《崛起的家族》 第1章 引子 中年汉子赶着一辆牛车，慢慢的向一座土匪的山寨走，牛车上装着一口棺材！快到山寨跟前时，回头看看后面跟着的少年说道：“你在外面等着吧，若是一个时辰我还不出来，你就回家去，记住了吗？不能让咱家所有的男丁都折在这里，需要有个男人照顾家里的！” 少年点头，从车上拿下一柄木叉，躲到了路边的大树后面，木叉的叉尖上安装了铁尖儿，闪着冰冷的寒光，就像少年眼里发出来的复仇的光。 那汉子继续赶着牛车前行，到了山寨门口，看了看在门前杆子吊着的一具尸体，叹了口气说道：“二弟，哥来接你了。” 转身对着山寨里面喊道：“大当家的，我带酒肉来谢罪了，请大当家的开恩，让我接我二弟回去吧。” 里面的土匪，打开山寨大门，让他把牛车赶进去。汉子刚把牛车停稳，几个土匪就扑上来，检查车上的东西。看到车上有肥鸡美酒，便一窝蜂地抢夺起来，出来一个头目骂了他们几句，他们才安静下来，把肥鸡美酒往屋里搬。 汉子走到屋子门口，有个头目拦住了他，让他把武器交出来，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刀交到头目手上，又从他的两条大腿外侧各抽出一把刀，也交给了那头目。那头目接过三把刀，轻蔑的笑着说：“你也喜欢冒充风雷三把刀的名头？你带着刀来什么意思？” 汉子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带着防身的。”便不再说什么了，抬腿迈进了屋门里去了。 屋里桌子上，肥鸡美酒摆好了，土匪大当家的坐在上首，一脸横肉却笑着说道：“你的酒，你的肉，你先吃，你先喝。” 似乎是这些土匪怕这些酒肉有毒，汉子却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撕下一块鸡腿咬了一口，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别的土匪才放心的吃喝了起来。 见到一众土匪吃喝了一阵儿，那汉子拱手对大当家的说道：“大当家的，我二弟冒犯了你们，已经赔上了性命，我现在又摆酒赔罪，让我把我二弟的尸首接回去吧。” 那大当家喝了一口酒，冷哼一声说：“你二弟伤了我好几个弟兄，这笔账怎么算？” 汉子皱眉说：“我二弟已经提前说过了，我们家是大夫，按照规矩，你们不应该抢大夫的。” 大当家却不依不饶：“什么狗屁规矩？几包树皮草根往车上一放，都说自己是大夫，那我这抢劫的买卖就不用干了，弟兄们吃什么？” 其余的土匪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儿帮腔的说道：“老子们干的就是抢劫的买卖，哪有不抢东西的道理，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抢，才不理会什么狗屁规矩！” 更有甚者不客气的说道：“好好教训一下你们这些不懂事的， 你们才会把肥鸡美酒送上来给我们享用，这才是我们的规矩，明白了吗？乡巴佬！” 接着那些土匪就哈哈大笑起来，继续猛吃猛喝，根本就没把汉子放在眼里。 汉子看了一眼正在吃喝的一众土匪，眼睛里冒出了寒光：“我们是大夫，你们仍然抢了货，杀了人，我现在已经摆酒赔罪了，你却还这样说。难道你们不知道，不抢大夫这规矩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吗？大夫太知道怎么能弄死人了！” 一众土匪居然有些懵了，这人居然是来讲道理的，跟土匪讲道理，这不是笑话吗！那个大当家的刚要说话，却看到手下的弟兄一个个歪倒了，目瞪口呆的说：“你在酒里下了毒，可那酒肉你也吃了呀？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汉子笑了笑说道：“酒和肉都没有毒，酒坛子上有毒粉，你的弟兄抱着酒坛子倒酒，接着又用手撕鸡肉吃，所以中毒了，你我都没有碰酒坛子，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有中毒。” 那大当家的勃然大怒，大吼一声：“好一个狡诈的混蛋，我杀了你！”一拳狠狠地向汉子的面门打过去。 汉子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往旁边一带，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弯刀，瞬间就挑断了他手腕上的动脉血管，鲜血狂飙而出。 那大当家的顿时使不出力气了，眼睁睁的看着汉子动作飞快的在他身上几处地方割了一下，都是身体很薄弱的要害部位。 那个大当家的，死不瞑目的软软的倒了下去，临死前听汉子说道：“风雷三把刀，其实还有第四把刀的，只不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你也一样！” 大当家的躺在地上，慢慢的没了生息，那汉子抬腿又踢了大当家的一脚，看到大当家没反应，又恨恨的说道：“你个蠢货，比猪还蠢！明明知道已经中了圈套，却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我，把你的弟兄也都带上了死路，我二弟折在你这种人手里还真是不值！” 汉子说完这话，不再理会死掉的大当家，跑到门口拿回了自己的三把刀。两把短一些的刀插在大腿两侧的刀鞘里，手里拿着一把长一些刀守在门边的角落里。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土匪，有一个土匪冒冒失失的闯进屋，被那汉子一刀放倒，把刀放回怀里，抄起旁边的一杆长枪冲了出去。 外面的几个土匪还没反应过来，有个头目就被他一枪刺中要害，汉子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长枪立刻刺向第二个土匪。当长枪刺中第二个土匪的胸膛的时候，别的土匪才反应了过来，有两个土匪挥舞着大刀叫喊着冲到了他的跟前。 长枪扎进第二个土匪的胸膛，扎透了土匪的胸膛，拔不出来了，他毫不犹豫放开长枪，右手拔出怀里的刀，砍中了土匪的脖子，刀没来得及收回，却被另一个土匪的大刀打落在地上，他没有理会掉在地上的刀，左手却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把刀来，狠狠扎进了那个用大刀的土匪的肚子…… 少年在外面守着，看见两个浑身是血的土匪从山寨里跑了出来，其中一个捂着伤口说：“那人是疯子，我们快跑吧！” 少年堵住他们，举叉便刺，木叉尖上装着的铁尖闪闪发光。 一个土匪猝不及防，被少年一叉刺中，临死前抓着那木叉不放手，另一个土匪大叫着冲到跟前。 少年不再纠缠，松开木叉，右手从怀里抽出一把刀，迎住了土匪劈下来的刀，左手却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把刀来，狠狠扎中了土匪的胸膛。 速度太快了，土匪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膛上插着的刀，慢慢的软了下去。 土匪到死都不明白，一个少年怎么会如此狠辣，少年在他们两个身上又补了两刀，这才起身跑向山寨。 山寨里的那个汉子，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问刚刚跑进来的少年：“跑出去的两个解决了？”少年点了点头。 汉子叹了口气说：“不该让你干这事的，我老了，就这么几个土匪，还让他们跑出去两个。这一次牵动了旧伤口，恐怕活不了几年了，家里就你一个男丁了，你不要再和人动手了，做个庄稼人，做个大夫，做个兽医都行啊。” 咳嗽了两声，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如果你以后孩子多，找几个聪明伶俐，干事不张扬的教给他们这手功夫。还有家传的医术，不可以荒废了。”一时说的话有些多了，又气喘了起来。 咳嗽了几声，又说到：“我们先把你二叔埋了吧，有这些土匪给他陪葬，他应该也不亏了。天黑以后我们再走……” 这一夜，土匪的山寨火光冲天，所有的土匪死于非命。传说是风雷三把刀干的，风雷三把刀，本来就有很多冒牌货，从此之后冒牌货更多了。 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风雷三把刀，从那一夜之后，再没人和别人动过手，他的孩子也没有和别人动过手，从此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隐没在了普通的百姓当中。 第2章 老憨其人 老憨这个人，其实长得浓眉大眼的，待人接物也算老成。可是一遇到人，就低眉顺眼的，腰也微微的弯着，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于是一个老憨的外号就名副其实了。 他其实是个庄稼好手，也能给人抓药治病，别的手艺也不错，更难得可贵的是他居然能识字，能写写算算，这一点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难得可贵。帮人看看信，记个账，这在庄户人的眼里是高人一等的。可大家还是都叫他老憨，老憨这个词儿有憨厚呆傻的意思，可就算是小屁孩儿，喊他老憨，他也答应，脸上一样带着憨厚的笑。人也很热心肠，用得着他的时候喊他一声，他基本上随叫随到，既不推三阻四，也不拿架子，所以在庄子里他的人缘很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日子过得居然那么不如意，这几年尤其艰难起来。 前两年黄河又改道了，历史上的黄河改道多少次了？没有人记得，每一次改道都是一场大的灾难。其实黄河改不改道和他没有关系的，他的家乡离黄河还是很远的。黄河改道就会有地方遭灾，这条古老的老黄河又找到了新的地方进入大海。于是，有的地方就又被淹了，遭了灾，变成了黄河新的河道。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朝廷为了救灾，不停的加税。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庄稼收成不是很好。加上朝廷的苛捐杂税，终于变得一贫如洗了，眼看过不下去了。 早年父亲过世，还留下了几亩薄田，屋漏偏逢连夜雨，老母亲在饥寒交迫中撒手人寰。没过几个月，老憨的女人也离他而去。办了两场简单的葬礼，先是卖了地，最后的老屋也在借债的时候抵押给别人了，如果还不上钱，过些日子也是人家的了。老憨有时候恨不得跳着脚的咒骂：“老天爷！还能活人不？我一个勤勤恳恳的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这些年，难道要破家了不成？” 老憨有时候不太明白，自己明明比别人多吃了不少苦，多学了不少本事，这日子为什么过得还不如别人了呢？父亲去世前交代自己不可以显露武功，更不要和人争斗。因为家里的男丁太少了，不能再有损失了。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男丁更加单薄了，农闲时间自己都不敢出去，跑几趟生意了，这一下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 可是日子还得过呀。老憨17岁娶妻，19岁立子，长子今年都10岁了，小儿子也8岁。眼看孩子大一点儿了，可以在农闲的时候出去做点生意了，却没想到妻子又病倒了，病了半年居然也去世了，这可真让人无奈啊。 自从妻子去世之后，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这日子怎么过呢？也想找个女人，可自己这个情况……唉！ 眼下的日子就不好过，家里粮食一定不够吃的了，手底下也没几个钱儿了，还得吃饭。虽然会些医术，可是谁会相信一个年轻大夫呢？跟前周围的一些乡亲倒是有来瞧小病的，可是乡里乡亲的也收不到几个钱。于是老憨时不时的背起筐子，拿上锄头，到后山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野菜，或许还能碰到值钱一点的药材，卖了也能换一点钱。 再怎么说，日子也得过下去，也得给孩子们弄口饭吃，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这样也不行啊。 老憨决定去套一条狗来，迫不得已的，居然要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了，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呢！ 做这种事情他一向很小心的，同村的人一块儿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有这手活，而且每次做这种事情，他都在离自己村庄很远的地方下手。这就是所谓的兔子不吃窝边草。 老憨已经在一个庄子周围转悠了三天，后半夜来到这个庄子的，眼看天都快亮了，不免有些着急了，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从胡同里钻出一只狗来，冲他旺旺大叫，他心中一喜，从叫声他就判断出这只狗不小。 他小心的从褡裢里拿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是鸡骨头。他挑了一块大点的鸡骨头放在了地上，然后慢慢的退了几步。那条狗疑惑的看了看他，往前走了几步，嗅嗅地上的骨头，戒心满满的不肯吃，歪着脑袋看他。 老憨笑了，只要这条狗放松戒备心，肯吃他的骨头，他就有机会得手。于是他又往后退了几步。狗终于放松了下来，慢慢低下头啃起了骨头。狗的牙口很好，骨头被他啃得咔咔直响。没几下就吃光了，还舔了舔嘴唇。 老憨又从纸包里拿了一块骨头放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这一次狗犹豫的时间很短。走过来一口就把骨头叼在了嘴里，嚼得嘎嘣脆响。老憨再次退后两步，放了一块骨头。左手悄悄的伸进褡裢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套索，动作很轻柔的，把套锁套在自己的右前臂上。右手上却是最后一块骨头了。狗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吃完地上的骨头，看看老憨手里的骨头，一点一点的把头凑了过来，嘴巴刚刚叼住骨头，老憨的右手轻轻的一抖胳膊上的套索。恰到好处的套在了狗脖子上，左手猛地一勒。这时候的狗才反应了过来。猛的往后一退，这一下子套锁套的更紧了，狗呜呜的发不出了声音。 终于得手了，老憨迅速从褡裢里，拿出个能收紧口的小口袋。迅速套在狗头上收紧袋口，防止狗咬到自己。一个反背包背起狗来，向远处狂奔，任凭狗在他的后背拼命的挣扎，四条腿儿不停的向空中乱蹬着，可是找不到受力点，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老憨背着那条狗一直跑出快二里地了，背上的狗早就不再动弹了。老憨从褡裢里拿出一个麻袋，把狗装进去，背到后背上，不紧不慢的向自己熟悉的小河走去。终于可以给孩子们吃点好的了，孩子们都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更没见过一点荤腥，唉，这日子过的。 第3章 主动的寡妇 天蒙蒙亮的时候，老憨来到了离自己庄子不远的小河边儿，河边的草很高，老憨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熟悉的那棵树。 再次确定了一下周围没有什么人。迅速的把狗从麻袋里拿出来，倒挂在了树杈上。从怀里掏出刀子，动作极其熟练的剥皮，把四肢和狗头割下来，掏出内脏。又把狗肉分割成几大块儿，扔到河水里泡着。从搭链里拿出一把短柄的，而且很小的铲子。飞快的在沙地上挖坑。河边的沙地很松软，很快就挖了一个深坑，内脏味道太重不能留的，老憨毫不犹豫的把内脏扔进坑里。回头看了看狗皮，要不要把狗皮留下来呢？很大的一张狗皮呀。老憨硝制皮子也是好手，一张狗皮褥子可以铺好几年的。可是再一想不行啊！人家要是看到狗皮，通过狗皮上的花色找到自己就麻烦了。 叹了一口气，把狗皮也扔进了坑里，把沙土填进去埋上。害怕沙土的痕迹太明显，又搬了几块石头盖在上面。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老憨掏出烟袋，坐在大石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激动的浑身一哆嗦，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日头终于升起来了，抽过一袋烟之后的老憨，又在周围转了两圈，确定一下周围的确没有人，走到小河边儿，把水里的狗肉捞出来用布擦干净。又用鼻子闻了闻，确定血腥味儿已经很小了，还是用几块布分别把狗肉包了个严严实实的，装进麻袋里，背在肩上，脚步轻快的往家走。 刚进了庄子不多远。迎头就碰见了本家的三爷爷。老憨浓眉大眼儿的脸上，带上了憨厚的笑，微微的弯着腰打招呼，“三爷爷，这么早就起来了。” 这个三爷爷比他大不了太多，辈分倒是在那儿，见了人极为喜欢当长辈儿，那个三爷爷于是抬了抬头，高傲的道：“你个老憨呀，太阳都老高了，什么这么早那么早的？说说你吧，大早上的去干啥了？” 老憨憨厚脸上笑容慢慢的消失了，转而是一片愁苦之色：“我去远房亲戚家借了点粮食，孩子很多天没吃顿饱饭了”。一边说着这个话，一边眼圈还发了红。 三爷爷毫不留情的训斥道：“你个老憨啊，大早上的去人家那里借粮食，这不是触人家霉头吗？幸好人家心善，还能借给你。” 老憨急忙解释道：“不是今天早上去的，是昨天晚上去的，我在人家门外跪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借给我这半袋子，还跟我说以后少登他们家的门儿。” 听老憨说这话，三爷爷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几年年景不太好，日子过得都难，终归人家还是借给了你一些，要记得人家的好，快回家去看看孩子吧。” 老憨答应一声，背着袋子往家走去。回到家里看到，看到饥饿的孩子，给孩子做了点吃的。狗肉现在还不能做给孩子们吃，煮狗肉的时候味道太大了，白天做会被人家闻到味儿，不好解释的。 睡到半夜，老憨起来把狗肉煮好。第二天每个人都吃了一点，其余的多加一点盐，晾干了收起来，以后慢慢吃。 老憨有时候也很无奈，自己从小时候就苦学医术。一句一句的背诵医方，一样一样的辨认药材，慢慢的开始和父亲熬制膏药，制作一些成药，真的没少吃苦头。自己6岁那一年，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却毫不犹豫的捏下了自己肩关节，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学习怎么正骨，疼痛的嚎哭不止，向母亲求救，母亲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学成的医术居然没有用武之地。这也没有办法，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给人家看病抓药，人们总是莫名其妙的不信任的。医生只有年纪大了才会让人放心一些。 现在的孩子终于长大一些了，有心出去做些生意，贴补家用。自己还是有几样手艺的，可是做生意一出去就没日子回来呀。家里的两个孩子谁管呢？日子怎么就越过越难了呢？ 家里的粮食无论如何得省着点儿，还得多去挖点野菜，或者运气好一点儿的话，采一点儿草药也能卖到药店里换一点粮食，若是能抓到一两只野兔，野鸡之类的，那就更好了。 到后山去挖野菜，采药，遇见了王寡妇。王寡妇也是命苦，这王家男人的身子本来就弱，王寡妇生了个女儿之后，居然更加瘦弱多病了，请大夫给抓了那么多副调养的中药吃，居然不见起色，今年倒好，一病不起好几个月，一命呜呼了，这下可坑了王寡妇，家底儿折腾了差不多，还撇下孤儿寡母。 王家还有两个哥哥，娶妻生子，分家单过了多年，现在就眼巴巴的看着老三咽了气，好分老三的家产，两兄弟放出话来，再嫁可以，家产是王家的，不跟你要聘礼就不错了，什么财货都不准带走。 可是这几年日子过得都紧巴，谁会娶个寡妇，还替别人养个孩子呢？ 两个人一遇上了，气氛居然有点尴尬。还是王寡妇先开口了：“老憨哥，你这是去上山采药啊？结个伴儿吧，我一个人不安全。”老憨愈发不自在了：“这……不好吧，让人看见了对你的名声不好吧。” 王寡妇皱了皱眉，不满意的，抱怨道：“什么好不好的？我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有好吗？” 老憨一看这情况，赶紧大圆场“嗨！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个好女人，再找个男人好好的过日子不就成了？” 王寡妇叹了口气说道：“老憨哥这话说的在理儿。要不然孤儿寡母的日子没法过，更何况我还只是一个闺女，可是俺也得挑个人儿，说说你吧，嫂子过世也有些日子了，你就不再续一房媳妇儿，也好帮你照顾一下孩子？你一个大男人，缝缝补补，拆拆洗洗的可是做的来？” 老憨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叹着气说：“我那个情况已经都那样了，家里穷得叮当响，哪个女人傻了才会跟着我？” 第4章 这女人我要了 王寡妇点了点头说道：“老憨哥呀，都在一个庄子上住着，谁家什么情况，都在那摆着呢，谁也瞒不了谁的，我是说……”王寡妇突然扭捏起来，却又走近了几步，声音很小的说道：“我觉得你就挺好的，你中意我不？” 老憨一个没站稳当，差点没坐到地上，愣了一会儿才说：“这事……这当面说让我怎么回你话？你也知道我那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地也都卖了，房子也押出去了，我还真的不敢想这事，你跟着我，哪有好日子过呀？” 话既然已经说开了，王寡妇反而坦然多了，苦笑了一下说道：“不当面说我还能怎么办呀？找个媒婆到你那里去倒提亲？一个寡妇家家的要是这么做，可就太丢人了，你要是再给拒绝了，那我丢人可就丢到家了，当你的面说出来怕啥？就算是我的面子在你这儿，掉在地上摔个稀碎，你也不会笑话我，更不会跟别人乱讲，再说，万一你要是真同意了，我们娘俩也找着依靠了。” 老憨有点懵，他早就知道王寡妇这个人做事果决，办事利索，可是这也有点太直接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王寡妇反倒坦然的一笑：“你瞧瞧你，一副懵了的样子，也不能赶得你太紧，你到底愿不愿意？三五天的给个话就行了。”说完话转身就走了，留下老憨一个人在那里凌乱。 过了好久，老憨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做事还不如女人了。自己大不了再多租几亩地，多下一些力气。自己这种情况的人多了，也不都是那么过的嘛！农闲的时候让这女人给照顾着孩子，照顾着家，自己就可以跟着行商的队伍多跑几趟，总能赚些钱的。房前屋后，地边子上再种点冬瓜南瓜的，应该能够填饱肚子，总是能把日子过下去吧！这样一想，反而是轻松了，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山去了。 可是他不知道，一场大的变化发生了，这场变化让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当他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发现街头巷尾围着一群一群的人，都在那里议论着什么？他围过去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 原来朝廷下了垦荒令，以家庭为单位去垦荒。可以得到20亩地，5年免税。而且还发耕牛，农具，种子，口粮，优惠政策一大堆…… 历史上关于人口迁徙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老憨非常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同样知道其中的凶险。但是那20亩地的优惠还是像钩子一样深深的钩住了他的心，土地是农人的命啊！用命搏一下完全是值得的。可是王寡妇愿意跟着自己去吗？这一路上可不容易呀，不行，这事得先给人家说清楚。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给孩子做了一顿饭，这一次做的饭稍微稠了一些，还加了今天刚挖到的野菜。嘱咐孩子插好门，自己收拾了一下，出门直奔王寡妇家，先把垦荒的事给人家说清楚，看看人家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去，明天去镇子上好好打听一下垦荒移民的事情。 看来今天晚上真的要夜敲寡妇门了，按理说这种缺德事儿，老憨是不会干的，万一被人瞧见了，对两个人的名声可都不好。可是白天去，人多眼杂的，传出去更不是好事情，出去垦荒这事情太重大了，不问好人家不好做决定的。 哎！也只有晚上偷偷的去一趟了，今晚问好王寡妇，她愿跟自己走，自己就带她走，她不愿跟自己走，自己就带着孩子去垦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必须作出选择的，至于是选对选错了，那只能看老天爷了，这大概就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其实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了，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走到王寡妇家，抬头看了看王寡妇的房子，其实她这房子还是很不错的，老憨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儿，还咳嗽了一声。门里传出了一个略带惊恐，又无奈的声音：“谁？” 看来寡妇的日子真的不是很好过，总有人半夜想来占便宜，老憨只能再次咳嗽一声，说道：“是我，老憨，有点事想和你说。” 气氛一下缓和了，门里的人笑道：“哟，老憨哥呀？白天还端着架子，连句话都不肯给，晚上亲自过来啦！”打开门一把把他拉进去，还伸头看了看外面，见外面确实没有人，随即就把门关好了。 老憨略微有些尴尬，却没停脚的跟着王寡妇走进了屋里，王寡妇点亮了油灯，恍恍惚惚的昏暗油灯下，气氛暧昧了起来，看了一眼炕里边睡熟的小闺女，还是老憨先开口了：“妹子，白天的时候我没吐口话，不是别的原因，是觉得自己日子过的苦，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吃苦。” 王寡妇笑了，轻声的说：“以为你没瞧上俺呢？觉得俺是大脚板，命里克夫，你识文断字的，应该不会这么想，或者嫌弃俺还带着个拖油瓶，给别人养孩子，心里亏得慌。” 拖油瓶这个词儿，不是好词儿。再婚的寡妇带来的孩子，就叫拖油瓶。意思是拖带来的前夫的孩子有病，以后夭折了，不能找这边的麻烦。 老憨连忙摆摆手：“那不是，真有这种想法的人，你也不能嫁呀，我今天是来给你说件事儿，朝廷下了垦荒令，我都打听清楚了，20亩田地，还给耕牛，种子，口粮，我动心了，想去搏一个新的生活，开始两年会很苦，说不定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过来问问你。” 王寡妇用手撩了一下头发，柔声说：“垦荒的事俺也听说了，这种事情你不用问俺，只要你答应和俺过日子，去不去垦荒这种事情就应该是当家男人说了算的。” 说完这话，慢慢的靠着老憨身边坐了下来，低着头说：“女人只管伺候好男人，照顾好孩子，这才是女人该干的事，日子该怎么过？家该安在哪里？这些事情就算成了你的女人也管不着的，大事情就应该当家男人拿主意的，你说是不？” 第5章 去开荒吧 老憨突然就有了一些感动，女人的话都说到这样了，男人还能说什么？老憨挺直身子说：“你这女人，我要了。”王寡妇轻声笑道：“不后悔？” “不后悔！这么好的女人，是俺的福分，哪有后悔的道理。” 王寡妇突然有一些娇羞的说道：“就现在？” “不，不，别，我们还没……”可是女人的手已经攀上了老憨的肩膀，轻轻地把嘴凑到老憨耳边悄声说：“让俺看看你在炕上是不是真汉子？你要是个真汉子，俺就乖乖听你话了。”女人的嘴唇轻轻地贴在他的脸上，很柔软，很湿，很热，又在耳边轻轻的说道：“都是过来人，有什么放不开的，这有啥？” 女人拿起老憨的手，放进了解开的衣襟里面，“你摸摸看，丫头小时候都吃不完，别的女人比不上俺的，”老憨的防线彻底崩塌了，很久没碰过女人了，这样谁能扛得住？手很轻松的探开了衣襟里揉捏着，女人嘤咛一声，瘫软在了炕上，微闭着双眼，红红的脸上洋溢着陶醉，她也好久没让男人碰过了，当老憨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的时候，她的身子居然微微的颤抖着，慢慢的变得越来越热…… 终于，老憨坐了起来，女人挪了挪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心满意足的笑了：“你个老憨，一点都不憨，俺这辈子还没这么好过，以后你去哪里，俺就跟你到哪里。”满眼的柔情蜜意。 老憨的心中充满了英雄感，有一种我是大男人的豪气，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脸，灯光下的女人看着还真的娇艳如花，胳膊腿比一般的女人粗壮一些，这才是庄稼汉该娶的女人。抚摸着女人光滑的肌肤，动情地说：“回去我就找人，把咱俩的事弄得明明白白的，正大光明的把你娶回家。你真舍得下这房子和土地，跟着我走？” 回去？想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老憨直到后半夜才回到家。 第二天，老憨和庄子上的几个穷汉子一起结伴往县上走，垦荒令到底还有啥规定？这可不是小事情，总得弄得明明白白的，庄稼汉子啥都不信，就信衙门口说的话。 到了县衙门才知道，告示都贴出来好几天了，告示两边还站着两个兵丁，手持长枪，面无表情的站岗，很正规，很威严的样子，有识字的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大声朗读，告示里写的什么他们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不要紧，边上明白人有的是。 人家逐条逐条的解读，就这样，他们也是站了半天才整明白，离报名截止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的地方不是特别远，但也不很近，是那段黄河老河道，远近不说，还是在内地，不是边关的苦寒之地，再怎么着也不是很苦吧？路也不应该太难走吧！ 再过些日子，天气就暖和了，在路上就不那么受罪了吧？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着这些问题，显然，这些问题很难讨论出答案来的。 回到庄子上，他们立刻被人包围了，都打听他们去衙门口的见闻，老憨本来就不习惯在人群里多说话，加上今天有心事，说话就更少了，过了一会儿就退出人群，回家去了。 到家后吃了点饭，找出两个烟布袋，装了两布袋的烟叶子，烟是自家种的烟，今儿个去找族长，让人家给说和亲事，不能空着手吧！ 老族长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很多不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儿子去办，很显然，老族长这是在锻炼儿子，儿子也拿出很大的热情，给人办事儿，逐步的在人群当中建立威望，到目前为止还是不错的。 走进族长家的院子，对着院里高声说：“大伯，在家吗？”院子里走出一个精神很好的老头儿，手里握着烟袋杆子，正是老族长！一看到老族长出来了，老憨又拿出了一贯的做派，脸上带着习惯性的憨笑：“大伯，身体硬朗吧？” 老族长不搭理他的茬，随口问了句：“有事吗？”老憨赶紧说：“我女人都死了好几个月了，你看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种小事情，你去跟你大山哥说去，让你嫂子给你想办法，”回过头又对后面喊了一声：“大山啊，大山，老憨来啦！” 紧接着，院里跑出个壮年汉子，是老族长的儿子张大山，未来的新族长，倒是挺热情：“哎呀，兄弟来啦，快屋里坐。” 老憨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个烟布袋，一边递给老族长，一边说：“我自己种的烟叶子，你老尝尝，看我种烟的本事，有没有退步？”老族长一边接过烟叶子，一边嘟囔着：“你爹就是种烟的好手，外号烟油子，可惜了哟。” 老憨跟着张大山走进了屋里，又从怀里掏出第二个烟布袋子，递给了张大山，大山笑了笑，接过来问道：“有事啊？”学老族长学的还挺像！ 老憨依旧面带憨笑的说：“哥，你看我女人都死了有些日子了，我自己带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不好过呀……” “哦”？大山换上了一副奇怪的表情，“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跟我商量垦荒令的事儿，却没想到你是想找个女人，去县衙打听垦荒令的事儿，有你吧！怎么就想不起来先问问我呢？就你们那水平能弄明白怎么回事吗？自己去问，能捞着什么好处吗？”责怪的意思很明显了。 “哎呦，哥啊，可不是这样的，”老憨赶紧解释着：“那件事太大，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不是先拿女人的事开个头吗？我和他们从县衙一回来，就着急忙慌的跑到你这儿来了，这不是到县衙去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吗？要是县衙没这回事儿，再跟你说垦荒的事情，那不成了我胡来吗？” 看着老憨手忙脚乱的解释，新族长大山还是比较满意的，打断了老憨的解释，直接问道：“先说说女人的事吧，看上哪家的闺女了？” 第6章 老憨请客 老憨赶紧说：“我吧，就这情况了，找谁家姑娘也不合适吧，人家也不能同意呀，我看着王家的寡妇，挺像过日子的人，你看能不能给我说和说和。” 张大山笑了：“看上王寡妇了，王寡妇可是大脚板儿，克夫命啊，你也不嫌弃？” 老憨笑了笑说：“穷家小户的，能过日子就行了。什么大脚板啊，克夫命呀，不讲究的，能帮我照看一下家里的孩子，我也好在外面做点事，种种地，省得我家里外头两头顾不过来。” 张大山不屑一顾的说：“你那点出息呀，你要真想要王寡妇，用不着你出钱费力，我能让王家兄弟俩把这个王寡妇白送给你，你信不？” 老憨故作惊讶的说：“居然可以有这样的好事？怎么才能办到？能有这种好事？” 张大山想了想说道：“你若是真的想去垦荒，那王寡妇愿意跟着你一块去吗？她现在可算是有房有地的，愿不愿去，你可得问好人家。” 老憨赶紧笑笑说：“这事当然问好了，不然不会上门让你给帮忙这事儿的。” 张大山点了点头，却云淡风轻的说：“明天的日子不错，万事大吉，你也不用四大件，八大碗儿的，你就弄盘子好肉，买上一壶好酒，晚饭之前到我这儿来，我把他们兄弟俩叫过来，这事一说准成，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起来了，张大山得意洋洋的说着自己的计划，老憨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佩服的很，最后老憨千恩万谢的出了门。 其实老憨心里是明白的，王寡妇这种情况还是有的，王家的哥俩盯上了土地和房子。王寡妇只要不再嫁人，还可以守着女儿继续生活在自己的土地和房子里。如果要再嫁人，很可能会被这哥俩儿扫地出门的，不过老憨并没在意那土地和房子，他的心思早已被开荒的20亩地给牵挂走了。 老憨出门之后，心里想着这酒菜的事怎么办呢？要是这点东西都弄不起来，可就太不是个事儿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到镇子上卖羊肉的屠夫那里，买了一个羊头，4个羊蹄子，这些不值钱。买了一块羊肉，一块羊尾油，也没有花很多钱。猪肉摊子上买了一块猪肉。到熟食店里买了一只整的烧鸡。又切了一点猪头肉。又去买了两小坛子好点的酒，摸摸口袋里的钱，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了。 回到家之后。把羊尾油放到锅里，烧出油来，然后把羊头，羊蹄儿，羊肉放到锅里一起煮。羊肉太少了，拿出一些以前腌制的狗肉，下锅一起慢慢的煮。老憨小时候在饭店里给人帮过工，知道该怎么料理这些肉。以前都说人家挂羊头卖狗肉，今天自个这是煮羊头吃狗肉了，还好有一些调料，一般人吃不出来是什么肉了。 又把那块猪肉剁碎汆成肉丸，煮的肉留给孩子了一些，汆的肉丸子也留给孩子了一些。整块儿的猪头肉和整个的烧鸡，到底是没敢动，完整的东西破坏了就不好看了。四样东西放到篮子里，盖上一块白布，太阳还老高呢，就直接到族长家里去了。 到了族长家，张大山把他引进家门儿，让到屋里，打开篮子看了看，说了一句太破费了，让自己老婆去整理了。又让自己的儿子，去喊王家两兄弟过来喝酒。 等着的这个空档，张大山嘱咐老憨：“等会儿你别乱说话，就说是你来问我垦荒令的事，而且表示你非常愿意去，别的事情你不要管，听我的就行了，知道了吧？”老憨连忙答应。 一会儿的功夫，菜都摆到了桌子上。一个不小的瓦盆，里面盛着羊肉，羊头放在最上面。整只的鸡已经用手撕开了，放在了一个大盘子里。猪头肉也被切成了厚片，底下垫上了一大把葱丝儿。肉丸子又用开水热了一下，盛在一个大汤碗里，上面还飘着一点油花。另外还加了一小碟花生米和一个素菜，这一桌菜整的倒是有模有样的。 王家两兄弟先后到了。老大手里托着一小坛子酒，老二什么都没拿，还领着自己的儿子，说是让儿子倒茶斟酒，伺候大家吃饭。老大心里暗骂：“这个老二，比我不要脸太多了”。 大家伙让老族长坐在上首，众人也谦让了一番，依次坐好。张大山这才开口说话：“今天呢，我这个兄弟来问我垦荒令的事情，还带了这么多的酒菜，这也吃不完呀，咱们兄弟都比较亲近，正好借这个机会，大家凑到一块儿喝喝酒，聊聊天儿，也给我这个兄弟，出出主意，长长心眼。” 王家两兄弟连忙拱手，对老憨说：“破费了，破费了。”然后大家就喝酒吃肉，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聊着聊着聊到了垦荒令，张大山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个兄弟呀，这几年日子过得不如意，一听说垦荒令的事，看来是动了心了，不然也不会找到我这里来。” 老憨挠了挠头说：“20亩地呀，我能不动心吗？我继续在庄子里租地种，多少年上才能混上20亩地呀？” 张大山又叹了一口气：“唉！你说你呀，背井离乡的，那20亩地是那么容易的吗？再说你还带着两个孩子，你去开垦荒地了，孩子谁帮你看着呀？要我看，你还是别去了。要不然你就再找个女人帮你看着孩子点。” 张大山说完这话之后，看王家两兄弟没有什么反应，又随口说道：“你们两兄弟日子过得虽然也不是很富裕，可是你们俩站着的有房，躺着的有地，不会对垦荒令有什么兴趣吧？” 话音未落，王家老二一边啃鸡腿一边嚷嚷着：“背井离乡的，那么老远，谁爱去就去，我是不去。” 张大山看见老二接话了，就继续拿话往下引导：“可惜了你们家老三了，本来你们王家在庄子里人口就少，老三前几年又走了，也没留下个男丁，这下人丁更加单薄了，你们兄弟俩也应该注意点儿。” 第7章 老族长出面 张大山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你们兄弟俩也应该注意点儿，多添丁进口才是正事儿啊，这也就是咱们兄弟几个亲近，没有外人在场，不然我是不说这话，你们兄弟俩一人一个儿子，也太单薄了吧，要是儿子多的话，过继给老三一个也不至于让他连个子祠都没有啊……还有你们那个三弟媳妇，女儿长大了，嫁人了，谁给她养老送终呢？” 王家老二一边啃鸡爪子，一边含含糊糊的说：“这些事我们管不着，老三媳妇自己嫁人，再生个儿子给她自己养老就行了，关我们何事？” 王家老大觉得有点奇怪，聊天聊得好好的，从垦荒令，说到我们兄弟不会去，又从我们兄弟说到老三，又从老三说到老三媳妇没人养老送终，聊的倒是挺自然的，可是好像哪里不对。 王家老二喝了一口酒。然后醉眼朦胧的说：“老三媳妇嫁人可以，房子和地，可是我们王家的家产，老三媳妇想都别想。” 张大山看见老二已经上套了，不由笑了笑说道：“兄弟，你是喝醉了吧？这话对我说有什么用？人家不嫁人，带着女儿自己过，将来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呀，就算人家自己再找个男人来，在家里过，你又能怎么样啊？跟你自己兄弟媳妇打官司吗？你不怕庄子上的人笑话你？” 王家老二一听，居然急了。直着嗓子说：“不行，她必须嫁人，把我的房子给我腾出来，把我的地还给我，嫁得越远越好，嫁出去就别回来了。” 张大山笑了：“看来你是真喝醉了，你别对我说呀。又不是让我嫁人。谁需要娶女人，你找谁说去啊？” 王家老大看见老二又要说话，便及时制止道：“老二你少喝点，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说话声音这么大干什么？” 老憨也跟着打圆场：“二哥没喝多，聊天嘛，随便聊，自家兄弟没有外人，聊什么也不要紧，声音稍微小点儿就好。” 老憨刚才没怎么说话，王家老二都快把他给忘了，老憨这一说话，王家老二就看了他一眼，突然就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老憨的胳膊：“啊！想起来了，你女人死了，你把那女人娶了吧，带上她去垦荒种地，带着她离开远远的，别让她回来了。” 王家老大看见王家老二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刚想开口斥责，就听见老族长咳嗽了一声，老二立即就不吱声了。 老族长又咳嗽一声，看了看他们几个，开口说道：“喝酒聊天是为了让关系更亲近，怎么还越吵越凶了呢？挺好的事怎么不往好处办呀？都老大不小的了。” 王家老大一看老族长发话了，赶紧拱手说：“哎哟，你看这事干的，族长您教训的是”。老族长点了点头，说道：“你二弟说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行，可是不能是这个说法，传出去让人家笑话，老二你自己觉得你那些话能站在大街上说吗？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王家老二打了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站在大街上说，以后走到哪儿都会让人家戳脊梁骨的，以后不用在庄子上混了。 老族长看到王家老二老实了，又教导道：“你们呀，就说是和你们的老憨兄弟关系好，觉得他自己带着孩子去垦荒，怪不容易的，觉得老憨兄弟和你们家的兄弟媳妇挺般配的，有意撮合他们，这样说出去，不是好看多了？你们觉得呢？” 王家老大出来打圆场：“你老人家说的太对了，而且老憨兄弟因为垦荒令的原因，时间太有限了，也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早点儿成其好事，也算是一桩美谈。” 老族长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王家老二说：“你看你，办事还是不如你哥，以后多学着点。”转头又问老憨：“这事你同意吗？” 老憨赶紧点头：“能有女人跟我过日子，我当然是同意的。” 老族长又点了点头，问王家兄弟俩：“你们觉得什么时候去问问你们那兄弟媳妇儿？” 王家老二抢话说道：“有老族长您做主，那娘们儿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话一说出来，老族长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气氛也莫名尴尬起来，老族长不悦地对王家老大说道：“你就不能好好教教你兄弟，在人事场里能这么说话吗？”。 王家老大白了王家老二一眼，对老族长说道：“族长，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天还早，就现在，可以吗？” 老族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这话你们兄弟俩不方便对你们自己的兄弟媳妇说，我看啊，还是让大山媳妇现在跑一趟吧。” 张大山的媳妇一直在边上忙活着伺候大家吃饭，听老族长这么说了，答应一声就去王寡妇家了。 老憨赶紧端起酒杯，给老族长敬酒，表达对老族长的敬意，又给张大山敬酒，最后接着端起酒杯来，对王家老大说：“哥，你也别怪二哥不会办事儿，我比二哥还差着一截子了，我们都得向大山哥的学呀，人和人还真的是怕比较呀。” 气氛瞬间就缓和了下来，大家又其乐融融的聊起了家常，没用太长时间， 张大山媳妇就领着王寡妇来了，后面还有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 和王寡妇一块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有一群看热闹的人，闹哄哄的居然有不少，而且有越聚越多的样子，一看这场景，王家两兄弟有点不自在了，老族长却很满意，腰板逐渐挺直了起来，慈眉善目的坐在那里，一副威严的长者模样，有点让人望而生畏的意思。 老族长看了看王寡妇，叹了口气：“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命却苦了一些呀，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个依靠，这样吧，老夫看着老憨这个人也算诚实可靠，是个可以依附终身的人，我觉得你俩还是挺般配的，今天老夫做主，将你许配给老憨，你可愿意？” 第8章 你族谱上的名字 王寡妇倒也不含糊，直接对老族长拜了一拜，说到：“全凭你老人家给做主了，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 老族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老憨说：“老憨，你过来。”老憨赶紧规规矩矩的走到族长面前。族长朗声说道：“今天老夫将此女许配给你，让你们结成夫妻，你要好好善待他们母女，不然老夫绝不轻饶你，你可愿意。”老憨赶紧说愿意。 老族长看了一眼，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又说道：“这几年收成不好，你又要去垦荒种地，期限有限，咱们也别管那些规矩呀，条条框框之类的，现在就给我磕个头，老夫就是你们的证婚人，在这里的所有乡亲也都是见证。” 二人一听，跪倒在地，给老族长磕头。老族长很开心，脸上带着慈眉善目的笑，缓缓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串铜钱来，慢慢的递给老憨，老憨连忙摆手说使不得。 老族长脸上的笑容一收，威严的说：“没有什么使不得的，新人不磕空头，这磕头钱，理所当然要收下。”老族长话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有人点头，有人赞叹，老族长的形象更加伟岸了。 见到老憨把钱收下，老族长点了点头，对王寡妇说：“去给你原来的兄长磕个头，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你们的照顾，出了王家的门儿，以后就没机会给他们磕了，老憨你一块儿去跟着磕一个，感谢人家。” 这一下子人群热闹了，看热闹的更多了，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 老憨两个人走到王家老大跟前，跪下磕头，老大局促尴尬起来，心里暗骂道：“这他妈哪是磕头啊，这分明是找老子要钱，守着这么多人，给少了又怕别人笑话，给多了也他妈太心疼了。白给了你一个女人现在还要给你钱？”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也从怀里摸出了一串铜钱来，脸上带着笑说：“好好过日子啊。” 看热闹的人群更热闹了有人悄悄的议论：“王寡妇出嫁怎么还需要给老大磕头呢？”旁边马上就有人悄悄给解释了：“不懂了吧，老族长弄这一手，是为了不让王寡妇空着手出门”。另一个人补充了一句：“守着这么多人，他兄弟俩不给不好意思，面子上挂不住啊！”旁边的几个人赞叹道：“老族长厉害呀，牛！”有人还是不太明白：“他兄弟俩掏这钱出来，背后还不得骂老族长啊？”旁边有明白人啊：“骂？那敢啊？老族长可没说让他们掏钱，也没说掏多少，凭什么骂呀？”有人看得更明白：“他兄弟俩不会骂的，你没听老族长说吗？出了门以后没机会了，王寡妇走了，房产和土地都是他兄弟俩的了，他兄弟俩还会骂？”周围的人都点头说：“是啊。” 老憨两个人又去给老二磕头，王家老二慌了，赶紧说：“我没带钱。”话音刚落。人群里轰的一声炸了锅，有人哄堂大笑，有人附和，有人当场取笑说道：“钱不多，少给呀，也不能不给呀？没听见老族长说吗？新人不磕空头”。更有人在后面起哄，很大声的嚷嚷着：“老二掉面儿啦，一个铜子都不掏喽！” 老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急忙大声嚷嚷：“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没带钱，不是不给呀！”回头喊儿子：“回家去让你娘拿钱来，多拿点儿！”儿子撒腿就跑，不一会儿， 他娘就拿着钱来了，居然比老大的还多。这下众人才放过了他。 老族长看了看大家伙，对王寡妇说：“收拾收拾，跟着老憨回去过日子吧！”王寡妇答应一声就往回走。王家老二忙对媳妇说：“去帮着收拾收拾。”老二媳妇答应一声和王寡妇一块回去了。王家老大心里骂道：“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分明是抢着把宅子的钥匙接走了，哼，你抢走钥匙就是你的了吗？” 看热闹的人有起哄的，也有恭喜老憨的，倒也一派祥和之气。等王寡妇收拾东西回来，领着女儿，东西也很简单，一床被褥，一个包袱。老憨在众人的哄闹中，领着她娘俩往家走，后面是看热闹的人。 两人领着孩子回到家里，外面的那些人才散了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打发孩子们在另一间屋睡下，老憨居然找出两根红蜡烛，有些窘迫的说道：“事情居然就这样了，苦了你了，啥也没有……” 王家寡妇居然有些感动，擦着眼泪说：“什么都不需要，对我们娘俩好就成了……” 转身去端来一盆热水，要给老憨洗脚，老憨说：“不用这样吧！” 女人说第一晚必须守规矩。给老憨洗完脚，女人穿上老憨的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儿。对老憨说：“别人都说，穿了自个男人的鞋走上一圈，以后就不会受婆家的气，鞋子越大，日子过得越富，脚越小，鞋子就越宽松，日子过得就越富有，可惜俺是大脚，这鞋子就宽松不了多少了，你真的不嫌弃吗？” 老憨憨笑着说：“这些话都是哄人的，说给那些小脚女人听的，自己的日子要想过得好，就得脚踏实地的好好干活，大脚才能脚踏实地呀，裹了小脚的女人，走路得翘着脚尖儿，还怎么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啊？我真不喜欢小脚。” 女人笑了，这一次笑的很甜：“你个老憨，有时候说起话来，真可人心儿上啊，普普通通的话，就能让人欢喜的不得了，咋那么多人还叫你老憨呢？” 老憨说：“我也不知道啊，都这么叫，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也就成了名字了。” 女人说：“你不叫老憨？你真名到底叫什么？族谱上的那个名字叫什么？” 老憨笑了笑：“族谱上的名字叫张成真，梦想成真的意思，我的梦想很简单，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你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女人坐在老憨身边说：“穷家小户的女子没有名字的，你就叫我，屋里头的就行，我爹就是这样叫我娘的。” 老憨说：“咱们俩都有孩子，你得给孩子们好好的当娘，我就叫你孩儿他娘吧，这样叫的顺口。”说着就试着叫了一声：“孩儿他娘！” 第9章 可以先领一头牛 女人娇羞的答应一声，轻轻的靠在他怀里说：“以后家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俺就叫你当家的，好不好？” 女人把头枕在老憨的肩膀上，温柔的说：“你其实不憨，你是有心眼儿的，对不对？想想也倒是，这一回你就财色双收了哟，人是你的，钱也是你的。” 一说到钱，女人从床上滑落下来。走到包袱前，从包袱里掏出了那三串铜钱，又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都拿到了床上，轻轻推了推老憨说：“以后你就是当家的了，你先说说这些该怎么办吧？” 起身看了看三串铜钱，毫不犹豫的说：“老族长那一串儿钱，得还给老族长，人家操心费力，让我白得了一个媳妇儿，不能让人家再掏出钱来，得还回去。这两串钱先放起来，过两天再说。” 又看了看布包说：“这个是什么？” 女人笑了笑，打开了布包，用手托着放在老憨的面前。老憨仔细一看，包里居然是两个银手镯，一根铜簪子，还有两个小块儿的银疙瘩，一小串用红绳拴着的铜钱。 老憨笑了，用手扶着女人的肩膀说：“这是你的体己钱，怪不得说我财色双收了呢！你好像真的比我有钱呀。” 女人靠在老憨的怀里，娇羞的说：“现在已经是你的了，钱是你的，人也是你的，都是你的了。” 老憨郑重其事的说：“嗯，不错，说的对，这都是我的了，我必须说了算，你都收好，明天我就要开始用这些，我要的时候你不准不给。” 女人 愣了愣，奇怪的问道：“我都收好？为什么？一个妇道人家手里为什么要拿着这么多钱？” 老憨笑了，理直气壮的说道：“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装钱的匣子，不怕耙子直了齿儿，就怕匣子没了底儿。咱俩的日子以后过得好不好，就看耙子直不直齿儿，也要看匣子有没有底儿。你说是不是该你收起来呀？”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悄悄话说到后半夜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天刚一蒙蒙亮，老憨就出了门儿。跑到点心铺子里买了两包点心。摸了摸怀里的铜钱。径直向老族长家走去。 刚到老族长家门口，我看见了张大山。老憨赶紧点头哈腰的笑着说：“哎呀，大山哥。还真是厉害呀，真的让我白捡了个媳妇儿，还倒给了那些钱。” 张大山调侃着老憨：“怎么这么早就来啦，不在家里陪媳妇儿？”说话一边把老憨让进了家门里。 老憨一进门，赶紧从怀里摸出那串铜钱，塞到张大山的手里。张大山用手掂了掂铜钱笑着说：“这钱本来就是恭贺你新婚的磕头钱，现在拿回来不好吧？” 老憨赶紧夸张的点头哈腰的说：“哎呀，让我白得一个媳妇儿，让我磕多少头我都乐意呀，怎么还能拿钱呢？要不是你给我张罗这事，我磕头往哪里磕去？” 老憨见张大山收起了铜钱，他又赶紧把点心放到桌上。张大山看了看老憨，笑了笑说：“老憨啊，前几天你们几个去了一趟衙门，都打听到点什么？”老憨一看张大山说这事，知道他肯定要有话说，赶忙敷衍了一句：“啥也没听明白呀。” 张大山更加得意洋洋了，调侃着老师老憨：“你们呀，能明白点什么呀？就知道拉着女人上炕头，和衙门里的官老爷打交道，你们呀，真的不行”。 老憨赶紧点头说：“是啊，衙门口贴的告示我们看不懂，别人给解释了半天，我们也不明不白的。” 张大山端起架子，像模像样的说：“这一次垦荒每个村庄，大约每个庄子需要10户人家，当然如果多抽几户也不影响，主要是抽调的无产无地的人。朝廷为了鼓励无产无地的人去垦荒，每户有20亩土地另发耕牛，农具，种子，口粮，这是不是告示上说的？” 老憨老老实实的说：“是啊，能听懂的大概就这些。”张大山讥讽的看了老憨一眼，反问道：“另发耕牛，农具，种子，口粮，告示上说什么时候发了吗？” 老憨想了一想，挠了挠头说：“应该是……到地方，就发给吧，不然怎么开荒呀？” 张大山又讥讽的说：“应该是？应该是？？应该不是你说了算吧。”老憨愣了，是啊，说了给耕牛，什么时候给呢？确实没有说。 张大山看到老憨愣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你呀你，看看你那憨憨傻傻的样，不逗你玩儿啦，逗你玩儿没意思。为了鼓励垦荒，也为了去垦荒的路上方便，于是朝廷从附近购买了一部分牛，先分发到个人手里，去垦荒的路上作为运送行李的，咱们庄子上分给了两头牛，还给配上了牛车，至于分给谁……” 张大山眯起了眼睛，歪着头看老憨，老憨却激动地叫了起来：“哎呀！对庄稼人来说，牛比媳妇还要招人稀罕，牛比人重要多了。” 老憨一把扯住张大山的衣袖，急切的说道：“分给我吧！你要是分给我，让我磕头，我也愿意呀！”说着就要装模作样的下跪磕头。 张大山赶忙拉住老憨：“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呢？这是要折我的阳寿啊！真是的！我手里可没有牛啊，只不过当回保人，出一份朝廷认可的保书，你要是把牛弄丢了或者是私宰耕牛，朝廷找不着你的时候就成我的事儿了。” 老憨拍着胸脯郑重其事的说：“大山哥，你放心，我就是把自己弄丢了，也不会把牛弄丢了，私宰耕牛那更不可能了，我还指望着耕牛开荒种地，好活命呢。” 张大山点了点头，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这几天我就找人，联名出具一份保书，到时候你就可以拿着保书去领了一头牛了，这事情别告诉别人啊，若不是看着你老实本分，我可不愿当这个保人，闲着没事干担这份责任干嘛？” 老憨很激动，搓着双手说：“你看，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张大山大度的一挺胸膛说：“嗐！谢什么呀，都是同宗同源的兄弟，平时多念着我一点好就成了，还有一件事啊，你的牛车需要拉五户人的行李。” 老憨呵呵笑着说道：“明白的，明白的，互相帮助嘛。”老憨又和张大山聊了一些别的。不敢多打扰人家，便告辞出门了。 第10章 领取耕牛 出了门老憨就心思活泛了起来，人家给咱出担保书，那是要担责任的，人家可不会平白无故的担这份责任。舍不得要花费一些钱财了。 回到家把自己的想法给女人一说，女人居然很痛快的说道：“还是当家的男人有些见识的，这种事情女人还真是做不来，能够提前领到牛，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正担心拖家带口的，在路上不好走呢！花些钱是理所当然的，用多少钱你尽管拿……” 老憨听了这些话，心里非常舒服，这女人不小家子气，自己果然没选错人，好日子可真的就不远了。 去族长家里也不好空着手，老憨很狠心把家里的两只兔子带上了。兔子这种东西主要是吃草的，不会和人争夺口粮，所以最艰难的岁月，这两只兔子都没有舍得卖。现在为了担保书也顾不得了。 第2天老憨就带着兔子，揣着铜钱去了族长家里，憨笑着说自己就要去开荒种地了，路上也不好带着活物，还是送给自己人比较好些。另外带了一点钱，让族长多操心跑腿儿，把担保书给办下来。 族长张大山客气了几句，居然当场把担保书给拿出来了。老憨激动万分的连连道谢，立刻就告辞去领牛和牛车了。 终于衙门里有个当差的，验收了他的保书，却拿出两份文书让他签字画押。 一份文书很简单，就是领取耕牛和牛车的 证明手续，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表明牛和车已经被你领走了。 第二份可就不太那么友好了，上面写着：自愿去垦荒，此去路途遥远，山高水低，坠落深崖，掉落水中，皆我等之命，怨不得他人…… 老憨看着文书正在愣神的时候，官员奇怪的问他：“你识字？”老憨忙说：“认得一点儿，不多。”官员点了点头说：“有个识字的也很难得了，不过这都是手续，不签字是去不成的，你签字画押就好了。”老憨无奈，只得签字画押。 签完字出来，心情不是很漂亮。那些当官的肯定是在推脱责任，路上出了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了，回去还得再好好准备一点，免得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不过还好。领到耕牛和牛车的时候，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牛是一头三岁口的壮年牛，而且是头母牛，这种牛好驾驭，是耕牛当中最贵的。牛车也不错，很结实的那一种。 赶着牛车慢慢往回走，心情无比的舒畅。看着那牛，看着那车，真是越看越喜欢。 还没进庄子就有人看到了，等进了庄子的时候，立刻就被人围上了。庄稼人最稀罕的牲畜就是牛了，三岁口的母牛，有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的眼神。牛吃的少，力气却不小，牛粪还可以肥田。 不断的有人问老憨，怎么领的牛？话都是提前商量好的。老憨直接说去垦荒的人都有牛，垦荒令的告示上就是这么写的，自己只不过是提前领出来的。县衙里的牛并不是很多，应该已经没有了，暂时领不到了。到了垦荒的地方，应该也能领到这样的牛。 有的人不死心，又跑到县衙去问。县衙里的衙役早就被烦的不胜其烦了。直接把他们给轰出来了，问他们早干嘛去了。 不过有老憨的牛在那里放着，很多犹豫要不要去垦荒的人，终于下定了决心。牛对庄户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找自己了，问老憨能不能帮自己捎着行李？老憨心里有数，选定了四家和自己一块儿同行的。 第1个选中的就是村东头叫车子的那个小子。很好的一个小伙子，年轻有力气，人也随和。就是种庄稼不内行，没少在地里下力气。可惜种出来的谷子还不如狗尾巴草呢？别人笑话他，他自己也纳闷，终于把自己的家弄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2个选中的是老干板，老干板和车子正好相反，对种庄稼倒是很内行，可惜人太瘦弱了，没多少力气，不过收成还可以，但也不是太好。如果不是这几年苛捐杂税比较多。老干板其实日子还可以的，也不至于去垦荒。 第3个人选中的人是二蛋子。这人就有意思了，种庄稼也说得过去，和人相处也比较融洽。可惜的是把自己的女人给惯坏了，他那个女人呀，是先吃了再说的那一种，每一次庄稼丰收了，他家的生活水平就提高了，顿顿热汤热饭。可惜呀，却总是搞得青黄不接，每到丰收之前，家底儿就空了。沦落到处借粮吃的尴尬地步。年年拆东墙，补西墙。让人看了直摇头啊，这日子过的。 第4个选中的人是老蔫吧儿。其实老憨不太喜欢老蔫吧这个人。整天好像四六不分似的，日子一天稀里糊涂的往前过。人也整天打不起精神来。不过还倒是好相处，很少和别人干架之类的。 四个人选定了。老憨就和他们商量需要带什么。首先粗笨的东西是不能带的，自己用的顺手了，还比较轻巧的农具，镰刀锄头之类的可以的。衣服铺盖卷是必须要带的。 老憨提出了每家要带够10天左右的口粮，一定要做熟的。这一条一提出来，有人开始有意见了。告示上说管饭的，还提供口粮。自己在带口粮，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老憨劝了几句，没再多说什么。又和每家要了一点牛饲料钱，这事让他们有点意外，老憨平时挺好说话的，帮个忙跑个腿儿，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老蔫吧直接说他没钱，老憨就和他要了一点豆子。老憨的女人都觉得脸上不好看，乡里乡亲的，这是咋了？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老憨诡异的一笑，悄悄的对女人说：“用我的牛车不能白用，这样他们才知道牛车是我的，我可不是在乎那几个小钱儿，别人爱说，说去吧，有时候面子可不如里子重要。” 女人这才明白过来，感叹了一句：“到底还是妇道人家？见识浅薄了。必须让别人知道这牛和牛车是咱们的。” 第11章 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就要去出发垦荒了，还是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的。老憨对女人说：“做好准备吧。”女人很迷茫，不知道该准备啥。 老憨乐了，对女人说：“还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得你来办。我们路上要走一个多月的路，走那么远的路，没有几双好鞋，脚是受不了的，尤其是孩子们，他们的脚比较娇嫩，不多带几双好鞋子磨破了脚，走不了路，跟不上队伍那就麻烦了。” 叹了口气，老憨又对女人说：“现在做肯定来不及了，你领着孩子，到有孩子的家里去串门，小孩子长的快，有的人家里有孩子穿不上的鞋，只要咱们孩子穿着合脚，你就拿回来修修补补给咱自己的孩子穿，破点烂点也顾不上了。” 于是女人就带着孩子们去串门了，几天时间，还真的收获回来了一大堆的鞋子，在家里修修补补，老憨不仅感叹一句：“还是有女人好啊，这日子过得还像个样子。” 老憨也没闲着，买了几个斗笠。自己又做了几个蓑衣，还把一顶帐篷做了防水处理，做的很仔细，女人笑话他：“瞧你弄这帐篷比女人绣花都细心。” 老憨却没有觉得可笑。他对女人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万一支起帐篷来，没有做好防水的帐篷里没法住人，很容易生病的，如果生了病，那就麻烦了。” 又很仔细的做了几个草苫子，下雨的时候盖车用的，又去药店买了一些药。还自己做了一些个药丸。每天都忙忙碌碌做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看得明白，有些事情女人居然看不明白。 家里居然有很多锯子之类的木工的工具。打石头的凿子锤子，也有一些，老憨经过考虑又去买来了一些。 最让女人看不明白的一件事儿，就是老憨很仔细的修补了大锅的盖子。一个木头的大锅盖子，圆圆的，厚厚的，很沉重。女人做饭的时候一只手都拿不起那个大锅盖儿。 老憨不但换掉了几片不太好的木头。更是在锅盖的中间装了一个很结实的把手。女人看不明白，老憨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有老憨心里明白，一旦在路上跟人打起来，这个锅盖就是很好的盾牌。不敢跟女人说的太明白，是怕女人担心。 最后的准备工作，很奢侈的煮了一些咸鸡蛋，晒了一点咸肉干，还煮了一些咸豆子，放了很多的盐。更是很耐心的做了一些炒米炒面，用水一泡就能吃的那一种。 孩子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离了营养可不行，油是精神，盐是力气。虽然文树上说路上会管饭，但那么多人吃饭，又能有什么好饭吃呢？还是自己准备下一点儿，放心一些。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当然咸菜煎饼窝窝头之类的东西也要多多的准备一些。每天要走很多的路，万一吃的再跟不上人就很容易出问题的。只可惜手里的钱财实在有限，只能做这么多了。 眼看着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天睡到半夜，老憨就爬起来，收拾收拾出发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牵回来两条大狗，很大的那种狗，也很凶猛，嘴上套着龙头，没有办法咬人，还是张牙舞爪的很是吓人。 女人奇怪的问：“弄这么吓人的狗来做什么？怎么还弄来了两条呢？” 老憨跟女人解释道：“凶猛一点的大狗才有用处，别人就不敢随便接近我们的牛车了，本来只想弄一条的，运气很好，居然弄到了两条，还是一公一母，不担心他们两个在一起会打架。” 女人还是不太明白：“这么凶的狗，孩子们都不敢靠近了。你确定我们能用？” 老憨笑了，对女人说：“有时候狗比人可靠的多了，对付狗我有的是办法，如果别人问你狗是哪来的，你就说是我找亲戚要的。” 老憨把狗拴到院里，只给狗一点水喝，饿了两天。第三天狗一见了人，就低下头哀鸣着，于是老憨把女人和孩子们都叫过来，每个人都给了狗一点的食物。 女人心善，对老憨说：“多给他们一点吃的吧，怪可怜的。” 老憨摇头说：“不行，饿的太久了给多了，会出问题，多给他们一点水喝就可以了。” 直到晚上的时候，老憨又把女人和孩子们叫出来，大家一起喂了狗，这一次多给了一些食物。狗一见人，亲热的摇头晃尾巴的。老憨把狗放开，狗也不跑了，老憨摸狗的脑袋，狗顺从的匍匐在脚边，孩子们也大胆的摸狗，狗也不反抗。老憨说狗已经是我们的了。 晚上的时候，女人睡不着，钻进老憨的被窝里。问老憨：“当家的，你怎么这么了解狗啊？” 老憨把女人搂在怀里，抚摸着女人光滑的肌肤说：“不是我了解狗，而是因为狗太简单了，人可比狗复杂的太多了。” 女人搂住老憨的脖子：“你在炕上那么好，身体又那么壮，又有那么多的本事，为什么只生了两个孩子？庄子上像你这个年龄的富户，有的都有七八个孩子了。” 老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土地就没有粮食，不敢生孩子，怕养不起呀。” 女人却动情地说：“以后我们就有20亩地了，我们就养得起了，我们也要生那么多的孩子。” 老憨点头说道：“会的，有了20亩地就会有了根本，就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两个人憧憬着未来，憧憬着20亩土地能够给自己带来的好日子，终于慢慢的睡去了。 临近出发的日子。老憨开始带着大家把东西慢慢的往车上装，牛车是自己的，自然可以比别人多装一些东西。把平时用不到的都装在底层，可以用到的东西，放在上层好拿的地方。 老憨把家里的几个箱子全都搬了出来，一个一个的仔细的清点，慢慢的全部的家当都晾在了外面。老憨很郑重的说：“这里面就是咱们的家底儿。”只见箱子里居然还有几个小箱子。小箱子外面却是几个梭镖头。还有从屋角拿过几根长杆子。 把一个梭镖标头装在一根杆子上说：“这是我叔叔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东西，这些梭镖和杆子是配套的，箱子里装不下，所以我分开了，分开也好，这杆子单独装在车上，用来支帐篷也是很合适的。” 第12章 出发，寻找新的生活 又打开一个小箱子。箱子里放着几把刀。和一些奇怪的东西。老憨：“说这些都是叔叔从战场上得到的，或许以后用不上，或许用不上才是最好的。”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头。 还有一个小箱子。很精致看着有点眼熟，居然是个医药箱，打开之后看到有一些药品，和一些精致的小瓷瓶。还有成套的银针，三棱针，还有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了一些药方。 女人惊讶的问：“你医术很好吗？你不是只会看一些小毛病吗？”老憨叹了一口气说：“我学的那些字儿都是从医书上来的。这个医箱是我祖爷爷留下来的，家里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又打开另一个小箱子。很小的一个小箱子。打开之后是几个皮囊。居然也是刀子之类的工具，有的样子很奇怪。每一把在皮子上都有固定的位置。老憨指着那些刀子说：“我应该算是半个兽医吧，大一点的那一包刀子，是给大牲口治病用的，小的那些是给羊啊猪啊之类的家畜用的，有些刀并不是用来给他们治病的。”小孩子不明白，奇怪的问：“那是干什么用的呢？” 那些刀当然是阉割牲口用的，老憨没有正面回答，却笑着说：“你们以后就会知道的。”岔开话题说：“还有一个箱子是打猎用的东西。” 老憨拿起最后一个最精致的箱子，很小心的打开。居然是文房四宝，还有几本书。一个古色古香的罗盘。 老憨却郑重其事的说：“这才是咱家最珍贵的东西，无论多么困难，我都没有想过碰这里面的东西。耕读传家才是根本。可惜我读书实在不是那块材料，所以才放弃的。但是我们家的人都要记住耕读传家，才是一个家的根本。我们的后人当中，一定会有读书的材料。” 女人似乎被某种情绪感染到了，对老憨说：“你真的会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老憨很郑重的回答：“会，一定会的，必须得读书认字，包括女孩子也是一样的。” 大家一起把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很仔细的装进了黑漆大箱子，箱子里还有点空。于是又放上了捕兽夹，套锁，几个鱼网也分别包好，塞在了空隙里，又放了一包盐，这才郑重地盖上箱子，锁好，抬到里屋。 又收拾了一些别的东西。只等最后出发的日子了。 最后出发的日子终于来了。大家把所有准备好的东西收拾到牛车上，又检查了一遍。看着曾经借给自己钱的人把门锁上，住了多年的房子也不再是自己的了。老憨的眼圈突然有些红，赶紧把脸转向别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这才语气轻快的说：“走吧，我们去过好日子。”带着女人孩子，向庄子外面慢慢走去，向出发的聚集地走去，向不可预知的未来走去，他们相信那是他们好日子的开始。 到了聚集地是一个又一个官员的讲话，大家听不太清楚，也听不懂，更不愿意听。 最后一个官员站在桌子上，大声的吆喝道：“我再问大家最后一遍。这一趟出去，可是得有很远的路程。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要是走到半道上反悔了，那可就算是逃户了。要是不反悔。现在就上路了。五家一伍，有一头牛，有种子和口粮。不用服兵役。但是有劳役，修桥补路建水坝。也是为了大家，能有好日子过。环境是差点，可再怎么说也不是边关的苦寒地。已经有几批人过去了，错过了这一次就不一定从这里抽人了。路上管饭，有行军帐篷，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还有反悔的吗？” 下面的声音慢慢嘈杂起来，不一会儿有人在里面带头喊：“我们不反悔。”官员满意的看了一看下面。举起右臂大声喊道：“好，现在出发。” 有人牵过一匹马，官员骑在马上后面几个兵丁跟着，慢慢的上了大道。后面又有小的官员在指挥：“大家都跟上，大车走中间，两边走人，自家的孩子女人看好了，别掉队，大家动作快点儿。”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的也走上了大道。 老憨也紧紧的跟上了大队。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孩子，赶着牛车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心里有对家乡的眷恋，也有对未来新生活的渴望。女人背着包袱跟在他的后面，照看着孩子。孩子们跟在牛车的周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也许他们并没有弄明白到底要干什么去，只是觉得是一趟很热闹的旅行，而这一趟旅行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并不关心。尤其是大儿子手里还牵着两条嘴上套了笼头的狗，能够招来别人的目光，这对大儿子来说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队伍慢慢的前行，终于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说话，默默的往前走。孩子们走累了，但也不敢问到底要走到哪儿？只能默默的跟着。 终于快到晌午的时候。有兵丁模样的人过来通知大家休息，还抬过来一口行军锅，问谁是伍长？过来帮忙做饭。大家都累的不想动，没人吱声。老憨第一个跑出了人群。嘴里还忙不迭的说：“我就是啊，官爷，你有什么吩咐？” 不是老憨想出头，所有人都不动，不是那么个事儿啊！再说吃饭的事情，是很重要的事情，这种事情可不能马虎，多下些力气不要紧的。 那兵丁模样的人便让老憨负责做饭，老憨和几个人找来了大石头，把锅架起来了，那兵丁大声的命令道：“你让别人挑水，烧火。这儿有条腊肉，剁碎了，煮到锅里，以后这个锅你负责，我说的。” 老憨忙不迭的接过腊肉，看了一眼，居然是好大的一条腊肉，嘴里连声说：“谢谢军爷，谢谢军爷。”直到兵丁到别处发腊肉去了， 他才跑回牛车去取案板和菜刀，并小声的嘱咐孩子们早一点去盛饭。接着小跑到大锅跟前挥刀剁肉，神情愉悦，动作夸张。 肉末加到了锅里又加了很多的小米，出锅的时候又加了几把切碎的腌菜，一锅香喷喷的饭做好了，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锅边，有说有笑的等着开饭，兵丁走了过来，大喊一声：“排好队，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啊？现在开饭，每一个人都有份儿，别着急。” 第13章 路上的饭还不错 于是人群更热闹，很快的，每个大锅前排了一溜长长的队伍，老憨给每一个碗里都盛上了大半碗的饭，当队伍消失的时候，居然还剩下了不少，他赶紧盛了一大碗，端着向自己的牛车走去。 走到牛车附近，看见孩子们和女人都在吃饭，边上没有别人，两条狗还在车辕上拴着，嘴上还带着龙头，于是赶紧找了两个食盆，夺大儿子的饭，倒进食盆里，把自己的饭倒进另一个食盆里，两条狗争抢着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低声说了一句：“跟我走。”于是急急忙忙领着大儿子回到锅边，锅边已经又有人来盛饭了，老憨赶紧抢着盛了两碗饭，才领着儿子回到牛车的旁边了。 回到车边之后，默默的吃饭，边上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说：“我们不是没有想起来喂狗，是害怕当兵的看见了不愿意，所以没敢。” 老憨默默的吃完饭，瞧了瞧周围，没有别的人。把孩子和女人聚拢过来，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外面的人那么乱，几百口人，做多少饭都不会够吃的，吃饭完全靠抢的，抢不上，吃不到，没有人会搭理你，这几天刚刚上路，那些当兵的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饭食一定会好一些，数量也会充足一些，我们偷偷拿一些饭喂狗，只要做的不是太明显，别人也没什么意见，过几天可就不好说了，以后记着，早点去抢饭，回来把狗喂上再去盛，盛饭的时候别跟我打招呼，只要你挤到前面我自然会多给你盛一些，车上的粮食不准动，更不准对别人说，在外面比不得家里。” 想了想，又继续对女人和孩子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你们的脚怎么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是把脚磨破了，或者受伤了，那可就坏事了，以后的路咋走啊？一定记得把鞋穿好，没事别乱跑，节省下力气来走路，多看着自家人点，千万别走散了。我说的这些话，你们都记到心里，知道了吗？” 也许是说话的时候语气太严厉了，两个孩子不敢吱声，默默点了点头，老憨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让孩子们脱下鞋子，检查了他们的脚底板，这才放下心来，让他们到边上去玩一会儿，不准跑远。 看着孩子们在不远处逛着玩，女人凑过来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还挺满足的，觉得我们出来这一趟真是来的值得了，可你刚才又那么一说，我心里又有点没底儿了。” 老憨苦笑了一下：“来这一趟肯定是值的，能多找一些人到那地方去开荒，也是官老爷的政绩，升官的资本，官老爷当然想好吃好喝的把我们送到那里，可是这些当兵的却不管这些，只要能把我们活着送到地方，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克扣点米粮，换一点酒肉钱，也是理所当然的，山高皇帝远的，我们上哪里去申冤呢？再说了，哪个当官的会管这种小事？就算是管，也是到地方以后的事儿，现在是这些当兵的说了算，他们说什么就听着，别乱说话，当个哑巴也比乱说话强啊！” 女人愣愣的看着老憨，悠悠的说：“果然，读书认字的男人，看世道，看的就是透。嫁给你，还真嫁对了。”猛不丁的被自己的女人给夸了一下，老憨居然有些不自然，赶忙站起来说：“你看好孩子，我到大锅边上去了。” 老憨走到锅边上的时候，看见锅里果然就空了，刚把锅刷干净，一个当官儿的模样儿的人走了过来，对着大家伙咳了咳嗓子，声音很大的问：“大家伙都吃饱了吗？饭食还算可口吗？” 众人乱轰轰的说吃饱了，挺好的，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的说：“官爷，肉不煮到锅里成吗？吃不着多少肉味儿啊！每人发一小块儿多好啊！块小点也行啊！”当官儿的脸上带着笑，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他娘的，老子再给你烫壶酒，好不好啊？”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说这话的二愣子悻悻的缩了回去。 当官的看见大伙不再说话了，提高嗓门说：“大家伙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路上不敢耽搁太久，无论如何要在播种之前把你们送到，早一些到啦，把地整出来，好种庄稼，朝廷的钱粮也是有数的，要想吃的饱，吃的好，还得靠自己呀，话不多说了，收拾收拾吧！” 看了一眼老憨，对他说：“这口行军锅以后归你使唤，把它装到你车上吧！以后烧火做饭的事情你多操劳一些，今天晚上到驿站的时候，你找我多领两包草料。”老憨赶忙答应着，嘴里忙不迭的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当官的对他很满意，点点头走了。 让别人帮他把大锅抬到车上，套上牛，跟着队伍慢慢的走，看见小丫头走的很慢，就把他抱在牛车上，自己的两个儿子牵着狗，跟着队伍走，精神头还可以的，老憨满意的点点头，能走的了路最好了，路还长着呢。 天还没黑，就到了一个驿站，驿站并不是太大，显然住不了多少人，当官的能住，当兵的能住，这些老百姓嘛，就在外边搭棚子吧，很多行军帐篷被发了下来，大家伙有的搭帐篷，有的做饭，热闹的很。 吃完饭，老憨去领了两大包草料，回到自己帐篷附近，打开草料喂上牛，仔细看了看，是很好的草料，老憨很满意。 行军帐篷里太拥挤了，老憨在大车旁边搭上了自己的小帐篷，让女人和孩子睡到小帐篷里，把狗拴到车辕上，去掉狗嘴上的笼头，躺在边上睡觉。 每当有人从大车旁边经过，狗都会叫，老憨就坐起来，给狗一点食物，作为奖励，经过这样的训练，每当有人接近大车的时候，狗都会兴奋的大叫不止，经过的人一看见狗叫的很凶，就不自觉的绕着大车走了，老憨很满意这个结果。 前半夜不是很冷，老憨就不时的找一找自己庄子上一块出来的，尤其是在一辆大车上拉行李的人，嘱咐大家注意安全，别走的太分散。 第14章 事情开始变了 大多数人并不在意，有的还说太多虑了，尤其是行李在一个车上的几个人，都说老憨想太多了，根本不应该准备那么多干粮食物之类的，多余了。老憨还是憨厚的笑，也不辩解。 就这样，风餐露宿过了几天，还是很不错的，有抱怨累的，还好没有掉队的。 后来的日子，做饭的时候只有腌菜了，没有肉了，又过了几天之后，米的数量也开始减少，等米烧开了，再加一桶水进去，继续烧开，就变成了粘稠的双蒸饭，骗眼睛还可以，哄饱肚子难了。一连几天都吃不很饱了。 老憨从大车上偷偷的拿出了在家准备的炒面，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偷偷加在孩子和女人的碗里，本来走那么远的路就累，再吃不饱，人很容易虚脱的。 队伍里的情况不太乐观了，有人开始闹情绪了，吃饭的时候就骂骂咧咧，有的孩子开始走不动了，脚磨破了，有心疼孩子的大人开始背着孩子走，有的人鞋子早就烂了，脚也磨破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最可怜的是包了小脚的女人们，拄着根棍子，一步一挪地往前走，有的还背着大包小包的，自家的男人也不知道心疼她。 这天晚上，又有人来要自己准备好的熟粮食了，老憨让他们少拿一点，剩下的粮食做好记号，路还远着呢。 老憨睡在大车旁，半夜里狗又叫了，老憨起来奖励了狗一点食物，来人走了之后，老憨抬头看看天，老天爷可别下雨啊！要是再下点雨，行路就更难了，女人挨着她坐下，轻声的和老憨说着话， “以前没太出过远门，没想到居然这么难，幸亏你经验丰富，我们做好了准备，有的女人太可怜了，包的小脚走不快，她男人就在后面踹她，也不知道心疼人。”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唉，什么样的人都有啊！你看这两条狗不但没瘦，那条母狗居然还比原来胖了，毛色也比原来顺滑多了，狗就是比人皮实。” 女人嗔怪道：“我在跟你说人，你却跟我说狗？”老憨笑了笑说：“这两条狗功劳可不小，有这两条狗看着车，我就能睡得踏实点。再过两天，这两条狗的作用更大。有人饿的没办法就会争抢别人的食物，偷拿别人车里的东西，要是没有这两条狗，睡觉都得睁着眼睛。” 女人愣了愣，说：“偷拿别人的东西，那样会打起来的，会打架吗？” 老憨毫不质疑的说：“一定会的，甚至比打架还严重，再这样克扣粮食，一定会有人闹事，到时候上面会镇压，有可能还会死人，那时候你的作用很大，把孩子收拢起来，离闹事的地方远一点，被误伤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老憨见女人似乎有些害怕，把女人搂在怀里，安慰着她：“不要紧的，这几天还不会，孩子们的鞋还好吗？，脚没事吧？早点睡，一定要休息好。有我呢，你就放心吧。” 这天吃完饭，搭好了帐篷，老憨对女人和孩子们说：“这两天有几个人不太对劲？”女人马上紧张的说道：“咋了？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 其实女人也不是傻，这几天周围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离家越来越远了，有些事情开始变得莫名其妙起来。有些人开始变得不讲道理起来。 尤其是有个叫二愣子的家伙。这几天纠结了几个同伙，慢慢变成了无人敢惹的角色。明目张胆的欺负别人，最后却都不了了之了。结果让那二愣子变本加厉的嚣张了起来。难道他会来找麻烦？ 老憨摇摇头说：“我不太确定，不过有几个人的神情不太对劲，我怕有人会找事儿，可能会打一架吧！不过不要紧的，我还能对付得了。只是到时候真打起来的话，你就领上几个孩子，离得远些。打架你帮不上忙的，你护住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女人紧张的样子。老憨又故作轻松的憨笑着说：“你别害怕，我只是预防万一，给你提个醒而已，一般不会打起来的。” 女人听老憨这么说，神情这才放松了下来。却听老憨又说道：“我去给相熟的几家打个招呼，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出来讨一个份生活，现在离开家越来越远了，在外面一定要抱团儿，不然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你看好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这话，便起身找老干板和车子他们那里去说话聊天去了。女人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我们又不惹事儿。应该不会跟我们打架吧！ 事情还真被老憨说中了，两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刚吃完饭，帐篷还没收拾好呢，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就慢慢的往老憨这里靠了过来。 老憨赶紧停了手底下的活，给女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迎着那几个人走了过去。女人心领神会的打发大儿子去叫人了。 老憨对走过来的几个人笑着说道：“几位还不休息吗？走了一天的路也怪累的。”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叫二愣子的家伙，那家伙没好气的说道：“累是累得很啊，这一天天的，腿都跑细了，还吃不饱，这不是要人活命吗！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就不能做多做点饭吗？你管着干什么吃的？” 老憨却不接他的话茬儿，还笑着掏出烟袋杆子，对那二愣子说道：“带着烟袋没有啊？我这里还有一些烟叶，你抽袋烟解解乏……” 老憨的话没说完，就见二愣子斜靠在他的牛车上，歪愣着脑袋嗤笑道：“老子不抽烟，老子是过来要个说法的，你就说说吃不饱该怎么办吧！让你负责做饭，吃不饱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你说说怎么办吧！” 老憨看看周围，和自己相熟悉的几家人都已经靠了过来。底气足了一些，收起笑容，把烟袋杆子别到后腰上说道：“军爷让我做饭是不假，可每回给的粮食都是有数的，做多做少不是我说了算，你吃不饱去找当官的，和我说没什么用处！” 第15章 有人来找事儿了 二愣子一听这话气乐了，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吆喝！你个老小子，嘴巴还不饶人！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我知道你这牛车上，装了不少吃的呢，分给哥几个点儿，让哥几个吃饱了，哥几个就不找你麻烦了，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二愣子这些天欺负人已经习以为常了，没少吃拿别人的东西，大多数人不想惹事，也就忍气吞声了。 却没想到老憨油盐不进，板着脸说道：“不怎么样！车上的东西是我们几家人自己的，不会分给你的！” 二愣子看到老憨说的底气十足，却又轻描淡写的说：“不分给我，不行的！这事情可由不得你，算是借你的，以后会还你的……” 这一回把老憨给气乐了：“借？啥时候还呀？”那二愣子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笑着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有了自然还，没有拿什么还你呀，你还别不识抬举……” 一句话没说完，有人在边上推了他一下，并且语气严厉的骂道：“滚一边去！靠在老子牛车上干什么？” 推他那一下力气用的很大，二愣子差点摔了跟头，回头一看，是长得很壮实的车子。这才发现，他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目光恶狠狠的看着他。 二愣子倒也不怂，毕竟干这种耍无赖的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他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事情。反而扯开嗓子对远处喊道：“这儿有吃的，没吃饱饭的过来分点……” 车子一下愣在当场了，他没想到二愣子会用这一招，眼看着二愣子带过来的几个人，也扯开嗓子对远处喊道：“这儿有吃的，都过来……”车子他们几个人傻眼了，二愣子这家伙耍无赖，果然有一套，一时间大家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看着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今天的事情，看来已经不能息事宁人了。反倒是老憨镇定一些，对周围几个人使了一下眼色，有几个人心领神会的跑向了军官所在的帐篷，这都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旦打起来，就必须报告当官的，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打架，当官的一旦问责，那就麻烦了。 车子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倒了二愣子。嘴里还大骂道：“我叫你找事儿，我叫你欺负人，我揍死你个混蛋……”一边骂着一边和二愣子打作一团。 和二愣子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也纷纷上了手。这边的人当然也没闲着，二蛋子他们几个也加入了进去，纷纷的和他们撕缠了起来，周围顿时一片大乱。骂声，打斗声，女人的尖叫声，孩子们的哭喊声，那叫一个乱。 “都给我住手！”身后有人一声大喝，原来是那军官赶来了，人们停止了打斗，终于短暂的安静下来。 军官身边还带了几个士兵，威风凛凛的站在哪里？大声的呵斥道：“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吃饱了撑的，在这里闹事吗？” 没想到反而是那二愣子，首先反应过来，大声的喊道：“报告军爷，小的只是想从车上拿点吃的，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你要给小的做主啊……” 这一下好像是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老憨赶紧抱拳说道：“军爷，事情是这样的，这几个人到我们牛车上抢东西，我们自然不同意，和他们争执起来了，没想到他们还动手打人……” 那二愣子却跳着脚喊道：“是你们先动手的，大家伙都看到了……”周围有人反驳道：“你偷东西，就是揍你……”那二愣子又喊道：“我可没偷，我是正大光明的借……” 一时间又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那军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都给我闭嘴，刚才打架的都是有谁？” 这一下周围的人都愣了，没有人敢上前承认，有的人还偷偷的往后退了几步。 老憨赶紧说道：“牛车是我的，我自然要护周全，是他们到我这里来打架的。” 那二愣子倒是有些见识，赶紧跑到几个人的跟前说：“我们几个只是过来商量事情，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们的。”这一下他周围的几个人反而不敢跑了，站在二愣子的周围，不敢言语。反观老憨这边，却只有老憨一个人势单力孤了。 那军官看了看这情形却笑了。大声说道：“老子不管谁有理谁没有理，老子是军中的粗汉子，不是给你们断案子的。我看这样吧，你们两伙人就在我面前打一架，谁打赢了谁就有理，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一片哗然。哪有这种判案子的方法呀？谁打架厉害，谁就有道理，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吗？都在周围议论纷纷，却不敢上前理论，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居然还叫起好来。 见到有人叫好，那军官得意的说道：“这也是军中的老规矩了，现在就画个大圈儿，大圈里的人开始决斗，武器自备，一方认输为止。赢了的就有理儿，输了的就受惩罚，现在你们双方准备去吧，决斗现在开始。”转身对跟前的一个士兵说道：“去，画个大圈儿！画的大一点！” 那士兵答应一声。拿着手里的长矛，就在地上画起圈来。周围的人纷纷后退，唯恐被划到圈里面。却也有人兴奋无比，居然扔了几个锄头镰刀之类的，让他们用来打架。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老憨回身跑到车旁，女人满脸惊恐的看着老憨，老憨却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对付得了。”说完这话就从牛车上拿下了那个木头做的锅盖儿，又从车底下抽出一根木棍，那根木棍不是很长，却显然是专门用来打架的棍子，木棍的一头绑着布条，老憨几下就把布条绑在了手上，这样棍子就不容易脱手了，看来他早有准备。 可是女人怎么能放心的下来呢？在女人的注视下，老憨步态稳健，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木棍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大圈儿里面，他并没有招呼自己这边的人帮忙，似乎也不太关心对面有几个人。抬起头来往周围看了一圈儿，对面的二愣子他们一个人手握锄头扁担，自己这一方却只有孤家寡人，还是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 第16章 谁打架厉害谁就有理 还没等到脚步站稳，那军官就大吼一声：“开打！给我冲！”军官似乎根本就不关心双方的人数不对等，他似乎只是想等他们打完了，就把这事情结束，公平不公平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军官的话音一落，那二愣子就像得到命令一样，挥舞着锄头嚎叫着冲了过来，他打群架不是第一次了，气势很重要的。 但是二愣子没想到的是，老憨举着锅盖护住身体，居然半蹲着身子也冲了过来。那个木头做的锅盖就像是一个盾牌，让他不知道该打向哪里。想也不想，一锄头就狠狠砸到了锅盖上面。 “嘭”的一声，锄头结结实实砸在锅盖上面。老憨的左手抓着锅盖儿中间的把手，几乎快拿不住了。但这一下之后，他心里反而一喜，再怎么说对方这一下的攻击也是无效的了，该轮到他发挥了。 于是一侧身，就来到了二愣子的跟前，手中的木棍斜斜的往上一捅，结结实实捅在了二愣子的胸膛上。这一下就让二愣子呼吸不畅，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老憨却没有留情，反手一棍子抽在了二愣子的脚脖子上，二愣子扑通一声躺在地上了，暂时没了反抗的能力。 二愣子身后那一个人，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老憨身手居然这么利索。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老憨连人带盾牌猛的撞向了他，“嘭”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他身上，他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憨毫不留情的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头上，他顿时眼冒金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第三个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这根本不是对手啊，打不过，那就赶紧跑吧，这可是地痞流氓打架的不二法门呀？于是扔掉手里的扁担撒腿就往外跑，老憨却没打算放过他，手里的锅盖儿，旋转着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那人脚底不稳，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老憨几步跑到他的跟前，拿起他的胳膊，手上一使劲儿，一扭一带，那人的胳膊就脱臼了。老憨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回圈子中央。回头又拉起那个二愣子，顺手把他的胳膊也扭的脱臼了，就这小子带的头，不能便宜了他。 正准备把第3个人的胳膊也扭脱臼的时候，那军官大声笑道：“行啦，你已经赢了，不用再收拾他们了。” 老憨听话的收手，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这时候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有的人居然喝起彩来，一时间声音聒噪，非常的热闹。 那军官大笑的走进圆圈儿，拍了拍老憨的肩膀说：“还真没看出来，你挺能打的。你应该是做过盾牌兵吧！你这几招都是盾牌兵最常用的招数，这几个废物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老憨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身上的杀气慢慢收敛起来，脸上也一点点的变化起来，终于又变成了平时一脸憨厚的笑。 军官又笑着说道：“你把他们的胳膊扭脱臼是跟谁学的，这可不是盾牌兵的招数，如果你的右手不是那根木棒子，是一把刀的话，他们的命早就没了，犯不着在费力气把他们的胳膊扭脱臼了。” 老憨这才抱拳说道：“回军爷的话，这是小人的家传医术，我最拿手的就是给人正骨。” 那军官点点头说：“这倒不错，你现在给他们接回去吧。” 老憨很听话的，把地上一人扶了起来，一只手捏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猛的往外一拉，往怀里一扭，那人惨叫一声又坐到了地上。手臂还是软软的垂着，难道是没有接上？众人正在疑惑的时候。老憨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打的很重，抬手又要打他，吓得那人双手抱头喊道：“别打，别打……” 众人哄堂大笑，这胳膊看来是接好了，一挨揍就知道用胳膊护头了。 老憨把二愣子提起来，三两下把他的胳膊也接好。那二愣子活动了一下肩膀，试了试。垂头丧气的站着。心里说早知道这样，根本不会来找茬的，这家伙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那军官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大声宣布道：“这几个废物闹事儿，来人，把他们绑到大绳上去。” 二愣子这时候才绝望的哭喊道：“大人呀，军爷呀，你不能这样啊，我们挨了揍还要被绑到大绳上去，我的天啊……” 不等别人说话，一个士兵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说：“你这是活该，本事不中用还找事儿，你不挨揍谁挨揍啊！快点儿走，再啰嗦还揍你！”这话把二愣子吓的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话了。被士兵押解到前面，绑到一根大绳上去了。 那军官笑着对老憨说道：“你很不错，我很欣赏你，以后再有不开眼的，你狠狠收拾就行，只要不出人命，本官给你兜着。”说完也不等老憨说什么，哈哈大笑着迈着步子走了。 这时候那些看热闹的人并没有散去。反而慢慢聚拢过来和老憨打着招呼，也不敢靠得太近，有的还帮老憨把棍子和锅盖捡了回来。 老憨拿过锅盖和棍子对大家说：“ 大家伙走了一天的路，早点歇着吧，都散了吧。”于是大家伙就慢慢的散去了。 二蛋子激动的抢过棍子，在手里抚摸着说：“这棍子还真不错呢，打起架来很顺手的样子，老憨哥，原来你打架的本事这么好啊，有空教教我吧！” 老憨笑了笑没说话，边上的车子踢了他一脚说：“滚到一边去，一个庄子上住了那么久，你早干嘛去了，快去帮忙把帐篷收拾好，让老憨哥好好休息一下。” 几人说笑着，回到大车旁边，老憨这才看见，女人满脸是泪。笑着安慰道：“你看你，哭什么呢，有什么可哭的，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这一安慰不要紧，女人哭得更厉害了，边上的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让老憨好一阵儿哄。别人一看这架势，赶紧躲到旁边去，帮他们搭帐篷去了。 一直到忙活完了，安抚着孩子们睡下，女人才依偎在老憨的身边坐下：“以前知道你会一些医术，却不知道你卸人家胳膊那么利索，更不知道你打起架来这么厉害，怪不得你出发之前那么仔细的修理那个锅盖儿，原来是打架用的……” 第17章 杀鸡儆猴 老憨抚摸一下女人的头说：“没有办法呀！以前在庄子里住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能让一步就让一步。现在在这荒郊野岭里，我如果让一步，别人会得寸进尺的，做事情只能狠辣一些了，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被欺负。” 女人心疼的看着他说：“你去睡觉休息吧，今晚我来看着车……”老憨却笑着摇头说：“不用看车了，经过了今晚的事情，以后不会有人轻易找我们的麻烦了，再说有这两条狗在，有人过来，狗会叫的，我们都早点儿去睡吧。” 两个人慢慢的躺下，老憨很快就睡着了，这些天绷着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人就会感觉到特别的疲惫，一躺下来就呼噜连天的睡着了。 女人却迟迟睡不着。但其实从那一夜之后，他们的牛车周围真的没有人来找事儿了，甚至都没有人故意靠近牛车了，让人放心多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平平安安的日子，但老憨知道这样的平静不会维持太久。 老憨这边虽然没有事情发生了，但整个队伍却没有安静下来。很多人饭不够吃，就开始抢别人的。东西不够用也去抢别人的。小偷小摸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供给的饭食没有改变多少，尤其是晚饭的时候，饭已经很稀了，贯穿给出的解释是，粮食没有运来，喝点稀的睡觉就行了，老百姓自然不会答应，可是也没有办法，抱怨声像传染了一样，在人群里爆发了。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离老憨不远的一个大锅跟前，有一个汉子大骂一声：“他娘的，走了一天的路，晚上就喝这么稀的饭，老子们的粮食，去哪儿了？没良心的狗官都吞到自己腰包里了！”说着这话，啪的一声就把碗摔在了地上。 边上的一个兵丁大声喝止道：“你胡说什么？”没想到那个汉子不但没老实下来，还指着那个兵丁大骂：“说的就是你们这些狗贼，这简直是要人活命，老子不服，你还不叫人说啦！” 那个兵丁跑过来指着他说：“你给我闭嘴，这里岂能容你胡说八道。”那个汉子怒道：“还胡说八道啊！有比胡说八道厉害的，老子揍死你这狗贼！”一边骂一边扑上去，扭打在了一起。 人群顿时炸了锅，有上去拉架的，有大喊大叫的，更有人过去，帮着汉子对着兵丁拳打脚踢的。 这边一乱起来，马上又跑过来几个兵丁，结果也打做了一团，更加的混乱了。 老憨一看撒腿就跑，回到大车旁边，找到女人一起护住孩子，慢慢的往外围走，看着不断往前汹涌而去的人群，女人问怎么办？ 老憨摇了摇头说：“这种事情一定会被镇压的，带头的人也一定会倒霉，不自己多准备点粮食，饿的受不了造反，这些其实早在那些当官的计算之内的，十有八九会很快被平息。当官的一定会杀鸡儆猴。”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当官的骑着马带着人赶过来了，而且是全副武装，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暴乱很快就被平息了，为首的几个人被绑了起来。 当官儿的把众人召集起来，大声的训斥道：“知道你们每天要吃多少粮食吗？下面驿站供应给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晚上喝顿稀的，怎么啦？不到下一个驿站，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粮食。” 看了一下众人之后，又大声说道：“居然敢造反，动手打人，把带头的给我拉上来，每人抽上十鞭子，老子就是杀了他们，上面也不会怪罪我，这种苦差事我干了多少次了？最常见的是押解犯人去边关苦寒之地，比你们苦的多，敢造反的就地处决。” 十鞭子，每一鞭子都打得很重，打得皮开肉绽的，有几个扛不住的，开始嚎哭不已。 行刑完毕，当官的又大声喝道：“这几个人用绳子捆了，不准松绑，明天拴在一个大绳上上路，如果不听话，继续闹事，就处罚他的家属和同乡。 另外每一个大车五家人算是一个队伍，队伍中要是有一个人闹事或者逃跑，整个队伍一起受罚，这是连坐，也不是本官发明的，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找不到大车的散户，也一起用一根长绳绑了，和这些家伙一起上路，谁还有话说？没有说话的了，那就是同意了，去找大车吧”。 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向大车跑去，当老憨回到大车的时候，车边已经围满了人，老憨看了看一同出发，装行李的几个人都在。又有人过来要求入伙，老憨说，人满了，拒绝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了，同行的另外四家人对老憨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老憨小声对大家说：“大家无论是吃饭，还是赶路，还是睡觉休息都不要走散了，出门在外，自己人必须得抱团，不然，日子不好过”，其实以前这些话，老憨曾经说过很多次，可惜没有人听，这一次，老憨刚说完，大家都表示赞同。 看到大家没有意见了，老憨还是很满意的。又小声的对大家说：“谁还没有吃饱？锅里还有一些饭，我现在就去盛饭，你们有一个跟着我，盛好饭之后回来，第二个人再去，不要一大伙子人一起去盛饭，人一多当兵的又会来找事，只要不扎堆，现在他们不会管的。” 说完这话，领着自己的大儿子起身就走，到了大锅边，给大儿子盛上饭，大儿子回去之后，小儿子又走到大锅前，小儿子回去之后，女人拿着碗也来盛饭了，等女人盛完饭走了之后，别人看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才敢陆陆续续的来盛饭。 本来吃不饱的饭，现在居然有剩的了，老憨负责发饭，居然也好像是个当官的了，有了一定的权威一样。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大车前，其余的四家人都在等着他，听他的安排。他把大家伙安顿好之后，还是像往常一样睡在大车旁边，并安排每晚有个人下半夜和他一起守夜，他们居然也都答应了。 等别人都睡了，他看了看四周，还是有人不停在走动，却没有多少声音了，偶尔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天早上，做饭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干饭的样子，腌菜也加多了，只是没有腊肉，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要说还是很有效的，已经没有人再闹腾了，吃过饭之后，都一言不发的赶路。 第18章 开始死人了 队伍的最前面，是昨天闹事被打了鞭子的人，一根很长的大绳子把它们穿成一串，都反绑着双手，走的慢了，就会被呵斥鞭打，很可怜。 队伍里每隔一段，也有一串被绳子绑着的人，就是所谓的散户了，他们只绑了一只手在大绳上，身上背着自己的包袱，背篓之类的，休息的时候，也不给他们解开，大小便的时候需要和兵丁报告，对兵丁说：“军爷，我要解手”，于是当兵的就过来给解开手，回来之后继续绑上。据说“解手”一词由此而来。 和他们相比，老憨一伙儿已经是情况最好的了。行李放在牛车上，人也很自由，路好走的时候，下坡的时候，老憨他们就把孩子抱上牛车，让孩子们休息一会儿，路难走的时候或者上坡的时候，他们就帮忙推一下车，给拉车的老牛减轻一点负担。 一连几天还算平安无事，这一天的中午时分，突然，西北的天边飘来了一股黑云，黑云越扩越大，开始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在意，有一句谚语说的好，西北天不来雨。 结果不太好，黑云从头顶扩散过去的时候，豆大的雨滴砸在了地上，人们才想起那句谚语，还有后半句，西北天来雨，没有好雨，不是刮大风就是带冰雹。 当雨开始下的时候才开始支帐篷已经晚了，帐篷才支了一半，一阵狂风大作，大雨像筛豆子一样瓢泼而下，瞬间就打湿了忙碌的人们。 老憨怕牛受到惊吓，赶紧把牛解下来，拴在路边的树上，又给牛披上蓑衣，才回来，把车用草苫子盖上，不过还好，帐篷总算支了一大半，老憨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冒着大雨在外面加固帐篷，一枚枚的木楔子砸在地里，扯上绳子，加固好帐篷，虽然穿着蓑衣，也基本上像水里捞的了。 雨下的真大，真急呀，瞬间就天地变色了一样，狂风骤雨，地上的水瞬间就流的像小河一样，帐篷里也进了水，人太多，都在帐篷里站着。 老憨检查了女人和孩子们的情况，还好女人第一时间给孩子们戴上了斗笠，最起码，头发没有湿太多，证明没淋了头，那就好。 雨下了好一阵儿，才彻底停下来，还好当官的说今天不走了，休息，架起大锅，先烧点热水，让大家驱驱寒气，柴火太湿了，不好点火，最后抓了一把草料，才算把火点着，把水烧开了，每人喝了一大碗热水，以防会生病。 这一次晚上吃饭的时候，吃的是比较干的饭，吃饭之前，老憨嚼了一颗药，他还要问女人：“你到底淋没淋雨？如果感到身体不舒服，也吃上一颗。”女人问这是什么药？他说，这是行商路上必备的药，发汗丸子，其实就是让人出汗，把寒气逼出来，达到不生病的目的。女人笑了，说啊：“你到底还有多少能耐没有使出来？别人叫你老憨，真是叫错了。”老憨说：“这些都是常识，一般人平时用不到而已，不能算是什么能耐。” 半夜里开始有人发烧了，生病了，自己这部分人里边，车子也开始发烧，老憨试了试脉搏，脉相还算是平稳，给他吃了一颗发汗丸子，车子出了一身透汗，烧竟然慢慢退了。 别人惊讶的问老憨：“你医术可以呀，居然有这么好的药！”老憨赶紧否认，说只不过是给车子吃的发汗药，车子的女人说：“那你给我也吃一颗吧！我怕过一会儿我也发烧。” 老憨郑重其事的说：“这并不是什么好药，这种药是一种毒药，是虎狼之药，通过刺激内在的脏腑向外排毒，以达到逼出寒毒的目的，让人出汗，副作用很大，你确定吃吗？”车子的女人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说不吃了。 车子也说：“虎狼之药，吃下去要么药到病除，要么身死命消，不是闹着玩的。老憨敢给我吃这种通用的药，是看在自家人的份上，冒着风险给我吃的，所以就算我出了事情，你也不能怪老憨。” 车子的女人不死心，问老憨：“你还有什么药？”老憨笑了笑说：“我还有一种药，如果你吃食物中了毒，比如吃了毒蘑菇，吃上这种药，上吐下泻，然后你就把毒排出来，主要成分是巴豆。”众人听了哄堂大笑，那根本就是泻药嘛。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做早饭的时候，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前面被鞭打过的几个人，有好几个都生病了，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有一个病死了，死人了，这可是大事情。 官员把大家集合起，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对大家说：“死了人了，我很伤心，虽然死上几个人，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上边也不会怪罪我，可我真的不想有人会死，我真的很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到达，已经走了一半路了！大家一定要团结，不要再出什么事情。” 虽然他说自己很伤心，好像是在恳求大家，不要出事，但是语气里依旧很严厉，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语气。 路还是需要往前走的，可是这泥泞的土路走起来实在是太难了，脚底踩着湿泥，一步一滑的，根本走不快。牛车的车轱辘，老是陷进泥坑里，最后，在车轱辘上绑上了一些草，情况才稍微好点。 更奇怪的是老天爷，这才几月份的天气，为啥是个大阴天呢？有时还莫名其妙的飘一点小雨，让人心情低落的很。 晚上宿营的时候，人们围着火堆，柴火很湿，冒着湿气和浓烟，但人们依旧不肯去睡觉，在火堆旁发呆，或许火堆的那一点亮光，能让人感觉到些许的温暖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又有人死了，恐怖的气氛在队伍里弥漫着，让人觉得压抑。 吃饭的时候，老憨在自己女人和孩子们的碗里，加了鸡蛋，女人说：“鸡蛋不多，给孩子们吃吧！路可能还有很远，我就先不吃了。” 老憨摇了摇头，很坚决的说：“每个人必须都得吃，等熬过这一阵再想办法，现在条件不好，必须吃的好一点。” 第三天的时候，居然死了三个人，第四天更糟糕，有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了！ 第19章 老憨是神医 老憨皱着眉，不时的抬头看看天，这老天爷呀，快点晴天吧！可是老憨突然发现不对头，不远处的老干板，像木偶一样的，机械的一步一步往前挪，麻木的样子很怪异。 老憨让车子帮他赶着牛车，他紧走几步，把老干板拉到路边上，问老干板：“哥，你感觉怎么样？我咋觉得你不对劲呢？” 老干板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儿，就是没有啥劲儿，一步一步往前挨呗。”老憨看了看老干板的脸色，摇了摇头说：“不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老憨不由分说，卷起了老干板的裤腿，老干板很瘦，现在看着他的腿好像比平时圆润的多了，老憨把自己的大拇指压在老干板的迎风骨上，用力压了下去，抬起手来的时候，迎风骨上居然留下了深深的一个坑！ “坏了，是水肿！”老憨急了：“哥，病成这样，你怎么不说呢？” 旁边老干板的女人却不以为然，笑了笑，对老憨说：“他没有事儿的，我觉着这两天他还胖了呢。” 老憨急的一跺脚：“胖，他这哪里是胖？他都烂树根了！这可怎么办呀？荒郊野外的。” 老干板的女人疑惑的问：“啥是烂树根啊？人身上哪来的树根呀？” 其实这种病也不难解释清楚，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走那么多的路，鞋子也早已经破了，脚磨起了水泡，这几天下雨，路面泥泞，水泡破裂了，又接触到脏水，要是不得这种病，那才是奇怪了呢！ 怎么办？怎么办？老憨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不救老干板死定了，如果要是救，就得去找当官的，该怎么和当官的说？当官的才能救呢？ 不管了，必须救老干板，这病我还是有把握的。老憨在心里拿定了主意，看了看周围的人说：“拜托大家照顾好我的牛车，我带老干板去治病，我们都要活着到地方，大家是同乡，必须得抱团，互相帮助，不能再死人了”。 大家见老憨如此大义凛然，都表示说你放心吧，会照顾好牛车的，你赶紧帮老干板看病吧！于是老憨拉起老干板就去找当官的。 终于找着当官的了，老憨拉着老干板扑通就跪下了，老憨对官员说：“官爷救命啊！”官员皱眉道：“何事惊慌？” 老憨赶紧说：“我的同乡病了，求大人救治。”官员不紧不慢的说道：“又有生病的，什么病啊？”老憨不敢隐瞒：“是烂树根，也是烂腿病的一种，治起来虽然慢，可是能治好的。” 官员又皱起眉头问道：“你是大夫，会治病？”老憨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会一些医术的，我知道这种病怎么治。” 其实，官员这几日正是苦闷当中，天天死人，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登记在册的人如果死的太多，上面一定会问罪的。 而且这几日，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说是染上了瘟疫，如果这样的谣言继续传播下去，引起集体叛乱逃跑的话，还真就不好交差了。 官员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觉得是瘟疫吗？会传染吗？”老憨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瘟疫，这几天死的人也都不是瘟疫。” 官员奇怪的问他：“你怎么这么肯定？你是医术很好的大夫吗？” 老憨心想，如果我不说的肯定一点，你就不相信我能治好同乡的病，就不会给我东西给我药！我当然得说的肯定一点了！ 于是，更加大胆的说道：“官爷，如果是瘟疫死人的话，不是这个样子，疫病我经历过，症状也不对。” 官员见他说的如此肯定，暗暗松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来，突然心生一计，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说，这病该怎么治啊？” 老憨并不慌张，按照想好的说道：“这个病的治法叫做，白汤去水。白汤就是白色的热汤水，鱼汤是白色的，羊汤也是白色的，这些都可以，现在荒郊野岭没有这些东西，用黄豆煮熟，捣碎了熬汤也是白色的，也有一定的效果，如果黄豆也没有的话，官爷你给我一些马料，马料里也有豆子，或许不是黄豆，但怎么说也是豆子，我筛出一些应该也能用。去水的办法更简单了，就是消肿，用浓盐水杀一下脚上的伤口，洗干净了，用干净的热布包起来，只要不碰水，很快就能消肿的。” 官员笑了，笑得很开心，点头说道：“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但是不行。” 老憨一下子愣住了，他费那么大劲，说那么多话，其实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一些盐和豆子，难道连这么低的要求也不肯满足吗？ 老憨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行？以前就是这样治的，虽然慢了一些，但效果还是很好的”。 官员一字一句的说：“方法太简单，显示不出神医的水平。” 老憨挠着头说：“神医？？什么神医啊？官爷，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官员哈哈的一笑，给老憨解释道：“最近谣言四起，说我们这里得了瘟疫，我需要一个神医来镇住场子，这个神医由你来当。” 老憨直接傻眼了，嘴里嘟囔着：“神医？？天啊，我我怎么可能是神医呀！我只会治这一种病啊！我看些小病还可以，怎么会是神医呀！” 官员更得意了，调侃着老憨：“那你就当会治这一种病的神医。”老憨的汗都下来了，哆嗦着嘴唇说：“我不会当神医呀，神医应该怎么办呀？” 官员胸有成竹的说：“我来教你怎么说，你刚才不就说的挺好的吗？你今天必须把这个神医给我当的明明白白的，不准演砸了。我现在就派人去买药， 你必须和我一起把场面控制下来！” 于是在这一天的下午，提前安营扎寨，熬了一大锅的药汤子，另外又熬了几锅豆浆。那官员对老憨进行了一番交代，经过一番准备，老憨开始了自己作为神医的第一天。 那个官员把大家聚集起来，官员在大庭广众讲话是很习惯的，气场十足，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第20章 有了神医，大家不慌了 看了一眼众人，底气十足的对大家说道：“最近很多人生病了，甚至有人病死了，这让本官苦恼不已，想要去寻找一位神医，给大家把病治好，可我没有想到，就在我们中间，有人竟然精通此病的治法，这也是大家的福气，有请能治这个病的神医，给大家讲讲病是怎么回事？” 于是老憨站到了官员的跟前，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通过这一些日子的接触，大家差不多都认识，会有人相信自己是神医吗？ 老憨也是豁出去了，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大声说：“大家都认识我，我在家乡就经常给人看病，我的同乡可以证明这一点，本来我是不想垦荒的，可是官员说队伍里没有医生不行，果然今天就遇见事情了，很多人生病了。这病我还真会治，大家伙的身家性命最重要，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下面鸦雀无声，老憨却忘词了，卡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了，旁边的官员赶紧救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老憨说：“神医啊！您别说太多没用的了，先给大家讲讲这病是怎么回事吧？” 老憨这才想起来，该说这个病的来历了，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道：“好的，大家是不是奇怪？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多人生病啊？其实啊，也不奇怪，还记得前几天西北天来的那场怪雨吗？如果是在夏天，六月份来这样的雨不奇怪的，可是现在才几月份啊？这就是天气突然的变化，我们的身体呢？身体还没准备好这种变化，能不生病吗？” 就在一瞬间，老憨身体里某一种奇怪的能量爆发了，他突然越说越顺畅了，于是便接着胡说八道：“有人说了，不就是淋点雨吗？以前也淋过雨，怎么没得这种病啊？说的也对，不过你以前在哪里淋的雨啊！在自己家，在自己家附近，现在你们在哪里呀？离家多远啦？没有听说过水土不服这种毛病吗？离家远了，还淋了雨，能不生病的吗？更何况有人口渴了，还接了雨水喝了，不生病就怪啦，水土不服，本体虚弱，外邪内侵，自己还不注意……” 老憨这一自由发挥，把边上的官员气个够呛，怎么不按提前说好的来呢？这是要干什么？于是咳嗽一声，对老憨说：“神医，你给我们讲讲怎么治吧？” 老憨一哆嗦，马上回到原来的剧本，按照剧本说道：“好的，我说一下治法，我用几种中草药配制了一副药，给大家煎好了，每人喝一口，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是喝一口，喝多了也不好，是药三分毒，药不好喝，但是没办法，良药苦口利于病，喝完了药，每人再喝点热豆浆，把药力催化开才能管用，除了内服的，外外敷的也得治，大家今天用温水把脚洗干净，把脚上的伤口用浓盐水杀一下，然后再用干净的温水洗干净，脚上有伤口的，然后领一点药粉，敷到伤口上，用干净布包好，不要见水了，否则药力就消散了，好啦，就是这样治。” 说完了这些老憨没话可说了，让到了一边儿。官员大声对大家说：“神医说的都很清楚了，大家必须严格按照他说的做，现在排队喝药，领药粉回去好好治，听到了吗？” 众人居然很听话地说：“听到了。”然后都抢着去排队了。药果然很难喝，众人却不抱怨，何况还能再喝一碗热豆浆。 大家都去排队了没有人注意自己了，那当官的才放老憨离开，最后还嘱咐了老憨几句。老憨跑回到自己的大车旁边，感到浑身虚脱了，瘫坐在地上，他的女人走了过来，女人奇怪的问他：“我嫁给你时间不太长，但你不是神医呀，我以前也没听说过，怎么回事儿啊？” 老憨看看周围没人，都去抢着喝药了，很无奈的说：“我不是神医，恰巧这种病我会治而已，当官儿的非叫我这么说，不这么说不行。”于是把经过给女人说了一遍。 女人笑着对老憨说：“这下好了，你想不出名也难了，他们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你的那些药有效吗？” 老憨又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人，才悄悄的趴在女人耳朵边上说：“饿病！老干板他们没有准备自己的食物，吃不饱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又没有准备好鞋子，脚磨破了，泡在泥水里，当然会生病了，用盐水杀杀伤口就好了。喝点促消化的药，喝上一碗热豆浆，祛湿散寒气，再好好吃顿饱饭肯定能好！” 又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继续对女人说：“那些药你们可以用，喝的那个药是健脾散，助消化的药，往脚上敷的那个药，是每个药店里都有的外敷药。现在却成了治病的特效神药，千万别告诉他们是什么药，对自己人也别说，大家以为有特效药用，就不会恐慌了。” 女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言自语的说：“我们吃了自己带的炒面鸡蛋之类的作为补充，所以不生病，我们准备了鞋子，所以没有磨破脚，看来他们生病的原因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呀！” 突然，女人好像醒悟过来了，对老憨说道：“不行，我也要排队，那可是神医开的药啊！最起码有豆浆喝。”于是招呼着孩子们去排队了。 女人真的带着孩子们去排队领药喝豆浆去了，那些人见了他们，居然很客气的打着招呼，并且主动让他们先喝药喝豆浆。 老憨苦笑了一下，收拾好棚子，率先睡觉了，今天真累呀，比平时累太多了，自己平时就不爱在人前讲太多的话，今天倒好，莫名其妙在人前当了一回神医。 第二天早上，老憨早早的跑到了官员的帐篷那里，毕恭毕敬的向官员请教，今天怎么办？ 官员乐了，调侃他说：“你才是神医呀，为何要问我呀？”吓得老憨赶紧跪下，带着哭腔说道：“官爷，你饶命啊！这神医真的不好当啊！小民以前跟着别人跑买卖，路上有人得这种病的时候就是用黄豆治的，别的我真不懂啊！” 第21章 神医之名，并非空穴来风 官员哈哈大笑，直接对老憨说：“你现在倒是实诚，昨天骗我的那股劲头去哪了？白汤去水？我家世代行医，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治法？”吓得老憨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官员却不以为然，反而和颜悦色的又对老憨说：“知道是因为你的同乡生病了，你着急，所以才出此下策，所以我并不怪你，但是以后不要再耍这种花招了，让人笑话。” 说完这话，官员走到帐篷口向外望去，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也似乎是在说给老憨听：“湖广填四川的时候，有人得了马蹄瘟，双腿肿胀，后来变成青黑之色，无药可治，死人无数，后来发现常食用豆瓣酱的人不得此病，和你所说的黄豆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官员回过头来，拿出一本小册子，看了看老憨说：“听说你识字，读一段我听听。” 老憨接过小册子，打开一看，居然是记录的一些药方，和一些疾病的简单治法，很实用的那种，老憨念了几个药方，官员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憨拿着小册子，舍不得还回去，对官员说：“我能认得一些字，都是从《千金方》和《汤头歌》学来的，我没有读过四书五经，不过你这本册子实用的太多了，不知能不能……” 官员看出老憨极为喜欢这本册子，笑了笑说：“此乃家传之学，可惜我对此道并不开窍，我抄录了一份随身带着没有用过多少次，喜欢就拿去吧。” 老憨激动的浑身一哆嗦，他本来只是想找机会抄一份的，却没想到人家大大方方的送给他了，老憨心甘情愿的跪地磕头，官员赶忙把他扶起来，笑着说道：“既然你读过《汤头歌》和《千金方》，这本册子送给你，对你来说也有用处，我家中还有，我想要，可以再抄一份。” 老憨很是感动，对官员说道：“我农闲时会采一些草药，卖给药铺换点钱粮，自己也能做一点成药，给自己家人备用，这本册子我真的非常喜欢，太感谢官爷了。” 官员点了点头说：“看来让你冒充神医是夸张了些，却并非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你还是有些本事的，可曾给人看过病？” 老憨摇头道：“医学之道，易学难精，除了给自己家人看些简单的病，很少给别人看病的，不过我是半个兽医。” 官员哈哈大笑：“兽医？半个，你的性格太谨慎小心了，人物一理的，大胆的给人看病，出了事算我的。这一次这个神医，你必须给我当的明明白白的。” 于是两个人商量了下一步的办法，才把大家召集起来，让老憨给大家说继续治病的方法。 老憨这一次镇静自若，气场十足的多了，清了清嗓子才对大家说：“昨天用了我给大家准备的药感觉怎么样啊？”下面的人乱哄哄的说很好，很管用。 老憨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环顾四周对大家说：“大家安静一点，听我说，昨天用的那些药，主要的作用是调节用的，真正治病，不是这个方子，现在大家按照我说的做。大家卷起裤腿来。” 说着，弯下腰卷起了自己的裤腿，对下面说到：“这是人的腿，腿上有一块地方，一般不长肉，就是这里，这是迎风骨，大家用自己的大拇指压一下迎风骨，抬起手来，互相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一个坑？如果有坑的话，就是已经发病了，如果皮下有了积水，可就不好治了，若是发青了，发黑了，那就治不好了。” 听到老憨这么说，人们纷纷的卷裤腿，压迎风骨检查，大多数人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事儿，也有的人，大叫出声 ，慌乱不已。 老憨又气场十足的说：“大家安静，现在听我安排，凡是迎风骨有坑的，右面排队，用新药给大家治疗，迎风骨没有坑的按昨天的方法继续调节身体，我保证大家没有事儿。” 听到老憨这么说，大家的心里踏实太多了，人群安静下来，也有到右边去排队的，还好，人数不是太多，所谓的发青发黑的，根本没有，根本就是老憨为了让大家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安慰大家的。 你还别说，人们还真吃这一套，大家都信以为真了。官员看到大家情绪稳定了，非常满意，领着老憨，给大家看了一遍生病的情况，安排人处理后面的事情，就让老憨回去休息。 老憨回到自己的大车旁，发现牛也被喂好了，东西也都收拾妥当了，烧火做饭也不用自己了，居然无事可干了， 抬头看看天上的大太阳，天晴的真好啊！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老憨觉得惬意悠闲的很，天放晴了，有着这大太阳，人们不会再有病了，想到这里，老憨心里踏实了。 一连几日之后，队伍里也没有再死过人，生病的也少了，老憨偶尔给几个人看了病，没出什么大问题，其实，前几日出事，主要的原因就是吃不好，睡不好，又加上天气不好，有的人本来体质就弱才出了问题，现在天气变好了，人们也变得踏实了，再加上吃的有所改善，自然就好了起来。 当然，人们都把这一切的功劳，都记在了老憨这个神医的头上。老憨笑了笑不说话，任由别人去说吧。 老干板的病也好了，老憨十分高兴，老干板很感谢老憨，跟老憨说：“没想到你医术这么好，以前居然不知道。” 老憨说：“以前跟着别人到外地去跑买卖，见过这种病，知道怎么治。” 老干板点了点头说：“你跟着别人跑买卖这事，我倒是听人说过，可后来为什么不去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那一次我叔跑买卖的时候，遇上了土匪，跟土匪干了一架，结果被土匪打死了，从此家里就不让我跑买卖了。”老干板感叹道：“唉，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呀。” 老憨成了名副其实的“神医”，日子好过了起来，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也被周围的人关照着，老憨觉得，如果就这么一路平安的走到目的地，那可就太好了。 第22章 突发的洪水 大家继续赶路。又走了很多日子了，风餐露宿的很不容易。除了走山路的时候摔死了一头牛之外，没出什么大的事情，算是平安无事吧。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能够平安的到达，可是为什么路还是那么长呢？走不到头呢？大家都被解开了手脚，应该快到地方了吧，因为离家已经很远了，往回走应该更远吧。所以官员不再担心大家会逃跑了吧，所以在大家的恳求下，所有人的绳子都被解开了。 这一天大家来到了一条河边，河并不是很深，但是很宽，河的上面也没有桥。找了一处水流不是很急的地方，拉上一根很长的大绳，大家扶着慢慢的过河。 还是可以的，最深的地方，刚刚没过膝盖。只是河底并不平坦，不太好走，走起来速度很慢。 老憨看见队伍过去了大半儿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心里踏实了很多，这一路跋山涉水的遇见的河流也不少了，紧跟着队伍把牛车赶下了河。走下河才感觉到。河底的石头很多，流沙却很少，看来这条河，不时会有大水冲刷一遍的。 老憨小心的引导着牛车，靠着绳子慢慢往前走，终于安全的到达了对岸，让别人看着牛车，回来又把女人和孩子们接到对岸。 坐在岸边擦擦汗，掏出烟袋来美美的吸了一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艰难的在河水里挣扎着。心里感叹道，真是不容易呀。 可是突然老憨愣了，他的耳边听到了一股隆隆之声。这声音是什么？“不好了，上游发山洪了？快救人啊！”老憨发一声喊，一边向水中狂奔，溅起水花无数，一边大喊大叫如同疯魔一般。 岸上的人，水中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山洪却说来就来了，毫不留情的冲向水中的人们，水里的人傻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刚才还没过膝盖的水，一下子升到了腰间，有的人本能的抓住了绳子，有的人在那里傻愣愣的站着，无情的洪水一下子就把不知所措的人冲跑了，不知道冲到哪儿去了。 老憨的反应够快，可是也只是冲到了一个妇人面前。那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跟前还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老憨对妇人大喊：“快跑”。 可惜那个妇人眼睛盯着突然袭来的洪水，目光呆滞，一点反应都没有。老憨一把拉过跟前的小男孩，想先把孩子带走。可惜刚走了一步，洪水猛的冲在了他的身上，也只有本能地抓住绳子，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水深齐腰，小男孩也不见了。 在看那个妇人，一只手本能的抓着绳子，另一只手把小女孩抱在怀里，站在水里苦苦支撑。老憨想拉着妇人到岸上去，刚想迈步，却发现脚下很重，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小男孩本能的搂住了他一条腿。无论他如何喊叫，死死的不肯松手。 老憨无奈，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薅住小男孩的衣领，将他从水里薅出来，这才发现小男孩已经晕过去了。老憨只能将男孩扛在肩上，一步一步的往回挪，别的顾不上。 终于岸上的人也反应过来，下到水里来救人，把老憨和孩子拉到岸上，有的又去救那个妇人了，回到岸边，将孩子放到地上。 孩子昏迷不醒，老憨双手按住孩子胸前，猛的往下一压，一下，两下，三下，一下比一下重。终于，孩子一口水喷了出来，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终于救过来了。老憨脱力的一头栽倒，大口喘气。 妇人和那个小女孩终于也被救上来了。娘仨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回头看看河里，还有一个人在河里牵着牛车，苦苦挣扎。其实牛是会游泳的，可惜牛被牛车给拖累住了，牛车在水里阻力太大，牛根本拉不动。 男人却死死抓着牛缰绳，不肯松手。岸上的人急得跳脚，对着水里的男人大喊：“松手，牛不要了，松手啊！”可是男人不为所动。一个浪头过来，男人终于坚持不住了。人，牛，牛车都被冲走了。 赶紧组织人手，顺着河岸去追。一直追到天黑，只带回了几具尸体。 天黑下来了，还有人跪在河岸边，嚎啕大哭，那是失去了家人的妇人哭声，哭声凄厉，让人闻之色。 天彻底黑了，星星和月亮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老憨望向无边的黑暗，心里很是茫然，这一路走来，还需要付出多少血泪和生命的代价。 为了这20亩的土地，真的值得吗？他自己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了。 他的女人和孩子们坐在他的身边。女人小声的埋怨着：“不是不让你救人，你也得注意安全呀，如果你有事，我和孩子们还怎么活呀？” 话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孩子们也跟着哭出了声音。老憨把他们搂在怀里，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出事了，经历的已经够多了，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 一直到第三天，河里的水才变浅了，队伍的后半部分才小心翼翼的过了河，大家又默默的出发了。没有人说话，这群人已经变的衣衫褴褛了，面黄肌瘦，一步一挪的向前走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已经没有人再去计算日子了。 终于这一天有人来迎接了，到地方了？所有人的心慢慢松下来。真的到地方了？人群里开始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互相询问着。 是的，到地方了。前面空旷地方，摆着一些桌椅，一个县官模样的人，带着一群衙役，在那里等着他们。官员和那些兵丁前去办理交接手续，交接完成后，居然没有打招呼，默默的走了。望着他们疲惫离开的样子，人们突然就不恨他们了，甚至有了一些不舍。 县官把大家集合起来，跟大家说到：“吾乃本地县令，今日在此亲迎诸位，大家辛苦了，路上损失一些人手，在所难免，各安天命吧，今日给大家备了一些饭菜，算作给大家接风洗尘……” 第23章 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虽然大家听不太懂，但那县官仍然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大家四处转转，土地还有很多，大家可以自行挑选，过些时日自会有人，给你们丈量土地，登记造册，若有不懂之事，尽管问之，本官定然，有问必答。” 大家傻眼了，看着还很年轻的县大老爷。他说的话倒是有一大半听不懂。不过还是有人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大人，让我们来的地方是黄河故道，让我们看看黄河吧，在哪儿呢？” 县官苦笑一下，长出一口气悠悠的说：“黄河？就在你们的脚下呀！”。说完这话，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土坡。人们呼呼啦啦向那土坡冲去，县官在后面大摇其头。欢呼的人们，冲上土坡向下望去，看到的却是跌宕起伏的原野！ 费了半天的劲，人们才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黄河从这里流了太久远的时间了。黄河里的水带着大量的泥沙，到了下游地势平缓的地方，泥沙沉降下来，河床慢慢升高。为了不让黄河决口，于是便加高河堤，河床继续抬高，河堤继续加高…… 很多年以后河床居然比地面高了，有的地方甚至高了十几米以上，终于有一个地方决口了，河水从地势低的地方流走了，改道了，留下了现在这几里宽的河床，最宽的地方居然有十几里之宽。 人们如何的想象，最终还是低估了黄河。抓一把地上的黄土，看一眼周围杂草丛生的地面，有人还是不敢想象这就是黄河曾经的河床，几里地宽的河床？这将是他们新的家园！ 旁边的衙役，看到人们吃惊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吧？黄河是一条古老的河，据说最宽的地方有40多里宽，你们现在所待的这个地方，顶多也就几里地，已经算是窄的了！” 老憨他们几个人顾不上这些黄河的奇观之类的话题。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挑几亩好地以后过好日子，既然然让自己挑选土地，那必然要挑最好的。 孩子和女人们的腿脚太慢了，再说了，他们也不懂这些，于是让他们聚在一起，好好看着牛车。老憨他们几个人就去挑选自己的土地了。 可是真的到了自己挑选土地的时候，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挑得到好的。老憨和几个人一起转悠了三天，挑选他们想要的土地，居然没有太好的土地让他们挑选。 二蛋子看着人们在疯抢水泡子附近的土地，有些沉不住气了。发表意见说：“我觉得我们抢晚了，你看那些水洼那么大，像河一样，肯定能存不少水，水洼周围的土地也比较平整，好打理，浇水也方便。”车子是表示赞同的，观点和二蛋子的一样。 老憨却笑了笑，指着那些水洼对他们说：“说的没有错啊，能浇上水的是田，浇不上水的是地，谁都想抢靠近水源的土地。你看他们不是都在那里抢吗？” 接着老憨话锋一转，说道：“可惜那只是水泡子，水很浅，黄河水已经不向这里流了，那里的水也成了无源之水，除了天上下雨的时候，根本没有补充水源的，遇上旱灾年的话，坚持不了多久就没水了，遇上涝灾年的话，地势比较低，周围的水都会流到那里去，很容易就把土地给淹了，你还觉得那里好吗？” 老憨的话一说完，车子和二蛋子都愣了。老干板也笑着对他俩说：“你们俩呀，还得好好的学学，什么样的地算是好地，这都弄不清楚，那怎么成啊？要做一个好庄稼人，光懂种庄稼可不行，必须得懂得地， 连好地孬地都分不清，算是什么好庄稼人！” 老憨和大家往高处走去，越走越远，车子沉不住气了，问老憨：“这到底要挑哪里呀？”。老憨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却很宝贵的拿出罗盘，定了一下方位。二蛋子惊讶的说道：“这不是风水师用的罗盘吗？你真的会看风水？” 老憨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反而指着北面两座山问车子：“你觉得这两座山有什么特点？”车子抬头看了看两座山说：“这两座山，看起来不是很陡峭，山上好像长满了树，而且这两座山靠的太近了，都快挤到一块儿了！” 老憨点了点头说：“这两座山的确靠得太近了，而且左面的山比右面的山稍微靠前了一点，黄河在这里拐了一道弯儿，形成了现在这么宽的河道，所以在右面这道山坡的前面，应该会有比较肥沃的土地。” 想了一下又说的：“这两座山之所以不是特别陡峭，是因为这两座山太久远了，被风化了很多年，棱角被削平了，山上有很多的树，就证明这是富山，穷山寸草不生，放羊都难，富山就不一样了，山上的草木多一些，不但能养羊放牛，活物也会多一些，野鸡野兔也少不了，如果在两座山的中间能够找到河流或者山沟的话，这个地方就相当不错了。” 说完话，几个人加快脚步走到了山前。一条山沟赫然出现在眼前，沟里的河水清澈，几人狂喜起来。 老憨又拿出罗牌，摆弄一番。点头说：“非常的不错，左面的山一挡，右面的山位置比较靠后，山前面就会慢慢沉积下很多的泥沙，地势比我们来的那些地方稍微高一些，牛车很轻松就能赶上来”。 二蛋子惊讶的问：“你真的会看风水？”老憨不置可否地说：“这样的风水谁都会看，这是最基本的事情，我们在这里建房子，后面是山，能挡住冬天的北风，前面是我们的地，空旷平整，还能接受南面阳光的照射和温暖的南风，地势不是很高，山沟里淌下来的水可以利用一下。不过有点可惜了。” 二蛋子和车子连忙问道：“什么可惜了？”老憨没有说话。老干板笑着解释说：“这个沟很宽，小河里的水却很浅，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二蛋子和车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第24章 找到了个好地方 边上的老蔫吧终于沉不住气了，对他俩说道：“说明了雨季的时候水很大，把河床冲宽了，现在不是雨季，所以水很小，如果能建个水坝的话，就能把雨季的水储存起来，这个地方就旱涝保收了，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呀，可惜的是我们的力量太弱小了，建不成大坝，所以可惜了。” 顺着水沟再往前，地势越来越高了，居然发现了一个积水潭，大家欢呼一声，兴奋的跑到水潭边上。水潭面积很大，好像还很深的样子，如果潭水很深的话，那一定储存不少水，能浇灌很多的土地吧！ 虽然还有些冷，老憨咬咬牙，脱了衣裤，跳进水潭测水的深度，好一会儿才从水里爬出来，冻的牙齿打颤，却兴奋的说道：“太好了，水很深！” 大家赶紧七手八脚的把老憨拉上来，脱下衣服盖在老憨身上，让他暖和一点。 老干板高兴的看着水潭道：“真是太好了，我们费点功夫，多下点力气，建个引水渠，这个潭里的水绝对够我们用的了。” 老憨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个引水渠可是够费劲的。这水潭的高度倒是很好，要想把水引过去，所需要的渠的距离可不短。” 老蔫巴也笑着说：“不费劲哪有好日子过啊，如果有现成的大坝和引水渠，这地方早被下面那群笨蛋给抢走了，哪有我们的份儿啊？” 车子和二蛋子，呆呆愣愣的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傻眼了。 老干板看他们两个发愣， 对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好好学着点儿，风水风水，既要看风也要懂水。只知道下力气，做不成一个好庄稼人的。” 车子和二蛋子这是第几次被教训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了，可是这些他们两个的确不知道，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几个人还是山上山下的跑了几遍，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老憨再次拿出罗盘，研究了半天，最后下了结论说道：“就这里吧，我觉得可以！” 老蔫吧把两只眼睛放着光说道：“背风向阳，靠着宝山，好地方！” 老干板点头同意：“有水源的地方才是好地方，这地方错不了！” 车子和二蛋子一脸的迷茫，却也似懂非懂的说道：“感觉是个好地方，在这地方觉得舒坦，你们说呢……” 荒凉的土地上杂草丛生，有风吹过，几个男人任由风吹过他们的脸。他们在脸上，洋溢着踏实的笑，他们有底气，憧憬未来的好日子了，因为脚下这片土地给了他们十足的底气。 地方选好了，大家把女人和孩子们也都叫了过来，把牛车赶过来，在这里安营扎寨，就等着官员来登记造册了。 又等了一天，官员也没有来，大家分成几批去打听消息，晚上聚在一起，吃饭休息。 各种消息满天飞呀，最让大家震撼的一个消息是，今天又来了一伙垦荒队伍，是别的县里抽调来的，和他们一样垦荒的。但是情况糟糕的很，听说是路上发生了集体的叛逃，有的说是因为传染瘟疫死了人，有人怕传染，所以才有人逃跑的。 也有的说是当官的压迫的太厉害了，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所以有人一带头大家就跟着跑了。具体是什么原因，谁也说不明白，反正是年轻力壮的跑了很多，就剩下女人孩子跑不快，反而被送来了，县官大为恼火，破口大骂了…… 二蛋子说：“你们说会不会影响给我们分地的速度？这都几天了，还不来给登记。” 老干板摇摇头说：“不应该呀，衙门里边儿都是各有分工的，不影响咱们的。” 老蔫吧却笑了，调侃的说：“你们说现在来的人少了，会不会多分给我们一点儿土地啊？” 车子摇头说：“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好事，会从别的地方再找人来的，你们觉得现在的这些女人孩子的怎么处理呀？会不会打发他们回去？让他们再去找自己的男人呀？” 老干板说：“找自己男人？上哪儿去找啊？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回去也上不了户籍了，只能算作逃户，抓住了要冲军的。老憨你说呢？” 老憨说道：“多分土地是不可能的，来的时候说的很明白，一家就是20亩地，但是真的要是把那些女人和孩子打发回去，这怎么弄呀，那么远的路呢？送回去更难的，也没法处理呀！你让那些女人和孩子怎么生活？” 大家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可是应该怎么弄呢？大家也搞不明白。 第二天的时候听说了。官员搞了一个拉郎配。路上有的人死了女人，把那些女人和孩子分给他们了。登记成夫妻，还是按家庭分给土地。 还有这种好事？二蛋子一脸羡慕的说道：“这真便宜了那些家伙了，还是当官的有办法，车子，要是再分给你一个女人，你还要不？” 吓了车子一跳。赶紧摆手说：“我怎么要啊？我女人好好的呢。” 车子的女人过来就踢了二蛋子一脚：“你想教坏我男人呀？你自己咋不去要一个呢？看你的女人怎么收拾你。” 二蛋子之所以和车子开这样的玩笑，是因为他也不敢，他知道车子更不敢，他们两个的女人都霸道的很，绝对不允许他们再要一个女人的，有土地作为奖励，女人也不会允许。 没想到二蛋子的女人却说：“其实那些女人挺可怜的，自己男人抛下他们不管了，现在找的这些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男人，好男人会好好照顾自己女人的，怎么能让人在路上死掉了呢？”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他们自己队伍里就是这样，有的女人走的慢，男人就骂他们，踹他们，一点儿也不想想怎么帮帮自己的女人，死掉的女人大多是这样的情况。 老蔫吧的女人说：“唉，女人呀，就是命苦啊，嫁给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好啊！” 老干板的女人也说：“不让那些女人再找男人也不成的，难道女人自己带着孩子，还能盖房子，开荒种地？这是女人能干的事情吗？根本不可能啊。” 老憨的女人不明白的问大家：“你们说，要是分完了还剩下女人孩子怎么办呢？这次来的女人和孩子好像挺多的，也没那么多光棍的男人呀？” 第25章 又捡了个媳妇 话音未落，二蛋子就笑着说：“给你男人，让你男人养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二蛋子的女人打了二蛋子一下说：“你怎么整天没个正形呢？”二蛋子好像还有理儿了，对自己女人说：“那你说怎么办？给我？你愿意吗？你这醋坛子还不得天天闹啊”。大家又笑了起来。 老憨的女人，却一本正经的说：“要是多给点儿田地呀，我还真同意我男人要。” 话刚说完，惊呼声一片。二蛋子挑着大拇指说：“好！大度，是个贤惠的！” 吓得老憨赶紧摆手，表明的态度：“可不敢这样，可不敢这样，庄户人家可不能乱来呀，再来个女人，那还养得起吗？” 老蔫吧却点了点头：“嗯，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多给一些田地，现在的田地不值钱，还是荒地！多养个女人多分一点地也是应该的，合情合理。” 他的女人把眼一瞪说：“怎么？你也想要一个？”吓得老蔫吧赶紧摇头，摆手说：“不，不，我可不敢，年龄大了，身体扛不住。” 大家起哄说，扛得住，扛得住，老当益壮嘛。一群人笑作一团。 却没想到还真被说中了，第二天就有衙役敲着铜锣，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有个当官的站在台子上讲了一大通的话，大家才明白，收留那些女人孩子，还真的就多给田地，多收留一个人，多给5亩地，若是人死了，或被赶出去了，土地收回，追究责任，严惩不贷。 现场很热闹，像看大戏的一样，那些女人们低着头，领着自己的孩子，站成一大排。不断有人走到女人们的跟前，问女人同意不同意跟他走，只要女人点头，就可以领走了，到边上一张桌子旁边去登记填表。 不断有女人被领走了。眼看快到中午了，还有些女人没有被领走。当官的就开始鼓动大家了，对着人们大声说：“人一定要记得积德行善，养活这些女人和孩子就是积德行善，会有好报的，何况每个人还有5亩地，5亩地种出来的粮食一个人能吃得完吗？根本吃不完，你们还犹豫什么？” 在官员的鼓动下。又有一些女人和孩子被领走了。只剩下几个了，官员叹了一口气，对那些女人说：“本官尽力了，你们找找自己同乡同村的人照顾照顾你们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这时候有个女人扑通跪倒了，大声喊道：“官爷，民妇想挑个人，求官爷给做主。”官员皱了皱眉说：“你呀，刚才我就注意到你了，长得也不错，大手大脚的也是个能干活的人，有好几个男人相中你了，你都没点头，现在你让本官怎么办？你还想挑个人？你挑谁呀？” 看热闹的人热情又被点燃了起来，女人跪在地上不抬头，恳求道：“在来的路上有个人救过俺们娘仨的命，俺觉得他心眼好，愿意给他当牛做马，好好报答他。” 官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问那女人：“报答人家，人家肯要你吗？你怎么报答呀？”女人无语哽咽，看起来很是可怜。 官员无奈，叹了口气说：“你说说他是谁吧？”这时候人群里有人认出来，是那天在河边老憨救起来的那个女人，于是大声喊出来：“是老憨，老憨那天还救活了他儿子。” 官员突然来了兴致，笑了笑说：“哦，还有这事儿？谁是老憨啊？” 老憨一听掉头想跑，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儿大，被众人围着，老憨根本跑不掉，反而被莫名其妙的推到了官员的面前。 官员看了看老憨，点点头说：“嗯，不错，值得表彰，现在这个妇人想要报答你，你意下如何啊？” 老憨本来就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说话，现在这么多人起哄，老憨急了个大红脸，语无伦次的说：“我有女人了，也有孩子了，可不敢乱来的，这……这可怎么办呀？” 老憨的女人本来就想让老憨再挑一个女人回去的，不为了别的，也为那五亩土地着想啊！在老家的时候五亩地，可是需要很多钱才能买到的，现在好了，多养个女人就可以有五亩地，这种好事去哪里找啊！可老憨不同意，她也没办法。 这下好了，大庭广众之下，老憨跑不掉了，老憨女人很贤惠的样子，走到跪着的女人跟前，把女人扶起来看了看说：“长得挺俊俏的，真招人疼啊，我当家的心善，可看不得这个，只是怕家里穷，让你吃不饱，所以不敢要你。” 那女人赶紧说：“不打紧的，一天只要给我一顿饭吃就行了，让孩子们吃饱就可以了。” 老憨女人叹了一口气说：“也是个心善的苦命人，知道想着孩子。”回头对老憨大声说：“当家的，这人我们要了。” 人群里轰的炸了锅，有的人在群里喊到：“这女人好样的，还知道给自己男人往家里领女人。” 那官员却不乐意了，对着人群大声说：“这是哪一个在胡说八道啊，站出来让我看看。这么大度的女人，值得表彰。” 老憨的女人又对那女人说：“你长得模样倒是挺好，可你年龄好像比我大，进了门咱俩谁是大的，谁是小的呀？” 女人赶紧表态说：“按进门先后算，当然你是大的了，你说呢，姐。”最后一声姐，叫的居然很恳切。 老憨的女人赶紧答应一声。拉着女人的手走到老憨跟前，对老憨说：“当家的，我都答应了，你还想怎么样？快应了吧？” 老憨无奈说：“领上孩子吧。”别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不过有这句话就够了，周围的人轰的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场面倒是热闹的很。 官员非常满意，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声说道：“好，男人勇敢救人，女人知恩图报，原配更是贤惠大度，这样的家庭值得表彰，一个女人外加两个孩子，应该给你15亩土地的，今天我做主了，量给你20亩土地！好好养活他们，过来登记吧！你们还不赶紧谢谢我？” 几人赶紧跪在地上感谢官员，就连周围的百姓也受到了感染，连说这当官的是个好官，官员哈哈大笑，连声说好。周围的众人也起哄，还有人拍手叫好！ 第26章 两个女人相处的还不错 老憨囧态百出，却强装镇定，登记完之后尽量步态稳健的一步一步往回走，身后的两个女人，一个抱着孩子，另一个领着另一个孩子，紧紧跟在他身后。看热闹的人追出老远还不肯散。 回到临时搭建的窝棚那里，老憨的女人对老憨说：“现在你做饭，俺妹子进门第一口饭，必须是你做，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让俺妹子进了门儿，饭你必须得给俺妹子吃饱，你说对不，当家的？” 老憨答应一声，去做饭了。心里想：你比人家还小好几岁呢，一口一个妹子叫人家，真能装啊。不过也好，两个女人总得有个强势些的，有个性格绵软些的。不然两个女人都强势，总是打架，也为难我，嗐，我这是想啥呢？ 老憨女人看着老憨去做饭了，拉了一下新来的女人：“走我们去看看孩子们。”新来的女人却不肯走，迟疑的说：“咋能让男人做饭呢？男主外女主内的，男人做饭，别人会不会笑话我们呀？” 老憨女人看着新来的女人，故作吃惊的说：“哎哟，看不出来呀！你还真是个贤惠的，我不说了吗？第一顿饭必须他做，咱们女人呀，啥都可以百依百顺的，但必须得见男人的心，他不拿出养活咱们的态度来，咱凭啥伺候他呀？” 转头去招呼孩子们，把孩子们召集过来，对孩子们说道：“都是些可怜的孩子，跟着爹娘到这荒山野岭里来挣命，你们呀，有福了，又有一个新的娘亲来疼你们，照顾你们了，来给你们的新娘磕头，就叫二娘吧！” 孩子们呼呼啦啦懵懵懂懂的，还是按照女人的吩咐跪在地上给新来的女人磕头，叫女人二娘。新来的女人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站直了身子认了。 磕完了头，老憨的女人说：“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娘了，她就是你们的二娘了，带着你们新来的弟弟妹妹去玩儿吧，不准跑远了。” 看着满地乱跑的孩子，老憨的女人说：“那两个小子是老憨和前面的女人的，那个小丫头是我带来的，再加上你带来的两个，5个孩子了，我们再多生几个，看哪个不长眼的以后敢欺负咱们，孩子们长大了，自然会给咱们撑腰。” 两个女人在周围转了一圈，老憨的饭也做好了，饭菜很简单，新采摘的野菜，用开水烫了一下，里面居然加了一些泡软的肉干。再有的就是咸菜和稠饭了。 新来的女人吃了两口，便开始给自己的孩子喂饭，小孩子不作假，吃的狼吞虎咽的。看来这一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老憨的女人，见平日的邻居都没有过来，怕打扰他们。见女人不吃肉。便笑着对女人说：“妹子吃点肉不要紧的，这肉干还是从老家带来的，当家的有很多的本事，打猎是其中的一个本事，你放心吧，当家的一定能把咱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老憨也当即表态：“是啊，忙完了在这阵儿，下水能吃到鱼，上山能吃到肉，吃口饱饭这还是可以做到的。” 等吃完了饭，女人对老憨说：“你看着孩子，守着沟口，别让别人下来，我领着妹子去逛逛，” 老憨让她们放心，绝不会让人过去的。 两个女人便顺着沟，往山上的水潭走去。沟里有很多的石头，不太好走，幸好两个女人都是大脚，走这样的路还不费事。老憨的女人说：“妹子你知道吗？咱们这个当家的呀，在外人面前不喜欢说话，人一多更不说话了，只知道憨憨傻傻的笑，所以大家都叫他老憨，可其实呢？他一点儿都不憨，还有很多的本事，咱们现在这块地儿，就是当家的给挑的，别人看不上，当家的却说这是宝地，把这些石头搬过去，给咱们盖上房子，把水引过去，让咱家的地旱涝保收，你说当家的厉不厉害呀？” 新来的女人说：“这里水这么少，浇地够用吗？” 老憨女人笑了：“妹子啊，你这想法和我以前的想法一样的，后来当家的领着我，看了一遍，越往上走地势越高，反而有几个很大的水潭子，存的水一个比一个多，当家的说建引水渠，把那些水引到地里，能浇很多很多地呢。你看前面就有一个小水潭，水最深处只能到我们的腰那么深”。 说着话往前一指，新来的女人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所谓的水潭，只看到一个简易的棚子。是用几根木头撑起来的，上面搭着草苫子。 老憨的女人笑了：“当家的为了让我们洗澡方便，就在水潭子上搭了这么个棚子，他看起来很憨，有时候挺会疼人的，这可是咱们的福气哟。” 走进棚里有一块大石头上，石头很大，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石头很光滑，赤着脚踩在上面很舒服。脱光衣服，下到水里，水底居然也铺了很多光滑的石头，一点儿也不硌脚，显然是刻意铺上的。站到最深的地方，水果然只达到腰间，慢慢蹲下去。凉凉的水包裹住身体，好舒爽的感觉。 在这一刻，恍惚之间，女人仿佛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愉悦。没有了多日的奔波劳累，没有了那些痛苦的经历，周围似乎也一下子美好起来了。 两个女人洗了很久，聊了更久，天快黑的时候，才慢慢的往回走。 回到住的地方，打发孩子们吃饭睡觉，女人让老憨又支起了一个小帐篷。把新来的女人领进帐篷安排好才走出来。 看见老憨坐在地上抽烟。轻轻踢了他一脚说：“都给你安排好啦，洗干净了，送到帐篷里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抽烟呢？” 老憨似乎有点难为情，说：“是不是急了点儿啊？她才第一天来。” 女人没好气的说：“什么急不急的呀？别和我在这里矫情，麻溜的快去吧。”说完，就去看孩子去了。 我还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想道：“也的确是这样。我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呀？”于是钻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很黑，老憨说：“我能进来吗？”女人声音很轻的说，进来吧。老憨确定了女人的位置，坐到女人跟前说：“太黑了，咋不点个灯啊？” 第27章 给自己的土地磕个头 胳膊却被女人拉住了，女人急切的说：“别，别点灯，点灯，俺不习惯，今晚你依我这一回行吗？” 老憨逗女人说：“我只是觉得点上灯说句话亮堂。”女人似乎是笑了，但老憨好像又没听见什么声音。女人说道：“大姐说，你其实一点儿都不憨，你的名字其实不叫老憨。”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老憨也似乎找到了话题：“我的户籍登记册上是张成真，梦想成真的意思，我的梦想其实就是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像真的要梦想成真了，地我马上就要有了，牛，我已经有了，老婆，我……好像有两个了。” “为什么是好像呢？”女人奇怪的问道，问完就后悔了，老憨分明这是在逗她。 果然老憨接着说道：“到底是几个，就看今天晚上的了，今天晚上你不从我身边跑掉，那我明天早上就有两个了。” 女人这一次真的是笑了，虽然笑的声音很小。轻声的说：“大姐说的对，你真的不错，还知道哄我开心，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费劲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可以了，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你过来吧……” 良久之后，老憨疲惫的躺在一边儿，女人说道：“大姐说你的身体很好，多娶几个女人都没问题的，果然是真的。” 老憨多少还是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问她：“你那个大姐都是跟你说的啥？其实她比你年龄还小呢，你真的就叫她大姐”？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说好了的，她做大我做小，不叫她大姐，叫什么呢？她也挺好的， 比我大气的多，是个能当家主事的。” 老憨说：“那我叫你什么呢？你是孩子们的二娘，我叫你二娘子吧。不太好听，像唱戏的，我还是叫你孩儿他二娘吧。” 女人侧了一下身子，乖巧的说：“你是当家的，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呀……” 第二天天刚亮，老憨就起来了。一出帐篷门儿，看见他的大女人在门口站着，一脸复杂表情。老憨也没敢吱声，悄悄的躲到一边去了。当小女人出来帐篷的时候，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大女人笑了笑，走到小女人跟前，把一根铜簪子插在女人头上，笑着对小女人说：“以后啊，咱们就是亲亲的姐妹了。” 小女人突然很感动，红着眼圈说：“姐，以后我要是不听话，做错了事，你就打我骂我，我绝对没有怨言！” 大女人却说：“妹子啊，别的都是假的，咱们跟着当家的好好过日子，过得比谁都富，孩子比谁都多，让别人都羡慕咱们。” 邻居们，过来找老憨商量今天的事儿，看见两个女人相处的很融洽，都有些羡慕嫉妒了。 二蛋子小声调侃着：“咋样啊？爽不？真是好福气呀。”这一次在熟人的面前，老憨也说不出话了，只在那里憨笑。 老干板却一本正经的说：“你的女人不错，够大度贤惠，知道为自己家以后的日子打算，这一下多弄了20亩地，等以后过些日子，恐怕再没这样的好事儿了，果然是那句老话讲的，家有贤惠妻，富贵三代人。”别人也点头赞同，夸老憨的大女人懂事儿，识大体，哀叹自己的女人，咋就不这么大度呢？ 有官员来给登记土地了，大家都激动坏了。终于轮到给他们登记了。 老憨他们赶紧迎上前去。老憨掏出一个烟布袋递给官员，满脸堆笑的说：“官爷，您辛苦了，自家种的一点烟，你尝尝。” 官员点头笑了笑说：“嗯，懂事，你是老憨吧？果然和别人不一样，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多量给你20亩地，这都是小事儿，现在地有的是，不过你也不用叫我官爷，我不是当官的，我只是个小吏，是给当官的登记跑腿儿的。” 老憨赶紧一脸憨笑的说：“管我们老百姓的事，在我们老百姓眼里就是当官的，我们都要叫官爷的。” 那官员哈哈一笑：“这话我爱听，可是真不能这么叫，要是让上面的官儿听见这么叫，就不太好看了。衙门里真正能算得上当官的，也就那么十几个人。我这种呀，跑了快20年的腿了。什么也没捞着。” 转头对两个正要量地的小伙子说：“你们俩再往前走两步，多留点地边子。”多留点地边子就相当于多给了一些土地，老憨激动不已，这是遇见好说话的了，赶紧拱手，连说：“谢谢官爷了”。那人却摆了摆手说：“跟我甭客气，我和你挺投缘的，你小子现在可是名人了，我叫徐二，因为爱吃包子，所以都叫我徐二包子。” 老憨赶紧摆手说：“这不能，怎么能这样叫你呢？”那人点了点头又说：“愿意的话，叫我一声徐二哥也行”。 老憨又堆出憨厚的笑脸：“这样挺好，徐二哥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小吏徐二登记完，还在土地上画了白线，做了记号，又去别处登记了。老憨跪在已经属于自己的土地上，一个头磕下去，身体慢慢的铺平，好一会儿才翻了个身，身体像大字一样紧紧的贴着他的土地，脸上带着憨憨的笑，样子舒爽极了。 老憨的两个女人走到他身边问：“当家的，你没事吧？”老憨坐起来说：“人呀，跪天跪地跪父母。给自己的土地磕个头，太正常了。这些地终于属于我们了，心里真踏实啊”。 说着依然躺在了地上，脑袋枕在巴掌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右脚架在弓起来的左膝盖上，真是悠然自在呀。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躺在他的两边，也把脑袋枕在巴掌上，问老憨说：“地我们终于有了，我们是先盖房子还是先整地呀？” 老憨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先整地了，房子先那样住着，不过，天好像要下雨了，那两个窝棚还得想办法整整，可不能生病了，把地整出来，种上庄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敢误了农时，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秋收过后，供应给咱们的口粮也会断了，要是秋天收不下庄稼，没有粮食吃，今年冬天可就不好过了。” 第28章 开荒的仪式 老憨坐起来又说：“这事儿还得跟大家伙一块商量一下，大家抱团合伙，一起整地，一起盖房子，一起做饭，看孩子，也能多腾出点人手来整地，我这就去找他们。”说完爬起来就走。 看着老憨远去的背影，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没有嫁错人，这才是女人应该嫁的男人呀。 晚些时候老憨高高兴兴的回来了，脸上带着踏踏实实的憨笑，对两个女人说道：“商量好了，几家人合伙干，老蔫吧和老干板的女人看孩子做饭，咱们和大家伙一起把地整平，割草烧荒。等种子发下来就赶紧种上。” 两个女人也很高兴，问老憨都是种什么？老憨如数家珍：“种谷子其实是最好的，那粮食养人，保存的时间长，可惜咱们的地是生地，肥力不够，不敢种多了，怕影响产量……玉米产量高一些，对地的肥力要求不高，可以多种一些……地瓜土豆之类的虽然不好吃，但是产量高，是救命粮，不能不种，……” 老憨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说着，两个女人面带微笑，默默的听着。其实老憨说的这些，两个女人也是懂的，老憨其实也知道两个女人是懂的，不需要他这么详细的说。 可他还是在不停的说着，两个女人也默默的听着，不时的还插两句话。仿佛在他们的面前已经是成片的庄稼了，好像好日子已经触手可及了。 土地都已经量好了，建房屋的位置也规划好了，新生活应该开始了吧，总需要进行一个仪式吧。 于是大家伙凑到一起，商量着这个仪式应该怎么举行，商量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让老憨领着大家伙给这片土地磕头， 并大声的说出大家伙的心声。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是老憨识字最多。 老憨倒也没有推脱，只是笑着说，要是有说的不好的地方，大家莫要见怪。大家伙却很肯定的说，想说啥就说啥，你若说不好，我们更说不好。 于是在这天，大家伙选好了位置，搬了几块石头，支起了一块木板，木板上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贡品。其实不过是大家从自己那里拿来的一些食物，刚来到这里也是没有什么可拿来上供的，只能这样了。 老憨终于收起了那张憨厚的笑脸，神情庄重的一跪，大声的说道： “黄土地呀。老黄河把你留在了这里。 现在老黄河改道了， 俺们老百姓要在这里种庄稼了， 俺们是那么的崇拜你， 不管是从哪儿来的人， 现在都是你的人了， 为了把你变成良田， 我们不在乎出力气， 我们也不在乎，流下汗水。 俺们都晓得，你也会有发脾气的时候， 也会给俺们带来雨雪风霜，也会有灾年和饥荒， 但俺们这些人依然是你最虔诚的子民， 大家伙今天给你磕头了，求你给我们一个丰收年吧， 俺们现在就要在你身上开犁耕田了， 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在冒犯你呀 黄土地呀！赐给我们一个丰收年吧！” 说完这话便把头实实在在的磕在了地上。身后的众人也受到了感染，齐声说道：“黄土地呀，赐给我们一个丰收年吧！”大家伙便一起把头磕了下去。 众人磕完头起身之后，老憨喊了一声：“开犁耕田了！”随即一甩鞭子轻轻地打在牛背上，老牛也很认真的叫了一声，迈着步子往前走去，整个开荒仪式，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平整土地这活儿对于庄稼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需要下些力气，挖水渠可就需要一些技巧了，好几个方案都被否定了。 最后终于决定用一个最稳妥的方案。那就是先在他们的地头上方，挖一个水塘子作为蓄水池，先把沟里大水潭子的水，引到蓄水池里，用水的时候蓄水池开个口子就能流淌到地头的水渠里。 二蛋子不太明白，问大家伙：“挖蓄水池太费功夫了，直接把水引到地头不好吗？” 老干板白了他一眼，问他：“那沟里的水离你的地那么远，等你需要浇地的时候，谁到沟里去给你放水呀？放出来的水大还是小，你控制得了？” 老蔫吧儿也笑了笑说：“挖个水塘子也不是太费劲，有块地方本来就比较低洼，是个坑，往年下雨，把上面的土都冲到坑里了，只要把坑里的土挖出来堵到下面，就是个很好的水塘子，离你的地近了一多半儿啊。” 二蛋子还是不太明白。又挠着头问大家伙：“可这地方还是比咱们的地高啊，要是池子里的水满了怎么办呀？就不怕冲了咱们的地？” 他这个问题差点把大家的眼泪笑出来，还是老憨给他解释了一下：“兄弟，如果水塘子光吃不拉肯定不行的，咱们就不会再挖个排水渠。让多出来的水再流回到沟里去？” 车子赶紧出来打圆场：“兄弟，咱俩别在这里丢人了，这种事咱们两个不在行，按照大家伙说的办吧，多下点力气才有好日子过。” 于是大家热火朝天干了起来，果然像老蔫吧说的那样。那个坑里居然是泥土，并不太难挖。为了更稳妥些，大家还决定从水沟底背回了很多石头，把水塘的底部垒得更结实一些。坑挖的比想象中的大的多深的多，还有人还在不停的挖着。 二蛋子悄悄的问老憨：“这个坑都已经这么大了，为啥大家伙还不停的挖呢？”老憨笑了笑说：“多挖出一点土，就多储存一点水，多储存一点水就能多浇一点地，水对于庄稼地来说太重要了。”二蛋子一听，也跑到坑底，努力的挖了起来，挖的比别人都卖力。 当水塘子开始蓄水的时候。男女老少都聚在坑边，不肯离去。看着水塘子里的水慢慢的蓄满，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是啊，以后他们的土地浇水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以后这些土地就是旱涝保收的风水宝地了，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唯一让大家心里不痛快的事情，是牛，为什么还没有发下来呢？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的。一户人家有一头牛吗？ 第29章 下水能吃到鱼 有心急的去问过了，每次总是说，没有那么多的大牲口可以发，让大家耐心等着，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幸好农具和口粮早就发下来了，虽然农具不顺手，口粮也不是很多。好歹眼前也不耽误事儿。要是种子再发不下来，那就要命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干着。心里祈祷着，能早一点发下耕牛和种子。 一连很多天，大家干活的热情丝毫不减，挖渠的挖渠，平地的平地，有的男人赤着膀子，光脚踩在土地上，干得挥汗如雨。老憨牵着牛，也和大家伙一起忙活，不过需要用牛的时候他都亲自干，绝不让别人插手。有人说，牛在老憨的眼里，比他的两个女人都重要。他也只是笑笑，并不和别人争辩。 中间还下了两场小雨，人们不但不躲雨，还扬起脸来，让雨滴滴在脸上，感谢老天爷能下雨，祈求老天爷多下一点雨，让土地更松软一些，让土更好挖一些。 这天终于又来发耕牛，种子和农具了，大家高兴坏了。可是仔细一看傻眼了。农具和种子还说得过去，可是牛很少，有的是老牛，有的是牛犊子，三岁口的壮年牛一头都没有。倒是还有很多的马，骡子，甚至还有一些驴！ 朝廷的官员说了，根本没那么多大牲口可以发。就这些，还是好不容易弄到的。如果不愿意要，就发给别人，你就继续等着，反正有的是人要。如果要这些，可以多给点口粮和种子。 大家商量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终于有人先沉不住气了，挑选起属于自己的牲口来，众人无奈也跟着挑了起来，万一连这个也没有了，可怎么办呀？ 老蔫吧选了一头牛犊子，心里想着：苦两年，不就有壮年牛用了吗？ 老干板选了一头老牛，心里想着：先过了当前的难关再说，现在整地，耕地，种地，正是需要牛的时候。 二蛋子选了一头骡子，车子选了一匹马。看他们两个选完了，周围的几个人大摇其头，马和骡子不反刍的，吃饲料是牛几倍的量，粪便因为碱性太大了，做肥料反而不好用，一个弄不好就烧地，这两个人呀，还真不是好庄稼汉子。 不过好歹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大牲口了，接下来种地耕田，就容易太多了。 老憨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有大牲口了，就不会有人打自己牛的主意了。回去之后赶紧耕地播种。房子的事还没着落呢，总是住在简陋的棚里，不是那么个事儿。 地已经整的差不多了，水渠也基本挖的差不多了。回去之后大家就分开了，分开的时候大家约好一起互相帮忙盖房子，然后各家忙各家的了。 一大伙人一分开了，马上就觉得冷清多了，老憨套牛耕地，两个女人条沟刨坑，孩子们帮忙撒种子。吃饭也是多做一些，做一顿吃一天的，节省出时间来，好好把土地收拾一下，生活真是不容易。 思来想去，老憨觉得应该增加点营养了，活这么累，吃的如果再差人扛不住的。闲时吃稀，忙时吃干，这是老传统了。 老憨和两个女人商量着去捕点鱼，大女人说水潭里应该没有多少鱼，有的话也很小。老憨摇摇头说：“不是去水潭，是去下面的水洼，那是老黄河留下来的水洼。分地之前有空闲的时间。我曾经到水洼里去看过，的确有鱼，而且是大鱼。你们两个谁的水性好，和我一起去。” 小女人的眼睛立刻放起了光，急忙说自己水性很好，老憨说那你和我去吧。 到天黑了，老憨收拾了一下，带上了两个渔网。和小女人到了水洼边儿，从怀里掏出两把刀子。递给小女人一把。对疑惑的小女人说：“你在岸边站着别动，如果我很久都不上来，就是被渔网缠住了，你下去用刀子割开渔网，把我救上来。你不用紧张的，我水性很好，这只是以防万一，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完这话，老憨用嘴咬住一把刀子，迈步向水里走去。今晚月亮很大，水面上波光粼粼的。老憨一网撒下去，收网，心中一喜，拽在手里的网，明显感觉到了鱼的欢腾，拉上来一看，居然有6条大鱼。 拖着网走回小女人身边，6条大鱼扑腾着。在月光下，鱼的身体反射着银白色的光。小女人激动的大叫一声，觉得不合适，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激动的小声说：“当家的不得了啊，一下子就是6条，我们的背篓拿小了！” 老憨笑了笑没说话。拿着网又走回到了水里。连捞了好几网，收获却不是那么大了，每次只有两三条，不过个头还可以。于是收了网，和小女人往回走。 快到草棚子边儿的时候，小女人急不可耐的加快了脚步，冲进棚子里，献宝般的把背篓放在大女人面前，激动的说：“大姐快看，好大的鱼。” 看到这么多大鱼，大女人也很高兴。但却没有像小女人那样喜形于色。反而故作镇定的对小女人说：“瞧瞧你什么样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就不知道稳重些呢？” 其实他自己也稳重不了多少，回头对老憨说：“在这里的时候，你往箱子里塞了两个渔网，果然是有用的，明晚我们再去，咱们三个一人背一篓子回来。” 老憨一边晾渔网一边回答道：“不能再去了，庄户人家最重要的是伺候好地，土地才是庄户人的命根子，捕鱼打猎，只能偶尔为之，有没有收获还要看运气， 是老天爷赏饭吃，我们不能不节制。” 小女人惋惜的说：“那样岂不是太可惜了吗？那些鱼在水里可不是咱家的。”大女人却很坚定的说：“妹子，一切都得听当家的，当家的一定有他的道理，听他的不会有错。” 三个人将鱼刮鳞去腮掏内脏，最后还小心的搓上盐，挂在棚子顶上晾着。小女人躺下之后，又看了鱼好几眼，才翻身睡着了，睡得很踏实。 第30章 上山能吃到肉 第二天好好的炖了一锅，可惜调料太少了，但是一家人还是吃得很开心。女人们小心的，把鱼刺挑出来给孩子们吃鱼肉，看到孩子们吃的高兴，他们更高兴。 老憨又去下了套子和捕兽夹，捉到了几只兔子，山鸡。还有一只很狰狞的小兽，女人不认识是什么东西。 老憨说：“这是獾，獾油是个好东西啊，专治烧伤烫伤的，可惜现在不是秋天，不够肥呀，这只獾炼不出多少油的。”不过还是将獾炼出了一些油，小心的保存了起来。 孩子们不太在意獾油，却因为有肉吃高兴的不得了。小女人也一脸幸福的对大女人说：“下水有鱼吃，上山有肉吃，当家的说这话，还真没吹牛呢，这日子过的，像过年似的。” 大女人却不屑的教训的小女人：“你呀，说一点什么好呢？你就没看到吗？当家的在意的是獾油，不是这些肉，那些被他晾起来的皮子都比这些肉值钱。” 小女人不服辩解着：“那些肉又解馋又饱肚子，吃了还有力气干活，还是肉好，獾油能治病，我们又没生病用不上。” 大女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呀，心思总是这么简单，自从在路上当家的给人治好了病，直到现在总有人来找当家的给治病，可是啊，当家的只准备了一点药材和成药，是给咱们自己家用的，当家的医术再好，没有药也无可奈何呀！” 小女人这才醒悟过来：“怪不得当家的对獾油那么上心，小心翼翼的非要自己弄。” 大女人白了她一眼，继续教训道：“妇道人家，见识就是短浅，这话放在你身上还真没错，你呀，看着是个能生养的，多给当家的生几个儿子，当家的有那么多的本事，也好让孩子继承下来呀！” 小女人低着头说：“生孩子我自己也办不到啊，这些天种地种不完，累的当家的倒头就睡，根本没那心思。再说了，生孩子这种事情，好几年不一定生一个，就算生了也得长大才行啊，倒不如让当家的多找几个，这样就能多生几个孩子了，还能帮着多干点活。” 大女人故作吃惊的说：“哟，比我还大度，你就不怕当家的养不起？不过说的也对，好男人都会多娶几个老婆，生的孩子就会多，大家大户的都是这么来的……” 老憨一本正经的赶着牛耕地，两个女人的话，好像根本没听见。 一有机会老憨又会出去下水捕鱼，或者上山打猎，这些似乎对老憨有巨大的吸引力，老憨在这一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在山上下套子，放捕兽夹的事情，每一次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收获。 最常捕捉到的动物是兔子和山鸡，每次都激动的女人和孩子眉开眼笑，老憨也感叹的说，果然是个富山呀，猎物还真的多呀。 可是有一件事情老憨没敢对女人和孩子说，他在山上还看到了狼粪！也看到过被野猪拱过的土地。 有狼和野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以老憨手里这些简陋的装备，根本对付不了它们。到了冬天食物匮乏的时候，一定会有麻烦。 必须得有结实的房子才行啊，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土地伺候好，别的事情顾不上的。 虽然老憨他们很勤劳的在种地，还是最后一个种完地的，没办法，谁叫他地多呢。 别家的地里忙完了，就过来帮老憨种地，把老憨替下来让他去商量盖房子的事，因为老憨有罗盘，是公认的最懂风水的一个。 老憨拿着罗盘挑地方，定方位，和大家讨论盖什么样的房子，提的建议也很有说服性。居然还拿出了锤子，凿子，锯子，斧子之类的工具，这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于是大家一致要求先给老憨盖，老憨推辞不过答应了。 其实对于盖房子这种事情，庄户人家并不陌生，以前哪家盖房子不都是一起帮忙盖的。只不过大家伙对于风水之类的似懂非懂。于是一番讨论之后，做好了分工，有的上沟底去背石头，有的上山砍树锯木头，有的划线挖地基。都开始紧张的忙碌了起来。 终于一座漂亮的房子盖好了，县衙门还给送来了现成的门窗和房梁，整座房子很结实，很宽敞，可惜却没有盖院子，谁不想住宽房大院啊？可是来不及呀，无论如何，在天冷之前，让所有人都住进于房子里，不然，女人孩子在冬天怎么过？收拾的差不多了，老憨又和大家伙一起去盖别的房子了。 小女人看着漂亮的房子，又看看周围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破破烂烂，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老憨，也有名副其实的时候，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盖好了，却弄成这样半咸不淡的。” 大女人这次真的板起脸来，好好把她教训了一番：“你敢胡说什么？胆子大起来了，居然敢质疑当家的做的决定了？还真是长本事了呢。”吓的小女人，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终于在庄稼成熟前，大家伙停止了盖房子的事情，又要开始忙活地里了。真是一环套一环，让人一刻都不能停息。 老憨也终于可以回来忙活自己的事情了。除了关心庄稼地。最热衷的一件事情，就是打土坯。女人们劝他说：“快秋收了，过几天会很忙的，你就歇息几天养养身子吧。” 老憨笑了笑说：“身子板还撑得住，我自己心里有数的，累了就多歇会儿，不累就多干会儿，不会让自己累坏的，趁着现在天气还热，赶紧多做些土坯，天气很快就会凉起来的，天凉的时候土坯干的就慢，到了冬天，没个热炕头可不行，还记得我的梦想吗？” 两个女人会心一笑，都想起了老憨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可这一次想起这句话，她们的心里暖暖的。好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什么都给自己的家里考虑好，女人这辈子还能求什么呢？ 第31章 秋天大丰收了 三秋不如一麦忙，三麦不如一秋长。 这是庄户人家都知道的道理。麦收在夏天，夏天容易下雨，麦子一成熟就赶紧抢着收，怕老天爷下雨，也怕熟透的麦粒掉落在地里。抢收完了麦子还要赶紧种，怕种晚了，庄稼成熟的晚，要是再赶上秋霜来的早，那地里的庄稼指定是欠收的了。 老憨他们这一伙人，今年秋收可能是这辈子最舒服的一次了。秋收本来就比麦收的时间长。加上庄稼种的早，来得及慢慢成熟。老天爷也真的很给照顾，天一直响晴响晴的。让老憨他们尽情的享受今年丰收的喜悦。 一茬一茬的庄稼成熟了，一茬一茬的庄稼被收割了，装在牛车上，从容不迫的拉回了家，居然还不用交税。这一辈子，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好心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这里定居下来就遇到了大丰收，这是要多好的运气，虽然亩产量比想象的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咱的地是刚开垦出来的生地呢。不过红薯的产量实在太让人惊喜了。在刚开垦出来的生地上种，居然能获得这么大的产量。还有这玉米，在熟地上种应该也多收不了多少了吧。” 老憨一边得意洋洋的笑着，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嗯，这生地要想变成熟地也简单，把地里的庄稼杆子一把火烧成灰，就成了灰肥，把灰肥翻到土里，明年的地就好的多了，我们呀，明年再多喂点猪啊，羊啊，多产点肥料，把肥料都施到地里，你们俩信不信，年年都大丰收啊！” 老憨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吹过头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个女人却不以为意。她们甚至都觉得这样的老憨才好。 老憨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多了，起身到院子里去抽烟了。小女人小声的对大女人说：“我觉得最近，当家的比以前话多了，你不觉得吗？”大女人笑了笑说：“人穷不说话，位卑不劝人，当家的觉得有能力让咱们过上好日子了，说话就有底气了。” 老憨坐在院子里，美美的抽了一口烟，眼睛看了一眼院墙，不仅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大家的房子都盖的差不多了，便商量着秋收完了之后，大家合伙一起盖院墙的，结果秋收忙完了，谁都不提这茬了，去找了他们几回，都说要休息几天，具体几天也不说，最后的结果是各家顾各家，大家合伙多好啊，可怎么最后就没人听了呢？ 最后还是自己好说歹说，才把车子老干板他们几个找过来，才算是把院墙给盖了起来。虽然盖院墙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可是爬架子搭梯子，也不是女人孩子能干的活儿。 老蔫吧好歹还帮了几天忙，二蛋子一天都没来过，这小子不给帮忙，自己的院墙也不着急盖，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像二蛋子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有房子住就不着急了，用玉米杆子高粱杆子挡了挡，那也算围墙吗？有的好歹盖了点儿，墙还不如人高呢，能挡住什么？ 看了看自己的院墙，虽然盖的粗糙了一些，高度还是可以的，高墙挡懒贼，更能防住狼。自己顺着那条沟往上走的时候，时不时的就能看到狼粪，看样子狼还不是很少。只是现在食物还不是很匮乏，狼不敢进村子就是了。 若是等到下了大雪，狼找不到食物，一定会出问题的，这些人连院墙都不盖，一定会后悔的。 老牛的一声叫唤，打断了老憨的沉思，老憨美美的抽了一口烟，继续的胡思乱想。 这老牛啊，真是给出了大力气了。来的路上拉着行李走了一个多月，整地的时候拉土，耕地播种的时候更不用说了。眼看着天要冷了，怎么着也得好好的盖个牛棚啊。 狗又叫唤起来了，这两条狗也是功劳不小呀。一路上护着牛车，每次睡觉都看着家当，能让自己睡得安稳一些，没盖房子之前离不了他们。现在盖好房子了，还得让两条狗看家护院。 狗怎么还叫唤呢？有人来串门了。老憨赶紧迎了出去，是二蛋子，老憨热情的把二蛋子迎进门儿，二蛋子也不客气，抬腿就往里走。 老憨的大女人不是特别待见二蛋子，但还是热情的招呼道：“是兄弟呀，今天怎么有空来串门了？家里头不忙了？” 二蛋子打着哈哈：“我这是抽空来看看两个嫂子，有没有把我哥伺候好啊？” “还是没个正形。”老憨的大女人嘟囔了一句，不搭理二蛋子，二蛋子并不恼怒，反而在四下里打量着收回来的粮食，并且惊叹道：“哎呀，哥啊，你这粮食都没地方放了，怪不得放到院子里那么多，比我多收了那么多呀，多找了一个嫂子，多了20亩地，还真是不得了啊，你说我那个女人，她咋就没这心眼儿呢？” 还是没有人搭理他，居然有些冷场了。老憨赶忙问：“来找我有事儿啊？” 二蛋子赶紧说正题儿：“哥，你看你这都收拾利索了，我那院墙还没盖呢，有空过去给我帮帮忙。” 老憨还没说话，大女人直接就说道：“不行，没空，牛棚还没盖呢，院子里的，需要收拾的还多，你去找别人吧！”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老憨赶紧装模作样的训斥自己的女人：“瞧瞧你这是咋说话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回头又对二蛋子笑了一下，温和的说道：“兄弟啊，你看我这里确实没空，能不能缓缓？” 二蛋子把头一拧，没好气的说道：“缓？缓什么缓啊？能缓还用得着你吗？我看你们呀，是过有了，开始瞧不起人了。”说着话大踏步往外走，老憨也没拦着,随口还说：“兄弟慢走啊，有空来玩儿啊。” 大女人刚被教训了一顿，心里不痛快，对老憨发脾气说：“就你是好人，咱们盖院墙的时候你去找他，他来帮过一天忙吗？他这种人来干嘛？不来才是最好的。” 第32章 两个女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看到二蛋子已经走远了，老憨笑着对大女人说：“他都走了，你就别发脾气了。都是同乡，我不好意思把话说死了，多亏了你呀！” 小女人不乐意了，气愤的对老憨说：“那你就让大姐当坏人，你充好人？” 大女人一见老憨说软话，气儿早就消了。反而对小女人说：“唉，妹子啊，当家的在外面跟人打交道，面子还是很重要的，这坏人呀，还真就需要我们来当！我们妇道人家面子没那么重要，得帮当家的顾着里子，要不然日子过不好，我今儿个要是不当这坏人，干脆利索的回绝了他，当家的就得去给他帮忙干活了，帮完这家就得帮那家，谁记得帮咱们呀？”。 小女人佩服的点点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都是同乡，帮这家不帮那家，更得罪人了，费了力还不讨好，大姐，你教教我，下次这个坏人我也来当。” 大女人似乎很满足了，笑着说：“好了，有我，还用不着你，这也不是学的，知道这么个理儿就行了。” 三人说着话回到了屋里，晚饭已经做好了，便开始吃晚饭，饭桌上有一条咸鱼。小女人吃了一口咸鱼满意的说：“还是鱼好吃啊，当家的我们再找机会去捞几条鱼好不好啊？再这样腌起来，挂到房梁上，留着以后慢慢吃。” 老憨还没说话呢，大女人把眼一瞪说：“嘴馋了还是皮痒了？这些日子还嫌当家的不够累吗？怎么没记性呢？忘记我跟你说的什么啦？今天晚上有事儿，不记得啦？” 老憨奇怪的问：“有事？啥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小女人突然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不说话。大女人瞅了瞅小女人对老憨说：“你别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吃过饭，大女人安排孩子们睡觉。小女人端来热水，给老憨洗脚。 老憨问小女人：“吃饭的时候说有事，到底啥事儿啊？” 小女人这一次倒很坦然：“大姐说你是男人当中有本事的那一种，我觉得也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和我们这样的人一起开荒，你一直没说过，我们也不敢问。” 老憨叹了一口气：“家道中落，说来话长了，中间的变故太多，不说也罢。本事倒是算不上什么，只是有一些老家底儿，在这地方还能施展得开。” 小女人点头说：“是的，大姐说，如果你的本事施展开了，一定是大户人家了，大户人家一定不能子祠单薄的，要想人丁兴旺，我和大姐是有责任的，前一阵子一直忙，看你太累了，我俩就没敢说什么。现在粮食都收到家里了，这事就不得不说了。” 老憨在心里苦笑，时间仓促只盘了两个火炕，孩子们睡一个，他们三个睡一个。老话说的好，妻妾不同房，现在倒是好，仨人一个炕了。这种事情一旦弄不好，会出大乱子的。 别人家里因为女人争风吃醋闹的乱子还少吗？所以他这一段时间特别老实，没办法呀。等到开春，忙完地里的活，想办法多盖几间房，这事情就能解决了吧。 这时候的大女人已经哄睡了孩子们，走过来说了一句：“孩子们都已经睡好了。”却不停步，径直走进存放粮食的房间里。 小女人起身对老憨说：“大姐有事儿要和咱俩说，走吧。” 老憨觉得奇怪，有事在这里说不行吗？小女人突然又有些娇羞了，低着头说：“走啊，你不是想知道今晚啥事儿吗？过去知道了。” 老憨无奈，起身跟着小女人也向放粮食的房间走去。进了房间，房间里居然点了一盏油灯。房梁上垂下来成串儿的玉米，像帘子一样挡在面前。里面的墙角，是老憨用土坯垒的一个池子，里面灌满了脱粒儿的玉米。 老憨惊奇的发现，那些玉米被铺平整了，上面居然放上了被褥。小女人转过头说：“大姐说，这些都是你播种的，也是你收获的，今晚就在这里，希望我们也能有收获。” 小女人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大女人在后面关好了门，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轻轻扶住老憨的肩膀，把嘴巴凑在老憨耳边说：“今晚我们两姐妹一起要了你，这就是我说的事。你一个大男人小心眼儿，总是以为我们会争风吃醋之类的，今晚我们就证明给你看。” 老憨突然有点儿不自在，轻声的说：“这样是不是有点儿……有点儿太……”小女人在他耳边嘘了一声，柔声说道：“别说话……”。 房间外面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房间里面却，春光无限，春意盎然，让老憨陶醉其中，迷失其中了。 第二天老憨一觉醒来，两个女人已经出去忙活了，老憨看看屋子里的一切，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自觉的笑了：“这两个女人呀，还真是……” 穿好衣服活动一下手脚，出了房门，看到两个女人和往常一样忙活着家务，照顾着孩子们，家里一切照旧，只有小女人含羞带笑的瞅了他一眼。他心里不免苦笑：“我怎么还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呢？真是的，我这是咋了？我干嘛要这样？”于是也就泰然自若，行动如常了。 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搭牛棚，垒狗窝，天一天比一天冷了，人都有房子住了，可不能委屈了牛和狗啊。 工具和材料早已经准备妥当了，活干起来倒也轻松，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忙活着。 院子里除了有很多木材，还有好几套房梁门窗。那是给他们这些垦荒的人准备的物资。却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在了黑市上，价格便宜的令人莫名其妙。 老憨赶紧掏空了家底儿，买了几套，为此还卖了一部分粮食，一定要盖更多的房子，垒更高的院墙。 院子里的石碾石磨，也已经装好了。下一步要把石磨也搭上棚子里，甚至可以盖上一个房子。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地主家的磨坊就做的非常正规的。 女人们其实已经非常满意了，当县衙门说粮食可以换到羊的时候，女人们再也不情愿往外搭粮食了，只换了两只羊。 老憨没劝说女人，却笑着对女人们说：“舍不得粮食了？放心吧，我们会有很多羊的，羊吃不了多少粮食的，主要是吃草的……” 第33章 开个杂货铺养家 小女人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吃东西开始没有味道，还吐酸水。老憨抓过小女人的胳膊，激动的说：“啥时候的事儿啊？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看我还让你干力气活，这可真是的，早谷子也没有啊，这可怎么办呢？哎呀，哎呀。” 看着他那憨憨的傻样，小女人直乐。大女人扶着小女人坐下，叹了口气说：“妹子啊，小心些好，你应该早说的，这孩子命真硬，看当家的急的，知道你怀上了，想起来让你干重活，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要是你有事儿啊，当家的还不得急疯了。” 小女人却不在意，笑着说：“大姐，没事儿的，我以前怀那两个的时候，也根本没在意过，挑水担担子，砍柴火做饭，照样该干什么活，还干什么活的，吃的可不如现在好。” 两个女人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竟然还真是那天的事。小女人笑着说：“还真是准呢，当家的真有本事，那房间里的粮食都是当家的种的，当家的收的，这不，这回也种成功了。”说完之后痴痴的笑。 大女人却不以为然：“这可不是当家的本事，这是你争气，要真是他的本事，我咋没动静呢？之所以在那个房间里，是怕当家的还放不开，还是得尽兴一些，才能容易怀上。” 看着两个女人说话，老憨插不上嘴。便转身往外走，女人喊住他，问他：“你干什么去？” 老憨说：“我去抓几副安胎药，爷爷留下的药方，给人用过很多次了，很好用的，再买点别的东西，把粉条粉皮做出来。” 说完大踏步的往外走，看着他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大女人说：“瞧他紧张那样，都有点嫉妒你了，其实对于孩子这件事，他比咱们还在意的，只是不说而已。” 老憨出去这一趟时间真不短。一直到快天黑了才赶着牛车回来，他们所在的地方，买东西真不方便。不过老憨还是买回来了一大堆需要的东西。 老憨非常明确一件事情，他买东西不方便，别人买东西更不方便。他多买一点东西回来卖，生意一定会很好的。但还要把粉皮先做出来再说。 准备了两天之后，老憨真的开始做粉皮了。挑出一大堆红薯，洗干净了，切成小块儿。老憨亲自推石磨，把那些小块儿的红薯，用石磨磨成了粉浆，又用纱布，包住那些粉浆在水里反复洗了两三遍，放在一边沉淀。 看着洗出来的粉渣，老憨可惜的摇摇头说：“要是有猪就好了，这可是用来喂猪的好东西。” 等到粉浆里的淀粉都沉下去了，老憨把水倒掉，把淀粉调配成粉糊。烧一锅开水，舀了一勺粉糊倒进一个很浅的铜璇里，放在开水锅上烫了一会儿，又舀进开水，煮了一会儿，煮到开始起泡了，才拿出来放进凉水盆里。一张晶莹剔透的粉皮，大功告成了。放到一个用高粱杆编织的排子上，拿到太阳底下去晒。 两个女人惊叹：“原来做粉皮如此不容易呀。从大半夜就开始忙活，忙活的快中午了，才做出了这么点儿。怪不得你一直会这手艺，却一直没有做呢。” 老憨苦笑一下说：“会做并不一定做得成，自己做一点存起来，自己吃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把淀粉晒干了，多存起一点儿来，下一次可以省点事，老百姓的钱哪有那么容易得来的。” 大女人说：“那就买头小毛驴儿吧，让小毛驴拉磨，你就不用累得满头大汗了。” 老憨摇摇头说：“驴这种东西比牛还娇贵，吃的多，一天得吃五六次，一次吃多了还胀肚子，太难伺候了，耕地却不顶用，只用来拉磨就太不上算，我们耕地已经有牛了，不开粉坊就不用买小毛驴儿的。” 老憨突然凑到女人跟前，小声的说：“我比驴用处大，你好好伺候伺候我，我来当小毛驴推磨就行。” 说完就笑着跑到一边去了，大女人愣了，小女人跑过来问咋回事？明白了之后莞尔一笑：“这个老憨，居然会讲笑话了。” 当粉皮攒的足够多的时候。老憨让女人在家门口撑起了一个摊子摆上15斤红薯，上面放上一斤粉皮，表示可以用15斤红薯换一斤粉皮。头几天连看热闹的都没有，后来又看热闹的了，也没有人来换。 于是小女人在家里看摊子，大女人便拿着粉皮，一家一家的白送，人少的送一张，人多的送两张。弄得有些人莫名其妙，有些人不好意思。 大女人倒是庄户人里面串门拉家常的高手，很多人谦虚地推让：“咋能白吃你家的粉皮呢？你家做一回也不容易啊。” 女人很自然的说：“谁叫他会这手艺呢？做出来就得让大家伙尝尝，吃的好吃再去我那里拿，15斤红薯就能换一斤，多小的红薯也能够换粉皮，用别的换也可以呀！” 等她走远了。不免有人会说闲话：“这女人还真拉得下脸儿，东家逛西家逛的。” “就是他家地又不少，弄这个干什么？不知道图个啥？” “嗨，这都不明白，想把别人家的东西弄到他家去呗，还真不怕东西多，日子过得富啊。” 这些话慢慢的女人也听说了，可女人一点儿也不在乎。 小女人有时候觉得气不平。有时候觉得心虚，对大女人说：“大姐，这样真的行吗？别人说那么多话，面子上过不去呀。” 大女人却笑着说：“啥面子不面子的，女人的面子值啥钱呢？想要多得到就得多付出，别家男人都睡懒觉的时候，咱们男人起来推磨子，别的男人闲逛的时候，咱们男人做粉皮，当家的都付出那么多，我们这算啥？” 说完了，让小女人守好摊子，继续乐呵呵的拿着粉皮，一家一家的去逛。那摊子上东西在一次次添置当中，货品也越来越丰富起来。老百姓平常过日子用的锅碗瓢盆，老憨都备了一些，直接是奔着老百姓离不了的老杂货店去的。 终于，摊子前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热闹的居多，慢慢的也开始有人真的换了。老百姓手里没有钱，用什么换的都有。地瓜，豆子，玉米，有的还拿鸡蛋换，给的最多的是那些小个的红薯，两个女人一概全收。 第34章 狼来送钱了 渐渐的生意居然红火了起来，有时候一天就能换到很多东西。两个女人炫耀的拉着老憨去看他们换到的东西：“当家的你看，比我们自己种的都全呀，连干菜，柴火，之类的都有人往我们这里拿了，我们就算养着鸡，一天也不会下这么多蛋！” 老憨也笑呵呵的点头：“真不错呀，我的女人就是有本事，辛苦了，晚上好好奖励奖励你们。”那奖励是什么，两个女人心知肚明的。连说老憨是得了便宜卖乖。 当天气冷到结冰的时候，老憨又做了一些粉条，粉条做起来更麻烦，还需要放在背阴处冻着，两个女人哀叹道：“怪不得粉条需要上了冻才能做，原来是需要在背阴处冻着才能够散得开，粉条必须卖的，贵一点是有道理的。看来开粉房还是不容易的，真没想到这么麻烦。 老憨却不以为然，信心十足的说：“明年有空的时候，把咱房子跟前的空地圈起来，专门用来做粉条粉皮，有了专用的场地，做起来就顺手，就不会那么麻烦了，到时候跟着我过好日子就行了。” 老憨还非常会用粉皮粉条做菜，变着花样做了好几种菜，女人和孩子们吃的都很满足。 入冬后居然下了一场大雪，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听到了狼叫的声音，后来真的有人见到狼了，恐慌的情绪蔓延了开来。 女人们问老憨该怎么办？老憨却笑得很开心：“咱们的院墙修的高，家里又养了两条大狗，只要关好门，肯定不会有事情的，你们忘了，我还是会打猎的，县衙里已经发了告示了，捉一头狼可以领到悬赏500文，终于找到来钱的门路了，一个壮劳力，干一个月的活也赚不到500文的。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呀，本来这个冬天我们做的准备工作就很充分的，狼又来给送钱了，这个冬天一定会过得非常好。” 女人们不同意，说太危险了。老憨无所谓的说：“狼主要是在晚上活动，我白天去下套子，第二天早上去收拾狼就好了，这钱就像捡的一样容易。” 转头想了想又说：“可怜啊！有的人房子没好好盖，院子也没好好盖，还用粮食换了一些羊养着，这下好了，狼最喜欢吃羊了，他们要倒霉了。” 还真的被老憨说中了。过了几天，就传出了羊被叼走的事情，人们也见到了被狼咬死的羊，那场面惨不忍睹啊。 老憨这边儿自然没出什么事儿。老憨暗自庆幸，幸亏当时咬了咬牙，才把院墙盖得这么高，现在真的下了大雪了，狼真的来了。那些人现在想在垒这么高的院墙，不容易了。天寒地冻的天气，泥水没有活好，就会冻成冰碴子，院墙还怎么盖？ 倒是老憨天天跑出去下夹子，下套子，主动去找狼的麻烦，大雪覆盖的大地上，狼的脚印清晰可见，抓狼却是最容易的时候。 还真就抓住了几只狼，老憨及时的把狼拉到县衙去，换成了钱。不敢在家里留着。说是怕狼闻见了味儿惹麻烦。 每一次从县衙回来，老憨都会很骚包的把钱掏出来，炫耀的放在土炕上。土炕上的两个女人两眼放光，抢过钱去，一五一十的慢慢的数。其实不是为了数数，是为了享受数钱的那种快感。 老憨看着女人数钱，又向土炕下面加一点柴火，于是屋里就更暖和了。 女人数完钱会很心虚的问老憨：“有这些钱真的好啊，可是需要去抓狼才能赚到，我心里有一点害怕，真的不会有危险吗？别人为什么都不敢去抓狼呢？” 老憨说：“他们不了解狼的习性的，狼其实没有那么可怕。人其实比狼更可怕，我叔教会了我打猎，教会了我抓狼，不曾想却死在了土匪手里。从此我再也不做太危险的事了，你俩就放心吧。” 这一天老憨又把两条狼装到了麻袋里，放在牛车上，悠然自得的去县衙门口换钱，半路上碰见了二蛋子。二蛋子热情的打招呼：“老憨哥，你去干啥呢？” 老憨赶忙说：“我拉点粮食，去县城给女人买点东西，你也知道的，女人怀孕了嘴刁，得给她吃点好的呀。” 二蛋子羡慕的说：“哥，好福气啊，又要添丁了，真让人羡慕啊。” 老憨却笑了笑说：“有什么可羡慕的？又多一张嘴，还得吃饭。” 二蛋子马上打趣说：“哎哟，老憨哥，你那里会没有饭吃？附近就你打的粮食多，谁叫你多了20亩地呢。你听说了吗？有人的羊被狼给咬了，吓坏了，不敢养了，正贱卖呢？你粮食多，不多买上几只？” 老憨说：“刚开始的时候我怕养羊费工夫，一直没怎么养，还以为朝廷会发给一些羊呢？结果等到现在也没发，需要用粮食换。” 二蛋子怪叫着：“嘿，你这老憨啊，咋光想好事儿呢？有好事也轮不着咱们这些老百姓啊，或许朝廷会免费发给一些羊，可是到了县衙，就需要拿粮食换了，换走的咱们那些粮食啊，都进了县大老爷的腰包了。” 老憨赶紧看看周围，对二蛋子说：“你可别乱说话，当心惹麻烦呀！” 二蛋的声音也没变小。依然气鼓鼓的说：“怕什么？这么说的人多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儿？”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 老憨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县衙门附近，找到那家包子铺，买了一些肉包子，包好了，揣进怀里。这才赶着牛车进了县衙。 在县衙里找到兑换狼的地方，一看值班的正是徐二包子，高兴的走上前去打招呼：“徐二哥又值班呢！” 两个人打交道很多回了，老憨还是挺喜欢和徐二包子打交道的。 看看跟前没人，熟练的从怀里掏出包子塞给徐二，徐二谦让着说：“我喜欢吃包子，这事儿你倒是记得，让人看见了不好吧？” 老憨却无所畏惧地小声说：“几个包子，看见了能有啥？” 徐二包子看了看车上。一边揣起包子一边问：“今天又拉来了几只狼啊？你小子还真有本事啊，从这里拿去的钱不少了吧？” 第35章 狼换粮食，粮食换羊。 老憨赶紧憨笑着说：“徐二哥见笑了，不是我抓到的，是别人让我捎来的，记到别人名下边就行了，省得让我出风头。” 徐二包子点点头说：“知道，知道，你呀，还真是低调。不过你今天要是不愿意要铜钱，可以把铜钱换成粮食拉回去，只不过多走一道手续就是了。”又凑近了小声的说：“很便宜的，比铜钱合适多了。” 老憨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用羊换来的粮食，现在又用粮食换钱了，价钱还低的可怜，这些衙门里的人还真会省事儿。 老憨却不说破，而是惊讶的说：“这粮食的价格这么便宜呀？还真是体恤我们老百姓呀？我当然是要粮食了，谢谢徐二哥了。” 徐二包子点头：“嗯，和你打交道，痛快。”于是麻溜的开出了收到狼的悬赏证明，领着老憨，去另一个窗口领出来赏钱，又领着老憨拿着赏钱去换粮食。 负责换粮食的另一个小官吏，对徐二包子说：“怎么还亲自领过来了？是你亲戚吗？”徐二包子打着哈哈：“不是亲戚，比和亲戚的关系好多了，现在有的亲戚呀，什么玩意儿啊！” 那个小官吏也笑着说：“嗨，要是摊上穷亲戚，占你的便宜，还不说你好，不都是这样嘛！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一边说着一边给装粮食，斗里给装的很满。比收的时候给的还多。 走出县衙的时候，老憨对徐二包子拱手致谢：“谢徐二哥了，要不是你的面子给不了这么多。” 徐二包子大大咧咧地说：“嗨，粮食又不是他自己的，都是穷当差的，互相照顾一下没什么，记得哥哥的好就行了。” 老憨告别徐二包子，赶着牛车慢悠悠的走，快到家的时候碰见了老干板。老干板奇怪的看着老憨：“你怎么还往家拉粮食？你的粮食会不够吃？”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嗨，别提了，想卖了粮食换点钱花的，到地方一问那价钱太低了，没舍得卖，拉回来了！” 老干板这才点点头：“我说呢！你也不可能去买粮食呀，那些黑心的商人，买咱们的粮食什么时候给过高价钱呀？瞧你白跑了一趟，快点拉回去吧。” 老憨答应一声，赶着牛车就往家走。 老憨回到家里，女人们都奇怪：“怎么拉回这么多粮食？”老憨就把今天的经过说了一遍，女人们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儿。大女人笑着说：“那句老话说的还真是对，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才真的是傻子，你幸亏不是骗子，你要是骗子，岂不把他们骗死了。” 老憨却没有笑，一本正经的对女人说：“你们俩说，用这些粮食换几只羊好不好啊？反正羊现在正贱卖呢。” 大女人很高兴的说：“那太好了，多养几只才像样子，羊吃粮食少，我们准备的饲料那么多，牛根本吃不完的，多养几只羊才是对的。我明天就去串门，问问谁家有卖的。” 老憨点头说：“这事交给你办最妥当了，就说是你的主意，还有就是，晚点出去，早点回来，这样子安全些，另外就是粮食一定要多给一点，按照原来的价格给，我们也占便宜了，相当于让他们免费给照顾了几个月的羊，反正这些粮食是用狼换来的，没用自己的。” 说完就进屋休息去了。小女人看着老憨的背影说：“当家的和人打交道还是一副憨厚样子，明明可以便宜买羊，还要我们多给点粮食，外人还是一样会把他当成老憨的。” 大女人点了点头说：“当家的习惯当老憨，就按照他说的办吧，这样也好，不招人恨。” 第二天太阳老高了，大女人就去串门儿了，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小女人安慰大女人说：“大姐，怎么自己回来了？那些人不肯贱卖吗？没有买吗？不要紧，我们没有羊也可以的。”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想先买上十几只的，结果我一说给的粮食的数目，他们都愿意卖，我就买了20多只，不买不行，不买还得罪人，你说气人不？真是好人难做啊。一会儿他们就把羊给送来，顺便把粮食拿走。” 小女人愣了：“买的这么顺利呀，这下我们有羊了。” 聊了一会儿，就有人来给送羊了。正过秤称粮食呢，还没交割完。又有人来给送羊，一会儿就超过了20只了，原来他们听说这里收羊贵，给的粮食多，都想卖到这里来，说不要了，那些人就在那里说好话，有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上了。收到30多只才消停下来。大女人好好的把他们收拾了一顿，他们还是笑眯眯的拿着粮食走了。 这下院子里可热闹了，把孩子们高兴坏了。以前总是羡慕别人家里有羊，现在好了，自己家的羊最多。 两个女人看着院子里的羊，大女人叹了一口气：“好人难做呀！看来有些事，还真不能听当家的，我这个黑脸该挂起来还得挂起来，坏人该当还是得当啊，这么多羊怎么办呀？” 老憨美美的抽着烟袋，笑呵呵的说：“怕什么？院子反正够大，我们准备的草料够多，羊多了不好吗？我检查过了，有好些都带了崽子了，只是现在看不出来。” 小女人说：“哪有带崽子的？肚子不大呀，真有带崽子的，这价钱能卖给我们？” 大女人乐了，老憨笑着说道：“你现在的肚子大吗？别人一样也看不出来的。”说完又笑了起来。 老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进屋吃饭吧，吃完饭就动工，赶紧建个羊圈，还要弄个好一点的羊舍，把怀孕的母羊单独留出来，多给点好吃的，好好的把小羊羔生出来。” 老憨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两个女人往屋里走，小女人走进屋里才反应过来：“好啊，你也笑话我，说我是带羔子的母羊！” 老憨赶紧摆手笑着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那样说呢？”大女人在一边偷笑起来。 一家人都是很开心的，这一次换羊占了大便宜了。 第36章 村名叫狼峪子村 吃完饭老憨领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建羊圈，坚决不让两个女人动手。两个女人看着老憨忙碌的身影。 小女人问大女人：“大姐，你说咱们当家的都说他憨，他还真的没吃过什么大亏，有时候还能占到便宜，到底怎么回事呢？” 大女人说：“或许这就是憨人有憨福吧！又或许他比别人看得更透彻更长远，不会争抢眼前的那点小便宜吧。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比别人付出的更多，活得更努力。” 小女人点头说：“这话倒是对的，学医，打猎，做粉条，粉皮，他一直都很努力。” 羊舍建好了，其实是一个相对暖和一点的草棚子。老憨仔细摸母羊的肚子，一只一只的摸的很仔细，确定怀了孕的母羊就放进羊舍里，多加点细料，精心的喂养。 忙活了很久之后，才满意的说道：“还真是不错啊，怀崽子的不少，还有双生的，有一个我没摸错的话，最少有三个羔。” 转头又叹了口气：“公羊多了点，都没有阉割，现在割晚了。腊月羊，挨刀杀。杀了过年吃肉吧，咱们也过个肥年。” 一说到杀羊，女人明显是心疼的：“长得好好的呢，干嘛要杀呀？我们的现在的日子过得可以了呀！” 老憨理直气壮的说：“公羊又不下崽儿，留那么多没用，过年不多吃点肉，能算是过年吗？再说这一段时间，狼来了，别的猎物就基本没有了，这都多长时间没捉到兔子了。” 大女人说：“这些狼也太可恶了，你听说了吗？附近200多户人家算是一个自然村了，村名还没定下来呢，有传言说村名可能叫狼峪子村，你说这名起的，怪难听的。” 老憨哈哈大笑：“叫什么名无所谓的，再说了，这名字挺好的，挺霸气的。” 小女人也说：“还霸气呢？一听这名让人觉得发毛，以前怎么没有狼呢？” 老憨想了想说：“这个地方背风向阳，又有水，天冷了，一下雪，狼自然找个暖和的地方，春天一到，狼就会走了，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的，没那么多猎物可以吃。” 小女人松了一口气说：“快点走最好了，省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老憨不以为然的说：“狼白天很少活动的，而且还怕怪动静，不会有事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倒也踏实快乐。 唯一让人苦恼的一点是，买点东西太不方便了。其实别的县城离的也不是很远的，毕竟就在原来的黄河的边上，也不是贫瘠荒凉之地。 让老憨奇怪的是，个个出去的路口被把守的死死的，没有路引那些当差的坚决不放行。想要个路引很难批复下来，后来通过徐二包子才明白，是害怕他们这些开荒的人逃跑。 老憨感到哭笑不得，对徐二包子说：“徐二哥呀，这不是笑话吗？都有家有口的，有地有房的，干嘛要逃跑啊？” 没想到徐二包子却一本正经的说：“今年不过是运气好，风调雨顺的。有吃的，有住的，觉得大家立足未稳，所以也没有派遣劳役，但是弄这么多人来还是不容易的，县令一样要防范大家逃跑的，作为一个县来说，我们的人口还实在太少了，等天暖和了，还有人会来开荒的，就算是这样人口也不多，听说县令大人还联系着弄了一伙儿囚犯呢。” 这话把老憨吓了一跳：“哎呀，如果那些囚犯也来了，大家伙的安生日子还能过吗？” 徐二包子却不以为然：“唉，兄弟，其实你对犯人不了解，犯人并不是个个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自然会有所安排的，县里也不会放任不管的，不过你为什么要路引呀？缺什么东西我给你想办法。” 老憨无奈的道：“是药材呀！我家祖上就是行医的，我手里没药材，什么也干不了啊！” 徐二包子眼睛一亮：“县里有专门负责医学阴阳学的官，你去找他特批一下，路引批下来就很容易了。” 老憨一听也高兴地说：“真的可以特批，那个官好说话吗？” 徐二包子摇头说：“不好说话，特别不好说话，权力不大，架子不小，臭屁的狠。” 看着老憨失望的眼神，却又诡异地笑了笑说：“不过也不是不能办，你知道现在县里多么缺人才吗？木匠，铁匠，手艺人，能读书认字儿的大夫那就更缺了，他这种臭屁的官儿啊，你找他公事公办，没准还真的不难。” 老憨心里没底,为难的说：“公事公办能成吗？” 徐二包子却胸有成竹：“你放心，听我的准没错啊。对付这种臭屁的官儿，就得有专门的办法。这种事啊，哥哥我在行。” 徐二包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好好交代了一遍，又让老憨自己重复了一遍，这才点头，让老憨照此办理，保证万无一失。 于是第二天，老憨精心的收拾了一番，穿了长袍大褂，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有几分大夫的味道。早早的守在衙门口，求见那位主管医学阴阳学的官儿。 结果，老憨溜溜的在人家门口待了一个多时辰，那位官员居然没让老憨进门。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老憨心想：“徐二包子必定是衙门里的老人儿了，连这事都预料到了。” 可是在外边站着，被里里外外的人看，老是不舒服了，不过老憨想起徐二包子的交代，依旧镇定如常的老实站着，也不敢四处走动。 终于让进门了，老憨整理一下衣口袖口，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当了，这才稳住步子，一步一步往里走。 进到门里，看见那位官员，心高气傲的端坐在书案之后。老憨赶紧前去行礼，官员只是斜了一眼，嘴里哼了一声。问他姓氏名谁？籍贯何处？有无作奸犯科。老憨不急不慢，一一作答。 可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那官员立即变了脸色，立即迎出去是拱手施礼道：“大人公务繁忙，缘何来此？”确是那知县到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第37章 做个大夫并不容易 知县年龄不大，老憨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见过他一次，这一次再见比原来稳重多了，自带气场。老憨惊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计划的里面可没有这个，这怎么办呢？ 没想到这一次知县却随和的很，只是哈哈一笑：“今天不忙，我随意转转，你们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旁听一下就行。” 那名官员心里直发苦，旁听，旁听什么呀？这总得找点事情干，让人家看看吧？那名官员立刻笑着，将县令让到主位上。 自己却不敢坐下了，站着端起架子，字正腔圆的问老憨：“你说你是大夫？师承何门啊？” 老憨不敢抬头，只能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回答道：“小民学医乃是家传之学，祖上就是大夫。” 官员又问：“读过哪几本医书啊？” 一问到这个，老憨居然镇定了，：“小民自幼苦读《汤头歌》，《伤寒论》，还有《千金方》。” 官员点头：“背几句《汤头歌》听听。” 老憨一愣， 这官员口气严厉，出的题目确实简单，《汤头哥》的范围太大了。老憨毫不犹豫的背起最熟悉的内容。气氛立刻缓和了起来，知县微微点了一下头，那位官员居然很满意的看了一眼老憨。 想了想又问老憨：“可否会写？” 老憨赶紧说：“会。” 那官员似乎松了一口气，指着旁边有笔墨纸砚的一张桌子：“去写几个方子看看。” 老憨老老实实的走到桌子后面，低着头不看周围，免得自己紧张。提笔写了一个药方，换一张纸又写一个药方。自己也不知道写了几个药方了，突然听到那官员说道：“够了，可以了。”老憨赶紧放下笔，站起来，偷偷往知县那边偷看。 只见那官员拿着他写的几张药方。一边递给知县，一边小声说道：“大人请看，药方写的都对，但只是普通的方子，这字写的也太一般了些。” 知县点点头。微笑着说：“嗯，你说的对，不过也不错了，这样的人才能让你查访到，工作做得不错嘛。”然后放下药方，迈着方步走了。 直到知县走远了，老憨还是低着头，一动不敢动。直到那名官员咳嗽一声，老憨才动了一下。 官员看了一下老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在门口站那么久吗？” 老憨忙说：“不知道，想必应该有深意吧。” 官员满意的点点头，长篇大论的说道：“我那是考验你的耐性，当一个大夫，首先就必须有耐心，沉得住气，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喜怒哀乐不可以表现在脸上，说话要简洁明快，不可嬉笑怒骂，无论患者和家属多么着急的催促，你的步子一定要稳住，不可慌乱，一旦慌乱就容易出错，你太年轻了，这些最基本的要求，我也必须得再嘱咐你一遍。” 老憨连忙施礼道：“学生受教了。” 那官员又点点头：“气场最为重要，你一定要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看好了病，是那副样子，让人们觉得你医术高明，此病不在话下，看好病是理所当然的，不值得炫耀。若是看不好病，还要是那副样子，让人们觉得此病乃是绝症，就算是换别的医生来，照样治不好。你明白了吗？” 一番话下来，那官员见老憨不太自信了。赶忙小声的说道：“你也不必太小心，大胆的治，总需要个经验积累嘛。” 然后坐回书案后面。对老憨说道：“需要出去买药材，尽管来找我，我给你签发路引就是了，这不难。” 老憨直到拿着路引走出衙门，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是湿的，赶紧找个墙角蹲一下，休息一会儿，还真是不容易呀。 回到家里，老憨把经过一说，两个女人也感慨道：“知道会这样难为人，不如好好在家过安稳日子呢。我们的日子已经比别人过得好多了。” 老憨却摇头：“无论如何也算是把路引申请下来了，这可是个大好事儿，就是因为路引不好办，所以才导致现在的东西卖的又贵又少，我们可以便宜的买到很多好东西了。” 便写了一个单子，列举了很多需要买的东西，居然要花很多钱，女人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还拿出了自己的两个银手镯。 老憨摇头说：“这个不用拿，你平时都舍不得的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不用拿出来，等以后有了钱，我给你们买更好的。” 老憨把牛车精心收拾了一遍。牛车上装了一些粮食，又装上一些粉条粉皮。仔细的整理好钱财。这才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出发了。 一直到几天之后的半夜里老憨才回到家里。让女人惊讶的是，老憨这一趟出去，除了买回一些药材和别的东西之外，在牛车最底层，居然是一坛一坛的美酒。 这一趟买回来的东西着实不少。有了路引就可以跑到更远的地方，买来更便宜更好的东西。这一下家里的杂货铺子充实太多了。 女人奇怪的问道：“ 当家的，买这么多酒做什么？” 老憨神秘的一笑：“酒是治疗所有男人最好的良药，你知道现在咱们这里的酒卖的多贵吗？我把酒里泡上一些草药，卖的贵一点，这一趟要好好的赚上一笔。” 果然在以后的日子里，老憨泡制的药酒卖的出奇的好，尤其是一种预防风湿的药酒。好像很多男人莫名其妙都有了风湿的隐患，想尽办法来买一点预防风湿的药酒。赚钱赚的两个女人心花怒放。 老憨隔一段时间，就找机会和徐二包子喝酒聊天儿。徐二包子这个人是个衙门口的老人儿了，衙门口里的事儿啊，都很熟悉，做事情油滑的很，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两个人在一起聊天儿，基本上都是徐二包子侃侃而谈。 徐二包子是无话不说啊。什么开春就有树苗往下发啦。什么过了年的时候，就会来一批犯人了。会摊派劳役去给他们修监狱了。还有也会修桥铺路，修大坝之类的了。 老憨就默默的听，听不懂的地方就问，听过的话也从来不和别人说，这让徐二包子非常满意。两个人成了交情不错的好朋友。 第38章 冬天也不闲着 平时老憨就在家里喂羊，做粉皮粉条，有人来找他看病，他也尽心尽力的给人家看，只是大家手里都没什么钱，老憨就不收人家钱了，和人家说：“等发了树苗，在我家后面种几棵树吧。”大家伙就痛快的答应了，给钱的人就更少了。 小女人有时候埋怨老憨：“树苗能值几个钱呀？你忙活半天，那些药基本上都送人了，这也太吃亏了。” 大女人却开导小女人：“当家的这么做，一定有当家的道理，那些酒赚的还少吗？” 小女人就无话可说了。 其实大女人也有苦恼，小女人怀上了，她却没有动静，会不会和有的女人一样孩子稀呀？让老憨给他配了几副药，还是没动静，老憨劝她别着急，自己知道急也没用啊，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冬天对于老百姓来说是最舒服的季节。当然有吃有喝才行啊。庄稼地里已经没什么活了，无事可干，找个太阳地儿靠个墙根儿晒个太阳，舒服的很呀。 可有的人就不想冬天太清闲了。其实庄稼地里没有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干的，勤劳的人总是能够找到很多的活可以干，老憨就是其中一个。 老憨对于庄稼秸秆儿，地瓜秧子之类的很是痴迷，除了很多是给牛羊准备的饲料，还可以烧火，当然有的也有别的用途。 坐着干活不会累的，老憨用小刀清理着高粱的杆子，并让女人和孩子们有空也做着这个工作。今年的高粱长得非常不错，高粱杆子也被拉回了家中。 老憨一边整理高粱杆子，一边对孩子们说道：“高粱这东西可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宝贝，不怕旱，不怕涝，贫瘠的山地上也能种，甚至盐碱地里也能种！” 小女人插话说：“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吃。” 老憨笑着说道：：“是高粱米的确不好吃，但是遇到饥荒年，也是活命的好东西。而且庄稼每一样都必须种上一些，每样庄稼都有自己的特点。有的耐旱一些，遇到旱就可以有个好收成。有的耐涝一些，遇到雨水多的年景可以有个好收成。每年种庄稼的时候，多种几种才能保证不挨饿的。” 看到孩子们很喜欢听他讲这些话。就又接着说道：“高粱这种庄稼旱一点涝一点，都能有个好收成，对土地的要求也不高。所以每年都要种一片高粱地。” 转过头得意的对女人说道：“高粱米除了能吃，你们知道它最主要的用途是做什么吗？” 小女人疑惑的说道：“好像可以做高粱酒？” 老憨很满意的点点头说：“没错的，高粱可以酿好酒，但是还有一个很大的用处，就是做马料，马的饲料里不添加一些高粱，时间长了马就会容易生病，就连鸽子不吃一些高粱也会拉肚子引起死亡的。” 一边卖弄着自己的见识，手底下倒是一点都不慢，整理好的高粱杆儿越来越多了，老憨仍然不停的干着。坐着干这么清闲的工作，聊着天就不显得那么无聊了。 老憨继续说道：“还有一种高粱，高粱米的产量非常的低，高粱的穗子上没多少粮食，所以高粱穗子从来都不搭拉着，但是高粱杆却很甜，那高粱杆儿榨出来的汁儿可以熬糖，现在已经没有人种了，是做糖用的。” 一提到糖，孩子们立刻就精神起来，但听到老憨说，已经没有人种了，一下子都失望起来。 大女人赶紧笑着说道：“那种高粱没有产量，长不出多少高粱米，所以高粱杆儿才会甜一些，结不出玉米棒子的玉米杆儿，也很甜的，可我没见过有人拿玉米杆子做糖的。你这是哄孩子们开心吧？” 老憨的老二儿子，忍不住炫耀道：“爹很会做糖的，不过不是用高粱杆做的，也不是用玉米杆做的，是用红薯做的……” 孩子们的精神头一下子又足了起来，最小的孩子趴在老憨的膝盖上问道：“爹爹真的会做糖吗？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老憨笑着对孩子们说：“用高粱杆做糖，我见过，一大堆高粱杆儿，还做不出一碗糖，所以不用高粱杆做糖了，用红薯做糖，还是非常不错的。” 小孩子们嚷嚷着让老憨现在就做糖，他们等不及要吃了。老憨笑呵呵的说道：“现在还做不了，等我们把这些高粱杆子做成扫地用的扫帚，刷锅用的刷帚，放东西用的盖垫子，那时候就能做糖了,好好帮我干活，才能有糖吃的……” 孩子们就乖乖的帮忙干活了，小女人忍不住说道：“一个大男人还挺会哄孩子的……” 不过后来证明了，老憨并没有骗孩子们，还真的就用红薯做出了麦芽糖，又用麦芽糖做出了好几种糖，好好的让孩子们幸福了一把，甜蜜了一回。 老憨把腰里扎上一根粗麻绳，一根短木棒，中间也扎了一根细麻绳，立马绳麻绳的另一头系在腰里的粗麻绳上，这些就是做扫帚的所有工具了。 被孩子们清理干净的带穗的高粱杆，又被泡过水敲击整理瓷实的高粱杆儿码放整齐，在细麻绳上缠绕一扣，双脚用力蹬住木棍儿，腰身往后一挺，那细麻绳就把高粱杆捆的很紧，慢慢勒出了印子，捆上一根结实的细绳，老憨才放松了腰身，看了看被捆扎的很结实的地方，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这种办法好啊，瞧我捆的多结实。” 得意的把捆好的扫帚交给女人，让女人再做进一步的修理。 有穗的高粱杆儿，做成了扫地的扫帚，刷锅用的刷帚，没有穗儿的高粱杆儿做成了盖垫儿。 一边干活一边夸奖着孩子：“孩子们做的不错呀，看你们清理的那高粱杆儿，做成盖垫儿多光滑整齐呀，过年的时候在这上面放饺子，一定非常的好……” 同时还不时的给孩子们说一些庄稼的常识：“其实玉米也很不错的，在贫瘠的地方也能长得很好，也是很耐旱的作物，玉米比高粱好吃多了，产量也高多了，所以这些年种玉米越来越多了，高粱反而种的少一些了……” 第39章 手艺必须教给孩子 转头又对女人说道：“给孩子摊点煎饼吃，好久没吃煎饼了，孩子们早就想吃了……” 小女人笑着说道：“孩子们想吃了还是你想吃了？” 老憨嘿嘿的笑了两声说：“我当然也想吃，今年玉米收的多，玉米最好吃的做法就是煎饼，已经属于粗粮细做的范围了。” 转过头又开始画起了大饼：“现在有了那么多的土地，我们能种出很多种庄稼，再多种上几种豆子，掺到玉米面儿里，给孩子摊点儿杂粮煎饼，孩子们也解解馋，有了土地就一定能让你们都跟着我过上好日子……” 小女儿说：“我喜欢吃花生仁，多种点花生吧，花生炒了可好吃了。” 老憨笑眯眯地说：“好，那就多种点花生。不光要多种点花生，还要多种芝麻，给你们做芝麻糖吃……” 其实石磨安装好后，女人们第1件事就是做了煎饼，泡了一天一夜的玉米用石磨磨成了玉米糊糊，煎饼鏊子支起来，女人熟练的摊子煎饼，老憨和孩子们在边上看。 呲啦一声，一勺玉米糊糊，倒在烧热的鏊子上，女人熟练地用煎饼筢子摊起了煎饼，一股白色的雾气飘了上来，香味也飘了过来，孩子们直流口水…… 煎饼终于摊出来了，一张一张整齐的摞在盖垫上，老憨用一根大葱蘸了酱卷在煎饼里面，大口咬下去。忍不住夸赞道：“真香啊！就是这个味儿，可惜是甜煎饼，有一些散口，我还是喜欢吃酸煎饼，酸煎饼玉米糊子是发了的，口感更好一些。” 小女人挖苦道：“当家的，你可真内行啊，不如也给我们摊几张吃吧！” 老憨连忙摆手说：“不了，不了，这个我还真不会，这个活还是你们内行，我做不了……” 小女人看道老憨也有认输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继续给孩子们吃饭，孩子们吃煎饼，讲究一些的，用煎饼卷上一些菜，煎饼软一些了，孩子们才喜欢吃。 大女人也笑着说道：“挺难得的，终于也有不如我们的地方了？不过你也不错，没想到你会那么多东西……” 老憨终于找回了自信，赶紧说道：“那当然了，我学了很多手艺的，一定能领着你们过上好日子……我还是先吃两张煎饼再说吧！” 酸煎饼当然也会摊的，不过得等玉米糊糊发酵了之后，喜欢吃酸煎饼的人，并不是喜欢吃煎饼的那个酸味，而是因为发酵过的玉米糊糊摊成的煎饼口感更好一些。 在贫瘠的旱田里，每年都会种很多的玉米。玉米可以做很多种食物。但是在老憨的那个年代，玉米最好吃的做法就是摊煎饼。 老憨的两个女人都是摊煎饼的好手。对于很多人家来说，煎饼是主食。 有时候为了提高兼麦的柔韧性和口感，会加一些面粉，但麦子的产量并不高，而且属于比较贵重一些的细粮，一般是不舍得加的。 有时候为了给孩子增加营养，会加一些豆子之类的，做成杂粮煎饼。黄豆产量也很低，但是种黄豆却可以增加土地的肥力，每年也会种植一些黄豆。 有时候也会地瓜干儿和玉米掺在一起，用石磨磨成糊糊，摊成煎饼。这样的煎饼并不好吃。但是地瓜的产量太高了，多掺一些地瓜干，可以节省一部分玉米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贫瘠的，缺水的土地上，老憨他们这一群人，就这样勤劳的生活着。老憨要领着女人和孩子做糖了，孩子们是非常兴奋的，糖那种甜甜的味道对小孩子的诱惑太大了。 老憨虽然不会摊煎饼但对孩子们做糖的许诺还必须要兑现，只画大饼可不行的。 老憨拿出了一包麦子，笑着问大家：“还记得这是什么吗？”女人们笑了笑不说话，孩子们当然也知道是什么，那还是孩子们，从麦子地里，一穗一穗的摘来的，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等孩子们说的差不多了，老憨才笑着说道：“你们说对了，这很好，我们庄稼人认识各种谷物，是我们的本分，如果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那饿死就是活该的了！” 看到孩子们听的认真，笑了笑接着说道：“每年麦子快成熟的时候，你走到麦田里去，就会发现一件奇怪的事，稀稀拉拉的，总会有几穗麦子，麦芒特别的长，比别的麦子成熟的都早，可惜麦穗却不大，麦粒儿也很瘦小，这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这包麦粒儿，这其实是大麦，这东西不好吃，但是却有别的妙用。” 性子急的小女孩插嘴问道：“有什么妙用呢？我以前记得大人说过，牲口喜欢吃这东西，没饭吃的时候也可以做口粮的。” 老憨笑着点头说：“没错的，这东西的确是牲口的好饲料，人也可以吃，但他真的不好吃，我所说的妙用，是拿这东西做麦芽糖。” 小孩子一听到糖就兴奋起来，嚷嚷着让老憨赶紧做。老憨却摇头笑着说：“麦芽糖为什么叫麦芽糖呢？就是因为用这些大麦粒儿发的芽，才能做出糖来的，想吃糖还得等一些日子哟。” 这一下小孩子们失望了，两个大孩子笑得很开心，他们两个早就见过怎么做麦芽糖了，还亲自帮手做过，这下倒可以好好炫耀一番了。 老憨两个大孩子说道：“你们两个以前见过怎么做法，今天就让你们先动手，看看你们记住了多少。” 大儿子沉稳一些笑了笑不说话了，二儿子却献宝一般的，上手干起活来，一边拿工具一边说道：“先把这些麦粒儿放在水里，泡的膨胀了，然后铺到那木盘子里，让他们发芽就行了，等麦芽长好了，才可以做麦芽糖的，没有麦芽哪来的麦芽糖啊！” 一边说着就要一边泡那些大麦，大女人笑着说道：“你爹早就泡上了一些，就在里屋墙角的瓦盆里呢，去用现成的泡好了的吧！” 一听这话，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向里屋跑去。女人害怕孩子们打坏了盆儿，想要阻止孩子们，老憨却说道：“让他们去做吧！家传的手艺必须传给孩子们的，只要在旁边指导一下就行了。” 第40章 做糖并不容易 说话间孩子们已经把盆给抬了出来，有的孩子还伸手捞出一些麦粒儿来看，麦粒已经膨胀了，比从布袋里拿出的那些水润的多。 孩子们把木盘子拿过来，铺上一张白布，然后把那些麦粒儿撒在白布上，尽量撒的均匀一些。撒好麦粒儿之后，又在上面铺了白布，并撒上水。 老憨点头说：“做的还是不错的，看着布干了的时候撒上一点水，上面这块布保持湿润，麦粒儿才容易发芽的，但是没发芽没长根之前，水不能太多，如果盘子里的水太多，麦粒就会烂掉，这事交给你们了，好好的做。” 于是那几盘子麦粒儿成了孩子们的宝贝，每天都被看了无数遍。老憨也不阻止，只是笑呵呵的看着。 女人看着孩子们期盼的样子，对老憨说道：“收了一茬麦子，总共就收了这么一点大麦，还是我们和孩子在麦子快成熟的时候，一点一点从地里摘来的，做不了多少糖吧？” 老憨点头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专门种大麦了，牲口的饲料里不用大麦，用麦麸也是很好的了，如果没有大麦，用小麦也是可以的，只是做出来的麦芽糖味道上差了一些。” 一直过了好几天，那麦芽终于长到一虎口长了。老憨笑着说：“终于可以做麦芽糖了。” 于是孩子们就忙活了起来。大点儿的孩子把麦芽取下来洗干净，放到木桶里用木棍捣烂。小一点的孩子，帮忙洗红薯，给红薯打皮儿。 看着孩子们忙活，女人笑着说：“这些孩子干活还不够捣乱的呢！”老憨却一本正经地说：“重在参与嘛！手艺是练出来的，见过怎么做不等于会做啊。” 等女人把红薯蒸熟捣烂，老憨还是把孩子们捣了半天的麦芽，又拿来捣了一遍。孩子们力气小，大多还是白忙活的。 煮熟捣烂的红薯，和已经倒的稀烂的麦芽掺和在一起，一遍一遍搅匀了，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还需要发酵，大半天的时间的。 孩子们没干出多少活来，居然还累得不轻。打发孩子们去休息了，大人却不能休息的，还需要做一些糖心儿的。其实就是把花生炒熟炒香，然后再压成碎末。这样的工作很细致，很无聊，于是女人便和老憨聊起了天儿来。 女人笑着说：“以前你说你会做糖，我还以为你骗我们的，没想到你真的会做糖。” 老憨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辈儿传到我这里，有好几门不错的手艺在我手里的，等孩子们长大了，一定要教给他们，你们再给我多生几个，我也教给他们，要是这手艺传不下去，就可惜了祖宗的一片苦心了。” 女人奇怪的问：“你到底还会什么手艺呀，以前在一个村庄里住了那么久，压根就不知道你会做糖。” 老憨叹口气说：“其实从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给我中医的，从拿人关节儿到给人正骨，从汤头歌一句一句的背诵，到一样一样的辨认药材。后来是一个医方，一个医方的背诵，到后来终于可以做一些成药，熬一些膏药。父亲费心费力的教，我辛辛苦苦的学，到后来终于有所小成，实属不易，父亲和我的目标，是想让我成为一个好的中医大夫，不是一个卖糖的小货郎。” 女人惋惜的说道：“那你好不容易学会的做糖，却又不干这一行，岂不是很可惜吗？” 老憨笑了，很开心的说道：“谁说我没有做糖，卖糖的？我其实是偷偷在做，偷偷出去卖的。” 女人很惊讶：“真没想到，你居然做的这么秘密，这么多年就没被别人发现？” 老憨点头说道：“为了让周围的人知道我会医术，我可以免费的帮周围的乡亲看一些小毛病。为了不让别人觉得我是卖糖的小货郎，我出去卖糖的时候都是半夜起床，挑着货郎挑子走出好几里地了，天才刚亮的，回来的时候，也是半夜回来的，所以周围的邻居乡亲一直都不知道我出去卖糖的事。” 女人也不由得感叹道：“还真是难为你了。” 老憨却不在意的笑道：“没什么的，要想比别人过得好些，就需要比别人多下些力气，花些心思……” 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就不那么枯燥了，时间也过得快了起来。半日的光景之后，老憨掀开锅盖儿，仔细看那混合的麦芽和煮熟的红薯，用勺子搅了一下， 比刚混合好的时候稀薄了许多，不再那么粘稠了。 又用勺子滤出一些汤汁，轻轻的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招呼两个女人过来尝尝。女人尝了一口皱眉说道：“没有多少甜味儿啊？” 老憨得意的笑道：“你们记住这个味道就可以了，做麦芽糖最重要的就是火候，发酵到这个程度刚刚好，再继续发酵，会有酸败的现象。” 于是三个人。把锅里的东西舀出了几勺包在纱布里，收好口，用力按压纱布，浓稠的汤汁就慢慢的流了出来。 这活很费力气，三个人轮流干，居然也累得不轻。还好力气没有白费，终于挤出了半锅的汤汁。 接下来的工作又无聊了起来，一个负责烧火，另外两个负责搅锅里的汤汁，于是他们三个又聊起了天儿来。 小女人好奇的问道：“这糖是用红薯做的，为什么叫麦芽糖呢？应该叫红薯糖才对呀！” 老憨点头说道：“其实叫红薯糖也对的，只不过用麦芽发酵做糖，用到的原料不止红薯这一种。也有用高粱和麦芽发酵了做糖的，也有用小米儿和麦芽发酵做糖的，医书中说最早的麦芽糖，其实是用米和麦芽发酵做的糖，所以糖这个字儿，偏旁就是个米字儿。” 两个女人奇怪的问：“医书还教人怎么做糖吗？你做糖的本事是从医书里学来的吗？” 老憨却摇头说：“医书里教人用糖做药给人治病的方子很多，教作糖的方法说的太笼统了，我做糖的手艺是我母亲教我的。我母亲是杨家庄的人。” 大女人听到这话了然的说道：“那就难怪了，杨家庄，李家庄。家家都有卖糖的筐。那两个庄子做出来的糖可是远近闻名的。” 第41章 想要吃到甜，必须先吃到苦。 “我小时候就非常喜欢那里卖的一种软糖，好像是叫高粱饴的。” 老憨得意的说道：“我过一会儿就给我做三种糖，其中就有一种软糖，不过应该叫红薯饴糖才对吧……” 三个人说笑之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整整过了一个时辰，老憨用勺子试了一下锅里糖浆的粘稠度，点头说可以了。于是停了火，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罐子，很小心的，一勺一勺把糖浆装进罐子里。满意的说：“好东西呀，这次做的麦芽糖很不错，能做出不少的好药材。” 锅里还剩下不少，老憨把一多半都铲进了一个盆里，然后烧火，继续熬煮锅里剩下的那一点麦芽糖，不停的熬，不停的搅拌，不停的加入地瓜淀粉，还有一些白糖。 这工作其实是很累人的，一会儿工夫，老憨的额头上居然出现了密密的汗珠，可是他却不同意女人替换他，因为加了淀粉和白糖之后，一不小心就会糊锅的，搅拌的时候既要拌匀，还要把锅底儿每个地方都铲到。 终于老憨让女人停火了，锅里的糖变得粘稠无比。老憨把那些糖铲进了一个，铺了熟淀粉的木盘子里，轻轻的按压，铺平整个木盘， 拿到外面去晾了一会儿，铺的不是很厚，只晾了一会儿就凉透了。 凉透的糖被倒在案板上，切成了一个个的长方条。老憨拿起一个捏了捏，很满意的点点头说：“看来我的手艺还没有落下，火候掌握的刚刚好，如果熬的欠了，会粘牙粘手，如果熬得过了，就会硬邦邦的，那就不叫糖了。” 小女人先尝了一块儿，高兴的说道：“是高粱饴，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的那种高粱饴，就是这样子的！” 老憨却笑着摇头说：“用高粱和麦芽混合发酵，做出来的麦芽糖，才能做成高粱饴的。我们这个是用红薯和麦芽混合发酵的，应该叫红薯饴才对。” 小女人却固执的说道：“这就是高粱饴呀，我小时候吃的，就是这样的！” 大女人也尝了一块儿笑着说：“的确是高粱饴，只不过更甜了一些，我觉得更好吃了。” 老憨仍然笑着说道：“不是用高粱做的，就不能叫高粱饴，还是叫软糖更好一些……” 大家说笑着，赶紧把这些软糖收拾起来，再做酥心糖。 盆子里那一些麦芽糖已经有些凉了，但是 一拿出来才发现，里面其实还很热的，老憨却不再等了，用手熟练的拔起糖来。 拉成长条对折，再拉成长条，再对折。反复进行着相同的动作，这显然又是力气活。 也不知拉长对折了多少次，糖越来越硬了，越来越白了。点燃一个炭火盆，一边烤着一边拉长对折。终于糖已经变得很白了，比原来的体积大的多了。 老憨就把糖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团成了个团儿，用手压出了一个大窝，像是一个特大号的窝窝头，窝里填上提前准备好的碎花生，尽量填的紧实一些，用手封好口，一点一点的慢慢往长里团，最后用手攥着，慢慢的加一些力气，逐渐的把糖拉成了手指粗细，女人用剪刀剪成一节节的糖，放在木盘上，拿到外面被冷风一吹，就变成了酥脆的夹心糖。 另外的一部分，也用同样的方法拉成了长条，剪成了一节节的糖，只是里面没有夹心。却被放在芝麻里打了个滚儿，再拿出来的时候，糖上面粘了密密麻麻一层芝麻，一下子好看太多了。 终于忙完了，三种糖都做好了，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还真不是容易事情。 不过这一次做的糖还是很不错的，软糖很软很成型，还不粘牙，不粘手。酥心糖里面的夹心儿夹的很均匀，吃起来也很酥脆。芝麻糖做的最漂亮，孩子们最喜欢的却是芝麻糖。 老憨仔细检查着做出来的那些糖，对酥心糖不是特别满意：“里面的酥心味道欠了一点儿，下一次多加一点花生油，再多加两把白糖。” 小女人很满意的说：“这就很好吃了，我们什么时候做冰糖啊！” 老憨苦笑着说道：“冰糖，我不会做。冰糖，白糖，红糖之类的都是用甘蔗榨汁做出来的，只有南方才能种得出甘蔗，我们这里只能做这种麦芽糖啊……” 这一下两个女人都愣愣的看着老憨问道：“那甘蔗是什么呢？” 老憨想了一下才说道：“啊，甘蔗呀……应该跟我们庄稼地里的玉米杆子差不多吧，不过上面不会长玉米棒子，嗐！其实我也没见过到底什么样……” 大女人似乎明白过来了,点头说：“这我倒是明白了，我们玉米地里也有长不出玉米棒子的玉米杆儿，仔细嚼一下杆子里边的汁水，的确有甜味儿，大家都叫那种玉米杆子甜秸秆，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吧……” 小女人也恍然大悟：“原来冰糖是甜秸秆做的，甜秸秆太少了，还长不出玉米，玉米地里一旦有这东西，都被拔出来，喂给牲口吃了……” 老憨摇摇头说道：“应该差不多，但绝对不一样，是另外一种庄稼，书上形容这种庄稼，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意思是这种庄稼外面很好看，就像金子玉石一般，里面却不好看，像破败的棉絮一样，棉絮一样的东西里的汁水，就可以熬制出冰糖，白糖，砂糖之类的东西……嗐，这也都是我听别人说的，南方的天气闷热，阳光照的厉害，才会长这种庄稼的，我们北方没有，还真是没见过……” 女人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的糖不是一种啊，还有这么多的说法，连自己当家的男人都不能完全搞明白。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做出来的这些糖就很有用处了，赶紧收起来，可不能让这些孩子们多吃，忙活了这么多天，容易吗？ 后来，一直到很多年之后，家里还保留着做糖的习惯，只不过那时候早已不用老憨亲自动手了，主要是孩子们动手做的。 用老憨的话来说就是，做人不能忘本。想要吃到甜，必须先吃到苦，不辛辛苦苦的做糖，哪有甜甜蜜蜜的糖吃？ 第42章 做买卖的都不富 做出的糖，丰富了自家的杂货摊子。老憨还不满足，整理好了货郎挑子，要出去卖糖。 小女人首先不乐意了：“当家的，我看你就别出去卖糖了，你已经比别家的男人勤快太多了，俗话说，做买卖的都不富，这买卖咱就不做了吧！” 老憨一边收拾的东西，一边笑着解释道：“做买卖的都不富，这句话不是这么解释的。如果家里有几百亩好地，再有个万贯家财，谁又愿意出去做那点小买卖呢！ 但是土地的出产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再怎么勤快，庄稼也是固定的收成。有时候遇见旱灾之类的还会减产。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要想比别人日子过得好，还就得想办法找点别的财路。像我们这样的庄户人。不去做点小生意，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看到两个女人很认真的听他说，老憨又继续说出了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有些人的家底子就会被掏空，变成穷人。如果灾难比较严重的话，很多人的日子就会过不下去，卖儿卖女，卖房卖地的还少吗？两三年的旱灾往往后面跟着就是蝗灾，蝗灾后面又会跟着死人，死人一多，就会造成大疫。大灾之后有大疫，这都是固定了的。一连串的灾荒下来。家底子不厚的人是过不下去的，灾难就像是猛虎，又像是饿狼。他不会等你准备好了之后才会降临。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最先承受不住的往往是最穷的人，最苦命的人。所以才会有那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所以读书人才有一句话，居安思危呀！” 老憨的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大女人叹口气说：“总是看你忙里忙外，我们心里不太舒服，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呢！” 老憨哈哈大笑的说：“看好孩子，守好家，等孩子们长大了，就能赚更多的钱，那时候咱们老了，就好好的享福吧……” 老憨终于还是要去卖货了，大半夜就起来了，挑起了昨天收拾好的货郎挑子走出了家门。 两个女人送他出门，心里有些不舍，看着他在黑暗里慢慢的走远了，小女人红着眼圈说：“姐，咱们的男人真能吃苦头啊！”大女人点头应道：“跟着这样的男人过日子，错不了的……” 老憨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卖货郎的身份，深一脚浅一脚的急匆匆往前走，幸亏道路熟悉。朦胧的夜光里，越走越快。终于在天亮之前，来到干涸的老黄河的旧河堤跟前，找了个低矮的地方。翻过河堤就是邻县了，不是这个县的范围了，也不会遇见熟人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天就快亮了，却更加黑暗起来，老憨停了脚步，找个平整的地方放下货郎挑子，先歇一会儿吧。 亮了之后反而不着急了，看到下面的村庄，顺着小路慢慢的走，等进了村子，太阳已经老高了，村子里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儿。 老憨闲庭信步一般，朝那些人慢慢的走过去。手里还摇动一下拨浪鼓，嘴里拿着腔调喊道：“针头……线脑……桃木梳！” 走上几步，又晃一下手里的拨浪鼓，用大一点的声音喊道：“鸡毛……鸭毛……鹅毛……换糖了！” 这时候不知从哪家跑出来几个小孩子，远远的，跟在老憨后面看热闹，有个大一点的小孩，突然开口唱道：“货郎挑儿……货郎挑儿……你别走……买你的针儿……买你的线儿……买你的小刀儿，割你的蛋儿……” 这样的儿歌多少有些侮辱性，老憨却笑得很开心，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他可犯不着跟这些小孩子一般见识，只要有孩子跟着起哄，大人一会儿就会跑出来照顾他生意的。这帮小孩子早晚会受不了糖的诱惑，哭着闹着让大人给买几块糖吃的，大人更会看到自己带来的东西，那样自己就有机会把自己的东西推销出去了。 所以有时候老憨不但不生气，还会主动送几个小孩一点糖，惹的他们跟着自己打转。 老憨也不着急。再摇晃一下手里的拨浪鼓，继续喊道：“香姨子……洗手皂……搓手油换了……” 这一次声音不大，尾音却拖得很长。终于前面几个聊闲天的人当中，有一个老大娘来招呼他了：“ 喂，卖货郎，你的洗手皂好用吗？” 老憨心里一喜，表面却是不急不躁，慢慢加快脚步，向那群人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好用！我卖的洗手皂最好用了，用过的都知道……” 走到那群人跟前儿，放下货郎挑子，打开木盒子，把自己要卖的东西展示出来，并对搭话的老大娘说道：“大娘，你上眼瞅瞅。这可是上好的洗手皂，你是有经验的，看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呀……” 那群闲聊天的人便围拢过来，看那些货物，刚才搭话的老大娘，指着一块肥皂说：“看着还不错，多少钱？” 老憨却不直接说多少钱，反而提高嗓门，满脸堆笑的说道：“给钱也成，给豆子之类的粮食也成，有鸡毛鸭毛鹅毛，也是可以的……” 有个年轻一些的妇女好奇的问老憨：“你要鸡毛做什么用？” 老憨满脸堆笑地回答道：“这位大嫂有所不知了，鸡毛掸子，鸡毛毽子，连咱们烧火做饭，拉的风箱里面的活动挡板都是一圈鸡毛，家里有鸡毛鸭毛鹅毛的就换给我，相中什么了我就换给你什么！” 一番答非所问，却不招众人反感，有个年纪大些的老头儿帮老憨解释的说道：“风箱里的挡板，就是有一圈鸡毛，要不然没有风的……” 话还没说完，他边上的小孙子拉着他的衣角，嚷嚷着要芝麻糖，不等老头子说话，老憨就拿起一块芝麻糖递到小孩子手里，并笑着夸奖道：“这孩子长得真乖巧啊！吃块糖。” 小孩子根本不会客气，拿过去就吃，一块糖根本不会够吃的，这孩子的爷爷，看来得掏钱给孩子买一些了。 第43章 做个卖货郎 果然孩子吃了一块糖，反倒是把馋虫给勾上来了，闹着还要吃，让爷爷给买，老头子没办法，只能回家用碗装了一大碗黄豆，和老憨换了几块糖。老憨给糖的时候，笑着说道：“你爷爷真疼你呀，可是别吃太多糖，牙齿会痛的……”一边说笑着，一边儿又抓给小孩儿一小把五香花生，反正老头儿给的黄豆不少，多给一小把花生，也不吃多少亏，头一份买卖嘛，必须大方一点。 果然那些挑东西的人，看到老憨如此大方，有的人就把东西买了。不过给钱的很少，大多数是给些粮食，有一个老太太给拿出了一小包鸡毛。 老憨打开那包鸡毛，假装惊讶的说道：“哎呀！居然是花公鸡的毛啊！这是两年以上的花公鸡啊，这毛还一点儿没沾水，必须多给你两根针，你要长针还是短针呀？” 老太太一听多给她两根针，笑得合不拢嘴儿，夸奖老憨说道：“你这个卖货郎倒是识货，这还真是养了两年的一只大公鸡，女婿上门才舍得杀了吃肉的……” 另一个年轻的少妇，也拿出了一些鸡毛，可惜却是沾了水的，软塌塌的粘成一片。老憨接过鸡毛，皱着眉叹气说：“这位大嫂，这个不成的，换不了多少东西了，鸡毛一沾水不值多少钱了，你就挑几根绣花线儿吧……” 立刻有人埋怨道：“还是年轻见识少啊，鸡毛见了水，有的人根本就不要了，这货郎不错，还能给几根绣花线……” 这一下把那个年轻的少妇，弄得有些尴尬了，挑了几根颜色漂亮的绣花线儿，却没有走开，在那里继续看热闹。 有一个中年汉子却拿出了几个鸡内金，鸡肚子里有一个特殊的内脏，叫鸡胗。有的老百姓叫他“沙盒子”。鸡为了消化粮食谷物之类的东西，会吃一些沙子，帮助磨碎食物，鸡胗正是沙子磨碎谷物的器官，这个器官的内壁会有一层坚韧的黄色的膜，是很好的中药材，就是鸡内金。 老憨故作郑重的接过鸡内金，居然对着太阳照了照，然后故作惊喜的点点头说：“哎呀，大哥，你这鸡内金这么厚实，上品的好东西啊，你想要什么随便挑……” 中年汉子很是得意，却并不贪婪，只挑了几块糖。老憨赶紧拿出一小包糊盐递给他，满脸憨笑的说道：“这是我自己炒的糊盐，大男人干力气活出汗多，吃饭的时候加到菜里，对身体有好处的，我还在盐里加了一些花椒面之类的，味道应该可以，你拿一包尝尝……” 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好产品给介绍出去了，别人还都纷纷夸他实诚，做买卖不坑人。有几个女人心动了，主动买了几包糊盐，留着给自己男人用…… 终于有很多人买完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老憨心满意足的收拾自己的货郎挑子，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话：“大家伙要是杀鸡杀鸭子的时候把毛给我留着，长头发，猪鬃，我也要的……” 还有年轻的不明白，奇怪的问道：“你要猪毛做什么？” 不等老憨回答，就有年纪大的人解释道：“人家说的是猪鬃毛，不是猪毛，是猪脖子和后背上的硬毛，那是做刷子的好材料……” 若是有人看到现在的老憨，一定会觉得特别奇怪，平时并不怎么多话，只知道憨憨的笑的人，现在卖起东西来却如鱼得水，搞得现场热闹非凡，热热闹闹的就把东西给卖了。没办法，这也是多年锻炼出来的一门手艺。 收拾好了货郎挑子，挑起来准备走，嘴里还不忘跟人家打声招呼：“我走啦，大家有好东西给我留着，我过段日子再来。” 抬步往外走，摇晃一下拨浪鼓，嘴里仍然不停的喊着：“鸡毛鸭毛鹅毛换糖了……长头发，猪鬃毛换啦……杂皮，鸡内金都要啊……” 这一次吆喝的声音并不大，主要是给大家伙解释，他要的好东西都是什么，铜钱和粮食并不在解释的范围之内，这些东西大家伙都知道能换东西，不必要再费唇舌吆喝的。 走了这个村子，快过中午饭点儿了，终于在大路边上看到一家小饭馆，那小饭馆的门边空地上支起了几个门板儿。 门板这种放法，就是告诉路过的人，这个店里有便宜实惠的“门板饭”。那木头门板儿，在饭店门口支起来，是给人当饭桌用的，晚上没客人的时候，装上门板，关门歇业。 老憨就走过去把货郎挑子放在门板边上，刚坐下就有一个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店小二模样的人跑过来招呼：“客官，吃点什么饭？” 老憨直接问道：“有热乎稀饭没有？那人点头笑着说：“有的，保证热乎！” 老憨马上开心的说道：“来上一碗，再给我切上一盘儿猪头肉！外加上4个馒头。” 那人已经点了猪头肉，满脸堆笑的推荐道：“有硬菜儿了，要不要再给您打点儿酒？” 老憨连忙说：“不用了，吃完了还得到村里去卖货物，就不喝酒了。”那人点了点头，嘴里吆喝一声：“好嘞，客官您稍等。” 随后就手脚麻利的跑进屋里，没过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出来，木托盘里放着一盘猪头肉和一大碗稀饭，外加几个蒸馍。 老憨看了看，猪头肉切的不少，还给配上了一些葱丝儿，稀饭也很厚实，很顶饿的那一种。 老憨便慢慢的吃饭，猪头肉吃了一半儿，剩下的装进一个小罐里收了起来，喝光了稀饭，馒头吃了两个，剩下的两个也揣到怀里。站起来对着屋里喊了一声：“老板，我走了，麻烦你把碗筷收拾一下。” 那店小二模样的人又跑了出来笑着说道：“你慢走啊，好吃你再来啊！” 老憨挑起担子说：“猪头肉做的不错，一定会来的，你知道附近哪个村子富户多一些吗？我去碰碰运气！” 那店小二模样的人这回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几年黄河改道走了，土地浇水没有以前方便了，日子不如原来富裕了，不过你顺着路往东走，那边的几个村子啊，日子过得还可以！” 第44章 踏遍附近的山山水水 老憨谢过那店小二，果然顺着路往东走了。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一个村子，老憨便吆喝着进了村儿。 这个村子果然像那店小二说的，日子过得还可以，遇见喜欢的东西，不那么犹豫就能要下来，除了给小米，玉米，之类的粮食，居然还有给花生米的，更有人能掏出铜钱来。 老憨乐呵呵的把各种东西分类放好，玉米和黄豆各自用布袋装好，小米儿和花生却装在了一个布袋里。这两种东西个头差别大，回家一过筛子就能分出来了。 高高兴兴的又转了两个村子，收获还是相当不错的。 太阳还老高的时候，老憨便收拾好货郎挑子，往村外面走了。路上遇见好说话的，会问上一句：“天还早的很呢，怎么就这么快走了？” 老憨就笑着回答：“离家还有好几里地呢！回去太晚，家里人不放心，你想要什么？我现在给你拿？” 那人就笑着摆手说：“不啦，不啦，快点回家吧，赚了钱，回家让老婆好好伺候伺候你吧！慢点走，别太着急啊。” 乡里人都喜欢开几句玩笑的，说几句这样的话，显得就亲热多了。老憨就嘿嘿的笑两声，继续赶路。 其实老憨在来的时候早就看到了，有一个打麦场的边上，有个看场院的破房子，这个季节自然是没人住的，今晚就在那里休息好了，反正今天无风无雨的，也不是很冷。 转了一圈走到那个破房子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再也遇不到什么人了，老憨便径直走进那破房子里面。 房子里面还是不错的，可惜也没有窗户，更没有门板。老憨笑了笑，心想：这就不错了，能遮风挡雨还不花钱。 放好货郎挑子，拿出中午吃剩的猪头肉，又从怀里掏出那两个馒头，从担子上取下那个酒葫芦。 吃一口猪头肉，喝上一口酒，再啃上一口馒头，可真舒服啊！ 酒是不敢喝太多的，再怎么也不是在家里。一边吃着一边想：“今天的收获还真不错啊！回去把那些花生做成花生糖豆或者五香花生米儿，又能多赚点儿了，家里的两个女人都是和自己一心过日子的好女人，自己有手艺，女人也勤快，现在还有了这么多的土地，要不了几年，自己也是富户了吧…… 在外面做挑货郎就是这样子的，要么借住在好说话一点的农户家里，要么住一个晚上的只要几个大钱儿的鸡毛小店儿。那样的鸡毛小店儿要睡大通铺的，睡一晚上也不解乏的，还不如现在这样呢……”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老憨就起来了，收拾了一下，挑起货郎挑子，向下一个村庄走去，继续走街串巷的，卖自己的东西…… 卖上两天的货，就打听着道儿跑到镇子上，把那些粮食找个粮油店换成铜钱，再找一些店铺，买上一些需要的货物。临回家的时候，再多买一些菜刀斧头之类的东西拿回家里去买。 有时候离家好几天都回不了家，路上要么找个看场的屋子住一晚上，找不到看场的屋子就借住在农户家里，或者住那些几个铜板一晚上的鸡毛小店，或者住那些很便宜的大车店。 这样的日子有些苦，但老憨却能够苦中作乐，一点儿都不觉得苦。他坚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够过上好日子的。 几年的时间，老憨踏遍了周围乡镇上的乡山山水水，对周围的风土人情了解了很多，直到后来真的成了富户，说起这一番经历老憨也自豪的很。 他觉得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可他不知道有一场更大的外财等着他呢。 两个女人在家里也摆了一个摊子，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支了一个土台子，摆上粉皮粉条之类的，也卖不出什么钱来，主要是把别人手里不值钱的小地瓜之类的，换到了自己家里。 慢慢的，货物的种类越来越多了，大多数都放在家里，乡里乡亲的需要什么就领人到家里去挑选。 有时候天气不好，不在外面摆摊子，一样也会有人找到家里来的，天气好的时候，外面就聚集着三五成群的人聊天，渐渐的也有人在附近摆上鸡蛋干菜之类的，居然也能卖掉。 大女人，笑着对老憨说：“我们的房子是最靠后的，居然有点像个小市集了。”老憨也点头：“挺好的，人多热闹些，我再多弄点石头，垒几个台子。大家伙聚起来就更方便了。” 几个简易的台子垒好之后，人气更旺了。但大多数人却是凑热闹的。男人在一起聊天吹牛，女人凑在一起，拉个家常话，彼此交换一下鞋样花样的做法，倒是也其乐融融的。 可是细心的女人却发现了一个怪人。人少的时候那个怪人就悄悄溜近了看他们的摊子，却不肯上前说话，人一多就不见了踪影。 女人和老憨说了之后，老憨点头说：“这个人我也注意到了，他是从后面山上过来的，那两座山的后面是重叠的山，到底什么样也没人知道，连个山路也没有，却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个逃户。” 女人紧张的说：“逃户，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呢？他会不会来抢我们的东西呀，怪不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老憨摇摇头说：“应该不会，逃户是很可怜的，如果抓住了，送到衙门可以拿到悬赏的，所以他不太想接近我们，看他这样子，应该是缺少生活物资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没有钱，所以他迟迟不过来，如果他过来你一定要喊我，我想办法对付他。” 两天之后天气很不好，阴天还刮着寒风，中午刚过，人们就散去了，老憨的两个女人正在收拾摊子，突然看见那个怪人远远的过来了，大女人急忙使了个眼色，小女人赶紧回到了屋里。 当老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快走到摊子跟前了，老憨笑着对那人一拱手：“这位朋友，请问你需要点什么？我们这就要收摊儿了。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那人小心的看了看老憨周围，小声问道：“有盐吗？” 第45章 奇怪的交易 女人刚想说我们不卖盐，老憨用眼神制止了她，对那个怪人说：“有，但是不太多。你可以跟我去拿。” 怪人站着一动不动，没有跟着进屋的意思。老憨对女人说：“去，把那袋盐拿来。” 女人答应一声，回屋拿出一小袋盐来，递给老憨，老憨抛给那怪人，怪人伸手接住，动作很是敏捷，打开袋子看了看，用手指捏起一点，尝了尝，点点头，好像很是满意。 怪人把盐包好，揣进怀里。却对老憨说：“你等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人奇怪的问老憨：“他就这样走了？”老憨摇头说：“他让我等着，我就等一会儿吧，你们都回屋去，不要出来。” 女人赶紧把摊子收进去，刚走进屋里。那怪人就回来了，把几张皮子放在老憨面前，看着老憨说：“我没钱，用这几张皮子换可以吗？” 老憨粗略的看了一下皮子。抬起头来说：“这样换不公平，我那些盐不值这么多。”那人却好像松了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那就这样换了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那人走远了，老憨关上门，两个女人也跑了过来。老憨逐一的翻看着那些皮子。有几张是狼皮，还有几张是羊皮，居然还有还有几张兔子皮。 小女人惊喜的说：“我们那包盐，居然能换这么多皮子，发财了！” 老憨用手抚摸着狼皮一处破损的地方说：“这狼应该是被他猎到的，这破损的地方很明显是钢叉叉的，他觉得有破损了，影响了价值，就又多给了几张兔子皮，倒是一个实在的人。” 大女人说：“看来是他早有准备，把皮子藏在附近某一个地方，我们给了他盐，他又去拿的。” 老憨点头说：“看来他是有戒心的，山里没有盐，我们再准备一包盐，他再来的时候，多给他一把斧头，一件棉袄，不好占他太多便宜。” 说完就拿着皮子去偏房屋了，小女人不满意的说：“憨劲儿又上来了，偏偏要多给。”大女人怒道：“闭嘴，当家的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十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居然有人敲门，老憨问是谁？外面的人压低声音说：“是我，前几天跟你换皮子的。” 老憨赶紧开门，让那人进屋，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屋了。 进屋之后，把几张皮子，几条干肉，放在老憨面前说：“我还想要些盐。” 老憨把一包东西放在那人面前。那人疑惑的看着老憨，老憨示意他打开看看。那人打开布包，除了盐以外，还多了一把斧子一件棉袄，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老憨。 老憨笑着说：“这里盐不值那么多钱，不能总是占你的便宜，这件棉袄我穿着有些小，送给你算是交个朋友。” 那人似乎很感动，却对老憨说：“我是逃户，你不怕我连累你？” 老憨却说：“我也是到这里来垦荒的，谁都不容易呀，缺什么你提前说一声，能帮你准备的，我就帮你准备一些。” 那人想了好一会儿，才对老憨说：“你给我准备三个铁锅，一卷棉布，这样的斧头再给两把，镰刀给我4把吧，还要一些盐，我可能要过个10天20天才能来，说不定日子的。” 老憨笑了笑说：“没问题的，药材之类的我也需要，你懂药材吗？” 那人眼睛一亮，点点头说：“懂，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药材。”便拿上那包东西走了。 那人走后，老憨仔细检查了一下干肉，对两个女人说：“是山猪肉，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去年的，从他们要的这些东西看，他们人数应该不少，也没有要粮食之类的，看起来过得应该还不错。不过住的好像不近，他这样体格强健的人来回也需要10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两个女人似乎并不关心这些，老憨看了看她们又说：“他们居然要棉布，那就再给他们准备两把做衣服用的剪刀吧，针线也给他们准备点。山里人应该缺少铁器。” 小女人不满的说：“好剪刀很贵的。”大女人瞪了她一眼说：“这些皮子不贵吗？” 老憨也笑着说：“多帮别人一点，别人会记得你的，当然，这也需要看对方是什么人。而且交易最重要的是公平，如果太不公平了，吃亏的一方一定会不好受的，就会找别人交易的，这些逃户，不敢随便找人交易的，只要不让他们太吃亏，占便宜的铁定是我们呀。” 两个女人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会来？ 老憨想了想说：“他对我们还是有戒心的，所以不会告诉我们准确日期，早点准备没有坏处。” 东西很快准备好了，那人却迟迟不来交易，一直过了30天，那人才带着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到老憨这里。 三个人背了很多的皮子，干肉，还有一些草药。那人和两个小伙子检查了老憨给他们准备的东西，很是激动。看来在他们眼里，铁锅斧子之类的铁器是很值钱的，其中一个小伙子拿着剪刀爱不释手。那人瞪了小伙子一眼，小伙子才把剪刀收起来。 那人转过身，对老憨拱手道：“山里药材不值钱，我们平时没有准备，所以药材没有多少，让先生你吃亏了。 今年这已经是最后一趟了，以后下了大雪，山路没法走，我们来不了了，只能明年给先生补上草药了。” 老憨笑了笑说：“既然如此，今年的交易就算结束了，在我看来这是很公平的交易，你不用明年再给我补什么草药之类的。明年春天，我们从头再做别的交易，双方都不欠对方的。” 那人又拱了一下手说：“先生大义，我记在心间了。”回头对两个小伙子说：“你们记住，以后多和先生这样的人打交道。”两个小伙子点头称是。 三人将东西背好，告辞离开，天还没有亮呢！女人奇怪的问：“他们总是这时候来，天那么黑怎么走山路来的？” 第46章 盐的重要性 老憨苦笑了一下：“你们不用担心他们摸黑走山路，他们根本就是在不远的地方藏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才来找我们交易的，怕被人抓住，也怕给我们惹麻烦。现在交易完，走了，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他们一个白天就能走出很远去，谁也找不到他们了，可真是小心啊！” 女人也很感慨：“这些逃户真不容易呀，我们因为要做粉皮粉条，所以才早起的，都觉得很辛苦，和他们一比，我们真就没那么苦了。” 老憨点头说：“为了能生活下去，都是费尽了全力啊。” 又看了看那些皮子和干肉，对于两个女人说：“等春天暖和了，我们可以盖一座更大的房子了。” 老憨说这些话是有道理的，虽然跟那些怪人只不过是交易了几次，老憨的收益却丰厚的很。 那些人对盐太需要了，而老憨却恰恰能够搞到很便宜的盐。 那是刚到这里定居开荒的时候，县衙门是定期来发放生活物资的，恰巧那一次发口粮的时候是徐二包子负责分发，徐二包子很大方的将两袋盐塞给了老憨，老憨激动的张大了嘴，还没说什么呢。徐二包子似乎，恍然大悟的说道：“忘记了，你家人口多，再多给你两袋！”说着顺手又塞给了老憨两包。 盐自古以来都是很重要的生活物质，有的地区。用三石粮食才能换得到一石盐，盐的价格贵到离谱，那也没有办法，几千年了，盐税一直是国家重税，盐如果不贵，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就因为多给了老憨几包盐，老憨就悄悄的塞给徐二包子一大包的腌鱼野兔肉，一脸憨笑的小声说：“我在山上打到的，没什么拿出手的，你也尝尝这野味儿。” 徐二包子点点头，笑纳了，笑着说道：“你有这份心就行，发多少物资到了我这里我说了算，盐这东西在产地不值钱的，平常所以贵，是因为税收还有运费，你们这些垦荒的人需要100斤盐，县衙门的人就上报需要200斤，多出来的100斤那些当官儿的，到黑市上发一笔财了，却没有我这个小官吏的份儿……” 老憨插话说道：“不能吧！徐二哥怎么说也是在县衙门当差的老人儿了，怎么会少了徐二哥的呢？” 徐二包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官儿是官儿，吏是吏，不是一回事儿的，这些事情我也跟你讲不清楚，当官的吃肉，我们这些做小吏的顶多也就喝点汤……” 突然徐二包子反应了过来，疑惑的问道：“难道你也想贩卖私盐！这里面的利润虽然可观，可我劝你还是少打这个主意，盐政有专卖制度，有独立的系统，出了事情，可没人能保得了你。” 老憨急忙表示，自己可没那个胆子，只是想买一些便宜的食盐自己用，以后朝廷不给提供物资了，那就需要高价花钱买了，现在买一点儿不吃亏。 其实徐二包子手里还是有一些私盐的，价钱便宜，质量好，可惜量不多。老憨的家底子也实在是薄，胆子也不大。但还是用徐二包子这个渠道，弄到了一些盐。 老憨的胆子确实是小的，弄到的盐基本上自己用还存着，偶尔出售一些也只是10斤8斤的，所以没出什么事情，当然也没赚到钱。 直到很多年以后，老憨的生意做大了，才明白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老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伙怪人来买自己的东西，卖给他们一些盐，不会有事的，发点小财还是可以的。 老憨申请了路引，套上牛车，拉走了皮子和一些粮食，粉皮粉条。买回了一些药材，还买回了更多的烈酒，花椒茴香之类的香料，还有很多的纸笔。尤其是纸，居然是成刀买的。把女人吓了一跳，红纸居然也买了一厚沓。 老憨解释说：“成刀买不破捆，很便宜的，放几年都不会坏。我有空了就教孩子们写几个字儿，” 大女人笑着说：“看来那些皮子卖了个好价钱吧？那你买那么多红纸干什么的？” 老憨笑着点头：“过段日子不就到了年了吗？不贴个对联福字不像过年的样子。” 小女人不解：“对联福字才用多少纸啊？你买这么多？” 老憨却很有理由的：“别家过年也需要贴对联福字的，他们又不会写字儿，我给他们写也不费什么事，过完年我们再盖一个院子，去叫人家帮忙也好张嘴吧！那些香料，用干肉炖粉皮粉条，给咱帮忙的人解解馋，吃得好下力气就会多一些，大院子也能早点盖好。” 两个女人夸赞道：“还倒是挺有心的。” 老憨不出去跑生意的时候，一家人就在家里休闲的过日子，除了做粉皮粉条，偶尔给人看病，老憨就是细心的整理那些草药，做了一些膏丹丸散的成药，尤其是一种膏药，老憨做的特别仔细认真。还打断一只公羊的前腿，用来检验膏药的效果，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每当看到那只公羊用三条腿一瘸一拐的走路，小女人就悄悄对大女人说：“当家的也有残忍的一面呀，那么狠心的打断羊腿再接上，仔细的教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接骨头的道理和手法，吓得我都不敢和他亲热了。” 让小女人害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这一天事情少，老憨把两个女人叫到跟前，郑重其事的说：“家里祖传的医术，最难学的是正骨接骨，必须有几个孩子学会，不能让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没了传承，大儿子从5岁就开始学了，你们觉得还有哪个孩子也学一下比较好。”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觉得小女人带来的儿子学起来比较合适，因为年龄正好在那个年龄，可就是这个决定让小女人后悔了好几天。 老憨把小女人的儿子叫到跟前，慈眉善目的说：“想不想学接骨正骨啊？这可是咱家祖传的手艺呀！” 孩子不知道学习正骨接骨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这个爹，平时给人家看病，别人都千恩万谢的很是威风，孩子看了看母亲，点点头说想学。老憨高兴的说：“想学可以的，把棉袄脱了吧。” 第47章 教孩子正骨 孩子乖乖的脱掉棉袄，屋里的炉火烧得很旺，并不觉得太冷。老憨抚摸着孩子的肩膀，揉捏着孩子的筋骨，叹了一口气说：“年龄还是大了一点儿，筋骨长得有些紧了，只能让你多吃些苦了。” 说完手底下一使劲儿，孩子的肩膀就脱臼了，当小女人把孩子搂进怀里的时候，孩子哭的都发不出声音来了，小女人泪流满面，哭着对老憨说：“当家的，孩子不学了，你快给接回去吧。” 一向面带憨厚笑容，很好说话的老憨，此时却面容坚定的摇头：“晚啦，答应了学就必须要学，现在给他接上，刚才的苦头不是白吃了吗？” 小女人哀求道：“孩子这么小，落下残疾怎么办？等他长大了再学吧。” 老憨又摇头：“现在学都有些晚了，我5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了，他现在这么痛苦，就是因为筋骨已经长得紧了，大儿子也是5岁开始学的。” 接着叫过来大儿子，捏下了他的肩膀，并命令大儿子自己接上，让孩子仔细看好复位的方法，大儿子居然很熟练的自己接上了。 让小儿子自己接上，小儿子自己根本接不上，疼的直哭。 在小女人的苦苦哀求下，老憨很轻松的给孩子接上了，问了一句：“刚才的手法记住了吗？”孩子刚点头，老憨又把肩膀给捏了下来。态度很坚决的说：“自己再接上吧”。 小女人终于受不了了，对老憨说：“你的心比石头还硬！”老憨却不肯让步：“不吃点苦头，他学不会的，从来就没有不学就会的手艺。” 整整折腾了半天的时间，孩子才终于把自己的肩膀接了回去，激动的自己小脸通红。老憨捏了捏肩膀，很满意，还给他贴了一贴膏药。并宣布这孩子已经学会肩膀脱臼的治疗了，而且保证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了。 几天之后，小女人把孩子搂在怀里。悄悄的问孩子：“孩子恨不恨你爹呀？他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让小女人没有想到的是，孩子居然摇头说不恨。让小女人感觉孩子真的长大了，懂事儿了。更让小女人没想到的是，这孩子长大后，成了远近闻名的正骨接骨高手，名声远超过了老憨。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后来一连几年的每个冬天里，老憨都教孩子们接骨正骨的方法。还亲自打断羊的骨头，让孩子们练习。 小女人感慨道：“我看啊，最幸福的女人是咱家的女人，好吃好喝好穿的还有人疼，最倒霉的就是咱家的羊了，受的这个罪哟。当家的手那个狠呀！” 大女人这次没有骂她，反而微笑着说：“算你还有良心，知道当家的对你好，哎，你说，孩子们学习正骨接骨的时候，不用羊，用你，是不是会学得更好啊？更快啊？本来学会了就是为了给人接骨头的。” 小女人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说：“别别别不行不行，当家的绝对不会这样的，学的再快也不行。”惹的大女人哈哈大笑。 眼看临近年关了，老憨打理了一下货物。和两个女人计划起了过年的事情：“今年我们要好好的过个年，家里的货物准备了不少，应该够用了。” 两个女人看了看屋里准备好的货物，点头说道：“这几个月，你隔几天就出去一趟，拉着粮食出去，拉着货物回来，家里的粮食和钱都快倒腾空了，这么多的东西真的卖得掉吗？” 老憨笑了笑说：“不要低估了人们过年的积极性， 今年的收成很不错的，地里的麦子到目前为止长得也很好，人们的心里就有底了，就愿意过一个肥年，我还怕这些不够卖呢！” 小女人说道：“酒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的钱和粮食大多都花在酒上了，不过啊，倒是不用担心，酒永远都不担心卖不出去。” 老憨点头说道：“还是那句话，酒是男人最好的药，能够给男人提神壮胆，也能治愈一切的寒冷伤痛，不过还需要一些下酒肴啊！” 小女人奇怪的说：“你做了那么多的五香花生米，他们还需要什么下酒的东西？他们不是一直都吃这个的吗？” 老憨笑了笑说道：“平时有一把花生米，就可以喝一碗酒的，但是过年再这样子就不太好了，怎么也需要一些肴肉才好啊！过年还有一段日子，我出去几天，你们把我最破的那几件儿棉袄，棉裤皮袄之类的，给我找出来，我出去弄肴肉。” 大女人奇怪的问道：“ 最破的棉袄棉裤？出去弄肴肉为什么穿最破的衣服呢？” 老憨笑着说道：“这么多日子，我挑着货郎挑子，走街串巷，走遍了周围的乡镇和村庄，了解了很多的风土人情，也找到了几家杀猪宰羊的屠宰户，有一个屠户和我很说得来，前些日子我已经和他说好了，快过年的时候我去给他帮忙，他会分我一些猪下货的……” 女人有一些不舍，大女人心疼的说道：“你也忙活了一年了，比别的家里的男人，多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我们的日子已经比别人好太多了，你没必要大过年的还要跑出去干活吧！” 老憨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成，不是享福的时候，我们的家底子还不厚实，一旦遇见灾荒年，我们的承受能力还远远不够，我们搬迁到这荒凉的地方，一定要跑在别人的前面，才能够过得比别人都好，还记得我说过的，几个人遇见老虎的故事吗？” 那个故事老憨已经给孩子们讲过很多次了，女人和孩子们早已那耳熟能详了。 那个故事老憨已经给孩子们讲过很多次了，女人和孩子们早已那耳熟能详了。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说几个人一起出去打猎，突然遇到了一头猛虎，有一个人马上低头，系好鞋带，别人说你就算是系好了鞋带儿，也跑不过老虎啊。系鞋带的那个人却说道，我知道我跑不过老虎，但我一定要跑得过你们才行。 女人疑惑的看着老憨说：“你的意思是说，灾荒年就是那头老虎，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第48章 风雪夜归人 老憨点头说：“事实有时候的故事更残酷一些，这么多年了，你们发现了没有，一旦遇到灾荒年，家底子薄的穷人就会很惨，家底子厚的富人，不但能平安度过灾荒年，还能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富，所以我们要更努力一些，一定要比别人提前把家底子垫的厚实一些。” 说完这些话，老憨就从箱子里找出一些刀具，很仔细认真的打磨起来，并让女人准备衣服。还炫耀的对女人说道：“老百姓养了猪，就是为了到过年的时候杀了吃肉的，杀猪佬帮人家杀猪，除了收人家的钱，还要拿人家一套猪肠子之类的下货，我去帮忙，不要人家的钱，总会给我一些猪肠子之类的下货吧……” 半夜里老憨就起来，准备出发了，穿好破棉袄，破棉裤，破棉鞋。戴上一顶破狗皮帽子。找了两根旧布条，把小腿儿绑好，免得漏风觉得冷，还拿一根破草绳，在腰里扎了一圈儿。 看到两个女人，怔怔的望着他穿衣打扮，老憨笑着说道：“穷庄稼汉子，有门杀猪宰羊的手艺，快过年的时候，出去挣一套猪下货，好回来陪老婆孩子过个好年！我这一套说辞，加上这一身打扮，应该算是合情合理了吧！” 两个女人有些动情，觉得自己男人付出太多了，大女人又摸出钱袋儿，揣到男人怀里，柔声说道：“如果不用咱们帮忙干活，你就拿钱买一点下货回来就可以了，别太难为自己。” 老憨不在意的笑了笑：“我隔三差五就出门，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呀，你俩就放心吧，今天怎么了，让我觉得怪怪的！” 小女人也动情的说道：“都快过年了，大冷的天儿，你还要出门替一家老小讨生活，我们心里不舒服。” 老憨笑得很得意：“就是因为快过年了，我才出去做杀猪佬的，过年杀年猪的多，人家才会用我帮手啊，杀猪佬很赚钱的，你们知道的！我不在近处干，别人不知道我是杀猪佬，不会笑话我们的……” 又安抚了两个女人几句，拿起一根扁担走了，扁担的一头是几条麻袋和几根绳子。 一直等到老憨走远了，两个女人才回屋，重新钻进了被窝，悄悄的说着，互相安慰的话，盘算着以后幸福的好日子该怎么过，老憨这样的男人会领着他们过好日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两个女人心里踏实无比。 直到第4天的半夜，两个睡得不踏实的女人，听见院子里的狗在拼命的叫，叫了两声之后，又摇着尾巴呜咽着。 两个女人知道这是老憨回来了，急忙披上衣服去开门。屋外寒风呼啸，确定的确是老憨之后，女人打开了大门。 老憨挑着担子站在门外，担子一头的大麻袋上，有一些冰碴子的血迹。担子的另一头却是两个小一些的麻袋。 两条狗顾不上麻袋里的肉的诱惑，却拼命的拿头蹭老憨的脚，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老憨并没有说什么话，示意女人关上门，挑着挑子径直向屋里走去。 进屋以后关上房门， 点上油灯，老憨才兴奋的对两个女人说道：“哈哈，今年果然是个大肥年，你知道杀猪佬那里有多忙吗？我给他帮了这两天的忙，人家就给了我一套猪下货，两套羊下货，都是整套的，包括头和四个蹄子啊，外加整套的内脏，连猪尾巴都带着，头里的舌头都没给我取出来，一并送给我了，还多送了两个羊头，外加几个蹄子，猪肠子收拾起来比较麻烦，居然也多送了我几挂猪肠子……” 女人眼睛里湿润着，让老憨别说了，火炕里又添了几把柴火，让老憨赶紧到火炕上暖和一下。 老憨摇摇头继续说道：“刚从寒风里回来，不能太着急暖和的，身体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我们还是说会儿话吧，对了，隔壁庄做豆腐的老王，把豆腐送过来没有？我早就给过他钱了，他答应这两天就送过来的，我要了两板豆腐，现在多了这么多的猪肠子，两板豆腐恐怕不够用的，猪肠子炖豆腐，又好吃又暖肚子。唉，豆腐还是要少了！这时候再跟他要豆腐，恐怕他也没有了……” 小女人烧了一些热水，让老憨洗洗手洗洗脸，老憨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说道：“你们不用看我脸上脏，那是我故意抹上的猪油，脸上抹上猪油，在寒风里就不容易裂口，这秘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别看现在脏，洗干净了之后，我又是一个粉嫩光滑的美男子……” 女人让他先别光顾着说话，先照顾一下自己。进屋已经好一会儿了，老憨便脱下笨重的棉袄，一边在温热的水里洗手，一边继续说道：“你们俩到外屋，搬出两个大盆来，用凉水把那些内脏泡上，恐怕已经冻结实了，泡到凉水里，明天白天的时候我们好好收拾一下，我收拾那些内脏，可是很内行的，我做出来的肴肉不比饭店里的大厨做的差……” 等到老憨收拾干净了，钻进被窝里，两个女人脱了衣服，一左一右进了被窝，紧贴着老憨，想让他觉得更暖和一些，一抬头才发现老憨已经睡着了。 小女人哽咽的小声说道：“姐，他……” 大女人轻声的嘘了一声，示意小女人不要说话，三个人相拥着，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老憨睡醒的时候，女人和孩子早就已经起来了，都已经快到中午了，老憨伸了一个懒腰，慢慢坐起来，身体里的关节发出卡吧，卡吧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说道：“还是家里好啊，在家里睡觉真的解乏呀！” 大女人见老憨睡醒了，急忙用两个鸡蛋，倒上开水，做了一碗鸡蛋茶，让老憨先喝了暖暖肚子。 老憨喝过鸡蛋茶，穿衣下床，第一件事就是跑过去，看那些带回来的下货内脏。 那些内脏在水里泡了很久了，显然已经换过两次水了，但味道还是难闻的很，尤其是猪肠子，孩子们都不愿意靠得太近。 老憨笑了笑，让女人和孩子过来帮忙收拾那些猪肠子。女人说：“我们来做吧，味道太重了，孩子们不愿意过来帮忙的。” 老憨去摇头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体会生活的艰难，怎么能把日子过好呢？放心吧，只是让他们打一下下手，主要的活还是我们来干。” 第49章 辛苦收拾下货 大冷的天清洗肠子却不敢用热水，必须用凉水，加上盐加上酒，更重要的是加上很多的面粉，一遍一遍的揉搓，只有这样肠子才能清洗的干净。 老憨一边清洗肠子，一边儿得意的说道：“别人不愿意做猪肠子，那是因为他们不会做，他们不知道这肠子做好了，比肉好吃的太多了，穷人要想吃点好东西，那就必须要吃苦下力气，我小时候也不愿意帮父亲弄这些肠子，结果被父亲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最后终于学会了肠子的几种做法，每一种都好吃的很。” 一边不停的干着活，一边讲着故事，老憨讲故事是最能吸引女人和孩子的，于是老憨就讲了九转大肠的传说故事。讲完之后，老憨不无叹息的说道：“九转大肠是好吃，可惜已经变得非常贵了，顺带着把猪肠子的价格也提上来了，如果不是过年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杀年猪，根本不可能弄到这么多的猪肠子的。” 小女人疑惑的问：“你说你会做九转大肠？那东西连宴席上都吃不到啊！” 老憨笑了笑说：“我做的应该不如我父亲做的好，我父亲做的应该不如饭店里的大师傅做的好，毕竟九转大肠，是饭店里的招牌菜，我父亲也是跟人家小师傅学到的，不是大厨教给他的，味道可能不如大厨做的好，你们知道为什么叫九转大肠吗？做大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清洗干净，清洗干净最重要的办法就是用酒和面粉才能清洗干净。没有高度的烈酒，再怎么洗这大肠都会有味道的……” 小女人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传说中的九转大肠，应该是酒转大肠才对呀！” 老憨笑着回答：“应该是有这一部分意思在里面，九转大肠的秘密不止这一点吧……” 用筷子将肠子翻过来，里面的翻到外面，也反复用，盐，酒，面粉清洗了几遍，清水冲洗出来，肠子表面上居然有一层的油。 这些油也必须去干净。如果去不干净，做出来的大肠一定会有一股腥臭味儿。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干了半天，才终于把那些肠子都收拾干净。小女人叹口气说道：“这东西真不容易做呀！怪不得别人都不要这些肠子呢，会做的也不想要吧，干这样的活太痛苦了！” 老憨安慰他们，笑着说道：“如果又能轻松，又能做出好吃的东西，那这些肠子能便宜了我们？没有那样的好事情的。等明天吃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今天的辛苦是值得的！” 小女人疑惑的说：“明天才能吃到吗？”老憨很肯定的点头：“今天把这些东西煮上，停火之后焖上一个晚上，就能吃到好吃的猪下货了，有的直接凉着吃，比如猪耳朵切丝儿拌一下就很好吃，有的必须在加工一下才会更好吃，比如大肠炖豆腐，九转大肠，做起来最麻烦……” 正说着话呢，小女人又在内脏里翻出一个东西来，看了看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老憨看了一眼，笑了笑说：“那是猪的小肚。你把它翻过来，好好清洗一下。” 小女人疑惑的说道：“猪肚子已经洗过了呀，比这个大的多，这小肚到底是什么，难道猪也有两个肚子？” 把那个小肚翻过来之后，发现里面有一些水，凑上去闻了闻，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儿，差点呛得流出眼泪来，老憨和大女人哈哈大笑，小女人嗔怪的说道：“你骗人，你说的小肚实际上是猪的尿泡，骗死我算了。” 老憨笑了笑说：“猪的尿泡就叫小肚，可是个好东西呀，等洗干净了，把里面装上些五香面腌制的碎肉，封紧了口下锅一煮，它自己就会收的很紧，把里面的肉包的结结实实的，是一道有名的佳肴菜，叫五香灌肚的。” 老憨一边解释着一边把那猪尿泡拿过去自己清洗了，嘴里还继续说着：“这么好的东西，一头猪身上就只有这么一个，真拿出去卖的话比肉都贵得多，这东西做好了，我用来下酒，你们啃猪蹄子，孩子们吃猪尾巴解解馋……” 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的，另一项艰难的任务，是给猪头，猪蹄子，羊头羊蹄子去毛。又差点让女人和孩子们崩溃掉。 老憨拿出一包松香给女人和孩子们看。黄黄的半透明，老憨解释道：“所谓的松香就是松树上流出的胶，当然这些松香是又经过别人加工了的，这些算是品质上好的了。” 架起一口锅，把松香加到里面熬制，还加了一点油，很快就熬化了。把猪蹄子，羊蹄子放进去，打了个滚拿出来，往凉水盆里一放，再拿出来的时候，那些松香就附着在了猪蹄子羊蹄子的上面。看着好像凝固了，用手使劲捏一捏，好像又是软的。 老憨给大家示范一下，那些附着在猪蹄子上的松香，被老憨慢慢撕扯了下来，猪蹄子上，居然变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了，仔细去看那被扯下来的松香上面，却有一层细细的密密的猪毛，密密麻麻的粘在上面，连毛根儿都被拔了出来。 小女人惊叹道：“这东西好厉害呀！猪蹄子上的毛被拔的干干净净的了，这一下子可以大胆的吃猪蹄子了……” 老憨让女人和孩子们，继续把那些猪蹄子和羊蹄子上的松香都扯下来，自己却把猪头和羊头拿过来，放到了锅里，还很小心的，用勺子摇起滚烫的松香，灌到猪耳朵，羊耳朵里。当松香被慢慢扯出来的时候，松香上居然有一层更细密的毛，原来猪的耳朵，羊耳朵里面也有很多的毛啊。 老憨得意的说道：“自己动手做虽然辛苦，可是可以做的仔细一些嘛！仔细收拾出来的东西吃着才放心才好吃，今年过年要大口吃肉……” 一家人忙活到天黑，那些内脏才收拾的差不多。大锅添水，加上很多的药材，把收拾好的内脏猪蹄子，猪头之类的放进去，点上大火，烧了起来。 第50章 过个大肥年 大火烧开之后，用勺子不断的把浮沫撇掉。老憨却拿来了几根粗树枝子，放进灶台里继续烧。老憨对女人说：“想等这些都煮好，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粗树枝子能更好的控制火势，这就叫做武火烧开，文火慢炖，不过我们先把猪肝羊肝捞出来吧，那东西可不能煮太久，会融化到锅里的……” 大女人仔细的在锅里翻出了一块猪肝，果然都已经熟透了。于是赶紧把猪肝羊肝都捞出来，切上一些，让孩子们解解馋。 孩子们吃着喷香的猪肝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天的辛苦可真不容易呀。不过还是非常值得的，大锅里还有满满一大锅好吃的在煮呢，这才是过年应该有的样子…… 老憨和女人一直忙到后半夜，才终于把那些下货都处理好。 第二天大家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传说中的九转大肠。 女人终于明白，老憨为什么平时没做过这东西了，明明已经煮到半夜的肥肠。却又在锅里，加上各种材料，用浓稠的汤汁，煮了好长一段时间，尤其是加了白糖，还有砂仁粉之类的，那些肠子比原来收缩了很多。 终于做好之后，大家尝了一口，非常的好吃。一点儿肠子里的腥膻味也没有了，好吃的不得了。 小女人高兴的说道：“这也太好吃了，猪肠子还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要不要开一个店，专门卖这个肠子呀！” 大女人也点头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吃，不如我们专门卖这九转大肠吧，肠子就让你来清洗……” 话还没说完，小女人吓得连连摆手，嘴里忙不迭的说道：“不，不，不……我害怕我洗不干净，天哪，洗猪肠子，太麻烦了，大冷的天还必须用凉水洗……” 大家伙都笑了起来，老憨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成的，我做的九转大肠，要真的拿到外面让别人吃，别人会笑话我的，我的手艺还比不上我父亲，我父亲说他做的九转大肠只能自己吃不能卖……” 小女人吃惊的说道：“九转大肠这么严格吗？” 老憨很肯定的点头说：“是的，不过我卤的肥肠还是不错的，凉着吃，热着吃都好吃，炖一个肥肠豆腐也非常好吃……” 终于到了年根子底下，天气居然变得好转起来，阳光明媚，也不见有风，照的心里暖洋洋的。 一大早，老憨就把门外打扫干净，照着平常的样子让女人摆好外面的摊子，摊子上比平时丰富太多了，有平时卖的各种各样的东西，现在又增加了火纸，香烛，鞭炮之类，过年祭祀的东西。看看有小孩子们喜欢的各种小玩意儿。自然是老憨提前批发来的。 更热闹的是搭上了两个架子，一个架子上挂了两扇猪肉，另一个架子上挂了两只杀好的羊。小女人骄傲的拿着刀具站在两个架子旁边，有顾客来买肉，小女人就熟练的切肉，过秤，算价钱。 小女人的娘家二叔就是卖肉的，没出嫁之前，没少给二叔家帮过忙，操刀杀猪不会，收拾下货不会，但是帮忙看肉摊子，却是行家里手。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很是得意的炫耀了一番。 大女人和平时一样守着摊子，大女人的人缘很好，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凑到摊子前和大女人聊上两句，也会不时的从摊子上挑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或者给钱，或者用粮食鸡蛋之类的换。 尤其是到了年底下了，那些人出手更加大方了一些，大女人更是忙着指挥着孩子跑进跑出，一笔笔交易有条不紊地完成着。 最自在得意的反而是老憨，平时舍不得穿的一身好衣服，板板正正的穿在身上，在摊子旁边，摆上了一套桌椅板凳，上面规规矩矩的摆着笔墨纸砚，一沓红纸，整整齐齐的放着，很是扎眼，那是给人写对联儿的。 老憨像模像样的坐在椅子上，边上还有二儿子伺候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很悠闲的拿着一把裁纸刀，慢慢的把纸裁成需要的大小，那神情专注的很。 为了今天写对联儿，老憨不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昨天晚上还用刀把手上的老茧，好好的削割了一遍，还在磨石上好好的磨掉了一些老皮，女人笑他为何如此细致？他却一本正经的说：“明天开始，要装作一个有文化的人，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像样子，必须要像读书人一样，有一双写字儿的手才行啊！” 大儿子在跟前也摆了一张矮一些的桌子，上面放了几个大瓦盆儿。盆里是煮好的几样子肴肉。边上还放了几坛子美酒。 很快就有人凑过来了，满脸堆笑的打着招呼：“先生哥，今天好自在呀，给我写副春联儿吧！” 老憨也笑着拱手说：“不急，不急，坐下来说说写什么？” 现在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称呼老憨为先生了。也有人叫他一声大夫，但在有的人眼里，大夫也是先生的一种，所以叫他先生的更多一些。 那人坐下笑着说道：“我也没认识几个字儿，写什么我哪里知道啊！还不是先生哥你帮我想，该写什么好呢？” 老憨笑着递给他一个酒碗儿，碗里有小半碗酒，又推过来一个小碟子，碟子里是切碎的几样肴肉。 那人也不客气，接过酒碗浅浅的喝了一口，舒服的一哆嗦，嘴里喷出一股酒气，赞叹道：“好酒啊！” 其实这是喝酒人的礼貌，无论是什么酒，白喝人家的，总要夸一声是好酒。 不过老憨今天拿出来的酒的确比平时的要好一些，过年了吗？总要把一些好一点的，贵一点的东西推销出去。 老憨拿起一本册子，那里面收录了很多的春联，把册子翻开来，指着其中的一行字说道：“兄弟你看看这一句好不好？” 接着就有模有样的念道：“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富进家门。” 老憨刚刚念完，那人就竖起大拇指说道：“好，不错啊，这吉祥话真好，还是先生哥厉害呀，能识文断字儿就是有水平啊！这副对联给我了，我就喜欢这一副……” 第51章 真没想到生意这么好 不知不觉跟前儿凑过来几个人，大儿子赶忙又递过来几个酒碗，那些人喝上几口酒，也让老憨给挑一副好对联儿。 老憨不紧不慢的应承着，让小儿子磨好墨，铺上红纸，提笔写上别人相中的那些对联儿。 那些人一般也不会客气，吹干墨迹，板板正正地叠好，揣进怀里。其实大多数人根本不识字儿，那对联是什么压根不重要，但是大过年的不贴一副春联，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这老憨是真够意思，居然免费给大家写对联，有个别的人蹭一口酒喝，拿一副对联，趁着人多的时候，悄悄溜走了，老憨也不在意。 但是绝大多数人，却会大大方方的买些酒肉，或者别的东西，然后再大大方方的打声招呼，说一些感谢的话，挺着腰板哼着歌儿，得意洋洋的往回走了。再怎么着也是过年，今年收成还不错，大方一回也是应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蛋子也凑了过来，满脸堆笑的打声招呼：“老憨哥，混的不得了了，你的日子过得真让人羡慕啊！” 老憨抬头看见是二蛋子来了，笑着和他说了两句话，转过头对大儿子说：“给你叔倒上一碗好酒。” 儿子赶紧递上一碗酒，二蛋子喝了一大口，又吃了一口卤肥肠，不由的赞叹道：“好自在呀，这肥肠卤的还真不错啊，你啥时候会的这手艺啊？” 老憨笑着说道：“不是我卤的肥肠，是你嫂子的手艺。” 二蛋子哈哈大笑着说：“哎哟，哥哥呀，你还真是捡到宝了呢！瞧我这小嫂子，人长的漂亮，还会这一手手艺，我咋就没那么好的命呢！” 边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便调侃他说：“什么人什么命哦，有福之人不用忙的。蛋子哥，你也不差的，今年没少赚钱吧！” 老憨也笑了笑没说什么，又让儿子端了一盘五香花生米来。五香花生米儿可是下酒的好东西，而且还经得住道吃，有人一把花生米就能喝一大碗酒。 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敦厚老实的。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的，手里端着半碗酒浅尝一口，吃一小块大肠羊杂之类的，觉得味道不错，价钱也公道，便会买上一些带走。 老憨最喜欢的就是人多热闹，又让儿子端出一些切好的羊杂猪肺之类的东西给大家下酒，虽然大家都不好意思多吃，可人一多了，每个人夹两筷子就没多少了。 猪羊之类的内脏，不值钱的一些东西，有的地方的人，即使饿着也不吃。可其实这东西如果做好了，比肉好吃的多。老憨用那些内脏做的佳肴，虽然比不上别处饭店大厨做的好吃。到那味道也绝对不错的，吃一口佳肴，喝一口酒，那滋味实在是让人舒服的很，人们深深的记住了这些佳肴的味道。 让老憨没想到的是，许多许多年以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日子过得富裕了，仍然记得那些佳肴好吃，有些内脏卖的比肉要贵的多太多了，反倒是让穷人吃不起了。 慢慢的写春联的越来越多了，老憨还让儿子写几个福字送给人家。 二蛋子羡慕的看着小儿子有模有样的写着福字，不由的赞叹着说道：“哎呀呀，不得了啊，你这小儿子，写字儿也有模有样的了，在人前露了这么一手，还不得说个好媳妇儿啊。” 老憨笑着拱手说：“孩子年纪还小，写的有些生疏，众位乡亲不要嫌弃才好啊！” 那春联福字之类的都是免费赠送的，别人怎么好意思嫌弃呢？ 周围人忙应和的说道：“哪里哪里，写的相当不错的。”气氛倒是好的很。 这一天过的倒不是很忙碌，却也没有多少时间休息。大家伙也不是很赶时间，只是在过年之前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说会儿话。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人慢慢变少起来，老憨和女人，孩子们就开始收拾摊子了，却有一个一直在边上闲逛的人凑了过来，要了一大坛子好酒，还要了很多肴肉，和别的东西。算账的时候毫不犹豫掏出大把的铜钱，不好意思的说道：“打扰先生收摊儿了。” 然后把肉揣到怀里，拿出一个破袋子，把那坛子酒和别的东西装到袋子里背走了。 等那人走远了，女人不解的问老憨：“这人怎么现在才买呢？” 老憨笑了笑说道：“应该是怕别人笑话他花钱大手大脚吧！” 小女人却讥讽的说道：“我看是怕别人喝他的酒，吃他的肉吧，所以才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买了那么多的酒肉……” 老憨打断她的话说道：“人家怎么想的和我们没关系，买你的东西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这时候又有人凑过来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平时很节俭的，想买一个整坛的酒，就是白天我喝的那一种好酒。怕别人笑话我，这才来打扰先生，先生不要见怪。” 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显然他早就问过价钱了，钱也是早就数好了的。 老憨随手把钱递给女人，笑着说道：“你能买我的酒，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见怪的。你自己来挑一坛吧。” 女人快速的数了一下钱，向老憨这边点了一下头，表示钱的数目是对的。那人见女人已经核对好了钱数，便抱起一坛子没开封的好酒，高高兴兴的走了，走得很匆忙。 小女人鄙夷的说道：“他们可真舍得呀，居然买一整坛的，大把的掏钱也不心疼。” 老憨急忙制止她说道：“你小声一点，这话就不该说，他们就是害怕别人说这话，才趁着人少的时候过来买的。” 大女人笑着小声说道：“这人小心眼儿，他觉得没开封的成坛子的酒，我们没有办法掺水，整坛子的买，总价还低一点，很划算的。” 小女人皱着眉头说：“我们也没有掺过水呀！这些人还真是疑神疑鬼的。”过了一会又若有所思的说：“当家的之所以把整坛的酒定的价格低一些，就是为了让他们整坛子的买？” 第52章 货居然不够卖的了 老憨笑了笑，没有回答，其实这个问题不用回答的。做买卖的人家都是希望顾客多买东西的。买的多自然给价格优惠一些，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和女人把摊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却留下酒肉和写对联的桌子没有收起来，也许还有人来买呢。在落日的余晖里和两个儿子一起写对联，写福字。 小儿子还是只有一个福字写的好一些，别的东西差强人意了，大儿子写的还马马虎虎吧。这两个孩子的字还需要多多练习才可以呀，别的孩子也一定要练习。 果然过了一会儿，远处留恋着不肯走的一个人。悄悄的走过来，要了一坛子酒，还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坛子口的泥封，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陆陆续续又卖了几坛子酒，天已经彻底彻底黑了。老憨才把所有东西收起来，关门休息了。 关起门来进屋，两个女人就兴奋得数起钱来，数钱是这两个女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炕头上的箱子底儿上压的几串铜钱，都已经被他们摸索的闪闪发光了， 他们还是每天拿出来数上几遍，乐此不疲。 不过今天好像钱有点太多了，两个女人数的有些费力了。老憨笑着调侃道：“怪不得在外面收钱的时候你们数钱那么利落，原来是平时多加练习了，辛苦你们了。” 小女人不满的说道：“当家的，别说风凉话，快过来帮忙一起数数。今天的钱太多了，有点乱。” 老憨当然不会那么无聊，去做数钱那种事情。只是感慨的说道：“今年果然是个大肥年呀，乡亲们手里有了余粮，花钱自然会大方一些，我也没想到会卖那么多酒肉。” 两个女人把钱10个一摞，10个一摞的排好， 然后用红绳把10摞钱串成一串儿，这就是100个了。用这个办法很快就能把钱数清楚的。 老憨又去盘点自己的货物去了。 粗柳簸箕细柳斗，粗筛子细箩，锄头剪子菜刀，针头线脑桃木梳，这些东西基本没卖，明天就不搬出去了。 红头绳，小花布，麦芽糖做的几种糖，和几种小孩玩具，卖的还可以。 糊盐，五香面儿，各种调料，卖的也很一般。反而是五香花生米卖的更多一些。 火纸，香烛，鞭炮，这些东西卖的很好。 酒和肉才是今天的大头。要是这样卖下去。恐怕准备下的酒肉剩不了多少啊。过完了年得赶紧补货了。 酒才是真正的硬通货啊，今天好酒居然连卖了好几坛子，还是好东西好卖呀。 正在心里盘算着货物的情况，却见两个女人兴奋的走到他面前，激动的对他说道：“当家的，你知道吗？今天我们卖了多少钱呀！” 这两个女人终于把钱数完了！不等老憨回答，小女人就激动的说道：“ 你知道吗？平时两个月也见不到这么多钱的，明天会不会卖更多呢？” 大女人却笑着说道：“今天换回来的东西可不如平时的多哟！” 小女人反驳道：“比平时多的，有几个人都是背来了半袋子谷子和我们换东西的，光是鸡蛋我们今天就换回来了多少了？篮子里都装不下了……” 老憨看着两个兴奋的女人，悠悠的说道：“今天的卤肥肠卖的不错，猪头肉卖的也很好。要不要再弄几套下货回来再煮上一些？” 小女人的脸一下子僵住了，清洗猪肠子的那种辛苦她可真的领教过的。 大女人也趁机说道：“粉条卖的比粉皮还好，可惜过两天热了，就没法做粉条了，要不然趁着天还冷，赶紧多做一点粉条吧！” 老憨摇摇头说：“做粉条肯定是来不及了， 不如我还是赶紧出去进一趟酒吧，酒卖的实在太好了，顺道也进一点别的东西回来。” 小女人不知所措的叹口气说：“钱多了，货却变少了，到底该先干哪一样呢？还真是难为人啊！” 老憨哈哈大笑，不再逗女人了，一本正经的说道：“过年就这两天儿了，缺什么我们都不补了，还要留出自己过年用的东西，我们一家人也好好的过一个肥年，不能快鞭子打快牛的，牛累死也跑不过马的。” 大女人点了点头，却笑着说道：“怎么说也是人手不够啊，做不出那么多活来的，不如你再娶上几个老婆吧。” 小女人也赶紧附和的说道：“对呀，对呀，多娶几个，就多几个人干活。” 老憨赶紧摆手说道：“你们两个赶紧拉倒吧，一个庄稼汉子，有两个老婆已经很了不起了，娶多了拿什么养活呀！” 小女人却很肯定的说道：“你和别的当家男人不一样，你娶的老婆越多啊，日子过得越是富有，你是个有本事的男人，会的手艺也多……” 老憨赶紧把不要钱的漂亮话儿递了上去：“要想娶到像你们两个一样，又能干又会持家过日子的女人，不那么容易的，你俩这样的女人，才能够让家里过得越来越富有……” 小女人却摇头说道：“不难的，应该很容易才对，娶我的时候你一点头，我就跟着你回来了……” 老憨急忙打断他的话，笑着说道：“那其实是老天爷对我的 恩赐，好吃懒做的败家娘们儿多的是，和你们俩能一样吗？若是不小心娶回一个那样的女人，男人再怎么努力，日子也过不好的……” 轻声细语下，屋里的气氛慢慢变得有些温暖起来，让人的心陶醉了…… 安静祥和的冬天终于慢慢过去了。 春天来了，冰化了的时候，到了种树的季节了，衙门里的官员来送树苗了，并且说这是最后一波福利了，以后不会有什么东西分发了。 树苗的种类倒是不少啊。可惜没有值钱的，泡桐，杨树，柳树之类的居多。人们都很嫌弃，突然想起了找老憨看病的时候，老憨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不用给钱，帮我种几棵树苗吧。”不如就还了老憨的人情吧。 于是都给老憨家后面的坡地上去种树了。老憨倒是很积极，什么树苗都不嫌弃。还给规划好了，什么树种在哪一片，每棵树距离是多远，横着看要成行，竖着看要成排。稀稀拉拉的种了好大一片地方。 第53章 刘寡妇不要脸也不要命了 小女人看着老憨带着孩子们给树浇水，施肥，忙得不亦乐乎。对积极帮忙的大女人说：“当家的辛辛苦苦给他们看病，他们就给种了这些不值钱的树苗，也真是好意思，当家的还这么满意的样子，想要长大成材，还得是10年8年以后的事。你说当家的这是咋了？” 大女人却笑得很灿烂：“妇道人家见识短浅，这话放在你身上还真没错，你说这些树是咱家的，这么多人都可以证明，那你说种上树的这片坡地属于谁的呢？坡地现在不值钱，10年8年以后会不会值钱呢？10年8年以后，树会不会值钱呢？当家的做的事儿，有时候我也看不明白，不过总有他的道理的，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肯定没错的。” 小女人这才恍然大悟，在她的老家坡地也是很值钱的，种红薯之类的一样有好收成，哪有嫌自己的土地多的呢？老憨这么一弄，既得到了树，还得到了地。还能让大家伙帮他证明，还让大家说不出什么话来。自己还是真没想明白呢。 两棵 老憨自己也领到了一些树苗，居然领到两棵枣树，两棵柳树。老憨把枣树种在了院子里。把两棵柳树种在了大门两边儿。 老憨还细心的告诉孩子们，柳树发芽早，柳树一发芽，春天就来到。 枣树是庄稼人的时间表，枣芽冒疙瘩，开始种棉花，有了棉花就有了布，有了棉袄，冬天穿着就不冷了。 枣树发了芽儿，麦子要开花，赶紧到麦地里追肥浇水，到收麦子的时候就可以多吃两个大白馒头了。 枣树开了花，麦子要进家。要赶紧准备打麦场，把成熟的粮食收进家里，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等枣树长大了，结了枣儿。给孩子们做红枣稀饭喝。 孩子们抬头傻傻的看着光秃秃的枣树，盼着能早一点结出枣子来。 两个女人看见老憨教孩子这些东西，笑着说老憨：“你一个大男人家，还挺会带孩子的。”老憨却一本正经的说：“庄稼人的孩子必须懂庄稼，这就是潜移默化，这就是熏陶。” 老憨邀请了一些人，一边忙春耕地里的活，一边打土坯，背石头。终于，又一座高大宽敞的房子立了起来，紧挨着原来的老房子，惹得别人羡慕不已。 有的人也想盖更漂亮的房子，可没想到居然下来了劳役的任务。一家出一个劳力，去盖监狱。这一下凑不齐人手来了。等监狱盖好了，麦子又杨花了，需要准备夏收了。 惹得别人一个劲儿的感叹：“这个老憨运气真好，就他钻了一个空档，把好房子盖起来了。” 小女人摸着膨大的肚子，不满的说道：“总是说我们运气好，真的是运气吗？半夜起来做粉皮粉条，天天的摆摊儿卖东西，他们不知道啊，还是看不见呀？没有钱粮盖新房子，说我们的运气好，让人怪不舒服的。” 老憨却一脸憨笑道：“别人这样说挺好的， 日子是给自己过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越解释会越麻烦的，不解释才是最好的。” 两个女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觉得老憨这个名字好像越来越顺耳朵了。 他们的日子是给自己过的，而且过得很舒服，有人的日子，却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麦子都扬花抽穗儿了，老天爷却迟迟不肯下雨，这怎么成呢？于去年有的人都想尽办法浇地，都想有个好收成。 老憨他们家的地，靠近水源，浇地很方便，而且那个水潭。还是老憨他们带头挖的，所以理所当然是他们先浇水了。 刘寡妇家的地离水源可就太远了点。迟迟浇不到他家。说起来这个刘寡妇也真不容易，男人意外死了，自己拉着这两个儿子单过，好在儿子已经十几岁了，也能帮着出把力。 等来等去也轮不到她家浇地，于是就回家吃了顿饭。可就在刘寡妇回去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回到地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家被跳过去了，下一家已经开始浇了，没有办法，只能等人家浇完了再说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等下一家浇完，另一家又开始浇了。他问人家原因，人家说我又没排在你后面，凭什么让你浇地呀？一边等着去。 这就是抢水源呀！这种事情以前在庄子里也经常发生的。每次的结局就是男人出来干仗，或者找人撑场子。每次都有热闹可看，谁能打赢，谁就可以先浇地，而且以后说话也会硬气些。 也有结了仇的，很长时间相互不说话，便会有人出来说和劝解，总有一些故事和传说，谁家的男人打架是把好手了，谁家的亲戚朋友多了，不好惹了……这些都是乡野间最好的谈资，被人们津津乐道。 可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传说太香艳了一点。 刘寡妇先是跟人吵架，结果是没用的，人家根本不听。于是拿着铁锹，自己改了水渠。结果被人家推到了一边儿，又改了回去。 打也打不过，骂又骂不过。看着地里快蔫儿了的庄稼，刘寡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环顾四周远远近近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把心一横，三两步走到水渠旁。几铁锹下去，就把自己的地头扒了一个大豁子，又铲了几铁锹的土，把向别人地里流的水堵死了，于是哗哗的流水便畅快的流进她的地里。 刚过了一会儿，那家的两口子就怒气冲冲的过来了，一边向这走一边破口大骂：“好你个刘寡妇，贱货玩意儿，死性不改了，不打你一顿你是没记性了，你要是敢再改这水渠，要你的命。” 男人首当其冲，举着铁锹冲了过去，可刚冲了两步，就愣在那里了。只见刘寡妇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的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赤条条的站在水渠旁，对着他跳脚大骂：“你过来呀，你有本事就过来呀，让大家伙都看看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你有本事你就过来！” 吓得男人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了，女人炸毛了，也跳着脚大骂：“不要脸啦，大家都来看呀，刘寡妇这个贱货不要脸啦。” 第54章 骡马牲口市场 一边骂着一边冲了上去。可是刚冲上去，就被刘寡妇一把薅住衣服领子，拖倒在地上。两个女人打成一团。男人却不敢帮忙，只敢在原地跳脚大骂，大喊大叫，引起了更多的人围观。 这下热闹了，远远近近的人都聚拢过来，却不敢靠的太前面，也没人敢上前去劝。 很快刘寡妇便打赢了，她到了这个程度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了，真的下了死手，又抓又挠，那家的女人，哭着败下阵去。 水渠旁边胜利了的刘寡妇，又对众人破口大骂道：“你们喜欢看吗？看个够，到跟前来看，哪个过来吃两口，叫一声娘就行，最前面的那个先过来”。 围观的人一哄而散，跑的不见了踪影，再也没有人和刘寡妇争水了。这事像长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并且给刘寡妇起了一个外号“扒光腚”。 老憨在家里，不知道这事情的，他的两个女人却跑回家告诉了他。 小女人说：“哎呀，我的天呀，这个刘寡妇还真豁得出去。” 大女人叹一口气说：“这是真给逼急了呀，这事可不能让孩子们知道，孩子们口无遮拦，出去瞎说，可就不好看了。” 小女人说：“恐怕瞒不住吧，现在还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吗？” 老憨赶紧说：“那也必须告诉孩子们，不能瞎说话，好像看人家热闹似的，人家孤儿寡母够可怜了，那些人也真是的，不帮一把也就算了，还欺负人。” 小女人表情怪怪的，对大女人说：“大姐，咱当家的好像有点心疼那个刘寡妇了。” 大女人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奇怪了：“当家的，其实那个刘寡妇还是不错的，干起活来比男人还有力气，要不领家里来，做个小？” 吓得老憨赶紧摆手：“你们想什么呢？有力气干活就往家里领，那我成啥了？” 大女人却说：“有力气干活不好吗？我们姐妹俩又不介意，咱们的粮食也够吃，养上几口都可以的，还能白捡这么大两个儿子……” 老憨红着脸反驳：“粮食要是再多也不能随便往家里领人吧！” 小女人赶紧帮老憨解释：“大姐，你怎么可以替当家的做主呢？当家的意思是说，总得他看上眼儿吧，你看着好，不行的。对不对啊？当家的。” 老憨一看小女人帮他说话，激动的说：“对呀，你看着好不行的。”看着两个女人的表情，才回过味儿来。对小女人说：“你，你到底哪边儿的？” 越说越说不清了，老憨拔腿往外面走，两个女人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看老憨走远了，大女人叹口气说：“女人呀，要是没个男人给撑腰，还真就不容易过，难啊。有空我就过去看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小女人说：“你说当家的就真没动心吗？” 大女人白了她一眼说：“当家的要是有想法，早就出头了，绝不会让刘寡妇落到这步田地，他护自己人护得多周全，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家的都把你宠成什么样了？” 随即又叹了口气说：“你说我是不是孩子稀呀？从你怀孕之后，当家的都把力气用在我身上，可我为什么就是没动静呢？上个月以为成了，结果还是没有，还是你争气呀。” 小女人的确争气。一家人定居下来之后的第一个孩子足月出生了。粉嘟嘟胖乎乎的小男孩哭声嘹亮，羡煞旁人了。邻居同乡拿着礼物来恭喜老憨，老憨一天天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老憨给孩子取名叫牛犊，别人都笑老憨：“看来牛在老憨眼里真的是个宝啊，生了个宝贝儿子，取名叫牛犊。” 老憨只是笑，孩子的满月酒居然大摆酒席，大家好好的热闹了一番，日子能这样一直幸福下去，也是挺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河滩上，一片空地。居然成了交易骡马牲口的市集，说起来这里面还有老憨的一份功劳。 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有人牵了几头大牲口，插了草标在那里出售，老憨觉得离的不是很远，有空闲了就和孩子牵了家里的几只公羊，到那里去凑热闹，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卖掉。 巧的是那里也有卖公羊的，居然是要当种羊出售的，在老百姓的认知里，种公羊必须够凶猛，够强壮，才能算得上是好羊，分辨的方法自然是让羊顶角斗架了。 于是在人们的起哄和怂恿下，两家的羊斗在了一起，提前讲好顶死不赔的，于是两只羊头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周围人们大声的叫好，两只羊也卯足了劲连连撞向对方，终于对方的那只公羊掉头跑了，不敢再迎战了。 对方当然不服，说好过几天换羊再战，老憨自然答应，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儿大，跟着起哄架秧子，这地方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可惜下一次的时候，老憨并没有等到对方来斗羊，这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老憨的羊却卖了个好价钱，这地方也渐渐在周围出了名，过来买牲口，卖牲口的多了起来，终于变成了一个热闹的骡马市集。 这一天事情少，天气还不错，老憨又带上两个儿子去骡马市。 刚到市场门口，就看见一个经纪人。笑着和老憨打招呼：“哎哟，哥来的挺早啊！又带着两个孩子来长见识了？” 这个经纪人嘴里缺了一颗牙，他却从来不避讳，张着嘴和人打招呼，人们便给他取了个外号，豁牙子，他听了不但不生气，还是张开嘴，笑呵呵的，嘴里缺的那颗牙越发明显起来。 后来人们才发现，这豁牙子是个好经纪人，看牲口很准的，逢人三分笑，从不伤和气，也从来不故意坑人，反而出了名，成了一个很有名的经纪人，那嘴里的豁牙反而成了他的标志。 老憨见豁牙子和他打招呼，也一脸憨笑的，从腰里掏出烟袋来，并给豁牙子也装一袋烟，还招呼两个孩子：“给你叔把烟点上，让你叔教给你们一点儿骡马市的规矩！” 豁牙子点着烟抽两口才笑着说：“哥哥哪里话呀，说起来有很多事，还是你教给我的呢，你比我的见识多多了。你那掰牲口嘴看牙口的本事，有几个能比得上你的？” 第55章 经纪人豁牙子 老憨却笑着说：“哪的事儿啊！你天天在这行里混，知道的新鲜事肯定多，说来听听嘛！” 看牙口能很准确的判断牲口的年龄，也能看出牲口很多别的毛病，但牲口不肯轻易张嘴的，就算张嘴马上也会合上，不眼疾手快，做不了这活的，所以掰牲口的嘴看牙口可是门技术活。老憨确是行家里手，对牲口的好坏也判断的很准，只是从来不多话，只喜欢看热闹，很多经纪人都很佩服他。 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晒着太阳，看着人来来往往，倒也轻松自在惬意的很。 有一个壮年男子，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豁牙子忙招呼说：“大壮兄弟啊，又把你那匹马牵来了，还没找到合适的。” 那大壮叹口气说道：“老娘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没办法出去拉脚赚钱了，这么好的马吃的也多，想卖了换个别的牲口，你手眼灵活，有合适的给我说一声。” 豁牙子笑呵呵的点头说：“有合适的一定找你……” 说了几句话之后，那大壮又牵着他的马，到别处溜达了。走远了之后豁牙子才可惜的说道：“真好的一匹马呀，就是这大壮，要价实在是高，一个多月了，好几个人看过了，都嫌价钱高，只能让他再碰碰运气了……” 正说着话呢，有一个老头儿骑着一头驴过来了。豁牙子赶忙打招呼：“老三叔又来啦！” 那老头不客气的说：“就知道这里呀，准能找得着你，你小子，给我这头驴估个价！” 豁牙子却笑得很大声的说：“哎哟，老三叔哎，你的驴什么价？你比我清楚哟，给你多少钱你也不卖呀，这个点儿人多起来了，你老快去逛一逛吧……” 那老头笑了两声，点了点头牵着驴走了。老憨对豁牙子说道：“老三叔又来显摆他的驴了？”豁牙子点头笑着说：“他哪会儿不来？他可是个最能显摆又不卖的主……” 逛骡马市场的还有一种人，把牲口牵来并不是真的要卖，而是让别人估个价，凑热闹来玩儿的。 一直都快到中午了，豁牙子却一笔交易都没做成，却还乐呵呵的和很多人打着招呼，他并不着急，买卖成不成，有时候要看运气的。 终于有一个汉子牵来了一头牛犊子，豁牙子赶忙迎上前去，一本正经的说道：“山子兄弟，终于舍得卖了？” 那汉子点头说：“养两头牛，也真养不起，总不能卖了母牛吧！你给找个好人家，心眼不好的，不好好喂牲口的人家贵贱是不卖的。” 豁牙子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连连说道：“放心，放心，这事情交给我准没错，我知道有个人想买牛犊子，梁家庄的老财东，他家的长工就住在牛棚里，专门伺候牛的，我给你问问？” 那汉子却疑惑的说：“他家不是有好几个大牲口了吗？为啥还要再买个牛犊子？” 豁牙子赶紧解释道：“有头老牛，快不中用了，你的牛犊子卖给他，喂上一段时间正好合用，就是价钱不会太贵，老财东抠门的很……” 汉子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问：“什么价钱？” 豁牙子凑到他耳边说了一个数，那汉子犹豫了一会儿说：“价钱是低了一点儿，好歹也算是给这牛犊子找了个好下家，你去给说说吧，买卖要真成了，好好请你吃一顿。” 豁牙子一听这句话，立马高兴的说道：“好来，你跟着我来吧！”并顺手把牛头上的草标去掉，领着那汉子向骡马市的另一头走去。 老憨就知道这笔交易看来是成了。儿子却问老憨：“ 爹啊，豁子叔咋就没跟他袖子里捏价钱呢？你不是说骡马市场上不能明说价钱的吗？说是怕坏了行规。” 老憨点点头说：“是这话不假，可是卖牛犊子的那个人，明显就是个外行，他根本不懂这些的，幸亏今天找的是你豁子叔，要是找到别的不地道的经纪人，会把他给坑死的，你们还记得价钱怎么捏吗？” 大儿子点了点头，小儿子却很显摆的，用手指比划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价钱怎样伸手指，老憨看他比划的都对，很是满意。 中午找了一个清闲的地方，老憨和儿子吃了窝头咸菜，继续看热闹。 豁牙子回来了，一脸兴奋的表情，老憨小声的说道：“买卖成了？”豁牙子点头说：“成了，咱出手哪有不成的道理，不过我也没很坑他，住的都不远，总不能日后找后账吧？不过我还是两头吃了。” 说完这话，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两头吃的意思是两边的好处都拿了，这倒是这些牲口经纪人经常干的事儿，不过豁牙子这人讲究个长久买卖，做事情有些分寸的，一般都能两头落好，名声还不错。 这时候却有一个小伙子牵来了一头小驴，很多人就围上去看热闹，没多长时间却哄闹起来，问题出在那头驴身上，那驴也太小了，毛却很长。 有一个人嘴里不地道的说道：“我说小兄弟，这是驴啊，还是羊啊？我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有人把驴喂成这样的！” 那小伙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另一个人看了看驴的四个蹄子，摇头说道：“四个蹄子都没修剪，都快翻上来了，小兄弟，你不懂得怎么养驴吗？” 小伙子，还是不说话，有人提议让驴走两步看看，有人就往驴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驴往前走了几步，一条后腿居然是瘸的，周围的人一片哄堂大笑，那小伙子脸被气的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老憨和豁子牙也凑了过去，豁子牙伸手抓了抓驴毛，边上有个人起哄说道：“驴不大毛，倒是挺长的，颜色咋还成了红棕色的？” 另一个人不客气的，用手捏了捏驴背部的脊骨，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上有个闲汉也伸手捏了捏驴背部的脊骨，故作惊讶的喊道：“妈呀！这骨头咯的我手疼，这驴根本没肉啊！” 小伙子终于出声了：“各位叔叔大爷，我不会养驴，有人出价我就卖，省的这驴跟着我受罪，有谁愿意要吗？” 第56章 买下了小毛驴 小伙子一番诚恳的言辞，却换来了周围几个人的哄笑声：“这货谁要啊？下汤锅也没肉啊！还是瘸腿的，买回去做什么呀？” 小伙子更加窘迫起来，豁牙子看到小伙子下不来台，生气的对周围人说道：“你们这些家伙，不肯出钱买，就别在这里褒贬人家，看看把你们给能耐的……” 几句话就把周围的人说的没话说了，骡马市的规矩就有这么一条，不买人家的牲口，不能说人家牲口的坏话。只是今天这头驴也太特殊了一些，这些人集体起哄犯了忌讳。被豁牙子这么一说，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小伙子却又说道：“有哪位叔叔大爷出价？给钱就卖了！”周围人一听，纷纷摇头，三三两两转头走了。 老憨却把驴瘸腿的那个蹄子抬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放下驴蹄子，又牵着驴走了几步，回头问那个小伙子：“你多少钱卖？” 小伙子还没说话，豁子牙急忙就推了老憨一把，急切的把老憨拉拉远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这驴算是个养废了的，一个钱都不值了，买回去干什么用？” 虽然拉远了几步，还是压低声音说的，可是说的话，小伙子还是听到了。 老憨叹口气说：“这小兄弟根本就不会养牲口，把好好的驴养成这个样子，现在还卖不掉，你叫他怎么办呀？你帮我问问多少钱？” 豁牙子哭笑不得的说：“你倒是好心，没见过牲口市上有你这么买牲口的，买回去要是倒了槽，多少钱都等于扔了。” 老憨却笑着说：“或许我会养驴，我还能把驴养好的呢！你帮我问问吧！” 豁牙子叹了口气，转回身问那小伙子：“你卖个什么价？”说着就伸出胳膊去，手还往衣服袖子里缩了缩，一副牲口市上“捏价”的样子。 那小伙子看了看他的手，没有反应。豁牙子叹口气说：“你不懂牲口的交易规则吗？怎么不找个懂交易规矩的熟人帮你卖？” 小伙子小声说：“我不会养驴，把驴养成这样，别人都说这样的驴卖不掉，不肯帮我卖……”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豁牙子叹口气说：“那你就直接说卖多少钱吧！” 小伙子又摇摇头，让豁牙子出价，豁牙子想了想，说了一个价钱，价钱很低，小伙子居然点头，很痛快的说：“卖了！” 豁牙子苦笑一下，转头对老憨说道：“讲好价钱了，你过来掏钱吧，这买卖就算我给小兄弟帮忙了，什么油水也不捞了，话说这价钱也没得捞啊！” 老憨拱手表示感谢，却又笑着说道：“兄弟你还得帮帮忙，我来这里没打算买牲口，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借点钱给我……” 老憨的话还没说完，豁牙子立地不干了：“嘿！你们两边是怎么回事啊！一边连规矩都不懂，还卖的是这种蹊跷货，另一边连钱都不带，还需要和我借！我给你们谈这笔买卖，这都成笑话了……” 老憨热情的拉住他，笑着说道：“别急，别急，兄弟你别着急，咱兄弟俩的交情，哪里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算我是别的事儿借你的，钱也不多啊，你身上肯定有！” 豁牙子无奈的说：“我今天还真就没招了，今天这是啥事儿啊！白操心，还要往外借钱……” 从怀里掏出钱来，数够了数，递给小伙子，对他说道：“你数好钱，收下了钱交易就算成了。然后把驴笼头拿走吧。” 小伙子收了钱却说道：“驴笼头俺不要了，算是送给大叔了，反正回去俺也不养驴了。” 豁牙子翻了个白眼儿说：“卖梨不卖筐，卖马不卖缰，这可是牲口市场上的规矩，别给我坏规矩，让人家笑话你，也笑话我。” 老憨赶紧走过来说：“小伙子你还是把驴笼头解下来吧，单独卖给我，那算另一场交易，这样就不坏规矩了。” 小伙子听话的，解下了驴的笼头，递到了老憨手里，老憨一把铜钱塞给了他。 小伙子接过铜钱，有些愣神，说了声谢谢，转身跑了。 望着小伙子跑远的背影，豁牙子拱拱手说：“不陪你们爷几个了，我再去碰碰运气，走了。”说完话就又向牲口市走去。 看到豁牙子走远了，大儿子才小心的问道：“爹，你明明带了不少钱呀！为何还要借钱买这头驴呢？” 老憨笑了笑说道：“不借人家的钱怎么还人家钱呀！还钱的时候，一定要把人家的利钱一并给人家算上，人家就是干这个的，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吧！” 两个儿子，这才恍然大悟，小儿子说道：“这桩买卖那头豁子叔什么也没捞着，我们这边要是再不给点儿，人家还真就白忙活了。” 老憨点头说：“你们一定要记住，和人打交道的时候，不要占人家的便宜，你占了人家的便宜，人家心里就会不舒服，以后相处就不那么好了，实际上是对自己没有好处的。” 父子三人赶着小毛驴儿往回走，小毛驴一瘸一拐的走不快，三个人倒也不着急，一边往回走，一边聊着天。 小儿子看着驴的瘸腿儿说道：“驴的腿不好使，能治吗？” 老憨很肯定的说道：“能治，四个蹄子都没有好好修理过，回去要好好的修理一番，这头驴最大的毛病不在蹄子上，那人好心给驴吃了太多的精料，弄坏了驴的肠胃，回去必须好好调理一番，之所以会这么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肚子里有虫子，必须下功夫好好治疗一下……” 驴被赶回了家，孩子们欢喜的不得了，女人却有些哭笑不得：“你逛了这么多回骡马市场，就买回这么一个东西啊！你就不怕别人笑话？” 老憨笑着说道：“不会有人笑话的，太便宜了，我都害怕别人会嫉妒我，养一段时候别人会羡慕的很！” 女人倒是不说什么了，老憨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兽医，只是从来不愿让外人知道而已，再说老憨做事情从来没吃过什么大亏。 第57章 太平车做生意 好好的配了饲料，精心喂养了几天，又用修驴蹄子的工具，给驴修了蹄子，瘸腿的那一个蹄子，很是仔细的挖出了病灶，细心的上好药，还用布牢牢的绑好，满怀信心的对边上的儿子说：“下次换药的时候你来做，要不了多少天，这瘸腿就治好了。你们还要仔细的给他吃草料，并好好的观察他拉的驴粪，什么时候驴粪很光滑了，驴的肠胃也就调节好了。” 十几天之后，驴的蹄子居然真的好了，走起路来一点都不瘸了，孩子们高兴的牵着驴溜达了几圈，想要训练他去拉磨子。 老憨摇头说：“别高兴的太早，肚子里有寄生虫是肯定的了，要想治好，必须喂他吃毒药，那才是这头驴的生死关呢！” 老憨亲自配了药给驴吃下去，还是在牲口棚里守了两夜，那头驴被毒的，口吐白沫，上吐下泻，拉出了很多的虫子，几乎丢了半条命，才过了生死关，总算活了下来。 后来那头驴，慢慢的调理，精心的喂养，终于调理好了脾胃，吃的多拉的好，个头也长了，身上也有肉了，毛色也变得非常漂亮了，白嘴巴，白肚子，身上的毛居然能发亮，孩子们最喜欢它大大的耳朵，经常主动去喂它，时间长了，这头驴见了孩子们居然会撒娇，摇头晃脑甩尾巴，逗孩子们开心。 女人和孩子们高兴的不得了，直夸老憨有本事，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老憨却摇摇头说：“之所以会买这头驴，是因为还是个小驴，口很轻，调理过来还是可以的。但还是冒了一些风险的，如果调理不过来，可就血本无归了。” 后来的很多年里，老憨也曾经带着孩子们到骡马市场买过一些生病的牲口，绝大多数都调理的不错，还让孩子们学一手护理牲口的好本事，其实这才是老憨最主要的目的。学医不能拿人练手的，拿牲口练手还是可以的。 很多牲口调理好之后，又转手卖掉了，只是这头小毛驴儿，却没人舍得卖，一直在家里养着，平时就帮着家里拉磨，地里忙的时候也能到地里帮着干活，女人和孩子们赶集或者出去玩的时候也总是牵着，驴背上放上一个垫子，小一点的孩子骑在上面，得意洋洋的很。驴在家里的地位着实不低，是女人和孩子最喜欢的大牲口。 家里除了添了这头毛驴，最早的其实是添了四头小猪崽儿，这是老百姓家里必备的，尤其是家里加工粉条粉皮，剩下的渣子用来喂猪是极好的。猪虽然不能干活，但猪粪可是好东西呀，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土地的肥力严重不够，严重的影响了庄稼的产量，多攒一些猪粪才是对的。 老憨还是想给家里添头牛的，牛这东西实在太好了，可惜牛是在牲口市场最贵的，老憨还是没舍得，却给家里添置了一辆很大的太平车。 太平车是个古老而又笨重的车子，4个巨大的木制车轮，厚实的车身无论如何也轻不了，只有牛才能拉得动这东西。山区的人用的是灵活的独轮车。即使是在平原地区，最常见的也是两轮的马车，因为两轮的马车更轻巧更灵活一些，相对来说，速度也可以更快一些。太平车其实已经越来越少看到了。 老憨却义无反顾的买下了这辆太平车，这车其实已经有些年头了。看得出来，他的前主人还是很爱惜这辆车的。4个车轮都包上了，厚厚的铁箍子。车厢的很多主梁用的都是老柞木，还是刷了桐油保养过的。但就算这样，这辆车也不能跑太远的道了，岁月已经让这辆老太平车变得有些陈旧了，当然太平车这种东西本身就不适合跑远路的。 家里的女人们当时都很反对老憨买这太平车的，虽然相对于造价来说，已经很便宜了，但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老憨却胸有成竹的买下来这辆太平车。老憨心里还是有数的，这辆太平车虽然看起来破旧，但是主体还是不错的，这车还能用很多年，只是样子不太好看而已。 家里有现成的老牛，这干枯了的黄河河床，地势还是比较平坦的，自己挑着货郎挑子已经踏遍了周围的几十里地，哪里有小村庄，老憨太清楚了。黄河老河床上修的这平整的道路，太适合这笨重的太平车行走了，用老牛拖着这太平车，慢慢的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逛着做生意，用不了多久，这太平车的钱就能赚回来。 事实果然像老憨想象的那样，甚至比老憨想象的还要好得多得多。因为太平车虽然笨重，却能装得下非常多的货物。 这一天老憨又像以前那样出发了，他和小儿子两个人，牵着老牛，拖着太平车慢慢的往前走，看着车上的货物，盘算着这一趟大概能换回多少东西，能挣回多少钱财，又看了一眼跟着的小儿子，心里说不出的舒畅，过几年该娶媳妇了，这日子过得一个舒心呀！ 两个人在一个小村庄边上停了下来，儿子便拿着货郎鼓进村子了，一边走一边摇晃着货郎鼓，嘴里还喊着货郎常用的那些话：“针头线脑桃木梳，鸡毛鸭毛鹅毛换糖了……”这样的事情儿子做了不止一次了，早已不再那样扭扭捏捏的，喊起话来声音洪亮的很。 老憨用石头掩住车轮，把老牛拴到路边的一棵树上，给了一些草料吃，便回头去整理车上的货物了。货物并不需要卸下来，有的打开盒子盖儿，有的解开袋子口就行了。车上最贵重的两样货物就是油和酒，这两样东西，以前挑货郎挑的时候，是不可能带上的。 很快就有熟识的主顾就找上了门，是来换油的，手里提着油葫芦，背上背着半袋子花生，离的老远就打招呼：“货郎大哥来了，盼着你来，都盼了好几天了，家里早就没油了，今天的油好不好啊？” 老憨一边笑脸相迎，一边说道：“今天的油很好的，我的货物你还不放心嘛！”顺手递上了一小碗儿白酒：“来喝一口提提神！” 第58章 不但卖货，还收货 那人也不客气，接过小酒碗儿喝了一小口，呼出一口酒气来，才说了一声：“好酒啊！”老憨又抓给他一小把五香花生米儿说道：“来压一压酒气。”那人也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丢两粒花生米在嘴里，很香甜的咀嚼着，两个人都不着急做生意的事情，不紧不慢的聊着天儿。老憨心里清楚，他要在这里待大半天的时间，不着急的。 很快的，便有一群半大小子，从村里跑了出来。他们一般是不买东西的，却是来凑热闹的，再后面就是一些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有的还抱着小孩子，有的还被半大小子拖拽着衣服。很快的，太平车周围就热闹起来了。 最早来的那人，用那半袋花生换了一些油走了，三斤花生换一斤油，有人觉得不值，大声嚷嚷道：“人家县城里，二斤半花生就能换到一斤油的，你的为啥就贵？”不用老憨搭话，自然有人反驳道：“人家货郎大哥不要赚钱的吗？你的花生送到县城里，那些人不是嫌花生个头小，就是嫌弃花生水分大，有时候八两油都不换给你，你就知足吧……”这些说的也是事实，弄得那人没话说了。大家拿来换油的，往往是花生或者黄豆之类的农作物，老憨对这些东西的质量不是计较的很多，只要不是坏的一律都要，慢慢的居然积累了很多的老主顾来换油。 大姑娘小媳妇最喜欢的是各种各样的花线之类的东西。越是颜色鲜艳的，他们越喜欢，在那里挑挑拣拣。他们也买不多的，也就买几根花线。 小孩子们嘴馋的是那几样糖果，除了最常见的芝麻糖，吸引力最大的就是白白的冰糖块儿，冰糖块是最甜的，却是最贵的，大人往往不给买，大多数时候买给他们的是芝麻丸山楂丸之类的。那山楂丸里面老憨加了几样磨碎的药材。有的孩子说有一股怪味儿不喜欢。有的孩子却喜欢的不得了。大人给孩子买山楂丸，是因为山楂丸可以健脾醒胃，让孩子好好吃饭。 庄户人家手里往往也没有什么钱，偶尔才会有几个铜子儿拿出来交易。大多数时候是给的鸡蛋，鸡毛，之类的东西，老憨也照单全收。 老憨最喜欢的还是大男人来买酒，很大方的将一袋粮食往地上一放，说一声换酒，从来不讨价还价的。老憨就让他们尝一下酒的品质，他们对酒的要求也不高，度数越高他们越喜欢。用他们的话说，醉人快的酒才是好酒，这样的酒才有酒味儿。所以老憨卖给他们的都是度数很高的地瓜烧酒，味道不好，还呛嗓子，但却很过瘾，价钱还很便宜，这种酒非常受欢迎的，高粱酒味道很好，卖的却不多。 有个老妇人凑到跟前问老憨：“你这里有碗碟儿吗？”老憨立刻非常自豪的说道：“有！粗瓷的黑碗儿，细瓷的白碗儿，小孩子摔不烂木头碗儿，我这里都有……”一边说着一边炫耀似的，打开了一个木箱子，箱子里放着一摞一摞的黑碗儿。却没想到老妇人摇了摇头说：“我想看看细瓷儿的小碗儿！” 老憨稍微愣了一愣，立刻欢天喜地的回答道：“好来！我有好几套细瓷儿的精致碗碟儿呢！质量绝对的好！”一边说着一边爬上车，正好儿子回来了，两个人在车上一阵忙活，好不容易才从底层扒拉出了一个木头箱子，抬到车下，很小心的把箱子打开。一套套精致的碗碟儿，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箱子里，底下垫了麦糠，每个碗碟儿之间也都用麦秸杆儿隔开了，保护的很好，一个坏的都没有。这一箱子碗碟儿一摆出来，在阳光下非常的吸引人的目光。周围的人忍不住连连赞叹：“货郎大哥居然有这么好的瓷器，还真没想到呢……”好瓷器人人都喜欢，虽然大多数时候是用不起的。 老太太非常仔细的拿起一个细瓷碗儿，在阳光下端详着，那细瓷小碗儿很是精致，老太太端详了一会儿，很是满意，居然买下了整整一套，居然还没有讲价钱，很爽快的掏出铜钱来付的钱。 老憨有些激动，细瓷儿的瓷器在这地方并不好卖，但是这样的瓷器卖了之后，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更何况这老太太居然没讲价。 边上有小伙子很羡慕的说道：“大娘！家里今年收成不错呀，我那两个哥哥种庄稼是好手，大娘可有福享了……” 老妇人很高傲的白了小伙子一眼说道：“你这个臭小子呀，我都这大把年纪了，用这细瓷儿的吃几顿饭，还不应该吗！” 说完这些话，老妇人用篮子挎着那些瓷器慢慢的回家了，自然有很多人用羡慕的眼光给他送行。 小伙子回头对老憨说道：“我也想看看那细瓷儿的碗……”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母亲一巴掌打在了后背上：“你这个臭小子，你大娘过几天就要给他儿子娶媳妇儿了，那套细瓷碗是用来招待亲家吃饭的，你买细瓷碗干什么？”这一下老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能卖出整套的细瓷儿了，原来是儿子要讨媳妇了。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说我早晚也要娶媳妇儿，以后用得着。可惜这话不敢说。 人们惊讶老憨的车上货物这居然那么全，不断时有人从车上买到了斧子，菜刀，剪子之类的。 当然除了来买东西的人，有的却是来卖东西的。有个老汉就挑来了一些烟叶，让老憨看看能给什么价钱。 老憨仔细的查看了那些烟叶，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用自己的烟袋装了一锅子烟抽了几口，这才赞叹道：“好烟呀，你是种烟的大行家，卖给我有些可惜了，我给不了你高价钱！” 那老汉却嘿嘿地笑着说：“不给我高价钱，我也卖给你，谁叫咱俩熟悉呢！” 交易很快就成功了，老憨和儿子小心的把那些烟叶收拾好，装到了车上，刚忙活完就有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的问：“你这里真的要鸡毛吗？” 第59章 收到的货物千奇百怪 老憨马上很和气的说道：“要的，鸡毛鸭毛鹅毛都可以换糖的，就连鸡骨头，猪骨头都是要的，猪鬃毛，头发我这里也要。” 这话说的语气虽然很温柔，但是声音却不是很小，一半是说给小姑娘听的。一半也是让跟前所有的人都听见，也算是吆喝上了。 小女孩用一小包鸡毛，换了几块糖，高兴的一蹦一蹦的走了。 有个村姑拿出了几个蒲公英的根，这是药材，当然可以收。 有个更小的孩子拿出来居然是吃剩下的酸枣的核，旁边就有人笑出了声：“这馋嘴孩子吃剩下来的枣核子，拿出来做什么？” 却没想到打脸来的那么快，老憨很大方的，拿出了好几块芝麻糖，递给了小孩子，有人不解的问道：“这玩意儿你还真的收啊！” 老憨却郑重其事的说道：“在中药铺子里，酸枣核比杏核的价钱都高，你说我该不该收啊！” 那人不但不恼怒，反而嬉皮笑脸的拱了拱手说道：“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引的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老憨心里是有数的。真正能入药的不是酸枣核，是里面的酸枣仁儿，那可是治失眠多梦的好药材，但他却只收人家的酸枣核，怕别人加工炮制不好。 最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有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背来了一小袋儿东西，打开袋子拿出了一种很光滑，带着斑点的，像大豌豆一样的东西，有人倒是有些见识，禁不住大声说道：“这是鼠见愁里面的种子！这东西也有用处？也是药材吗？” 老憨却皱了皱眉，很耐心的对小男孩说道：“这是蓖麻籽儿，这东西是有毒的，你知道吗？”小男孩点了点头，老憨心里边有数了，小男孩知道这东西有毒，还拿这么多过来，那肯定是大人叫他拿过来的。 于是老憨把那些蓖麻籽儿，用秤很认真的称了一下，付给了那孩子铜钱，等小孩子数好了铜钱收起来，老憨还很大方的拿出了几个芝麻糖，递给小孩子说道：“这是额外送给你的，以后采收这东西的时候注意安全，知道吗？” 小孩子重重的点点头，拿过芝麻糖，撒腿就跑了。 等小男孩跑远了，还有人问道：“这东西真的有毒吗？有毒的东西也能做治病的药材吗？”这种幼稚的话，自然不用老憨来回答，马上就有人笑着说道：“有毒的药材多的是啊，是药三分毒，这话你就没听说过？越是有毒的药材，越能治很难治的病……” 老憨是不理会他们这些对话的，只是默默的把那些蓖麻子单独收拾起来，蓖麻子这东西的确有毒。没有采收前，外壳上还有一层很锋利的刺儿，有人把蓖麻籽塞进老鼠洞，老鼠遇到那些刺儿，就不敢过来了，吃掉它又会被毒死，所以有人叫它老鼠愁。 但老憨很喜欢这东西，蓖麻籽不但能够做药材，还可以用来榨油，榨出来的油抹在车轴上是非常好的。 只可惜油坊里不收这东西，也不用这东西来榨油，少不了自己用笨办法，费些力气自己来榨油了。不过这也是很值得的，有句老话说的很好啊，油膏八两半，车子不推自己转，车轴上搞上这种油，老牛拉着车省力气，车轴也不会磨损的太快，自己的这个太平车，又可以使用很多年了。 只是老憨不知道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个叫做轴承的东西，用在了车轴上，再也不需要往车轴上抹油了。以现在的认知，车轴上抹蓖麻籽的油是最好的选择。 眼看快到中午了，已经没有多少人来买东西了，就连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了，回家吃饭去了。老憨和儿子便把东西收拾上车，套上老牛，向下一个村子走去。 这一趟还是非常满意的，卖出去的东西不少，收上来的东西更多。 走了一段路，老憨对坐在太平车上的儿子说道：“饿了吧，煎饼和咸菜放在哪里你知道的，饿了就在车上吃一点儿，你吃完了赶着牛车，我再吃一点。” 看到儿子答应一声，便用煎饼卷了咸菜，坐在牛车上大口吃着，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却要跟着自己风餐露宿，老憨心里也是有一些愧疚，就继续说道：“现在日子过得苦一点不要紧的，总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的，先苦后甜也需要一个过程的……” 两个人刚走出一里多地，有一个戴草帽的人追了上来，拦住太平车问老憨：“收不收杂皮，我这里有一张狗皮，你可以看看吗？” 老憨并不打量那人的穿衣打扮，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当然收！” 那人立马高兴的从布袋里掏出一张狗皮递给了老憨，老憨接过来摊开看了看说道：“这皮子新剥的，还算完整，可惜不够大，也没有用盐腌制过，更可惜的是现在的季节不对，不是寒冬腊月的季节，皮子上的毛不够厚实，卖不上几个钱的，太可惜了些……” 那人听到老憨把这张皮子越说越不值钱了，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却又没办法反驳，反而无奈的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不用说太多了，再怎么不值钱，也是你给我钱，你就直接说多少钱吧！” 老憨倒也痛快，直接说了一个数目，那人什么都没说，直接伸出手来，老憨立马给钱，那人接过钱，数都没数，钻进旁边的庄稼地，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 老憨苦笑着跟儿子说道：“刚才在村子边上的时候，这人就在远处瞧着我们，现在半路上才过来交易，这张狗皮的来历，一定不怎么光明正大，我给了他正常价的一半，他连价钱都不还，看来是真的了，把这皮子收好，放到最底层吧……” 车上的儿子却高兴地接过狗皮说道：“这下子赚了呀！我赶紧收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继续赶路，下一个村庄快要到了。虽然来到这里没有太长时间，老百姓的手里没有多少余钱儿，可是到这里来做生意的几乎没有，可是自己不怕老百姓没有钱，用这种生方法做生意，照样有的赚，而且还不少赚。这辆太平车走到哪里居然都有生意可做，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第60章 民间大械斗 风调雨顺的年景总是那么的少，刚到这里的时候，风调雨顺，似乎让人们忘记了，大多数时候不是这样子的。 今年上半年有些旱，还不是很严重，麦子有些欠收了，人们都期盼着下半年能有个好收成，可谁也没想到，下半年却出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那时候地里的玉米长到一人多高了，老天爷下起了大雨，刚开始的时候人们欢呼庆幸，高兴的不得了，上半年的雨水实在太少了，好好的下点雨是好事情，可是没想到，下了三天还不肯停，大一阵小一阵的没完了。本来这样下雨在别处不会出什么事情，可惜在这里可就坏了大事儿了。 先是老憨家附近的那个沟里的水，开始奔流而下，又没有水坝拦着，直接冲进低洼地里。低洼地的水很快涨满了，然后就漫进了农田里。 三天后雨终于小点儿了，老憨和大家伙走出家门，看到了一片茫茫的水泽，走在原来熟悉的大街上，水没过了脚脖子，浑黄的水遮住了路面，人们站在水里，迷茫的找不到路了。一人高的玉米在水里泡着。这可不是水稻啊，这样在水里泡几天，这茬庄稼可就完蛋了，越是往下面的低洼处淹的就越严重。 虽然下了三天的大雨，也不至于发生涝灾吧，这是怎么回事儿？很快大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水排不出去，形成了内涝，看着泡在水里的庄稼，人们忧心忡忡。 老憨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女人迎了上来：“当家的，怎么样了？”老憨叹气摇头：“事情不太好啊，我们所在的这段黄河旧河道，只有几百米宽，下游的河道确有几公里宽，河道宽了，往年沉积的泥沙就多，地势就高，水就淌不过去了。另一边是往年来水的地方，更不可能淌过去，我们这边是山坡，也不可能淌出水去的。” 小女人说：“那还有另一面呢，总能淌出水去吧，只要能排出水去，就不会有内涝了，庄稼还有救。” 老憨苦闷的摇摇头：“问题就出在这里，剩下的那一面很容易淌出水去，地势很低，可是不属于咱们这个县的，人家那个县的老百姓怕我们把水排到他们的地里，现在就派人日夜看守着呢，怕我们排水淹了他们的地。” 小女人气愤的说：“那个县的人太自私了，太该打了。” 老憨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苦着脸说道：“怕就怕的是这个，现在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你一个，太多了，有这种想法的人一多，只要有一个带头的就会打起来” 小女人吓了一跳：“真的会打起来？” 老憨点了点头：“今年刘寡妇为了自己的那点地，都干出那种事情了，还得了那么难听的一个外号，你说现在一大帮人的地，被水淹着，再淹个几天，就会烂根儿死掉，你说这一大帮人会干什么事情？” 两个女人吓我一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女人喃喃的说：“怪不得当年选地方的时候，你会选择地势高一点地，我们现在的地，一点儿也没有被淹到，天旱的时候还很容易浇水，果然是块风水宝地呀。” 小女人拉着老憨的手说：“要是真打起来，你千万不能去，一帮庄稼人打起架来，手底下没个分寸，万一……万一……你叫我们可怎么办呀？这一大家子人呢。”说着就哭了起来。 老憨赶紧安慰两个女人：“我心里有数的，我不会干冒险的事情的，你们放心吧。看好孩子们，一个都不许出门，或许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只要这几天能排出水去，应该不会有事儿。” 可惜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第三天就有人沉不住气了，看着被淹的庄稼，约了十几个人，到了两县交界的地方看情况。大家看着下面的低洼处，有人说：“只要我们挖上几锄头，水就能把这个堤坝冲一个大口子，水就能排出去了。” 这种事情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的，可是不行，他们刚在堤坝上站了一会儿，对面就跑过人来了，问他们是干什么的？警告他们，别想破坏这堤坝，大家只能悻悻的回去了。 到了晚上大家又聚到一块，有个人说：“三面都排不出水去，只有这一面能排出去，他们还不让我们排，他们这些混蛋只顾着自己，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这句话一下子把大家的情绪点燃了。有人激动的说：“跟这些混蛋拼了，他们不顾咱们的死活，咱们也不跟他们讲究了。” 终于有人出了个主意：“咱们今天晚上把人分成两伙，一伙儿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伙人找个地方猛挖几锄头，只要有水能淌过去，一晚上就能冲个大口子，咱们就说是自己冲开的，这样和咱们就没关系了。” 大家觉得也是个办法，于是十几个人便分好了工，悄悄向堤坝摸了过去。 计划的实施基本上还是成功的。但是没想到，水刚刚流下去，就被对方给发现了，对方敲响了铜锣，聚集了几十个人。有的负责堵住缺口，有的找他们算账。 他们装无辜，说是自己冲开的，不是我们挖的。对方根本不信，往年的时候黄河流水那么大，也没有自己冲开过，这点水根本不可能冲开。 最后吵的不可开交，先是对方有两个人动了手，接着这边的人便毫不客气的还击，最后两伙人打在了一起，对方几十个人，这边人少，吃了亏，便怒气冲冲地回来叫人了。 大家的庄稼都在水里泡着，焦急的情绪正无处发泄，一听说这边出事儿，有人招呼着去打架，焦急的情绪立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没怎么很动员，便有一百多庄稼汉举着农具冲向了出事的地方，把对面的几十人打了个头破血流，打跑了他们就理直气壮的把堤坝挖了个大大的口子。 当水倾泻而出，冲进对方县里的土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大家伙还没有松一口气，就看见对方浩浩荡荡的跑来了几百号人，手里高举着锄头扁担之类的农具，嗷嗷叫着冲了过来。这边也不甘示弱，有的回去叫人，有的举起农具迎击了过去。 第61章 打架我必须去 事情彻底失去控制了，大规模的械斗事件还是发生了，人越打越多，战况越来越激烈，双方都已经打急了眼了，什么也不管了，只知道找对方拼命。匆匆赶来的官员和衙役傻眼了，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了。人一旦聚集起来，为了共同的一个利益点，拼命的时候，就像洪水猛兽一样的可怕。 从晚上把河堤扒了一个口子，打架就开始了，到了第二天上午已经打了好几架了，一次比一次规模大，一次比一次打的凶狠。老憨在家里观察外面的动静，有人来约老憨他们去打架了，老憨跑回屋里，把一套准备好的，行医用的布囊揣进怀里。把两个女人叫到跟前，一脸严肃的说：“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一个字儿都不许错，我不回来你们不准出门半步，孩子们也不能出门半步，如果有人来找，你们就说我去打架了。” 说完这话，拿起一柄木叉，就往外走。两个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老憨也要去打架。小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嚎哭：“不能去，你答应过不去的。” 老憨赶紧跑回来，拉着两个女人小声说：“现在架已经打的差不多了，我去是救人的，不是打架的，我拿着木叉是防身的，我不去不行的，我要是不去，以后我们在这地方就不要混了，你们记住我说的话，记好了，不准出错。” 说完就转身冲出了门，手里拿着木叉，头也不回地去追赶打架的队伍去了，留下身后哭嚎的女人。 老憨赶到地方的时候，双方的人红着眼睛，撕打在一起，看着疯狂的翻滚扭打着的人们，老憨的热血往头上涌，举着木叉也冲了上去。 对面的人高高举着一把铁锹，猛的拍了下来，这边的庄稼汉子却傻傻的站着，不知道还手，也不知道躲闪了，老憨举起木叉迎向铁锹，啪的一声，铁锹头卡在了木叉的空档里，收不回去了。傻傻站着的汉子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老憨，转回头去，卯足力气一头撞在拿铁锹的人胸膛上，两个人摔倒在地上，撕打翻滚起来。 对面一个拿镰刀的家伙，想过来捡便宜，老憨举叉迎了过去，那家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镰刀，转身跑了，老憨笑了。庄稼汉会打架的很少，只不过有的人有股狠劲儿而已，可是有的人下手没点分寸，必须小心点儿，木叉够长，吓唬几下，就有人怯了场了…… 双方终于快打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断喝：“住手！”原来是知县大人带着官兵赶来了。吓得老憨一把扔掉了自己的木叉，又狠狠踢了跟前的车子一脚。车子回过头来问：“干什么？”老憨指了指知县，一把夺过车子手里的锄头，扔在了地上。 知县指挥着官兵和衙役，把两群人赶开，一些手里拿着农具的人劈头盖脸就被打了一顿。吓得老憨和车子两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人群终于被官兵分成了两伙儿，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地上躺着一些受伤的人，到处都是破损了的农具，撕烂的布片儿和踩掉的鞋子。 有人受了伤，痛苦的挣扎着，有的嚎哭出声，有的人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是伤的不轻。有个官员对着人群大声喊道：“谁是大夫？有会治外伤的吗？”老憨赶紧站起来说：“我是，我会治外伤。” 官员大喜，对着老憨招手说：“那你快过来救人。”老憨答应一声，站起身来，拉了车子一把，大声的说：“兄弟，来给我帮帮忙。” 老憨拉着车子走到官员跟前，官员指着地上的几个人说：“这几个人的骨头断了，能治吗？”老憨很肯定的说：“能治，不过得找几个人帮我按住他们。” 官员点头，随手又招来几个人，让他们给老憨帮忙打下手。在他们的帮助下，老憨动作熟练的给几个人的骨头复位，又把几个人的断骨接好。一把抓过车子，大声的对车子说：“兄弟，你去我家，把接骨膏药拿来，你嫂子知道膏药放在什么地方了。”接着赶紧趴在车子的耳朵边上，小声的说：“一定要跟你嫂子说，我没事儿，没受伤，我在这里救受伤的人，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让她放心。” 见到车子点头表示明白了，老憨轻轻推了车子一把，并大声的喊道：“快点去，快点回来，急等着用药呢！快去！” 周围的官员衙役，听出来车子是回去拿药的，并不阻拦。看到车子已经跑远了。老憨才放下心来，心想：“家里的女人孩子收到消息应该会放心了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这时候被抬过来，领过来的受伤的人更多了，老憨也顾不上别的了，从怀里掏出那个医药布囊，该止血的止血，该缝伤口的缝伤口，忙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有人阻止他，让他站起来，听官员训话，他才迷茫的停了下来，官员讲的那些屁话，他根本没往耳朵里听，就当站着休息了。 官员讲了一大通话之后，大部分人都被遣散回去了。剩下的受伤的人，还有一些被铁链绳子绑着的人，一起被衙役官兵驱赶着向监狱走去，老憨也被裹挟在了队伍里，说是让他去给那些人治伤。 老憨并不反抗，也不做辩解，环顾四周看了看，热血已经冷下来了，人们又变回了平时温顺听话的样子。只要几个衙役就能驱赶一大群的人，老憨叹口气，跟着队伍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车子回来的时候，好不容易从队伍里找到老憨，递给老憨一包药，撒腿就跑了。老憨也不管他，只要能拿到药就证明消息送到了，家里人就可以放心了吧？ 监狱还真是够大够宽敞，也有现成的火盆烙铁之类的，很多伤口还在流血的人，被烧红的烙铁止住了伤口的血，骨头断了的人重新绑好夹板固定，但有的人一看就没有救了，被抬出去盖上了白布。 第62章 知县大人让你开医馆 老憨忙到天黑，才算忙完了，倒在牢房的一堆干草上，呼呼大睡，真的累坏了。直到有人叫他说有人要见你，他迷迷糊糊的跟着人往外走，见到那人仔细一看，居然是知县大人，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知县看了看他：“你叫什么？” 老憨不敢抬头：“我姓张，叫张成真，人家都叫我老憨。” 知县笑了：“你那个憨神医的名号是这么来的？不过你的医术还真是不错。为什么不开个医馆啊？好好治病救人。” 老憨说：“没钱，只有家传的医术是不成的。” 知县问：“若是有人帮你开一个医馆，你一年能帮他赚多少啊？” 老憨却没有犹豫：“开医馆第一年必须是赔钱的。” 知县愣了，显然他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你起来说话，开买卖都是为了赚钱，开医馆第一年为何会赔钱？你这个答案是为了标新立异吗？” 老憨站起来侧着身说：“一种庄稼有一种庄稼的种法，医馆和别的买卖肯定不一样，许多医馆门口都写着，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就是在表明一个态度，让人们感受到他的医者父母心，用真药用好药，还不能收太多钱，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是个好大夫，不是好大夫就没人找他看病，医馆想开下去都难，何来赚钱之说呀？” 知县点了点头，对他说：“你继续说。” 老憨却摇摇头说：“没了。” 知县皱着眉头问他：“没了？” 老憨点头肯定的说：“没了，医馆靠的是手艺，是医术，不是嘴。” 知县饶有兴趣的围着老憨转了一圈儿，看的老憨心里直发毛：“没了，你就回去吧。” 老憨如蒙大赦，向门口倒退了几步，这才转过身，几步跨出了门槛。 知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人居然说动我了，有点意思。” 老憨走出门儿，擦了擦头上的汗，找人问他该去哪儿。有个值班的衙役笑了：“你可以找个地方睡一晚上，毕竟天已经黑透很晚了，也可以回家，难道还想找我们要医药费吗？” 老憨想了想说：“那我还是回家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老憨不禁苦笑：“今天这算是什么样的事儿？还好我总算是熬过来了。”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两个女人还没有睡，一见到老憨嚎啕大哭。小女人一边哭一边说：“你说过了不打架的，结果还是去打架了，他们都说你打架很厉害，打跑了好几个人。” 老憨笑了笑说：“别哭了，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看到你俩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不是让车子兄弟来给你们送信儿了吗？让你们知道我没事儿，也好让你们放心，怎么还哭呢？” 在两个女人的哭诉中，老憨才知道，那些堤坝上被官兵驱赶回来的人，居然没有消停，凡是没有参加械斗的人家，都遭到了狠狠的报复。他们觉得，不帮自己这一方出头，出力，比对方县里的那些人更自私，更可恶，更应该受到惩罚。家里被砸了个稀巴烂，尤其是锅碗儿被砸的粉碎，还恶毒的骂他们不配吃人吃的饭…… 大女人擦着眼泪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冒险去打架的，对吗？” 老憨叹气说：“这一次排水的问题能够处理好，以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咱关上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这一次大规模的械斗，造成了8人死亡，19人受重伤，轻伤无数的代价，终于引起了上层的重视，派人来协调治理了排水渠的问题，当然，两县参与械斗的人也被狠狠地惩罚了一番，有一百多人被抓去做苦役了，秋收都没有放回来，直到第二年的夏收之前才被放回来的。 县衙门传出来的话是：“你们这些刁民不服从管理，擅自械斗，还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不好好处罚一下，不成体统……” 那些被抓去的人成了苦力，被监督着修桥补路，挖沟修渠，动不动就会被鞭打一顿，有些人回来的时候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要想让人提前回来也不是不可以，需要大把的花钱…… 两县的人，也从此敌视对方，很多年不曾往来，不过还好，双方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的械斗事件。 械斗的事情终于过去了，老憨想着终于又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按部就班的按着庄稼人的节奏过日子，挺好的。 可是这一天，却有一个人找上门来。和老憨年纪相仿，却一看就不是庄稼人，太像一个掌柜的了，但也只是像，也绝不是掌柜的，说话规规矩矩，面带微笑，那笑和老憨的笑不是一种，但也让人看了很舒服的那一种，真是个怪人。 落座寒暄一阵之后，开始进入正题，那人犹豫了半天，才慢慢说道：“我东家想开一个大一点的医馆，久闻先生医术高明，想请先生坐堂，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呢？” 全家一听这是好事儿啊，高兴的不得了，老憨一脸憨笑的问：“请问东家是谁？我是否认识啊？能不能见面谈一谈开医馆的事情？” 那人却不肯说，看了几眼两个女人，示意让她们出去，老憨很纳闷儿，只能把两个女人打发出去，看看这是咋回事。 那人看看屋里只剩下他和老憨了，这才一本正经的和老憨说：“你的医术，知县大人亲自检验过，你们不是已经见过面谈过了吗？还需要再谈吗？” 老憨吓了一大跳：“这……这恐怕不好吧？我只是个庄户人，会一点家传的医术，知县大人有的是人可以用啊，我怕我干不好，到时候不好跟知县大人交代呀。” 那人却笑了：“你说的很对，知县大人手底下并不缺人手，可是知县大人选中你了，你要不要去给知县大人说一声，说他选错人了？反正我是不敢去说这话。” 老憨连忙摆手：“不是这么说的，我是怕干不好，找地方，装房子，买药材，还有人手，一大堆的事情呢！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第63章 好大的医馆 那人又笑了：“还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是不是啊？这些你放心，还有我呢，只要你看好你的病，其余的都是小问题。” 接着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说道：“这里虽是荒芜之地，底子比较薄，这几年在知县大人的辛苦治理下，也有了一定的发展，连个正经的大医馆都没有，不太像个样子，知县大人若亲自管这件事，不太方便，便让你我出面做这件事情，也算造福一方百姓了，功德一件啊。” 接着坐下，苦笑了一声：“我父亲就跟随知县的父亲，很受重用，可我才疏学浅，一直也没有给知县大人出多少力。这次接了这么个活，说点什么呢？不管怎么样也需要尽心尽力，知县大人有什么吩咐，我就得把他吩咐的事办好，你说对不对呀？” 接着转过头来，郑重的说道：“这件事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除了你我之外，最好不要再对别人说什么，免得生出是非麻烦，包括对你的夫人孩子，就说有财东让你去医馆坐堂就行了，财东是谁也不用提起，我们不能给知县大人找一丝一毫的麻烦，你明白吗？” 老憨擦了一把汗才说道：“这个我明白的，可是我真的有些心虚呀！对我来说这事有点大。” 那人站起来松了一口气：“你明白那就最好了，你来垦荒的路上，当神医当的不是也挺好的嘛，好啦，我可以去回话了，明天再来，找你一起办理大大小小的事，可不敢耽误太久啊。” 说完便告辞离开了，老憨傻傻的，在家里回不过神来。 他的两个女人觉得奇怪，大女人说：“这是好事啊，你也能做你擅长的事情，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呢？” 老憨赶紧解释说：“财东家财大气粗的，怕和人家相处不了，有点担心罢了，也没啥事。” 小女人高兴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相处不了咱就再回来嘛！一个月能给多少银子？说没说呀？给少了可不能干呀！” 老憨只有苦笑的份儿，有话不能往外说，还真有点难受。 第二天那人又来了，客客气气的请老憨去，老憨没办法，索性就这样吧，也大大方方和那人上了路。 地方倒是不远，县城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最显眼的黄金地段，最大气的一个门面房，老憨看了一眼又有点心虚了。 那人把他领到里面，进了后院转了一圈。问老憨怎么样？老憨擦了擦汗说：“铺面就挺大了，后院再这么大，这一年的开支多少啊？这做得出来吗？” 那人却很轻松的开怀大笑：“大？小了行吗？你也不看看是谁出手，小了还像话吗？” 老憨一想，也倒是这么个理儿，算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尽心尽力就好了。 两个人商量诸多事宜，尤其是门面的摆设装修等等，提出的建议，让人觉得还是很靠谱的。老憨犯愁的是人手问题。 那人笑了：“人手问题，是最不成问题的，人手有的是，让你随便挑选，挑到你满意为止。” 这话让老憨摸不着头脑，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也就释然了，怎么操作，那人却不说了。 第三天那人再去老憨家接上老憨，路上在和老憨聊天儿，就已经亲热熟络多了。两人说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那人居然比老憨大了两岁，说自己叫陈念成，心心念念成功的意思。老憨说自己叫张成真，叫自己老憨就行了。 那人却笑了：“这样可不行，门里门外儿，我都得叫你寒大夫，省得万一叫错了出麻烦。寒门贵子的那个寒。” 老憨一脸的迷茫，这是什么原由？ 那人却一本正经的说：“我们两个太熟络了，太生分了都不是好事儿，咱们东家心里有他的标准，他的标准就是咱们两个不能太熟了，也不能太生分，而且你原来就有憨神医的名号，我总不能真的叫你憨神医吧！而且咱们的店名就叫寒医堂，叫你寒大夫，也是顺理成章的。” 老憨笑着说：“念成兄，你这么小心呀？” 那人却点头说：“小心一点儿永远都不会犯错，你的夫人和孩子，见到我一脸高兴的样子，比你表现的轻松多了，你的邻居也都很羡慕你，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没说，他们都不知道咱们的后台是知县大人，这我就放心了，以后你自己去就行了，最好弄个好牲口做行脚，别把功夫耽误在路上。” 老憨表面上笑呵呵的，心里却咯噔一下子，这个人的心眼实在太多了，这两天来接自己，居然是为了试探自己，自己还是老实些好。 那人却很有能力的，各项工作进展的飞速，眼看中医堂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人和老憨说，今天就把人手的问题解决一下，和老憨坐上马车就走，走着走着老憨才发现。走的是去监狱的路。 老憨终于沉不住气了，问道：“这好像是去监狱的路，难道……” 陈念成笑了笑：“没错啊，就是去监狱，你说知县大人要来这么多囚犯干什么的？，为了供应给他们牢饭吃吗？有些囚犯呀，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被大家族所牵累了，有的还识文断字儿的，让他们背石头种田，倒是有些可惜了，你放心吧，这不是什么事儿，朝廷也是允许这样做的，只要别出什么乱子就行。” 到了监狱，守备森严，陈念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进去，一会儿工夫就有人迎了出来，点头哈腰请他们进里面。 双方都不多话，显然提前已经通过气儿了。陈念成对那人说：“符合我要的条件的人找出来几个？” 那狱吏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躬身施礼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这就叫上来让你自己挑！” 说完叫人把挑出来的犯人带上来，居然呼呼啦啦，带上来四十多人，这监狱里到底有多少犯人呀？光识字儿会医术的人，居然找了这么多！ 等犯人都被带上来了，师爷走到老憨跟前小声说道：“医馆必定还是你的医馆，挑人当然还是你去挑了，去吧！” 第64章 挑徒弟 考验老憨的意图特别明显，怎么挑徒弟老憨自然深思熟虑过很多遍了，于是点点头，走到那些人面前说道：“我要开一个医馆，需要帮手，会读书写字的，懂医术的，愿意给我帮忙的可以留下，其余的可以走了。” 老憨这番话说完，那些犯人居然站着不动，连点反应都没有，这是怎么了？老憨连忙看向师爷，希望师爷帮他说两句话，师爷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插手，让老憨看着办。 旁边的狱吏走过来对老憨拱了拱手说道：“先生恐怕没跟监狱里的犯人打过交道，和这些犯人打交道不用这么客气的，这样子他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还是我帮先生说两句话吧！” 老憨急忙点头，并让开了两步，那狱吏见老憨同意他说话了，转过身对着那些犯人说道：“你们都是会读书写字的人，今天你们的运气来了，医馆里要招徒弟，会医术的留下，不会医术的滚回去！不愿到医馆做学徒的，也滚回去！” 这番话一说完，老憨惊讶的发现，那些犯人居然真的有了反应，有的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放出了光，有的犹豫一番，最后还是摇头叹气的走了，有的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还在考虑。 那狱吏却不耐烦的继续吼道：“快点做决定，这两位老爷没时间等你们，觉得有本事可以留下的，往前走一步，没本事的，或者不愿干的，快点滚回去……” 稀稀拉拉又走回去了几个人，居然还剩下二十几人，老憨看了看这二十几人，对狱吏说道：“麻烦你拿些笔墨纸砚来，我做一个简单的测试，有劳了。” 狱吏皱了皱眉，却看向旁边的师爷，师爷点了点头，那狱吏就手脚麻利的去拿笔墨纸砚了。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并让那些人来领纸和笔，等着老憨测试他们。 老憨也不再客气，对那些人说道：“把你们知道的医理病理药方之类的写一点给我看看，写什么都可以，让我看一下你们的水平。” 那些犯人跪伏在地上，铺上纸，拿起笔开始写。老憨发现有一个犯人居然犹豫半天，才在纸上慢慢的写了起来，写的字儿和小孩子刚学写字的时候一模一样，老憨无奈的摇头，这家伙想滥竽充数。 狱吏顺着老憨的眼光看过去，一下子也发现了那家伙，走过去一脚就踹翻在地，嘴里还骂道：“混账东西，不认字还敢冒充！你这是消遣老子的，滚！” 一边骂着一边把那人连踢带拽的给拉走了，回来后，对老憨拱拱手说道：“先生果然有一套，我差点被那家伙给骗了！” 师爷也赞许的点点头：“真金不怕火炼，看一下他们手底下有没有本事，挑几个好的，这方法还是不错的。” 老憨笑着应付两句，低头看到面前有个小伙子写的字也不好，却写得很流畅，老憨拿过他面前的纸张，发现他写的是冻疮膏，搓手马油的配方。 老憨皱着眉头问道：“说说你的情况吧！”那小伙子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说道：“我家世代行医，但小人家境贫寒，没读太多的书，写字不好看，但是家父的针灸和推拿之术，还是很有名的，小人自小就跟家父学习，求大人留下小人吧！” 老憨看了一眼师爷，师爷不置可否，老憨就对那小伙子说道：“你年纪还小，以后必须多加练习，留下你试试吧，站到那边去！” 小伙子激动的连连磕头，颤抖的站到一边去了。 二十多个人里边挑十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有个人居然洋洋洒洒把纸上写的满满当当，字也非常漂亮，一看就知道有些真材实学。 老憨问他的情况，那人拱手说道：“小人本就是读书人，对医理药理，甚是喜爱，可惜家里犯了事儿，连累小人坐了牢，还求大人能够收留！” 老憨点头将他留下。 有一个白发老者，字写得很好，写的却不多。老憨问他的情况，老者叹口气说道：“我读书多年，却只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想要从医，没想到几副药就毒死了一个人，想求大人收留，却又怕给大人惹祸，所以心下忐忑，不知如何是好！” 是个老书呆子！老憨乐了，回头看看师爷和狱吏，他们两个也哭笑不得。老憨回过头来，对老者说道：“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谨慎小心的，人命关天，你得接受教训才行啊！” 那老者拱手说道：“小人一定倍加小心，谨记先生的教训，不敢擅作主张，枉害人命……” 老憨笑着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留下吧！”老者激动的磕头，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向一边。 师爷笑着说道：“年纪太大了些，你觉得你能教得出来？” 老憨苦笑一下，小声说道：“我自幼学医，苦学医术，这么多年没少吃年纪小的亏，人们总是认为年轻的大夫医术不高明，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师爷恍然大悟的小声说道：“你心眼儿不少啊！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门面，用的时候小心点儿！别到时候不好交代。” 老憨笑着说，一定小心…… 很快挑好了十个人，老憨带着十个人去办手续，拿自己的东西，剩下的那些人被无情的赶回了牢房，老憨看着他们可怜，但也爱莫能助。 回去的路上，有一个小伙子主动帮忙赶着马车，驾驶马车的技术居然很是娴熟。老憨和师爷坐着马车，聊着天儿，剩下的那些人跟着马车慢慢的走。 老憨回头看那老者走的费力，提议让那人也坐到马车上，师爷白了一眼说道：“监狱是个什么地方啊，能把他们弄出来，他们就应该知足了，你可别乱发善心，开始的时候，别给他们吃饱饭菜，你是大夫，这事我也需要给你说一声。那里面的饭菜根本就不是人吃的，怕你不懂监狱里的事情，一顿饱饭再把这些家伙给撑死了，那就不太好交代了，有不听话的就赶回监狱里去，听话的也不过是监外执行，需要定时回来报到的……” 第65章 总是赔钱不成啊 最后也是看到那个老者，走的实在太慢了，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儿，你坐到马车里吧！其余的人也要快些走，太耽误功夫了！” 速度终于快了一些，回到医馆，老憨做了一些安排。对他们说道：“你们是同一天走进这家医馆的，按年龄排序吧。” 这话显然是给那个老者一些地位的，接着老憨又严厉的说道：“但你们记住一件事儿，我们这个行业必须是达者为师，谁要是不积极上进，直接就可以走了，谁都救不了你们……” 老憨自以为严厉的讲话，却让那些人踏实不少，好像老憨说的严厉一点儿，他们才觉得理所当然。 师爷悄悄对老憨说：“你不用对他们太客气的，你如果太客气，他们适应不了的！” 第二天老憨就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客气了，有个小伙子对他说，想要去厕所，他不耐烦的说道：“想去厕所就去呀！管天管地还管你拉屎尿尿了！” 谁知道许久之后那小伙子才回来，满头大汗的，小声说自己方便不出来，老憨很奇怪是怎么回事，旁边一个壮硕一些的弟子，叹口气说：“师傅还是我来吧！” 得到老憨的允许之后，那弟子用严厉的口气对小伙子说道：“你重新说一遍！” 那个小伙子小心的说道：“报告，我想要大号！” 壮硕的弟子却没好气的骂道：“混账东西，快点去，快点回，别给老子耍花招，听到没有！” 小伙子，小心的回答：“是”。然后才跑去厕所，不一会儿就浑身轻松的回来了。 壮硕的弟子这才小心的对老憨说道：“师傅啊，你是个好人，可能不知道里面的很多事情，我们在里面待的久了，刚出来还不太适应，请师傅千万不要见怪……” 老憨不由的叹了口气，监狱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存在？居然能把人变得生理都不正常了？不骂他们两句，居然连屎都拉不出来！看来把这些人调教好，还需要下一番功夫才行。 慢慢的老憨也知道了监狱里的很多事情，为他们的生活也做了一些调整，让他们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人才缓过劲儿来，像那么回事儿了。 医馆也终于走上了正轨，有来看病的人，往往最先去找那个老者去看病。但那老者，望闻诊问一番，却从不敢独自开方。找一个擅长治这个类型病的人，一起研究着开方。拿不准的还要让老憨确定一下，之后才敢拿到药柜上抓药。药柜上的徒弟会反复核对，两个人以上确定了才敢把药抓给病人。而且有些毒性大的药，也必须找老憨确定一下。而有些名贵的药，副作用大的药材，却只有老憨才能亲自配给他们。 老憨督促他们是非常严格的。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背诵医方，医理，药理，之类的东西。背不过的，就会受惩罚。 当然有特殊贡献的，也会给一些奖励。有的弟子就把祖传秘方拿了出来。把独家的绝技也拿了出来。有一个徒弟的针灸技术堪称一流，让老憨的医术也突飞猛进了起来。看来谁都不愿意被赶回监狱去。 医馆从零做起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前店后院儿的好房子，经过大家的努力，终于像那么回事了。 老憨先在后院儿，弄了一个简单的厨房，置办了锅碗瓢盆，一日三餐的问题先解决了，又从家里弄来了铺盖卷儿。吃住都在都在医馆里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他可不想错过，整个人的身心都扑在了上面。 以管理的工作。条理分明了。可惜顾客并不多。到月底一算账，别说是盈利了，连伙食费都不够。新店开张，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老憨心虚的厉害，这么大的铺面，压了这么大的本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得想办法才行啊。 这一天老憨从自己家拿了药酒，还特意下厨做几个菜，和师爷一边喝酒，一边聊医馆的事情，慢慢的居然聊起了药酒的事情。 老憨给两个人倒上酒，讲起了自己祖上的故事：“传说中的有一类人，他们已经几辈子都不能到岸上了。常年生活在水上，极其容易得风湿病，很是痛苦。” 师爷笑了笑，插话说：“你说的是九姓渔民吧！是只能生活在水上打鱼为生，不能上岸的贱民，这不是传说，现实中的确有这么一伙人存在的，来历应该是的和朱元璋，陈友谅有关，当年朱元璋大败陈友谅的水军，陈友谅的这些水军和他们的后代从此就生活在水上，不允许他们上岸了，朱元璋当了皇帝，为了体现皇恩浩荡并没有追杀他们，现在这伙人还是存在的，并不是传说。” 老憨点头说：“应该是他们，或许也不是他们，但是他们在船上生活，很容易得风湿病，寻医问药不方便，于是他们经过几代人的研究，创造出来了一种药酒，既好喝又治病，从此他们才能安稳的生活在水上。我祖上的师傅，听说了这种酒非常感兴趣。就让我祖上去寻那药酒的方子。” 师爷点头说道：“你说的应该是五加皮酒吧，这种酒很有名的，传说乾隆皇帝喝过这酒治好了自己的病，便让民间进贡，这种酒就名扬天下了，你是说你祖上也对这药酒方子有兴趣？” 老憨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祖上被他的师傅安排去寻那药酒的方子，给了很多钱，要求我祖上一定要把方子弄到手，于是我祖上就手拿虎撑一路行医去寻找传说中的水上部落……” 师爷当然知道虎撑是行医的标志 ，拿着虎撑一路行医，去寻找那些水上部落，倒也是个好办法，于是师爷没有再打断老憨的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听了下去。 只听老憨接着说道：“我祖上一路辛苦，终于才找到那些水上部落，也喝到了那药酒，却根本就弄不到药酒的方子，于是我祖上一咬牙买了一身好衣服。打扮成一个阔少模样，上了一个歌女的船……” 第66章 传说中的药酒 话讲到这里，师爷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说道：“你的祖上看来也不是一般人物，那些九姓渔民当中是有歌女存在的。这样的船叫做茭白船，有卖艺不卖身的，也有什么都卖的，你家祖上上的到底是什么船呀？” 说完这话还不怀好意地继续笑着，老憨却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摇摇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我祖上上了船之后，船娘问喝点什么，我祖上当然说要喝五加皮酒，喝过那药酒之后，连夸好酒，给了那她们大把的赏钱，那歌女见我祖上对这酒如此在意，就唱了一首关于这酒的歌谣，歌谣中唱道：一味当归补心血，祛痰化湿用姜黄，甘松醒脾能除恶……歌谣中唱的居然是那五加皮酒的药方，我祖上心中大喜，却不动声色，连连掏出赏钱，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谈及五加皮酒的药方，那歌女得了赏钱，终于还是尽数将五加皮酒的药方告诉了我祖上，原来这歌女的父亲，就是酿制五加皮酒的高手，这歌女从小接触这酒，很是熟悉酒的药方……” 师爷听到这里，又哈哈大笑道：“你祖上可真有办法呀！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老憨却说道：“只有方子还是不成的，后来祖上费尽心血，终于得知了酿制方法，几年之后才回去和师傅复命的……” 师爷显然是想听些风花雪月的故事，结果却被老憨轻轻的一语带过了，显然有些不太满意。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不过是在炫耀，你有五加皮酒的药方而已，算不得什么精彩故事。五加皮药酒，虽然贵了一些，却也不是买不到。” 老憨却笑了笑，拿出一小坛药酒来，倒在一个小白瓷碗里，递给了师爷。师爷疑惑的接过碗，喝了一小口。觉得那酒味道很好，并不像别的药酒那样药味儿太浓，难以下咽，居然有一点薄荷的清爽之意，还有一点儿山楂的酸味，配合上甘草的甜味，这些味道并不冲突，而是融合在一起，非常的顺口。 放下碗，又仔细打量碗中酒的颜色，黄中透着红，红中透着粉，在白色的细瓷碗里很是好看，这酒色也太诱人了。 师爷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说，这是你祖上教给你们的祖方酿制的五加皮酒？和我以前喝过的不太一样啊！难道你还会酿酒？” 老憨摇头说道：“我当然不会酿酒，但是我却会炮制药酒。我们家世代行医，我有几个药酒的方子，太正常了。” 老憨笑着说道：“师爷果然是见多识广啊，读书人到底和一般人不一样，我祖上后来把药方交给了师傅，后来发现这方子不能照搬着用，地方不一样，风湿的种类也不一样，他们那里的风湿是因为水上湿气大，我们这里的风湿是因为季节交替，寒气入了内里骨髓，所以经过多年的钻研，慢慢的改进了药方，现在用这药方做的酒，比较适合我们这里的人喝了……” 师爷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药酒既是五加皮药酒，也不完全是五加皮药酒了？确切的说是适合这里人喝的药酒了？” 老憨很得意的说道：“师爷说的的确不错，一副药必须讲究君臣佐使，药酒的方子也是这样。这种酒的主药正是五加皮，喝这种酒，有病治病，无病强身，但身上的风湿若是厉害了，那就得喝另外一种酒了，另一种药酒的方子当中，天麻才是主药，不是五加皮，如果要想补养气血，那药酒的方子又是别的主药了，不过配了枸杞大枣，味道香甜了一些……” 师爷很佩服的说道：“你果然有两下子，你是说你有这些方子啊？” 老憨故作高傲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了，没有的话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呢？” 师爷惊讶的说道：“知道中药房里会有一些药酒，但没想到你却会擅长此道。” 没想到老憨叹口气说道：“我家世代行医，一直相信，真正的好大夫是宁可药蒙尘，不愿人生病。我父亲行医的时候，给乡亲们看病有时候是不收钱的，有时候收钱也不多。可我们总得生活呀，于是药酒就是我们家世代相传生财之道。以药养医，以酒养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师爷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人看着憨厚老实，嘴皮子有时候也挺利索的，你居然说动我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老憨有些羞愧，搓了搓手说道：“还是瞒不过你，其实我拐弯抹角的，主要是想让你跟东家老爷说一声，咱们先把药酒泡上。如果不赚钱的话，药酒也能找补找补，咱东家开个买卖，总不能让他赔太多钱吧。” 师爷点头，再次夸奖道：“嗯，你小子心眼儿够使的，这事可以办，这药酒对咱们的医馆有好处没坏处，你也是为了医馆着想，有这好主意，你直接说就行，不用东拉西扯的。” 老憨略有为难的说道：“药酒虽然好，可是却需要高质量的烈酒，有的药酒需要泡很长时间的，会花很多钱的……” 师爷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你呀你，见识短浅了不是！这点儿小钱儿，算得了什么？咱们东家出手，不会小家子气的……” 老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东家弄了这么大的铺面，下了那么大的本钱，到现在一个回头钱也见不着，还要继续让东家掏钱做药酒，我是真的心虚了……” 师爷却哈哈大笑：“你心虚什么呀？这些日子的接触我也知道，你确实是个憨厚的老实人，看你那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这事我跟东家去说，保证能做成……” 当老憨把写有泡药材所需要的药酒的单子递给师爷的时候，师爷看了看单子上的东西，也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嘴里喃喃的念道：“人参，鹿茸，鹿筋，海马……” 师爷放下药单子，很怪异地看着老憨说道：“你够狠的呀！你确定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用得着这些药材？” 老憨心虚的挠挠头说：“少买一点，让人们知道我们店里有好东西，用到用不到不重要的，重症下猛药，这是我给咱店里开出的药方，专治咱们医馆生意不好的猛药……” 第67章 猛药见效了，果然凶猛 几天之后，师爷陈念成拍着老憨的肩膀哈哈大笑的说道：“成了，成了，你给店里开的那个猛药的药方，咱东家居然同意了，还夸你用了心思！” 随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还笑话你没见过世面呢！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东家说了，医馆不赚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让你来主持医馆这件事情，就是想让你做成事，不是想让你赚到钱，这才是真正用你的原因……” 老憨这才想起，那日在县衙门，知县问自己开个医馆能赚多少钱？自己说医者父母心，不能赚钱的大夫才是好大夫，原来这才是知县用自己的关键所在啊！庆幸之余又在心里警告自己，千万不能跑偏了路，治病救人才是硬道理呀。 却听到陈念成继续说道：“和咱东家一比，我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了，东家说了，好药材可以买，而且不能少买，关键是你要用好了就成，而且东家要买4个大玻璃瓶，让你专门装药酒用的……” 老憨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说道：“玻璃瓶！我没说过要用玻璃瓶啊！那东西这么贵，咱们怎么能用呢？” 玻璃在古代是非常贵的，宋朝的时候就有玻璃了，古籍当中就有记载，外国进口进来的玻璃很透明，自己国生产的叫琉璃，是昂贵的珠宝类。直到康熙年间，采用玻璃做窗户的，也只有大的官宦人家才用得起。 老憨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真的要用玻璃瓶吗？那东西娇贵的很呀！怕磕怕碰的，价钱贵的要死……” 师爷陈念成叹了一口气，这才感慨的说道：“要不怎么说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呢！东家说了，玻璃虽然贵，但是很透明，有好药材就得让大家都看得到，这样大家才知道咱们医馆里有好药材呀！这不是你说的吗？” 老憨哭笑不得的说道：“我是说过这话，可我没说过要买玻璃瓶啊！这可要了命了！”惹的师爷陈念成又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些日子，药材到了，玻璃瓶也到了，四个巨大的玻璃瓶，每个能装五斤酒。 老憨专门把门口的柜台收拾出来，四个大玻璃瓶一字排开装好药酒，里面全是那些名贵的中药材。安排徒弟小心擦拭一番，并且郑重的警告他们：“看好这几个玻璃瓶，这几个瓶子比我们的命都值钱。” 当然效果也是显着的，店里有好药材，有好药酒的事情，很快就传说开了。有很多人到店里来，就是为了看这几个玻璃瓶的。不但惊讶于玻璃瓶的透明度好，更惊讶于玻璃瓶的那些高档药材，店里有好药材，实力雄厚的消息不胫而走，生意慢慢好了起来。 月底的晚上盘完了账，让徒弟们关店去休息，师爷陈念成拿出账本，让老憨签字儿，并喜笑颜开的说道：“铁无对半不打，药无十倍不卖，这都是老规矩了，你居然敢说开个医馆不赚钱，东家还真信你的，你自己看看赚没赚钱！” 老憨看着账目，仍然狡辩道：“账目上很清楚的，盈利赚钱的地方都是那些药酒，不是老百姓看病的药，而且那几个徒弟们都不开工钱，他们做出来的那些膏丹丸散之类的成药，也卖了一些钱……” 话还没说完，看到了给自己的月钱，惊讶的说道：“这个月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 师爷陈念成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的身股分红，东家说按月给你，我就按月给你了。那些个徒弟凭什么给他们钱？别说他们是监外执行的囚犯，就算是正经的徒弟，哪有医馆给他们开钱的，能教他们手艺就不错了……” 医馆自此进入了正轨，老憨很快就发现，有几个徒弟的医术居然相当不错，在某些方面甚至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还好，他们对老憨都是比较尊敬的，能够对老憨做到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下让老憨的医术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自己勤学苦练了这么多年的医术，本来就有些底子了，来垦荒的路上，那军官给了自己一本册子，让自己的医术得到了很高的提升，却没想到在这个自己成立的医馆里，自己的医术又有了质的变化，这些让老憨高兴的，做梦都能笑醒几次了。 只是从医馆步入正轨之后，师爷陈念成在医馆里呆着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起来，两个人在后院都有各自的房间，师爷陈念成有时候还会来住上两晚，有时候连来都不来了。 师爷晚上来住着的时候，老憨弄些酒菜和师爷两个人慢慢的坐着喝，男人之间喝酒聊天最能增进感情，也最容易了解对方。 老憨不是个非常擅长讲话的人，却非常擅长引导别人说话。两个人坐在一起，几两小酒下肚，师爷的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师爷喝一口酒，笑着对老憨说道：“你其实非常不错的，嘴巴很严实，到现在为止，店里的这些伙计居然不知道咱们东家是谁，这很好，你的女人和孩子也不知道吧！” 老憨点点头说道：“女人和孩子踏踏实实过好日子就行了，知道这些没什么意义的。” 师爷很满意的说道：“你果然不错。”随后又叹了一口气，不满的发了句牢骚：“若是我那些徒弟，也有你的想法就好了。” 老憨却很奇怪地问道：“徒弟？你周围老是有很多人的，居然是你的徒弟。” 师爷摇摇头说道：“不全是，有人觉得我们这些做师爷的，上面有官老爷罩着，就可以狐假虎威了，哪那么容易呀……” 慢慢的老憨才了解到，一个衙门里，做官的并没有几个，做小吏的也没有几个，比较特殊的就是师爷了。 有的人自小，刻苦读书，却不一定能够考得上功名，有的时候不是才学不行，而是因为某种原因，比如有的地方，多少秀才，多少举人是有名额限制的，不能让所有当官的都从一个地方出来吧！所以读书人扎堆的绍兴等地有真才实学，也无用武之地了，于是那些读书人又给自己找了另外一条道路。那就是给当官的出谋划策，慢慢的演化出了绍兴师爷这一个特殊的群体。 又比如，有的虽然聪明伶俐，却因为家族的原因，根本就不能去考功名…… 第68章 师爷这个职业 师爷喝口酒，叹气说道：“我祖上就做了个不小的官儿，却因为官场争斗被罢了官儿，三代之内都不能考取功名了……” 老憨非常感慨地说道：“这样太不公平了，这三代人当中多少有才能的人，也做不了官儿了，岂不可惜？” 师爷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呀，不过就算有人考取了功名，也不一定做的好官儿的。” 老憨不解的问道：“皇帝让他做官，他就是官儿，为什么还做不好的？” 这话逗的师爷哈哈大笑：“你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考取功名靠的是四书五经，四书五经能教给县太爷，如何升堂审案子，办公事吗？做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幸亏你还是个会读书写字儿的人……” 老憨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会写医术方子，别的不懂，算不上读书人！” 师爷已经有了七分醉意，非常娴熟的卖弄起来：“知县是朝廷最底层的官儿，管一个县大大小小的所有事物，包括刑名,钱谷，奏折，账户，阅卷，教读，等一切的事物……” 老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制止师爷：“你慢点说，我听不明白，这都是些什么事物，我读书少，听不太懂！” 师爷笑了笑解释道：“还真给你解释不太明白，这么说吧，就是律法方面的问题，财务方面的问题，教书育人的问题，干工程管风水的问题，还有往上面汇报工作的问题，等等，等等，你觉得这些事情读四书五经都能够解决得了这些问题吗？” 老憨很傻眼的说道：“还真的是不行，这些事情，书上可没写！” 师爷笑了笑，继续卖弄的说道：“就算书上写了也不成啊，每一个县的情况各有不同，你让书上怎么写呀！” 老憨感叹的说道：“看来当官也不是容易的差事，没有真才实学不行，有真才实学也怪难的！” 师爷惊讶地拍了老憨一下子说道：“你行呀！居然同情起，县大老爷来了！有两下子！” 老憨这才反应过来：“哎呀！我脑子转不过弯来了，都被你给绕进去了，和你聊天真的长见识，就是费脑子啊！我都转不过来了……” 师爷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呀你，倒是也不能全怪你，你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给你说的太多了，你自然有些迷糊，其实当官虽然很难，也不是没有办法，多找几个师爷帮他出谋划策不就完了吗？只不过师爷拿的不是朝廷的俸禄，是当官之人的私人助理，银钱需要当官的往外掏就是了。” 老憨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理所当然的说道：“找人给自己帮忙，当然要掏钱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找人帮忙给我盖房子，还要管饭给粮食呢！” 师爷又喝了一口酒，才慢悠悠的说道：“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才只有40多两银子，一个好的师爷，一年的聘金就要100多两银子啊，有的官儿还聘请好几个师爷，你觉得当官儿的该怎么办呀？” 老憨惊讶的睁大眼睛说：“不知道！这可是赔本了呀！天哪，好几个师爷，好几百两啊！” 师爷又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能赔本了，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本的买卖可没人去干呀，当官儿的自然有好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你觉得用什么办法解决比较好啊！” 老憨一脸迷茫的说道：“那解决不了！” 师爷一脸得意的笑着说道：“非常容易解决的，多雇几个师爷不就成了吗！” 这一下老憨更迷糊了：“我更不明白了，那岂不是要花更多的钱吗？” 师爷点头，小声说道：“不是每个师爷都很贵的，真正的好师爷，100两可根本请不到，而有些新手根本花不了几个钱的，有的甚至倒贴钱，只求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出一点名堂来，图谋将来以后的发展，你的那些个徒弟不也这样吗？只不过圈子不同罢了！” 这一下老憨彻底弄明白了，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前两天还有人找到我，要让他儿子跟着我学徒呢！还送给了我两只老母鸡，可惜那小子不识字儿，我就没要他……” 师爷哭笑不得的说道：“为什么不要？免费给你干活，还巴结不上你了？做不了医生，帮你做点成药也不合格吗？让他试试，如果做成药也不合格，再赶走他不就行了吗？” 老憨挠着头笑了笑，说道：“有道理呀！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就是好使啊！明天我就让他来试试……” 突然老憨的脑子又转过来了：“不对呀！我们正在讨论的是多雇几个师爷，怎么就解决问题了，怎么又扯远了呢！” 这一次师爷也有一些恍惚的说道：“是你把话题扯远的！多雇几个师爷，多帮着做事情，做的好的就升职加薪，做不好的就免费干活，还不明白吗？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的医馆做的比较好，你觉得赚了钱是谁的……” 老憨理所当然的顺口说道：“谁的买卖是谁的呀！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 老憨一下子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嘴里这才喃喃的说道：“多找师爷，多做事情，就能多赚到钱！原来是这道理，不成了，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迷糊了……” 其实老憨的酒量还是很好的，很少有人见他真正喝醉过， 就算是和师爷私底下这样喝小酒，只要到了量，老憨就坚决不喝了。 只是过不了几天，两个人简单的弄上几个菜，又在一起喝了起来。两个人都觉得吃得痛快，聊得更痛快。 那医馆的后院儿够大，两个人都给自己收拾出来了一个小房间，有时候慢慢的聊，慢慢的喝，居然可以聊到后半夜。 医馆的生意也越来越顺畅了，药酒卖的出奇的好，赚了不少的钱，更让人们知道这个医馆有好的药材，慢慢的人们发现这个医馆其实是非常不错的，给人看病很认真，药材货真价实，来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老憨又找来了几个徒弟，帮忙打理店面制作成药，甚至让他们帮忙照顾家里的生意，他们居然都非常的乐意，积极的表现自己，农忙的时候，庄稼地里的活不少出力。 第69章 大女人遇到了妹子 老憨的日子反而过得轻松起来，也不用每天在药店里坐诊了，有几个徒弟医术比自己还高明，自己五天在店里坐诊一次就行。 家里地里的活都有徒弟抢着给干，就是那太平车，沿着村子做的买卖，也有那个最壮硕的徒弟和儿子承包了。 那个壮硕的徒弟，能写会算，可惜对做大夫这一行不太开窍，真的怕老憨把他送回监狱，所以做起别的活来很是卖力气。和儿子做起太平车的生意以来，不遗余力，居然帮老憨赚了不少的钱。 老憨这一天扒把几罐香油给了师爷陈念成，一脸憨笑的说道：“和徒弟做的药用的小磨香油，你有机会捎给东家一罐，剩下的你自己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 师爷笑了笑说：“你这小子，其实心眼儿够是的。” 老憨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一个种庄稼的老百姓，现在呼呼啦使唤着一大帮人，还不是多亏了你和东家吗！怎么也得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吧！除了这点手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需要做什么你直接给我说就行，需要怎么做，你也直接给我说就行……” 师爷陈念成笑了笑说道：“事情其实很简单的，只要把东家吩咐做的事做好不就成了吗！” 老憨点头：“那是当然了，不懂的事还需要多问你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是拍马屁的话，老憨这些话说的很实在，师爷听了，非常的受用。 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老憨回到家里，女人自然也眉开眼笑，老憨笑着对他们说的，这样的日子，再过两年我们需要盖更大的房子了。 生意越做越大，东西越放越多，家里又添了牲口，老憨还又给自己弄了一辆马车，家似乎也小了一点了。 可惜让老憨没想到的是，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了让老憨盖房子的事情必须提早做了。 那是一个清闲的日子，两个女人就溜达溜达散散心。 突然大街上的人说有热闹可以看，两个女人也去凑热闹了。原来是又有囚犯被押解过来了。自从监狱修好之后，就隔三差五的会有囚犯被押解过来。 那些囚犯其实很可怜的。穿着破烂的囚服，被拴在一根铁链子上，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有好事无聊的人，还用菜叶子之类的往他们脸上扔，押解囚犯的官兵也不管。 还有几辆马拉着的大车，每辆大车上都坐着几个女囚犯，披散着头发，看不见脸儿。有个无赖子，对着女囚大声喊：“哎，你们露出脸来，让我看看你们什么样？俊不俊呀？抬头啊你们。” 见那些女囚犯不搭理他，他居然愤怒了，一把烂菜叶子就狠狠砸在了一个女囚的头上，女囚犯没有反应，于是一个臭鸡蛋又准确无误的打中了女囚犯的头，黏糊糊的蛋液顺着头发往下淌。女囚这才有了反应，伸出带着铁链子的手，去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 大女人正好看了一个正面，突然就愣住了。对着那女囚大喊一声：“兰兰！”那个女囚明显哆嗦了一下，又赶紧把头发放了下来，并不理会大女人。 大女人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女囚跟前。一把拨开了女人的头发。嘴里兀自疯魔地说道：“真的是你？天哪，兰兰这是怎么回事？兰兰你到底怎么了？” 四目相对，那个女囚犯泪流满面，却一句话都不说，身体也一动不动。远远的一个官兵跑过来，大声喝道：“你干什么的？不要命了吗？” 大女人赶紧跪下哭诉道：“官爷，她是我同乡的妹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官兵皱眉喝道：“什么怎么回事儿啊？你快点离开，懂不懂规矩啊？截停囚犯，不要命了吗？” 吓的女人不敢再哀求了。跟着囚车走了一段距离，那官兵又大声说：“你一直跟着干什么？不许再跟。” 两个女人六神无主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相互搀扶着往家走，一进家门吓了老憨一大跳。女人这是怎么了？大女人抓住老憨的胳膊说：“当家的，我妹子被抓起来了，你快点救救她，求你救救她吧”。 老憨赶紧说：“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两个女人语无伦次的诉说中，费了半天的劲，才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大女人在娘家的时候，有一个邻居家的小女孩，比大女人小十几岁，两个人好的像亲姐妹一样，只是那个邻居家过得比较富有，用不着小女孩干活，便从小给女孩裹了小脚儿，成了三寸小金莲儿，还教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纺线织布，刺绣女红，说是将来嫁个好人家。小女孩后来长得越来越的清秀可人了，聪明伶俐，教给她的东西一学就会。大家都相信这孩子命好，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将来大富大贵。 后来大女人嫁到了老憨的那个庄子里，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的消息了，最后听说那个女孩嫁给了一个当官儿的，只是做了小妾。能给当官的人家做小妾应该也有荣华富贵，过得不错吧。 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她，还是一身的囚服，麻木的表情，被人扔了烂菜叶子臭鸡蛋也没有反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老憨安慰两个女人别着急，他去找徐二包子打听一下消息，徐二包子是衙门口的老人儿了，应该能打听出来。 到了晚上，老憨才从县衙回到家，还真的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朝廷为了整治贪官污吏，于是便选中了一家姓牛的官员，宣布了这家官员十几条罪状，将这一家灭门抄家了。 灭门并不是把所有的人全都杀光，但也杀光了所有的直系男丁，旁系的男丁发配去了边关，遇到朝廷大赦也不会赦免的，房产田产全部没收归公，好好的一个官宦之家，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了，凄惨无比呀。 最惨的是这家的女眷，当官员得知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的时候，便买来了砒霜，鼓励那些女眷们服毒自杀，以免受辱。 第70章 想办法救人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买的砒霜量不够，也可能是不知道的什么原因，其中的有个小妾居然没有得到砒霜，那个小妾也是个刚烈之人，居然跑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刀，结果刀并不是很锋利，那小妾也不太会用刀，根本杀不死自己，便又挥刀砍自己的胳膊，砍了一个血肉模糊，进去抄家的官员，在厨房里看到这一个情景，也吓了一跳，但还是把她伤口处理了一下，押进牢房，准备一起发送到边关去。 一进牢房女人就病了，高烧不退，往边关发送的官员根本不收她这样的，去往边关的路，穷山恶水的，路途又遥远，死在路上也是有一定责任的。于是就把女人又送回了监狱。 巧的是今年这里来了一些囚犯，已经来了好几批了，这一批里就有这个女人，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大女人所说的那个兰兰。因为这一批囚犯，可不止一个兰兰。 大女人激动的说：“我拨开她的头发的时候，她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疤，是她没错了，当家的，求求你救救她。” 老憨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怎么救啊？庄户人家本来和官宦之家就扯不上多少关系，那些抄家灭门的事情，老百姓能弄明白都不错了，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往里掺和呢？ 可是看着女人的样子，老憨这话也说不出口来呀，于是安慰女人，再去找找徐二包子，托他给找找关系，想想办法。 第二天早早的，女人就收拾了一些钱，让老憨快去想办法，老憨无奈的出了门儿，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一回来，女人就激动的拉住老憨，问怎么样了？老憨叹了一口气说：“这种事情太难办了，咱们庄稼人根本使不上劲儿啊。” 看了一眼失望的女人，老憨不由的一阵心疼，赶紧安慰女人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的人已经押解到大牢里了，女牢是单独的，想要捞出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徐二包子能够托关系，找到管女牢的牢婆子，偷偷的见个面还是没问题的，但这事不能往外说，知道了会受罚，还得多花点钱打点打点。” 大女人赶紧说：“咱们有钱的，赶紧见一面，让我好好看看她。”说完这话又看了看小女人，心虚的说道：“我是真的想看看这个妹子，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我见见她，我也安心。” 小女人凑过来安慰道：“大姐，该见的咱一定见，该花的钱咱不心疼，当家的是个豁达的好人，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你别急坏了。” 老憨点头说道：“他乡遇故知，如果不伸手相助，良心上也过不去的。能想办法的事我们就想办法做到，这个你就放心吧。” 老憨连续几天找人托关系，这天终于松了口气，对大女人说：“事情成了，你明天跟我去一趟，那里是女牢，我进去不方便，你去见见他吧。”大女人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出门，先找到了徐二包子，徐二包子是老熟人了，赶紧领他们到了另一个小吏那里，见面之后拿出一小包钱塞给小吏，小吏喜笑颜开，嘴上却说：“都是熟人，客气了。”把钱收好了，带他们找牢婆子，路上还买了很多礼物。 小吏对他们说：“这些个管牢房的人呀。地位低下，名声也不好，都不愿意跟别人说是干什么活的，一个个心黑手贪的，不给他们一点实惠的，不给咱办事儿啊。” 老憨赶紧表示感谢，那小吏领他到牢婆子家，见到牢婆子，亲热的说：“姐，我的一个兄弟，有事麻烦你，这兄弟和我关系很好的，他有事了，我不能不管，你看你伸伸手，帮帮忙吧”。 牢婆子白了他一眼：“你小子除了给我找麻烦，还会干什么呀？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有点出息。” 那小吏赶紧笑着说：“哎哟，姐，我还能有什么出息呀？人我给你带来了，务必帮帮忙，你们谈吧，我走了。”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小吏走后，牢婆子看了一眼礼物，问了一句：“找我什么事儿啊？直接说吧。” 女人赶紧说：“我的一个同乡在里面呢？我想去看一眼，你给行个方便。” 牢婆子哼了一声说：“知道就没什么好事儿，先给你们说说规矩，别给我惹麻烦，男的不能进，那是女牢，女的进去只能一炷香的时间，不准哭闹，不准大声说话，叫你出来赶紧出来，要是让我老婆子难做，以后你们就甭来找我了。” 老憨赶紧点头哈腰的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一定按您说的做，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牢婆子又哼了一声说：“再过一个时辰，我上班，上了班儿才能领你们去见人，你们出去等着吧！” 两个人只好先告辞出了门，不敢离的太近，怕人家问起来不好说话，又不敢离得太远，怕牢婆子去上班，领不上他们。于是找了一个地方，远远看着。 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还是不见那牢婆子出来，老憨对女人说：“这是给咱们出题目呢，那些礼物太轻了，她看不上眼儿，还得想办法多塞点钱。” 女人惊讶的说：“我们前前后后花了不少了，中间的那些人也没说，还得再给钱呀？”老憨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明说的，全靠我们猜，猜对了那事情就好办点，猜不对的事情就办不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老憨又拿出一包钱来，放在袖子里，领着女人去敲门。牢婆子开了门，把他们迎进屋里，老憨赶紧把袖子里的钱递给牢婆子，牢婆子接过来掂了掂说：“重了，给自己人办这点小事，不必要这样。” 老憨赶紧一脸憨笑的说：“哎哟，大姐，什么重不重的？你带着我女人进那地方，一起当班的人肯定会问的，你请他们喝喝茶，好说话一点。你看这让你操心费力的，总不能让你不好做吧，那不是我们不懂事儿吗？” 那牢婆子点点头，收起钱来说：“还得稍等一会儿才到点儿，你们坐下喝碗水，我们待会儿就走。” 老憨和女人坐下等了一会儿，牢婆子进去换了身衣服，三个人一起向监狱走去。 一路上牢婆子，有说有笑的，说话亲近多了，还打包票，不会让人欺负自己人，自己有的是办法，对付牢里那些贱货。有事就记得找她，她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只是吃了这么一碗饭。 第71章 救人太难了 到了监狱，牢婆子让他们在外面等，她进去换班了，过会儿出来叫他们。 女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对老憨说：“找这些人办事真的是难为人呀。这些天真的是难为你了。”老憨说：“没办法呀，用着人家了，只能这样的”。 两个人躲到一边儿， 见有一伙人慢慢的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见牢婆子出来招手叫他们过去，对女人说：“进去吧，有人领着你。记住我说的话。叫你出来的时候你就赶紧出来。”女人答应一声跟着老婆子往里走。老憨只能在外面等着。 等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女人自己从里面出来了，脸色非常难看，老憨赶紧迎出过去，拉着女人就往远处走。走出去很远，找个路边没人的地方坐着休息。老憨才问女人：“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女人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眼圈红红的说：“见到了，只隔着牢门看了看，那里面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她人瘦的太厉害了，脖子上的疤很长，但是不深，左胳膊上的疤痕太可怕了，烂了一大片，现在已经长好了，还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让人看一眼心里就难受，她没给我说太多话，只是说自己的命太苦，真的没办法把她救出来吗？她什么错事也没有做，却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呢？”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老憨拥着女人，等女人哭了一会儿，才对女人说：“反正我们已经有了牢婆子这层关系，我再让牢婆子送点吃的，送点衣服之类的，少让她受些罪，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吧。”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天晚上陈念成又盘好账目，留下老憨，细细的说这一个月的账目进出。 老憨动了别的心思，大女人让他想办法把兰兰救出来，这都多少日子了。既然能从大牢里提出人来，给自己当徒弟。应该也可以把兰兰想办法弄出来吧。 老憨很小心的对陈念成说：“念成兄，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念成很豪爽的说：“有事你就说，能给你办到我就给你办，你也是个好相处的人，咱俩只要这样好好的相处，啥事办不了啊。” 老憨放松了一点：“是这样的，我大女人有一个同乡关在监狱里，你看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谁知道话没说完，陈念成马上反对：“我说啊，你怎么犯糊涂？我们能到监狱里去提人，不是你我的面子大，是知县大人的一句话，他是父母官儿，县里的事情他都说了算，我们算什么呀。” 老憨赶紧说：“不是这样子想的，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就把自己女人遇见兰兰的事情，自己如何去找人托关系，现在也只能每月给牢婆子一点钱，让他多照顾照顾。最后才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陈念成听完点了点头：“这女子的命也是够苦的，你们夫妻也算有情有义。可是，还是不成，咱们也是给知县大人办事儿的人，只能听人家的话，不能提要求，这是大忌讳，你一定要记住了。” 老憨看陈念成说的坚决，只好把这件事情先放着。 过了十几天，找机会又提起此事，陈念成不耐烦的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烂好人一个，你瞧瞧你佘出去的那些药，要是收不回来，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也好意思让我给你办这事儿，就不怕上面迁怒我吗？” 可能是觉得语气严厉了些，想了想，缓和了一下语气又说：“你也得替知县大人想想吧，要是每一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找他往外面捞自己的同乡亲戚朋友，你让知县大人烦不烦呀？我敢说，我这话在知县大人面前，说不完就能被打回来，你信不信呀？” 又过20多天。老憨找到机会又小心翼翼的说起此事。陈念成皱眉说：“你没完了是吧？你也不嫌腻歪，我还嫌腻歪。” 又过一个多月之后的一天，老憨看到陈念成，心情不错，应该好说话一点。关了店门儿，打发徒弟去休息，两个人盘账的时候，就小心的和他说着话，聊着天儿，开着玩笑。不经意的说：“你说我吧，一个乡下粗汉子，娶老婆的时候呢，就想着屁股大腰粗，好生养，手大脚大能下力干活，这样实用啊。” 一句话逗得陈念成哈哈大笑，老憨又小心的说：“这一段日子啊，有你照顾着，不再过乡下粗汉子的生活，回到家看看自己老婆的大脚，心里还就不是那个滋味儿了，你说啊，那些有钱的人，有权的人，娶老婆都娶小脚的，小脚女人啥滋味儿呀？” 陈念成笑着说：“你个老憨呀，其实有时候也挺会讲笑话的，还挺会逗人开心的，想知道小脚女人是什么滋味儿啊？这还不好办吗？女牢里有的是小脚女人，让知县大人赏你一个，让你知道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不就行了吗。” 说完就哈哈大笑，等笑完了才回过味儿来，皱着眉头说：“好啊，你给我耍心眼儿是吧？我说这几天怎么没再提那事儿，你搁这里憋坏呢！” 吓得老憨赶紧摆手：“不是，不是的，我这不是看着你今天心情好，给你讲笑话助助兴吗？真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陈念成倒是没生气，叹了一口气说：“你呀，看来也是真没办法了，老实人，都憋出这主意来了，我还是得劝你两句，这事成不成，你都在大人那里有把柄了，大人对你印象挺好的，怕一说出这话来，对你印象变坏了，冒这个险值吗？” 老憨叹了一口气：“人在他乡遇故知，见死不救，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啊，我也是真没办法，又没关系，能试试就想着试一试。” 陈念成说：“我把你刚才的笑话，找个机会跟大人说说，或许这事也有准儿，或许他看在你老实可靠的份上能成，” 老憨赶紧表示感谢，陈念成摆手说：“成不成还不一定，你呀，以后别给我耍小心眼儿了，挺实在个人，这样不好。” 老憨憨笑着说：“不了不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 第72章 天啊，救错人了 几天之后，陈念成笑着对老憨说：“你的事儿成了，后天领人，不过啊，需要像咱们店里的伙计一样，每个月定时回去签字画押，说明自己在外面老实本分，没干什么错事儿，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啊，那可就是你的责任了，瞧瞧你给你自己找的这麻烦呀。” 老憨赶紧说：“不麻烦的，可得好好谢谢你，请你好好喝两杯。” 陈念成说：“还别说，你泡的那些药酒还真不错，喝着过瘾，喝完了舒服，泡酒的方子方便给我一个吗？我只要那个风湿的就行。” 老憨忙不迭的说：“方子有，咱们兄弟俩都这样的交情了，药酒的方子可不是不传之秘。你要什么药方我都给。”说的陈念成心满意足，连连点头。 老憨回到家，对女人说。托了掌柜的，掌柜的找了财东，财东找了关系，把兰兰捞出来了，大女人激动的，一把抓住老憨的胳膊说：“真的，你真的把兰兰救出来了。” 老憨想了想说：“应该不算是救出来了，每月还需要回去签字画押什么的。不过也没有办法，最多只能办到这一步了。” 大女人说：“只要能回到咱们身边，不要在那地方待着，比什么都强啊，那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一日下午，有一个大胡子壮汉骑着马，来到寒医堂，和掌柜陈念成说了几句话。陈念成对老憨说：“你跟着他把人接出来吧，你只管接人就行，别多说话，剩下的事他给你办。”老憨答应一声，赶紧从后面拉出马车，跟着那人就走。 那人看了老憨一眼，也不说话，骑着马在前面带路。老憨紧赶慢赶的跟着他，到了监狱，那人回头对老憨说：“等着。”然后就进了监狱。过了好一会儿，领着一个小女子走了出来，把小女子交给老憨，对着老憨抱了抱拳，骑上马扬长而去。 老憨傻傻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说这还真是个怪人，回头看看那小女子，问她：“你是叫兰兰吧？”其实老憨自始至终。没见到过兰兰本人，那小女子面色呆滞的点头。 老憨叹口气，把小女子扶进马车，赶着马车往家走，两个人也没说一句话。天黑才终于到家，家里早已经等急了。女人在门口迎接，一看见老憨的马车，赶紧打开门，让老憨把车赶进家里。关上门就心急火燎的去看自己的妹子兰兰。 小跑到马车跟前，看了一眼马车里。当时就愣在那了。一脸惊讶的问老憨：“你这是接回来的谁呀？” 老憨也一脸吃惊的说：“不是你说的那个兰兰吗？”女人很肯定的说：“不是。” 老憨不死心的说：“屋子外面太黑了，看不清，扶到屋里去看。” 女人摇摇头：“我不可能看错，兰兰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看错！” 老憨慌乱了，还是说道：“先扶到屋里去说。” 进了屋，在油灯下，老憨看着一脸惶恐的小女子，试探的问道：“你叫什么？” 那小女子哆嗦着回答：“我叫兰兰。” 老憨赶紧高兴的说：“我在那里就问过了，她的确是兰兰。” 看女人的脸像罩着一层寒霜，问那小女子：“你是牛家的小妾吗？” 那小女子哆嗦着说：“我姓王，还没出嫁呢，不是谁家的小妾。” 老憨的脑瓜子嗡的一声：“坏了，是重名的，接错人了，这可怎么办呀？”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大女人急切的说：“你就不知道好好看看吗？怎么还有接错人这回事呢？你快点去给换回来。” 地上的小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老爷夫人，求求你们了，千万别再把我送回去了，我宁愿死也不回到那个地方了，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我可以睡柴房的，求求你们了，千万别把我送回去，我给你们磕头了。”说完就咚咚的磕头。 吓得老憨手忙脚乱：“好了好了，行了行了，你赶紧起来吧，这都已经够乱了，你就别闹腾了，我的天哪。监狱是什么地方啊？想领出来就领出来，想换回去就换回去？这下麻烦大了。” 回过头来对大女人说：“我没见过你说的那个兰兰，我一次都没见过。” 大女人一下子愣住了。是啊，老憨根本就没有见过兰兰。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一次，老憨没在场。在监狱里见面的那次，老憨连监狱的门都没进去，更没见着过兰兰。这还真是冤枉老憨了，可想到自己的妹子兰兰，还在监狱里，没接出来，却把别人给接出来了。忍不住哭泣着说：“苦命的妹子呀，这可怎么办呀？” 老憨急得一跺脚：“都别哭了，让我静一会儿，这事整的，唉！” 想了一会儿说：“我去找陈掌柜，看他有没有办法，他脑子好使，心眼活络。他应该还在医馆的后院，我快点儿去。” 老憨坐上马车，拼命的赶着马快走，这可是新置办的马车呀。平时爱惜得不得了，现在根本顾不上了。 回到医馆的后院，陈念成果然还在后院房间里休息，看见老憨急匆匆的进来，打趣道：“不在家里尝尝小脚女人的滋味儿，跑回来干嘛？” 老憨急的两眼都快冒火了。一把抓住陈念成的胳膊说：“出事儿了，坏了坏了。”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一下陈念成也皱起眉头来了：“居然还有接错人这种事，胡子头办事向来稳重可靠，他没想到你不认识兰兰，所以才出了这事。” 想了想又说道：“这种事可大可小，说小了不过是发生一场误会，说大了可就不得了了，私放人犯，办事不力，一旦细细追究起来，会牵连好几个人，谁的日子都好过不了。我们先去找胡子头，他是武职，又是知县大人跟前的红人，脾气不好，你跟他说不明白，别再把事情越弄越糟糕了。” 两个人赶紧坐上马车找到那个胡子头，陈念成把事情前前后后跟胡子头说了一遍，胡子头一听也挠头了，嘴里嘟囔着：“大人让我顺路干这么点小事，居然出了这种岔子，以后大人会怎么看我？饭碗还要不要了？你们跟我走。” 第73章 给自己找的大麻烦 胡子头骑着马在前面走，老憨和陈念成赶着马车在后面追，虽然今晚的月亮很亮，可这样赶路，老憨也真是够了，可也不敢说什么。到了监狱，那里的人认识胡子头和陈念成，放他俩进去了，老憨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胡子头手里提着个女人，陈念成在后面紧紧跟着，胡子头走到老憨跟前，把女人扔在老憨面前的地上，对老憨说：“这回你仔细看清楚点，是不是你要的那个兰兰？老陈说这个兰兰，脖子上和左手手臂上有伤疤，你仔细看一下。” 老憨也真的害怕再弄错了，在月光下，用手仔细的摸了摸女人左手臂的伤疤，又仔细的检查了脖子的伤疤，又仔细的问了那女人几个问题，这才敢肯定这次没弄错。 老憨很肯定的对胡子头说：“没错了，是这个兰兰。”胡子头听完转身就要走。老憨赶紧拦住说：“可是那一个兰兰怎么办呀？” 胡子头皱眉，轻蔑的冷哼一声：“这点小事居然出岔子，你把那一个兰兰，掐死扔井里就行了。”又对陈念成说：“事情既然已经了结了，那我就走了，别再让别的人知道这件事了。”说完骑上马，扬长而去。 陈念成看了看还在傻傻发呆的老憨：“走吧，离你家近，先去你家喝口水，这大半夜的折腾的可不轻啊。” 老憨答应一声，去扶地上的女子，却没能扶起来，那一下摔得不轻，无奈轻轻抱起的女子，放进马车里，二人也坐进马车，轻轻一抖缰绳，往家走去。 路上陈念成叹气道：“你呀！说你点什么好呢？跟你说了别管这事儿，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把我和胡子头也给牵连进来了，还好，我俩费了很大的力气，算是暂时摆平了吧。不过以后要小心一点儿了，胡子头这个人脾气挺大的，以后要是有事犯在他手里，少不了给你难堪。” 老憨小心翼翼的说：“那一个来了怎么办呀？就不能送回去吗？” 陈念成冷哼一声说：“送回去就证明是我们领错人了，以后在那帮人的眼里，我们还有什么威信呀？送回去比领出来还麻烦！” 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又叹一口气：“如今只能是欺下瞒上了，这事不能让上边知道，若是知道了，我们几个的前程都毁了，只能压制住下面了，幸亏胡子头有把柄能制约他们，否则这次的事情还真是难办呢。” 一路之上，说着话聊着天，终于到家了，陈念成走进堂屋，把另一个兰兰，叫到跟前，问了一些问题，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对那个兰兰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走，第一条路呢，就是当今晚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回监狱去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第二条路那也简单，老实在这家呆着，胡子头把你从监狱里的出来的事儿处理成暴病身亡，你在外面没有户籍证明，不要乱跑，更不能出远门。你选哪一条啊？” 那个兰兰哆嗦着说：“我不回监狱，求求你们了，只要不让我回监狱，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睡柴房牛棚里都没有问题的，我真的不想回监狱。”说着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陈念成却皱着眉头一摆手说：“好啦，知道你的选择了，你自己也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出去吧。” 看着那个叫兰兰的女子出去了，喝了一口水，自言自语的说道：“也是一个被抄家灭门的，孑然一身了，这样也好，省得有后续的麻烦，看来朝廷这一次，力度很大呀！” 放下茶碗抬起头来，对老憨夫妻说：“你们现在也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呢，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你们自己兜着，把她当丫鬟也好，当小妾也好，好好养在家里，别放出去惹麻烦，牵连出别人来事儿就不好办了，第二条路呢，其实更可靠一些，就是按照胡子头说的办。”说完了，继续慢悠悠的喝着茶水，等着他们说答案。 老憨的大女人不明白，轻声的问老憨：“第二条路到底是啥？那个叫胡子头的，到底说怎么办？”老憨叹了一口气说：“掐死了扔井里！” 老憨的大女人，一听这话吓了一哆嗦，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赶紧说道：“我们选第一条，天啊，第二条路这算怎么回事呀！” 陈念成却笑了笑说：“第二条路干净利索，稳妥的很呢，不过我要听老憨的，真要有事儿，还是要找能当家作主的老憨负责，谁叫他不听劝，管了这事儿呢。” 老憨擦擦头上的汗说：“选第一条，放心吧，不会再惹麻烦了，这事让你费心了。” 陈念成哈哈大笑：“知道你们的答案了，我也该走了，你们呀，说你们点什么好啊。” 说完便起身，驾着马车离开了。 陈念成离开已经很远了，老憨才关好家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个女人关心的凑了过来。老憨对她们说：“进屋再说话，我们也定一定神。” 进到屋里，老憨瘫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慢慢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捋了一遍，苦笑了一下，才看见身边两个局促不安的女人。 大女人愧疚的说：“当家的，这次是我任性了，要不是我让你去救兰兰，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老憨摆手打断他的话：“不用说这样的话，救人是你要求的，但也是我们共同作出的决定，事情是好还是坏，我们一家人共同承担也就是了。” 老憨很明白一件事情，追究是谁的责任，一点意义都没有，重要的是让大家放松下来，好好过日子才是重点。 站起来走了两步，舒展了一下筋骨，笑着对两个女人说：“事情其实也不坏。我们救出来两个人呢，这是好事呀，你们不觉得吗？” 大女人神情缓和了一些：“可是让当家的得罪了一些人，会惹上一些麻烦。” 老憨笑得更加轻松了：“麻烦什么时候会少过呀？我们一样不是过得很好吗？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齐心协力把日子往好的过，什么麻烦？我们都不怕的。”说笑间往日那个自信心十足的老憨又回来了。 第74章 这两个女人该怎么办? 两个女人放松了下来，小女人说：“可是那两个女人怎么办呢？我们……” 老憨笑着打断她的话：“饭不可能一口吃饱，事也不能一下子就干完吧，先安排他们住下，洗澡换衣服，邻居们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找来帮忙料理家务，照顾孩子的。” 又对大女人说道：“都是些可怜的苦命人，尤其是你那个同乡，咱们有安神镇静的成药，给她吃上了一颗，你亲自好好照顾她，多和她说说话，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两个女人答应一声，就出去了，看着两个女人不再慌乱，老憨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回房间去休息了，今天过得真不容易，这一路的奔波呀。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舒展一下四肢，穿好衣服，刚走出门，就见昨天那个小女子再门外等着他，一见他出来，就盈盈下拜缓缓跪了下来，嘴里说到：“兰兰谢老爷夫人收留，愿当牛做马，任打任骂……” 老憨赶紧阻止了她：“你赶紧起来，在一个家里住着，这里没这规矩，我们去吃饭吧。” 那小女子答应一声，跟在老憨身边慢慢的走，老憨仔细看了看她，今天换了衣服，应该是仔细梳洗了一番，模样倒是挺俊俏的，不过面有菜色，人也瘦弱了些，脸上讨好的表情，低眉顺眼的，让人心里不大舒服。 到了堂屋，早饭已经做好了，依旧是农家小院儿简单的早餐，女人和孩子们都在等着开饭呢。 老憨看了一下大家，清了清嗓子说：“大家都吃饭吧，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太阳不是一样升起来了嘛！今天是个好天气，咱们好好吃饭，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看到气氛活跃起来，大家开的吃饭了，老憨又说：“你们两个三顿饭都先少吃一点，三顿饭中间再加两顿稀饭，先调养好肠胃，才能有好身体，还有你们俩都叫兰兰，不太好称呼，你改个新名字，叫玉兰可不可以？” 那小女子赶紧说：“谢老爷赐名字。”老憨赶紧摆手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就叫玉兰了，好好吃饭吧。”率先吃起饭来。 吃完饭，放下碗筷说：“我赶紧去看看我的马车，陈掌柜不知道爱惜别人的东西，我那可是新车呀，别再把我的马累坏了，半夜里有没有好好给喂一下马料，马无夜草不肥的。”一边说着话，一边脚步轻快的出了门。 老憨走后，等孩子们吃完饭，小女人和玉兰收拾饭桌家务，大女人便陪着兰兰回到房间，和兰兰小声聊着天儿：“苦了你了，妹子，咱们女人的命就是苦啊，以后就好了，咱们姐妹再也不分开了，姐护着你，不再让你吃苦。” 兰兰的眼睛慢慢的开始有了一些神采，轻轻的趴在大女人的怀里，梦呓般的说道：“姐，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苦，让我承受不了的苦，醒不过来，……” 眼泪打湿了大女人的衣服，大女人轻轻地搂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以后就不会苦了姐护着你了，当家的给你吃的药起作用了，你的神魂又回来了，又变成以前我的那个妹子了……” 老憨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感受了一下家里的气氛，还可以吧，心想：安静平和的日子又回来了，真好啊。 过了几日，两个女人的气色好多了，人的精神头好多了，面色也红润多了。可老憨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的地方，是什么不对劲儿呢？又说不出来。 这天晚上老憨的两个女人特别的热烈，小女人比大女人还大胆热情了。 云雨歇后，老憨说：“你们两个越来越让我满意了。” 小女人却撅着嘴说：“是啊，怕以后你的好就被分的薄了，我们呀，先趁机多要点儿。” 老憨愣了：“这是啥话呀？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大女人笑了笑说：“你呀，有些事看的比我们妇道人家明白太多了，可有些事是真不明白呢，还是假不明白呢？那个小女子，名字你都给人家取好了，给你做个小，还不是早晚的事吗？” 老憨连忙摆手：”我没想过,真的。我有你们两个就知足了，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小女人阴阳怪气的说：“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也没办法呀！这应该就是命吧，你说还能怎么样？不这样，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大女人却很正经的说道：“又不能打发她走，真要是掐死扔井里，我们又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难道就真的养在家里？到底算怎么回事呢？丫鬟？佣人？咱们虽然有些家底儿，可还不至于吧？还不如给你做小，来的实在一点，本来也想着家底儿丰厚些了，多给你讨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的，这个算她自己送上门的，命里如此吧。 她家里好像是靠种棉花发的家，跟我提过买轧花机，我让她问你了。她没问你？胆子还挺小的。” 老憨摇了一下头：“这种事情不是小事儿，她好像是当官的人家的女儿，和咱们不是一路啊，过些日子再说吧。” 但女人一本正经的说：“和她聊过了，家里也没什么人了，那天陈掌柜问的不是也很仔细吗？对咱家有好处的事，你该做还是要做的，她这一段时间表现的，连我们也说不出什么，对待孩子们也好，做家务也勤快，我发现她居然是识字的，给孩子们讲的那些故事和道理比你讲的都好，显然他读书比你读的还多，你要是收进房里，对咱家来说是好事。不过有件事你必须得依我，那就是不能比我的妹子大，我的妹子已经是够苦的了，可不能做最小的受那委屈，我可不答应啊。” 老憨差点没呛住。：“这不好吧，这样算怎么回事儿啊？” 大女人幽怨的叹了一口气：“我可不能让我的妹子在去别人那里受苦了，这一辈子我们姐妹都不能分开了，去别处我不放心，那你说该怎么办呢？便宜你了吧！反正你还算是个好人，知疼知热的。” 第75章 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老憨去找那小女子，小女子紧张的低着头说：“老爷找我，我没做错事情吧？我有点笨，很多事情小时候没做过，我会慢慢学的，我能学会。” 老憨笑着说：“没事儿的，你不笨，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说你会纺线织布？” 小女子一听是这事，赶紧激动的说：“家里祖上就是种棉花加工棉花的，父亲说必须要精通这些，不能忘本，可是买这些东西需要钱，好的织布机尤其是贵，我看到家里有籽棉，粉皮粉条我也帮不上忙，推磨子做淀粉，我是小脚也跟不上趟，所以想让老爷买个轧花机，帮着家里加工一下子籽棉，也好存放，我在家里没有用处，吃闲饭总是不成的……” 老憨说：“你呀，没人会说你吃闲饭的，家里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轧花机是吧，我去问问，你等着就行了，以后别胡思乱想了。” 小女子脆生生的答应一声，心里踏实多了。 老憨向陈念成，打听轧花机，织布机的事，陈念成问老憨：“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老憨笑了笑说：“家里头不是多了两个女人吗？有个女人会纺线织布，家里头还有点籽棉，给她买个轧花机，好给她找点事干，也好多点收入，有个活路吧。” 陈念成哈哈大笑：“行啊，真有你的，挺会搞废物利用的，你还别说，你的这个办法还真行得通，纺线织布这一套活干下来，还真不少赚钱，我看你呀，对付女人还挺有一套，说真的，要不要再弄两个女人来送给你呀？” 吓得老憨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再也不敢乱来了，我只是要个轧花机，你帮我问问多少钱就行了。” 陈念成却摇摇头说：“一个轧花机算怎么回事儿啊？我都不好意思张嘴去问，这样吧，你那院子可真不小，房间也不少，你收拾收拾，安排安排，这两天就弄两套设备，送你家去，肯定给你最好的，这个你就放心吧。” 老憨吃惊的说：“机器很贵的，我没钱呀！” 陈念成，一脸不屑的说：“你这个人呀，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机器贵那是给别人贵，给你还能贵得了吗？没钱？先用柜上的，等有钱了再还给柜上，不就行了吗？” 老憨说：“这样不好吧？用柜上的钱不好交代吧！” 陈念成却笑了：“什么好不好的？这医馆就咱俩说了算，又不怕你还不上，慢慢的从你的月钱里扣不就完了吗？”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过了两天。家里就多了，两套织布机，配套的也都齐全。轧花机居然有三个还都是最新式的。 全家人看着这些东西都特别兴奋，小女子最是开心的一个，熟练地操作着轧花机，孩子们围着她看热闹。 大女人悄悄走到老憨跟前，对在远处看热闹的老憨小声说：“你以前就说过，谷子和棉花才是老百姓的财富，这回有了这些机器，可满意到心上了，是不是啊？老爷？” 老憨高兴的点头说：“嗯，看来以后得多种点棉花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地少，怕种粮食少了不够吃的，现在我们有地了，多种棉花可以了，谷子也要多种些，那东西存放的时间长，还有营养，最是扛饥荒的好东西了。” 说完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回过头来仔细看着大女人说：“你刚才叫的我啥？弄得我心里毛毛的怪不舒服的，以后不准这样叫，这是干什么呀？” 大女人坏笑着说：“她就是这么叫的呀，看来你也挺满意别人叫你老爷的，叫了你几天老爷就给买了这么多机器，比我们做粉皮粉条，用的东西好太多了。” 老憨叹口气说：“你别这么说啊，纺线织布的事儿，富裕一点的家庭，都得会。这可是农家的根本呀，粉皮粉条也是很重要的收入来源，咱们的日子过得比别人好，靠的是什么你也知道的，而且粉皮粉条储存的时间很长，真到了饥荒年，像谷子一样也能救命的。” 大女人点头继续坏笑：“说的是啊，过日子的事情，老爷说的总是在理，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没法比。” 老憨见躲不过去，只能老实的说：“我也不想让她那么叫的，可她就一直那样叫，我也没办法，再说了，到底让她叫我什么呢？你也给出出主意啊？别光看热闹好不好？”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说：“她爱怎么叫随她吧，我们还是叫你当家的顺口，不过我妹子的事你别拖着了，抓紧时间圆了房，大家心里都踏实。” 老憨赶紧把大女人拉走，苦着脸对大女人说：“你也小点声行不行？她们俩一个是官太太，一个是官家之女，我心里头不踏实，总觉得和咱不是一路人。” 大女人却笑话他：“你呀，别的事情都好，就是一到这种事情，扭扭捏捏的，偏偏还不是假装出来的，两个都是你从牢里弄出来的，什么官家之女，官太太的，我自己的妹子，我看着长大的，我比你了解的多，她要是没那个意思，我能跟你说这事儿？不过婚礼不能办，我都没捞着，她们一个都别想，以现在她们的身份，她们也不敢想吧？” 这下把老憨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说：“缓两天，再缓两天。” 两天之后，老憨回到家，小女人把他迎进家门儿：“当家的，快去洗澡吧，大姐正和她说宽心话呢，你收拾好了快过去。” 老憨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走进房门去。大女人看见老憨，急忙把一个红盖头给兰兰盖上，又点着两根红蜡烛，才对老憨说：“我妹子交给你了，好好疼惜一些。”就走出去了，还顺手把门给关好了。 老憨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兰兰，稍微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走到床前坐在女人旁边，对兰兰说：“委屈你了，简单了一些。” 兰兰回答道：“不委屈的，姐说你们那时候更简单，现在却过得比谁都好。只要你不嫌弃妾身，妾身就知足了。” 老憨轻轻的揭开她的盖头，烛光下的兰兰显然经过了一些打扮，低眉顺眼的，很是招人疼，老憨笑着说：“我一个庄稼粗汉子，娶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只怕委屈了你。” 第76章 苦命的女人 兰兰却慢慢取出一方白色的帕子，铺在了床的中间，缓缓的解开了衣扣，对老憨说：“你来吧！” 老憨突然有点傻了，官家的娘子，这么痛快吗？可他为什么要铺那白色的帕子呢？难道说…… 良久之后，翻身坐了起来，检查女人身下那方白色的帕子，果然有落红，老憨疑惑的看着兰兰，兰兰娇羞的坐了起来：“不要再看了，羞死了，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发现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会那么轻柔，是不是？” 老憨点头：“但是我不明白……” 兰兰将身体靠在老憨的怀里，柔声的说道：“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不明白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在兰兰轻声细语的诉说中，老憨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兰兰17岁的时候被父亲嫁给了一个官员，她父亲如愿以偿成了一个员外郎，官员年纪大了一些，兰兰也只能认命了。可是这官员却找了几个女嬷嬷，教了兰兰很多伺候男人的法门，却没有碰她，把她赠送给了职位更高的姓牛的官员，获得了提升。 都知道牛官员喜欢美貌的小妾，他也经常带着貌美如花的小妾出席一些场合。可真实的情况是，这位官员却是个无能者，根本做不了那事儿，之所以带小妾出席一些场合，就是为了掩盖这一事实。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能的人，在晚上的时候，却可怕的很，在床上又啃又咬，直到累得出一身汗，才肯罢休。可怜他的那些小妾，被折磨的两天才能下得了床，一个个却不敢说这件事。所以她到现在都是处子之身。 老憨轻轻搂抱着怀里的兰兰，轻声问：“你父母知道吗？” 兰兰轻声的啜泣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坑死我了，嫁了两次，我都没得选，还要陪着那个家被抄家灭门，我的命还要如何苦法？想要自尽还没死成，半死不活的样子，连那些当差的都没有碰我，都说我太过刚烈，哪里知道我那是透顶的绝望。” 老憨安慰兰兰说：“人的一辈子都很苦，苦日子熬过去了，慢慢就会有好日子过的，不会再让你苦了。” 兰兰温柔的像一只猫：“今天终于做了一回女人，没有白来这世上一回，就算明早上死了也心甘了，也不记惦啥了。” 老憨轻轻的抚摸着兰兰说：“傻话，还得好好的活一回才成，来这世间一趟也不容易的。” 兰兰慵懒的躺在炕上：“有件事你得依我，那块帕子你留着吧，不准告诉别人，我连姐姐都没有告诉，一个女人嫁了两次还这样，太丢人了。” 老憨又安慰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丢人也不是你丢人。” 兰兰却说：“不是我的错，却是我的命，不愿让人说起这件事儿了，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两人就起床了，兰兰刚刚收拾好，大女人就敲门进来了。 大女人笑着说：“妹子啊，昨晚好吗？当家的有没有过分呢？要是欺负咱，咱可不依他。” 兰兰却含羞带笑的叫了一声：“姐……”却不再说话了。 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大女人笑着说：“咱当家的老实憨厚，知道心疼咱们女人是真的。” 兰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见大女人没有动作，便奇怪的说：“姐，我的簪子呢？为什么不给我插上呢？小妾第一晚之后，大娘子都会给插一个簪子的，这是规矩呀？” 大女人笑着说：“我知道这规矩，是让大娘子管住她，我妹子不用的……” 兰兰是很感动，但是却摇了摇头：“姐，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废的，姐姐对我好，我心里知道，可如果没了这规矩，过几天四娘怎么办呢？姐姐是给她插簪子还是不插簪子呢？我们姐妹如果开了个坏头，家里就不和睦了，当家的就难做了。” 大女人笑着点头：“我妹子就是心眼儿好，知道不让姐姐难做，也知道为这个家考虑，便宜了当家的了。” 说完这话回到屋里取来了一个铜簪子，小心的插在了兰兰的头上。然后扶起兰兰说：“我让孩子们给你磕头，冰糖块我都准备好了，孩子们吃了，以后叫你娘的时候嘴甜……” 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出门了，却没人搭理老憨了，老憨笑了一下，又躺回床上去了，躺一会儿再说吧。 家里女人多了是麻烦事儿，就怕她们会闹矛盾，自己的运气似乎好一些，看来这些女人相处的相当不错，不过怎么感觉相处的太好了，也不是好事呢……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大女人提醒老憨：“你节制一点好不好？别花太多力气在我妹子身上了。” 老憨脸红脖子粗的说：“几天做一回，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不节制了？你别冤枉人。” 大女人却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瓜，这种事能瞒得了我？我妹子我安慰了那么多天，也没像这几天这么光彩照人的，身子也比原来丰满些了，脸上还不时的流露着笑意，这些变化我能看不出来，你没少下力气吧！” 老憨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大女人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争风吃醋，只是劝你留点力气，那里还有个玉兰呢，你也不能老是拖着吧。” 老憨叹了口气说：“她怎么说也是官家的闺女，你看不出来吗？她跟咱们不一样啊，现在她是落到难处了，在咱们这里委曲求全，等找到好机会了，她还是走她的那一路，不是咱们这条道上的人，我心里不踏实，再过一段时间说吧。” 大女人也叹了口气：“我当然看得出来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她藏得很好，可这是能藏得住的吗？明明是个很聪慧的人，却一点心机都不用，踏踏实实的在这个家里过日子，还引导着孩子们叫她四娘，现在这些孩子叫她四娘叫的那个顺嘴儿啊，这态度已经够明朗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老憨却说：“人都有走低了的时候，等人家又能好起来的时候，人家要东山再起，到时候怎么办呀？肯定会后悔的，我就不信他一点亲戚朋友都没有，到时候联系上了，咱们怎么交代呀？人家还不得怪咱们吗？” 第77章 春风得意，好运连连。 大女人却苦笑了一下：“好起来的时候？东山再起？重振家业是吧？这些是男人的想法，可惜她是个女人啊，你得按女人的想法想这件事情。” 老憨摇摇头：“我脑袋胀得慌，等我脑袋不胀了再说。” 说完这话迈步就往外走，气的大女人在后面骂他，却拿他没办法。 这一段时间老憨挺顺当的，家里风平浪静，还纳了个美娇娘。医馆馆治好了几个疑难杂症，也渐渐有了些名气，来找他看病的人多了起来。 陈念成却还是嫌进展速度慢：“这样按部就班，得到什么时候啊？这样不行啊。” 老憨却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 陈念成摇头说：“不行的，还得想办法呀。” 老憨说：“他们几个进步也很快，很多实用的医方背的滚瓜烂熟了，有些医理药理也通了，有两个特别聪明伶俐的，我把那些慢病轻症也放给他们了，这速度可以了。尤其是药酒，后院的药酒都泡了多少了！在前堂卖的也相当不错了。” 陈念成却仍然摇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胆子不够大，就那点药酒才花几个钱，你的那些成药相当不错了，为什么不多进点药材，多做点？” 老憨一听这话，只是嘿嘿的笑，却不接话了。 陈念成叹了一口气说：“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规矩，曾经有个大老爷，杀了人家18口，人家连一个秘方都不教，唉，你们这些人呀，一个药方子，有时候比命都值钱，一说你们呀，你们就说这是祖训，不能违背，还真叫人没脾气。” 老憨还是笑，不接话。 陈念成白了他一眼，继续说的道：“县里又来了几批犯人，筛选了几遍，有几个是从成药局出来的，底子干净，不是作奸犯科的人，有做成药的经验，上面决定了，派给我们，绝对没有压你的意思，你要是愿意用，就弄过来，在后院加工些成药，细料部分你自己在屋里自己弄，粗活累活，大面上的活，让那些成药局出来的犯人给你干，这样你的秘方也不会泄露，店里也有现成的成药可以卖，生意也能扩张的大一些，给人治病也方便些，你要是同意，也算是治病救人的医者父母心，功德一件儿，你要是不同意，咱们就回了上面，继续这样干，上面也没有意见。” 这回老憨终于动容了，激动的说：“真的？那就太好了，其实真不是我小气，真的是祖训不能泄密的，要是有这个办法能给更多的人治好病，我当然同意了，我做大夫为的啥？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些话还没说完，把个陈念成给气乐了：“你读书不多啊，还都是读的医书，怎么比个书呆子还执拗啊？也不知道变通一下，上面说了，怕你不放心，以后进药材的量也不用我管了，这样什么药用多少，你只要给我个总数就行了，省得你担心药方泄密，还有给你加份子钱，不白白让你多下力气。” 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老憨，坏笑着说：“瞧你那德性啊！女牢里也来了几个大家闺秀，底子干净，要不要也给你来上几个啊？” 吓得老憨连连摆手：“那个不用，我女人够多了，弄点正经的事情就行，女人多了可不是好事儿啊。” 陈念成收敛笑容说：“家里女人乱起来了？不会吧？你家大夫人有名的心胸开阔之人，很大气，这事我早有耳闻了，不会争风吃醋的，难道是管不了别的女人了？” 老憨赶紧说：“那倒是没有，大家闺秀和我不是一路人呀，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承蒙提拔关照，才有了今天的日子，大家闺秀不是咱的菜呀，不敢往自己盘子里划拉。” 陈念成却摇头：“什么大家闺秀呀，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朝廷每年都要清理一批官员，被清理掉的那个惨哟，没一个能翻身的，你所说的那些大家闺秀，送到边关为奴的，被卖进官办妓院做妓的，还不如嫁给普通的粗汉子呢！你想什么呢？愣的什么神儿啊？” 老憨这才反应过来：“啊？嗷，我在想我们做成药，需要多少人呢？” 陈念成乐了：“你胆子大一点儿，多要几个人不要紧的，不合用的就送回去……” 在两个人的合作之下，没多少日子。成药就加工出来了，从监狱要来的那几个伙计，太让老憨满意了。 有个姓丁的小伙子。居然可以“盲切”药材，一寸白芍，蒙上眼睛，凭着手感，居然可以切成360片，薄如蝉翼的药片儿。 另一个姓丁的小伙子更不得了了。他的“泛丸”手法独到，力道均匀。一堆药粉，用不多久就变成了一堆颗粒均匀的药丸，一看就是经过多年苦练的，连老憨都比不了。 激动的老憨对陈念成说：“这两个姓丁的真是宝啊。可惜了，居然不识字，也没读过医书。” 陈念成也叹了口气：“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啊，能有这手艺，都是苦练出来的，他们哪有机会读书识字啊！便宜我们了。” 老憨说道：“我觉得和你认识了之后，好运气就不断的来了，就像你说的那样，这就是什么春风得意，好运连连啊！” 陈念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说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你怎么给改成好运连连了呀……”老憨不反驳，只是憨憨的笑。 有了这些成药，医馆的生意更加好了，但是有几个药柜，别人是不可以动的。 有徒弟问何时才能接触那个药柜，老憨苦笑摇头说：“别太心急，时日未到，这些柜子的药除了名贵的，剩下的都是毒药，我用的时候都要慎之又慎，麻黄，附子，马钱子，川乌，草乌……哪个不是剧毒的？用好了救人一命，用不好你们知道后果吗？就算没有毒的药材，如果搭配不好或者掌握不好剂量后果都很严重的，还记得那一次罚大师兄在后院跪了一个时辰，为什么呀？正称着药呢，放下药秤和别人说话，称到第几味药了？还有数吗？有些规矩，你们千万不能碰，有些错，你们千万不能犯。不是我心狠，是我们做大夫的规矩！” 吓的徒弟再也不敢碰那个药柜了，依旧每天老老实实的，按照老憨要求的背诵医书，默写医方。 第78章 另一个苦命的女人 看着医馆，步入正轨，一天天做大，老憨甚是满意。 家里也不错，后山种的那些树苗，大多数都活了，田地里的收成也比别人多。自己置办了马车买了马。再买几头大牲口好不好呢？家里还真用得着。以前家底子薄，舍不得买。现在家底子慢慢厚实了，有合适的就买几头吧！嘿嘿，这日子过的。 心里高兴，回到家，大女人把他叫到屋里，拿出一块白布给他看。其实啊，说实话布做的很一般，可为什么要拿给他看呢？老憨仔细看了看：“不错呀，这布挺好的，谁织的。” 大女人骄傲的说：“这是我亲手织的，一直没让你知道，织好了亲自给你看看。” 果然给他看布是有原因的，原来是大女人学会织布了，以前穷家小户，不舍得买织布机，所以两个女人都不会织布的。现在她们学会了织布，老憨也替她们高兴，这自然是玉兰教她们的。 果然，大女人接着说：“玉兰姑娘有话跟你说，你去她那屋跟她说说话吧。” 老憨纳闷地说：“说话？说什么？” 大女人推了他一把：“说什么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吗？你又不是个木头。快点去吧，天都黑了。” 老憨走进玉兰的房间，玉兰起身相迎：“老爷要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早，外面的事情很顺利吧？” 老憨说：“还可以吧，你教给她们织布了，挺好的，纺线织布也是农家根本呀，值得嘉奖。” 玉兰脸带笑意轻声的问：“那老爷打算奖我点什么呢？” 老憨居然无话可说了，玉兰扑哧一声笑了：“老爷原来是平民小户我知道，大娘，二娘没少和我聊你们以前的事，到这里来开垦荒地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平民小户，若是有田有地，谁又愿意到这里来吃苦受罪呢？老爷，你用几年的时间就挣下了这一份家业，足以证明你是这部分人当中的佼佼者了，难道不是吗？” 老憨笑着说：“也是有一些运气，比如……” 玉兰却打断他的话：“比如在路上就当上了神医，后来也不断的有人来找你看病，所以家后面的山坡种满了树，你是在模仿杏林高手的传说吧？又比如在械斗的现场给人治伤，被人看中了你的医术，所以现在在医馆里坐堂。其实这些都是你的实力，只不过是现在才表现出来而已，若是真的说运气，应该是你娶了大娘吧！一个胸怀宽大的女人，怎么对家庭好就怎么做，果然是家有贤妻，富贵三代呀？” 老憨也笑着说：“是啊，两个女人都挺能干的，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 玉兰接着说：“女人不怕吃苦的，能找到一个像老爷这样的好男人就是女人的运气，以前我只是在家里吃闲饭，不敢说什么，现在我能给家里做点事情了，老爷还看不上我吗？” 老憨赶紧摆手说：“玉兰，你别这么说，我只是个乡下粗汉子，而你是个大家闺秀，将来有一天……” 玉兰沉声说：“大家闺秀？可以随便掐死扔井里的大家闺秀？我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囚徒而已。”语气中满是伤感之意。 老憨脸红脖子粗的说：“这话是谁说出来的？这怎么可以说呢？” 玉兰苦笑了一声说：“你别怪三姐，是那天她不小心说漏了嘴，不是故意嚼舌根的，你为什么不听那胡子头的话？把我掐死扔到井里。连那陈掌柜也说，这才是个好法子呀？” 老憨赶紧说道：“你别听他们瞎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儿，掐死扔井里？谁下得去手啊？” 玉兰却笑了：“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大美人吗？那你要了我，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做妾的，而且是做最小的。” 说着便靠了上来，老憨说：“我不敢呀，太委屈你了呀！”玉兰把一根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嘘……别说话，这是我自己选的，女人能选择自己的郎君，也算是幸运的，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成亲，孩子们已经叫了我多日的四娘了，不能名不符实吧！你坐着别动。” 说完话就去把门关好，拿出两支红烛点燃…… 女人起身时，老憨看到帕子上点点落红。女人羞怯的把帕子收好，幽幽的说道：“父亲被别的官员牵连，抄家灭门了，两个哥哥一个也没有保住，用尽最后的关系，也只是买通了押送的官员，使我不至于被送至边关，留下了这身子，今天终于交付给你了。”说完眼圈红红的，两颗清泪滑落脸庞。 老憨轻抚的安慰着：“家中就再也没有亲戚朋友之类的了吗？过些日子等安稳一些了，我帮你寻找一下。” 女人却摇头说：“没有那个必要了，人情冷暖我已体会到淋漓尽致了，父亲做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了，父亲最后的嘱托是让我活下去，能生儿育女就算是对家族最好的交代，别的事情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也不让我去管，只会生出新的祸端。” 老憨点头说：“将来生的孩子，有一个随你的姓，也好让你对家族有个交代。” 女人仍然摇头：“只要是我生的孩儿，是男是女？姓什么不重要的，一样是流着我家的一半血脉，一样可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的。” 擦了一下眼泪，转头说：“这是咱们的第一夜，我居然提这么丧气的事情，还请夫君原谅。” 老憨去安慰她说：“既然已是夫妻，就不会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女人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三姐说你是个很会怜香惜玉的好男人，果然没有骗我，选择你是我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吧。” 老憨苦笑：“她怎么什么都对你说呢？”女人笑着说：“我们女人聚在一起，说闺房小话的时候，类似的话也是无所不说的。你们男人要是聚在一起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吧？” 老憨知道女人是想转移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尴尬，轻轻搂过女人说道：“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睡吧。”两人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大女人敲门进来，玉兰叫了一声大姐，就拿出那方白色的帕子递了过去，大女人接过去看了一下，轻轻揽住玉兰说：“委屈你了妹子，条件是差了一些，不过相信当家的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玉兰动情的说：“不委屈的，多谢大姐能够成全。” 第79章 二十八个虎狼药方 大女人从怀里取出一个铜簪子，轻轻插在玉兰头上，还拿出一小包冰糖，递给玉兰，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说：“走吧我让孩子们给你磕头，以后叫你四娘的时候叫的甜。” 两个女人携手并肩的出去了，老憨自言自语道：“女人们能和睦相处，是我的福气，应该知足了。” 往后的日子过得还算平安，没发生什么大事，最大的事儿就是胡子头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赶紧被人抬到了医馆。 治疗这样的骨伤，可是老憨的拿手好活，让人按着胡子头几下就接好了，还真是个硬汉子，接骨头的时候居然一声不吭，又贴了膏药，固定好夹板，还拿了内服的药，嘱咐胡子头说：“伤筋动骨100天，这次伤的不轻，一定要好好的注意，别乱动伤了的腿。”胡子头没有说什么，看老憨的眼神倒是没有那么凶了。 送走胡子头老憨也只能心里叹一口气：“因为兰兰的事情给人家惹了麻烦，好歹也算帮了他一回，以后应该不至于关系太糟糕吧。” 老憨家里的生意也没有停，这天快天亮的时候，又有人敲响了门，是按照约定的，一长两短，再一声鸟叫的叫门声。还是山里的那些流民来交易了，他们的交易总是不固定时间。 老憨带着几个女人开门迎接，因为是老关系了，对方也并不惊慌，老憨也很放松的，每次都带着几个女人一起交易，免得如果自己不在跟前的时候，如果和女人不熟悉，交易起来出岔子。 那人见老憨家多了两个女人，拱手说道：“好福气呀！这次交易皮毛很少，还不到季节，怕皮毛质量不好，影响价格，多带了些干肉和药材，您看看货吧。” 老憨仔细地验看药材，炮制的还很不错，点头说：“你们当中肯定有行家里手，这些药材做的挺好的，我都收下了，你也看看你要的东西。” 对方的汉子看了看正在检验东西的两个自己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老憨：“每次交易都占您的便宜，感觉不好意思，我自己用的药方，你是行里人，赠送你了。” 老憨也不客气，接过册子在灯下打开仔细观看，看了几眼，吃惊的抬头说：“你这方子……是不是有点儿？……” 汉子点头说：“山里资源差了一些，只能行此险招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我抄了一份，有些方子我也用得很谨慎，倒是经得起检验的。” 老憨手有点哆嗦：“这太贵重了些，我不敢收啊！” 那汉子却很豪爽：“宝刀赠英雄，您参考一下吧，不然也对不起那些用过这方子的人。” 待他们走后，老憨又拿起那本小册子，细细的看了起来。 女人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大女人首先问道：“你们说的什么呀？为什么我们听不懂啊？” 老憨叹气摇头：“你们当然听不懂了，你们不知道这些药方是怎么回事，竟是些虎狼之药，用量还如此凶猛，他说山里资源差些，只能行此险招了，意思是说条件差，要么治好病，要么治死人，所以专用这些绝命方子。这得死多少人呀？” 女人们听了也倒吸一口冷气，小女人不安的说道：“那你还收下这个册子？这样的药方咱不用。” 老憨又叹了口气说：“我当时说太贵重了些，就是告诉他，我明白这是用人命检验出来的药方，这样的方子说贵重，一点儿都不为过。他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对我说，如果我不用这些方子，对不起用过方子的人。意思是说，如果我不用这些用人命检验过的方子，那些被药方毒死的人岂不是白死了吗？所以我也不好推辞了。哎，28个绝命方子，这得用多少条人命才能检验出来的？” 女人们也无话可说了，收拾好东西结伴去做粉皮了，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儿。 兰兰说：“男人们在一起打交道，还真是不容易呀，说的话我们居然还听不懂，要不是老爷解释这一番呀，我们还是云里雾里的呢。” 大女人叹口气说：“你以为这份家业是怎么挣出来的？当家的要是没点能耐，我们的日子能比别人过得好？” 小女人不服气的哼道：“外人总说我们是运气好，说我们是有福气，好像我们的财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真是气不过，当家的也不让我解释。” 玉兰却笑了笑说：“有个能当家主事的好男人，就是我们的福气呀！何必跟外人解释，浪费我们的力气呢？” 大家又喜笑颜开的继续干活了。虽然需要早起干活，白天还要看摊子卖货，女人们却一点都不觉得苦，幸福感满满的。 猪圈里的老母猪生了一大窝小猪崽儿，长得肥头大耳的。可是真能吃啊，幸亏有做粉条粉皮的粉渣，不然都养不起了。 女人们看着小猪抢着吃食儿，也挺好玩儿的。小女人突然说了一句：“老母猪好厉害呀！一下子就能生这么多，人怎么就生不了这么多呢？” 兰兰忍俊不禁：“你需要继续努力呀！”小女人怒道：“你们才需要努力呢，我好歹还生了一个呢，你们别欺负我。”玉兰人一看她生气了，赶紧打圆场：“说的对，还是姐争气，我们会努力的，不过该告诉我们怎么努力才行啊？老爷也需要努力的，今天晚上和谁努力呢？” 小女人刚听着还挺高兴的，后来回过味儿来了：“好啊，说来说去的，你们还是想占便宜，大姐你给评评理，有她俩这样的吗？” 这个家越来越热闹了，还好大女人还是有能力的，能够安排妥当。 不过最先怀孕的，确是玉兰，不是兰兰。大女人有意见，对老憨发脾气：“你是不是故意的？先让你娶的我妹子，你有意见是不是？为什么是四妹先怀的孕呢？” 老憨无限的委屈：“这是什么话呀？这种事情我说了也不算呀，你这不是冤枉人吗？” 第80章 事业陈念成的经历 大女人不讲理了：“那我不管，我妹子还没有，就是不行，你得想办法。” 老憨笑了，这事当然没问题了，两个月之后，兰兰也怀孕了，家里多了两个孕妇。大女人忙前忙后的照顾着，有时候也哀叹自己的命不好，自己还没动静。 自从这两个女人进了门之后不久，老憨就弄回来了成套的织布的设备，家里比原来热闹了许多，这两个女人都是织布的行家里手。 男耕女织是一句老话，可实际上在很多时候，穷人家里是置办不起的织布机的，太贵了。 大女人对于轧花机并不陌生，灵活的转动把手，轧花机上的两根木棍就转动着，把棉花挤到了另一边，棉花籽就被分离了出来。 再把棉花纺成线就有点难了，但这还难不倒兰兰的，兰兰坐在纺线车子跟前，一只手轻轻转动着摇把，另一只手轻轻的捻动着棉花，棉线的粗细，完全靠手里的感觉。 棉线被装进梭子里的时候，就是玉兰的事情了，织布机上的玉兰，把织布机操作的吱嘎作响，梭子两层棉线之间来回穿梭着，布一棉线一棉线的慢慢增加着…… 这几个机器吱吱嗡嗡的声音，有时候相互衔接着，有时候又彼此重合着，沉稳和谐的气氛，慢慢的弥漫开来，听一会儿就让人感觉到浑身的舒坦和踏实。 老憨不由的感叹道：“真好啊，就是真的很费工夫啊！”女人们却自豪而又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费功夫哪来的布啊！会这手艺是女人骄傲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老呆在这里看……” 老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坐到外面去了，并不走远，喜欢听那声音，那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古代传送过来的，让老憨陶醉其中。心里不由的感叹道：“男耕女织真的是好啊，要不要再买几块旱地呢？棉花是比较耐旱的庄稼，多种点棉花还真是不错呢……” 新开垦出来的土地太过贫瘠，收获不了多少庄稼，还要搭上大把的种子，有些人觉得不划算，开始三亩两亩地往外卖了。 老憨毫不犹豫地买了不少土地，贫瘠怕什么？多养点牲口，多施点肥料不就好了吗？旱田浇不上水怎么了？以后修上水坝，不就有水浇了吗？自己有徒弟帮忙种地，多买一点土地绝对有好处的，可是水坝什么时候才能修呢？为什么还没动静呢？ 老憨不知道的是，一直等到好几年之后，水坝才修了起来，那时候的老憨手里已经有了很多的土地了，当水坝里的水灌溉到农田里的时候，那些卖地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小家庭的日子温馨如意，可是一场大的疫情却悄悄的来临了。 这一天，老憨刚刚走进医馆，陈念成一把把他拉进屋里：“是瘟疫，是瘟疫呀！” 老憨也被吓了一跳：“确定了？” 陈念成脸色灰白的说：“反复确定过了。” 老憨从来没有见过陈念成会这样，赶忙把他拉到后院，让他坐下慢慢说。 陈念成坐下后稳定了情绪，才说道：“已经确定是瘟疫了，患病的人，起初是咳嗽发烧，后来是出虚汗没有力气，所以才开始并不是特别重视，后来一个人得病往往一家都得病，年轻力壮的还好说，老人孩子体质差的人没几天就死了，吃药居然不管用，最终确定是瘟疫的。” 老憨点头说：“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长于大寒。现在快到大寒了，季节倒是对的，我们千万不能慌张，我们要是慌张了，你让那些不懂医药的人怎么办呢？” 陈念成却摇头说：“我12岁那年，我们村子里发生了瘟疫，开始有人发病，上吐下泻，没几天就死了，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情，结果参加葬礼的人回来也纷纷得病了，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是瘟疫，可是已经晚了，瘟疫已经蔓延开了，开始整家整家的得病了，吃进去的药，接着就被吐了出来，拉了出来，大夫也摇头，再好的药，被吐出来，拉出来还能有什么用呢？于是我们的村子就被封闭了。” 说完这些陈念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老憨也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实在太糟糕了，药食无解，封闭起来自生自灭，会十室九空的。 果然陈念成继续说道：“后来死的人太多了，也不会有人再举行葬礼了，幸好父亲出了远门并不在家，我在家里和爷爷奶奶叔叔哥哥，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先是爷爷奶奶病死了，叔叔哥哥，挖了个大坑把他们埋了，后来哥哥也病了，叔叔就挖了三个大坑，哥哥病死了，叔叔把哥哥埋进一个坑里，剩下的两个坑是留给我和他的。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叔叔都躺在坑里睡觉，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怕我力气小，死了之后我搬不动他……” 陈念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老憨给他倒了一杯茶，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吗？都过去了。” 陈念成吸了一口气才说的：“后来一天天的过去，我们俩没死，整个村子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叔叔和那些大人们挖了很大的坑，也不论是谁家的了，把死了的人埋进了大坑里，也没有人再哭了，有的人家死的一个人都不剩了。” 说到这里，陈念成苦笑了一下：“也有好处的，每家的粮食都成了没主的，我可以随便拿，随便吃，每家的鸡鸭牛羊也都成了我的了。只是晚上太静了，静的可怕。一年之后，父亲回到家，整理出了大片的土地，我们家成了大户，可别人还是不敢到那里去，过了好多年村子人都比别处的人少的多。” 看到陈念成情绪稳定些了，老憨安慰他说：“瘟疫这东西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清明，完于春分，灭于清明，止于立夏。这些话你应该在书上也读过吧。” 陈念成点头说：“当然读过了。”老憨接着又说：“我们能熬到天暖和了就没事了，何况这一次的瘟疫和你经历的那一次大大的不同，还不到药食难救的程度，不是一种的。” 第81章 这钱我可以不拿吗? 陈念成的表情放松了下来，老憨又说道：“这一次瘟疫发现的早，及时的分开隔离，不要让人过多的接触，防范大于救治的，我还真想起一个老方子，对提高抗病能力很有作用的。” 陈念成激动地抓住老憨的胳膊：“真的，什么方子你快写下来，你怎么不早说呀？” 老憨苦笑：“我现在就写，你等着。” 陈念成不等着，看着老憨写方子。老憨写完，他拿过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就这几味草药？是不是太简单了呀？” 老憨摇头说：“这方子不简单，是个名方，之所以不太普及，是因为缺少一个红枣作为药引子。把这些药磨成粉，加上一颗红枣，加一碗半水熬成一碗，最是能够提高肺部的抗病能力。正好能对症这次的疫病。” 陈念成拿着方子，想了半天，点头说道：“有了这个方子，就好办了，我有点儿事儿，出去一趟。”老憨赶紧拦住他：“这个方子的作用主要是预防病的，生了病再用，作用可不大了。”陈建成笑了笑说：“你刚才就说的很明白了，我也听得很明白了，知道了。”说完拿着方子走了。 一直等了两天，陈念成才回来，对老憨笑笑说：“这两天做的事情不少，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们必须有大动作啦。” 老憨不明白的问：“什么大动作？” 陈念成说：“你呀，还真是清心寡欲。县里的路已经封了，从今天开始，各个村庄，也要实行管制，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每家每户要想进进出出，都需要先找甲长再找保长，若是出现了疫情传播，就是甲长保长的责任。” 老憨点头：“这种事情听说过，的确对防治疫情很好的作用，咱们的县人口少，如果这个制度推行开了，可以少死不少人的。再用点预防的药，那就更好了。” 陈念成点头说：“我买了一些红枣，还有你写的方子里的药材，按照你说的加工成药粉，给全县的人推广使用，你觉得怎么样？” 老憨点头说：“这才是咱们的正事儿呀。” 第二天药材送到了，老憨却傻了眼，一车一车的居然是红枣，药材很少的。老憨赶紧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念成却笑了：“我们才几个人呢，能干出多少活来呀？都拉到监狱去了，让他们加工成药粉再拉回来，我们主要的任务是把各种药粉调配成药，这样药方还是我们的，配好的药我们再分发出去。” 老憨高兴的说：“哎呀，还是你想的周到呀，这样最好了。” 陈念成却摇头说：“我哪来这么大的能量，你也不用问，你也不用管，管好你的药就行了。” 老憨当然不愿意操多余的心了。还是管自己份内的事比较踏实。 一车一车的药粉被送来了。被老憨他们调制好了，又都拉走了。 忙了一大通，还真是累人，可老憨心里也有不舒服的事，药名给改了，这也就罢了，这价钱比自己说的价钱高了太多了。 他把陈念成拉到一边：“这价钱是根据什么定的？这样不好吧？” 陈念成悄悄的说：“价钱不是我定的，反正药名不是原来的，药也都是些药粉，不会影响咱们的，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老憨无奈的摇头，也只能不管了。看着那些衙役，甲长，保长的来拉药，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后来老憨知道，朝廷拨给了抗疫的专用款项，药钱就是从这款项里出的，幸好不是百姓自己掏钱，这样一想，心里才舒服多了。 忙活了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打发徒弟们去休息了，陈念成算好账目给老憨看，老憨吓了一大跳：“这是不是有点儿太……” 陈念成笑了：“有点什么呀？这才多少呀？不过是零头而已，别人拿到的比我们拿的多。你的那一份儿我换成了现银，放你睡觉的房间里了，你过会儿自己数一下吧。” 老憨说：“这钱我不拿可以吗？” 陈念成苦笑着说：“你不拿？你不拿我怎么拿？你我都不拿上面怎么拿？上面如果不拿，你我的前程还有吗？别人的前程还要吗？” 老憨摇头说：“我心里不踏实，慌慌的。” 陈念成叹了口气说：“我第一次拿的时候也慌，以后就好了，不会慌了，你记住，要是不拿就坏了规矩，坏了规矩，才真的会出事情呢。” 老憨回到房间，看见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把银子锁进柜子里，又在柜子顶上放了一些别的东西压上，才叹了一口气，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先在这里放着吧，不交给家里的大女人了，这钱和别的钱不一样，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虽然上上下下忙活了一大通，该做的措施都做了，可还是有人得上了病，有症状的人被送到了老憨这里。陈念成他们直皱眉，怕病气过给自己了。 老憨却笑着安慰大家：“大凡病气过给人，都是通过七窍，尤其是鼻子嘴巴，这可是直通五脏六腑的，只要是用布巾，遮住鼻子和嘴巴，就不会有问题的，再说咱们都提前吃了预防的药，你们还怕什么？真要是怕，多加一层布巾好了。” 第二天老憨哭笑不得的发现，陈念成那家伙居然用三层布巾把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遮住了，还细心的，用绳子系好，整的像个蒙面大盗。 老憨笑话他说：“你这是干什么呀？都认不出你是谁了，有必要这样吗？”回头一看几个徒弟也是用的三层布巾子，只能摇头叹气由着他们了。 其实这一次的瘟疫并不是太严重，年轻力壮的好治的多，年纪大的，体质弱的，身体原来就有病的，就不太好办了。老憨连续用了几个方子，还是出现了死亡。幸好自己这边的几个人始终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随着死人的情况增加，恐慌的情绪也扩散了开来，甲长，保长开始起作用，安抚人心的工作做得很细，当然，监管的作用更大一些。 朝廷发给的药用完了，有人开始单独用自己的钱买药了。开始老憨，还是很高兴的，后来看着那些人不顾甲长保长的劝阻和为难，想尽各种办法来买药，就一个劲儿的劝他们，药主要是增加抗病能力的，不要太依赖药了。后来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老憨也没有办法再劝了。 再后来就更可笑了，居然有人开始烧香磕头了。歪风邪气还有蔓延的趋势，看得老憨直摇头：“神仙要是真能给人治病，又何苦让人得病呢？可曾有拜完了神仙病就好了的？” 第82章 流民的传说 这个冬天注定是无法平静了，老憨也不敢回家了，连个团团圆年也没敢过，家里还有两个大肚婆呢，可不敢把病气过给家里。偶尔回一趟家，也只是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和家里人说几句话。幸好家里什么都不缺，只是在甲长保长的监督下，买卖都已经停了，别的倒没有太大的影响。 冬去春来，天气渐渐暖和了，已经好久没有发病的人被送过来了，衙役敲着铜锣，扯着嗓门大喊：“解禁了，瘟疫过去了，乡亲们出门春耕啦。” 人们纷纷走出了家门，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终于结束了，春日的太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老憨坐在医馆的椅子上，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容，瘟疫终于过去了，自己这边没有什么损失，还赚了一笔钱，该回家看看了。 陈念成也很高兴，走过来对老憨说：“知道吗？知县大人，因为这次抵御瘟疫有功，受到了上面的嘉奖，心里一高兴也要给咱们送一个锦旗，这可是光荣的事情啊。” 老憨一愣：“这样好吗？不是说我们……” 陈念成笑着打断他的话：“嘉奖有功之人，是知县的权利范围呀，提携后进是美谈之一呀，在他管理的辖区之内，若有精兵强将，大人脸上也有光啊，这功臣我们不得不当啊。” 老憨苦笑道：“我们县的人口本来就少，居住的分散，再加上保甲制，控制了人口流动，就这样还死了不少人呢，我们还要当功臣？” 陈念成笑得更灿烂了：“咱们县死的最少了，你觉得上面会嘉奖哪个县呀？有的县呀，我就不说了，死的人多，上面来查防瘟疫的专用款项，还被几个有权的给私分了，一点儿就没给下面的人，上面来人一查，下面就有人不断检举，什么脑子呀？居然不按规矩办，结果可想而知了，朝廷也要表态，于是就被严办了，差点给抄家灭门了， 脑袋是保住了，可全家都被发配到边关了，那个惨哟！” 老憨吓了一哆嗦：“一个县专用款项也没太多呀，几个人分更没多少了，会这样？” 陈念成点头：“这么大的疫情发生了，总得嘉奖几个，严办几个，让人们看看朝廷的态度吧，你知道那几家人被严办的时候，老百姓什么表现吗？押解他们去边关的路上，被周围的百姓咒骂殴打，扔烂菜叶子，臭鸡蛋更不消说了，可害苦了那些押解官员了，拼命护着都护不住啊……” 老憨唯有苦笑的份儿了。 知县大人亲自来送锦旗那天，搞得锣鼓喧天，人山人海，锦旗上绣着几个金色的大字：“医者父母心”，引得周围的人鼓掌喝彩。 知县大人走后，更麻烦的还在后面，有头有脸的，也都纷纷拿来锦旗，锦旗上写的却是杏林高手。华佗在世。妙手回春之类的。搞得老憨烦不胜烦，还要笑脸相迎，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还得宴请他们大吃一顿，幸亏有陈念成，不然早受不了了。 不过也因此，医馆名声大震，后来老憨走在街上，也有不认识的人微笑打招呼了，老憨挺直了腰杆儿，居然也有些飘飘然了。 陈念成却笑话他：“你应该更理直气壮一点儿，底气更足一点儿，这就是好名声，花钱都买不来的，以后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医馆就日进斗金了呀！” 说的还真没错，从此以后医馆再也不愁发展了，进项也不用说了。每月都能拿到一定数量的分红，老憨都锁进柜子里，没敢往家里拿，后来也就不再那么心慌了，每月和月俸一起拿回家一些，给家里的女人们说生意好，月俸涨了。 家里倒是平安无事，春种也及时播种好了，几个徒弟也没少帮忙出力，只是那几个山里人没再来交易。 大女人告诉老憨：“最后一次交易的时候，我按照你说的，多给他们准备了一些盐，告诉他们闹瘟疫封路了，暂时不方便给他们提供物资了，以为他们会上心难受的，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没表现出什么来，已经好久没来了。” 老憨点点头：“山里的流民居住的更分散，环境相对封闭一些，生活苦了一些，却并不害怕瘟疫的。” 玉兰却摇头说：“我总觉得他们不太像流民呢？” 老憨也表示赞同：“是有些奇怪，我曾经说起现在流民垦荒，能够得到户籍的，他们根本就没搭理这事儿。不管他了，反正打交道多次，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还赚了一笔小钱儿。” 小女人得意的说：“小钱儿？不少呢……” 后来老憨和玉兰聊起这件事情。玉兰想了一下说：“你可知道《桃花源记》？” 老憨点头说：“知道一些，你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我也听了一点。” 玉兰却摇头说：“那不是故事，是东晋名士陶渊明写的一篇古文，我只是用现在的话讲给孩子们听了。” 玉兰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另外的一个传说，也挺有意思的。” 见老憨提起了兴致，玉兰便讲了下去。 “传说在黄河的上游，发生过战乱，很大规模的战乱，大概一二百年前吧，有一位军官接到命令处死一批战俘，军官赶到战俘营才发现，所谓的战俘不过是一批敌方的女人和孩子，那军官也是血性汉子，可以血染沙场，与敌方交战，却不愿杀掉这批女人和孩子，哪怕这些女人和孩子是敌方的，宁可违抗军令，也不愿下杀手。 谁知因为违抗军令，惹的将军大怒，下令要处死军官，这军官也有一批铁血追随者，反而发生了不小的叛乱，后来这位军官带着追随者护着那些女人和孩子逃到了黄河边，只来得及制造一些简易的木筏，有的人甚至抱在木头上，跳进了黄河里，死了很多人，但还是有一批人逃出生天了。” 听到这里老憨叹了一口气：“黄河并不适合行船，这批人还有女人和孩子，应该活不了多少吧？” 玉兰点头说：“一定会有伤亡的，但是传说当中，那些派出去追击的兵士，似乎也有很多崇拜那位军官的，所以执行命令的时候并没有痛下杀手，有的还暗暗给他们提供帮助，活下来的应该也不少吧，真实情况没人知道了，只是传说。” 第83章 折腾当铺掌柜的 这样的故事，老憨听的津津有味儿，让玉兰继续讲下去。玉兰接着说道：“听说这些人后来跑进了大山里，从此消失不见了，但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传闻，朝廷曾经也专门派人调查过，最后却也都是不了了之了。” 老憨点头说道：“大山里没有什么物资，他们如果真的有人活下来， 也需要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换一些生活物资的，有些传闻也不奇怪。” 说到这里一愣，看着玉兰说：“你是说，传说中的那些人就是和我们交换物资的人？可这是在黄河的下游啊，而且黄河已经改道了！应该不会是同一批人吧！” 玉兰笑了：“老爷，都是些传说啊，我只不过是讲个故事和你聊天而已，老爷怎能当真呢？再说就算是传说当中，也是一二百年前的事了，和现在差的有点远。我只是觉得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有些过于想象的美好了，人世间怎么会有那样的世外桃源呢？” 老憨也笑着说：“你真的很会讲故事聊天啊！我都听得入迷了，你还会些什么让我见识见识。” 玉兰犹豫了一下说：“我喜欢弹古琴，可是我看见兰兰姐有次给大姐说想要一个琵琶，结果被大姐骂了一顿，说咱们庄户人家用不着那个，兰兰姐和大姐的关系那么好，也不敢再提了，我要是说了，会不会……” 老憨想了一下说：“大户人家教孩子，都需要琴棋书画，来陶冶情操，陈掌柜也和我说古琴原来是五弦琴，代表人的五脏，后来又加了一些，成了六弦，代表人的六腑，古琴本身是用来给人治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玉兰笑了一下说：“现在的古琴七条弦，分别是宫，商，角，徵，羽，文，武，所以也叫文武七弦琴，从五弦，到七弦，到现在古琴也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了呢？” 老憨站起来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筋骨说：“我们是平民小户不假，这一辈子不敢想什么了，只想安分过日子，可我们的后人呢？难道也不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接触一下这些东西吗？” 叹了一口气，又说到：“能给孩子们提供机会，我们就给孩子机会，至于能不能出人才，尽人事听天命吧，古琴的事我来想办法，不过我们必定是小户人家，真买不成的话，你也不要，不高兴才好。” 玉兰笑着说：“老爷能有此想法，为自己的后人着想，就是这个家的福，玉兰听了心下欢喜，又怎会不高兴呢？” 老憨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几天之后，老憨走进一家当铺，问掌柜的有什么乐器？掌柜的一听有客人上门买乐器。高兴的笑脸相迎，让到里间，给老憨看乐器。屋里的乐器真的不多，就那么几样。但恰巧有一架古琴和一把琵琶。 老憨其实也不懂，但是古琴和琵琶还是认识的，也听过家里女人对古琴和琵琶的介绍，而且这两件东西保养的很不错，一看就是正经的好东西。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掌柜的殷勤的介绍，一说价格，老憨心里一哆嗦：“就这两个木头玩意儿这么贵，这不是要命吗？” 装模作样的用指甲敲了敲，“东西还算顺眼，可惜这两样是，一样就一件儿，没法挑选呀，你这价钱也……” 掌柜的赶忙点头哈腰：“好东西当然是好价钱了，你一看就是内行的人，不会嫌这价钱贵吧？” 老憨压根儿不吃这套。心想，你说我懂我就装懂，然后你就宰我，你想的挺美。于是底气十足的说道：“你还真说错了，我根本就不懂，不过是买回家去放着装装样子，装懂给别人看的，在你面前不敢装，不懂就是不懂。” 掌柜的愣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没遇见过这样的人呀。这怎么接话茬呀？ 见到掌柜的发愣，老憨笑着说：“那我就只能打听价钱了，价钱好东西好，我就买，价钱不好，东西再好我也不买，你觉得我这样对吗？” 掌柜的傻眼了，只能随口说道：“对，对，哎呀，不对！越是内行的人越装不懂，这叫谦虚，你谦虚了。” 老憨直接皱眉，板着脸问：“不要扯没用的，说实价就行。” 掌柜的又是一愣，这位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找着一点感觉，又不按套路出牌。这该怎么报价呀？想了想，咬咬牙，报了一个比刚才低得多的价钱。 老憨笑了一下，拱手告辞，说去别家看看，掌柜的那脸呀，哭出来的一样：“这位大爷呀，你若是个外行，价钱低了那么多，你也该买了。你若是内行，应该知道这价钱可以了呀，这两件乐器从收上来到现在连个问的都没有啊，你还个价成不成啊？” 老憨笑得更得意了：“我说掌柜呀，我确实是个外行，所以得货比三家嘛，不然心里没底呀，所以才去别家看看，你说的价钱我记住了，告辞了。” 掌柜的直接带着哭腔说：“你还去别家呀？要是别家知道我给你这价钱，还不得骂我破坏行情吗？打上门来就麻烦了。” 老憨边往外走，边笑着说：“我不会给别人说你的价钱的，怎么可能给掌柜的找麻烦呢？告辞了。”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掌柜的在后面目瞪口呆。 回到医馆之后，给徒弟讲解医书的空档，问徒弟们有没有懂古琴琵琶的，二徒弟激动的说：“家父极其喜欢乐器，古琴琵琶我都懂一些。”老憨点了点头，就不再提这件事了，继续讲解医书。 第二天就把二徒弟打发去了那间当铺。和徒弟说了，那两件乐器的特征，并让二徒弟出了一个很低的价钱。 徒弟哭丧着脸回来了：“师傅啊，我被人家给轰出来了，那两件乐器我也仔细看了，是好东西，我就知道我一说那价钱就会被骂，还真就被轰出来了。” 老憨笑着安慰他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那两件乐器，又不是真的要买，若是你给的价钱高了，人家真卖给你，你怎么办呀？那两件乐器怎么样啊？” 徒弟一听，这师傅到底想干嘛呀？难道是考验自己？也不敢问呀，只能仔细的告诉老憨乐器的好处，老憨默默的记在心里。 过了几天又打发另一个徒弟去了，让徒弟给出了一个更低的价钱，理所当然的被轰出来了。 第84章 让家里的女人开心一下 陈念成看不明白了：“你这是要干嘛？那掌柜的是不是得罪过你呀？你这样整他好吗？” 老憨笑着说：“我这不是让孩子们体验一下和别人打交道吗？不经历点挫折不好吧！” 陈念成奇怪的说：“那也不用这样折腾啊，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呢？” 陈念成还把老憨拉到一边，悄悄的说道：“这县城里的买卖商家大一点的，都和咱东家有点关系，你若真想要那两件乐器，我和你去，保证给你个公道的好价钱！” 老憨笑了笑说道：“不用的，我以前也跟当铺打过交道，总是便宜卖他们东西，这一回上他们那里去买东西，折腾一番心里才会舒服……” 过了几天，老憨又去了一趟金银首饰店。买了一个金簪子，一个银镯子，这是老韩很久之前就已经看好了的东西，如今手里有钱了，便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然后就去了那家当铺。 掌柜的一见到他，就喜笑颜开的把他引进屋里：“哎哟，你来啦，你看过的那两件乐器，我还给你留着呢，你要不要再看看？” 老憨点头说：“别家我也都看了，不如你那两件顺眼，可人家的价钱比你低呀？” 掌柜的脸马上垮了下来：“要分东西好坏的，不能光看价钱呀？这地方也真是怪呀，要么根本没人问，要么给的价钱不靠谱啊，我要是赔钱卖了，对东家没法交代呀！” 老憨却不吃他这一套：“我是来买东西的，别扯没用的，东西既然还在，那你就说个价钱，合适我就买嘛！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掌柜的叹了口气：“我给你个底价吧，再低了真不行了。”说着比了一个手势。 老憨笑了：“这里屋没别人，你直接说就行。” 掌柜的无奈，这位爷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这都什么事儿啊？只能报了一个价格。 老憨听了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却皱着眉头说：“比我想的稍微高了一点儿啊！”其实心里已经很满意了。 掌柜的直接摇头：“真不能低了，我再让给你弦子吧，那弦子可不便宜呀！” 老憨这才点头说：“谁叫我看着那两件东西顺眼呢？就这样吧！” 掌柜的，这才有了一点笑脸，把两件乐器卖给了老憨。 老憨回到家里，把东西给大女人看，大女人奇怪的问：“你这是干什么呀？咱们庄户人家，这些东西用得上吗？” 老憨叹口气说：“今年过年我都没回家，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财东还不错，给了我一笔赏钱，我觉得不应该太亏待咱们自己了，把这钱都花了才比较有意义，就给你们买了这些。”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首饰，拿过那只金簪子说：“这是给你的，手镯给孩儿他二娘吧，琵琶给孩子他三娘，琴给孩子他四娘，你觉得怎么样啊？” 大女人非常的感动：“当家的，知道你疼我们女人，可也不能这样乱花钱呀？再说我要金簪子，给孩子他二娘银镯子，会不会你偏心呀？” 老憨叹口气说：“ 你是我的当家娘子，带金簪子理所当然的，不能和她们一样都带头的吧？金簪子分量轻，银镯子分量重，价钱不会差太多，我尽量给你们四个公平一些，尽量让你们四个都开心。把她们叫过来吧，你给她们分一下。” 大女人有些心花怒放了，还是假装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别这样娇惯我们了，会惯坏的。”说着就拿着金簪子去叫别的女人了，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舍不得放下。 小女人把镯子戴在手上仔细的看，眼睛放着光，脸上压抑不住的笑意。 兰兰看到琵琶的时候直接尖叫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姐姐心软，肯定会让老爷给我买的。” 玉兰最是镇定，什么也没说，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古琴，脸上却慢慢地泛起了红晕。 老憨看着这四个女人，心里想：“钱还真是好东西，看起来她们很满意，箱子里还有很多，可我不敢花呀！” 大女人首先回过神来：“当家的心疼咱们女人，咱们得心里有数，以后好好听话。” 剩下的三个女人赶紧点头。 兰兰和玉兰拿着自己的乐器回自己房间了，老憨和大女人，小女人也回房间了。大女人和小女人始终不愿分开，老憨也没办法。 小女人抚摸着手镯说：“当家的你给我们买金的银的，两个妹妹的却是木头的，她们会不会不开心呀？” 老憨说：“乐器不便宜的，我虽然是从当铺里给他们买的，可也很贵的。她们既然会乐器，就给她们买乐器吧，大户人家都讲究教孩子琴棋书画，也让她俩教教孩子们。” 小女人说：“我们家不是大户人家呀？” 大女人白了她一眼：“当家的决定，你别乱说话，若是孩子们有出息呢？谁说以后我们一定还不是大户人家呢？你若不喜欢那银手镯，那就还回来。” 吓的小女人赶紧用手捂住手镯，然后含羞带笑的小声对老憨说：“我和姐姐今天晚上不会让你太累的，三妹教给我们新的招数了，不过我要带着这个，我今天晚上不摘下来行吗？” 老憨傻傻的笑着，回头看了大女人一眼，大女人也羞怯地看向了一边…… 几天之后，女人们问起古琴的价钱，老憨说了一个价钱，自然是偷偷又往低里说了一些，玉兰疑惑的说：“这么便宜？如何用这么低的价钱买的这么好的古琴？” 老憨非常得意，诉说了买琴的经过，把大家乐的不轻。 老憨说：“我不过是想试一试三人成虎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我给很低的价钱，当铺老板是不卖的，我只能走了。第二个人，给老板更低的价钱，老板当然不会卖，第三个人，给老板一个更低的价钱，老板就犹豫了，心里不踏实了，第四个人又给了一个很低的价钱是，老板开始怀疑这里的人，都是穷人，出不了好价钱。当我在回去买的时候，老板就会便宜点卖给我了，三人成虎的故事果然是真的，不过也只能偶尔用一次，如果是常见的物品，天天有人卖有人买，这方法就用不通了。” 玉兰点头说：“三人成虎的故事，我也早就知道，却没想到老爷会这种用法，还真是让人佩服呢。” 小女人说道：“那些当铺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坑他们一次也是对的。” 老憨却摇头说：“坑不到人家的，只不过是我们这次少吃一点亏，让人家少赚了一点而已。我和人打交道，只要不吃大亏，我就觉得是赚便宜了，所以我不会不懂装懂，根本不听老板的那些套路，不懂装懂的人才最容易吃大亏的。” 第85章 女人们摘棉花 这样的聊天谈话，每隔一段时间大家就聚在一起进行一次，让老憨觉得很满意，别人也觉得很满意，这才是其乐融融的好日子呀。 家门口的小摊儿还是摆着的，看摊子的却是兰兰和玉兰两个大肚婆，家里最受宠爱的就属孕妇了，老憨还很贴心的给她们搭上了一个草棚子。 生意并不是很红火，来闲聊天的人却很多，老干板的女人，十分好说话：“哎呀，瞧瞧你们两个呀，快到日子生了吧？” 两个人笑着点了点头，兰兰摸着肚子说：“我的肚子虽然显得大，应该会晚生两个多月呢！但愿孩子也会大一些，那样会好养活一些。” 二蛋子的女人笑着说：“你们当家的好福气呀，你们刚来的时候还遮遮掩掩的，跟我们说是来帮忙看孩子的，结果现在好要生孩子了，这种事情瞒得住吗？” 老干板的女人也笑了：“穷瞒不住，富也遮不住的，你们呀，占了一个风水宝地，日子过得就是好，居然能养得起四个女人。” 二蛋子的女人点头说：“咱们的宅基呀，都是老憨拿着罗盘给定的方位，老憨再怎么实在也得给自己选最好的地方呀，真是旺财又旺丁了。” 兰兰和玉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笑了一下，也不和她们争辩，由着她们自己说去吧，这样的传言，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时间过得真快，两个女人都生了儿子，玉兰是头胎，生的艰难了一些。兰兰的也是头胎，生的却很容易，只是孩子小了一些。 兰兰就纳闷儿了，自己的肚子明明大，为什么生的孩子反而小呢？初为人母的两个人，手忙脚乱的，还好，另外两个女人经验丰富。大人孩子照顾的都极为周到。 两个孩子的满月酒是放在一起办的，老憨居然杀了一头猪，摆上丰盛的酒席，让周围的人好好热闹一番。一下添了两个男孩，惹的周围的人羡慕不已。 小女人看着她们两个给孩子喂奶，一副满足的样子，调侃的说道：“你们也只是生了一个呀，怎么就不知道多努力一下呢？” 兰兰接过话茬说：“哎哟，姐姐你还真能记仇啊，这么多日子这话还没忘呢。”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小女人叹口气说：“咱们当家的呀，过日子真没得说啊，心疼孩子心疼的更没得说，就是我们女人家不太争气，这么多日子了，我和大姐居然都没怀上。” 玉兰笑着说：“这就够可以的了，人家都羡慕咱们人丁兴旺呢，这种事情急不来的。我们两个这样子了，家里地里的活，已经够你们累的了，看着你们忙这忙那的，我们两个伸不上手，辛苦两个姐姐了。” 小女人叹口气说：“咱家不一样，当家的盼着孩子越多越好，大姐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依着大姐啊，当家的应该再找几个，也能多生几个孩子，地里的活也能有个帮手，今年的棉花长得不错，过几天摘棉花了，男人再有力气也用不上，那可是个麻烦活需要时间的。男人不见得比女人干的好。” 玉兰点头说：“你和大姐都是大度的，家里才会过得这么好，当家的要是再找我也同意的。” 兰兰也说：“提起棉花地，我就头疼，虽然不喘粗气，用不上大力气，可也真磨人呀。我们两个小脚的可要受了罪了。” 玉兰却微笑的说：“不受罪的，小脚也不怕呀，我们带好护膝，跪在地里摘棉花还不累腰呢？” 兰兰瞪大眼睛说：“跪在地里，这样好吗？” 玉兰却理所当然的说：“老爷跪在地里扒红薯的时候，也没见别人说什么呀？老爷说跪天跪地跪祖宗，给自己产粮食的土地下跪天经地义的，男人能跪，女人就不能跪了吗？” 玉兰想了想，点头说：“说的倒也是啊，跪在地里摘棉花，小脚就不受力了，就不会痛了。” 地里的棉桃裂开了口，出了洁白的棉絮。今年果然是一个棉花的丰收年，老天爷也真给力，天晴的也很好，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来到地里。望着丰收的棉花，笑得合不拢嘴。 大家包好了头脸，穿好长袖，下到地里摘棉花。小脚的两个女人先感觉到脚痛了,叹着气说：“娘那个时候可真狠心呀，硬是把脚缠成了这样，图的哪门子的美呢？老爷根本就不觉得好，从来也没夸过美。”一边说着一边绑好了护膝，跪在地上继续摘棉花。 大女人是摘棉花的好手，过了一会儿也跪下摘：“跪着摘棉花，还真的不累腰呢，玉兰，你的速度慢一点，还要记得照顾孩子呀。” 孩子被放在地头树荫下的大筛子里，让最懂事的两个大孩子看着，哄不下来了，就去喂喂奶，也是没办法的事。 中午也舍不得回家去吃饭，来回跑的功夫，还不如多摘点棉花呢，就在地头上，吃点干粮窝头，咸鸡蛋，咸鱼，喝点白开水。 小女人捶着腰说：“真不容易呀，没想到兰兰和玉兰能吃得下这份苦。” 玉兰笑了笑说：“没什么的，家里以前也年年种棉花的，只不过那时候只干一天而已，现在多干几天一样撑得过去。” 二蛋子和老干板家的地离的不远，两家的女人过来看热闹。 二蛋子的女人说：“歇着呢？今年的棉花长得这么好啊，这还需要摘好几天吧？” 大女人笑着说：“你们家的棉花长得也不错的，只不过是种的少了点儿。” 二蛋的女人笑着说：“家里人少，种多了也忙不过来呀，不像你们家人多，这还真是人越多种的越多，种的越多，挣的越多，越能养几个人呢？我们家要是真有那么多人，也没那么多粮食可以吃啊。” 大女人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 老干板的女人却笑着说：“我们当家的说了，今年棉花丰收卖不上价钱的。幸亏种的少，种多了根本不上算的。” 小女人接茬说：“织成布价钱会好一点儿的。” 老干板的女人直摇头：“一个织布机多少钱呀？多少棉花才能换回来一个织布机呀，太不划算了，你们家是因为有人在外面挣钱，买个织布机，不当回事儿， 所以才能织布，多卖点钱。这还真是越富了越富，越有了越有啊。” 几个女人不说话了，老干板的女人和二蛋子的女人，扯了几句别的就走了。 第86章 生意不能停 小女人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两家的人说话越来越不爱让人听了，都是一块儿来垦荒的，混得好，凭本事的，真不喜欢听她们说话。” 大女人笑了笑说：“那就不搭理她们不就行了吗？当家的不是说过吗？日子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以后等咱们的孩子再长大一点，差距更大，让他们眼气去。” 几个女人笑了起来。休息一会儿又去地里了，这几天天气好，能多干点儿一定多干点儿。一直到落日西斜，她们都在地里忙活着。站着走两步摘一些，站累了，跪着再摘一些。 兰兰站起来捶捶腿说：“老百姓的日子还真是苦啊，这一天真够呛。” 玉兰却笑着说：“吃这样的苦就不是苦。不吃这样的苦，等没得吃没得穿了，那可就真苦了，你就想着这是孩子们的衣服，孩子们的被褥，那就不苦了。” 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 地里的人都陆陆续续收工了，看到这边的人还在地里忙活着，二蛋子叹了口气：“这老憨呀，就是命好，居然弄到了这么能干的几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怪眼热的。” 老干板笑着说：“眼热啦，你咋不弄这么多女人呢？你养得起吗？吃饭的时候光棍子好，干活的时候又人多了好，光看见人家的好了。” 二蛋子反驳道：“这是什么话呀？哎，老哥哥，你说这风水是不是真的管用啊？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没见老憨混的比咱们好啊，怎么一换地方就比咱强那么多呢？” 老干板叹口气说：“这还用说吗？树挪死人挪活，有的人一换地方还真就人财两旺的，让人羡慕不来呀。” 二蛋子感慨的说：“等有空了，好好请个风水先生，好好给自己看看宅基，说不定咱也能人财两旺呢。” 老干板却笑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终也无。你就是真的看好了宅基，你家的女人能让你娶这么多？你再娶上一个试试，不和你闹翻了天哪？光有好宅基也不行的！祖坟好不好啊，娶来的女人八字合不合呀？说法多了，所以说这就是命。你呀，没那么好的命，认了吧。” 二蛋子叹口气：“这倒也对，就算是亲兄弟俩，还有一个要饭的，一个当官的呢，要看生辰日子，八字命运的，同人不同命也是没办法。” 同行的几个人哈哈笑着，结伴往回走。 老憨一家人听不到他们说话，听到了也不会在乎了，类似的话已经听了太多了，眼看天要黑了，赶紧把棉花从地里拖出来，装到车上慢慢往家走。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煮一大锅饭，好好吃一顿。烧一大锅水，好好烫烫脚解解乏。这一天忙活下来，真的不轻快的。 几天之后棉花地里彻底收拾干净了，看着家里一大包一大包的棉花，全家人都喜笑颜开。 小女人说：“真是个棉花的丰收年呀！今年居然收获了这么多，这下不买棉花也够忙活的了，纺纱织布应该够用了吧？” 老憨点点头，笑着说：“的确是个丰收年呀，今年的气候对棉花很有利的，别人家的棉花收的也不错，不过该买还得买，这样的年景棉花会便宜一点儿。” 玉兰也点点头说：“棉花丰收了就会便宜，便宜我们就应该多买一点，这样才是对的。只要存放好了，放几年都不会影响品质的，比存钱合适的多。” 小女人不服气的说：“还有人庆幸自己种的少呢，说今年便宜，幸亏没有多种呢。要是知道咱们家收了这么多，还要再买的话，还不得眼热死了。自己家棉花不多，讲起来还一套一套的，真让人不舒服。” 老憨笑着说：“各家的日子有各家的过法，咱们过好自己的，不用管人家的”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自家的日子过得好就行了，手里有粮食有棉花，心里才踏实呀！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丰收年最是让人开心了，何况还不用纳税。吃饱喝足的人们就开始享受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赌钱的风气弥漫了开来，开始的时候，甲长保长之类的还管一管，后来甲长和保长也跟着玩儿了起来，赢了的人喜笑颜开，到老憨这里来买酒喝，有的居然敢成坛子的买，输了的人垂头丧气，白吃白喝，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耍钱了，过了几天又玩上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老憨直摇头：“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记了以前地少粮食不够吃的苦日子了，人呀，还真是的。” 倒是家里的女人喜笑颜开：“当家的，让他们耍去吧，只要咱们不玩就行，你知道现在酒卖的有多好吗？那些赢钱的人掏钱掏得有多痛快吗？那些干肉也不够卖的了，我还想多上点别的吃食呢！” 后来在女人们的央求下。老憨每一次回家，都得绕上一段路了，去批发上一些，猪头肉，烧鸡之类的东西。让女人们捎带着往外卖，居然卖的非常好。把女人们乐得眉开眼笑的，让老憨再想点办法，弄点别的。 老憨摇头说：“够了，人不能忘本，那些小生意是捎带着的，有空的时候，弄两个零钱花花可以，往上面费太多的心思不行的。” 女人们看见老憨态度坚决，只能不提这事情了。 丰收年是让人开心，可是也有让人烦恼的地方，找人帮忙做粉皮粉条，居然找不到人了，兰兰和玉兰本身就是小脚，现在孩子还这么小，出不了多少力的。 老憨笑着说：“人都是有惰性的，不愁吃喝不愁穿的，就不是特别想干活，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如我们也歇一歇吧，先把粉皮粉条停了，我们也好好窝个冬。” 几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有粉皮粉条的生意，手底下太宽松了。” 大女人说：“有这个摊子撑着啊，聊着天就把钱给赚了，换回来的东西也很多，要是停了光聊天儿，可没人给咱钱和东西呀。” 小女人说：“有摊子撑着聊天的人也多，也热闹点。舍不得关了摊子的。” 兰兰和玉兰也说：“我们两个轮流照顾孩子，也能帮点忙的。” 老憨点头说：“既然这样就不停了，买上两头小毛驴儿吧，最近大牲口市上，小毛驴还真不少呢。” 第87章 检验虎狼药方 于是家里又多了两头小毛驴，这下家里的大牲口全了，牛马驴都有了，最早的那头母牛还下了个牛犊子。老憨笑呵呵的想，真没想到，我也能有这么些大牲口，我也像个财东了吧。 老憨有时候，教教徒弟，把一些温和的药方交给徒弟了，可其实自己也有个心事儿，那就是山里那些人给的那28个虎狼方。 老憨曾经仔细研究过那些方子，是些好方子，老憨也背得滚瓜烂熟了，可是老憨不敢用啊。他自己也有虎狼方，药量还不如人家的一半儿呢，他用起来都格外小心。 这一天，药馆里来了一个病人，自己说已经找好几个大夫看过了，都治不好，慕名来找老憨，一个劲儿的问老憨自己的病还有救吗？ 老憨笑着说：“你身体底子不错的，只不过这种病不太好治，我们再换一种方子试试，一定能治好的，你放心吧。” 于是把自己的虎狼方用上了，给他开了三天的药，他回去试一下看看。 谁知道，第二天那人就高高兴兴的，来感谢老憨了。对老憨说：“你果然是神医呀，一剂药下去，我的病好了一大半儿啊，幸亏有你呀。那药这么管用，我吃完了，你再给我开一副，好把我的病治好。” 老憨懵了，心里直哆嗦，天啊，那是三天的药，他怎么一次就给吃了呢！老憨流着冷汗，和那病人打着哈哈：“我就说嘛，你的身体底子好，只要用对了方子，这病可以治的，不过不能用那方子了，那方子毒性太大了，吃多了可不成啊，我再给你开方子，好好调剂调剂。” 那人点头说：“是药三分毒的，我管毒性大不大的，能给我治好病，那就是好药啊，不过您是神医，我听您的，你让我用什么方子，我就用什么方子，听您的不会有错。” 老憨又开了一个温和的方子，才把病人打发走了。 病人走了之后，老憨坐在椅子上直擦冷汗。那三副虎狼药里有附子，是剧毒的，他居然一次吃了三倍的量，我的天哪。 老憨把徒弟们叫过来问道：“昨天那个人的药是谁给抓的？” 二徒弟兴奋的说：“是我抓的。” 老憨摆手说道：“你去后院跪上一个时辰吧。” 徒弟一愣，委屈的叫道：“师傅，他的病都好了，你为什么要罚我呀？” 老憨苦笑着说：“昨天的那虎狼药里，有附子，是剧毒的，他一下子吃了三倍的量，还好没有出事情，下次你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为什么不好好嘱咐人家，那是三天的量呢？出了事那就是人命，我现在罚你那是轻的，跪着去吧。” 二徒弟低着头，慢慢走到后院去罚跪去了，心里无限的委屈。 陈念成见徒弟们散开了，各自忙事去了，等老憨的情绪平复下来。才笑着对老憨说：“重症下猛药，这倒是对的。那个徒弟犯错该罚，可也歪打正着，证明了一件事情，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了，你这毛病，我可是说了你不止一回两回了呀。” 老憨摇头说：“是药三分毒，人命关天的事儿，不小心点不行啊？” 陈念成却笑了：“小心也是对的，可是胆子太小了也不好吧？当大夫的就是治病救人，救过来那是医术高明，救不过来，那是他命该如此，大夫不就是治病的吗，难道还能给人治命吗？” 老憨点头说：“我以后胆子大些，也就是了。” 陈念成点头笑着说：“这就对了，不敢下猛药，病人的病怎么才能好呢？” 过了几天又抬来了一个病人，病得很严重。那病人对老憨说：“大夫，求你一件事儿，我的病，若是真没得救了，你就给我个实话，让我痛痛快快的走吧，这一年多了啊，没少喝那苦药汤子，病不见好，还越来越重了，钱没少花，罪没少受，还拖累着家人照顾我，都过不安生啊？求您了，我家里人都不长命，我爷爷活到42岁，我父亲活到38岁，我活过了50大关，我今年51了，知足了。” 老憨仔细的检查了病人的情况，又不厌其烦的询问了病人和家属，病人得病的经历，治病的经过。终于确定下来，这病不好治，病人已经没有多少希望了。 怎么办呢？让人家抬走吗？若是抬走了，可就是真的死路一条了。老憨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对病人和家属说：“我有一个方子，是虎狼药，病人的身体底子也比较差，我不太敢用，若是你们同意，我可以试一下，只是有点太过冒险了。” 病人毫不犹豫的说：“这种方子，我们用一下，无论是死是活，我们都是认命的，你给抓药吧。” 老憨摇头说：“我不能抓药让你回去吃，我在这里熬好了，看着你喝下去，若是情况不好的话，我们还有解毒汤，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病人点头说：“这年头像您这样负责任的好大夫，可真的不多了呀。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于是老憨亲自抓药，亲自熬药。等药熬好了，端着药碗给病人喝下去。并且准备好了解毒汤，随时查看病人的情况。 一炷香过去了，两炷香过去了，三炷香过去，病人还活得好好的。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病人起身说：“我的病好了，我身上轻快多了”，要给老憨行大礼，老憨连忙劝住，告诉他们还必须好好调制一番的…… 看着病人一家高高兴兴的离开，陈念成笑着说：“好样的呀！垂死之人不到一天，你居然给救活了，医术可以呀，你呀，就是胆子小！” 老憨点点头笑了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那28个药方之一，今日终于通过了检验，看来那些方子还真的有妙处啊。 第二天，病人全家来感谢老憨了。仔细给病人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又开了些调养的方子，让病人回去再好好调养一番。 一月之后病人完全康复了，见到老憨，对老憨是千恩万谢。 老憨心里终于有了底了，看来这28个药方，的确是那些山里人检验过很多遍的了。虽然有很多大毒的药材，药效确实相当神奇。 但是老憨还是非常谨慎小心的，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彻底把这些药方都检验了一遍，每次都是亲自抓药，亲自熬药，亲眼看着病人喝下去，并备好解毒汤以防不测。 为了观察病人服药后的情况，还在后院腾出了两间房，让病人服药后在里面静养观察，甚至有时会让病人住上几天。 陈念成对他的这种做法大摇其头：“这些人得的都是重症，你给他们吃两三个月的药，他们也说不出什么的，你现在倒好，一两副药就把人给救过来了，能赚几个钱呀？辛辛苦苦忙前忙后的图什么呀？” 老憨却只笑着说了一句：“医者父母心。”弄得陈念成哭笑不得，后来陈念成也不和他计较了，因为来医馆的病人络绎不绝，有的还是从远路慕名而来的。 第88章 抢饼子的少年 那28个方子，药效神奇，屡见奇功。老憨仍然不敢大意，谨慎小心的使用方子，当真救活不少人的性命，倒是坐实了神医的名头。 有时候连陈念成都觉得莫名其妙，老憨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没觉得怎么着啊，来医馆的病人越来越多了呢，难道真的是憨人有憨福啊？或者是真的像老憨说的，医者父母心？ 这一天老憨套上马车往医馆去，离医馆还有老远的时候，路上人就多了起来，热闹了起来，今年为何却还越来越繁华了？ 前面一个汉子，一边走着路，一边掏出一个饼子，刚咬了一口，冷不丁却被旁边一个少年一把将饼子抢走了。少年既没有跑，也没有吃那饼子，而是在抢过饼子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往饼子上猛吐口水。 汉子大怒，试图想抢回饼子，却不想那少年将饼子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汉子看了一眼地上不成样子的饼，立刻将气撒在了少年的身上，对着少年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那少年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老憨往前紧跑了两步，将那汉子拦住：“这位兄台不要再打了，不过是个半大小子，打坏了可怎么办呀？” 那汉子怒气冲冲的说：“这小杂种就是欠教训，好好的一个饼子糟蹋成这样，揍死他才解恨呢。” 两人拉扯间，却见蹲在地上的少年，抓起地上的饼子，大口吃了起来。那汉子愣住了，看了两眼没再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老憨也愣住了，赶紧劝那少年：“哎呀，你可别吃了，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吃？”那少年似乎已经饿得很了，几大口下去就把饼子给吞了下去。 老憨叹了一口气，他以前听说过这种事。有无家可归的孩子，饿的狠了，在街上抢吃的，怕被抢回去就把食物弄脏。等别人打他一顿走了，他才有机会把食物吃掉，没想到今天自己碰上了。 老憨看那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一股倔强的劲儿。被揍的灰头土脸的，却一滴眼泪都不掉，老憨埋怨他说：“你怎么不知道跑呢？你就这样让他揍？你看这打的！” 那少年却面不改色的说：“我抢了他的饼，他揍我是应该的，跑了那饼子就不是我的了。”老憨无奈的摇了摇头，看那少年面有菜色，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吃过饱饭了，叹了口气说：“孩子啊，你跟着我，我去给你弄点饭吃。” 谁知道那孩子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大爷，你是好心人，求你救救我妹妹，我妹妹病了，快死了。” 老憨吓了一跳，急忙问他：“你妹妹？人呢？啥病啊？” 那少年撒腿就跑，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小女孩儿气喘吁吁的跑到老憨面前。老憨一看那小女孩儿不哭不闹，脸色也不对头，用手一摸，热的吓人，老憨焦急地说：“哎呀，怎么都病成这样了呀？你……你……你……”想要责备两句，可是看了看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叹了口气说：“你快点跟我走。” 说完，把小女孩抱上马车，催着马快走，其实离的自己的医馆已经不远了，一会儿就到了医馆，老憨抱着小女孩走进医馆，对徒弟说：”快去拿羚羊角。” 徒弟看了一眼，穿的破破烂烂的两个孩子，迟疑的说道：“羚羊角很贵的，我们也没多少了……”老憨大怒：“这孩子都病成什么样了？快去！” 老憨平时不怎么发脾气的，这次口气如此严厉，徒弟吓得一哆嗦，赶紧去拿了。 给孩子用上羚羊角，又煎了一点儿别的药。孩子的病情才慢慢的稳定下来，老憨松了一口气，把两个孩子安排到后院一个房间里，并送了一些吃的东西。 见老憨忙活完了，陈念成才问怎么回事？老憨叹了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陈念成想了想说：“看来是真的了，我听说别的地方旱情很严重，于是很多人听说这里不用纳税，还给土地，于是有很多人携家带口的到这里来了，这下好了，知县大人正犯愁咱们县人口太少呢？这下问题倒是解决了。” 老憨恍然大的说：“怪不得最近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呀，看来别处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家人同乡照顾呢？” 陈念成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还是以前朝廷组织的那种有秩序的迁徙吗？现在这些人往这里来，连个领路的都没有，路上出什么事儿谁知道呢？” 老憨的心里一哆嗦：“我们那时候有人领路，还负责路上的饭食，结果路上还损失了一些人呢，这些人岂不是……” 有空闲的时间，老憨就跑到后院去看看两个孩子，小女孩的病好多了，又吃了点儿稀饭之类的，居然睡得很香，老憨看了看小女孩的情况，微微笑了：“生命力还真强啊，还不错，可惜这一路折腾的不轻，这么小的孩子，得好好调养一番才是啊！” 看了一眼那个倔强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说：“拿出来吧！” 少年愣了一下：“什么？” 老憨说了一句：“你怀里的刀！” 少年沉默的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短刀，递给老憨，老憨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居然是把好刀。老憨问他：“哪来的？” 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我师傅给的，家里穷，吃不起饭，父亲让我跟着打靶式卖艺的出去混口饭吃，过了几年，师傅跟地头蛇打了架，我们跑散了，我实在找不到师傅，就一路要着饭回家了，到家才知道，母亲生妹妹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父亲也病死了，财东家说我们年龄太小，种不了地，不租地给我们了，今年又遇到了旱灾，我和妹妹没有办法，跟着同乡逃难到这里，才知道没有好土地可以分了，同乡都回去了，可我回去能怎么办呢？带着妹妹要饭，实在要不着了，饿的难受，我才抢人家的饼子的，我不是坏人……” 那少年边说边哭， 老憨听的也湿了眼圈，叹了口气才说：“苦命的孩子呀！这刀你收好了，别让人看见，刀既不能让你们吃饱饭，也没办法治好你妹妹的病啊，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会招惹麻烦，知道了吗？” 第89章 留下少年做了义子 看见那少年，把刀又藏进了怀里，老憨摇摇头，走出了房间。 一天的活忙完了，老憨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让两个孩子跟着他，陈念成一看拉住他说道：“你干什么呀？能给他们治病就不错了，你怎么还拉回家去呀？这样的人多了，你管得过来吗？”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还能怎么办呢？把他们扔到大街上？让他们怎么办呢？既然让我遇着了，那就管了吧！” 看着老憨和两个孩子坐上马车走了。陈念成也叹了口气：“这个老好人呀，看你回家怎么交代！” 老憨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女人们有些惊讶，老憨让女人给孩子洗澡换衣服。才仔细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叹了口气说：“我也是没办法，扔到大街上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们看这……” 大女人看他为难的样子，不禁笑着说：“哎哟，你们看呀，当家的做好事，还像做了错事似的，这有什么呀？你们说呢？” 几个女人也都笑了起来，老憨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有女人愿意接受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以后才不会受气。 两个孩子洗完了澡，换上别的孩子的旧衣服，来到大家面前。大家在灯底下仔细看着两个孩子，模样还可以的，就是面黄肌瘦的叫人心疼。 大女人首先说道：“你俩也是苦命的孩子，我们家虽然不是大财主，饭还是有的吃的，衣服破旧点，也不会让你们冻着的，愿意留下来吗？” 那少年拉着妹妹扑通跪了下来：“谢爹娘收留，爹娘都是好心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弄得一家人乱了手脚，大女人惊慌的说道：“哎哟，不兴这个，这怎么说的呀？捡这么大便宜了，一下子有这么大个儿子，这小姑娘多让人心疼啊，都别抢，这小姑娘我亲自照顾，这么小的人儿，可吃了苦了……”说着还擦了一把眼泪，把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其他人也纷纷把孩子拉起来，有的给孩子说宽心话，有的去给孩子收拾住的地方，把他们两个安顿下来了。 老憨问那少年：“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少年摇头说：“我原来就姓张，小名叫拴狗，妹妹没有名字，父亲叫他丫头，跟着师傅时有个艺名叫清风。” 老憨想了想说：“那你就叫张清风吧，你妹妹叫张明月如何？” 少年挺喜欢这两个名字的，于是他就叫张清风。他妹妹就叫张明月了。 第二天老憨来到医馆，陈念成问他：“那俩孩子你真留下了？你不怕粮食不够吃？” 老憨点头说：“留下了，一人省下一口吃的，也能让那俩孩子吃饱，不怕的。” 陈念成笑了：“你呀，还真是菩萨心肠哦……” 老憨却不自以为然的说道：“生个孩子养大有多么的难啊！我一下子捡了这么大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里里外外省多少事儿啊……” 说笑归说笑，其实清风这孩子还是真的不错的，庄稼地里的农活干起来也很像那么回事，跟着徒弟和别的孩子一起去跑太平车的生意居然也能做得有模有样。 过了一段日子，老憨看着清风做生意的确学得很快，就单独置办了一辆马车，让清风跟着太平车一起做生意。 老憨当年的决定是对的，那辆太平车顺着大路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做生意，生意真是好的出奇，自己虽然在医馆里，但是徒弟和儿子已经把太平车的生意做得很好了，早就想扩大规模了。 土地有了，可是水坝还没有修好，就算水坝修好了，老天爷还是不下雨也没有水呀。今年的旱灾已成定局了。 粮食和棉花的价钱，高的离了谱。老憨家周围的几家人开始动心了，他们的土地可以浇得上水，这几年没交税，家底儿还是比较丰厚的。看见外面粮食和棉花的价钱，来和老憨商量，是不是卖了换点现钱呢？ 老憨想了想说：“再等等好，今年夏粮是一定欠收的了，就算下半年雨水会好，秋粮会丰收，粮食棉花的总体价格也不会太差，我的先等一等吧，你们的自己决定。” 于是大家就继续观望，也有的人坐不住了，留出一部分粮食自己吃，开始卖一部分粮食了，后来发现，外县的粮食价格更高，毕竟那里是收税的，人们手里的存粮少，粮食和棉花的价格自然也会高一些，于是就拉帮结伙去外县卖粮食了，带回了大把的铜钱和紧俏物品。 后来粮食和棉花的价格更可观了，老憨也动心了，和女人们商量着是不是卖掉一部分？女人们当然同意了，去年前年攒的棉花那么多，有的还是低价买来的，现在价钱这么好不卖，什么时候卖呀？ 当车子和二蛋子再次相约老憨去外县卖粮食棉花的时候，老憨为难了，有医馆拖着他，他不可能去外县的，让徒弟和孩子们去，他也不太放心。 这时那少年清风说：“爹，你让我和车子叔去吧，我从小就跟着师傅走江湖卖艺，跟着车子叔不会出问题的。” 老憨摇头说：“不行，你年龄还是太小了。我不放心。” 清风却是个倔强性子：“爹，你放心吧，你教导我的，我会记在心里，绝对不会惹事儿的，而且还有车子叔他们呢。三娘四娘教我读书写字，我学不进多少了，已经十七八岁了，也该出门给你办点事了，只在家里我也憋得慌。” 老憨想了想：“在路上长点见识也好，你用牛车拖一车棉花，跟着你车子叔去一趟吧。” 少年欢呼雀跃的去找车子了。大女人担心的问老憨：“这样行吗？” 老憨却点头说：“咱们庄户人家，不能离开土地，但也不能只依赖土地，必须有一样手艺，或者是别的拿得出手的本领才行啊，其他的孩子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也要出门锻炼，也要学些本事才好。” 清风这一次跟着别人出去，十几天之后才回到家，棉花卖了一个好价钱，带回了一大笔钱和货物，牛车也照顾得很好。 几个女人围着清风，夸他长大了，能为这个家出力了，也心疼的说他瘦了黑了，以后出门要记得疼惜自己一点儿。 清风的腰杆挺直，脸上带着骄傲的笑，清点完钱和货物，问大女人：“娘，我妹妹呢？” 第90章 咱家不把人当牲口买卖 大女人笑着说：“和别的弟弟妹妹在后山放羊割草，去看看他们吧。” 清风告辞出去了，走到后山，在山坡上看到自己的妹妹。妹妹穿着一个小红褂子，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脑袋枕在巴掌上，翘着一只小脚丫，脚上的小红鞋随着她的脚一抖一抖的，怡然自得的样子，看着他几乎有些发呆。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妹妹才扭头发现了他。高兴的跑过来迎接他。激动的对他说：“哥，我又有新名字了，他们叫我小红薯，可我喜欢叫我小地瓜，地瓜和红薯是一个东西，可是地瓜叫着顺嘴儿。” 清风疑惑的问：“为什么叫你小红薯呢？” 妹妹骄傲的说：“因为我穿这个红褂子好看，这是大娘的女儿小时候穿的，还挺新的，我穿正合适，二娘说，小姑娘长得俊就应该穿红色的。” 说着话，小手在兜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纸团来，兴奋的打开小纸团，是一块儿巴掌大的纸，里面包着两块冰糖。 小姑娘激动的说：“哥，我有糖，是三娘四娘给的，因为我认识几个字儿了，给我的奖励，我留着给你吃，可甜了。” 说着便用小手，去拿其中的一块冰糖，冰糖却粘在了纸上，显然嘴馋的小女孩，曾经舔过那些冰糖了，却没舍得吃掉，留给哥哥的。 小手终于抠下了一块冰糖，放进哥哥嘴里问道：“哥，甜不甜？我帮你尝过了，很甜的。” 清风点头说甜，抠下另一块放进妹妹嘴里。妹妹高兴的说：“以后我还会认识更多字儿，还会有更多的糖吃，我都给你留着。” 妹妹吃完糖后说：“我去告诉他们你回来了。”说着便向远处跑去，看着在草地上奔跑的妹妹，清风喃喃的自语道：“看来你比我更好的融入了这个家，这样我就放心了。” 清风后来也跟着别人出去了做生意，带回了钱和货物，大家都很开心。 一转眼又到了第二年，老天爷还是不肯好好的下一场透雨，旱情更加的严重了。别的地方人均土地本身就少， 老天爷不下雨，地里的庄稼欠收了，粮食的价格越来越高了起来。 车子二蛋子他们组织了一个车队，大家合伙把一些粮食往贵的地方卖，清风也跟随着他们，熟悉的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这一次大家又聚集在了一起，商量着下一次如何组团做生意，却没想到老憨翻脸了，不和他们合伙了。 老憨猛猛的吸了一口烟，鼻子和嘴巴里喷出来的却是冰冷的气息：“我们家清风以后不去了，我们家的东西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们自己留着用，你们自己去吧。” 二蛋子觉得很尴尬，勉强堆着笑脸调侃道：“往回带女人孩子的多了，没见过出什么问题，他们那里受了灾，养不起了，我们带回来给口饭吃，也算行善积德了，这不是好事吗？” 老憨却依然气息冰冷的下了逐客令：“我已经作出决定了，你们可以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事情就再也商量不下去了，几个人悻悻的走了。 女人们感觉出了事情不对头，纷纷聚拢过来，听老憨怎么说，老憨却默默的抽烟不说话，大女人就悄悄的把清风拉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清风说他也不知道，开始时说的好好的，二蛋子叔提出来买回几个女人和孩子，爹就直接变了脸色，把他们轰走了。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说：“当家的，我知道你一直最反对买卖人口，咱家不做不就行了吗？何必和他们闹得这么僵呢？” 老憨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大家说：“买卖人口是对人最大的不公平，把人当牲口买过来卖过去的，这叫什么事！干这样事儿的人，咱家不和他来往，离得越远越好。” 说完这话，老憨就赶着马车去医馆了。走在路上忍不住叹气，今年大面积的旱灾，别的地方也很严重，去年冬天下的雨就很少，一个春天基本上就没下多少雨，这都快夏天，还不下雨，老天爷这不是要人命吗？ 刚来垦荒的这些人怎么办呢？本来好地块就不多了，现在还因为没有下雨种不上，若是连秋粮也没有收成，一定会饿死人的。 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途经骡马市场的时候热闹了起来，可这热闹，老憨真的不想看。 一个不到30岁的女人，站在一个箱子上，脸上满是淤青，显然挨过打，旁边有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在大声的吆喝着：“这个女人还算年轻力壮，30斤谷子，可以给你生一个孩子，是儿是女，我不过问，都是你自己亲生的，生孩子期间打得，骂得，骑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走这一步，……” 这就是他们说的租妻的交易，女人显然是不同意的，所以脸上被打成了那样。干这勾当的男人也知道是不光彩的事情，所以用草帽子遮着脸儿，但依然声音很大的吆喝道：“也算诸位行行好，你可以出手拉一把，要真有粮食，饭够吃的，也不想走这一步，有行好的吗？” 明明是把自己的女人出租出去给别人生孩子，却被冠冕堂皇的说成了行行好。这也真是。这样的事情，老憨听说过，最近也见过不少，好像越来越多了。 回想起二蛋子说的话，二蛋子不是也把买卖女人和孩子的生意，说的冠冕堂皇吗？这个二蛋子怎么成了这号人了呢？老憨在心里恨恨的说。 不过有一点儿二蛋子说的是对的，买卖女人和孩子的，现在也不少，官府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真没出过什么事。 老憨叹了一口气：“什么世道啊这是。” 可是这样的事不是他能管的。但是他也绝对不能沾这种事情。 到了医馆，陈念成见他脸色不好看，问他怎么了？老憨便把路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这样的事情现在越来越多了，就没人管一管吗？” 陈念成苦笑着说：“管？怎么管？给他们多多发些钱粮吗？这种事情在别的地方少吗？咱们这个地方还不纳粮，每年都得伸手向上面要，要粮食，要经费，也不是你要多少能给多少的，可老天爷不下雨又能怎么样？”老憨也只能叹一口气了。 第91章 朝廷要收税了，做粮食生意吧 庄稼收完了，一家人高兴的了不得。老憨看着收到家里的庄稼，却若有所思，一时失了神。大女人笑着说道：“当家的，今年虽然天旱了一点儿，但我们的土地能够浇得上水，收成还是不错的，今年阴天少，晴天多，棉花长的也是出奇的好，你为啥不开心呢？” 老憨笑了笑说道：“我没有不开心，我心里盘算一些事情，一时失了神，明年我们这里的免税期就到了，需要交税了……” 小女人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事在庄稼人中间早就有议论的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交过税，别人家交得起，我们家更交得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也没什么的……”老憨说笑着，却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注视他，不经意的回头一看，是玉兰在看着他笑，心中顿时一动，玉兰这个女人有一些见识，他为什么看着自己笑呢？难道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晚上老憨就到了玉兰的房间，让玉兰说说她的想法，玉兰莞尔一笑，反而很感激的说道：“老爷果然心细，知道妾身不愿在大娘子面前张扬，到我屋里来单独问话，谢过老爷了……” 老憨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说道：“你一个大家闺秀，见识自然多一些，却不敢在自家人面前表现出来，委屈你了。” 玉兰却很自然的笑道：“不委屈的，大姐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只是不想太张扬了，让大姐觉得难堪，老爷知道体谅我，也是我们姐妹的福分。” 老憨笑了笑说道：“现在就你我二人了，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想法大胆说出来就好了。” 玉兰稍假思索，反而问老憨：“老爷以前是怎么交税的？” 老憨叹了口气，回忆道：“以前我交税大多数时候是交粮食的，麻烦的很，交粮食的人太多了，天不亮我就装车去排队，终于轮到我交税了，那官差还要检查谷子是不是饱满，是不是新的，水分含量是不是超标了，有一样不合格人家也不收我的，我排半天的队就白排了，唉，真是让人恼火呀！” 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就算是那官差说我的粮食合格了，也是麻烦的很，官府收粮食向来是很苛刻的，素来有称大，斗大，脚大的说法，所谓的称大，就是斤两不对，100斤粮食在那官称上，有时候连90多斤都不到。所谓的斗大，在家里量的是一斗粮食，倒进里官斗里却倒不满，更过分的是脚大，官差让你倒满一斗粮食，一脚踢下去，能撒出好多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踢斗，踢撒出来的粮食自然就不能算是你的了，心疼的我是直冒汗呀……” 玉兰听到这里，觉得老憨说的有趣，居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老憨有些恼怒的说道：“你笑什么？” 玉兰赶紧解释的道：“这些事情我以前也听别人说过，但没像老爷说的这般条理分明，一语中的，一下子就把交粮纳税中吃的亏都说明白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我曾经吃过的一些明亏，亲身经历的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允许用钱交税了，我终于省事不少了，只可惜所有的人都在交税的时候卖粮食，那粮食的价格一降再降，那也没办法，今天在收拾那些粮食的时候，我就在想，现在我们的日子过得宽裕了，除了留下自己吃的粮食，还能剩下很多，我们不如提前把粮食卖掉一部分，可以得一个好价钱，免得到交粮的时候再卖粮食，那就太吃亏了……” 老憨说到这里，又看到玉兰在笑，笑得很含蓄，但也的确是在笑，老憨自己也笑了，便对玉兰说道：“你肯定是有些想法的，说说看吧！” 玉兰点了点头说道：“老爷的想法是很对的。现在卖粮食价钱会好一些，可是老爷想过没有？当朝廷开始征税的时候，大家就会不约而同的卖粮食，粮食的价格极大的可能会降下来，老爷趁着粮价便宜再多买一些粮食呢？” 话说到这里，老憨豁然开朗起来，激动的说道：“哎呀，对呀！我的脑子咋就没拐过这个弯儿来呢！真的是过了一辈子穷汉的日子，光想着怎么才能卖粮食的时候不吃亏了，就没有想到买粮食的时候占点便宜了……” 转念又一想，有些迷惑的问玉兰：“如果我帮周围的乡亲都把粮食换成了钱，大家都拿着去缴纳赋税，那些收税的官员没有办法盘剥老百姓了，会不会给我惹上麻烦呢？” 玉兰很肯定的摇摇头说道：“不会的，每次收税的时候，他们都明目张胆的这么折腾老百姓，其实就是想让老百姓交钱不交粮食的，粮食这东西是大宗的商品，以咱家的财力，就算是拿出所有的钱买粮食也无关大局的，而且收购粮食这件事情有很强的地域性，如果咱家在第一年就做这事情，以后别人反而不好插手了……” 老憨舒了一口气，很开心的把玉兰搂在怀里说道：“这样就好了，我也可以帮周围的乡亲们解决一些困难，省得大家都被踢斗盘剥，大家少吃点亏，我也能赚一点钱，你真的是有见识的，我可真的是捡到宝了呀……” 玉兰乖巧的蜷缩在老憨的怀里， 却换了别的话题，嘴里喃喃的说道：“我想再生一个儿子……” 第二天老憨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心情舒畅了，腰板挺直了。因为他已经确定了自己做事情的方向，心里有数了。 既然明年朝廷就要开始征收他们的税了，朝廷既然喜欢收钱，那么他就把帮助周围的乡亲把粮食换成钱，这样挺好的。 主意拿定了，就要做准备工作，准备收粮食用的钱，更重要的是要准备好存储粮食的地方，要想做粮食生意，自己的家实在太小了。 自己家的位置在周围算得上是高的，储存粮食应该是合适的，围一个院子盖一些房子，应该就可以了。 第92章 痴迷于盖房子 老憨又要盖房子了，老憨对盖房子确实情有独钟的，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用老憨的话说，甭管是用石头还是土胚，盖成墙，圈成院，谁圈起来的地方就是谁的地方，依着墙再加个顶，那就成房子了，就不怕老天爷刮风下雨了。现在人口少，盖个房子没人管，圈个地方也没人管。等孩子们长大了，都需要盖房子娶媳妇儿，好地方就不那么容易占了。 几十年之后，这话真变成了现实。有的人为了圈个好地方盖房子，跟周围的邻居打破了头。几家人甚至种下了仇恨，十几年都不搭理对方。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老憨最早盖的那几间房子，就用了很好的房梁檩条，门窗也收拾的都很仔细，住这样的房子太舒服了。 还不辞辛苦的盖了高大的院墙，当然也因为这高大的院墙，还让一家人受益无穷。当全村的人都被狼霍霍的，不得安宁的时候，老憨一家不但平安无事，还受益匪浅。所以老憨要盖房子，全家人都是全力支持的。 老憨第二次盖房子的时候，有的人就理解不了，觉得太莫名其妙了。二蛋子是最早发问的人，他就奇怪的问老憨：“下那么多功夫盖这么好的房子干什么，咱们是逃荒来的，你这样子有点像财主家了。” 老憨却嘿嘿地笑了，不以为然的说道：“哪个财主家的房顶是茅草屋顶，我房子盖的再高，也是个草房顶啊，和大家的一样的。” 二蛋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对，就属你盖的房子高，房子盖高了需要更多的土坯，土坯倒是不值钱，可盖的时候得多花两天工啊，大家伙儿倒是没和你要工钱，可你也得管饭不是？吃你那么多饭，你不心疼啊！” 老憨却正经八百的说道：“兄弟，你咋就算不过账来呢！盖房子是安身立命的大事情啊！一定要正正经经的，一次性处理好。以后日子过好了，在看着自己的房子，矮了小了，你再返工盖新的，不更费钱费工吗？” 这话倒是把二蛋子给问住了。一时说不上啥话来。但还是嘴硬的说道：“以后的事以后说嘛，眼下日子过得紧，没工夫考虑以后的事儿！” 老憨却摇摇头，再次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呀！你那大儿子也是个半大小子了，说着念着就会长大的，过不了几年就要娶媳妇了，没个好房子娶得到好媳妇儿吗，不多盖点好房子，娶了媳妇儿住哪儿？” 二蛋子这下反而嬉皮笑脸起来。调侃的说道：“老憨哥还真有些打算，你这是想着盖了好房子，给儿子娶媳妇用的，这计划的可真周全呀！” 老憨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我家的人口多，不多盖两间房子咋办呢！” 这一下二蛋子找到了调侃老憨的话题，恍然大悟的说道：“哎呀！我倒是忘了，老憨哥，你现在可是媳妇儿多呀！睡一个炕上可不好办！多两房媳妇儿可得多盖两套房啊，不然媳妇们打起来，你可咋办呀！你向着哪一个啊？说说嘛，打过架没有？” 老憨并不着恼，却假装生气的说道：“你这人咋又把话题扯到这上来了，整天没个正经，去去去，一边去……” 二蛋子嘻嘻哈哈说起来没完了：“老憨哥呀，媳妇多还真有苦恼哟，不光是床上那点好啊，还得多穿衣服，多吃饭，更糟糕的是还需要多盖房子……”。 老憨没好气的，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他才摸着屁股哈哈大笑的跑开了。边跑边大笑的说道：“老憨哥，你还要盖房子的，到时候我给你帮忙，可别把你累坏了，盖房子我能帮忙，别的忙我帮不了你，晚上悠着点儿，千万别累坏了腰……” 这种玩笑，在庄户人家当中是非常喜闻乐见的，说的很爱说，听的更爱听。老憨见他跑远了，也不再理会他了…… 大家惊叹于老憨舍得下本钱给女人过好日子的时候，老憨终于无奈的跟相熟的人借钱借粮食了，大家心里这才坦然，老憨终于因为这些房子把自己家底儿折腾空了！ 但不管怎么说，非常结实，高大的房子院子还是盖起来了。就属老憨家的房子最多，院子最大，院墙儿最高。 外人都知道，为了盖房子拉下了饥荒，借了外债，但其实自家人却是知道的，家里其实还是有很多钱的，那些钱不过是老憨故意出去借的。反而是留下来的那些钱，用太平车做起了生意，很是赚了一笔钱。 现在老憨，又又又要盖房子了，这一回所有的人开始看不明白了。大家不明白老汉为什么又要盖房子？更不明白老憨这一次的盖房子的方式。 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却只盖了坚实而又高大的围墙。别的并不着急盖了，大家猜测，应该是没钱了吧！或者是纯粹是为了占下好地方？ 老憨很老实的和大家介绍说，这其实是要囤粮食的，自己明年要做粮食生意收购粮食，大家想卖粮食的话，一定要照顾自己生意。有些情况下，囤粮食并不需要房子的，用木板，芦苇席子，绳子之类的，就可以圈起一个粮食囤来，一个粮食囤就能够储存很多很多的粮食。 这些事情老憨一说，大家都明白的很，庄稼人一辈子和粮食打交道，这点事情一说所有人都会很明白。 当然如果有能够储存粮食的粮库那就更好了，可惜做粮食生意需要太多的本钱，老憨算来算去，现在盖那样标准的粮库，需要花的钱太多了，不划算。 老憨想收购粮食这件事情师爷陈念成也知道了，陈念成的表情非常怪异，有些讥讽的说道：“收购粮食，你有多少本钱收购粮食呀？” 老憨一脸憨笑的说道：“本钱当然不是太多，有多少钱就做多少钱的生意吧！我考虑过了，这生意可以做的，粮食生意虽然赚的不多，很少有赔钱的……” 老憨的话还没有说完，师爷陈念成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夸张，几乎都笑弯了腰，弄得老憨莫名其妙，气氛有些尴尬。 等到陈念成笑完了，才郑重其事的问老憨：“你能组织多少人手做着生意呀！” 老憨挺了挺胸膛说道：“我在这地方住了这几年了，周围的乡亲们都很熟悉，想要多少人手都有的！” 师爷陈念成点点头说道：“今天我有空，你请一桌，菜要好，酒要贵，我给你说说粮食生意里边的门道，便宜你了……” 第93章 粮食生意和想象的不一样 一顿好酒好菜，老憨终于明白了，买卖粮食生意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一直到这一次生意做完了，老憨才明白了整个事情是怎么回事，才终于明白师爷陈念成为什么会笑成那样，自己天真成什么样子了？ 事情和老憨想象的不太一样，收购粮食的时候需要大笔的资金，还需要大量的仓库，这些都是老憨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按照老憨的那种方法，不是不行，根本不可能赚到多少钱的。 但是如果知县大人给予支持的话，事情马上就会变得不一样了，首先钱的问题就不用操心了，朝廷的官仓收购粮食是有专项的钱款的，当然那官仓也是现成的。 可是知县大人是朝廷命官，自然不能出面做这生意，这时候就需要在本地找一个粮食商人合作，可惜本地暂时没有什么大的粮食商人，恰巧老憨有做粮食生意的想法，这倒是不谋而合了。 用师爷陈念成的话说，这其实是在帮助老憨，也让老憨在粮食生意这一方面积攒些经验，钱财场地之类的都不用老憨负责，有的是人会解决这些问题…… 老憨的任务其实是很简单的，组织一个运粮的队伍，等人家干完了活痛痛快快的把工钱结清。 这种事情对于老憨来说实在有点简单了，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六年了，老憨还是有一些名气的，牲口大车之类的许多老百姓家里也都有，老憨毫不费力就能组织了一大批人运送粮食。 经过一些准备，终于等到官府开始收缴赋税了，老百姓就到指定的地点去交粮纳税，那些官差不是嫌弃粮食水分大，杂质多，就是嫌弃粮食的颗粒不够饱满，这样的粮食根本不收…… 有的粮食质量倒是合格了，过秤的时候，又是一顿克扣，用官斗测量粮食的时候，也少不了踢斗这一个环节，今年负责踢斗的那些人经验丰富，一脚下去粮食哗哗的往外撒！撒出来的那些粮食白白便宜了那些官差…… 第一年收缴赋税，一定会严苛一些，那些官差真的是把秤大，斗大，脚大这一整套的把戏，发挥的淋漓尽致，把老百姓折腾个够呛。 突然老百姓得知了一个消息，有人收购粮食了，可以卖了粮食直接交钱，只是价钱有点儿低，那总比让这帮官差如此折腾强吧！ 于是人们开始纷纷去卖粮食，然后用钱交纳赋税。卖粮食的时候人们发现，价钱果然很低，但是好歹不受官差的那份气，而且也有人到别处去打听过了，别的地方粮食收购价格更低，何必舍近求远呢？很多人就在老憨这里毫不犹豫的卖掉了。 于是老憨这边收购粮食的生意，便忙碌了起来，大家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师爷陈念城找来了几个人负责记账掏钱检验粮食，老憨这边是车子和老干板等几个同乡负责过秤装车，二蛋子和另外几个人主要是负责运送粮食…… 自己的大儿子今年也十五六岁了，这几年没少跟着跑生意，也算锻炼出来了，还有义子清风这两年学生意也有模有样的，老憨让他们两个也过来帮忙，并嘱咐他们多看，多学，少说话…… 反倒是老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哪一部分都插不上手。师爷陈念成在第一天的时候安排了一下工作，从此就没再露过面儿。 老憨有些不安的问师爷陈念成：“咱们两个就这样什么活也不干吗？我心里有些发虚……” 师爷陈念成笑着说道：“你觉得你应该干什么？去过秤啊，还是去赶车？你见过哪个老板干这些活的？和你这人合作有个好处，你人很老实憨厚，不会耍一些心眼子，嘴巴也严实，咱们东家也就是看上你这一点儿了吧！不过和你合作也有坏处，你这人也太过憨厚老实了吧！这都是多少年的规矩了，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你有什么心虚的？” 老憨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朝廷让老百姓交粮纳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有的交钱有的交粮呢，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 师爷陈念成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有什么好复杂的？只要能够把税收上来，朝廷是不关心我们用什么方式的，官府也想让老百姓直接交钱，那样工作反而好做一些？” 老憨皱着眉头还是不明白的问道：“官府可以直接收粮食，为什么还要便宜我们呢？我是想过要做粮食生意，可没想过要做的这么大……” 师爷陈念成不耐烦地说道：“你呀！什么脑子呀？有的老百姓非要交粮食抵税，难道官府就拒收吗？一年收两次粮食，一次只有几天的时间，难道要养一批人专门负责收粮运粮？你觉得衙门里的开支是想要多少就能给多少的吗？有粮食商人接手这件事情，官府岂不是更省事儿！如果朝廷只收谷子，老百姓手里没有，只有地瓜土豆怎么办？难道要朝廷都收了吗？你以为那官家的粮仓可以变成花花世界的吗？” 虽然师爷陈念成说的头头是道，老憨还是有些不明白：“那现在的事情还不是我们一起做的吗？也少不了让你跑前跑后的操心忙活……” 不要钱的漂亮话，被老憨很老实的说了出来，师爷陈念成还是很享受这一套的，果然说起话来语气没有那么不耐烦了：“东家的意思是。你这人老实可靠，而且有一些能力，嘴巴又严实，要栽培你做粮食商人，这属于是扶上马再送一程，当然也是咱俩交情不错，我在东家那里，没少替你说好话……” 收购粮食的生意还是很成功的，低价收购到了大批的粮食，只有一小部分质量差的价格便宜的，送到了老憨的家里，绝大多数都派车直接送到了官仓，忙活了半天，那些粮食还是殊途同归了，这让老憨有些哭笑不得。 师爷陈念成却主动解释道：“官府的工作是分几方面的，一方面是让老百姓有钱纳税，一方面是让官仓里有粮食，你看我们的工作有多重要，一下子就帮助东家做了件事情……” 师爷陈念成说的条理分明，每一句话老憨也听得很明白，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到底哪儿不对，老憨自己也想不明白。 不过生意还算是很顺利，不到十天的时间圆满完成了，事情比想象的还容易。 师爷陈念成领着几个人，用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半天，差点把算盘珠子干冒烟儿了，终于把账给算明白了。 第94章 三得利的分账 把老憨单独领进小屋，拿出账册让老憨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签字就可以了，还笑着对老憨说道：“利润不算高，还被分成了三份，一份儿做了大家的辛苦费，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费用，一份是咱东家的，最后一份是你的，这就是三得利的老规矩，觉得没问题就签字儿吧！” 老憨仔细确认了一下自己那部分的数额，忐忑不安的说道：“我其实基本上没干什么活，还拿这么多钱，不太好吧！” 师爷陈念成假装生气的笑骂道：“别在这里矫情了，该拿的钱哪有不拿的道理……” 老憨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要简单看一下账册上的几个总数，一切都已经一目了然了。这一次的利润是分了三个部分，可是这三部分并不是平均分的，老憨只不过是拿了其中的小头。 就算是这样也是不得了的，老憨把钱拿回家的时候，全家人都被吓了一跳，小女人惊讶的说道：“天啊，这才几天的时间呀！就赚了这么多钱！这粮食生意居然是这么赚钱呀！” 兰兰笑着说道：“咱们家里还拉回来了不少粮食呢！虽说是质量比较差的，官仓里不收。可也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呀，这也是利润的一部分！现在粮食的价钱比较低，过些日子粮价涨了，也不少钱的！” 小女人更加激动的说道：“那我们趁着现在粮价便宜再多收一些粮食呀，现在我没有这么多钱了……” 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把小女人笑得有些尴尬。大女人没好气的说道：“就你心眼儿少，还就数你的话多，老百姓都已经交完了税了，不着急用钱了，哪里还有低价卖粮食的！这么多年了，咋就没学会用脑子呢，粮食是想收就收的吗？” 小女人仍然不服气的强词夺理：“今天还有人拿来了一袋子粮食，找我们换的酒呢！我们平时做生意也没少收到粮食呀！孩子们赶着太平车出去做生意，也没少收到粮食呀！” 说完这话自己也笑了起来，平时收到的那些粮食，和现在的数量是没法比的。 老憨及时插话打断了这尴尬的局面：“好了，你们不要吵吵闹闹的了，粮食我们肯定收得到的。粮食这东西笨重的很，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大家觉得这些日子有哪些人干活比较实在的，我们以后就多用人家。”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二蛋子干活还倒是可以，却总是问东问西的，他的女人还到家里来和我们姐妹拉家常，一个劲儿的套我们的话，想知道我们买粮食的钱是从哪儿来的，这就有些讨厌了，真不愿意用他这号人了。” 老憨说道：“我们还有好的人手可以选择吗？” 这话刚一说完，几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有有有，有的，那个叫栓子的干活肯卖力气，而且从来不多话，还有那个柱子，手脚也很勤快，给他结工钱的时候，他还挺感动的，说以后有活就去找他，钱少点也行……” 几个女人和孩子都分别说了一些人的名字，老憨点了点头说道：“大家心里有数就好了，以后有活的时候多用这些人就行了，别的事情不要跟人计较太多，每年有两次田税的征收，一次是夏粮，一次是秋粮，我们都要抓住机会的，没有可靠的人手绝对不行的。” 老憨说的这话，所有人都是很赞同的，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这些田地赋税，有时候还有很多可怕的苛捐杂税。 税是必须要交的，但曾经就有很多奇怪的杂税，只有人们想不到的，没有那些官员不敢收的。曾经就有过一种非常奇葩的单身税，规定15~30岁的女子如果没有出嫁，每年要交120个铜钱的单身税，理由是为了促进人口增长。 最不要脸的还不是一些奇葩的杂税，而是各种捐。名义上捐不是税，是本着“自愿”的原则缴纳的，但其实呢？你不“自愿”一个试试…… 除了苛捐杂税，老百姓还有兵役劳役，对于他们这些开荒的人来说，是没有兵役的，但是劳役却是免不掉的，修桥铺路盖城墙，每年都会有任务派下来，当然不去也是可以的，你交钱就可以不去。老憨每一次都是交钱免除了劳役，有的人没有钱可以交，就去服劳役了。 到这里来开荒种地五年了，贫瘠的土地产量有限，今年拿这些苛捐杂税还是比较轻的，交这么多的税，钱从哪里来？老百姓手里的粮食可以卖钱的。自己想把粮食生意做大，还是可以的。 后来的事情，真的证明了老憨的这些想法是对的，每当官府收取那些苛捐杂税的时候，老憨总是能够轻易的收购到粮食。 粮食这东西并不愁卖的，在几千年的历史当中都是硬通货，在很多年里，老百姓之间做交易，很多时候都是用粮食来换取的，甚至娶媳妇下聘礼都可以用粮食。 不过这一次让老憨很意外的是，他马上就又收到了一批便宜的粮食，是徐二包子主动找他联系的。 那天徐二包子找到老憨，直接对老憨说道：“我这里有一些掉在地上掺了沙子的粮食，价格很便宜，你要吗？” 老憨简单痛快的说道：“要，当然要了，不过徐二哥，咱们两个必须好好聊聊天儿了，咱兄弟两个有日子没亲近了！” 不由分说，把徐二包子拉进了后院自己的房间，摆上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儿，烫一壶酒，两人便慢慢的边吃边聊。 徐二包子笑着打趣道：“你这几年混的着实不错，以为你看不上和我的这点交情了呢！这一次做的粮食生意赚了不少吧！” 老憨连忙解释道：“徐二哥哪里的话呀！从我刚来到这里，咱们两个就认识了，你可没少照顾了我，见识也比我多，咱们可是铁打的交情。” 徐二包子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就不行了，混来混去，一直都是老样子！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卖给你一点粮食的。” 第95章 和你聊天真长见识 老憨马上一脸疑惑的说道：“你说的那掺了沙子的粮食便宜卖，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多少？” 徐二包子马上炫耀起自己的见识来：“有十几车吧，收粮食上税的时候，那些官差需要踢斗的，踢斗洒落在地上的粮食，用我们的话说就是掺了沙子的便宜粮食……” 老憨立刻插嘴说道：“居然有这么多，我就不太明白了，踢斗这个事情这么的不公平，难道天下所有的地方都这样吗？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就没人管吗？” 徐二包子嘿嘿笑了两声，便不紧不慢地炫耀起自己的见识和学问。 其实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朝哪代开始的，最早的时候踢斗并不那么严重。粮食装进官斗里，轻轻的踢上两脚，粮食就会落下一部分，需要再装上一点，才能够装满那官斗，这样一来自然会麻烦一些，于是那些官差要求把官斗装满，还要冒出尖儿来，这样踢两脚，就会洒落比较多的粮食，那些洒落的粮食，老百姓是不能拿走的，算是损耗，其实都被那些官差分了。 有的老百姓觉得太吃亏，也有因此而闹事的。曾经在历史上就有人闹得非常大。但是这种事情太普遍了，连皇帝他老人家都管不了，不过皇帝还是下了命令，以后收粮食的时候不用斗了，用斛，斛这个东西口小肚子大，一斛能装十斗粮食，你踢两脚根本撒不出多少粮食来，这才平息了老百姓的怒火。 可惜这种方法也难不倒那些官差，只要有利益，就会有人勤学苦练，有的官差用树做练习，一脚下去树不动，树叶却哗哗的往下掉。用这种办法淋尖踢斛，照样能够撒出很多的粮食。于是便有了淋尖踢斛这个成语，都能成为成语，你觉得范围不广吗？，时间不长能做到吗？ 老憨听完这些都无语了，是啊，淋尖踢斛这个词儿都能够作为成语流传下来，可见这种做法是由来已久了，范围也绝对的广。 转而一想，老憨笑着说道：“我帮老百姓把粮食换成钱交税，那些官差就没法踢斗占便宜了，他们恨我不？” 没想到徐二包子一脸戏谑的笑着缓缓说道：“你买别人的粮食给的他们铜钱呀，还是银子？” 老憨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说道：“铜钱银子都有啊！有什么区别吗？” 徐二包子又是嘿嘿的两声笑，接着又不急不慢的卖弄起了自己的学问和见识。 官府收税都是用银两结算的，老百姓手里以铜钱居多，把铜钱折算成银两，就有一个兑换比例的问题，一般情况下，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枚铜钱也就是一吊钱，但收税的时候可不是用的这个兑换比例，今年收税，就是一两银子兑换1500枚铜钱。也就是说，官府在没增加朝廷赋税的前提下，多收了三成还多！ 曾经就有一个贪官，规定一两银子兑换两吊钱，朝廷要征收一两银子的赋税，老百姓用手里的铜钱交税，需要两吊铜钱才行，直接多交了一半。 这些话让老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服气的说道：“也有用银子交纳赋税的，这样总成了吧！” 徐二包子刚喝了一口酒，一口酒气呛的他一个劲儿的咳嗽，一边咳嗽还一边笑着说道：“你呀你……” 经过徐二包子的解释，老憨才知道，即使是用银子交税，当官的也是有办法的。 老百姓手里的都是碎银子，官府把碎银子征收上去，往朝廷缴纳的时候，需要用火，融化浇筑成整锭的银子，这中间是需要一些费用的，也会有一些损耗，这就是传说中的“火耗”。 但是这个“火耗”应该算多少呢？每个地方都不一样的，有的地方的“火耗”居然能够翻倍！一直到历史上的雍正年间，皇帝才下令“火耗归公”。这才避免了各级官府乱加“火耗”的问题，但是“火耗”并没有消失，只是需要统一上交了，然后再由上级发下来，作为官员的“养廉银”！ 老憨这下子没了脾气，仍然不死心的做了最后挣扎：“我缴纳整锭的银子呢？” 徐二包子笑眯眯的问道：“哦！你好气魄呀！不知道你多大的买卖，需要将整锭的银子作为赋税！不过你先告诉我，你那整锭的银子，是市银还是官银啊！成色怎么样啊？” 老憨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答案显而易见的，市银的成色非常不好的，就算是官银，每个地方的成色都不一样，折价你是逃不掉的。再说老百姓用整锭的银子交税这根本就不现实，官银最小的十两一个，十两银子在县城能购买一套房子了，什么样的老百姓需要一次交十两银子的税呀？ 就算是官银到了老百姓手里，一定会被剪成很多很多小块的碎银子，老百姓更难有一次性消费十两银子的机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老百姓手里只有碎银子和铜钱的原因。 徐二包子似乎觉得今天打击老憨，打击的还不够厉害，继续不紧不慢的问道：“你组织了一帮人做粮食生意，跑前跑后挺热闹，赚了不少钱吧，赚到的钱大部分是不是给了知县大人了？” 这一下子把老憨吓得不轻，老憨惊讶的说道：“你……你……你……”你了半天才憋了回去，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乱讲话，会害死我的，这事连我老婆都不知道！” 徐二包子笑得很轻松：“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大家都不说罢了，你的车队把收购来的粮食送进了官仓，你哪来这么大的面子？若不是官仓用专用的购粮款帮你付的钱，你哪来的钱收购粮食，这钱是小数目吗？” 老憨一下子瘫软在座位上，喃喃的说道：“和你聊天真长见识呀！可你别这样吓我好吗！” 徐二包子也自顾自的小声说道：“一任清知府，10万雪花银。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咱们现在的这位知县大人，其实已经不错了，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官声的，很多事情做的并不过分，算得上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儿了……” 老憨还是一次性买走了那一批粮食，价格低的离谱，让老憨觉得不太好意思了，徐二包子却摆手笑着说：“这种粮食的价钱不用看我的面子的，卖粮食的钱回去大家分，又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要……” 第96章 主动招惹了大麻烦 那批粮食被老憨运回家，女人们高兴坏了，在女人们的心中，粮食比钱来的实在，粮食才是真正的财富，就算是在漫长的历史环境当中，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一直都是存在的，粮食一直是交易的对象和中介物。 用粮食可以雇得到人为自己家干活，也可以做聘礼，娶得到媳妇，更可以换得到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也能够换得到土地。 贫瘠的土地收获不了多少庄稼，又赶上了比较干旱的年份，官府还开始收税了，明年的税可能还会更重一些，有人就觉得种太多的土地并不划算，开始出售一部分土地了。 有一个叫东子的小伙子就找到老憨，想把自己的十亩土地卖给老憨，老憨照例要对他一番劝说的：“东子啊！你爹和我是一批来到这里开荒的人，好不容易才得了20亩土地，你一下子卖上10亩，这样不好吧？” 东子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爹去年不是没了吗！家里人手少，我就想娶个媳妇儿，不也得花钱吗？你多给我点粮食和棉花做聘礼，少给我点钱就行了，再说了，那土地不长庄稼，还要交税，还有10亩地在我手里呢，地少一些，税交的也少一些，我也照顾得过来。” 老憨又耐心地劝说道：“卖掉10亩地很容易的，你若再想置办10亩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如果以后水坝要是修好了，你那土地就能浇得上水了，这样的地可是传宗接代的好地呀……” 东子反而不耐烦了：“要想传宗接代，那也得有媳妇才成啊！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说这里会修水坝，这都五六年的光景了，修水坝的事情到现在都没个动静，我那些土地到现在也浇不上水，以后还要年年交税，我等不起那些了，你是不是觉得价钱高啊！可以商量的！” 老憨没有给他降价，只是让他寻个中人来签契约，契约一写，手印一按，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东子高高兴兴的走了，嘴里还嘟囔着：“能卖上好价钱，有什么可后悔的……” 老憨有无奈的叹口气，这些日子像东子这样的想法的人太多了，卖土地的人也太多了，价钱自然也贵不了了，老憨前前后后已经买了100多亩土地了。 女人们拿着那些契约，心里有些没有底了。小女人还是开口问道：“当家的，这些契约成吗？上面都没有朝廷的印章，人家反悔了咋办！” 不等老憨开口，兰兰就笑着解释道：“契约可不是随便签的，这些契约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了，想要有朝廷印章的契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老爷去县衙门变更一下登记证明，就可以发下你说的那一种，盖有印章的契约了，不过需要交税的。” 老憨点头说道：“现在这种契约，只有双方的签字，还有中间人的签字儿，也是有效的，没有朝廷的红印章，所以老百姓都叫这种契约为白契，如果缴纳了印章税，朝廷发放标准的契约证明，并给加盖上红印章，那就是老百姓所说的红契了。” 小女人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说道：“我还是觉得加盖了红印章的红契，让人心里更踏实一些。” 老憨也很肯定的说道：“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我们买的这些土地，以后如果修上水坝的话，都是旱涝保收的好地，我是不会卖的，等有机会的话，我就会去县衙门换成标准的红契。” 小女人还是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要找机会呢？现在不也一样吗？” 兰兰耐心地解释道：“当然不一样了，印章税很贵的，但有时候知县大人会大幅度的降价印章税，那时候去变更登记，会省很多钱的……” 大女人打断了大家的谈话笑着说道：“好啦好啦，这些个事情呀，我们女人弄不明白的，也不需要管这些事情，管好家里的事情就行了，当家的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就好了，我们家现在也算得上是大地主了……” 家里的土地多了，老憨就和女人们商量着，找个长工来，既能帮忙照顾土地，也可以再添几个大牲口。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计划着自己的小日子，却没想到老憨惹上了个大麻烦，还是老憨自己主动招惹的。 这一日老憨在医馆的后院，看他们加工成药，一个徒弟急匆匆的跑进来说前面有事儿。老憨到前面一看，吓了一跳。 门口的大车上直挺挺躺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子，鲜血淋漓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了，脖子也不正常的歪着，更奇怪的是，居然是衙门里的捕快送来的。 老憨急忙摸了摸她的脉，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又用手摸了摸脖子，还好应该有救。让徒弟拿来夹板护具固定好脖子和头，抬进医馆里。 当老憨解开她头上裹着的布条时，发现头上一条大口子，还在往外渗血。幸亏有内行一点的人及时用布条绑住，不然流血也流死了。 老憨问那捕快是怎么回事？捕快说是人牙子贩卖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撞树自杀，捕快问老憨，还有救吗？老憨摇头说：“情况不太好，我试试吧。” 一个时辰后，老憨浑身是汗的，从后院走出来，衣服都湿透了，样子很是疲惫。捕快问怎么样了？老憨愁容满面：“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她醒不过来，我也没办法。”捕快听完就回去复命了。 陈念成问：“真的没救了？”老憨没搭理他。陈念成不死心的又说：“这女子若是死了，那人牙子可就倒大霉了。” 老憨叹口气说：“那女子就剩一口气了，我已经尽力了，那人牙子怎么还搞出人命来了？” 后来老憨他们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人牙子，从别处买来了这个女子。长相俊美，年龄也好，于是就高价卖了，却没想到买她的钱是三个人合伙凑的。人牙子向他们保证，这女子还是黄花大姑娘，那三人又见她长相俊美。便争抢第一夜的权利，最后居然争吵起来，被这女子给听到了，女子便跟着三人大吵大闹，还趁其中一人不备，对着那人裤裆狠踩一脚。 第97章 人命关天 三人见这女子如此烈性，实在不好对付，便把人领回来，找人牙子退钱，跟人牙子吵闹一通，把钱要走了。 人牙子的一桩生意没能做成，还让那三个人搅闹了这一番，于是将怒气撒在这女子身上，一边打一边骂道：“你家里都把你卖了，你还想当贞洁烈女不成？三个男人伺候你一个，你居然还不愿意？自己是什么不知道吗？” 女子哭泣的说道：“就算是卖了也不能卖给三个人呀！一女不侍二夫的，他们还是三个人。”人牙子见她顶嘴，怒气更盛了：“你还真想当贞洁烈女啊，老子把你卖到妓馆，让你一天伺候30个，看你还能怎样，现在就让人看看你是什么样的烂货色。” 一边打骂一边撕扯她的衣服。她衣服本就破旧单薄，撕扯之下，很快衣不蔽体了，周围的人不但无人劝说，还有人看热闹起哄。女子气血上涌，挣脱人牙子，一头撞在大树上。顿时就将头皮撞开了，鲜血汩汩而出。 人牙子傻了，周围的人也愣了，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喊：“出人命啦！”人群炸了锅，后来人牙子被抓起来了，那女子就被送到老憨这里，其实出事的地方离老憨这里还真的不是特别远，否则光流血也会流死。 老憨大怒说：“这人牙子简直罪不可恕，就算是买卖牲口，也会讲好不卖杀茬的，居然把他卖给三个男人，太不讲究了。” 陈念成苦笑着说：“都做了人牙子这一行了，除了赚钱还会有什么讲究呀？这女子也是刚烈，真卖到妓馆的也大有人在呀？ 也没见几个要死要活的……” 第二天捕快再来的时候，老憨对他说：“人没了，叫仵作来收尸吧。” 仵作来了之后，还没等走进那道房门，就闻见一股臭味，看了一眼床上直挺挺的女子，就退出来说：“麻烦你们想办法埋了吧，这大热天的，真是的。”话未说完，就落荒而逃了。 等仵作走远之后，老憨连忙开窗通风，并将门后的一只死老鼠扔掉，死老鼠的味道太过分了，老憨在那女子人中等穴位上，用银针连刺几下，女子却悠悠醒来。 那女子虽然醒过来了，但因为失血过多，虚弱的太厉害了，老憨赶紧让徒弟给他服了一些汤药，又给他喝了一些稀饭，这种毛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急是不能急的。 这事情瞒着所有人，只有老憨和他的几个徒弟知道，他们把那女子藏到后院一个房间里，不让别人瞧见。 师爷陈念成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四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师爷陈念成最近总是不在药店里，偏巧，这一天晚上要在后院的房间里休息，一进后院，看到那面色苍白的女子，还以为是看见鬼了，吓得他嗷一嗓子差点昏过去。老憨听见动静，急忙跑进来，给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陈念成瞪大眼睛指着老憨说：“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字之后，才缓过神来说道：“哎呀，你呀，可把那人牙子坑惨了，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知道你痛恨那些买卖人口的，可你也没必要这样吧！” 老憨却说道：“坑的就是他们，谁叫他们没有一点良心的。” 陈念成却歪着嘴阴阳怪气的笑了：“好，很好，好的很，我现在就走，这件事情你就说我不知道，你自己想死可以，千万别拖累上我……” 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外走，老憨一看情况不对，急忙拉住他：“你别忙着走啊，我不会拖累你的，我就说你不知道。可你也不能真走啊，你要真走了，我就没这主心骨了。” 陈念成居然被气乐了：“主心骨？你干这件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用主心骨呢？你自己拿主意不也是挺好的吗？捅这么大个窟窿，闯这么大的货，现在需要主心骨了，我看你是想让人背锅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老憨这才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说这女子死了，知县老爷也会好好的收拾那人牙子一番，最起码得好好的打一顿板子，让那人牙子长长记性，以后就做事情就不敢这么张狂了，那些被他贩卖的人口，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情了！” 陈念成翻了个白眼儿说道：“你还真是敢想敢干呢！这是人命，人命关天，你没听过这句话吗？人命案子之险的人必须往上报，这都几天了，案子早就报到上面去了，结果倒好，现在这女子活着，那岂不是知县大老爷报了一个冤假错案！老爷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你真是好样的！” 这一下老憨害怕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强词夺理道：“人命案子，可现在没出人命啊！人还活着呢！我现在就去给老爷说，后来这人又救回来了……” 这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案子都已经报上去了，一个办案不力，对知县大人的官声就是很厉害的影响。 陈念成恨铁不成钢的对老憨骂道：“你呀，你挺老实的人，尽干不老实的事儿，胆子挺小的个人，还老是闯这些个大祸，我现在都挺佩服你了……” 等陈念成说够了，情绪稳定一点的，老憨才小心翼翼的和他商量怎么办？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将错就错，继续把事情瞒下去，如果有一天事情真的瞒不住了，就让老憨一个人兜着，老憨马上很痛快的满口答应了。 女子虽然醒过来了，却因为失血过多虚弱的很，脸色蜡黄，四肢软弱。在医馆的后院调养了两天，也不见起色，看来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老憨皱着眉问陈念成：“这怎么办呢？” 陈念成没好气的说：“怎么办你问我呀？这种事你有本事做早干嘛去了？怎么办？问你自己就行了。” 气话归气话，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需要想办法解决的。 陈念成对老憨说：“你呀，总把她放在后院藏着也不是办法，这里人我来人往的，照顾起来也实在不方便，只要有一个嘴巴不严的说出去，天就塌下来了！你今天晚上晚点走，趁着天黑带回你家里去吧，在你家里慢慢调养着吧，你呀，总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而且还是找大麻烦，真是服了你了。” 第98章 陆老三这个人 老憨也是无奈，跟那女子说了这个办法，女子歉意的说道：“一条贱命而已，反倒是连累先生了，若是真的死了，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老憨说：“每个人只有一条命，我已经把你救过来了，就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吧，我的几个女人心地都很善良的，人也很好相处，一定会把你照顾的很好的。” 于是等天黑透了，老憨才把女子扶上马车，悄悄带回了家。家里女人们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这女子的事情老憨之前也跟她们说过。见老憨真的把这女子带回来了，也没说什么。把这女子安排在提前收拾好的房子里，安心的调养。 过了几日这个女子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遭逢这样的变故，精神状态不好，不哭不笑也不说话。老憨的几个女人便和她说宽心话，毕竟女人和女人沟通起来还是方便一些的。又过了几日，女子的精神才好了一点。 这一天几个女人又来看这女子，气色已经好多了，伤口好了只是长不出头发了，用别的头发梳拢过来，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模样长得确实不错，只是脸色还苍白了一些，没有裹小脚，但手脚也不是很大，手上却有薄薄的一层茧子。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呀！这么好的女子，父母怎么狠心卖掉的呢？” 那女子哀怨的说：“家里原来就三个姐妹的，本来父亲想要留着我，想给找个上门女婿，养老送终的，去年母亲生了个弟弟，今年又遭了旱灾，那两个妹妹还小，只能卖我了。” 几个女人心下一喜，只要肯说话，事情就好办了。兰兰轻轻搂住女子说：“还真的都是苦命人呀，老爷心地善良，救我们出了苦海，才有一份好日子过。”说着轻轻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 那女子露出惊愕的表情，兰兰苦笑一下，又轻轻解开衣领，让那女子看到她脖子上长长的一道疤。女子颤抖的嘴唇说：“你这是……咋弄成这样了！” 兰兰流着泪说：“这院里的几个女人，哪一个的命不苦呢？我这是想死没死成，还被人扔进了大牢里，幸亏老爷想办法，才把我给救出来，不然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呀？我现在不也过来了吗？” 几个女人流着泪，相互诉说着自己悲惨的经历，慢慢的心靠在了一起。 当晚上老憨回来的时候，看到那女子精气神好多了，老憨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这回不会有事情了吧？” 老憨把女人们聚到一起，问那女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说：“我姓王，名字叫大丫。” 老憨笑了笑说：“玉兰也姓王的，这还真是巧了，不过大丫不太好听呀，我们叫也不大合适。” 想了想又说：“金玉满堂，兰室飘香。这是形容美好事物的，不如叫你金兰吧。” 那女子犹豫说：“老爷真有学问。可是这名字金贵，我叫得起吗？怕是命里担不住。” 玉兰拉着她的手说：“傻妹妹呀，我的名字也是老爷给取的，多好的名字呀，一看我们就是姐妹，老爷叫咱啥咱就是啥，多金贵的名字咱们也担得住。” 那女子便低头默认了，于是以后他就叫金兰了。 才开始的时候，金兰是不敢出门的，甚至不愿意见人，怕给老憨惹下麻烦。后来事情的转机，来自于那件案子的处理。 说起来人口贩卖这种事情是由来已久的，历朝历代，就没断过这种事情。本身这种事情就是一半公开，却又一半遮遮掩掩的。能贩卖人口的人牙子，也都是有些后台有些关系的。 所以贩卖人口，只要不出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出了事情，若是拿到桌面上来办理，那事情可就大发了。所以一旦出了事情，那人牙子赶紧找后台的关系，把这件事情给处理了。 对方既然处理的不明不白，那这事情就好办了，就没人敢把这事情往桌面上摆了，老憨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个结果？最后怎么处理的？老憨其实也不清楚，那个师爷陈念成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你放心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便没再说什么别的了，老憨也不敢再问了。 从此之后，那个叫金兰的女子就在家里住了下来，人倒是很勤快。家里的土地多了，多养一口人也不是不可以，可土地多了，地里的活也就多，虽然有徒弟帮忙照顾地里的庄稼，可也只能在农忙的时候才能帮得上手啊，还是需要有一个人专门操心这件事情的。老憨一家就商量着找一个长工来帮忙，老憨觉得陆老三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这陆老三是去年才来到这里的，在附近村里买了二亩地安下了家，干庄稼活，一把好手，人也勤快的很。 才开始跟陆老三接触的时候，是有活找短工。慢慢的熟悉了之后知道陆老三年龄比自己还大一些，却只有一个小儿子还不到10岁。 陆老三家里有两个哥哥，他排行老三。老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家里本身就穷，一家人苦挣苦熬了很多年，才给两个哥哥娶上了媳妇儿，父母都去世了，陆老三自己做了多年的长工，知道年龄已经很大了，才攒了一点钱，娶了媳妇儿，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又攒了很多年的钱，才跑到这里来，买了二亩地安了家。 接触长了，觉得陆老三这个人，干活还是非常不错的，就是脾气有时候大了一些，性子直了一些。 麦收的时候割麦子，老憨请了很多麦客来帮忙，其中就有陆老三，有人把麦茬留得老高，陆老三就嚷嚷开了：“有你这么干庄稼活的吗？贼偷也不至于留这么高的麦茬子吧……” 秋收的时候收玉米掰棒子，有人干活不仔细，有的玉米棒子居然没掰，陆老三便嚷道：“丢三落四的像什么样子？东家咋会找了你这样的人来呢？出门干活凭的是手艺，有这么干活的吗？” 收高粱杆子的时候有人干活磨磨蹭蹭，陆老三更有话说了：“东家让你们收这点高粱杆子，根本就是赔本钱的，吃了东家熟的，还要拿着人家东家生的做工钱，就收这么点儿高粱杆子，还不如一把火烧在地里省事……” 陆老三这个人说话虽然嘴损了一些，让人情面上下不来，但奇怪的是，没有人敢反驳他，没别的原因，庄稼人就服庄稼活好的人，陆老三，庄稼地里的活真是没得说，人们还真吃他这一套，陆老三很快就成了短工们的领袖。 第99章 拉帮套 更重要的是，陆老三对牲口极为爱惜的，有人拿鞭子抽牛，连抽两鞭子，陆老三跑过去夺下鞭子骂道：“有这么打牛的吗？鞭子一响牛就知道该咋动弹，只不过是反应慢一点，会不会使唤牲口？” 这事真还没有人敢跟他顶嘴，所有的牲口在陆老三的手里都极为听话，干起活来也顺当的很。这让庄稼人不得不佩服。 地里的活差不多了，老憨问陆老三：“老三哥，你觉得我这院儿里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吗？”陆老三憨厚的笑笑：“东家，你的牲口棚不成啊，你的地多，以后还会再添牲口的，牲口可是好东西呀，哪有怕多的呀，牲口棚应该加大，棚里盖个小屋，支个土炕，专门有人照顾牲口才行啊。” 两人合计好了牲口棚的改法，老憨说：“你比我内行，找人帮着弄弄吧，工钱都好说。” 陆老三笑着说：“东家你放心，内行咱算不上，咱从小就跟牲口打交道，这活交给我你就等好吧。” 陆老三找来几个人，一起来盖牲口棚，陆老三是个老实人，对活的要求却很高，不止一遍的训斥那些人：“活得干得好点儿，有你们这么干的吗？干成这样，以后东家要是再让你们来干活，那就是东家瞎了，拆了好好弄。”那些人果然就老老实实的拆了重盖。 牲口棚很快盖好了，结算完工钱，老憨对陆老三说：“老三哥，你给我找一个长工来，找个实在人就成。” 陆老三这次没有答话，反倒是搓着手犹豫了一会儿，才对老憨说：“东家，你看我离这里不远，地也不多，你要是觉得我干活还行，用我成吗？” 老憨点头应允，讲好了工钱，回家的时间等诸多事宜。陆老三第二天就背着铺盖卷住进了牲口棚，地里的庄稼打理的好，牲口也照料的好，就是有一样执拗的不肯同意，死活不到院里吃饭。“东家，这事你就依了俺吧，俺扛活有个扛活的样子，不能因为东家厚道就没了分寸，俺在棚里吃饭，吃的顺心。” 最后老憨没办法，只能依了他，让女人把饭送到棚里去，可是女人们不太待见陆老三，也没什么别的原因，有一次兰兰多嘴问了一句：“陆三哥，你怎么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想不想生个儿子闺女啊！儿女双全才叫好呢！” 没想到陆老三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婆娘生过一个闺女，没那么多粮食养活，生下来就让我溺死了。” 陆老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朴实勤劳的庄稼汉子会做这样的事情，就这么一句话，让兰兰觉得毛骨悚然。兰兰后来和别的女人说：“我现在都不恨我的爹娘了，虽然后来把我卖了，但好歹把我养大了，这个陆老三也太可怕了，一点儿吧！” 别女人也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她们也没少听说过，可是陆老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放在面前，她们还是觉得不舒服。 后来她们把这事情和老憨说了，想让老憨换个人，老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们觉得这种事情少吗？以前朝廷会征收人口税的，这种事情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们难道就没听说过吗？现在朝廷不收人头税了，这种事情还是时有发生的，只不过绝大多数人不敢往外说就是了，穷人家养不起太多孩子，才会狠心做这种事情的。只有穷人才愿意出来做长工的，再找个人来，也不一定什么情况！” 大女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够了，行了，以后再也不准提这种事了，让人心里怪不得劲儿的，也就是咱们当家的男人会赚钱养家，弄不好这种事情你们也得做，只不过现在咱们家粮食多，恨不得你们多生几个……”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的不再提这件事情了，但心里还是别扭的慌，都不愿意给陆老三送饭，最后是大女人强制的轮流送饭，大家也是放下饭就走，不愿意和陆老三多说话了。 有的人家请不起长工，却还需要男人在地里干那些庄稼活，就会想很多的，莫名其妙的办法，拉帮套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 和人抢水浇地的那个刘寡妇，那一年终于也找了一个男人进家了。 其实刘寡妇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丈夫死了，两个儿子只有十二三岁，家里地里的活，两个孩子帮不了多少的。 那一年麦收的时候，来了很多的麦客，刘寡妇当然也找了几个麦客帮他抢收麦子。当麦子被抢收完了的时候，别的麦客都走了，人们才惊讶的发现有一个麦客没有走，留在了刘寡妇家里。 可是别人对这样的人并不待见，说这种人是拉帮套的。只有娶不起媳妇的穷汉子，才会到别人家里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这种人会让所有的人瞧不起的。 农闲的时候，老憨家门口摊子前面总是男男女女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儿，那人也会在周围徘徊，他也知道别人在排斥他，不憨凑近。 还是有人便远远的招呼他：“刘帮套，今天清闲了吗？”他便急忙的解释道：“俺姓王，俺叫王光明，你们别管俺叫刘帮套，俺不是帮套，那刘寡妇是没了男人的……” 众人却哈哈大笑，有人讥讽的说道：“原来你姓王啊！那就叫你王帮套吧！” 他顿时急了：“俺说过了，俺不是帮套，村东头的老杨家的才是帮套呢，他家男人没死，他就住了一年多了，他才是帮套呢！” 这人的情商真的不行，居然想拉一个更差的人给他垫底儿。结果人们并不买账，有人马上笑着质问他：“这么一说，你还真的不是帮套，那你给我们说一说，刘寡妇的那两个儿子管你叫爹不？只是和刘寡妇睡了，没用的！” 这一下就把他给噎住了，憋的满脸通红，转身默默的走了。 即使是他走了，人们仍然不放过他，仍然会议论他半天。二蛋子首先就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把裤子一脱，往刘寡妇被窝里一钻，真以为自己是那个家的男人了，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儿？”这话立刻引来了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马上就有一个人表达自己的观点：“在我们老家那地方，他这种情况也叫拐子，也有一句老话留下来，招拐子养崽子，崽子大了打拐子，那刘寡妇分明是让这家伙帮忙养崽子的。”周围的人纷纷表示赞同。 第100章 被赶出了家门 也有人持不同的观点：“他说的倒是也对，严格算起来，他不是帮套，刘寡妇的男人早就死了，这个不应该算帮套的……” 有人马上反对道：“你快拉倒吧，是帮套还是正套，不看男人在不在，要看在家里说了算才成啊！你觉得这人在家里说了算吗？难道真的像老杨家那样才能算帮套吗？” 他们说的那个老杨家，是另一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存在。老杨有一次出去做生意的时候和土匪发生了冲突，被土匪砍掉了一条腿，成了残疾。一向要强的老杨，居然拉下脸来把一个穷汉子招进了家，让那穷汉子在他家里同吃同住，还和穷汉子立了契约，以后生了孩子，算他们两个人共有的，万一哪天穷汉子要走，会分一个孩子给那穷汉子的。 几年下来，倒是相安无事，老婆还连生下了几个儿女。只是周围的人都对他们家指指点点的，他们家的人出门也低着头，不喜欢和人打招呼说话。 曾经有人听那老杨说过：“我也不想这样的，也是没有办法，少了一条腿，耕地收庄稼干什么都不方便了，真要是有办法的话，谁愿意这样……” 这些事情都是乡村人的谈资，虽然拉帮套这种事情不是很多，但周围总有那么一两家。 老憨对那个拉帮套的王光明没有蔑视的意思，有时候还让他在家里干点活，熟悉了之后，才发现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脏活累活都愿意干的，挖猪圈的活也不嫌弃，铲牛粪的活也愿意干。 只是每次干到最后的时候拖拖拉拉，女人们都不明白他这是为了什么，老憨一语道破天机：“唉，你们还不明白吗？他想在这里多吃一顿饭，给他做顿好点的饭吃吧！看来那刘寡妇没有真心对待他。” 还真让老憨说对了，后来听说刘寡妇有时候就只给他两顿饭吃，以后来帮忙干活的时候，多给他一顿好饭吃，他在老憨这里干活更加勤快了。 老憨有时候也好心劝他：“如果人家不真心对你好，你就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这样下去不成的，以后老了怎么办呢？” 他却摇摇头不肯听：“以后的事情再说吧，其实她有时候对我还是不错的，或许过两年她还能再给我生个孩子呢，我要是现在走了，什么也给不了我，那我这几年在这里就白干了……” 劝过了，他不听，以后老憨也就不再提这事情了。一直过了几年，那个刘寡妇也没生一个孩子，老憨就知道这人的处境不太妙了。 现在老憨找了陆老三来做长工了，用他干的活也就少了，偶尔有时候来干点活。没想到这一年过完了秋天，初冬的时候，这个人就出了事。 那一天天很冷，王光明一路哀嚎的跑到了老憨家，双手捂着裤裆，脸色蜡黄的蜡黄的，还没等进门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虚弱的喊道：“先生救救我……” 幸好那天老憨在家里，有人跑进屋告诉了老憨，老憨急忙跑出去，问他怎么回事，他虚弱的说道：“踹到裤裆里了，两个孩子，一个从后面搂住我，一个拼命的用脚踹我……” 老憨这才明白，是刘寡妇的两个儿子打的他，看样子这次伤的不轻，把他搀进屋里，让他解开腰带，脱了裤子，果然是被踢中了要害部位。 老憨一边用银针扎针放血，一边不停的按压他腰部的几个穴位，还拿出几粒药丸，让他吃下去，终于让他缓过来这口气。 老憨笑着安慰他：“虽然很疼，但你不会有事的，幸好你穿的是大厚裆的棉裤，” 那人缓过了那股劲儿，居然流起了眼泪：“疼死我了，他们这是要我的命啊，刘寡妇也不管，就那样看着他们踹我，我在这里待了五六年了，咋就一点情面都没有呢？我来的时候她的孩子才十二三岁，现在都十八九岁了，长大了，能干活了，用不上我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说道：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呀，你早干嘛去了？还是问了他一句：“这次为什么打你，为啥下这么重的手啊？” 那人虚弱的闭上眼睛说道：“因为肥皂。”老憨的眼里放了一下光，吸了一口气，才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道：“什么肥皂呀！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那人缓缓叹了口气，在慢慢的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今年一家人对他都不是很好，秋收的时候对他还是不错的，等地里忙活完了，没什么事干了，一家人就开始挑毛病了，他家的大儿子说自己年龄不小了，想娶媳妇儿了，结果别人看不起他家，没人给他说媳妇儿，反正挑三拣四，咸的淡的说了不少，弄得他很尴尬。走吧，又不甘心。不走吧，又感觉真的待不下去了。 于是他就冒出来一个想法，很多年前他的一个老乡在肥皂作坊里做学徒，曾经偷出来了一个做肥皂的秘方，抄给他了一份，当时他那个老乡牛气的不得了，和他好好炫耀了一番肥皂的制造方法，并说跟着他混，将来一定能发大财。 谁知道不久之后，那肥皂作坊里的人就找来了，将他的那位同乡打了个半死，拖走了，还一个劲儿的追查秘方有没有泄露？他害怕了，便悄悄的逃跑了，后来就逃到了这里。 这几天想着，如果自己真的能把肥皂做出来，或许就能够赚到一些钱，或许就不会赶自己走了吧，于是偷偷的用半碗猪油做实验，没想到根本做不成，刘寡妇发了火，说他糟蹋东西，两个儿子更加找到了揍他的理由，一个从后面抱住他，另一个便一脚一脚的踢他，差点要了他的命。 老憨听到这里，便不让他再说下去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先不要想别的了，我再给你熬几副药喝，保住身体是最要紧的。” 那人很是为难的说道：“我没钱付药费，你能不能去家里找他们要啊！我实在不敢回去！” 老憨笑了笑说道：“好了，药费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会让我女人到她家里去一趟的，你的事情她总要给个说法吧！先听听她那边怎么说吧。” 第101章 刘寡妇不地道 老憨的大女人去了，大半天才回来的，拿回来了一个包袱，还有一碗莫名其妙的东西，应该是那人说的肥皂了吧。 那人打开包袱检查，包袱里只包着他的一些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他疑惑的问大女人：“她咋说的？” 大女人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她说先让你在外面，过些日子再回去，现在回去的话，她的两个儿子会打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听她的了，她也管不了。” 那人听了这话，苦笑不已：“真就把我这样赶出来了！找拐子，养崽子，现在真的是崽子大了，打拐子？就真的那么绝情！真的把我当个拐子！” 说着说着居然红了眼圈，老憨叹了口气劝导：“好了，你也别想太多，我收拾一下偏房屋，那里面有个炕，你先在那屋住下来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那人不再说话了，安安心心的住了一晚，第二天觉得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吃过早饭之后，告辞出门了，说是找一下自己的几个老乡，看看有什么出路。 几天之后回来了，对老憨说有一个运粮队，正在招人手，他想跟着那运粮队走了。 老憨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个运粮队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是给边关送粮食的，路途远的很，这么冷的天，可不是个好活儿！” 那人却很坚决的说道：“路途远一些好啊！我正想走的远远的，这一趟走了，我就不回来了，我在这里混的实在太丢人了。” 这一下弄得老憨也无话可说了。只听那人又说道：“先生给我治病的诊金和药费，我给不了先生了，实在对不住了，队伍就要出发了，我这就走了。”说完转身要走。 老憨急忙伸手叫住他：“兄弟，你等等……”那人转回身来，迷茫的看着老憨，老憨笑着说道：“我有一个老皮袄，虽然很破旧，现在我穿不着了，但是还算是能挡得了些风寒，送给你吧！这几天越来越冷了，出门在外可不容易，另外我再给你一包煎饼，出门在外就算有管饭的，自己也要备一点吃的，相信我，这么做没有坏处的。” 那人穿上了老皮袄，似乎有一些感动，却问道：“有小刀子吗？”老憨拿过一把小刀递给了他。他用小刀把棉袄的袖口挑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抽出一个布片儿，对老憨说道：“这是当年我老乡给我的那个秘方，先生抄写一份吧，或许能对先生有些用处。” 老憨没有客气，直接伸手接过了那个布片儿，仔仔细细的抄写了一遍，才又把布片还给他，等他收好了布片儿，老憨解下自己的腰带，亲手给他系到腰里说道：“这腰带里面有几个铜钱，是我每天都随身带着的，你别嫌弃。” 那人摸了摸腰带里硬硬的，有些感动说道：“那一碗东西，你用皮子包好，放在不太冷的地方，一个月之后你看一下效果，我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样子，我看先生摊子上有猪胰皂，如果真的做好了，比你那猪胰皂好的多，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现在就走了，可能以后也见不着了。” 说完这些话，那人转身提上一包煎饼，慢慢的走了，老憨一直目送那人走远了，回到屋里，大女人才小心的问道：“你们在搞什么呀，我有点看不懂！” 老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才悠悠的说道：“或许这个人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那个刘寡妇可能弄错了一些事情！” 女人静静的听着，老憨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他刚开始的时候告诉我，他挨打是因为用了半碗猪油做肥皂，后来你也从刘寡妇那里拿来了那些肥皂……”大女人疑惑的说道：“什么肥皂？我没拿回什么肥皂来呀？” 老憨解释道：“就是你拿回来的那一碗东西，至于他怎么会做肥皂的，他说是他同乡偷出来的配方，我当时觉得他说的这些事是编的，同乡偷出配方来会向他炫耀吗？他如果没见过肥皂是怎么做的，只有配方也做不出来的。” 老憨揉了揉太阳穴又继续说道：“他要走了，我好心送给他一个羊皮袄，他就给了我那个配方，让我抄一份，那配方上的字写得很好，我知道他认识两个字儿，但那配方上的字绝对不可能是他写的，我把我的腰带送给他了，他好像知道那个腰带的用途，并没有推辞，而且还嘱咐我保存好那碗肥皂，说一个月之后让我看看，这说明他对那碗肥皂是很有信心的，他应该是做成了，那他为什么要走呢？” 大女人也疑惑的说道：“你那个腰带其实是个窄口细长布袋，里面装上一些铜钱，其实是一件武器，这种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只有常年在外做生意的行商知道，或者走江湖的人知道，你觉得他是哪种人呢？” 老憨皱着眉摇摇头说道：“他哪一种也不像，只有一种可能，是他在人家肥皂加工作坊里干活的，肥皂的配方也是他偷出来的，后来人家追查的紧，于是他就逃跑了，路上不知道遇见过什么事情，最后留在了刘寡妇家里，这样他在这里就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身份，别人也不会追查到他了，他肯定遇到过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所以吓得他一直没有敢做肥皂，直到现在才用半碗猪油做了一次，他其实是想留在这里的，只不过现在心寒了，就离开这里了。” 大女人点头说道：“你曾经说过，肥皂这东西很金贵，只有大财主和当官的才能用得起，这人敢偷肥皂的配方，后果肯定会很严重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得一个月之后看看他那一碗东西是不是真的变成肥皂，如果真的变成肥皂，那我们可就占了大便宜了，这便宜应该是那刘寡妇一家的。” 大女人有些气愤的说道：“拉倒吧！刘寡妇这个人也真是的，五六年也没给人家生个孩子，等到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就把人家打跑了，一个铜子儿都没给人家，这事做的也忒不地道了，就算人家是拉帮套的，也不能让人家这么惨吧……” 第102章 肥皂的秘密 看来自己得到肥皂配方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的，这个配方的来路本身就有一些问题，说不定会给自己找来一些麻烦，别的不说，若是自家做出很多肥皂来，刘寡妇那边儿就很麻烦，所以做肥皂的事最好保密，连陆老三也不要让他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够做成，如果真的做成了，那可真的发财了。 一个月之后，老憨一家把那碗东西拿出来，居然真的成了肥皂！用刀切成几块，洗了手试验一下，好用的很。 看来那个配方是真的，老憨真的是大喜过望，立刻按照配方自己试验着做一回。老憨家里摊子上一直都卖着猪肉和羊肉，猪油也没缺过，只是舍不得多吃，用猪油炒的菜，主要先紧着孩子们吃。 这一次做实验，却很大方的把整罐的猪油给提了过来，老憨一边做，一边和女人聊着天儿：“我和父亲以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一直没放弃研究做肥皂的办法，医书上虽然有一些对肥皂的解释，也说了一些做法。可惜做出来的肥皂不像样子，没想到今天就意外得到了这个配方……” 一边说着一边一勺一勺的往外舀猪油，看的女人心疼的不得了。小女人感慨地说道：“怪不得肥皂金贵，原来真的是用这猪油做的，让人怪心疼的。还是用羊油做肥皂吧，羊油膻味重，做菜不好吃。” 老憨一边干活一边说道：“传说肥皂被制造出来完全是一个意外，有一个厨师用猪油做饭，不小心把猪油掉到了草木灰里，过了几天，从草木灰里把猪油扒出来，发现这东西洗手非常干净，于是肥皂就被发明了出来。这个传说是应该是假的，这样根本做不出肥皂。但这个传说又不完全是假的，你们还记得我们的猪胰子皂是怎么做的吗？其实猪胰子皂，本质上也是猪油和草木灰。” 兰兰说道：“当然知道，我们几个都做过，把猪胰子剁碎，然后用木头锤子一点一点的砸成酱，一边砸一边添加烧碱，猪胰子不能吃，做肥皂也不心疼，现在居然用猪油做，还真有点心疼了。” 老憨笑了笑说道：“一头猪就只有一小块猪胰子，能做多少肥皂啊？要想做很多肥皂，猪姨子就不顶事儿了。肥皂之所以贵，猪油也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你们也知道那烧碱是怎么来的。” 这个女人都知道的，家里做烧火做饭，都是使用的庄稼秸秆之类的东西，烧完了就是草木灰，老憨把草木灰反复的冲洗。洗过草木灰的水在锅里熬煮一番才得到的烧碱，一大锅水只能得到一把烧碱。 老憨又看了一遍配料，感叹道：“我和我父亲试验了多少次了，浪费了无数的材料，最后始终没能做成，却没想到需要加贝壳烧成的灰，更没想到还需要加一些盐，发明这个肥皂的人一定是个天才，也不知道他们试验了多少次，才研究出了这个配方啊！” 几个人用猪油做了一些之后。又用羊油和牛油各做了一些。最后咬咬牙用花生油也做了一些，一个月之后看效果吧。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老憨和女人们把肥皂拿出来。那几种油做的肥皂居然都成功了，不过软硬颜色有所不同，花生油做的那肥皂最软。 老憨把每一种肥皂都捏了一遍，还很仔细的把每一种肥皂闻了一遍，直起腰来，笑眯眯的说道：“成了，成了，肥皂做成了，除了加烧碱，还要加贝壳灰，还要加细盐，这才是肥皂真正的秘密。” 女人们当然也很高兴，但是小女人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肥皂是真的好，这些油是真的贵呀！” 老憨胸有成竹的说道：“不怕的，肥皂卖的非常贵，而且我们还能买到便宜的油，那些皮匠熟羊皮熟牛皮的时候，都要从皮子上往下刮油的，刮下来的油很便宜的，不能吃，大家都拿来做灯油的，但本质上那还是牛油和羊油，用来做肥皂是极好的，这一下肥皂的成本可以降低不少。” 又拿起花生油做的那块肥皂捏了捏说道：“这花生油都可以做出肥皂来，那么另外一种油也能做出肥皂来，那种油更便宜！” 小女人追问道：“还有更便宜的油，什么油啊？我们有吗？” 老憨非常得意的小声说道：“我说的是往车轴上抹的那种油，你们知道是什么油的！” 大女人疑惑的说道：“我们往车轴上抹的油，是蓖麻籽油和棉花籽油，你说过这两种油有毒的，不让我们吃。” 老憨点头说道：“是的，棉花籽油有些毒性，人长期吃是会受不了的，而且味道不好吃，不反刍的马和驴吃多了棉花籽都会生病，羊和牛是会反刍的，吃点棉花籽儿也不生病，这就证明棉花籽的毒性并不大，现实当中也有人吃棉花籽的油，证明了这种油的毒性真的不大，而且肥皂可不是用来吃的，用点棉花籽油，绝对不会有问题，更重要的是棉花籽是真的便宜呀，你们每年都弄那么多的棉花，那棉花籽根本不值钱，如果能榨油做成肥皂，想想都让人兴奋……” 老憨眼里放着光，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滔滔不绝道：“如果棉花籽榨的油真的也可以做肥皂的话，那我们的棉花籽儿一下子就可以变成宝贝了，如果有了这个赚钱项，我们完全可以多收一些棉花籽儿，自己开一个榨油的作坊，附近好几里地的村庄居然连一个榨油的作坊都没有，这也太不靠谱了……” 他这种情绪也感染了那些女人，老憨说的这些并不是凭空画饼，女人们都相信，老憨说的这些一定能够实现，因为那些肥皂就实实在在的放在他们面前，还是他们亲手做出来的。 后来老憨他们真的用棉花籽油做了一些肥皂，还真的成功了，可惜颜色灰不拉叽的，样子太难看，味道也不好闻，但用起来还是很好用的。老憨却高兴地说道：“这种肥皂的造价一下子下来了好大一截，这种肥皂完全可以叫做土肥皂，卖的便宜一些让老百姓也能用得起，销量一定会非常好的。” 就在老憨想要大展拳脚，大干一番的时候，一场大的变故，悄然而至，一下子掏干了老憨的家底儿。 第103章 知县要换人了 曾经老憨和徐二包子聊天的时候，徐二包子说过一个秘密，那就是怎么判断一个知县要离任的预兆。 那时候老憨非常疑惑的说道：“这不可能吧！一个知县到底什么时候离任，那要等上面的通知，你在衙门里做事多年了，或许能够有些关系，能提前一些日子知道，我们当老百姓的，上哪里去知道这事情呀？” 没想到喝到似醉非醉的徐二包子却很肯定的说道：“我在衙门里做事多年，这个倒是不假，不通过关系我也能提前知道，这事情啊，有预兆的。有很多方面都可以判断出来，其中最容易判断的一个办法，那就是契税突然会降得非常的低！” 这一下子让老憨更加疑惑了：“不明白！这两件事情咋还能扯上关系呢？你这一说我更糊涂了。” 徐二包子一脸得意的微笑着炫耀道：“你当然不明白了，慢慢的解释给你听，你就明白了……” 徐二包子一番解释，又是打比方，又是举例子，老憨才明白过来。 老百姓之间买卖土地，正常情况下需要到县衙里办理一些手续，县衙就会发给老百姓一张契约证明，上面加盖上朝廷的红色印章，这就是老百姓口中所说的红契。但这是需要手续费的，正常情况下会收取6.5%的手续费。 但是张三的土地卖给了李四，李四又卖给了王五，王五又卖给赵六。一块土地，有时候会流转多次。 如果去掉中间环节，只看结果的话，那就是张三的土地变更成了赵六的，那么中间几次土地变更的契税钱很容易就被隐匿起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当官的要想要这笔钱太容易了。 有的老百姓觉得这样的红契比较踏实，乖乖的交钱，办理这样的红契。 有的老百姓不愿意缴纳这一笔钱，于是私下里自己写一个契约，往往害怕对方反悔，于是需要找一个中间人，证明一下双方的买卖关系，三个人一起签一个契约，签字按手印，一式三份，每个人一份，这样的契约没有朝廷的红色印章，这就是老百姓所说的白契。 这样一来，官员可就一分钱都收不到了，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那就是降低契税，让老百姓少花钱，老百姓还是喜欢比较可靠的红契的。 那什么时候契税降到最低呢？当然是官员离任之前了，以后就不能在这里捞钱了，岂有不大捞一把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离任之前，契税降的多一些，老百姓就会纷纷过来办理手续，那之前的契税交易都成了中间环节，这样一来这笔钱是相当可观了，官员哪有不这么做的道理呢？ 老憨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由衷的感叹道，这当官的还真是有学问啊…… 那时候两个人喝酒聊天儿，徐二包子只是在炫耀自己的见识，老憨却留了个心眼儿，后来老憨买别人的土地的时候，都是签的白契。 很多普通的老百姓不了解这其中的关节儿，也寻不到比较靠谱的中人，毕竟发生了纠纷，打官司是非常麻烦费钱的事情，那种白契不受朝廷的认可，很多人还是直接办理了红契。 现在衙门里传出了消息，契税居然只要1.5%！这差别可太大了，老憨毫不犹豫的。把自己那些白契都换成了红契，而且现在办理手续少的多，办理的速度快的多。 当老憨把那些契约交到女人手里的时候，女人们看着那契约上朝廷的红色印章，轻轻的抚摸着，开心的说道：“还是这样的契约好啊！虽然花些钱，心里真的踏实呀！算起来还是省了不少钱呢……” 女人们没有注意到老憨的心事重重，老憨当然也觉得红契踏实，当然也知道省了不少钱，但他真的没有办法像女人们那样开心，他自己心里明白，知县要换人了，那自己的医馆怎么办呢？ 这事还没办法和人商量，家里的女人都不知道医馆真正的东家是知县大人，也不敢问徐二包子，唯一能打个打听的也只有师爷陈念成了，可这事情怎么开口问呢？ 陈念成越发不在店里了，总是找不到他的人。老憨从来不过多的问他去干什么了，他也从来没说过。 终于这一日晚间，陈念成核对完账目，让老憨签字，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看上一遍，签上自己名字，但老憨心里明白，这些日子，店里的药材一直是只出不进的，家底子越来越薄了，该怎么跟人家开口问事儿呢？ 陈念成点头，收起账本说：“你的那一份放在你屋外间儿了，当年你跟知县大人说，做医馆第一年必须是赔钱的，可这些年不是照样也赚了吗？铁无对半不打，药无十倍不卖，医馆还是很赚钱的嘛！可惜呀，这点钱和别人的生意一比，还真的是寒酸了一些。” 老憨笑着说：“生意和生意都不一样，人家赚的多啊，也是应该的。” 陈念成苦笑了一声：“咱们一个月的收入啊，有时候还赶不上人家叙情馆，几个晚上的收入呢！” 老憨一哆嗦，叙情馆是本县最大的妓院，难道后台的老板也是知县！ 陈念成笑着调侃老憨：“瞧你这副样子吧，你挺好的，这么多日子了，我老是不在店里，你也没问我去干嘛？” 老憨苦笑说：“和我没有关系的事情，我不喜欢操心，咱俩打交道这几年了，你也知道的。” 陈念成点头说：“嗯，这性格不错，上面就是喜欢这种性格脾气的，愿不愿意跟着我往上升升啊？” 老憨没听懂什么意思：“这医馆就咱俩说了算，还怎么升啊？” 陈念成笑了：“当然是抱紧上面的大腿了，咱们上面这位呀，升了。” 老憨好像也挺开心的：“升了是对的，这几年把这里治理的不错，升官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心里再怎么打鼓表面上必须表现出开心的样子，人家升官了，不表现的开心一点，怎么成呢？ 陈念成白了他一眼，叹口气说：“大人升官了，去别的地方做知州了，问我愿不愿意跟着，我当然说愿意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老憨才明白过来，马上慌了手脚：“什么？你要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呀？医馆怎么办呀？我的天哪？这……” 陈念成很满意他这样子，又笑着调侃起老憨来：“瞧瞧你这样子，刚才听到知县大人升官了，你不是还挺开心的吗？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老憨急着道：“哎呀，我脑子慢，没想到你会跟着走啊，你走了可不成了，你走了我心里没底了呀！” 第104章 紧急凑钱 陈念成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也不忍心再继续调侃他了：“你别急嘛！这么多日子了，我都没在店里，生意不是照常做吗？你也轻车熟路了，你怕什么呀？” 老憨当然怕了，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索性跑出去弄回来几个小菜，烫上一壶好酒。把陈念成拉到后院自己的房间里，两个人慢慢的聊。 知县大人的确是升官了，虽然为官清廉，但是也弄了好几处生意店铺，哪个当官的升官，银子不得铺路啊，现在升官儿了，就得把那些事情处理干净，免得有后患。陈念成这些日子没在店里，就是做这些事情的，有的店铺里办事的人手脚不干净，被收拾的很惨。好在他们两个还算比较老实，没有动规矩以外的钱，再说当时知县大人做这个医馆，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弄钱的，他们俩弄的这点小钱儿，知县大人根本没瞧在眼里，应该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老憨心里还是没底呀，这事对他来说太大了，现在一下子真是忐忑不安的。 陈念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真是术业有专攻啊，这几年你医术长进了不少，怎么有些事你还看不透呢？说不定啊，这次你还会占大便宜呢！” 老憨挠挠头不明所以，陈念成继续说：“我们两个大人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次大人带我走，医馆赚的这点小钱儿，他又瞧不上，有可能会舍给你的，你这不是占便宜了嘛！” 老憨却摇头说：“天底下哪有白占的便宜呀？这摊子太大，我收拾不了。” 陈念成点头说：“当然不会有白占的便宜了，这些年你就没攒一点银子，就没有一点结余？” 老憨叹气：“我哪有这么多钱？咱们现在做的这个医馆，我那点钱够干什么的呀？” 说着拉着陈念成走到那柜子前，打开柜子让陈念成看，陈念成看了一眼柜子里的钱吓了一跳：“老天，你这些年没花吗？怎么都攒在这里了？你也没往家拿吗？” 老憨挠挠头说：“我是花了一些，可是这些钱你也知道，有的还只是走的店里的账目，也不全是卖药赚的，这样的钱我怎么敢动啊？” 陈念成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老实呀，放心吧，我给你的钱都是符合规矩的钱，就是你的钱，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怎么就是不信呢？” 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说：“这些钱当然是不够的，至于差多少？我不太敢猜知县大人的意思，不过这些日子我仔细观察过，大人好像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要他不想为难你，钱多点儿少点儿，是不会在乎的，这两天大人会派人过来查账，我再稍微探探他的口风，看看该怎么办。” 老憨赶紧塞了一小包银子给陈念成，陈念成坚决不收：“和我你别弄这个，弄这个你还真不擅长，我要是拿你的钱成什么了？” 老憨却叹了一口气：“你是了解我的，咱俩共事这好几年了，和上面打交道，我是真的不行，这钱也不是感谢你的，你们什么时候走怎么走，我也不知道，就当是给你路费盘缠吧，你一说你要走，我心里还真的不好受。” 陈念成见老憨这么真诚，其实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也是相处了这些年了，便不客气地收起了钱，并小心的嘱咐了一些事，老憨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过了几天，陈念成终于把老憨叫进里屋，对老憨说道：“东家原本的意思，是想把这家医馆卖掉的，你也只不过是换了个东家，后来我说，那样一定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而且你也凑了一些钱，有意要盘下这家医馆，东家也不难为你，可以少算你一些钱，这个数你有吗？” 老憨看着他伸出的手指，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番，自己房间里的那些钱，加上做粮食生意所赚的那些钱，还是差不多的，看来人家知县大人还真的没为难自己。 老憨定了数目，点了点头说：“这价钱真的是很照顾我了，我必须抓紧时间把这些钱凑齐，前些日子我买了些地，手底下现钱没有这么多，你能给我想办法到钱庄里得押换一些现钱吗？” 陈念成舒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说道：“你需要抵押一部分土地，才能把这钱凑够，咱东家知道了更不会为难你了，县城里最大的钱庄，有咱东家的股份，这几天正要盘账呢，你去那里用地契可以抵押一部分钱，但这事必须你自己去，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给你出的主意，若是咱东家知道我给你出主意，会以为我不跟他一条心的，那样你我都麻烦了……” 老憨小心的听着，在心里默默的记着，不敢有一丝的差错。 回到家里和女人们说，东家想要把店盘出去不做了，自己在这医馆里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想要盘过来，不过需要一些钱，不够的话还要用地契抵押，换一部分钱，问女人们是否同意。 让老憨没想到的是，女人们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让老憨尽管去做，女人们不但清空了自己的家底儿，还拿出首饰让老憨当了，先凑够了钱再说。 老憨这下子感动的无话可说了，这几个女人做事情居然比自己还果断…… 终于凑够了那笔钱，并按照陈念成交代的，尽量都换成银子，存放在自己屋子里，就等着最后的结果了。 过了几天果然来了几个账房先生，拿着账本，在后院的屋里噼里啪啦的打算盘查账，老憨让徒弟奉上的酒菜茶点，人家根本就不碰，也轻易不跟人说话。弄得老憨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回家，天天在医馆里耗着。 终于这天，陈念成把老憨拉到一边儿，小声的对老憨说：“今晚你留在店里，记住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今天咱东家要来，我感觉问题应该不大。” 老憨点头，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 晚上已经很晚了，还是没动静，老憨和徒弟们都不敢睡觉，静静的等着，终于有一辆马车，跟着几个人来到了，老憨赶紧打开后院的门儿，把他们请进来，心里反而不那么慌张了。 第105章 遭遇了背叛 知县大人今天穿的是便装，精神很好的样子，带来的人也是穿的便装，老憨赶紧迎上前去，拱手施礼：“东家来了，赶紧屋里请，屋里的酒菜备下多时了。” 知县点点头，也不说话，走进屋里，老憨和陈念成赶紧跟着进了屋，那几个账房先生，还有带来的几个随从也跟着进了屋，老憨的几个徒弟没敢进屋，在屋外面站着等着，那几个随从里面，有一个是老憨认识的，就是那个胡子头，他也没有进屋，站在屋外面等着。知县坐在主座上，老憨赶紧上茶，站在旁边听候发落。 先是陈念成说了一些话，老憨听不太明白，也没有仔细听，有时候问起来才回答几句。一个账房先生，说了一下账目的情况，最后总结说：“基本上账目没什么大问题。” 见知县大人点了一下头，账房先生便站到了一边儿，老憨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知县喝了一口水，笑了笑说道：“我还真的是第一次来，你也算不错，挺守规矩的，虽然没赚到多少钱，不过我的目的也不是钱，也是为了一方百姓，这样挺好的。” 站起来走了两步，看了看老憨。又笑着说：“我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里，你这几年给不少人治好了病，我能培养出一名神医，也算是功德一件，也算一方百姓之福，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的做神医吧！” 说完话对其中的一个随从点了一下头，随从便拿出了房契之类的文书，递给了老憨，老憨接过来，受宠若惊：“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这都是我该做的事呀？老爷果然是个好人，什么都为老百姓着想，一定会有好报的。” 老憨说的这些话，一半是陈念成教的， 一半是发自真心的感谢，如果不是陈念成，瞪了他两眼，又对着墙角弩了弩嘴儿，老憨几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看到知县大人抬步要走的样子，老憨赶紧说道：“老爷，请您留步。” 知县大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老憨，老憨赶紧几步跑到墙角，拖过来一个柜子，打开柜子，露出里面的银子来，很虔诚的跪在地上对知县大人说：“老爷，您要走，带上这些做路费吧，这是我孝敬老爷您的。” 知县大人笑了：“你攒这些可不容易呀，听说还抵押了地契，卖了妇人的首饰，才凑了这么点钱，如果我全拿走了，那这几年你不是白干了吗？” 老憨心里一惊，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知县大人的，但还是按照原来想好的说道：“老爷栽培我，我这几年医术精进了不少，这是我心甘情愿谢老爷的。”知县哈哈大笑，满意的点点头。几个随从便从身上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袋子装银子。 事情到了这里都和计划的没有太多的出入，还是很圆满的，可就在这时候意外却发生了。紧闭的房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知县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进来，胡子头闪身进屋把门关好，走到知县跟前，悄悄说了几句话。 知县大人静静的听完胡子头说的话，笑了：“有意思，事情变得有趣多了，你把他们都叫进来吧。”于是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弄得老憨不明所以，又紧张了起来。 银子收拾好了，柜子盖儿也盖上了，胡子头便招呼那几个徒弟进来，知县大人看着那几个人说：“你们当中谁有话要对我说呀？说吧！” 老憨的二徒弟扑通跪了下来：“东家老爷，是我有话要说。” 知县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老憨的二徒弟不无得意的说道：“这几日，东家老爷派人来查账，一查就是好几天，我就知道是东家老爷察觉这人出了问题。” 说完拿手指着老憨，继续说：“我曾经有几次都偷偷看他在房间里数银子，就知道这几年他没少贪老爷您的钱，出事是早晚的事情，果然被老爷抓了现行，那些银子平常就被他藏在那个柜子里。”说完又指了指柜子。 知县大人点了点头，夸奖他：“你倒是挺细心的，一直在帮我监督着他呢？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那徒弟挺直了腰杆，得意的说：“老爷，你自然是大财主了，我不要什么赏赐，我家祖上本来就是行医的，这几年我又学了不少医术，连他不肯教我们的28个虎狼方，我也偷偷记录了一遍，不信请老爷过目。” 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了上来。一个随从接过册子，交给了知县大人。知县大人翻开册子看了几眼，点头说：“果然是虎狼方，用药如此大胆，还真是不简单呢。” 放下那本册子又问那徒弟：“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继续说。” 那徒弟拱了拱手说：“老爷既然已经抓到他贪你的银子了，想来不会再用他了，我现在医术可以了，请老爷让我坐诊，我一定会对老爷忠诚可靠的，不会贪没老爷的银钱！” 知县大人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却没有理会那个徒弟，对胡子头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一个囚犯越狱了，该怎么处理呀？” 胡子头一看知县如此说话，当即点头表示明白。指着那个徒弟对两个随从说道：“拿下此人。”过来两个随从，一边一个架住了徒弟的两个胳膊，徒弟当时就懵了，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老爷我是对你忠诚的，老爷为何要抓我？”胡子头一拳就把他给打晕了，随后就被拖了出去。 知县大人笑了笑，讥讽的说道：“忠诚？你不过是一名囚犯，是你老师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的，还教你医术，你对你这样的授业恩师都不忠诚，会对我忠诚吗？简直是个笑话，以后你们见不到此人了，这种人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 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这话显然是对老憨的那些徒弟说的，说完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还没想过换人。” 徒弟们战战兢兢的出去了，随从随即关好了门儿，知县大人笑着看老憨的笑话，此时的老憨满脑袋是汗，傻傻的在那里站着。 第106章 该不该听女人的 知县大人点了点头说：“你这几年医术长了，胆子大了，敢用这28个虎狼方了，对不对？居然没有看好，让徒弟给偷走了，你呀你，不过有一点儿你做的还是挺好的，你那些徒弟显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对我们的事情也一无所知，这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的在这里做你的神医吧，可千万别只长医术，不涨心眼儿啊！好好学学用人之术吧！”说完哈哈大笑的往外走，似乎刚才的事情并不残酷，还好像很好玩似的。 直到知县大人走出了房门，老憨才反应过来，赶紧抬步跟了出去，可是知县大人已经坐上马车向大门外走了，那些随从也没有人说话，只有陈念成回头对老憨笑了一下，老憨跟出去也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渐渐远去的人一揖到地，直到人走远了，看不见了，才直起身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老憨蹒跚着脚步回到屋里，坐在桌子前，看着一桌子没有动的酒菜，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心里才舒服了一点。其实老憨的酒量可以的，但这口酒喝的急了点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看着下面跪着的几个徒弟，突然又觉得他们有些陌生了。 自己教了他们好几年了，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有一个徒弟做了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像自己的女人们说的那样，除了自己生的没有靠得住的，自己是不是该听女人们的话，再多找几个女生再多生几个孩子呢？ 自己的那个徒弟头脑挺灵活的，学东西也算是快的，平时就觉得他浮躁了一点儿，今天居然想取而代之，结果弄巧成拙了。不自觉的说道：“你们到底在着急什么呀？也太心浮气躁了吧，真要是学好了本事，还怕没有用武之地吗？……” 下面跪着的徒弟，痛哭流涕道：“我们和二师兄不一样的，我们不会那样的，我们可以对天发誓……” 老憨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再说了，又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让徒弟们上桌吃菜，徒弟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老憨又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说：“不在乎别的，也要在乎这个医馆吧！是我们几年的心血了呀……” 说完这几句话，又喝了一口酒，好像有很多的话要说，又好像不知道从何说起了，站起身来说道：“我乏了，去睡了，你们也吃点喝点去睡吧，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说完就摇摇晃晃的去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徒弟们都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老憨吃过徒弟给准备好的早餐，又做了一些调整和安排，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感觉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徒弟的背叛让他心疼的直不起腰来，但无论如何，这家医馆已经是自己的了，必须好好的经营下去。 老憨没有告诉徒弟们东家已经走了，自己才是东家，只是想让徒弟们知道他有个手段强硬的后台。 当然安抚的手段也必须进行一些的，并且告诉他们皇帝已经很老了，天下大赦的日子并不会太长了，你们好好跟着我干，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那些虎狼方不是不教给你们，行医六年以上，才可以用那些虎狼方的，自己当年也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的那些监督监管制度也进行了一些完善，治药看病抓药的一些工作也做了一些调整和安排…… 一连几日忙忙碌碌的，还算是很顺利吧，医馆的工作慢慢的正常了起来，老憨心里有时候感叹，知县大人其实是帮了自己的，那一天处理那个背叛他的徒弟，手段那么粗暴利落，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让自己现在的工作更加好干了一些。 可总觉得少点什么似的，一想到陈念成不会再回来了，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这天徐二包子居然登门拜访了，老憨喜出望外，赶紧把他让进后院的里间，让徒弟整了一些简单的酒菜，两个人好好的聊天。 徐二包子笑着说：“瞧你整那些干嘛？能聊一会儿天儿就挺好的。” 老憨笑着说：“咱兄弟俩也认识好几年了，这些日子少了亲近，你也不肯来，今儿个来了咱们就好好聊聊。” 徐二包子点头说：“我在衙门里边混饭吃，这么些年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呀，你那位陈掌柜在这里，我还是少来为妙。你知道吗？这一段时间有几个铺子被收拾惨了，衙门里的几个人……嘿嘿，我就不给你说了。” 通过徐二包子的一番诉说，老憨终于明白的确定了很多事情，原来知县大人，家族显赫，跑到这穷山僻壤的地方，捞取一些政绩，往上升官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他也是有后台的，而且传说后台还很硬实，现在升官发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如果不好好的捞一把，那就不正常了，老憨算是最幸运的一个。 所以知县大人做官还算清廉，主要是要政绩的。但是也不能空着手吧？于是便安排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买卖，至于欺压百姓，贪污受贿之类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也算这批百姓幸运吧，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就看来什么官儿了。 老憨叹了口气说：“徐二哥，你也算是衙门里的老熟人了，这会儿新的知县大人到了，你也该升了吧？” 徐二包子却摇了摇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在衙门里混，有资历只是一方面，还要看人家当官的愿不愿意用你。我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喜欢胡说八道，当官的大都不喜欢我这样子的，自己知道自己的毛病，可就是改不了，我已经尽量少说话了，还是不成的。” 老憨却笑着说：“那你有空就到我这里来，在我这里你尽情的说，你说什么都不要紧的，我不太喜欢说话，可我就喜欢听你说，比听说书的过瘾自在。” 徐二包子也点头笑着说：“这话倒是对，我和你还是挺投缘的。” 自此以后，徐二包子隔三差五就会到老憨这里来，有时候说几句话就走，有时候两个人就随意的摆几个小菜套一壶酒聊上半天，两个人相处的倒是很自在随意。 这一天徐二包子坐下之后对老憨说：“新的县太爷上任了，是个快退休的老官儿，这种官儿啊也好也不好，只要大错误不犯，小错误没人管他的，以后收税之类的可能要增加了。” 果然被徐二包子说中了，新官上任之后，整个县就变了天，闹出了很多别的事情。 第107章 对自己的家进行改造 天怎么变，老百姓左右不了，但日子该过还需要过。天上终于下了几场雨，大大的缓解了旱情，那沟里的水又流淌了起来。 老憨不禁感叹道：“好好的水就这样流走了，老天爷一不下雨，周围的庄稼都要受旱灾，要是能有个水坝，把这些水储存起来多好啊！” 这话老憨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惜这样的小工程在县衙那边根本排不上号，自己修水坝也不可能的，沟里的这些水，也就只能浇灌附近几家的庄稼地，别的庄稼地都是靠天吃饭的旱田，不值几个钱，自己要不要再买一些庄稼地呢？如果修了水坝，那岂不是赚大发了吗？算了，自己已经买了不少土地了。 医馆那方面，终于又走上了正轨，通过徐二包子搭上了一名师爷的路线，终于让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往医馆里投了一部分钱，这还是陈念成以前给他出的主意。 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往医馆里投的钱并不多，却还要抽两成的份子，还派了一个账房先生做了新的账目， 工钱也需要医馆出。 那也没有办法，自己医馆里的那些徒弟，很多都是监狱里的囚徒，如果不让知县大人插手自己的医馆，后果无法想象。 自己那被掏空了的家底子，终于又一点一点的充实了起来。等手里有了钱，老憨第一时间赎回了女人的首饰，又拿回了地契，这些东西可不敢在人家那里放的太久，利息太可怕了。 老憨的几个女人，把几份地契拿在手里，仔细的欣赏了半天，才装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压到了箱子的最底下。看的老憨直想笑：“这种地契是红契，在官方有记录的，不用这么仔细保管的。” 可是女人们不听，还是像宝贝一样的放了起来，失而复得的地契，显得更加的珍贵了，失而复得的首饰，也让女人爱不释手。 女人这么心疼的这些东西，当时为了保住那个医馆，居然毫不犹豫的就让老憨拿出去抵押了，真的是没话说了。 老憨给人家取名叫金兰的那个女子，这一段时间在家里调养的相当不错了，只是不喜欢纺线织布，以前也没做过这些，但是养猪做饭之类的农活，却非常的得心应手。 总是这样，藏在自己家里也不是办法，也有些尴尬，那女子也有意思嫁给老憨，可一下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老憨哪有这心思呀。 现在大女人又问起了老憨的意思，老憨只是说怕她性子太烈，怕惹出什么麻烦。 大女人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她那时候之所以那么刚烈，只是因为觉得一女不能嫁二夫，怎么可以做三个男人的老婆呢！一把茶壶可以配好几个茶碗儿，可没见过一个茶碗配上好几把茶壶的，这可是她的原话。” 老憨毫不犹豫的说：“我是治病救人，本身是做好事当好人的，结果现在又要娶人家，年龄还差距了这么大，这成什么事了！” 大女人叹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呀，你就觉得救了人家，再娶了人家就当不成好人了，她呢，又觉得你救了她，她还要死皮赖脸的嫁给有钱有本事的财主大老爷，那就成了耍赖皮了，这下子好玩了，这可怎么好呢？” 老憨说道：“拉倒吧你，哪有女人不愿意嫁给一个又有钱又漂亮的年轻男人的，我都半大老头子了……” 大女人笑了：“哎哟！这回我可听着你的实话了，原来男人果然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呀！所以就觉得女人喜欢年轻漂亮又有钱的男人！女人还真没敢这么想，男人有本事能顾家就行了，会疼女人那就更好了，别的方面女人可没敢想……” 回过头来，又说起了老憨的问题：“你自己也知道你自己是个半大老头子了，不抓紧时间多找几个女人，多生几个孩子，那你天天忙里忙外的，盖房子置地，为了什么？多生几个能干的孩子，长大了才能成事儿啊！家族不就是这么来的吗，这些年了，我可一个孩子都没给你生出来，你不用拿那些苦药汤子来哄我，那苦药汤子要是管用，我早怀上了……” 这女人的嘴越来越厉害了，老憨甘拜下风了。只得用了个缓兵之计：“哎呀，你看你呀，我才说了几句呀！你怎么说起来没完了呢？最近换的这位知县大人，不太管事儿，土匪越来越多了，咱们得想办法把家收拾一下，肥皂也得继续做，油坊的事更是没着落，你们先当姐妹处着吧……” 老憨的事情的确很多的，医馆那边去的比以前勤了，家这边必须得再收拾一下。 前几年的时候，一天都开着大门，现在闹土匪了，摆上摊子就关上大门儿，留两个人在外面守着，收摊的时候再开大门儿，收拾完了再关上大门儿。 原来女人们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害怕家人孩子被土匪伤害，更不愿意被土匪抢劫，让家里人受损失。 老憨叹气：“生活不容易，逼的女人都坚强了起来，每天开门关门，也太过麻烦了。” 于是便让陆老三找来几个人，按照沿街门面房的样子，靠着院墙盖了一溜房子，房子里用土胚垒了一溜有点儿像柜台的台面，铺上木板，上面摆上粉条粉皮之类的货物。 又在院墙上掏了一个小门儿，把那门面房和院子打通了。这样女人们，和别人交换点东西或者卖点东西都比较方便了，甚至不用收摊儿，摆摊了，只要装卸一下门板就可以了。 盖完了之后，生活的确是方便了，女人们更轻松了，更不用每天开门关门那么麻烦了。可是陆老三却对老憨说：“东家，你这个弄法有什么讲究吗？不是一家不开二门的吗？我怎么看不懂啊？” 老憨笑着说：“这个弄法最大的讲究，就是做点生意方便了，不那么累了，省得整天开门关门了，想想都累，垒上那些土坯的台面儿，一个是摆货方便，一个是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可以阻拦一下，你不觉得吗？” 弄的陆老三是似懂非懂，一个劲儿的挠头皮，最后也没个答案，只能不了了之了。 第108章 家里的水池子。 后来，清风那孩子又带回了很多紧俏的货物，也摆在那台子上出售，锅碗瓢盆之类的，也能摆到台面上了，加上原来的粉皮，粉条生意早就是做起来的，这一下生意居然很红火了，让周围的人羡慕不已。 慢慢的有人开始说话了，说老憨其实最懂风水学的精髓，家里本来就有罗盘，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就是老憨拿罗盘定的方位。 老憨盖的那一溜房子，是招财聚宝房，开的那个侧门儿，是为了让财富流进家里去的，之所以经常关着大门儿，就是为了让财富流进家里出不来了的，所以他家以后肯定会更有钱的。 那一溜房子里为什么会用土坯垒了一溜台子呢？那是因为老憨家的房子，财富涌过来的位置高，那土坯垒的台子正好将财富接住了。 为什么装门板不装门窗呢？门板可以卸下来，不耽误财富往他家流动，你没看见吗？一卸下门板来就有生意了，就开始赚钱了…… 这些闲话传的多了，连陆老三都信以为真了，问老憨当初是不是就是这么设计的？ 老憨哭笑不得：“老三哥呀，这房子不是你带着人盖的吗？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陆老三说：“可那是你让我这么盖的，我是按照你的要求盖的，干活不依东，累死也无功。只能按照你说的盖呀。” 老憨想了想又说道：“那牲口棚当初可是让你给弄的，现在牲口都这么好，还又下了马驹子了，那母牛又快下犊子了，你说是咋回事儿？” 陆老三又挠着头皮想了半天：“也对呀，当初的牲口棚的确是我提出来这么弄的，这是咋回事儿？” 老憨趁着他想不明白，赶紧转移话题：“我的后院够大，后院里储存的棉花粮食可不少，想要挖个水池子，可以用来防火，自己家用水也方便一些，做粉皮粉条不少用水的……” 老憨家要挖水池子，条件还是非常不错的，当时盖后院的时候建的实在是太大，而且那个位置能够把水渠里的活水引过来，再挖一个排出去的排水渠，家里就有活水用了，也省得以后挑水了。规划好了挖水池子的方案，并且画了白线，把那水池子画的老大。和女人孩子规划水池子，让女人们带着孩子们一点一点的挖，不准别人插手。 陆老三看不明白了：“东家，你这是做啥？” 老憨笑着说：“挖个水池子让孩子们游泳洗澡，在里面扑腾够了就不去水坝了，这样安全些。” 陆老三说：“找几个人来干，几下子就能干好，女人和孩子这样干，看着都费劲，你还不允许我帮把手。” 老憨笑得更开心了：“他们自己干出来的，他们自己就会珍惜，玩起来就更痛快，更不会跑到别处去折腾了。” 陆老三才点头说：“东家读书认字儿的，还是有学问呀，心思用的就是巧。” 女人和孩子们用了很多天才把池子挖好，比老憨规划的更大更深。老憨和陆老三把池子底铺上光滑的石头，池子边儿也用石头垒好。一个漂亮的水池子就大功告成，灌满了清澈的水，最深处能没到大人的腰，这回不会有危险了。 孩子们在里面扑腾了个够，以后再也没有冒着挨揍的风险去游泳，每一年水坝都会淹死人，老憨家的孩子却都安然无恙。 水池子够大，老憨有时候在里面教孩子们游泳。陆老三说：“河里淹死会水的，不敢教孩子这个的。” 老憨却不同意这个说法：“不会游泳的，掉在河里更活不了，你累了一天了也下来洗洗。” 陆老三的头摇的像波浪鼓：“在河边儿，沟边儿都能洗，可不敢在这里瞎闹腾。”说完就落荒而逃了。 有一天老憨回到家，发现女人们把孩子都赶走了，自己霸占了水池子，还要拉老憨一起进去，这一次轮到老憨落荒而逃了，虽然都是自己的女人，可老憨还是不想这样胡闹，跑到牲口棚和陆老三抽烟聊天儿去了。 牲口棚是老憨每天必去的地方，两个人都不是特别喜欢说话，有时候除了打声招呼，别的什么话也不说，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的看牲口吃草料，听牲口咀嚼草料的声音，似乎那声音在他们的耳朵里，比兰兰的琵琶声更养耳朵，比玉兰的古琴声更好听。 女人们也都很喜欢那个水池子，能脱光衣服在水里扑腾，还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这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别人家的女人可没有这个机会呀，顶多也就是接盆水，擦洗一下了事。 女人在一起，聊的那些私房小话， 是不能为外人所道的，大女人的身体看起来最壮实，胳膊腿都比别的女人要粗一些，小女人的身体最是白嫩，兰兰和玉兰，两个人娇小玲珑了一些，而且还都是小脚，不敢在水里闹腾的太厉害。 肤色最黑的却属金兰了，刚见到金兰的时候就知道她长得黑，还以为是太阳晒的呢，结果现在知道了她浑身上下一样的颜色，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太阳晒的，胳膊腿儿不比大女人的细多少，而且上面的肉很结实的，很有力量的样子，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很难想象这么俊美的一个女子，却长了这样的一副身体。 平时的时候金兰也确实是很有力气，第一次看到金兰抡着斧子砍木头的时候，别的女人很是吃了一惊，很有气势，一斧子下去木头就被劈开了。小女人悄悄说：“好厉害呀！怪不得当初三个男人也奈何不了她，只能把她退回去了。”被大女人骂了一句多嘴，以后不敢说这话了。 但小女人还是好奇的问她：“妹子啊，你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呀？” 金兰倒是不以为意，笑笑说：“家里没有男娃，当成男娃使唤惯了。”是的，她手上薄薄的那层茧子，也证明了这件事情。 几个女人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彼此相熟了才发现金兰其实是个很活泼的人，很容易相处的。 小女人在金兰的身边，伸手狠狠的摸了金兰一把，引得别的女人嬉笑起来。金兰嗔怪的说：“二姐你干什么呀？怪毛人的。” 第109章 收拾地痞流氓 小女人却笑着说：“你那么有力气，身上的肉也结实，摸一把却滑滑的，还挺舒服的呢。”金兰却打趣说：“咱们几个就属你白，看上去就软软滑滑的。”凑近了小声说：“老爷没少摸吧，肯定喜欢摸你这样的。” 小女人没想到被金兰给戏弄了：“好啊你，居然敢说我这个，要说这个你还真就没多少经验了，老爷这人其实很挑剔的，我和大姐这些年一直催着他多找几个，多生几个孩子的，他还一直不愿意呢，你长得和我们都不一样，没准儿啊，老爷还特别喜欢呢。” 一句话，却把金兰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金兰才小声说：“老爷要真喜欢这身子，就拿去，救了我的命，还收拾了那人牙子，以身相报也是应该的，只是不敢做他的妾室。” 大女人过来扶着金兰说：“不做妾室却是为何呢？” 金兰说：“对我有大恩，我报恩可以的，若是和姐姐们一样享福，就不是报恩了，成了耍赖了，不如我做个通房丫鬟，伺候几个姐姐好不好？” 这话把几个女人给逗笑了，大女人笑着说：“还以为你觉得做妾室委屈了你呢，却原来是这般心思。这个家里可没有什么丫鬟主人之类的说法。” 兰兰和金兰的关系很好的，过来对金兰说：“傻妹子呀，这个家里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只要咱们姐妹们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比什么都强的。” 玉兰也笑着说：“是啊，我们在一起不好吗？妹子舍得离开我们嫁到别处吗？” 金兰说：“当然舍不得离开了，姐姐们都对我那么好……” 金兰一直老实本分的在家里干活，却没想到有一天出了名，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女豪杰。 那一天像往常一样摆摊儿，只不过小女人又怀孕了，所以操刀卖肉的活是金兰在做。大女人像往常一样。一边看摊一边和周围的人聊着天儿。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却是一脸的横肉，身后还跟着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那矮子很大方的说道：“来一份上好的肉，一碗上好的酒。” 一般的周围的老百姓买酒买肉，买回家的多一些，也有在这里吃肉喝酒的，几个人凑钱买些酒肉嘻嘻哈哈的边吃边喝边聊天的，但语气不这样横，而且说法也不太对，一份上好的肉，没说是什么肉，上好的酒，也没说是什么价钱的酒。 两个女人觉得不太对劲儿了，金兰也没询问他，顺手给了他一盘羊肉，一碗最贵的酒。那人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就喝了一口说：“有点儿酒味儿，也算是酒吧！你们两个尝尝。” 顺手把酒碗儿递给了另外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金兰波澜不惊的说道：“给钱！”那人皱着眉头说道：“给钱？给什么钱？大爷我还没吃完喝完呢，哪有给钱的道理！懂不懂规矩。” 金兰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不是饭店，这里是杂货摊子，兼卖一些酒肉，规矩是先给钱的！” 那人脖子一拧，怪叫一声道：“吆喝，小娘们儿挺霸道，老子偏不给钱，你能怎么样……”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了，周围的人走远了几步，却并不离开，等着看热闹。老憨曾经收拾过好几个这样的二流子货色，早就没有这样的人来找茬了，今天怎么又来一个？只不过今天老憨不在家，早些时候看到陆老三也领着一伙人到地里去干活了，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怎么办？ 那人愈加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老子到你这里来吃喝，那是给你面子，你这小娘们儿就是欠管教……” 一碗酒被那两个獐头鼠目的人几口喝完了，酒碗却被递回到那个矮子的手里，矮子看到酒碗里没有酒了，随手把酒碗往台子上一扔说道：“再来一碗好酒！”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那酒碗在那台子上，居然裂成了两半，金兰一看笑了，自家的东西被损坏了，这就找到了打架的理由了。 看似不经意的伸出手去，让人觉得是去拿那裂开的酒碗儿，却猛的一瞬间抓住了那矮子的手腕，猛的一用力，拉了过来。 那矮子没想到金兰会动手，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还没反应过来，金兰便猛地一拉，居然把他给拉到了那台子上。其实这矮子跟人动手有两下子的，在地痞流氓当中也有些名气，但这次他吃亏就吃亏在猝不及防上，也没想到金兰力气会这么大，一下子把他拉到了那台子上，更吃亏的是他个子比较矮，一拉到土台子上，双脚离了地，有力气用不出来了。 金兰一脸笑意的说道：“你好本事呀！敢到我家来撒野，还敢砸我家的东西！” 大女人云淡风轻的说道：“你是谁？谁叫你来捣乱的？妹妹不用跟他客气，他要是不说，就把他的耳朵割下来！” 金兰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好嘞！”另一只手拿过切肉的刀，立刻就把刀放在了他的耳朵根上，那架势像是立刻要把他的耳朵割下来一样。 那矮子吓了一跳，立刻惨叫连连的求饶：“别介呀，千万别割我耳朵，我姓穆，人家都叫我穆蝎子！” 大女人皱了皱眉说道：“原来木楔子就是你呀！你连个木头橛子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居然敢到我这里来捣乱，妹妹，你还是把他的耳朵割下来吧！也好给他做个记号，顺便给他长点记性！” 金兰马上答应一声：“好嘞！”一片冰凉的寒意从耳朵根上传过来，吓得那矮子大声惨叫求饶：“别介呀！饶了我吧！我是上了坏人的当了，你们快点救我呀！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 另外两个獐头鼠目的人终于也有了反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别割啊，千万别割，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不敢了……” 地痞流氓就是这个德性，欺负起软弱的人来比谁都横，真要是踢到铁板了，比谁都能够卑躬屈膝。 第110章 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金兰只能停了手，看着大女人，大女人笑着说道：“妹妹，放开他吧，让他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金兰把手一松，那人一下子出溜到了台子下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子，居然被攥出来了几道深深的印儿！ 他刚想和平时那样借题发挥，大闹一通，也痛恨自己带来的那两个笨蛋，怎么今天如此的软弱？抬起头来才发现，周围已经十几个人面色不善的围了过来，好像还有人朝这里跑来，坏了，这是要吃大亏的形式啊！吓的他也扑通一声，跪在那里了。 金兰也威风的说道：“你们到底说不说，到底谁让你们来捣乱的？” 吓得那人赶紧说道：“是马脸老五，他说我们兄弟要是能在这里吃一顿免费的酒肉，回去他请我们吃一顿酒席的，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上了当的。” 事情一下就清楚了，有个壮汉，一把薅住他的领子，直接把他提得双脚离地说道：“原来是马脸老五那个混蛋在背后捣鬼啊！上一回收拾的他还不够厉害是吧！自己不敢来，让你们这几个杂碎过来了！大娘，你说吧，这几个人怎么收拾？要不要打断腿扔出去！” 这句话把那三个人吓的鬼哭狼嚎的求饶，大女人笑着说道：“算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心肠总是软的，也是我今天心情好，让他们每个人抽自己20个嘴巴子，然后滚蛋吧！” 那三个人一听这话如蒙大赦，噼里啪啦抽起自己的嘴巴子来，唯恐这嘴巴子要是打的轻了，打的慢了，人家在改变了主意。这一举动，惹的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人抽完了嘴巴子，爬起来想走，那壮汉又说了一声：“毁坏了东西，赔钱出来！” 那三个人哆哆嗦嗦的掏兜，居然没带多少钱出来，看来一上来就要好酒好肉，本身就没打算给钱的，好歹每人掏了几个铜板儿，算是凑够了酒肉钱和那只碗的钱，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拔腿就跑，后面有人叫好吹口哨给他们送行，还有几个小孩子用小石头块儿扔他们…… 这几人在这里吃了个大亏，回去之后找了一帮人，把那个马脸老五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直接把人脑袋打成了猪脑袋，好几天下不了床，也算是在地痞流氓的圈子里捞回了面子。 这件事情很快在老百姓当中传开了，比以前老憨收拾那些二流子的传说传的广，在老百姓的八卦里，有一个叫金兰的女豪杰，把几个地痞流氓收拾的屁滚尿流，这种事情可是很有传播性的。 其实那时候老憨收拾那几个二流子的时候，收拾的更加狠一些，用老憨的话说，男人家出门去做生意，最担心的不是别的，是家里的老婆孩子被人欺负，清风经常和一些人组队出去做生意，虽然走不远，但是这些人离家之后，家里的老婆孩子，必须给人家照顾好了，这样大家出去才能够放心。 当时那个马脸老五，正好撞在枪口上，觉得有一家的男人出去了，便跑到人家家里去占便宜。让老憨领着一帮人，抓住他好一顿就收拾，还把他两条胳膊都拉脱臼了，在人家门口跪了两天，直到清风他们回来，那家的男人亲口说饶了他，才把他的胳膊给接了回去。 没想到这马脸老五，怀恨在心了。居然想在背后捣鬼使坏，这一回又被那个木头蝎子揍了一顿好的，以后应该收敛一点了吧。 老憨回来的时候，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这事情讲给老憨听了，老憨还是很满意的，还说应该多拿一些酒肉，给那些过来帮忙的人的，以后更不会有人来找茬了。 大女人笑着说道：“给了，是他们不要的，他们说以后做生意的时候，别忘了叫上他们，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以后出门了，自己家也放心……”看来大女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在周围已经有了一些威信了。 大女人转头就夸奖起金兰来：“若不是这妹子，表现的好，今天这事情绝对不会处理的这么利索，还真是有力气呀，一下就把那家伙拉到台面上来了，居然挣脱不掉，你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金兰却没有回答女人的话，反而对老憨说道：“老爷，这下我算是这个家的人了吧？” 老憨笑着说道：“你当然是这个家的人了。”一句话，那金兰却羞红了脸，却跑到大女人跟前撒娇似的说道：“大姐，他这是答应了吧？” 大女人笑着说：“当然了，你回屋去等着吧。”金兰脚步匆匆的跑出去了，老憨莫名其妙的看看周围的人，大家都在偷偷的笑。 大女人对老憨说道：“别在这里装不懂了，金兰对你什么心思？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们姐妹都是过来人了，她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住我们吗？还说想给我们当通房丫头，你看这话说的，咱家虽然有些钱了，还不至于这么欺负她这个人，我们都是一直姐妹相称的，你也别让人家在这个家里太尴尬了，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人家是这个家里的人了，赶紧收进房里来吧！” 老憨还是有些不自然的笑着说道：“我那个话不是这意思，你们还真的和别家不一样，别家的女人都是争风吃醋的，有时候闹得一家不可安宁……” 玉兰笑着接了话茬：“我们也是为了有一份好日子过，若是别家的小妾那样争来夺去的，老爷就是想要娶，我们也不答应的……” 老憨走进了金兰的房间，屋里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桌上放了两支红蜡烛。 金兰赶紧迎了过来：“老爷还是来了呢！以为你又要装不懂，那样我好没面子的！” 老憨坐下笑了笑说道：“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婚礼，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家，你不会后悔吗？” 金兰说道：“大姐和二姐当年也没有啊，三姐和四姐一看就是大家里出来的，一样都没有的，我凭啥有呢？大姐是当年跟你一起垦荒过来的，这应该就是患难夫妻了，二姐也有朝廷给的20亩地，三姐四姐懂的也多，会的也多，我还真是跟她们比不了，不过大姐说的，不要紧的，你不是那种厚此薄彼的人，几个姐姐也不会欺负我，只是让我……” 第111章 特殊的小油坊 缓了一下，更加娇羞的说道：“说我身体好，一看就是会生养的，必须多生几个才行……”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另外几个女人都在外面等着了，大女人进门之后把一根铜簪子给金兰插上，并要领着金兰出去，让孩子们给金兰磕头叫娘。 金兰有些挣扎的说道：“他们有的比我小不了多少，这样行吗？” 周围的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大女人说道：“那必须是行的，别说小不了多少，就算年龄比你大，该叫娘也跑不了他们，也是必须要叫娘的，改口钱也不用给他们，叫一声娘给一块冰糖，我们当年也是这样的，咱们姐妹的待遇必须一样，快点收拾一下，穿上我拿过来的正装，过年过节的时候必须穿的板正一些，今天也一样……” 一番喧闹之后，女人们的关系好像更加的亲近了，金兰收拾一番之后，女人们又到院子里去胡闹了，老憨并没有出屋，虽然是自己的家里，老憨也不喜欢凑这种热闹，感觉挺尴尬的。 自己又讨了一个老婆，怎么反而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呢？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别人讨老婆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当然自己讨老婆好像和别人太不一样了，这些年在大女人操办下自己又连娶了好几个女人了，居然连一次酒席都没有办，用大女人的话说，找这些女人来是过日子生孩子的，我当年什么婚礼都没捞着，后来的女人谁都别想。 老憨在屋里走了两步，伸了个懒腰，不去再想这些事情了，自己也还有很多正事要干的。 医馆那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也该收拾一下家里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肥皂做出来。做肥皂这事情对老憨来说有巨大的吸引力， 老憨曾经在《千金方》上读到过关于肥皂的制作方法。白豆粉为主，另加檀香，麝香，丁香之类的香料，再加入鸡蛋清，牛羊油。可这种东西，根本不是老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 老憨也曾经和父亲收集到过一些别的书上的配方，做出来的东西一言难尽，清洁的效果还差强人意，所用的东西却贵的离奇了些。 由于价格昂贵，那些富人们，把这东西做成小圆球，取了个名字叫“澡豆”。还用“不识澡豆”这个词儿，笑话穷人没见过世面，这简直有些可笑了。 还是老百姓的法子比较实用一些，南方有一种无患子树，结的果子肥润细腻，老百姓叫他肥珠子，有很好的清洁作用。 北方有一种皂角树，树上的皂角，也有很好的清洁作用。 老憨觉得，无论是肥珠子，还是皂角， 这些实惠又实用的东西，才是老百姓真正的肥皂，这可能也是肥皂这个词的来源来历。 这些事情老憨是无从考证的，他也不关心这些事情，考证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有实际意义，他还不如用猪胰子多做几块儿胰子皂来的实在一些。 但是猪胰子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却根本没有多少，怎么可能做出很多的肥皂呢？现在好了，有了那个配方，用猪油也可以做出肥皂来了，牛油，羊油，花生油，甚至棉花籽油都可以做出肥皂来了，这样可就太好了。 猪油终究是舍不得用的，牛油羊油之类的可以去熟皮匠那里买些便宜的皮油，终究还是要花一些钱的，这棉花籽油就不用去花钱买了。 兰兰和玉兰这两个女人居然会纺线织布，自从进入这个家门之后，家里就会多种了一些棉花，让女人们开始纺线织布，居然多了一笔收入。 在女人们的要求下，老憨还在棉花便宜的年份多多的买入了很多的棉花，于是家里就热闹了起来，女人们还把别家的女人也招到了家里，帮着一起做。 穷家小户的人家是没有纺线车子的，更没有织布机，连那种最普通的轧花机都没有，女人们就耐心的教她们，既让她们帮了自己，还在她们当中建立了很好的威信。 当然，人家给干了活了，给些工钱是应该的，大女人在这方面是很大方的。慢慢的周围的几个村子里，手巧的女人，到家里来干活的越来越多了。 现在只要家里有事儿，需要用人，女人们只要说一声，很快就能招来一大帮人，这号召能力，让老憨都没想到。 这事连陆老三都羡慕的不得了，陆老三的庄稼手艺远近闻名，总有一些人向他打听什么庄稼该怎么种，在庄稼汉子当中，也是有一些威信，连他都不可能一下子招到这么多人手的。 这让老憨大受启发，又陆陆续续的买回了好几个轧花机，这东西学起来并不难。简单的把籽棉加工成不带籽儿的皮棉，价格就上去了一大截，而且还更加的容易保存棉花了。 可这棉花籽该怎么办呢？这东西明明可以榨油，却没有油坊愿意收这种东西，老憨只能用自己的土办法榨油了。 把一根粗大的木杠子插进墙洞里，炒好磨碎的棉花籽儿放到杠子下面，用力压那木杠子，油就渗了出来。 女人们直夸老憨真有办法，刚开始的还以为老憨要给他们做压杠饼呢，结果却把油给榨出来了。 老憨用的那根杠子就是小女人做面条用的那一根，小女人用杠子压面，做出的面条非常有嚼劲，非常好吃。 老憨用那根杠子榨油，只是用了几次就把杠子给压断了，把小女人心疼的不轻，老憨赶紧给她又买了一根。还多买了几根更粗更长的，自己榨油用。 这种土办法榨油实在是太费劲了，自己一个人也榨不出多少油来。于是单独收拾了一间房子，找了几个人来帮忙。农闲的时候，没事干的庄稼汉子很多的，很快就开起了一个特殊的小油坊。 老憨走进自己的小油坊。房间里的几个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有一个人正在炒棉花籽儿。炒几下就对烧火的人说道：“火小点儿，都快冒烟了！”说完了加快速度翻炒锅里的那些棉花籽儿。 另外一个人正在把麦秸秆平铺在一个铁圈里，把那些炒好了，又磨碎了的棉花籽，仔细的铺在麦秸秆上，然后再压实了，做成一个个的榨油用的油饼子。 最费力气的是另一个人，也是这些人当中最壮实的一个人，他把一根粗大的木杠子插进墙上的一个洞里，把木杠子狠狠的往下压，木杠子下面的的油饼子，便被压实了，慢慢的从油饼子里渗出来一些油来，汇集到一起，缓慢的流动进一个铜盆里。 第112章 这么好的油居然不能吃 加大力气继续压，渗出来的油反而少了，老憨点点头说道：“好了，就这样吧！换油饼，换另外一个人压。” 另一个也比较壮实一些的人，接过了那个木杠子，另一个人换上新的油饼，继续压了起来。 干累了，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大家围着榨出来的油看，眼睛里放着光，有一个人看着那些油说道：“今天这油比上一次榨出来的透亮一些，油沫子也少了一些，应该是炒制的时候，火候把握的更好了，今天榨的比上次的也多。” 老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有人感慨道：“榨油的工作真是不容易呀！我没想到这棉花籽儿居然也能榨油，老爷，我们什么时候榨点豆油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称呼老憨为老爷了，老憨虽然多次纠正，这些人也不改，最后也只能这样了,老憨叹口气说道：“我们不能榨豆油的，也不能榨花生油，这些东西已经榨过这棉籽的油了，棉籽油有一些毒性，吃多了会生病的，还有啊！我再嘱咐你们一遍。拿回去的那油饼渣子，只能给牛羊吃一些，不能给马驴骡吃，更不能给猪吃，一旦生病了可不好治，我们这套设备还压榨过一些蓖麻籽油，蓖麻子7颗就能够毒死一个人，干过这个的设备，绝对不能再干别的了，会出事情的。” 这下众人不言语了，大家都知道这些油是用来给自家车队的车子用的，那个年代可没有轴承，车轴上必须抹油，车子拉起来才轻快。油膏八两半，车轮自己转。所有赶过车拉过车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有一个人无比惋惜的说道：“这么好的油居然有毒，不能吃，还真的可惜了。” 老憨也叹了口气说道：“天生万物，各有各的用途，把上次的蓖麻油拿给我，我回去了，你们继续干吧，铁头你负责好，别出什么事情。” 那个叫铁头的壮汉立刻站直了身子说道：“老爷你放心，这里不会少一滴油，少一个油饼的！” 老憨刚想走，却又停下脚步说道：“你这么说我反而担心了，不是少不少的问题，而是怎么用的问题，上一次有人拿着这油饼喂了驴，结果那驴的肚子胀得像个球，驴又不会反刍，拉又拉不出来，用了半天的药，才拉出来，结果虚弱的一个月不能干活，唉！你们就让我省点心吧！” 那叫铁头的壮汉立马明白过来，马上保证说：“这方面你也放心，绝对不会让他们乱用的，棉花籽油不能吃，蓖麻籽油更不能吃，我们都知道这个教训了！” 老憨点了点头，这才拿着那些蓖麻籽油，离开了。 老憨一走，那些人就嘻嘻哈哈的继续干活，干多少活给多少工钱，偷懒也等于少挣钱了。不过老憨不在这里，聊天的气氛倒是轻松起来。 有个新加入的人马上问道：“铁头哥，蓖麻油不是有毒吗？东家拿走那些干什么的？” 不等铁头说话，另一个人马上说道：“当然是做药材了。老爷都干了多少年医馆了，这事大家都知道的。越是有毒的东西，越能治好奇怪的病，前年的时候有个人长了一种皮肤病，怎么都治不好，老爷就是给人家抹的一种油，几天就好了，抹的好像就是蓖麻油，不过好像又加了别的药材，那学问太深了，我们搞不懂，医馆里的那些徒弟专门学这个的，我们不行……” 炒锅上的栓子，干的满头大汗，铁头赶紧说道：“强子把栓子替下来，栓子啊，以前让你炒棉花籽沤制肥料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勤快，不好好翻锅，结果肥料撒到地里，玉米地里莫名其妙长出来好几颗棉花，现在怎么这么勤快了？” 别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来的早的那批人有知道这事儿的。那时候老憨还没有弄这个土油坊，没有加工这些蓖麻籽和棉花籽儿，棉花籽又卖不上钱，于是有人炒熟了沤制肥料用。 栓子的娘是个很勤快的女人，自己家是没有轧花机的，也没那么多棉花可以加工，就去老憨家帮忙用轧花机轧棉花，干了一些日子结账的时候，要了一些棉花籽儿，让栓子炒熟了沤制肥料。贫瘠的土地肥料必须多用一些的，结果这栓子没好好炒，有的没炒熟，还是生的，肥料撒到玉米地里之后，居然发芽了，长出了几颗棉花。 那时候栓子还没意识到是自己干的好事儿，当看到玉米地里长出来好几颗棉花的时候，栓子还问他娘是咋回事，他娘一边追着他打，一边骂他不好好干活，炒了半天的棉花籽儿，居然还能发芽！这事一下子让栓子出了名。 今天见到铁头又提起这事儿，栓子有些无奈的说道：“行了，铁头哥，那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咋还提那桩事呢！那时候咱不是小吗，再说那时候炒棉花籽可不是为了榨油，能榨出油来，谁还不好好的干呀！” 烧火那个小子还是不明白的问道：“栓子哥，那棉花籽用水煮一下，也不会发芽的，你当时为什么要炒呢？” 栓子白了他一眼说道：“煮的棉花籽儿不容易在石头碾盘上压碎，炒的很容易压碎！沤制肥料比较好用一些。” 烧火的那小子一句话就又惹恼了栓子：“这么说你在石碾盘上压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压呀！” 栓子板着脸骂道：“滚你的……” 惹的周围的人又笑起来，虽然说笑，手底下的活并不慢，很快又榨出了一些油。 有人看着那油亮亮的棉花籽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我听别人说这种棉花籽儿油其实是能吃的，少吃一点不要紧的！这么好的油居然不能吃，怪可惜的。” 这话一下子触动了铁头的逆鳞，铁头大声的说道：“不行，绝对不能吃，这东西毒性虽然小一些，但仍然是有毒的，谁要是敢把拿回去给车轴抹的油，炒菜吃了，以后就别在我这里干了，谁的车子车轴上没有抹油，拉不动车子也别找我！” 第113章 用蓖麻油做的药皂 铁头和老憨都不知道一件事，在许多许多年之后，榨油的工艺又得到了新的提高，过滤油的技术也得到了很高的提高，人们通过复杂的科技技术，做出来的棉花籽油终于可以吃了，但吃了十几年之后，人们还是放弃了棉花籽油，吃更多，更好，品种更全的各种各样的油了。 在他们的那个年代里，猪油是最容易得到，也最好吃的油，花生油好吃，必须用花生之类的粮食作物去换。棉花籽油是用来点灯和给车子上油的。芝麻油才是最香的。 干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大家聊天聊得更欢了，有人直接问道：“铁头哥，咱老爷家里做的那种香油你会做吗？过年的时候我娘弄来了一点儿，真是太香了呀！” 铁头略显尴尬的说道：“不会做！老爷没教过我，他的那些香油都是他医馆里的徒弟做的，我只知道是用水代法做的，和咱们这种做法不一个套路。” 有人疑惑的说道：“水代法是什么法呀？吃的油是水代法做的，我们这点灯抹车轴的油不能吃，是用木杠子压出来的。” 这一下铁头的见识就显现出来了：“不懂别乱说，吃的油也可以用咱们的这种方法做，只不过做出来没那么香，水代法做的那种油，更麻烦一些，更仔细一些，做出来的油更香一些，可惜产量低了，成本就高了，老爷用水代法做香油，那是家传手艺，是当中药用的，给人治病的药，就不在乎那点成本了。” 另外一个人，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说的呢，怪不得老爷家的香油根本就不在摊子上出售，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吃的，是当药给人治病的。” 好几个人赞同他这个观点，他又回过头来对那个吃过香油的人说：“你小子够有福气的，过年的时候你娘还买这种香油给你吃！”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娘给老爷家纺棉花，过年的时候，我娘跟老爷说我的身体有点弱，老爷让他大娘子给的，还没要钱呢！” 这一下让别人羡慕嫉妒恨了起来：“行啊，你小子，有个好娘就是有福气呀！你居然不花钱也能吃到香油，还是做药材用的香油……” 有人也很敬佩的说道：“铁头哥懂得真多呀！怪不得老爷让你领着大家做油呢！” 这种话谁都爱听，铁头自然也不例外，很自豪的笑着说道：“咱们现在用的这种榨油的办法还不够好，用木龙榨榨的油才真的好呢，木龙榨那东西专门用来榨花生油和豆油的，我以前在油坊当学徒的时候就是用的木龙榨……” 一提起木龙榨，有一个小子马上显摆起来：“我知道木龙榨，我跟着清风哥去油坊里买油的时候见过那玩意儿，好粗的一棵树，中间被掏空了，放上比我们这油饼还要大的那种油饼，用石头大锤把一个个木楔子砸进去，油饼就哗哗的出油……” 那小子绘声绘色的描述，有的人听得入了迷，回头问道：“铁头哥是这样的吗？” 铁头很肯定的说道：“是这样的，木龙榨那东西，榨一次油，出油很多，而且榨的还干净。我以前在油坊里做学徒的时候，就是那样榨油的。” 那人疑惑的说道：“既然你会用木龙榨榨油，那为什么老爷不买个木龙榨来呢？却让我们用木杠子，这么辛苦的榨油！” 铁头很鄙夷的看着他笑道：“你问问那小子，木龙榨敲木头楔子的那个石头锤多少斤？你们这些小子有几个能够悠得动的！”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看向了描述木龙榨的那个小伙子，那个小子迟疑了一会儿，用手比划了一下：“应该有这么大吧，用皮绳吊在房梁上，人喊着劳动号子，往反方向推，然后借着他荡回来的劲头，一起用力砸那木头楔子的，好像比这还大一点儿……” 这一下众人傻眼了，那小子比划的石头的大小还不得200斤吗？这谁能够抡得动啊！怪不得铁头刚才没有说抡大锤，说的是悠！ 铁头看着大家说道：“你们还不明白吗？老爷这是给你们找饭吃呢！真正的油坊，你们这些人根本进不去，免费当学徒也不用你们这样的，不信你们就去试试。现在造这种不能吃的油，老爷还发给你们工钱，知足吧你们！休息够了，接着去干活吧！” 这下大家都老实了，赶紧去干活了，似乎这榨油的工作也没那么辛苦了。 有一件事铁头也不明白，他们榨出来的那些油，清风他们那些人根本就用不完，老爷为何还要他们加大产量呢？做出来的油做什么去了？大概是卖了吧。 铁头不知道，他们做出来的那些油被老憨做成肥皂了。 蓖麻油才是真的毒性很大的油，用它做肥皂应该也有一些毒性吧，那这样的肥皂应该能够治病吧？最起码可以把那些人头上的虱子都杀死了吧。 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习惯并不好，洗头洗澡没那么勤，换衣服那就更不勤了，很多人都有虱子，却只能自嘲的说道，长虱子没事的，有人味儿才会长虱子呢。 自嘲归自嘲，自己也其实是很苦恼的，有人发明出来了一种东西，用来梳头的，比梳子密的多，叫做刮头篦子，其实目的就是为了把头上的虱子刮下来。 老憨把蓖麻油又加了一些别的药材，心里想着：那些富人居然在“澡豆”里添加那么多种香料，价格贵的离谱，还什么作用都没有，我加点中草药，做成药皂，应该是不错的。 效果比老憨想象的还好，把那种药皂做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别给了几个人用了，没出什么事情，头上的虱子还真的被杀光了。 自己一家人关上门做肥皂，做肥皂其实不费太多力气的，就是用的时间长了一些，一个多月才能做出一批。 肥皂的销售还真的不是什么问题，清风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几条销售渠道，打包给别人了，自己不卖的。 那些人买到了肥皂，卖的非常好，问清风怎么会有这好东西？清风很自然的说道：“我有一个比较特殊一点的渠道，可以搞到一些紧俏货。” 第114章 烧木炭的行家 有人还是不甘心的追问：“什么渠道啊！居然还能搞到肥皂！” 清风就笑着说道：“什么渠道？我只能保守秘密了？你难道还想撬我的生意？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这一下别人就没话可说了，这样刨根问底的话，已经显得很不礼貌了。 肥皂的利润实在是太好了，销量也是出奇的好，尤其是蓖麻油做的药皂，可老憨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烧碱可以用！ 这问题还解决不了，老憨的烧碱是从草木灰里提炼出来的，把草木灰用水清洗几遍，把那些水熬干了，就能得到烧碱，可是草木灰这东西，平时烧火做饭的时候就有，冬天烧个热炕，也能得到很多。 可是真的用来做肥皂的时候，一下子就没得用了，草木灰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可怎么才能弄到呢？老百姓都把自家的草木灰当做肥料肥田了，花钱买人家也不会卖的。 难道要把自家的柴火垛点了吗？那还不得让人觉得奇怪吗？真的点了也没多少啊！无法解决的难题，老憨只能长叹一声：“肥皂卖的贵是有道理的，这产量真的没了办法了！” 女人们却很知足，激动的说道：“这就不错了，这钱赚的比做什么生意赚的都容易了，要让别人知道咱们能赚这么多，还不得羡慕死啊……”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老北京的天桥，热闹的大街上，有一个人背着褡裢，自顾自的怪腔怪调的吟唱着：“蹭啊蹭啊，蹭油的……”还时不时的拉住过往的行人，嘴里语速极快的说道：“大哥，你看你衣服上的油，我是蹭油的，什么油都能蹭得掉，一蹭就干净……”嘴里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手上动作却十分快捷，拿一块小肥皂，飞快的给人家衣服上的油点污渍蹭几下，马上又拿一块湿毛巾之类的东西擦两下，嘴里连连喊道：“您瞧瞧，蹭的多干净，把油都蹭掉了，蹭啊蹭啊，蹭油的，我是蹭油的，这是专门蹭油的肥皂……” 有的人觉得这人很怪，说他是天桥八大怪之一。但其实他就是卖肥皂的，在热闹的天桥，他这种怪腔怪调，哗众取宠般的做法，往往会引的人围观过来看热闹，看热闹的一多，他就推销他的去油皂，有时候还真能卖一些肥皂，赚两个小钱儿。 实际上那时候外国人造的“洋碱”已经进入了中国，肥皂的成本终于降下来了一大截，终于开始在寻常百姓堆里慢慢的普及开了。 又过了一些年，化学家侯德榜发明了侯氏制碱法，真正的让国产的碱出现了量产，肥皂的成本才真正的大大的降了下来，肥皂才真正的走进了千家万户，成了每个人都能用得起的普通东西。 可惜在老憨那个年代，根本不能做到这一点的，所以肥皂仍然是富贵人家专用的东西，很难普及的。 这些是老憨改变不了的，但是做肥皂还是让老憨赚到了很多钱。家底儿足够厚实了，老憨原来的计划是要开一个正经的好油坊的，可是现在老憨改变了主意。 再三考虑之后，又多次和女人商量了过后，老憨终于决定干一个自己不熟悉的生意，那就是木炭。 家后面的茫茫群山。山上有数不清的树木，可惜没有什么成气的好木材，但是用来烧制木炭还是很好的。 所有人都知道木炭生意不赚钱，只能赚点辛苦钱，但是这种生意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赔钱，所以老憨还是决定干了。 再三打听之后，老憨终于请到了一位烧炭的师傅，要价100斤小米儿，可以传他那份手艺。见面之后才发现，居然是个两鬓苍苍的老者。 老憨并没有轻看了他，摆上一桌酒席，热情款待老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看吃喝的差不多了，老憨拿出几块木炭给老者看，老者看得很仔细，敲击着分辨木炭的声音，又掰开木炭看里面的芯儿。还放在鼻子上仔细的闻了一下，甚至还轻轻咬下一块儿来，嚼了一下味道。这才很内行的说道：“不是好木材烧制的，外层的灰不重，里面的芯儿很透，烟火气很小，好手艺呀，不过……” 老者看了一眼老憨，见老憨只是微笑的倾听着，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此木炭的烧制方法，是将木料置于一个封闭的容器之中，然后架在火上烧制的，木炭的质量虽好，却根本造不出多少来，每次的出炭量太少了，用这种办法烧木炭，恐怕连工钱也要赔进去，不知却是何人烧制的？” 老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笑了笑，拿出另外一小包木炭给老者看。老者接过去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这一样是莲藕的藕节烧成的炭，另外一样山核桃烧制成的炭，还有一样是生姜烧成的炭，至于其余的，恕我眼拙，我就不认识了。” 老憨笑了笑说道：“不必谦虚，眼力还是不错的，你果然是个行家。莲藕是水中之物，先天有些寒性，烧炭存性，用来止血，大有妙处。山核桃比平时吃的核桃少了一些油腻，却仍然不是体虚之人能够克化的，烧炭存性，对便溏泄泻有奇效，至于生姜烧炭存性，又被称为妇科圣药……”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都已经超过我所认知的范围了，我不是大夫，不懂这些的……” 说完这些苦笑了一下，愣住了，突然明白过来了，直盯盯的看着老憨说道：“你是有名的大夫呀！这些你肯定内行，这……这些炭是你烧的？原来你也是烧炭的大行家呀！” 老憨笑着摇摇头说道：“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精的是医学之道，烧炭这一行业，我自知还不是行家，所以才请你来做老师的。” 老者有些惶恐的说道：“哪里的话呀！烧炭这种低贱的行业，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我小时候家里地少，吃不饱饭，14岁那年，就跟着叔叔进山烧炭了，虽然精通烧炭这门手艺，却也没有富裕多少，仍然是穷人一个……” 第115章 老者的诚意 话说到这里，老者又愣了一下，惊讶的说道：“不对呀，先生是有名的好大夫，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再理会我们这个行业了，怎么会把我找来学这门手艺呢！我到底是教谁呀！” 老憨却叹了口气说道：“我家虽然几代人都是行医的，我也算是小有成就，很多病我都能够治得好，但有一种病，我却无能为力呀！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咱们河道的这片地方，很难种出好黄豆的！产量比别的地方都低！” 老者点头说道：“多年的黄河老河道，沉积下了盐碱，黄豆这种农作物最怕的就是盐碱，太阳再晒上几年，黄豆这种东西根本就种不好的，这些道理，种地的老百姓都知道的，这就是典型的水土不行啊！” 老憨很是赞同的说道：“这个道理是对的，可是没有黄豆，人就会有麻烦的，油是精神，盐是气力，没有黄豆这种油料作物，时间长了，人就会精气神不足，我这个做大夫的该如何医治呢！只能告诉人们，平时多吃些黄豆，可是土地上种不出多少黄豆来，这该如何是好啊！我空口白牙的一句话，于事无补的。” 这一下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老憨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后面的山上长了很多的树，先生可以带着人把他们烧成木炭，我们再把木炭卖成钱，用钱买些黄豆之类的油料作物，只能这样解决了。” 老者深吸一口气，底气十足的说道：“进山烧炭这件事情，我从14岁就开始干了，这个不难的，教会别人，也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肯吃苦肯学，很快就能学会的，你把要学这门手艺的人，叫过来我看看。” 老憨却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应该教谁”。看着老者迷惑不解的眼神。老憨这才娓娓道来。 老憨的计划是从周围的乡亲当中选出几十个，身强力壮又肯吃苦的青壮年来，让老者带着进山烧炭，老者尽管自己从这几十人当中慢慢挑选。若有心灵手巧，又肯吃苦耐劳的，老者就把这手艺传给他们，进山的这些人没有工钱，只管吃饱饭，等把木炭卖出去，换回来黄豆，再分给大家一些黄豆。 老憨细细的把这句话说给老者听，老者点头说道：“这方法的确不错，可是先生你劳心又花钱又图个什么呢？那木炭可赚不到什么钱的！” 老憨笑着说道：“我也给周围的乡亲多寻一条过得好的活路。” 老者自嘲的笑道：“到时候那帮后生，是我教出来的，都会认我做师傅，这木炭生意，不过是个辛苦钱儿，没什么利润的，先生恐怕什么也捞不着吧？说到底是我做师傅收徒弟，倒是先生出钱出力，最后可能一无所获的。” 老憨很轻松的说道：“我总归不会赔钱吧？” 老者很肯定的回答：“进山烧炭这种生意，虽然是个苦活，一般是不会赔钱的，可是几十个人需要的吃喝，外加一大堆的锯子斧子，绳子之类的工具，弄不好，真的没什么钱赚了……” 老憨哈哈大笑说道：“这些不必在意的，锯子斧子之类的东西不必操心，需要多少尽管说就是了。” 老者喃喃的说道：“先生，这是想让周围的乡亲过上好日子，这份心胸让人佩服啊！”沉默良久，直到老憨催促他喝酒吃菜，老者这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拱手说道：“先生也是烧炭的行家，我比你大了几岁，今天托大一回，高攀先生一回，愿与先生结为师兄弟你看如何？” 老憨自然满心欢喜，满口答应。老者却惭愧的说道：“先生为乡亲们考虑，我这点儿微末道行却还要价100斤小米儿， 丢死人了。” 老憨急忙正色道：“道不贱卖，法不轻传。100斤小米已经是很便宜的价格，老哥哥若是不要这100斤小米儿，这木炭生意不做也罢。” 老者推脱几次，推脱不过，叹口气说道：“家中两个小子这两年都已娶妻，可能明年又要添丁进口了，土地贫瘠，收成不好，也是难啊！这100斤小米儿，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说完这些话，老者突然离座而起，将中指和拇指涂满木炭，走到墙角，在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将两个指头分开，狠狠的摁在墙上，良久之后才放下手来，白白的墙皮儿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黑印。老者却满意的点点头，对老憨说道：“我最擅长的就是建造烧炭的窑炉，要想建好一个烧炭的窑炉子必须得有尺寸，这两个黑印的距离是一拃。到时候你用这一扎的距离做基本单位，截一个尺寸相等的小棒就能够建出好的窑炉，这两天你找几个人手，我们先在你家把第一个窑炉建起来，我敢保证我建好的窑炉，烧出的木炭又多又好，虽然比不上你用罐子烧制的那种方法做得好，但是一次能出100斤以上,你那个罐烧之法可没有这个出货量……” 老炭头的这个举动显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诚意，那就是表示自己已经把手艺和盘托出，毫无保留的交给老憨了。 说完这一大串话，回到酒桌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得意的说道：“不是我夸口，有的人烧木炭，是在土坑里烧木柴，烧的差不多的时候再用沙土盖灭，这种办法虽然简单，可惜大多数柴火都被白白烧掉了，也得不到优质的好木炭……” 说到烧木炭这个专业技能的时候，老者的底气足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拦都拦不住的，滔滔不绝的说道：“松树油脂太大，烧出的木炭烟气重，除非有特别的需要，一般不用来烧木炭，如果砖瓦窑需要的话就改一下炉子的尺寸，大胆的烧就行，即使不烧木炭，松树上割上几刀收些松油也是非常不错的……” 喝一口酒又得意的说道：“若是找到山核桃树，只要没有被虫蛀过的，我是坚决不会砍了烧木炭的，只会收集一些山核桃，让小子们送下山了，你用你的老办法烧了炭做药材也可以，用我的方法烧了炭送到大城市里做木炭也可以，城市里的官老爷有多少山核桃木炭他们也愿意要，只要木炭好，价钱他们不在乎的……” 第116章 烧炭的灰带回来 他说的这些话，老憨也听别人说过，今天听到行家说这话自然听得津津有味儿，兴趣十足。酒这东西真的很奇怪，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爱说，一个爱听。老者自然滔滔不绝起来，两个人聊天居然一直聊到半夜，连很多事情的细节都聊得透透的了。 第二天两个人就开始建造烧炭窑了，老憨找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作为烧炭的场所，老者在地上画了一些线，然后就和老憨在边上看着别人忙活着干活。 老者今天谈话的兴致仍然很高，很得意的对老憨说道：“要木炭不一定非从山上烧，等到河边，道边的柳树成材了，木匠师傅用剩下的枝枝杈杈都可以烧成木炭，柳枝炭不冒烟儿也不呛，还有一股香味儿，在哪里都是抢手货，小手指粗的柳枝烧成炭，都有人抢着买的……” 看到老憨很愿意听，笑了笑又继续说道：“破桌子，烂凳子，散了架的车子，还有旧房子拆下来的门框窗框之类的东西，再怎么破烂也是硬木头做的，只要肯花点小钱就能收购回来，做成上等的好木炭，那就可以卖一个好价钱了……” 这老者是烧炭行业的佼佼者，有他领着做烧炭的生意，一定差不了事情的。 果然第一炉炭烧的就非常好，让老憨惊叹他对火候的把握，老者笑着说道：“我老炭头烧了一辈子的炭，值得骄傲的就这点手艺，现在全都教给东家了，算是替师父教授的师弟，你我从今以后就是师兄弟了……” 这种代替师傅传艺的情况在古代还是有的，往往被传为佳话，可老憨这便宜徒弟当的，居然都没见过师父什么样子。 老憨按照规矩，跪下给老者磕头，老者居然站直身子接受了，并且很正经的说道：“我是代师传艺，你只给我磕一个头就可以。” 老憨听话的磕了一个头，老者非常高兴，扶起老憨说道：“好啊！咱们的老师泉下有知，一定会夸我做得好，以后我教出来的徒弟全都是你的弟子，不听话就按咱们的规矩收拾他们！”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老憨也跟着笑，只不过笑的有些尴尬，那时候的弟子可不是乱收的，这是变相的把弟子让给了自己，这老者真的是用心良苦了，相比之下自己那些半真半假的话，有些让自己感到不舒服了。 进山的日子安排好了，那老者让老憨摆上香案贡品，对着香案供品祭拜一番，这是按规矩祭拜山神。 然后老者回头对众人说道：“人间疾苦山神爷可怜我们，拜过山神爷，我们可以进山烧炭了，我老炭头烧了一辈子的炭，今天大家跟我进山，进了山就必须守进山的规矩，敢有人不守规矩，不要怪我老炭头脾气火爆……” 一番讲话居然慷慨激昂，下面几十个人，规规矩矩的听着，这样的仪式感让他们觉得荡气回肠，心潮澎湃，居然有一些热血沸腾的意思。 只听那老炭头继续说道：“我们这一个行业绵延千年，这绝不是虚的，我老了，进不了几年的山了，能吃苦的，愿意跟我学着手艺的，我绝不保留，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听我师弟的也可以，他就是你们的师叔……” 老憨并没有讲话，只是对众人拱了拱手，那老炭头又继续说道：“话就不多说了，愿意赚这份苦命钱的人，跟我进山吧！” 众人齐声答应，纷纷收拾行囊，和老憨告别，进山去了。 老憨牵了两头毛驴对老炭头说道：“师兄把这两头驴带上，相信我绝对有用的，驴的领地范围很强，普通的狼也不是对手，在山里比人可靠，比马好使，比牛实用……” 老炭头哈哈大笑：“这个我肯定比你懂，只不过平时舍不得带而已，今天沾了师弟的光了，好了，我带着。” 老憨又嘱咐道：“烧炭的灰带回来，我有大用处的……” 这其实才是老憨最初的目的，那老炭头头也不回的笑着说道：“知道！给庄稼当肥料，也可以杀虫子，庄稼人都知道这事情，你以为我只会烧炭呢！别在这里啰嗦了，回去吧……” 事后陆老三对老憨说道：“这老炭头啊，早就听说过他的很多事情，都说他是一个怪人，现在看来果然怪异的很，居然让你一个当大夫的，当了这帮烧炭鬼子的师傅，瞧这事闹的。” 老憨却笑着说道：“他这个人不怪异的，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再说我也不是那帮人的师傅，是他们的师叔……” 陆老三歪着头看了老憨一会儿说道：“你也变得怪怪的了，不过感觉也没坏处。” 陆老三这个人只愿意干好自己的事情，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扔到一边不再理会的，有些事情只是有某种感觉而已，连他都有感觉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太小的事情。 老憨的女人也感到老憨有一些不太一样了，问老憨怎么回事？老憨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也没什么的，觉得这个老炭头是个不错的人，我跟他说那些半真半假的话，比他虚伪太多了，感觉我也想像他一样的好，坦坦荡荡的做一些事情，你们明白这种感觉吗？” 兰兰摇摇头说道：“咱们干的也都是实在事儿啊！什么叫做半真半假的话呀！你难道跟那些人说，让你们烧炭是为了赚你们的钱，更是为了用你们烧炭的灰做肥皂发财的……” 这话把几个人都逗笑了，老憨也笑了起来：“当然不能这么说，下次他们回来带物资的时候，多给他们带上几条腊干肉吧，让他们吃的好一点。” 小女人不满的说道：“给他们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还要多给，当家的憨劲儿又上来了……” 不等说完就被大女人训斥道：“你少多嘴，当家的比你心里有数……” 过了些日子里，一些人陆陆续续把炭背回来了，带上一些粮食之类的物资，又回到山里继续烧炭了。 很多日子之后，玉兰拿着账本儿，用算盘噼里啪啦的计算一番之后，激动的说道：“老爷还真的是厉害呢！公认的不赚钱的生意，居然赚了这么多，真是没有想到呢！而且那些炭灰还不计算在内的……” 老憨点点头说道：“这都是因为老探头烧的炭好，分类分的比较细，所以我们卖的价钱比较好一些，多分给他一部分钱，另外多给他一袋豆子，我这个做师弟的不好多占人家太多便宜。” 这一次女人们没有一个敢反对的了。 第117章 棒槌会 老憨和老炭头两个人成了师兄弟，还是老炭头代师授艺的，这在烧炭行业传为佳话。 有人却说这老炭头行事怪异，做大夫才是受人尊敬的行业，他居然把一个大夫弄成了个烧炭的头领，有些不像话了。 也有人说是那个当大夫的，主动拿100斤小米儿认的师傅。人家老炭头不好意思让大夫当徒弟，才一直以师弟相称的。 马上就有人反对，当大夫的不赚钱吗？还需要烧炭的这几个小钱儿吗？那100斤小米儿是让老炭头教周围的乡亲的…… 有人有不同意见，大夫在他家的附近盖了一个烧木炭的窑，亲自和那老炭头烧的第一窑，还给老炭头磕了一个头，这不是徒弟是什么？ 马上有人笑话他没见识，知道什么是代师授艺吗？真要收徒弟的话，要磕三个头的，磕一个头，那是代师授艺，磕的是手艺，不是老炭头那个人…… 两边的人吵得不可开交，其实是吵不出什么结果的，但是庄户人家就喜欢这样，在意的其实不是结果或者对错，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已。 老憨和老炭头对这些传言置之不理，两家该怎么好还怎么好，仍然以师兄弟相称，每当过年过节和一些特殊的日子，老憨都会主动提着礼物去拜访师兄，对这位师兄尊敬的很。 用老憨的话说就是，这些人闲的，爱说什么说什么，不理会他们就是了，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但是不久之后， 老憨和老炭头这事情就没有人太多的提起了，因为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太香艳，太传奇，太适合传闲话了，那就是关于棒槌会的事情。 所谓的棒槌会，一般是天暖和的时候，婆婆领着不生孩子的儿媳妇偷偷去的。大多数的情况下，两个人打扮成走亲戚串门的样子，提上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贡品，用包袱皮儿盖的严严实实的，不让外人瞧出端倪来。 到了棒槌神庙，摆上供品。参拜一个，一半男人一半女人样子的神，就是所谓的棒槌神。等她们拜神的时候，就会有人悄悄走出来，把红色的纱巾盖在儿媳妇的头上，把黑色的纱巾盖在婆婆的头上。 于是婆婆就拉着儿媳走到庙的后面，这时候就会走出几个小伙子，头上也包着纱巾，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孔。小伙子可以通过纱巾的颜色分辨哪个是媳妇，哪个是婆婆。 小伙子轮流去拉儿媳妇的手。若是儿媳妇同意，就对婆婆点点头，若是婆婆也同意，就会松开手，小伙子就拉着儿媳妇，到大树的后面或者大石头的后面去，做什么事情自然是不用说的了。 等过一段时间儿媳妇回来了，就拉上婆婆的手，婆婆就会领着儿媳妇往回走。大多数婆婆不肯走，为了保险一点，还会让别的小伙子来领。这样的话，就算他们年轻人不守规矩了，看了彼此的相貌，儿媳妇也弄不清那孩子是谁的了，谁家养起来就是谁的。 最终是婆婆和儿媳妇牵着手，走出棒槌会，回来之后把两块纱巾藏好，若是怀上了，就拿着纱巾去棒槌庙还愿，供品香火钱自然是不能少的，顺便把纱巾也放在供台上，然后悄悄的离开。 若是怀不上，两个人就揣上纱巾，再偷偷去几次，到了庙里跪拜一下，不用摆什么贡品了，自己把纱巾盖上，就可以到庙的后面去了。 棒槌会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无论任何人都不能说话，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能说。 这样的棒槌会，其实在很多地方都是存在的，说白了就是让女人家偷偷去借种。只不过平时人们都不愿提起这事情而已。 这次之所以让人们提起这事情，是因为附近有村子的人去了棒槌会，而且还被人们给知道了，这下就麻烦了。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这家的夫妻两个都30多岁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始终都没有个孩子，为这事两人没少吵架。 男人骂女人：“你就是个不盛货的漏勺，养个母鸡还给下蛋了，你还不如个母鸡。” 男人想要再讨一个老婆，哪怕是租一个也行啊，租妻的事情又不是没有，一遇到灾荒年，骡马市场的边上就是租妻市场。运气好的话，几十斤小米儿就能租一个。 女人坚决不同意，对男人骂道：“你种不出庄稼怪土地呀，是你的种子不行。你若真想要孩子，让我去几次棒槌会，若是我还生不出来，我就同意你租妻，你若讨个小的我也不拦着。” 这个泼辣的女人，还真的偷偷去了几次棒槌会。 那女人没有婆婆，便找了一个年长的妇人陪她去的，谁知那妇人不知道为什么却把这事情抖露了出来，这下事情瞒不住了，成了周围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看来这种事情，还是需要自己的婆婆带着比较保险，婆婆可不想让自家的丑事让外人知道，更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家的种。 这种事情的传播速度比风都快，男人觉得丢了脸面，更可气的是，女人居然还没怀上，更更可气的是，女人仍然不让男人讨小老婆，也不让男人租妻留后。自己还要去那棒槌会，说多去几次肯定能怀上的。 男人怒骂女人，就算是怀上了，别人也知道不是我的种了，那还有个屁用！男人将女人暴打一顿，整日借酒消愁，没多长时间，居然喝酒喝死了。 女人这下子没了依靠，一个女人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驱赶不了牲口，耕种不了土地，还怎么生活呢？ 在这种垦荒人组成的杂姓村庄里，没有同族同宗的人照顾女人的，反而不断有人占便宜使坏，女人的日子很快就过不下去了。 更加现实的一个问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啊，将来老了怎么办呢？ “好心的”邻居同乡，便给女人出主意，让女人再嫁一次。 那个女人被现实的问题折磨了一些日子，终于同意再找个人家了。但需要嫁得远一些，不要让人家知道这里的丑事儿。还需要有孩子的人家才同意嫁，省得以后再为孩子的事情烦恼。 第118章 吃绝户 这事情那些邻居同乡当然能办得到，很快女人就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也没说到底是嫁到哪里去了，还说这是女人提的要求，不让周围的人知道去处，免得再有什么闲言碎语跟过去。 女人出嫁前想把土地和房屋卖掉，带着钱走，才发现根本办不到的。 那些“好心”的邻居突然变了另一副面孔，没有一个操心帮她卖土地的，不但不帮忙，还拼命的使坏。 每当有人来询问购买土地的时候，那些邻居就跑出来说道：“你说他家的地呀！早就卖了，房子也卖了，没了，没了，你快走吧！” 就这样，这个女人到出嫁的时候也没有把土地卖掉，一个钱都没得着，临走的时候才知道，那些人居然以收彩礼的名义收了不少钱，等于是把她给卖了。 她是哭着出嫁走的，一边走，一边哭，还一边骂，但已经于事无补了，没有人出头帮她了。 这个可怜的傻女人呀！ 等到女人嫁出去之后，那些邻居才纷纷张罗着卖土地和房子，还说要是卖了钱，就会在大街上摆流水宴，把这钱花掉，周围的人都可以去吃喝一番。 这就是典型的“吃绝户。” 这种事情传的是最快的，女人们让老憨去买那土地，老憨不想去，老憨不想和这种吃绝户的人打交道。 小女人叹口气：“这种地买过来也可以，一定贵不了，不买也可以，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金兰附和道：“虽说是隔了两个村子，离的也不近，种庄稼来回跑，太不方便，老爷不买就不买吧。” 兰兰倒是可怜起那个女人来：“那女人也够可怜的，这一下子什么都没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玉兰却摇头说：“这两个人都不聪明，若是聪明的话，自己的事情就不应该吵架让别人听，别人只会看热闹，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是必然的了。” 大女人点头说：“人呀，最终混的还就是人，没有孩子，什么都不是，他俩但凡要有一个孩子，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吧。就算是孩子小一点儿，也害怕孩子长大了是以后收拾他们，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小女人却说道：“她这就是活该，大姐前一些日子让我们去帮帮她，我和金兰去的，那女人居然说我们两个是做小的，她不愿意和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说话，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气我们，我当时就拉着金兰回来了。” 兰兰奇怪的说道：“你有那么大力气吗？你拉的动金兰？金兰妹子，恐怕自己也想回来吧！” 金兰笑了笑，没接话茬。 大女人却说道：“都是同一年到这里来垦荒种地的人，能帮一把也就帮一把，人家不愿意让咱帮，咱们可没必要上赶着。你们几个别把话题给我带歪了，我们得说正事……” 老憨不理会她们，这样的话题他不喜欢，表达了自己不愿意买土地的意思，就去干别的事情了。 第二天去了医馆，等他再回到家的时候，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 大女人对他说道：“那块地我们商量过了，还是想买下来，20亩地，五亩地的价钱就成，是那卖地的几家来找的咱们，我给了六亩地的价钱，连他家的房子一块收过来了，当然这些也需要你这个当家男人同意才行！”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都把价钱谈下来了，还来问我的意见？” 大女人却并不恼怒，反而心平气和的说道：“你不是正好不在家吗？这种小事也犯不着专门去叫你呀！这两年收税收得杂，老百姓心里没有底儿，能一下子买20亩地的人家也不好找，所以那四家的邻居才托了保长来咱们家问的，却要价5亩地价钱，看得出来是那保长想要分一份子，我索性给了6亩地的价钱。要过房子来，只是顺手的事情，这样那几个家伙，一人分一亩地的钱，还能用另外一亩地的钱办个流水席，糊弄一下别人，至于他们怎么分怎么弄，咱们是不管的，那保长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主动向我保证，可以出一份能过户的契约，你明天出面去签一下就行了。” 老憨皱了皱眉头说道：“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嫁到远处去了，他还能给弄到契约？能去县衙过户吗？” 大女人却笑了：“能！有买主，有卖主，还有保人中间人，这样的契约是能过户的，而且我们为什么要过户呢？你有几十个烧炭的徒弟，还有医馆做药的徒弟，做生意也有那么多帮手，咱家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借他们个胆儿，他们敢反悔吗？又何必去交纳契税呢？” 不知不觉之间，这几年已经慢慢的累积了一些财富，更重要的是，居然也慢慢的累积了一些帮手，那帮人还真的没人敢出头找事儿。 老憨看着大女人有一些愣神，不知不觉大女人也有了一些变化。大女人还是那个只要为了这个家好，什么都可以做的女人，也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气质的变化，更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当家娘子了。 给他娶这么多的女人，是为了这个家好。现在去买那便宜的土地，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只不过现在的大女人底气更加足了一些。 第二天老憨就去把契约签了，这种事情早已轻车熟路了。然后又把土地给租赁了出去，租种土地的人每年交完了各种各样的税，再给老憨一些粮食作为地租。 自己的土地已经越来越多了，种不过来了，还有一个麻烦就是东一块西一块的，不是连成一大片的土地。这样的土地租一部分出去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几年的大家的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虽然时不时的闹点旱灾，地里时不时的出来一些蚂蚱，但这些对老百姓来说太过习以为常了。真正风调雨顺的年景，根本不可能太多的。 老天爷怎么样人们都还是可以接受的，新来的知县大人，就让人越来越难以接受了。 赋税没有增加太多，各种各样的杂税让人们莫名其妙，好在钱数不是太多，人们也都交了，可是又开始收捐输了。 刚收了一个海防捐，又要收一个防涝捐，老百姓终于不愿意了。 第119章 苛捐这个词儿就是这么来的 收海防捐的时候，人们还没有说什么，因为这是一个老捐输的种类了。可是收防涝捐，这就有点过分了。这几年天气一直都是旱多雨少，哪里来的涝灾呢？为什么要收个防涝捐呢？ 有一家人死活不交，衙役费尽口舌，却被那家的女人泼了一身的屎尿，还对他怒骂道：“捐输是自愿的，说了不给你了，你还来要，快些滚远点儿。” 那衙役回到县衙，就被知县大人打了一顿板子，说他辱没了县衙门的公信力，必须好好处罚一番。那些刁民，更需要好好的惩罚一番。 于是第二天，一众衙役冲到那户人家里，把家里值钱的大件儿东西都搬走了，还把女人给抓了起来，然后放火把那茅草屋给烧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那家人没了办法，赶紧跑到县衙，交了双份的捐输，这才把家具搬了回来，又交了一些罚款，才把女人领回了家。 茅草屋虽然被烧了，好在四面的墙还在，只需要换个屋顶就可以了。 人们一看这个样子。就都乖乖的把钱交了，但心里仍然是非常的不痛快的。 老憨就是心中不痛快的一个，有一次和徐二包子喝酒聊天的时候就说：“这个知县敢这么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老百姓造他的反吗？” 谁知道徐二包子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还真的就是不怕？咱们现在的这位知县大老爷，是一个老官油子了，马上就要退休了，升职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就算他捞两个现钱儿，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喝了一口酒，徐二包子又继续说道：“其实知县大老爷心中还是有数的，他现在这么做并不会引起老百姓造反的。” 老憨一脸疑惑的说道：“就为了这两个捐输钱，都放火烧房子了，你管这叫心中有数？我没听错吧！” 没想到徐二包子却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就是心中有数。”然后不紧不慢的给老憨做了一大通解释。 这次的捐输钱并不太多，老百姓只是心中不痛快而已，并不是交了这钱就吃不上饭了。只要找机会把老百姓收拾一下，老百姓就不敢不痛快了。正好那家的女人撞到枪口上了，泼了那那衙役一身的屎尿，这事放在哪儿都说不过去了，于是知县大人便小题大做，烧了他家的房子，让周围的百姓看一下后果有多严重。 其实就算是放火烧房子，知县大人也做到有分寸了。先把人抓走了，又把家具给搬走了，既没有伤人也没有毁物，只是烧了房子的茅草屋顶，动静闹的是挺大，实际上那家没有太大的损失，那家人最后也就忍了。 最后徐二包子还总结道：“苛捐杂税这个词儿可不是随便说的，有讲究的，杂税就是种类繁杂的税，但是老百姓不交不行。捐输这东西按理说是自愿交的，可以不交，但是那样的话怎么才能收到钱呢？那就必须苛刻一点了，苛捐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现在明白苛捐杂税的意思了吧！” 这一下解释的十分清楚了。老憨也听得明明白白了。但老憨心中还是不痛快，忍不住在心里骂一句：“好一个贪得无厌的脏官，老百姓还真惹不了他。” 老憨其实挺喜欢和徐二包子聊天儿的，徐二包子虽然是个小官吏，但是吃衙门饭的时间长了，对衙门口的事情门儿清。 老憨虽然不太喜欢说话，却是一个合格的好听众，有时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勾起徐二包子，滔滔不绝的讲上半天。 这一天老憨又跟徐二包子凑到了一起，两个人一张小桌儿，两个小菜儿，一壶酒。两个人就能聊得津津有味儿。 老憨喝口酒，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们很自在的，月月有钱拿，干的也不是力气活啊！” 哪知道徐二包子，把脸拉成了苦瓜，苦笑着说道：“那你知道我们月底有多少钱拿吗？这个数……” 说着话，把手伸出来，比划了一个数，老憨疑惑的看了看不明白的问道：“真就这么一点儿？这能够花的吗？这差事是不是也清苦了一些！” 徐二包子叹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没有办法呀，我好歹还识些字儿，能够写写算算的，还比较吃香一些，最惨的是那些壮班的衙役，巡逻治安都归他们管，办不好差事还要挨板子，拿的钱比我们还少！” 老憨吃惊的说道：“还少！那他们怎么生活呢？” 徐二包子，笑呵呵的说道：“不明白了吧！这里边就有学问了，里找外找呗！比如说有人要打官司告状，会不会审案子啊！审案子要不要打板子，要打板子，这钱就来了！” 老憨好像明白过来了，点头说道：“明白了，花些钱挨揍就会轻一些。” 徐二包子哈哈大笑，笑完了又凑近了小声说道：“这话倒是对，但没那么简单，比如你跟别人打官司，老爷要打你的板子，你花些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的噼啪乱响，但其实只伤皮肉，不伤筋骨，如果你愿意再花些钱，打别人板子的时候，看起来打的不重，实际上每一板子下去，都非常的可怕，有时候几板子下去，小命就没了！” 老憨不敢置信的摇头说道：“打板子还能打出人命？人命关天，可是大事情！” 徐二包子笑了笑说道：“什么大事情呀！公堂上出人命还少了吗？花了钱打板子把人打死，这就是传说中的死板，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是县大老爷让打的，你难道能怪县大老爷吗？只能怪你自己身体素质不行，受刑不过，自己命短，怨不得旁人！” 老憨喃喃的说道：“这是不是有些过啊？比收粮的时候踢斗还过分了，踢斗不过是让人多交一些粮食，死板居然要人命！”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官的只想多收苛捐杂税，做衙役的也在想办法捞钱，世道就开始慢慢乱了起来。 慢慢的，土匪开始嚣张了起来，有人遭了土匪，便跑到衙门报官，衙门里的人就会做一个记录，写明被盗被抢的过程，然后就让你回家等着。过了一段时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衙门里开始收剿匪捐了。 第120章 被土匪抢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人们交了那个剿匪捐，还真的开始剿匪了，是知县大人到上面去请来的官兵。 那些官兵浩浩荡荡，全副武装，还没到地方呢，土匪全部跑了，官兵拿着钱撤了，老百姓觉得这下总该安宁了吧，没想到土匪又回来了，该怎么祸祸人，还怎么祸祸人，甚至比原来更嚣张了。老憨也没想到，这一次土匪居然会抢了他家。 那天其实是个很平常的日子，老憨也不在家，女人们与往日一样，摆上摊子和别人聊天。 这时候几个陌生人慢慢聚拢过来，人们还没有发现发现不对劲儿时候，大女人首先发现了问题，那几个陌生人，互相打眼色，而且注意力不在摊子的货物上，而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大女人立刻打开了自家摊位和那个院子连着的小门儿，并招呼其他的人进家里去。 那伙儿人知道是被发现了，马上就动手了，大喊一声：“都别动，抢劫！”有一个人刚扑到摊子前面，却没想到金兰，一个小瓷罐儿当头砸了下来，啪的一声，在那人脑袋上开了花。 愤怒的金兰骂道：“真是胆大包天了，敢到这儿来找事儿……”一边骂着顺手把几个粗瓷碗碟扔了过去，又当头砸中了几人。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慌乱的四散而逃，那些人并没管别人，继续向摊子扑了过来，大女人在门口慌忙的喊道：“金兰别乱来，快进来！” 金兰又顺手扔出去了几个粗瓷的碟子，那碟子旋转的砸向那几个人，力道居然很猛，那几人赶紧闪避，摊子前面那个土台子，又挡住了他们去路，等他们迅速翻过土台子的时候，金兰早已逃进了院子里，大女人也把门给关上了。 几个人愤怒的踢那个门儿，却发现那个门是向外面开的，这种门儿很难踢开的，回头一看，大门一直是关着的，摊子上居然也没有值钱的东西。这几个人这才明白，原来人家一直都有防备的。 这时候大女人爬上了靠墙的一架梯子，对着外面的人喊道：“你们什么意思？” 外面有一个人说道：“抢劫！还能什么意思！” 大女人笑了：“我家的当家男人不在家，你们不如等一会儿吧，等他回来再和各位说话，我先招呼邻居，陪各位说会儿话！”说完拿起一个铜锣铛铛铛的敲了起来。 这一下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其中有一个人说道：“点子扎手，扯呼吧！” 于是那帮人便扬长而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稀稀拉拉的有人过来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聚拢过来了一些人。 大女人看到那伙人的确走远了，这才开了小门，招呼大家把摊子上的东西都收拾进家，并对众人说道：“这两天不太平，刚才那些人是土匪，幸好我们有所准备，他们没能得手，这两天先不做生意了，乡亲们也注意安全……” 大家看到满地的碎瓷烂瓦，也知道这真是被土匪霍霍的，说了几句土匪越来越大胆了，大白天就敢胡来之类的话，看到女人们把摊子东西都收拾完了，还上了门板关了门，也都是四散而去了。 老憨晚上回来的时候，女人们给老憨说了这事情，老憨对金兰说道：“做的不错，不过以后不要这样逞强了，太冒险了！” 然后又对大家说道：“看来平时多做些防备还是对的，这几天不要开门了，大家忙忙院子里的事情吧！” 到了晚上别人都去休息了，老憨却把家里的狗拴到后院去了，反而把院门开了一条缝，点了灯在屋里坐着等，陪着他的还有大女人和清风。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老憨才笑着说道：“其实你们两个不必要等的，事情应该也不大！” 大女人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行，我是当家大娘子，而且是我让他们晚些时候来的，我不懂，有些说话不算话的意思！” 清风笑着说道：“爹，娘，这几年在外面跑生意，才开始的时候就跟着车子叔，学着跟这种人打交道，爹也教了我一些，他们这种人我多少也要认识一些，我到底要看看是什么人干的……”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板，打了声招呼，就推开门，往亮着灯的屋子走过来，随着他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声铃铛的响声。 那人走进屋来，却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只是眼神有些凶悍，一边笑着说道：“白天的事情误会了！”一边把几个铃铛从腰间解下来放在桌子上，好像他是串门走亲戚的，倒是一点都不拘束。 那几个铃铛，是表明他这次是来正大光明谈事情的，不会耍什么手段。 清风却笑了，他认识这人：“三当家的好威风啊！到我家来串门还让你的手下提前来打个招呼？” 那人抬头看见清风，愣了一下说道：“哎哟！兄弟，这是你家呀！你说这事闹的，踩盘子的兄弟，没个眼力劲儿！没看见你家门口杆子上还挂着个葫芦呢！弟兄们也不知道是大夫家呀！拉线的兄弟也没搞清楚状况，这下差点断了后路！瞧这误会闹的！” 这人说这话是有道理的，土匪一般不会抢劫大夫家的，土匪生了病也要找大夫看病的，不能把路走绝了，断了后路。老憨在家门口杆子上挂了一个葫芦，是悬壶济世的意思，表明自家的身份是大夫，按理说土匪是不会抢的。 说完这话，又拱手对老憨说道：“朋友！对不住了，这位是你什么人呀？” 老憨拱了拱手说道：“这是我儿子……”对方立刻笑了起来，并且连连作揖道：“这事闹的，这几个踩盘子拉线的兄弟刚刚入行，吃了生米，让你见笑了，得罪得罪！” 踩盘子是抢劫的时候，摸清周围的环境，拉线是指调查被抢劫对象的交往关系。 老憨笑着说道：“朋友也是老江湖了，这回怎么还吃了生米呢？不怕道上的同行笑话吗？”这话问罪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不熟悉这行的人，干不守规矩的事才叫吃生米。 没想到对方叹了口气说道：“朋友你也别见怪了，这些日子我们也难呀！官兵来追缴我们，虽然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可我们也得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态度吧！不做下几件案子，表明一下我们的强硬态度，以后谁还怕我们呀！那我们这碗饭可就没得吃了！新入伙的兄弟们，办事不仔细，这才踢了自家的门板。” 转头又对大女人说道：“这位是嫂子吧？嫂夫人不好意思了，闹了误会，惊吓着你了，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老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拱拱手说道：“我能保几家人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想保护一下自己的亲戚朋友，这种事情要对方给面子才行。 第121章 。土匪的后台到底是谁呢? 一般情况下，这种要求是不过分的，更何况清风还和他有些交情。但这个三当家的却皱起了眉头，气氛顿时有些凝重了起来。 这个三当家的也是个老江湖了，嘿嘿一笑说道：“朋友不大地道了，到了你门上了，给口水喝啊！嫂子，麻烦你去给倒点茶，天黑动作慢点儿，也不着急的。” 大女人知道这是让自己走开的，点了点头就走出去了。清风急忙开玩笑说：“三当家的一会儿管我叫兄弟，一会儿管我爹叫朋友，咋又管我娘叫嫂子了呢？” 这话没有责怪人的意思，在外面打交道，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平辈相交的，那三当家的叫清风兄弟是对的，管老憨叫朋友也是平辈相交的意思，只不过显得远了一些，叫大女人一声嫂子，也是平辈相交的意思，但几个人在一起再这么叫，明显就有些乱了。 清风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语气也极为舒缓，显然是开玩笑活跃气氛的，那三当家的马上笑着说道：“哎哟，哎哟！这事闹的，看我都糊涂了，我们各论各的吧！兄弟你把门去关上，我有几句话说。” 见到清风把门关上了，那人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我也不瞒着二位了，我有些事情是不能明说的，按道理说我们发生了这些误会，误会不是很深，我们之间见个面，把事说开了也就完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必须让人怕我们，但我们也不是不讲人情世故，只是……” 话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门口，确实没有动静，这才说道：“这次的情况不太一样，本来我们就想把动静闹得大点儿，让人们知道官兵奈何不了我们，前两天太爷又传话过来了，说允许我们把生意做大，闹得越乱越好，我们自然不会客气了。” 土匪这一行里，称呼自己的老大为大当家的，称呼同行的年长者老前辈，或者老江湖，不会用太爷这个词儿的，显然他说的太爷是他们的后台。 老憨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位太爷很厉害吗？走江湖不就是为了一个快意恩仇，自由自在吗？为何还要听太爷的。” 三当家的摇头说道：“快意恩仇，自由自在？那不一定的，真要是那样，不可能长久的了，过些日子，我们这个行当也会洗牌的，这些日子我们可顾不了这么多，有时候连娘舅家门板都踢了！所以我只能保证你的生意和家人不受打扰。” 娘舅家门板都踢了！这话的意思是，交情不是很深的熟人都下手了，显然老憨想保几个同乡朋友已经不可能了。 老憨仍然有些疑惑的说道：“太爷这么厉害！难道是咱们这里的天！” 那三当家的脸色一变说道：“朋友过分了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这话要是漏出风去，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憨笑了笑说：“这个你放心吧！我这里严实的很，不会漏风的。” 三当家的点点头说道：“来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清风兄弟这层关系，没给你们对上号，我们大当家的仍然说，你这几年发展的这么好，一定不是偶然的，让我和你搞好关系……” 又说了几句话，三当家的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铃铛说道：“我必须走了，否则外面接应我的弟兄该等急了，我还是只能保证你的家人和你的生意不受打扰，你的同乡朋友我就爱莫能助了。” 说完拔腿向外走去，老憨也没挽留，只是把人送到了门口，看他走远后，这才关上了门儿。 回到屋里之后，大女人也过来了，手里也没有拿茶水之类的东西，三人关上房门之后，老憨叹了口气说道：“这帮人看来不简单，我试探了一下他们的后台是谁，他马上就和我急眼了，肯定是不简单的，我们也不乱猜，做好应对就行了。” 接着对大女人说道：“这些日子先不要出摊儿了，明天找人来在家里搭一个架子，站到架子上就能看清楚外面的情况，熟悉的人就放进来，不熟悉的人就算了。” 大女人答应一声，回去睡觉了，天的确不早了。老憨又对清风说道：“和我说说你和这伙人打交道的经历吧！” 清风点头说道：“他们就是鼓鼓岭上的那伙人，我和车子叔他们分开之后，才打交道的，倒是挺守规矩，有时候看我们的货物不值钱，我给他们买路费的时候，还说给的重了……” 清风说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完，老憨点了点头说：“不能停的生意，多带些人手，能停的生意先停停吧，最近一定有大事情发生的。” 清风不解的说道：“那个三当家的再三保证我们的安全了，应该不是空话！我们不用停下生意的。” 老憨摇头说道：“你需要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别家的生意如果都出事情了，我们明目张胆该干啥干啥，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们？” 清风这才恍然大悟。老憨说道：“去休息吧，有些事我还要想想。” 屋子里只剩下老憨一个人了，老憨坐在那里看着油灯，思绪万千。他们的后台太爷是谁呢？难道真的会是……这世上的人除了自家人，还真的谁都靠不住。孩子们也应该有点自保的能力才好，好好的练一下武功。 一想到这个老憨又无奈起来，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就是对武功这一项不开窍呢？家传的这点功夫难道要断在自己的手里吗？ 土匪其实是一直都存在的，人们为了自保，往往也会学两招防身，所以自古以来，土匪就没断过，民间也一直有高手的存在。 老憨一直都不承认自己会功夫的，有时候别人问起来，他就一脸憨笑的说：“庄稼把式，哪个不会两下子？这哪算得上什么功夫啊！” 到这里开荒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老憨在箱子里整理自己的那些刀，女人奇怪的问他，你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刀？ 他指着那些刀说道：“这些刀都有用途的，这是给牲口做手术的，那是木匠活用得着的……” 女人指着一长两短三把刀说道：“那这些怎么解释？” 老憨只说了一句：“我叔叔留给我的，用来防身的。” 第122章 功夫到底是什么 后来在垦荒的路上，跟人发生了纠纷，老憨也没有用刀，用一个锅盖和一根棍子，打趴下了三个人，从此在路上没有人敢找茬儿了。 再到后来，来到了这里，却因为排水不畅，引起了老百姓之间的大械斗，老憨也去参加了，手拿一柄木叉，连连打退了好几个人，从此所有的人都知道老憨很会打架，也承认了他的医术高明。 于是有人传说，老憨是会武功的，而且功夫相当厉害，女人开始追问老憨是不是真的会功夫？ 老憨仍然一脸憨笑的说道：“我会不会功夫你们不知道吗？外面都传说的我飞檐走壁了， 你们觉得我行吗？他们爱说啥就说啥！” 再到后来女人发现，老憨教孩子们医术，也教孩子们扎马步，还有一些动作，可是教来教去，就那么几下子，也没有避讳外人，谁都可以学，还让女人们负责监督孩子练习，这让女人们大失所望了。 老百姓的日子依旧过，春种秋收冬藏，大家都在一个庄子里住着，慢慢的谁也不再提什么功夫的事情了。 直到后来收了清风为义子，老憨才让女人把孩子们都叫到一起，说是要教一些功夫了，等人都到齐了，老憨说道：“要想打架，很快的制服对方，就必须对人的身体结构了解的透彻，你们这几个孩子，我从小教你们正骨接骨，就是为了打下基础，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人的骨头分布的特点还有筋的位置了吧？这一方面清风你就欠缺了一些，可能会多吃一点苦头，以后每天捏自己身上，找出几个麻筋儿的位置，捏完了自己的，再捏别人的……”还叫过一个孩子来，演示了几个麻筋儿的位置…… 咳嗽了一声，点了一袋旱烟，才又继续说道：“清风，你有一把刀，也曾经跟着你卖艺的师傅学过几年功夫，把你会的功夫演练一遍。” 清风很得意的，拿出刀来，演练了一套功夫，别人都看着非常精彩，老憨点头说：“很花哨很好看，可惜是卖艺的把式，真正和人拼命的时候没多少用处，不过还好，你的底盘功夫还是有的，这一点儿难能可贵呀，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真正和人拼命的时候，一条腿能够站得很稳当，腾出另一条腿来踢人家，比什么都有效，若是站不稳，摔倒了，基本上就已经输定了，小命已经是人家的了，以后每天都要扎马步，清风带着他们练，不得少于一个时辰……” 就这样教了几天，女人们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了，小女人失望的说道：“闹了半天， 功夫这玩意儿，如此无聊啊！还得花那么长时间练习，真是难为孩子们了。” 后来的很长时间的日子也一直如此，年复一年，不曾间断过。 玉兰曾经感慨的说道：“功夫功夫，必须得有时间才能练得成，不吃苦看来是不成了，和我们女人真没多少关系呢！” 后来金兰也失望的说：“还以为我身体底子好，能够跟着学两招呢，像传说中的女侠客那样，结果确是这样无聊，还是拉倒吧……” 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以后女人们对功夫再也不感兴趣了。 扎马步的时候孩子们还能坚持，后来开始练习手指的捏力和抓力了，孩子们不愿意学了，陆老三的两个孩子练着练着就不露面了，别家的孩子也不愿意来学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想学了，让老憨狠狠的把他们教训了一顿。 老憨和陆老三聊天儿的时候，陆老三说道：“没想到东家还会两下子，可你别这么难为孩子们呀，已经都这么大了，筋骨都长死了，不想学就算了吧。” 老憨笑了笑说：“我的那几个孩子，从小筋骨就被我给捏活了，我开始学功夫的时候，年龄也不小了，也没想过让他们靠着功夫吃饭，但总得有个会的吧。” 又过了一些日子之后，老憨终于讲到武器了：“枪是百兵之王，棍是百兵之祖，人们觉得棍棒不够光明磊落，于是在棍子上，打上几个孔，挥舞起来会有哨声，所以也叫哨棒，如果不钻孔，那就叫做闷棍了……” 几天之后终于讲到自己的武器了：“兵器有这么多种，喜欢用什么的都有，作为我们庄户人家来说，平常能接触到的可不多，所谓的朴刀，不过是把砍柴的刀固定在木棍之上，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但真正跟人拼命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一个问题，劈砍这个动作，需要的距离和时间太长了，往往会吃亏呀，刺和挑这样动作往往会占很大的便宜，所以跟人打架，我喜欢用木叉……” 还亲自拿过木叉来，演示了用木叉的几个动作，这让孩子们大失所望，却又不得不按照老憨教的动作每天练习。 终于有一个孩子受不了了：“这和收庄稼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 老憨却笑了：“你能领悟到这一点儿，证明你进步了，庄户人家平常惯用的动作，加一些改动还是非常实用的，我就是用这几个动作，挑飞了对方好几把铁锹锄头，你们继续练吧！”孩子们无奈起来，彻底失去了对功夫的热情，只有清风是个例外。 老憨很是无奈，难道自己真正的武功就只能教给清风这一个孩子吗？ 这一天又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走进一间空屋子，把三把刀都武装上。拿起木叉一阵空武，虎虎生风，放下木叉，拔出腰中的长刀，大开大合，连连劈斩。又弃了长刀，拔出腿上两把短刀，这次使的是近身凶险的招式……一只手突然又弃了短刀，手腕一翻，一柄极小的弯刀出现在手掌中，这其实才是最致命的杀招…… 一套动作下来，微微有些出汗，心中想到：罢了，清风这孩子也实在不错，教了吧！ 终于这一天，老憨打开了一个箱子，给孩子们看箱子里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几个孩子是见过的，并不觉得多么的稀奇，老憨仍然耐心的给孩子们讲解着每一样东西的用处：“这几个铁尖头，是装在木叉的尖端上的，木叉就成了一件杀人的武器！这件皮坎肩儿，从里面镶上了竹板，只要不是真的上战场，穿在里面效果还是很好的……” 第123章 也被土匪抢了 最后拿出来了三把刀，一边往腿上绑，一边对孩子们说：“真正到了和人拼命的时候，多带一点武器，一定会占便宜，但那时候人的脑子不会清醒的，所以带太多也没有用处，这三把刀都不是太长，如果对方躲过了木叉，和你拼命的时候，这三把刀才会起到作用，携带的方式也有讲究，必须能顺手拿到，两把绑在腿上，一把别在腰带上……” 等到老憨演示完，大家看到清风的眼睛放着光：“爹爹，我以前的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一个人，非常的厉害，杀了十几个土匪，就是用的三把刀，带刀的方式也是这样，江湖上的人叫他风雷三把刀……” 老憨点点头说：“你说的这个人，应该和我二叔有一些关系吧，我二叔和我说过一些他的传说，但是当年这样带刀的人有不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传说总会有一些不实的地方，我二叔教我这些的时候，就对我说过这个人，这样装备刀的方式还是很实用的……” 一边说话，一边拿过一件大袄穿上，笑了笑说道：“只要穿上稍微长一点厚一点的衣服，就能把这三把刀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用的时候把大袄一拖，这三把刀就可以发挥作用了。但那些土匪是不是三把刀杀的还不知道，而且传说，那些土匪手腕脚腕的动脉都被划断了，肯定不是用这三把刀做的。” 从学功夫以来，这是孩子们觉得最有意思的一次，可是老憨笑了笑又说道：“这几把是没有开刃儿的，你们每天可以拿着来练习，每个人每天拔刀挥刀200下以上，以后还要增加次数。”。 一听这话，孩子们怨声载道了，叫苦不迭。 练了一段时间之后，老憨检查孩子们练习的成果，让老憨无奈的发现，只有清风还是比较让人满意，别的孩子进步很小。 老憨把清风叫到跟前说：“这三把刀你先负责保管吧，有空就拿出来练习一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带出门，练习的时候不要让外人看到。以后我再教你几招借力的拳法，近身的时候非常实用。” 清风不解的问道：“爹，为何先练刀后练拳？拳不可能比刀更厉害啊！” 老憨一愣，笑着说道：“脱刀为拳的时候，才是最实用的时候，长刀劈砍，短刀近身，如果连短刀都用不上的时候，那就是贴身肉搏了，也就是生死一瞬间的时刻，等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其实老憨的致命杀招，是拳头当中握着一把极小的小弯刀，贴身肉搏时，极为歹毒，这些先不能告诉清风的，等他学会了拳法，自然就会了。 难道这小子已经猜出自己教他的拳法有别的用途？应该不会吧！看着认真练习的清风，老憨忍不住的想：“这要是个亲儿子该多好啊！” 不过也不要紧，自己有的孩子还很小，以后还会生几个孩子的，总有几个孩子会对功夫这一项开窍的。老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老憨家被抢之后，孩子们练起功夫来，终于认真了一些，可是没过几天的时间，周围几家比较有钱的人也被土匪抢了！ 最让周围人震惊的是，二蛋子也被土匪抢了。 庄户人家干农活的时候，午饭一般都是在地头吃的，也就是凑合一顿儿，节省点时间，二蛋子这两年日子过得富裕了，开始学会讲究了，再说自己的地，离家也太近了，于是中午就让女人回家去做饭，自己忙活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女人应该做好饭了，就带着孩子回家一起吃顿饭。有人说他太会享受了，他也并不在意的。 这天中午女人回家好一会儿了，二蛋子便领着孩子往家走，他完全没想到会有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刚一进家门，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没听见女人打招呼的声音，刚想看一下怎么回事，院门后边窜出一条壮汉，勒住他的脖子，一刀扎在他的腿上。 二蛋子懵了，听见身后的孩子哭叫着也被抓了进来，推倒在地上，这时候才听见那蒙脸的壮汉说：“才知道回来，让大爷等了这么久，你女人好硬气，死活都不肯说钱在哪里，现在你来告诉我，钱在哪儿？” 二蛋子这才看到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女人被扔出了房屋门外，屋里又跟出来几个蒙着脸的壮汉。坏了，土匪这一回抢劫自己了，二蛋子仍然嘴硬：“我家没有钱！” 那壮汉却笑了：“看来你们要钱不要命啊，有本事你们就嘴硬到底，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着便不再理会地上的二蛋子，拿着还在滴血的刀，向地上的孩子走去。孩子十几岁，吓得脸色铁青，那壮汉举起了手里的刀。 看到土匪要伤害孩子，女人终于受不了了，哭嚎一声：“钱在炕洞子里的柴灰里埋着呢，你们去拿吧！” 那壮汉这才放过孩子，哈哈笑道：“早说嘛，免得也受这些皮肉之苦！” 有一个蒙脸的汉子，很快就从炕洞子里找到了一包钱，看了一下居然不少，很沉重的样子。为首的汉子得意的说：“这肥羊还是蛮有油水的嘛，果然没少赚钱呀。”说完就领着一伙人呼啸而去。 二蛋子看着钱财全部被拿走了，欲哭无泪，好在孩子没事儿，女人也只是一些皮外伤，挨了些拳脚不太严重。 赶紧让老憨给自己治伤，老憨仔细检查了一番，伤口并不是太深，那人下手很有分寸，既让二蛋子失去了反抗能力，也不会出什么事情，老憨给他缝合了伤口，上了药。 二蛋子家被抢的当天晚上，车子家居然也出事儿了，这下连老憨都没想到，这帮土匪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车子在地里忙活了一天，收工回家以后和女人正在家里做饭呢，听到外边叫门，车子当时也没在意，以为是孩子回来了。是他让孩子去还别人家农具的，庄稼人之间借农具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回来的晚了些，车子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儿开门儿，门刚刚开了一条缝儿，便猛然被暴力推开了，几个蒙面壮汉涌进门里，车子吓了一跳，反应倒是不慢，顺手抓着顶门杠子，一杠子向最前面的一个汉子脑袋上砸去，那汉子一歪头砸在了肩膀上，其余的壮汉一拥而上，叫骂着，把车子打倒在地，不但在两条腿上各扎了一刀，被砸了一杠子的那个壮汉，还用顶门杠子狠狠砸断了车子的腿。 吓傻了的女人，老老实实的交出了钱财，那伙儿人才扬长而去。 第124章 往老憨家存钱 等那伙儿人走后，车子的女人出来叫人，才在自家门口看到被绑住的孩子，嘴里塞着破布，幸好没受什么伤。 后来问了孩子才知道，那人见孩子还完农具回来，和孩子一边聊天儿，一边到了家门口，把孩子绑住，敲开了家门的。 问孩子认不认识那个人，孩子说不认识，看着挺面善的一个人，说话也很和蔼。具体长什么样，孩子也说不明白，看来孩子也是被吓坏了。 车子的伤势比二蛋子的重多了，老憨精心的把断骨接好，那也得需要休养100多天才行，伤筋动骨100天，这都是老话了。 这下周围的老百姓真的慌了，他们的院墙可不像老憨家的这么高，有的更是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没有，这如何能挡得住那些土匪呢？自己辛苦攒下的那点钱，便宜了土匪岂不是可惜！ 于是有人想到把钱存在老憨的家里，老憨欣然同意了，其实以前就有人这么干过。那些出去做生意的男人，有点儿钱放在家里不放心，便存到老憨家里了。 就算老憨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曾经把钱存到过别人家里，大多数时候是存到大财主家里。越是有钱有地的大财主家里，越有周围的老百姓往他家里存钱，人家的钱多地多，不会贪没你这两个小钱儿的。 老憨那时候就是这么想的，至于利息这种事情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把钱存到人家那里，人家帮你好好的保管，就已经很不错了，凭什么还要多给你钱？你想什么呢！ 不过那时候借钱却是需要利息的，不但要有利息，还有可怕的砍头息，九出十三归是流行了很多年的老行情了，你向人家借十两银子，人家只会给你九两银子，到时候你需要还13两银子。为什么借十两只给九两？那是因为扣掉了一两的砍头息。要不然人家凭啥借钱给你呀？ 淳朴的老百姓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是这样想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才开始的时候，是邻居往老憨家里存钱，在一起都处了很多年了，老憨答应了。 后来，帮自家跑生意的车队里边的人，往老憨家里存钱，老憨也答应了。 再到后来，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也往老憨家里存钱。老憨不想答应，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说得上话，不答应抹不开面子，只能答应了。 最后不熟悉的人往家里存钱了，老憨不同意了，对人家说道：“不好意思啊！咱们不熟悉的，虽然见过面也认识，可是我连你的大名都不知道，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以后我们闹了矛盾就不好看了，你自己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那人一看老憨不让往他家里存钱，顿时就急了，连忙说道：“别介呀！我经常在你家摊子上买东西的，你家的大娘子和我最熟悉了，我儿子娶媳妇儿，下聘礼的时候还从你家买的棉花呢，给孩子做新铺盖，也是从你家买的棉花，不信你问问你家的大娘子。”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大女人正好走了出来，一见到那人笑着说道：“这不是吴老二吗？你那儿媳妇怀上了吗？你在这里和我当家的聊什么呢？” 那人赶紧应道：“唉唉唉！托你的福啊，儿媳妇怀上两个月了……” 这下不让人家往家里存钱不成了，这女人现在和周围的人太熟悉了，人家家里有点什么事她都知道，女人家每天都是张家长李家短的，也不嫌烦。 更多的人是带着和老憨家熟悉的人一块儿来的，没有熟悉的人介绍，老憨家是坚决不要的，乡里乡亲的就是个熟人社会，不托熟悉的人办不成什么事情的。 玉兰看出来老憨不想让这些人往家里存钱了，把老憨悄悄拉进屋里对老憨说道：“老爷为什么不高兴啊！他们有往咱家里存钱，咱们也有好处的呀！老爷再把这些钱汇总一下，存到县城的钱庄里是有一些利息的。如果能存到省城的钱庄里利息还会更高一些！” 老憨无奈的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存好多的日子，才有几个小钱的利息！很麻烦的。” 玉兰笑了笑说道：“老爷啊！聚沙成塔，滴水成河，你平时不是也这么说的吗？怎么现在说的又不一样了呢？” 老憨摇摇头说道：“我那话是对过日子说的，老百姓过日子，种田是最基本的基础，然后就是手艺，赚多么少的小钱，一点点攒下来，也能成为大钱儿，捞鱼打猎套兔子，有时候收获也不少，可那是不务正业，不该是咱老百姓正经干的事！” 玉兰叹口气说道：“老爷说的都对！可是老爷你算过吗？老百姓交税的时候是按银两折算的，官家是一两银子，换1000枚铜钱，但交税的时候却按1500枚铜钱算的，老百姓吃了500枚铜钱的亏，这事你是知道的。” 老憨点头说道：“这账我倒是清楚，老百姓用银子交税，要交三分火耗，也是吃亏的，……” 不等说完玉兰就笑着说道：“那老爷你算过吗？这就相当于老百姓交了一两三分银子的税，折算成铜钱是1300枚，老百姓岂不是少吃了200个铜钱的亏，你帮老百姓省下了200个铜钱，不好吗？” 老憨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惊喜的说道：“对呀，这么简单的账，我怎么就没算过来呢？你不愧是大家里出来的大家闺秀，见识果然不一般呀！” 玉兰赶忙阻止老憨说道：“老爷你先别着急夸我，事情不这么简单的，铜钱换银子需要检查银子的成色的，把银子从县城拉到咱们这里，路上是需要担风险的，这些可都不是小问题。普通百姓解决不了这些问题的。” 老憨自信的笑着说道：“这些的确不是小问题，却是我能够解决的问题，虽然冒些风险，但我还真的能够解决……” 老憨说这些话，当然是信心十足的，自己在医馆里也没少接触银子，几种银子一对比，一目了然了，师爷陈念成没少教给自己银子的知识。 再说了，那些银号里也一直盼望着能有固定的渠道。像老憨这样长久的生意，人家不敢做的过分，所以老憨去汇兑的时候没吃过多少亏。 至于运输问题，那就更好解决了，老憨已经有足够的可靠的人手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只要做的小心一些，不会有什么事情。 第125章 咋还开上油坊了 后来老憨家一直做着帮老百姓存钱的事情，居然能够赚到大把的银子，这事情一直让玉兰负责的，别的女人帮忙。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大女人看着大把的银子，喜不自胜的问玉兰：“没想到钱还有这种玩法！你当年是怎么说服老爷的？我是做了好几年才完全明白这钱是怎么来的，当年老爷应该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呀……” 玉兰想了想才说道：“老爷心思其实很细的，其实他也不用看细节的。事情都是摆在那里的，开钱庄没有不赚钱的，我们这种没有招牌的地下钱庄吸纳的是周围老百姓的钱，更是稳赚不赔的，老爷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儿。” 小女人不明白的问道：“可是，当年的确阻止过我们弄这些的呀？” 玉兰点了点头说道：“老爷的心思其实不难猜的，既想帮乡亲们做点事，又怕会弄出什么岔子来，到时候就不好交代了。” 金兰的性格还是一味的直爽， 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么多年了，哪出过什么事情，我们干的不都好好的吗？” 玉兰笑了，站起来说道：“妹妹糊涂啊！当年的我们怎么能知道今天的事情呢！老爷也不可能预知未来的事情。他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断一件事物未来的结局，而且这些年地下钱庄出的事情少吗？那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害得多少人家卖房卖地家破人亡了？又有多少钱庄把老百姓的存钱拿出去干了冒险的事情，最后血本无归了？这样的事情少吗？钱庄如果做得好，皆大欢喜，稳赚不赔。若是被钱诱惑了，甚至奴役了，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一下大家都无言以对了，玉兰又悠悠的说道：“这些年了，老爷一直没有管具体的小事情，都是我们姐妹经手的，可是当孩子们着急用钱的时候，想要用乡亲们的存款，老爷都是坚决不同意的，有多少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呢？放着大把的钱却不花呢？” 大女人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怎么说当家男人领着大家过日子，走对了路才是最重要的呢？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他了，我们还好说，将来的孩子们能顶受住这样的诱惑吗？还真让人不放心呢！” 不过女人们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又过了很多年以后，老憨建立了一套很完整的家族管理制度。这个家族钱庄一直很安全的经营下去了。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其实在老憨的心里，种地干手艺，这才是老百姓最应该干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只能是副业，不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玩一些花招，是长久不了的。 老憨看着附近的乡亲们，为了安全把钱存到他这里，老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年自己往人家家里存钱的时候，也是说尽了好话，人家才同意的。他们愿意存就存吧。 当老百姓把钱都存到他家里的时候，他很坚决的把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自己家里的钱，这个可以花，另一部分是别人放到他家里的钱，这个坚决不能动。 当然帮乡亲们把钱兑换完了，交完了税省下的钱，这个可以做自己的钱用了，操心费力的，怎么也得拿一个跑腿费钱吧！这个不过分的。 眼下土匪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老憨这种人能左右得了的，老憨也只能过好自家的日子，就算完事了。 清风去油坊买了一趟油回来，告诉老憨一条消息，有一家油坊不想做了，想要便宜出售，自家要不要买过来，把油坊开起来了呢？ 老憨却犹豫了，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钱不太够，金兰当时笑着说道：“老爷这是讲笑话呢？咱家的钱好几个大柜子都装满了，你还说钱不够？” 老憨却摇摇头说道：“那不是咱家的钱，那是乡亲们存放在咱们这里的钱，人家的钱怎么可以乱动呢？”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大把的钱却不敢花，还真不是个滋味儿，玉兰小心翼翼的说道：“钱就是为了做事情用的，我们拿一些出来做油坊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但却像那木炭生意一样的稳当，不会赔钱的。” 兰兰看了看大女人的脸色，也说道：“老爷一直想开油坊，大家都知道的，十里八乡连个正规的好油坊都没有，也不是个事儿。” 最后还是大女人说话了：“当家的怎么了，日子越过越宽了，咋心思越来越小了呢！以前有事缺钱的时候，还知道找邻居乡亲之类的借一借，那时候日子过得穷的时候，在家不也跟人借过钱吗？不一样的道理吗？” 老憨这才放松了下来，笑着说道：“这几年买的地有点多了，发展的有点快了，我心里总是不那么踏实，心思不能不小一些，做事情也必须稳当一些……” 最后一家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把油坊干起来，不过老憨还是非常严厉的说道：“用了人家的钱这回事儿谁都不能说出去，用了人家的钱都没办法告诉人家一声，怕人家说我们不地道。” 兰兰笑了笑说道：“恐怕不会有人问的！” 老憨一瞪眼睛说道：“人家不问也不能说！” 事实证明兰兰是对的，直到老憨一家人把油坊干起来了，没有一个乡亲邻居问做油坊的钱是哪里来的。 老憨还是不踏实，宣布油坊成立半年之内，由原来的三斤花生换一斤油，硬生生改成了二斤半花生换一斤油。 这事儿别人不敢说什么的，大女人有些可惜的说道：“这下子更不赚钱了，恐怕只有一些榨油剩下的花生饼可以赚了！” 老憨很不在乎的心虚道：“用了人家的钱，让人家吃点油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建立一个油坊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光把那个木龙榨拖回来就非常的麻烦，老憨弄了两辆结实的大车，好几匹骡马，才亲自带着人把那个木龙榨给拖了回来。 路上还遇到了剿匪的官兵盘问,那带头的官兵认识老憨，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县里的大夫吗？咋还开上油坊了呢？” 第126章 难道这就是洗牌 老憨笑着说道：“军爷有所不知，油是力气，盐是精神，老百姓长时间不吃油，身体会生病的，光用那苦药汤子可治不了那病，吃好喝好才是最根本的。” 那军官却哈哈大笑起来：“先生你讲笑话呢？人人都知道这个理儿，我们的上边要是和你一样讲道理，也省得我们这些穷当兵的自己出来捞油水了！走了，你们注意安全啊！” 说完领着队伍又出发了，老憨看着他们走远了，摇头叹了口气， 心里说道：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算是个头啊？ 这一回土匪闹的凶，老百姓到衙门告状，请求知县大人一定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若是匪患得不到解决，老百姓就想组织起来，到府衙去告状，甚至一直告到皇帝那里。 知县大人就又到府衙去请来了这些官兵，谁知道却让老百姓吃够了苦头。 才开始的时候官兵这次气势汹汹的来了，还真的收拾掉了几个山头的土匪，正当老百姓感到高兴的时候，却没想到事情又发生了变化，那些官兵突然横行乡里，到处捉拿通匪人员。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看热闹，其实那些土匪当中的确是有很多老百姓的，这也是公认的事实，可是没想到，慢慢的抓到了自己头上，事情开始变得不妙了。 官兵冲到老百姓家里，到处搜寻土匪的证据，有时候收不到证据，也能给你安上一个通匪的嫌疑，二话不说就可以把人给抓起来带走，这下老百姓有苦头吃了。 要想摆脱通匪嫌疑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怎么证明自己和土匪没有关系呢？这下让老百姓傻了眼，你赌咒发誓人家也不信呀！ 最后的办法只能是找有头有脸的保人，缴纳一笔保释金才能把人给放回来。有时候找保长，甲长都不一定不好使。 最后人们发现，名下土地房产比较多的人，去当保人还是比较好使的，于是纷纷求到了那些财主那里，有的财主需要收一些礼物和钱财，才肯出面做保人的，做保人也是有一定风险的，凭啥去领你出来呢？ 老憨也出面保释出来了几个自己熟悉的人，那些人跪在老憨面前痛哭流涕，看来在里面没少受罪，老憨急忙把人扶起来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这样，你们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土匪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有个叫满仓的人，后来又找到了家里，提着两只母鸡说道：“家里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两只鸡是女人养起来的，老爷别嫌弃，收下吧！” 老憨急忙说道：“这算怎么回事儿！都是乡里乡亲的，女人家养个鸡也不容易，给孩子留着吃个鸡蛋……” 那人最后还是偷偷的把鸡撒到院子里走了，陆老三说道：“真心实意的给你了，你就收下吧！满仓这人心眼实，你不收他心里不踏实的，弄得他也不得劲儿。” 老憨直叹气：“他这种实诚人，都能安上一个通匪嫌疑的罪名给抓进去，这还有王法吗？” 陆老三叹口气说：“就这世道，老百姓能咋地！找谁说理去！” 官兵终于撤走了，土匪还时不时的出来闹腾，这一次老百姓再也不敢请求知县大人派兵剿匪了，人们终于明白了兵灾比匪患更可怕的道理。 后来知县大人组织百姓上了万民书，反复斟酌用词，在万民书中讲到：本县地处荒僻，穷乡僻壤之地，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匪患猖獗，官兵来追缴，则散于高山密林，官兵很难将其清剿干净。官兵一走，又啸聚山林，为祸一方…… 尽量在万言书中，写明匪患危害的可怕，又尽量说清楚官兵剿匪，并不能解决本质的问题，还要尽量不得罪官兵，想办法说明不是官兵不作为，而是因为地方上的原因，官兵很难清剿干净土匪。 最后在万民书中写道：为了保证百姓的生命安全，守护百姓的财产安全，请求府衙准许，成立团练，以求杜绝匪患…… 万民书之所以叫万民书，必须有很多老百姓参与才行，于是老百姓在那万民书上盖满了自己的红掌印。 很快上面就批复下来了，允许成立团练，费用自理…… 于是知县大人贴出告示，让老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成立团练。团练刚成立，居然很有效果的，一时之间土匪闹的不那么厉害了。 可是团练成立后，人吃马喂需要钱。平日操练也需要钱。巡逻剿匪更需要钱。这钱从哪里来？自然还是从老百姓这里收。 知县大人没有多大的兵权的，府衙派来剿匪的那些兵也不归知县大人管，现在好了，这些团练算不上是兵，却归知县大人直接管理了，剿匪不一定好使，但是知县大人收个税，又或者镇压个乱民，那就方便多了。 更重要的是，老百姓再也不敢到官府去告土匪的状了，再也不敢让知县大人请求上面派官兵来剿匪了。 老憨突然发现，折腾来折腾去，匪患没完全解决，老百姓没少花钱，也没少遭罪，反倒是知县大人，又收了钱又有了自己的队伍，还让老百姓老实多了。 这个老官油子，还真是不一般，老百姓拿他还真没办法，而且他的这些个做法，你走到哪里也挑不出理来，弄不好上面还要嘉奖他治理有方。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鼓鼓岭上的那伙土匪居然兵强马壮起来，原来土匪中的那些骄兵悍将都集中进了鼓鼓岭。 其实鼓鼓岭这个名字是名副其实的，就像大山鼓出来的一段山岭，占据了交通要道，后面又是大山，官兵来清剿的时候，土匪就躲进山里，官兵不来清剿的时候，他们就占山为王，易守难攻，还真的是个好地方。 老憨有时候不禁想到，难道这就是洗牌？那个三当家的曾经说过这话。现在好几股势力看似是被清剿掉了几个，但现在却剩下了一股，而且这一股势力比原来强的太多了，更加难以对付了。 第127章 心中的疑惑解决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土匪已经捞够了，还是团练定期巡逻练兵起了作用，居然一下子消停多了，人们慢慢的相信了，还是自家的团练比较靠谱一些，还是知县大人有办法。 当然也有不相信的，老憨就不相信团练能比正规的兵还厉害，对付土匪这团练就能真靠得住。 老憨更加不相信，鼓鼓岭上已经成长起来的那伙土匪变得善良了，尝过了鲜血滋味的狼，只可能变得更加的凶残。 不过日子平静下来，终归是件好事情。街面上也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老憨和徐二包子又找机会凑到一起聊天儿了，几个小菜儿一壶小酒就慢悠悠的聊了起来。 老憨试探着引导话题：“最近市面上平静多了，都夸知县大人还是有办法的，那团练还真的挺有作用的。” 徐二包子摇摇头说道：“屁的作用，不过是给知县大人多开了一条财路而已，团练上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些地痞流氓之类的，能有什么作用？” 老憨笑着说道：“土匪坏，地痞流氓也坏，让他们以坏治坏，也不错呀！” 徐二包子，仍然摇摇头说道：“没用的，你呀，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知道的事还太少，以前我跟你说那些衙役为了捞以前都干的啥事，你也都知道了，可你知道吗？更坏的人还不是衙役。” 老憨不明白的问道：“打板子把人打死，这就够过分的了，还有更坏的？” 徐二包子一脸得意的说道：“真正的坏我还没跟你说呢！最坏的是监狱里的狱吏，那些家伙没一个好东西。进到监狱里，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归他们管，就凭这一点，他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龙都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老憨给徐二包子倒上酒，两人喝了一杯之后，徐二包子继续说道：“进到那里面就是两个字儿掏钱，收了你的钱，还说是收了你的孝敬，够牛了吧！不过受了你的孝敬就可以给你一些方便了，掏上一些钱，可以住个单间儿，再掏一些钱，可以把枷锁去掉，再掏一些钱，会有酒肉伺候着，再掏一些钱，找人捶腿敲背都行……” 老憨苦笑了一下：“和你聊天还真长学问呢！却没想到钱在监狱里用处这么大，要是我真没钱给怎么办？” 徐二包子开心的笑了：“那就有的受喽，和十几个人挤一个大通铺，有两把干草当被褥就不错了，一个不高兴，就拿你当出气筒，打你个半死，太正常了，枷锁铁链一样不去，大小便都解决不了，吃饭喝水，也没给你的份儿，用不了几天，自己就想办法乖乖掏钱了……。” 老憨苦笑了一下说：“看来只有死刑犯他们没办法了，横竖是一死，还能怎么样？” 徐二包子哈哈大笑，笑得很得意：“你呀你，还是不明白他们的道道，死人身上照样可以捞钱的！有一年菜市口砍了几个人的脑袋，第一个人花了大价钱的，脑袋砍下来根本就没流多少血，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提前吃了毒药的，免了这一刀的苦，后两个人花的钱少些，临行前喝了两大碗烈酒，糊里糊涂的就过去了，花钱更少些的人，一刀把脑袋砍下来，给了个痛快，最可怜的是没花钱的两个人，砍了三刀，脑袋还掉不下来，活受罪还死不了，哭嚎连天，屎尿横流啊，可怜的很……” 老憨打了一个哆嗦说道：“横竖是一条人命，又何必做这个孽呢？” 徐二包子也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后面要死的人就不会乖乖掏钱了，他们那些人到哪里去捞点实惠给自己呢？” 老憨连连摆手说：“徐二哥，你不要再说了，我有些撑不住劲了。害怕听多了，晚上回去睡不好，做噩梦！” 徐二包子说的正起劲儿，哪里停得下来！得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那我就说点儿你比较内行的事情，你也是个大夫，我问你，怎么让一个人死了，还验不出来是怎么死的？” 老憨顿时来了兴趣，自豪的说道：“这个不难办，有几种蘑菇的毒混在一起，人一吃就死，死了也验不出毒来，有几种花的毒混在一起，也可以把人毒死的……” 徐二包子点点头，佩服的伸着大拇指说：“术业有专攻啊，当大夫的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可你认为那些监狱里的小吏，有那个本事做到吗？” 老憨只能摇摇头了，徐二包子得意的说道：“他们也有好几种让人死了，还验不出死因的办法，比如人肚子上压上两麻袋重物，人就只能出气，不能吸气，一会儿就气绝身亡，身上还什么伤都没有，这就叫做压乌龟……” 老憨惊讶的说道：“还给取了名字啊！还真让我想不到！” 徐二包子点点头说：“这等传统的老把戏，都有名字的，这种名字，外人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些名字，外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不避讳的，宰人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憨很明白的说道：“宰人这事我知道，做买卖坑人，多收人家很多钱，就叫宰人！” 徐二包子哈哈大笑：“宰人就是这个意思，但这话可不是这么来的，秋后问斩被砍了脑袋，有时候家属会收尸的，收敛尸体，也是需要给一大笔钱的，一般会跟人家要两头牛的价钱，家属一听就不乐意了，往往会说一句。你把我也宰了得了，宰人宰的也太狠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苦笑起来。有句老话说的好啊，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话有时候还真的有道理。衙门口里的龌龊事儿，在别处还真听不那么全，老憨通过和徐二包子的聊天儿，居然摸了个通透。 以后的日子里，老憨没少和衙门里的人打交道，也没少和监狱里的人打交道，老憨处理起事情来都得心应手，没吃什么亏，很轻松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老憨听得如痴如醉，不明白的地方还会插嘴问上两句，两个人聊天每每都酣畅淋漓，一个说的痛快，一个听的仔细。 和徐二包子聊天还是很痛快的，可老憨心中的疑问还是解决不了，既然团练没什么作用，那土匪为什么就消停了呢？显然徐二包子解释不了这个问题。 第128章 新的疫病 这时候老憨就又怀念起师爷陈念成来，他肯定能知道这里面的缘由，老憨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段时间不踏实了，以前不懂的事情陈念成都会帮自己解释明白，并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现在少了一个引导他的人了，老憨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但其实老憨的日子过得还是非常滋润的，外面的世道虽然乱了一些，老憨家的日子愈发蒸蒸日上起来。 自家没有遭受多少损失，反而是周围的乡亲们把钱存到了老憨家里，让老憨更加顺利的把油坊开了起来。 只是家里的摊子终究没有摆出来，但是摊子上的那点收入，对现在的老憨来说没那么重要了，只是女人们已经做惯了，觉得可惜而已。 金兰和老憨圆了房之后，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和别的女人相处，一点心机也没有，干活也很踏实，别的女人反而很喜欢和他打交道。 小女人有时候说错了话，大女人还会呵斥她两句，金兰说错了话，大女人却没怎么给过她难看。 终于金兰也生孩子了，头胎生了个闺女，当她虚弱的看孩子的时候，发现竟然是一个闺女，无力的说道：“我真没用啊，咋就生了个闺女呢？” 边上的女人笑了，兰兰笑着说道：“傻妹妹呀，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生个闺女比别家生个儿子都好，老爷曾经说过，他要把闺女留在身边儿，给闺女找个好女婿。” 玉兰进一步解释道：“妹妹呀，你还不明白吗，老爷这些年就赚下了这么一份家业，可是呀，还是劲头十足，一个劲儿的想着给家里赚钱，不断的买房子置地的，为的什么呀？还不就是为了让家族发展起来吗？咱家的闺女不外嫁，是往家里娶女婿，这样人口才能快速发展起来呀！所以在咱家里生上一个闺女顶得上别人家生一个儿子了！” 金兰听了，这才感觉到安慰，过了一小会儿，又突然问到：“那儿子怎么办呢？哪个儿子继承家产啊！老爷说过吗？” 还真的是没心没肺，现在才想起来打听这事。小女人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这个傻妹妹到现在才长了心眼儿了，那时候嫁给当家的时候，没想过这些事情吗？现在才知道问这个！” 大女人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看看你呀？好像就你心眼儿多似的，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 回过头来又对金兰说道：“当家的目的，是想建立一个家族，没有哪个孩子单独继承家产，每一个孩子都分上十几亩地，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将来的老大儿子啊！是族长！不会让每一个孩子吃亏的，就算是那些义子义女，也都不会吃亏。这些事以前你没问，也就没跟你说，你以为我为啥给他娶那么多老婆，还不就是为了多生几个孩子，让家族力量更壮大些吗！” 玉兰笑着轻声说道：“老爷以前应该和你说过这话的，前几天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儿还说过呢！你没往心里记吗？” 金兰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老憨还说过，以后聪明伶俐，有本事的儿子就赶出去，给他买地盖房子，让他在外边开枝散叶。没有本事的孩子啊，就留在家里，分些地，互相之间有些照应。闺女一个也不外嫁，通通娶女婿留在家里，免得自家闺女弱小，受人家的欺负。 她当时还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何把聪明伶俐的孩子赶到外边去呢？”问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还是老憨给他解释道：“不赶到外边去，这个庄子里没那么多土地给我儿子了，开枝散叶就需要向外发展！” 想到这里才喃喃的说了一句：“还真是这样呢！老爷的确说过，咱家的闺女不外嫁，往家娶女婿的。这样跟别人家生个儿子是一样了。” 别的女人又都笑了起来，小女人这才说道：“终于明白过来了呀！真是个傻妹妹哟！” 却没想到金兰还是摇了摇头说的：“我还是觉得生儿子好，我还要生个儿子！” 这一下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哪里够呢？你必须多生几个才行啊！你身体那么好……” 生孩子的时候老憨不在家，等到回家知道家里又添了个闺女，高兴的不得了。 金兰还是一脸委屈的说道：“我真没用！生了个闺女！” 老憨脸笑得像一朵花，一边看孩子一边说道：“闺女好啊！闺女和爹最亲了，比生个儿子都强，等长大了，我们好好的给选个女婿，不就把别人家辛苦养大的儿子弄到咱家来了吗？怎么算都划得来……” 金兰还是小心的说道：“按道理是闺女要出嫁的呀，咱凭什么把人家的儿子弄到咱家来呢？” 老憨很开心的笑了起来：“那要看家底子厚不厚实，我若拿出十亩好地来，给咱闺女当嫁妆，你说那小子会不会乖乖的到这里来过日子呀！” 老憨这话谁都反驳不了，这其实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阳谋，土地是不动产，用土地做嫁妆，女婿只好乖乖的来这里过日子了。 后来等孩子长大了，老憨一家把这一招发挥到极致，女儿们都能好选到好的夫君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其实这两年庄稼地里的收成还是可以的，但一场新的瘟疫，却又找上了人们。 那是秋收过后的时节，天气忽然的就变冷了，冷得有些怪异，几乎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树叶就全部掉光了，而且也没刮什么大风，树下就堆着厚厚的一层落叶，让人觉得很奇怪。 才开始发病的时候人们都没觉得是怎么回事，只是有的人开始拉肚子，这也是很常见的毛病，以为是吃的东西不合适。 可是很快人们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治拉肚子的土方偏方通通无效，有人两天的时间都拉得脱了形，眼窝陷下去了，颧骨突出来了，腰带眼看着变长了，接着就有人拉出了绿色的粪便，凡是绿色的菜，一律不敢吃了，照样还是有人拉出绿色的稀便，这一下人们才慌了手脚。 第129章 不收钱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可惜晚了，好汉敌不过三泡稀的，绿色的粪便拉了两天，居然真的开始死人了！ 有人找到老憨的医馆，老憨仔细诊治了几个病人，试过几个方子之后，发现其实这并不难治，只是发病急了一些，让人措手不及。 徐二包子找到老憨说：“这次的疫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死人这么快？”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今年冷的太奇怪了，太突然了，这个病又是通过粪便传播的，老百姓的生活习惯你也是知道的，随便找地方解决个人问题，把病气弄得到处都是，完了事也不用手纸，竹片儿木棍儿，甚至光滑一些的石头都能用，连手都不好好洗一下， 这下子就糟糕了……” 徐二包子并不多想知道这病是怎么回事，只是关切的问道：“你有办法治吗？” 老憨点头说：“不难治的，有一个以黄连为主药的方子，非常管用，只是太苦了一些。” 徐二包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办了。知县大人已经按照瘟疫报上去了，问大家谁擅长治疗瘟疫，很多人都说你治瘟疫很厉害，于是知县大人就是让人来找你，我不太放心，自告奋勇的过来找你了，只要你会治，那就好办了，跟我去一趟县衙门吧。” 老憨一听，高兴的说道：“这样太好了，我们赶紧去找知县大人吧，让知县大人派人赶紧跟大家伙说一说，不要到处乱拉乱尿了，这种事情我一个大夫做不了啊！我马上写好药方就和你走。” 两个人坐上马车，赶到县衙门，老憨终于见到了知县大人，却差一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知县大人端坐在公案后面，旁边一个戴着眼镜师爷模样的人，拱了拱手对老憨说：“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寒神医？专用寒方的那个大夫？” 老憨赶紧回话说：“神医不敢当，有一些家传的医术倒是真的。” 师爷又问道：“这次疫病来势凶猛，你说说怎么回事啊？” 老憨点头说：“这次疫病主要是因为粪便传播的，老百姓不太注意，随地随处大小便……” 话未说完，那师爷干咳一声，警告他说：“注意你的言辞，一个读书认字儿的人，言语不能如此粗鲁！” 老憨抬头一看，师爷目光冷峻，知县大人也面露不悦之色，赶紧低头说道：“那个……那个……秽物传播很厉害，只要注意这个，就不会传播的那么厉害了。” 一说让注意言词，老憨明显有些话说不利索了，但还是说了一些应该注意的地方。 师爷问道：“这病有什么药方治吗？” 老憨赶紧拿出提前写好的方子，回答道：“我这里有一个以黄连为主药的方子，治好了一些人了，效果还是很好的。” 说完赶紧双手把方子递上去，师爷接过方子，看了一眼，点头说道：“果然是一个擅长开寒方的寒神医呀！” 说完就把方子递给了知县大人，知县大人看了看方子，对师爷点了一下头。 师爷便对老憨说道：“辛苦你啦，你先回去吧，我稍后亲自去找你。” 老憨如蒙大赦，拱手告辞，走出县衙，想了想整个过程，知县大人一个字儿都没对他哼过，好大的官威呀！ 不过好歹也算完成了任务，摇了摇头回自己医馆了。 不到一个时辰，师爷就找到了医馆，跟老憨说了很多事情，手拿折扇，臭屁的很。 对付这种人，老憨一向是应声搭话，不提问题的，师爷对老憨这样的表现居然很满意。拿出几份文书，让老憨签字，老憨签完字儿之后，师爷笑着走了。 第二天，师爷领着人送来几大车药材，并让老憨验收一下，并签下收到的文书。老憨检验了药材，质量倒是不错，可是文书上的数量太多了一些，看到老憨犹豫。师爷轻摇着纸扇说道：“让你签你就签，错不了事情的。”老憨只得签了。带着几个徒弟把药材整理出来，师爷又派人拉走了。 县衙的行动还是很迅速很有效的，通知各甲长保长，每家每户都得做好预防疾病的措施，尤其是粪便必须处理好，大便之后必须用手纸，病人的排泄之物，洒石灰深埋，也必须勤洗手，有病的人抓紧吃药，药是现成的，却不是免费的，需要掏钱自己买。气得老憨在心里直骂他是贪官。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10天之后。瘟疫得到了控制，又过10天，死人的数量开始减少了很多。再过20天之后，疫情终于算是稳住了。这样的急症来得快，去得倒是也快。 瘟疫的事情也过去的差不多了，徐二包子又来找老憨聊天儿了，老憨和徐二包子儿是最过瘾的，徐二包子有时候就像个话唠，但说的话老憨却喜欢听。 徐二包子笑着对老憨说：“这次疫病之后，你的神医之名更加的货真价实了，没想到你对疫病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止住了。” 老憨摇头说：“不是我的功劳，来的快的病，去的也快，疫病就是这个特点。” 徐二包子却不同意这说法：“得了吧，别的县可是还死着人呢！弄得人心慌慌的。” 老憨笑着说：“这次的疫病预防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管住老百姓，不要随地大小便，控制疫病还不是太难的……” 不管怎么样，疫情终于还是过去了。这一天那个师爷又来到医馆里找到老憨，拱手对老憨说道：“寒神医辛苦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神医妙手啊，真是劳苦功高，一方百姓之福啊！” 老憨忙说：“不敢，不敢。”也不再多话，静等那师爷的下文。 师爷点点头，掏出账本放在老憨面前说道：“账目整理出来了，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签字吧！” 老憨心想：“这账目如果是有对的地方才见了鬼了呢！”当下不动声色，简单的看了几眼，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师爷点点头，满意的收起账本，却又掏出一小沓子银票来，放在老憨面前说：“这是你的那一份收好了，怕你用着不方便，专门给你弄的小额的银票。” 老憨愣了一下，说道：“不必如此的，我只是尽一个大夫的本分，另外多拿钱财不合适的。” 和这样的官员打交道，老憨的心里是没有底的，心中只抱着一个念头，我不收你的钱，这样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 第130章 这么好的猪不要了 不是老憨不想要那钱。而是老憨真的怕了。为了能收到一点捐输钱，居然让衙役烧了老百姓的房子，徐二包子还说他做事情有分寸。如果自己拿了他的这些钱，这个老官油子会把自己怎么样？算了，还是不要了吧。 师爷却冷哼一声说道：“上一次疫情也是你经手的，怎么？没有给你分红吗？” 这话把老憨吓了一哆嗦，这些人果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了。只是打定主意，绝不和这些人有什么金钱上的纠葛，自己可不能占这些人的便宜，可真是要命的事情。 这时师爷却又笑了笑说：“看来你胆子挺小的，放心吧，那位知县大人高升了，不会有人敢找他的后账的，也不会有人来查问你的，该是你的你就拿着，不要坏了规矩。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呢，你就真舍得？” 老憨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不懂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次疫病我只是出了一张方子，别的什么都没做呀！如果伸手拿了这钱，心里反而忐忑的很，还请师爷收回去吧！” 师爷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就不数一数，这到底是多少钱吗？我再提醒你一遍，这可是好大的一笔钱呢！你不会是嫌钱少吧？” 老憨很坚定的摇头说：“我当然不数了，我怕我多看一眼，意志就不坚定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大夫，别的事情我真的做不了啊。” 师爷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这个神医到底是寒神医还是憨神医？难道你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憨厚？所以才叫你憨神医的？倒是像一个不贪钱财的人，像你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见，罢了，牛不喝水我也不能强按头啊！” 师爷说完这番话，拿起了面前那一小沓银票，找出两张地给老憨说：“这两张是封口的，你拿着吧，别的我送还给知县大人。” 老憨这一次直接接过了那两张银票，却没有看一眼，笑着说道：“这钱我就收着了， 我的钱自然我说了算，以后还会和县衙打交道，我懂的事情少，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师爷多多关照一些。” 说完这话笑了笑，又把银票递给师爷道：“这是我孝敬师爷你的，还请师爷笑纳。” 这一举动让师爷愣了一下子，接着就笑着说：“好一个滴水不进呀，你倒真的是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心眼儿倒也够使的，你给我我就拿着了，收了你的钱自然不会让你吃亏的，放心吧你。” 说完这话，师爷满意的一摇三晃的往外走，那样子居然得意的很。 见到师爷走远了，老憨才摇摇头叹口气，心里想：和你们打交道，不吃大亏，那就是占了便宜了，你们一个个心黑手狠的。你们用规矩收拾我还差不多，我哪敢和你们讲什么规矩！不占你们的便宜总归不会有错吧。 可这一次却让老憨很是意外了一把，虽然大大的收获了一把，最后闹了一个皆大欢喜，不过也让老憨不禁感慨：“和这些官面上的人打交道，还真是不容易！” 打发走师爷之后，老憨就想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大夫了，其实现在自己很自在很滋润的，医馆里没多少事情让他亲自忙活的，家里的日子过得更是顺心。 看来今天医馆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早些回家去吧！赶着马车悠哉悠哉的往回走。 今年秋天虽然冷的得挺突然的，可是早上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个薄薄的棉坎肩儿，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坐在马车上还悠哉悠哉的想：“10层单顶不了一层棉呀，这新棉花的棉坎肩儿，当真是好东西。” 突然就有一头老母猪站在路中间不肯走，哼哼唧唧的还带着几头小猪崽儿。路本来就窄，两辆马车勉强能通过去，这老母猪在中间一挡路，还真就不太好过。 老憨赶忙从马车上下来，吆喝着想把猪赶走，庄户人家对猪这个东西可不陌生，家里稍微粮食多一点儿都会养头猪的，老憨家养猪更是不在话下。老憨很熟练的驱赶老母猪，却没想到赶不动，这头母猪显然是在故意拦路。 老憨无奈的对周围喊道：“谁家的老母猪跑出来了？还带着小猪崽儿呢，快点赶回去！这么好的老母猪都跑出来了，也不知道看好，这谁家的呀？” 老憨连喊了好几遍，没有人来赶老母猪，却跑出来几个看热闹的人，让老憨有些尴尬，急忙拱手对看热闹的人说：“各位乡亲，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老母猪跑出来了，养成这样不容易的，各位帮忙给赶回去吧！” 没想到有个看热闹的人，却笑着说道：“这猪是个没人要的老母猪，不知道往谁家赶！” 老憨摸不着头脑了：“没人要？都养成这样的老母猪会没人要？这咋回事啊？不可能啊。” 有一个年龄大点儿的人说：“老乡，你还不知道吧？最近流行的疫病，三五天就能死人，就是因为粪便引起来的，官府让控制粪便，疫病果然好多了，还真的是粪便引起来的，这猪哪还有人敢要啊？” 他这一解释老憨更糊涂了：“疫病是由粪便引起的，这倒是不假，可和这头老母猪有啥关系？” 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给他解释道：“那猪圈和厕所是连着的，你说和猪有没有关系？好多人家里有人传染上了疫病，知道是粪便引起的，首先就把猪给卖了，这些日子忙坏了杀猪佬，弄的猪肉一天比一天便宜，那杀猪佬根本就不肯杀带猪崽儿的老母猪，说是伤阴德，这老母猪就被赶到大街上扔掉了！” 老憨这才明白过来，摇了摇头说：“疫病是因为粪便引起来的不假，人接触的病人的粪便才会被过上病气，和猪真的没关系呀……” 话还没说完呢，看热闹的人，情绪居然热烈了起来，有一个人笑着说：“嘿！居然还有不信邪的，你就不怕那病要了你的命啊！” 老憨这个人并不擅长劝人的，但还是总结到：“让人生病的不是猪，这样说明白了吧？” 谁知道人们不但不听，还哈哈大笑着说：“嘿，还真有不怕事儿的，你要是真不怕你把猪赶回去啊，你这不有现成的马车吗？” 这一下子让老憨为难了，自己的马车可是带着棚的，平时很爱惜的。那些人看老憨犹豫，更加得意的起哄，弄得老憨很尴尬。 第131章 你可好想好了 那个年龄最大的人说道：“老乡，这头猪在这好几天了，小猪崽儿都饿死好几个了，这是拦路要吃的呢！开始还有人给点儿吃的，这几天谁也不给吃的了，倒是怪可怜的。” 老憨一听这话心中一动，他的马车里有一大包锅饼，是捎回家给女人孩子吃的。伸手拿出好大的一块儿，用手掰小了扔到路边儿。老母猪果然带着小猪去路边吃饼去了。 这一下倒是让开了道路，老憨赶紧往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马就听话的拉着车开始走。听到后面又有人起哄喊着：“嘿，瞧见没？是个财主，拿锅饼喂猪！” 老憨也不理会，赶着车赶紧走，却又听见后面的人起哄说：“那老母猪还跟上他了，财主有钱，猪都跟着他跑！” 另一个人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你要是有锅饼给猪吃，猪也跟着你跑！”接着传来了哄堂大笑声。 老憨回头看了一下，那头老母猪果然跟着他的马车跑了过来，后面还踉踉跄跄的跟着那几头小猪，看来这几天饿坏了，跑得不稳当。 走出去好远了，再回头看，老母猪居然还跟着，小猪已经被拉下了好远的距离。 老憨突然就不忍心了，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周围也没了什么人，把马车解下来，把车把压低了，把那一大包锅饼拿出来。掰下一块给那老母猪吃，等老母猪吃完，又掰下好大一块扔进了马车里，老母猪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走进马车里去了。 老憨笑了笑，又往马车里扔了几块锅饼，把车套好，又把追上来的小猪一个一个的抱进马车里，赶着车慢慢的走。 马车里的老母猪和那些小猪可能是累了，居然很老实，趴在车里不动弹，老憨笑着把车赶回了家，到了家对迎接他的女人说：“你猜猜我的马车里有什么？” 大女人不猜，伸头就往车厢里看，结果吓了一大跳：“妈呀，这么大一头猪，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么的好的马车，你拉猪？” 别人听到大女人的声音，纷纷跑上来看热闹，连陆老三都跟着跑出来看热闹了。老憨一边笑着和女人孩子解释事情的经过，一边把马车卸下来，把猪给放了出来。 老母猪看到那么多生人，有些护崽子，变得凶恶起来。陆老三拿着一根棍子，费了些力气才把老母猪赶进了一个闲着的猪圈，却笑着说：“护崽的猪才是好猪啊，还真是不错啊！” 老憨摇摇头说：“这么好的猪居然没人要，被扔在大街上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快点给喂喂吧，看来已经饿得不轻了，不过猪食要稀一点儿，别一下子给撑坏了。” 陆老三点头说：“老百姓就是这样子，一听说那粪便传染人，连猪都不要了，觉得还是命重要。” 金兰是最喜欢养鸡喂猪的，立刻就去弄猪食喂猪去了。 大女人叹气说：“养这么大一个老母猪可不容易啊？就这么扔了，这段日子猪肉的价格便宜的不像话，咱家可养了好几头猪呢，怕是连猪的饲料钱都卖不出来呀！” 老憨却笑了笑说：“养鸡为花钱，养猪为过年，这不都是老话了吗？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不用怕，说不定过年的时候猪肉就涨价了呢！” 陆老三却摇了摇头：“猪比大牲口吃粮食都多，眼下天冷了，可没地方弄猪草给猪吃了，恐怕吃粮食会更多。” 兰兰笑着说：“这几年收成不错的，我们有粮食喂猪的，不怕的。” 陆老三掏出烟袋，一边装烟，一边又说道：“东家，老百姓家的厕所和猪圈都是连着的，这段时间疫病闹得厉害，这猪不会真让人得病吧？” 老憨很肯定的说：“疫病不是从猪身上得来的，和猪真的没有关系。” 陆老三放下心来，叹了口气说：“有人还真的怕万一传染给人，把猪都给贱卖了，我女人还和我商量这事呢，我正拿不定主意呢，要是真和猪没关系，我就不卖了。” 老憨笑着说：“你当然不要卖，最好再买上几头，看来现在买半大的猪也花不了多少钱吧？” 陆老三点头说道：“我的猪就长得半大了，打算年底杀了过年的，要是能卖几个钱，我早就卖了，再买猪那就算了，养猪根本不赚钱的，丰收的年景啊手里粮食多些，喂两头猪积攒点儿猪粪上地，我家地少，喂多了可没什么用处！” 老憨赶紧劝他：“现在情况不一样，要是半大的猪便宜，你多买上几头，喂到过年，如果能卖个好价钱，能赚些钱的。” 陆老三很坚决的摇头说：“要是到了过年猪肉还是很便宜呢？那岂不是白吃我的粮食了？我不冒那个险，你粮食多，你多喂点儿倒是可以的。” 大女人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对呀，我们多喂一点儿，到年底猪肉如果涨价了，岂不是大赚一笔，好好的过个肥年吗？” 老憨点头说：“这几年收成不错，养猪的可不少，真能收到便宜的猪，说不定还真能发财呢，就怕没地方养那么多！” 陆老三一口烟呛了一下子，咳嗽了好几声才说道：“你们一家人，还真是说的一家话。要是年底猪肉便宜了怎么办呢？” 小女人笑着说：“不怕的，便宜了我们留着自己吃，用盐腌上，挂在房梁上慢慢吃，我们家人多，吃的完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次连陆老三也跟着笑了，老憨想了一会儿，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还真不是笑话，没准还真是行得通！” 陆老三惊讶的说道：“你不会来真的吧？冒这个风险干啥呀？” 老三老憨却摇头说道：“不冒多少风险的，找人盖点猪圈，花不了多少钱的！” 陆老三点头说：“盖猪圈，倒是不费什么力气，猪圈的墙盖到半人高就行，秋收已经忙完了，闲着的人多的是，人手也便宜的很，这些都好弄。只是买回来的猪，可是要吃料的，猪这东西比大牲口吃料都狠，费粮食的，这你可要想好啊！” 几个人慢慢的聊天儿，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最后决定，清风和几个大孩子去联系买猪的事情，陆老三联系人来盖猪圈， 老憨却没什么事干，该干啥干啥去。 第132章 员外还是很值钱的 第二天老憨回到家的时候，院儿里猪圈都盖起来两排了。清风那几个孩子去打听了猪的价格，猪的价格比想象的还便宜，暂时没有买，却狠狠的买回来了几大车豆饼麸皮之类的东西。 女人和老憨说：“你知道吗？你能捡到这么大的老母猪，带崽子的老母猪，杀猪佬不肯杀的，说是有损阴德，而且肉也不好吃，多便宜的价钱都没人要，怀着崽子的老母猪杀猪佬也不肯杀的。” 老憨惋惜的说：“一头老母猪养大，很不容易的，下崽的老母猪，以前可是个宝啊，现在倒好，反而成了草了，多买点这样的吧。” 大女人笑着说：“生小猪的事不用操心，几个孩子都够兽医的资格了，就怕到时候生的小猪太多，养起来会麻烦。” 老憨点头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不过也不怕的，今年年收成还不错，粮食又不很贵，麸皮，豆饼，地瓜干都很便宜，我就不相信猪肉一涨价，百姓不会买小猪崽儿！” 小女人说道：“老百姓不可能不养猪的，谁家养的猪多，谁家的儿子找媳妇都容易些，有相亲的，心眼儿多，专门跑到猪圈里看有几头猪，养的猪多，亲事就容易成，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老憨笑着说：“是啊，从古到今老百姓都会养猪的，曾经有一个皇帝，因为自己姓朱，就下命令不准养猪，结果没几天，那命令就执行不下去了，连皇帝都不敢再继续强制执行了，除非是灾荒年没有粮食吃，其余的时候没有不养猪的时候。” 小女人担心的说：“还是不要弄太多的好，万一小猪没人要，可就真没地方养了，一头老母猪能下多少崽子你们可是知道的。” 老憨却无所谓的笑着说：“不怕的，后边树林里的树都成材了，卖掉一些树，腾出地方来，多盖一些猪圈不就行了吗？再说小猪崽儿长大还早呢。让孩子们也好好的练练手，及时调理一下那些老母猪，把小猪也都阉割了。” 大女人说道：“记得我们刚搬来时候，买的那些羊吗？占了多大的便宜？孩子们也是从那个时候从羊身上练习医术的。” 于是几个女人又说起了以前养羊的事情，老憨见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又跑到牲口棚和陆老三抽烟聊天儿去了。 陆老三一见到老憨就笑着说：“东家，你的胆子挺大的，你的女人和那几个孩子胆子更大，非要让盖这么多猪圈，真的要干那么多吗？” 老憨掏出烟布袋儿，两个人抽上旱烟，老憨才慢悠悠的说道：“孩子们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的，有想法就鼓励他们去做，如果事情成功了，就让他们明白努力才能成事的道理，如果事情失败了，也让他们明白过日子的艰辛，这样挺好的。” 陆老三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财东家的脑子和我们普通老百姓长得不一样！想事情怪异的很！” 老憨笑了笑说：“半大的猪价格也不贵，孩子们要是愿意买，养到年底也能赚一些钱的。你也买上几头吧！” 陆老三笑了笑，没再接话，两个人就静静的抽着烟，听那些大牲口咀嚼草料。 老憨和陆老三两个人相处非常奇怪的，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说不了太多的话，彼此却都没有尴尬的感觉。 老憨到了牲口棚里，多数时候什么也不干，只是静静的坐着抽烟，默默的看着牲口吃草料，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心里非常的宁静，踏实。很多白天莫名其妙的事情，此时却会脑子里灵光一闪，变得明明白白的了，这种感觉真好。 老憨又抽了一口烟，看着小牛犊在吃奶，脸上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小牛犊当时难产的，自己和陆老三费了好大的劲，才保住了大小两头牛，如今情况好多了。 自己有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到底都应该做什么？因材施教是最好的，看他们喜欢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不过自己和前妻生的大儿子，必须好好的教导一番，自己有事情不在家的时候，来主持这个家里的一些事情，儿大三分主呀，这也是老话了…… 老憨又想了很多事情，却不感觉到累，反而一身轻松地走出牲口棚，回屋去睡觉了。 几天之后，老憨又走进牲口棚，陆老三说道：“你这段日子又折腾的不轻松啊，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家里折腾还不够，外面的树林里还盖那么多的猪圈，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憨却笑着说：“不是说了吗，孩子们长大了，想干的事情就让他们干嘛！” 陆老三说：“你就不害怕，你会把家底儿赔进去，这么多猪，吃多少粮食啊？” 老憨仍然笑着说：“我问过神仙了，神仙说我赔不了，没准还能好好的赚上一大笔呢！” 陆老三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可拉倒吧！你是那信神仙的人？我可没见过你拜过什么神灵，我看你就是财大气粗，底气足了，敢折腾。” 陆老三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这一次连他都忍不住说话了，这事情就已经很离谱了。 不过老憨家的几个孩子，这一次出力真的不少，兽医方面的技术也突飞猛进的提高了，有几个孩子给小猪做阉割手术的技艺熟练的很了，提起小猪的后腿，两刀下去，转眼就把活给干利索了，连干过多年的老师傅都比不了了。 老憨不知道，一个意外的惊喜等着老憨呢！ 这一天，老憨在医馆里坐诊，师爷再次登门拜访，一进门就笑着对老憨说道：“这一次你可得好好的请我吃一顿，你这次占的便宜可不小啊。” 说着话便把一个小包袱放在了老憨的面前，并且得意的说道：“知县大人对你很是满意，这次疫情控制的好，受到了上面的表彰，大人一高兴，赏了你一个员外郎，里面是任命文书，还有一套员外服，大小不合适的话，自己找人改一改。偷着乐吧你！” 却没想到老憨一副很漠然的样子，好像不明所以。师爷讨了个没趣儿，愤愤然的说道：“嘿！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占这么大个便宜，怎么一点都不欢喜，难道觉得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员外郎不值钱？我告诉你呀！好地方的员外郎，千金难买，咱们这地方虽然是穷乡僻壤的，一个员外还是很值钱的，你就知足吧你！” 第133章 当上了员外 老憨这才拱手说道：“员外个个都是方面大耳，腰圆腿粗的人，我这样的人当员外，能成吗？我也不知道员外该干什么呀！这可如何是好啊？” 师爷被他这话给气乐了，无可奈何的叹气说：“你呀，我说你点什么好啊？员外就是朝廷编制以外的官儿，朝廷没有俸禄发给你的，只能算半个官儿，不过也已经很不得了了。” 老憨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做一个好大夫，没想过当员外的，若是干不好这个差事，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呀？” 师爷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凑到跟前说：“你呀！不肯贪钱，如今若是一个员外也不要，知县大人会觉得你很怪异的，一个员外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差事，你只要不横行乡里，欺人过甚就行了。” 老憨苦笑着说：“欺人过甚？没人欺负我，我就烧高香了，有了这员外的身份，别人真不敢欺负我了吗？” 师爷笑着说：“有了这员外的身份，你不欺负别人就是好事儿了，在乡里谁还敢欺负你呀？若不是知县大人高兴，我又趁机多说了一些好话，这种好事哪轮得到你呀？你医术如此高明，做人怎么跟个木头似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你点什么好了！” 然后师爷又凑近了小声说道：“这个员外你不当不成！” 话里有些威胁的成分，老憨不明白的小声说道：“为什么？” 师爷脸色怪异的笑着小声说：“给你钱你都不拿！你不拿我怎么拿！我不拿别人怎么拿！我们都不拿，你让上面的老爷怎么拿！现在我把你那份钱给你换了个员外的身份，你当了这个员外就皆大欢喜了，你别让我难做！” 这一下气氛有些凝重了，师爷直起身子笑着说道：“我是说尽了好话才帮你弄到员外这个身份的，当一个员外还是很好的，有很多实惠可以捞取的……” 老憨这才满脸欢喜的收起包袱，笑着说道：“多谢师爷了，今天我请客，想去哪家酒楼吃饭你尽管开口，还得请教一下，员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师爷听到这话，才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帮你省钱的……” 两个人找到了一间最豪华的酒楼，要了一个最好的雅间儿，师爷果然没帮老憨省钱，专挑贵的点，弄得老憨心惊肉跳，脸上还堆着尴尬的笑，师爷这才心满意足的打趣道：“瞧你那心疼的样子，过些日子你就不心疼了，等你知道了做员外的好处，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老憨赶紧尴尬的拱拱手：“我没见过多少世面，师爷您不要见怪……” 师爷点头笑道：“看出来了，等你把员外当明白了，要记得我的好啊……” 师爷的口才绝对不错，边吃边聊，滔滔不绝的讲了很多关于员外的事情，听的老憨频频点头，不时还问几句不明白的地方，师爷更是兴致盎然，谈兴大发，酒足饭饱后，满意的走了。 打发走师爷，老憨去结饭钱，苦笑的想着，幸亏今天多带了不少钱，要不然就走不了了。 回到家之后，把包袱放在桌上，苦笑着对几个女人说：“今天差点没让那个师爷把我给宰死，一顿饭花了够一个月的饭钱，还真是要命啊。” 大女人不明所以的打开包袱，拿出衣服来，抖露开一看，兰兰惊叫一声：“天哪，员外服！哪来的呀？” 几个女人围上前，去看那衣服，玉兰却笑着问老憨：“老爷何时当上的员外郎啊？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了！” 老憨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有什么好恭喜贺喜的，应该是今天的事吧，那个师爷送给我这包袱之后，狠狠的宰了我一顿，这赔本买卖做的……” 治疗瘟疫的事情，女人们是早就知晓的，老憨就把师爷和他打交道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女人们听的长吁短叹。 兰兰摸着员外服，黯然神伤的说道：“我爹把我嫁了，才能当上员外的，如今我又成了员外的妾室，还真是造化弄人呀！” 玉兰轻轻搂着她的肩说：“是啊，命运还真是捉弄人呢，嫁对人才是我们姐妹真正的福分呀，今天应该高兴才是……” 于是几个女人纷纷要求老憨把衣服穿上让大家看看，并七手八脚的帮老憨换衣服。终于把衣服穿好之后，大家却不自觉笑了起来，衣服倒是不错，可惜肥了太多了，也短了太多了。 金兰笑的最没心没肺：“这衣服穿上可以唱戏了，料子倒是不错，可惜了点儿。” 玉兰点头说道：“人一辈子啊，还真就是唱的一出大戏，这是衣服留好也就是了，找个好裁缝，好好的做一身合身的员外服吧，没有可是不行的！” 大女人点头说道：“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这回咱们别怕花钱，好好给老爷做一身合适的员外服，我们几个也都做一身合身的正式的衣服，年前还要挑个好日子，杀两头猪，好好宴请四邻乡亲，好好热闹一番。” 老憨连忙阻止道：“这有必要吗？太张扬了好吗？” 玉兰却点头说道：“张扬是必须的，新官上任还要奉旨夸官的，员外郎虽然只能算半个官儿，也必须热闹一番的。” 兰兰也说道：“能当上员外，是一件荣耀的事，不炫耀一番的话，反而会让别人说咱们些闲话的！” 玉兰是大家闺秀，兰兰也曾经是官家的妾室，在这一方面老憨是远远的不如他们了，便是由她们安排了。 等到员外服做好之后，老憨给县衙门的人上上下下的打了招呼，找了附近大一点的酒楼，好好的热闹了一番。 然后又在家里，请来当地有名的厨子，垒了几个大灶，好好的摆了宴席，请众乡亲好好热闹一番。 让老憨没有想到的是，前来捧场的乡亲会有如此之多，幸亏听了玉兰和兰兰两个人的话，做的准备还算充分，否则还真就闹笑话了，但这次宴请，总的来说没花自家的钱，还结余出了一大笔钱。 除了熟悉的左邻右舍，还有认识的一些乡亲之外，许多并不认识的保长，也都来捧场了，给的礼金居然如此丰厚，除去酒宴的开支，还结余了不少，这让老憨很是意外。 几天之后酒宴才散了去，老憨终于可以不穿那身员外服了，虽然女人们说穿着很好看的，穿着仍然觉得不太自在。以后的日子里老憨也是，能不穿就不穿。但员外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穿不穿无所谓了。 虽然师爷说了很多员外的特权，家里也有两个女人说了一些员外的好处，老憨也知道员外在乡里非常的吃香。但老憨还是似懂非懂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老憨终于明白了员外是什么？一个好像是官儿又不是官儿的身份，居然有这么多的好处。 眼下老憨没有体会到员外的好处，那些猪给老憨的惊喜却着实的不小。 到年底的时候，猪肉的价格突飞猛涨起来，人们才发现，花高价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猪肉了，必须提早排队了。 第134章 老铁匠 其实猪这种动物，对于老百姓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只要年景还说得过去，谁家都会养上一两头留着过年用的，就算是年景不太好，贫困一点的人家也会想办法买上一套猪下货，过年用。 穷日子也要过个富裕一点的年，谁家都有个亲戚往来，大过年的走趟亲戚，互相赠送的礼物，猪肉是不可或缺的一种。亲戚留下吃饭，总得做几样荤菜吧，缺了猪肉怎么行？ 今年入秋之后遇到了瘟疫，还好瘟疫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人们准备好好过一个年的时候，才发现猪肉成了一个大问题。 每到过年的时候，杀猪佬是不缺生意的。今年杀猪佬忙活一通之后，却陡然间发现，清闲了下来，很多农户家里的猪，早在瘟疫的时候就被处理掉了，越是临近年关了，却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消息灵通的杀猪佬，很快就找到了老憨家里，看到猪圈里的肥猪，眼睛里流露着炽热的光，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嘴里忙不迭的说：“好猪啊，好猪，老爷家人宽厚，舍得给猪吃料，这猪一看肉膘就肥厚的很，这才是过年用的好猪啊。卖给我几头吧，我绝对给个好价钱……” 买卖开了头，陆续就有更多的杀猪佬找来了，能买得到现在紧缺的猪，价钱还不离谱。杀猪佬满脸堆笑的直夸：老爷家的人真厚道，果然是财富专找厚道人家呀。 这些事情老憨自然不会再出头了，孩子和女人完全就可以办得了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嘱咐他们：“要厚道一些，价钱上别太过分了，还要想想来年的……” 那些杀猪佬，半夜就把猪拉走，回去杀完猪正好是天亮。杀猪佬打着灯笼，赶着大车，一次就拉好几头。没用多少天，就把那些大的肥猪给抢光了。 女人和孩子们高兴的眉开眼笑，剩下的那些老母猪，也得到了很精心的照料，家里养猪的事情，心里十里八乡都知道了，来年的小猪崽儿并不愁卖的。 陆老三笑着对老憨说：“东家不得了啊，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呀，猪肉的价格居然相差如此之大，东家的眼光果然不一般呀！” 老憨笑了笑说：“秋天的时候你买了几头啊？” 陆老三尴尬的说道：“穷家小户的，哪里敢折腾这些事情，不过我原来的两头倒是没卖，现在卖了个好价钱，留下猪头之类的过个肥年就行了，过了年暖和起来的时候，给我留两个好一点的小猪仔儿就行了。” 老憨却点头说：“是啊，庄稼人种好庄稼才是最重要的，养猪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留着猪粪肥田，我这一次取巧了。” 陆老三却摇头说：“应该不算是取巧，你眼光准倒是真的，家底子厚，敢折腾也是真的，嗨！我想这些费脑子的事干嘛呀？你还是说说那些猪粪怎么处理吧，今天猪粪可是够多的，明年倒是可以多种一些娇贵点的庄稼了，肯定能长好。” 和陆老三聊天很奇怪，聊着聊着就成了聊庄稼的话题，两个人倒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 老憨想了想说：“你多找几个人来处理一下，工钱还是按照老规矩当天结，你的两头猪趁价钱好卖掉吧，走亲戚过年用的猪肉，从我这里多拿点就行了，这段时间你没少操心费力的，给你半扇儿猪肉吧，你也好好过个肥年。” 陆老三倒是不谦让，笑着说道：“东家发财，我也跟着沾光了，你还是说说开春地里都是种些啥吧！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两个人抽着旱烟，继续聊庄稼和牲口的话题，这才是两个人在一起聊的最多的话题。 老百姓养猪有几千年的历史了，慢慢地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现象，叫做猪周期。 每隔几年都会出现一次猪肉特别便宜的时候，然后老百姓就纷纷的不养猪了，养猪的一少，猪肉又开始慢慢的贵了，于是老百姓又纷纷的开始养猪了，猪一多又开始便宜了，新的一轮猪周期又开始了。 每一次猪周期，时间并不固定，让老百姓很难总结其中的规律，不过老憨发现了其中的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粮食的价格。很多时候粮食贵了，猪肉如果再便宜，很多老百姓就不会养猪了，一段时间之后，猪肉的价格才会慢慢的贵上来。 但这一次情况特殊，粮食的价格并不贵，是人们把疫情怪罪到了猪身上，造成了大量的弃养，才会让猪的价格出现了如此猛烈的波动。 老憨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让孩子们放手大干了一番的，结果还是很好的，大大的发了一笔财！ 虽然当上了员外，还意外发了一笔财儿，但老憨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照样定期到医馆里坐诊。 这一天徐二包子到医馆找到老憨说：“明天监狱里可能找你们去给看病，这次啊，你最好亲自去。” 老憨这些年对监狱一点都不陌生，兰兰和玉兰是他从监狱里弄出来的，自己最早的一批徒弟，也是监狱里的，现在的几个徒弟也有监狱里出来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百姓家的孩子读书识字的太少了。不会读书认字儿，当大夫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憨来了兴趣：“什么重要人物生病了？” 徐二包子笑了笑说：“就是一个犯人，不过呢……”走近了神神秘秘的说：“是个铁匠，可是监狱里的宝贝呀！” 老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铁匠很珍贵的，到哪里都很吃香，不过身体不强壮的人，做不了铁匠的，能做铁匠的一般也不生病啊。” 徐二包子继续说道：“这个铁匠啊，还真不是一般的铁匠，已经年龄有些大了，身体可就不好了，当年可是知县老爷千辛万苦才挖过来的，挖过来之后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才给教出来好几个徒弟，不过这个铁匠脾气很是古怪，有很多打铁的关键性的地方死活不教的，谁拿他都没办法……” 第135章 要变天了 第二天果然监狱里来人了，老憨亲自去的，到那里一看，却是一个老头，老憨仔细的把了脉，又详细的问了病情，最后只能告诉他结论：“你得的是肺病，吃点药就能见效，可惜根本除不了根儿！” 那个老铁匠倒是很坦然：“我们做铁匠的，烟熏火燎，叮叮当当，没有命长的，我们这个活呀，肺病都治不好，这就是我们的命。” 老憨一看，这人其实也不难相处啊：“我虽然不能把你的肺病给去根儿，但是随时调节着药方，对你的身体还是绝对有好处的，你不舒服了就跟他们说，我随时都可以来给你看看。” 那人点头答应，老憨又安慰一番，才走出了监狱，从此以后监狱里果然隔一段时间就来找老憨，老憨每次都亲自前往，和那老铁匠也算是熟悉了一些。 这天徐二包子又和老憨聊天儿了，这一次两个人都有空闲时间，简单的弄两个小菜儿，烫一壶好酒，慢慢的边吃边聊。 徐二包子喝了口酒说：“跟你说个大消息，保证能让你大吃一惊，这消息啊，我还真不敢随便在外边说。” 老憨笑着说：“咱们这穷地方，有什么大消息？你倒是说来听听。” 徐二包子看了看左右才神秘兮兮的说：“要变天了，天底下要大动荡了！” 老憨没听明白：“变天还不是很正常吗？你是觉得天底下又要有灾荒年了？” 徐二包子摇摇头叹气道：“你呀，没听懂，我说的那个天，不是老天爷，”压低声音又说道：“我说的是咱们的皇帝已经很老了，看样子要换皇上了！” 这话把老憨吓了一跳：“还真是大消息，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徐二包子郑重的点点头说：“可不是吗？也就是咱们老哥俩知己，在外边可不敢乱说！” 老憨想了想却坦然了：“再大的消息和咱也没关系呀，不管是谁当皇帝，我还看我的病，你还是当你的差，不出力气照样没饭吃！” 徐二包子笑着说：“你这话的确有道理，不过呢，也不全对。” 老憨也笑着说：“不全对，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全对？” 徐二包子笑着拉开了话匣子，老皇帝驾崩了，新皇帝就要登基，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自然会闹一番动静。 老皇帝感觉到自己不行了，就会把那些当官的该杀的杀，该贬的贬，一方面呢，是怕自个到了阴间没有官员可以使唤，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皇帝着想了，不腾出些官位来，你让新皇帝怎么给他自己的人升官呢？不是新皇帝任命的官儿，皇帝对他没有恩典，又怎么能给新皇帝尽忠职守，尽心尽力的辅佐他呢！ 现在连咱们衙门里都感觉到震动了，你就说是不是要变天了？这次的动静可不小…… 老憨听得津津有味儿，时不时的接两句话茬，最后总结道：“还真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不过终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徐二包子摇头笑道：“你呀，医术这几年高明太多了，可怎么有些事情你就是不开窍呢？我来问你，新皇帝登基了，会不会大赦天下，让天下的百姓感觉到皇恩浩荡啊！你的几个徒弟可是监外执行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老憨一听傻眼了，筷子都掉了，捡起筷子，紧张的说道：“哎哟，你看我这脑子，有时候他真就不会拐弯儿，这变了天，还真和我有关系呢？” 徐二包子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会儿明白过来了吧？不过你也别紧张，真要抓住机会了，你还真能占个便宜呢！” 于是，徐二包子又滔滔不绝的对老憨说了很久的话，两个人一直聊到大半夜。 第二天老憨就把家里的人叫在一起，把这情况说了，嘱咐大家不要在外面乱说，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那几个徒弟肯定在赦免的范围之内，其实他们有的年龄已经真的不小了，一直不曾娶妻生子，一个个都是读书认字儿的人，农家小户的女儿人家看不上，富贵之家的女儿又不会看得上他们，这事不能一直就这么搁着，必须我们想办法解决。” 小女人不明白的说道：“毕竟是别人家的婚姻大事，我们做主合适吗？再说到哪里去找合适的女子和他们婚配呢？” 老憨笑着说道：“以前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现在却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女子监狱里也会赦免一些女囚，也有富贵之家出来的，和我那几个徒弟应该还算般配，我们去监狱里捞出几个，我徒弟的婚姻大事就解决了。” 兰兰说：“现在就去监狱吗？那地方可不容易进去啊！” 老憨点头说道：“以前是不容易进去，现在托点关系花点钱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新皇登基的消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监狱管理也松懈的多了，我们不能等到大赦令发布之后办这事情，那时候乱糟糟的，还不一定出什么意外的事情呢，花些银钱不要紧的，一定要把这事情办好，那里是女牢，我不方便进出，你们几个女人商量着办吧！” 这件事情兰兰和玉兰是最上心的两个人。他们两个最了解监狱里的情形，对监狱里的女人也是最同情的。 老憨想了想又说道：“男子监狱里我也弄出几个人来，有一个老铁匠，看看能不能把他弄过来。” 女人们不太明白的问道：“我们弄那么多人来干什么？” 老憨笑了笑说：“铁匠可是最受欢迎的匠人呀，咱们对人家好，人家一定会记得咱的好的。” 大女人笑着说：“咱们妇道人家知道的必定是少，眼光也短浅了些，当家的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不需要计较太多的。” 大家积极的行动了起来，直到大赦令颁布的那一天，女人们找了几辆马车，居然拉回了二十几个女人，比计划的多了不少。女人家毕竟心软，那些坐牢的女人也的确是可怜。 老憨倒是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反而对女人们说道：“做好事做善事，多多益善的，好好腾出几间房子，把她们好好安置下吧，我知道监狱里的环境很差的，做善事一定要好好的做，这事交给你们吧。”女人们高兴的答应了。 第136章 医馆的徒弟 反而是老憨这边不太很顺利，老铁匠走出监狱的大门，反而一直回头看，他的几个徒弟赶紧提醒说：“师傅，不能回头看的，回头看不吉利的。” 老铁匠满不在乎的说：“坐了这么多年的牢，突然走到外面来，居然有些不舍得，家里早就没了人了，又该去哪里呢？” 老憨赶紧安慰着说：“能出来总是好事，咱们也算是熟悉的，先去我那里，再慢慢商量以后的事情。” 老铁匠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用的顺手的一些东西，我都收拾好了，那些人却不让带出来，真是可惜了呀！” 老憨点头说道：“铁匠没有顺手的工具，就是英雄没了宝刀，我给你想办法。” 没想到这事做起来并不容易，老憨很是费了一些周折，花了一大笔钱财，才把那些东西给弄出来，这让老铁匠很是感动。老憨却蛮不在乎的说道：“没什么的，一点小钱而已，千金难得心头好，这道理我是很知道的。” 老憨把老铁匠师徒带回了家，安排他们师徒住了下来。 几天之后老铁匠对老憨说：“萍水相逢，不能总是占你便宜吧，我给你做些农具吧，我对自己铁匠的手艺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老憨也不推辞：“老哥哥这是哪里的话？兄弟遇见了就是缘分，能帮一下也就帮了，不过我还真的需要农具，老哥哥歇几日，帮我做一些，倒真的是替我解决了大难题。” 老铁匠却说道：“做农具需要的材料钱你来出，你也知道我们师徒可没有钱的，但材料却必须我亲自去买，我怕买的材料不合我的意，做出来的东西如果不好，会埋没我的手艺。” 老憨笑着说道：“隔行如隔山，我是行医的，打铁需要的东西我当然不懂了，还需要老哥哥亲自去跑，我让我大儿子带你去吧，他这几年做生意，对道路还是很熟悉的，钱的方面你就不用操心了，需要钱的话尽管开口。” 十几日之后清风和老铁匠买回了一些材料，老铁匠和徒弟在院子里，支起火炉，叮叮当当开始打铁做农具。 做出的菜刀，斧子，镰刀，这几样东西。不但异常锋利，而且还不容易卷刃豁口。这让老憨非常佩服，赞不绝口。 老铁匠却微微一笑：“祖传的手艺，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你那个叫清风的儿子不错，做生意是把好手，听说是你收养的？你有儿子的，为何还要再收养义子呢？” 老憨叹口气说：“当年他们兄妹两个无依无靠，总得有人管吧，我粮食够吃的，就给带回家里来了。” 老铁匠又问道：“你家后面的那片树林，是你免费给人看病，大家给你种的？” 老憨点头说：“刚到这里垦荒的时候，大家手里都没有钱，有病总不能不给人家治吧，都是一块儿来垦荒的穷兄弟，若是有病不给人家治，还算是个大夫嘛！再说我也没吃亏呀，他们给我种了那么多树，有的都已经成才卖钱了呀！” 老铁匠又说道：“你还收留了那么多从监狱里出来的女人，这是为什么？” 老憨说：“一些弱女子刚从监狱里出来，她们能怎么办呀？先管她们几天饭食吧！反正我的粮食够吃的。” 老憨挠了挠头接着说道：“我医馆里的几个徒弟，可都还单着呢，若是能有合适的，也算是一桩美事儿嘛！对了，你的徒弟，一个个膀大腰圆的，都是好小伙子，若有合适的，你还要成全呀！” 老铁匠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呀，都说我脾气古怪，你也差不到哪里呀！” 老憨摇摇头说：“脾气古怪？我不觉得呀！或许我们两个都是手艺人，做事情和别人有点不太一样吧！” 老铁匠点头说：“还真有一些道理，我们两个合作怎么样？我打铁做东西，你儿子负责去卖，赚到的钱四六分成，我四你六。” 老憨很高兴的说：“我们两个如此投缘，合作当然是高兴的，不过必须你六我四，你们这一行是辛苦活，不能让你拿小头的，你的徒弟也需要吃饭，也需要一个好的未来呀！” 老铁匠笑着说：“和你这样的人合作，痛快，那就五五吧，不要再争讲了，怪没意思的。” 于是老铁匠和徒弟们便留了下来，和老憨成了最好的朋友，后来还发生了很多让老憨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大赦天下之后，官员果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周围的环境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改变，别的事情老憨体会不到，自己医馆的变化，老憨还是明察秋毫的。 这几天一走进自己的医馆，就能够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氛，自己的徒弟都成了自由人，自己应该怎么面对这些事情呢？老憨突然非常的想念陈念成，如果陈念成在这里，这些事情他一定会处理的很好。 可是陈念成在那天晚上就那样消失了，再也没有了任何音讯，别说是见一面了，连封书信也不曾见过。 徐二包子和自己关系非常好，有些事情看得比自己看得明白，可有些事情终究指望不上的。 老憨非常想让现在的这些徒弟留下来，毕竟教了他们这么多年不容易，有几个医术已经非常了得了，可是硬留下是不可取的，如果离心离德，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老憨把徒弟们叫到跟前：“你们都跟了我不少年了，现在朝廷大赦天下，你们都是自由身了，可以返回原籍了，若是有回家去看看的，我给你们盘缠钱，不回家看看也不是个事儿，若是觉得自己已经成才了，可以自立门户去了，我给你一些本钱……” 徒弟们有一些不知所措了，有个徒弟哆嗦着身体说：“师傅，这是不要我们了吗？我们没有犯错呀！” 老憨叹口气说：“说什么呢？当然不是了，教你们这么多年容易吗我，可我也不能不为你们考虑吧，如果连让你们回趟家看一看，都不允许的话，那我也太过无情了，你们明天给我个准话吧，不能一下子把你们都放走啊，否则我这里怎么办呀？” 第137章 老铁匠果然是宝 徒弟们这才安静下来，老憨又安慰了他们一些别的话，尽量把话题说得轻松一点，说完就到后院去休息了，给徒弟们留下思考的时间。 第二天就有两个徒弟，表示想回家看看，老憨叮嘱了他们一番，让他们一定注意路上的安全，路子远的那一个还多给了一些盘缠。 后来几天又有几个徒弟陆续找到老憨，说想回家看看，还表面上笑呵呵的给他们发盘缠钱。心里却是有一些着慌的。 不过还是剩下了一多半的徒弟表示，已经离家这么多年了，回去没有什么意义了，愿意继续跟着师傅。 这让老憨很是满意，老憨借口现在店里人少，需要人手，把养在家里的那些女人弄过来了一些，让那些女人在店里收拾一下卫生，给徒弟做做饭，拆拆洗洗之类的，本来的计划就是这样的，但愿这些傻小子能找到自己满意的女人吧。 过了一段日子，还真有个徒弟找到了情投意合的，老憨就把徒弟叫到跟前郑重其事的说：“你也跟了我好几年了，既然愿意还跟着我，我也不能不为你的未来做打算，给你买了一处宅院，你去看看，如果满意就娶了那女子好好的过日子吧。” 徒弟激动的泪流满面，跪下给老憨磕头：“师傅对弟子如此之好，弟子……” 老憨赶紧把徒弟拉起来：“不必要这样的，你这些年一直跟着我，我对你很满意的，你就像我孩子是一样的，你就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吧，以后每月从柜上发给你一些月份钱，以后成了家，不能没有花销的。” 徒弟痛哭流涕，说老憨是他的再生父母，一定会孝顺自己的亲爹娘一样孝顺老憨…… 几个月的时间，老憨给几个年龄大的徒弟，陆陆续续的都娶上了媳妇，医馆里的氛围一下子踏实了起来，那些徒弟甚至比原来更加卖力气，做事也更加认真了。 老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后自己的医馆应该会很稳定了吧！ 后来回家的几个徒弟，也有几个回来的，他们只是回家看看，也没什么别的想法，老憨心里更加踏实了。 终究还是有几个徒弟没有回来，其中有一个，徒弟的医术已经非常的好了，人各有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几个月的相处，老铁匠已经和老憨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老铁匠笑着说老憨：“你对徒弟还真的是尽心尽力呢！我的这帮徒弟可没那么麻烦。” 老憨说：“既然他们跟着我，我就得给他们一个好的将来，这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老憨犹豫了一下，又对老铁匠说：“老哥哥你的几个徒弟也不小了，有合适的你还要成全呀，这些个女子也没有什么依靠，若是真能好好的过日子，也是一桩美事呀！” 老铁匠却笑着说：“你弄回那么多女人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法呢？这几个月了，我才知道你还真的没有什么私心，是为了这些孩子们考虑，也是为了那些女子考虑，那些女子你一个都没碰，操心费力的，又花你的钱又吃你的饭，你这人还真有些奇怪。” 老憨苦笑了一下说：“我现好几个女人了，可不敢再胡思乱想了，也没什么奇怪的，人总会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花不了多少钱的。” 老铁匠望着远处，像是在自说自话：“我活的已经够久了，大半辈子的时间也没遇见过几个好人，难道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好人？” 老憨却摇头说：“没想过做什么好人坏人的，有些事情觉得应该做，能做得了就做嘛，想太多了累，没那么多脑子想太多事情。” 老憨笑了笑，又对老铁匠说：“我的几个女人在家门口弄了这么个小摊子，能赚点小钱零花，和周围的人也非常熟悉，老哥哥你也别一个人单着呀，睡到半夜里被窝里冰凉的，老哥哥留意一下，若是有合适的……” 老铁匠笑着打断了老憨的话：“拉倒吧，我这个年纪了，不想那些事情了，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女人多，孩子更多，热热闹闹的过日子，还真不错啊，我晚了，年纪大了。” 老憨打趣道：“你应该不是太老，打铁的炉子把你熏黑了，你身体底子可以的，过一段时间等你的肺情况好点儿了，我再给你调养一下别的，保证你重振雄风……” 男人之间的谈话就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到私密的地方去了，老铁匠对老憨笑道：“你调养调养你自己，再娶上六个老婆岂不是更好？” 老憨其实是一个不太会劝人的人，老铁匠更是一个不喜欢听人劝的人。但是两个人却聊天聊的很热闹很随意，关系也越来越近了。 两个人熟悉了，相处了时间长了，老憨对铁匠这工作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铁的种类就有很多种，除了常见的生铁熟铁，老铁匠还买回来了一些老憨，不熟悉的奇怪的铁，当然钢也有好几种。 有一回还买回来两大车粗大的铁链。是铁索桥上淘汰下来的，老铁匠却非常得意：“又便宜又好用，好东西呀！” 烧的碳也有好几种，更别说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是往碳和铁里添加的。有的碳，烧之前还需要从一种泥浆水里泡一下，捞出来才能倒进炉子里。 真是隔行如隔山呀，老铁匠对这些东西如数家珍，老憨不得不感叹，怪不得徐二包子说这老铁匠是个宝，这话果然有道理。 这些事情老憨，只是看热闹，他不可能再学打铁了吧，有几个儿子却着了迷，经常在那里看老铁匠和徒弟们打铁。 老铁匠每次去进原料的时候，都要亲自跟着去，路途又远。老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让清风和孩子们多照顾一下他。 时间长了，孩子们对很多原料比较熟悉了，老铁匠就不经常跟着一起去了。 这一次需要多买一些打铁用的原料，清风和老铁匠带着一些人，赶着十几辆马车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伙土匪拦住去路。 清风对老铁这样说：“大伯你别动，让我来，我若说不通，你再出马。” 第138章 双挑 说完这话，又带着几个人迎上前去，大老远拱手打招呼道：“各位好汉爷，今日路过贵地，讨扰各位了，还请各位借路一行。” 为首的一个土匪说道：“车上装的什么？像是做大买卖的样子。” 清风笑的人畜无害：“好汉爷见笑了，是打农具用的铁，上面麻袋里的是一些药材。家父开了一个医馆，这是自家用的。”清风每次和土匪自报家门的时候，都习惯这样说的，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那个土匪头领愣了一下说道：“我们虽然干的是劫道抢劫的买卖，可我们不会断后路的，大夫的东西我们是不抢的，没有别的东西吗？” 清风却很爽快的笑道：“有，有几坛子好酒，还有几只肥鸡，还请几位笑纳。”转头喊道：“哥几个，搬过来吧。” 于是有人搬了几坛子酒，还拿出了几个荷叶包，土匪头目笑了笑说：“好，兄弟你够痛快，有治外伤的药吗？” 清风点头说道：“当然有了，我们家就是干这个的，哥几个把那三个包袱都拿过来吧！” 有人赶紧提着三个不大的包袱，走到土匪头领面前说：“这一包是内服的药丸，这一包是外敷的药粉，最后一包是膏药，如果伤口没有破的话，可以敷上这种膏药，祖传的秘方效果很好的。” 那土匪头领拱手说道：“好，你这个朋友我们交了，你们走吧。” 说完便带着几个手下拿走了肥鸡美酒和那三个包袱，让开道路走了。 清风嘘了一口气， 招呼大家赶紧上路，自己赶紧回到老铁匠身边，笑着说道：“还不错，遇上好说话的了，省得大伯你出面儿了。” 老铁匠很欣赏的说道：“我若出面儿，也不一定比你办的好，你很不错。” 一路之上不再多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到家里，老憨正在家里等着呢，看见大家平安回来了，高兴的出来迎接，对老铁匠说道：“这一趟出去还顺利吗？” 老铁匠笑了笑说：“你晚上到我屋来吃饭。我有事情和你商量。你们收拾吧，我去歇着了。”说完就走了。 老憨有些发愣，问清风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清风摇头说：“没出什么大事情呀。”把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大略的说了一遍。老憨纳闷的想，这老铁匠到底有什么事？ 晚上老憨拿着一壶好酒，到了老铁匠的屋里，老铁匠已经等着他了，还弄了几个小菜儿。一见到老憨笑着说：“还拿着酒来，怕我不给你酒喝吗？” 老憨笑着说：“那倒不是，我其实是个卖酒的，我那里药酒多，好酒也多，顺手就拿过来了一壶。” 两人坐下吃菜喝酒，老铁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好像有话说的样子，却又迟疑的不想开口。 老憨打趣他说道：“老哥哥今天怎么了？有话你就说嘛。是不是上一次我说给你找个暖被窝的，你给拒绝了，现在又想要了，不好意思开口了？” 老铁匠摇头说：“那倒不是，我们家没有长命的，大多50岁左右就死了，什么暖被窝的，我不想那事儿了，我想和你说的是别的事。” 老憨笑着说：“那你就说嘛，咱们老兄弟俩还有啥话不能说的。” 老铁匠点点头说：“这一趟出去，遇到土匪的时候，都是清风在前面处理的，还是有孩子好啊，我老了，找女人生孩子根本来不及了。你儿子多，过继给我一个怎么样？” 老憨一愣，没想到老铁匠会说这事儿，刚想说话，老铁匠摆手说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咱们兄弟俩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这些日子什么脾气性格都已经了解了，本来是你帮了我，我现在说这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不过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先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 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你把孩子当中挑一个年龄大的给我，让他给我们两个双挑，你应该明白双挑是什么意思吧？” 所谓的双挑，就是一个孩子负担两个家庭。在老家的时候，老憨就曾经遇见过双挑的家庭。有两个亲兄弟俩，老大没有儿子，老二生了一个儿子，老大想让老二把这个儿子过继给他，老二当然不愿意了，他也只有一个儿子，于是让老大再等一等，或许以后再生了儿子也不一定啊，可是老大不想再等了，于是就让那孩子双挑了，那孩子管兄弟俩都叫爹，每个家里各住一个月，等到了孩子娶媳妇的年龄，兄弟俩各自给孩子娶了个媳妇。两个媳妇都算是正妻，不算是妾室。后来还算不错。两边的媳妇都生下了孩子，还都是男孩儿，于是兄弟俩就都有了孙子。这也算是双挑圆满的结局了。 老憨点头说：“我当然知道双挑是什么意思了？可是……” 老铁匠又摆手，打断老憨的话说：“你明白就好说了，把你亲生的孩子挑一个年龄大的过继给我，我再给他娶个媳妇儿，让他给我生个孙子，我别的要求没有，孙子必须跟我的姓，和我一起住，长大了必须干铁匠，把我的手艺传承下去，若是我的手艺失传了，死了没脸见祖宗。” 老铁匠一番话说的很严肃，气氛有一些压抑了起来，老憨故作轻松的开了一句玩笑：“双挑一般都是亲兄弟才会让孩子双挑，你和我的关系虽然不错，你就不怕我坑了你？” 老铁匠却笑了：“你什么人，我已经知道了，有人叫你老憨，可是憨子能挣下这么大家业，如果真的以为你是憨子，可真的看走眼了。你做的很多事情，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应该是个有头脑的人，就我这点手艺，你看不上眼儿的。” 老憨只能笑了笑说：“ 按年龄来说，清风是最大的，却是我义子，当然不能给你，再往下说是我的原配生的大儿子，这一个也不能给你，我百年之后家族还指望着他呢，二儿子也经常到你这里来的，你看得上吗？” 老铁匠喜出望外：“那小子和我挺亲的，你真舍得给我？” 第139章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儿 老憨笑着说道：“你说的是双挑，我哪有舍不得的道理呀，不过我那小子身体虽然还算强壮，可比起你那些徒弟来就差了一些意思了。” 老铁匠笑了笑说：“我们家的人身体都不多强壮，打铁终归是手艺，不是靠的力气，知道我那些徒弟身强力壮的，为什么听我这个老头子的吗？”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我打铁的所有秘密，铁里加了什么？碳里加的什么？回火的时候加的什么？都在这上面了，你拿好了帮我儿子管着那帮徒弟点。” 老憨急忙摆手说：“这不行，这东西你给我不合适，你亲自交给孩子最妥当了！” 老铁匠又笑了笑说道：“我儿子的那一份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脑子里还有，我让他自己写一份，你拿着这一份儿，就是我那些徒弟的师叔了，以后那些孩子的事情，你就多操心吧，你管起来，以后他们就会听你话了，不会为难我儿子的。” 老憨故作惊讶的说道：“老哥哥，真的要这样吗？就真的这么信任我，把徒弟也交代给我了？真的不怕我坑你？”可是老铁匠的下一句话真的让他吃了一惊。 老铁匠点头说道：“我当然不怕了，你在努力的建立一个家族吧！不必要露出吃惊的样子，你不是个贪财好色之人，却娶那么多老婆，生那么多孩子，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小心翼翼的为了什么？” 这一次老憨笑不出来了：“老哥哥倒是个明眼人呀。” 老铁匠却笑了笑说：“果然是这样，其实也不难猜的，那二十几个女人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却心甘情愿的养在家里，你我虽然很投缘，却也只是萍水相逢，你却这样不遗余力的帮我，难道你真的只是想单纯的做一个好人？后来我明白了，你想建立一个家族，只有人是不行的，还需要联合一些力量才行啊！” 老憨点头承认了：“一个家族是几代人的努力，我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了！” 老铁匠也承认这一点，继续说道：“你孩子虽然多了些，但有的还很年幼，你需要力量保护他们。” 老憨又点头承认道：“是啊，只有孩子长大了，家族才能稳固下来。” 老铁匠笑了，这一次笑得很开心：“把你的儿子过继给我一个，我再给他娶妻，以后生了孙子，跟我的姓，实际上还是你的骨血，只不过是你的家族多了一个旁支，你会不遗余力帮我的，我的余生也找到了依靠，挺好的。那孩子，我再给他取个新的名字吧，你有一个养子叫清风，我就给孩子取名叫林风吧。” 老憨点头说：“林风，这名字不错。新的名字就叫林风。” 老铁匠却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有些太便宜你了，不行，你必须建造一个院子贱卖给我，我要在我自己的院子里养儿子生孙子……” 老憨笑着说道：“这等小事好商量的……” 两个人慢慢的吃喝，一直聊到大半夜。 不久之后两个人挑了一个好日子，大摆酒宴，宴请四邻，过继儿子的仪式搞得很隆重。 老铁匠后来给那个叫林风的养子，娶了两个女人，并且说好先生出孙子来的女人为妻，后生出孙子来的为妾，别人都说老铁匠想孙子想得发疯了，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古就有，有义子没有子孙的说法，过继年龄大些的孩子就是为了生孙子，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一年多以后，老铁匠抱着自己的孙子，笑的喜笑颜开，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当然这期间老铁匠的年龄大些的几个徒弟，也都娶妻成家了，是老憨以师叔的身份给他们安排的，做这些事情老憨已经轻车熟路了。 监狱里接出来的那二十几个女人，开始的时候养在家，或是帮着纺线织布，或是帮着做一些其他的事情，等到慢慢熟悉了，在女人们的撮合下，成就了一些姻缘。 一部分婚配给了医馆的徒弟，一部分分配给了铁匠的徒弟，剩下的也妥善的安置了，或者嫁给了附近殷实的人家，或者联系到了她们往日的亲戚朋友，打发她们回去了，虽然耗费了很长的时间，事情最终圆满解决了。 这一次新皇登基，除了大赦天下，减免一些田赋，让老百姓感受皇恩浩荡。最大的事情当然是又换了一个新的知县。 这位新的知县到任之后，表现的却不怎么样了，巧立名目，收了很多奇怪的苛捐杂税，让减免田赋变得没有什么意义了，真是让老百姓大失所望。 老憨和徐二包子聊起此事，曾经问过徐二包子：“徐二哥，朝廷的县令几年一换？我怎么觉得莫名其妙的呢？” 徐二包子是衙门里的老油子了，对此事情自然了如指掌：“不是那么固定的，一个县的知县，是朝廷最小的官儿，是朝廷的基石。如果统一年限统一的换，会造成基石不稳的。所以知县的更换，并没有统一的时间，任期也是随时调整的。” 老憨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开玩笑说：“还真的是铁打的县衙流水的知县，老百姓的日子好不好过，还真得看知县大人这个父母官是什么样的，每一个的表现还都不一样。” 徐二包子笑了笑说道：“当然不一样啦，刚到这里的时候，那个知县大人，是正规考取的功名，而且还有很硬的后台，在这里做知县的目的就是捞取政绩，好升官儿嘛，别的不会太在乎的。后来的那一个，已经老了，快退休了，升官无望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捞取一点实惠就走人了，不过毕竟是个官场的老油条了，做事还是知道把握分寸的。” 这话一下子激起了老憨的好奇心：“徐二哥说的有道理呀，那现在的这个知县大人怎么样啊？” 徐二包子摇摇头说：“就目前来看，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有没有后台还不知道，捞取政绩的事儿，没干多少，倒是挺会捞实惠的，就怕他心里没数，做事情没分寸，那时候可就出大事了……” 第140章 女人疯狂起来没男人的事了 新的知县大人让人摸不清头绪，老憨也曾经想把自己的医馆，像以前一样共同合作经营的，可是托上的关系，回来的话却是，知县大人对什么生意都不感兴趣，你们所有的商家按时纳税就行了，每种生意归根据规模大小，都有收税的标准，刚到任期还需要送一些见面礼金，以后每年也会收一些礼金。 当然也包括老憨的医馆，那见面礼金，收的着实不少，老憨有些哭笑不得，这位知县大人看来是只愿意收钱，不愿意操心啊。不过老憨还是按规定缴纳了，比起别的商家来，他的医馆收的礼金和税务还是最少的。也算是知县大人对治病救人的医馆有所照顾吧。 又过了一段日子，县衙发布命令说，允许个人开荒了，自己开出来的荒地属于个人的也发给地契。只要可以缴纳那6.5%的印章税就可以。 可其实根本就没有好地块儿了，还是有人不辞辛苦的，开垦出了一些根本浇不上水的旱田，有的甚至是盐碱地，这种地只能看天吃饭，又贫瘠的很，看的老憨直摇头。 后来那些被强行开垦出来的旱田，盐碱地之类的，也需要交纳一些田赋和苛捐杂税，根本就是赔本的，不好的年景就有人弃荒不种了，这样还能少交一点税。 但是一遇到风调雨顺的好一些的年景，有些不知道情况的人，看着那些荒地觉得可惜，就去种一点东西，等到去收割的时候。就有人拿着地契跑出来了，要求分走一部分收获，不然就打官司。 这一下造成了荒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的局面。 老憨一家人没有去开垦什么别的荒地，家里的土地已经够多了。倒是家后面那一大片树林，这几年老憨自己种的树，还有那些来看病的人给种的树，居然占了好大一片地方。这些自然属于老憨的，徐二包子亲自给老憨发了地契。 老憨拿着几张地契，心里直发虚：“徐二哥，这样不好吧，数量也太多了一点儿，会不会太扎眼儿了呀？再说收税的时候怎么办呀？我交得上税吗？” 徐二包子哈哈大笑：“你呀，就是胆子小，你这毛病也改不了了，那些树都说是你的，长在地里这么多年了，地不是你的吗？你好好看看地契上写的，末等山地，最不值钱的山地，哪有多少税可以交啊？再说我是分好几张给你开的地契，你要真的是害怕，以后你卖上几块地不就行了吗？你别说这地你卖不掉啊，等以后修了水坝，这一片儿的地都能浇得上水了，傻瓜都能看出来是好地，能卖个好价钱的。” 徐二包子果然是衙门口里的老油子！这事情办的那叫一个地道，让老憨占尽了便宜，别人还说不出什么！ 原来的时候，这一大片地谁也不会当回事儿的，老憨在那里种树，也没有人管，也没有人争的，如果能浇上水就是好地了，可是地里的树都已经长了好几年了，别人也没法和老憨争了。 老憨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徐二哥，咱们都能看出来是好地，那县大老爷又不是傻瓜，你给我开的是末等山地，会不会给你惹祸呀？” 谁知道徐二包子笑得更得意了：“你呀你，县大老爷是什么人物？会跑到你这里来核实土地？我说是什么地就是什么地，我说是多少就是多少，这就叫做，县官不如现管。” 老憨这才放下心来，把地契交给了女人们，大女人看着地契得意洋洋：“这回你们明白老爷的眼光了吧，抢在别人前面有肉吃，落在别人后面连汤都没有喝的，这一下子发了。” 剩下的几个女人也两眼放光。小女人激动的说：“那些树有的都快成才了，过几年把树卖了，整理成庄稼地能收不少粮食的。” 老憨却摇头说：“我们的地已经不少了，如果再弄出那么多地来，别人知道了会嫉妒的，我们的孩子还太小，要是弄出那么多地来，会出事情的。这几年就先那样吧，让那些树多长上几年更值钱的。” 女人点头说：“是啊，孩子们太小了，而且也太少了，不如你再娶上几个女人……” 吓得老憨连连摇头：“有你们五个，我知足了，不能再娶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一边说着话一边大步向外走去，心里想着，我的老天，女人疯狂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了。 看到老憨逃走了，大女人叹了一口气：“老爷把地给抢下了这么多，可惜人不够用的呀！在这个世道上混来混去不就是混的人吗？无论走到哪里，谁家的孩子多，谁就吃得开混得好，要是孩子再长大了，还有谁敢给我们脸色看呀？可惜生孩子这事急不来呀！你们还都算是争气的，我就一个都没生出来……” 几个女人赶紧劝她，说那些孩子都和你这么亲，以后肯定还会生更多的，有咱们威风的时候。这些话是大女人是最爱听的。 知县大人折腾这些花样，老百姓也无可奈何，那团练也没有解散，费用也没有减少，可是却莫名其妙的不起多少作用了。土匪又折腾起来了。 老憨也无可奈何，好在清风他们这些孩子已经锻炼出来了，自家的队伍也没有遭受过什么损失。老憨还是叮嘱清风一定要注意安全。 却没想到，二蛋子出事了。 二蛋子这几年其实过得也不坏，种庄稼不是太上心，好歹占的地还是不错的，每年的收成还可以，还能做点生意，发点小财儿，按道理说也可以了。 可是二蛋子觉得不太好，和老憨一比自己差的太远了。老憨娶的女人多，生的孩子也多，占的土地也比他多，做的生意也比他顺当，赚的也多。 尤其是这几年又给大一些的孩子娶上了媳妇，日子过得更加红火热闹了，让二蛋子眼热的不得了。 二蛋子现在有三个孩子，大儿子15岁了，中间夭折了三个孩子，小儿子才6岁，还有一个4岁的小女儿。每当想起夭折的三个孩子，都让二蛋子心痛不已。 好在大儿子长得还算强壮，让二蛋子多少有些欣慰，眼看着孩子下巴上开始长绒绒毛了，也该给孩子娶媳妇了吧。于是二蛋子决定，多跑几趟，多赚点钱，娶个好一点的媳妇。 才开始几趟还算顺利，便胆子大了起来，决定做一次大的，好好的赚上一笔钱，却没想到这一趟出了事儿。 第141章 凶悍可怕的土匪 二蛋子与几个相熟的人凑了一笔钱，再出去跑上一趟。这一趟狠了狠心，购置了一些铜器，锡器，甚至银器之类的。考虑到路上不安全，便将这些值钱的藏进了一个装枣子的麻袋里。如果这一趟顺利的话，一定能多赚不少钱。 谁都没想到出事儿就出在这批贵重东西上，领着大家一路上都小心翼翼，装贵重物品的那辆车，更是让他的大儿子亲自看着，就怕那些银器会有什么闪失。 眼看离家也就有一天的路程了，二蛋子终于放下心来，却不想被一伙土匪拦住了去路，其实土匪劫道并不会每次都杀人越祸，大多数时候都会说一些，“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江湖切口，收取一些买路财。 二蛋子一看有人劫路，赶忙笑脸相迎：“各位好汉爷，都是穷家小户的出来讨份儿救命钱的，各位爷高高手，放我们过去吧！”一边说着一边献上了买路财。 劫道的那伙人有个头目，手里掂量着那点钱，觉得太少了，便想难为难为他，皱着眉说道：“就这么点儿？弟兄们搜一搜，看看都有什么货！” 二蛋子赶紧向那头目解释：“都是不值钱的货物，没什么油水的……” 可就在这时，有个土匪走到了二蛋子大儿子的那辆车前，二蛋子的大儿子今年毕竟只有15岁，还是不够老练，不自觉的护住那个麻袋，那土匪一把把他拉到一边，一刀就劈开那了麻袋，麻袋里的枣子呼呼啦啦掉了一地，顿时露出了里面的银器！ 土匪头目一看，勃然大怒的喊道：“混蛋！耍花样！把这批货给老子劫了！”二蛋子这伙人一听这话，顿时乱了起来，看见土匪的人数不是太多，纷纷叫嚷着，拿出了藏着的武器，要和土匪拼命，当时乱做一团。 二蛋子急得直跺脚，叫嚷着让大家不要乱，他有办法的，可惜根本就没有人听他的了。那土匪头目一见场面失去控制了，有的人还和土匪动上了手，对着二蛋子就是一刀，鲜血喷的老高，眼见就活不成了。 二蛋子的大儿子一见此情景，热血往头上涌，抢过一根棍子，嚎叫着向土匪头目冲了过去，要和人家拼命，还没跑到近前就被别的土匪砍了几刀，挣扎几下没了动静。 众人见土匪下死手了，顿时慌乱起来，不约而同的四下逃窜，谁也顾不上谁了。 总算还有一个和二蛋子关系好点的人，逃跑之后觉得应该通知二蛋子的家里人，半夜跑到二蛋子家，把消息告诉了二蛋子的女人。 二蛋子的女人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嚎哭着来到老憨家，老憨一听此事，大吃一惊，急忙安慰说：“你先别慌，我和孩子们去看看情况，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糕，无论他们父子两个怎么样，我都会把他们接回来的，这一点你放心吧！” 让自己女人照顾二蛋子一家，自己亲自带上几个强壮的孩子几，坐上马车上了路，顺道还去了一趟鼓鼓岭，让鼓鼓岭上的土匪了解一下情况。 鼓鼓岭上的三当家倒是很仗义，亲自和老韩他们一起去给那些土匪交涉，到了地方，老憨让别的孩子远远的等着，亲自带着清风等人前去交涉。那土匪头目居然认识清风，说话也很是客气。 土匪头子叹了口气说：“我们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而且是他们先坏的规矩，那种情况不得不杀人立威，当时的确不知道他们是父子，更不知道和清风兄弟有关系，否则就不下那么重的手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们把他们父子两个的尸体拉回去吧，得罪了。” 看到老憨父子有些不甘心，那土匪头子，想了想又说道：“张员外都亲自出马了，看来和他是有些同乡之谊的，你们和鼓鼓岭上的大当家也都是朋友，我也不能不卖一个面子，你们把那些东西也拉回去一半吧！灭人父子也是我们不对……” 话已至此，反而让人说不出什么了。事情到这里只能这样了，收殓了他父子二人的尸体，老憨便带着大家往回赶，回到家才知道家里的情况更糟糕。 二蛋子这一趟生意毁了，人死了，货物也回不来了，那些凑钱给二蛋子做生意的人马上找上门来，要二蛋子的女人还钱。二蛋子家根本就不可能有钱的，如果是有钱还会让他们凑钱吗？ 见二蛋子的女人拿不出钱来，那伙儿人便毫不客气的牵走了牲口，拉走了大车，灌走了粮食，比土匪抢劫还可怕，而且还有理有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下谁都拦不住了。 当老憨回到家的时候，还有几个人赖在家里不走，嚷嚷着如果拿不出钱来，就要让二蛋子的女人卖房卖地，也必须把钱给还上。 老憨终于怒了，拱手对那几个人说道：“几位凑钱和我兄弟一起做生意，现在我兄弟人都死了，你们不帮着料理后事，反而到这里来欺负孤儿寡母，请问是何道理呀？” 其中一人嚷嚷道：“钱是借给他的，不是合伙做生意的，现在我们只是要回自己的钱，没有利润给本金也行啊，怎么能说我们欺负人呢？” 老憨点头说道：“按照你们几位的说法，好像也对，不过在我看来，你们这根本就是落井下石，不顾孤儿寡母的死活。看来事情是说不清楚了，麻烦几位跟我去一趟县衙门吧，咱们有理都到那里去说，我相信知县大人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那几人一听傻了眼，去衙门的话，这事还真就不好说是什么结果，到时候钱要不回来，再惹上什么官司，一定麻烦的很，就算官司赢了，一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坏名声也是逃不掉的。 想通了这层关系，那几个人悻悻的走了，临走还撂下话说：“事情不能算完，我们以后再来要钱，父债子还跑不了的。” 等他们走了之后，老憨看着二蛋子破破烂烂的家，也只能叹气的份儿了，二蛋子的女人搂着两个孩子，早已哭干了眼泪。老憨只能安慰说：“你切莫着急，孩子还得有你这个当娘的照顾，兄弟的后事由我来操办吧！” 第142章 二蛋子一家的结局 看到二蛋子的女人不哭不笑，不说话，老憨摇摇头，只能让自己的女人先照顾着，着手料理二蛋子的后事，把他父子二人入土为安。又理清了二蛋子这一次做生意的来龙去脉，用拿回来的那一半的东西，还了那些人的一些钱款。 那些人没想到做生意的本金大部分还能收回来，便签下保证书，以后不再找母子几人的麻烦了。 但是家里被抢去的东西却没能拿回来，二蛋子家彻底败落了下来，老憨只能让女人多照顾一下，并承诺土地不用二蛋子的女人操心，他会帮忙找人打理的。 这事发生之后的十几天里，二蛋子的女人都神情恍惚，这一天突然精神好了起来，走到老憨家的小摊儿前，坐着和老憨的女人聊起天儿来，这倒是把老憨的女人高兴的不得了，开始说话了就应该好了吧。 聊了几句之后，二蛋子的女人叹口气说：“最终还是我坑了他呀，他要讨个小的，我死活没同意，觉得有我就行了，结果啊，一共给他生了6个孩子，三个没长大就伤了，一个长大了，还让土匪给弄死了，现在倒好，就剩两个小不点儿了，啥时候才能长大呢？” 大女人赶紧劝导：“哎哟，妹子呀，可不能这么说，有这两个不就儿女双全吗？孩子说长大也快，心急不来的……” 二蛋子的女人苦笑一下说：“我要是像你就好了，一大帮孩子围着你转，看着都让人眼馋呀。都和你那么亲……” 大女人赶紧打断他的话说：“就一个闺女是我生的，生的时候还伤了一下，结果落下了毛病，到现在也怀不上，我当家的给我吃那么多药都吃不好，谁都有难处的。” 二蛋子的女人点头说：“你是对的，小猫小狗谁养大了还和谁亲呢？我这些年就是没明白这么个理儿，现在明白了，晚了。我那两个小不点儿让你们照顾了这么多日子，也快拿你们当亲娘了，索性你就认下吧。” 大女人大度的笑道：“咱姐俩这么多年了，跟亲姐俩没差别了，你的孩子和我亲，我的孩子也和你亲，都一样的……” 二蛋子的女人满意的说：“有姐姐这句话，我就当你认了孩子，愿意给孩子当娘了，我就放心了，我想我当家的了……”话说到一半儿，不自觉的又有些哽咽，站起来又说：“不和你聊天儿了，快晌午了，我回家给孩子做口吃的，过一会儿咱俩再见面。” 说完就站起来慢慢的走了，望着她走了的背影，大女人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这人是不是神智还没恢复过来呀？过一会儿再去开导开导她。 可是过了没太长的时间，就看见二蛋子的小儿子领着妹妹来找她了，两个小孩子一见她的面儿，就跪下给她磕头，并且叫他娘。 她奇怪的问孩子：“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啦这是？” 两个孩子摇摇头说：“我娘刚才吩咐的，让我们这样做的，我们要是不听她的话，她就哭，娘还说你答应了之后才能说别的话。” 大女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别的话儿，什么话呀？好了，我答应了，你们快说。” 小孩子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才说道：“娘说没有钱了，让我们来赊上二斤粉皮，让你亲自给送过去，我们可以不回去。” 大女人叹了口气说：“你们的娘啊，也真是的，二斤粉皮刚才她自己捎回去不就行了吗？还要你们两个小孩子再来跑一趟，这离的可是近呀，真是的……” 大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粉皮，刚想往外走，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手上的粉皮也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嘴里说了一句：“坏了！坏了！” 然后蹲下身子，问小孩子：“你们的娘，说你们可以不回去？” 小孩子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大女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转身跑进自己院里，对其他人喊道：“坏了！坏了！你们都过来，快点出来，我的天哪……” 别人听到她的喊声，跑了出来，大女人语无伦次的说：“她让孩子来赊粉皮……她让孩子叫我娘……她说让我去送粉皮，不让孩子回去了……天哪，快叫人去呀……” 大家跑出来，听完女人语无伦次的话，也感觉到事情不对。于是几个女人看住孩子，另外的人叫上邻居，大家一起向二蛋子家跑去。 二蛋子家的大门是开着的，大家跑进大门，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一双女人的腿挡住了大家的视线，大家顺着腿向上看去，二蛋子的女人像一个木偶一样掉在房梁上，舌头伸出老长…… 胆子小的人，“妈呀”一声的坐在了地上…… 老憨得到消息赶了回来，看着惊魂未定的人们，叹了一口气，把二蛋子的女人埋葬在二蛋子的坟旁儿，将他们夫妻二人合葬了。 老憨对大女人说：“孩子既然已经叫了你娘，你就养着吧，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没了，好歹给二蛋子留个后吧。” 大女人哭着说：“是我笨，没听出来，她上午和我聊天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那么怪，我居然没听出来她想寻短见，若听出来，我就拦下她了！” 老憨摇头说：“她已经想走这一步了，你没办法阻止的，事情已经这样，不要多想了，还是好好照顾活着的人吧！” 大女人只得点头同意，第二天就嘱咐周围所有的邻居，不要对孩子说实情，等孩子长得大一点再说。 二蛋子的房子成了凶宅，人们走路都远远的避开那里，更不愿住进里面，大女人领着几个胆子大的人，把房子打扫收拾了一遍，把门锁上了，热闹的小村庄里，这里却成了安静的所在。 老憨家又多了两个孩子，对于老憨家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这种事情瞒着孩子并不容易，孩子还是最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个小儿子哭着说要给哥哥和父亲报仇，只能安抚他说，好好吃饭，好好学本事，长大了才能报仇的。这才算把孩子安抚下来。 这件事平息了一段时间之后，清风和几个孩子收拾收拾，又准备去出去做生意了。 老憨问他们：“你们不害怕吗？” 清风他们很坚决的说：“不怕，有爹教给我们的那些事情我们不怕的。” 老憨又问他们：“你们觉得二蛋子为什么会出那样的事情？” 第143章 员外到底该怎么样 孩子们显然没少议论这件事情，有一个孩子首先说道：“他找的人不行，出事的时候就证明了这一点，出事以后更证明了这一点，不但不会一起共度难关，还都跟着落井下石。” 另一个孩子说道：“太冒险了，自己不熟悉的贵重货物也敢去弄，出了事情还舍命不舍财，结果什么都没留下……” 清风也说道：“爹，你放心吧，你教我们的功夫是用来保命的，我们不会轻易跟人动手的。但我们也不会因噎废食，不出去做生意是不可能的。” 老憨点头说：“那你们去吧！记得家里有人等你们回来！” 这句话老憨每次送他们离家的时候都会说的，这一次孩子们最感动，孩子们答应一声就离开了，老憨望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孩子们真的长大了……” 老憨仍然按部就班的生活着，但很多事情不再那么亲力亲为了，地里的活不太忙的时候，就让陆老三带着孩子们在地里干活，农忙时节，就多找几个短工来帮忙。 医馆里的事情，也已经非常的顺利了，最得意的几个徒弟完全能够撑得起门面了，有两个徒弟还能代替他教新的徒弟了。 老憨偶尔也会带着孩子们下地，主要是以教孩子为主了。亲自在地里教一些庄稼活，还是老憨坚持的事情。 这一天在地里，老憨看着几个小孩子也帮忙干活，笑着问那些孩子：“你们谁能说说棉花是怎么回事儿啊？” 有一个孩子马上骄傲的抢着说：“按照爹爹的说法，棉花和别的庄稼都不一样，种出来的东西虽然不能吃，却和小米一样，都是庄稼人的财富，而且棉花这种东西蝗虫并不喜欢吃，小一点的蝗灾棉花也可以丰收的，所以必须年年种……” 老憨满意的点点头，引得其他孩子羡慕不已，能够这么回答问题，证明这孩子已经上心学了。 可是老憨却发现，二蛋子的小儿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老憨叹口气问他：“你能说一说什么地需要多施肥什么的，不用多施肥料吗？” 那孩子却答不上来，旁边有孩子抢着说：“红薯地不用多施肥料的，肥料用多了，秧子长得长，红薯却不一定接的多，下雨之后红薯地还要勤翻秧子，免得红薯秧子在别处扎了根，结出小红薯来，那样红薯的个头就变小了……” 二蛋子的小儿子却不以为然：“爹，我不用学这些的，到时候你们怎么种我就怎么种就可以了。” 老憨摇头说：“随波逐流是不可取的，种庄稼也需要自己有主心骨的，谁能说一下今年的大蒜呀？” 有一个孩子马上说道：“今年的大蒜遭了倒春寒，冻死了一半儿，有人便把地翻了，不种大蒜了，咱们家把大蒜好好种着，收获的大蒜价格很贵，清风哥用一车大蒜换回了两车粮食，还拿回了一些铜钱……” 老憨点头说：“种庄稼一定要自己拿主意，以后你们长大了，自己过日子了，也要自己拿主意的……” 这孩子才认真的学习了起来，十几年之后，长大了成了一个庄稼的好手，却对做生意不开窍，只是盼着能出去和土匪打一架，这怎么能行呢？其实当年的土匪早已没了音信，真打一架也没有什么意义。 老憨便对他说，你娶妻生子，给你亲爹留条血脉再说别的话，空闲时间，多在铁匠铺里学学怎么打刀吧。 孩子听话的进了铁匠铺，对做菜刀着了迷，后来他媳妇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也没再提和土匪打架的事，反而一心一意的种庄稼做菜刀，日子过得还有模有样的，这才让老憨彻底放下心来：“我总算帮二蛋子兄弟留下了这条血脉，九泉之下相见，也好说话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实际上二蛋子的事情，老憨的感触不少，这么多年了，自己苦心经营，日子越过越好了，女人越娶越多了，孩子越生越多了，自己还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个员外的身份，可为什么自己越来越觉得心底发虚了呢？ 其实老憨知道原因的，就是身边没了师爷陈念成那样的人物，以前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问问他，总能帮自己解答问题的。现在自己迷茫的时候，还真没这么个人帮自己了。 慢慢的老憨发现，老铁匠这个人其实不简单的，闲聊的时候说的很多话，见识都不一般的。 老憨这一天又跑到老铁匠那里，看孩子们打铁，老铁匠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看孩子们打铁了？你对打铁不感兴趣的。” 老憨苦笑着说：“心里发虚，最近很多事情我都觉得不舒服，很多人都叫我老爷，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二蛋子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让我很迷茫。” 老铁匠点头说道：“你已经是个员外了，别人叫你老爷是对的。看来你还没有做好当一个老爷的准备呀！” 老憨说道：“我只想多生几个孩子，一大家子人好好的过日子，没想过当什么老爷的，现在弄得我有些心烦了。” 老铁匠回头对孩子们说：“做完这些收工吧，今天休息上半天。”又回过头来对老憨说：“去我屋里喝壶茶吧。” 两个人进了屋，泡上壶茶，坐下静静的聊天儿。 老铁匠倒了一杯茶，递给老憨说道：“说说吧，在你的印象里，员外到底是什么样的？” 老憨眼睛一亮，点头说道：“我印象里的员外好人很少，财大气粗，狐假虎威，欺负人的居多，现在让我当员外，我总觉得不太舒服。” 老铁匠开心的笑了：“从我和你接触不长的时间，别人就说你做事怪异，后来我才发现，你其实是一直以好人自居的，不过你并不傻，虽然有人叫你老憨，但其实你比别人想的事情都多，看事情反而比别人都通透。你现在心烦，是因为你还没看明白员外是怎么回事。” 老憨点了一下头说道：“关于员外的事情我听的多了，也见过不少，总感觉他们不是良善之辈，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老铁匠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老憨说道：“我有一个好故事，想要讲给你听，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 第144章 老铁匠的故事 老憨愣了一下，讲故事，一般是长辈儿讲给小辈儿听，老铁匠现在说这话毕竟有深意，于是赶紧说道：“好啊，说来听一听。” 老铁匠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慢的说道：“从前有一个人，和你现在的想法差不太多吧？他就非常讨厌他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一个员外。在他眼里，父亲就是个虚伪的人，狡诈的人，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和你现在的感觉像不像啊？” 老憨默默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老铁匠继续说道：“他父亲也曾经教过他很多东西，他都觉得父亲是错的，自己一定会比父亲强的多，不停的顶撞他父亲，于是他父亲就去教他的哥哥和弟弟了，他正好落得清闲自在，专心打铁和读书，还收留了一些江湖豪客，落魄书生之类的，觉得自己就是孟尝君。 可是有一天，他哥哥被土匪给杀了，他勃然大怒，叫嚷要去给哥哥报仇，可惜所有人都听他父亲的。他父亲悲痛不已，却叫人看住他，自己和几个家丁到土匪那里，把他哥哥的尸体给赎了回来，他大骂父亲窝囊至极。 父亲并没有理会他，却仿佛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自己辛苦培养的继承人就这样没了，悲伤的心情可想而知，又开始耐心的教导他如何打理一个家族？如何和土匪保持关系？如何和官府打交道？他如何肯听呢？ 没过多长时间，他父亲就在丧子之痛的悲伤中，暴病身亡了，这一下他成了一家之主。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以前他父亲施粥的时候，守着官员的时候，亲手把一碗一碗的稠粥盛给那些穷人，官员一走就往粥里加水，真是太虚伪了。 他施粥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是稠粥，让穷人吃的饱饱的，别人都夸他真是个好人，让他觉得自己骄傲的不得了，全然不顾家里粮食的消耗。 以前有人来求父亲。父亲就派家丁把人赶走，有时候还放恶狗咬人，父亲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现在有人求到他头上，他就会给人家一些钱财，激动得人家直夸他是个好人，来求他的人更多了，他都尽量满足人们。再到后来，家里的钱不太多了，他就把地租种给他们，心想地契在自己手里，不怕的。 后来官府要在他家附近修一座桥，号召大家捐款捐粮，可是所有人都哭穷，以前他的父亲也会哭穷，然后逼着别人捐款捐粮，若是不肯捐，就让家丁强行拿人家值钱的东西顶数，如果家里太穷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拆掉别人的门板以示惩罚，实在太不像话了。 他让大家捐款捐粮的时候，大家也都哭穷，根本没收上多少来，于是他就咬牙自己捐了。等桥修好之后，一个小官吏问他，捐上来的油水呢？难道你想自己都吞了？他勃然大怒，对那小官吏说，我可不像我父亲那么混蛋，我根本就没收上多少东西来，都是我自己捐的。小官吏对他说，好好好，好样的，怎么都不像是在夸他。 家里还有几处生意，总能得些银钱的，可是土匪恶霸却到店里去要保护费，不给就闹事，他带着家丁伙计，和那些土匪恶霸拼命，最后生意做不下去了，也卖不出几个钱，只能先关门了。 去县衙报官，自己却被抓起来了，说他私吞乡亲募捐的财物，真是可笑至极呀，在公堂之上，外面围的人山人海，他以为是为他申冤的，可是那些人却纷纷出来揭发他，说他私吞大家募捐的财物，把大家的钱往自己兜里装，说他欺男霸女，不顾大家的死活，说他无恶不作，私占大家的良田……” 故事讲到这里，老铁匠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喝茶的时候，嘴边的茶水洒到了衣襟上一些。 老憨惊讶的说道：“那个人……你说的那个人…… 你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难道……” 老铁匠放下茶杯，微微笑着说：“你猜的没有错，那个人就是我。” 老憨啊了一声，手一哆嗦，茶杯差点掉在地上，老铁匠又笑了笑说：“没什么的，这些年我都已经弄明白了，那些人就是想着让我去死，欠我的钱就不用还了，欠我的人情也就消了，或许我死了，种的我家的地，应该是归他们了吧？反正都是白契，官府那里又没改动记录。” 叹了一口气，又苦笑道：“他们想的太美了，我还有个弟弟的，当时我的弟弟年龄太过幼小，谁也没把他当回事，我弟弟大把的银钱花给了官府，结果我就被关进了大狱，直到你把我接出来。” 老憨还是有些不明白的说道：“只是贪污一些募捐的油水，又不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的大罪，为何花了大把的银钱，还会关这么久？” 老铁匠哈哈大笑，笑得有些张狂，笑的很是放肆，过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珠，说道：“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不花大把的银钱，我如何会在监狱里待这么久啊？我弟弟是想不让我出来了，死在监狱里才是最好的！” 老憨感觉自己的后脊梁发凉，哆嗦着嘴唇说：“你弟弟……这也太……” 老铁匠摆摆手说：“我不恨他，一点儿也不恨他，他若不把我关进监狱，我们家就彻底完了。后来他的事情儿我也知道了，他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重整家业，现在我们家过得还不错。我哪里有资格恨他呀？我不回去，是因为我没有脸去见他！” 说完这些话，老铁匠反而沉静了下来，手也不再抖了。又喝了一口茶，才笑着说道：“我曾经问过你，你难道想做个好人？你当时回答的是，无所谓好人坏人的，只是想做就做了。我那时候非常想说，这狗屁的世道，根本就不需要好人的，不过，你做的比我好太多了，最起码这份家业是你自己挣下的。” 老憨苦笑着说道：“总觉得自己够勤奋，多找几个女人，多生几个孩子，日子应该过得好一点吧，却没想到会当这个员外，心里还是有些拐不过弯儿来。” 老铁匠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可只有这些还不够啊，一个家族没那么容易成立的，你必须有更大的力量保护你的家人才行啊，做一个员外就是不错的选择……” 第145章 这样的人就应该当员外 原来当员外是有很多的讲究的，只不过没有人系统的跟老憨说过，就算是兰兰做过官太太也不是特别的明白，就算是玉兰出身是大家闺秀，对这方面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员外是朝廷编外的官员，朝廷没有一分钱的俸禄发给他，但是有的人还会打破了脑袋去争取这个员外的名额，因为真的有很多实惠可以捞取的。 皇帝都不差饿兵，就连老百姓也不会白用闲人，找个短工帮忙，也会管饭给工钱的。知县大人让你这个编外的官员干事，却一分的俸禄都没有，那自然就会允许你外找了。 帮着朝廷收税纳捐，可以都多加一层，作为自己的收入，当然这一些都需要技巧和方法的。 这样官员就很省事儿了，到时候直接把需要收多少钱的任务派给员外，员外就把这事情给办了，工作效率极高。 官员能够收多少税，也是有指标的，收的多了，那养廉银也可以多拿一些，若是官员收不到税，还会受到朝廷的责罚。 朝廷要收一两银子的税，员外可以帮着朝廷去收，到时候让人去收一两一钱银子，剩下的那一钱银子，自然是员外的合理收入，只是不在表面上明说罢了。 但是这一钱银子员外是不能一个人独吞的，还要分一部分给上面，出了事情上面才会给你兜着，还要分一部分给下面，这样下面才会有人帮你跑腿出力，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别看只有一钱银子，还要分给上面一些，分给下面一些，但是总数却是很多的，所以一个员外要想多捞点钱，就要多替官员分担一些任务，多找几家老百姓收钱。 老憨有些不明白的说道：“多收老百姓的钱！老百姓不给怎么办？” 老铁匠笑了笑说道：“一亩地是贫瘠还是肥沃？种什么庄稼能有什么收成？如果有旱灾，土地减产了，朝廷可以给他优惠多少？这些的标准是什么？这些账怎么算怎么是，你让老百姓怎么算？他怎么知道你多收了钱了？” 老憨无语的笑了笑，老铁匠继续说道：“这样细致而且复杂的工作，数量又是如此巨大，不让你们这当员外的来做，你觉得派什么人来做合适？县衙里的那几个小吏吗？所以知县大人还是需要员外的。” 老铁匠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有的员外心里没点数，收钱太多，让老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闹事了，造反了，告状了！一个鱼肉乡里，剥削百姓的帽子，就是给这样的员外定做的，戴在他们的头上正合适，你对员外的印象不好，正是源自于此！”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鱼肉乡里这个词，用在这些员外的身上，真是太贴切了！这个员外不做也罢！” 没想到老铁匠摇了摇头说道：“你也可以做个好员外的，其实老百姓啊，有时候交些钱没觉得太多委屈的，毕竟种田纳粮，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不过份，老百姓不会说你什么的，几千年了都是如此的……” 两个人的聊天还在继续着，可能他们两个人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收了几千年的苛捐杂税，有一天居然能够消失了，连最基本的田赋，也就是农业税也消失不见了！ 员外这一特殊的存在，这一个是官又不是官的编外官员，也失去了生存的空间，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弄得后来的很多人不知道员外到底是什么了，在历史上的官员里找不到员外的位置，在现在的老百姓当中也找不到类似的存在，让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天已经很晚了，两个人简单吃了一些饭食，又继续聊天儿，一直到了半夜，老憨才告辞回家。 这一晚老憨睡得特别的踏实，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见识比自己广的人，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的迷茫了。 这个编制以外的官儿自己已经当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就好好的做事情吧！有老铁匠的存在，自己还是能把这事情做好的。 在老铁匠的指导下，老憨没有像别的员外那样帮着官府收税，只是扩大了自己的粮食生意，赚到的钱，四成用来打点上面，把好一些的粮食直接卖给了官仓，三成给了帮忙的甲长保长，三成留给了自家的队伍。 这样一来，老憨拿的已经是最少的了，但这样却是最稳妥的，上面不会为难自己，还会帮着自己，下面的甲长保长更是不遗余力的做事。 有的人直接给现钱让老憨帮着纳税，那事情就更简单了，老憨统一的收上来的铜钱，折算成银两，一次就交上去了，这样都都省事了，老憨的地下钱庄，规模一下子扩大了不少。 有的老百姓家里贫困，没钱没粮，老憨就让他们服劳役，或者给他们找点活干，结算些工钱，用来应付朝廷的苛捐杂税。 人们都不是傻瓜，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让老憨帮着交粮纳税，反而省事太多了。甚至不用忍受那些官差的淋尖踢斛了，就算是用铜钱直接纳税，老憨这里的也没有多交，都是交一样多的钱。 而且在这个乡土社会里，熟悉的人办事情总是放心一些，而且也不会因为自己不识字，算不明白账，遭受那些官差的白眼和谩骂了。 早就仔细对比过了，卖粮食给老憨，老憨也没特别的压价，别处也是一样的价格。缴纳铜板，也没有多收一个铜板。 渐渐的来找老憨帮忙纳税的人越来越多了。只是人们不明白，老憨一家人忙前忙后的，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有人曾经拐弯抹角的问过老憨，老憨就像往日一样憨笑着说：“乡里乡亲的，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给大家帮帮忙，没什么的，当上个员外，总不能啥事情都不帮着大家干吧！” 有人不禁感叹道：“好人哪！这样的人就应该当员外的！” 也有人意见不太一样：“他这是这几年混的不错，想捞个好名声了。” 马上就有人和他对骂起来：“你咋就不想着落个好名声呢！你不是不想，你是没那个命……” 在人们的不解和议论声中，老憨家的收入却越来越多了。 第146章 土匪找上了门儿 大女人感叹道：“也怪不得外面的那些人弄不明白。我要不是亲眼看着呀！我都不知道这钱是怎么慢慢变多的！” 小女人也深有同感：“是啊！收购粮食也赚钱，把铜钱换成银子也赚钱，这一进一出的，钱就跑到咱家里来了呢！这可都是以前没想到的事情呀！” 兰兰笑着说道：“这才到哪里呀！咱家老爷还真的是宽厚的很呢！居然能忍住不动心，换别人早就捞上一把了！老爷却只坚持拿最小的份额，玉兰妹妹，你说呢？” 玉兰正在仔细的看账本，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宽厚些好，老爷比我们想象的会做的事，也比我们想象的会赚钱，今天的账目算出来了，连我都觉得惊喜了！” 金兰有些不耐烦的吵吵道：“你们都别在那里说话了，快来整理一下这些钱吧！1000个穿一串，到现在还没穿完呢！没想到数钱也这么累呀！” 别的女人都笑起来，金兰算是心眼儿最少的，奇怪的是，却是所有人都很喜欢的一个人，她说错了话，从来不会有人去怪她的…… 老憨又要建一个更大一些的粮仓了，这一次要建设的正规一些，能长久储存粮食的那一种。 那个师爷还真是没有说错，做员外还真的有很多实惠可以捞的。如果自己不是个员外，发展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 老憨想着把水坝快一点建起来，老铁匠却笑着提醒他：“今年虽然天比较旱，但也不是太严重，还是旱年的时候，你再说建水坝的事情吧！” 老憨有些不解的说道：“若是等到旱年再去建水坝，就算这水坝很快就建好，老天爷不下雨，也没有水可以储存呀！那水坝有什么意义呢？” 老铁匠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道理是对的，但是光道理对没有用啊！人不到渴的时候不会去找水的，快要渴死的时候，你给他点水喝，他会感激的不得了……” 老憨还是有些不太认同，于是在别人聊天或者谈事情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说了想建设水坝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被老铁匠说中了。 有人直接表示反对，水坝建好了，也浇不到他的地，他既不会出钱也不会出力的。有人也很明确的表示，这么多年了，水坝都没有建起来，日子不一样过吗？ 老憨也只能无奈的不再提起此事了，幸亏没有大张旗鼓的搞这件事情，如果不听老铁匠的，真干了这事情而且还没干成的话，那老憨在别人心目中的号召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人性还真的是复杂呀。 水坝的事情只能告一段落了，另一件事情却主动找到老憨，让老憨不得不赶紧处理了。 严格说起来，主动找老憨的是土匪，这一天鼓鼓岭上的三当家，又来到了老憨的家里。他们已经打了很多次交道了，比较熟悉了，那三当家的更加不见外了，就像很熟悉的朋友一样热情的聊天儿。 三当家的一见面，拱手笑眯眯的说道：“员外爷这些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前途无量啊！真是让在下好生羡慕啊。” 老憨顺口恭维道：“兄弟你怎么看怎么像个书生，这些日子看起来也过得不错呀……” 两个人打完招呼，闲扯了几句，就直接说正事儿了，三当家的说道：“大当家的让我这一次把保护费的事情商量一下，还请员外爷，务必要帮忙啊！”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情我恐怕爱莫能助吧！治病救人我在行，做点小生意我也可以，但是这保护费……我是真做不了！” 三当家的却不着恼，反而继续笑着说道：“鼓鼓岭是我们的大本营，离这里可不太远，大当家的意思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会太过分的为难大家的！当然也不想绿林道上的朋友来吃了，可是总归需要找个理由吧！保护费就是个好理由啊！我们并不在意那点保护费，只是找一个让大家伙过平安日子的理由，免得道上的朋友过来打搅……” 一套说辞，反而把老憨说的无言以对了，老憨苦笑着说道：“兄弟，你还真是个说服人的高手啊！做这一行还真可惜了你了，你觉得每家交多少合适？” 三当家的笑着摆摆手：“员外爷，您别老挤兑我呀！兄弟我做了这一行，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唉，世事难料，我也想当个员外爷，可是不成啊，没那个命啊……” 随即又说道：“虽说我们并不在意那保护费的多少，可我们也不是叫花子，也不能叫绿林道上的朋友笑话我们不是……” 这三当家的口才居然极好，老憨自认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老憨也是有所准备的。 对于和土匪这边到底该怎么处理好关系，老憨也多次向老铁匠请教过了。灭掉他们是不可能的，自古土匪就没有断过，山东地土匪尤为有名，传说中的瓦岗寨，水浒传中的梁山泊，连朝廷都奈何不了，你让老百姓能怎么办呢？ 老憨和那三当家的商议了半天，最终是定下了一个章程，老憨最后说道：“伤人莫要伤命，有伤莫要致残，抢钱不能抢人，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那三当家的点头说：“员外爷还真是个厚道人，大当家的意思也是这样，我们一定会有分寸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这些，那三当家的才满意而去，老憨也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儿。 没过多少日子，有一家富户要娶儿媳妇了，邀请老憨喝喜酒，婚礼上如果有一个员外到场的话，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那家还嘱咐了好几遍，让老憨一定要把员外服穿上，好给他家长长脸儿。 老憨收拾一番，如约前往，把那家人高兴坏了，赶紧把老憨请到主桌上坐下，那富户的也亲自陪在老憨身边，大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大大的庭院里摆下十几张桌子，渐渐的都坐满了人，大家都在等待婚宴的开始，却没想到此时出事儿了。 大家都没注意到，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麻脸男人走了进来，很是轻松随意的把一些铜钱放在登记礼品的桌子上，说道：“我来喝喜酒，麻烦给上个账。” 第147章 张大麻子 那张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负责记账，一个负责收礼金的，收礼金的人顺手把钱拿了过去，负责记账的人问道：“你脸儿生的很呀！请问你的尊姓大名是……” 那人笑了笑说道：“鼓鼓岭张麻子，前来贺喜！”声音很是洪亮，负责记账的那人提笔刚要写字儿，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张……张…………张麻子！” 那人仍然一脸笑意的点头说：“是啊，就是我啊。”他似乎很满意别人知道他张大麻子是个什么人。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负责记账的那人怪叫一声：“妈呀……是土匪！是土匪！” 这一下那人怒了，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提了起来，愤怒的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看看！” 负责记账的那人，这才想起来，不可以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是土匪的，忙不迭的求饶道：“好汉爷饶命啊！好汉爷你饶命！” 那张大麻子一松手那人便瘫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顿时乱了起来，有人想要跑出去，却没想到门口早已被一堆人给堵住了，手里拿着棍棒，吓得大家不敢往外跑了。 这张大麻子在鼓鼓岭上，占山为王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官兵还是团练都奈何不了他，他今天居然到了这里，谁人不害怕呢？ 张大麻子哈哈大笑：“大家都坐好，不要乱嘛！我今天是来沾沾喜气，喝杯喜酒的，大家不用乱，都回去坐好……” 连喊了几声之后，战战兢兢的人们才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张大麻子径直走到主桌跟前，顺手提起一个人，丢到了一边儿，那人爬起来跑到一边儿去了，张大麻子很随意的坐了下来，居然拱手笑着说道：“我来喝喜酒的，主家不会不欢迎吧！主人家说句话嘛！” 那富户早已吓得浑身哆嗦，哆嗦着嘴说了一句：“欢迎……欢迎的……” 张大麻子哈哈大笑：“欢迎就好，那就拿酒来呀，光说欢迎不给酒喝吗？” 转而看向老憨，继续笑着说道：“这位一身的员外服，莫不是张员外？幸会幸会呀！” 老憨还真是第一次见这张大麻子，这人还真的一脸麻子，加上这一脸的络腮胡子，高大的身材，一身煞气，果然是个合格的土匪头子，老憨也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幸会。 有人拿上了一壶酒，还端上了几个现成的菜，放下就赶紧跑了，没人敢过来倒酒，倒是有一个土匪跑过来，把酒给倒上了。 张大麻子对老憨说道：“听说员外的同乡遭了不测，那事情可不是我做的，员外不会把这仇记在我身上吧！” 老黑苦笑一下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那事情不是你做的，不会把账记在你身上的，今天是人家主家的大喜之日，咱们也不要提这些事情了。” 张大麻子笑着说道：“这话有道理呀，今天碰见了，一起喝上一杯倒是很幸运的事情，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这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像他真的是来喝喜酒的，轻松惬意的很，却根本不理会周围人的慌张。 喝完一杯酒，那张大麻子却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种事情我也没少做啊！没办法呀！一大帮兄弟跟着我混口饭吃，总不能让大家伙饿着吧！”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都是一哆嗦，这张大麻子倒是光明磊落，难道他们今天又是来抢劫的？土匪在婚礼上抢劫，这事情可没少发生啊！ 只听那张大麻子又说道：“今天和弟兄们是来做波买卖的，不过员外爷你是个大夫，我们不抢大夫的，这是我们的规矩，毕竟我们生了病也得找大夫给治，别人我可就顾不上了……” 眼看着他抬起手来，要做手势让大家开始动手抢劫，老憨急忙站起来，大喊一声：“且慢！”然后抱拳说道：“能否给我一个面子，我今天是来喝喜酒的，却碰到这么档子事，以后乡亲们说出来也不好看呀！” 张大麻子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老憨，站起来对周围的人说道：“本来不想过来做这事情的，可是我的传帖发下去有些日子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没收到吗？” 连问了几句，有人哆嗦的回答了一句：“收到了，可是认不了几个字，没看明白写的是啥……” 张大麻子冷笑一声：“今天发最后一次传帖，若是你们再不按照要求交保护费，别怪弟兄们不客气！” 说完这话，从怀里掏出几张传贴扔到桌子上，对着那富户拱了拱手说道：“酒我喝过了，不打扰了！” 又对老憨拱了拱手，转身大踏步的走了，门口的那些土匪也跟着呼啸而去，扔下了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终于那富户先反应了过来，对老憨拱手施礼道：“今天多亏了员外爷了，否则今天的后果不堪设想了……” 老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土匪越来越大胆了，好在他们还有些规矩，给了我三分薄面，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不要再理他们了……” 婚宴继续进行下去，可是来参加婚宴的人，哪里还有心情吃菜喝酒啊！简单的吃了几口，婚礼便草草的收场了。 但是婚礼上发生的事，却像风一样的传了出去，人们争相讨论着这件事情，也议论着传帖的内容。 传贴其实是一种古老的民间秘密传播消息的方式，有人门缝里会被塞进一封信，信的最后会写上，看完此信，传给下一家，这就是传贴。 历史上曾经有人利用这种传帖，反抗过官府的横征暴敛。也有人利用这种传帖，集合了一大群人，赶走过土匪。 却没想到土匪也给老百姓发过类似的传帖，传帖的内容也很快被大家了解到了，大致内容是：张大麻子领着一众兄弟，占山为王，平日里少不得吃喝花销，希望大家缴纳一些费用，以保证大家的平安。 传贴里还有缴纳的数目，给粮食也行，折算成钱也可以，另外还有10不抢的内容，规定哪些人不需要缴纳保护费…… 怪不得这传帖传不下去，原来是跟人要钱的，收到传贴的人也会偷偷的把传贴烧掉，假装没看到。 可惜在婚礼上这么一闹，事情可就不能装不知道了。 有人说还是报官吧，有人马上就反对：“以前被抢了，也报过官的，结果怎么样？你们忘了吗？” 第148章 老憨混乱了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无言以对了。以前的时候被抢走了财物，还伤了人，二蛋子等人连命都没了，那县衙都没有起到任何什么实际的作用。 倒是有几次组织官兵去围剿土匪，收的钱粮倒是不少。结果声势浩大的去了，还没到地方，土匪就跑了。官兵撤了之后，土匪继续回来做土匪，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甚至更猖狂了一些。 更有人听说，有一次官兵和土匪遭遇了，全副武装的官兵，居然只守不攻，根本没讨到多少便宜。 不是土匪组织纪律有多么严明，武功有多么高强，是官兵出兵不出力。从老百姓那里收些钱粮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命去拼呢？ 但是作为剿匪的钱粮是不能不出的，如果不肯出钱粮的话，那些官兵就会以彻查土匪的名义，四处抓人，动不动给你安上一个通匪嫌疑的大帽子，一番严刑拷打，简直惨不忍睹，这些大家都经历过了。 最后终于有人说，算了，交了吧，比起那些苛捐杂税，已经算是少的了。 这话倒是事实，就算是那团练需要的费用也比这些多的多。 很快的，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花钱买平安了，可是钱粮凑齐了，让谁去交呢？那可是土匪呀，一句话说错了，脑袋还要不要了？即使不砍你的脑袋，打你一顿你也没地方说理去啊。 而且如果让县衙门知道了，这通匪的罪名可就坐实了，普通人家里还不得被整一个家破人亡吗？ 最后还是大家推选了几个甲长保长，一起去找老憨商量，让员外爷看在众乡亲的面子上，替大家把这保护费给交了，大家宁愿花钱买个平安。 老憨终于答应了，保护费终于交上去了。大家的日子还真的就平安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土匪来捣乱。 可老憨心里有一些不痛快，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土匪给了老憨一些分成。 是那三当家的亲自送来的，老憨刚推辞几句，三当家的就不悦的说道：“你是觉得这钱来路不正呢？还是不愿意交我们这种朋友呢？” 老憨连忙说道：“那倒不是……” 三当家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你是害怕给你一个通匪的罪名？你给我们送钱的事情，可不是秘密了，要想给你安通匪的罪名，你不收这钱，一样给你安得上！收下吧！钱多钱少，我们都没有独吞的道理。” 老憨只能收下那些钱了，那三当家的才满意而去。 老憨看着那些钱，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和女人们说：“这些钱我不太喜欢，单独放着吧，我们想办法花掉他……” 老憨和老铁匠喝酒聊天的时候，专门提到了这些钱，老铁匠却哈哈大笑：“你呀你，还真是有些特别，是不是土匪的钱，让你觉得别扭了？” 老憨点头承认：“没想过要这种钱，也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老铁匠深表赞同：“是啊！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在牢狱里待了几年，想法就不一样了！” 老憨眼睛一亮问道：“怎么变的不一样的，说说看嘛。” 老铁匠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说书先生你知道的，你喜欢听书吗？” 老憨点头说：“说书先生我当然知道的，虽然是靠说书赚两个小钱儿，却能被人尊称为先生，甚至比当大夫的都厉害，当官审案子用惊堂木，说书先生说书的时候也用惊堂木，只不过不叫惊堂木，叫做醒木。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拍，下面的人就不能说话了，认认真真的听书……” 那时候的老百姓特别喜欢听人说书，老憨也是其中的一个爱好者，一提说书这茬，老憨顿时滔滔不绝了。老铁匠笑着插话道：“你不是也有惊堂木的吗？” 老憨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那不一样，和人家的没法比，人家的比我大一半儿，用法也不一样，我那个不能叫惊堂木，我那个叫压方，写药方的时候，用来镇纸的，只是用来压住纸张，作用也不一样……” 老铁匠又打断他的话说道：“喜欢《隋唐英雄传》吗？” 老憨马上说道：“当然喜欢了，喜欢听书的人哪有不喜欢这本书的！秦琼秦叔宝，现在的门神就有他，手持熟铜双锏，马踏黄河两岸，脚踩黑白两道……” 老憨好像意识到有点不对，但老铁匠却不给他时间体会，反而抢着说道：“我喜欢程咬金抢劫单雄信的那一段……” 老憨也点头同意的：“是啊，那一段书非常热闹，单雄信是绿林的总瓢把子，程咬金抢劫居然抢到了单雄信的头上，好吗，单雄信是个贼头，程咬金居然去抢他……” 老憨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嘴里有些不可置信的嘟囔道：“贼头……抢劫……这……” 老铁匠笑了，笑得很得意，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老铁匠还没看到老憨这么窘迫过，很显然，这一会儿老憨的脑子是混乱的，一些事情在他的脑子里发生了冲突。 老铁匠想让他的脑子更加混乱，继续说道：“其实啊，《水浒传》这本书更精彩一些，你觉得呢？” 老憨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胀，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也喜欢说书，先生说这本书的时候我觉得也很精彩，但是我今天喝多了，我得歇一会儿，我的脑子不好使了……”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告辞走了，老憨的脑子确实不好使了，现实和他以前听的那些书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他混乱了。 第二天老憨又跑来了，两个眼睛有些红，一看就知道晚上没有睡好觉，坐下之后也有些无精打采，仍然有些迷茫的问道：“老哥哥，我昨天晚上混乱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一小会儿，书里的英雄好汉，那么的精彩，以前让我崇拜的不得了。现实中的土匪那么的可恨，昨天晚上你跟我一说我才明白，其实都是一类人，可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老铁匠摇摇头说：“差别不大的，都是一类人，怎么会有太大差别呢？只不过是从不同角度看问题的差别而已。说书先生是从英雄好汉们的方面说的，现实当中你却是个老百姓，从老百姓的方面看，被抢的时候感受自然是不同的。” 第149章 收购草编 老憨仍然迷茫的皱着眉头说道：“那就是说书先生骗了我，所谓的英雄好汉就是狗屁的土匪，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对，这问题在我心里拧巴的我难受！” 老铁匠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我当年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也一样拧巴的难受，过了很长时间才舒服了一点儿，你现在难受是对的！” 老憨哭笑不得的说道：“老哥哥，你别看我笑话呀！你得告诉我怎么才能不感觉到这么拧巴才行啊！” 老铁匠却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还真没办法帮你，你只能自己慢慢的去体会，我只能告诉你，那些土匪看这事情的时候，可是顺着说书先生的方面去看的,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你注意这一点就可以了。” 老憨苦笑着说道：“那些土匪真觉得自己是英雄好汉？” 老铁匠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没感觉出来吗？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老憨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的有一些道理，老铁匠继续说道：“土匪是一个很古老的话题了，从古到今就没断过，你只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就行了，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就容易得多，叫他们一句好汉，有时候问题就简单很多，你不是也这样教的孩子们吗？” 老憨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我的确是这样教孩子们的，这也都是老惯例了，称呼他们一声好汉或者朋友，的确很好打交道了。” 老铁匠又说道：“《水浒传》有一段书，是黑旋风李逵在衙门里审案子的，老百姓还到那里去告状，李逵还真的给老百姓主持公道……聪明些的土匪，是知道和周围百姓搞好关系的……” 和老铁匠聊了一番之后，老憨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可是看到那些钱的时候，还是觉得和别的钱不一样，还是觉得花光了比较好一些。 辛苦赚来的钱，留着踏实，这种莫名其妙的钱，让他有些不自在。 钱这个东西非常的奇妙，千百年来，多少清高的文人雅士写文章咒骂钱财这种东西，又有多少说书的唱戏的人把钱说成杀人不见血的刀，说成魔鬼的化身。 只有穷人能说出一句最实在的话：“我要是有钱该多好哇！我就……”然后就是千奇百怪的各种各样的想法，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可是却又有多少人为了钱财二字身败名裂？却仍然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 老憨的手里现在就握着两枚铜钱，轻轻的在手心里摩挲着，心里盘算着如何把那些让他不自在的钱全都花掉，如何花了还能让他心里很舒服。 这两枚铜钱已经在他手里已经被摩挲的黄亮，黄亮的了。 女人察觉出了不太对劲儿，笑着问他：“你最近不太对劲啊！以前没有这个习惯的。” 老憨笑了笑说：“最近这些日子，握着这两枚铜钱，突然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铜钱本来是常见之物，确是如此之神奇。” 兰兰笑着说：“老爷最近这是要进入一种境界吗？难道要像传说中的高僧那样顿悟？” 玉兰假装惊恐的说道：“千万不要啊！若真的成了高僧我们姐妹怎么办呢？” 周围的几个女人偷偷笑了起来，老憨却说道：“玉兰，你曾经说过，钱能把黑的变成白的。你说钱能不能把一个好人变成坏人呢？” 这下玉兰有些慌张的说道：“老爷，我那是顺口胡说的，类似的话有的是，确不能当真的。” 金兰赶紧凑过来解围：“这样的狗屁话多的是，说这样话的人也多的是，比这说的过分的话都有，没见谁会当真的。” 小女人也附和着说道：“是啊！说钱不是好东西的人多了，可也没见谁把钱扔在路上不要的呀！” 最后还是大女人劝道：“瞧瞧你，说这样的怪话，把姐妹们都吓坏了。” 老憨对大女人说道：“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记得你曾经掐过草辫儿，并用草辫儿做了帽子，很好的帽子的。” 大女人不明白老憨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回答道：“你咋提起这事来了呢？乡下的妇道人家哪有不会掐草辫子儿的，那东西不搭本钱，做出来的东西倒是实用，可就是太费工夫了，后来有正经事儿了，就不做那东西了。” 小女人也笑着说道：“玉米棒子上的软皮儿，也能做垫子之类的东西的，这些家里都用过，很多人都会做的，今天怎么说起这个了呢？” 用玉米棒子里面的软皮儿做东西，可是小女人的绝活呀。 金兰的性子最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爷，那东西就是乡下妇道人家农闲的时候做的，拿时间换点油盐酱醋，赚不着钱的。还是养猪好啊，老爷知道咱们的小猪多少人抢着要吗？” 金兰说的倒是事实，无论是用麦秆儿编的草辫儿做成的帽子，还是用玉米棒子里边的软皮儿做成的垫子，都没什么成本的，但确实是要费很多的功夫，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好看实用，却卖不了几个钱的。 金兰的话虽然说的直接了一些，但也是所有女人的心里话。 老憨却笑了，这一次笑得很开心，对疑惑的女人们说到道：“你们说的是对的，杀头的生意有人抢着做，不赚钱的生意没有人做的，这几天我就是在想这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做一点不赚钱的生意会怎么样呢？” 金兰直爽的性格又一次暴露无遗，直接说道：“应该不会怎么样，就是白忙活。” 玉兰却似乎有一些明白了，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老爷和我们想事情是不一样的，老爷想的不是赚钱，而是给众乡亲找一条活路。” 女人们似乎也明白过来了，老憨却很坦然的说道：“也不全是吧，我就是想试一试。” 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想试一试就可以试一试的，很简单的事情。 交了保护费之后，土匪不来捣乱了，老憨家的摊子前面又热闹了起来，女人们告诉大家，他们家可以收草辫子之类的草编了。 老憨还对各个甲长保长说，自己家可以收草编的，让保长给各家各户说一下，有草编卖的话，可以到店铺里去瞧瞧。 各保长笑呵呵的答应，心里却在犯嘀咕，这位员外想干嘛？想给自己多找一个捞钱的门路，那也不至于干这个营生啊，谁都知道草编不赚钱的。 不过谁也没太当回事儿，只是让自己给传个话，这种小事情随手干了也就是了。 还是有人拿出自己以前编的草编，到店里来卖了，老憨的女人很是大方的评价着大家送过来的草编，给的价格不错，尤其是质量好的，居然给了意想不到的高价。 第150章 他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过谁也没太当回事儿，只是让自己给传个话，这种小事情随手干了也就是了。 还是有人拿出自己以前编的草编，到店里来卖了，老憨的女人很是大方的评价着大家送过来的草编，给的价格不错，尤其是质量好的，居然给了意想不到的高价。 玉米棒子软皮儿编织的草编，只要是好的也能给个高价。 妇人们动心了，庄户人家里有的是麦杆和玉米棒子的软皮儿，烧火做饭都用这个。现在居然能变成钱了，这钱简直跟捡的一样，只不过是花一些功夫罢了。 于是各个甲长保长看到了一个奇景，农闲的时候村庄里的妇人都掐起草辫儿来了。一把一把被收拾干净的麦杆儿，在妇人灵活的手里变成了长长的草辫儿。 大姑娘小媳妇，甚至上了年纪的妇人，聚到一起聊天的时候，一边聊天手里还不停的掐着草辫儿，动作娴熟的很。 聊天的内容，除了平日里的家长里短，还夹杂着对老憨一家的夸奖。 有些保长似乎明白了，老憨这个员外肯做这不赚钱的买卖，或许图的根本就不是钱，而是一个好名声吧！ 生意越来越好，女人们便又找来一些强壮的妇人帮忙打理，后来更是开了一个作坊，把收购来的草辫儿，经过熏制蒸洗晾晒等复杂的工序之后之后做出了漂亮的草帽。 老憨还在村外靠大路的空地上建了几座房子，院墙高高的，连成一排，专门用来存放这些草编之类的东西。 老憨建房子达到疯魔的程度，这是大家都公认的，可是为了这些不值钱的草编专门盖房子，这就让人弄不明白了。 老憨笑着说道：“说到底那些东西也是烧火做饭的东西，可不敢放在家里，放在这里挺好的，院墙盖的高一些，平时也不用人看着了，高强能挡懒贼的。再说了房子有很多用处的，盖的越多越好。” 人们不得不感叹，有钱真的好啊，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直到很多年之后，那些房子连成了一个大长排，很好的挡在了村子的前面。所有的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老憨是用那些房子当成了防护墙，保护整个村子的。 原来老憨从来没认为，那点保护费真的能够保护村子的平安，他始终都在为着大家伙的安全着想。 那些草编做的漂亮，价钱没多少，卖的还是非常好的，而且清风他们也非常乐意往外卖，只是可惜也卖不了多少钱，还好那东西放在车上不占多少份量的，放在别的货物上就成了。 而且清风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多带点这东西，土匪都不愿意收“买路财”了。 有个土匪头目就曾经说过：“女人的一点辛苦钱，做这些东西费多少功夫啊，这东西我们不劫，劫了亏心，也怕别人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 弄得清风非常的感动，赶紧拿出好酒好肉，和人家交朋友，那些人也突然客气的很了。交朋友谁都愿意的，朋友多了路就好走了。 终于在一次盘点之后，女人们叹息说，真没想到不赚钱的生意会这么好做。 兰兰笑着说道：“或许老爷说对了我们赚到的钱的确不多，但是收获却是意想不到的，看看我们现在在妇人圈里的地位，那些女人都恭恭敬敬的叫我三夫人了。” 几个女人都笑了，这变化不光发生在兰兰的身上。 大女人的体会是最深刻的，最早的时候别人都喊她“老憨家的。”现在喊他这话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反而都叫她“大夫人”，多少却有些让她不习惯。 有的女人也比较在意这些的，金兰却不在乎这个，反而大大咧咧的说道：“谁说赚到的钱不多呀？我以为那么高的价钱收这些东西会赔钱呢，没想到那些钱又回来了，还多出那么多，养好几头猪也赚不到这么多吧。” 玉兰笑着说道：“傻妹妹呀，账不是这么算的，我们投进去的钱和赚到的钱不成比例的，这些本钱要是做别的，或许赚到10倍不止呢！” 金兰摇摇头，这话她不是很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她只知道，公认了不赚钱的买卖现在照样有钱往回赚。 玉兰却有不同的感受，想了想才对别的女人说道：“其实我还真觉得这些女人不值，很多女人比我们还能吃苦，比我们能干的多，照样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还真是……” 大女人也感叹道：“是啊！有的女人过的那日子真还没法说，女人呀，这辈子最重要的是找个好男人，没个好男人当家啊，吃再多的苦，下再多的力，照样没好日子过哟。” 这话倒是所有的女人都表示赞同。和她们打交道的女人，都说她们命好。她们以前是什么命，她们自己知道的。什么时候命好起来的，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女人们向老憨炫耀自己生意兴隆的时候，老憨却摇头说道：“不够好，差的太远了。” 面对惊讶的女人们，老憨才笑着说道：“草编柳编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你们只不过是弄了一些草编，为什么不想办法多弄一些柳编呢？” 大女人犹豫说道：“咱们这里会柳编的人少，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好。柳编的生意没得做呀！” 老憨却笑了，笑得非常得意，拿出那两枚铜钱笑着说：“还记得我们因为这两枚铜钱讨论过钱的问题吗？” 那两枚铜钱早就被手巧的女人用红绳编织成了一个好看的串串，女人们看着这个铜钱串儿，还是不太明白。 老憨继续笑着说：“你们只要提高一下柳编的收购价格，质量好的给个高价，过段日子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正当老憨和家里人商量着，继续把这不挣钱的生意扩大一点的时候，却没想到又出事情了。 这些日子都挺平安的，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一家富户被抢了，还打伤的人，幸好伤的不重。 老憨勃然大怒，亲自抚慰伤者，并拱手对众人说道：“我们已经花钱买平安了，这保护费不能白交，我现在就去找那些人，他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151章 不怕人笑话吗? 老憨说完一些话，就气势汹汹的去找土匪了，大家都替老憨捏了把汗，这能行吗？ 老憨到了鼓鼓岭，那三当家的接待了他，听老憨把事情说完，表示这事情绝对不是他们干的，但是他们收了保护费，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这一点可以放心。 老憨在家等了两天，事情还真有了结果，那三当家的耐心的给老憨解释道：“是大疤脸那伙人踩过界了，他们不清楚那地方已经属于我们了，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个你就放心好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二天一大队土匪，押着几个人到了出事的地方，对众人说道：“这一次抢劫的事情，不是我们干的，是这几个道上的朋友踩过界了，现在我把这几个人抓来了，任由大家处罚！”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目瞪口呆。处罚土匪？谁疯了才会这么干，大家吃土匪的苦还少吗？谁也不会有这个胆子啊！ 最后还是一个头目模样的土匪，狠狠抽了那几个人每人几鞭子，才放他们走了。 然后土匪又把抢来的东西扔到那个富户的面前，让他检查一下东西对不对，若是少了什么东西，他们加倍赔偿。 那富户流着汗只看了一眼那一堆东西，就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说：“对的，对的，东西没少。” 土匪头目笑着说道：“东西没少就可以了，弟兄们走了。”说完一大伙土匪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人们，东西抢走了还能要回来？还能惩罚抢东西的土匪？这员外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老憨有几分得意，更多的是欣慰，事情能处理到这样，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下好了，大家可以过平安的日子了，自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挺好的。 老憨又对女人提出了收购柳编的事情。 女人还是有些犹豫，互相看了几眼才说道：“好的柳编，是用杞柳柳条做的，那种柳条只长长不长粗，长到三米还很细的，我们这里种的很少啊，倒是有一个种了杞柳的，他说那是簸箕柳，只拿他用来做簸箕，可是不教给外人做呀，自己的亲闺女都不教……” 老憨点了点头，看来女人们还是下了一定功课的，她们现在对草编柳编的事情越来越专业了，这还真让老憨很高兴的。 不过老憨还是信心十足的对女人们说道：“你们试试就知道了。什么事情都不用你们操心的，只要提高一下柳编的收购价格就行了，还是老办法，照着不赚钱的方式去做就好了。” 女人们虽然不是特别相信，但还是按照老憨的话去做了。 其实不光女人不是特别相信，连老憨自己也不是特别有信心的，后来又对女人说道：“附近的乡亲，做的好柳编的的确不算多，做的不太好的，我们也可以收嘛！孩子们做生意也用得着，样子不太好卖不掉，就留着自家装东西用嘛……” 由于草编的事情已经铺开了，高价收柳编制品的事，没多久就世人皆知了。短时间没看出怎么样了，时间一长了，发生奇迹了。 先是有人千方百计学习柳编的方法。好的柳编才能够卖上好的价钱，于是有人就种上了那种专门用于柳编的杞柳，有的人干脆就花钱去买的别处的杞柳，回来做柳编。 很快人们的手艺就提高了很多，能工巧匠的潜质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有人开始有了突发奇想，用柳条做出框架，又用玉米棒子里边的软皮儿编织出侧面的帮，做出了很精致的小篮子，非常的实用，还很好看。 有人居然发现榆树枝子居然也是很好的材料，做出来的篮子，筐子，篓子。一样的结实耐用，品质也相当不错。 更有人发现，用泡过煮过削掉皮儿好的柳条做出很精细的器具，直接装馒头之类的都没问题。 慢慢的，人们做出了非常好的柳编，簸箕，笸箩，之类的东西都做得非常的精致，这些东西可不愁卖，让人不得不感叹，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呀，老百姓的智慧真的是无穷无尽的。 老憨和女人们，只是提高了收购的价格，并让清风他们那些孩子拉出去卖掉，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让周围出现了很多草编柳编的高手，创造出了很多精致的产品。让周围的老百姓在农闲的时候也找到了一条赚点小钱的门路。 老憨和女人们说，能给现钱就一定要给现钱的，能做起来完全是靠的钱的魔力。女人们这一次完全信服了。 家里的扩大了草编的生意之后，更加的热闹了，陆老三却有不同的观点：“东家，有钱应该多买地，多买牲口，土地才是咱庄稼人的根本，你弄那些倒是挺热的，不划算的。” 老憨笑了笑说：“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多好啊！” 两个人便不再说什么，点着了火，安静的抽着旱烟，看着牲口吃草料。 女人们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不由得感叹道：“老爷想要验证的事情是真的，钱的力量还是可怕。” 玉兰想了想说道：“那也要看什么样的人用，还要看用来做什么。老爷这样的人，完全是想用钱给大家找一条活路的。不过我也没想到会做成这样，超出我的想象了。” 金兰却说道：“别说那些听不懂的，我觉得我们现在赚到的钱比以前多了不少，就是累了点儿，再多找几个人帮忙吧！” 大女人叹口气说：“那时候觉得有我们几个，应该可以了，现在看还是少了呀！” 大女人和老憨聊起这些话的时候，感叹道：“来这里的时候，你说你还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本事，要是施展开了，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可我没想到，你的本事会这么大，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 老憨也憨笑着说：“其实我也没想到，或许真的是运气好吧，或者就像别人说的，你们这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旺夫吧！” 大女人笑着说：“当年给你找的女人还是少了，现在根本就不够用的……” 老憨赶紧摇头说：“人必须得知足才行，有不能贪得无厌的，有你们几个日子过得如此红火，就必须知足了。再贪得无厌就会出事儿的……” 老憨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孩子都有孩子了，你再弄这个，不怕人笑话吗？” 是啊！到这里来这些年的时间，有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而且娶上了媳妇儿。 按年龄算，义子清风是年龄最大的，于是最先给清风娶了媳妇，现在清风的孩子都有了。 第152章 清风娶媳妇 那一年清风已经20岁了，来这个家几年的时间，锻炼成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小伙子，那时候结婚都早，20多岁的小伙子早该娶媳妇了。 有一天，清风带着别的孩子回到家，孩子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不停的说着话，看来收获不小。 老憨对清风说：“有件事我必须亲自和你说了，你过会儿来找我。” 清风安排妥当之后才来到老憨的房间，老憨直接问清风：“你年龄可不小了，为什么给你说了几次成亲的事，你都拒绝了呢？别给我说太多乱七八糟的理由，我要听真话。” 清风愣了一下，原来是这件事：“ 爹，说实话吧，我不是不想成亲，我是你的义子，不想在我的那几个弟弟之前成亲。” 老憨笑着说：“这理由可不成，有义子没有义孙，越是义子越要早一点给你娶妻生子，你现在已经不小了，这事早就该给你办了。” 清风犹豫了一下说：“很多人家给孩子娶了媳妇就把他分出去了，让他自己另外单过了，我不想出去单过……” 老憨又笑了：“我的想法你不知道吗？我最不怕人多了，怎么会把你分出去让你单过呢？” 清风松了一口气，却不说话了，低着头傻呵呵的笑，老憨看了看他说：“你是有了中意的姑娘了吧？是谁呀？” 清风抬起头来小声说：“是卖小鸡的杨老汉家的大女儿……” 这倒是让老憨很是意外呀，这个杨老汉老憨认识，隔着几个村子的一户殷实人家，种地是把好手，还是个会用火炕孵小鸡儿的能人，他老两口子也是实诚人。 杨老汉不到20岁的时候就生了这个大女儿，结果连生了三个女儿，于是就留着大女儿，准备招个养老女婿，哪知道40岁的时候，又生了一个儿子，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这才想起来把女儿嫁人，可惜却把女儿给耽误了。 那个女孩老憨也见过，不是很难看，却绝对说不上漂亮，粗胳膊粗腿儿的，长得还黑，年龄又大了，杨老汉有了儿子之后，恨不得把她踢出门去，可是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大龄姑娘了，不那么好嫁了。清风这小伙子长得很精神，怎么会相中了她呢？ 老憨看着清风说：“她长得可不漂亮啊，年龄又大了些，你真的能看得上？” 却没想到清风两眼放光的说：“她的手很巧的，一只手能抓得起六个鸡蛋，两只手能捧起一大堆小鸡儿，而且还没有一只小鸡儿会受伤，肯定是个心灵手巧的人，笑起来可好看了，眼睛都会笑……” 老憨这才想起来，每一次家里买小鸡儿的时候，清风是最积极的一个，每次都亲自到杨老汉家去，把小鸡儿带回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小子有心事也不说。 老憨笑着说道：“你若真的是看上她了，这几天就托媒人去给你提亲，你就真的不想找个更漂亮一点的？” 清风疑惑的说：“她挺漂亮的呀！心灵手巧，笑起来好看，声音更好听，干活也很有力气……” 既然清风那孩子相中了人家，第二天老憨就让大女人把苏媒婆请到了家里，跟苏媒婆说了这一件事情，苏媒婆可是有名的巧嘴子。苏媒婆却犹豫了：“你们家清风是有名的会赚钱的能人，如果让我苏媒婆出马，找什么样的好姑娘都找得着，咱们再挑一挑吧？” 老憨的大女人说：“不挑了，孩子自己看上的，就让老嫂子你辛苦跑一趟吧。” 苏媒婆一听笑了：“孩子要是真的看上了，我就去跑一趟，这事太简单了呀，你们家老二也不小了吧，我手里可有的是姑娘啊，咱们可要好好的合计合计……” 老憨的女人笑着说：“先把清风这事弄好了再说，一步一步来……” 招待媒人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这些事情上老憨一家人向来是很大方的，亲事一说就成了，并很快给两个孩子办了婚礼。 新媳妇过门之后大家才发现，果然像清风说的那样，是个心灵手巧的人，而且嘴也很甜，叫爹叫娘，比清风叫的还亲，人也勤快，干活也有力气，做粉条粉皮可没少帮忙，一家人都很喜欢她。 很快就怀孕了，一家人开心到不行。女人们高兴的说：“这么快就给我们涨了辈分，还真是个好媳妇呢。” 兰兰也差不多的时间怀孕了，摸着肚子说：“也不知道谁的早一些，我这一个更厉害，一生下来就是长辈……” 大女人笑话她说：“你呀，人家整天叫你娘，你也得有个当娘的样子呀，不怕让人笑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结果生孩子的时候，兰兰的还晚了两天。两个人生的都是男孩。 当两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外面晒太阳看摊儿的时候，有人开玩笑说：“你们两个小心点，别给弄混了，这两个小子可是差着辈儿呢？” 兰兰笑着说：“混不了的，眉眼儿长得不一样……” 别人羡慕的不得了，这老憨家还真是人丁兴旺。连他家的猪啊羊啊，生的都多，是不是有什么好药材都舍得用上了？ 这小媳妇还有一个绝活，就是用火炕孵小鸡儿，养鸡也是一把好手。这当然是在娘家学的手艺。 从此老憨家再也没从外面买过小鸡儿，气的那个杨老汉对别人说：“有手艺千万不能传给姑娘，一嫁人就把手艺给带走了，这也太赔本儿了……” 不过老憨家从来不往外面卖小鸡儿的，孵出来的小鸡儿都是自家养着的，老憨家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那鸡粪可是肥田的好东西呀。 老憨前妻生的大儿子也长大了，老憨对这个孩子花了很多的心思，如果自己的家族能够成立，那么这个孩子就是家族的未来族长。 给这孩子说媳妇的时候，着实挑拣了一番，苏媒婆介绍了几个，老憨的几个女人都没有相应，对苏媒婆说道：“我们不要小脚的。” 苏媒婆奇怪的说：“富贵人家的女儿都是小脚的呀，你们家不也有两个小脚的女人吗？” 老憨的大女人说道：“我们家是娶媳妇的，不为了和富贵人家攀亲拉关系。主要是看姑娘家的人品性格，我们的这个孩子呀，将来要管起这一大家子人的，挑个好媳妇太重要了……” 第153章 光屁股相亲 这样一说，苏媒婆就明白了：“哎呀，早说嘛！你这一说我才真的明白了，我手里的好姑娘太多了，可要真找你说的那一种，还真的需要花一些心思了，我们得好好挑选挑选……” 这苏媒婆果然有两下子，果然给老二儿子找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好姑娘，姑娘长得就好看多了，人也文静的多，更重要的是，识文断字的很大气，也很懂事，很讨人喜欢的一个好姑娘，做饭收拾家务没得说，最喜欢纺线织布了，缝衣服做鞋子，女红这一方面的活是自小练就的手艺。 这样的媳妇儿，将来帮着儿子打理家族的事务，应该是不错的。 老憨和前妻生的第二个儿子，娶的媳妇也不错，这孩子后来还和老铁匠双挑了。老铁匠也给他娶了个媳妇儿，是老憨家第一个娶两个媳妇的孩子。 老憨家似乎感受到了给孩子娶媳妇的好处，把媳妇娶到家里就是自家人了，又能干又贴心。于是小女人带来的那个孩子15岁那年就开始张罗着找媳妇了。 不过在当时的环境下，家庭富裕的人家，给孩子找媳妇都早，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大女人对那苏媒婆说：“给这孩子找媳妇儿找个大点儿的，我们这孩子啊，年龄还小了点儿，性格脾气还有些孩子气。如果是找个比他小一些的，两个人都没有过日子的心，也不是个事儿。” 苏媒婆满脸堆笑的说：“放心吧，这是常理儿，19岁20岁的好姑娘，我手里可真不缺少，10个手指头啊，都不够用的。”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头来，掰着手指头和女人们炫耀着她认识的好姑娘，介绍她们的家庭情况，性格脾气，若是有满意的，就叫人家来相看一下。 那个时候女孩子出嫁都比较早，十六七岁出嫁是很平常的事情，日子过得不好的，早早的就把女儿嫁了，也能省份口粮。 但也有家庭比较富裕的人家，舍不得女儿早早嫁人，养到20多岁才找婆家的也有。那个苏媒婆专吃媒婆这碗饭的，还真的给这孩子找了一个这样的媳妇儿。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闹了一个大笑话，直到很长一段时间，有人还跟他的媳妇开玩笑：“你相亲那天，相看可是真彻底呀，可是看了个通透啊……” 那是一个麦子长出了穗儿的时节，那天天气特别的热，小女人给儿子穿了一套崭新的单衣，告诉他哪都不许去，今天会有人来相看你。儿子根本就没明白“相看”是什么意思，或者是根本就没往耳朵里听，只在意自己的新衣服了。 在家门口的摊子附近无聊的待着，过了一会儿，看着附近有小孩玩游戏，趁大人忙着的功夫，偷偷溜走了。 他还挺有心眼儿的，怕大人发现了他再把他给叫回去，还提议那些孩子们和他一块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玩。 然后就和那些孩子们玩起了“官兵抓贼”的游戏。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热得满头大汗了，别的小孩很快就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了，那时候的乡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他穿着衣服反而吃亏了，他当“贼”的时候，别的小孩很容易就抓住了他的衣服，别的小孩做“贼”的时候，人家赤条条的，他不好抓人家。 当时也是玩到了兴头上，也是因为那天太热了，他也脱光了衣服和人家玩儿了起来，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今天人家要来“相看”他。 正玩儿的高兴呢，见有一伙人往他家的方向去了，后面还跟着一些看热闹的人，便向一个熟悉的看热闹的人喊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马上有人回应他：“是来相亲的小媳妇儿，长得真是俊呀，你快来瞅瞅。” 一听说是有相亲的小媳妇可以看，便和别的小孩一哄而上，把那小媳妇臊了个大红脸，他还一个劲儿的夸赞：“这小媳妇确实俊呀，长得也高，我过两年也要娶个这样的，也不知道这是给谁说的小媳妇儿？” 他可不知道他的几个娘，找不着他都给急坏了，只能先把人家迎接到家里再去找他了，出来迎接人家的时候，才发现这臭小子居然跟着人群看热闹，居然还是这副模样。 小女人跑过来一把薅住他：“你这是什么模样？早上刚给你穿上的新衣服呢？你快点回家去，快点回家。” 他都到这时候了，还没反应过来：“这相亲的小媳妇真俊呀，也不知是给谁家说的。” 小女人急的不行：“你快滚回家里去，你是要气死我吗？你忘了我早上怎么跟你说的了，你快回家。”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里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喊了一声：“光着屁股相亲了，小媳妇快上眼看仔细点，机会难得呀！” 人群跟着哄堂大笑。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他的媳妇儿！臊的跑回家，死活不出来了。 小媳妇家来的人当时就不乐意了：“你们家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弄得老憨一家人赶紧赔礼道歉，态度极为诚恳，苏媒婆也赶紧从中周旋。这才把人家迎进了门儿，把看热闹的人赶走了。 进了家门倒是好说了，准备的倒是妥当周全，家境更是没得说，老憨也是有名气的人，对方的家长叹口气说：“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儿……” 苏媒婆赶紧接话道：“孩子的年龄是小了点儿，有点玩心不退，孩子绝对没问题的……” 大女人赶紧笑着陪不是：“是我没跟孩子说明白，只是让他换身新衣服在家呆着了，一个没看见就跑出去玩儿了，我这就把他叫出来给你们道歉。” 于是把换好衣服的儿子拉了过来，孩子红着脸给大人赔礼道歉，倒是让人家说不出什么了。 苏媒婆赶紧和人家悄悄的说：“他家的家境不用我说，你们也看得到，也听说过，孩子你们也见到了，其实也不错的，就是年龄小点儿，还不太懂事儿。可是换句话再说，真等过两年长大了懂事了，可真不一定有咱什么事儿了，人家这样的家庭条件还不好找的很吗？” 对方一听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后来又接触了几次，感觉其实还是不错的，就答应了这门亲事。秋收之后，给两个孩子办了婚礼。 第154章 租妻 “光屁股相亲”这件事却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大家并不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是觉得好玩儿，那个年代就是这个样子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大夏天的光着屁股满街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那时候富裕人家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就能娶媳妇。贫穷人家的孩子，30岁还攒不够娶媳妇的钱，打着光棍呢。 这种情况在别处也相当普遍的，富裕人家娶媳妇早，生孩子也早，贫穷的人家娶媳妇晚生孩子更晚，辈分就一下子拉开了，所以就有了那句老话，“穷家出大辈儿”。辈份高的人家，往往都是日子过得不是很富裕的人。 成亲之后很长时间还有人就开玩笑：“相亲的时候看清楚了吗？”小媳妇开始的时候还脸红，还反驳两句。后来只是笑了笑，也不跟人接这茬，开玩笑的人讨个没趣，以后也就没人再提这事儿了。 那个小儿子倒是没心没肺，别人拿这事开玩笑，他就笑一笑，该干嘛还是干嘛。还是玩心不退的老样子。 这一天，大女人和小媳妇在外面看摊子，快到收摊的时候，那孩子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大女人训斥他说：“你都娶了媳妇的人了，怎么就没个大人的样子呢？这又到哪里去疯玩儿了？” 那孩子却振振有词：“娘啊，我今天刚跟我哥卖粉皮回来，玩一会儿你还说我。” 大女人继续训斥道：“卖粉皮在外面跑了两天，回来就应该好好歇着，你疯跑的什么呀？” 自己养起来的孩子，根本不怕这种训斥，反而得瑟起来了，拉过一个破席子片儿说：“那我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好好歇着了。” 说完就躺下了，假装在那里睡觉，他其实是想帮着家里收摊儿的，可能是真的累了，假装了一会儿，一不小心还真的睡着了。 大女人一看这情况，却假装没看见，对小媳妇说：“我肚子不太舒服，过一会儿你自己把摊子收了吧。” 说完这话就回家了，却悄悄躲到一边，看小媳妇怎么办。 小媳妇看了一会儿摊儿，见没有什么人来了，便轻手轻脚地把摊子收了，处理妥当之后，看见自己的丈夫真的睡着了，轻轻推了两下也没醒，睡得还挺香的，伸手把自己的丈夫抱起来，进了家门去自己屋里了，就像是抱着一个大孩子。 悄悄躲在一边的大女人点点头，后来对别人夸奖道：“好大的力气啊，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给孩子找个大点的媳妇是有道理的，这样的媳妇会疼人，这个孩子肯定是个有福寿的人，这媳妇还真不错，其实他只要把孩子叫醒，不扔在那里不管，我就说他是好媳妇儿了。现在我还真没话说了……” 这话还真让大女人给说对了，这个孩子还真的一辈子有福气，活到很大的岁数才寿终正寝，其实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本身就是福气。 大女人就一个女儿，后来也没生孩子，这个女儿长大之后，到了嫁人的年龄，老憨让女儿在熟识的小伙子里边找一个自己中意的。 女儿自己相中了一个，经常来帮忙做活的小伙子，人长的精神，个子也高，说话也有礼貌，就是家里太穷了。 老憨哈哈大笑，其实这正合了老憨的意，老憨直接对那小伙子把话挑明了：“我闺女看上你了，你如果愿意娶她，我给20亩地做嫁妆，能浇上水的水浇地，你愿意吗？” 其实两个年轻人早就情投意合了，一听有20亩地的嫁妆，小伙子当然同意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我这不是倒插门吧？我没说过要做上门女婿的！” 老憨很肯定的回答他：“当然不是了，婚礼在你家举行，结完了婚再让你爹把你分出来单过，反正你也有哥哥，反正你离家也不是太远，不用担心自己家里照顾不好，回去好好考虑吧……” 小伙子一家人最后还是同意了，直到结婚很多年之后，还有人说他是上门女婿，小伙子反驳道：“不一样的，孩子跟我姓的，我是另立炉灶自己过日子的……” 别人也没法再说什么了，但毕竟是在自家跟前过日子，家里有活跑得很勤快，比个儿子都听话，就是个事实上的上门女婿。 这门儿亲事让女人很感动，老憨却说道：“家里的女儿以后都这样办，挑个好女婿，跟生个好儿子差不多的，这样家族才能壮大的快一些。” 看到自己家日子过得好，家族在自己的努力下一点点的壮大起来。老憨是说不出的高兴，女人们也都很满意。 但是大女人却有一个很大的遗憾，那就是她没给老憨生过一个孩子，这也正是她让老憨娶这么多老婆的原因。 这一天大女人和老憨说道：“刚给你来这里垦荒的那些年，你说你有几样本领，使出来的时候可以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还就真的没吹牛，没想到你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老憨有些自豪的说道：“也是有一些运气在里面的，日子是我们一起过的，你很清楚的。” 大女人却有些哀怨的说道：“什么都比我想象的好，就是没给你养下一个亲生的孩子，我这个命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老憨有些奇怪的说道：“咱家生的孩子还不够多吗？和你关系也挺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大女人叹口气说道：“生的孩子是不少，和我也都挺亲近的，可是一养大了，就多了几分客气，这也不怨孩子，人家都有亲娘在跟前儿的，哪有不和自己的亲娘更亲近一些的道理呢？” 老憨听出这话有些不对：“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大女人却摇了摇头：“我是想让你租几个女人来，生几个孩子由我亲自养着，虽然我们也养了几个义子义女，可再怎么说也不是你的骨血呀！” 租女人来生孩子那个年代叫做租妻，有的地方管这种女人叫狃花女。大多数时候，是穷人家娶不起老婆，才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大女人让老憨租妻，还真属于特殊情况了。 但似乎大女人已经下定决心了：“这事不光是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我，嫁你这么多年了，让我养一个你亲生的孩子可以吗？谁叫我生不出来呢！都怪我自己命苦！” 说着说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老憨最害怕女人这样了，他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只能自我解嘲的说：“我这辈子还真没娶错人，净想着给我找女人了，还真不错呢，可是买卖人口的事儿，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第155章 旱灾 老憨极其反感人口买卖的事情，虽然那时候的官府对这样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老憨始终觉得人之所以是人，就应该和牲口不一样。牲口可以买过来，卖过去的，人不可以！ 有一次聊起这事情，陆老三却笑着说道：“我咋就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呢！买牲口要花钱，娶媳妇不花钱的吗？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一样的。” 老憨摇头说：“这能一样吗？不一样！人就是人，牲口就是牲口！” 老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就不再说了，陆老三继续伺候他的牲口，他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话。 陆老三这个人对牲口极好，对自己的女人也极好。 有人在他面前打女人，他顶多白你两眼。 有人在他面前用鞭子打牲口超过两下，他就会冲过去夺下人的鞭子骂道：“会使唤牲口吗？是庄户人吗？有这么使唤牲口的吗？你爹你娘没教过你，不会干滚一边去……” 陆老三是个不会骂人的人，他骂这些话已经是很重的了，他始终认为变着花样骂人，那是女人的专利。 在他的观点里，男人之间发生了矛盾，挥拳打一架比骂人好用的多。女人的拳头不够硬，才会用骂人的方式来解决矛盾的。 他这样的人说牲口和女人是一样的，还真是找不到什么话说他。 两个人相处的很和谐，但其实两个人很多的的观点却绝对不一样，而且两个人都不是特别喜欢说话的人，谁也不会劝谁，更加不可能争吵起来。 老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总是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但有时候说上几句话，别人就可以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但这一招对陆老三从来没有好用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是安静的待在一起看牲口吃草料，听牲口咀嚼草料的声音，聊不上几句话。 但两个人都喜欢这样安静的待着，觉得这样很放松，很舒坦。 一场旱灾却悄然而至，旱灾在这地方太常见了，多数情况下都是旱多雨少，有时候还时不时的闹些蚂蚱。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并不觉得和往年有什么不同， 但人们很快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从去年冬天就没正经下过一场雪，过年之后一滴雨都没见着。地里的麦子因为缺水，长得也就有往年一半那么高。 老憨和陆老三看了看自家地里的麦子，前期浇了两回水，好歹比别人家长得好一些，后来连沟里的水都干了，自家的麦地也浇不上水了，减产是一定的了。 老憨叹了口气说道：“今年有些邪性了，打我来到这里，这沟里的水还没断这么干净过，三哥，你觉得这麦子能收几成啊？” 陆老三搓了一把麦粒儿看了看，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恐怕连往年的五成也到不了，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了，你去看看别家的地里吧，那些靠老天爷的旱地里，恐怕连种子都收不回来，绝收都有可能……” 老憨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几年干旱的年份也有，可也不是这个旱法，从年前到现在，居然一滴雨都没有，这可怎么行呢……” 一场严重的旱灾不可避免了，清风做生意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更加的不好，别处的旱灾也很严重，什么都在降价，唯独那粮食变得异乎寻常的贵了起来。 直到收完了麦子，却无法种任何庄稼，老天爷仍然固执的一滴雨都不下，庄稼肯定是种不成了。 可是慢慢的却又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路边上的人莫名其妙的就多了起来。没有粮食吃的人，开始拿出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摆在路边上卖，不要钱，只要粮食，粮食里面最受欢迎的居然不是小米儿，玉米之类的，而是用红薯切成片晒干的红薯干，因为可以多要一些。 路上的一些小孩子唱的儿歌也变了样子，小孩子用那稚嫩的声音唱到：”红薯片，红薯馍，离了红薯没法活……” 这种儿歌很快在大街小巷传唱开来了。 女人们在家里憋的时间长了，也要出来散散心。老憨只能答应，但是给女人规定好了，必须晚出早归，少于5个人以上不能出门，必须保证安全才行。于是女人们就隔三差五的出门逛街了，家里的红薯干倒是多的很，就带着红薯干儿买回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一天老憨回到家，女人兴奋的把老憨拉进屋里，给老憨看一个铜盆。老憨哭笑不得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呀？买一些首饰铜镜之类的也就罢了，反正兰兰和玉兰都是内行的人，也不怕你们会上当，现在的价格也确实是便宜，你都买了几个铜盆了？还有两个是白铜的，怎么又买回来一个铜盆呀？” 大女人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兴致勃勃的对老憨说：“当家的，你别生气呀，这回买回来的这个是龙洗，是进贡给皇家的贡品，皇上洗脸都是用这个的，看那两个把手了吗？洗干净了，手一搓，那把手盆里的水就会跳，不信你看看。” 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放在铜盆里涮洗了一下，两只手便开始搓动两个把手，果然铜盆里的水有了反应，慢慢的开始颤动，接着铜盆周围的水花，开始水珠四溅，居然溅的很高，果然是个上好的东西。 这东西老憨以前听说过，没想到今天也有了一个真的，和别的铜盆还真的不一样。皇上洗脸的时候真的用这个吗？老憨不知道。 大女人停下手来，得意的对老憨说道：“玉兰说的应该是对的，要是好年景的时候，给人家钱人家都不一定卖的，你猜我是用多少地瓜干换的？你猜一猜呀。” 老憨无奈的笑一笑，并不去猜，大女人继续说道：“50斤地瓜干儿，我只用50斤地瓜干，就换了一个上好的龙洗，绝对物有所值的。” 老憨只能不再说什么了，可是很快，女人就发现不值了。外面的女人越来越不值钱，租妻的卖女人的越来越红火起来，价钱却越来越低。小孩子们的儿歌再次变了样。 “差不多的大，差不多的大，20斤瓜干换个娘们家，20斤地瓜干，一个娘们家……”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的疾苦却被他们这样肆意地传唱着，也不知是什么人教的。 但这儿歌唱的却不假！一个女人居然还不如一个铜盆值钱了！ 第156章 姑娘寡 老憨再一次走进牲口棚的时候，陆老三笑着说：“又到我这里来躲清静了？” 老憨叹口气：“这帮女人都已经疯了，非要再找女人来生孩子，我可不愿意和买卖人口的事有什么牵扯。” 陆老三却抽了一口烟说道：“现在的女人呀两个都顶不上一头驴值钱，这是为啥呢？还不是因为没有粮食吃闹的吗？如果是真的弄回两个来， 给人家吃饱饭，也算得上是善事儿了，总比在外边饿死了强吧！” 一句话说的老憨，没了词儿。两个人沉默的抽了一会儿烟，陆老三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了：“东家，地里没有活干，要不要卖牲口啊！” 老憨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你对牲口什么样，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卖了牲口我心疼，你不心疼吗？” 陆老三叹口气：“也是没办法，碰到了这样的年景。” 老憨笑着说道：“咱们不怕的，咱们不卖，还要买，挑好的买，多买几个！” 陆老三眼睛亮了一下，他这个人大多数都不会反对东家的决定，有时候还是会提出自己的建议的，抽了几口烟之后，才又说道：“已经有人开始刮树皮了，日子看来是真的难熬，那些牲口，大多应该是进了汤锅了，汤锅上最不喜欢杀骡子，骡子那东西不生育，有人传说吃了骡子肉，就不会生育了。” 老憨苦笑了一下，这样的传说他也知道，但骡子却是最能下力气的，这个传说的由来或许是为了保护骡子吧。 陆老三接着说道：“咱家的地多了，现在的价钱应该很便宜了，东家抽空去市场看看吧，行的话最好买上点儿，明年怕是想买也买不着了吧！” 老憨点头表示同意，这话是有道理的，饿急了眼的人什么都会吃的，那时候可不会理会什么骡子肉不能吃之类的传说了。 第二天，老憨就和陆老三去了骡马市，市场外面卖女人的租女人的，比骡马市场里面热闹的多了，老憨看了也不断的摇头，那些人穿的破破烂烂的，样子凄惨的不能让人直视。 骡马市场也很热闹，多见的是骨骼高大的骡子和瘦骨嶙峋的马，还好有几个牛犊子，只是牛犊子的价格比较贵。老憨狠了狠心，要了两个牛犊子，三匹骡子，骡子的口都很轻，可以多出几年力气。 陆老三赶着牲口往回走，脸上不自觉的露出骄傲的神色，陆老三仿佛天生就和牲口特别亲近，在他的认知里，一个庄稼人走路的时候牵上几头牲口，那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牵的牲口越多越有面子。 两个人赶着五头牲口，太扎眼了一些。不断有人跑过来搭茬：“东家，能买牲口不会缺吃的吧？你可怜可怜这个女人行吗？拉回家去比这些牲口有用处的，打得，骂得，骑得，吃的也少啊，收拾家务下地干活都好使唤的……” 老憨目不斜视，耳朵里听见陆老三把他们赶走了，两个人接着往回走，风刮的脸上生疼，看了一下原野上，一片光秃秃的，死气沉沉的，老憨叹了一口气，这该死的年景，老天爷还能活人不？ 当女人再一次提起租妻这件事情的时候，老憨叹了一口气：“弄两个回来也成，近处的不要，多给人家一点粮食吧……” 看到老憨松口了，女人也没再说什么。结果几天之后，女人们前前后后弄回家五个女人，老憨又急眼了：“你们干什么？这样怎么成？成什么样子了呀？” 女人们也没有说什么，大女人等老憨说完了，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要不你挑上几个送回去，粮食咱们不往回要了……” 老憨看了看那五个女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穿的破破烂烂，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有个女人小声的说：“别送我回去行吗？我家真没吃的了……” 是啊，若是有粮食吃，谁会把自己的女人租出来给别人生孩子呢？老憨只能叹了口气：“都留着吧，以后你们谁都不准去那地方了，我们也是没办法，谁知道明年什么样呢？” 那五个女人在家里调养了多日之后，恢复的倒是很快，也很听话，很勤快。其中有一个居然慢慢变得唇红齿白了，脸上比别的女人都要白净，一看就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大女人叹口气对老憨说：“这个女人是他爹往外租的，有个后妈生了个弟弟，是个姑娘寡。” 所谓的姑娘寡，就是姑娘已经养得很大了，却不让嫁人，留着在家里干活，跟守寡差不多，所以才叫姑娘寡的。 这种家庭的爹妈心都够狠的，想到他有一个后妈，也就了然了。 只是可怜这个女子，却天生长得细皮嫩肉的，很是白净，容貌更是不错，只是手上脚上却有一层薄茧，小姐身子，丫头命。还真是够苦的。 这样的灾荒年，朝廷的某些税还是要收的，老憨高价收购人们的粮食，好歹把税给应付过去。 可是大水沟的另一面，却出事儿了，负责缴税纳粮的一个总保长，被人给打死了！ 那里没有什么员外，于是县衙门就委派了一个总保长，让这个总保长负责缴税纳粮。让那个总保长管着所有的保长，权限还是很大的。 那个总保长收了几次赋税之后，从中捞了不少好处，逐渐得意忘形起来。 今年是灾荒年，交粮纳税的时候，这个总保长又明目张胆的吃拿卡要，终于激起了民愤，那些被欺压的百姓一拥而上，将他打了个稀烂，当场丢了性命。征收队伍的其他人也被打了一顿。 县衙门派官员来调查，居然查不出到底是谁领头的，也没有所谓的真凶，只能处罚了几个人，不了了之了。那个总保长死了，也就这么白死了。 那被处罚的几个人，也只是被关了几天，罚了一些钱财或者粮食，居然被放出来了。 一条人命的案子居然被处理成这样，还真是少见。 和徐二包子聊天儿的时候，老憨说道：“那个总保长拿着鸡毛当令箭，死了也活该，可处理成这样成吗？怎么说也是条人命！” 徐二包子笑了笑说道：“不处理成这样，能处理成什么样啊？这个总保长啊！就算是老百姓不打死他，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知县大人也会处罚他，以平民愤，省得闹出更大的乱子……” 让老憨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看似和他没关系的事，却把他纠缠了进去，还埋下了一个大隐患。 第157章 水坝和龙王庙一起修 总保长被打死的几天之后，师爷找到了老憨，告诉老憨，建设水坝的事情，知县大人同意了。但是有一个前提，让老憨把水沟那一边的几个村子也管理起来。 老憨有些不太明白的说道：“这是为何呀！”每一个员外的范围都是约定俗成的，自己占的面积太大，会让别的员外有意见的。 那师爷却不愿多做解释，只是敷衍的说了几句：“知县大人就是这么决定的，他说什么都算的，你照着做就是了！” 说完就要抬腿走人，老憨急忙拉住他，几两碎银子的小银包就递了过去：“我是个庄稼汉出身，很多事情不懂，还请师爷多多指教啊！” 那师爷捏了捏小银包，收起来笑笑说道：“事情也不复杂的……” 师爷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老憨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老憨年前就把修水坝的申请递上去了，但是这种水坝，只不过是把水沟里的水拦住，没什么技术含量，这样小的工程，并没有多少油水可以捞，也没法往自己功劳簿上写，所以知县大人就没有理会这事情。 今年遇到了旱灾，那个总保长收税的时候被打死了，差点闹出乱子来，知县大人这才批复了水坝的事情，让老憨把那些乱民一并管理起来，省得再出什么事情，不好往上面交代。 老憨还是有些不明白的问道：“知县大人还是可以再委派一个员外的，何必让我管的那么宽呢？据我所知，那里有一个大户，这几年发展的很快的！” 谁知道那师爷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那人就是个蠢货，想当员外不假，也得替大人操心才成呀！在他跟前儿闹出乱子来，居然不管不问，你说大人还会不会让他来当员外呀？” 老憨皱着眉头没有回答，那师爷进一步解释道：“想当一个员外爷，光花钱是不行的，大人还需要看一下他的影响力，你当年若不是治病救人有一定的影响力，只是花钱也当不上员外的。你当上员外爷这几年做的还不错，索性扩大一下你的范围，让你把那帮乱民也一起管起来吧！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让那些人有事做，那样就不至于作乱了，修水坝就是一件事吗！” 老憨一脸愁苦的说道：“今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艰难，我还要找他们筹钱修水坝，这也太难了点吧？” 看到老憨一脸为难的样子，师爷笑着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呀，拉大旗做虎皮，一定要跟人说清楚，这水坝是知县大人让你修的，那帮刁民不敢不听的，但你用了知县大人的名头，可不能白用，你给知县大人竖个碑，大人脸上也光彩些，油水都可以给你免了……” 老憨一听，这才舒展开眉头，激动的一把拉住师爷说道：“哎呀，还得是你呀！读书人的脑子真的是好用啊！这可真把我给救了呀……” 几句不要钱的漂亮话，说的倒是很实在，师爷心满意足的，又交代了老憨一番，说了一句好好做事情吧，才告辞离开。 老憨回去就找到老铁匠，和他商量建水坝的事情，这事情还有许多要商量的地方，得让老铁匠给自己出出主意。 老憨有些担心的说道：“知县大人现在让我修水坝，还真是怪难为人的！” 老铁匠却笑了笑说道：“风调雨顺的时候，你让人修水坝，人们根本没那个积极性，这你已经试过了，天旱了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些，却还有一些积极性，还是有好处的，再到水沟那边的村庄募集一些钱粮，能做成了。” 老憨摇了摇头说道：“我打听过那些人的想法了，很多人觉得修了水坝，和他也没关系，反正他的土地离水坝远，用不上的，宁可捐钱修个龙王庙，也不修筑水坝。” 老铁匠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他们掏钱，把龙王庙也一块修了，把钱收上来再说，至于怎么分配，那就看你的了。” 老憨有些惊讶的说道：“知县大人没说修龙王庙的事情啊！这么做能成吗？” 老铁匠信心十足的说道：“只要你让这帮子人有事干，有饭吃。不弄出乱子来，知县大人怎么可能计较这种小事情呢……” 两个人很快就商量好了具体该怎么做，老铁匠居然很细心，连一些细节问题都考虑的很周到。 工作进展的比想象的还顺利，老憨找了一帮人敲着锣，沿着大街小巷，宣扬知县大人体恤百姓疾苦，积极想办法应对旱灾。老百姓也要积极响应。有钱的捐钱，没钱的捐粮食。没钱也没粮食的就出力，出力干活还有饱饭吃，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度过旱灾…… 这宣扬还真的很起作用，征粮筹款时，没遇到多大的问题，有的富户不肯多出粮款，老憨就派口齿伶俐的钱去催收。 大水沟那边的人比较麻烦，老憨亲自出马，带着人到那里去征收。 富户尤其不能放过，耐心的跟人家解释，咱家的地多，不多出些钱粮，人家老百姓会戳咱们脊梁骨的，并且还一再声明，捐钱粮多的富户，知县大人一定会出红榜表彰的，到时候也有面子…… 你别说，这招还真的很有作用，那些富户也都乖乖的多出了一些钱粮，让老憨没在钱粮方面为难。 更让老憨意外的是，鼓鼓岭的三当家，居然也来捐了一些钱，那三当家把一包钱放在桌子，居然还不少。 老憨笑着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还真是仗义啊！” 那三当家的却很客气：“我们也算是老百姓的一部分，捐点钱应该的，旱年大家的日子都难过，保护费也免了吧！” 遇到了旱年，土地减产严重，甚至有的土地绝收了， 但是某些税，官府还是要收的，这土匪居然这么仗义，居然把保护费免了。 老憨正要说两句感谢的话，突然觉得不对，那这些土匪吃什么呢？总不至于吃老本吧！土匪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呀！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这土匪比官府还要体恤百姓？还没想明白呢，就听到那三当家的又说：“不收保护费这事情，你通知大家吧！这种事情谁下通知，谁能落得好，你通知挺好的。我们就不去通知了，免得动手的时候不好看！” 第158章 工程进行很顺利 老憨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动手？你们又要抢劫了！” 那个三当家的居然点了一下头说道：“当然了，灾荒年可是我们发展的黄金年，我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收了保护费如果再动手，显得我们不诚信，索性全都免了吧！” 老憨苦笑着说道：“那你还是收了保护费比较好，我们的平安日子还没过够呢！” 三当家的却笑了笑说道：“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抢劫谁都不会抢劫你，别的富户可就不一定了。”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要抢富户！” 三当家的依然点了点头说道：“啃骨头专找有肉的啃，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穷家小户没几个钱，抢他干嘛！那些富户的钱我们不抢过来，他们也会想办法去买穷人家的土地，你不就买了不少土地吗！” 老憨笑了笑，笑得有些尴尬，却听那三当家的继续说道：“这话说你有些过了，以你的财力买这些土地已经是很收敛了，而且最近这几年你名声不错，就算我们不是朋友，抢劫你也不是个好主意，会让别人说我们不仗义……” 以前就知道这个三当家的口才很好，现在才发现，他讲起道理来居然也条理分明，让人无法反驳，让老憨都有些佩服他了。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那三当家的告辞而别。 果然过了些日子，接连几家富户被抢，周围的穷家小户倒是平安无事。 而且灾荒年间，那些土匪很容易从穷人当中找到帮手，干起着抢劫的事情来更是得心应手了，那些土匪还不时的周济一些周围吃不上饭的穷人，更是得了一个杀富济贫的美名，很有一些江湖好汉的威名了。 这让老憨有些哭笑不得，那三当家的所说的逻辑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说灾荒年才是土匪的黄金年，这会儿鼓鼓岭上的土匪声势更加壮大了。 这些老憨是管不了的，不过关于水坝和龙王庙的建设，还是非常的顺利的。 开工前，老憨专门找人拟定了碑文，让那师爷帮忙雅正，千万不要有什么写的不当的地方。并且把龙王庙的事情一并汇报上去。 让老憨想不到的事，事情很快有了回复，知县大人不但承诺不要这一次工程的油水了，而且还派来了一个专管水利的官员，对工程进行一些指导，并且大张旗鼓的送来几车粮食，承诺竣工的时候，他会出面来参加的。 这一下可是给足了老憨面子，老憨所进行的工程，想不顺利都难了。 钱粮到位了，人员到位了，还有专业的水利人员作指导，再加上各甲长保长之类的，积极配合协调工作，反倒没有老憨的什么事儿了，让老憨很是心虚了一阵子。 家里面倒是平安无事，有一天老憨回到家，居然发现家里做上了豆腐。大女人向他解释说：“是那个姑娘寡的女人做的，看你忙着也没敢打扰你，我便找人弄来了全套的工具，咱家的石磨子是现成的，大锅也是现成的，毛驴咱家也有，豆子更是不缺，有她会做，不做还真可惜了。” 老憨摇头说道：“我不是担心本钱，我也知道花不了多少本钱，可是做豆腐这种事情，半夜就得起来干活，别人会说咱家刻薄的，那女人是租来的，主要的目的是来生孩子的，你让人家半夜起来磨豆腐……” 话还没说完，老憨就看到女人的表情不对，吓得赶紧闭嘴了，可惜晚了。 大女人还是怪异的说道：“知道心疼人了？她长得的确不错，要不咱把她留下！” 吓得老憨连连摆手：“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说……” 大女人却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没那个意思我知道的，她好像有那个意思倒是真的，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偷偷的看你了，还偷偷的笑，跟金兰当年一样一样的，这没嫁过人的姑娘家呀，心思还真就是重。” 看了老憨一眼继续说道：“做豆腐的事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说是在家里已经干了很多年了，习惯了半夜就醒，纺线织布的事她也没做过，干不来，求告了我好几回，我才去买工具的……” 大女人居然打开了话匣子，唠叨起来没完了：“这个人呀，长得真是水灵的很，白白嫩嫩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她好，可怎么命就这么苦呢？那狠心的爹娘，硬是让她守姑娘寡，长得这么大了也不让嫁人，让她在家里做豆腐挣钱，连个毛驴儿都不给买，让她一圈一圈的围着磨子转，手上和脚上的茧子就是这么来的，遇见灾荒年了，却还要把她租出去。也不知道是这样的爹娘长了一副怎样的心肠？不过也让她练就了一副好手艺，做出来的豆腐比她的人还要白嫩，不过没见过她做的豆腐干儿，我们再让她给我们做豆腐干吧……” 女人一个劲儿的唠叨，老憨终于受不了，说了一句：“行了，大灾荒年的，别想着干这干那的了，我还有事情忙……”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后来还是在女人们的坚持下，小摊子又开了起来，女人做出白嫩的豆腐，很是受周围人的欢迎，豆腐这东西又好吃又不贵，销路真的很不错。 金兰不明白的问：“真没想到卖豆腐居然这么赚钱。按道理说应该很富才对呀，怎么还会……” 一下子说到了香兰的伤心处：“我父亲很宠我的后母的，后母又生了个弟弟，我父亲太多的钱花在他们身上了，但是我的后母和弟弟做豆腐从来不会帮忙的……” 这话一说，几个女人都沉默了下来，再怎么赚钱，也顶不上好吃懒做的人花呀！ 老憨没有太多的精力理会家里的事情了，龙王庙终于盖好了，水坝也终于竣工了。 水坝竣工的那一天非常的热闹，知县大人果然到场了，还亲手揭下了碑上的红布，对着周围的人谦虚了一番，发表了一大通的讲话…… 水坝修的很好，可惜老天爷不下雨，修好的水坝一点用处也没有。 人们又去龙王庙求雨，龙王庙前香火不断，人们虔诚的跪拜祈祷，仍然一滴雨也没有下下来。 是不是这龙王庙盖的位置不对呀？那风水先生是不是没有多少真本事呀？没把龙王给请过来呀！ 伴随着疑问的是谣言，像风一样的传播了开去，这下让老憨坐立不安了。 第159章 伐神取水 夏粮几乎颗粒无收，持续的干旱，什么庄稼也办法种了，只能让土地荒芜着。盖好了龙王庙，盼望着下场雨，那样就能够种点什么，让人们度过这个冬天了。 可是人们失望的发现，一滴雨都没有，一茬一茬的庄稼都错过了时令，最后眼看着种荞麦的机会也要过去了。如果再不下雨，连冬小麦也种不上的话，明年的日子是没法活人的。 比干旱更可怕的是绝望，毫无办法的人们，把希望寄托在了龙王庙的龙王身上，不断的上供烧香磕头。 雨，仍然一滴不下！ 于是谣言开始满天飞了：风水先生没有真本事，没把龙王请过来，光有龙王庙是没用的。龙王庙盖的太小了，龙王不乐意到这里来。盖龙王庙的钱，拿去修了水坝了，没有盖个大点的龙王庙，龙王不愿意到这里来…… 老憨一向不太相信什么神仙的，如果真的有什么神仙，何必让这人世间那么多的疾苦呢。虔诚的人老憨见过，但是因为虔诚拜过神仙，就能过上好日子的人，老憨没见过。那样的事情只存在传说当中。 可是老憨受不了人们的谣言呀，龙王庙可是老憨修建的，谣言继续这样传播下去，自己还真的难办了。 关键时刻还是老铁匠靠得住，老铁匠看了一眼满脸愁容的老憨，态度坚定的说道：“伐神取水吧！你没得选择了。” 老憨知道“伐神取水”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求雨的一种方式，不无担心的说道：“那管个什么用啊？要是再求不来雨可咋办呢？” 老铁匠笑了笑说道：“只要你把伐神取水的事情做好了，再不下雨，那也和龙王庙没关系了，也和你没关系了，那就是这人世间的罪孽太重，不下雨那就是天罚了……” 老憨叹口气说道：“我以前见过这种仪式，可我不知道这仪式怎么进行下去，那烧红的铁铧就真的不烫手？烧红的铁钎子穿过嘴，我倒是明白怎么回事！” 老铁匠让老憨继续说，老憨就继续说道：“女人的耳垂上还能穿个眼儿，戴上漂亮的首饰呢，我一个大男人，烧红的铁钎子穿过嘴，我还是能办到，何况烧红的铁钎子，看着很吓人，但其实是消过毒的，既不会感染，更不会流太多的血，不怕疼就能做到……” 老铁匠点了点头，埋下头整理自己手里的猪皮：“你还是有些胆量的，别人怎么做的，我不知道，但我有我的办法，你可以试一试，你很会做猪下货，收拾猪蹄子的时候，会用火钎子烫那猪蹄子的缝隙，烫完了，里面的肉是熟的吗？” 老憨摇头说不熟，突然明白了什么？疑惑的说道：“你是说，让我用猪皮！” 老铁匠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你真的用空手去接吗？那烧红的铁铧你真的接得住！我不知道别人的方法是什么，我的方法就是这个，把你的手上贴上猪皮，你小心一点还是可以办到的。另外，你咬住筷子，说话试一试。” 老憨疑惑的拿过筷子说道：“说什么？” 最后试了东海，西海，南海，北海，这四个词，只有西海这个词，是咬着筷子闭着嘴能说得出来的，其他的三个词需要张着嘴说，咬住筷子想说得清楚并不容易。 可是当说到龙王两个字的时候，咬着筷子又说不清楚了，便试着说了“黑乌梢”三个字。这三个字咬着筷子也能说得非常清楚。 黑乌梢是一种蛇，传说西海的龙王就是一条修炼成功的黑乌梢蛇…… 老铁匠笑着说道：“取水地也好办，顺着大水沟往上一直走，就是那个黑水潭，你可以说那是黑龙潭，天下的黑龙潭多了去了，再多一个也不要紧的……”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那个地方落差大，冲出了这么一个深水潭子，因为比较深，所以水显得比较黑，叫黑龙潭合适吗？” 老铁匠很肯定的说道：“你说合适就会合适的，黑乌梢最后修炼成功了，成了黑龙，他用过的水潭，就是黑龙潭。” 老憨的心情好了很多，不无调侃的说道：“到底是黑色的龙潭呢？还是黑龙的水潭呢？这到底该怎么解释呢？” 老铁匠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到时候只要让人们相信，黑乌梢的真身附了你的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商量了几天，终于把一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一些细节也都准备好了。 这一天，一切准备就绪，“伐神取水”的仪式终于开始了。 龙王庙前摆好供台，锣鼓班子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周围挤满了人山人海的乡亲。 供台的前面，香炉里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香，两边的两根大红蜡烛，足有男人的拳头那么粗，呼呼的冒着半尺长的火焰，有人跪在地上，把一张张的黄表纸扔进瓦盆里…… 整个仪式都显得那么的肃穆庄严。 旁边的一个火炉上，烧着几只铁铧，和几根铁钎子，几个精壮的汉子，轮流拉着风箱，火炉里的火焰喷出老高，爆发出炽热的温度，铁铧和铁钎子很快就被烧得通红了。 锣鼓声又一次响起，几个小伙子在龙王雕像前，虔诚的跪拜着，突然有个小伙子跳跃起来，动作怪异，好像被什么神灵附了身。 小伙子爬上了那供桌，拿起一张黄表纸放在自己的手里，火炉旁的一个人便用火钳子夹起一个烧红了的铁铧递了过去，小伙子伸手去接，呼的一声，那黄表纸被烧成了白灰。 小伙子惨叫一声，从供桌上掉了下来，周围有人叹息出声：“失败了，没有附身成功！” 锣鼓声再一次响起，可是很快的，第二个小伙子也从供桌上掉了下来…… 锣鼓声一次一次的响起，一个一个的人都从供桌上掉了下来…… 老憨无奈的叹息一声，没办法了，只能自己上了，便默默的站了起来，走向了龙王的雕像，有人马上过来阻止他，嘴里说道：“员外，不可以冒险的……” 老憨一把把他推出去好远，径直走到龙王的雕像前，跪拜了一番，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供桌，把一张黄表纸放在手心儿，伸过手去。 火炉旁的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用火钳子夹起了一个烧的通红的铁铧递了过来。 第160章 骗人的滋味不好受 老憨小心的用手接住了那个铁铧，手里的黄表纸哗的一下烧成了白灰，向人们证明那铁铧的确是烧红了的，没有作假。 可老憨却没有放手，仍旧用手稳稳的拿住了那只铁铧，那一瞬间仿佛也捏住了人们的喉咙，人们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锣鼓声也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 老憨手拿铁铧，慢慢的从供桌上站了起来，高高的举着铁铧，在头顶转了三圈，口中大吼出声：“吾乃西海黑乌梢，吾乃西海黑乌梢……” 直到老憨把手里的铁铧扔下去，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人群中有一个长者才恍然大悟的喊道：“西海黑乌梢，西海龙王附身啦……” 人们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有人还激动的哭出了声音，锣鼓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响亮得多。 突然锣鼓声停了下来，人们跪在地上抬头张望，火炉旁的那个人，用火钳子小心地夹起一个筷子粗细的铁钎子，那铁钎子也烧的通红，他小心的递向供桌上的老憨。 老憨伸手接过了那支铁钎子，环视了一下周围跪的密密麻麻的人们，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仿佛觉得自己真的被龙王附身了一般。 老憨慢慢的在供桌上盘腿坐了下来，张大嘴巴，拿起铁钎子对着腮帮子一用力，噗的一声穿了进去，又狠了狠心，再一用力，那铁签子便噗的一声从另一侧的腮帮子穿了出来。 皮肉烧焦的味道，让老憨感到非常的难受，但是老憨不敢吸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胸中的一股浊气喷吐出来，然后连连用鼻子吸气，用嘴巴往外呼气，等到穿过自己腮帮子的铁钎子凉了下来，才用牙齿咬住嘴里的铁钎子，大呼一声：“吾乃西海黑乌梢……” 锣鼓声再一次震天地响了起来，人们再无怀疑，虔诚的跪在地上跪拜着，嘴里祈求着西海龙王，能够大发慈悲，降下甘露，拯救万民…… 锣鼓声中有两个小伙子，从供台的两边爬上了供桌，拿着红丝带绑在了铁签的两端，当两个小伙子绑好红丝带，溜下供台之后， 人们就抬起供桌，抬着供桌上的老憨沿着大街往外走。 路上遇到的人们，自动让开道路，跪在路的两旁，虔诚的祈祷。 人们抬着那供桌和供桌上的老憨，走过了几个村子，走向了那个大水沟，终于走到了那个黑水潭跟前。 老憨慢慢的从供桌上爬了下来，走到了黑水潭边上，周围全是跪拜着的人们，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着。 过了良久，有人递给老憨一只瓷罐儿，老憨小心地用那只瓷罐儿，装了满满的一罐子水，抱在怀里，小心的又爬上了供桌，盘腿坐在供桌上。 虔诚的人们把那供桌和供桌上的老憨抬回了龙王庙，老憨慢慢放下那只瓷罐儿，不敢洒出一滴水来，又小心翼翼的下了供桌，刚走出去两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周围跑过几个人来，赶紧用清水擦洗他的手心和脚心，老憨醒了过来，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们解下了红丝带，拔掉了他嘴上的铁钎子。 他仍旧一脸的困惑，好像不明白，周围的人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周围的人好像比他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说这时候的真神已经走了，所以老憨才会晕倒在地。 有人说真神损耗了老憨的精气神，肉体凡胎被真神附体，一定会承受不住的，损耗就在所难免了…… 那罐子水继续留在供台上，老憨被人们抬回了家，7天之内不准人打扰，只喝一些水和稠粥，不能碰荤腥，更不能让女人靠近。 7天之后人老憨走出了房门，走到了大街上，人们惊讶的发现，老憨的两个腮帮子居然完好如初，果然是神灵附体呀，铁钎子穿过去居然没留下痕迹。 只有老憨自己知道，自己回到屋里，第一时间就赶紧上了药，现在已经长好了，到现在用舌头舔一下腮帮子两边儿，还是有两个小坑的，再过几天应该能长好吧。 就像是女人在耳垂上打了一个洞，必须塞上茶叶棒，不然过几天也会长好了，打耳洞时所忍受的疼痛可就白受了。 自己的手虽然贴了一些猪皮，还是被那铁铧和铁钎子烫伤了一些，现在也已经好了，猪皮在那水潭取水的时候，早就悄无声息的扔掉了，当时的人们都在跪拜，都在祈祷，不会有人看到的。 老憨又去找了老铁匠，两个人见面相视一笑，把周围的人都赶得远远的，坐下来之后老憨才说道：“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真怕把事情搞砸了，被人们当场给打死啊！” 老铁匠笑了笑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人们再也不怀疑什么了，不下雨因为别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个龙王庙有问题。只要人们肯这样相信，你的劫难也就过去了。” 这话让老憨非常的轻松，老憨抬起头来，看了一会儿天说道：“你说会不会下雨呢？” 老铁匠摆了摆手：“下不下雨都没有关系了，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下雨是受了天罚，人间的罪恶太多，劫难还不会结束……” 老憨仍然看着天，固执的问道：“这天会下雨吗？” 老铁匠没有回答他，老憨自己倒是笑了起来：“骗人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今天出门的时候，我的女人看我都怪怪的，很不好的感觉，我还不敢说什么。我觉得我也变得不太正常了，这都什么季节了，怎么可能下雨呢！” 老铁匠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这不是骗，你这是在给人们希望，旱灾是挺可怕的，比旱灾更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老憨没有在去那龙王庙，龙王庙里的那个罐子，应该还有些水吧！人们都去关心那个水罐儿了，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吧。 老憨去了自己的医馆，感觉医馆里的那些人看自己的时候也是怪怪的，让老憨觉得不舒服。 在医馆里逛了一圈儿，医馆里没有什么事，就离开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处可去了，于是便跑到了那个黑水潭，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便坐在了潭边，对着潭水絮絮叨叨的说话： “现在我感觉好像无家可归了，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呀！只是想修一个水坝，可惜凑不起钱来，于是就连龙王庙一块修了，水坝修好了，龙王庙也修好了，对付旱灾不就是要修个水坝嘛！我其实做的挺好的，没有人夸奖我，我自己夸我自己两句吧，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第161章 怎样才能让周围的人少饿死一些? 老憨这一次真的觉得委屈了，盼了这么多年的水坝，终于修好了，这才是对付旱灾最有效的办法，可为什么还得修那该死的龙王庙呢？ 修了龙王庙，老天爷不下雨，为什么要怪在自己身上？逼得自己弄虚作假，在那里跳大神，这是何苦呢？ 关键是这些委屈还没法跟人说，和自己的女人也没法说，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老憨盘腿坐在水潭边上，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现在人们都叫你黑龙潭了，和泰山上的黑龙潭名字一样了，人家说泰山上的黑龙潭和济南趵突泉是连着的，那么你和泰山上的黑龙潭是不是也连着呢？” 那个水潭突然咕噜一声，冒上来一个水泡，泛起了一些水花。老憨却开心地笑了：“你还回话了呢！真的是连着的呀，有人说天底下的水都是连着的，或许这是真的吧，不知道以后人们还叫不叫你黑龙潭呢……” 老憨一直对着那水潭说话，说到天快黑了，才站起来慢慢往家走，快到家的时候又觉得可笑，自己不相信什么神灵的，却对着那个水潭说了半天的话，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纯粹，刚才一直都相信，那水潭能听见自己说的话。 龙王庙里的香火更加的旺盛了，可是一天天的过去了，坛子里的水在一天天的减少，直到彻底蒸发干净了，还是没有下雨。 这一天徐二包子来找老憨聊天儿了，聊了一会儿，却小心翼翼的问老憨：“天啥时候下雨？” 老憨一愣，顿时没了什么聊天的兴致，随口敷衍道：“我不知道。” 这些天，太多的人问他这样的话了，他都回答不知道。 徐二包子又小心翼翼的问老憨：“黑乌梢真神，你看到长什么样了吗？” 又是一个别人问过无数遍的问题。 老憨苦笑：“我不知道！” 徐二包子却点头表示理解：“自己不照镜子，也看不到自己长什么样子，就算是真神，也应该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老憨苦笑着说道：“徐二哥，你挺好的一个人，怎么也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着外面乱了起来，有很多人在往外面跑，嘈杂的声音听不清说的什么，终于听到有个清晰的声音喊道：“下雨啦，下雨啦！真的下雨了，终于是求下雨来了……” 老憨爬起来就往外跑，跑到外面才看到，真的是下雨了，居然下的还不小，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片尘土，似乎带着水的清凉，又似乎透着尘土的泥腥味儿。 老憨呆呆的站在那里，抬头看向天，一滴雨水打进了他的眼睛里，又流了出来，却化作滚烫的泪水，划过了腮帮子。 老憨突然对着天大吼：“老天爷呀！坑死个人的老天爷啊！你怎么才下雨呀！你这也太坑人了吧……” 徐二包子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儿：“你别这样，你千万别这样，能求来雨就不错了，你那样说，神灵会怪罪的，有雨下就不错了……” 老憨却有些疯癫的道：“不错个屁，什么不错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种个啥，那庄稼地里还能种个啥！” 徐二包子愣了，是啊，季节已经过去了，现在种什么都晚了……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时大时小，沟里终于又有水了，那水慢慢的汇集到了大坝里，形成了一个水洼，然后一点一点的扩大。 老憨就坐在那个水洼的旁边。看着水洼里的水一点点的汇集，似乎那是美不胜收的景色，比什么都耐看，老憨居然在那里看痴了。 现在大坝里终于存上水了，尽管只有那么一点儿，可是也没有像往年那样流走，算是储存在大坝里了。 老憨终于在那里看的累了，顺势躺在地上，笑意一点儿一点儿从老憨的脸上荡漾开去，心底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慢慢的传遍全身。 只要有这个水坝在，所受的一切委屈，所付出的一切辛苦都值了！没有水坝，这些年都把日子过得很好，有了这个水坝，自己什么困难也不害怕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能过得更好。 当老憨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往日的老憨又回来了。 雨是下来了，但并不代表着旱灾已经结束，误了农时，这个冬天老百姓的日子还得过，自己应该做什么？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老铁匠在这一方面肯定有独到的见解，一定去听听他的意见。 和老铁匠商议一番之后，老憨一家便开始了行动。 外面的东西还是便宜的很，当然粮食不会便宜。但这也不要紧，老憨让孩子们组织车队，凡是身体强壮的，能跟着队伍走的，能带上的都带上，没有工钱，管吃饱饭，先保住这些青壮组成车队再说。 老憨一直对车队有一种痴迷的程度。车队带着钱出去买东西，木头，煤炭，钢铁，药材。棉花，布匹什么都行，这时候什么都便宜的很，买什么过一段时间都会赚钱的。 自己盖了放草编的那些房子，一下子有了大用处，占地方又不好搬运的，木头煤炭之类的都放进了那些院子里，老憨还让人继续，又盖了几个院子，那一排房子变得更长了。 把自家的钱花光了，老憨又咬牙，把别人存在他这里的钱也花出去了一部分，这还真是第一次花别人的钱，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要是那些人来要钱没有的话，就用自家的土地来抵账吧，这不算耍赖。 还好钱庄里的钱一直都有现钱，没出什么事。直到第二年，才把花掉的窟窿填回来，老憨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 第三年那些东西终于又涨价了，卖掉一部分，自家的钱又回来了，第四年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清风有一次买回了一些豆饼，麸皮之类的。老憨居然非常的高兴，原价卖给周围的乡亲们，连自家油坊里的豆饼花生饼也一起卖出去了不少。 有人来买那豆饼，说是回家喂牲口的，可其实牲口早已被卖掉了，老憨也装不知道，该怎么卖还怎么卖。 只要有东西吃，哪怕是豆饼，麸皮之类的，也不会饿死人的。 关于粮食的事情，老憨和老铁匠商量了许久，当老憨问老铁匠，怎么才能让周围的人，少饿死一些的时候，老铁匠很严肃的告诉老憨：“你莫要走我当年的老路，我就是因为太好心，才把自己家玩垮的。” 第162章 生命的韧劲儿 老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我没想过做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想让我周围的人饿死太多，我有那么多粮食，总得发挥点作用吧？少饿死几个人，我心里踏实些，睡觉也能香一些。” 老铁匠松了一口气才说道：“那就好！真担心你会好心把自己给玩死，就像当年的我那样。也担心你想要一个好人的名声，变成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唉！有时候想做点事情很难的……” 老铁匠很快就给出了他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粮食提高价格卖！ 老铁匠进一步解释道：“我在监狱里曾经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如果再让我当一回家，我怎么才能够把好事给办了，还不伤害自己呢？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这样。” 缓了一缓才继续说道：“如果你低价卖，有人会买走你的粮食再卖到别处去，谋取一些利益，这种事情你阻止不了的，你能有多少粮食呀？够他们贩卖的吗？我告诉你，多少都不够的！你觉得你的粮食很多吗？到那时候，再有10倍的粮食也不够！” 老憨还是有些迷茫：“趁着旱灾，高价卖粮食？那我和那些奸商有什么区别？心里不得劲儿啊！” 老铁匠却笑得很开心：“你高价卖，那些倒卖粮食的人就无利可图，不会买你的粮食了，你的粮食就够用的了，如果真心疼周围的乡亲们，那就把秤调整一下，1斤2两，当做一斤卖掉，真正需要吃粮食的人得了实惠，你一样达到了帮助乡亲们的目的，只可惜你的利润没有了，好名声也没有了，只剩下了一颗帮助人的好心，还没人说你好，很委屈的……” 老憨很轻松的笑了：“好名声算个屁呀！委屈我还没有受过委屈吗？只想在这乱世好好的活下去，是非功过，自己知道就行了。” 老憨接着又问道：“没钱买粮食的怎么办？” 老铁匠默默点了点头说道：“借给他们，都找你借，你也没多少粮食可以借的，跟他们说借一斗还两斗，这种做法叫做吃死穷汉子，你要是不想吃死他们，大斗借小斗还，一样的没了利润，没了好名声，一样的很委屈……” 老憨琢磨了良久，笑了：“老哥哥还真是厉害呢！这样的法子隐匿的很好，帮助了别人，保护了自己，我还不用被那所谓的好名声所累，读圣贤书的那些官员想不到这法子，恐怕圣贤书上也不会写这样的法子！” 老铁匠笑的有些苦涩：“教别人这种法子的人是个蠢人，用这种法子的人，是个疯子，不会是什么圣贤的！” 老憨却很满意的点点头：“蠢人和疯子，这两样倒是挺搭配，不过那些既不找我买粮食，也不找我买借粮食的人，我该怎么帮他们呢？这样的人也是有的。” 老铁匠语气平淡的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这样的人就算是饿死，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没想过找你帮忙，你又何必为他们着想！” 老憨全身放松下来：“是啊！这道理真对，我能管的也就那么多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这个人还是可以的，先夸夸自己。” 知道该怎么做了，接下来的聊天儿就轻松多了，老憨居然调侃的对老铁匠说道：“你说的其中一句话我不同意，你我都不是蠢人，我们当然也不是圣贤，但我也不是疯子，我是个憨子，老哥哥你忘了吗？我会留一点利润给自己的，对得起别人，更要对得起自己……” 老憨说完这些就告辞离去了，老铁匠望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说道：“他的家族一定能成，我不会看错的。” 老憨回到家把这计划给女人孩子一说，大家还是有一些抵触的。 明明是在帮助人，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自家要吃这个暗亏，还一点好名声都没有，怎么说都让人感觉到憋屈。 老憨早已经想好了成套的说辞：“好名声，谁都想要，可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有了好名声，再有人遇到困难向我们要粮要钱，我们该怎么办？不给吧，名声在外，不好看，要是给，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多大的家业都能给送出去！以后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钱还赚不赚了！” 看到大家无话可说了，老憨才继续说道：“现在这办法好极了，想帮人家的时候就暗地里多给人家一点儿，想赚钱的时候就公平交易，灵活多变，只是名声不太好，好名声可不能当饭吃的，再说了，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傻瓜，人家心里会有数的。” 大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金兰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要是，有人占了便宜还卖乖，就是没数怎么办呢？” 老憨笑了，笑得很开心：“那就太好了，让我们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人了，这样的人我们以后就不和他交往了，你们以前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时候舒服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最终大家一致同意了这个办法。 整年都没有收成，很多人的家底子都快空了，周围村子的人，到老憨家来买粮食，借粮食的人还真的很多。 慢慢的，老憨一家储存的那些粮食，不知不觉就被卖出去借出去了一大部分。 首先被消耗光的是地瓜干，接着是玉米，随后是高粱荞麦黄豆之类的杂粮，只是那麦子却几乎没有什么消耗。 不过卖出去借出去了那么些粮食，周围的人还是少死了不少，人们在这个荒年里，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韧劲儿，那是生命的韧劲儿。 雨是下来了，可惜下来的太晚了，种什么都来不及了，冬小麦还是没有种上。可是湿漉漉的土地给了人们无限的希望，人们却再也不害怕了。 好像人们觉得老天爷，并没有忘记天底下还有这一帮子的百姓，生命开始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韧性儿！ 冬天只要有一口稀饭喝，人们照样活了下来，即使偶尔传来饿死人的消息，人们也没觉得有什么，顶多会说上一句：“哪年冬天都会饿死几个，冻死几个，这样太正常了。” 开春的一场春雨，打湿了万物，人们走进田野里，地里居然长出了各种野菜，避风朝阳的低洼地里，野菜长的尤其茂盛。 树上的各种树叶之类的，也是救命的口粮，柳树发芽了开水烫几遍是可以吃的，榆钱儿成串儿的长了出来，那东西生吃都很香甜，做成别的更好吃，椿树的芽和叶子，不是饥荒年也是好东西，就连杨树上也长出了谷食芒，这个也可以用来填肚子…… 第163章 饥荒终于过去了 又一场透地雨之后的几天里，春玉米的红樱子开始有枯萎的迹象了，饥饿的人们从粗壮青绿的玉米杆子上，把玉米棒子掰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撕去，玉米棒子上那绿色的外衣，露出里面成排的籽粒儿，一掐一股白水，像极了牛奶，似乎还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这样的嫩玉米被人们丢进锅里，直接用水煮。居然有香甜的气息，孩子啃一口，抬起头来说：“还是粮食香啊！” 大人往往会说上一句：“这不废话吗！啥东西能比得上粮食呀！” 真正的粮食进入了人们的肠胃，有了粮食的滋润，大人孩子的脸上慢慢有了红润的气息，开始活泛起来了。 这个饥荒年终于过去了。 饥荒的可怕的记忆刻在了人们的骨髓里，人们就把对付饥荒的方法留在传承里。 曾经有人说中国人什么都敢吃，但其实这就是对付苦难的韧性，并作为传承一代一代的保留下来。 直到现在，饥荒早已远去了，很多长辈仍然对各种野菜如数家珍，并会很多野菜的做法。 在这个饥荒年里，老憨一家平安的过来了，家业不但没缩小，反而又扩大了不少。 钱虽然没了，但是却买来了很多的货物，再过一段时间，这些货物一定会涨价的。 粮食被一家人卖出去了，借出去了，虽然说没赚到钱，可也绝对没赔本儿，所有的粮食基本上都没有了，可是那麦子居然没动。 老憨叹口气说道：“麦子这种娇贵的庄稼，种出来并不容易，平时就很贵，一到灾荒年更贵了，老百姓还是舍不得吃啊！” 女人们也表示赞同说道：“平常的年份，地瓜是最不值钱的，今年灾荒年，地瓜干也涨了不少钱，所有人还是抢着要地瓜干，最快被抢光的就是地瓜干儿了。” 一直到了夏天，人们收获了大量的玉米和别的农作物，那些麦子也没有消耗多少。 直到下半年，人们才发现，去年根本就没有种冬小麦，今年风调雨顺，地里全种的是高产的玉米，地瓜之类的，家里压根没有面了，自己家里人可以不吃面，来了客人也不给人家做一碗面条吗？ 再说了，过年过节，有事的时候就不吃一顿水饺了吗？可是此时的麦子价格，已经贵得太离谱了。 但也不能一点面也没有啊！有人到老憨家去买麦子，却发现老憨家的麦子已经被卖光了。 旱灾早已经过去了，人们已经不会挨饿了，老憨让孩子们领着车队，把那些麦子都卖到城镇里去了，心安理得的卖了一个高价钱，赚钱赚的乐开了花，麦子从来没像今年这么值钱过。 老憨得意的对女人们说道：“谁说咱家粮食没赚着钱的，这些麦子一下就都捞回来了……” 旱灾已经过去，老天爷一下子又展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一场又一场的透地雨，水坝里储满了水，所有的土地上都种满了庄稼，人们再也不为吃不上饭发愁了。 就算是没有饥荒的年代，大人也会把孩子领到田间地头，教给孩子什么是能吃的野菜，什么是能治病的药材。 老憨就是这样做的，抱着小一点的孩子，领着大一点的孩子又走进了田野里。 老憨对孩子们说：“能吃的就是菜，能治病的就是药，但其实有时候是分不清楚的，就像这白蒿吧，它的叶子有一层白色的绒毛，所以叫它白蒿，等到长大了，这层白色的绒毛消失了，那就成了青蒿，你们记住一句话，三月的茵陈，四月的蒿，五月六月当柴烧。茵陈就是这白蒿的药名，对肝脏有好处的……” 大些的孩子，拿着小铲子，忙得不亦乐乎。太小的孩子显然不太喜欢这些的，一会儿就在他的怀里闹腾了起来。 女人赶紧把孩子从他怀里抱过来，大女人对老憨说道：“沟那边的黄老爷请你过去吃饭，你推辞没时间，却在这里教孩子这些，让人家知道了，会说咱不是的。” 老憨笑了笑说道：“教孩子这些是对的，这就是熏陶嘛？黄老爷那边我真的不想去，才多大的年纪，就让别人都喊他老爷，我总觉得和这个人相处怪怪的。” 大女人笑着说道：“人家是富户大家族里边出来的，生下来就是少爷，现在娶妻纳妾，自立门户了就是老爷，让别人喊他老爷没错的，再说这个人也不难相处啊！他的妻妾也和我们这些女人家也有来往，相处的也很好啊！” 老憨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说道：“和他相处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且他这个人做事的方法我也看不习惯，巧取豪夺的太厉害了，他家的土地怎么来的你也知道，吃相太难看，自己不觉得难看，还觉得是能耐，不太愿意和这样的人相处。” 大女人叹口气：“咱家也不好看呀，到现在那些借粮食的人，还有人说我们吃死穷汉子呢。” 老憨笑着说道：“咱们实际上没当真往死里吃，那个黄老爷可真的往死里吃啊！过几天那些人还粮食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我们了，总有人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 老憨这话说对了，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很多人借粮食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回到家用反复确定了一下，说好的一斗，居然给了一斗三升。 大家不明白怎么回事，有的觉得应该是老憨好心眼儿，多给了一些。有的觉得可能是老憨搞错了。也有的觉得是自家跟老憨的关系好，老憨故意给的…… 大家猜来猜去也没有个结果，大多数人也没有往外说，虽然不明白，但也不是吃亏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等到丰收了再去还粮食的时候，更多人发现不对劲儿了，在家里量好了的两斗粮食，送到老憨家里，上斗一量，却成了两斗四升，多出来了四升粮食。 有人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但是把多出来的粮食拿回来了，或者直接卖给老憨家了。 有人明白过来了，这是人家在照顾同乡，多出来的粮食就不肯拿回来，老憨就悄悄的跟他们解释：“借一斗还两斗，这事情太伤阴德了，我们不这样，又害怕别的富户说我们坏了规矩，我们少收一点，就当给孩子们积阴德了，你们别往外说……” 这种事情人们自然不会往外说的，但心里还是很感谢老憨的，再也没有人说老憨吃死穷汉子了。 第164章 新收的义子义女 有的人还是有一些见识的，终于明白了，老憨这是在大斗借小斗还，传说中也有这种大斗借小斗还的典故。 可那是为了争权夺位，收买人心的。这老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争权夺位的人呀，他这是图了什么呢？有些人想不明白了。 其实老憨也有不明白的事情，老憨就不明白了，有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总保长，就是其中一个让老憨不明白的人，只不过是拉拢了几个人，帮着自己收收税，当了一个所谓的总保长，就敢明目张胆的吃拿卡要，也太欺负人了，结果被人打死了，连个正经的凶手都没抓，落得这么个下场，他当时脑子里想什么呢？ 还有那个黄老爷，仗着自己是富贵大家里出来的，手里边有两个银钱，一个劲儿的放高利贷，收购土地，看起来发展的挺快，可也会埋下仇恨的种子呀！他就不害怕周围的人恨他吗？ 这一次饥荒，那个黄老爷更是趁火打劫，借一斗还两斗，狠狠的大捞了一笔，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他就不怕周围的老百姓恨他吗？他就不怕自己像那个总保长一样被人家给打死吗？ 那个黄老爷其实也是怕的，所以高墙大院，所以找了很多壮丁保护他，出来进去的总是一大帮人跟着他，还一个劲的拉拢自己，这样真的有用吗？反正自己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的，像黄老爷这样的人，不过是想多赚一点，发展的快一点，但有必要这么心急吗？他们就不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吗？ 饥荒年确实是发财的好机会，老憨虽然把粮食卖给了，借给了周围的乡亲们，也没敢赚什么钱，但这个饥荒年也收获了也不少啊。 家里存了那么多的货物，那五个女人也都先后怀孕了，牲口也增加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但其实黄老爷那样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太多了，贪婪就是这种人的本性，有的比黄老爷这种人还过分，还贪婪，自己新收的那义子义女，不就碰到了比黄老爷更可恶的人吗？ 一想起自己新收的义子义女，老憨就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他太喜欢那个小子了，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比自己那庄稼把式为基础的功夫好太多了。 自己见到这义子义女的时候，是在“伐神取水”之后的一天，那天老憨看到这姐弟的时候，抑郁的心情突然一振，尤其是那个弟弟，太让老憨喜欢了。 那天老憨去了医馆，医馆里的徒弟已经非常的给力了，不用他按时坐诊了，但是老憨还是坚持着能去就去。 大灾之年，医馆里的生意冷清的顿了，快到中午时，进来了姐弟两个来看病，其实刚看了一眼，老憨就知道，他们的病是怎么回事。 徒弟略微一检查就发现，那个姐姐腿已经有些浮肿，两个人都面黄肌瘦，明显是长期吃不饱饭造成的。大夫什么病都能治的，可是这个病应该怎么治呢？ 徒弟弟刚想说话，老憨摆了摆手说：“我来吧。”徒弟就赶紧让到了一旁。 老憨给那个姐姐搭脉，顺口问道：“你们是刚从外地来的。” 姐弟两人显然有一些戒心，互相看了一眼。那个姐姐才说道：“我们姐弟一路卖艺，才来到这里的，先生，我的病实在不好治，就先不用治了，以后再说吧！” 那个弟弟着急的说：“姐姐你别说这话，我这里还有一些钱的。” 其实从他俩刚一进门，老憨就注意到了这个弟弟。他的眼神就像当年的清风一样，不光是眼神，整个人都太像当年的清风了。 而且那少年背着的行囊很奇怪，老憨看得出来里面应该是有一把弓，这少年应该是练过武，从走路的姿势也看得出来。 老憨收回号脉的手，慢慢说道：“你的病倒是不难治，不过影响到肾脉了，所以你有一些浮肿，更麻烦的是，前段时间应该得了伤寒，没有好好治，你现在的表现是干咳，有一些气喘，年纪轻轻，不应该这样的，显然肺脉有些受损了，现在应该好好调养一番，现在不治以后会很麻烦的。” 姐弟两个一听，觉得老憨说的很对的，可是姐弟两个又有一些犹豫了，治病需要花钱的，显然这两个人没什么钱了。 老憨又说道：“我后院有间空房，是病人调养用的，你们先住进去调养几天，一定会好的。这种病我见多了，现在治还不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养。” 姐弟两个还是犹豫了，那姐姐问道：“先生，我这病需要多少钱？我们姐弟两个卖艺没有多少钱的。” 老憨微笑了一下说道：“只需调养一番即可，花不了几个钱的。” 那弟弟说道：“姐姐，先把病治好了再说，钱的事情我再去想办法。” 姐弟两人在一个小徒弟的引导下，向后院走去。 老憨来对徒弟说道：“先端两碗稀饭给他们，稠一点的，不要太热。稍后再把煎好的药送过去。” 到中午吃饭，老憨又让徒弟送去一些饭食。一直到了下午也不是很忙，老憨便走到后院，见姐弟两个的情况还算不错，便和他们聊起天儿来。 那姐弟两个说，父母多年之前已经过世了，跟着师傅卖艺，讨口饭吃，这两年卖艺根本就得不到多少赏钱的。今年又遇到了大灾，实在弄不了多少钱了。卖艺的班子就此散伙了，大家各安天命了。 老憨问那少年：“我能看看你的弓吗？” 那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层层包裹的行囊中拿出了一把大弓，交给老憨。居然是一把上好的牛角弓，弓弦上却是一个小小的扣碗儿。 那少年说：“我叫韩小金，卖艺的班子里叫我金蛋子，这把弓是用来打弹丸的。百步穿杨我做不到，一定距离内，弹无虚发还是可以的。” 还拿出一个可以挂在腰间的布囊，从里边拿出几个弹丸给老憨看。是用黄泥和碎头发搓成的小圆球。那少年解释说，黄泥加上碎头发，搓出来的泥蛋子干了也不会开裂，搓得越圆打得越准。 少年说的这些老憨其实是知道的，弹弓最早的时候，就是指少年拿的这种弓，和弓箭不同的是，不用来射箭，用来射弹子的。 第165章 少年的经历 老憨想了一会儿，对他们姐弟俩说：“你们现在去卖艺，也没人给你们多少赏钱的，现在兵荒马乱的灾荒年，我有一大家子人需要看护，你们身手灵活，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当然不需要你们跟人动手，只要值班放哨，就可以了，管吃管住给工钱，顺道把你们的身体给调养一下，” 姐弟两人一听这是好事啊！就答应了下来，当天跟老憨回家了，老憨安排他们两个住下，让他们两个轮流值班，这下应该不害怕土匪了吧？老憨始终不信任土匪的，一大家子人让老憨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 刚开始的时候，这姐弟两个还是有一些戒心的，几天之后，这姐弟两人身体恢复的很好了，也和家里人混熟了，大家相处起来随意多了。 那少年打弹子的功夫的确厉害，右手能扣着三个弹子，做得到三弹连发。但是他年龄还小，臂力达不到，再多了拉弓就打不了太远了。 那个姐姐的绝活，是把两根布条拴到架子上，能很迅速的顺着布条爬到顶，然后拉着布条做各种惊险的动作，这其实是老杂技了，看到她动作如此熟练，应该是下过苦功的。 老憨告诉他们，管吃管住，给一些工钱。先在他这里过了饥荒，等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再想别的办法。 姐弟两个已经和孩子们混熟了，没了什么戒心，当然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个弟弟十五六岁，姐姐十七八岁的样子，这姐弟两个人。虽然跟着卖艺的班子，多年了，但毕竟年龄小了一些，随着接触的时间长了，老憨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但应该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也就没说什么。 后来随着灾情的严重，土匪闹的厉害起来了，老憨一家因为这姐弟两个的存在，安心了不少。 清风尤其喜欢那个弟弟，两个人很快就成了很亲密的朋友。 终于等到灾荒年结束了，粮食丰收了之后，这姐弟两个，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可是这两个人有些不想走了。 那个弟弟犹豫了几天之后，终于找到了老憨：“老爷，我和姐姐承蒙老爷收留，度过了这灾荒年，不该有非分之想，可是茫茫人海，何处才是安身之所呢，我和姐姐能留下来吗？为奴为仆，呆在老爷身边就好！” 老憨看了看少年，笑了笑说道：“清风这孩子非常喜欢你，刚才那话是他教你的吧？” 少年很诚恳的承认：“是的，但也不全是，果然清风哥说的是真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爷的。” 老憨点头说：“你现在倒真的是实话实说，你可以留下来，你姐姐也可以留下来，但是……” 老憨看了看那少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必须说实话！告诉我，你曾经经历过什么？” 少年明显哆嗦了一下，往地上一跪，咬了咬牙，还是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显然那少年也是提前想过这件事情的。 原来在外省的一个地方，很久以前发生了非常严重的瘟疫。当地的人，死的非常严重，几乎是十人不存一人。 瘟疫过去之后，土地荒芜，当地的官府就号召别处的人向那里搬迁，少年一家人就是第一批搬迁到那里的人家之一。 第一批搬迁到那里，坏处是要承担一些瘟疫死灰复燃的风险。自然也会有一些好处，那就是可以优先选择靠近水源的比较肥沃的土地。 少年一家就是如此，挑靠近水源的好地方，复垦了二十几亩土地，日子过得居然相当不错。 几年之后，周围的人终于确定瘟疫终于过去了，不再有什么风险了，于是便蜂拥而至，抢夺土地和资源。 其中有个大财主，虽然是后去的，却在少年家的附近盖起了高墙大院儿，并占据了大片肥沃靠水源的土地。 那大财主有些根基，更加有钱财，不断的蚕食周围乡亲的土地和房屋，慢慢的势力变得更加强大了。 少年家的土地和房屋都是好地方，离的那大财主家又近。自然是大财主的谋算范围之内。少年的爷爷和父亲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小心应对，过了几年还算相安无事。 那一年少年的爷爷去世，临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丧事从简，不要出什么事端，更不要花钱，显然这是爷爷认为最好的应对方法。 可是就因为这件事，那财主却放出风来，说老人家辛劳一辈子，丧事却办得如此寒酸，是对老人家大大的不敬。从而达到了周围人孤立少年一家的目的。 之后又找来风水先生，那风水先生察看一圈之后，居然说少年爷爷的坟占了龙脉，对整个村子的风水格局很是不利，于是全村人都让少年一家迁坟。 无奈只能照做，那风水先生却又留下了无数的规矩和仪式，一套流程下来，居然差点儿花空家底儿。 少年的姐姐，12岁那年，人出落的已经很漂亮了。那财主居然厚颜无耻的找媒人到家里提亲，要纳姐姐为他的小妾，说从此就是一家人了，可以不分彼此了。 少年的父亲勃然大怒，却也不敢得罪他们，只能推辞女孩儿年龄还这么小，过几年才能说找婆家的事情。 没想到那厚颜无耻的大财主却解释成，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等少年的姐姐再长两年，就会嫁给他做小妾的，弄得少年一家百口莫辩。 于是父亲便托朋友找到了卖艺的人，祈求卖艺人把他和姐姐一起带走，企图能避开这场祸事。 少年和姐姐跟着卖艺的人远走他乡，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却也学得一身本领。 去年回到家乡之时，却愕然的发现家破人亡了。多方打听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那一年父亲到田里去收割庄稼，却发现地里的庄稼被财主家收割完了。那财主却轻描淡写的说，周围大片的庄稼地都是我的，一不小心就把你的庄稼也给收了，把庄稼还给你也就是了，只是你得付工钱，总不能白白替你收割庄稼吧。 父亲压着怒火，让财主算工钱，没想到算来算去，里算外算，工钱比庄稼还贵！这还有天理吗！庄稼拿回来就不合适了，不拿回来就颗粒无收了，还欠着财主的工钱！ 第166章 莫风和新月 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法的，父亲当时就和他们吵了起来，吵骂中间还动手推搡了几下，财主居然告到了县衙，更没想到的是县官大人居然以辱骂殴打他人的理由责罚父亲。 结果居然会是这样，父亲勃然大怒，当堂大骂道，你这狗官这样断案还有天理吗？县官大人一拍惊堂木，给父亲加了一个辱骂朝廷命官咆哮公堂的罪名，押入了大牢。 母亲一人在家更加艰难，当众跳入河中，要寻短见，实际是想引起别人注意，把事情闹大。 可能也是想要警告那财主，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不要把人逼得太过了。 哪里知道财主居然假意让两个人去救母亲，趁机将母亲溺死在了水中，母亲的想法太天真了，根本没想过那财主会把事情做这么绝…… 老憨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故意溺死你母亲的？” 少年颤声说道：“其实我母亲水性很好的，只是觉得女人会游泳，不是光彩的事情，所以没让别人知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憨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唉，为了得到你们家的土地，陷害你父亲，又害死你母亲，做的也是太过了！” 少年继续说道：“我父亲出狱之前，狱吏拿出一份文书，让父亲签字画押，并给父亲吃了一顿好饭，嘱咐他一定要吃完，牢饭吃不完，不吉利的。结果我父亲走出监狱不久，还没到家，就暴病身亡了！” 老憨又叹了口气说：“你父亲签的什么文书？” 少年苦笑着说：“转让土地的契约，那财主后来就是用这份契约合理合法的占了我家的地，我父亲签字画押的时候应该不知道那文书写的是什么，我父亲根本不识字的。” 这一下，连老憨也有些动容了：“为了圈占别人的土地，事情做的也太绝了，太没有底线了！后来呢？”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才说道：“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我和姐姐放了一把大火，烧光了那个财主的家，烧死了那家里的人，有跑出来的，也让我用弹弓打了回去……” 老憨静静的听少年诉说完了整个经过，皱着眉头说道：“报仇雪恨倒也来的痛快。只是那财主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你又把事情做的那么狠，这也太过明显了，傻子也知道是你在为家人报仇雪恨……” 少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老憨看着地上倔强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于是淡然的坐回到椅子上，开口说道：“你愿做我的义子吗？” 少年惊讶的抬头看着老憨说：“我和姐姐只是想找个安身之处，不想连累老爷的。” 老憨却很轻松的笑着说：“我敢收你做义子，就不怕你的事情我兜不住，只要你们姐弟愿意，我就可以给你们一份新的生活，我的义子义女，就是你们新的身份。” 老憨让他去和他姐姐商量一下，如果愿意认自己做义父，自己就认一下他们。如果不愿认，也可以留在村庄里，以前怎么生活的，还怎么生活。 时间不长，姐弟两个人就过来了，姐姐也显得很激动：“我们姐弟做下了那事情，老爷真的不嫌弃我们吗？真的愿意收下我们做义子义女吗？” 老憨故意用轻松的口气说道：“怕，就不会收留你们，你们以为我那身员外服，是为了好看还是为了保暖的！我虽不是官员，但没有谁敢随意到我这里来查问！” 姐弟二人跪地磕头，认老憨做了他们的义父，老憨很是威严的语气，对他们二人说道：“既然你们愿意做我的义子义女，我就给你们取个新名字，你就叫做莫风吧，和清风一样，名字里都带个风字，是莫逆之交的那个莫，真正的意思你要记住，把往事沉默下来，烂在肚子里好了，以后不要提起来。姐姐就叫新月吧！和明月一样，名字里带个月字，真正的意思是你们新生活的开始。过去的种种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们要开始正常人的生活，就像每个父母期盼的孩子一样，好好的过日子……” 一番话让姐弟二人感动不已。老憨却又继续说道：“莫风，我对你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像那个财主一样，贪得无厌，毫无底线的时候，你要用弹弓打我的头！” 姐弟二人吓了一跳，少年摆着手忙不迭的说道：“这怎么可以呢？这如何使的？我怎么可以有这种心思？” 老憨却很轻松的笑着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那样了，你不用弹弓打我的头，别人也会拿刀砍下我的脑袋的，或许老天爷把你们送到我身边，就是要警醒我，守住本心，守住底线，不要变得贪得无厌。”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老憨又说道：“这几天找个好日子，和家里人举行一个认亲的仪式，正式收你们两个为义子义女，不过你们两个身上有一些戾气， 你们的几个母亲可能会不太和你们亲近，你们不要太在意才好。” 认亲仪式搞得非常隆重，大摆宴席，大家好好的热闹了一番，大吃了一顿。 在认亲仪式上，两个孩子又正式给老憨和女人们磕头，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义子义女了。 女人们对这两个孩子是认可的，却始终亲近不起来，一直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也无法像清风明月那般的亲近。不过谁都没有太在意，相处的还可以。 老憨对莫风这孩子却真的喜欢的不得了，莫风和他也更亲近一些。 孩子们倒是更加的亲近了，不再叫他金蛋子了，也亲热的叫他莫风了，还笑着问他是哪个莫？是墨水的墨，还是沉默的默？ 莫风很笨拙的写下自己的名字，让他们看，有个孩子说：“这是变幻莫测的莫呀，为啥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呢？” 另一个孩子马上笑话他：“这是一句古诗词，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教书先生前几天刚交的，你不记得了吗？” 孩子们便又嬉闹在了一起，老憨给他取这个名字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心中更加感动了。 老憨当上员外的第一年，就千方百计的找来了一个教书先生，教孩子们读书，也让周围的孩子免费读书，结果却不太好。 第167章 给老官看病 那个年代找个识字的人并不容易，老憨千方百计才找来了一个老童生，让他来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那个老童生，年龄已经有些大了，一辈子没考上个秀才，但是教书却教的很认真的。 却没想到周围的孩子来读书的却很少，不收学费，也没有孩子来读书，老憨和女人们亲自去动员，也没有多少孩子来读书。 有的人不以为然：“我们家的孩子生就的庄稼人，在家帮着干点活挺好，花时间跟着个童生，能读出个什么来……” 有的人说的委婉一些：“考取功名啥的，小门小户不考虑那些的，不浪费那个时间了……” 有的人让孩子读了几天，就不让孩子来了：“能会写名字，识两个字就行了，庄稼人读书没啥用的，不可能读出什么功名的，祖坟上可没长那根草……” 老憨很是无奈，才开始的时候是自己教几个孩子识字，后来是玉兰教孩子们识字，这好不容易请来了一个教书先生，却没几个人过来学。 无论如何教书先生还是请到了，别家的孩子不学，自家的孩子必须学。 可有的孩子更喜欢的是割草放羊，或者跟着别家的孩子疯跑疯玩，老憨就让女人们使劲的打，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含糊。 就算是这般费尽心机，教书先生换了一个又一个，自家这么多孩子，用了30多年的时间，才终于有一个考中了秀才的，那时候的老憨都已经老的须发皆白了。 有人问老憨，花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和钱财，才中了这么一个秀才，后悔过吗？ 老憨不后悔，读书认字是为了用的，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反正自家的孩子，都能读书认字儿，这就知足了，就算是清风莫风这些孩子，学的太晚，年龄已经太大了，学了几年，也写不了多少字儿，却能够读一些书信，在关键的时刻，起了很大的作用。 就在老憨收下莫风做义子的那一年，老憨接诊了一个病人，是一个退休的官员，却没想到，相处了几年之后，那个官员深深的影响了他的生活，给了他很多的指导，让老憨的家族更好的建立了起来，连老憨自己都感叹：“有时候还真的需要相信命运，有个贵人扶持真的太重要了。” 那一日老憨刚刚起床，就有人要见他，说是为父亲求医问药的。 找他求医问药的人现在已经很多了，可是这么早上门的，并不多见，急忙让他进来，先问问是什么情况再说。 进来的却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二十岁的样子，文质彬彬，礼节很周到。细问之下才知道，他的父亲，就是大官庄的那个退休的老官员。 老憨听说过那个大官儿。说是那个大官儿的官职其实做的已经很大了，得罪了朝廷里更厉害的官员，才被迫退下来的，是到这里来养老的。清高的很，到这里来很久了，一直都闭门不见客。所以人们都叫那大官庄的官员老官，却极少见到他的人。 那青年说的却不太一样，据青年所说，他父亲来到这里的路上，身体就有些不适。但是路途遥远，也顾不得许多。到这里安了家之后，父亲的身体就慢慢的不好起来，所以才闭门谢客，很少出来走动的，可是父亲说他的身体以前很好的，没得过什么大病。 开始的时候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找大夫看了，大夫也说问题不大，可奇怪的是一直时好时坏。一直到现在也找不出真正的病因。终于这一段时间，越发严重起来，这才来请憨神医出手的。 老憨皱着眉头，继续问那少年：“你是说你父亲最近身体好像不错了，但是精神却有些差，甚至是越来越差？” 青年很诚恳的说道：“但是让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精神却越来越差了，几个大夫都是说找不出病因，让换人来瞧一瞧。” 老憨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叹了口气问那青年人：“你知道大夫让你们换别的大夫意味着什么吗？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那青年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无奈的说道：“这事情大家都明白的，这说明我父亲已经到了很凶险的地步，可我作为人子，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努力寻医问药，恳请先生一定出手相助，这个家离了父亲真的不行啊！” 老憨安慰的说道：“不必如此惊慌的，我只是想让你心里有数，没说不给你治，但有时候我也不得不说给你听，我们做大夫的，可以治病，却不能治命，你带我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于是老憨一大早就坐了青年的马车去给那个大官看病。 到了地方走进房间，青年走到大官儿床边，轻声对床上的大官儿说道：“ 爹，我一早就去寒医堂请来了，最有名的寒大夫，让大夫给你瞧瞧病！” 那床上的老人睁了睁眼，似乎看了一下老憨，又似乎没有看，又缓缓的把眼睛闭上了。 老憨示意那青年让出位置，坐在床边给老官号脉，良久之后缓缓说道：“一年多之前，甚至更久之前，感觉到疲惫乏力，吃不香睡不好，可有这症状？” 老官儿明明醒着，却似乎又睡着了，一点反应也没有，那青年点了点头。 老憨继续说道：“后来感染了风寒，有些发烧畏寒，没怎么好好医治，风寒的毛病也好了，可是却坐下了病根儿，从那以后气色越来越差，精神也越来越不好，有时候吃了一些药，情况会好一点，但停药之后却更加严重了，我说的对不对？” 老人还是一动不动，青年很肯定的点头，老憨问那青年：“药方还在不在？给我看一下。” 青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是一老憨随他到外屋来，到了外屋请老憨坐下，让丫鬟给老憨看茶上点心，自己去拿药方了。 等拿来药方，老憨仔细看了几张药方，叹了口气说道：“这病和我想的一样棘手，甚至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放下药方，又对青年说道：“这几日小便如何？” 青年想了想说：“小便非常的不好，尿的时候有些疼痛，还不顺畅，量也不多。” 老憨问道：“最后一次尿的还有吗？拿来我看看。” 青年急忙召唤来丫鬟，问过丫鬟之后，丫鬟跑到里屋拿出一个铜的痰盂，放在了老憨脚下。老憨看了一眼，对青年说：“你去拿一个细瓷小白碗来。” 第168章 血余炭 青年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让丫鬟拿来了一个最好的细瓷儿小白碗儿，便让丫鬟出去了，老憨在青年惊诧的目光里把痰盂里的尿液缓缓倒进小碗里，放在桌子上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却叹了口气。 那青年看的老憨这样的表现，心里凉了半截，急忙问道：“先生，我父亲这病到底如何了？” 老憨脸色难看的说道：“气滞血瘀，小便淤塞，便中带黄，黄中带红，我往小碗里倒的时候，居然闻到一点淡淡的腥味，你还是自己看看小碗里的尿液吧！” 青年一听大惊失色，小声哀求道：“家里人参鹿茸很多名贵药材都有现成的，请先生给开个好方子吧！” 老憨叹口气说：“你说的那些名贵药材，都是些大补之物，你父亲现在不是体质虚弱那么简单，明明已经很虚弱了，要治他这个病，偏偏还需要疏通排泄，这方子怎么开呀？难，太难了！” 说完这些话老憨摆摆手，让青年在一边坐好，不要打扰他，他自己手扶额头沉思起来，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对青年说道：“有一副药很凶险，还必须得有好药引子……” 没等老憨把话说完，那青年急切的问道：“什么药引子？你快说，我什么药引子都能弄得到，只要能用得上，我会想办法的。” 老憨却摇了摇头，非常郑重的问道：“你是那病人的亲生儿子吗？如果是的话，事情或许还有所转机，这一点很重要的！” 也许是老憨的语气严厉了一些，那青年居然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小心的说道：“为什么说这个，应该是的，可是我……这种事情都说是……我又能如何肯定呢？天啊，我该怎么办！” 老憨看着青年说道：“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是老话了，也就是说你身上的肉是你母亲给你的，你身上的骨头与血是你父亲给你的，我之所以问病人是不是你的亲爹，是因为药引子要用亲儿子的头发，发是血之余，如果你是他的亲儿子，那么你的骨血就是他给的，你的头发做成血余炭可以救他回来，你明白了吗？” 青年更加慌乱起来，嘴里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小时候不在他身边的，我娘说他是我爹，他就是我爹吧，我就是他儿子呀！我……我娘说是的，我娘已经死了，我不知道问谁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思索了良久，才对青年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必须考虑好，这一副药如果下去，你是他亲儿子，就能把他救回来，你如果不是他亲儿子他的命可能就没了，这副药用还是不用，你自己拿主意。” 那青年思索良久，咬了咬牙说道：“先生开方子吧，这药用了！” 老憨点了一下头，提笔开方，让青年派人去拿药。又对青年吩咐了一些事情，让青年一定做好准备。 等到青年准备好，已经快中午了，老憨让人把老官儿放到一张椅子上，抬到院子外面晒太阳，并在老官耳边悄悄说道：“你晒晒太阳，出出汗，你的病才能好治一些，现在我要用你儿子的头发做一些血余炭，你儿子是你的骨血，发是血之余，他的头发做的血余炭，能够把你的命救回来……” 老官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听到老憨说这些，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着老憨。 老憨却不再理会他。在他面前点燃了一把干草，放在一个瓦盆里，烧成了草木灰，草木灰加上一些清水，搅拌了很久。把草木灰水滤了出来，倒入铜盆之中。 做完这些，老憨从青年头上剃下两缕头发，放在草木灰水里，反复的清洗。又用清水洗了两遍，才放进一个铁锅里。又扣上了一个更小的铁锅，用黄泥，把两个铁锅之间的缝隙糊的严严实实的。 老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的认真，做得很仔细，并耐心的对青年解释道：“必须封严实，这种方法叫做烧炭存性，封不严实你的头发就会被烧光的，等揭开铁锅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可就白忙活了……” 青年苦笑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道：“烧光了也不要紧的，我头上还有的是头发。” 青年的话，让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老官儿微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一些。 老憨用木炭在铁锅底下烧火，上面的铁锅却粘了一张湿过水的黄纸，老憨仔细盯着黄纸，等到黄纸变干了，老憨立刻把炭火撤走。 擦了擦汗才说的道：“血余炭有没有做成，就看揭开锅以后什么样子了，忙活这半天，看看吧！” 于是老憨小心的去掉那些黄泥，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下，轻轻的揭开了两个铁锅，只见那个大一点的铁锅底部，那些头发已经被烧成了一小块儿黑黑的碳，老憨小心的铲起那一小块炭，松了一口气说道：“还不错，火候真的很难掌握，幸亏你这两个锅子的大小厚薄和我平时用的差不多，否则我还真没有把握做的这么成功。” 众人听老憨这么说，才把提了半天的心放了下来。老憨却不管众人什么反应，拿来加工药材用的研钵，很仔细的把那些血余炭研磨成了粉末，很小心的倒在一张白纸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药方上的药早就抓回来了，药也终于熬好了，老憨却坐在那里，不肯给老官吃药，青年疑惑不解的问道：“先生，这么辛苦把药准备好了，为何不给我父亲服用呢？” 老憨看了看天说：“等着！”也不说等什么，众人无奈，只能在那里等着。 终于老官开口说话了：“我渴了！”老憨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苦笑着说道：“我的天哪！你终于说渴了，你害我等了这么久，快点把药拿过来温一下，给他喝下去。” 顺利的喝完了药又等了一段时间，老官儿说道：“我要尿！”青年赶紧拿来了那个痰盂，老官哗哗的尿了一大泡尿，慢慢的坐了下来，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老憨笑着说道：“大功告成了，把人抬进屋里，不要着凉，吃一些小米粥之类好消化的东西，我保证这两天一定会大好起来的。” 青年激动地扶着老官儿说道：“爹，你听到没有，你的病快好了，你的病终于快好了……” 老官的精神头好了起来，点点头抚摸着儿子被剃掉头发的地方，颤抖的嘴唇说着：“我的儿子啊！你受苦啦，是爹不好，这头发啥时候才能长出来呀！” 青年笑着说道：“两绺子头发而已，只要爹的病能好，用我的骨头，用我的血都没问题的，本来儿子的骨血都是父亲给的……” 第169章 你终于说话了 父子二人一下子亲近不少，佣人丫鬟纷纷帮忙把老官抬进了屋里，老憨也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告辞回家了。 青年把自己的父亲安排好，赶紧把老憨让进屋里，关好门窗，给老憨行了大礼，老憨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他来说道：“病是凶险了一些，这不是治好了吗？你不必这样的。” 青年却摇头说道：“我必须这样，先生救的不光是我父亲，还有我的这个家，有些事情我不能说的，想必先生也已经明白了一些，还请先生不要乱说。” 老憨苦笑着说：“我只管治病救人，别的事情不是我能操心的，和我说别的都没用，我不管那些事情的。” 那青年又恳求道：“病去如抽丝，我父亲大病初愈，还请先生挽留几日，为我父亲好好调理一番……” 老憨说道：“病人的调理也不是太难，记得要吃清淡一些，好消化一点的食物，病人病体拖得久了，又加上这一次疏通排泄，可能会更加无力一些，让他别乱动，晒晒太阳，吹吹风，多跟他说说话，保证他白天别昏昏欲睡，晚上睡得香一些，基本上就好了。这些事情你们做起来应该比我更擅长才对，我留下作用不是太大了！” 青年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啊！我父亲的身体对这个家太重要了，我不得不小心一些，还请先生留下来，多照顾两天吧！我已经备好了酒菜，辛苦先生了。要是担心家里不放心的话，我派人去你家里，说一声。” 老憨想了想，这几天家中也没有什么大事，点头说：“派人去我家里说一声的时候，和我的老婆拿一点酸枣核来，药店里的，我怕炮制的不够仔细，药效不一定好……” 青年高兴的说道：“先生肯留下来了！”老憨点了点头。 晚上的时候，用酸枣仁配了一些别的药材，让那老官睡的安稳一些。 可是白天的时候，那老官还是提不起精神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样可不行，老憨让那青年给老官多说说话，青年很是为难的说道：“这些日子我也曾试过这个办法，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不起作用，有时候我父亲一天都不说几句话，我也是真的没办法！别的人也不敢和他说太多，恳请先生您试试……” 在青年的再三请求下，老憨还是坐在了老官儿的跟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我带着老婆孩子到这里，朝廷分给了我土地，又送给了我一个老婆，于是我就带着他们开荒种地，盖房子，垒院墙，好一通忙活呀，不过还好，第一年老天爷挺照顾我们的，庄稼收成还不错，我们一家人不愁吃的了，我把院墙盖的高一些，就是想着如果出去行医，或者做点小生意，女人和孩子在家能够安全一些，却不想那一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后山的狼没有东西可以吃了，居然跑到我们那里偷吃羊，吓的很多没有盖院墙的人，把羊便宜卖给了我，我一下子就多了很多羊，幸亏我的院子够大，羊肉真是个好东西呀，你儿子吩咐厨房今天做羊肉给你吃，如果你胃口还不是很好的话，你可以喝一点羊肉汤，那东西是温补的，对你身体有好处。” 看了看那老官儿，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就又继续说道：“你可能要问我，买那么多羊肯定花了不少钱吧？没花多少钱，你信不信！其实我能买那么多羊，应该是感谢那些狼的，我很会下套子逮狼，最多的一次，我下好套子，一天我就抓到了五头狼。知道五头狼多少钱吗？一头狼就是五百钱，五头狼就是两千五百钱，那时候的我一个月也赚不到五百钱的，真是发了呀！” 看到老官脸上似笑非笑，看来是喜欢听自己说话，只要能听自己说话不睡觉，就是好事，于是继续说道：“因为狼我发了一点小财儿，也是因为狼，别人才同意便宜把羊卖给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狼啊，可惜呀，后来都知道狼可以换钱了，于是大批的人到山上去抓狼了，结果没多长时间，后山上一只狼都没有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狼的踪迹了，人有时候比狼可怕太多了。只是我住的那个村子，却因为那些狼出了名，都管那个村子叫狼峪子村儿，现在没有狼了，我那个村子还叫狼峪子村儿，没办法了，改不了了……” 老憨很少会说这么多话的，但是今天的情况他不得不多说话，必须得吸引这老官儿说话，老官不说话，病就不可能完全好的了。 老憨喝口水，继续不急不慢的说道：“那个时候，我那个村子跟前还没有水坝的，一下大雨水直接冲到地里去了，好好的庄稼被淹在水里了。大家想把河堤挖个口子，让水流走，结果下边的人不让我们挖，最后终于打起来了。好家伙，那一场大战，双方打急了眼，都拿着锄头镰刀之类的拼起了命，等到县官儿来制止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断手断脚了，县官让我给那些人治伤，我直到半夜才给那些人治了个差不多，还好那一次县官看上了我的医术，让我开了那一家寒医堂医馆，我就又娶了两个女人，不娶还不行，是我大老婆娘家同村的姐妹，我大老婆不想让她嫁给别人，也不想和他的姐妹分开，只能便宜我了，可惜是小脚的女人，干农活使不上劲儿，还好，足够勤快，还会纺线织布……” 老憨尽量把事情说的传奇一些，好听一些，夸张一些，以便能更好的让那老官听下去，索性用了说书人的某些方式，继续把自己的经历说给那老官听： “说起来我的第五个女人，是给我自己给自己找来的一个麻烦，那一年人牙子卖了一个女人，卖给三个男人做老婆的……” 一个声音说道：“你娶那么多女人，还都是凭本事娶的，很骄傲吧！” 老憨笑了一下说道：“还可以吧！我也算是个贪财好色的俗人吧……” 话说到一半，老憨才反应过来，看着那老官激动的说道：“天啊！ 你终于说话了，我终于听到你完整的说了一句话了！” 第170章 红薯丰收了 那老官从椅子上缓缓的站了起来，有些不稳，老憨赶紧扶住他，扶着他走了几步，又让他坐在了椅子上。 那老官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天来，我一直觉得日子没什么奔头了，我反正也就这样了，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神了，浑浑噩噩的，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老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等那老官儿继续说话。果然的老官儿，又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其实从一年多之前，我就已经开始不对劲儿了，夏天热的汗流浃背，热得我很难受，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却没有感觉到温度，真是奇怪的感觉呀！后来慢慢的精神就开始垮了，身体也时好时坏，越来越糟糕了，浑浑噩噩的一天又一天，也不知道想什么，也不想动……” 说完这些话，那老官儿笑了笑，轻咳一声才说道：“幸亏你这几日细心的治疗，才帮我把这精气神给提了起来，真是太谢谢你了。” 老憨赶紧谦虚的说道：“大人不必这样说，这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那老官儿微笑着说道：“这些天，我们彼此相处，你也一直不停的和我聊天儿，我们也算是很熟悉了，不必叫我大人了，我早就退休了，不是什么大人了，换个称呼吧！” 老憨一听心下激动的不得了。换个称呼就意味着关系更近了一层，于是小心的问道：“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老官想了一想说道：“我现在退下来了，也是个老百姓了，按照你们老百姓的习惯，两个关系好的人在一起说话都是称兄道弟的，我比你年长很多，你叫我一声老哥哥吧！” 老憨慌忙说道：“我不敢的，这如何使得，你曾经是朝廷的大官儿，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这样称呼不合适的。” 那老官儿却笑了笑说道：“你的事情我本来就知道一些，这几天听你说了那么多，你已经是个员外郎了，叫我一声老哥哥，没什么的。” 老憨连忙说道：“员外郎是朝廷编制以外的，连个官都算不上……” 此时已经快中午了，那老官儿吃了些饭食，小憩了一会儿，起来后精神头更好了。 那青年沏了一壶茶，放下就出去了，那老官儿笑着说道：“突然间想说话了，说话对我的病有好处吗？” 老憨点头说：“只要你肯说话，病就好了，只要不是精神很疲惫就行……” 那老官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回到椅子上说道：“这些天听了那么多你的事情，现在老哥哥我也讲一下我的事情吧……” 于是那老官便侃侃而谈起来：“诸葛亮三兄弟，诸葛亮、诸葛瑾、诸葛诞，三人分别效力于蜀汉、东吴、曹魏，我家族也是如此。 我们兄弟两个做的官都很大，兄弟两个各为其主，无论是哪边赢了，对一个家族来说，都不至于会没落，家族这样做没错的，这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很不幸的是，我的那一边输了。不得不告老还乡的。回到家之后，我极度的不适应。从老百姓当上官很难，从一个官儿变成老百姓，更加难活人了。 我的兄弟做的官更大了，后来往家里写信，把话说得很委婉，但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要把我赶出去，这样他的官儿才会升得更快，对家族发展更加有利，于是我就被家族抛弃了。 家族承诺，对我的家眷会妥善安置的，只要我离开那个家就行，于是我便到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后来我就病了，好奇怪的一种病啊！我觉得我的魂魄离开了我的身体。我不饿，不冷，不热，不困，不醒，我应该是死了一半了吧……” 老官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起了那个青年： “这个小儿子啊，其实是一个意外，他在那个家族里没有名分的，我离开自己家族的时候，把他带在了身边，带到这里来的。 那一天你用这小子的头发给我做了血余炭，药效真的很好，我突然明白了，我还不能死，我死了，这小子就完了，我家族里的人不会管他的。 这几日你又和我讲了那么多话，我突然间觉得，我能行的，我也能像你那样在这地方好好生活，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我这个儿子呀。于是我的魂儿回来了，我又活过来了……” 看来这老官的病真的是好了，半日的时间说一会儿歇一会儿，居然和老憨说了很多的话。 老憨看到他的病好了，就要回去了，老官儿却说道：“你每过五天，到老哥哥这里来一趟，陪我多聊一会儿天儿，也顺便帮我看一看，调理一下身体，可以吗？” 老憨自然满口答应，和这种见多识广的人聊天，是老憨梦寐以求的事情。 从此以后老憨的生活中，多了一个新的内容，每隔几天的时间，都会到那老官儿的家里，陪老官聊天，顺便帮他看一下身体的情况，还真的让老憨受益匪浅。 和这个老官儿聊天儿，老憨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有时候几句话，老官就能够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的说上很多，或许这老官到了这个地方，很少有人听他说这么多的话吧。 这一下子开阔了老憨的眼界，增加了老憨的见识，对老憨以后的生活有了很大的影响。 但这种影响，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显现出来的，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老憨很快就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个他没想到的难题，丰收年的庄稼人居然也碰到了难题。 红薯这东西也叫地瓜，一截秧子，插到地里浇上一些水，就会在地里长出一大坨的地瓜，对土地的要求也不那么高，贫瘠的土地上照样长得很好。 去年灾荒年的时候，红薯救了很多人的命，有很多人对红薯情有独钟了。毕竟在没有粮食吃的时候，红薯真的救了人的命。 今年红薯大丰收了，谁知道这东西一多就多的没了样子，又不是特别好储存，于是人们便把红薯切成片直接晒在了地里了 当红薯丰收的时候，漫山遍野晒的都是白花花的红薯片儿，远远看去像下了一场雪，很是壮观。 但是悲哀的是这东西，在平常的年月根本卖不上钱，今年丰收的年景，那就更不值钱了，多壮观的景色，也给人们带不来好心情了。 第171章 收购红薯淀粉 那些很小的红薯，切片很麻烦，晒干了，收拾起来更麻烦，拿回家也不值钱，牲口也吃不完，有的人就索性不要了。任由那小红薯烂在地里了，还自我解嘲的说：“也挺好的，等于是做了肥料了，增加了土地的肥力。” 可这是骗自己的，心里还是不好受，要是种成别的粮食多划算呀！ 老憨家的小摊子又开始营业了，许多人拿着红薯到老憨家换各种各样的东西。 开始的时候女人们还是蛮高兴，生意兴隆，自然是好事情，可是收的红薯实在太多了，那些人依然还是不停的来换，女人们高兴不起来了。 小女人说道：“这些人还真不厚道啊，我们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的粉皮粉条，他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拿着红薯给换走了。” 金兰倒是很知足：“非常划算的，一斤粉皮，好大的一堆红薯啊！他们还愿意多给一些呢！” 玉兰点头附和道：“是啊，又不用我们推石磨，老爷心疼我们，去年又给我们买了两头小毛驴，不用我们推石磨子的，再做粉皮就是了。” 兰兰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拉倒吧，咱家的两个石磨，日夜不停的转圈，才能用掉多少红薯呀？豆腐做的那么好，卖的那么快，都没有时间磨豆子了，这不是赔本买卖吗？” 小女人笑着说：“就算是我也会来买的，豆腐白白嫩嫩的怎么做都好吃，再说他们是用更不值钱的红薯来换的！”说着说着又开始气哼哼的了。 大女人训斥道：“你们这些不知足的东西，刚开始做粉皮粉条的时候卖不动，我跑着一家一家白送的，现在生意好起来了，还闹起意见来了。” 女人们并不害怕大女人教训她们，大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也不严厉，于是嘻嘻哈哈的继续干活。 大女人看着成堆的红薯，自己也叹了口气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家里的红薯越来越多了，和当家的说一下再加两个石磨吧，毛驴也再加上两头，不知道做多少粉皮粉条才能赚回毛驴钱来呀！这账还真不好算呢！” 晚上老憨回来的时候，女人们就把这想法和老憨说了。老憨笑着摇了摇头：“不能再加石磨了，你们几个已经够辛苦了。” 老憨其实也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对这个问题看得更透彻，去年受了灾，红薯救了人们的命，今年都种上红薯了，结果红薯不值钱了，明年很多人一定不会多种了，说不定哪一年又受灾了，那红薯就又成了稀罕东西，就又开始都种上了…… 要是年年都种这么多的红薯多好啊，遇到灾荒年的时候，不就有很多的红薯可以救命了吗？ 但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能让老百姓手中的红薯变得值钱一些，可这成了大难题，别的地方红薯也丰收了，大堆大堆的红薯，卖到哪里都不值钱，收购太多也不好存放，小米玉米放个几年都没问题，红薯可不行，早烂光了。 老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然有办法了，我们收购一些红薯淀粉不就行了吗？ 红薯淀粉好储存的多，这样做粉皮的劳动量就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兰兰说道：“把红薯加工成红薯淀粉，他们会做吗？” 老憨笑着说：“他们不会，你就不会教他们吗？” 大女人担心的说道：“他们学会了做红薯淀粉，万一学会了做粉皮怎么办呢？有些人很聪明的。” 大女人不舍得自家的手艺泄露出去，这话是有道理的，粉皮粉条其实没有多少秘密的，虽然那个年代，手艺人对自己的手艺保密的都很严格，但仍然有人偷艺成功的，还被传为了美谈。 老憨显然经过深思熟虑的：“做粉皮粉条分那么多的步骤，把红薯变成红薯淀粉只是第一步，这一步就需要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我们直接收购红薯淀粉，省事太多了，以后再把做粉皮粉条的工序分开，让人帮着加工一下，我敢说几年以内，没有人能够学会的，几年之后就算有人学会了，也不会大规模的生产的，对于我们的生意影响不大的，我们扩大规模生产，让孩子们带到外面去卖，赚的钱只能会更多的。” 兰兰笑道：“对呀，对呀，我们收购他们的红薯淀粉能省下很多时间和力气的，收的贵一点也合适的。可以腾出时间来做点豆腐啊。” 谁都没想到，老憨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能贵，我们低价收就可以了，但一定要记得给现钱，给他们叮当响的铜钱是最好的。” 这一次连最聪明的玉兰也琢磨不明白了。 连大女人都皱着眉头说：“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呀？这样能行吗？”做红薯淀粉的辛苦他们是知道的。 老憨笑着说：“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几个女人心里一片迷茫，还是找到了附近几个熟悉一些的女人，跟她们说，让她们加工红薯淀粉，可以给现钱收购她们的红薯淀粉，如果不会做的话可以教她们。 没想到那几个女人特别的热情，非常积极的表示想学。于是便把她们几个领到家里，好好的教了一遍。其实把红薯加工成红薯淀粉并不复杂的，那几个女人亲自做了几遍就会了。 过了几天她们就开始来送红薯淀粉了，当把钱放到她们手里的时候，那几个女人幸福的脸上都快要开花了。那么辛苦的工作，那些女人拿到了这么微薄的收入，却还开心成这个样子！ 老憨的几个女人，开始琢磨这是怎么回事。 最先明白过来的是金兰：“别的女人没有我们的命好，她们的男人根本不会给她们钱的，女人这下子找到了来钱的门路了。” 小女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家的已经把我们宠坏了，我都快忘了苦日子是怎么回事儿了，我以前的时候手里也没有钱的。” 玉兰也叹口气说：“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书上的话原来是真的。” 兰兰突然觉得很愧疚：“老爷在外面给人看病，赚钱养家，回到家里还得操心家里的事情，我们却不知足了……” 晚上老憨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女人已经在等着他了，老憨很快就发现了，今天这几个女人不太正常。 大女人笑着说：“已经给你烧好水了，快去洗澡吧。今天回来的略晚一些，是不是很辛苦啊？” 这女人怎么了？平常只是说一句：“回来了。” 小女人的脸上也带着微笑：“里衣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洗完澡之后换上。” 老憨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发现另外几个女人也怪异的很…… 第172章 我为什么要解释明白呢? 兰兰说：“外面穿的衣服也准备好了，以后老爷天天穿干净衣服，不要穿的很久了才换，人家会笑话我们的。男人在外面走，带的却是女人的手啊，男人如果穿的不干净不整齐，人家会笑话我们女人家，不勤快不会服侍自家男人的。” 老憨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呀，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向粉皮作坊的方向走去，做粉皮需要热水，在那里烧水洗澡很方便，这些日子都是在那里洗的。 兰兰却赶紧喊住了他：“老爷你回来，不要去那边洗，我们把洗澡用的木桶搬到金兰的房间去了，金兰也在那里等着呢，你快过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老憨这下更是一头雾水了，这几个女人怎么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一走进金兰的屋里，一股温暖的风扑面而来。 “怎么会这么暖和呢？”老憨忍不住问过来迎接的金兰。 金兰性子直爽：“在火炕里烧了一把火，整个屋子都暖和了。” 老憨纳闷的说：“烧火炕？这才什么时候啊？现在就烧上火炕了？那炕上还能睡人吗？” 香兰略显羞怯：“烧火炕是为了让屋里暖和一点，免得洗澡的时候冷，早就熄了火了。” 一边说着一边帮老憨脱去衣服，老憨坐进澡盆里，温暖的水，包裹着身体，舒服的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水里居然还飘着几个花瓣儿。 金兰又愧疚的说：“这花瓣儿还是兰兰姐姐以前准备下的，没准备太多，怪我们花的心思少了， 过两天天气已经冷了，就没地方去找了……” 老憨终于沉不住气了：“你等会儿，今儿个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着？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兰兰也走进了屋里来笑着说：“哪里怪了？你有我们好几个女人了，回到家里我们不好好的服侍你，那我们还有什么用啊？” 金兰过来给老憨搓背：“还没泡透，不好搓，再泡一会儿……” 老憨当然还是不明白：“你俩等会儿，今天就是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明白才行，不然我心里毛毛的。” 两个女人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还是金兰先说道：“是兰兰姐说的，说我们这一段时间根本没有上心的好好伺候你，还说了很多大户人家是怎么伺候人的方法，我们做的不对吗？” 老憨摇头说：“不是不对，是我觉得以前那样也挺好的，反倒觉得今天有点莫名其妙的了。” 兰兰却说道：“还真是我们姐妹不懂事了呢，一直没好好服侍老爷，反倒让老爷习以为常了，老爷是豁达之人，倒是没和我们计较。可我们也不能不懂事儿吧？” 金兰的性格改不了，一直是个直爽的人，不过也有了一些改变，最起码说话的声音比原来小多了：“其实你早就知道别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声音还是大了一些，赶紧纠正了一下，重新说，这次声音温柔多了：“哦，不是，其实老爷早就知道别人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穷人家富人家是怎么回事，老爷心里很明白的，是不是？” 老憨点头说：“富人家怎么过，我可能不知道，可我也是从穷日子上过来的，穷人家的日子怎么过，我当然知道了。” 金兰点头说：“所以你知道，别人家的女人手里根本没钱，把淀粉的价格定的那么低，那些女人只得到了那么一点钱，却还高兴的不得了，反倒是我们，手里没缺过钱，却没那么高兴过，实在是已经忘记了老爷对我们的好了。” 老憨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却听到兰兰说道：“老爷早已经算是一个富人了，也让我们女人过上了富人家的日子，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手里也有钱花，还让我们尽量省些力气，自己却家里家外都操着心，还真是我们不懂事儿呢，居然不曾好好服侍老爷，玉兰姐姐都说我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又聊了好一会儿，老憨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是淀粉的价格的原因，淀粉的价格定的很低，别家的女人却仍然不辞劳苦的做出来，高高兴兴的送过来换钱，让自家的女人感觉到幸福了。 老憨当然知道，穷家小户根本没有来钱的门路，给他们现钱，他们在价钱上吃点亏也会很高兴的，所以定好了价格才对女人们重点强调一定要给现钱。 至于价格为什么定的那么低，那是因为红薯这东西本身就不值钱，加上今年大家又种的那么多，根本就没有办法处理了。能有个销路变成现钱，大家就很开心了。 把价格定那么低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害怕价格高了，一下子收太多也不好处理呀，再说了，万一因为价格低收不到淀粉，再涨价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呀。 可这些想法应该对女人们说吗？解释起来会不会特别麻烦呀？解释明白了会怎么样呢？我为什么要解释明白呢？还是不解释，像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了。 想到这里，老憨脸上浮现出了狡猾的微笑。金兰小声的对兰兰说道：“我怎么觉得老爷笑的这么奇怪呢？” 兰兰也疑惑的说道：“奇怪吗？我不觉得呀，可是老爷你为什么要笑呢？” 老憨急忙解释道：“啊，我呀……嗯，为什么要笑啊？这个……笑呢……是因为高兴啊！我也不是傻子呀，你们这么伺候我，我当然是舒服了，舒服当然也会笑了，这样解释很合理吧？” 这样解释当然是合理的，可两个女人还是觉得好像不太对，但也不明白哪里不对。 老憨赶紧又笑着说：“你们两个，一个长得黑却黑的这么俊俏，一个长得白却白的那么漂亮，过一会儿……” 兰兰居然有些羞怯起来：“老爷，你也会这么坏……” 金兰却觉得天经地义：“从我进门到现在，大姐和二姐不是一直都没分开过吗？也没见别人说什么……” 老憨还是第一次和金兰和兰兰两个一起的，这两个女人在一起，自然不如和大女人小女人那么的配合融洽，但却有不一样的感觉，一黑一白，视觉上的感受就非常赏心悦目，更何况今天晚上这两个女人热情似火，极尽温柔之能事，老憨在这样的温柔乡里，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老憨才感觉到有些荒唐，自己太不知道节制了，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以后必须注意点。 第173章 扩大规模生产 几天之后老憨还是给家里又添置了两套石磨，家里的红薯本来就很多了，那些人还是源源不断的拿着红薯来换东西，这些红薯也必须处理掉一部分。 只是没有再买毛驴，找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把红薯加工成了红薯淀粉。找这样的人太容易了，周围的人抢着来干，目的是想学加工淀粉的手艺。 把红薯清洗切块，再到石磨上磨成糊糊，冲洗，过滤，沉淀，晒干，每一个步骤他们都做得很仔细，学的很认真。 等学会了，他们就回到家里，把自家的小红薯也拿出来，一番操作加工成了淀粉。 扔在地里没人要的小红薯，这样就可以卖钱了，虽然需要一些力气和时间，但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值得的。 勤劳的人还是非常多的，有人还到地里特意又翻找了一遍，把以前看不上的小红薯，高高兴兴的装到筐子里，用扁担挑回了家。 这一下惹的别人眼热了，也想尽办法找熟悉的人学做红薯淀粉，在乡土社会里，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老憨家的摊子仍旧红火，女人们很快就发现过来卖红薯淀粉的人，有的压根就不熟悉，也不是自己家教的。 不管那些，只要质量好，照收不误，这可是老憨专门吩咐过的。 眼看着家里的红薯淀粉越来越多，女人们非常的开心，她们也不怕这东西多的，加工成粉皮粉条就是了。 清风他们非常乐意卖粉皮粉条的，这东西可是畅销货，非常受欢迎的。 等到冬天上了冻，老憨终于扩大了规模，把人分成了几伙，自己人负责，掌握火候，把淀粉烫熟。 然后再让别人揣打淀粉团， 再有另外一伙人在钻了眼儿的瓢里，锤打成条，直接绵延到热气腾腾的开水锅里。 开水锅旁边更加热闹，有人在捞粉条，有人在烧火。另外有一部分人把捞出来的粉条赶紧挂到架子上，这通常是由女人来完成的。 架子上成排成排的粉条，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好壮观的景象，这种壮观让人看得心满意足。 用这样的方式加工粉条，效率提高了太多了，老憨叹息道：“院子还是圈小了，当年应该盖的再大一点，现在盖也不可能了……” 女人们非常知足的，大女人说道：“行了，可以了，这样子比自家做效率高太多了，就是怕他们学了去！” 老憨笑着说道：“不是说过了吗？他们学会了也不要紧，不会对咱家的生意有太大的影响的，他们会做，也做不了多少。我们家可以卖到远一点的地方，做的多才能赚更多的钱……” 几年之后，还真的有人学会了，还真的做不了多少，真的没怎么影响老憨家的生意。 那时候粉皮粉条之类的东西，市场需求量还是很大的，本身的原料并不贵，成品还能长期储存，无论是来客人还是自家吃，做荤的，做素的，味道都非常好。所以这东西一直到现在都非常的普及，也非常的受欢迎。 正是粉皮粉条这样的东西，赋予了红薯更高的价值，更长久的储存方式，才让人们在每一年里都会种一些红薯，遇到灾荒年的时候，才拿得出这高产的红薯，救了很多人的命。 而那些种红薯少或者没有种红薯的地方，每到饥荒年饿死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这片大地上，诞生了一批科学家， 培育出了更好的，更高产的粮食种子，大大的提高了庄稼的亩产量，饿死人才成了历史，饥荒才离人们远去。 当有人问培育高产水稻的科学家：“你培育出这么高产的水稻，是不是害怕饿死人的场景再出现呢？” 那位科学家用平淡而又自信的语气说道：“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他那骄傲淡然而又自豪的眼神，让很多人激动的湿润了眼眶。 直到那个时候，红薯才没有那么重要了，变成了一种改善口味的粗粮，正式的失去了救命粮的称谓。 在老憨生活的那个年代，人们还用红薯做了另外一种非常受欢迎的东西，那就是地瓜烧，一种非常甘醇又非常烈的酒。 那时候的人们非常喜欢这种酒的，老憨一直都在出售这种酒，也想过有一天如果能酿造这种酒该多好啊！ 可惜地瓜烧的酿造方法，是很严格的秘密，花钱也没有人教给你怎么酿造的，老憨只能无奈的继续寻找机会。 没有饥荒，没有瘟疫的年景里，庄户人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农闲的时候，凑在一起聊聊天儿，很舒服的。 有个人坐在墙根儿，抽着旱烟，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凑过来聊天儿了，其一个人凑到他跟前，掏出烟袋来，“哥啊，今天出门忘了带烟叶了，借我把烟叶抽。” 那人掏给他一把烟叶：“瞧你那穷命。连把烟叶都没有，自己不会种点儿？” 那人笑了笑，接过烟叶，装上一锅子抽着：“我的命是真不好啊。就我那点儿地儿啊，种粮食都不够吃的，哪里还能再种烟叶呀？还真是穷命啊。” 抽了两口笑笑说：“一命二运三风水。老子一样都没占上，我好得了吗我。” 另一个人凑了过来：“是啊，有一样就不错了。哪有占全的呀？” “还真有占全的，你还别不信！”说着指了指老憨家。“你瞧瞧人家的日子过的。命好运气就好，运气好了就能占着好风水，有好风水，日子就过得好，就能娶着好媳妇儿，好媳妇一旺夫，日子就能过得更好了，真让人眼馋呀。” 又凑过来两个人问他：“你说的哪个好媳妇儿旺夫啊？” “当然是他家清风的媳妇了，长得一般，居然能在炕头上孵出小鸡儿来。你说气人不？他家有100多只鸡呢，想吃的时候就杀上几只。” 他边上一个人点头说：“长得不漂亮，年龄还大，那小子是有名的能人，还上赶着去娶人家，原来是看出来人家旺夫了呀！” 对面的一个人抽了一口烟，点点头说：“旺不旺夫我不懂啊。又孵小鸡儿，又生孩子的，还真让人羡慕呢。清风那小子啊，出门带着咸鸡蛋，回来就给他杀鸡吃，真他娘会享福。” 又一个人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旺夫，这是啥？可不像我，今年就养了10只鸡，还没长大呢，就死了一半，好不容易快长大了，黄鼠狼又拖走两只，剩下三只，还有两只不下蛋的，我就杀了一只吃了，女人就把我给打出来了，命苦啊！” 正说着呢，有个女人气冲冲的过来了。一边往这走，一边骂：“石头他爹，你这个天杀的混蛋，就一只会下蛋的鸡，你还给杀吃了，你今天给老娘说清楚，孩子连个鸡蛋都吃不上了，你还过不过啦……” 第174章 养儿方知父母难 刚才说话的那人吓得哆嗦了一下：“我杀的是不下蛋的鸡呀，难道杀错了？怪不得鸡肚子里有蛋碴子呢！坏了，这女人疯起来，我可受不了，先躲躲吧,我的妈呀！” 说完顺着墙根溜到屋后，撒腿就跑，还是被他女人发现了。女人更加生气了：“你还有脸跑？你给我滚回来……” 女人一边骂着一边去追他了，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在村庄里，这样的热闹有的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有个人笑着说：“这小子还真是个穷命，杀个鸡还杀错了，把下蛋鸡给杀了，这下孩子连个鸡蛋也吃不上了，他家那孩子身体本来就弱……” 一个年龄最大的人，却没有笑，反而郑重其事的说：“这就是命不好了，运气不好，运气不好了就更穷，连累的孩子都长不好……”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你还别说，真是这么回事儿。” 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清风在家里，当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在乎。自己的女人就是好样的，给自己生的儿子粉嘟嘟的，抱着儿子，心里荡漾着幸福的感觉，看着儿子咿咿呀呀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也和儿子小声的说着话，儿子却不领情，咧着小嘴，嚎哭了起来。 当娘的赶紧跑过来，把孩子抱过去喂奶，孩子一吃上奶就不哭了。清风看着孩子吃奶：“看我儿子，多会吃奶呀，不用教自己就会，真能耐呀！” 女人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儿，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清风：“你下一次什么时候出去？我好给你煮上几个咸鸡蛋。” 清风笑了笑说：“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孩子，我这里你就不用管了，每次都去那么近的地方，用不着那么啰嗦的。” 想了想又说道：“我是爹的义子，爹对我确是很好的，可惜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不肯让我跑远一点的路，赚不了多少钱。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我能跑远路的，他一直推说我有了孩子才能去，现在有孩子了，他又推说，孩子大一点再说。” 女人问他：“你觉得爹为什么不让你去？” 清风笑了笑说：“胆子小，怕我出事儿呗！” 女人白了他一眼：“如果咱们的儿子长到你这么大，闹着要出远门，你会怎么说？” 清风笑着的脸，突然就是一哆嗦，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许久之后才默默的说道：“我也会不放心，外面有土匪，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万一……” 女人又说道：“所以爹让你有了孩子再去，给你们家留下一点血脉。” 清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说过，有义子没有义孙，这孩子是他的亲孙子的，我没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呀！” 又是沉默了许久，清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似乎眼前的一切和原来不太一样了，再想自己经历的种种事情，似乎也有了新的想法，新的看法。这一刻，他才真的成熟了起来。 老憨再一次检验他的功夫的时候，老憨点头说道：“我感觉你最近似乎不太一样了，告诉我为什么？” 清风犹豫了一下说：“养儿方知父母难，我现在知道了爹爹的良苦用心，有些事情在我眼里变得不一样了。” 老憨的眼睛亮了一下：“一个小伙子长成大人，不是长辈教的，是有了儿子自己悟的，现在体会到了？” 老憨默默的吸了一口烟，慢慢的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无比轻松起来：“你终于长大了，成熟了，以后你可以出远门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清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说：“ 爹，你不要这么说，我还差得太远了……” 老憨笑着把清风扶起来说：“一个大男人家，怎么还哭上了？应该笑才对呀！回去吧，再把孩子养硬实一点儿，若是再生上一个，我就更放心了，回去的时候擦擦眼泪，别让人家看出来，去吧！” 清风自然就开始走远一些的路线了，这一次没用老憨多说什么，清风并没有冒险走太远的路，他已经变得成熟稳重的多了。 租妻的时间一般是两年时间，怀孕晚，生孩子晚的还可以延长一年，必须把孩子养的硬实些了，才能够离开，这都是老规矩了。 老憨家租来的那五个女人，生下了三个女孩两个男孩，等到孩子长得硬实了，董事认人之前，就先后把那些女人打发走了，这也是规矩之一。 生孩子最晚的是那个姑娘寡的女人，这女子沉默寡言，手脚也很勤快，居然还会做豆腐豆腐干，和大家相处的也不错。 她生孩子的时候是头胎，很是不顺利，幸亏老憨家的女人经验丰富，都够接生婆的水准的，孩子才顺利的生了下来，可惜是个女儿。 最后打发她走的时候，那女人抱着孩子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恋恋不舍的样子，怎么也不想放手。大女人终于心软了：“我们家倒是稀罕丫头，可也不缺这一个，你抱走吧，想这里了，记得抱回来看看，怎么说也是老爷的骨血……” 这事当然是和老憨商量过的。那一天老憨心里也不得劲儿，又跑到了牲口棚里去了。 那女人和大家相处的都不错的，所以大家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女人更是跪下磕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本来只是租妻来生孩子的，现在在这里过了一个灾荒年，还把生下来的孩子抱走了，这怎么也不合理。可是大家也都不是硬心肠的人，太多生离死别的情景让大家受不了的。 倒是陆老三，觉得不可思议：“养个猫猫狗狗的送走了，还会叫唤好几天的，这不都是正常现象嘛，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老憨摇头说：“再怎么说这也是人。” 陆老三却说：“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种，真抱走了，你就不心疼吗？” 老憨叹口气说：“这女人是邻县的，也就两天的路程，真想了我就去看一眼……” 谁知道清风送那女人回去的时候，才知道那女人家里出事了，怪不得那家人一趟都没来看过。过了这么久了，也没来领她回去。 第175章 我又不是傻瓜 那一天送那女人走的时候，大女人让清风收拾好马车，亲自送她走，并做了一些准备，多带一些路上吃用的东西，嘱咐清风照顾好母女两个，务必把事情办稳妥些。 可谁也没想到，过了几天，清风赶着马车回来了，那女人抱着孩子也回来了！这怎么回事儿啊？那女人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儿，也不说话。 问过清风之后才弄明白怎么回事，清风带着那女人，按照那女人说的地址找了过去，走了两天才找到那女人的家。 结果那女人家确是一片焦黑的废墟，开始的时候以为是不小心失了火，把家给烧了，只是不知道一家人怎么样了。 那女人在家的时候卖豆腐，还是认识很多人的，找到可靠的人一打听，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比想象中的严重的多了！ 那女人的爹把她给租了出去，不好意思说租出去的，毕竟往外边租姑娘的人太少了，只是说给女儿找了个婆家，女儿长得漂亮，给的彩礼多一些。 别人问给了多少彩礼，那个没心眼儿的爹，居然是夸大了说的，可能觉得有钱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吧，给女儿找个富有的婆家，也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吧。 他的那个后母，更是炫耀了一番。 别人根本就不相信，一个女儿能得这么多彩礼，就算长得漂亮些，灾荒年里也不可能收到那么多彩礼，何况年龄已经那么大了。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老小子把女儿给卖了，所以才得了那么多钱，所以问他女儿到底嫁到哪里了，他也不说。 本来这没什么的，可饥荒年粮食越来越值钱，他的爹和后母一个劲儿的往家里买粮食，也没背着人，都知道他卖了女儿，有钱了，还买了不少的粮食。 结果没几天出事了，饥荒年有人饿的受不了了，跑到他家里去抢粮食。他家里人当然是不愿意的，动手打了起来，来抢粮食的那人胳膊上挨了一刀，扔下粮食跑了。 当天晚上，他家就着起了大火，火势很猛，根本就没办法救，他的父母和弟弟一个都没跑出来，等火灭了之后，人们只在屋角找到了蜷缩着的尸体…… 那个县的衙役捕快倒是很负责，很快就把那个胳膊上受伤的人抓住了，审问之下才知道，那人不但没抢到粮食，胳膊上受伤还不轻，当天夜里就跑到他家去放火了。 他家的院墙低矮，住的是茅草房，连个正规的院门儿都没有，为了做豆腐豆腐干儿方便，还在院子里存放了很多的柴火。 那人半夜溜进他家，把现成柴火堆到屋门口和窗户下，一把火点着，引燃了整个房子，连放火的那个人都没想到会烧的这么厉害，救都没法救了，一下把全家都烧死了…… 这种案子并不复杂，审理清楚了就报了上去，那个放火的人就等待秋后问斩吧。那个人却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居然找了个机会在监狱里上吊自杀了…… 那女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夫人，我无处可去了，求夫人收留，帮我把孩子养大吧……” 大女人叹口气说：“这种事我们妇道人家不好做主，只能等老爷回来才能做决定。” 金兰是最看不得这些事情的，性格也是最豪爽的一个,伸手把人搀起来说：“先到我屋里歇着，我们等老爷回来再说，好好喂喂孩子，这一路上折腾的……” 等到晚上老憨从医馆回来，大家把这事和老憨一说，老憨也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他还有什么亲戚或者同乡之类的吗？” 清风摇头说：“我仔细打听过了，他家也是从别处搬迁过来的，亲戚早已不再来往了，因为火灾牵连到了邻居，邻居也不收留她……” 大女人说：“她是我们租来的不假，可我们已经把她打发走了呀，可没坏什么规矩，现在我们再收留她，那是另外的一码事，没人会说闲话的，再说她这个人我们也已经很了解了，是个好相处的，人也勤快……” 小女人插嘴道：“她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我们几个姐妹和她相处的都不错，再说孩子都已经生了……” 老憨只能点头说：“好了，你们别说了，我又不是傻瓜，瞧瞧你们几个，把她叫过来问一问，如果他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兰兰欢快的答应一声，接着就跑了出去，亏她还是个小脚女人。玉兰在后面喊道：“你慢点儿，着什么急呀？”也跟着跑了出去。 老憨看着她们几个心里想：“这女人人缘还真不错，我的几个女人居然都替她着想……” 过了一会儿，几个女人呼呼啦啦的进了屋，簇拥着那个女人来到了老憨的面前。 其实早已经相处了两年多了，大家彼此还是熟悉的，此时却显得有些尴尬了。 老憨问她：“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那女人哆嗦一下说：“我想给几位夫人做丫鬟，伺候几位夫人也可以的，把孩子养大我就知足了。” 小女人抢先笑着说：“这个家里可没有夫人丫鬟之类的说法，大家都得下力气干活，姐妹们可都是勤快人啊……” 大女人打断她的话说：“好了你们，还是得听老爷的，都别乱说话。” 老憨只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低头说：“我叫小闺女子。” 老憨笑着说：“这名字我们也知道的，我是说正式一点的名字。” 女人摇头说：“一直都用这一个名字的，没有过别的名字。” 老憨说道：“这个名字我们不能叫，现在你都是个小闺女的娘了，你看我们以后叫你香兰好不好？取的是金玉满堂，兰室飘香的意思。” 玉兰看着手足无措的女人，笑着说道：“好名字呀，我和金兰的名字也都是出自这一句话，留下来我们姐妹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吧。再给老爷多生几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女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说道：“我一定能多生几个的。” 大女人看老憨同意留下人家了，便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铜簪子，插在了女人的头上。 女人激动的说：“谢谢老爷，谢谢几位夫人。” 大女人笑着说：“以后记得叫大姐就行了，都是这么叫我的。” 金兰最是开心：“以后我就不是最小的了，叫我五姐就行了，先在我屋住着吧，那小丫头和我有缘，再怎么哭闹，我一抱就不哭了，真招人疼啊，比我那小儿子还和我亲……” 第176章 捣蛋的小孩子 几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出屋去了，屋里只剩下了老憨和大女人，老憨有些哭笑不得：“好像是给我找了一个女人呀，怎么你们处的比我还亲呢？” 大女人笑着说：“就是因为处得好，所以才想着留下她的，如果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再怎么可怜我们也得把她打发走……” 这女人还真让人无话可说了。 过了几天有一个空闲的时间，老憨把几个孩子叫到跟前，检验了孩子们练习的刀法，摇头说道：“你们几个姿势动作都对，可惜是用心用脑子做到的，这样绝对不行，人在生死关头，心会乱，脑子也不会好使。” 孩子们疑惑的说：“我们觉得有这几下子，总比没有这几下强的多吧，不用心用脑子用什么呀？” 老憨笑着说道：“我来告诉你们用什么……” 话未说完，用手里的烟布袋往清风的面门猛然砸了过去，清风的反应很快，一把就把烟布袋抓在了手里。 老憨这才微笑着说：“做的不错，反应还可以，你们觉得清风抓住烟布袋，是用的脑子还是用的心呀？危机时刻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思考的，只能靠近乎于本能的反应，而这个反应必须经过长时间的不断练习的。” 孩子们这才明白过来，老憨却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还有一句话你们说的大错特错了，有几下子总比没几下子强，这句话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命，觉得自己有几下子，就不会再去隐忍了，有些事情吃点小亏就能过去的，也不愿意吃亏了，最后反而会吃大亏，你们一定要记住这句话，教你们这几下子功夫，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保命用的，别的什么用处都没有。所以不经过我允许，谁都不能带着刀出门，更不准和别人随便动手” 老憨让孩子们又练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才又对孩子们说道：“这次灾荒终于过去了，你们轮流说一说自己的感受吧，每个人必须得有自己的想法。” 一说到这个话题，孩子们就打开了话匣子。老憨默默的抽着烟，静静的听着每一个孩子的说法，并不做什么评判。 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孩子们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完，老憨满意的点点头：“有自己的想法总是好的，哪怕是错误的想法，也比没有想法好，过日子一定得需要脑子的……” 这些话孩子们也不知道听懂听不懂，也不知道能记到心里多少，老憨一定都要教给孩子们的。 太小的孩子，有各自的母亲照顾，母亲不在跟前的，由大女人负责照顾，倒是让老憨放心。 可是那不大不小的孩子，就有些让人头疼了，管的严了不好，管的松了又调皮捣蛋，盼着长得大一点儿，能好管教一点吧。 七八岁的小孩子最难管，俗话说，7岁8岁狗都烦，真的是人嫌狗不爱的年龄。 清风的媳妇儿起床一开门，已经有好几个的孩子在等着她了。 自从清风娶回了媳妇儿，孩子们便多了个嫂子，开始的时候孩子们没有感觉出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清风哥屋里多了一个女人。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发现这个嫂子居然不一般，把鸡蛋放在火炕的炕头上，居然能孵出小鸡儿来。小孩子把毛茸茸的小鸡儿捧在手心里，仔细的看。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个嫂子会有这个本事，把鸡蛋变成了小鸡儿！比老母鸡厉害多了，老母鸡一次才变出几只小鸡儿啊，这嫂子一下子变出这么多，可是为什么有人会说，这个嫂子长得丑呢？这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丑呢？ 每天早上会有小孩子早早地跑到鸡窝附近，等着清风嫂子，清风的媳妇儿一出门就看到几个小孩子眼巴巴的等着她，她知道孩子们等的是什么，孩子们等的是把鸡从鸡窝里放出来，然后就到鸡窝里去掏鸡蛋。 可是孩子们不敢自己去，那几只大鹅实在是太厉害了。比大公鸡还可怕，大公鸡打几下能够打跑了，大鹅却打不跑，脖子还很长，很高的地方也能被啄得生疼。 大鹅领地意识很强，小孩子到窝里去掏蛋，没少吃大鹅的亏，大鹅是不可能咬伤孩子的，但是却和孩子纠缠不清，嘎嘎的，发出刺耳的叫声，毫不畏惧的和小孩子战斗到底。 有一次有孩子在大鹅跟前吃了亏，哭着恳求把大鹅炖了吃肉，老憨和女人虽然心疼孩子，却还是没有把大鹅杀了吃肉。 鹅在鸡群当中的作用太大了，自从养了大鹅。黄鼠狼再也没来偷过鸡，老鼠和蛇再也没来吃过鸡蛋，这可太省心了。 在鸡群里养鹅，也是清风媳妇提出来的，老憨也没想到，效果会是这样的好。女人们以前也没少养过鸡，只是怕鸡吃太多的粮食，只能养几只，现在粮食多了，多养只几只鸡是非常好的。 女人最稀罕的家禽就是鸡了。有句老话就是这么说的，老头子的烟袋杆儿，老婆子的鸡，可都是心尖上的东西。 女人会养鸡，那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会养鸡的女人，在大家的眼里可是有本事的女人呀！ 清风的媳妇儿一开门，小孩子们，便迎了过来，帮着拌饲料，一些玉米面加上一些麦麸子，再加一点儿做粉皮剩下的粉渣，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最后掺上一些剁碎的菜帮子之类的东西，浇上水搅和匀了之后，小孩子们便帮着拿到鸡舍那里。 清风媳妇一打开鸡窝的门，那些鸡和鹅就一窝蜂的去抢着吃饲料了。小孩子们便迫不及待的趴到鸡窝门口往里瞧，里面果然有鸡蛋，还有好多呢。 有一个小孩子，首先把手伸进去掏出了一个，很是炫耀的小声说：“你们看看我这一个多大呀！”于是便有几个小脑袋凑近了看。 另一个孩子也掏出一个来，惊喜的说道：“大家看，我这一个是热乎的，肯定是母鸡刚下的！”温度怎么可能看得到？于是孩子们就争先恐后的，却又小心翼翼的去摸那个鸡蛋，果然是热的。 有个孩子不服气的说道：“谁的都没有我这个大！” 那是个鹅蛋，年龄最大的那个小孩子，抢过来看了看说道：“这是鹅蛋！六娘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奶水少，小妹妹这几天饿瘦了，正好吃个鹅蛋下奶……” 这都是谁教的呀？清风媳妇在旁边哭笑不得。 第177章 老憨的感觉 大一点的孩子说道：“走！拿去给我们的娘看看！”于是所有的孩子一窝蜂的，往老憨他们住的屋子跑去，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蛋。 清风媳妇刚喊了一声：“慢点儿，别摔着！” 小孩子跑的太急了，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脸朝前，摔倒在地，拿着鸡蛋的手却高高举起，还没爬起来，就得意的笑着说：“没摔着，没摔着，还好好的呢！”这孩子说的是鸡蛋，不是自己，说完爬起来和别的小孩子一起跑了。 小孩子摔跟头很正常的，越摔越结实，看到孩子们跑远了，清风媳妇笑了，心想这个家里可真热闹，进这个家门，还真是进对了。 那几只鹅是自己和小鸡儿一起孵出来的，鹅蛋还是回娘家的时候跟自己父母要的。父母是喜欢自己的，父母喜欢养鹅，不喜欢养鸡。 并不是因为鸡蛋不好吃，而是因为鸡吃粮食太多了。不像鹅，主要是吃草的，这个家里倒是不在乎鸡吃粮食多一些，想养什么都可以的。 其实家里的鹅蛋已经有很多了，鸡蛋当然更多，孩子们去掏鸡蛋，只不过是为了好玩。 老憨拿上几个鹅蛋，去老官那里了，隔几天就要去老官那里一次，这都是说好了的。 老官看到老憨拿来的鹅蛋，笑了笑说道：“这鹅蛋不留着给你的夫人下奶，拿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老憨自豪的说道：“鹅蛋可不是下奶这一个作用，鹅是由大雁驯化来的，又是水禽，大鹅下的蛋，温补的作用很好的，我上次给你号脉的时候，就想好了一个用鹅蛋温补的方子，这一次就用上试试！” 老官点点头说道：“你很不错啊，术业有专攻啊！药补不如食补，这我倒是知道的……” 又给老官号过脉之后，把鹅蛋交给下人去料理，两个人又慢慢的聊起天儿来。 老官好奇的问道：“你最近又娶了一个老婆？你娶了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不争风吃醋？” 老憨有些尴尬的说道：“老哥哥见笑了，其实我也很担心女人争风吃醋，可我的大女人真的是很好的女人，不但没有刻薄我前妻的两个孩子，还给我往家里一个劲儿的找女人。 娶第三个老婆，第四个老婆的时候，我更担心女人们会争风吃醋了，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有一个人告诉我，女人争风吃醋，不过是挣的家庭地位，和自己孩子所占财产的多少！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女人不会争风吃醋的，她们比男人大度的多。 后来我对女人们说，每一个孩子都是公平的，每个孩子都有20亩地和相应的财产，果然后来就平安无事了，这样他们就不用争了。” 老官哈哈大笑：“多少达官贵人都解决不了这事情，却让你给轻松解决了，告诉你这办法的人是谁呀？” 老憨说：“是个师爷，教会了我很多事情。” 老官点点头说道：“倒是有一些见识，不过你这种办法，别人还用不上。就连皇帝也用不上，毕竟皇位只有一个，要是你这个弄法，天下还不知道要分成几个国家了呢，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所以天底下皇宫是最乱的，明中暗斗，争风吃醋，争权夺势，历朝历代都没有办法的！” 老憨有些心惊，他从不议论朝廷和皇帝的，害怕会出什么事情，可是这话从这老官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轻松自然，一点儿都不做作。 老憨还是赶紧把话题往回扯：“老哥哥说笑了，是我挑的女人本身就不争风吃醋，其实要看这个女人是什么人的，也要看她们相处的怎么样的，我娶的第五个女人，在家里相处了很长时间，觉得她们相处的不错，我才和她圆了房的。 最近娶的第六个女人，在家里都住了两年了，我才承认她是第六个老婆的。” 老官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都有些不顾自己的形象了：“你呀你，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怪不得她们不争风吃醋呢……” 和别人聊天的时候，都是老憨说的少，别人滔滔不绝的说，有时候老憨只要稍微引导几句，别人就尽情的不停的说。 但老憨这一招对陆老三不好使，对这老官儿更加的不好使。 不但不好使，很多时候还被反其道而行之了，真是厉害呀！ 但老憨也能够感觉到，这老哥哥对他没有恶意，否则这样的人可真的太可怕了，不是他这种，小老百姓应该接触的人物。这种人要想收拾自己，很轻松就能玩死自己。 两个人相处越来越融洽，聊天越来越随意，聊的内容更是天文地理，历史八卦，无所不包，彼此都感觉对方是朋友了，每一次两个人都聊上半天的时间，老憨才能告辞回家，有时候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但是老憨和另一个人的相处，就让老憨觉得不对劲儿，至于哪里不对劲儿，老憨说不出来，但是老憨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那就是和那个黄老爷的相处，那个黄老爷年龄比自己小的多，这几年发展的比自己还快。 按道理说这个黄老爷，出身富裕的大家宅门，带着些钱财到这里来，给家族建一个分支，也是正常的，和自己这个员外搞好关系，也是正常的。 可关键的问题是，有点太过热情了，最近又和自己结拜了一番，还请来了周围的甲长保长做了见证，大摆宴席吃喝了一番，让别人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好。 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关系远远没好到这种程度！这个人到底想干嘛？老憨猜不出来了。他的妻妾和自家的女人相亲相处的倒是还挺融洽的，也让老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但那种感觉老憨却挥之不去，却又找不到答案。 更让老憨没想到的是，车子居然找到他，要把土地和房子都卖给他，他还以为车子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车子是认真的。 老憨便很正经的问车子：“兄弟，这几年你在这里生活的还是不错的，再说了，这没灾没难的好年景，哪里有卖土地的呀！你这是干什么呀？” 车子苦笑说道：“现在都知道咱们的土地能浇得上水，旱涝保收了，正好能卖个好价钱，一次性吃下这么多土地房产的，那肯定是你了，你就都买了吧！” 老憨叹口气说：“咱们是一辆牛车到这里来开垦荒地的兄弟，在一起相处的还不错，你为何要卖了土地呢！” 没想到车子说的话，让老憨无言以对了：“正是一辆牛车来这里开垦荒地的兄弟，所以我才把土地先卖给你的，你就说你买不买吧，别的你就不用说了……” 第178章 找个新长工 气氛有些尴尬了，车子也觉察出自己的不耐烦太过明显了，笑了笑说道：“我其实挺擅长做生意的，一直都不是特别喜欢种地，到别处买了一个店铺，日子比这样舒服的多。” 这些话倒是也对，车子这些年一直没间断跑生意，虽然做的不是很大，应该也积攒了一些钱，可这也不是卖地的理由啊。 看到老憨还在沉思，车子苦笑着说道：“我对所有人都说的这个理由，别人怎么说我就不管他了，这理由很好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真正的理由呢！” 车子笑了：“你刚才也说过了，我们是一辆牛车来这里垦荒种地的，我娶的女人少，生的孩子少，发展的也比你慢！这些年差距越来越大了，你觉得我还有多少年发展成现在你这样？也当上一个员外爷！” 老憨一下子愣在那里了，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车子再过多少年也当不了员外了，每一个员外都有自己约定俗成的势力范围的，不可能一个村庄里出两个员外。 看来自己已经挤占了别人的发展空间了，车子看透了这一点，才决定离开这里的。 果然车子又说道：“刚到这里的时候，你表现的过于勤奋了，我那时候不明白你这是干什么，后来你女人越娶越多，土地越买越多，我才明白，你已经把我们远远的甩在后面了，我再想发展已经晚了，周围太多的土地已经都是你的了……” 已经不必再说什么了，车子已经看透了事实，看来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老憨说道：“我给你一个好价钱！” 车子豪爽的说道：“不用的，现在土地已经很贵了，随行就市的价钱就行，不过你把那发汗药丸的配方教给我，可以吗？” 老憨笑了：“那不过是个发汗药，很普通的，我把方子给你，再教你做一遍，不过那个药只能救救急，吃多了会伤元气的。身体底子如果太差不能多吃，是药三分毒的。” 车子点头说：“这个我明白的，我只是怕行商的路上，有个伤风感冒的耽误事儿，做几个药丸儿，以防万一的……” 于是这桩生意很快成交，交易完成之后，老憨的女人们说：“真是世事无常啊，我们居然在好年景买到这么好的土地，旱涝保收金不换呀！车子还真舍得卖。” 老憨没有说什么，心里不是很舒服，不过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双方的土地房屋交割完成，车子家搬走的第二天，老憨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的走向自己新买的土地房屋，买房置地可是庄户人家的大事儿。 何况这次买的这些土地离家又是这么的近，女人们多花些钱也是心甘情愿的。 车子这房子，还是老憨他们一起帮忙盖的，可惜车子压根没好好的收拾过，院子倒是不小，房子就还是当初那几间。车子这次搬家去的地方很远，很多不重要的粗笨之物没有带走，整个家里破破烂烂的。 女人们忙着收拾，孩子们跟着帮忙，小一点儿的孩子，也跟着抢盆夺灶的，场面热闹的很。 老憨不搭理他们，和陆老三一起走进了地里，两个人一起抽着旱烟，在地里慢慢走着。 陆老三美美的抽了一口旱烟，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仔细看了看，还仔细闻了闻。点头对老憨说：“好土质啊，可惜不够肥呀，多施点肥料，又容易浇水，好好整整，可以传家的土地呀。他居然舍得卖，应该算是败家子儿了。” 老憨苦笑：“人各有志啊，做生意赚了钱，不愿意种地了，劝过了，劝不了的。” 陆老三却点头说：“哪个败家子儿是能劝回头的？倒是要恭喜东家了，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居然能买着这么好的土地。” 老憨不再说什么了，默默的抽烟，心里觉得有些空的慌，可是不愿对别人说，对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也没说。 到这里来开荒，路上就死了很多人，好不容易到这里，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贫瘠的土地上，微薄的收获，大多数人的日子只能说是还可以吧。 从收上税之后，有很多人就卖掉了一部分土地，老憨也买了不少的土地，每一次买别人土地的时候，老憨总是劝人家，卖掉容易，再置办就难了。但是没有人会听。 土地经过这些年的开垦，比原来好多了，现在有了水坝，附近的土地更加抗旱了，但是政府收的苛捐杂税，再加上土匪旱灾之类的，大家的日子仍然富裕不了太多。 自己是个例外，有人曾经说自己发展的速度太快了，两三辈子过到这样就可以的。 可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大家子人需要吃喝拉撒，自己已经根本停不下来了。只会更加的加快发展的速度。 车子走了或许是对的，祝愿他能有一个更好的前途吧。 老憨又想起了老干板和老蔫吧，他们两个年龄大了一些，选择了过安稳日子。这些年既没有做生意，也没有卖土地，也没有卖土地，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过得还不错。 或许自己也应该选择他们两个的那条路吧，可那样自己不会甘心的，真要过那种日子，何必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呢！ 又看了一会儿水坝里那些满满的水，老憨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收拾了一番心情，老憨把车子那所房子又整理了一遍，加高了围墙，多盖了一些偏房屋，还又扩大了牛棚，然后让陆老三，再找个长工来。 陆老三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倒是有一个人挺合适的，种地比我还有经验，而且还种过很多年的菜园子，就是年龄大了一些，身体瘦弱了一些……” 老憨皱了皱眉头，又听陆老三说道：“不过他身体没毛病，要的工钱也少，找他来还是蛮合适的。” 老憨问道：“你说的是谁？” 陆老三又犹豫了一下说：“是老驼背。” 老驼背这个人老憨是认识的，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对这个人还是了解的，是个老庄稼把式了。 老驼背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儿子来开荒种地的，当年分了20亩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20亩地，眼看着三个儿子长大了，一个一个娶上了媳妇儿，8口人20亩地，日子更加窘迫了起来，居然沦落到当长工的份上了！ 第179章 老官有些唠叨了 看来不图谋发展还是不行的呀，人口发展的多了，人均土地就均摊的少了，以后只会越来越难的。 看到陆老三还在等回话，老憨点头说道：“种庄稼光靠年轻力壮是不行的，有经验才是最重要的，你叫他来试试吧！” 陆老三痛快的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把老驼背找来了，双方谈好了条件，老驼背便住进了车子在那个房子里。 老憨还是很了解老驼背的，老驼背种地的技术不错的，只是力气小些，种出的庄稼真没得说。 最难能可贵的一点是，老驼背会种菜园子，这正好是自己和陆老三的短处。让这老驼背过来种一些菜园子还是很好的。 收拾好了家里，老憨又去了老官那里，每隔几天就去一次，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近了，只是这老官有一些唠叨了，总是说一些重复的话。 两人见面寒暄几句之后，老官又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经历。老憨静静的听，那老官儿接着讲，有时候是不需要接话的。 果然那老官儿继续说道：“我家是个大家族，重点培养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盼望着有天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我那时候就是重点培养的孩子中的一个，我十六岁那年就过了童生，所有人都说我是神童，童生是科举考试的第一关，虽然说是童生，有些人须发皆白都过不了这一关，仍然不死心的继续考试，可怜哪！我十六岁就能考过，也就心生傲气了一些。” 说到这里，老官儿的脸上悠然神往，仿佛又回到了自己人生辉煌的时刻：“后来的几年，我一直是家族里重点中的重点，很多的资源都不惜成本的花在我身上，我也争气，连考连中，那些年你知道我有多骄傲吗？真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啊，当然我也给家族争取到了很多的荣誉和实惠，后来很顺利的做了官，补了实缺，就更加的得意了！” 说完这些话看了看跟前的老憨说道：“知道什么是实缺吗？”老憨点点头说：“考中的是功名，做了官儿，有了实权就是补了实缺！” 老官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差不多吧！年纪轻轻我就做了官儿，做官的滋味儿，真的是好啊！我不在家，家中就给我娶了妻子，我妻子穿红装，抱着公鸡嫁给我的，她还是另一个有势力家族的大家闺秀， 拜堂成亲那天连我的人影都看不着，唉，真是的……” 说到这里，老官儿不禁感叹一番：“别的事情说太多也没意思。就说生活当中的一些细节吧，什么大大小小的宴席，我都在首席首位上坐着，哪一盘子菜，我不是伸筷子，别人是不敢吃的，上楼梯的时候，别人跟在我后面，怕显得比我个子高，下楼梯的时候，别人走在我前面，也怕显得比我个子高，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说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老憨也跟着轻笑了两声，老官儿又继续说着自己的得意之处：“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青楼头牌，见到我都满眼是星星，父母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年的美女，你不用花太多心思，就在你面前唯命是从，乖巧的就像一只猫，还连连说自己命好，唉，这真是，怎么说呢……” 老官终于慢慢的收敛了得意的笑容，轻咳一声才又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最后做了多大的官儿，只能告诉你，官场里是分派系的，是需要站队的，真的很难选呀，后来我的一个弟弟也很聪明伶俐，也进了官场，于是家族里就让我们兄弟二人分开站队，这样不管是哪一队赢了，也能保证家族的利益。真可惜呀，我所在的队伍输了，输得一塌糊涂，我便赶紧以身体有病为理由，告老还乡，申请退休，很快就批下来了，我又被家族抛弃，让我到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唉，人生啊，就是这么无常……” 老官儿的脸上现出了痛苦之色，老憨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静静的听着，老官儿拉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从批准我退休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什么都变了，那感觉就像从云端跌到了谷底，那滋味儿真不好受啊！家中的妻妾子女也不愿跟我来到这里，留在家族当中也好，可以继续享受好一点的生活，子女也能有好一点的前途，现在跟着我的这个孩子，其实是我的私生子，作孽呀，我落魄了，却让他陪在我身边伺候我……” 其实这些话老官已经重复过好几遍了，老憨小心的说道：“为人子女尽一份孝心是应该的，老哥哥不必……” 老官儿轻轻的摆了摆手，打断老憨的话说道：“我应该没有亏欠任何人，只是这孩子，我还真是觉得对不起他了，现在我要打起精神来，好好活着，只要我活着，这孩子的生活就一定会有保障的。” 老憨拱手说道：“恭喜老哥哥了，老哥哥只要这么想，就能提起精气神儿来，别的都是小毛病了。” 老官儿慢慢的站起身走了几步，微笑着说道：“你其实很不错的，早已看出如果我心病不除，大病难愈，所以这些日子你不断的和我聊天儿，一直和我说你在这里的种种经历，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不要颓废，好好的过日子，也能把日子过得精彩，呵呵，你做到了，我要在这里好好经营一番，给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一明白了这点道理，精神头还真回来了……你很不错。以后每过几天，你就过来和我聊聊天儿吧！你对这里比我熟悉的多，我曾经的见识应该比你广一些，我们两个聊天彼此都会有所收获的……” 老憨大喜过望，这一次老天是老官说的多，自己说的少，应该是这老官儿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吧！ 今天老官儿已经说了很多话了，便赶紧起身告辞，不再打扰了。 在回去的路上，老憨还激动不已，其实老憨是个很有心的人，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和徐二包子聊天最多，从他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长了不少见识。师爷陈念成也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后来又和老铁匠熟识，两个人推心置腹，让老憨受益良多。 可是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老憨也意识到这些年，自己发展的似乎是快了一些，自己的见识已经跟不上了。现在好了，有这老官儿，给自己长长见识，下一步该怎么做不会再迷茫了吧？ 第180章 土匪治伤 老天爷其实对自己不薄的，总是能够派一些贵人来相助自己，在自己小心的经营下，家里的事物越来越顺心，家业也越来越大了。 这一天回到家里，大女人便把他打发到了香兰的房间。 对于香兰这个女人，老憨还是很喜欢的，只是这个女人的命也太苦了一些。 走进房间，香兰就迎了上来，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憋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老爷，我还想要个男娃子。” 老憨叹口气说：“生那个闺女的时候，你受了那么多的罪，不害怕吗？” 香兰却理所当然的说道：“哪个女人不经历这样的事呢，这是女人的命。” 这女人似乎已经苦惯了，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却没有怨言。命运对她所有的不公，都被她看成了理所当然。 香兰其实长得挺漂亮的，皮肤也算得上是白皙，身材也不错，前凸后翘的，很符合生孩子的标准，更符合男人的审美。 年龄已经不小了，还生过孩子了，这女人居然还有一些羞涩，虽然是主动靠到老憨身边的，却不敢抬头看人，也不敢乱说话，咬着嘴唇又憋了半天，才说道：“把灯灭了吧！” 好像又害怕违逆了老憨的意思，脸又红红的说道：“不灭也可以的，姐姐们说，你有时候不喜欢灭灯……” 这些女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话说，真不知道她们背地里都是说些什么。 老憨有意逗逗她：“你长得漂亮，灭了灯就看不清你的容貌了……” 香兰更加羞涩了，却主动扑倒他的怀里，把羞红的脸贴了过来。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场景老憨当然也不例外，拥有这样的女人，还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当老憨早上醒来的时候，香兰早已不在身旁了，她又去做豆腐了，这个苦命的女人呀…… 自己一定要把日子过好，让自己的家平平安安的，让自己家里的人都过得舒心，这是老憨心中最直白的想法。 老憨以后的日子更加小心了，可是这个世道上，却总有自己说了不算的事情，总有意外发生的。 这一天有人送消息来，让老憨去一趟鼓鼓岭，并嘱咐多带一些治外伤的药。 看来是这伙土匪有人受伤了，老憨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坐上那人的马车去了鼓鼓岭。 到了鼓鼓岭老憨就感觉气氛不对，山寨里摆着十几辆大马车，车上装着大箱子。 那个叫张大麻子的土匪头子，迎了过来：“大夫来了，快帮我看一下兄弟们的伤，屋里有个弟兄，伤的比较重，你来看一下。” 老憨跟着他走进一间房子，有一个壮汉，躺在那里，似乎伤的很重，脸色蜡黄，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老憨仔细检查了一番，叹了口气说道：“这人前胸受伤，外面没有破损，显然是钝器所伤的，断了两根肋骨，扎破了肺部，现在受伤的那个肺，里面都是脓血了，他呼出来的气儿，这么难闻，说明已经有溃烂的迹象了，根本不可能救回来了。” 那土匪头子说道：“他刚开始的时候，能吃能喝的，只是喘气困难些，我以为他不会有事情，会好起来的，昨天晚上发烧了，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憨叹口气说的：“人的肺有两个，他是一个肺里有脓血，另一个肺没问题，他的肠胃又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现在，他肚子里的肠胃也都是好好的，当然能吃能喝的了，他是被肋骨扎破了肺，肺里充满了血水脓水，这才病情恶化的，现在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说完这些老憨便走出屋子，去给别的人检查伤口了，还好，别的人并不是很严重。显然这些人，前几天经历了一场大战，还好，受伤之后都敷了一些药，并不是很严重。 老憨忙活了一会儿，却见那土匪头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身血污的说道：“先生看的果然不错，他的肺的确是烂了！” 老憨惊讶的说道：“你这是！你怎么可以！天哪……” 老憨一边说着，一边狂步冲进了屋里。屋里的情景让人不寒而栗。 老憨见多了生死，这种情景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却听见身后的土匪头子说道：“先生看的果然不错，他肚子里的肠胃还都是好的，肺却都已经烂了，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不如早早的结束他的性命，免得他继续受苦。” 老憨无语的看了看他，摇头往外走去。给别的人也治完了伤，坐下来休息。张大麻子却坐到他的跟前，把一块银矿石放在老憨面前说道：“先生懂这银矿石吗？这么一块银矿石能提炼多少银子？” 老憨拿过石头看了几眼，摇摇头放在桌子上说：“这东西我不懂，不过提炼不了多少银子的，如果提炼的多，银子就没那么值钱了。” 张大麻子也一脸茫然的说：“你说的道理是对的，可为什么押送这些银矿石的人，却有那么多好手呢？就这十几车银矿石，也犯不着那么多人押送啊？这没道理的呀！” 原来停在院子里的那十几辆车上，装的都是银矿石。这伙儿土匪就是抢劫这十几车银矿石受的伤。 老憨摇摇头，这种事情他不想参与，他要准备告辞走了，却听到跑过来一个土匪对张大麻子说道：“老大，绸缎庄来赎人了！” 张大麻子笑道：“好啊！来的正好！” 老憨心里一紧，坏了，那倒霉的绸缎庄的人，这个时候来赎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这张大麻子很可能迁怒于人的。 于是老憨赶紧说道：“大当家的，还是先让我走了再说吧！” 张大麻子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走来不及了，还是把脸蒙起来吧！免得外人看见你的脸，对你不好的！” 说着还扔过来一块黑布巾，站起来走了。 老憨拿过那黑布巾，看了看，是一块没用过的新布巾子，便把脸包了起来，心里说道：“我今天也是够倒霉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只见有个中年人，脚步虚浮地慢慢走过来，拱手小心的说道：“大当家的，我把赎金拿来了，把我儿子放了，好吗？” 说着话，把一大包银子放了下来，张大麻子看了看银子，却笑着说道：“不错，你挺守时的！” 回头又对别的土匪喊道：“把那两个肉票带过来吧……” 第181章 杀人也就罢了，你还诛心 两个小伙子被带了过来，显然是被绑过来的肉票。 中年人看到两个小伙子，顿时激动起来，拱手对着张大麻子客套道：“谢大当家的，把两个儿子还给我。” 那张大麻子嘴角上挑，邪魅的一笑说道：“你的两个儿子就在这里，你挑一个带走吧！” 那中年人没明白什么意思，有些摸不着头脑：“挑什么？我没明白！” 张大麻子一脸冷漠的说道：“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你这些赎金只够赎一个儿子回去的，你挑一个带回去吧！剩下的一个我宰了祭旗立威！”这土匪头子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那中年人顿时急了：“大当家的，你不能这样，你当时给说的赎金就是这一些呀！我一个铜子也不敢少你的呀！” 张大麻子说道：“我说的那些赎金，就是一个儿子的价钱，你自己没听明白，怪不得我！你快点挑，老子没那么多耐心，……” 中年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我求大当家的了，你宽限个两日，我一定凑齐银两给你送来，我求你了……” 那模样极其可怜，张大麻子却不为所动，反而把面巾扯下来，哈哈大笑，声音有些悲愤的说道：“好，很好，非常的好，当年我父亲也是这样跪下求你的，你给没给他机会……” 那中年人瞪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浑身颤抖的说道：“你……你是山猫崽子……真的是你……你……” 张大麻子突然哈哈大笑：“没错的，就是我，当年欠你印子钱还不上，你就是让我爹这么选的，问我爹选我还是选我妹妹，我爹选了我，我妹妹被卖掉了，至今找不回来，现在到你选了，选吧！” 原来这土匪头子，张大麻子，也曾经有过悲惨的经历，这还真让人唏嘘不已呀。 那中年人号哭不已：“大当家的我求你了，当年我不是人，你饶了我儿子吧……” 张大麻子似乎失去了耐心，拔出明晃晃的大刀说道：“你也太啰嗦了，我数三个数，数完了就把你两个儿子都砍死！一……” 中年人如遭雷击，霎时间沉默下来，似乎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却听到张大麻子继续喊道：“二……” 中年人浑身颤抖，张大麻子的声音冷酷无情，又喊了一声：“三……” 几乎就在同时，中年男人歇斯底里的喊道：“留下老大！” 张大麻子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这样事情就简单了嘛！” 说完拉过一个小伙子，一把推倒在了中年男人跟前，手中大刀挥起，一刀砍在另一个小伙子的胸膛上。 那个小伙子双目空洞，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任由胸前的鲜血流淌出来，既没有喊叫，也没有挣扎。 中年男人一声凄厉的喊叫：“天呐，我的儿子啊……”一边哭嚎着，一边向那倒地的小伙子爬了过去。 一把钢刀挡在他的面前：“你们父子两个快滚吧，我心情好，暂时就不杀你们两个了，这小子的尸体你就甭想要了，我妹妹到现在都找不回来，他的尸体你也别想要回去，这很公平！” 张大麻子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挥一下手对周围的土匪喊道：“把他们两个拖出去……” 顿时跑来几个土匪，拖起那两个父子，向山寨门口走去…… 老憨顾不上别的，蹲下身去检查地上小伙子的伤势，那小伙子的伤口很长，流血不止，仔细检查了一下，骨头居然一根没断，内脏也没有伤到，也就是说，这小伙子根本死不了！远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老憨抬起头来，看着跟前的张大麻子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张大麻子却满不在乎的笑道：“他死了最好，那样大家都省事，不死也挺好，以后他除了恨我，也会恨他爹，他爹没有选择他……” 老憨不想听张大麻子说太多，只是问了一句：“那现在这个人怎么办？你是让他死还是让他活？” 张大麻子却说道：“送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憨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救了这小伙子再说，拿出一颗药，先给小伙子吃了下去，又在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给他止住血，然后便缝合起伤口来…… 忙活半天才算处理完，刚坐下喝了一口水，张大麻子便坐了过来：“他死不了吧？” 老憨叹口气说道：“应该死不了，却比死了还难受吧！杀人也就算了，你还诛心，被亲人抛弃的滋味，一般人受不了的，就算是被你逼迫的也一样！” 责怪的意味非常明显，这让张大麻子有些不舒服：“你并不怕我们，你全身都很放松，这一点我是看得出来的。” 老憨没有理会他，他继续说道：“我用刀砍这小子的时候，你的眼里闪现了杀机，很炙热的那一种，让我的心里都紧了一下，你还看了一下我的脖子，你应该觉得对我的脖子下手比较有把握一些……” 这一下让老憨有些动容了，这张大麻子居然不是一般人，心思居然如此的细腻。 却听那张大麻子又说道：“你应该杀过人，但和你身上的气质不相符合，你杀人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老憨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我现在是个大夫，不杀人的，只想着怎么救人。” 张大麻子却摇摇头说道：“大夫要想杀人，比我们更专业一些，这才是我们不抢劫大夫的主要原因，这句话，看来是对的。” 老憨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做土匪的！” 这一下轮到张大麻子苦笑了：“朝廷不给我这样的人机会，地主老财也不给我活下去的机会，我索性跑到山上，占山为王，带着弟兄们抢了东西，就分给他们一部分，让他们落一些实惠，杀人放火的恶名声我担着，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张大麻子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有些悲愤的说道：“我当一个土匪头子，必须是一个坏人，让所有人都怕的坏人，我难道不想做个好人吗？我也想做个大富翁大财主，可我没得选了，我回不了头了！” 老憨突然觉得这个人不那么可恶了。 那张大麻子又说道：“院子里的马车，你挑上一辆吧，送给你当做诊金了，顺便把那个小子带走，我和他爹有仇，和他还没有仇，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天黑之前你就走吧，我这里有大事情要发生，我必须去安排一下，就不去送你了……” 第182章 押送的根本不是银矿石 老憨天黑前赶着一辆马车出了山寨，马车上有几箱银矿石，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的小伙子。 半夜终于回到了村庄前，把马车赶进了村庄前面那一排院子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应该没有人看到吧！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比较离奇古怪一些。先把那个小伙子安排好养伤，再解决自己心头的疑问。 第二天老憨顾不上疲惫，要彻底检查一下那辆马车有什么古怪。 院子里站着老憨，老铁匠，还有清风和几个年龄大些的孩子。 银矿石被倒在地上，反复检查过了，箱子也被砸开，没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匹马也反复检查了，连马蹄子也检查的很仔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辆大车也反复检查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老铁匠摇摇头说道：“朝廷对银矿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前些年允许个人开采银矿了，朝廷收高额的开采税，个人之间抢夺银矿的事情，就时有发生。这些人抢夺银矿失败，便抢回了一些银矿石，这说法倒也合理，但有一件事情他们解释不通。” 老憨也点点头说道：“是啊！离这里最近的银矿，也是非常的远的，他们就算是抢出了一些银矿石，也应该找个地方，提炼成银子，带回去才对呀！何必带这些笨重的银矿石呢？” 老憨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内行的人都知道，银矿石值不了多少钱，他们却派那么多人押送，张大麻子也是觉得这一点比较奇怪，所以才动手抢的吧！”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张大麻子，可能也觉得这马车和矿石有什么问题，只是他没找到问题的所在，所以才把这些送给我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呢？” 于是大家动手把车子翻过来。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突然，清风摸着车底的几根横梁，有些奇怪的说道：“有点不对劲，一般的横梁不可能这么粗啊！” 大家这才看出来，这几根横梁的确是有些太粗了，找来斧子，几斧子就砍断一根横梁，几块雪白的银条从横梁里掉了出来！ 大家顿时激动起来，原因终于找到了，这些人押送的根本不是银矿石，是藏在车子里的银条！ 银子真的很动人心魄，几个孩子干劲十足，抡着斧子，不一会儿就把那辆车子砍成了碎木头。 银子都被集中了起来，居然将近有60两银子！那十几辆马车，岂不是有六七百两银子那么多！ 老憨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么一大笔财富，对方肯定不会放手，一定会派人来抢回去的，清风，你快点带上这些银子去那鼓鼓岭，把这事情告诉那个张大麻子。” 老铁匠赶忙阻止道：“等等！这事情里透着古怪，那个张大麻子，应该是也觉得有问题，才把这辆马车送给你的，让清风去给他们送个消息就行了，愿意要这些钱，让张大麻子自己过来拿。” 老憨点头说道：“是啊！孩子带着这些钱来回跑，我也不放心，清风去送个消息吧！那些人很可能去山寨把银子抢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清风一定注意安全……” 清风走后，大家开始收拾残局，老铁匠笑着问老憨：“那些银子你没动心？” 老憨有些尴尬的说：“是有一点动心，可这种钱在手里，心里太不踏实了，我宁可不要……” 老铁匠点了点头说道：“把这些银矿石装到麻袋里，送到我那里去吧！我年轻的时候特别好奇某些事情，把银矿石提炼出银子来，也是我好奇的事情之一，你和我一起把他们炼成银子吧！” 老憨欣然同意：“好啊！我也一直好奇，那银子是怎么提炼出来的…… 鼓鼓岭果然出事儿了，清风回来说，昨天半夜就有一大帮人杀上了鼓鼓岭，到今天早上，那些人就踏平了鼓鼓岭，把东西都拉走了，后来有些大胆的百姓，也跑到鼓鼓岭上去搬东西，鼓鼓岭上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听完清风的诉说，老憨喃喃的说道：“张大麻子其实早就感觉到不对了，他应该也做足了准备，应该不会有事情的。” 抬头看到了老铁匠吃惊的表情，老铁匠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起土匪来了？不用替他们操心的！” 老憨也笑了，是啊，自己怎么担心起土匪的安危了，还真是有点奇怪。 事情已经不是老憨他们可以管的了，老憨索性不再理会那些事情，反而对银子的提炼非常感兴趣了。 阳光下的银矿石非常的漂亮，仔细端详，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银光，虽然都知道那是反射的太阳光。 虽然知道银矿石里不可能有太多的银子，但这银矿石，还是非常的吸引人，让人有无限的遐想，让人拿着银矿石的时候，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老憨和周围的铁匠徒弟都有这种感觉，每人都拿着一个银矿石，不停的端详，老铁匠看看他们的样子，笑得有些怪异。命令徒弟们把那些银矿石砸小砸碎，越碎越好，用筛子筛一遍，继续砸…… 这是一项非常费力气的工作，但是徒弟们干的却非常带劲，即使是被锤打成粉末的银矿石，也闪闪的发光，应该有不少的银粉吧，那可是银子啊！ 香喷喷的大黄米饭，被倒进了银矿石粉末里，搅和匀了，用手捏成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团子。 人们都盼望着，快点进行下一步，老铁匠诡异地笑着说：“别着急嘛！必须等这些饭团子都干透了才成。” 老憨有些无奈的说道：“等到干透？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老铁匠嘿嘿的干笑两声说道：“最少也需要7天，天气不好的话时间更长！” 老憨终于失去了耐心，嘱咐老铁匠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叫自己，然后就去忙别的了，老憨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消耗。 老铁匠的那些徒弟们积极性仍然很高，也不用老铁匠催促，他们就干的满头大汗，不断捶打着那些银矿石，筛着铁矿石粉…… 第183章 张大麻子来访 老憨和老铁匠，忙着炼银子，却不想那张大麻子寻上了门来。 那天晚上半夜三更，张大麻子带着四个手下，赶着两辆马车，来到了老憨家里。 一进门抱拳说道：“那日一别，这么快又相见了，员外别来无恙啊！” 老憨有些意外，但还是安排那四个手下住下休息，单独把张大麻子叫进一个房间，关上门才说道：“那天我回来之后觉得不对劲儿，第二天就把那辆大车给砸了，大车的横梁里居然藏着60多两银子，我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结束的，让清风去给你送消息，没想到你那里已经出事情了！你现在来了正好，把银子拿回去吧！” 张大麻子却没感觉到意外,点头说道：“员外爷，您倒真的是光明磊落，我那天之所以把大车送给你，就是觉得那车应该有些问题，当天晚上就有人给我送了消息，后半夜就有人来剿灭我们了，幸亏我有准备，可还是折了好几个弟兄。” 说完这些，张大麻子居然笑了起来：“那辆车已经送给你了，车里有什么都是你的了，那些银子也是你的了，你不必还给我了，另外，我还有点儿家当，需要你给我保管。” 说完便出去走到马车旁边，掏出一个包裹来，把包裹放在桌子上，对老憨说道：“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要出一趟远门，做一件大事情，这些带在身上不方便，正好你这里开着地下钱庄，就当是我存到你的钱庄里了！” 老憨也没有推辞，打开那包裹，却呆住了，包裹里不但有整锭的银子，还有几根金条，老憨拿起一根金条，轻轻的咬了一咬，放到灯下，仔细观看，上面居然有淡淡的牙印儿，居然是纯度很高的金条。 老憨吃惊的说道：“你居然有这么多钱！你放在我这里放心吗？” 张大麻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问道：“我把这些钱存到你这里，如果死到外面就不回来拿了，钱就是你的了，你会不会盼着我死呢？” 老憨苦笑了一下说道：“会的！钱财动人心呀！何况还是这么多钱财！” 没想到张大麻子对他这个回答却很满意：“你这么想是对的，很合理，你盼着我死，我不害怕的，如果我手下的弟兄们，盼着我死，我是真的害怕的，所以就算我死了，也不能让他们得到这些钱财，这样他们就不会盼着我死了！”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是啊，如果弄死他就能得到这么多钱，谁都想找机会弄死他的，这张大麻子对这事看的还真透。 老憨拱了拱手，对张大麻子说道：“你只要想明白这件事情，你就死不了的！” 张大麻子点了点头，却换了另一个话题：“被我砍了一刀的那小子怎么样了？” 老憨叹了口气说道：“不怎么样！刀伤应该快好了，可惜人却活不回来，整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大麻子点点头：“这不意外！我当年的时候也不好过，除了自己愧疚难当，还心痛失去了自家的妹子，更是怨恨自己的父亲窝囊至极，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父亲也不好过，直到死的那天都解不开心结……” 提起当年的事情，张大麻子仍然咬牙切齿：“现在终于轮到那老小子尝一尝这个滋味了，这正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自己当年做下的孽，今天终于得到了报应……” 老憨不忍打断他，直到他说完才摇头叹气说：“这孩子却是无辜的，被你砍了一刀，还要承受被亲人抛弃的蚀骨之痛，何必呢？” 张大麻子却摇头说道：“父母宅心仁厚，必然会福及子孙后代，父母做下错事，祸及子孙也是正常的，活该那小子这辈子给那混蛋当儿子，现在承受这痛苦是他的命！” 老憨居然无言以对，这事情他根本就辩论不过张大麻子的，只能转换个话题：“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我能做点什么？” 张大麻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必须打回去，不能吃这个亏，否则在江湖上我就没办法立足了，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些银车是隔壁县城朱家庄的，朱家庄的那些混蛋，把话挑明了，我也会给他一些面子，他却给我玩瞒天过海，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我只能联系道上的朋友，一起灭了他那个朱家庄！” 老憨其实不想掺和这些事儿的，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是挺好的嘛！可惜却由不得自己。 只听那张大麻子又说道：“那朱家庄很是富有， 道上的弟兄们早已垂涎三尺了，我现在联络他们，他们一定给我面子的，朱家庄的人等死就好了！” 这哪里是给他面子呀？这只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实际上是几伙土匪联合起来，干一票大的而已。 张大麻子终于说到了正题：“事情和你无关，不会连累你的，你只要让清风组一个车队，去一趟邻县就可以了，我和那四个手下混在车队里，把这两车武器送过去，别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路上如果有盘查的，瞒不过去了，就说是我们逼你这么做的，你也好脱身一些……” 老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事情不难的，清风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跑生意的……” 却没想到，那张大麻子，慢慢的把脸上的胡子撕了下来，还搓了搓下巴说道：“还是不带着胡子舒服呀！” 说完又在盆里洗了一把脸，擦干净之后，老憨才发现，张大麻子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完全是一个普通的汉子。 老憨惊讶的说道：“你不是大胡子，更不是个大麻子！你……” 张大麻子却笑着回答道：“所有人都觉得土匪应该凶恶一些，大胡子再加上一脸大麻子，才更符合大多数人的想法，我平时只能打扮成那样了，现在才是我的真面目，我这样子跟着车队，不会再有人认为我是张大麻子了。”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这张大麻子这些年一直兴风作浪，谁都奈何不了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张大麻子却继续说道：“你是个比较可靠的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明天在别人面前，我就叫你叔叔吧……” 第184章 不到二两银子 这让老憨有些哭笑不得，土匪头子居然管自己叫叔叔。只听张大麻子又说道：“你那个车队是由清风带领的，我也和清风兄弟相称，叫你声叔叔是应该的，再说了，叫叔无大小，走到哪里合理。” 老憨又给他找了一身衣服，第二天就把清风找来，和他说了组织一个车队，去临县的事情。 清风表示这事情没问题，并很快做好了准备，车队第二天就出发了。 张大麻子和那四个手下，居然和车队里的人相处的很融洽，混在车队里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几天后，自家的车队回来了。问了清风才知道，他们按照往日做生意的路线走的，一路平安，到达了邻县，一到邻县就有另一伙儿当地的土匪过来接应了，张大麻子那一伙人，也早就有很多手下聚集在别的地方等着了，看来这次土匪的动作很大。 老憨自然明白，张大麻子之所以要混进队伍里去会合，主要是把自己的武器送过去，他的那些手下，早就以别的形式，更快的赶去那里了。 张大麻子这人看来混的相当不错，对人性的把握也很有一套，朱家庄这一次可能成了肥羊了。 这已经不是自己可以管的了，还是赶紧把那孩子治好，或者把银子提炼出来吧。 那孩子还真的让老憨有些头疼，十六七岁的年纪，刀伤虽然也重一些，但伤口愈合的很快，也没有严重的发烧之类的病症。应该说恢复的相当不错了。 可就是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这让老憨有些束手无策了，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银子的提炼倒是非常的顺利，看来老铁匠以前就做过这事情。 第一批用银矿石粉末和粘米饭捏成的团子，用了8天的时间才彻底晾干。第9天。把那些团子放到炉子里，大火猛烧，烧了一天一夜，变成了焦化物。 那焦化物一团一团的，根本和银子扯不上关系了，看着大家失望的眼神，老铁匠笑得更加诡异了：“大家不要心急嘛，下一步的工作很简单了！” 清理了那些焦化物，在一个坩埚的底部放了一些铅，和焦化物一起又放进炉子里。又是一天一夜的大火猛烧！ 老铁匠解释说：“铅可以和银融合在一起，很好的将银子吸附出来……” 可当人们从坩埚的底部把那东西取出来的时候，那一坨东西还是和银子不沾边儿啊！ 继续投入火炉里，又是一天一夜的大火猛烧，终于在人们热情耗尽的最后时刻，银子终于炼出来了！ 等凉透了，拿在手里仔细看的时候，大家又傻眼了，这连普通的杂银都不如啊。 老铁匠似乎从头到尾都在看所有人的热闹，看到人们失望的样子，老铁匠笑着说道：“这样的银子里还残留着一些铅，成色当然不好了，洗一下就好了……” 在明矾水里清洗了一番，银子终于是做成了，虽然成色不好，只能归属到杂银一类的，但必定是炼制出银子来了。 本次白银的炼制，好几个人，耗费了十几天的时间，总共炼出了不到二两银子！ 浪费了人工不说，烧的炭，还有消耗掉的那些粘米饭还没算上，铅块，明矾之类的也没算上，就炼制出了不到二两银子！怎么好像赔本儿了呢？ 老铁匠笑着说道：“不赔本，本次炼制银子1两9钱8分，用掉银矿石126斤，还是赚了不少的……” 老憨苦笑着说道：“得得得，老哥哥，打住吧！我知道炼制银子非常的辛苦，但我没想到这么辛苦，不但费力气，费时间，这还非常的费命，那铅和明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银矿石还是留着吧！” 老铁匠点点头说：“所以我说，做我们这一行的，没有活的时间太长的，我已经是个长寿的人了，这几年你一直在调理我的身体，我都没想到还能活那么长时间。” 老憨笑着说道：“这银子谁爱炼谁炼，咱们谁也不弄了，咱们还是好好的享福更重要一些……” 两个人继续聊着天，最终决定那些银矿石收起来，暂时就不炼制了。 许多许多年以后，人们有了更好的炼制银子的方法，银子的价格才掉了下来，居然变的不值钱了，这当然是那个年代的人们做不到的事情。 就在老憨和大家炼制银子的时候，县衙里却传来了一个让老憨没想到的消息，让老憨觉得不可思议，又哭笑不得。 县衙门居然张榜公示，知县大人剿灭了鼓鼓岭上的一众土匪，将土匪头子张大麻子就地正法了…… 弄得不明真相的百姓，拍手叫好，互相传送这一好消息。连夸知县大人，果然为民除害，以后老百姓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这消息让老憨感到莫名其妙，鼓鼓岭上这伙土匪这一次是怎么回事，老憨太清楚了，张大麻子只是去了邻县，也没有被剿灭呀！ 有一次老憨和徐二包子喝酒聊天的时候说起了此事。 老憨奇怪的问徐二包子：“怎么这次剿匪这么成功啊，提前也没有收什么捐税，难道是为了保密，突袭成功的！” 徐二包子一口酒，差点呛着，咳嗽了好几下才说道：“你呀，别什么都信！鼓鼓岭上的土匪，作乱这么多年了，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消灭掉啊！” 缓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这一次鼓鼓岭上的土匪的确是消失了，具体什么情况连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他们劫了一批银矿石，动了不该动的人，这才被人给消灭了的，至于是被什么人消灭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只不过那些人好像提前给知县大人说了一声，知县大人便派人去捡了个便宜，弄回来了，几十箱子银矿石……” 很显然，这一次徐二包子的消息比不上老憨自己的了。老憨还是问道：“土匪头子抓到了吗？真的被就地正法了？” 徐二包子叹口气说道：“那怎么可能呢！那人是个老江湖了，想抓到他谈何容易呀！” 老憨不明白的问道：“没抓住，要是那土匪头子再回来了怎么办呢？” 徐二包子笑了笑说道：“这事情好办！再回来了，就不是张大麻子了，叫张二麻子也可以的，真不行就换个姓嘛，王二麻子，李二麻子，赵二麻子，叫什么不行啊！就算是还叫张大麻子，那也是另外一个张大麻子，和这次的事情没关系了。” 第185章 再买银矿石 老憨点头表示赞同：“那些土匪也不会用真名字的，大多也都叫做麻子，黑子之类的。” 徐二包子笑着说道：“是啊！土匪头子叫什么并不重要的，哪朝哪代断过土匪呀，即使是这个张大麻子不回来，恐怕也会有别的土匪来的。” 老憨发现，这一次和徐二包子聊天不是那么顺畅，在土匪这件事情上，老憨已经知道的太多了，想掩盖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老憨赶紧转移了话题：“我听他们说，知县大人的任期快要到了？” 一说到这话题，两个人的聊天马上就顺多了：“呵呵，你也学精明了，一看到降低契税，就知道知县大人快要走了？” 老憨很谦虚的说道：“这还是你教我的呢，我不确定，再问一下放心。” 徐二包子叹口气说道：“咱们现在的这位知县大人呀，怎么说呢，不好不坏吧！” 老憨却马上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这还不好不坏呢！照着刚来这里时的那个知县差的太远了。” 徐二包子马上制止他说道：“你呀！看的还是不够明白，刚来这里时的那个知县大人，只要名不要利，主要是捞取政绩，往上升的，很爱惜官声，算得上是好官。” 老憨表示赞同，点头说道：“对呀！那种的才算是好官儿。” 徐二包子笑着说道：“不能这么比的，我之所以说现在这位知县不好不坏，那是有的知县大人，要利不要名，要是真遇到这样一个知县，倒霉去吧，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现在这位知县大人呀，还真的是不好不坏……” 徐二包子一旦遇到自己擅长的话题，往往会滔滔不绝起来。 意犹未尽的说道：“知县大人这一次剿匪捡了个大便宜，报到上面去，肯定会有所嘉奖，另外还收获了一些银矿石，你猜那些银矿石会如何处理？” 老憨想了想说道：“那肯定会上报上面，然后放进银库里了！” 徐二包子却摇了摇头说道：“银库里可没有放银矿石的地方，我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找人提炼出银子来，再收进银库，另一种办法更为省时省力，那就是找个冤大头，卖成现银，直接收进银库。” 老憨似乎挺感兴趣的：“那会卖给谁呢？那玩意儿虽然是做银子的材料，可是没办法当钱花呀，谁会买呢？” 徐二包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然是卖给你们这些员外呀，财主啊之类的有钱人了。” 看到老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徐二包子又说道：“卖给你们，你们也不吃亏的，找人加工成银子就可以了，不过也不会让你们有多少赚头的，可是知县大人快要走了，所谓人走茶凉，也不知道他们买还是不买呢？” 老憨脑子转了好几圈儿，才问道：“如果真卖给我，我是买还是不买呢？” 徐二包子却笑着说道：“买，你没有多少赚头，却也不会让你赔钱，如果让你赔钱的话，那就太不地道了。不买，也无所谓，他一个知县都要走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过分为难你的……” 和徐二包子聊天的时候，有一件不明白的事，老憨没敢问，那些人把那些银车抢回去，怎么会有银矿石留下来呢？难道不装了？ 后来又和老铁匠聊天的时候，老铁匠也不是太明白，只是猜测，既然那些人到这里来做事情，总需要知会知县大人一声的，如果不留下点儿贼脏的话，知县大人也不好做文章啊，再说了，银矿石那玩意儿还不值钱，哪有把银子拉走重要的。 两个人都是猜测，也没地方查对去，不过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知县要卖银矿石，这事情还真让徐二包子猜对了，不过那都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老憨接到消息来到了县衙，以为又是什么征粮征税募捐之类的那些事情呢。 到了县衙才知道，接到通知的有十几个人，不是员外就是富户，都不知道让来干啥的，当官的想干嘛？难道临走还想捞一笔？一般不会这样啊。大多数官员临走的时候，都会有所收敛一点，免得走了之后被骂的太惨，偏偏还说了不算了，那样可就无可奈何了。 谁知道官员根本就没有露面，反而是一个师爷出来给大家说了一大套，莫名其妙的话。 先是说了一些剿匪的事情，后又说了知县大人受到嘉奖的事情。 接着话题一转，又说起了这次剿匪所得的银矿石，上面的意思是炼化成银子收进库里。 话题一转又说道：“那样做的话，事情也算圆满，但却和各位没有什么关系了，为了让各位也有参与感，现在决定将那些银矿石，卖与各位，这样既有现银，上缴朝廷，也算是各位参与了此次剿匪的光荣事件，也是为朝廷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这位师爷不愧是个读书人，真的说得上是巧舌如簧，明明是让大家掏钱买那些银矿石，却好像变成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但就算他如何的巧舌如簧。那银矿石的价格却定的太高了，众人依旧不买账，有的人碍于面子，买了一点就走了。 有一位连面子都不给他，拿起一块样品银矿石，看了看笑着说道：“哇，还不错嘛！这样的银矿石练出一两银子来，还不得需要70斤呀！卖给我们一两银子啊！我们一下赚了30斤呢！还真的是不错呀？” 这话调侃的味道非常重，让人一听就知道这买卖做的太亏心了。在这里的人都有些家财，自然知道这些账不是这个算法。人工没了吗？炼化那银子不需要烧炭了吗？ 账目仔细一算，不赔钱就不错了！这当官的还真不要脸，临走了还摊派给大家这些东西，摆明了欺负大家是土财主，没见识。 眼看着大家一个一个的都走了，那些银矿石还剩下了不少。师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想着还需要找些人来继续试一试。 老憨最后一个走到他跟前说道：“请问师爷，那些银矿石还剩多少？” 师爷眼睛一亮，嘴里连连说着：“不多了，不多了……” 老憨便把剩下的银矿石全都买走了。师爷知道这是给他面子，对老憨还是很感激的。 老憨把银矿石拉回家，女人们倒是没有多少意见，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买这么多这东西呢？ 老憨笑着解释说：“不会坏，不会烂，连老鼠也不喜欢咬，留着就是财富，这东西也挺好的。”女人们便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几年之后老憨一家人用这些银矿石度过了一次危机，让一家人都感慨，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第186章 少年随风 老铁匠知道老憨又买了那么多银矿石的时候，笑着说道：“明明知道赔本赚吆喝，你怎么还吃这号明亏呢？” 老憨笑了笑说道：“反正也不赔钱，吃点小亏没什么的。” 老铁匠点了点头说道：“你这种性格脾气，还真让人无话可说。” 老憨挠挠头皮又说道：“买了这些银矿石，我以前拉回来的那些银矿石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以后真缺银子花了，拿出来炼制一下 ，也不用那么保密了。” 老铁匠赞许的说道：“你心眼儿也够使的，保密这种事情，还真就没那么容易做到……” 老憨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问老铁匠：“这次买银矿石，有一些员外，富户居然不给那师爷面子，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大胆的？以前没发现呀！” 老铁匠却怪异的笑了一下才说道：“每个官员临走的时候，都忙着擦屁股，这一位还忙着捞钱，心里没点数，不给他面子是对的。人走茶凉，这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做官的最好的办法，是和乡绅员外搞好关系，大家一起发财才是好的选择，他倒好，临走了还要从你们身上刮这么点油水，什么事啊！” 老憨叹口气说：“再怎么说，也是一任父母官儿啊？” 老铁匠却笑着说道：“官儿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不是喜欢听《水浒传》吗？里面有一段书说的是，李逵审案子的，连李逵这样的大老粗，都不给那知县大人面子了，你说这官儿当的窝囊不？” 老憨笑了：“那是说书的说的，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事儿？” 老铁匠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现实中这样的事我没见过，不过有些当地的乡绅员外做大了有实力了，当官的还真不敢把他怎么样，为了能安安稳稳的当好官，对乡绅员外客客气气的，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多见的。” 老憨有些惊讶：“真有这么牛的员外？” 老铁匠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有了，关键是要看实力的，知县没几年就换一个，有的乡绅大家族却世代居住在一个地方，实力相当恐怖，知县不和这样的乡绅搞好关系，有时候还真的不好办……” 这下还真让老憨长了见识，后来老憨和退休的那个老官员聊天的时候，也确定了这件事情，老官员知道的更多，居然还有“保官贴”，“护官符”这种奇怪的东西存在。 不过这种家族，实力需要相当恐怖才行，看来当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自己经营几辈子，家族的实力也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的。这事情离老憨的生活太过遥远了。 让老憨最高兴的一件事，是那个被砍了一刀的少年，终于起来了。确是让莫风给揍起来的。 那一天大家都有事情忙着，就让莫风给那个少年送了一顿饭，却没想到莫风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发了脾气。 拿一根藤条狠狠的抽了一下那少年的腿，并且说道：“苦命的人我见多了，但没见过你这样的，这都在床上瘫了多少日子了，你的刀伤早就好了，你半死不活的是干什么？” 那少年流泪说：“我爹不要我了，让我死！” 没想到莫风更加的生气了，又用藤条抽了他的腿一下说道：“你爹不要你，你就是没有爹了，我也早就没爹了，清风哥也早就没了爹了，没爹没娘的人见多了，还没见过你这样一摊烂泥一样摊在这里的……” 当老憨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不由的苦笑着说道：“莫风这孩子还真是的，不过能让他振作起来也是好事，我还是去看看他再说吧！” 走进房间，看到那孩子起身相迎，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的伤好了？” 那孩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好了。” 老憨看了看他说道：“莫风这孩子脾气有些急，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那孩子有些羞愧的说道：“他说的是对的，是我自己一时迷了心智，恍恍惚惚的过了这么多天，他骂一顿打一顿是应该的。” 老憨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以后什么打算，伤好了要不要我派人把你送回家去？” 没想到那孩子的反应非常激烈：“我不要回去，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他心里还是不如我哥重要，我还回去干什么？” 这一下让老憨无言以对了，看来这孩子的心结要想解开还是太难了，张大麻子的那一刀，还真是够狠的，他们父子这一辈子可能也很难和解了。 老憨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却流下了泪：“原来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没有名字，老爷给我取一个吧，叫我阿猫阿狗都可以的。” 老憨无奈的说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相同，天生我才必有用，你也不要太悲观了，就让往事随风而去吧，叫你随风可以吗？” 那孩子跪地磕头：“谢老爷赐给新的名字，我以后就叫随风了，愿意跟在老爷身边，鞍前马后尽管吩咐……”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你应该是读过书的，知道的道理应该多一些，要有所作为才好啊！” 那孩子却摇头说道：“没用的，我的名字叫随风了，追随在老爷身边就好了，别的我不想了。” 老憨也是很无奈，本来觉得读过书的人，懂的道理更多一些，却没想到有的人读的书倒是很多，脾气却是永远的那么倔强，却是更加的不听劝的。 以后老憨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人，给老憨赶马车，陪着老憨出门。直到很多日子之后，老憨才给他安排了更好的工作，让他有了更好的未来。 知县大人走了，新的知县大人刚刚上任，土匪头子张大麻子就卷土重来了，还真是给足了知县大人面子。 张大麻子这一次回来，十分的张扬，居然骑了一匹高头大马，马脖子上还带了一串响铃，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耀武扬威。 “我张大麻子回来了，谁也收拾不了我……” 这气势还真是让他给做足了，让山东响马的传统给保留了下来。 这把新的知县给气的不轻，几次组织团练去围剿他，根本拿他没办法。 第187章 又遇到旱年了 老憨知道土匪一定会来找他的，这天晚上果然来了，还是那张大麻子亲自来的。 这一次张大麻子的样子，又变成了一脸大胡子，一脸麻子点儿的样子， 二人见面，似乎已经成了很熟悉的朋友，寒暄几句之后，张大麻子感叹道：“我的眼界还是不行啊，宋大河宋大哥果然厉害，调度几路人马，一举就把那个朱家庄给平了，那朱家庄果然富裕，这一次收获了金银无数，分给我一个零头，我把鼓鼓岭山寨重新建起来，居然还花不完。” 说着就将一个小包，放到了桌子上，老憨打开那个小包一看，是几根金条，看来这张大麻子这一次收获不小啊。 果然那张大麻子又说道：“咱们这里太穷了，还是那些老县城有家底儿啊！若不是为了往你这里存这点东西，我就不亲自来了。” 老憨验了验金条，笑着说道：“以为你是来把钱拿走的，没想到，又要往这里存！” “刀片子蹭着脑皮子挣的，这点钱也就那么回事。和宋大河宋大哥一比，我还真就是个土匪，人家才是好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我就这点儿家底儿还藏着掖着的，这算什么事儿？” 说完这话，又掏出几张传帖放在桌子上说道：“麻烦你把这个给发一下子，你这里离我的山寨比较近，保护费收的是最少的，咱们是朋友，这回多给你留一成的份子。” 老憨苦笑道：“又要收这东西了，怪不得这段时间你做事情这么张扬呢！” 张大麻子也笑着说道：“我做事情如果不张扬一些，县里的那团练的钱，知县大人也不容易收到，不这样不行的。” 这让老憨有些哭笑不得：“都说你把新上任的知县大人气得不轻，看来这话说的不实了。” 张大麻子笑了笑：“收完了钱，让我消停，我就得消停点儿了。” 站起身来又说道：“我必须走了，那帮臭小子在村庄外面等着我呢！还得再跑上几家，省得那帮臭小子，猜出我把钱放到哪儿了，那样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看着他大踏步的离开，老憨就知道，这个张大麻子已经真正的成长起来了，自己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这混乱的世道啊。自己既无普度众生之术，也无回天之力，还慢慢的自己也陷了进去。 不过事情倒是不难办，大家也有了花钱买平安的经验，把那传贴往几家的门缝里一塞，事情很快就办完了。 当县里的团练费也收完的时候，土匪居然一下子消停了，附近很长时间没再出现烧杀抢掠的大事情。 土匪也变得更讲究了，除了10不抢之外的很多规矩，还讲究起了义字当先，不再随意扰民了，让老百姓觉得莫名其妙。 但土匪比原来规矩了，不冒犯他们居然平安无事，这倒是好事情，平安日子居然又回来了。 今年却又遇到了一个旱年，这地方干旱太常见了，蚂蚱也太常见了。 龙王庙里香火不断，老憨当然没有再举办那个“伐神取水”的求雨仪式，那种仪式只要举办一次，证明自己修的那个龙王庙，能够请到龙王的真身就可以了。 不过老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作为一个员外，必须得有一个态度才行。 在老铁匠的指点下，老憨组织人募集了一些钱粮，给龙王庙新添了一口大钟。 剩下的事情不用老憨出面了，自然有年长的老者，组织大家轮班敲钟，轮班磕头，以表达人们对龙王爷的虔诚。 即使是这样老天爷也没下多少雨，夏粮减产是一定的了。 但人们却更加虔诚的到那龙王庙里去上香磕头，似乎只要更虔诚一些，龙王爷一定会体恤这些百姓的。 老憨知道求雨是没有用的，却不能这样说，只要人们怀揣希望，日子就还能够过下去，生活似乎还有一些奔头。 真正能够对付旱灾的，必须是水坝之类的水利工程。 老憨坐在水坝边上，看着那水车吱吱喳喳的不断运转着，似乎是看不够的美景。 因为有了水坝的原因，周围的很多农田都能浇上水了，这让周围的人高兴的不得了，可以种一些麦子之类的娇贵一些的庄稼了。 老憨的土地，大多都能浇得上水，由陆老三和老驼背两个老长工，领着一大帮年轻人打理田地，家里的庄稼长得是最好的。 家里还种了一大片的菜地，老驼背管理菜园子的确有一手，菜地比庄稼地的收入高多了，这让陆老三都羡慕老驼背的手艺。 老驼背却笑着说道：“没啥的，东家给的肥料足，菜园子离水坝近，浇水又方便，想种不好都难。” 但就算是老驼背这样的人，也会到那龙王庙里去磕头，并且很虔诚的跪拜一番。 老憨很快发现了问题，每一次老驼背去磕了头回来，第二天就会有一场小雨下来。一次两次那是碰巧了，每一次都这样，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老驼背会看天气！ 会看天气的人很多，老憨就是其中一个，但是像老驼背这样，看的这么准的，绝对是高手！ 问了老驼背，老驼背居然大方的承认了，但是老驼背有他自己的逻辑：“我是看到天要下雨了，跑到龙王庙里磕头，感谢龙王爷的……” 这理由还真让老憨说不出什么了，老驼背还让老憨也去磕个头，感谢一下龙王爷，老憨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自己还是不出这个风头了吧。 当老憨再一次来到水坝边的时候，水坝里的水已经减少了很多了，有的地方露出了淤泥。 一些勤劳的妇人，把纺织好的白布铺开，然后把淤泥一铁锹一铁锹的倒在白布上，还很仔细的把那淤泥涂抹均匀…… 这是最古老最省钱的染布方式，老憨的女人这么干过，老憨小时候，他的母亲也这么干过。 现在老憨早已不用这种办法染布了，他早已让人在山坡上种下了核桃树和石榴树。用核桃皮和石榴皮，染出来的效果更加的好，把布做成衣服穿烂了，都不怎么掉颜色的。 也有一些勤劳的男人，把那些淤泥挖出来，挑回地里，当做肥料用的，虽然肥效不是很好，但对土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对土地有好处的事情，有些勤劳的庄稼人，是不会在乎力气的。 能浇上水的土地在旱年里照样丰收，甚至收成更好一些，老憨的土地大多数属于这种情况，羡慕的别人眼睛发红。 老憨的女人激动的说：“当家的真有先见之明啊！幸亏在水坝修好前，买了那么多的土地，现在想买人家都不卖了……” 但其实老憨家的大部分收入，根本就不是土地创造的了，但是全家人仍然认为土地才是根基，土地里有好收成，生活才能过好。 第188章 旱年的救命粮 老憨也有一小部分土地浇不上水的，夏粮收完了，老天爷更不下雨了，旱地里的秋庄稼一直种不上。 终于这一天老驼背问老憨：“东家，今年的荞麦种子多吗？” 老憨看着老驼背眼睛里的热切，那是对丰收的渴望，看来要下雨了，可以种荞麦了。老憨心里很踏实的笑了：“荞麦种子多的是！” 旁边的陆老三搓了搓手说：“那就好，那就好，种别的都来不及了，种荞麦还是可以的……” 果然一场大雨不期而至，一阵比一阵下得紧，人们欢呼着：“下雨了，龙王爷终于显灵了，下雨了，龙王爷再下大一点吧……” 荞麦并不是一种麦子，他是三角形的种子，所以有人也叫它三角麦，种别的庄稼来不及了，种荞麦还可以收获一季，这就是老百姓说的巧收一季庄稼，所以给他起名叫荞麦的吧。 这种生长周期短，耐寒又耐旱的庄稼，种在贫瘠的土地上，往往能够成为旱年的救命粮，虽然它并不好吃。 雨后的土地，土地终于变得松软了，适合耕种了，人们热情高涨的翻耕土地，把荞麦的种子种上种了下去。 雨水滋润过的土地，荞麦的长势喜人，荞麦这种庄稼生命力还真是很强！窜红杆儿，长绿叶，开白花。 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大片大片的荞麦开花了。女人和孩子在荞麦地的边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这个冬天不会挨饿了，女人显得更娇美，孩子显得更可爱了。 荞麦花有淡淡的香味，大片大片的荞麦花让那淡淡的香味儿飘出去很远，让男人也有些陶醉。 年龄大一些的孩子已经知道为生活忧虑了：“爹，今年荞麦种的晚，要是下霜早可咋办呢？” 一旁的大人有时候会呵斥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大多数时候会笑着教导说：“不要紧的，荞麦这个东西特别耐霜冻，有一年荞麦种的更晚，两个月多一点儿下了大霜，每一颗荞麦上，还是结了几个种子，荞麦这种作物就是老天爷赏赐给我们的救命粮……” 荞麦终于大丰收了，收割荞麦并不容易，比麦子难割太多了。 陆老三又开始骂人了：“少拢一点儿，拢一小把就割，这又不是麦子，有这么割荞麦的吗……” 转身又骂另一个人：“慢一点抖搂，种子都掉了，你是想明年不种了，直接再收一茬吗？” 周围的人就笑，被骂的小伙子，反而会觉得不好意思，庄稼活不好，在庄稼人堆里，是抬不起头来的。陆老三的庄稼活远近闻名，被他骂两句不是太丢人的事。 荞麦并不高产，但今年的收成特别好，一车一车的荞麦被拉回了家里。 收获了荞麦。自然要做一顿荞麦饭庆祝丰收，但荞麦并不好吃。老憨杀了一只羊做荞麦饭。用羊肉增加荞麦饭的味道。 老驼背忍不住说道：“东家，荞麦是贱粮食，命贱，价钱也贱，这样合适吗？不划算的。” 老憨笑着说：“不要紧的，孩子们吃上一口好吃的荞麦饭，就会对荞麦的更有感情了，下一次种荞麦就会更加认真的学了，也会珍惜荞麦这种粮食了。” 陆老三嘿嘿的笑了两声，对老驼背说：“东家的脑子和咱们的不一样，你没发现吗？” 老驼背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有时候还真不一样，怪不得东家是大财主了呢……” 年底下收获的最后一批农作物是萝卜，天已经很冷了，老憨和陆老三蹲在萝卜地边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萝卜，啃地嘎嘣脆。 老驼背在萝卜地里看了一圈儿，走到老憨的身旁说：“冰块子不响，萝卜不好好的长，再晚收上两天吧，两天的时间萝卜能够长大一圈儿……” 老憨又啃了一口萝卜，笑着说道：“听你的！” 又过了几天，萝卜大丰收了，丰收是每一个庄稼人的祈盼，一车一车的萝卜拉回家，让所有的人都踏实无比。 这些萝卜不会直接拿来卖的，需要腌成咸菜卖才行，那样才会有更高的利润。 腌咸菜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盐，香兰往里面加盐的时候，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大女人笑着说道：“没事的，再多加一点，咸一点，那咸菜更好卖一些，咱家的咸菜卖的好，就是因为咸味比较重……” 于是香兰便继续往咸菜里加盐，不能怪香兰犹豫的，盐这个东西太贵了，让香兰不得不心疼。 盐做出来的时候成本并不是太高，但是历朝历代盐税都是重要的税务来源，盐加上了盐税之后，那价格就有点离谱了。 黄河的下游，虽然靠海不是很远，离产盐地近一些，但是盐的价格也不便宜。离产盐地远的地方，盐的价格就更离谱了，三担米换不了一担盐！ 朝廷为了更好更多的收一些盐税，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用来管理盐方面的事情，权力还是很大的，执法还是很严的。 但是高昂的原价，低廉的原始成本，让走私食盐，有了巨额的利润。所以历史上自古至今贩卖私盐的事情屡禁不止。 于是朝廷便加大，打击走私食盐的力度的力度。可惜的是，赔本的买卖没人干，杀头的买卖抢着做，为了那高额利润，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 这些都是老憨和那退休的老官聊天的时候，老官儿告诉老憨的，老憨听到了太多关于盐的事情，并从中找到了一条致富的捷径。 老憨自然不会去做贩卖私盐的事情。冒这种风险不行的，自己的家底子可没那么厚实，老憨一直都是追求的是稳中求胜。 管理食盐的机构权力很大，却是个独立的机构，知县知府是不属于这个机构的，于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知县大人给自己找了一个发财的好门路，贩卖私盐！ 老憨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朝廷管着不让卖私盐，朝廷命官手里，却有高质量的私盐，当官的走私一些私盐，只要不是太过分，那机构里上上下下的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老憨和那新来的师爷，熟悉了之后，就悄悄的问那师爷：“我想多买点盐，你能帮我弄到吗？” 那个师爷眼睛亮了一下，还是很小心的问道：“要多少？你干什么用？” 这师爷还挺小心的，想知道盐的去处，免得老憨拿出去贩卖被抓到了，会给自己这边惹来麻烦。 老憨笑了笑说道：“腌点咸菜卖，赚两个小钱养家。” 第189章 卖咸菜 师爷嘴角上扬，微笑着打量起了老憨，把老憨给瞧的，有些心里发毛了。 老憨的这个回答太中规中矩了，所以才让师爷犯了嘀咕。 没有说要了盐是去贩卖，如果说去贩卖私盐的话，说不出好的路线和销路的话，是不会给他的，知县大人可不能因为这点钱，毁了自己的前程。 也没有说是自己吃，如果说自己吃的话，那需要的量很少。也就没有必要供给他了。 再说以老憨现在的财力，官盐再贵他也吃得起呀，也不会省这两个钱儿，和他一个师爷，说这个话了。 正在老憨心里发毛的时候，师爷又开口说道：“有高人指点了吧？” 老憨答非所问的说道：“卖盐我没那个胆量，我这人胆子小，卖咸菜虽然赚不多，却是很安全，很稳定，给自家的那个车队，找个活路嘛！” 师爷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不错，这几年你发展的很快，果然不是偶然的。” 又看了老憨一眼，才说道：“我这个做师爷的，帮知县大人打理一些财务方面的事情，看起来是挺风光，其实自己的难处自己也知道的，既要弄到钱，还不能出问题，有时候真的挺为难的，你这也算是帮了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请你。” 一听到师爷说这话，老憨的心里马上就踏实了，事情成了！ 嘴里马上说道：“师爷这是哪里话，你这是帮我省了好大一笔钱，我还会再赚一些钱的，必须我做东，不然就显得我太不懂事儿了。” 师爷满意的点点头，于是两人找了一个安静的饭馆。要了一个包间，推杯换盏，一顿饭吃下来，事情比想象的还圆满。 师爷在吃饭的时候，还给老憨提了很多的建议。 比如什么地方穷，那里的百姓吃不起官盐，你的咸菜咸一点的话，肯定好卖。 又比如，哪个地方的盐巡，不太好说话，如果你和当地的商人不太熟悉的话，量就不要太大了，惹了麻烦可就不上算了。 再比如，有个地方的盐巡，实际上是盐商雇佣的临时人员，只要不惊动盐商，那些临时的盐巡，给两个小钱就能打发的…… 老憨惊叹于这位师爷心思居然如此细腻，对周围的情况，居然了如指掌，甚至附近别的县城，他都能一清二楚。 老憨拱手说道：“您真是了不得呀！如果你经商的话，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大富翁的。” 师爷苦笑一下：“祖上就是经商的，后来家族生意做的大了，便分出了我们这一分支，让我们弃商从文，谁知道两代人的努力，居然无缘仕途，我直到今天，也只是个师爷……” 老憨急忙说道：“我读书少，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知道，有些事是要机缘的，我在老家的时候，实在混不下去了，才到这里来开垦荒地的，也是遇到了一位师爷，教了我不少，我才混成了一个员外的，没想到，今天又遇见你了，看来我又要发一笔财了……” 师爷笑了：“你这人的确嘴笨，说的话倒是挺让人喜欢听的……” 男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场酒喝的尽兴了，关系自然拉近不少。 后来老憨买到的食盐，价格低的老憨都吓了一跳，比老憨从黑市上买到的私盐，还便宜的多。 食盐的利润居然高成这样，怪不得有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的。 有了这个稳定而又便宜的渠道，老憨得到了大量又便宜又好的食盐。 别家的老百姓数着盐粒儿下锅，老憨家里腌咸菜的时候，端着簸箕往咸菜缸里倒盐！ 食盐通过卖咸菜这个途径卖出去了，自然能赚到不少钱，可是相比直接卖私盐还是赚的太少了。 老憨有时候也忍不住想道：我直接卖些盐得了！ 但终究没那个胆子，就算自家做咸菜，也不用外人的，这样当然就稳的多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事情。 清风带着咸菜出去卖的时候，自然也会碰到盐巡，但不管怎么说，咸菜也不是盐，查禁起来必定不会那么严格。 有时候上面追查的紧，把咸菜也列入了查禁的范围之内，而且正好逮了个正着，清风笑着说一句：“官爷，您看仔细了，我这个不是咸菜，是腌萝卜。” 随手几个钱便塞了过去，那盐巡接过钱，把手往袖口里一缩，就大声的喊给同伴：“不是咸菜，放走吧！” 于是清风他们就明目张胆的走人了。白马非马的典故，这些人不懂。 但是，腌萝卜不是咸菜，却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谁叫他们拿了钱呢！ 再说了，盐巡就是盐巡，查禁私盐是对的，查什么咸菜呀？分明是上面的人不讲道理嘛！ 这一天，老憨把自家做的酱包瓜，放在了老官的桌子上，笑着说道：“自家做了一点酱包瓜，虽然赶不上别人家做的好，但我们自己尝着味道还不错，拿了一点儿，给老哥哥尝尝。” 老官看了看那些酱包瓜，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家的咸菜卖的不错吧？种了那么多的萝卜还不够用的，还出去买了不少吧！” 老憨回应道：“卖的不错，不过这酱包瓜不是卖的，是自家吃的。” 老官笑了笑说道：“买你咸菜的人，大多是买不起官盐的穷人，酱包瓜的成本那么高，那些人不会买的，你不拿出去卖是对的。” 老憨佩服的说道：“老哥哥说到点子上了，咸菜只要够咸，就非常好卖。” 老官继续说道：“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聊天的时候，你问我，官盐那么贵，海边的人可不可以通过卖咸鱼的方式走私一些私盐呢？我当时告诉你，没有利润的，因为朝廷会对咸鱼收更贵的税，你要是想通过咸鱼，达到卖私盐的目的，还不如卖咸菜呢！结果你还真把事做成了！” 老憨笑的有些尴尬：“老哥哥见多识广的，说的话肯定有道理，我就试了一下，果然不错的。” 老官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人，刚接触的时候觉得你老实憨厚，接触的时间长了，你也的确是如此，偶然间才发现，其实某些事情上你很灵透的。” 第190章 老官也有苦衷 看到老憨不说话，老官有心逗他，便笑着问他：“有人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穷人为什么不吃鱼呢，灾荒年饿死都不吃鱼，这是为什么？你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老憨有些傻了，不可能有人问这种问题的，这老哥分明是在逗自己玩儿。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鱼捞上来就死了，放不多长时间就坏掉，没法吃了……” 看到老官居然在听，就继续说道：“用盐把鱼腌制成咸鱼，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但是那官盐太贵了，老百姓怎么舍得用呢！” 看到老官在微笑，老憨似乎受到了鼓励，又继续大胆的说了起来：“其实老百姓是吃鱼的，只是冬天吃的比较多一些，那时候鱼不容易坏掉，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捕过一些鱼，腌鱼的时候真舍不得用盐呀，尽量少用一些盐，尽量挂在通风朝阳的地方，把鱼快一些晒成鱼干，不然就又腥又臭了，还老多的刺儿，谁还爱吃啊！” 老官点了一下头，似乎对老憨的回答很满意：“我曾经在海边住过一段时间，那里的鱼便宜的不像话，那里的百姓，种地的时候不用别的肥料，把那些小鱼小虾一瓢一瓢的倒进地里，当做肥料用，我刚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是傻眼了……” 看来这老官哥哥，不光是逗自己的，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果然就听到老官继续说道：“海边的鱼那样的便宜，朝廷也是鼓励那些渔民腌咸鱼卖咸鱼的，但是捕到的鱼需要上报，5斤鱼，发一斤便宜的盐，让渔民腌制咸鱼用的，但渔民也不敢多要一些盐的，因为发给的盐，是缴纳渔税的凭证，没有缴纳过渔税的鱼，也是不允许卖的。” 这老官儿果然见多识广，对很多事物了解的如此透彻。 听那老官又说道：“朝廷那帮当官的人，天天研究着怎么管理百姓，老百姓没有多少空子可以钻的。” 老憨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当官的还真厉害！” 老官继续说道：“你现在通过卖咸菜的办法走私食盐，其实当官的也知道，只是咸菜的加工地实在太过分散，要想管理起来麻烦的很，所以大多数时候就不管了，只是偶尔抽查一下而已，所以才让你这样的人钻了空子！” 老憨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那老官儿又说道：“你的胆子其实还不够大，用这种办法的人不光是你，很多人都这么干的，只是不说罢了，不然的话，我们这里的酱菜，为何全国文明呢！” 老憨真的是佩服极了，这老官居然由浅入深，一下子就解释清楚了山东的酱菜为什么有名。 老官又说道：“只要盐税存在一天，官盐的价格就一定会贵，这山东地儿的酱菜，就一定会卖的好，如果有一天盐税消失了，山东地儿的酱菜也就会没落了。” 这老官的见识果然不一般，居然很轻松的就推测起了未来：“不过山东的酱菜也不会一下子消失的，有的酱菜味道实在很好，只不过取消了盐税的话，整个酱菜就失去了根基，酱菜业就不可能这么辉煌了，再怎么好吃的酱菜也不过是咸菜呀……”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老憨的心里更是通透多了，暗暗的想到，原来酱菜这一行业，是这么玩儿的。我了解了这其中的关键，倒是可以放手大干一番了。 老官儿又说道：“海边的生意还是可以做的，只是你的力量太小了，路途又远了一些，一路上还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你暂时做不成而已……” 老憨激动的说道：“老哥哥你可以的呀，以你的见识，只要……” 老官摆了摆手，打断老憨的话，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不可以的！我这种退休的老官员，所有的人都希望我老老实实的种地养老，不希望我搞出什么事情的……” 老憨一下愣了，就算老官哥哥这种人，也有自己的苦衷，命运还真会捉弄人，老官哥哥的见识再广，也会被掣肘…… 老官悠悠的说道：“知道为什么叫官庄的地方都很穷吗？失去了权力，地方由不得自己挑了，虽说给了几百亩地让我养老，可你看，这贫瘠的土地，连水都浇不上，我有退休的养老钱，我活着还好说一些，等我死了，子孙后代，没有不穷的道理了。所以天底下的官庄，穷一些都是正常的。” 老憨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其实还是有一些办法可以想的，老哥哥这里不太容易修水坝，但老哥哥的村庄后面也是山呀！可以挖一个大型的蓄水池的……” 老官点了点头说：“很多人说你会看风水，给自家找了个好地方，所以才兴旺发达的，看来这话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你果然会看风水。” 老憨尴尬的笑了笑：“最基本的风水常识，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老哥哥读了那么多的书，风水学比我强的多，我这是班门弄斧了呀！” 老官却叹了口气说道：“这周围我的确也看了很多遍了，你说的那种蓄水池，挖起来费工费力，恐怕三五年也挖不成吧！” 老憨点了点头说：“三五年真的挖不成，怎么算都不划算的，但是这账还有另外一种算法，如果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不用计算这三五年的成本吧！” 这一回倒是让老官愣了一下，眼睛却慢慢的放起光来，过了良久，才笑着说道：“看来你心里想的事情还是很长远的，反倒是我在细枝末节上过分的计较了，你怪不得一直这么努力，原来是你目标远大呀！放心吧！你的家族一定能够崛起的，有你这份心气儿，足够了……” 和老官这样的人打交道，老憨时常有一些自卑的，没有办法，人家的级别太高了呀，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呀！ 但两个人还是聊得很愉快的，老官最近的身体很好了，但是老憨还是10天半个月就来一趟，每一次都感觉不虚此行，满载而归。 并且老憨一直有一个想法，给这老官哥哥出些力气，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有时候老憨也觉得可笑，自己这种级别的人，想要给人家效劳都不容易呀。 第191章 两个人对风水学的理解 像老憨这样，通过卖咸菜走私食盐的，不是一个两个，水坝对面的黄老爷也是其中一个。 虽然这一招，不如直接走私食盐赚的多，但也是稳赚不赔的，而且利润比一般的生意高得多。 可正当那黄老爷得意的时候，却出事情了。他的几车咸菜，在另一个县被扣住了，还在一直追查。 本县的知县大人不但没帮他，反而痛打落水狗，很快就有盐巡追查到了家里，在那黄老爷家里搜出了一批食盐。 这一下子事情大发了，虽然食盐的量不是很多，黄老爷还是被抓了起来。 老憨问过师爷才知道，原来这家伙买的那些盐，根本不是从师爷这里买的，知县大人没有不收拾他的道理呀！ 这个黄老爷到底是精还是傻呀？可也不能不管他呀，再怎么说也是结拜兄弟，再怎么说周围的人也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挺好的。 最后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事情给办妥了，不但花了很多钱，上下打点了一番，还交了高额的罚款，最后是老憨亲自出面做了担保，才把那黄老爷给捞了出来。 这一下黄老爷损失不小，无奈的说道：“还真是邪性啊！你做了这么长时间了，都不出事情，我这才干了多久啊！怎么就往死里收拾我呀！” 老憨叹了口气说：“兄弟呀！你怎么跑到那个县城里去卖咸菜呢？那个县城的盐商和知县大人关系好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吗？你到那里去卖咸菜，他们不收拾你才怪呢！” 黄老爷摇了摇头说道：“这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我不像你，你是个员外，你自然是有内部消息的，我觉得我怎么说也是卖的咸菜呀，又不是卖的私盐，真没想到他们这样往死里收拾我！” 这样死犟是没有用的，老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给他说明白，只能无奈的说道：“以后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先问问我吧！出了事太得不偿失了！” 却听那黄老爷，又叹息道：“我要是个员外该多好啊！其实我的土地也不少了，还是有一些实力的，现在有了水坝，也能浇上水了，以后我的实力还会更强的，县衙里这些人怎么就睁眼瞎呢！” 老憨在心里鄙夷道：你这样子根本当不了员外的，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做事情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其实老憨一直和这个黄老爷相处的很怪异，两家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好，老憨也一直纳闷儿，这黄老爷和自己结拜是为了什么？他自己总觉得自己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不太看得起自己这种草根出身的人。 老憨自己也不太喜欢黄老爷这种人，他很多做事情的方法，老憨也看不惯。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怎么就相处了这几年了呢？居然还结拜了呢。 算了，想了几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这样吧。 老憨和老官也不是一路人，确切的说，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但两个人照样聊得来，相处的也不错。 老憨和老官儿的聊天儿包括的内容简直太多了。其实两个人聊天之前都没想过要聊什么，一聊起来就有很多的话题要说。 这一天两个人正在院子里聊天，老憨抬头看一眼天空说道：“有一块黑云马上就要从头顶上过去了，老哥哥我们两个赶紧进屋吧，雨点马上就会落下来的。” 老官儿看了看天空说道：“只有这一块黑云，真的有雨下来吗？” 老憨点头说道：“会的，是急雨，下的会很大，但不到一个时辰一定会停，运气好的话能看到彩虹。”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屋里走去，老官儿刚想进屋门的时候，啪嗒一声，一个很大的雨点打在了他的身上，老官儿笑了笑，走进屋门，却回过头来看户外的雨。 只是一瞬间， 天地间就一片白茫茫的了，好急的雨啊，果然下得很大。 老官儿微笑的说道：“他们说你会看天气，原来是真的。” 老憨点头承认说：“我的确会看一些天气的变化，但是我们那里最会看天气的不是我，是一个叫老驼背的人，老驼背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看日出，看天边的云彩，当天什么天气，他就能知道个差不多。” 老官又微笑着说道：“他们还说你会看风水，你给自己盖的房子，挑了一块最好的风水宝地。”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有一个罗盘可以定宅基的，最早一批人盖房子的时候，都是我用罗盘给定的宅基地，风水学博大精深，我哪里敢说会呢，不过是传说罢了。我之所以会把自己的房子定在那个位置，是因为离水沟不远，那个大水沟是天然的大水冲击而成的，一定会有季节性的大水流过的，后来那地方建了水坝，庄稼倒是可以旱涝保收了，说是风水宝地，倒也是对的。” 老官儿点点头说道：“你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成为一个员外郎，并不是偶然的，果真是有一些必然性的。能说一下你对风水学的了解吗？” 这位老官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人老了，有些魔怔了，这些话题已经讨论过很多遍了，今天又旧事重提。 老憨想了想才说道：“我所理解的风水学其实很简单的，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是四个方位的守护神，其实说白了就是前面要有平原，后面要有山，还要有路，还要有水，我那个地方，这些倒是都具备，这样就应该算是个好地方吧！别的太玄妙的东西，我就说不明白了。” 老官儿却哈哈大笑说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你这几句话就已经道尽了风水的大部分的精妙之处了，还说你不懂风水学！” 老官儿笑了笑说道：“以你对风水学的了解，说一说我这个地方吧！” 老憨马上胸有成竹的说道：“老哥哥这里后面也是山，你这个地方虽不算高，却也是个高处，而且面南背北，处处朝阳，唯一缺的还就是水，用老哥哥自己的话说，后面的山就如同屋顶。每逢下雨，总会有水聚集下来，只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将雨水收集起来，这地方的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四方守护神也就齐全了，虽算不上风水宝地，但作为后代子孙的根基之地还是很好的，至于土地贫瘠之类的，多喂些猪牛，多施些肥料，种一些旱地作物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知道老官对风水学比自己还了解，但老憨还是班门弄斧一番，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帮着老官把蓄水池修起来。 第192章 老官的实力 老憨高兴地说道：“老哥哥你说，如果有了水，你这个官庄将会成为一个有钱的富裕的官庄了！” 没想到老官儿摇了摇头说：“不会的，如果后代有出息，会培养他们去城市读书，最终的根基虽然还是在官庄，但发展却是城市了，如果聪明的话，官庄表面上仍然是贫穷的，这倒成了官庄的定律，所以你见到的官庄都是贫穷的村子……” 老官儿侃侃而谈，老憨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老官儿笑了笑说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老憨欣然答应，老官的儿子和家里人急忙收拾一些东西，和老官儿一起出门了。 老憨和大伙儿一起出了门儿，抬腿就向山坡上走，老官儿笑着说道：“你倒是知道我的心意，知道我要去哪里！” 老憨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笑了笑说道：“刚下了一阵急雨，山上的水快要流下来了，此时看水的流向，最为合适，风水风水，既要看风四季的变化，也要看水流动的方向,我只是一时得意忘形，有些失态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众人一起向山坡走去。一直走到一片坡地前面，老官儿站住脚向山坡张望着。 老憨不禁感叹道：“真是个好地方啊，老哥哥你看，这场雨虽然下的很急很大，但下的时间并不长，居然有几股水流都汇集到这附近了，然后又被几块巨石一挡，合成一股水流，冲出一条沟来，如果在边上挖一个大坑作为水池子，一定是很好的蓄水池，而现在这条沟，就是天然的溢水道，只要有一池子水，就可以保证周围的土地旱涝保收了。” 老官儿点了点头说道：“你果然有些门道，看的相当不错，那几块巨石旁边的确可以挖一个很大的坑作为蓄水池子，但我感觉那地方的地下应该是石头吧，这种地方挖水池子的，也太过艰难了些。” 老憨却非常自信的说道：“老哥哥所言极是，如果是石头的那就更好了，好的石头是可以卖钱的，老哥哥要真想在这里动工建蓄水池，恐怕不用花太多钱了！” 那老官儿微笑着听老憨继续说道：“老哥哥组织人手，挖石头做成石料卖成钱，这蓄水池就等于是免费做成的，只不过耗费时日多些，恐怕得用几年的时间，如果老哥哥要把这里作为子孙的根基之地，几年的时间算得了什么呢？子孙后代用水的时候，一定会想起老哥哥现在的辛苦，会记起老哥哥的好……” 这番话让那老官儿听得十分舒服，老关哈哈大笑着说道：“这话我真喜欢听啊，我们谋划一下，开始动工吧！” 老憨却摇头：“老哥哥别着急，术业有专攻，先找专业的风水先生来看看再说。” 老官儿奇怪的问道：“那些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风水先生，有我们两个看得准吗？若是说出别的让我们不满意的方案，我们怎么办呢？” 老憨说道：“如果和我们的方案不一样，那就再换一个别的风水先生来看看，如果比我们的方案好，就用人家的方案，只要达到咱们的目的就可以了，多请几个风水先生，又有什么呢？人多心眼儿多吗……” 老憨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一个下属，在向领导汇报工作，也像一个学生在回答老师的问题，让那老官儿很是满意。 正在这时，旁边的年轻人欢呼起来，两个人这才结束谈话，向那些年轻人看过去，原来是太阳从云彩缝里出来了，灿烂的阳光照耀雨后水汽蒙蒙的空中，空中立刻出现了一道绚烂的彩虹，似梦似幻，漂亮极了，引得旁边的那些年轻人惊呼出声了。 两个人也欣赏了一会儿彩虹，老憨却叹了一口气说：“这场雨下晚了，夏粮早就收完了，今年因为雨水少，夏粮总体是欠收的，如果秋粮也不是很丰收的话，老哥哥找人做工，可以用粮食作为报酬，在老百姓的眼里，欠收的年月里粮食就是命，人们会为了粮食努力工作的。” 老官儿看着侃侃而谈的老憨，感叹道：“你能短时间内创建如此的家业，果然不是偶然的，只可惜年轻的时候读书少，见识差了一些，可惜了呀！” 老憨赶紧说道：“那老哥哥有空闲的时候，多和我聊聊天儿吧，和老哥哥聊天儿，最能长见识了，比读书有用的多了……” 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往回走了，后面的那些年轻人，还陶醉在彩虹的美丽当中，所有人都觉得不虚此行。 直到秋收之后的农闲时间，老官儿才对前来拜访的老憨说道：“挖蓄水池的事情，我已经找人测算好了，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帮我把这活干了吧！” 老憨吃惊的说道：“老哥哥其实不缺人手用的，你手下的精兵强将多的很，我怕我会做不好！” 老官儿却笑着说道：“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你帮我做事情，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好，以后你我都会少很多的麻烦，如果没有别的原因，就不要推脱了。” 老憨点头说道：“这活不是太难干的，不过和县衙门打交道，总是我比较头疼的一件事情，老哥哥还得多指点我一下。” 老官儿却得意的说道：“县衙门那边我早就派人去说过了，知县亲自过来感谢我为地方上出谋划策做贡献，还派了几个专业的人士来给我打下手，这方面已经不用操心了。” 老憨感叹道：“老哥哥果然不一样啊，如果是我们要搞这样的工程，不申请个几次根本就见不到正主，就算是申请通过了，还需要上下打点一番，事情到了老哥哥这里，居然需要知县大人亲自来登门感谢！” 老官儿笑着说道：“我虽然退休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能够把我怎么样的，再大的官儿也有退休的时候，如果有不长眼的小官儿敢为难退休的官员，会被那些上级官员剥皮拆骨的。现在的这位知县虽然有些根基，他还没那个胆子为难我……”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的很了，老憨直接找到那些保长，说需要一些石匠做点事情，给粮食给钱作为报酬，并且还管饭。 保长一听，大喜过望，今年粮食总体是欠收的，刚到农闲时刻，居然可以给人安排了活路，这可是好事情啊，给粮食做报酬还管饭，吃着熟的还拿着生的，贫苦人家今年日子会好过太多了，于是那些保长赶紧对老憨表示了感谢，急急忙忙就去找人手了。 短时间内就找到了足够的人手，老憨带着人指挥他们，有条不紊的开展工作。 第193章 石灰石 动工的那一天，老官儿和老憨两个人都出面了，老官讲了几句话，就回去休息了。老憨亲自带领大家，开动了工作。 老憨也没有太多具体的工作可以做，安排好了人手，理顺了工作，隔个几天来看一看就算完事了。 老官儿做得更绝，有时候一个月都不来一趟，偶尔来一次，却是来发福利的。 在那里走上几步，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和几个管事的人聊上几句，然后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管事儿的就大声的宣布：“老爷刚才看了一下，对大家的工作很满意，老爷说了，今天晚上早收工，改善伙食，有红烧肉吃……” 话没说完，底下的人就是一片的欢呼…… 老憨拿着账本儿，心虚的对老官说道：“这花销有些大了，我那时候建水坝，可是募集的钱粮啊！老哥哥你坚持自己掏钱，管饭还掏工钱，时不时的再这样改善一下，能挖出好石头来还行，若是挖不出能卖钱的好石头，挖个三年5年的怎么得了啊！” 老官微笑着说道：“心虚了？你呀你！不用担心这个的，一个蓄水池而已，花不了几个钱儿的。” 看了一眼老憨又说道：“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你是个员外，你找大家募集钱粮修水坝是可以的，如果贪心一点儿，从中捞取一些油水，也是正常现象。我就不一样了，我虽然是退休官员，但也要维系官员的脸面，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啊！” 老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都不容易呀！这下得花多少钱呀？ 老官却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你呀你，小瞧我了不是！一任清知府，10万雪花银，我虽然是被迫退休的，为官时也算清廉，少捞了不少钱，但是修蓄水池的这两个小钱儿，我还真没看到眼里，我也想明白了，留着这两个钱儿给子孙后代，他们还指不定干什么用了呢！不如修上一个蓄水池吧！既能福荫子孙，又能和周围的乡亲搞好关系，也是子孙之福啊……” 老憨这才笑着说道：“老哥哥的脑子和我们的还真不一样啊，这些我还真是没想到过。” 话题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老哥哥，把猪肉换成牛肉成吗？花同样的钱，给人家更多的实惠……” 在那个年代，牛羊吃粮食少，主要是吃草料的，价格反而便宜的多。猪因为吃粮食多一些，猪肉的价格反而贵得多。 每一个朝代对牛的管控都很严格，禁止私宰耕牛的，但是已经老了的牛，还是需要处理掉的。 老牛肉的价格反而是最便宜的，正好过几天，县衙里的汤锅头，要淘汰几头老牛的。 老官微笑着说道：“说起这些来，我就不如你了，你放手大胆的做就行了。” 老憨很是自豪的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当然是我来安排了……” 在两人的合作下，工作进行的很顺利，那个蓄水池一天一天的变大了，一天一天的变深了。 这一天，老憨又去看一看，突然有个小伙子，怀里抱着一块两个拳头大点的石头，跑到他面前说道：“老爷，我有事儿跟你说。” 老憨看了看他说：“有什么事啊？说吧！” 小伙子把怀里的石头小心翼翼的递给老憨：“老爷，这是石灰岩，刚才在坑底挖到的，这个可以烧石灰的，我在石灰窑干过，看一眼就知道品级不错。” 老憨并不认识石灰岩，皱着眉头问小伙子：“有了这个发现，为什么不报给管事儿的？” 小伙子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我想跟老爷混个儿脸熟，或许能找份差事干，他们都说老爷喜欢有手艺的人。” 老憨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伙子马上高兴的说道：“我叫三旺，我哥叫二旺，我俩都会烧石灰，我哥的手艺更好一些。” 老憨再次点头说道：“好的，我记住你了，回去好好干活吧！” 小伙子连声答应，高高兴兴的跑走了，跑出去一段路，还兴奋的蹦了一个高。 其实老憨的心里也很高兴，挖到石灰石了，这可是大好事儿啊，可以烧石灰卖钱的，如果不愿意烧石灰，也可以直接卖石灰石，这些可都不愁销路的。 在工地上转了两圈，看到没有什么别的情况，老憨这才回去找那老官儿了。 见到老官儿，把石头放在桌子上，这才笑着说道：“老哥哥你看一下，这块石头应该是石灰石，这一下有钱了。” 老官儿显然也是高兴的：“你呀你，总是想着给我省钱，石灰石这东西我也不懂啊！” 等到老官儿也坐到桌子跟前，两个人便商量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老憨说道：“后面的那两座山，我一直觉得不太对劲，一座山风化的很严重，上面长满了草木，是一个富山。另一座山，草木却很稀少。看来这两座山形成的时间并不相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座穷山就应该是这石灰石，我们现在挖到的，应该是那座穷山探过来的山脚，也就是说我们只挖了一个边儿，能挖到更多的石灰石的，石灰从来不愁销路的……” 看到老憨兴奋的滔滔不绝，老官儿等到老憨说完了，才笑着说道：“你想在这里开个石灰窑吗？” 老憨一下愣住了，是啊，自己太冒失了，石灰窑也赚不了多少钱的，虽然比自家的木炭生意赚得多一些，也多的有限，只是一点辛苦钱而已。 这点辛苦钱儿，这老官根本就看不上的。而且开石灰窑烟熏火燎，开山炸石，对周围的环境破坏很大，人家老官还怎么在这里养老呢？ 在心里运转了几圈，才笑着说道：“不是的，我是说咱们挖到了石灰石，肯定可以卖一些钱了。” 终于把话头给拧转回来了，只是自己的笑容有一些僵硬了。 老官点了点头说道：“找人看一看吧，如果这石头真的是石灰石可以卖一些钱的，到时候你找几辆车，把石灰石运出去卖掉，一部分钱车队开销，剩下的钱额外分给干活的那些人吧，给他们再增加一些福利也行。” 老憨无奈的说：“这样一来，挖石头卖出来的钱，可就没有一分是老哥哥你的了，我还以为能补贴补贴你这一边呢！” 老官笑着说道：“这两个小钱儿我还看不上，补贴补贴干活的人吧，他们不容易的……” 第194章 有人要杀你 老憨虽有一些不甘心，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把那个叫二旺的小伙子找了过来，问他：“你能给这些石灰石找到销路吗？” 二旺皱了皱眉头说道：“找销路不难的，可是石灰石和石灰的价格差了一大截呀！” 看到二旺有些不甘心的样子，老憨笑着说道：“事情要分不同的情况进行的，我们现在的目的是挖蓄水池，灌溉周围的农田，还不是烧石灰卖钱，如果你能给这些石灰石找到销路，明天让清风和你去跑一趟，把这些石灰石卖掉吧！” 那二旺一听，能和清风打交道，立刻高兴的答应了下来，清风车队的规模已经越来越大了，能在那里找份差事也是相当不错的。 烧石灰的事情暂时做不成了，以后再说吧。 老憨随后把管事的几个人叫过来，告诉他们把石灰石从坑底背上来，装车前过秤，记好数目，等到石灰石卖了钱，按照数量给大家发一些补助的钱。 这样一来，谁背上来的石头多，谁就可以多拿一部分钱了。 二旺还是有些本事的，在烧石灰的行业里也有一些门路，将那些石灰石卖了个好价钱。 干活多，背石头多，的人，也额外的多得了一部分钱。 先知先觉的人，马上就有了反应，将自己挖出来的石头，用自己的褂子盖住，不让别人往上背了，留着自己背上去过秤计数。 有人笑着骂道：“你这就是不要脸了，你咋就不把裤子也脱下来，多盖住一些呢？”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很快，后知后觉的人也用了类似的方法，用草帽，褂子，手巾之类的做记号。自己挖出来的石头自己背上去，过秤计数，不让别人动了。 石灰石虽然卖不了几个钱儿，但是多劳多得的措施还是大大提高了人们挖石头的积极性。 人们骨子里认为，辛苦劳动换来的钱再少也是钱，你得的钱少，那是因为你不如别人能干，要不然你为什么不如人家的钱多呢？这种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连老憨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能加快工程的进度就行了，难道这么个蓄水池真要挖个三年5年的吗？自己帮着老官把这事情做好，也算尽了一份力。 这天晚上，那土匪三当家的又登门拜访了，进门寒暄几句之后，那三当家的说了一句话，让老憨目瞪口呆：“有人要杀你！” 老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为何啊？我没得罪过什么人呀！” 三当家的笑了笑说道：“原因我们不知道，对方只是根据绿林道上的规矩，提前知会我们一声的，毕竟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做事情，不讲规矩也不行的，但是按照规矩，我们也不能问太多。” 三当家的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们也去过别人的地盘做事的，免得踢了自家的门板不好看，按规矩我们不能挡别人的财路，但是大当家的觉得你这个人不错，让我提前告诉你一声，还问你需不需要帮手？” 老憨却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用的，能提前和我说一声，让我有所准备，就已经很好了……” 三当家的笑了笑说道：“还真的让我们大当家的说中了，你果然不怕这事情……” 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那三当家的告辞而去，老憨立即召集全家人作出了应对措施。 把小孩子集中起来，能不出门的就不要出门了…… 找几个身手好，靠得住的人，在家里保护家人的安全…… 清风的事情暂时停下来，留在家里以防不测…… 老憨平日乘坐的马车，是用芦苇席子做的简易车棚，马上换成木棚马车，赶车的人也由随风变成了身手更好的莫风…… 家里的小摊子摆了这么多年了，继续摆着，明松暗紧，表面上不要有什么变化…… 做完这一系列的调整，就只能等着人家上门了，等待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大家都在煎熬之中，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付着手里的活，努力坚持过正常的日子，不让外人看到有什么变化。 老憨却笑着说道：“在这乱世当中，谁都靠不住的，幸亏这几个孩子，这段时间进步了不少。” 清风他们几个不但不怕，反而有些兴奋。 不过到底是谁要做这事情呢？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一连几天居然平安无事，难道土匪给的消息是假的？不应该呀，这对他们没啥好处的呀！ 这一天黄老爷又来访了，居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说了一些家长里短，就告辞而去了。 黄老爷走了之后，老憨皱着眉头说道：“难道是他？不应该呀！” 可是他来是干嘛的呢？真的只是平常的串门？不是为了看看自己在不在家，看看家里有什么变化，这在土匪的行业里叫做“踩盘子”，是动手前摸底细的，老憨立刻叫家人做足了准备。 果然当晚就出事情了，当天晚上几乎所有的青壮都没有睡觉，做足了准备，武器就放在手边，耐心的等待那些人的到来！ 一直等到后半夜，两声猫叫，从屋顶上传了过来，那是在屋顶上放哨的莫风姐弟两个，大家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终于还是来了！ 清风也学了一声猫叫，回应了一下对方，屋顶上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大家起身检查了一下装备，静静的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 “啪”的一声，一颗石子扔进了院子里，那是对方在投石问路，大家都没发出动静，等待着对方进一步的行动。 终于一个黑影翻上了墙头，跳进了院子里，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动静，蹑手蹑脚的去开院子大门了。 那黑影动作很是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却不知道这一次他所有的行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了。 院子大门被打开了，一声口哨之后，呼呼啦啦十几条黑影一下冲到了院子里！可惜才刚刚走到院子中间，当！当！当！三声铜锣响彻了黑夜，吓了那些黑影一大跳！ 黑影立马就知道中了埋伏，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院子外面的不远处也有三声铜锣响了起来，另外的地方也有三声铜锣响了起来，很显然，人家已经做足了，准备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果然院子外面响起了人声，很多人打着火把向院子包围过来，院子里面也有了动静，十几根火把点了起来，屋门打开，二十几个精壮的小伙子，手拿武器，纷纷跑了出来，贴着院墙跑动着，很快就把他们包围在了院子中间。 第195章 黑衣人的提示 老憨面带笑容，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口笑着抱抱拳说道：“诸位好汉，半夜登门来访，不知有何事指教啊！” 院子中间的黑衣人蒙着脸，倒也不是很慌张，其中有个人，拱了拱手回应道：“看来员外爷早有准备呀，我们兄弟今日认栽了。” 老憨却哈哈大笑：“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吗？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倒也光棍，直接回答道：“按规矩，我不能说谁让我们来的，却可以告诉你我们要做什么。” 老憨点点头说道：“那你就说说看吧！” 那人说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你的脑袋，你的脑袋很值钱的，你的几个大些的孩子的脑袋也很值钱，有人要买！”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我做事情一向很小心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居然要下这么重的手吗？” 那人却笑了两声说道：“你说的那些我们不管的，我们只管你们的脑袋可以换钱，这个家里容易搬走的金银细软是我们的，不容易搬走的，房产，土地是雇主的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老憨干咳了两声：“事情就这么简单？那你们今天做得到吗？” 说完了话又咳嗽了两声，看了清风一眼，清风大喊了一声：“起！” 就见院子周围的那些人，猛地拉紧了手里的绳子，地上一阵响动，一根根的绳子猛然从地上弹起，架在了黑衣人大腿的高度。 更让那些黑衣人吃惊的是，好像是外面脚步嘈杂，火把闪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黑衣人看到那些绳子，横着竖着的都有，像大网一样把他们困在了院子的中间，显然是事前早就准备好了的。 老憨大声说道：“天罗地网这个说法不错，我没有天罗，给诸位准备的这地网，诸位，可还满意吗？” 有几个黑衣人慌乱起来，用手里的刀子砍向了绳子，谁知道那些绳子柔韧性很好，又是悬在半空的，根本吃不上劲儿，砍了几下居然砍不断！ 看到有黑衣人砍绳子，清风大喊一声：“别动！”其余的人也跟着齐声大喊道：“别动！”吓的那几个黑衣人一动也不敢动了。 老憨这时又笑着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是谁想买我们的脑袋！” 为首的黑衣人却仍然倔强的说道：“按规矩不能说的，弟兄们今天交代在这里也就是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你得答应放过我们才可以，不然只能鱼死网破了！” 老憨点头说道：“我这个人其实不愿意和别人结仇的，答应你了，说一下你的提示吧！” 为首的黑衣人想了想说：“我们的雇主和你是朋友，他觉得非常了解你，他和你没什么仇，只不过是看上了你的家产，才花高价请我们来的。” 老憨皱着眉头说：“你这个提示等于没说啊！我朋友很多的，都和我没有仇，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说完就举起右手来，似乎要采取什么行动！那黑衣人急切的说道：“你那朋友今天来踩过盘子，说你们没有什么动静，叫我们今天晚上就动手的！” 这话一说出来，气氛霎时变得诡异起来，周围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今天黄老爷的确来过，这不等于直接说出来了吗？看来黑衣人还是心虚了，自己的命还是重要的，规矩是次要的！ 一时间那黑衣人有些尴尬，老憨缓缓的放下了右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们走吧！” 老憨说过这句话之后，一声铜锣响起，围困着黑衣人的绳子掉落在了地上，院子外面也有一声铜锣响起，打着火把的那些人居然慢慢的散去了，人声和脚步声也慢慢的远了。 有两个黑衣人，大着胆子向门外走去，看了看门外的人的确都走了，抬手做了一个撤离的动作。为首的黑衣人对老憨拱了拱手说道：“你那个朋友根本不了解你，你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我这一生都不会与你为敌，但愿我们后会无期！” 老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些黑衣人就倒退着出了大门，动作迅速的向庄子外面撤走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家也放松了下来，有人惋惜的说道：“便宜了这帮混蛋了，真该和他们干一架！” 旁边接着有人说道：“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真动了手，你能保证咱们这边的人不会出事？你的功夫要真的像清风哥那么好？那你上啊！” 另外一个人笑着说的道：“真动手不一定是好事儿，我的后背还是湿的呢！” 更有一个人不怕丑的说道：“你的后背是湿的，那算什么？你还是瞧瞧我的裤子吧！” 跟前的几个人笑了起来，其实并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大家都一样的，还是很心虚的。如果真的是功夫了得，扯那些绳子根本就是多余的，自己这一方有这么多人，直接干他们不就完了吗？ 老憨倒是风轻云淡，叫大家留下一些人手值班守夜，另外的人都回去休息，自己也回屋休息了。 回到屋里，女人们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老憨笑了笑说道：“没事了，那些人都走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女人们根本就没有睡觉的心思，大女人首先问道：“真的是那黄老爷找他们来的？我们两家无冤无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老憨无奈的叹口气说：“可以确定是他做的了，自从修好了水坝之后，我们这地方，成了旱涝保收的风水宝地，结果被人给惦记上了，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但我没想到会是他。” 小女人愤愤的说道：“还真是人心隔肚皮呢？平时关系看起来还挺好的，他家的地也不差呀！” 老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家来的晚了一些，占的地方倒是不错，这些年又把别人的土地买走了很多，按理说也可以了，不知道为什么惦记起了我们的土地。” 大女人皱着眉头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不太明白，杀了我们真的能够得到我们的土地？不应该呀！” 大女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其实别的女人也有这个疑问，只是大家怕打扰到老憨，一直没敢问，现在那些人已经走了，大女人终于问了出来。 老憨笑了，这个问题他早就想明白了的，却对女人说道：“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没意思的，还是早点休息吧！” 第196章 事情还没有结束 女人却不肯善罢甘休，小女人抓着老憨的胳膊说道：“早就想问你了，大姐怕打扰到你，一直不让问，现在反正也睡不着，你就说说嘛！” 老憨叹口气才说道：“刚才我和那些人的对话你们也听到了，那带头的蒙面人怎么说的，你们还记得吗？他说是谁的脑袋值钱的？” 小女人回忆了一下，才哆嗦着嘴唇说道：“他说的是，你的脑袋很值钱，几个大孩子的脑袋也很值钱，没错的，就是这样说的。” 老憨鼻子里喷着寒气说道：“说没说你们这些女人的脑袋值钱呢？和那黄老爷交往了这一段时间，你们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两个女人一脸的迷茫，不是非常明白老憨在说什么，小女人迷惑不解的说道：“是啊，没说我们女人的脑袋值钱啊！可是我还是不明白，黄老爷一家只是有些过分热情了呀……” 老憨脸色缓和了一下，继续说道：“把我的脑袋搬走，把年龄大一点，能够当家作主的大孩子的脑袋拿走，这个家就没了主心骨，这个家一定会乱的……” 两个女人都打了一个寒战，小女人慌乱的说道：“我们可以让铁匠主持公道，或者，你药店里的那些伙计也是可靠的，烧炭的那些人也很可靠的……” 说到这里两个女人都苦笑起来，这些人之所以可靠，是因为有老憨在，老憨如果不在了，这几伙人如果不争夺起来就是好事了，不可能会帮得了自己的。 她自己慌乱的说不下去，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其实不行的，那样就会更乱了……” 老憨苦笑，心里说道：几个女人各争各的，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大女人也冷静了下来，冷冷的说道：“那时候我们就会乱成一团糟，黄老爷反而可以当个好人了，这段时间和我们的关系很熟，我们自然会去求助他，他要是不把我们吃干净了，是不会算完的。” 说到这里大女人，叹了一口气，咬着牙关说道：“好歹毒的用心，好狠毒的算计……” 老憨却很轻松的笑了，安慰两个女人说道：“你们两个多虑了，那个黄老爷自以为把我摸得透透的了，其实我早就发现不太正常了，不是我看不起他，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想和我为敌，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说完又很轻松的笑了两声：“你们两个呀，真是的，不告诉你们吧，非要一个劲儿的问，现在告诉你们了，好了吧，更睡不着觉了吧！好啦，赶紧睡觉吧，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老憨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解衣上床，他非常的清楚，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一放松下来，人就会非常的疲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个女人却翻来覆去真的睡不着觉了，小女人幽怨的说道：“他的心可真大呀！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他还能睡这么香！” 大女人叹口气说：“不睡这么香还能怎么办？难道和你我一样不睡觉？” 小女人无话可说了，两个女人躺在床上，过了很久还是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是气氛却有些不同了。有的人一脸的疲惫，双眼通红，却笑得很开心，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悄悄的说着昨天晚上的事情，言语中难掩兴奋之色，好像昨天晚上经历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虽然说过不要张扬，但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在私下里议论一番呢！ 两个女人也有一些疲惫，显然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好，但是却表现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情很平常一样。 这样的表现老憨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老憨心里非常清楚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看下一步那黄老爷的表现吧！ 可是一连几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装没事人吗？ 老憨又买来了两辆木棚马车，自己出门的时候，想坐哪一辆，随便选一辆再出门，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坐哪一辆，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这样路上应该会安全些吧！女人要是出门的话，也要坐那木棚马车出门…… 每一次出门，老憨也不再独来独往，而是带上两个人和他一起出门，比以前谨慎太多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还是没动静，老憨心里有些没底了，先是去找了老铁匠，后来又去找了老官儿，老憨的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终于还是出事情了。这一天老憨回家，落日西斜的时候，快到家了，感觉到一些不对劲，怎么有一辆马车一直在跟着自己呢？ 远远的看到前面也有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的时候，老憨知道今天没办法善罢甘休了。 于是果断的停下马车，打开夹层，拿出莫风的长弓，对他说道：“看见那边那棵大树了吗？你到那边去，能不能打得到他们？” 少年看了一眼那棵树的距离，点了一下头，拿起自己的武器，就向那棵树跑去。 老憨不再管莫风，而是拿出一个牛皮软甲递给另一个叫铁柱的青年，让那青年穿到衣服里面，从箱子里拿出一把长刀，又从夹层里拿出一根结实的枣木棍子，把长刀接到了枣木棍子上，这就是传说中的朴刀，这是铁柱趁手的武器。 老憨拿出自己的三把刀，把自己也武装上，和铁柱一起走出了马车，走到大路中央，就看到前后两个马车里的人包围了过来。 老憨猜想的没有错，对方马车里坐了四个人，加上赶车的人，两辆马车正好十个人，自己这一方却只有三个人。 老憨和铁柱背对背的站在路中间，老憨能够感觉到铁柱有一些发抖，便轻声说道：“你只要招呼你前面的人就好，背后的事情交给我。尽量站在原地不要动，明白吗？” 铁柱说了一声明白，人就不再那么紧张了。老憨拱手问首的一个大汉：“请问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大汉哈哈大笑说道：“不会认错的，王二麻子也算是道上的好手，居然在你手里吃了瘪儿，还真是让人意外的很，我不会去你的庄子里的，王二麻子说你那里是龙潭虎穴，我索性在你庄子外边儿把你给收拾了，如何？”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暴露了你朋友的名字，你真的吃定我了？看来你是想做死口买卖了，可惜我没带钱呀！” 第197章 第二次交锋 那大汉笑得很得意：“哈哈！你们一共就三个人，刚才还有一个小子被吓跑了，我们10个人收拾你们两个，这要是也能失手，那还就真的奇怪了。你的脑袋就蛮值钱的，不带钱也不要紧的……” 说话间包围圈越来越小了，那人已经走到了老憨的跟前，老憨话说的轻松，动作却不含糊，猛然间举起手里的长刀迎头砍了下去，那大汉很自信的挥刀相迎，啪的一声，两把刀碰在了一起。 那大汉却是一愣，看着力大势猛的一刀，为何力气却如此不济呢？ 转瞬之间那大汉就发现自己上当了。老憨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老憨两手持刀砍向他，却转瞬之间变成了单手持刀，所以那一刀的力量才会这么小。 老憨的另一只手迅速的拔出大腿上的另一把短刀，一刀扎进了他旁边另一个人的大腿！ 那个被扎中大腿的人一声惨叫，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老憨又挥刀砍向了另一名大汉，那个大汉没想到老憨还会出招，胳膊上被深深的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流出来。 老憨得手之后，飞身后退，又和铁柱背对背的站在了圈子中间。 为首的大汉怒目圆睁道：“你卑鄙，你趁着说话的时候偷袭……” 老憨却哈哈大笑的说道：“你们10个人围攻我们两个人，却还洋洋得意，到底是谁卑鄙了！” 一句话把那个大汉噎的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老憨却大喊一声：“动手！”人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那些人正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突然有个大汉捂着脸惨叫一声，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又有四个人捂着脸，痛苦的惨叫起来，老憨此时猛扑过去，连连砍中了三个人，却不贪功，飞身后撤，退回圆圈中间。 为首的大汉看了一眼那几个人的脸上，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几个人分明是被人用弹弓之类的东西打中了面门，老憨又是趁着这突发的变故，这才连连得手的。 为首的那个大汉怒道：“你还藏了高手袭击我们？” 老憨并不辩解，只是冷冷的开口说：“还要打吗？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们有5个人受了伤，我都没有下死手的，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是不愿和你们结仇的！” 那个大汉一听这话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是啊，刚刚这一交手，自己这边就有5个人受伤了，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再打下去，绝对占不到便宜了。 再说人家还留有后手，用弹弓伤人的，到底是几个人？一下打中5个人，难道他还藏了5个人？不应该呀，自己只是觉得这地方人少，才定在这里动手的，他怎么可能提前埋伏下帮手呢？ 谁都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铁柱对面的两个人却猛然动手了，两个人同时冲向铁柱，铁柱挥刀斜砍过去，长刀却被一个人给架开了，另一个人奔到铁柱面前，对着铁柱的胸膛就是一刀！ 老憨大怒，回头帮助铁柱，几个弹丸正好就打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老憨一刀砍中一个人的肩膀，一脚将另一个人踹出去好几步远。 这时候就听到那个为首的大汉大声喊道：“住手！都不要打了！” 老憨愤怒的说道：“伤了我的人，你现在才叫住手？是不是有些晚了！” 那大汉急忙解释道：“你的人没受伤，在那里好好的呢！” 老憨这才仔细看了一眼铁柱，胸前的衣服的确是被刀割破了，但铁柱的确好好的站着呢，应该是他里面穿的牛皮软甲救了他一命，那牛皮软甲里面镶嵌了一些铁片。 老憨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还继续打吗？” 那个大汉摇头道：“朋友得罪了，我们也是受了奸人蛊惑，放我们走吧！” 老憨不依不饶的说道：“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我一向不喜欢和人结仇的。” 那大汉倒也痛快，直接抱拳说道：“找我做这件事的人，和找王二麻子的人是同一个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其实你知道是谁的！” 老憨当然知道是谁了 ，叹口气说道：“你们走吧！” 那些人也不再说话，扶起地上受伤的几个人，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一直等他们走远，少年莫风才回到老憨身边，老憨看到莫风没什么事情，又撕开铁柱的衣服，确定铁柱没有受伤，三个人这才坐上自己的马车，慢慢的往回走。 再走一会儿就到家了，真没想到这些人会出其不意的在这里动手。 坐上马车之后，老憨才对莫风称赞道：“你很不错啊，两次连发五弹，他们还以为我们埋伏了很多人呢，要不然也不可能把他们吓跑！” 赶着马车的莫风笑了笑：“第一次打的准，第二次没了准头，手臂的力量还是达不到，我还是需要练习的。” 还很关心的问铁柱：“铁柱哥，你没有受伤吧？” 铁柱有些惭愧的苦笑道：“我平时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呢，结果我今天一个人也没打过，胸口还挨了一刀，幸亏老爷让我穿上牛皮软甲，否则今天就坏事儿了，老爷的功夫还真的是厉害呢，一连砍伤了他们好几个人……” 老憨挥手打断他们两个的话说：“这件事情不要跟别人说起来，和任何人都不要说，看来这个黄老爷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我们还会遇到麻烦的！” 莫风的眼里喷出怒火：“我们为什么总是被动的挨打，今天晚上就找人手灭了他！” 老憨摇摇头说：“我们可以主动动手，但不必我们亲自干，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让你们也搅和进这个漩涡里，有个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了，也让那个黄老爷接我们一招吧……” 计划其实早就商量好了的，老憨一直没有动手，是想给对方一个机会的，没想到对方真的是一条道走到黑，继续找人收拾自己，那自己还客气什么呢？ 第198章 戴破草帽儿的人 老憨的计划还是很详细的，其实早就安排好人手了，老憨一直没实施。 只要那黄老爷认罪服输，老憨只想过自己的太平日子，不想把事情做绝的。 这一天的事情让老憨不再忍让，决定出手了。 这时候的时节正好是过完年的二月里。去年没什么大旱大灾，可是蚂蚱闹的厉害了点儿，庄稼确实欠收了，二月里是小门小户的人最难熬的时间。 天渐渐暖和了，庄稼开始长了，给了人们很好的希望，可是要想吃到新粮食，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等待，去年的陈粮食可没多少了，只能省着点吃，无论如何也得坚持到新粮食下来。 这一天，一个无精打采的人，蹲在墙根晒太阳，昨天晚上只喝了一碗稀饭，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今天起来肚子早就空空的了。 可是不敢吃饭，每天一干一稀，只能吃两顿饭，吃多了坚持不到新粮食下来的。 卖了土地换一些粮食，终究是舍不得的，自己的地已经够少了，再卖的话明年更活不下去，忍着吧！ 想完了这些，用手按了按肚子，才稍微好受了一点，挨饿的滋味儿真不是人受的。 突然有一个喷香的窝窝头出现在他眼前，他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窝窝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几口就吃下去了，噎得他直翻白眼儿。 递给他窝窝头的那个人，戴了一个破草帽儿，也是一身破衣烂衫，看他噎住了，还好心的帮他拍打着后背，嘴里还说着：“兄弟你慢点吃，你看看把你给噎的，这得多少天没吃口饱饭了？” 那人好不容易才把窝窝头咽下去，理顺了气儿，看那个递给他窝窝头的人，是生面孔不认识，奇怪的问道：“你是谁呀？” 那个戴着破草帽的人叹口气说：“我能是谁呀？和你一样混不下去的穷兄弟，明天要是饿死了，一块儿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这话说的他心里一阵凄凉，戴破草帽的人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其实黄老爷有粮食的，前几天我还看见他拉回来好几车粮食呢！他用那些粮食又买了不少地呢！” 那人还是没想起来他是谁，但却接话说道：“这事我知道，我有一部分地就卖给他了，不卖没法子啊，饿的受不了,你猜猜我的地他给了我多少粮食啊？那个天杀的黄老爷，真会坑人呀！……” 那个戴草帽的人不猜，却说道：“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总不能饿死吧，黄老爷应该还有很多粮食的，我们先借他一点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拉倒吧，黄老爷是什么人啊？不会借给你一粒粮食的！我太知道他了！” 那个戴草帽的人却很有把握的说道：“你去约上十几个吃不上饭的穷兄弟，我也去约上几个，大家中午一起到黄老爷家，堵着他的门口哭一会儿，或许能借给，你要是能约上十个穷兄弟，到时候我再给你个窝窝头……” 一听还能有窝窝头吃，那人两眼放光：“你不骗我吧，十个穷兄弟？二十个我也约得到呀，我现在就去。” 说完撒腿就去约人了，或许是刚吃了一个窝窝头的原因，跑的倒是很快。 那个戴草帽的人，见他跑远了，笑了笑，又从怀里摸出另一个窝窝头，走向下一个目标…… 像他这样的人，附近有好几个呢！这就是老憨的计划之一。 不用太长的时间，黄老爷家门口就去了一大堆人，吵吵嚷嚷的，终于惊动了黄老爷，黄老爷打开大门，怒吼道：“你们这些穷鬼想干什么？” 有个带着破草帽的人带着哭腔说道：“老爷啊，饿的太难受了，求求你给口饭吃吧……” 黄老爷的火气更大了，大声骂道：“放屁！你们算什么狗东西呀？给你们饭吃，凭什么呀？想要粮食可以，拿地来换！” 戴草帽子的人带着哭腔大声说：“老爷，您不能为富不仁呀，借给一点粮食吧，就借给10斤也行啊，您不能这么绝情啊，大家说对不对呀？” 这一下引起了共鸣，有人喊道：“是啊，老爷，你借给点粮食吧，少借一点也行啊！” 那个黄老爷大怒道：“干什么啊？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不借给你们，你们还能抢吗？” 这一下没能镇住人，反而让人群更加躁动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颗泥蛋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面门上。 那黄老爷捂着脸弯下了腰，就在这时，听到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抢啊！” 就这么一句话，人群突然疯狂起来，中间有人喊大叫的拼命向前挤，后面的人赶紧跟上，最前面的人其实不想动的，这一下也被推着往前走了。 事情一下子失去了控制，人们呼呼啦啦从那黄老爷身上踏了过去，跟在黄老爷身后的家丁想要救黄老爷。可惜晚了，失控的人们像潮水一样的冲了过来，几个家丁赶紧躲到了一边儿…… 不远处的一个马车里，一个少年缓缓的放下车帘儿，把一张弓收了起来。 老憨叹口气说：“莫风，我还没让你动手呢，或许过一会儿人群自己就会动了，你可以不动手的。” 莫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见不得这种人，他和逼死我爹娘的那个财主一样的可恶，一样的该死……” 莫风说这话的时候，周身散发出的戾气，让老憨都觉得不舒服。这孩子的遭遇，让他成了这样的性格，一时半会儿拿他没办法了。 莫风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 爹，是我一时没忍住，以后不会这样了。” 老憨无奈的说道：“你还年轻的，以后的路很长，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让你沾染这些事情的，不过那个黄老爷也的确该死，我们也是没办法。” 老憨转头对另一个人说道：“剩下的事情不用我们管了，我们走吧！” 一个戴着破草帽的人，轻轻抖了一下缰绳，拉车的马就缓缓挪步，慢慢的走了起来，那人很悠闲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窝窝头，慢慢的吃了起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顺利，窝窝头居然还剩了。 人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平时分散的时候有吃有喝的，很温顺的。一群饿极了的人凑到了一起，只要有一个带头的，马上就变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冲进院子里的人们，开始一间一间的找粮食，更有熟悉这地方的人率先向放粮食的房子冲去，背起一袋粮食就往外跑，刚跑出大门，外面的人看到他的粮食，更加疯狂的向院子里冲了过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搬完了粮食的人们就开始抢牲口，搬别的东西。 那些家丁终于找到机会把黄老爷拖到一边儿，可惜黄老爷已经被人踩死了，死相很凄惨！ 看到黄老爷已经死了，那些家丁也加入了抢劫的队伍，他们更加熟悉这个家，知道好东西在哪里，他们抢到的东西更多，更值钱…… 第199章 女人黄苏氏 黄老爷家完了，黄老爷一死，一个好好的家就彻底完了。 老憨第二天，带着大女人去那里看了一趟，知道黄老爷的妻妾去报了官，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老憨知道报官是没有用的，知县大人肯定按照土匪打劫给报上去，事情就会不了了之的。 大女人却有些不忍心了：“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把他们家收拾的这么惨，黄老爷人死了，家里居然被抢成那个样子，孤儿寡母怎么活呀！” 老汉摇摇头说：“我没亲自动手，你知道的，我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黄老爷太急功近利了，他这也是咎由自取……” 老憨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黄老爷出身的那个大家族，过几天会来人的。 但是黄老爷和本族的人关系并不好，家族里来的人，会把那孤儿寡母接走，土地房屋贱卖掉，拿回一些资产。 通常情况下都会这么处理的，可惜黄老爷生前买的那些土地，大多数都是白契，那个家族也收不回多少资产的。 好在孤儿寡母不会饿死，但那个家族也不会让他们好到哪里去的，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不可能给他们一个好前程的。 这就是老憨全部的计划，很省事，也很完美。但是老憨没想到的是，这么完美的计划，居然出了意外。 那意外居然是出在了黄老爷的妻妾身上。 那黄老爷的妻子，也是大家族出身的，娘家姓苏，嫁过来之后，按照大家族的习惯，在娘家的姓氏之前，冠上夫家的姓氏，就是黄苏氏。 这黄苏氏是算得上是大家闺秀，容貌一般，气质却很好。 老憨以前去黄老爷家，最怕跟这个女人打交道了，某些习惯接受不了。 那时候老百姓娶到家的媳妇，一般情况下管自己丈夫的哥哥叫“大伯哥”，生了孩子之后，就改口叫做“孩子他大伯”之类的称呼，或者直接称呼一声“他大伯”，这样听起来很顺耳朵。 但是这黄苏氏，每次见到老憨的时候，都亲热的称呼一声：“伯伯”！ 老憨当然知道，按照传统的规矩，女人的辈分和孩子是一样的，孩子怎么称呼，女人也怎么称呼。但是，每一次听到这女人叫自己“伯伯”，老憨就非常的不舒服，感觉很别扭！ 这女人嫁过来好多年也没生孩子，终于让黄老爷纳了一个小妾，谁知道小妾没生孩子，她倒是生了一个儿子，拿着那儿子非常的稀罕，给孩子取名“子玉”。 老憨曾经让这女人叫自己一声“子玉他伯”就行的，这女人却不听，说是乱了礼法。 这女人的娘家，其实早已败落，整个家族也已分崩离析了，但是这个女人非要拿出大家族的做派来，让老憨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黄老爷也不管管这女人，那这个黄老爷和自己也不是一路人。 老憨一直和这黄老爷相处的很不舒服，老憨总结了很多不舒服的原因，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老憨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找上门来了。那一天老憨回家，远远的就看到香兰居然在路口上等他。 这不太正常，香兰为什么在这里等他呢？果然香兰一见到老憨，就悄悄的对老憨说道：“那黄老爷的女人来了，等你好久了！” 老憨皱着眉头问：“她等我做什么？不是提前就说好了吗？她如果来的话，客气的打发走就行了。” 谁知道香兰的表情有些诡异，脸色怪怪的说道：“我们说不过她，必须你亲自去打发！这个女人的见识比三姐玉兰还厉害，我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还给开出了很高的条件，让我们帮她……” 老憨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你不要说了，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开出什么条件我们也不能答应，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心软，我来把她赶走就是了。” 说完大踏步往家走去，后面的香兰紧紧跟着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是这个女人低眉顺眼惯了，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终于追了两步说道：“老爷，她说她没办法了，求助本家也行不通的，所以给我们很高的条件的……” 老憨哼了一声说：“给那孤儿寡母留条活路就不错了，难道我当时应该赶尽杀绝才好吗？这女人如果聪明的话，应该抓紧时间联系本家给她出头，留下自家性命再说。” 香兰本来就不善言辞，自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陪着老憨走进了家门。 当老憨走进屋里的时候，看到黄老爷的妻妾都在，连那个小孩子子玉也在，自己的女人在陪着他们，一大屋子的人。 老憨进门打了声招呼，寒暄几句之后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我已经跟衙门里的熟人打过招呼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 那个女人黄苏氏叹了口气说道：“让伯伯费心了，这混乱的年月，衙门应该帮不了我们的，这些年被土匪抢劫的富户还少吗？有哪一个是衙门里给讨回了公道的？” 这女人居然条理分明，老憨无奈的转换了话题：“我记得我义弟说，他在家族里排行老二的，你快些派人把消息送到家里去，让家里人来帮你们，有些事情自家人处理起来方便的多……” 黄苏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敢让本家的人知道的，当年就和他本家大哥闹翻了，带出来一些财产，才跑到这里来的，如果本家大哥知道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会被吃干净的，就像农家吃绝户一样彻底的。” 这情况其实老憨早就料到了，农家吃绝户还是没有儿子的情况下，这女人有儿子，居然也难逃这样的命运，确实是让人唏嘘不已。 老憨其实就是需要这个情况的发生。这样就能把黄老爷一家收拾干净了，不会有什么后患的。 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不一般，把这一点给看透了。 自己的几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以前只知道这女人出身破落的大家族，还真不知道，这女人头脑也不简单。 不等老憨说别的，那黄苏氏叹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孤儿寡母可以选的路实在不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伯伯你了，你是我夫君的结义大哥，只有你出头才能帮得了我们了！” 第200章 黄苏氏的请求 老憨摇了摇头：“庄稼人有句不好听的话，大伯哥帮兄弟媳妇儿，费力也讨不得好，这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一句实话，我们两家都要爱惜自己的名声的。” 老憨当然不是傻瓜，说什么也不能出手帮这孤儿寡母，难道要把仇人的孩子养大，长大了再威胁自己的家族吗？自己不干这种傻事。 那黄苏氏声音哀婉的说道：“名声的问题，我一个妇道人家都顾不上了，伯伯你还请委屈一下了，当然也不能白帮忙，我夫君生前买下很多土地，伯伯帮忙打理一下，地里的收入伯伯拿走一些吧，只要给我们孤儿寡母留口饭吃就行，等这孩子长到16岁，能顶门立户了，再把土地给这孩子一部分，让这孩子成家立业就可以了。” 老憨的几个女人不禁有些动容了，这女人开出的条件是实在是太优厚了，老憨进来之前，他们已经聊天很久了，这女人根本没说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来。 现在看到老憨一个劲儿的拒绝，居然一下子说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显然是真的难住了。 没想到老憨毫不犹豫的说道：“你不必多说了，我的确是个贪财的俗人，但我也不是什么钱都拿的，我那样做会让别人说我霸占你家的财产，我绝不可能那样做的，你还是请回吧！” 老憨居然说出了这么绝情的话，连老憨的女人都没有想到，老憨会这样说，这黄苏氏应该死心了吧？ 却没想到黄苏氏又缓缓的开口说道：“我自己命苦也就罢了，当年怀不上孩子，也不能让我家老爷绝了后啊！于是我就在娘家找了一个本家的妹子，给老爷做了一个妾室，现在我家老爷突然亡故，我守寡尚且有一个儿子，我这个妹子可怎么办呢？她还年轻，又没个孩子，总不能和我一起守寡吧！” 那个年代有很多家资丰厚的男人，都会纳妾的。 但小妾的等级分十几种。有很多是发妻帮忙找的，有些聪明的妻子，会找一些和自己关系近一些的女子做妾。 有的还会找自己的亲姐妹来，这样的小妾被称为“媵”（读ying），生的孩子直接被视为嫡出的，不算是庶出的。 有的会找关系远一些的姐妹，这样的小妾被称为偏室或者副室。 这女人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呢？她到底要干什么？ 正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那黄苏氏又说道：“虽然我和她不是亲姐妹，但也是本家妹子，这么多年我们和亲姐妹一般的亲近，我不能让我这个妹子和我一起受苦，在家里我就和妹子商量过了，拿一半的土地给我妹子做嫁妆，由我做主，把我这妹子许配给伯伯做一个外室，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你霸占我们土地的闲话了，你看可以吗？”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这女人的脑子还真不一般，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到，真是难为她了。 这一下连老憨的表情都僵硬下来了，那黄苏氏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已经是我们孤儿寡母最后能做到的了，伯伯如果还不答应，那我也真的没有办法再求你了！” 老憨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答应！” 黄苏氏吃惊的说道：“为什么？” 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条件已经够高了，这老憨应该知道自己的土地是多少的，给他一半土地，还搭上一个妹子，他为什么还不答应呢？ 老憨冷漠的说道：“原因你还不清楚吗？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黄苏氏站了起来，环视了一遍周围所有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妹子啊！你领着子玉出去吧！我想和伯伯开诚公布的单独谈谈！”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别人都出去，她还有别的话和老憨说。 那个小妾赶紧领着孩子向外走去，香兰赶紧对那个小妾说道：“跟我来吧！我们到那屋休息一会儿！” 然后和小妾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别人也纷纷站起身来，想往外走。 黄苏氏说道：“当家大娘子可以留下！” 大女人犹豫了一下，人家让自己留下，就留下吧。可这女人的脑子转的太快，怕自己跟不上，于是开口说道：“玉兰你留一下！” 玉兰也是大家闺秀，应该能懂得女人的意思，留下玉兰有些好处的。玉兰看了看黄苏氏，见黄苏氏没有说什么，就走到大女人身边留了下来。 这一下屋里只剩下4个人了，黄苏氏缓缓开口说道：“我家老爷生前一直想要一个员外的身份，这几年一直也没有成功，有人说，一片地方只能有一个员外的，有你这个员外在，我家老爷当不上员外郎的，于是我家老爷决定找人除掉你，这事你不会不知道！” 老憨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这黄苏氏怪不得要把别人赶出去，这一开口，居然说的是这个！老憨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等着那黄苏氏继续说。 果然黄苏氏接着说道：“可惜我家老爷低估你了，先后两拨人都没有做掉你，接着我家就出事了，老爷死了，家也被抢光了，这事情一定是你做的，错不了的！男人之间的争斗，却还赌上了女人和孩子的命运，何其的可笑可悲啊！” 说到这里居然哭出了声音，场景甚是凄惨，让大女人和玉兰都不忍直视了。 老憨也有些动容，这女人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居然还低声下气的来求自己，能有如此度量的男人也不多见。老憨还是说道：“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我做的。” 黄苏氏止住哭声，擦了擦眼泪说道：“这种事情太明显了，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呀！我家老爷输了，我没办法责怪他，他也是为了一个家的未来，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当时为何不让那些人顺手把我们孤儿寡母一起做掉呢？那样岂不是省事多了？” 老憨摇摇头说道：“我不杀女人和孩子，下不了手！” 黄苏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女人笑起来居然也能这么凄惨，让人心底发凉：“好一个下不了手，就让我们孤儿寡母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等着被本家的人来吃光抹净，悲惨的过一生吗？帮帮我们不可以吗？” 老憨叹口气说道：“我怎么可能帮着仇家把孩子养大呢？让这孩子长大了来找我报仇吗？” 第201章 老憨的选择 这一下黄苏氏无言以对了，老憨又缓缓说道：“其实你们找本家求助，最起码可以衣食无忧，何必找我说那么多话呢？” 黄苏氏却态度坚决的说道：“不可能的，当年老爷子还活着，他们兄弟相争，差一点就手足相残了，现在老爷子已经死了，我们再去求助，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的！” 这一下老憨说不出话来了，他听黄老爷说过，跟家族闹得不好，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却听那黄苏氏又说道：“伯伯你的选择也不是很多的，应该是有三条路可选，第一条路就是你现在想选的那一条，放任不管， 任由那本家把我们吃干抹净，可是伯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告诉我们本家家族，我家老爷是你弄死的，你猜会怎么样！” 老憨心里一惊，这女人太可怕了，这么快就整理好了思绪，而且还一下就指出了老憨没有想到过的要害。 如果真那样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自己家就时刻受到另一个家族的威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老憨后悔了，当时自己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就应该听老铁匠和老官哥哥的话，现在这孤儿寡母，却成了一个大麻烦。 黄苏氏接着说道：“第二条路就是我给你选的那条路，娶我妹子做个外室，拿走那一半土地嫁妆作为报酬，帮我们孤儿寡母守住一部分产业，让孩子长大，你对孩子还有养育之恩，你的产业比我们的大，你的孩子比我们的多，孩子将来长大，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只会记住在我们难的时候，你伸手帮了我们。” 看到老憨还是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你如果够聪明的话，可以选第三条路。其实是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你还有机会把我们孤儿寡母处理干净的。” 说着玩这些话，坐在椅子上悠悠的说道：“不用着急说出你的答案，你自己做好选择就行，我们没多少路可走，你的路也不多！” 说着话就瘫软在椅子上，头无力的靠在椅子背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多年的相处，已经让这三个人很默契了，只要互相看一眼就能交流的。 老憨苦笑了一下，大女人便对着玉兰点了一下头，两个女人就走到椅子跟前，搀扶住那个女人黄苏氏。 大女人首先说道：“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呀！我们当家的，要是想对你们孤儿寡母下手，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呀！” 玉兰也附和着说道：“我家老爷不会对孤儿寡母下手的，他不忍心的。” 黄苏氏睁开眼睛，慢慢的站起来说道：“我其实是在赌，赌的就是你们不忍心，伯伯，你说我赌赢了吗？”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天不早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们去把家业整理起来。” 黄苏氏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想要坐回到椅子上，身子一软，却差一点坐空了，两个女人赶紧扶住她，这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刻，这个女人的软弱无助彻底的暴露了出来，她再怎么有见识，也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里，没人帮她，她根本撑不起一个家。 老憨的两个女人居然也流了泪，大女人说道：“咱们女人的命啊，就是苦！不过妹妹放心，我这当家的，说到就能做到，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咱们姐妹一直都相处的不错，男人间的争斗，咱们不管他们了，咱们处咱们自己的……” 三个女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说着安慰的话，走出了房门，屋里只剩下了老憨一个人了。 老憨无奈的叹了口气，弄来弄去，争来斗去，最后怎么是这个结局呢？黄老爷杀我两次没杀成，我弄他一次就把他给弄死了，结果我还得帮他重整家业养儿子！这到底叫个什么事儿啊？ 当初黄老爷找人来杀自己，自己就猜到这女人知道这事情，却没想到，这女人却能够推断出自己杀的那个黄老爷，自己把事情的表面做的再完美，在明眼人眼里，什么都不是，这女人就是那个明眼人之一。 真没想到这女人的肚量居然这么大，也有些胆识，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明知道是自己杀的黄老爷，还来求自己帮忙，还给开出了这么丰厚的条件，这女人有些可怕。 这一下事情变得比想象的复杂的多了，这让老憨有些猝不及防了。 有时候老憨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这里来，只不过想多弄一点土地。多养几头牲口。多娶几个女人，多生一点孩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多好啊。 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变得不对劲儿的呢？怎么一步一步的卷进了这些旋涡里的？ 没想过和土匪打交道，也没想过和别人争抢什么员外，可为什么事情不受控制了呢？自己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做错了的？ 算了，走一步说一步吧。这孩子长大了找自己报仇，也应该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先帮一下这孤儿寡母吧。 把他们处理干净，自己会陷得更深，也真的是下不去手。 第二天，老憨把大家聚到一起，说出了自己的方法。 老憨的办法居然是报官！ 那个小妾急忙摇头道：“没用的，我们试过了，这办法不顶用。” 老憨问道：“你们是不是跑到衙门报官，人家告诉你需要按照程序来，必须先写状纸？” 那个小妾点头说道：“是啊！而且衙门口有个专门写诉状的先生，交了润笔费就把我们写的诉状，我们交上去之后再无下文了……” 老憨听完了经过，苦笑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第一步就被坑了！那个写诉状的人是个老油子了，他肯定在诉状里写着你们被土匪白日抢劫，家主惨死之类的话，然后说，写的严重一点儿，才是大案子，才会引起重视，是不是这样？” 看到那小妾点头，老憨叹口气接着说道：“一旦涉及到土匪的案子，这种案子一般都是归类处理的，你的那张诉状，早就淹没到了一大类案子里了，不会出现结果的！” 小妾惊讶的说道：“那我们不是白告了吗？那人还收了我们那么多的润笔费！” 第202章 老憨的办法 老憨笑着说道：“告官不是你们这样子告的，理论上敲一下门口的鸣冤鼓击鼓鸣冤，知县大老爷就会受理案件，可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一个县每天要发生多少事情呀！如果天天有人去敲鼓，那知县大人还能活吗？再清廉的官儿也受不了的。” 这话让周围的人都无语了，是啊，知县大人怎么可能天天只审案子呢？ 老憨又说道：“所以只有逢三逢八，每个月的6天时间，知县大人才会亲自审案子的，其余的时间，小案子都是县衙里的小吏给办理的，所以你们一定要把案子往小了写，否则一时半会儿等不到结果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很多案子，都石沉大海了呢。 老憨说道：“还是用我的方法试试吧！” 于是亲自指点那黄苏轼写了状纸，上面按照格式，只写了家主亡故，孤儿寡母，被周围的邻居欺负之类的话。 写完了状纸，老憨就带她们坐上马车，去县衙门告状了。 到了县衙门，老憨让大家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到县衙门里面，良久之后出来说道：“运气还是不错的，今天当值的都是熟悉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按照说好的，进去递上状纸吧！” 那黄苏氏一手拿壮纸，一手拉着自己的儿子，走进了衙门，马上有一个衙役，领着她见到了一名小吏。 那小吏问她：“所告何事？” 那黄苏氏立刻领着孩子跪下，诉说自己的遭遇，并呈上了状纸。 那小吏说道：“家主亡故，幼子尚在，这些乡邻不但不帮扶一下，还欺负孤儿寡母，真是有失教化……” 立刻就收了状纸，并叫来一名班头，还交给了那班头一只令签，让班头去处理。 黄苏氏磕头谢过那名小吏，由班头领着出了县衙门，这种小案子处理起来居然如此简单！ 那班头见到老憨之后，老憨笑着问他：“拿到令签儿了？” 那班头得意的让老憨看了看，他手中那只蓝色的令签儿。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有了令签儿，我们就可以借题发挥了，你最多可以带多少人去？”那班头想了想说：“连手下当班的兄弟一共5人。” 老憨听了摇头说：“不行，人太少。苦主就在这里，他们孤儿寡母的，声势太小了，你们走了之后，他们又会受欺负。” 那班头似乎明白过来了，点头应道：“可以带10个兄弟，再多了就不好说话了。” 老憨轻轻笑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做员外也有些日子了，规矩我懂，你们都带上换洗的衣服，一起去壮壮声势吧！” 那班头愣了一下，声音很小的说道：“员外爷，不必这样吧！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案子，何必花那么多的腿儿钱呢？” 老憨笑了笑，从马车的座子底下，拿出了一个袋子，却很是沉重，显然是一袋铜钱。 老憨语气和蔼的对那班头说道：“弟兄们辛苦了，你给弟兄们分一下。另外，你们出公差，免不了跌打损伤之类的，我药店里的跌打酒，还是不错的，过几天你和弟兄们去拿几坛子，好好犒劳犒劳弟兄们。” 那班头就不再废话，拱手对老憨说道：“员外爷您放心，一定让您满意！”说完拿上钱袋子走了。 直到那人走远了，马车缓缓上了路，老憨才解释道：“这些衙役捕快之类的，平时当班拿的钱很少的， 只能外找了，他们其实是按人数算钱的，也就是所谓的腿钱，实际上是跑腿做事的辛苦费。他说最多能出10个人，我说让他们带上换洗的衣服，意思是带上10个不值班的人，半路上混进队伍里，一起把这趟差事给做了，钱自然是另外算的。不过我已经给足了他们钱了，并许诺以后还请他们喝酒，他们应该会出些力气的……” 两个女人这才明白，原来这里面的事情这么多。老憨想了想又说：“还有衙门内部一些关节也需要打点一下，这些事情我来做，你们不必过问了，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想想你周围的人，有谁是需要被处理掉的，过一会儿那班头问你人名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让他们一次性处理干净，免得以后再生出是非来。” 黄苏氏点头称是，心里却在暗暗感叹，这人做事情条理分明，甚至还有些狠了。自家的老爷，要是不输给他，那才成了怪事。 走出了一段路，马车就停了下来，路边上居然停着另外的几辆马车，赶车的人都是老憨家的人，显然是老憨提前安排好的。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班头领着二十几个衙役赶过来了，一见面拱手说道：“员外爷有心了，还给弟兄们准备了行脚，我代表弟兄们谢过了。” 老憨只是点了点头，拱拱手还礼，说了几句话，就又上了马车，继续赶路了。那些衙役纷纷跳上马车，虽然给他们准备的马车很简陋，但是却也能省得自己走路了，省下他们的力气，也省下自己的时间。 终于到了庄子前，老憨停下马车，那些衙役也停下马车围拢过来，老憨拱手说道：“辛苦各位了！” 那班头拱手还礼，回转身子下命令：“大家听好了，分成几队，开始干活吧！都给我卖力气一些。” 于是老憨他们在前面慢慢的向黄老爷的家走去。 后面的那些衙役分成几队，沿着各个街道敲锣喊道：“知县大人有令，我等奉命调查富户黄老爷被抢一事，人命关天，互相检举，隐瞒不报者同罪……” 还有的人专门找甲长，保长，让他们到苦主家里集合，共同协助办案…… 很显然，这些吃衙门饭的人，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娴熟的很。 老憨他们走到黄老爷的院子门前，院门居然是开着的，走进院子，几人不禁也动容了。 锅碗瓢盆能拿走的都被拿走了，桌椅板凳能抬走的都被抬走了，鸡狗鹅鸭等牲口家禽也都不见了，更别提衣服被褥粮食之类的…… 那小妾低声说了一句：“他们又来抢了一遍，现在家里彻底干净了……”话未说完便哭泣起来，孩子也嚎啕大哭，连黄苏氏也抹起了眼泪。 第203章 鸡毛当令箭 那衙役班头一看这情况，居然也动容了：“这般刁民，欺负孤儿寡母，也没有这个欺负法的，这比洗劫了还干净，这也太不像话了，朗朗乾坤，难道就没了王法了吗？” 这时候有几个甲长赶来了，那个班头在衙门里属于底层，没什么权利的，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似乎成了了不起的人物。 对那些甲长一点也没客气，大声斥责道：“你们这些甲长干什么吃的，这甲长怎么当的？你们自己看看吧！这成了什么样子？还能不能活人了？” 于是立刻对下面的衙役吩咐道：“弟兄们给我听着，分成几组，拿上铜锣，让这些甲长领着你们挨家挨户的搜，甲长熟悉每家每户的情况，拿了的让他们送回来，吃了的让他们吐出来，凡是抢过的拿过的，通通抓起来。不好好整治一下，这般刁民都不知道咱兄弟们是干什么用的了，以后兄弟们这口衙门饭可就吃到头了……” 这班头不愧是个老油子，内行的很。有理有据，把大家的情绪给调动起来了。于是那帮衙役分成几组，让那几个甲长带队，敲着锣出去执行了，很快就把整个村子折腾了一个鸡飞狗跳。 那个班头对保长还是客气一点的，叹了一口气对保长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知县大人让我抓差办案，我做不好也不好交差，希望各位好好配合吧！” 于是那保找人抬来桌子，收拾了场地，帮着处理这起案子。 过了些时候，牛被牵了回来，羊也被送了回来。桌子，椅子，凳子，被褥，衣服，也都有很多送了回来的。 家里被搜出东西的，那就是证明曾经参与过白日打劫的事情了，当家的男人就被毫不客气的抓来了，居然一下抓来了几十人。 那些抓来的人不明白，自己只是和别人一起拿了点东西，怎么就闯了这么大的祸，这一次县衙里居然如此大规模的抓差办案。 有的人更是不老实，拼命的给衙役解释着什么，让那些不耐烦的衙役一顿训斥。 那班头悄悄的问老憨：“员外爷，这些人怎么处理？” 老憨也小声说：“雷声大一点，雨点小一点，放了吧！不过有几个刺儿头不好收拾，你领回去调教调教……” 那班头点头说：“这个好办，都是谁你直接给我说就行……” 人抓的差不多了，那个班头发话道：“你们还真是一些冥顽不灵的刁民，大老爷把差事交给我。我就需要把差事办好，不然我怎么回去交差呀！你们抢东西还有理儿啦！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聚众闹事就没有罪啦？上面要是认真追究起来，白日打劫是什么罪你们知道吗？领头的判死刑，砍脑袋也很正常……” 吓的下面的人慌乱了起来，老百姓其实不懂这些的，这位差爷说的话好像还句句都在理，当时只不过跟着大伙一起抢了点东西，怎么就说到砍头这么严重了？有的人当场都被吓哭了。 老憨知道他该出面了，拱手说道：“这位差爷，这些人不过是跟随别人抢了一点东西，请你网开一面，不要把他们办的那么重，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吧！”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起来，那班头叹口气说：“不是我不给员外爷面子，白日抢劫，聚众闹事，还闹出了人命，你说这样的大案子，让我怎么网开一面呢？” 下面的那些人一听这话，又哆嗦了起来。 老憨也叹了一口气：“人命关天，的确不是小事情，可是我就住在这附近，这些乡亲，我还是了解的，我敢保证，他们绝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能高高手还是高高手，放过他们吧！” 那班头叹口气说道：“上面让我办案子，我要是办不好以后这差事就做不了了，我也是没办法，我必须拉几个人回去，还望员外爷见谅……” 说完这话，对着人群大声喊道：“许二狗，刘大富，牛二贵……”连喊了几个人的名字之后说道：“你们这些人被供出来了，就是你们带的头，诸位先把他们拿下……” 被喊到名字的几个人，顿时就慌了，有人哭喊道：“大人不是我带的头，真的不是我……” 如狼似虎的衙役却把他拉走了，套上枷锁铁链才说道：“说是你，那就是你，有话跟大老爷说去吧……” 没有被抓出来的人，虽然还是很慌乱，还好自己没有被供出来，心里暗暗庆幸。 谁知道那班头又朗声喊道：“还有第一批抢东西的人，动手打人的，他们分别是……” 下面的人又是一顿慌乱，却见老憨声音急切的大声说道：“差爷不可呀，这万万使不得，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你抓走太多，我心里不好受，无论如何你要给我三分薄面……” 大庭广众之下，员外爷对着一个班头说话如此恳切，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班头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员外爷的面子不能不给的，我也不过是穿了这身公家衣服，好吧！放过他们了！” 转过身来对下面鸦雀无声的人群喊道：“员外爷再三替你们求情，我不好不给面子，你们还不快谢过员外爷！” 下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乱糟糟的喊道：“谢员外大老爷……” 老憨拱手，谢过那个班头，从容的转身走了，班头又威风凛凛的，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一顿，才让下面的衙役放过了他们。那些人如获新生，想要走开，有的人却两腿发软，摔倒在地上了…… 终于班头带着衙役，押解着那几个人，打道回府了，那些个甲长保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纷纷过来和老憨寒暄一番，这才告辞而去。 终于尘埃落定了，自己亲自毁了这个家，现在又要重建这个家。想到这里，老憨有些哭笑不得。 走进院子，院子里虽然拿回了很多东西，却仍然是乱七八糟的，想起以前这个院子里的风光，若是想要重新归置好，还得花一些时间和精力才行。 走进屋里，黄老爷的两个女人和孩子已经安心多了，但还是忍不住的悲伤，家里的这一次变故，对他们的打击确实不小。 自家的几个女人也早就过来帮忙了， 老憨叹口气，对黄苏轼说道：“该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欲走，却不曾想那个小妾扑了过来，猛的抱住他的腿哭道：“不能走，你走了他们再来抢东西怎么办啊？” 第204章 自己女人的表现 这一下弄得老憨有些尴尬，赶紧把她扶起来说道：“不必要这样的，他们不敢回来了，我保证。我回去再安排一些别的事情，你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再整理一下这里。” 说完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大女人和兰兰，示意她们该走了，谁知道大女人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帮着他们收拾收拾。”看来这女人又犯了心软的毛病。 事到如今，老憨也只能说道：“你现在跟我回去，安排一下家里，然后再带一些人手，回来一起帮忙归置归置这里，你觉得呢？” 大女人点头说道：“这样可以的，兰兰先留下陪着他们，我安排安排再回来帮忙。” 老憨看向兰兰，兰兰点头说：“可以的，这样安排挺好。”这女人曾经经历过抄家，那是比这样的伤痛还让人难以接受的经历，这女人可能是触景生情了。 于是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安排吧！” 然后转身向外走去，身后的大女人紧走两步才跟上他，走出很远之后拉住他的手说：“当家的，你的心变硬了，那孤儿寡母现在都这样了，不可怜吗？” 老憨才悠悠地说道：“是挺可怜的，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防备，被黄老爷干掉了，你说可怜的人会是谁呀！” 大女人回答不了这问题，索性说道：“反正现在可怜的是这孤儿寡母的，我不想那么多了，凭着自己的本心做点事情就行了，你说别的我不听！” 这显然已经是不讲道理了，老憨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自己家里，大女人找几个人去帮忙归置一下那个家里，男的女的都找了一些。 大女人就领着那些人手去那边帮忙了，到底还是女人家细心一点，还带了一些食物，筷子，锅碗瓢盆之类的，总需要让那边先把饭吃上再说吧。 一直到几天之后，那边才安顿了下来。大女人才细细的和老憨说起了那边的事情，也不由的发出了一些感慨：“那天你带着那些衙役在庄子里大闹一通，搞得动静着实不小，吓坏了周围乡民的胆子。一连几天，都有人偷偷半夜里把拿走的东西给送回到院门外边了……” 老憨点头说道：“那一天那些衙役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顺着庄子的几条路，折腾了一遍，漏网之鱼多得很，更何况有的还是远处庄子里的，我让那些衙役折腾的狠一点儿，闹的动静大一点，就是为了震慑他们，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大女人却叹了一口气说道：“东西送回来不少，粮食也送回来一些，钱财却根本没有见到，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东西会有那么多，这些应该还不是全部……” 老憨无奈的说道：“你终于知道为什么黄老爷会那么惨了吧！他平日的手段太狠了一些，很多人的怒气慢慢积攒了下来，终于在抢劫他的那一天，爆发出来，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后果，这可真是个大教训啊……” 大女人笑了笑说道：“那个黄老爷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输了个彻底，还搭上了自己个儿的性命，既然他输的这么彻底，你赢了，就把赌注都拿回来吧，没什么可犹豫的了！那女人不是早就说的很清楚了吗？” 老憨还是有些愣神的说：“那家还有个小儿子的，日后长大了……” 大女人又笑了：“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谁养起来的孩子就是谁的，你看咱家养起来的那些孩子，不都和我们亲近的很吗！你不让那孩子改姓就已经宽宏大量了， 那个女人没胆子告诉孩子实话的，那可是等于绝了孩子的后路……” 老憨仍然愣愣的看着大女人说道：“这些年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大气，为了这个家能做到别的女人做不到的事情，可现在这事儿你居然能如此豁达，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大女人苦笑了一下说：“女人哪里有没有私心的，我只要清楚你的心在哪里就行了，给你讨那么多老婆，也是为了有一份好日子过，现在允许你有一个外室，也是为了以后没有麻烦，那家的女人和孩子都在你手里，还是好控制的，若是放任不管，许多年后才是大麻烦呢，若是让你心狠一些，把那边的女人和孩子都处理掉，我怕会遭报应的……” 老憨这才发现，自己的大女人做事情比自己更果决，更能当机立断。不由的说道：“你看事情比我还透彻，其实你才更适合做一个大家长……” 大女人理所当然的说道：“从让你讨第一个小的，到后来又让你娶了这好几个，哪一次都是比你痛快的多，反而是你，每次都是磨磨唧唧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 老憨摇了摇头说：“这次不太一样，这次可是外室啊！” 大女人无所谓的说道：“什么外室不外室的。最多也就是和那边儿的女人两头做大，这些日子接触，也让我知道了，那个女人心里有数的，就凭她只有一个6岁的孩子，还不是你的种，敢和我这边争？她还没那么不自量力，就算她有本事再给你生几个，能比得上我这边的孩子多……” 原来这女人主动去那边帮忙，还是有一些目的的，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 只听大女人又说道：“倒是他家里的那些田地，绝大多数都是白契，那天都被抢走了。你若不去顶门立户，那些卖过地人，若是不认账，中间人再不出来说话，可是好大一笔损失哦！那边的两个女人盼着你过去，恐怕眼珠子都盼红了，不过咱先说好，土地上的收入分配，必须按照原先说的，该给这边儿的必须给……” 这女人精明起来，还真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听女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憨心里反而踏实多了。地契被抢走了？这根本就不是事情，只要自己出面，这事情太容易摆平了。刚到这里的时候县衙发的地契，在县衙里是有登记的。后来买的那些土地，如果是白契，一般是一式三份的，买卖双方一份，中间人手里一定也有一份契约，自己出面找一下中间人就可以了，若是自己不出面，那边的女人还真办不了这事情。 第205章 不够狠，就必须要够强 其实这几天，老憨除了去找过老铁匠，还去找过老官儿，向老官诉说了这件事情的经历。 老官听完之后，笑了笑说道：“你呀你挺简单的一点事让你给弄成这样……” 老憨在心里哀叹，两家人你死我活的斗争。在这老官儿的眼里，居然是挺简单的一点事。 不过倒也是，老官哥哥这一生大风大浪经历的太多。对于自己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对于这老官来说还真是挺简单的一点小事。 老官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在屋子里慢慢的踱步的，说完这话正好走到窗前。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凝视窗外。 窗外其实没有什么可以看的，老憨知道，这是老官在思考。 老憨不敢打扰他，默不作声的等待着，过了一小会儿，老官也收回目光。微笑对老憨说道：“其实你这个人挺好玩的，真是挺有点意思的……”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到底算是什么评价呀？ 老官儿说道：“其实你这个人是蛮有能力的，怎么收拾掉黄老爷这件事，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处理干净的孤儿寡母，也只是顺手捎带的事，最后心慈手软了，你没想到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了吧？” 老憨不好意思的说道：“女人孩子我真的下不去手，的确是心慈手软了。” 老官点点头说道：“我之所以说你这人有意思，原因就在这里，心慈手软在别人那里是个短处，在你这里却好像是长处，真要是按照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你的家也应该是有成倍的扩张了。” 老憨小心的说道：“这不是我想的，我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老官儿却笑了笑说道：“这好办，顺其自然呗，而且你知道吗？你必须表现的狠一点，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心慈手软，要让别人觉得你心狠手辣，欺男霸女，故意这么做的！” 这让老憨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官儿站起来走了两步，重新坐到椅子上才对老憨说道：“人是分等级的，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从一个带着女人孩子逃荒到这里来的普通人，只花了几年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员外郎，这中间有你自己的努力，也是机缘巧合的时候，给了你一些机遇，而你也抓住了这些机遇，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个逃荒的普通人，跨越了阶级，成了一个员外郎，你觉得别的员外郎会怎么想？” 老憨想了想才说道：“别的员外郎怎么想的？我真不知道，不过他们的家底子比我厚实的多了，就说那个黄老爷吧，他就是带着很多家财到这里来发展的，来这里的时候并不是一无所有……” 老官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别的员外郎本来就是员外郎， 或者是别的大家族在这里建的分支，而你却是一穷二白，机缘巧合当上的员外郎，别人自然要打压你，把你踢出这一个阶层的。” 老憨迷惑不解的说道：“老哥哥你是说，我和黄老爷家的恩怨并不是意外？” 老官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意外，但正常情况下，一定会是姓黄的先出手收拾你，因为你们两家就隔着一个水坝，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别人也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手段，你的手段狠辣一点儿，别人才会老实安分一些，以后不会轻举妄动了。” 老憨心有余悸的说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一些？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老官很肯定的说道：“当然不是意外了，他们也就是欺负欺负你，让他们来欺负我试试，我能让他们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老憨苦笑道：“他们应该不会那么不长眼，没那个胆量的。” 老官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不够狠，就必须要够强。想办法增加一下自己的实力吧！” 老憨仔细咀嚼着老官这句话，喃喃的重复道：“不够狠，就必须要够强？” 老官说道：“是啊，这句话绝对没有错的，只有强者才有资格仁慈。” 老憨突然恍然大悟道：“这话真对呀，我以前……” 老官看着他在那里滔滔不绝，笑了笑说道：“你还是有点悟性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老官说道：“去那个蓄水池看看吧！我让你把卖石头的钱补贴一下那些干活的人，你按照采石量发下去了，居然一下把进度提高了不少，不错的主意……” 老憨知道老官是要休息了，不再打扰，起身告辞去了那个蓄水池，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事情。挖蓄水池的人还在那里忙碌着，人数更加的多了。 前一段时间，有的人为了能多拿一点卖石头的钱，叫老婆孩子来帮忙背石头，老憨害怕是出事故，禁止他们这样做。 后来他们便让自家的半大小子来帮忙了，说是带徒弟来学活的，也不要工钱，就图多分点是卖石头的钱…… 这些百姓没有来钱的门路，为了卖石头的那点小钱，居然费尽了心机钻空子，老憨也不阻止了，反而让管事的给那些人提供饭食。 自己的力量还是真的不够强大，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老官可真够厉害的，把什么事情都看得那么透，就连老铁匠也看不了这么透，这境界还真的是高。 这一天，有一个能说会道的保长找到家里来了，居然是担当了媒人的角色。 寒暄几句之后说道：“那孤儿寡母在这里生活也确实不容易，幸亏员外爷出手，不然下场就有些凄惨了。不过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那黄苏氏主动找到我，愿把自己的妹子给员外爷做一个妾室，员外爷意下如何？” 老憨自然推脱一番，那个保长便巧舌如簧起来。 胸有成竹的说道：“黄苏氏这个主意相当不错的，如果每次遇到事情，都让员外爷出手，乡野村夫难免会传出不好的闲话，但如果让自家妹子成了员外爷的小妾，别人反而不能说什么了，你的夫人的大度可是很有名的，想来也不会反对，如果员外爷不好开口，我亲自去说……” 第206章 这个女人太多的算计 其实这是黄苏氏那一天来找老憨的时候就说了的事情。 老憨推脱几次，也就应承了下来，那保长满意而去。 在心里却是愤愤不平道：“装什么装！白得一个漂亮的小妾，还有那么多土地当嫁妆，这种好事你还装！” 转而又哀叹起来：“我要是个员外郎该多好啊！这种好事都是员外郎的……” 纳妾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太张扬，尤其是外室这种情况，有很多员外都是瞒着家里正妻的，有些聪明的正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而已。 可老憨这一次纳妾，却弄得非常正规。认认真真的摆了几桌，请来了那些甲长保长，还请来了一些富户和一些有点头脸的人物。 目的自然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家已经是员外爷的了，别人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老憨的大女人也不遗余力，帮着那个家里操办了一些事物，还亲自领着孩子送过去几车粮食，让甲长保长帮着发到农家小户的手里，以便让他们度过这青黄不接的日子。 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都说员外爷有能力，员外夫人大度会办事，心肠还非常的好，知道关心周围乡亲的疾苦。 有几个保长甲长，还拿出了土地买卖的白契，交给了老憨，他们是买卖土地的中间人，知道买家手里那一份已经丢失了，就把自己那一份交给了老憨，这一下倒是皆大欢喜了…… 老憨自然过一段日子，就要在那个家里住上一晚。这一天又是这样的日子，那两个女人做了丰盛一些的晚饭，还烫了酒。收拾好了，才让老憨来吃饭。 吃饭的氛围还是很好的，那个小妾显然对老憨有些依赖，这女人心眼儿不是太多，而且对那些事情知道的更加的少，对老憨自然有一些崇拜。 那小孩子就更加什么都不知道了，叫他伯伯叫的更加亲热了。 两个女人都精心的梳洗打扮了一番，在烛光的映照下，模样居然有些动人。那个黄苏氏本来气质就不错，又精心梳洗打扮一番，让老憨有些恍惚了。 晚饭吃到一半儿的时候，孩子有些困了，黄苏氏对那小妾说道：“你去哄孩子睡觉吧，他今天玩的有些累了。” 那小妾领着孩子走了，屋里的气氛却瞬间暧昧了起来，黄苏氏咬了咬嘴唇，终于说道：“我能不能再要一个孩子？要一个和你的孩子。” 老憨吓了一跳，又听那黄苏氏说道：“那黄家现在还不知道消息，如果我现在能和你要上一个孩子，就说是遗腹子，他们根本没办法查对的。” 看到老憨想说话，黄苏氏却赶紧制止了他，又赶忙说道：“多生一个孩子对我有好处的，对你也绝对没有坏处。一个女人给你生了孩子，就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的，你不会不答应吧？” 老憨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狠狠心说道 ：“我当然不同意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太过发复杂了，我不想再找事情了，那样的未来太多的变数，不是我能控制的。” 黄苏氏却不为所动：“你这理由太牵强了，你心里不可能是这样想的，我不漂亮吗？我也不是很老，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说着话还无限委屈的凑了过来，偷偷松了松衣服的带子，本就宽松的衣服，更加遮挡不住那姣好的身材了，她身材本就不错的。 老憨有些慌乱的说道：“你别这样，为了你我的名声都不能这么做，你很清楚这一点的。” 黄苏氏流着泪说道：“你这理由更不靠谱，你根本不是在乎名声的人，你还真的是狠心，真没想过你会拒绝我，你那么多女人，多我一个也不多的，你为什么会拒绝我呢？我这样的女人被你拒绝，真的很难受，你就真的那么绝情吗？” 此情此景，真的让老憨有些把持不住了， 老憨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说道：“你开解一下自己吧，我真的不敢乱了方寸，你千万不要想太多。命运没有给我们那样的安排……” 老憨终于逃离了那里，一个人大踏步的往外走，心里越来越难受，走到水坝的时候，天上的月亮很亮，倒映在水坝里，景色非常的美。 老憨吸了一口气，奋身跳入水坝当中，良久才爬上岸，大口的呼吸着，3月份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冻得老憨浑身哆嗦：“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怕，有太多的算计了，她长得再漂亮，我也不能动心，和这样的女人必须保持距离。” 老憨这样想着，赶紧跑回家去，冻出毛病来，可就麻烦了，幸亏马上就到家了。 回到家里，老憨的样子，把两个女人吓了一跳，问他怎么回事，怎么这副样子跑回来了？ 老憨换好衣服，稳定了情绪，才把发生的事说给两个女人听了。 大女人无所谓的轻松说道：“也没什么的，就算是我和她两头做大，也没什么的，也真难为她了，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嫁给那黄老爷，也算得上富户的正妻，她拉下脸来做这事情，已经很难了，你又何必拒绝她呢？” 老憨摇头说道：“我承认我怕了，这个女人的头脑如果安在那个黄老爷身上，恐怕我根本就不是对手，我决定离她远一点，这个女人太多的算计了，搂着这样的一个女人，我睡不着的。” 老憨把自己的所有，发泄在了自己两个女人身上，终于疲惫的睡了过去，睡得很沉，很踏实也很香。 小女人动情的说道：“真难为他了，这种事情都没有瞒着我们。” 大女人叹口气说道：“是啊，有他这一份儿坦诚在，那个女人夺不走他的，他还是我们的男人……” 一连几天，老憨都没再去过那个家里，那个小妾终于找上门来了，一进门见到老憨，居然眼泪汪汪的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小妾了，可你得让我见到你的人呀！我见不到你的人呀！” 说着还趴到老憨的肩头，委屈的掉起了眼泪，老憨环顾四周，别人都已经跑出去了，最后一个人还好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这个傻女人呀，咋就不看个场合呢？ 第207章 两个家庭不一样的地方 老憨看看周围没人，才安慰那个小妾道：“瞧瞧你，有什么好哭的，不哭不哭。” 其实老憨不会劝人，看那小妾这样，他也真是有些手足无措，但似乎那小妾并不在乎，只要老憨肯和她说话就可以了。 看老憨能够和她说话，便肆无忌惮的说了起来：“那天那些人一窝蜂的抢了我的家，我真的好害怕，后来你来了，他们就把抢走的东西送回来了，我觉得你真是我的救星，我的英雄啊。可是你又要走，我搂着你的腿，不让你走，你还是走了，这一次我哄孩子睡觉，你又走了，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你不要这么对我，好吗？” 老憨无奈的叹气，继续安慰她：“我不是有事儿吗？我的事情多，我也是没办法呀！又不是扔下你，不管你了，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别耍脾气了，不要哭了。” 黄老爷当年纳这个小妾的时候，小妾还不到16岁，现在也20多岁的人了，有点事居然还哭哭啼啼的，这样可不好。 那个小妾立刻听话的不哭了，老憨说道：“一会儿，见见我的几位夫人，就跟他们说，有事过来叫我的，就可以了。” 小妾突然有些惊慌的说道：“我到这里来纠缠你，那6个夫人会不会生我的气呀？如果她们生我的气，就打我一顿出出气好了，只是打的时候轻一点，6个人的，我一直都有些怕，不敢过来找你的。” 那有些惊慌的眼神显得楚楚可怜的，让老憨觉得挺好玩儿，又有些无奈：“她们不会打你的，你们不是已经相处了好几天了吗？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的。” 那个小妾似乎松了口气，跟着老憨出了门儿。 其实那些女人都在外面等着看热闹呢，出门一看她们都在，那个小妾有些惊慌，不敢抬头看。 大女人首先笑着说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怯生生的呢？” 那小妾却哆嗦了一下回话：“妾身无礼了，请大夫人责罚！” 说的倒是挺认真，几个女人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兰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道：“妹子啊！在这里别用那些规矩，显得咱们生，我们这家人呀，不是不懂那些规矩，是老爷不让用那些规矩，一个家就是老爷说了算，所以你不用这样规规矩矩的。” 那个小妾还是有些拘谨，不过已经和众人相处过几天了，听到别人语气挺缓和的，也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大女人说道：“你是个外室，我就不给你簪子了，你直接叫我大姐就行，别的人你也依次叫姐姐就可以了，你真的叫绿珠？” 那个小妾点了点头说：“是的，说是一个古代美女的名字。”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总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怪异，在庄稼人的眼里，“绿”从明朝就不是个好字眼儿了，“珠”这个字也很容易跟猪混淆了，所以大家都有些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有些怪异。 大家和那小妾商量了一番，老憨想了想说：“换个名字吧！我不喜欢那个名字，叫你如兰可不可以呀！你就如你那几个姐姐般，好好的给我过日子就行了，别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 小妾小心的说道：“谢老爷赐名字！”惹得众人又笑了起来。 却听那个小妾又说道：“我换了名字，家里的那个姐姐怎么办呢？会不会不同意呀！” 大家又说笑了起来：“没事儿的！有老爷给你撑腰呢，她要真不喜欢，她就叫原来的名字，我们叫你现在这个名字，各叫各的不就行了……” 一个家门一个天，两家的习惯是不一样的，想要融会贯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需要两家人都做出一些让步才可以。 老憨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黄苏氏的有些习惯，已经很难改变了，也不能说人家错，但是自己这边按自己的习惯过得也非常的好，也没必要改变。 玉兰虽然也是个大家闺秀出身，但是遭逢那场变故和磨难之后，已经愿意在这个家里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 黄苏氏虽然也遭遇了一些变故，老憨却不敢要求她像玉兰那样做出些改变的。 黄苏氏这个女人有头脑有心计，她明知道自己是仇家，还向自己来求援，而且还成功了，这份胆识和魄力，一般的男人都不一定有。 这样的女人，你想让她像玉兰这样做出改变，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再怎么主动，老憨都不敢去碰她的。老憨非常的清楚，这种女人不是他能够驾驭的！ 所以那天老憨逃跑了，这么多天，老憨也已经把事情想明白了。 黄苏氏这个识大体的女人，只是想保住一份家业，别的事情她也不会太多要求的，想多要一个孩子，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家业更稳固一些。细枝末细节上的事情，应该不会让自己太过为难。 自己只要好好的帮她把孩子养大，那边那个黄家的家族，就没有理由把产业收回去，黄苏氏就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自己这边的女人自己心里有数的，更不会在细枝末节上计较太多，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想明白了这些，老憨心里就豁达了，以后做事情就简单多了。 今天这个小妾来叫自己过去了，大家聊了一会儿天儿，老憨便领着小妾，往那一个家去了。 进了家，那黄苏氏便迎了过来，笑盈盈的说道：“伯伯来了，那天我胡乱说话，吓坏了伯伯，伯伯不会计较吧？” 老憨很随意的笑了笑：“没什么的，谁都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 那黄苏氏果然不再计较这件事，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那个小妾：“那边的几位夫人还好吧！” 那个小妾一时没从那边的氛围里转换过来,点头说道：“那边的几个姐姐对我很好的……”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发现黄苏氏在瞪她，马上下意识的说道：“那边的几位夫人对我很好的……” 老憨看了看这情景，在心里叹了口气，两个家庭不一样的习惯，终究会发生一些碰撞的。 第208章 破烂规矩 进到屋里坐下之后，老憨对那黄苏氏说道：“我们两家人相处也有些年头了，两家的很多习惯不一样，这边比较讲规矩一些。我的那边不是不知道这些规矩，只是我觉得过日子这些规矩不太重要，怎么能让大家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处使，把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就没用那些规矩，有些事情你别太在意。” 黄苏氏点头说道：“这事情我明白的，你的玉兰夫人也是大家族出身的，兰兰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伯伯当员外也是这些年了，你的家族刚刚成立，自然不能让那些规矩束缚住手脚。不过我的习惯有时候不太好改，伯伯也不要太过计较才好……” 老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挺好的，我们好好的把家里的事情规划一下，让日子过得更顺一些才是正事……” 一个家当然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原来的家丁都已经走了，两人计划找一些粗壮的妇人来家里帮忙。 家里也不用长工了，老憨几天才到这边来一次，想找一个陆老三那样能挑大梁的长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普通的长工，老憨不在这里领着，也种不好庄稼的。 索性把地都租出去，收些租子就好了，不过还要调整一下，家周围的土地，要租给那些老实本分又肯干的人家才好…… 一转眼到了晚上，两个女人又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吃过饭，黄苏氏就领着孩子去休息了。 小妾如兰笑着小声说：“今天回来的时候说错了话，还以为又要挨训呢！有你的面子，居然没挨训，应该管那边的人叫夫人的，叫姐姐不成体统的！” 老憨也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管她也叫姐姐的吗？” 小妾如兰，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的，我没过门之前就管她叫姐姐，我们是本家，过了门之后没改口，已经是给我大面子了……” 聊着聊着老憨发现，这个小妾如兰，在这个家里耳濡目染，也对那些规矩如数家珍，还觉得懂这些规矩，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遵守这些规矩才是合理的。 想改变她们，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算了，慢慢来吧…… 如兰伺候他洗完了澡，让老憨睡里面，她睡外面，说是这样才能够方便下床伺候老爷。 在床上也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连表情和声音都不发出来，说是女人不能表现出什么的，显得自己不够贞洁…… 这就让老憨有些恼火了，这些破烂规矩也太多了，干嘛要这么泯灭人性呢？ 一番动作，那如兰终于受不了了，终于还是脸红红的出声了，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老憨怀里说道：“天哪！你怪不得能娶那么多女人呢！你再娶几个都没问题的……” 说完就要下床，去给老憨拿水喝，老憨急忙制止她：“乱跑什么，好好躺着！” 如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躺好了：“这事完了，一定要伺候老爷的，我们跟前没人，我不做，老爷怎么办呀？” 老憨一听，这黄老爷还怪会享福的，这事还需要别人伺候着：“你们以前是谁伺候的？” 如兰说道：“姐姐做事的时候是我伺候的，我的时候是姐姐在边上的……” 老憨奇怪的问道：“她会伺候你们？” 如兰说道：“但她需要伺候老爷呀！而且也要看我有没有不检点的地方，不准出声，不准有表情，两个人也不准说话，刚才你说的那些羞人的话，老爷从来也没说过，完事后，老爷歇一会儿，两个人就走了，老爷不能在我床上过夜的……” 老憨心里哭笑不得：“做这事哪有不说两句情话的！左搂右抱才是一个男人最得意的时候，他却让一个人在边上看着……” 如兰急忙打断他的话说道：“不可以的，那样不检点，还左搂右抱呢，男人身体会受不了的……” 老憨小声的问道：“他一次也没有左搂右抱过？有妻有妾，两个大美人在跟前儿，他一次也没那样过？” 如兰很肯定的说：“当然没有了，每一次都累得不行，躺着一动不动了，可不像你，你还真可怕呢……” 这黄老爷不行啊！有福不会享啊。 以后老憨废除了那些破烂的规矩，让那如兰享受一下一个女人应该享受的事情。 如兰倒是依从了他，不过坚决不能点着灯，说那样子她放不开，一下子这么不规矩，她还接受不了。 有时候还会下床走一圈，说是习惯了，不下床走一圈，心里不踏实。 老憨心里哀叹，这些破烂规矩还真是害人不浅呢，想要彻底去掉这些规矩，还需要一些时间的。 这女人彻底放开了那些禁忌之后，有时候却会变得贪婪无比，半夜还会推醒老憨，再要上一次。 老憨打趣她的时候，她说道：“我姐说我有一些用处了，我的用处就是留住你。让你觉得舒服，让你不愿意离开，只有这样，你才会把我放在心上，你才会把这里当家，只有你经常来这里，把这里当家了，我们姐妹才不会受人欺负，才不会像上次那样把家给搬空了。” 老憨都无语了，就听如兰又说道：“让我快点有个孩子吧，我知道你特别稀罕孩子，男孩女孩你都稀罕的不得了，只要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跑掉了……” 女人啊，真是的，不管她想什么了，作为一个男人，享受自己的就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夏收了，今年居然是一个罕见的丰收年，夏粮的收成真的很好，所有的人都非常高兴。 黄苏氏让老憨把一半的粮食拉到这一边来，这是早就说好了的，老憨拉回来几车。大女人笑着说道：“横着放，竖着放都是一样的，你没必要把粮食真的拉回来，那边的底子薄，你也得为那边儿多考虑一些。” 老憨尴尬的笑了笑说：“不拉回点儿来，我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大女人笑着说道：“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的，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傻瓜的，这话以前不是你说给我们听的吗？” 别的女人也偷偷的笑，这把老憨弄得更尴尬了，玉兰赶紧解了围：“老爷没必要这样的，往家里拉粮食，还像做了错事似的，我们逗你玩儿呢……” 第209章 解决不了的难题 老憨拉走了几车粮食，后来就没在动过，把粮食储存了起来，还说粮仓建的不够好，农忙之后必须改建一下，也要好好的再扩大一些。 黄苏氏问他为什么？老憨笑着说：“那边的几个女人说这边底子薄，先垫一点这边的家底儿，这边也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我看见你屋里不但有织布机，纺织丝绸的机器也是齐全的，后山的坡地上，明年找人多种些柞树，等柞树长大了，多养一些柞蚕，村庄前面的空地上盖上一排房子，不能把自家的安危，寄托在土匪的那几个保护费上，关键时刻还要靠自己庄子里的人，把这些粮食多换一些棉花，你找一些妇人来，粗笨一些的，用轧花机轧籽棉，加工好的棉花好储存的多，手巧一些的妇人，让她们纺线织布，还得种些核桃树，以后染布用……” 隐约觉得黄苏氏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感觉出自己有些画饼的嫌疑了，赶紧转换话题说道：“前些日子被衙役抓走的那些人大多数罚了一点钱都放出来了，有几个没放出来的，我亲自去做了担保，把他们给捞出来了，他们现在都老实了，不敢再怎么样了。” 为了让黄苏氏安心一些，老憨继续说道：“本来就没什么大罪，让他们继续再待在里边儿，耽误了农时可就不好了，他们回来之后，没耽误收庄稼，麦收时节庄稼人最忙，既要收还要种……” 发现那黄苏氏还在愣愣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这样看我干嘛，怪怪的！” 黄苏氏说道：“我终于知道，那边的6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听话了，原来你真的是一个会计划着过日子的好男人。” 老憨有些尴尬的说道：“她们是挺听话的，挺好的……” 老憨不擅长和这女人说这么八卦的事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别处去忙活自己的了，剩下黄苏氏在那里发呆。 黄苏氏喃喃的说道：“这样的好男人不多，却让我遇到了一个，以前还是我的仇家，现在就在我身边，却没有我的份儿，老天爷真会捉弄人……” 当年算卦的说自己是富贵命，却会一生坎坷，过得很苦，富贵命怎么会苦呢？现在看来自家的命还真的是很苦。 自己想了这个办法，保住了一份家业，还是不错的，把孩子养大就行了。 可是最近好像不太对劲儿了，这个老憨和自己原来的老爷明显不是一样的人。 自己的老爷想的是，怎么才能不拘于人下，怎样才能比别人都强。 老憨想的却是，怎么发展自己，壮大自己，让自己的家族稳固起来，发展起来。 看着好像差不多，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家强大起来，但实际上差别居然这么大。 老憨不想着害别人，却一直想着保护自家人，原来他在村庄前面盖的那一排房子是为了预防土匪，保护自己人的。 他真的要在这个庄子前面也盖那么一排房子吗？那他是为了保护谁？ 肯定不是保护自己，是为了保护那个绿珠？绿珠不如自己出身好的，难道这个丫头的命比自己的好？ 想到这里，黄苏氏心里有些不平衡，我才是这个家里的正妻，那个丫头不过是个小妾。 可惜这个家的老爷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个小妾也成了老憨的外室，那个老憨保护自己的外室是应该的，那这个绿珠丫头真的比自己命好了？这太不公平了！ 他真的要在后山坡种柞树？种核桃树？看来是真的，这个老憨一来到这里，就让人在他的村子后面种了好多的树，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普通的郎中，就靠那些树占了很大一片的地方，后来那片地方也都成了他家的了。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有心机呀？ 可是真要是这样发展下去，那个绿珠岂不是要比自己过得要好了吗？这真不甘心呀。 我要不要偷他一个孩子呢？他要发展家族，终归是为了孩子考虑的…… 老憨可不知道那个女人在胡思乱想，老憨有太多的正事需要想了。 今年夏粮丰收了，粮食便宜，自己多收了些粮食， 粮仓差不多都快填满了，必须多建几个粮仓，秋收的时候也需要地方放！ 随风那个孩子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种柞树的主意是他给出的，多种些柞树还是不错的，柞树长大了才能养柞蚕，最近几年看不到收益的，不过自己不怕，这也是自己增加实力的一种方式！ 唉！老黄河道啊，这几年旱多雨少，河道比地面高，又加上几年的耕作，渐渐的居然出现了荒漠化的趋势，一到旱季里，一刮风就尘土飞扬的。 没办法呀，河道比地面高，有些接不上地气了，刚开始的几年显现不出来，十几年后的今天就感觉出不对劲儿了。 要是再过十几年可怎么好啊？ 自己和那老官哥哥讨论过这问题，老官哥哥给出了一个好答案。 山东夏津黄河故道也出过这种情况，那里的人以桑治沙，种了好多的桑树，拥有最古老的桑树群。 百年以上古树2万多株，涉及12个村子，桑树群从元朝就开始种植了。 树木繁盛，枝杈相连，援木可攀行二十余里。传说那里的桑园周围的人因为多吃桑果桑葚能延年益寿，又叫做颐寿园。 自己的家族要是有这么个桑树群……呵呵…… 老憨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不行啊！自己没那个实力呀！我太需要实力了！” 老憨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妾如兰走过来打断了他：“老爷，今天有几个佃户，问我种什么比较好，他们为什么问我？应该问我姐姐才对呀！我姐姐才是当家娘子！” 这问题让老憨的脑袋嗡嗡的！真是个大难题呀！ 这个小妾如兰是自己的外室，那些佃户有问题问如兰是对的，自己不在这个家里的时候问如兰，等于是问了自己。 可是这让黄苏氏怎么想呢？黄苏氏是正妻，却又和自己没关系，是那黄家的正妻，这下就麻烦了！ 自己一直担心妻妾不和，那样会引起家庭内乱。 还好，这么多年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处理这方面的事情，自己家没发生这种情况。 却没想到这种事情，要在这里发生了，关键是自己还解决不了，这可要了命了！ 第210章 鲁莽了 老憨反而笑呵呵的问如兰：“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如兰语气倒是很轻松：“我是你的外室小妾，我姐姐却不是，那些佃户问我，其实是在巴结你。” 老憨点点头说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天气很热，如兰为了凉快一些，穿的衣服又薄又宽松，很温柔的靠了过来，语气却有些哀婉的说道：“我就比较尴尬了，搭理他们吧，就成了仗着你的宠爱，抢了姐姐的风头，不搭理他们吧，就显得我不懂事儿……” 老憨点了点头，天底下还真的没有傻瓜，连着如兰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兰靠在老憨的肩膀上继续说道：“我说我不懂，让他们去问姐姐了，把风头让给姐姐了，不过你要更宠爱我一些才行，不然我更加吃亏了。” 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真是难为这个如兰了，就听如兰又说道：“快点让我怀上个孩子吧，我怎么还没动静啊！你给我弄点药吃吧！” 老憨无奈的说道：“你身体没毛病的，不用吃药，你别着急。” 如兰却说道：“你将来会把财产分给孩子的，男孩女孩都是平等的，这样你的女人就不会因为财产打架了，生孩子少的人反而吃亏了，所以你的大夫人，租了女人来给你生孩子，生下来的孩子她养着，免得自己太吃亏……” 这把老憨吓了一跳：“谁教你的，是不是你姐？” 如兰倒是很坦诚：“我姐姐说的没错的，你这么努力的赚钱养家，就是为了自己的家族的基础，你不怕孩子多的，让我给你生一个吧……” 这些女人呀！还真的都不傻。看来自己要更努力的赚钱了…… 终于收完了夏收，也终于把夏天的赋税完成了。 那个师爷却主动找到了老憨，对老憨说道：“这次帮着收赋税，你赚了不少吧？” 老憨笑了笑说道：“还可以吧！” 老憨知道他不用多说话的，这师爷来找他，肯定还有别的事。 果然师爷凑过来小声说道：“你能不能多买一些盐？我再给你优惠点儿！” 老憨有些愣了，他没想到师爷会主动找他来说这事，疑惑的说道：“再给我优惠点儿？” 师爷点点头说道：“今年食盐也是大丰收，给你优惠点，完全可以的，只要你多要一些。” 老憨仍然疑惑的说道：“盐也有丰收年？” 经过师爷的一番解释，老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食盐的产量主要和日晒有关系，如果晴天多，就能多晒出不少盐，如果阴天多，食盐的产量必然会减少，如果雨天多，那些盐工就要倒霉了，根本产不了多少盐的。 老憨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这盐和庄稼一个道理呀！种庄稼，有时候需要看老天爷，这晒盐也需要看老天爷呀！” 转念一想，却又说道：“不对呀！今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那盐应该不高产才对呀！这是怎么回事？” 师爷笑了笑说道：“怪就怪在这里，往年的时候的确是这样，庄稼丰收了，食盐反而不高产了，今年的庄稼和食盐都高产，不过也不奇怪，隔路还不下雨呢，咱们这里下雨多，不代表盐厂那里也下雨多，这样一想也就不奇怪了……” 但不管师爷怎么解释，老憨心里仍然有一个大大的疑问：“老天爷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让天底下的人都过好日子！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情呀！” 就听到那师爷又催促他：“说说吧！你要多少？还是那句话，你要的多，我可以给你优惠点的！” 老憨回过神来，看了看师爷，慢慢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师爷疑惑的看了看他的两根手指，笑着说道：“你这是多要二斤呀，还是多要20斤呀？别给我打哑谜好不好？” 老憨笑着说道：“我要平时的双份！” 师爷立刻喜上眉梢：“好样的，痛快，最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了，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最低价，这回可真的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做东也请你一回！” 老憨赶紧说道：“你拉倒吧，你帮我赚钱，你还要请我？没这样的道理，咱俩聚一聚，聊聊天，完全可以，但必须是我掏钱，要不然那盐我就不要了！” 师爷无奈的笑了笑：“好吧！你这人还真是挺实在的，以后有什么好事儿，我一定先找你……” 后来老憨才知道，这一回真的是自己鲁莽了。 因为官盐也降价了！官盐一降价，老百姓自然就会去买官盐，自家的咸菜销量一定会受影响。 毕竟吃咸菜可以补充缘分，但是用咸菜可没法做菜吃啊！今年老百姓大丰收，自然想过好日子，谁还会像往年那样买那么多咸菜呢？ 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年粮食大丰收，盐也大丰收，很多东西都降价了，那就相当于钱更值钱了。 很多商人开始囤购大宗商品，这样就需要大量的银子，银子的价格就一天天涨了起来。 可是自己却把那白花花的银子，买了双倍的食盐放到家里了，这下可吃亏不少。 女人们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大女人问老憨：“你最近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儿啊！怎么不太对劲儿啊？” 女人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老憨见事情瞒不住了，只能说了实话：“我一时贪便宜，多买了不少的盐，谁知道官盐也降价了，咱家的咸菜肯定也要卖的少，银子还涨价了。里外里的，吃了不少亏！” 女人们笑了起来，大女人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是这事啊，那盐放几年都坏不了，放着呗！只要不是做了对不起我们姐妹的事就行！没干别的坏事吧？” 老憨笑了笑说：“怎么会呢！我啥坏事都没干！” 玉兰笑着说道：“有便宜的时候就有贵的时候，我看那，应该趁着便宜再多买点！” 再多买点是不可能的，这女人分明是在宽自己的心。 兰兰阴阳怪气的说道：“老爷没做坏事，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老憨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做啥好事了？ 香兰笑着说道：“你今天没在家，那个小妾如兰过来找我们了，说是这个月已经超了好些日子了，可能是有喜了，老爷还是快点过去看看吧！” 第211章 落魄的公子 老憨一听居然是这事，自然是高兴的，就听到小女人说：“你快点去看看吧，免得去的晚了，让人家伤心。” 老憨答应一声，站起来就走，完全不管身后女人们的笑声。 走出家门才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些女人还真的不错，有他们在后面支持自己，自己多努力些是应该的。 走进那个家门的时候，看到两个女人正在一起说着话。 黄苏氏看到他进了门儿，笑盈盈的说道：“伯伯来的还真是及时呢！去给我妹子把把脉吧！” 老憨仔细的把了脉，果然是有了，有些惭愧的说道：“这些日子有点忙，没及时过来看你，你看这事闹的……” 黄苏氏说道：“不要紧的，你忙你的就行，我的妹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的，今天去了那边，那边的几个姐妹知道了这事还都挺高兴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老憨说道：“是你去的呀！” 黄苏氏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当然啦，我得看看那边几位夫人是什么态度，我自家的妹子，我自然要护着点儿！” 老憨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没事的，他们不嫌孩子多的，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保证的。” 黄苏氏点头说道：“这样就好，我去看孩子了，你们聊吧！” 说完就走了，把空间留给了老憨和那个小妾如兰。 如兰想要站起来，老憨急忙扶住她说道：“慢点儿，你这是投胎前三个月一定要注意，明天我就抓点安胎的药来，咱要好好的。” 如兰笑着说道：“一个小妾可没那么娇气的，你还是真有本事呢，我和你说想要孩子，你还真就让我怀上了。” 老憨笑着说：“没那事儿的，主要还是老天爷说了算，我说了也不算的……” 两个人说着话，说不出的温馨，老憨还向那如兰保证，这一段时间一定会在这边多待上一些日子的，这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顺便也好好照顾一下她。 谁知道老憨三个月之后又食言了，因为老憨又有大事要忙了。 两个女人倒是没有怪他的意思，黄苏氏说：“忙你的去吧，我自家妹子，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老憨也只能去忙自己的了。 那一天那个师爷找到老憨，对老憨说道：“上一次你买了那么多的盐，算是帮了我的忙，我请客你不同意，今天我来找你，还要你请客，规格档次还必须高一点……” 老憨一听这话，难道真的是有什么好事找自己？不然这师爷不会这样说的。 立刻问道：“有什么好事要便宜我吗？” 师爷笑了笑说道：“你对酿酒感兴趣吗？” 老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个师爷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想酿酒的，自己想酿酒已经是很多年前就考虑的事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酿酒的师傅。 老憨立刻高兴地说道：“你帮我找到酿酒师了？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呀！这客我请，什么菜贵，咱们点什么！什么酒好，咱们喝什么！不用替我省钱！” 师爷却不紧不慢的拦住老憨说道：“你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完，这个酿酒师的情况有点特殊，事情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老憨笑着说道：“成不成，四两平，找个地方一边喝着四两酒，一边慢慢说……” 于是两个人找了一个酒馆，订了一个安静的包间，要了一些酒菜，慢慢的聊这事情。 经过师爷的一番叙说，老憨才知道，这酿酒师的情况还真的有点特殊！ 有一个大家族，族中有一位公子，天生聪慧，不但诗词歌赋非常好，而且武艺也相当不错，说得上是文武双全。 更难得的是一手酿酒技艺，来自家传。他家本身就有酿酒作坊，他自小耳濡目染，很快就掌握了酿酒的精髓。 这种人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家族肯定也会重点的培养他。 可没想到这么一个翩翩贵公子，最后却意外的喜欢上了一个青楼的头牌，而且还不能自拔了。 书不好好读了，武艺也不好好练了。家里人一看这样不行啊。 最后为了不让他误入歧途，他老爹咬牙高价买下了那个青楼的头牌。将那个青楼的头牌嫁给了他的一个哥哥，然后把他那个哥哥分家分了出去。 他爹也是用心良苦，心想这样，你就应该对这个青楼头牌死心了吧。应该不会影响他读书练武了吧。 谁知道，却事与愿违，他更加不好好的读书练武了。却想尽各种办法到那个哥哥家里去，目的自然不言而喻的。 那个青楼的头牌居然也对他有情有义了，事情更加的难办了。 最后事情的发展非常的不好，家里人既怕传出去名声难听，又怕影响了他的将来。各种好心的劝说。 最后难为的却是那个有情有义的青楼女子，那女子觉得自己是个红颜祸水，无端的耽误了人家一个公子的前程。 居然服毒自杀了！ 这一下，公子未能回心转意，整个人颓废了下来，借酒消愁，整日醉生梦死，喝了酒就在街上惹是生非。 终于有一日把事情闹大，关进牢狱。他家里人本想把他从大牢里捞出去的。后来才知道他在牢里反而会觉得舒服一些。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这种人应该受到惩罚。 于是家里人就上下打点，让他在牢里过得舒服一点。 最后老爹也气死了，他家里的现任的当家人便把他打发到了这里。不过也花了一些银子，让他尽量在牢里过得舒服一些。也让给他找个好一点的归宿，只是不要再回家了…… 事情说到这里，老憨不禁感叹：“一个处理不好，好好的公子哥，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师爷也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这人现在算是废了，他的家人让我给他找个好归宿，我能怎么办呢，正好他酿酒的手艺还不错，或许你能有点用处，不过不太好说，这人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了，不一定能不能用啊！” 老憨想了一想说道：“不管能不能用，这酿酒作坊我是一定要做的，把它弄过来试一试吧，只要有手艺在，不怕的。” 师爷高兴地说道：“好！你能这么说，事情就好办了，我跟那边的人说一下，他们一定会全力支持的，你花不了多少钱就能把酿酒作坊儿给办起来……” 第212章 对酿酒的渴望 老憨是太希望自己能够酿酒了。 和那老官聊天的时候，老憨也和老官时不时的提起一些关于酒的事情。 从而在老官那里，知道了很多朝廷关于酒这方面的一些事情。 朝廷有一段时间是封禁酿酒的，不允许民间私自酿酒。 理由也很简单，认为酿酒会浪费粮食，是饥荒年饿死人的原因之一。 但是朝廷这样的政策，却让山东为首的几个地方的官员着了急。 禁止酿酒，就没有办法征收酒方面的税收，自己征税这一方面会有很大的问题。 有的地方酿酒是用的米麦之类的粮食，可是山东的酒不一样啊。山东这个地方酿酒主要用的是高粱地瓜之类的粗粮。不用那些主粮的，不会影响朝廷的粮食储备的。 禁止酿酒，不但对增加粮食储备没有什么太多的效果。反而会使高粱地瓜之类的粗粮更加卖不出钱来，这样收税就更加困难了。 于是多次上书朝廷，跟皇上说，山东的情况和别处的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的。 皇上最后拿不定主意，于是让群臣进行了一场关于禁酒令执行的大辩论。 有的大臣是坚决支持禁酒的。酒会让人神志不清，引起争斗，发生命案，这东西该禁就必须得禁…… 再说了，就算是高粱地瓜，储存起来，灾荒年吃了也饿不死人…… 山东等地的官员坚持己见，山东这个地方土地贫瘠，高粱地瓜还能够多产一些，如果这些作物卖不出钱来，老百姓一定会少种或者不种，种别的收成又不高，一定会影响税收…… 最后这场大讨论的结果，居然得不出什么肯定的结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山东等几个地方的地方官员也是没有办法。最后只能不再禁止民间酿酒了。但是也没有征收酒税。 即使是这样，官员也是有好处的，虽然酒税没有征收，但是老百姓却把那些高粱地瓜，卖给了酒坊，卖成了现钱，用来交税了。赋税的征收容易得多了。 灾荒年只要停止酿酒，高粱地瓜又能够少饿死不少人。 于是在山东这个地区，出现了很多的民间酿酒作坊。 但是这些个酿酒作坊，却不敢把规模做得太大，朝廷没有明确的命令啊，万一哪天再封禁了呢？损失不就太大了吗？ 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山东的大多数酒，不讲究口感。 这也形成了一个悲哀的事实，山东有很多种酒，酒的总产量也很高，却很难有名牌的酒，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老憨其实一直都在卖酒的。 从到这里开荒的第二年，老憨就千方百计的拿到了路引，贩卖了一些白酒。直到现在自家小摊子上也有白酒卖。 到后来太平车做生意，也一直有白酒。 后来医馆刚开始的时候生意不好，也是靠那大玻璃瓶子里的药酒，才赚到第一笔钱的。 但是老憨对酒只有一个要求，度数够高才行。 地瓜烧就完全符合老憨的要求。老百姓也很喜欢这种酒。 但这种酒并不好喝，呛嗓子，辣喉咙，冲劲太大，醉的太快。 但老百姓觉得，这种酒才是好汉子该喝的酒，而且还很便宜。所以地瓜烧卖的非常好。 老憨之所以爱地瓜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旱地上，种地瓜是最容易高产的作物。 但是在风调雨顺的年景里，地瓜却卖不上价钱。如果能酿成地瓜酒，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这中间的利润相当可观的！ 所以老憨一直都想酿酒，却苦于找不到好的酿酒师傅，这事情就一直耽搁着。 现在找到了这么一个酿酒师，不管他是不是疯疯癫癫的，只要酿酒的技术好，老憨就会抓住这一丝希望，把酿酒作坊给建起来。 老憨和那师爷边吃边喝边聊天儿，两个人居然很投缘。 师爷奇怪的问老憨：“你怎么这么想酿酒啊！这还真有些怪呀！” 老憨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看这老黄河滩，种什么都不好好长，我那里有水，还好说一些，别的地方也就是种地瓜能有个好收成，可是地瓜这东西它不值钱呀！” 师爷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这倒是事实，地瓜的确不值钱。” 老憨叹口气，接着说道：“地瓜卖不上钱，把地瓜加工一下子，还能多收入点钱，可是地瓜能做什么呢？做粉皮，做粉条？毕竟用掉的数量有限，再就是拿来喂牲口了，人吃多了还反胃，牲口吃多了都不好……” 师爷恍然大悟道：“酿酒是个不错的选择，鲜地瓜可以酿酒，地瓜干也可以酿酒。” 老憨马上得意的说道：“对呀，鲜地瓜酿出来的酒比较甘甜，地瓜干酿出来的酒，酒性猛烈一些，喝起来很是过瘾，非常受欢迎的。” 师爷却摇了摇头，表示反对：“我就不喜欢地瓜酒，还不如高粱酒呢！” 老憨也同意这个观点：“高粱酿酒当然更好一些，但是酿出来的酒更贵一些，却不如地瓜酒赚钱多一些。” 师爷却若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这些年你发展的很快呀！你一直想着怎么搞钱呀！” 老憨一口酒呛的直咳嗽，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儿说道：“瞧你这话说的……” 师爷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才说道：“不逗你玩儿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儿，要想酿好酒，必须得有好水才行，你有好水源地吗？” 这事倒是难为不住老憨，老憨其实早就找到一处好水源地了。 老憨说道：“我家后面的山上，有一处山泉，泉水喝起来特别甘甜，就是地方偏僻了些，离我家的直线距离倒是不远，可惜不好走，没什么路啊。” 师爷来了兴致，点点头说道：“既然能被你专门提起来，看来是个不错的山泉吧，你说说看。” 老憨说道：“有一年我儿子出去放羊，结果丢了几只羊，那时候我还穷，丢了羊可是大事儿，于是我就赶紧带着人去找，结果找到一小片山坳，那里居然有一眼泉水，当时天已经很冷了，那泉水居然是温的。后来夏天我又去的时候，那水却又格外的凉，我就知道应该是好水，取回来一些泡茶喝，非常不错，就是地方偏僻了些呀。” 师爷点点头说道：“听你这个说法应该是很不错，约个日子吧，我们带着人去看看。” 第213章 不好说话的酒疯子 老憨赶紧答应下来，其实那个地方老憨早就上心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酿酒师，所以一直没动那个地方。 几天之后，师爷坐着一辆马车，找到老憨的医馆，让老憨带着去看看那个地方。老憨答应一声，拉开车帘想上马车，却发现车里坐着几个人。 老憨疑惑的回头看师爷，师爷笑着说：“你坐你自己的马车就行了，这几个人是我找来的专业人士，帮着看一下你说的那个地方。” 老憨嘱咐少年随风去赶自己的马车。 借这机会，老憨小声的问：“都是谁呀？” 师爷回答道：“一个就是说的那个酿酒师，都叫他酒疯子，一个赶车的是一个狱卒，另一个是风水先生啊！” 少年随风赶过马车来了，两辆马车就往老憨家里赶去。 到了老憨家之后，马车就走不了多远了。索性把车放在老憨家里，几个人走着去。 老憨想起，其中的一个人，一头的乱发，满脸的胡子，还光着脚。于是从家里拿了一双自己的鞋给那人穿上，还算是合脚。 路上的时候，师爷笑了笑说：“你倒是挺好心的，还知道给他双鞋穿。” 老憨说：“那地方不好走，光着脚可不行。” 师爷点头说：“他就是那个人，会酿酒，也爱喝酒，都叫他酒疯子。” 老憨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还要狱卒押着他？” 师爷无奈的叹口气，小声说：“他喜欢这样，我也没办法。他脾气有些怪异，不好说话！” 走过村庄，穿过树林，又走了好一会儿不平的山路，才终于找到了那一汪泉水， 师爷感叹道：“这地方亏你也能找得着！也太偏僻了！” 老憨笑着说：“是找羊的时候才找到这里的，天冷的时候，这里的草长得还很好。羊总是喜欢往这里跑。” 那位风水先生却点头称赞道：“说的不错，有些动物的灵性很好的，这地方还真不错呢。” 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很精致的罗盘，定方位测风水。 那个酒疯子尝了水，尝得很仔细，又拿出一个小铜壶，装上水在火上烧了起来。 还拿出一个精致的细瓷小碗儿，烧一会儿就倒出一点水来，对着阳光仔细看，还时不时尝一小口，仔细品尝那水的滋味儿。 那一个酒疯子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满脸的胡子，人也面无表情，却没想到做事情这么仔细。 过了好一段时间，风水先生才说道：“这地方不错啊，可惜小了一点儿，建一个小型的避暑庄园还是不错的，可是又这么偏僻，谁会到这里来建庄园呢？终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师爷赶紧问道：“建一个酿酒作坊如何？” 那人笑了笑说：“建酿酒作坊就大材小用了，当然是可以的，路也不是特别难修，需要费些功夫和力气罢了。 酒疯子铜壶里还剩半壶水的时候已经烧开了，他居然还在继续烧。 又走到泉水边上，把手放进泉水里，泉水的底部有几个沙粒，随着涌上来的泉水，轻轻的打着他的手，出水量还是可以的，他满意的点点头，又抬头老憨：“这水做过豆腐吗？” 老憨叹了口气说：“做过，做不成的，这水刚开始喝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喝上几天之后，再喝别的水，突然感觉到别的水很难喝了……” 这时候老憨发现酒疯子的脸上居然慢慢浮现了一些笑意。 酒疯子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做豆腐不能用的水，才是用来酿酒的好水，如果过一会儿铜壶里的水快烧干的时候，有水渍的话……” 说到这里居然不说了，似乎陷入了沉思，师爷问他：“这水怎么样？适合酿酒吗？” 那酒疯子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拿过小铜壶来看了看，铜壶里的水已经基本没有了。他仔细对着阳光看铜壶里面，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然后那酒疯子看着缓缓流走的泉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水最后流到哪里去了？” 老憨有些不明所以，仍然回答道：“最后流进了那条沟里，就是通向水坝的那条山沟。” 那个酒疯子脸上出现了一些可惜的神色，缓缓的说道：“这流走的不是水，是酒！” 这人果然脾气怪，也不好说话，大家也算是得到了答案吧，便一起往回走。 也许是师爷的面子够大，那个风水先生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个地方的好处坏处，应该怎么建，应该怎么修路。 老憨一一记在心里，不明白的地方还会问上几句，并且在有的地方还做了一些标记。 大家回到老憨家里，坐下休息的时候，老憨悄悄的问师爷：“他同意留在我这里酿酒吗？他有什么条件吗？” 师爷摇摇头说：“他太难说话了，我没法和他沟通，你自己问他就好了。” 老憨便走到那酒疯子面前，拱手对那人说道：“请问师傅怎么称呼？” 这话其实老憨早就问过他了，他当时只是看了一眼，没理会。 这一次倒是有反应，看了老憨一眼，开口道：“叫我酒疯子就成！” 老憨苦笑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那人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比你年龄小的多，叫我酒兄弟吧！” 老憨是真的没办法了，硬着头皮问道：“酒兄弟可否愿意在这里帮我建一个酿酒作坊呢？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这次居然很痛快的说道：“给我做一个监狱一样的房子，我就可以来，别的先免谈！” 说完了，也不等老憨回话，转身对师爷说道：“送我回监狱！” 师爷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带着那些人走了。 老憨愣了好久，思考再三，这才跑去找了老铁匠。 把情况和老铁匠仔细的说了一遍，老铁匠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人恃才傲物，必然古怪一些，但是古怪到自己画地为牢，还真的是少见呀！” 老憨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他似乎只喜欢问别人问题，却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给人的感觉很难沟通。” 老铁匠又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把我那间小配房，改造成牢房的样子，你把他弄到我这里来吧！我们有一些相似的地方，都是被家族抛弃的人，或许我有办法和他沟通……” 第214章 酒疯子不是真正的疯子 过了几天，那小屋改造好，老憨连忙去找了师爷。 师爷倒是很好说话：“你能把他领走，就尽快把他领走吧，手续我帮你办。你若能给他安排一个好归宿，那边儿还是念着一些同族情分的，一定会感谢你的……” 老憨说道：“那就太好了，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师爷笑了笑说道：“你还是赶紧操心建设你的酿酒作坊吧！这边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也不能两头吃，两边的好处都拿……” 过了几天，老憨终于把那个酒疯子给领了出来，交给了老铁匠。 然后抓紧时间，去按照规划好的方案，去建设自己的酿酒作坊了。 酿酒作坊建设了一半的时候，师爷居然领来了几个人，笑着对老憨说道：“你的运气实在不错，那边为了感谢你，送来了几个帮手，过几天还会送一批物资过来，那些东西市面上可不好买……” 老憨自然知道这几个帮手，一方面是帮助自己的，另一方面也想看看那酒疯子被安排的怎么样。 感谢了师爷，留下了那几个帮手。 又过了一段时间，果真收到了一批物资，是酿酒专用的设备，这还真的是在市面上不容易买到的东西…… 这一天老憨又去老铁匠那里，老铁匠对他说，酒疯子有话要和他说。 说完便把老憨领进了，那个牢房一样的小屋里，屋里那个酒疯子盘腿坐在土炕上，面前居然摆着简单的酒菜。 见到老铁匠也坐下了，老憨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那酒疯子给每个人倒上酒，端起碗来说道：“请！” 然后端起碗来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老憨发现刚才喝酒之前，他的手居然是微微颤抖的。 刚喝完酒，手就不抖了，人也似乎精神了一些。 看来这人是中了酒毒，也就是现在说的酒精依赖症。 到了这种程度，他已经不能离开酒了，一旦不喝酒，就会发抖，就会抽筋，什么也做不了的。 老憨又把酒给他倒上，他居然端起碗来又一饮而尽。 放下小酒碗儿，他才说道：“我的过去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我现在什么样子你也都看到了，还愿意让我给你酿酒吗？” 老憨又把酒给他倒上，很随意的说道：“谁的人生不疯狂，只要你的酿酒技术好，别的都无所谓的。” 那酒疯子又喝了一口酒，眼睛居然亮亮的了，炯炯有神的看着老憨说道：“你敢用一个疯子给你酿酒，莫非你也是个疯子？” 老憨拱拱手说道：“传说酒祖酿酒的时候，酒里面加了三滴血。一滴是书生的，一滴是武将的，一滴是疯子的。只有这样的酒才是好酒。” 那酒疯子，忽然来了兴趣：“你信这传说吗？” 老憨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反而也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才慢慢的说道：“刚开始喝酒侃侃而谈，就是书生。再喝下去，豪气顿生，就是武将。喝到后来，放荡形骸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那酒疯子居然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是懂酒的，也是懂我的，我可以给你酿出这种好酒。” 老憨笑了笑，接着说道：“只要你能酿出高粱红和地瓜烧。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那酒疯子很不屑的说道：“高粱红，地瓜烧不在话下，但我每日都需要饮酒！” 老憨笑了：“开酿酒作坊，哪有不给酿酒师傅管够酒的道理呢？自家酿的酒，尽管喝！” 谁知道那酒疯子，却又说道：“我还要一个棺材和墓地。我这样的人应该不得好死。我奢求一个好死，不过分吧。” 老憨很认真的回答道：“后山有片地方背风向阳，实在不错，我将来也睡在那里，如果酒兄弟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去找一块地方。” 那酒疯子似乎非常满意：“好，东家这活儿，我干了。” 说完这话，端起酒碗又一饮而尽。随即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老憨拉过一床破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就和老铁匠悄悄的出去了。 老铁匠说道：“你和这酒疯子居然还挺投缘的。” 老憨摇头说道：“老哥哥那天说对了，他是傲了一些，但他不是疯子，真正的疯子不这样。” 老铁匠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他不是疯子，只是在装疯卖傻逃避心魔而已。” 老憨叹了口气说道：“爱上一个风尘女子，毁了自己的前程，还气死了老父亲，这心魔，恐怕不那么好逃避！” 老铁匠想了想说道：“这些天我和他接触，他和人说话的时候往往上言不接下语，看着好像很难沟通，但其实他心里是有数的，应该不会误事！” 老憨表示赞同：“他的确太傲了，他其实是让别人跟随着他的节奏说话，还没见过这么心高气傲的人。” 老铁匠笑了：“别人都说他是疯子，还真没说错他……” 两个人都觉得这人可惜，可是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应该怪谁呢？ 应该怪他老爹，还是该怪那风尘女子。又或是怪他自己呢？ 算了，每一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命运，别人也帮不了他的。 酿酒作坊终于建好了，开始酿酒的那一天，酒疯子居然找人来帮他剃了个光头，还刮光了胡子，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 喝过两碗酒之后，双目炯炯有神，居然是一个相貌堂堂的汉子！ 而且做起事情来居然一丝不苟，仔细检查每一个环节。 这简直成了另外一个人…… 或许这才是他本应该才有的面貌，想起他平时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扼腕叹息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那一副样子呢？ 那几个帮手，看到他这个样子，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居然也没说什么，继续忙自己的。 那几个帮手，干活非常熟练，一看就是行家里手，来的第一天就和老憨说好了，他们在这里干够一年，以后在不在这里干，一年之后再说。 一年之后还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小的，所以老憨必须赶紧培养自己的人手。 现在老憨要想找人手，并不难的。但老憨还是花了一些心思，仔细的挑选了一些人。 第215章 老憨心里没有底了 酿酒作坊是建起来了，也顺利运行起来了，但却一时产不了效益，新酿的酒并不好喝，辛辣味太重，必须要存一段时间。 但老憨不怕的这些的，以他现在的财力，几年不卖一点新酒都没问题的。 而且只要酿酒作坊运转正常，老憨就敢大量的收购地瓜干，这东西在平常的年景不值钱，一到灾荒年却都抢着要。 高粱也是一样的道理，这种在贫瘠土地上都能长的古老的庄稼，生命力是很旺盛的。种不了玉米的盐碱地里，都可以种高粱的。 但是高粱这种东西，从古到今都是粗粮杂粮一类的，平常的年月，一样卖不上钱的。 在丰收的年景里主要的作用就是酿酒，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做饲料。 收购这两样东西，根本赚不了钱的，除非遇到了灾荒年，手里正好有存货。 现在好了，平常的年景里，这两样东西可以变成酒，卖个好价钱了。完全可以多购买一些，储存起来。 要是遇到灾荒年，自己手里就一定会有很多的地瓜干和高粱，要是不赚钱，那还成了怪事呢。 今年真是个丰收年呀，夏粮收的不错，秋庄稼居然也长得不错，就连海边的盐都丰收了，官盐的价格也降了一些。 这样反而让老憨心里不太有底儿了，在牛棚里和陆老三聊天，说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陆老三也是一样的观点：“我这一辈子遇见过大丰收，可每次大丰收不几年的时间就有一次大饥荒，这都是铁定了的！” 老憨也只能叹口气说道：“就是不知道那大饥荒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饥荒。” 陆老三却说道：“啥饥荒也都死人。” 陆老三这个人聊天是真的不行，除了和他聊点庄稼的时候，他能多说几句话，别的事情真和他聊不下去。 于是两个人又像以往的日子那样，默默的抽烟，静静的看牲口咀嚼草料。 老憨也曾经和老官聊天的时候，提起过自己的这个想法。 老官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是一定的，什么时候闹饥荒，只有老天爷能知道，我们要是能知道什么时候闹饥荒，那饥荒就不可怕了，人也不会对神灵有那么大的敬畏之心了……” 话题一转，却又笑着对老憨说：“聪明人都不盼望着大富大贵，只盼望着小灾小难。今年明显是个丰年，却让你忐忑不安了，你还真的是个很有悟性的人呢……” 和这个老官哥哥聊天，老憨永远掌握不了话题的主动权。 咸菜果然像老憨想象的那样，卖的很不好。 粮食也没赚太多的钱，女人们便养了很多的鸡鸭和大鹅。 小猪崽儿卖的太好了，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人给预定走了。 油和酒卖的非常好，肥皂更是供不应求，那木炭就看今年冬天冷不冷了，就算是不冷，应该也卖的不错…… 这些事情，老憨基本都不用插手的，女人孩子做的相当不错。 老憨除了定时去医馆坐诊，就是教孩子们一些功夫了。 谁都靠不住的，还是自己手底下有两下子靠谱一些。 这一天老憨又把几个孩子聚集了过来。让莫风赤裸上身做了一个拉弓的动作。 老憨走到他的背后，捏着他后背的几块肌肉说道：“学了开弓射箭，别的武功就没有什么秘密了，可惜你这地方的几块肉还是不够强啊！” 叹口气说道：“你平时射了五个蛋子之后，还是射不了那么准吧？” 少年点头说道：“当时我觉得我胳膊酸胀，右手有些抖动，应该是我右臂的力量还是不够强大。” 老憨摇摇头说道：“右臂的力量再强大一些，作用也不是太大的，我刚才捏过的那几块肌肉，才是力量的源泉，无论是开弓射箭，还是施展别的拳法武功，都要用到那几块肌肉，所以说，学了射箭，拳法武功之类的就没有什么秘密了，增强一下那几块肌肉的力量吧。” 说完之后，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师傅教的你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少教了你一些后续的功夫。或许是你身上的戾气让他感觉到了，他怕你会惹来灾祸， 所以才没有教你的，我现在教你，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莫风说道：“爹，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老人家的话，不会惹是生非的。” 老憨点点头，继续开导道：“人长大的标志是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理智一些，事情必须想好了才能做。一个小孩子被别人抢走玩具或者好吃的，也会找人家拼命，也会想杀了别人。只不过他没有武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所以才不会闯祸，一个人如果长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那让他学会了武功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所以你很重要的事，就是要学会控制你自己。记住了吗？” 莫风非常感动的说：“我记住了！” 老憨又对其他几个孩子说道：“你们几个还是有一些天赋的，所以我才会教你们，只可惜我的功夫，来自我学医给人治骨伤的借力打力，清风，莫风，两个孩子筋骨已经长硬了，没有办法学了，但好在他们还有一些功夫底子……” 教了孩子们几个动作，要点之后。让大家休息一下，又对大家说道：“有人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武功，其实学医要给人治骨伤的，就必须学习如何抵消别人的力量，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出来，这其实也是武功的基础，红花绿叶白莲藕，很多事情其实都是相通的……” 想想几个半途而废的孩子，接着说道：“为什么一开始教你们学武功的时候，让你们学了那么久的扎马步？因为和人交手的时候，下盘必须要稳。只是力气大绝对不行的，和高手过招很吃亏的，可惜太多人扎马步都没练好，就放弃了……” 老憨悉心的教导，孩子们的进步很大，莫风进步尤其是神速。老憨也惊叹道：“难怪古人当中的君子六艺，会有射箭这一个项目，学会了开弓射箭，再增强一些肌肉的力量，学什么都快……” 看着这些孩子练习武功，老憨默默的想着：“以后就让这些孩子做头领，再找一些年轻力壮的庄稼汉，只要稍微训练一下，保护家人的力量应该足够了吧！应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找麻烦了吧！” 第216章 李大嘴的遭遇 时间过得还真快呀，一转眼的时间，秋庄稼也收完了，果然是个大丰年呀。 大女人早已经是个员外夫人了，可是家门口的那个杂货摊子还继续摆着，这似乎成了一个习惯。 摊子上接待顾客的却是香兰，和找来帮忙的几个女人，这几个女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还算是聪明伶俐。 大女人只是坐在那里和相熟的人聊聊天儿，有时候解决一些乡间农人的小矛盾。 员外本来就有教化地方的职责，很多小事情小矛盾，她这个员外夫人，几句话就能给解决。 这天摊子上又来了一个人，见了大女人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大夫人，大女人只是看着面熟，一时没想起他是谁。 大女人又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想了起来：“哎呀，这不是李大嘴吗？可有日子没见了，听说你去了别的县城做了主厨了，路子离得远了，好几年没回来了吧……” 这李大嘴也是附近村子的一户人家，当年是跟着父亲到这里来垦荒的，全家一共得了20亩地。 李大嘴弟兄三个人，加上老父亲，四口人种20亩地，粮食可就没什么富余的了。 李大嘴排行老二，15岁那年，就到县城一家饭店做了厨师学徒。 这李大嘴手脚勤快，人也机灵，不怕吃苦，深得老厨师的喜爱，三年出徒，就能炒的一手好菜。 又跟着老厨师干了一段时间，老厨师很喜欢他，就让他在店里正式的做了厨师。 李大嘴的父亲也不容易，给三个儿子都盖了房子，娶了媳妇儿，终于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老父亲死后，李大嘴兄弟三个就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了。 后来李大嘴干活的那个饭店，生意做的不错，又在别的县城开了一个分店，让李大嘴去做了主厨。 这一下路子离得远了，不经常回来了，大女人几年没见着他，一下子居然没认出来。 这次李大嘴来这里，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大女人便问他：“大嘴呀，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李大嘴说道：“大夫人呀！我这次回来，发现有人把我房子给占了，那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占我房子的人居然拿出了一个新的地契，这还有王法吗？” 大女人奇怪的问道：“这是咋回事啊？” 李大嘴气呼呼的说道：“是我弟弟给卖的，他找保长写了个证明，上面写上，房屋久不居住，闲置无用，其兄弟代为出售。上面还有几个人签字，摁了手印，就把我的房子给过了户，那人就领出了新的房契……” 这一下大女人才弄明白了，这种证明的确可以办理过户的，当年有一家被吃了绝户，老憨把那土地房屋给买了下来，也是用这样的证明过的户。 拿着这样的证明，再交上契税，衙门里一定会给你开出新的契约来的，还是盖了官印的红契！ 地契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办理的。 如果新旧契约发生了冲突，衙门里也没有什么责任的，只能说明你的证明文书有问题，你们可以私下解决，更可以打官司解决。 这李大嘴摊上这么个兄弟，还真是够倒霉的。 就听那李大嘴又说道：“我如果是个绝户，我死了之后，我兄弟开这样的证明，那是可以的，可是我活得好好的呢！我有儿有女，他凭啥这么干？太欺负人了！” 这李大嘴自从当了主厨，赚的工钱多了，可是离家远，顾不上家里了。 家里老婆带着个两个小孩子，孩子又太小，根本种不了庄稼的，他的大哥和三弟也不帮忙。 最后实在没办法，便把土地租出去，带着老婆和孩子去了县城。 那李大嘴继续说道：“他兄弟俩种了我的地，这么多年一粒粮食都没给过我，现在又卖我的房子，我可怎么办呀？” 大女人问他：“你咋把土地租给你的两个兄弟了呢？你的两个兄弟不会给你租子的！” 李大嘴无奈的叹口气说：“不租给他兄弟俩，根本租不出去！每当我找人来谈租地的事情，他兄弟俩就在地头上等着，跟人家说，自家兄弟的地，自家帮着种种就可以了，用外人不好看，结果始终没租出去，最后他兄弟俩分着给种了……” 大女人也无语了，这兄弟俩还真是好意思，居然这么欺负自己的亲兄弟。 可是这种事情在乡间，古来就有，一般人也不愿意掺和兄弟们之间的矛盾纠纷，李大嘴的土地还真的租不出去。 李大嘴继续说道：“前几年要租子，我弟弟就说是填了饥荒了，给不了。我哥哥就说，老三不给你，我凭什么给你？这几年我一个粮食粒儿都没得着，今年是个丰收年，他兄弟两个又说，往年不给你，凭啥今年又来要……” 这回大女人是彻底的听明白了，这个李大嘴呀，还真像是被吃了绝户！ 房子和土地都被他的两个亲兄弟给霸占了，他还什么都没得着。 大女人无奈的叹口气说：“大嘴呀，你这事我们不好出面的，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亲兄弟，就算是帮你把土地和房子要回来了，你走了，他们还是霸占回去……” 李大嘴点了点头说道：“大夫人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那土地房子我是要不成了，就算是去衙门口打官司，也解决不了这事情的，我总不能扔了，县城里的主厨工作不干，回来再种这几亩地吧！” 这李大嘴其实并不笨，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有什么法子了。 一个庄稼人离开自己的土地，去县城找了份工作，总是想着在自己的家乡留一些土地房产， 万一哪天混不好了，还能有个退路。 可是他的两个兄弟，这次做的太出格了，李大嘴终于受不了了。 李大嘴咬咬牙说道：“我现在想把那房屋土地都卖给你家，不然再过一段时间，这事情会更加的纠缠不清的……” 原来这才是李大嘴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在庄稼人的观念里，一次性卖光自己的房产地产，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败家子儿。 李大嘴走到这一步也是真的没了办法，前面说那么多话，也是为了解释自己不是个败家子儿。 大女人却说道：“买房置地可是一件大事，我这个妇道人家不好做主了，你等我家老爷回来跟他商量吧……” 李大嘴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第217章 老憨出面 李大嘴这人不笨，他非常明白这里面的关键，一听大女人这样说，立刻着急的说道：“大夫人，你还是买了吧！如果你家不买，我更卖不出去的，白白便宜了他们两个了。”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兄弟们不合，对一个家庭来说还真的是要命的事情，李大嘴兄弟三个这个样子，不但没办法抱团取暖，扩大家族，还只能是便宜了外人。 果然听那李大嘴又着急的说道：“价钱好商量的，这里面的纠缠麻烦太多，别人更加不敢买的，大夫人你给便宜点儿也行啊！” 大女人赶紧解释道：“大嘴呀，处理点矛盾纠纷之类的小事情，我敢做主的，买房置地这种大事儿，必须要当家男人出面才行的，你觉得我一个妇道人家，去找人签契约合适吗？” 大嘴一愣，这还真的是误会人家了，以为人家不愿意管这摊子烂事儿的，听大女人这么说，才放心的傻笑两声，不再说话了。 大女人见他也没个去处，自己的两个兄弟家，他也不愿去。 便转回头对摊子上的一个女人喊道：“石头他娘，你过来一下。” 那被喊的女人赶紧跑了过来：“大夫人，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大女人点头说：“你去收拾一间房子，领这个李大嘴去歇歇脚，老爷晚上才能回来呢，让他在这干等着也不是事……” 老憨果然是晚上才回来的，一进家门，女人就把李大嘴的事情和他说了。 老憨听了也是连连摇头：“这个李大嘴其实不笨的，也是个勤奋的人，就是人老实了一些，他的两个兄弟就这样欺负他，还真不像话！” 大女人说道：“那个李大嘴现在想要卖房子卖地了，你说这事怎么处理呢？” 老憨想了想说道：“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还真不会有人买李大嘴的地，就算是有人买，也不会给他高价的，咱们买了吧！按市价给他钱，别因为少花几个钱，让人家心里不得劲儿。” 大女人立刻答应了下来，只要是置办房产地产，大女人都是高兴的，多花几个钱，她还真的不在乎。 李大嘴是第二天才见到老憨的，老憨对李大嘴说：“大嘴呀，你的房和地我都买了，按市价给你结算钱……” 李大嘴有些感动：“老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厚道，我原本没指望能卖了几个钱的，实在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呀！”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去把那几个中间人，还有你的两个兄弟，都叫到你原来的那个家里去，就跟他们说，是我让他们去的，我们在那里签契约……” 李大嘴听完了老憨的话，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飞奔而去了，他是真的很想了结这件事情，不想再有什么变故了。 当老憨到那个家里去的时候，人聚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那个保长看见老憨来了，赶紧起身相迎：“员外爷来了，快里面坐下……” 把老憨迎到屋里，坐下之后，连忙说道：“当时老三那个混小子，让我出那个证明文书的时候，也没和我说他二哥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也是信了他的一面之词，才弄出了这么个事情，真是惭愧呀！” 李大嘴的大哥也在那里，也附和着说道：“这事儿是老三干的，当时我也不知道老二没同意，丢人呀！我还拿了一半的钱呢，这事传出去真让人笑话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联合老三欺负老二呢……” 老憨嘴里随便应付了几句，心里却说道：这事要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李大嘴，李大嘴还不至于这么惨，现在还能知道这么说，倒也算得上能言善辩。 那个买了房子的人，心里有些忐忑，小心地问道：“我的钱都已经付了，要是不给我这房子我咋办呀？能把钱给要回来吗？” 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也只有这种人，才会贪便宜，搅和进这种事情里来。 老憨没搭理他，保长赶紧说道：“看你那个小气样，有员外也在这里，不能让你吃亏的。” 老憨一听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跟保长有些关系，怪不得这小子敢往这里边掺和呢。 人差不多到齐了，在商量事情怎么办，现在的情况是，老憨要买这房子和土地，别人还真就不敢耍什么花样了。 老老实实的拟定契约，准备签字画押了，那个老三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嚷嚷道：“二哥，那房和地，你不能卖给外人啊！卖给外人让人笑话的，卖给我就行了，别人给你10两，我给20两，别人给20两，我给30两……” 李大嘴终于怒了，对着他的三弟伸手道：“你别光嘴上说好听的，拿钱来！” 他那个三弟毫不犹豫的说道：“钱暂时没有，不过你放心，一钱银子都不会少了你的，咱们自家兄弟，错不了事情的……” 又来这一套！ 这些年他们兄弟两个就是用这套说词儿，欺负了自己这么多年。 现在又来这套！ 李大嘴的火腾的上来了，立刻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别扯那些没用的，这里是现钱交易，没现钱你就闭嘴……” 那保长也说道：“是啊，这里是现钱交易，你有现钱吗？” 那老三看了看保长，又看了看老憨，看来今天再玩那一套不好使了，只能摇头说道：“没有，钱都让我填了饥荒时的窟窿了。” 那保长笑了笑说道：“那你卖房子得的钱也没了吧！你掏不出钱来不要紧的，我替你垫上，小子唉！我的钱你敢欠着吗？” 老三一愣，赶紧说道：“不敢，不敢，我尽快凑钱还你……” 钱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那买房子的人表示，自己收到钱了，此事和自己就没关系了。 并且拿出以前的契约，当着众人的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新的契约很快拟定好了，买方，卖方，中间人，都分别签字画押按了手印，事情就算结束了。 摆上酒菜，老憨吃了两口就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失陪了……” 众人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员外爷你是忙人，您忙您的就行……” 老憨便站起来拱了拱手，拿着那契约走了。 自始至终根本就没说几句话，事情就办完了。 保长过了一会儿也走了，李大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兄弟，和那个买房子的人，还在那里猛吃猛喝…… 第218章 趟鬼市 老憨买了李大嘴的那几亩地，虽然不多，但还是很满意的。 丰收的年景里，老百姓不会卖地的，土地是老百姓的命，如果不是遇到了难处，轻易不会卖的。 李大嘴这种特殊情况除外。 更难得的是，土匪也行消停了，除了收了点保护费，基本上没怎么捣乱。 这一下子让人们觉得，太平盛世来到了。 老憨自然不相信这些的，就连陆老三也不相信会有太长久的太平盛世。 不过平安日子也挺不错的，老百姓手里有钱，就舍得花钱买东西，税也很好收。钱自然也赚得顺利一些。 老憨就又拾起了自己的另一个爱好，趟鬼市。 世间的人活在世上就得交易。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交易给别人。把自己需要的东西从别人那里交易过来。而交易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市场。 即使是在乡村也会有5天一个的集市。到了某一天，四外八乡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一个地方做交易。 然而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集市。那就是鬼市！鬼市里没有鬼。却有鬼一样的人。 当太阳就快要升起的时候，那些人就不约而同的散去了。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们做的是一些不太容易见光的生意。 有的是盗贼在销赃，有的是卖的朝廷限制买卖的东西，比如铁器，食盐。 也有败家子儿之类的，偷偷卖些家里值钱的东西，怕在明面上不好看。 当然更有很多的骗子，趁着夜色，光线不好，看不清楚，卖一些假冒伪劣的东西骗人钱财。 所以去黑市，不能说是逛市场，只能说是趟黑市，买东西也不叫买东西，叫抓货。 老憨又跑到了鬼市上去抓货了。 老憨很早就从徐二包子嘴里，知道了这个黑市的存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逛一次的，有时候还收获颇丰。 刚到这里来开荒的那几年，老憨就从黑市上买到了大梁，檩条，农具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本来是免费提供给垦荒的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出现在黑市上，价钱还便宜的吓人。让老憨很容易的又第二次盖了房子。 从那以后老憨吃到了甜头，过一段时间就找机会到鬼市上逛一圈。 这一次来逛鬼市，老憨还带着随风一起来的。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大路边上，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走动。不时有人点亮了灯笼，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什么，那时明时灭的灯笼发出并不明亮的光，就鬼火一样飘动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市。 老憨按了按褡裢里钱财，又细心的检查了一下周身，觉得没什么不妥了，才领着随风不紧不慢的，向那几盏灯笼走过去。 很快来到近前，路边上居然有不少的摊子。摊子上摆着千奇百怪的东西。 摊主大多数都头戴草帽，遮住大半张脸。 老憨也吹燃了火折子，点着了一盏小灯笼。小心的照着摊子上的物件，仔细看看他们摊子上摆的都是什么。 那些摊主并不反感，毕竟有顾客上门，东西才能卖出去。但有些摊主却在老憨走近的时候，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 有的嫌灯笼凑的太近了，假模假样的清咳一声，提醒你看货别看人。 这是鬼市最重要的一条规矩，鬼市上交易只看货不看人。 另外一条重要的规矩就是不要问货的来路，买卖离手之后也不找后账，即使是生意亏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老憨自然知道这些规矩的，所以老憨并不说话，也不抬头看那些人的脸，只是仔细打量摊子上的东西。 有一个摊子上居然放着一把的弩弓，旁边还有几只弩箭，老憨只是停留了一下，那人便往下拉了拉帽檐儿，小声的说道：“我这里还有几张硬弓，绝对的好东西，要看看吗？” 朝廷向来是禁弩不禁弓的，这人连弩箭这种违禁品都摆出来了，他说自己还有硬弓，可信程度应该是很高的。 老憨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他还不想在家里藏一些朝廷禁止的武器，于是笑了笑，并没有搭话，还不自觉的拉低了一下帽檐儿。 有个人在卖狐狸皮袍，老憨摸了一把就知道是狗皮的，没搭话继续走。 自始至终老憨都没说过几句话，大多数摊主也不怎么说话。 不过也有例外的。 有一个摊主，不等老憨凑到跟前，就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位大爷您请上眼，绝对的好东西，够劲儿的，您瞧瞧……” 并赶紧打开一本书，让老憨看书里的东西，老憨用灯笼照了一下，原来书里夹着几张很厚实的纸，上面画的却是春宫图，画的还确实不错。 那人不遗余力的推销着：“绝对的好东西啊！买回去不但能够增添情趣，若是会画画的话，临摹几张，本钱很快就会出来的。” 老憨不再搭话，抬腿又往下一个摊子走去，那人在后面着急的喊道：“价钱好商量的……”看来是有些不甘心，但是看老憨不停步不回头，也无可奈何的不说话了。 随风却悄悄的拉了老憨一下，对老憨小声说道：“老爷，他那本书有些不同！” 老憨看了一眼随风，随风接着说道：“刚才我看到书页上有一首李太白的《静夜思》，和我以前学过的不一样！” 老憨示意清风继续说，清风继续说道：“我以前学的是：床前明月光。可是刚才书页上写的却是：床前看月光，可能是本儿宋版的古书！” 老憨心里一喜，难得这孩子这么细心，人都有爱好的，喜欢古书也是好事。 于是又走了回去，那人看到他们两个嘀咕了一阵又回来了。 笑着小声说道：“你不喜欢，年轻人却是喜欢的，决定买了？” 老憨拿过他那本书，打开刚才的那一页，那张春宫图还在那里，仔细看了一下那首诗，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于是合上书本问那人：“这里面一共几张？” 那人立刻说道：“12张算你10张的钱……” 老憨把书还给他，转身就走，那人赶紧说道：“5张，算你5张的钱，真的不能再少了，我画这些也不容易的……” 第219章 古诗居然有两个版本 一边说着还一边把书往老憨手里塞，老憨接过来顺手递给了随风，随风小心的把书揣进了怀里，老憨就把钱给了他。 他高兴的数着铜钱，心里却想着，自己老爹考了一辈子功名，最后却也是一个白发童生，最后居然猝死在了考场上，就这样还逼自己读书呢，读书有个啥用处，还不如自己画两张春宫图来的实惠…… 老憨带着随风又往下一个摊子上走去…… 有一个摊子上的东西，却让老憨心动不已，赫然是硫磺！数量还不少！ 这对老憨来说，可是好东西呀！硫磺本身就是一种药材，只不过药性过于猛烈了一些。但是用好了却真的能治病。 老憨蹲下身，仔细的在灯下检查那些硫磺，质量很是上乘。老憨没有抬头，小声问道：“什么价？” 一只收拢进袖口的手伸了过来，老憨小心的把自己的手也收进袖口里伸了过去。那人很小心的说道：“看你很规矩，我给你个实价，地上的这些就这个价钱，不还价的……” 说着就在袖口里用手捏了一个价码，老憨仔细的摸了摸，又仔细的看了看地上的那些硫磺，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价钱。那人给的价钱，还不到地上那些硫磺的价值的一半，买了绝对不会吃亏的。 对方为什么卖这么便宜？偷来的抢来的，还是什么别的门路来的？这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于是老憨点点头，便从褡裢里取出一些钱来递过去。那些铜钱都是用线穿好的。有10枚一串的，有20枚一串的。很容易弄清楚数目，摸一把就能够知道。 那人接过钱去，却数得很仔细。完事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过几天月圆之夜，我还来这里交易，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早一点来。” 老憨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把那些硫磺包好了，放进自己褡裢里，起身往下一个摊子走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至于下一次还交不交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在一个摊子上看见了一个铜盆儿，盆里放着几件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老憨的第一感觉，是有个富户被人家抢了，这些是抢来的贼赃，可再一看不太对，拿起一个银手镯想看看的，一拿就感觉到了不对，这大小和分量对不起来。 老憨心里顿时明白起来，这家伙是浑水摸鱼的，在这里卖假货！ 不过这种事情在鬼市上也比较常见。繁华一点的鬼市上，这种事情尤其多，只要自己不说破，没什么的。 于是老憨不动声色的又轻轻放下了，那人果然也没再说什么。 走过这个摊子，继续向下一个摊子走去…… 前面的一个小摊上居然放着半袋子小米，谁会在鬼市上卖小米呢？ 老憨却笑了，他知道这是卖私盐的老摊子了，他来这鬼市另一个目的，就是打听盐价的。 老憨走过去，把手插进米里，往下一掏，掏出一包盐来，用手掂了一下，足量五斤。 卖米的那人笑了笑，开口说道：“你果然是熟客，我给你优惠点！” 卖私盐的方式没变，人却总是换来换去的，老憨听那人说给优惠一点，什么话也没说，按那人说的价钱付了钱，把盐交给随风，继续逛…… 但目的已经达到了，很快就没有了逛鬼市的热情，两个人就走出了鬼市。 回去的路上老憨心里想：这黑市上的盐价还是不贵，官盐的价格也不贵，庄稼长得也不错，难道又是一个丰收年？这不太对呀。 随风自然不会想这些事情，他还在为自己得了那本书高兴呢！ 回去之后就找机会给那酒疯子看了一下，古旧的书页，应该是一本古书吧！ 酒疯子喝了两口酒，拿过书来仔细看了一下，笑了笑说道：“这首诗里两个地方的确不同，应该是原版的，李太白的《静夜思》，可惜只能算是宋版的，不是宋朝古书，屁用没有……” 随风小心的又说道：“可是这本书不像是做旧的，挺古朴的样子。” 酒疯子撇着嘴笑了笑：“打死也超不过100年，连个古物都算不上，长点儿见识，当个玩意儿还行……” 酒疯子学问大，自然看不上这种东西，随风却当成了宝贝，拿出来对别的孩子们炫耀道：“这可是宋版的呀！你们看这两句诗和现在的不一样……” 有的孩子不明白的说：“为什么还有不同的版本呢？” 随风很有学问的解释道：“应该是古人的发音和现在人不一样，我们现在学的那个版本更符合现在的发音，这首诗改动两个地方，读起来更有韵味一些……” 随后就领着孩子们读了一遍：“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 也有孩子说道：“这和先生教的不一样了，还是明月光顺口一些，看月光，觉得别扭！” 另一个孩子也说道：“是啊，是啊，举头望明月多好啊，举头望山月，真不顺嘴儿啊！” 随风却笑着点头说道：“你们还是按照先生教的背诵就好了，只要知道《静夜思》，还有另一个原来的版本就行了，这样显得有学问……” 那时候的读书人往往会犯一个毛病，把一些旁门左道当做了学问，还沾沾自喜。 类似的错误，还有茴香豆的“茴”字有几个写法之类的，这些都让孩子们读书，走了一些弯路。 可惜以老憨的水平，还是无法纠正这个错误的，最终让孩子们辛苦读书，却因为走了这些弯路，短时间内，没出太大的成就。 这只能怪自己底蕴不足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憨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把孩子们读书的事情交给了私塾先生，可惜以老憨的能力，也找不到太好的私塾先生，孩子们走些弯路，也就不可避免了。 老憨终于在雨季来临之前，结束了那个蓄水池的工作。 那个蓄水池已经挖了很久了，比原来计划的要大的多深的多了。 但是再挖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后面的山势决定了这个蓄水池的来水量，挖的再大挖的再深，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了。 于是老憨和老官哥哥商量一番之后，就结束了工程。 第220章 要下烂场雨 几场大雨之后，蓄水池里便蓄上了水，周围是欢呼的人们，老憨却经过严格的对比之后，悲哀的发现那个专业的风水师是对的。 这个蓄水池的来水量，比那个大坝少的太多了，这个蓄水池挖得再大，没有来水量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顶多灌溉一个村庄的土地，当然老官哥哥家的土地还是有保障的。 很快就又到了麦收的季节，今年的麦收出了意外，差点让到手的庄稼毁了。 这一天老憨回家很早，陆老三告诉他，老驼背又去看天了。 后山的山坡上，有一块儿很高的大石头，上面垒了一个简单的石台子。 老驼背正站在石台上，见到老憨和陆老三来了，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下来迎接，而是继续看天边的云彩。 老憨走到那石台子上，老驼背看了一眼夕阳，这才转过身，对老憨说道： “东家你也是看天气的行家。我这两天觉得天气不太对劲。今天早上我看了一下日出的情况，现在又看了一下日落的情况，我觉得可能要下雨，而且不是好雨！” 说完这些话被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东家来的正是时候。过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太阳落山的那一刻，离我们是最远的时候。可以让我们看到到最远处的情况。就可以判断将来是什么天气了。” 老憨并没有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于是三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待着太阳落山的最后时刻。 终于太阳慢慢的落下去了，最后一道霞光也收了起来。 老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虽然他吃不准。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这几天一定会下大雨。 陆老三的表情凝重，老憨又看了一眼老驼背。老驼背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兀自点了一下头说道：“以我的判断，明天一定会有雨下来。而且是连绵不绝的雨，最少会下三天。很有可能是可怕的那种烂场雨。” 老憨心里一惊，下三天的烂场雨！麦子就会被雨水浇透，倒伏在地里，无法收割，甚至有可能发芽。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过地里的麦子，还不是收割的好时候啊，只要在晚上两天收割，今年的麦子一定是个好收成。 可是如果下三天的雨，那这些麦子就会毁在地里了。半年的辛苦就会完了。老憨皱着眉头说：“麦熟一晌啊，明天开始收割吧！” 老驼背又闭起眼睛想了一会儿，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番，睁开眼睛很肯定的说道：“以东家现在能集结的人手，和你现在手里的庄稼，明天动手肯定收不完。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今夜就动手。不过，这还需要东家自己拿主意的，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这一刻，老憨突然就拿定了主意，很轻松的笑道：“天有不测风云，神仙也估计不了那么准，谁能有十足的把握呢！就今夜开始收割吧！” 老驼背点点头说：“今夜开始收割最好了，我8岁那年碰到了一回这样的情况，我爷爷领着我要饭才度过了难关，以后每年的麦收前后，我都会看天气，活到现在这样的事情遇着三回了，每回都印象极其深刻呀！那天气的变化也印在我脑子里了，但愿我判断的不对……” 老憨心想：今夜开始收割，最多也就是少打一些粮食。若真遇到连雨天，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于是当即斩钉截铁的说道：“下不下雨是老天爷的事情，今晚开始收麦子，是我的决定，就这么定了！” 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主心骨就回到了自己身上，三个人突然就那么轻松自在了，脚步轻快的走下了那个石台，大踏步的向回走去。 因为老憨的一个决定，本来应该宁静祥和的夜晚，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本来就燥热难当的天气，却都穿上了长衫长裤，拿着镰刀等工具去地里收割麦子。 年轻人还是有些怨言的，铁匠里边的两个小伙子，一边往麦田走，一边小声的说话：“师叔这是咋了，这鬼天气还要穿长衫长裤，天都黑了，还要去收麦子？有晚上割麦子的吗！” 另一个也有些怨气的说道：“或许他老人家想试一试，看看他的命令好不好使，也或者他老人家就是想折腾我们一下！” 有一个人却不耐烦的训斥道：“不穿长衫长裤，你去割麦子试试，去年有人不穿，一上午就受不了了……” 一声严厉的咳嗽声，吓了他们两个一哆嗦，那是老铁匠给他们两个的警告。小伙子赶紧灰溜溜的向前赶去。 酿酒的伙计也赶来了，也不免有嘀咕声传出来…… 烧炭的那些伙计也被叫来了…… 有意见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有个人抬头看看天上的大月亮，嘴里头嘟囔道：“这么大的月亮，怎么看也不是下雨的样啊！图什么呀这是，我长这么大，还没半夜割过麦子呢……” 边上有人踹了他一脚，偷偷指了指前面的陆老三，那人就不敢吱声了。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无论后来混成了什么样，做了什么样的工作，其实本质上还是农民。 农民最大的特点就是必须熟悉农活。 平日里聊天开玩笑，你说不清楚自己手指头上到底几个簸箕几个斗，别人会接话茬告诉你，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之类的话。 或许还会好心的指点你，让你找个靠谱点的看手相的先生，好好的算一下自己的人生运势，并不会有人笑话你。 但如果你的农活做的实在不像样子，别人就不只是笑话你那么简单了，一定会唉声叹气的说你：“你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呀？” 所以庄稼人可以不熟悉自己的手掌，不能不熟悉自己脚下的土地，更不能不熟悉自己需要干的农活。 月光下的麦地里，一字排开，大家挥舞着镰刀，熟练的收割着麦子。隐约可以闻到泥土的芬芳，被割断的麦茬，似乎也隐隐释放出一种青绿的香气，大家太熟悉这味道了。 时间一长了，弯着的腰就会受不了，直起身子，站一会儿，这时候一定会环顾四周，看一下大家的进度，这是每年割麦子的时候，大家的习惯，谁的进度快，谁在大家伙的心里就是庄稼活里的好手，竞争就是这么产生的。 第221章 抢收麦子 慢慢的大家伙拉开了距离。进度最快的不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却是几个年龄大些的人。 进度最快的当然是陆老三，紧跟其后的是老驼背，老驼背旁边的人居然是老憨。 陆老三割了一会儿，再次直起腰来的时候，对老憨说道：“东家你不必这么快，你那手是写字儿开药方的手，拿着镰刀一起割麦子，这成了什么事情？” 老憨也直起腰来，仰头看了看天才说道：“也没什么的，我就是想知道，这几年我的庄稼手艺有没有落下。做什么活也不能忘了庄稼手艺啊。” 陆老三笑了笑，转过身对着落在后面的小伙子们喊道：“你们这些臭小子呀，平日里那股劲头去哪儿了？不怕慢就怕停，这都是老话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你们应该稳住速度，只靠一开始的那股子猛劲儿，有个屁用啊！” 陆老三的庄稼活干得好是出了名的，在庄稼地里说什么，也没有人敢反驳他的。 有个平时喜欢捣蛋的年轻人，话多的说道：“陆三叔啊，俺力气还有的是，就是这腰不太听使唤，酸胀的厉害……”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老三立刻骂道：“屁话！一个小屁孩儿家哪里来的腰啊……” 周围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子没有腰，可是庄稼地里的经典说辞，那个小伙子一时忘了，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老憨语气温和的对大家说道：“你们陆三叔说的是对的，开始的时候的速度不要太快，提前把身子骨使乏了，有力气也使不出来的，生龙活虎的小伙子还跟不上老头子就是这个原因，你们慢一点儿，稳住速度就可以了。” 这话很有说服力的，有人就小声说道：“这话说的还真有道理，东家就是东家，能把日子过好，果然是有一套本事的……” 女人们挑来了几大桶绿豆汤，给大家解暑用的，大家喝几口绿豆汤，歇一会儿接着干。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老憨对陆老三说道：“不能一下子把力气用完了，让大家回去歇着吧，家里已经备好了一些饭食，吃点饭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干……” 于是劳累了大半夜的人们，嘻嘻哈哈收工往回走。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三个人又站在了那个石台子上，谁都不说话，等待着太阳出来的那一刻。 太阳跃出地平线，慢慢的升高，很快就从温柔的红色变得火辣耀眼起来，老驼背转过头，闭上眼睛，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昨天我看的没错，今天这个雨等不到天黑，可惜了这一季的庄稼了。” 老憨也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走吧！”，三个人就下了石台，急匆匆的去召集人手了。 今天一定要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尽量抢在老天爷下雨之前，多收割一些麦子。 于是麦地里就热闹了起来，有强壮些的女人也走进了麦地，干的不比男人慢。 半大的孩子也跑到地里凑热闹，他们虽然干不了太多的活，但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着。 可惜孩子的小手太嫩了，有的孩子的手很快就被磨出了泡，有的磨破了皮儿流出了血，有的孩子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居然挽起了袖子，等女人发现的时候，手臂上已经出现了很多的小伤口，那是麦芒扎的，当娘的心疼不已。 老憨家的孩子从来不吃闲饭的，平时割草放羊之类的也不闲着，可是，麦收这种繁重而又匆忙的体力劳动，还是孩子们不可承受的。 老憨平时就对孩子们说过，三秋不如一麦忙。收麦子是最忙的时节，想吃到白面馒头，哪里会有那么的容易？ 老憨还让人去招呼了麦客，短工之类的，多花点儿工钱不要紧的，在老憨的心里，多保住一点庄稼比什么都值。 周围别的乡亲在看热闹，有的人疑惑，为什么现在就开始收割麦子了，难道真的会下雨？这老驼背是不是看错了？ 有的人掐下麦穗儿，在手里揉搓一番，掐了几个麦粒之后，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说道：“麦熟一晌啊，明天再说吧！” 是啊，这么大的太阳怎么可能下雨呢？只要这样的太阳晒上一天，今年的麦子肯定是大丰收的。 有的人在自家的庄稼地前，拿着镰刀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舍得割。 小伙子们在地里割着麦子，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大太阳，脸上满是愁苦之色。心里想道：“还不如晚上干活舒服些了，幸亏戴了草帽，不然光这个太阳也够人受的，这么大的太阳，真会下雨吗？这老驼背要是看错了天，员外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中午吃了点东西，大家伙接着干活，吃完了饭再干活，反而没觉得增长多少力气，身上的汗就没断过，湿湿的，黏黏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终于进入了状态，干活的速度提升上来了，可是干着干着，有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直起腰，抬起头，摘下草帽当扇子扇了两下，这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儿：太阳呢，太阳怎么没了？天依然很闷热，却没有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了。 抬头看看天空，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的云彩？怎么这么黑的云彩，还有着金边儿，这是什么云彩？ 转头看了看老驼背，老驼背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嘴里嘟囔道：“不怕云里黑乎乎，就怕云彩黑夹红。千万别起风，若是刮上一阵乱风，风向一变，会下冰雹的……” 大家吃了一惊，这还真的要下雨！劳累了大半天的人们，突然神奇的有了力气，弯下腰拼命的干了起来。 抢在下雨天多收一点庄稼，是每一个庄稼人最朴实的想法。 一阵雷声传了过来，轰隆隆的，却一直响个不停，就好像有人推石磨子时发出的声音。老憨惊讶的看着天空说道：“雷声不断头，冰雹落成堆。坏了，这天要下冰雹，大家快点准备一下，收工吧！” 陆老三大声的喊道：“麦子捆好，麦穗向上打麦子垛，垛底子一定要扎实些，大家快点儿……” 回头看见几个小伙子还弯着腰拼命的收割着麦子，跑过去一脚踢在屁股上骂道：“你们还割个屁呀，快过去垛麦子垛……” 有个小伙子一边不停的割着麦子，一边倔强的说道：“你就让我再割一会儿吧，我这一垄马上就要割到头了……” 陆老三愤怒的喊道：“早干嘛去了！现在割，晚了，把割好的麦子垛成垛，雨点子马上就砸到你头上……” 大家在陆老三的指挥下，手忙脚乱的干着活， 一阵热风吹过，稀稀拉拉的雨点子就落了下来，又一阵凉风吹过，雨居然停了，有个小伙子看看天说道：“这老天爷，我们刚把麦子盖好，他居然不下了！” 第222章 可怕的烂场雨 陆老三骂道：“放屁！晾一晾，下一场，停一停，下得急，大家快往家跑，护住头，别淋了雨，急雨浇了头，那病可不好治……” 没有人敢反驳陆老三，大家一窝蜂地往回跑，反正麦子绝大部分已经收拾好了，要是老天爷再给一个时辰，麦子地里能收拾的很利索的。 可惜老天爷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给人们留了，一声炸雷，轰隆隆的响起来，雨点子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打在人的身上生疼。 不对呀！怎么会打得这么疼呢？是冰雹！一个小冰块儿，啪的一声打在草帽上，然后斜斜的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人们什么也顾不上了，成群结队的往家跑，跑进屋里，才回头看看地上的冰雹，冰雹的个头不算大，却真的不少。 老驼背准确的预测到了天气的变化，却高兴不起来，反而一脸愁苦的说道：“不应该有这样的冰雹的，就算有伤害也不是特别大，就害怕雨一直下，再刮点风就真的坏了……” 被老驼背说中了，冰雹很快就没有了，可是那雨大一阵小一阵的没停过。 第二天雨下一阵停一阵，大一阵小一阵，真是让人无奈呀。 有人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走进了麦地里，只看了一眼就不知所措的站在了那里。 吸饱了雨水的麦穗儿，被风一吹，被冰雹一砸，就成片的倒在了地里，这样根本就没办法收割了呀。 第三天雨已经小了很多了，有人走进地里。把麦子一把一把的扶起来，随手拔起一株麦子捆住。盼望着老天赶紧出来大太阳，或许地里的麦子还能有救。 可是大家都知道的，这就是庄稼人最害怕的烂场雨，麦收时节，庄稼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雨。 大一阵小一阵的雨，一下就是两三天，地里泥泞不堪，打麦场上也没法打麦子。 这种烂场雨根本就是要庄稼人的命！ 老憨也和大家伙走进了麦地，有人看到剩下的一些麦子没有割完，懊悔的说道：“应该加把劲儿多割一点的，速度要是再快一点的话，这些也能割完的。” 老憨笑着说道：“已经不错了，只是剩下了这么一点儿，算不得什么损失了。” 说完话把地上倒伏的麦子轻轻的拔了起来。搓了下麦穗儿看了看，叹口气说：“麦粒已经膨胀的太厉害了，天气再不放晴的话，麦粒很可能会烂掉，大家把剩下的麦子拔回家吧。” 于是大家动手，把倒伏的在地上的麦子拔起来捆成捆儿，背回了家。到家之后，很有耐心的把麦穗儿剪了下来，放到锅里炒干。 一阵儿一阵儿新麦子的香味飘了过来，小孩子们非常的开心，时不时的跑过来要一把，刚炒熟的麦粒很香很解馋。大人却高兴不起来，炒熟的麦粒不会坏了，可是放不长久了。 女人一脸担忧的问老憨：“麦子炒熟了就放不住了，即使磨成面粉，也没法做面条蒸馒头了，应该怎么办呢？” 老憨得意的笑了：“只要麦子没有烂在地里，到了咱们的手里，就是咱们的粮食，你还担心会吃不到嘴里吗？大家轮班炒，不炒出来，很快就会发芽的，做麦芽糖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用过发芽的麦子，你们知道的，麦子发芽很快的。” 第四天终于放晴了，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上，地上似乎蒸腾起一股烟气。人们跑到麦子地里去检查那些麦子，吸饱了雨水的麦粒儿没有烂，可是却发芽了！人们看着那娇嫩的小嫩芽，欲哭无泪。 那小嫩芽却有无比旺盛的生命力，早上的时候还黄黄的晒到中午就变成了绿色。 一块没有收割的麦地旁，一个女人看里的麦子沮丧的说道：“都成这样了，这可咋办呢？”边上的男人阴沉着脸说道：“这茬庄稼算是毁了，大半年的辛苦，就这几天的功夫，就毁得干干净净了……” 老憨家是例外的，垛在地里的麦子没有被雨淋湿，天晴了，晒干就可以了。 虽然比往年少收了一些，却已经算是大丰收了。 收完了麦子，按照往年的习惯，要用新麦子做一顿面条，庆祝一下丰收的。可是今年不太一样，今年没有做面条，而是把炒熟的麦粒都做成了炒面。 炒面不难做的，那些炒熟的麦粒，在石磨上磨成面粉，放在锅里小火慢炒，老憨还很奢侈的让女人在炒面的时候加了芝麻和碎花生。 没有吃到新麦子做的面条，却吃到了这样的炒面，大家的心情又愉快了起来，付出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样的炒面味道还是很好的，炒好的炒面略微有些发黄，冲上开水之后，面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吃起来细腻光滑，还有芝麻和花生的香味儿。 宴席上当然也弄了一些别的菜肴，还有酒肉，大家欢聚一堂，庆祝自己的丰收。吃饭的时候，老憨提议，让老驼背坐在首席的头把上，这次麦子能够大丰收，抢在下雨之前把麦子收割了，老驼背是居功至伟的，若是没有老驼背准确的预测到了会下大雨，辛苦种了大半年的麦子，毁在了地里，岂不是可惜的很吗？ 大家觉得这话在理儿，于是就让老驼背坐在首席上，老驼背却坚决不肯，最后还是拗不过大家，坐在头把上吃了一顿饭。 女人夸赞老憨真的有办法的时候，老憨却摇头说道：“其实这种吃法以前就有的，只不过麦子比其他的粮食金贵，人们不舍得这么做而已，这可不是我发明的，军队里急行军的时候，就会带这样的应急军粮，古书上有记载的，你们不知道而已，我也是怕那些炒熟的麦粒放不长久，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不管老憨解释什么，女人都是微笑着，也不反驳，老憨也就不再解释什么了。 那一年的麦子很贵，老憨基本上把新麦子陈麦子都卖了，只留了一点儿自己家里人吃的。 老憨到了那个小妾家里的时候，才知道那边的那些佃户，大多数没有把麦子给收了，结果损失不小。 老憨又去了老官那里，老官那里大多数的麦子也没有收，损失也不小。 其他的农户更不用说了，老憨也只能无奈的感叹一句：“这烂场雨呀，还真是可怕！” 第223章 这回不算 这茬庄稼完了，让人们很是沮丧。 聚到一起聊天的时候，有个人感叹道：“去年是个丰收年，我积攒了点粮食，闹这一下子，攒下的那点粮食，又得消耗完了……” 另一个人说道：“我还不是一样？咱们就是个穷命！” 有人就直接说道：“这还真有那句老话说的不错呢！” 边上的人好奇的问道：“哪句老话说的不错？” 那人煞有介事的说道：“当庄不收，当庄就穷，一家收了一家富。” 立刻就有人附和道：“这话当然说的是太对了，大家伙的麦子都毁在地里了，市面上今年麦子的价格就贵，这一下员外家又赚了，就是种上两年的麦子，也赚不到今年的利润，人家的日子能过不富吗？” 也有人疑惑的问道：“员外家怎么想起来提前收麦子的，前一天夜里就动手收割起来了，第二天下雨之前就收割的差不多了，这是谁的主意呀！” 边上有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点事你都没听说吗？是那个老驼背的主意，老驼背会看天，算准了会有雨，于是员外家就提前动手了，抢在下雨之前把麦子收割完了。现在的老驼背啊，在员外家地位可高了……”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嗤笑一声说道：“地位高有个屁用啊！你们觉得啊，卖了麦子的钱，有多少能装进老驼背的口袋里？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个长工，屁用没有的，发财的还是员外。” 这一下激起了大家的共鸣，有人说道：“哎哟，可真是这么个理儿啊，那老驼背再怎么有会看天的本事，也是给别人赚实惠，自己可捞不到太多好处的，有本领也是白瞎呀！” 另一个人讥讽的说道：“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呀！老驼背会看天能怎么样？这么多年的日子，不也穷得叮当响吗？那个陆老三可是远近闻名的庄稼活好手，日子过得富吗？不一样也是个长工吗？这么多年了，你可见他发过财？” 这一下大家恍然大悟了，有人感叹道：“果然是这样啊！有本事的人多了，靠本事发财的人还真没见过几个，这事情还真得讲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终也无啊。” 另一个人摇头晃脑的接着说道：“横财不发薄命人呀，无福之人跑断肠，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边上的几个人，看他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说道：“瞧你的样子好像多有学问似的，不一样也是个穷鬼，和我们一样在土里刨食儿，好好羡慕人家一回吧……” 周围的百姓怎么议论，老憨不去管他，自己领着自己家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牲口棚里，又和陆老三一起看着牲口吃饲料。 经过这场雨的一番折腾，两个人更加踏实了一些，老憨说道：“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这么好心，连年大丰收，那样的好事太少了，有些灾祸才是正常的……” 谁知道陆老三却很直接的说了一句：“这回的不算！” 老憨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说道：“啥不算？” 陆老三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这回的烂场雨，不算是灾祸，更算不上是饥荒！” 老憨默默的想了一会儿，也缓缓的说道：“是啊！这回不能算！” 其实事情很简单的，这一回的烂场雨，真的不能算是灾是饥荒！ 小麦的成熟期并不是完全统一的，所以那些麦客，才会顺着一条大路，一家一家的忙活一段时间，赚一点辛苦钱。 这一场烂场雨，附近的村庄损失不小，但别的地方并不一定严重，范围并不是特别的大，当然不能算是饥荒年了！ 而且还有下半年呢，下半年的秋庄稼如果收成好的话，今年总体上也是个平常的年份，只是多了一场特殊的烂场雨。 陆老三这种朴实的庄稼人，其实一直都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每一年的收成，评估每一年都是什么年，是丰年还是饥荒，陆老三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陆老三之所以能成为公认的好庄稼汉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欠收的事实仍然摆在了周围乡亲们的面前，而且知县大人也不认为今年是什么灾荒年，该缴纳的田赋居然一点没少！ 幸亏去年是个大丰收年，老百姓手里还有些存粮和现钱。但这一次的赋税还是掏空了很多人的家底儿。 有些小门小户的人家，日子又过得紧巴巴的了。 老憨到那个小妾家去的时候，小妾如兰对老憨说道：“我姐姐有事情跟你商量。” 老憨点了点头，他知道黄苏氏要跟他说什么。 见到黄苏氏之后，黄苏氏果然说道：“今年下了一场这样的雨，咱家土地上的佃户受了一些损失，该怎么处理呢？” 老憨说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好？” 黄苏氏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自己的意见，想了想才说道：“按照正常的情况下，租了地就必须要交租子的，这场雨的损失是老天爷造成的，又不是东家造成的，所以有的人该怎么收还是怎么收的……” 老憨点了点头，看着黄苏氏小心翼翼说话的样子，心里感叹道了一番。 以前黄老爷那些人就是这么做的，这样就把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压榨干净了，没饭吃的时候，就会出卖自己的土地，黄老爷那些人就趁机压价，继续买土地扩张。 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觉得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老百姓也不是傻瓜，恨意也是这时候埋下的。 只听到黄苏氏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会怎么做呢？” 老憨想了想说道：“今年夏粮的收成损失很大，官府照样收了田赋，我们如果再收租子的话，周围的人会恨我们的，你愿意的话，把上半年的租子给他们免了吧！” 黄苏氏点了点头说道：“你果然好心一些，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老憨却摇摇头说道：“和好心不好心没有关系的，周围的人不恨我们，我们的日子才会安稳一些，这事情你去宣布吧……” 第224章 和人相处不同的感觉 黄苏氏却有些幽怨的说道：“为什么我去宣布？这个家撑起门户的男人是你，我算是你的什么人？” 老憨叹口气说道：“你是我儿子的姨，像亲姨一样对他好的姨！” 小妾如兰给老憨生了一个儿子，所有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如兰和黄苏氏非常疼爱这个孩子。 黄苏氏想要把这孩子过继到自己这边，老憨却给拒绝了。 黄苏氏更加幽怨地说道：“我们真的不能更进一步吗？” 老憨态度很坚决的说道：“不能！” 黄苏氏有些不死心的说道：“那孩子过继给我，如兰都同意了，你的几个夫人也不反对，你为何就是不同意呢？还是在这个家里养着的，只是叫我一声娘而已。” 老憨却很无情的说道：“那样孩子就要叫我一声伯伯了，我不允许我的孩子叫我伯伯！” 黄苏氏仍然说道：“你不是也有一个儿子过继给了那老铁匠了吗？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到了我这里你就如此铁石心肠了呢？” 老憨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不是过继，那是双挑，那是为了让老哥哥有个后代，你有儿子的，没有必要让我这个儿子再给你双挑了！” 气氛有一些压抑，老憨不自觉的抽出烟袋，装上了烟叶，黄苏氏把火凑了过来，老憨抽了一口，烟叶就被点着了。 黄苏氏说道：“还以为你又要拒我千里之外呢！倒是还允许我给你点烟。”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老憨抽了一口烟说道：“我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很多事情上不得不谨慎一些，如兰很多见识都不如你，你们是姐妹，有些事情上你要帮帮她。” 黄苏氏话语中又有些幽怨的说道：“当年幸亏找的是本家的姐妹，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找个亲姐妹呢，那样就不用过继了。” 老憨却笑着说道：“关系其实是相处出来的，我和老铁匠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在不是也亲如兄弟吗？” 黄苏氏说道：“想给那孩子当娘的，被你给拒绝了，这事让别人知道了，很没面子的！” 老憨却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没面子呢？别人只会说你稀罕那孩子，心疼那孩子，不会说别的话的……” 老憨知道这女人没什么恶意的，但是老憨觉得这女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不是自己能够驾驭的。 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家业，不能有什么闪失的，也不能给自己的家族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生活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上，本就不容易，自己就不要再弄出什么意外了。 黄家那边到现在也没来过人，老憨不相信他们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老憨决定还是不理会这件事情，他那边爱来不来，自己还没什么理由怕他们。 孩子的哭声传了过来，两个人赶紧跑着去看孩子，如兰正在给孩子换尿布。 黄苏氏抱起孩子来亲昵的说道：“臭小子，能吃能喝能拉能尿的，还这么会哭，哭吧，哭两声就当干活了……” 小孩子反而不哭了，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黄苏氏说道：“你这是想说话吗？这么小你能说什么呀！还是快点儿长大一点儿吧……” 她倒是对这孩子真的挺亲的…… 可是老憨还是感觉这女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老憨不想和他闹得太生分，怎么说自己也要过一段时间到这里住一晚的，见了面会觉得尴尬。 而且这个女人，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当家大娘子，处理起很多事情来，得心应手，不是如兰能够比的。 但老憨也不想和这个女人有太多的纠缠，感觉上总是觉得这女人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老憨和那老官更不是一路人，但却非常聊得来。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放羊的人，遇见了一个放牛的人，两个人却成了很好的朋友，可以轻松的相处，肆无忌惮的聊天。 自从蓄水池修好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更加的好了。 老憨再次登门的时候，给那老官哥哥把了脉，笑着说道：“老哥哥的身体非常的好，这一段时间调养的不错啊！” 老官点点头说：“术业有专攻，你很不错。”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聊天。 老官问道：“如果你是山东最大的官儿，你会把省府定在哪里？” 老官这样身份的人，和老憨聊天儿，有时候居然也像庄稼汉子一样的说话，这自然是为了迁就老憨。 老憨也很随意的说道：“当然就是现在的济南府了……” 讲到高兴之处，老憨居然放肆的说道：“我要是做了皇帝呀，我也会把济南定为都城，有济水，不担心没有水灌溉庄稼，还有天下名泉在那里，有安全的饮用水，不担心被敌人掐断水源，还有小清河直通大海，运货物运人，方便的很……” 说的话虽然放肆，但那神情和语气却不张扬，就像是一个拾粪的老农讲的笑话：“我要是当了皇帝，村里的粪都要我先拾，我拾完了你们才能去拾粪。” 老憨的这番言论和那拾粪老农的言论是一样的语气，当笑话听听是可以的。 这些话说的很可乐，却也有几分道理在里面，两个人这样聊天儿，居然可以放肆到这种程度，倒也别有一番乐趣在里面。 听完了老憨肆无忌惮的讲话，老官笑呵呵的说道：“你讲的还是相当不错的，你若出生在官宦之家，成就不会差的了……” 老憨有几分得意的说道：“老哥哥这么一说，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人物，出生在农家，这辈子可惜了！”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也很放肆。 但其实老憨说的这些事情，有很多还是老官告诉他的，无所谓了，拿出来在老官面前炫耀一番，就当是一个学生向老师交作业了。 老官儿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窗前，默默的向窗外看了一会儿。 老憨知道，这是老官儿在思考或者回忆，接下来就会讲一些非常有用的，或者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果然老官儿缓缓说道：“我曾经去过一个叫胶澳的地方，那地方真不错呀！” 第225章 和博古通今的老官儿聊天儿 老官回到椅子上，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慢慢坐下，继续说道：“那个地方也叫琴岛，用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山如琴，水如弦，清风徐来，波音铮铮如琴音，你还别说，那地方还有一个大海湾，真是个好地方啊！” 这么文绉绉的说法，老憨自然听不太懂，但是老憨也知道，老官儿哥哥这是在夸那个地方好。 那老官又继续说道：“你说的那些，其实有很多人都看得很明白，这就是济南府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呀！所以济南府一直是山东省的首府，但是一旦开了海运，事情可能会发生变化的。” 这一下老憨笑不出来了，以他的见识，不明白海运怎么会让济南发生变化呢？ 老官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海运真的发展起来，小清河就太小了，济南府就太靠近内陆了，如果放眼整个山东省的话，有个叫琴岛的地方，一定会发展的很迅猛，几十年几百年之后，一定会崛起，济南府一定会受影响的。” 老憨惊讶的说道：“如果发展了海运，居然还会影响到首府，这么厉害！” 老官很肯定的说道：“一定会的，那琴岛有一个很大的天然海湾，叫做胶州湾，是得天独厚的天然大港口，能够停泊巨大的海船，如果海运发展起来，琴岛一定会发展的很好……” 老憨如听天书，但是觉得老官儿的话非常有道理。 老憨不知道的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世界发生了很多的变化，那个叫胶澳的地方，或者说是叫琴岛在那个地方，换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青岛。 青岛也成了山东省发展的最好的城市。 博古通今这句话真的是有一定道理的，一个人的学识如果足够渊博的话，真的能够预测到未来。 老憨听老官讲了几次青岛之后，不由的问道：“青岛真的这么好？为什么当初皇帝不把青岛定为国都呢？” 老官儿哈哈大笑的说道：“光顾着跟你说青岛和海运的关系了，忘了和你说一件事儿，青岛缺淡水的，如果把济南府的那些天下名泉都搬到青岛去，那青岛还真的可以做首都了。” 老憨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说呢！好事可不能让一个地方都给占全了吧！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一个地方有好处，也一定有坏处的。” 老官儿也点点头，笑着说：“这话说的不错，不光是地方这样子，人也是一样的。所以说人无完人，所有的好也不能让一个人都占全了的……” 有时候老官也会聊一些比较贴近生活的事情。 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就对老憨说道：“北京这个地方是首都，那里并不生产白糖，可是为什么北京的点心果脯都那么的有名，冰糖葫芦也成了很出名的小吃，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呀？” 老憨想了想说道：“京城是繁华之地，人们对吃的方面必然会在意一些，一定会把想办法做出好吃的东西……” 话还没有说完，老官儿就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这几次跟你聊的都是风土，不是人情，要我说，北京的点心果脯有名，冰糖葫芦有名，是因为北京那里可以买到很多的白糖，然而白糖却是南方的作物甘蔗做的，为什么北京会不缺白糖呢？” 老憨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因为大运河，把南方的白糖运到了北京！” 老官点点头说道：“是啊，大运河的作用就是这么大，如果大运河需要清淤，不通航了，海运又可以把白糖从南方运到天津，再从天津运到北京，这回你知道，为什么皇上要把都城定在北京了吧！” 老憨惊叹道：“天下的事情还真是奇妙啊，老哥哥知道的可是真的多啊，居然能举一反三，拿一个白糖举例子，让我知道了天下这么多的事情，老哥哥还真是了不起呀！” 老官很是受用的享受着老憨的马屁，等老憨吹捧完了，才笑着说道：“你也很不错的啊，你做的几种小点心，我都尝过了，你对糖的了解，比我细致的多，深入的多。” 老憨连忙摆手否认，却也不无得意的说道：“老哥哥说的哪里话呀，不能比的，给你吃的那个芝麻丸儿加了一点点糖，老哥哥吃着甜，主要是用红枣熬的红枣膏，那些芝麻糖啊，花生通心糖啊之类的是用麦芽糖做的，加的白糖也很少的……” 老官很有耐心，直到老憨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久之后，才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做一些加糖多一点的点心呢？” 老憨叹口气说道：“这里地方偏僻，白糖贵的很，有时候还买不到，哪里舍得做加糖多的点心呢？再说了，我现在做的这些都是父辈传下来的，做别的我也不会呀！” 老官点点头说道：“如果给你很多便宜的白糖，你应该能做出更多的东西的，不会也可以学的。货物的流通还是个问题呀……” 一直这样聊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这一天两个人又凑到一起聊天的时候，老官儿问老憨：“你的商队发展的怎么样了？” 老憨却很正规的拱手行礼：“老哥哥教授了我很多的天下物流之事，让我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对孩子们行商帮助很大。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啊”。 那老官却摇了摇头说道：“差的还太远了，你这个人其实胆子挺大的，做事情为什么有时候那么的谨慎小心呢？” 老憨苦笑道：“家底子太薄了，输不起的，当然我说家底子薄，不光是指的钱太少，见识这一方面，尤其薄弱。就像老哥哥说的，兴盛几代的家族，都会有些底蕴，行商之家，就算拉出一个小孩子来，也能知道一些商业规矩，行商路线，可是老哥哥你看看我，我……” 说到这里，老憨苦笑着连连摇头说道：“我如此薄弱的家底子，我怎么敢迈大了步子呢！我还是稳当些比较好啊！” 一旁的老官儿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能说道：“你说的没错呀，你这个人做事啊，还真是一个稳中求胜，稳中求变的人……” 第226章 牛自己跑回来了 老憨不知道，此时的老官儿，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别的念头。 老官儿的身体好了，人也有了一些雄心壮志，但是老官儿也深深的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安心养老才是朝廷和各级官员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也不能乱来的，看着身旁的老憨，他觉得这个老憨还是有一定才能的，是不是可以用一下老憨这个人呢？ 其实老官儿动这个心思已经很久了，但始终还是下不了决心。 这些想法老憨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和老官哥哥聊天聊得非常愉快，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有时候也感觉老官哥哥聊的过分深入了，觉得这也正常，退休之后赋闲在家，可能需要人说说话吧！ 所以老官儿有时候说很多深入浅出的东西，让他获益匪浅，他也没敢往太深处想。 自己就是个平民老百姓，也不过是图了一个安稳的日子，这些年遇到了一些好一点的机遇，发展的好了一点，能给一个家族打下一个好一点的基础。别的事情怎么敢想呢？ 比起这些事情来，过几年的安稳日子，对老憨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今年麦收的时候虽然下了烂场雨，但是相对来说还是说得过去的。农家的日子虽然苦了些，算不上大灾大难。 老憨家门口的杂货摊子依旧热闹，大女人坐在摊子跟前，跟周围的妇人聊着天，说一些家长里短。 远处也有一些闲汉子，聚在一块儿聊天吹牛，有的在一块儿抽着烟，说笑着什么。 有的却跑到杂货摊子上要上一碗酒，端过来，你一小口，我一小口的分着喝，大方一些的，还会要一些猪下货，羊杂或者花生米之类的下酒。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家里喝两口，女人管着。就算是想找个小酒馆，也没那么多闲钱可以花，反倒这样更自在一些。 当然，今天别人喝了你的，明天你也可以喝一口别人的，这就是乡野间的乱场子酒，也是乡间汉子的一种自在。 秋庄稼长得不错，老百姓心里很踏实，这个冬天不会挨饿了，有的人就会格外大方一些。 其实有时候老百姓的愿望真的不是那么高，只要每年能有些余粮，冬天里不挨饿就行了！ 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老百姓心里的写照。 大家正在享受自己的悠闲日子的时候，有人抬头看到一头无人看管的牛，一步一步的往这里走来，赶紧告诉了身边的人。 马上就有人认出，是老憨前些日子卖掉的一头黄牛，立刻就有人告诉了大女人。 大女人仔细的看了看远处的黄牛，的确是自己家前些日子卖出去的那头牛，是个刚长大的牛，当时卖了不少钱呢。 女人大声的说道：“你咋回来了呢？都卖了你了，你回来干啥？钱我都收了……” 声音中有些许的无奈，更多的却是惊喜。 那牛听到大女人的声音，却撒开四蹄跑了过来，一路上蹦蹦跳跳，还摇头晃脑的。 有人笑着说：“这哪是一头牛啊！怎么跟个狗似的，见了主人还带撒娇的！” 另一个人也笑着说道：“去你的吧，你家的狗这么大呀！这得多少斤的狗啊！” 周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今天陆老三正好也在家里，自然有人跑过去告诉了陆老三。 陆老三跑出来的时候，牛一见到他，更加撒娇卖萌起来，一个劲儿的用牛头往陆老三的怀里蹭。 陆老三抚摸了一下牛头，笑着说道：“你看看你，别拱了，卖了你了，你就到别家去下力耕田，你说你跑回来做啥，让我都舍不得送你走了……” 回头对着大女人说道：“东家，你说这事咋办呢？” 大女人无奈的说道：“自己都知道跑回来了，看来是舍不得走，算了，不卖了，找人把钱送回去吧！咱家也不怕，多养一头牛！” 这牛是卖给附近熟悉的人的，把钱还回去倒也容易。 陆老三答应一声，对着牛屁股拍了一巴掌说：“走吧，回家了，还是你原来的那个位置，去吧。” 牛果然听话的一步一步向牛棚走去，陆老三只是跟在牛后边回了家，用不着驱赶牛。 过一会儿陆老三出来也和别人聊起了天儿：“我6岁就自己放牛了，这么多年了还没丢过牛，那个买家算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牛自己跑回来了，看来庄稼活也够呛的……” 别人却有不同的意见：“拉倒吧！牛这东西太有灵性了，有时候比狗都通人性，哪家好哪家孬，他自己有数……” 这种话陆老三喜欢听，当然不会反对，只是在一旁嘿嘿的笑，陆老三喜欢大牲口不是什么秘密，会使唤大牲口也是公认的。 有人却叹气说道：“唉，连牛都知道，找个好人家待着，真是的……” 边上有人点头附和道：“那牛比你都精，当然知道哪家好了……” 庄稼人对牛都是有些感情的，把人和牛放在一起比较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有人有些嫉妒的说道：“唉，员外家的日子啊，想过差了都难哟，牛自己往家跑，这事闹的……” 老憨晚上回到家，知道牛自己跑回来了，也笑着说道：“回来了就留下吧！我正舍不得卖呢……” 穷汉家宠着娃娃，财东家宠着牲口。这话还真不是白说的，不是灾荒年老憨轻易不会卖自家的大牲口的。 可是家里的大牲口也确实多了一点，陆老三和老驼背有些照顾不过来了，要不要再找个长工来呢？ 老憨计划着自己的小日子，土匪张大麻子，又亲自找上门来了。 那一天还是个白天，老憨在家里，有人进门叫了一声叔，老憨看了一眼，看到是本来面目的张大麻子，吓了一跳,赶紧把他让到后院说道：“你怎么白天就来了，你就不怕别人知道你的行踪……” 张大麻子却笑了笑说道：“没事儿的，见过我本人的并不太多，见过我本来面目的就更少了，他们可认不出我来，我现在的样子和传说中的模样相差的太多……” 老憨疑惑的说道：“我白天不经常在家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白天在家呢？” 老憨心里想，自己平日里还是有些疏漏，要是让土匪知道自己的生活规律，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227章 土匪的变化 张麻子却毫不在意的说道：“你的行踪不用刻意打听，我这两年改变了当土匪的策略，周围几十里的穷汉子都是我的兄弟了，拉眼线的兄弟耳目也灵活多了，想知道点消息很容易的。” 这倒是实话，拉眼线其实是打听消息，土匪这几年不抢穷人了，反而和穷人搞好关系了，土匪打听点消息，非常的方便了。 张麻子这几年，真的改变了他当土匪的策略。 最早的时候，靠的就是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之类的勾当。 后来在鼓鼓岭上有了山寨的据点儿，就不拦路抢劫了，主要收一些过路商家的买路财。 后来几次被官府围剿，别的山头的土匪都被消灭了，这张麻子却壮大了起来，又开始收了保护费了，有了稳定的收入，反而对周围的人温和了起来。 后来又合伙和别的土匪做了几票大的，彻底壮大了起来。 到现在这情况，已经很难对付了，用兵强马壮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了。 这小子有时候在马脖子上挂上铃铛，大白天骑着马，在大街上狂跑狂奔，把山东响马的名头做实了。 不过人们突然发现，土匪变得仗义了，变得开始讲理了。有人遇见不公平的事，走头路无路了，去找土匪，土匪居然替人打抱不平了！好像好像真的成了英雄好汉…… 两人进到屋里，落座之后寒暄几句。老憨端详着张麻子，恢复了本来面目的乡麻子，身上原来的煞气少多了，居然有了几分英气。 张麻子看到老憨打量他，居然笑着说道：“叔啊，干嘛一个劲的看我呀，我倒是好久没亲自来拜访你了，是不是模样有了变化？” 老憨苦笑的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说你是土匪都没人信，变化还真的不小！” 又摇了摇头说道：“你别老是管我叫叔，你也是独霸一方的山大王了，叫我叔，我不太习惯。” 张麻子却笑着说道：“那我叫你什么呢？别人都叫你老爷，或者员外，我不喜欢那样叫你。或者我叫你先生，我现在又不找你看病，叫先生也不顺嘴儿！” 老憨居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土匪头子，居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但老憨还是委婉的说道：“你并不比我小太多，叫我叔，我真不太习惯。” 却听张大麻子又说道：“唉，我们这些走绿林道的人呀，见面都是兄弟相称的。70岁的老头见了20多岁的小伙子也要叫一声兄弟的。平时跟你的义子清风打交道多一些。我叫清风兄弟，就叫你叔吧！再说了，叫叔也无大小，怎么也说得过去。” 这话根本就不能顺着往下说了，再说是不是要管自己叫哥呢？ 于是老憨赶紧转换了话题：“你这一段时间变化不小啊，却干了不少事儿啊，你把人家的两条腿给打断了，是不是狠了一些呀？” 张麻子笑了笑说：“下次他要再这样欺负人，我把他的第3条腿也打断，我是土匪，做事狠辣一些才正常……” 那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有一户人家，男人出门没在家，有一个无赖汉，跑到人家里去占那女人的便宜，女人在家倒是有所防备，约了两个邻居大嫂，一起同吃同住。 那个无赖汉没有得手，却偏偏宣扬如何如何了，弄的那女人百口莫辩，名声不保了。却拿无赖汉子，没办法，这种事情越描越黑的。 这事让张麻子知道了，张麻子立刻找人抓到那无赖汉子，问他得没得手，无赖汉子说自己得手了。 张麻子却笑着说：“你娘不是女人吗？你咋就欺负女人呢！打断一条腿，惩罚一下吧！” 那无赖汉子慌了，赶忙说自己没得手。 谁知道张麻子又笑着说：“没得手你还坏人家的名声，你这么做更加的可恶，两条腿都打断吧！” 于是当真打断了他两条腿，后来那无赖汉子哭着对人说道：“真狠啊！我说得手了，他说打断我一条腿，我赶紧说我没得手，他又说应该打断两条腿，这是什么道理呀？” 人们当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却说：“这张麻子还真的挺讲道理的……” 张麻子讲完这些，居然有些洋洋得意：“好人跟他讲道理，他是不会听的，这种无赖汉不怕好人的，我是个坏人，我不会惯着他，下一次我给他讲什么道理，他都会听的……” 老憨差点气乐了：“你这么和他讲道理，他应该是会听的！” 这样的事情，张麻子最近可没少干。老百姓到衙门里都解决不了的事，找张麻子，张麻子一旦确定这件事情之后，倒是用他的方法给解决了，只是这手段，确实够狠辣的。 老憨苦笑着说道：“你还真是行侠仗义呀！” 张大麻子却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呀，谁叫我收了人家保护费呢，我在绿林道上也有些名气了，不能再去抢周围的老百姓，也太掉价了。” 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如我和这些穷哥们搞好关系，有时候出手帮帮他们，等到做事情的时候就不缺人手了，找几个肥一点的财东大地主之类的，发几笔大财就行了……” 老憨无奈的苦笑道：“你还干出学问来了，一套一套的了。” 随后又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不是光聊天这么简单吧？” 张麻子很郑重其事的说道：“当然了，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武功。” 老憨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却继续说道：“你应该是个用刀的高手。每次看我的刀都先看刀把，再看我刀的长度。” 老憨点点头说道：“你的刀把比单手刀略长一点，应该还是一把单手刀，需要重击时，可以双手持刀。我只是奇怪，你的刀长度不是太长，还不如传统的雁翎刀长呢。” 张麻子笑了笑说：“雁翎刀也有很多种，这算是其中一种吧。” 见到老憨还是有一些犹豫，又说道：“那个不长眼的黄老爷，找人暗算你，你用三把刀砍伤了六个人，这不是秘密了，你藏不住的……” 藏不住，索性就不藏了，倒是显得自己不够光明磊落了。 老憨带着他进了自己平时练功的空房间。说道：“你练一遍你的刀法我看看。” 第228章 切磋武功 张大麻子居然非常正规的拱手说道：“请指教！” 然后挥舞大刀，很认真的练了一遍。他的那把大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居然相当的了的。 老憨说道：“非常凌厉，刀身有些宽，一看到这把刀，一定认为你非常擅长劈砍，可是从你刚才的刀法上，却夹杂了几招捅刺的动作，不少人吃这个亏了吧？” 张麻子点头说道：“我捅刺杀死的人，的确比砍死的多，你这样的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憨点了点头，把两把短刀绑在腿上，拿起长刀说道：“这几把刀没开刃，我们点到为止……” 说完却没有冲上去，示意张麻子进攻他。 张麻子一愣：这人这么有信心，用不开刃的刀和我对战，还让我先进攻？ 其实练武的人都知道，武功差的人，才会挥舞着武器，乱砍乱劈一通，不成章法。有时候也能占到便宜，那就是所谓的乱拳打死老师傅，乱刀砍死老把式。 但是真正功夫好的人，反而不会急着进攻。 他这么有信心，功夫看来不差，于是挥刀扑了过去。 长刀几下交手，居然没占到便宜。 待到两人靠得很近时，老憨突然左手抽出腿上的短刀，用刀把一下子顶在了他的胸膛上。 张麻子一惊，笑了笑说：“我输了……” 老憨却说道：“这是出其不意，你没有防备，我才轻易得手的，我们再来。” 张麻子毫不客气，挥刀又攻上来，刀法更加凌厉。几招下去，有守有攻。 就在又一次近身的时候，老憨突然弃了长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左手的短刀瞬间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憨笑着说道：“你没想到我会弃刀不用吧，不用长刀，我还有两把短刀的……” 张麻子尴尬的说道：“怪不得那天你看我的脖子。我那天砍那小子一刀的时候，那一刀砍下去来不及收回来的，你果然可以对我的脖子下手！” 老憨叹了口气说道：“当时以为你杀一个无辜的人。心中有一瞬间对你动了杀念，居然被你发现了，你也挺细心的。” 张麻子说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老憨苦笑着说：“挺好的，就是脑筋不肯转过那个弯儿来，到现在也不愿见自己的家人。你要不要见见他？” 张麻子赶紧说道：“算了吧！”转移话题说道：“你这套刀法不错。变化多端，远近都能占便宜！” 张麻子又问道：“好练吗？越复杂的功夫越不容易炼成的。” 老憨想了想说：“看情况了，有人是左撇子，有人是右撇子，还有人是左右手都比较灵活的，我这套刀法比较适合左右手都比较灵活的人练习。否则就得多吃一些苦头了。” 张麻子继续问道：“听说有一次公开械斗的时候，你用的是一把木叉。” 老憨点头说：“是啊，一寸长一寸强，木叉有时候很好用的，只不过是庄稼把式。” 说完，还拿过木叉演练了几下。 张麻子却说道：“动作不好看却绝对实用，稍加练习就可以取胜。” 张麻子说这话没错的，战场上最好用的是长枪，长矛之类的长兵器。一个只练了一个月的长枪手，很容易就能捅死一个练了几年功夫的大刀手。 单刀破枪，虽然说的容易，但实际上非常难的，必须近了长枪手的身才行，事实上长枪手有时候你也会带一把刀的。那样的话就算是近了身，也没有多少便宜的。 张麻子却继续说道：“你这套刀法相当不错，圆通自如，攻守兼备，像风一样捉摸不定，一旦抓到机会，像雷霆一般出击，致人性命……” 老憨点头说道：“你那一套刀法也是相当不错，但有些易练难精了。刀身短了一些，是想近战的时候不吃亏……” 这套刀法倒是很容易上手，实用性很强。 两个人这一次切磋，彼此都有些收获，关系也更近了一步。 老憨有时候就想：这样的人当土匪，最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自己和他的关系却越来越近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过还好，这成长起来的土匪，已经不怎么祸害老百姓了，知道和周围的老百姓搞好关系了，有时候还帮老百姓出头。 但是，土匪就是土匪，改变不了他嗜血的本性，只不过他们把目标定在了远处的富户财主身上。 用张麻子自己的话说：“到了我这个程度，再搜刮穷鬼的钱，太掉价了，啃骨头，还是啃有肉的比较过瘾……” 唉，这些个土匪呀！ 算了，周围的老百姓能有两天安稳日子也是好事。 今年的秋庄稼收成不错，老百姓又可以悠闲的窝冬了，自在地享受冬闲的时光慵懒惬意了。 但是有的人冬天却更加的忙碌了。 一条大道的旁边，天已经慢慢的黑了，车队停了下来，一个青年，指挥着大家开始忙碌了起来。 很快的，牲口从大车上卸了下来，统一牵到，一边喂上料喂上水。那些大车却被人围成了一个简单的方阵，方阵的中间已经有人开始点火做饭了。 青年人仍然不肯放松，大声的吆喝着：“大家伙加把劲儿，北面的那几个大车，多用几个盖车布盖好，顺便也给大家伙挡挡风……” 这青壮汉子，正是清风，这几年走南闯北，终于是历练出来了，领着自己的队伍走得越来越远了，而且干得非常出色。 终于忙得差不多了，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寒冷黑夜里的火，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忙活完的人们慢慢的聚拢在了火堆旁边。 饭也终于做好了，一个大锅里煮开了的水里加了玉米面，做成了粥，清风在锅里狠狠的加了一些豆钱钱。 那豆钱钱，是老憨嘱咐他们必须要放的，其实就是把黄豆煮熟又晒到半干，再我们石碾子压扁，每一个豆子都像是小铜钱一样，所以叫豆钱钱。 这东西晒干了能放得很久，又因为是熟的，直接煮到粥里就可以了。 虽然吃起来不是很好吃，但却真的很能增加体力。 吃饭还是老规矩，4个人先吃饭，吃完了饭就出去望风站岗，剩下的人才开始吃饭。 第229章 不肯冬闲的商队 终于赶了一天的路之后，最惬意的时刻到来了。 疲惫的脸上在炉火的映照下，慢慢的挂满了笑容。 碗里的菜很少，味道也说不上好，但却放了足够的盐，咸味是绝对够的，更重要的是热的。 为了能够多赶一些路，中午的时候是不卸车，不做饭的，也只能凑合着吃点咸菜，喝点水，哪像现在这么自在。 有个小子坐在清风的边上，啃着窝头就着菜。吃的唏哩呼噜的，清风笑着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那窝窝头，在火上多烤一会儿，吃点热的，胃里也舒服。” 那人又喝了一口稀饭，这才笑着说道：“清风哥，这样吃还真是舒服啊！这菜里加了盐，吃起来真的有滋味儿，我娘在家里做饭，从来不舍得放这么多盐的。” 清风笑着说道：“盐太贵了，舍不得放盐也是人之常情。” 那人笑了笑，没再搭话，又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清风也不再管他了，人只要吃饭吃得香，身体就不会有什么毛病，才有力气走路干活。 有的人却很仔细，把窝窝头放在火边烤上，却拿出煎饼，卷上菜，慢慢的吃着。还不时的喝两口粥。粥里的豆钱钱虽然已经煮涨了，但还是有些嚼劲的，这样的粥喝进肚子里暖哄哄的，让人真舒服。 有个年龄大一些的汉子，却是第一次跟着这个队伍出来，看见饭菜还算丰盛，想喝两口酒，却被告知，露营时不能喝酒。 那人不死心的，笑着问清风：“我能喝一口吗？我保证不多喝！” 清风却很严肃的说道：“一口都不行，李大哥你既然跟着队伍出来了，就必须按照队伍里的规矩来，露营地里不准喝酒。” 说完这些，看到那汉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清风放缓了语气，笑着说道：“按照行程，明天我们可以在大车店里歇着，那时候就可以喝一点，今天你还是睡后半夜，更加不能喝酒的。” 那汉子子听了这话，哈哈笑了两声，这才说道：“清风兄弟果然像传说中的一样，怪不得你领的队伍每次都能安全的回来呢！好的，你的规矩我听！” 边上的另一个人是队伍里的老人儿了，笑着说道：“进山有进山的规矩，出来行商有行商的规矩，不遵守不行的，这都是些老经验了，清风兄弟也是为了咱们好，今天我和你一个班，晚上我和你聊聊天儿，不会寂寞的。” 这时候另一个小年轻接上了话茬：“万老哥，你也走了多年的行商了，都遇到过啥好玩的事，说一点让大伙听听。” 那个姓万的汉子看了一眼清风。清风笑着说道：“饭吃的差不多了，睡觉还早，你讲点好玩的，让大家听听，长长见识也好。” 听到清风说可以讲，那人才笑着说起行商队伍上的见闻：“那一年啊，我还年轻，比小山子还年轻，庄稼欠收了，家里没饭吃，跟着行商队伍出来混个饭吃，也没人告诉我行商的规矩，赶路需要注意什么，唉！那可真让我吃了苦头了……” 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儿。这样的故事百听不厌的，清风却悄悄地走了出去，他去照看那些牲口了，牲口必须照顾好，自己的队伍，为什么可以赶那么多路？幸亏了这些牲口了。 计划好的，明天能到自家的客栈。其实就是个大车店。 天却下起了雪，有人不禁叫骂起来这鬼天气。 不过呃家顶着凛冽的北风冒着天空飘来的雪，心里却一点都不慌张。 因为用不了半个时辰，大家就可以到达自家的大车店了。 清风心里想着：看来爹说的没有错，人并不怕苦难，而是害怕在苦难中看不到希望。人并不怕寒冷，最害怕的是在寒冷的冬夜里找不到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 远远的看见了自家的大车店。人们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就连牲口也不用人催促了，慢慢的跑了起来。 终于人们走进了大车店，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雪下的更大了。 所有的人却更加的开心了，有个人还轻松地说道：“老天爷下吧，老子不怕啦……” 边上另一个人踹了他一脚：“别在这里满嘴胡咧咧，赶紧干活……” 大家一边嘻嘻哈哈的安置货物，一边解下牲口，给牲口擦掉身上的雪。 无论何时，像他们这样的人，照顾牲口是第一位的！ 当清风走进屋里的时候，有人早就迫不及待地点燃了一把柴草，塞进了炕洞里，有些烟冒了出来，没有人反感，反而贪婪的享受着那烟火气。 点火烧炕的男人，很满意的说道：“二旺那小子不错，还知道给准备下柴火，这下有福享了，过一会儿就暖和了。” 这个大车店是二旺三旺兄弟两个负责的，三旺就是给老韩看石灰石的那个小伙子。那个蓄水池的工程结束了，也没有烧石灰。 清风便和老憨商量，盘下这个大车店，让二旺三旺负责，他们两个干的倒是不错。 其实人们并不冷，刚才一路急走，现在身上暖和的很，但人们还是喜欢这烟火气。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大雪天有一个暖和地方，真的不容易。 有人迫不及待的摘下了帽子，头顶上居然冒着热气。有人脱掉了鞋子，脚上的袜子也冒着热气。清风马上制止他们：“不能这样，过一会儿再拖，在外面一定要守规矩，……” 不等清风再说什么，那些人别嘻嘻哈哈的穿了回去，问清风吃什么？ 清风直接说道：“进了自家的大车店了，炝锅下面条吧！” 所有的人高兴的欢呼起来，不过年也不过节，平时很少能吃到面条的。 平时路上想吃面条，不可能的，在自家的大车店里可以办得到。 出门在外做行商并不容易，平时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自家的这个大车店，主要的作用就是照顾自家的车队。 苦中有乐，下一次才更容易召集到人手。所以有条件了就一定要吃一顿好的。 大锅里滚开的水冒着热气，水面上还飘着些许葱花，泛着油光。 面条扔了进去，一会儿就煮好了。 大家唏哩呼噜的喝着面条，时不时的还要嚼一口咸菜，那些萝卜条腌制的脆嫩，咬一口，嘎吱作响，咸度也高，非常的过瘾…… 第230章 老员外登门到谢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吃饱喝足的人们，洗刷一遍就抓紧时间休息了。 热炕上，人们一字排开，很快就响起了呼噜声，行商路上能有这么个歇脚的地方，真是难得呀，一定要好好睡一觉解解乏。 清风却没有休息，正在和二旺三旺聊天：“这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吗？” 二旺说道：“放心吧，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你让我们加高土墙，修缮房屋之类的工作，天冷之前也都做完了。” 三旺有些不情愿的说：“当年还以为和老爷混熟了关系，能够发挥我们哥俩烧石灰的特长呢，开大车店也太简单了，老爷给的钱到位，没什么难度的。” 清风看出这小子有些情绪了，笑着说道：“烧石灰的确是可以赚一些辛苦钱儿的，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家大哥为什么不烧石灰？” 三旺愣了一下，二旺苦笑着说道：“烧石灰是很危险的活儿，父母要给家里留条根儿的，老百姓的苦日子，没办法的。” 清风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在卖石灰石的时候，老爷发现你们非常善于和人打交道，这个大车店的位置太重要了，前面的路口通往的几个大道，连接不同的地方，所以才让你们兄弟来经营这个大车店的。” 三旺有些激动的说：“我们在这里真的很重要？下一步是该做什么？” 清风点点头说道：“平时除了服务好南来北往的客商，赚两个小钱不是目的，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负责收集一些消息…… 明年农闲的时候，加盖一些仓库，储备一些物资，自家车队周转货物的时候也需要用仓库…… 另外还要和当地人搞好关系，有事的时候能召集到人手用……” 二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明白了，老爷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他还有大的规划。” 清风说道：“规划是一定有的，我们按照他说的做就好了……” 两天之后天气放晴了，却更加的冷了，车队离开了温暖的大车店慢慢的上了路。 有个小伙子不情愿的问身边的同伴：“冬天这么冷，为啥冬天出来的多些？” 有人回答他：“冬天是农闲，庄稼地里什么活都没有了，这时候不出来，啥时候出来呀！” 另一个人笑着说道：“天寒地冻也是好事，河面结冰了，我们可以抄近路了，从冰面上走过去就行，回家可以省下两天的路程了……” 小伙子不再说什么了，跟着队伍慢慢的走，心里却在盘算着：“这次赚到钱，回家给老娘做个新棉袄，老娘的棉袄穿了很多年了，根本不暖和了，给自家的妹妹做个碎花的红褂子，肥大一些的，套着棉袄穿，妹妹长大了，知道要漂亮了……” 心里这么想着，就觉得不是太冷了…… 清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领着队伍慢慢的前行，控制着队伍的速度不要太快，心里计算着队伍的行程。 老憨早已不再教导清风了，因为清风已经彻底的成长起来了。 清风也恨不得早一点回家，但是这么多年领着队伍越走越远，他知道另一件事更重要，那就是安全的把队伍带回去，把队伍里的人全须全影的的都带回去。家里人还都在家等着呢。 老憨白天的时候并不经常在家的，已经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了，医馆里每隔几天去坐诊也必须要坚持的。 但这一天老憨却在家里等着，因为今天又要有另外一个员外来拜访了。 员外之间也是要互相拜访的，就像老百姓走亲戚串门一样。 今天来拜访的是一个老员外，老憨已经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相处的还不错。 那个老员外果然如约而至，进门之后寒暄几句，便直接对老憨感谢道：“愚兄早就该登门道谢了，俗事缠身，一直拖到现在，贤弟莫要见怪呀……” 老憨也是随口应付：“哪里话呀，我当一个大夫，就应该尽到自己的本分嘛，兄长太客气了……” 那老员外笑呵呵的说道：“哪里话呀，两个孙子啊！你知道对我有多重要吗？咱们兄弟必须亲近一番……” 老员外今天的目的就是感谢老憨的，还有一些结交之意。 说起来那是快两年以前的事情了…… 员外之间也是有一些聚会的，有时候正规一些，有时候也就那么回事儿。 老憨非常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老憨的大女人更不喜欢这种场合。 而且有些不太正式的聚会，别的员外都是带着小妾去的，大女人去了也不合适。 所以老憨去参加这种聚会的时候，往往是带着兰兰或者玉兰去的。 那次聚会，老憨却是带着如兰去的，让人知道他也够狠，也有欺男霸女抢别人小妾的狠劲儿，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惹。 那次聚会上，气氛却比老憨想象的要和谐的多，好像所有人都认为员外就应该这样。 别的员外都恭喜老憨，又得一美妾，艳福不浅。那个小妾如兰，也和别人的小妾相谈甚欢，别人的小妾还送给了她好几样首饰。 聚会结束之后，如兰拿出几样首饰来，给老憨看，其中居然有一柄金簪子，非常的贵重。 老憨笑着说道：“给你了你就拿着吧！” 如兰撅着嘴说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给我的，这是他们通过我巴结你的，再说这金簪子我也根本不敢戴，你记住这金簪子是谁给的就行了，他肯定找你有事儿……” 那个送金簪子的人就是老员外， 没过几天就找到了老憨的医馆里。 一番寒暄之后，才满脸堆笑说道：“那日聚会我和贤弟在一个桌子上用的饭，贤弟可曾记得？” 老憨笑着说：“当然记得了，这才不过几日的光景，我记性还是很好的。” 那人赶紧又笑着说：“我夫人送给你小妾的簪子，你小妾可否满意呀？” 老憨点头说：“我小妾非常满意，跟我说你的夫人和她一见如故，彼此已经成了好姐妹了。” 那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缓了缓神，对老憨说道：“既然你我关系如此熟悉了，我也就不瞒着了，我家旺财不旺丁呀，我快40岁的时候，才得了一个儿子啊！我儿子16岁的时候，我就给他娶了妻，盼望能得一个孙子，结果好几年了，也无所出，我费尽心机，又给他找了几个通房丫头，并许诺谁生下孩子，就立谁为妾室，结果还是……唉……” 老憨点头表示同意：“人丁兴旺是很重要的……” 话未说完，那个员外就急切的问道：“听说贤弟你有很多个孩子，可是有什么好方子呀？” 第231章 折腾老员外 老憨不无得意地笑了笑：“好方子当然是有的了，不过也得对症才成啊！你把贵公子叫来，让我把脉诊治一番，若是能找对病症的话，……” 话又没有说完，那个员外笑着说道：“我明日就把孩子带来，把他夫妻两个都带来，神医，你得好好瞧瞧，多贵的药，我都舍得花钱买的。” 老憨心想：“你们还真是都一样的毛病，以为花多些钱就能够买到好药，就能够快快的把病治好，我还就偏偏不如了你的意，这种事情是能急得来的吗？” 又和这性子急的老员外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老员外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这个老员外就带着儿子，儿媳来到老憨的医馆，老憨给两个人诊治一番，儿媳妇毛病不是很大，开了一个调养的方子。 老员外的儿子却让老憨直摇头。老憨望闻切问一番后直接问：“没少找人看吧，以前的方子是否带来了？” 老员外赶紧拿出了几个方子，老憨简单看了一下，叹气说道：“都是好方子，可惜了，如此好的方子用上却是治标不治本呀！” 老员外赶紧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老憨进一步解释道：“一个木桶里面的水慢慢的不见了，怎样才能让水多起来的？你现在用的方法，就是往里面不断的加水，你现在这些方子的作用就是这个！可你有没有想过，桶里的水为什么不见了吗？” 老员外试探着说：“神医，你的意思是说，这木桶出了问题，漏水了？” 老憨点头，从那几个方子里找出了一个方子说道：“这个方子还有点意思，倒是可以一试。” 老员外看了那一个方子一眼，却摇头说道：“这张方子确实是一个名医所开，可是这张方子的药太便宜了，而且用了之后没什么效果，我记得很清楚的。” 老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还真的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就因为这个方子上的药便宜，所以他们就不用了，还说没效果，调养这样的慢病，怎么可能会立竿见影的效果呢？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了笑说：“之所以这个方子没有效果，方向是对的，药却不太对，我有一个方子，一样不是很贵，可惜药引子麻烦了些……” 那老员外赶紧表态说：“我们不怕麻烦的，只要能治好病，多麻烦都不怕。” 老憨这才点头说道：“你知道木匠做木工活的时候隔水化的那种胶吗？” 老员外点头说：“知道一点儿，你是说需要这东西？” 老憨很肯定的说道：“那种胶有很多种，有用动物的皮子做的，也有用动物的筋做的，也有用牛角鹿角做的，而我们这个药方所用到的药引子，却是另外一种东西做的。” 缓了一口气，老憨继续说道：“5斤以上的大鱼，身体里会有一个鱼鳔。这东西也可以做成胶，因为比较难得到，所以比较少用，但有的老木匠还是会用到的，你去找老木匠要上一些，先用水洗干净，在干蒸上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加上枸杞大枣隔水蒸好了，每天吃药前喝上一小碗作为药引，会有奇效的。” 老员外听后大喜，忙说道：“我记不住呀，你帮我写下来吧。” 老憨点点头，说：“好吧！”于是提笔写了下来，写得很详细。 老员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我找不到这种胶怎么办呢？不如你在费些神，把这种胶的做法也写给我吧？” 老憨却说道：“这种胶的做法并不难的，只是真的要做的话，可就不容易了，一条鱼可就只有那么一个鱼鳔啊，你真的确定要这个方法？” 老员外却很肯定的说：“我回去万一真的弄不到那种胶怎么办呢？你还是劳神给我写上一个吧，有备无患嘛。” 老憨无奈提笔又写下了鱼胶的制作方法。一并交给老员外，并且郑重的说道：“我不得不提醒你，孩子体质弱了一些，儿媳妇我用药调了一下身体，5日左右同房一次，别的女人先不要碰了，节制房事是必须的，记得管好孩子，不然咱们老兄弟俩再怎么劳神费力也是无用的。” 老员外感动的说道：“知道，知道，连上给两个孩子开的那两张方子，还有药引子的方子，再加上这个方子，这都4张方子了，让贤弟费心了。”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我如此投缘，不说客套话的，能让老哥哥你孙儿绕膝，才是老哥哥的福气呀！” 老员外的脸笑得像一朵花一样：“那是当然了，我盼孙子盼得都两眼通红了……” 送走老员外一家，老憨在心里苦笑，明明是有效的好方子，却因为便宜，你们就不用。那就别怪我折腾你了。 自己虽然没有收人家诊金，却有另外的收获，那几个方子里面还真有几个是名医开的好方子，老员外走后老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几个好方子又默写了一遍，方子倒也不错，只是用的药贵了一些，留着给这些富贵人家用吧。 老员外回去可被折腾毁了。先是找了十几个木匠，问人家要那种胶。结果那些木匠说这里不靠海，只有老木匠才会有那种胶，最后终于找到一个老木匠有那种胶，但那个老木匠最拿手的木工活却是做棺材。老员外连说晦气，拿回来的胶半路就扔掉了，根本就没用。 最后没有办法，去买了十几条5斤以上的大鱼，杀鱼取鱼鳔，终于把鱼胶做好了，又按照方子上说的办法，加上枸杞，红枣之类的隔水蒸了端给儿子吃。 儿子尝了一口说：“味道还可以，不错啊！”老父亲差点哭出来：“儿子啊，你知道为父我，为了你吃的这一碗胶，可是折腾的够呛啊，好好听话，好好治病，不要让我再为难了。” 儿子当然知道制作胶的不易，有些事情还是他亲自参与的，倒也听话，这一次积极的配合了，听话的吃胶喝药，不经过老父亲同意，不敢和媳妇同房了，更不敢和别的丫头胡来。 终于又过了个月之后，儿媳妇有了反应，找人号脉，果然是有喜了，全家人喜出望外。 更惊喜的是，儿媳怀孕之后，那小子和一个通房丫鬟圆了一次房，居然也怀孕了。 这给了老员外一个意外的惊喜：“医术果然了得，儿子的病好的这么利索，这一下子岂不是要香火旺盛了！” 老员外当即决定，一定要和神医搞好关系，必须自己亲自登门拜访，表示感谢。 老憨接到老员外的来信，说是让他在家里等着，老员外要登门拜访，说是他的儿媳已经怀孕了，专门表示感谢的。 老憨摇头不已，这点小毛病，治好了有什么可稀奇的？表示感谢，送个锦旗就可以了，还要登门拜访？ 第232章 烫手的礼物 今天老员外亲自带着家丁坐着马车来到了老憨家，一番寒暄落座之后，老员外感慨的说道：“早就听说你为人低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老憨笑笑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头百姓，这几年运气还不错，真的没什么的。” 老员外笑着摇头：“谁不是从平头百姓上过来的？既然能挣下这份家业，除了运气一定还有别的，看到你儿女成群，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贤弟的医术果然不一般呀，我那犬子体质弱了一些，底子单薄了一些，贤弟给开了药，还让节制房事，果然效果很好，如今儿媳妇怀孕了，愚兄我总算也松了一口气，辛苦一辈子的家业，总算有人继承了。” 转而一笑又对老憨说道：“我当年背道而驰了呀，还以为给那小子多找几个女人，总有一个能怀孕吧，真是可笑，现在找来的这几个女人没什么用处了，送给贤弟你两个吧，还请贤弟笑纳。” 说着便招呼过来两个小丫头，笑着对两个小丫头说：“你们两个以后就是神医的人了，记得好好听话。” 两个小丫头齐声答应。 老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说笑的，以前在聚会上也有人开过类似的玩笑。 于是笑着说道：“老哥你还真是好福气呀，连带来的小丫鬟都如此俊俏懂事。” 老员外却对老憨语重心长：“贤弟如今也贵为员外了，就应该有个员外的样子，你太低调了，反而不好的，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老憨不以为然的笑着说：“我这个员外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别人爱说啥就说啥吧！” 老员外摇头说：“你我兄弟，以后要多亲近一些，我们两家住的远，见面不方便的话，可以书信多来往一些……” 老员外用过午饭之后，便告辞离开，却真把两个丫鬟留下了。 老憨这才傻了眼，这老员外玩真的！ 老憨连忙说道：“这不可以的，你这样我怎么办呀！我也没法回礼呀！” 老员外却笑着说道：“你能让我子祠兴旺，后继有人，我还要什么回礼呀！” 说完居然真的坐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老憨有些傻眼了：“这……这算怎么回事？” 女人有意看他的笑话，大女人故意冷着脸说：“你是老爷，人家给你留下了，你就看着办吧！” 说完还是没绷住，笑了起来：“早就说过给你找两个丫鬟伺候着你，你一直不听，现在有现成的了，你看着办吧！” 随即叫过两个丫鬟，问她们两个：“你们的卖身契，老员外可曾给你们了？” 两个丫鬟点头，随即从身上拿出卖身契，并且说道：“临出家门的时候，让我们收拾自己的随身衣物和细软，说是让我们跟随新的主子，让我们把卖身契也交给新的主子。” 说着便把卖身契交给了大女人，大女神又给了兰兰，兰兰拿过卖身契，叫过大女人说道：“大姐你看，她们的卖身契是白契，你就收好吧！” 大女人接过卖身契，惊讶说道：“卖身契也有白契和红契之分吗？” 兰兰点头说道：“当然是有的了，一旦卖身为奴，如果是红契的话，就算是主人想给他拖去贱级都很难的，就算是生的孩子也是奴籍的家生子，将来是不能考试，更不会做官的，只能世世代代为奴了。白契还好一些，完全是主人说了算，到了一定年限，就可以赎身脱奴籍了，不过如果主人不同意的话，又是另外的一番光景了。” 金兰和香兰两个女人听了这话，脸色不好看起来，她俩都曾经说过，做丫鬟之类的话，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 玉兰叹口气说：“这两个小丫鬟，老员外当年买他们的时候就是想做通房丫鬟的，若是正妻没有孩子或者人丁稀少， 有可能会被扶正，成为妾室的，遇到孩子多的人家，生的孩子也只能是家生子。” 香兰忍不住的问道：“家生子到底是什么？也是这个家里的孩子呀！” 兰兰苦笑了一下说道：“家生子的意思就是这个家里生的孩子，但是却不敢和妻妾的孩子争夺什么权利。” 大女人问两个丫鬟：“你们的老员外，许诺过让你们当妾是吗？” 两个丫鬟都摇头，有一个小声说道：“老员外曾经说过，若是能为他们家留后的话，孩子过继给少奶奶，赎身钱可以少一些，后来又说，还可以给一笔赏钱做陪嫁的，给找个好一点的人家。” 老憨听完这些话，心里感叹道：“这老员外还真不是易与之辈，心也太狠了一些吧。” 没想到，玉兰却说道：“这也倒是最常见的现象，他们家不会让孩子挂念亲娘的，只会把孩子的亲娘打发的远远的，让孩子断了念想。” 事情说到这里，众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大女人还是问道：“现在她们两个怎么处理呢？” 兰兰笑了笑说道：“那老员外送给老爷的，就是表明了和老爷交好的态度，那就要看老爷什么态度了，这事情本来就是老爷说了算的。” 老憨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拾个房间，让她们先住下以后再说吧。” 两个丫鬟明显的愣了一下，其中一个诧异的说道：“老爷不把我们分配到你的房里吗？别的公子的房里也不需要吗？分配到夫人房里也行啊。” 老憨摇头说：“不需要的，你们先住下再说吧！” 两个丫鬟明显失落的很，犹豫着没有动，小女人推了她们两个一下说：“走吧，先看看你们的房间去吧，这个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的。我带你们去。”说着便将两个丫鬟领走了。 香兰看两个丫鬟走远了，不明白的说道：“她们两个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兰兰叹了口气说：“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分配到老爷和少爷的房间里，就有可能得到老爷和少爷的宠幸，若是能生下孩子，就可能母以子贵了，在家里地位就会高一些，哪怕是分给夫人的房间，也比别的下人好过一些。现在不分配她们，她们心里反而没有底了。” 玉兰也解释道：“这两个小丫鬟刚到咱们的家，还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大姐先把这两个小丫鬟收到房里吧。” 大女人摇摇头说：“留到我房里让她们做什么呢？” 兰兰却笑着说道：“作为这个家的大夫人，你是有权利把她们两个卖掉的，留在你房里做什么也可以呀。只是太早卖掉的话，会让人家以为咱家不愿和人交好，那个老员外一定会生出误会的。” 大女人无奈的叹气说道：“这些人也真是过分，好好的孩子当礼物给送过来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第233章 安置两个丫鬟 老憨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了，跟自己女人说了一声，就去找老铁匠了。 把事情给老铁匠说了，老铁匠却哈哈大笑：“行啊你，收到的礼物不错吗！她们两个的卖身契给你了吗？” 老憨说道：“给了，两个的都给了，是白契……” 老铁匠点头说道：“这老员外还挺实诚的，看来是有心结交你了，以后他那边儿，你要多上心一些才好。” 老憨还是有些不明白的说道：“要是不给我卖身契呢？” 老铁匠却笑着说道：“那就是让这两个丫鬟来伺候你一些日子的，过些日子你还得还回去，给了卖身契，就是整个送给你了，两个丫鬟，可不便宜呀！” 看到老憨无语的样子，老铁匠又说道：“这些事情，你的女人应该知道的，那个兰兰做过官家的小妾，那个玉兰也是大家出身，还有那边的那个黄苏氏，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们没和你说过吗？” 老憨叹口气说道：“说过一些，我都当故事听了。” 老铁匠却一脸严肃的说道：“这哪里是故事啊！有些当官的为了表示两家关系好，都有互赠小妾的，有的官家招待贵客，也会用小妾侍寝，这些员外算不上是官员，送你两个丫鬟，也算是有样学样吧！” 实际上老铁匠说的这些是事实，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子的，一直到民国时期这种事情还是存在的。 老憨又问道：“什么是家生子啊？” 老铁匠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家里不是有牛有马吗？下不下犊子，驹子啊？” 老憨哆嗦了一下才说道：“你是说？这丫鬟生的孩子……” 老铁匠点了点头说道：“一样道理的！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那孩子过继给你的夫人或者小妾，若是母因子贵的话，也可以把那个丫鬟扶正成一个小妾，但你最好是把那个丫鬟，卖的远远的，这样那孩子才会和养母亲近一些……” 老憨脸色有些不好看：“非要这么祸害人吗？” 老铁匠笑了笑说道：“那就看你怎么决定了，也可以让她们赎身，婚配个好人家，那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不过当官的一般喜欢把他们许配给家里的管家，男仆，家丁之类的，让他们终身为这个家服务。” 老憨仍然说道：“都是爹生娘养的，我就不明白了，非要搞出这些个事情来。” 老铁匠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说道：“你呀你！你比我当年的性子还倔强，你到现在还不肯站到员外的队伍里，你这样子会被别的员外排挤的，你还不明白吗？” 老憨无奈的说道：“那个老官哥哥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我心里就是拐不过弯儿来。” 老铁匠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你就等着吃亏吧！朝廷发卖的那些丫鬟，都是盖了官印的红契，你买回来可以使唤，想给他脱去贱级，你都做不到，你想婚配出去恐怕都没人要，你和谁讲理去！” 这种事情老憨是早就知道的，朝廷有时候会对某些官员抄家灭族，有些男丁会被卖为奴，有些女眷会被卖为婢。 可这种事情老憨也是当故事听的，现在真遇到了，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老铁匠摆明了想看他的热闹，继续说道：“这两个丫鬟你不打算自己受用了，想怎么安排呀！” 老憨摇摇头说：“我的孩子必须是平等的，我的女人也必须是平等的，这样我的家族才能快些建立起来，才能够基础稳固一些。” 老铁匠看老憨说的认真，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家族是比较稳固，可是发展的太慢，你这一辈子或者下一辈子都没有个结果的。” 老憨苦笑着说：“无所谓，以后家族里的人会磕头告诉我的……” 老铁匠笑着说道：“你就在这里扯吧，你压根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 老憨一直和老铁匠聊天，聊到天快黑了，这才告辞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又碰见了尴尬的事，那两个丫鬟不肯上桌吃饭，说是等主人吃完了，她们到后厨去吃。 越是和她们解释，她们越是拘谨不安。 晚上大女人和老憨商量道：“这样可太难受了，头一天就这样，怪让人不舒服的，你说该咋办呀？” 老憨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了，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大女人说道：“我们倒是商量过了，现在打发走吧，老员外那边肯定会觉得咱们也不接受他的好意，会闹出什么误会的。要不让这俩丫鬟留着伺候你吧？” 老憨苦笑说道：“就像今天吃饭的时候这样伺候？你不难受啊！你要不难受，就让她俩伺候你吧！” 大女人摇了摇头：“我享不了这福，再说了，我要是配上俩丫鬟，剩下她们几个怎么办呢？给她们也配上两个？咱家是有些钱了，可也不能这样折腾吧！” 老憨叹口气说：“还真是不好办！” 大女人却笑了笑说：“也不难办的，你把两个丫鬟送到那边去就行了，那边的人也太少了，土地却不少，两个丫鬟过去也有饭吃。” 大女人说的那边，就是黄苏氏那边，老憨看了大女人一眼说道：“你还挺大方的！” 大女人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不过这事你得亲自去干，反正也是别人送给你的礼物，你处置起来也合理，我要是送过去了，那边会多心的，还以为我派这两个丫鬟去监视她们呢……” 老憨第二天，就把两个丫鬟带到了，黄苏氏那里。 黄苏氏了解完了事情的经过，笑着说道：“伯伯倒是会做好人了，还知道便宜了我，咋就不给你那个小妾如兰呢？” 老憨无奈的说道：“当家主事儿，如兰比不上你的，这边人也单薄了一些……” 黄苏氏抢白道：“终于知道为我们姐妹两个着想了？” 这话让老憨有些不知如何措辞了，还是强词夺理道：“后山的柞树不是种上了吗？那大酱缸不是也都弄好了吗？” 说完这些就词穷了，黄苏氏笑着说道：“好了，逗你的，这俩丫鬟我养着了，月钱从我这里出，你需要充门面的时候直接过来领着就行，快去看看你的如兰吧！” 老憨答应一声就走了，这黄苏氏嘴上刁蛮了一些，倒是挺会办事的，只是和她相处起来，总是不那么轻松。 第234章 号召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小妾如兰，有时候会发点小脾气，也没什么的，哄一哄就好了，大多数时候都是顺着自己的。 自己在这边的确没有费太多的心思，后山坡种的那些柞树，要想见效益还早呢。 的确在这里做了一大批黄豆酱，但也只是忙活了几天，剩下的都交给时间了。 可是老憨也没有办法，他可以给自己的女人尽量的公平，给自己的孩子尽量有个公平的未来。 但是这两边的两个家庭，情况就不一样了，他暂时还是真没办法的，那个黄苏氏应该是懂这些道理的，不会让自己难做的。 过了一段时间，员外之间又有了聚会，老憨便带上了两个小丫鬟。 别人都恭喜老憨，终于开窍了，做员外就应该这样子嘛，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老憨就大方的承认是老员外送给他的，别人纷纷羡慕他两家的关系好，夸奖老员外大方，那个老员外春风得意，好像也觉得脸上很有光彩似的…… 气氛倒是很融洽了，老憨还是不喜欢这样的聚会。 做一个员外，除了有钱有土地，会享受之外，还必须有别的实力才行。 自己干了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实力。收草编柳编，包括那芦苇席子，真的赚不了几个钱，包括那木炭，油坊之类的，也都赚不了几个钱的。 但这些生意却绝对不会赔钱，而且让老憨有了很强的号召力，号召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老憨相信自己一定用得到这些的。 勤劳人还是有很多的，为了能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儿，有些人是不窝冬的，他们是不怕苦不怕累的。 老憨最喜欢从这些人里面挑选自己的帮手。 寒风呼啸，芦苇地里终于被冻硬了，平时满是烂泥巴里的芦苇地里可以进人了。 一伙人冒着寒风，在芦苇地里忙活着。 一个小伙子把一个木架子用力的往前推，这是收割芦苇的特制工具 那架子下面是一个锋利的大刀片子，随着咔咔咔的声音，那芦苇便成片成片的被割了下来，斜倒在了木架子上。 小伙子又很熟练的倾斜木架子，一大抱芦苇便很顺从的倾倒在了冰冻的土地上。 另一个小伙子，跟过来用草绳熟练的把那些芦苇捆了起来。 后面跟过来的小伙子，拖起那一捆长长的芦苇，拖到了一个芦苇垛的旁边。 七八个人在做这项工作，有的还在装车。 累了就歇一会儿，剁成垛的芦苇杆子挡住了寒风，几个人靠在芦苇垛边上休息。 有个人小心仔细的清理那木架子上的刀片子。还笑着说道：“这东西还真不错啊，用这玩意儿割芦苇比用镰刀割容易多了，我咔咔咔的推过去，就像是给这地方剃头似的……” 他这个比喻非常的形象，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在他这个比喻里，那被冻实的地面是头皮，他割下来一下那些芦苇岂不是头发了吗？ 另一个人也笑着说：“咱们的这个活儿有个名字的，叫做刮冻柴，只有把地面冻硬了才能干，可就是真的冷啊！” 接着就有人接话笑着说：“嫌冷你咋不夏天过来干这活呢，夏天的芦苇地多好啊！不冷，还很养眼……” 很普通的一句话，周围的几个人却马上聚拢了过来，因为马上就有热闹可看了。 有人还喊道：“二狗子不是来了吗？把二狗子弄过来，让他说说夏天他都看见了啥？” 叫二狗子的那个人想躲，马上被人抓住拉了过来。嘻嘻哈哈的让二狗子说说夏天时候的事。 夏天的时候，这片芦苇地是不允许男人过来的。 因为女人们会到这里来挖芦根儿采芦芽。芦苇的根可以做药材，芦苇的芽可以炒菜吃，这些工作弄不到多少钱的，男人自然不会来做，都是女人们做的。 即使要收割一些的芦苇，由于芦苇地里的烂泥巴也没办法收割太多，也是有女人来收割的。 夏天的芦苇地泥泞不堪，女人们爱惜衣服，尽量穿的少些，有的甚至脱光了。踩着没膝的水，到芦苇的深处去挖芦苇的根儿。 有的男人忍不住到这里来偷偷的看，那二狗子便是其中的一个。 结果被女人们发现了，抓住了好一顿打，还罚他从女人的裤裆底下钻过去，叫一声娘才可以走…… 一夜之间那二狗子便出了名，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今天二狗子被抓了过来，恼怒的说道：“俺啥也没看着，那都是夏天的事儿了，这都大半年了，你们咋还问呢！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看着……” 众人闹了好一阵儿，终于嘻嘻哈哈的放过了他。有一个年龄小的人，问身边的同伴：“哥啊，你说咱们的员外爷，收这么多芦苇做什么呀！” 马上就有人给他解释说：“当然是做芦苇席子了，然后再组织人卖到城镇上去，唉，你娘用芦苇编的那种小篓子不是很好看吗？也挺好用的！” 那个提问题的小伙子说道：“芦苇可以做席子，做小篓子，这些我都知道，可这些东西不值钱，咱们的员外贩卖这些东西能赚到钱吗？” 周围的几个人看了他一眼，有个人叹了口气才说道：“赚不着钱的，只不过给咱们这群苦哈哈找口饭吃！要不怎么说。咱们的员外是个好人呢，别处的员外可不如咱们的员外好……” 另一个人说道：“员外做了多年的大夫了，早就家财万贯了，哪会看上这两个小钱儿，还真就是给咱们找口饭吃的……” 有人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割芦苇也不弄不了几个钱儿呀，跟着清风哥的车队出去，多好啊！那样能赚钱！” 马上有人说道：“芦苇席子卖不上几个钱儿，编席子的还要拿一部分钱，咱们这割芦苇的，有钱给你就不错了……” 休息的差不多了，有个叫大勇的小伙子，是这帮人的头领。 大勇站起来招呼道：“差不多了，该干活了，用围巾把头脸都包严实了，那芦苇叶子上可是的刺儿，把脖子也给缠紧实了，芦花要是掉到脖子里可就麻烦了，刺挠的你连觉都睡不着……” 大家便一边收拾，自己一边走向了那片芦苇地。 有个人却走到大勇身边说道：“大勇哥，我听说咱们的员外爷好像又要找赶车的人了……” 第235章 偶然发现的母钱 大勇有些激动，对那人说道：“啥时候的事？真的吗？” 那人有些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油坊里的伙计说，给员外爷赶车的那个人，要带着人进山收山货，可是油坊里的伙计没说，员外爷找不找赶车的人呀！所以我不确定。” 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员外爷喜欢有本事的人，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给员外爷赶车的人，可以跟员外爷混个脸熟，而且真的有能力的话，员外爷会给他一个好的机会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随风给员外也赶了一段时间的车，后来领着大家在后山上种柞树，后来又领着大家做黄豆酱了…… 于队长给员外爷赶了一段时间的车，后来就领着短途车队，运送粮食去了…… 三旺给员外爷赶了一段时间的车，和他哥二旺去管理大车店了…… 自己要是能给员外也赶一段时间的车，会不会也有什么好机遇呢？ 大勇想到这里，对周围的几个人喊道：“哥几个快点装车，我亲自去送一趟芦苇……” 大勇赶着车，到了加工芦苇的地方，那里很热闹，有人在用小刀清理芦苇叶子，有人拖动着一个沉重的石头磙子，把芦苇杆子压扁，这样就可以编席了…… 有人拿着这些压扁芦苇杆子现场编席，有人拿回家去编的，有人技术不熟练，在那里现场学习的…… 大勇没心情看这些热闹，交完了芦苇，就抓紧时间去领钱了，这里可见不着员外爷呀，运气好的话，在领钱的那里，能见到员外爷。 可惜领钱的地方也没见到员外爷，索性跑到员外家去了，员外家外面一直开着杂货摊子，那里可以见到了员外夫人…… 老憨家门口的杂货摊子一直开着的，大女人依旧在杂货摊子旁边坐着，和周围的人聊着天儿。 有个小伙子跑了过来，对她说道：“大夫人，员外爷需不需要赶车的人呀，我赶车很好的，需要的话……” 说到这里，那小伙子就后悔了，太毛躁了，连个自我介绍都没说，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大女人笑着说道：“你是叫大勇吧！一转眼长这么大了，个头不矮了呀！你爹刘三鞭子最近身体还好吧？” 小伙子这才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刘大勇，我都18了，大夫人你还记得我呀！我爹就是刘三鞭子，我赶车跟我爹学的，技术很好的，我想问一问老爷需不需要赶车的人……” 大女人笑了笑说道：“你消息还挺灵通的，这几天的确想找个赶车的人，你爹赶马车的技术不错，你明天来试试吧！” 事就这样成了，小伙子心中一阵狂喜，马上高兴的说道：“好嘞好嘞，我明天一定来……” 说完撒腿跑了。 香兰凑过来说道：“这孩子有点毛躁了，也不知道行不行？” 大女人叹口气说：“年龄还是小，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最多17岁，害怕我们不要他，才说自己18岁的，心眼儿倒是不少，听说领着一伙人割芦苇，也有些号召能力，让他试一试吧……” 其实老憨今天就在家里呢！不在家里的那个所谓的银库里。 地下钱庄经营了这些年，规模比原来大的多了，工作也更加细致了。 老憨正在看着女人和孩子把铜钱分门别类的整理起来。 做了这几年之后，女人和孩子已经可以很精确的把铜钱分成几类了。 铜钱主要的成分是铜，当然也会加入别的成分。真正好的铜钱含铜比较多一些。年代久了。铜钱都呈现出各种深浅不一的青绿色。所以人们管铜钱也叫做青铜钱。 这种铜钱女人和孩子最喜欢了，整理好了，1000枚穿成一串儿，挂在墙上，数量够一箱了，就装箱子里存起来。 有的铜钱表面却是红色的。人们说这是朱砂锈。其实并不是真的把朱砂涂抹在了钱币上，而是铜钱里含有铅过多了。 这种钱自己家里可是不存的，能用掉就用掉。 有的呈现水银的色彩，也不是钱币上涂了水银。那是因为铜钱里锡的含量偏高所致的。 这种钱也有人叫他白铜钱。实际上是说白色的铜钱。并没有在铜钱中加入白铜，这样的钱比较脆，有时候用手就能掰断。 这种钱当然也不能留，能用掉就用掉。 有的铜钱上面有铁锈的颜色。那是因为铜铅锡在冶炼过程中。有部分铁的杂质。这样的钱老百姓不喜欢。 打磨清洗一番，才比较容易花出去。这种钱当然也不能留，能用掉就用掉…… 玉兰拿着账本，对老憨说道：“老爷，这次整理出来了不少，不太好的钱，加上原来那些成色不太好的，过几天去钱庄里换成银子吧！” 老憨点了点头，看起账本来，账目很清晰，这件这段时间的收入不错。 合上账本笑着说道：“银子的价格终于下来了，盐的价格终于涨了，你们也别挑的太仔细，这段时间需要多换些银子的。” 玉兰答应了一声，金兰却拿过来了一串儿很漂亮的铜钱，有些金色的光泽。 金兰笑着说道：“老爷，这些祈福金，很漂亮的，怎么处理呀！” 老憨却苦笑的说道：“那不过是含铜量很高的铜钱，在地下埋的久了，变成了那个样子，那不是祈福金，你们知道是什么的，掺进别的铜钱里去换成银子吧！” 金兰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把那些铜钱，放进了别的成色不好的铜钱里面。 质量好的铜钱为什么在地下埋那么久呢？埋个几年也不会产生这种效果的，那只能是另外一种情况了，那就是有人用钱币做了随葬品！很多年后才被人挖了出来。 这就有些晦气了，这样的钱，老憨第一时间就花出去，除了留一两个样品，给孩子们长点见识，家里不留这样的钱。 兰兰又拿出了两枚奇怪的钱，那两枚钱一看就非常的厚实，上面的图案非常的清晰规整，奇怪的是，钱上却有两个小豁口。 老憨皱着眉头说：“这两枚铜钱有点奇怪呀？怎么会有两个小豁口呢？” 玉兰仔细看了一番，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母钱，就是所有钱的母亲，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明白……” 大家讨论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老憨笑着说道：“ 这两枚铜钱，我拿着给老官哥哥去看看吧，他肯定知道这母钱是怎么回事的！” 老憨可能也没想到，这两枚母钱给他带来了一段很大的机遇。 第236章 母钱的来历 老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老官儿那里一趟的，这都是提前说好的。 给老官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稍微调养一下。其实大多数时候，却是两个人在一起闲聊天儿。 老憨这一次去老官儿那里的时候，就带上了两枚带小豁口的铜钱。 玉兰说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母钱，但是玉兰只是从材质和花纹上这么猜测的，她也讲不太明白这母钱的来历。 到了老官那里去，先给老官号脉检查了身体。老官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脉相很稳定，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儿。 老憨便掏出两枚铜钱放在桌子上，向老官儿请教道：“老哥哥，我女人在家里做点小生意，你是知道的，前一段日子从铜钱当中发现了这两枚铜钱，觉得和别的钱不太一样，但又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请教一下老哥哥，这两枚铜钱是怎么个来历呀！” 老官拿过铜钱看了一眼，笑了：“有意思啊！你的女人够细心的，不错不错，你能否允许我考验一下我的小儿子呀？” 老憨笑着说道：“那当然可以了。” 老官便喊来了小儿子，将两枚铜钱递给他，让他看一下这两枚铜钱的来历。 那小子对这两枚钱居然看得很仔细，还跑到阳光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回来，小心的说道：“父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枚铜钱就是你曾经给我说过的母钱。” 看到老官居然点了一下头，老憨便笑着问道：“母钱是什么？” 老官儿笑了笑，示意自己的小儿子继续说，那小子受到了鼓励，马上滔滔不绝的说道：“母钱就是所有钱的母亲，我们平常花的铜钱，是制式铜钱，所以平常老百姓都叫做制钱，都是通过浇注范畴做出来的，做完了之后，边缘上会有一些毛刺儿，需要把那些铜钱儿穿到一根方柱上，进行一番打磨，所以普通铜钱的边缘会有挫磨过的痕迹，这两枚铜钱不同，它的边缘没有磋磨过的痕迹，所以我判断它是母钱。” 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下老官。老官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小伙子继续说道：“另一个判断的依据，是这两枚铜钱的材质，比一般的铜钱好得多，朝廷要制作新钱的时候，会找人设计铜钱的样板，样板设计好了，通过了朝廷的测试，就会根据样板制造一些母钱，这母钱的材质就一定会好一些，字迹也会清晰的很多，然后再把这些母钱分发到各个地方上，地方上用母钱做出模范范畴之类的，就可以浇筑我们平常用的制钱了，第三个依据就是……” 这小伙子有些见识，讲起这母钱来，有理有据，像教科书一样的规范。 两个人耐心的听他继续说道：“新皇登基，会制作新钱，旧钱就不会制造了，有时候皇帝会下令，把旧钱的母钱统一融化掉，但这一次，可能皇帝管的不严，地方上有的官员就会默许，让这些母钱流通到市面上，当做普通的制钱使用了，但又害怕民间有能工巧匠，用这母钱制作模范，私铸铜钱，于是就将母钱的边缘磨出了两个豁口，所以这钱就无法当做样板，私铸铜钱了……” 这小子的一番话，让老憨彻底明白了，怪不得这两枚铜钱的材质如此之好，而且在边缘上会有两个小豁口。 老官看到小儿子已经解释完了，就笑着说道：“好了，你出去吧，我们再继续聊会儿天儿！” 那小子答应一声，犹豫了一下，才放下那两枚铜钱。看来他对这两枚母钱非常的喜欢。 老憨说道：“这两枚铜钱是我偶然得到的，在我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处，送给你当个小玩意儿吧！” 小伙子高高兴兴的说了一声：“谢谢叔叔”。拿着两枚铜钱走了，脚步轻快的很，显然很是高兴。 小伙子一出门，老憨就拱手抱拳，对老官说道：“老哥哥不得了啊！这孩子小小年纪，见识居然不凡，将来不可限量啊！” 老官也是一脸骄傲，嘴上却说道：“哪里哪里呀！这孩子还算有些眼力，能看出这两枚铜钱是母钱，可是解释这两枚母钱的时候，条理混乱，语言刻板，还差得远呢！” 老憨笑着说道：“这是哪里话！他年纪小了一些，你临时考教他，他又是临场发挥，能说到这么清楚着实不错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聊的倒是很尽兴。 那老官却叹了一口气说道：“新皇登基，发行新钱，可是这一次的母钱却这么快的流到了市面上，而且这才几年的时间，居然流动到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看来这位新皇帝对有些规定不是那么严格的……” 老憨吃了一惊：“只不过是两枚淘汰下来的钱币，老哥哥居然推断出皇帝的新政，这是不是有一些……” 老官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咱们的这位新皇帝，对商业上一定有很大的放松，某些制度不会太过严苛了，我不知道我猜的对还是不对？” 老憨不由的感叹，这老官的学识和见识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只听那老官又说道：“天下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皇帝是不是对商业有了放松，派商队去跑一趟，就会一目了然的，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一把？” 老憨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说话也有些呆呆愣愣的：“合作？合作什么？什么合作？” 老官笑了笑，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窗前，对外面看了一会儿，才又笑着说道：“我出钱你出力，让孩子们带着商队，按我规划的路线跑上一趟，这就是我说的合作。” 老憨脑子里有些空白，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这老官是什么样的人物？自己算得了什么呢？这老官哥哥会和自己合作！ 老官点了点头：“有一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你对人性的把握和对人的掌控能力还是可以的，我们两个合作一把一定会不错的。” 第237章 合作生意 那老官并不着急，让老憨坐下，才继续慢慢道来。 原来老官是想成立一个商队，老官儿出钱，老憨方面出人，两家共同做生意。 当然这生意是表面上有老憨这边来主持的，老官那一边只负责资金和线路的规划，并不出头露面。 老憨当然是很高兴的，这么做对两家人都有利，可是老憨没有马上答应，反而很小心的问道：“这件事情有个很大的毛病，人员方面我来出，行商的线路是老哥哥你派人领着，时间一长了，线路我可就熟悉了，你就不怕我积攒些钱财，撇下你单干？” 这话一说出来，那个老官居然很坦然的笑了：“你果然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看事情也很准，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我们这种合作方式的弊端，而且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很好。” 老憨不说话，静静的等老官继续往下说，果然那老官儿继续说道：“我是前朝旧官，又站错了队，被踢出了官场。现在更是家族里的弃子，做事情不能张扬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出头，就是想安安稳稳，过完人生当中的最后一些岁月。”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想过好我的老年生活，钱财方面，我并不担心，朝廷给足了我养老钱，连带着我的子女也不用纳税，加上我做官时候积攒下的钱财，我并不缺钱。” 看了看左右没有人，才压低声音对老憨说道：“我不怕没钱花，我怕周围的人觉得我没用了，盼着我死了，好当家作主！” 老憨吓得一哆嗦，连忙小声说道：“老哥哥这话不能这样说的，你的孩子对你千依百顺，很是孝顺，这话怎么可以说呢？” 老官儿笑得很得意，如平常聊天时的口吻说道：“从古至今，朝代更迭，老皇帝死了，儿子才会登基做新皇帝，你说皇帝的儿子会盼望什么？事实摆在那里，谁都明白的！换成平民百姓也一样！” 老憨叹了一口气，理是对的，话却不好说出来，聪明点的人都明白里面的道理。 老官儿笑着转换了话题：“我们两家合作，我有把握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不会撇下我单干的，只要我活着，那商队就会源源不断的给家里带来财富，我一闭眼你就把商队里的所有拿个干干净净，你说我周围的人，是不是盼望我活着？” 老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一定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你的家里人……” 老官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好，这样我就成了这个家里的宝，我的每一根头发，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老官笑得很是得意，就像一个奸计得逞了的老贼。那诡异的神情让老憨多少有些别扭。 不过两家人的合作还是非常好的。一直合作了很多年。有时候北上天津，南下济南府，卖掉手里的粮食土特产之类的，换回紧俏的货物。向西是内陆，不怕没有生意可做，向东是海边，海边的海货便宜的实在不像话…… 不过两家的主人却不想把生意做得太大，老憨这边就怕步子迈得过大，影响了一个新家族的稳固。老官那边就怕显露了名声，影响了自己晚年的养老计划。 两个家的当家主人都有了不把生意做大的思想，几年来稳扎稳打。虽然没有把生意做大，却也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流进了两个家里。 其实老憨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商队，但是和老官合作却是老憨意料之外的事情。 两家第一次合作的时候，老憨花了很多的心思，把全家人召集起来，做了万全的准备。 老憨集中了全家最好的大骡子大马，配上最结实的大车，让清风和莫风两个人负责押送，带的人也都是，走南闯北用惯了的熟手…… 老官那边儿，主要负责钱财和路线，只出了几个人手，由一个瘦小的老人带队…… 两家的第一次合作，就跑去了海边，商队一个多月才回来！ 清风和莫风两个孩子，黑了，瘦了，却更精神了。 脸上还有难掩的兴奋之色，激动的对老憨说道：“ 这生意太值得去了……” 是啊，大海边和这边物资互换实在是太重要了。 海边儿的咸鱼，虾皮儿，海米，这都是在计划内的。 海带之类的根本不值钱，盖在别的货物上，当做盖布捎回来的！ 更别提还有很多的海产品，本身就是药材，在海边值不了几个钱，在内地却是奇货可居…… 两个孩子叙述完之后，还说道：“路途的确很远，而且关卡很多，不过有那边的人带着，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大事儿……” 老憨嘱咐他们：“那边派的人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我再嘱咐你们一遍，不要轻看了他们……” 两个孩子点头答应下来。 全家人更加注重发展一下商队，短途的商队也加派了人手。 只要能和老官那边合作下去，就会源源不断的赚到钱，家族的底气就会越来越足的。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黄家那一边儿，终于找上门来了！ 来的人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人，是那黄老爷的三弟，跟随他的人，叫他三爷。 进门之后，对黄苏氏说道：“哎哟，我的二嫂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咋就不给家里送个信儿呢？这都多久的事儿了呀！” 黄苏氏早已料到，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叹了一口气，从容应对道：“唉，这事都三年多了，当时事发突然，真是让人猝不及防了……” 黄苏氏把事情的经过，按照事先想好的讲述了一遍。 那位三爷不依不饶的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你咋就不给家里说一声呢，也好，家里人给你撑腰做主啊！” 黄苏氏叹口气继续说道：“离家路途遥远，当时出了那个事情，也无法分身，和家里说一声，后来有那员外给出头把事情解决了，也就没再和家里说，我家老爷生前和那个员外是结拜兄弟，他人还不错……” 那位三爷哼了一声说道：“是不错！拿走了一半的土地，还拐走了一个小妾做了自己的外室，这便宜也真的太大发了……” 第238章 黄家的三爷 黄苏氏却苦笑了一下说道：“那员外只不过是和我家老爷换了帖子，拜了把子，可算不上过命的交情，你觉得不给人家一点好处，人家会帮我们孤儿寡母？你觉得天底下有傻瓜吗？” 一下子把那个三爷，噎得说不出话了，又听那黄苏氏继续说：“当年事发突然，家里一下就被抢光了，我们孤儿寡母留下性命在就不错了，是员外出手，才惩治了恶人，夺回了财产，那个小妾是我本家的妹子，是我做主，嫁给员外做外室小妾的，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说到这个，那个三爷还真说不出什么来，当家主母本身就有处置小妾的权利。 更何况那小妾还一无所出，让人家在这里守活寡，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是那位三爷还是叹气说道：“还有一半的土地呢？你就当嫁妆给送出去了？二嫂唉，你也太大方了吧！” 黄苏氏针锋相对的说道：“三叔啊！我也是不得已呀！那些土地的地契都是白契，地契还被抢光了，我若不送出一半儿去，恐怕这一半也保不住的，那员外如果不出面儿，连地契都没了，你觉得那土地还能是我们的吗？” 那位三爷看起来很精明，讲道理却不是黄苏氏的对手，反而蛮横的说道：“我讲不过你，你巧舌如簧可是出了名的，当年就是你撺掇的我二哥，才从家里弄出那么多财产的……” 那黄苏氏却讥讽的笑道：“当年老爷子还活着，我和你二哥弄出来这份财产，这事做对了，现在老爷子死了，那财产可有你的份儿？不是都归了老大了吗？” 这一下戳中了那个三爷的痛处，老爷子死了之后，根本没分家，财产的确是老大说了算的。 但是那个三爷还是死撑着面子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些财产还是我们黄家的，我也是黄家管事儿的之一。” 想了想又说道：“再怎么说，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那时候就应该给家里送个信儿，让家里给你出头啊……” 黄苏氏冷笑道：“三叔啊，当时如果我给家里送了信儿。家里会怎么做？会派人来照顾我们母女吗？还是派人来把土地房产贱卖了，把我们接回去？” 那位三爷理所当然的说道：“那肯定是把你们接回去呀！还是在自家好些。” 黄苏氏却惨笑着说道：“三叔啊，我那当家老爷活着的时候，在家里我们就吃不开。人死了，再把我们孤儿寡母接回去，你觉得我们能落下好吗？这样的例子没有吗？” 这一下，把那个三爷说的哑口无言了。因为在那个家里有过这样的先例。 那还是他叔辈的哥哥，也就是他亲二叔的儿子，和亲哥哥没什么区别的。 哥哥病死了，黄家就把那孤儿寡母接了回去，把土地房产贱卖了，收归了黄家。 现在那孤儿寡母在家里混的很惨，和家里下人的待遇差不多。 看来讲道理这一方面，这位三爷的确是不行啊。 于是不讲理了，把桌子一拍说道：“你不用和我胡搅蛮缠，我不跟你说这些的，我黄家的财产受了损失，就是不行。别的我不和你说！” 黄苏氏根本就不怕他，提高声音说道：“你不跟我说？可以的。你要是敢再这样无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和你讲话了，你和你自己的侄子说吧！” 可怜的孩子子玉，小小的年纪，就陷入了这样的家庭纠纷当中，眼看大人吵了起来，无所适从的呆愣在那里，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那位三爷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一个小屁孩儿，我和他说什么？我说得通吗？” 既然不和孩子说，黄苏氏赶紧叫过那两个丫鬟来，把子玉领到别的房间去了，免得吓着孩子。 等孩子走远了，黄苏氏才说道：“欺负孤儿寡母的差事不好干吧！这些年了，你们真就一点消息没得着？你们是等着我们孤儿寡母求救，然后顺手吃干抹净，对不对！或者等到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死了，你们才出面收拾残局，对不对？” 那位三爷张了张嘴，居然无话可说。事情明摆着就是这样的！ 黄苏氏却继续说道：“没有等到你们想要的结果，终于等不下去了，就派你来做这个恶人了，你就这点心眼，怎么在那个家里混呢？” 这一下又戳中了三爷的痛处，他其实也不想来的，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二嫂啊！你以前就伶牙俐齿，现在变得更加厉害了，我说不过你，但是把土地送人家一半儿，说什么也不行！” 那黄苏氏却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三叔啊！你说我伶牙俐齿，你觉得是我愿意的吗？我也想让当家男人替我遮风挡雨，我也愿意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可我有那个命吗？” 这位三爷是拿这个黄苏氏一点儿招都没有了。 但事情也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他一定要找员外爷说个明白的，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松拿走一半土地的，黄家的脸面不要了吗？ 老憨晚上回到家，立刻就有人给他送了消息，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寒暄几句之后，那位三爷就直奔主题了：“员外爷，你可真能耐呀，一下拿走我黄家一半的财产，你还真不手软。” 老憨却笑了笑说道：“哦？这话是怎么说的？那是我小妾的嫁妆，我不能拿吗？” 三爷不耐烦的说道：“你别给我弄那一套，你别管什么理由，白白便宜了你就是不行！” 老憨却很轻松，继续笑着说道：“我就是拿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拿的那些土地都是白契。县里的登记记录可没在黄老爷那里变动过，你怎么证明我是拿的黄老爷的？” 那位三爷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显然老憨这边已经做足了准备，他不可能讨到便宜的。 只听老憨又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可以打官司嘛，打到县打到州，我都奉陪的！” 三爷一下子愣了，打官司不可能赢的，自己二哥是分家分出来的，小侄子还活得好好的，财产都是侄子的，打官司也找不着理由啊！这能赢得了吗？ 第239章 窝囊子见死不救 三爷的话立刻软了下来 ，赶紧说道：“不，不，不，不是的，我不是那意思。你一下占那么大便宜，总得对我意思意思吧！我也好帮你说句话。” 老憨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说，给你个人？” 三爷也压低声音说道：“当然啦！你也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我拿了你的好处也不会白拿。同样的事，不一样的说法，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员外，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憨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那些土地一年的收入，我只给你这一次，以后不会再给你了。” 三爷立刻喜笑颜开的说道：“好，好，好，员外爷够意思，你放心吧！我也是要脸面的人物，不会不知好歹的，以后怎么可能还跟你要呢……” 好一个见钱眼开的人物。 那位三爷，收好了银票，居然和老憨把酒言欢，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就打道回府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后来将近10年的时间，那黄家居然销声匿迹，没来找过什么麻烦！ 老憨却是知道，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的结束，不过他也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还不怕他们，只是暂时能少一点麻烦就，少一点麻烦，增加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正是和老官哥哥合作的蜜月期，抓紧时间赚点钱，增加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段时间，长途的车队固定下来了，短途的车队又增加了几条路线，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增加了。 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自己手底下有听话的人手，在这动乱的年代非常重要的。 自己不但要让车队里的那些人，赚到一些钱，还必须解除人家的后顾之忧。 只有家里没有后顾之忧，车队里的人才会安心的走南闯北，才会踏踏实实的给自家卖力气。 这也是老憨一贯的作风。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却出事了，而且出的事情还不小。 窝囊是个形容词，一般不会用来做人的名字用的。可是偏偏就有个人叫窝囊子。 窝囊子是个老实人，也太老实了一点儿了，老实的也太过分了。 窝囊子的邻居赵大龙，翻盖房子，两家用的一道墙，这种墙在乡间也比较常见，叫做管伙墙，就是两家合伙共用的意思。 结果赵大龙翻盖房子，却把墙推倒了，还往窝囊子这边，挪了好大一块距离。 窝囊子居然没有办法，就让人家盖！最后还是老憨出的面儿，邻居赵大龙才把墙挪回去的。 赵大龙家的土地也和窝囊子家挨着，也是擎等着吃亏。 今年欺负过来一条沟，明年又欺负过来了一条垄，窝囊子也没有办法，由着人家欺负。 最后还是老憨出面，又给他量回来的。那地契上都有现成的数字，吃这种亏冤不冤呀？ 并不是老憨喜欢多管闲事，窝囊子有个儿子还不错，一直跟着清风在车队里干活的。 这个窝囊子很会养鸭子，老憨便在水坝边上盖了个鸭棚。让这个窝囊子，给自家养了一大群鸭子。 本来也没什么事儿的。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天那个赵大龙，去水坝对面的一个熟人那里喝了一顿酒，回来的时候很晚了。 黑灯瞎火的，又喝醉了，从水坝上往回来的时候，居然掉进水坝淹死了！ 赵大龙的媳妇儿，觉得自己男人死的不明不白，居然请来了一个神婆子，让那个神婆子给算一下，人是怎么死的？ 那个神婆子有一个绝活，就是鬼附身。让死去的鬼魂附在她自己身上说话。 那天那个神婆子一番烧香磕头，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式，忙活了一番。当着众人的面儿，突然就两眼儿一翻，口吐白沫晕倒在了地上。 一阵抽搐之后，再睁开眼睛，表情居然全变了，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大家就知道，那赵大龙的鬼魂已经附到她身上了。 果然那神婆子，突然就泪流满面的说道：“我死的好冤啊！我怎么就这么死了呢？我真不甘心呀！” 赵大龙的老婆居然信以为真，问那神婆子：“当家的，真的是你吗？你咋就抛下我走了呢？到底咋回事儿啊？” 那神婆子却一脸悲切的说道：“我不该死啊，我冤啊，我应该还有几年阳寿的，没人救我呀。我只是喝醉了酒，掉进水坝里了，有人救我，我死不了的！” 突然神婆子指着人群愤怒的说道：“你……你……你……，你为啥不救我……” 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瞪得溜圆，手指也因为气愤或者什么别的原因，居然有些发抖。 人群中的窝囊子，顿时慌了神，急忙争辩道：“我凭啥救你呀，你自己掉进水坝里的，又不是我推进去的，你死了不能赖我，你凭啥缠着我，你活着的时候欺负我，你死了凭啥子还欺负我，我就是不救你……” 这一下坏了，别人都躲到一边儿去了，与这事情没关系了，窝囊子一下成了主角。 那神婆子哭的更痛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死的太冤了呀，你为啥就是不救我呀……” 窝囊子更加慌张地辩白道：“你掉进水坝里淹死活该！我看清楚了是你，我才故意不救的！你活着的时候欺负我，欺负的还不够吗？我就是不救你，你死了正好，我恨不得你死……” 这一下众人哗然了，这窝囊子果然是见死不救，这才闹出了人命的。 那神婆子哭得更加凄惨了：“你明明看见我掉下去了，你都不救我啊，你真没良心呀，我死的忒冤枉了……” 窝囊子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又不是我把你推进去的，你死了活该！我不救你，也不犯王法，你死了和我没关系，你别纠缠我，你赶紧投胎去吧……” 那个神婆子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走，我不去投胎，我是冤死的，我就是不走，我……” 话还没有说完，神婆子“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又人事不知了。 胆子大些的人把神婆扶了起来，那神婆子睁开了眼睛，还是一脸的茫然，显然那赵大龙的鬼魂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 神婆子终于不再纠缠窝囊子了，赵大龙的媳妇却过来抓住窝囊子的衣服，哭喊道：“叔啊！你咋这么狠心呢？我家大龙再怎么不是东西，那也是一条人命啊！你就真个见死不救啊……” 第240章 窝囊子的血性和豪气 窝囊子似乎已经认命了，腰杆却挺的笔直，任由赵大龙的媳妇儿撕打了他一番，才慢慢说道：“大龙家的，我现在也后悔了，再咋说也是一条人命，我认打认罚，你看着办吧！” 赵大龙媳妇哭嚎道：“你现在知道认打认罚了，你早干啥去了，我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我可怎么活呀……” 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不好收拾了。 老憨根本不相信，那鬼魂附体的说法，把那个神婆子单独叫到房间里问道：“你平时装神弄鬼也就罢了，这次为何诬陷那个窝囊子？是不是觉得他老实好欺负！” 神婆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老爷，我起初并没想诬陷那个窝囊子的，我只是指着人群说了句，你为何见死不救！并不是专门指着窝囊子说的……” 原来这个神婆子，当初的目的并不是针对窝囊子的。 她对着人群说：“你为啥不救我？” 如果没人接话，她下一句就一定会说：“有一个救我的，我也死不了。” 可谁知道那窝囊子自己接话茬了，那神婆子这才借题发挥的。 她只是想通过装神弄鬼的方式，让人们都知道，那个赵大龙觉得自己冤屈，不肯投胎转世。 这样家属就会花更多的钱，请神婆子帮忙做一些法事之类的，把那个冤死鬼打发走，家属才会安心，神婆子也赚到了钱。 这还真不能怪人家神婆子了，神婆子就是吃这碗饭的，老憨不信这些，奈何老百姓都信呀。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这种事情的传播速度很快的，现在已经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就听那神婆子继续说道：“也不算冤枉他，他现在自己都承认了……” 老憨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以后别把事情弄得这么不可收拾，你走吧！” 神婆子答应一声，爬起来就走了，她可不愿意得罪老憨这个员外爷，这位员外爷可根本不信她那一套，砸了她的饭碗很容易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那窝囊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承认下来了，事情不好办了呀！ 老憨跑到鸭棚，找到窝囊子，对窝囊子说道：“你当时要是不说话，根本不会有你的事儿，你咋就认下来了？” 窝囊子苦笑了一声说道：“事情做不了假的，神明会知道的，也瞒不过鬼魂的……” 气的老憨哭笑不得，这个窝囊子呀！ 老憨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当时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人脸，你咋就知道是他的？” 窝囊子苦笑着说道：“那天晚上的确是黑灯瞎火，我听见有人掉进水里喊救命，我跳进水里去救他的时候，他已经晕死过去了，我把他拖出水面才看清楚了，竟然是那个赵大龙，我就放开他，自己又爬上岸了……” 看来还真是没有冤枉他，这个窝囊子还真的是见死不救。老憨问道：“你平时是个实诚人呀！咋就做下这事呢？” 窝囊子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说道：“老爷，你可知道我的真名叫个啥？” 老憨一下子愣住了，所有人都叫他窝囊子，早就没有人记得他的真名叫什么了。 窝囊子又缓缓开口说道：“我叫李太平，爹娘给我取下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一生太平，我这一生倒是太平的，可是我活的也太窝囊了，两个儿子长大了，在外边儿从来都不说我是他爹，孩子他娘临死的时候，跟我说，下辈子再也不嫁我这种窝囊废了……” 窝囊子说着说着眼圈居然红了，却慢慢挺直腰杆儿说道：“我这辈子太不值了，我平安了一辈子，窝囊了一辈子，现在孩子也长大了，孩子他娘也走了，那个赵大龙我是不会救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大龙的媳妇去衙门里告你了，再怎么说也是人命官司，事情不好办了……” 没想到，窝囊子却笑了，笑得很轻松：“吃官司我也不怕了，本就是我做下的事情，知县大老爷就是判我一个死刑，我也不觉得冤屈的慌，我一个大男人，窝囊了一辈子，临末了也血性一回，犯个人命案子，这辈子也不亏……” 老憨真是无语了，这个男人为了生活的平安一些，忍气吞声了一辈子，当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任务完成了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了自以为是的血性和豪气！ 老憨叹口气说道：“你要是早这么想，这辈子也不用吃那么多的亏……”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虽然有些难办，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个赵大龙的媳妇，去衙门里告状了，任由她去告吧！一个庄稼汉子的女人，搞不清楚衙门里的名堂的！ 果然和老憨想的一样，那个赵大龙的媳妇去衙门里告状，连个状纸都没写，直接跪到衙门口喊冤。 衙役把她领了进去，他便对那小吏说了一下案情，那个小吏是处理案子的老油子了，当即就让她把被告，还有证人，都叫到衙门里，这案子衙门接了。 赵大龙的媳妇，便把当天在场的几个熟悉的人叫到了衙门里，窝囊子也心甘情愿的去了。 然后事情就变得不妙起来，他们这一伙人去了衙门里，当即就被关进了号房，等县大老爷有时间了，再处理他们的案子。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晚上还不让回家，号房虽然不是监狱，但也不那么自由啊，这样干等好几天，这谁受得了啊？ 窝囊子觉得理所当然，自己犯的是人命案子，别说是这号房了，就算是蹲大狱也是应该的。 那些证人可就受不了了，立刻埋怨赵大龙的媳妇儿，不该把自己拖下水，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呀？在这里这样干等着，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赵大龙的媳妇儿也是欲哭无泪，事情怎么成了这样呢？ 这其实在那个年代，这是衙门里处理案子的一种常规操作，衙门口朝南开，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后来老憨找到那个小吏的时候，小吏轻松的笑着说道：“这件案子说白了，不过是醉酒溺水身亡的意外，这帮人搞出了这么一套神神叨叨的麻烦，你让知县大人怎么判这案子呀！如果真信了，他们那些神神叨叨的，鬼魂附身的鬼话，以后知县大人就不用判案子了，天天找个神婆来算卦就行了，那知县大老爷这大堂成了什么样子？” 那个小吏又得意地接着说道：“在号房里关他们几天，降降他们的心气儿，让他们冷静冷静再说吧……” 老憨又和小吏讨论了半天这件案子的事情，就回家了，他心里有数了，人也踏实多了。 第241章 老憨的调解结果 赵大龙的媳妇儿和那些证人，在号房里等了好几天，终于受不了了。 那个小吏才出面告诉他们：“知县大人，这几天实在太忙了，你们要打这官司呀，还得接着等……” 那些证人马上就受不了了，忙不迭的说道：“我们可不等了，放我们回去吧，求大人了！” 赵大龙的媳妇一看这种情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那个小吏给她出了个主意：“你们也可以找员外爷给你们调解一下，员外爷也有教化地方的责任和权力，要是员外也给不了你们公道，你们还可以继续来告状的。” 那些证人抢先说道：“这样好啊！员外爷在咱们乡间住着，更能了解情况的，他处理起来不会不公道的，咱们还是走吧！” 赵大龙的媳妇无奈的说道：“官爷，民妇不告了，放我们回家吧！” 那小吏还贴心的嘱咐她：“要是员外爷处理的不恰当，你觉得没得着公道，尽管来找我，知县大人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唉，这个老油子呀！还真是把事情做绝了，把好人也当足了。 把他们放走了之后，接着就把窝囊子也放了出去。 窝囊子懵头转向的说道：“我犯的是人命案子呀！咋就没过堂把我放了呢？” 那个小吏笑着说道：“人家暂时不告你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嘛？回去吧，他们去找员外爷调解了，你也抓紧回去找员外爷吧！” 小吏也好心的提醒他：“看得出来，员外爷还是比较袒护你的，调解的话，不会让你吃太大的亏，比打官司强的多。” 还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不过你也要心里有点数，见死不救，还引发了人命官司，这就不是小事情了，你别让人家员外爷太为难。能让事情过去就让事情过去吧，人命官司到了大堂上，不死也会掉层皮的。” 窝囊子不觉得小吏说的过分，人命大过天，上了大堂自己肯定会被重罚的。 谢过那小吏，才慢慢的往家走。 赵大龙媳妇先去找到老憨的，老憨劈头盖脸的，就把她给骂了一顿，连同去的人也被骂了：“你们什么脑子啊！有你们这么干事儿的吗？打官司可以的！赵大龙的后事就没人管了吗？” 是啊，赵大龙的父母早已过世了，还没个兄弟姐妹，赵大龙的媳妇儿，去打官司了，后事还没给人家办呢！ 老憨只能找了几个人，把赵大龙收殓好了，等着他们回来做后事！ 赵大龙的媳妇哭着说道：“没想到不让我们回来了呀！我们也不想这样的！” 老憨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你们呀，衙门口朝南开，这话是白说的吗？打官司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打官司之前怎么就不来问问我呢？” 赵大龙媳妇哭着又说道：“我们不懂啊，一时心急才这样做的，考虑实在不周到，请老爷不要责怪我们！” 老憨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衙门里的官儿跟你们说，知县大人很忙，暂时处理不了，这才找我来调解了？” 见到他们都承认了，老憨才进一步解释道：“”你们呀！就不想一想吗？见死不救真的有罪吗？律法里有这一条吗？从古到今的案子多了，有哪个案子是见死不救被判了刑的。” 这一下赵大龙媳妇傻眼了，别的人也傻眼了，大家虽然不是特别知道律令条文，但还真没听说过哪个案子是因为见死不救判刑的。 老憨叹口气才继续说道：“你们既然来找我，给你们调解，我就说一下我的建议吧！” 于是老憨便说出了自己整套的方案。 让赵大龙先入土为安，这是顶重要的事情。 赵大龙不是正常死亡的，必须找那神婆来对赵大龙的鬼魂安慰一番，也好让他早日转世投胎。 赵大龙的尸身已经收殓好了，赵大龙媳妇儿一个人也很难料理后事，大家伙看在同乡住着的份上，帮忙把后事料理得风光一些。 请人做法事的费用，料理后事的费用，以及白事方面的费用，全部都由那窝囊子承担。 赵大龙已经死了，家里土地无人耕种，土地先暂时租给老憨一家，老憨找人负责春种秋收，交粮纳税，另外再给一些钱和粮食作为地租，让赵大龙的媳妇儿能生活下去。 老憨无奈的最后说道：“我再让那窝囊子一家，赔偿你一些钱财，恐怕他的土地房产都保不住了，我最多只能做到这样了，我一个员外只是半个官员，别的权利我没有了……” 众人赶紧七嘴八舌的说道：“员外爷做的这事已经相当公道了，活人死人都妥善的安排了，已经非常好了……” 有人还悄悄把赵大龙的媳妇拉到一边说道：“这样的处理结果，比打官司强太多了，就算咱们的官司赢了，把那个窝囊子判个死刑，也给不了你钱的。知县大人也不会安排你未来的生活的，你一个女人家没了着落可怎么过……” 赵大龙的媳妇儿，自然明白这些道理，给老憨磕头说：“给员外爷添麻烦了，谢过员外爷了……” 于是老憨便打发他们，回去料理后事了。 老憨又把窝囊子叫到家里，把调解的方案又对他说了一遍，最后对他说道：“邻里乡亲都讲究个互帮互助的，你恐怕在这里住不下去了，我有一个大车店，离这里有几天的路程，我那附近的村庄也有一些土地和房屋，你置换一下土地房屋，到那里去生活吧！” 窝囊子没想到，自己见死不救弄出来的人命案子，居然就可以这么轻松的过去了。 老憨是自己的东家，一直挺照顾自己的，但是能冒着风险把事情处理成这样，已经不是偏袒那么简单了。 而且还是让自己置换土地，房屋。不是卖给东家，自家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生活，这不等于没受到处罚吗？ 可是赔人家的钱怎么办呢？乱七八糟的钱加起来，半个家当了！ 老憨却很轻松地说道：“我先给你垫上就行，等你以后有了钱再还给我，你两个儿子都长大了，这点钱不算什么的。” 第242章 布局 窝囊子很感动，却很为难的说道：“这样一来，老爷您操心费力，还得帮我垫上钱，我还一时半会儿还不上，这可让我如何报答老爷的恩情啊！” 老憨长叹一口气说道：“还不上，慢慢还嘛！我也不缺钱的。不过你给我记着，到了新地方好好的生活，别再让人家叫你那么难听的外号了……” 窝囊子流泪说道：“老爷放心吧！我也想活出个人样子的。” 老憨却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什么样我太知道了，以后有事多找人商量一下，那个大车店是二旺三旺负责的，他们和你的儿子关系很熟，你以后有事就找二旺和三旺吧，我给你写封信，你交给他们，他们会帮你的……” 嘱咐完了这一些，又特别交代道：“别人问你的时候，你就说是把土地房产卖给我了，卖的钱赔给赵大龙一家了，别的一句话也别多说，别让我难做……” 偏袒自己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老爷对自己的恩情实在太重了。 窝囊子磕头谢过老憨，这才离开了。 第二天就找了中间人，签署了房产土地的契约。 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第三天就离开了自己的家。 从此这个地方再也没有窝囊子这个人了。 几天之后，二旺三旺在大车店里接待了他，看过了他的那封信之后，笑着说道：“李叔，你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俩也是员外的人，在这里有一些根基了，事情一定能给你办好的……” 二旺三旺兄弟两个人，帮他置办了田产土地，让他在那里定居了下来。 从此那里多了一个名字叫李太平的庄稼汉子，再也没有了窝囊子！ 老憨这样调解这件事情，应该还是说得过去的，两边都还是满意的。 老憨之所以给他置换土地，而不是买走他的土地房产，是因为他已经不想过多的购买附近的土地和房产了。 连土匪都知道和附近的老百姓搞好关系，自己怎么可能一个劲儿的兼并附近的土地呢？ 老憨也需要在别处打下一些根基，那就必须把自己人派到那个地方去才行，那个窝囊子就是自己人，到了那里变成了李太平还是自己人！ 老憨布这个局已经很久了，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急，慢慢来才可以。 以前的老憨，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也没有实力做这些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那个老官不断的和他聊天儿，让他增长了不少的见识。 两家在生意上合作了之后，聊天儿变得更加随意自然了。 这一天两个人又坐到了一起，老官儿悠悠的开口说道：“如果你是皇帝，你把都城定在哪里？” 这种问题老官已经不止一次问过老憨了，老憨每一次的答案都不一样。 这一次，老憨毫不在意的说道：“肯定是个交通便利的地方，不然粮食运不进来，都城里的人吃什么？边境有人作乱，京城如何派兵去打仗呢？交通便利是第一位的。” 这两个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信口开河。一个问的随意，一个回答的自然。 老官点了点头，很满意的说道：“有没有读过书，和有没有见识，还真的是两码事儿，你这个回答还真让我满意，你还是有些见识的呀！” 老憨很随意的笑着说道：“咱们老哥俩聊天，想什么我就说什么了！” 老官儿笑得很开心，整个人更加轻松自在起来，是啊，这里天高皇帝远，自己现在也是个闲云野鹤一样的人了，太多的事情不必要在意了，这才是自己现在该要的生活呀！ 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的很对，古代的时候，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陆运，都城都会定在内陆，后来人们发现水运更加的省力，更加的方便，于是便联通河流，大力的发展水运，几千年之后的现在。水运越加的发达了，所以现在定都在北京靠海比较近一点的地方。” 老憨却不明白的问道：“说书先生说，定都北京是为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皇帝想的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老官点点头说：“是啊，做一个皇帝哪有那么容易，都城定到哪里，必须综合考虑很多方面的事情，但是交通却是必须考虑的一方面，你知道京杭大运河吧，是先有的北京，还是先有的京杭大运河啊？” 老憨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像是大运河，更老一些，隋朝的时候就已经在修大运河了……” 老官很满意的说：“说的不错，京杭大运河的确是在隋朝的时候就全线开工，但是要叫我说啊，大运河开工的时候，比隋朝还要早太多了，算起来，秦朝还没有统一六国的时候，人们为了水运方便，就开始开凿运河了……” 讲了好一会儿之后，老官又自我否定道：“其实有个地方我还讲错了呢！最早关于大运河的记录还要早的多，春秋时期吴王夫差，让人打通了长江和淮河，后来这条运河叫做邗沟，这应该是大运河最早的一段……” 老憨并没有打断老官说话，而是如痴如醉的继续听下去。 只听那老官又继续说道：“又过了100多年之后，魏惠王又修了一条连通黄河和淮河的运河，这条运河很有名，就是说书先生经常提到的鸿沟，后来项羽和刘邦两个人中分天下，就是以鸿沟为界限的，到现在下象棋，楚河汉界，那中间的界河，就是说的鸿沟啊……这其实是隋炀帝杨广修的隋朝大运河的一部分，这一段大运河的修建时间比隋朝要早的多……” 这老官讲的很随意，却很详细，老憨听得更加仔细。 老官讲的由浅入深，显然是在增加自己的见识。 老憨相信，老官的下一步，就是扩大两家人合作的范围，或许这老官早有自己的布局，只不过自己习惯了稳扎稳打，老官才放慢了节奏。 但有一点儿，老憨是可以肯定的，这老官儿希望在他百年之后，两家的关系仍然很好，还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 否则这老官不会刻意的增长老憨的见识，只不过他表现的很随意，很自然而已。 第243章 老秀才吴英华 和老官的聊天，非常的轻松愉快，还长见识。 但有时候却没法做到这样，因为老官那里有时候还会有别的客人。 老官虽然闭门不出，不太喜欢跟周围的人打交道，但还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登门拜访。 有时候老憨去老官那里的时候，也会和那些客人遇到一起。 如果是那样的话，老憨除了给老官检查身体，就是简单说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有时候老官儿会刻意留下他，他大多数时候也是说一些惯用的客套话，不愿意多说。 老官有时候就说他：“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些人，其中的一些人我也不喜欢，但是和他们多交往一些，还是有好处的……” 老憨自然知道，到老官这里来拜访的人，并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老百姓眼中非富即贵的人物。 但老官已经退休了，来拜访的这些人，显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了。 这样的人物老憨并不太喜欢，感觉和那个黄老爷是一类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比黄老爷更有钱，更有权势，但老憨一样不喜欢他们。 但其中的有个人是个例外。 那人是个老秀才，叫吴英华。年纪已经有些大了，在老官面前不卑不亢，却也谈吐幽默，有时候说话风趣的很，和老官相谈甚欢，显然是一副老朋友的架势。 和老憨也谈得来，人很随和，三个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倒是也有一番乐趣。 有一次老憨讲了一个笑话，还是从师爷那里听来的一个笑话。 说是有一天，县衙的鸣冤鼓突然响了，那鸣冤鼓老百姓早就不敢随便敲了，是何人这么大胆呢？ 老百姓要是敢敲鸣冤鼓，先打板子后问话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还会受到更重的处罚。 可是这一次，鸣冤鼓响过之后，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进来，师爷就问道：“是何人击鼓啊！打他板子了吗？” 那个衙役却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不敢打他呀！派头实在太大了，而且还非常的豪横，已经闯到大堂上来了，你还是快点去看看吧……” 师爷一听，这还了得啊！于是赶紧跑到了大堂上，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衙役不敢打他了。 此人有些年纪了，不但派头十足，而且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那种人，而且穿着打扮也是非常的讲究。 这人一见到师爷，就很豪横的说道：“我要告状，你们这些当官的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老半天还不出来……” 师爷赶紧拱手说道：“请问老人家有何冤屈呀？” 那人却冷哼一声：“我是来告我儿子的，我儿子不孝顺，我就是要告他，把知县叫出来，这状我必须要告……” 语气中没有一点受委屈的样子，反而豪横的很。 师爷便小心的问道：“请问你儿子是谁呀！” 那人说出了一个名字，师爷的鼻子差点气歪了，那是一个朝廷大员的名字！而且是非常有名的重臣！ 那位老爷子还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养了儿子是为了让他孝顺我的，结果现在倒是好，我一年见不着他两次面，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这位老爷子到小小的县衙门来告一名朝廷大员！知县大人哪里敢接这种案子呀？这不是找事儿吗？ 师爷赶紧拿出一张银票，恭敬的递给那老爷子笑着说道：“老人家，我们知县公务繁忙，最近这几天都不在县衙办公，实在没时间处理您的案子呀！你老人家还是到别处去告吧，这是给您的路费，不成敬意，你还是走吧……” 那老爷子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却哼了一声说道：“我不走！我去了好几个地方了，你们怎么总是这个样子啊！给我点钱，让我到别处去告，我今儿个就是不走了，就要在这里告！” 那个师爷赶紧又拿出一张银票，恭敬的递给老爷子：“老人家，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们知县大人实在是没时间受理您这案子！” 那老爷子接过银票看了一眼，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拿你们这些人没办法呀！算了，我再去别处试试吧……” 又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这才走出大堂，领着一众家丁奴仆扬长而去了。 等他走远一些了，师爷才恨恨的说道：“这老东西不肯走，果然是嫌钱少……” 这样的事情虽然很荒诞，但却是真的发生过的。 那个老头子告自己当大官的儿子，是假的，来打秋风，搜刮一下倒是真的。 知县大人也是无可奈何，大多数时候连面都不敢露，省得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老憨讲这个笑话，纯粹是图了一个乐子，没有别的意思的。 谁知道那老秀才却很认真的问道：“知县大人就不怕有骗子冒充吗？万一那老头子是假的呢？” 这老秀才读书读傻了吗？老憨笑着解释道：“就算老头子是假的，知县大人也不敢过问的，万一是真的，知县大人的麻烦可就大了，难道真的把那朝廷大员押解到大堂上，按照忤逆不孝的罪名打一顿板子吗？” 老憨故意把话说的有趣一些，引得其余两个人哈哈大笑。 谁知道老秀才笑完了，却又认真的说道：“只要胆子够大，有些事情还是能成的……” 接着就又开始说一些过往的经历，如果怎么样怎么样，那岂不是早就当上官儿了吧！不至于一事无成，到老了还只是个秀才…… 老憨很快发现，这个人似乎有点毛病，很多时候讲着讲着，就扯到当官上了。 就好像跟陆老三聊天一样，聊着聊着，就聊成庄稼地了。 有一次单独和老官聊天的时候，老官问他，对这个人印象怎么样啊？ 老憨想了想说道：“挺好的一个人，也一把年纪了，怎么有时候，像个刚断奶的孩子呢！千方百计挖空心思，想吃两口奶……” 这话逗的老官儿哥哥哈哈大笑，笑完了才说道：“你说的不错，这个老秀才就是个官迷，越是老了，越是当官的心不死，你说的还挺形象的，做官就是他的那两口奶，这人早晚会因为这事吃亏的……” 老官的话题一转，却又说道：“此人的祖上，和我的家族有些交情，虽然交情不深，但也不好不理会他。 而且这个人并不讨厌，能在一起聊几句闲天儿，也没什么的……” 断奶孩子想再吃两口奶，一定会被揍的，这老秀才的结局一定不会好！ 第244章 老秀才的计划 这个老秀才，老憨后来又遇到过几次，有一次居然问老憨：“你好像不太在乎自己家族的血统纯正，除了你女人带来的孩子，你还认了几个义子义女，这是为什么？” 老憨一愣，这老秀才没少打听自己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憨笑了笑说道：“我们张家本来就是大姓，同样姓张的两个人，还真不一定有什么血缘关系。这有什么关系呢，无所谓的！” 老秀才却点头说道：“张姓是贵姓之一，果然有独到的见解，或许我这一辈子真的做错了，我太讲究血缘了，不过也还好，两个儿子娶妻纳妾，也算是开枝散叶了，可惜都不爱读书，考取功名，还真指望不上了……” 这老秀才又扯到这上面来了，让老憨有些无奈。 老憨没想到的是，这老秀才计划要做一件大事，想要赌一把自己的命运。 他在几年前，就写好了一份儿献策书，想要效仿古人，把献策书递上去，希望得到认可，被朝廷提拔重用，进而步入仕途。 但是他周围的人一直在劝他，好好的做一个秀才挺好的，千万不要乱来，一个弄不好，有可能会招来祸端的…… 这老秀才琢磨了好几年，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情，慢慢的居然成了一种执念。 心里总是想着，我为国家献计献策，怎么说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怎么会招来祸端呢？ 再说能招来什么祸端呢？难道还要把我抄家灭族吗？ 思来想去，颠来倒去的，斟酌了好几年，还是觉得这事情值得一试。 如果情况好的话，或许真能得到提拔重用，从此就可以步入仕途了。 如果情况一般的话，那献策书递上去，很可能会石沉大海。 如果情况不好的话，有可能会责罚自己，自己已经这把年纪了，责罚就责罚吧。 如果情况最最最不好的话，难道还真的会抄家灭族？ 自己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了，眼看就要60岁了，再不搏上一把，可就真的晚了！ 几个月之后的一天，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这一次老憨还是专门被叫来的。 老憨没想到，老秀才做这种决定，居然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却听老秀才说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必须把那献策书递交上去，给自己搏一个进入仕途的机会，谁也不要劝我了，这么多年劝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做这件事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被抄家灭族，但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小……” 老秀才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突然话题一转，对老憨说道：“兄弟，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呢？” 老憨一直都觉得事不关己的，听到老秀才这样问，很自然的反问道：“什么忙？说来听听。” 没想到老秀才郑重的拱手说道：“我儿子有个小妾，怀孕三个多月了，我让我儿子把她休了，你让你儿子把她娶回去可以吗？” 这话把老憨说懵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让我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到底什么意思呀？” 老憨很快就弄明白，这老秀才深思熟虑之后，还真的对自己的家庭做了一些安排。 原来老秀才的想法也不复杂，他害怕万一真的被抄家灭族了，断了家族血脉，死了之后没脸见祖宗。 于是他就想了一个万全之策。 一个小妾被休，被卖，或者被送，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那小妾怀孕的事情，连自家人都没几个知道的，外人更不会知道了。 自家把那小妾休掉，让老憨家把那小妾娶走。 如果将来不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家再把小妾和孩子接回去。 如果真发生了那种最严重的意外，小妾孩子就有老憨家帮着养起来，也算老憨帮他家保留了一丝血脉…… 这把老憨弄得哭笑不得，老憨还是忍不住劝道：“老哥哥，你这是图什么呀！已经儿孙满堂了，不这样行不行啊！” 谁知那老秀才摆了摆手说道：“相聚是缘，我们兄弟也算投缘，你就说这忙你帮还是不帮吧？给个痛快话就行，别的就不必再多说了！” 这下让老憨有些为难了，抬头看了一眼老官哥哥，却见那老官儿点了一下头。 是啊！自己如果说不帮的话，显得自己太不够朋友了。 于是很仗义的说道：“这个忙我可以帮！” 老秀才非常激动的说：“好！够朋友！另外我再过户给你40亩土地，给多了，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钱财倒是可以多给你一些，不能让你费力赚麻烦……”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真没想到这事还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了，不过也没什么的，无论那老秀才结局怎么样，老憨都没有什么损失的。 事后老憨和老官聊天的时候，老官苦笑着说道：“实在被这家伙纠缠的烦了，就让你出手帮他一次吧！这次就算是你又帮了我一个忙……” 老憨无所谓的笑着说：“他不嫌麻烦就行，反正我这边没什么损失，我们看戏就好了……” 就算到了此时，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这场戏并不好看。 老憨回到家把事情和家里的几个主要成员说了一遍，嘱咐大家要保密，然后让自己的大儿子去把那个小妾娶进来，先在家里养着，静等事情的变化。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老秀才效仿古人，把献策书递了上去，献策书中，反复斟酌，共提了4条建议：1、减免赋税。2、设立义仓。3、禁止私种烟草。4、裁减僧侣。 就这样一份献策书，也是反复斟酌，修改多遍，尽量不要出现什么纰漏。 几个月之后，老官送信儿，让老憨来一趟。 老憨走进屋门的时候，看到老官站在窗前，向窗外凝望着，这是老官思考问题的方式。 老官却悠悠的开口说道：“老秀才输了，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 老憨并不太意外，随口问道：“具体什么结果啊？” 老官却不紧不慢的说道：“老秀才凌迟处死，两个儿子斩立决，还有弟弟和侄子秋后问斩，女眷和未成年的孙儿孙女之类的永世为奴……” 一阵凉风吹过，老憨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天啊！怎么会这样呢？” 第245章 对老憨的影响。 这事情的严重程度，完全超出了老憨的想象，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官，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老憨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官给判的呀？怎么敢判的这么重呢！” 老官苦笑着说了一句：“皇帝亲自判的！” 老憨顿时有一种无力感：“完了，皇帝判的，连翻案也不可能了！可为什么判这么重呢？难道那四条建议，让皇帝觉得是说他不好？” 气氛有些压抑，让两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不自在。 两个人终于坐了下来，老官儿才慢慢的开口说道：“皇帝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出一些，说他不好，他会处罚你，说他好，他也可能会处罚你！” 老憨有些不明白，却听老官儿继续说道：“他现在做的好，你夸他是应该的，如果以后他做的不好了呢？你是不是应该骂他呀！现在是个好皇帝，你们都夸，如果儿孙不是个好皇帝，你们是不是都骂他昏君？是不是要造他的反呢？所以老秀才必须重判，让所有人都闭上嘴……” 老憨的头有点大，苦笑着说道：“我的脑子不够用了，真的弄不明白这些事情了。” 老官儿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同样的事，可以有不同解释的。你对父母官怎么理解的？” 老憨理所当然的说道：“当官就要为民做主，像父母疼爱孩子一样，疼爱自己的黎民百姓，所以叫做父母官儿！” 没想到老官却摇了摇头说道：“还可以有另一种说法的，当官的就是黎民百姓的父母，所以黎民百姓见了当官的要磕头，敢不听话就要打屁股……” 老憨刚喝了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咳嗽了两声，才说道：“还可以这样解释？” 其实稍微想一下就能够明白，老官哥哥的那种解释更加合理一些。 老百姓见个当官的，不都是要跪下磕头的吗？ 可这个解释再怎么合理，老憨还是觉得心里边别扭。 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压抑了。 老憨叹口气说道：“断奶的孩子想要再吃一口奶，一定会被揍两巴掌的，但我没想到，会打的这么重，老秀才这一家子就这样彻底完了！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老官也叹口气说道：“有时候做事情，还真的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老秀才不是在你那里留了一条根儿吗？还不算太糟糕，也不至于没脸见祖宗了。” 老憨无奈的说道：“那个小妾马上就要生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以后就让这孩子姓吴吧！” 老官儿却摇摇头说道：“不用那样做的，那样做反而会有更多的麻烦，你家养起来的就是你家的，只不过骨血是那老秀才的，老秀才当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儿，才想起来这么做的。” 老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件事找上自己，就是在一起聊闲天的时候，自己无意中说的那句话。 自己当时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无所谓什么血缘的。 谁知道随后就发生了这些事情，唉，还真是的。 老憨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消息先不告诉那个小妾了，免得影响了他的心情，对孩子不好……” 老官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想不错的，老秀才至少有一件事做对了，那就是选对了人，好好帮他养着吧！现在他的家财全部没收了，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惨，早知道这样，当时就让他多给你点土地了。” 老憨摇摇头说道：“没必要的，40亩土地，可以把那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再做别的多余了……” 这件事情对老憨的震撼太大了，也深深的影响了老憨以后的抉择。 老憨决定，最近的这一两代人，能读书认字就可以了，不用刻意的考取功名了。 当官的人，脑子和一般的老百姓太不一样了。那 官场的池子太深了，不是老百姓可以随意涉及的，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实在一些。 自己家族的人口多了，等孩子长大了，居住的分散一些比较好，让他们自立门户过日子，省得一个人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让一大家子人都跟着倒霉。 当遇到灾荒年，或者什么特殊的大事的时候，大家再聚到一起，共度难关，这才是家族存在的意义。 老憨一路胡思乱想的回到家，走进院子，看到陆老三居然在哄一个小女孩玩。 那小女孩是香兰生的，今年三岁多了，小脸蛋儿长得很像香兰，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扎着两个小辫儿，很会调皮捣蛋。 小女孩扯住陆老三衣服的下摆，使劲儿的拽，陆老三蹲下身子问道：“小丫头，你要干什么？” 小女孩的小手指向牛棚：“我要去骑大黄牛。” 陆老三一脸慈爱的笑着说道：“不骑大黄牛的，大黄牛身上味道很重的，不好闻的。” 能让陆老三，说黄牛身上的味道不好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曾经有个短工，进牛棚的时候捂了一下鼻子，陆老三就骂道：“滚，庄稼汉子居然不喜欢牛的味儿，你不许碰我的牛。” 果然一直都没让那个短工使唤过牲口。 现在居然对小女孩说牛的身上味道不好，这还真是少见。 小女孩却倔强的撅着嘴说道：“哥哥骑，我也要骑，我爹回来了，我让我爹带着我去骑……” 小女孩说完，就向老憨跑了过去。 当老憨把小女孩抱起来的时候，小女孩才感觉到老憨有些不太对劲儿。 孩子虽然小，却是很敏感的，平时疼爱自己的爹爹，为何给自己一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呢？ 陆老三伸手又把她抱了回去：“你爹爹有心事，还是伯伯带你去吧。” 说完抱着小女孩走进了牛棚，老憨也跟着走进了牛棚。 小女孩趴在牛背上玩的不亦乐乎，老黄牛显然有些不愿意，陆老三抚摸了牛背几下，老黄牛才老实下来。 陆老三一手扶着孩子，没有回头说道：“你今天一进门，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咋的了，有事吗？” 老憨摇了摇头，坐到平时喜欢坐的地方，默默的抽烟去了。 第246章 金老爷子 人还真的是没有傻的，就连这么小的孩子，还有平时不爱管闲事的陆老三，都能感觉到自己不对劲儿的地方。 自己还是在牛棚里好好的坐一会儿吧，免得让别人也察觉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小女孩终于玩够了，去找别人玩儿去了。 陆老三也坐到平时喜欢坐的位置，默默的点上了自己的烟袋。 老憨笑着说道：“三哥，你稀罕我这闺女吧？” 陆老三抽了一口烟说道：“稀罕！别的闺女都不和我亲，这个闺女真好啊！” 老憨说道：“让她认你做个干爹怎么样？多一家人疼他，闺女长得更好……” 陆老三却赶紧摇头说道：“这是啥话，不成的， 这两年日子过得宽了，我也想再生个闺女的，没那个命啊，老天爷可能是在罚我吧！别影响了这闺女！” 陆老三这两年又生了孩子，两口子都盼个闺女的，结果却是生了个男孩。陆老三的女人已经年龄太大了，以后也生不出来了。 就听陆老三小声的嘀咕道：“我也有过一个闺女的，那不是没粮食吃吗？天底下当爹娘的，哪有不盼着儿女双全的，那时候要是有这么多庄稼地就好了……” 这事根本就不能提的，陆老三这种朴实的庄稼汉子，居然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老憨说道：“再到农闲，咱们再建一处粮仓……” 陆老三赞同的说道：“嗯！这才是庄稼人，有钱了该干的事，买地，建房，储存粮食，这才是庄稼人的本分。” 在陆老三看来，买多少土地都不是多的，存多少粮食都是不够的。 过惯了贫苦日子的老百姓，脚下有土地，手里有粮食，日子才能过得踏实。 老憨恍惚间觉得，那老秀才和这个陆老三其实是同一种人。 老秀才想要当官，和老秀才聊天，聊着聊着就聊成了当官的事儿。 陆老三喜欢牲口，土地，和陆老三聊天，聊着聊着就聊成了牲口和庄稼地。 只不过两个人选的道路不一样罢了，所做的努力也不一样罢了。 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庄稼人，应该和陆老三是一样的人，所选的路也是一样的。 靠天靠地靠当官儿的，靠谁都不行的，咱自己是顶着天立着地的庄稼汉子，咱谁都不靠，就靠自己！ 想到这里，老憨又找到了方向，身上那些奇怪的感觉，还有那些迷茫都消失了。笑了笑，站起来走出了牛棚。 今年天有些旱，老天爷不会给人们那么多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有丰年就一定会有饥荒，看我如何领着大家度过那个灾荒年吧。 有了方向，有了目标。老憨整个人都踏实了下来，那一夜睡得很香很沉。 清风莫风两个人又跑了一次长途回来了，见到老憨之后，两个人的神情有些不对。 进到屋里之后，没有别人了，清风才对老憨说道：“爹，还真的让你说对了，那个干瘦的老姜头，果然不是普通人……” 莫风居然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递给了老憨，老憨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说道：“铜钱镖！” 莫风点头说道：“姜叔是打铜钱镖的老手，原来在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居然没告诉过我们！” 老憨却说道：“你们竟然拿出了他的铜钱镖，是不是把铜钱镖的用法教给你们了，那为什么还叫他姜叔呢？” 老憨让两个孩子慢慢说，不要着急，尽量说的细一些。 通过两个孩子的叙述，老憨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一次和往常一样跑了一次长途，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可是经过一道山坳的时候，突然一群大汉拦住了队伍。 大家心里一惊，发现后面居然也有一群大汉堵住了退路。 这伙匪徒，显然是拦路抢劫的老手了，一下子就把商队给堵到了这个山坳里。 为首的大汉，身材高大，生的十分魁梧健壮，大咧咧的站在前面说道：“货都留下吧，人通通滚蛋，否则一刀一个，管砍不管埋……” 清风愣了一下，仍然笑着拱手说道：“朋友，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没得罪过道上的朋友，不至于把事情做绝吧？” 那大汉却冷哼一声说道：“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还说没把事情做绝！” 清风赶紧解释道：“这位朋友，我们没有断过别人的财路，恐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清风说这话是有道理的，行商的路线，销货的渠道，都是提前规划好的。 尽量不和别人发生冲突，也不抢别人家的生意的。 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还这么做呢？很显然，这伙人连买路财都不要了，直接要做死口买卖！一般土匪强盗不会这样做的。 那干瘦老人却慢慢的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走到清风跟前说道：“让我来！” 然后对那为首的大汉说道：“你应该是练家子吧！在江湖上有些名气吧！绿林道上是什么名号？能告诉我吗？” 这一招在江湖道上，叫做交宝印，就是打听土匪强盗的底细，一般人不敢这么做的。 这干瘦老人却还真就这么做了。 那土匪头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必要知道，我也不必要知道你是谁。” 对方显然是想做死口买卖的，那就不会让你知道他的底细。 干瘦老人笑了一下，突然一甩手！ 那大汉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钢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枚铜钱打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的钢刀才会掉在地上的。 抬头再看的时候，那老人却微笑着，又一扬手，轻轻的抛出了一个东西。 他赶紧伸手接住。居然又是一枚铜钱！ 他有些疑惑，试探的问道：“金老爷子？你是金老爷子吗？” 干瘦的老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姓金，我姓姜……” 没想到那人听了这话，一脸惊喜的说道：“真的是金老爷子！你老人家久不出江湖了，不知因何破例呢？” 干瘦老人苦笑了一下：“为了还恩人的人情，也是为了替自家的朋友找一条财路，却不想挡了别人的财路，让你们为难了。” 干瘦老人手底下硬实，居然顺着对方的话说，显然也是个老江湖了。 江湖是讲人情世故的，花花轿子人抬人，都会给对方台阶下的。 果然对面的大汉笑着说道：“哪里话呀，金老爷子说这话见外了！我虽久闻金老爷子的大名，但却未见其人，今日能见到金老爷子宝刀未老，真是三生有幸了！” 那汉子又对这些土匪喊道：“这里用不着你们了，都滚吧！另外把拉线的那几个笨蛋揍一顿，差点让我得罪了金老爷子……” 第247章 江湖上的人情世故 那大汉喊完这句话，那些土匪强盗，居然很迅速的撤走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那个为首的大汉领着两个人走到近前，拱手施礼道：“我叫周金虎，为了能吓唬住人，让别人叫我混世魔王，让你老人家见笑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这彪形大汉换了笑脸儿，这么一做自我介绍，一下子又好像老朋友见面的感觉了。 随即又笑着说道：“我身后的这两位兄弟名号就更可笑了，一个会扔标枪，平时喜欢带8根标枪出门，就叫自己八臂罗汉，另一个会使地趟刀，就管自己叫索命鬼，也是为了吓唬人的……” 他身后的两名汉子，居然不恼怒，反而笑着拱手施礼。 干瘦老人也笑着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后人换新人，你们几个也有些名气了，不必这么谦虚的。” 那人继续谦虚的说道：“金老爷子，这是哪里话呀！让晚辈汗颜了，这里离我的山寨不远，金老爷子要不要去山寨休息一下？” 干瘦老人却摇摇头说道：“不了，我还要赶路，这一趟出来是还恩公的人情的，以后这个队伍由这小子来带，你们年轻人以后多亲近吧，我老了，不太喜欢江湖上的事情了……” 于是清风走上前去，和那三个人见了礼，彼此算是认识了。 车队继续前行，那三个人跟着车队走了一段路，也离开回山寨了。 后来居然一路平安，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连个收买路财的都没有了。 只是偶尔在路口道边儿，有人和那金老爷子寒暄一番，金老爷子就把清风介绍给他们…… 事情说到这里，老憨笑着问清风莫风两个人：“你们记住这一趟的路线了吗？在哪个地方遇见的哪一路人马，记住了吗？” 清风莫风，两个人点头说：“记住了。” 老憨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以前你们出去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你们，即使注意到你们了，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大多数人都不敢贸然出手的，所以平安无事。这一趟出去，他们就会探一下你们的底细了，还好那金老爷子面子够大，以后可以少生出一些事端来。” 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金老爷子的面子再大也没有用的，你们和这些人打交道，除了面子还要有里子的，这一次，他们碍着金老爷子的面子，没好意思要买路财，下一次想办法给人家双份，把这次的补上。” 莫风还是有些年轻，疑惑的说道：“不用这样吧！金老爷子也说他的面子没那么大，那些人主要是卖给他身后的恩公面子，这样我们还需要给买路财？下一次还要给双份？” 老憨皱了皱眉头，清风赶紧说道：“兄弟，路上不太方便，我没敢跟你说的太清楚，金老爷子的恩公，其实是老官的家族，老官已经退休了，而且在家族里也不那么重要了，那些土匪不抢咱们，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如果再不给他们一点实惠，下次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老憨点点头说道：“里子面子都需要照顾到的，路还是自己走出来的才行，和他们这些土匪打交道，你们也需要有自己的交情才行，那个金老爷子把他的铜钱镖给了你们，就是允许你们用他的名头，恐怕下一次不会再出面儿了，最起码这条路线他不会出面儿了！” 莫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金老爷子，一路上都把清风哥介绍给那些人呢 ！” 老憨又问他们两个：“铜钱镖怎么用，教过你们吧？” 两个人点头，并找来一块木板，演示了一下。 居然教了两个孩子好几种打法，往左往右的打法各不相同，往前的打法又另外有讲究。打法十分灵活便利，让人出其不意。 诀窍也告诉孩子们了，力量从腿起，蓄胯，转背，最终以雷霆之势，与指尖梢节，借助抖腕，横劈而出，还要保证铜钱旋转不息，且力道充沛…… 老憨赞许道：“这金老爷子的铜钱镖，果然不一般，这应该是他的成名绝技。” 清风非常赞同的说道：“是啊！他用普通的铜钱，24步之外还能订进木头里，而且打的很准，有时候还能两枚叠在一起，一次就打出去，我们三四步以外还行，远了根本不行。” 老憨点头说道：“一身好功夫，哪有那么容易呀，先练力道，再练准头，等练成了，用铜钱镖打人的眼睛喉咙，还是非常有效的。” 清风说道：“这样武功非常好，出其不意，却有些歹毒了！” 其实这还是清风比较保守的说法，这铜钱镖属于暗器，本来就不够光明磊落。 而且用普通的铜钱练习，真到了保命的时候，用的那铜钱，是把边缘磨出刃来的，像刀刃一样的锋利，很轻松就能划破麻袋！ 那金老爷子送给他们的铜钱镖，更加的恶毒，整个铜钱的边缘，被打磨出了细密的鲨鱼齿，被这种铜钱镖打伤了，伤口很难愈合的！ 老憨却叹了口气说道：“武功本来就是杀人技，是用来保命的，所以不会轻易传授，我教你们的拳法，你们没体会到吗？” 清风点头说道：“是啊！我们的拳法，才开始我就奇怪，用处为何不大呢，后来我才知道，是脱刀为拳的，当我拿起那把小刀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套拳法的可怕。” 老憨说道：“那你们两个现在练的怎么样了，让我看一下。” 清风莫风两个人，瞬间伸出手来，手腕一翻，一柄小刀出现在手中……两个人的动作一模一样，整齐划一。 莫风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练的不比清风哥差！” 老憨点了点头说：“很不错，保命的功夫不要落下，我们永远不能盼望着，土匪会变得仁慈，什么都靠不住的，这点杀人技能，才是我们最后的倚仗……” 又聊了一会儿，老憨就让他们去休息了，莫风出门的时候又问了清风一个傻问题：“清风哥啊，金老爷子明明姓姜，为什么叫他金老爷子呢？” 清风笑着回答道：“当然是因为他的铜钱镖了，铜钱镖也可以叫金钱镖的，不叫他金老爷子，难道叫他铜老爷子吗！” 莫风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呀！我还是真够笨的……” 第248章 备荒 老憨看着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心中还是有一些安慰的。 开辟一条远途的商路，哪有那么容易，这两个孩子悟性不错，又有老官哥哥的合作，终于还是能闯出一条路来的。 那个金老爷子，老憨已经猜出他是谁了。 曾经有一个土匪头子，手段十分的恶毒，与高手对招时，往往用金钱镖伤人的眼睛和咽喉，然后再过去补刀。 他这一手非常的可怕，有很多的高手都着了他的道。 后来这土匪头子的队伍壮大了，被朝廷招安了，他成了一名小军官，跟着队伍四处征战，去了远方。 再到后来渐渐没了消息。 却没想到，他居然和老官哥哥还有些关系，那他说的恩公，难道说的是老官哥哥吗？可以肯定的是，和老官哥哥的家族是脱不开关系的。 他能把铜钱镖这手绝活，教给清风和莫风两个孩子，一方面是出于对这两个孩子的欣赏，这两个孩子的武学天赋真的不错。 另一方面很有可能是厌倦了江湖上的厮杀，尽快还完这个人情，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了。 否则不可能教的这么详细，还不让清风莫风拜他为师，仍然让清风莫风叫他姜叔。 唉！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这两个孩子的机缘，那金老爷子为了早一点儿离开，还尽量的把清风这孩子介绍给那些江湖朋友。 看来老官哥哥那里的恩情，他还的也差不多了，他这种人一旦想离开，别人很难留下他的。 好在他这种想法，对清风没有坏处，能让清风更快的和那些土匪混熟的，以后行商的时候不至于发生什么危险了。 今年这个旱年，粮食又会减产的，自家真的很需要这个商队赚回一些利润来，多买上一些粮食。 为了能多储存一些粮食，老憨把那些挖蓄水池的石匠召集了过来，在自己的酒厂附近山上，挖了几个山洞。 那些石匠经验丰富，几个山洞越挖越大了。 可惜挖出来的石头却不是石灰石，卖不出多少钱来，真是有些可惜了，好事还真没有占全的。 闹的动静有些大了，酒疯子这个只管酿酒，不愿意管闲事的人，有一次居然问老憨：“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憨笑着说：“存酒，冬暖夏凉，正好符合你存酒的要求。” 看到酒疯子不太相信，老憨又解释说：“也存酿酒的原料，高粱，地瓜干，存什么粮食都可以的……” 酒疯子看着他说道：“这些东西不值钱，酿酒也用不了那么多，挖山洞花钱太多，还太费劲，你莫非是疯了吗？” 酒疯子整天装疯卖傻的，却说老憨疯了，这本身就是挺好玩的一件事。 但其实酒疯子是个很聪明的人，自己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很难糊弄过去的。 于是老憨说道：“高粱和地瓜干不值钱，你把它们酿成酒就值钱了，现在不值钱，灾荒年没饭吃的时候，有高粱和地瓜干吃，也能让人活下来，那就不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了，值命！很多人的命！” 酒疯子很聪明，但他很少想未来的事情，很多时候今朝有酒今朝醉。 但是老憨的这番话，他还是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老憨根本就是在备荒，他当然也知道荒年的可怕。 酒疯子还是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你比我想的事情大，很多人的命，值很多钱……” 从此酒疯子和老憨交流的时候，不再那么傲了，交流也顺畅的多了。 但酒疯子还是不管别的事情，一心一意的酿酒，酿酒的技术真没的说。 慢慢的，别人不再叫他酒疯子了，都管他叫酒爷了。 山洞当然还要继续开凿，但这些还是不够的，老憨和陆老三说，农闲的时候，再建一个粮仓，这话也是真的。 并不是很严重的旱情，老憨却如此拼命的备荒，是因为知县又换人了！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知县，换人也很正常，但是这次换上的知县有点不正常。 刚到这里上任，就开始大肆的搜刮起来，弄得老憨心里真的没底儿了。 知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收取上任礼金，比以往的知县收的都多，那位收钱的师爷，也比以往的师爷横的多。 就算老憨的医馆儿，也没给优惠多少。这酿酒作坊更是加倍收的钱。 老憨和徐二包子聊天的时候，问徐二包子怎么回事。 徐二包子骂了一句才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儿，这次来的就是个捐官，一点儿才能没有，先捐的功名，又上下打点，捐了个实缺，还没有什么背景，没少花银子，还被打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了，他倒霉，我们也倒霉，老百姓更倒霉……” 老憨不明白的问道：“当官不是都需要捐钱吗？这次的为什么不同？” 徐二包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不一样了，有的官有一定的家族背景，想当官儿，当然也需要打点一番，不会花太多钱，而且这样的官心中有数，不会做的太过分……” 看来这一次徐二包子是满腹的牢骚啊：“有的官有一些才能，自然盼着能够升迁，做起事情来不会太过分，更不会明目张胆。现在这位，唉！怎么说呢？什么都没有，还花了大价钱，当了这里的官儿，自然想把本钱捞回去，再大大的捞上一把……” 老憨一想，还真对，自从来到这里，每一个知县大人都不一样。 就听徐二包子继续说道：“关键是他自己没数啊，比较贪婪的知县咱也见过，他吃肉的时候也让我们喝点汤吧？这一位呢？好嘛，汤都舍不得给我们多喝呀！什么玩意儿……” 通过徐二包子的牢骚，老憨才真的知道了，什么是贪得无厌的孬官。 以前的那些官也贪，但还是按照那些不成文的规矩，让一条线上的人都有所收获。大家都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飞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有的更加讲究一些，有的钱能贪，有的钱不能贪，或者不能多贪。 现在的这位知县大人，商家的钱他捞，老百姓的钱他捞，财主富户的钱他也捞，甚至衙门里办公的那些人的钱他也捞！ 就连衙役班头都竞争上岗了，谁给的钱多就让谁干。 徐二包子恨恨的说道：“这位知县大老爷啊！等着出事吧！” 第249章 这个于队长啊 不过这样的一位知县大人，也有好处的。 那就是给钱好办事！只要你拿钱来，什么都好说。 当老憨主动找到那位师爷，试探的提出，想买一些便宜的盐的时候。 那位师爷就非常的好说话了，问老憨要多少？要的越多优惠的越多，还拿出了一个价目表，按照数量，定好了优惠的档次…… 真是上行下效啊，老憨看这位师爷，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做生意的掌柜，都不像个师爷的样子了。 摊上这么样的一个官儿，老憨也是无语了，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老百姓的日子该咋过还要咋过的。 夏粮因为春旱的原因欠收了，后来好歹下了几场雨，缓解了旱情，可是秋粮的收成也不好。 收的苛捐杂税，不但一点没减，还越收越多了。 当官的一个劲儿的收税要钱。老百姓没办法，只能卖掉存粮，去缴纳苛捐杂税。这样早晚得把老百姓的家底给掏干净！ 老百姓都卖存粮，粮食的价格一直上不去，老憨攒下了很多粮食，可是却赚不到钱。 家里人问，还要存粮食吗？老憨很坚决的说，存，当然继续存，灾荒年存粮，这种问题想都不用想的…… 于是老憨家的日子更加的热闹了。长途的车队运行起来了，短途的车队运行起来了，收粮食的车队也运行起来了。 可是老憨没想到，主要负责运送粮食的那个于队长，却出了事情，他媳妇跟别人跑了！ 一提起这个于队长，老憨就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挺好的一个人，何必这样呢？ 那个窝囊子，窝囊了半辈子，也没在自己女人手里这么吃不开过。 可这个于队长呢，年轻力壮，膀大腰圆，很踏实肯干的一个人，待人接物也不错的，甚至还能写会算，让他带领这个运粮食的队伍，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媳妇的眼里啥都不是！ 于队长根本就不姓于，他姓曹，别人以前都叫他曹队长的。 但是他媳妇进了这个家门，一直叫他“愚子”，在家里这么叫！守着外人也这么叫！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提起自家男人来也这么叫！ 就算是他赚到钱了，他媳妇很满意，但是他媳妇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也会说：“我们家的那个愚子，还挺能干，挺会赚钱的……” 他媳妇很漂亮，他就宠着媳妇，任由他媳妇这么叫他。 于是慢慢的，周围的人都不叫他曹队长了，都叫他于队长，实际上是愚队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姓于呢。 有一次，于队长带着大家伙去官仓里送粮食，负责收粮的小官儿验收完粮食，满意的说道：“于队长干的不错嘛，送来的粮食还挺合格的……” 同行的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位负责收粮的小官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问他们笑什么？ 大家怕发生误会，赶紧给他解释，于队长不姓于的，其实是姓曹，只不过他媳妇人前人后的一直叫他“愚子”，大家才叫他于队长的…… 那负责收粮的小官儿，听完了笑着说：“你们这些人呀！真是的……” 但是却没有改口，还是叫他于队长，于是于队长的名字，便根深蒂固了。 这样一个男人，这么宠着自己的媳妇，可能他自己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媳妇会跟人跑了！ 附近的村庄要立一个新集市，按照当时的风俗习惯，立一个新集市，要请戏班子来唱几天大戏的。 于队长的媳妇跟着别人看了几天的戏，居然被一个唱戏的小子给迷住了。 当戏班走了之后，于队长的媳妇儿也没了。 于队长才开始以为是媳妇回了娘家了，他媳妇有时候回娘家是不跟他打招呼的。 可是过了两天，于队长发现不对劲了，家里的钱财干干净净了，回娘家也不可能拿这么干净吧！自家的日子不过了吗！ 又仔细查找了一下，媳妇的新衣服也不见了，首饰也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赶紧跑到媳妇的娘家去问，媳妇根本就没回过娘家，那能去哪儿了呢？ 多方打听，反复查对，于队长才确定下来，媳妇跟着唱戏的那人跑了。 但是于队长怎么也不明白，自己能干活能挣钱，对媳妇也很宠爱，媳妇怎么就会狠心跟别人跑了呢？ 赶紧打听着，顺着大路去追那唱戏的戏班子，几天之后终于追到那戏班子了。 可是那个戏班子里既没有自己媳妇儿，也没有了那个唱戏的小子…… 这下完了，媳妇是彻底找不回来了。 正当于队长伤心的时候，他小舅子找上门来了：“姐夫，我姐呢？” 于队长不耐烦的说：“你姐跟人跑了！” 小舅子却又问道：“我姐跟谁跑了？” 于队长更加不耐烦了，烦躁的说：“你姐跟唱戏的跑了！” 小舅子仿佛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原来我姐是跟唱戏的跑了，我姐为什么跟唱戏的跑了？” 这一下弄得于队长有些恼怒了：“我怎么知道你姐为什么跟着唱戏的跑了，我不知道！” 于队长自己还没想明白呢，好好的媳妇儿，怎么就跟唱戏的跑了呢？ 可是他小舅子却不放过他：“我姐为什么跟唱戏的跑了？你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不行啊！你说说，我姐到底为什么跟唱戏的跑了……” 于队长烦躁的说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有本事你去问你姐去！” 小舅子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我问我姐去，我上哪儿问我姐去，我姐都跑了，你都找不着，我上哪儿问去！你是不是打我姐了？” 于队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瞪着眼睛说道：“我没有，你怎么胡乱冤枉人呢！” 小舅子更加阴阳怪气起来：“你没有！你没有打我姐，我姐为什么跟别人跑了呢？你总得说个理由吧！” 于队长气得说不出话来，憋了一个满脸通红：“你……你……你……你滚蛋……” 小舅子居然撒泼打滚起来：“让我滚蛋可以，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为什么把我姐打跑了，现在是不是又要打我，想着把我也打跑？” 于队长心里咯噔一下子，坏了，这小舅子要讹人！ 第250章 想明白了的于队长 这小舅子就是来讹人的，撒泼打滚的闹了半天，最后把家里的鸡都抓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说，这事没完，我爹妈养活我姐不容易，你给打跑了，我爹妈再也见不着我姐了，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老憨一直都挺照顾自家车队的家属的，男人在外面跟着车队东奔西跑，照顾不到家里，一定会不放心的。照顾好家里，车队的人才会安心的干活。 所以谁要是敢欺负车队里的家属，老憨都会叫人狠狠的收拾一番。 但是于队长这一次出了事情，老憨居然不管。 女人奇怪的问：“于队长这事情，你咋就不管不问呢？这也有点太过分了，媳妇跑了，要是这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不到老丈人家去闹就不错了，到了他这儿，他这个小舅子咋还就没完了呢！” 老憨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道：“你们知道于队长是怎么当上队长的吗？是我指派的吗？” 女人愣了一下，是啊，于队长之所以能当上自己家这个运粮车队的队长，根本不是指派出来的。 那时候刚开始做粮食生意，需要很多人帮忙运粮食。 刚开始运行的时候，并没有太好的秩序，效率也没有现在的高。 时间一长了，莫名其妙的，于队长就成了领头的，队伍也顺畅了，效率也高了。 老憨知道他能写会算，和人打交道也不错，就多开一些工钱给他，时间一长就成了公认的队长。 所以说于队长不是老憨指派的，是大家公认出来，老憨只是顺势而为的。 老憨笑了笑说道：“这样的人，不需要我们帮他的！” 女人还是不明白的说道：“可是现在，明显是于队长在受欺负呀！” 老憨却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因为，于队长太稀罕他媳妇儿了，他还没有死心，等他死心了就好了。” 果然过了几天，小舅子又一次找上门的时候，于队长笑着说道：“来了，屋里坐啊！” 小舅子歪着脑袋，斜楞着眼睛说道：“少来这套！你把我姐找回来了吗？” 于队长摇摇头说道：“我想明白了，你姐既然能偷偷的跟别人跑了，就是不想和我过日子了，这样的女人我不要了，我也不可能会再去找她了……” 小舅子一愣，仍然说道：“我爹娘养这么大姑娘不容易，给你当媳妇，你就应该看好，现在找不着了，你得负责……” 于队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爹娘养出这种姑娘来，很有脸面吗？我没去你家把聘礼要回来就不错了，算了，也是跟了我一回，聘礼我不要了，拿走我的钱，我也不要了，但是我们两家以后没关系了。” 小舅子横了起来，抓住于队长的领子说道：“我不管，找不回我姐就是不行……” 于队长却笑了，抬起胳膊来，啪的一巴掌打在小舅子的脸上。 小舅子松了手，于队长却没有放过他，一手抓住他的领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他的脸上。 足足打了十几下，才停下手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小舅子，伸手把流出来的鼻血帮他擦匀了。 这才说道：“你别洗脸，就这样回去找你的爹娘，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你的爹娘，另外再告诉他们，就算他闺女以后回来，我也不要了，咱们两家完了！” 说完松开了手，小舅子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杀人啦，不得了啦……” 一边叫嚷着，一边逃走了。 别人以为他小舅子会再找人来闹，或者老丈人一家，会再来闹。 谁知道一连几天过去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又过去了几个月，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小舅子还真是欠收拾！收拾了一顿，反而没事儿了。 于队长仍然像往常一样的生活，该种庄稼种庄稼，该领着车队运粮食，就领着车队运粮食。 人们想重新叫他曹队长的，可惜已经叫的太过习惯了，张嘴还是喊成了于队长。 他仍然不在乎，还是一样的答应。还满不在乎的说：“都叫习惯了，我也答应习惯了，于队长就于队长吧，无所谓！” 熟悉的人就问他：“你以前宠媳妇的，对小舅子也很好的，那天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呢？” 于队长说道：“自己的媳妇儿该宠就宠了，不愿给我当媳妇儿了，那小子也不是我小舅子了，我为啥要对他好呢？” 有人才明白过来，于队长根本就是大度，喜欢宠自己人，并不是软弱。 那个小舅子拿着老虎当病猫了，活该被揍了一顿。 又过了半年，赵大龙的媳妇找到大女人说道：“大夫人，于队长的媳妇确定不回来了，他也不能不找媳妇的，你操心帮我问一问……” 大女人惊奇的说道：“你不给大龙守着了，动了心思了？” 赵大龙媳妇说道：“我连个孩子都没有，继续守着也不是个事儿，难道还盼望个贞洁牌坊吗？就算有个贞洁牌坊，也不能给我养老呀！” 大女人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就说道：“你找个媒人去问问呀！” 赵大龙媳妇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如他原来的媳妇长得俊，我比他还大了一岁，找媒人去问，害怕他不答应，大夫人的面子大，兴许他就能应下来呢！跟他说，我啥都依着他，又能干又疼媳妇的男人不好找的……” 看来这女人真的动了一些心思，考虑这事情已经很久了。 这事情问一下于队长是是很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搭了句话，事情就成了。更没想到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居然有模有样。 有一天一大早，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子跑进于队长家里，对着屋里喊：“于队长，该出发了……” 女人给他俩开了门，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子，一个劲儿的往屋里钻，要给自家的于队长掀掉被窝，这两个小子以前就这么干过，专门赶早了干这事。 这次也干成功了，嘻嘻哈哈掀掉了自家队长的被窝子，这下又有了吹牛的资本了。 可这一回两个人都没拿这件事吹牛，因为有别的事情，更值得拿出来说。 第251章 窑场，砖瓦厂 女人对这两个小子嗔怪道：“你两个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咋还没个正经呢！” 于队长披上衣服，并没有立即下床，女人递给他一碗沏好的鸡蛋茶，于队长就大口的喝了起来，两个小子似乎闻到了鸡蛋茶里那诱人的香油味。 两个人配合的行云流水，看来早就习惯成自然了，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小子惊奇的目光。 等穿上衣服出了门，两个小子问道：“于队长，你这都快赶上皇上了，你这待遇以前没见过呀！赵大龙媳妇这么会伺候人呀！” 于队长却说道：“别胡说八道，现在是我媳妇儿，你们叫嫂子就行！” 有一个小子感叹道：“我娘有名的贤惠，还真没这样伺候过我爹！我爹和我们一起喝的粥……” 另一个小子，马上嚷嚷道：“你知足吧！我娘到现在还没起呢！我啥时候吃过早饭……” 这小子说的也是事实，那个年代很多人家里，不吃早饭是很平常的事情。 那一天这两个小子跟别人炫耀的，不是如何赶早掀了队长的被窝子，而是看到了自家队长的幸福生活。 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生活的这样好。 但是于队长还是于队长，真的叫习惯了，改不过来了。 于队长照样当着他的队长，给老憨家出了不少力，他那个运输粮食的车队，也锻炼出了一批批的小伙子。 青黄不接的时候，按道理又该开粥厂的，这可是朝廷的惯例。 这位知县大人上台的第二年，把一众员外召集到一块儿，大家还以为是因为灾荒年要给什么优惠政策呢，高高兴兴的去了。 谁知道知县大人没露面，那位师爷却对大家说道：“作为本地的乡绅富户，你们的心不是肉长的吗？眼看着百姓饿死你们就无动于衷吗？……” 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知县大老爷这是要干什么？ 就听那位师爷继续说道：“今年除了官办的粥厂，各位也要有所表现，知县大人允许各位开办民间粥厂，给大家一个体恤百姓的机会……” 这也太不要脸了，灾荒年让员外开粥厂，有这样的先例的，可是那也需要免掉一些员外的赋税才行啊。 这事一句不提，还说是给大家的机会，有人当场就翻脸了，说自己家存粮也不多，干不了这事儿，那机会自己家不要了！ 没想到，那师爷继续说道：“知县大人从外地买来了大批的粮食，为了百姓操碎了心，你们可不要再说没有粮食了，粮食的价格还是很便宜的，你们每人买上一些回去给百姓施粥，不要跟我说没有钱，我不相信的……” 看来这位师爷早有准备，大家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这位知县大人，是要卖粮食捞钱，他居然连这种钱都捞！ 不过后来听到粮食的价格，却又高兴了起来，价格不贵，买回去很合适的。 回去支上一个大锅，施舍上两天的稀粥，余下的粮食不就是自己的吗？ 于是很多人高兴的答应下来，这次知县大人的民间粥棚动员大会，开得很成功嘛！ 老憨拖拖拉拉，等到别人都走了之后，才对师爷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啊？” 那师爷白了他一眼，傲慢的说道：“有什么话快说。” 老憨赶紧说道：“我能不能办一个窑厂？烧制一些水缸，坛子，罐子之类的东西，给百姓一口饭吃，也让自己小赚一笔！那可必须得多买一点粮食，否则窑厂里的人可没饭吃啊！” 师爷一听是这话，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点头说道：“嗯，不错啊！这想法很好啊，那些穷鬼凭什么白吃白喝呀？窑厂的手续给你特批……” 老憨其实早就想办个窑厂了，在老黄河的两岸原来就有无数的窑厂。 灾荒年烧出来的窑货并不好卖，很多都已经停工了，请几个老师傅不是什么困难事。 老憨却不担心自己烧出来的窑货不好卖，自家有短途车队可以帮着卖，再说窑货那东西不过是些盆子、罐子、坛子、水缸之类的，放多少年也坏不了啊。 做出来放着怕什么？等到好年景的时候再卖不就行了嘛！ 窑厂的手续很快就特批了下来。 老憨还在老铁匠的提议下，又去补了一个砖瓦厂的手续。 砖瓦厂需要大批人手，大多数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学两天就会干，从这里边挑一些心灵手巧，力气大的人，可以让那个窑厂常年的开下去！ 这又是一份财源，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是不赔钱的生意。 老铁匠考虑的果然周到。 青黄不接的时候不缺人手，这两年粮食欠收，找人手更加的容易。 窑厂和砖瓦厂非常顺利的建了起来。吃饱饭不给工钱，都有大批的人跑来干活。 人们把那黄河泥挖起来，打土胚，圈院子，盖房子…… 建好了窑厂和砖瓦厂之后，又把那黄河泥，做成泥胚，瓦胚，还有各种各样的窑货，再让有经验的老师傅烧制一番。于是一批批的窑货和砖瓦便出炉了。 唯一可惜的是不好卖，成堆成堆的放着，让大家伙的心里既感到骄傲，又觉得无奈。 粮食也在惊人的消耗着，大家心虚的问老寒怎么办？ 老憨却对大家说道：“继续造，卖不了就放着，反正也坏不了……” 老憨心里有数的，青黄不接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那时候再停了砖瓦窑就行了。 老憨这边热热闹闹的，干自己的事情呢，土匪三当家的又找上了门来。 进门寒暄了几句，就抱怨道：“咱们这位知县大人，真不是个东西……” 老憨笑着说道：“这位知县大人是个捐官，有些事情不按照规矩来做，还影响到了你们这个行业了？” 那三当家的没好气的说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老是挤兑我们有意思吗？真是的！” 其实都是熟人了，老憨也是开几句玩笑而已。 这位知县大人对土匪这个行业影响还是非常大的，但却不是什么好影响！ 第252章 发传贴，打土匪 老憨其实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土匪也有他们的生存之道，他们其实和知县大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只要土匪不是闹得太过分，知县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把土匪完全剿灭，那也是不可能的。 土匪当然也不傻，该给知县大人面子，也要给面子的。 最典型的事情就是，知县大人的团练费如果收不上来，土匪就可以闹腾一番了。 只要闹一个鸡犬不宁，团练费很容易就收上去了，然后团练就组织巡逻，剿匪之类的事情，然后土匪就消停了，不闹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的。那就是，本片区域内，不能再有别的土匪了！ 如果太多土匪的话，土匪也弄不到太多钱，老百姓也受不了啊。每一部分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 所以以前有别的土匪的话，知县会申请府衙派军队来清剿。 当地的土匪和团练，也会暗中帮一些忙，把其余的土匪清剿干净，这样平衡就继续维持下去了。 但是现在的这位知县大人，根本不管这些事情，眼看着附近又有一个山头的土匪要起来了。 三当家的叹口气说道：“现在他们这个山头的势力还小，等以后做大了就麻烦了，前些日子，附近的几个案子都是他们做的，居然不顾江湖规矩，抢我们的饭碗……” 老憨说道：“知县大人看来是靠不住了，那你们想怎么做呢？” 三当家的无奈的说道：“我们动手，当然可以解决掉的，那样就怕江湖道上的朋友说闲话，说我们容不下别人，所以得另外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让这伙土匪消失才好……” 老憨笑了笑，没有说话，等那三当家的继续说。 三当家的果然说道：“以前是知县大人请求上面派兵围剿的，现在这理由用不上了，团练成立的目的，是对付土匪的，可要真的让团练把土匪清剿掉，那就成了笑话了。” 看了一眼老憨，才继续说道：“所以请员外爷出手，发传贴打土匪，再联合一下团练，这事情就成了……” 老憨笑着说道：“这事情我没做过，你们不怕我搞砸了？” 三当家的笑着说道：“你什么实力我们心中有数的，你还真搞不砸，团练那边是我们的熟人，团练教头也是你的本家，就是那个张中林，你们认识的……” 老憨点了点头，张中林这个人老憨当然认识的，县里的团练教头，还是有两下子硬功夫的，熟人在一起合作，倒是可以更顺利一些。 于是一个周密的计划，就被商量了出来，很快的实施了下去。 首先就是土匪上场，先闹腾一遍，抢点东西是次要的，也不伤人。砸门，烧柴火垛，搅了一个鸡犬不宁。 老百姓非常的奇怪，虽然鼓鼓岭的土匪没有收保护费，可是鼓鼓岭上的土匪早就规矩了呀！早就不做这种事情了，怎么突然又这样了呢？ 很快就有了确定的消息，不是鼓鼓岭上的土匪干的，是另一个山头上的土匪，那会儿土匪刚刚立寨子，家底子薄，这种小打小闹的事他们也干……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至于是不是真的，人们根本不会在乎了，再说也无从查起呀。 有人来问老憨该怎么办？老憨说去报官吧，这下让人们失望了，报官有用吗？以前没试过吗？ 陆老三看着失望离开的人们，对老憨说道：“你肯定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老憨点点头：“用最古老的方式吧！你帮我把传帖发下去，该发给哪一家你比我熟……” 正当人们失望的时候，有人惊讶的发现，自家门缝里被塞了一张传贴！ 有人不识字儿，便找人帮忙看看传贴上写的什么，居然是号召大家联合起来消灭土匪的传贴。 这可能吗？这传帖到底是谁发的呢？ 传帖本身就是，民间秘密传播消息的一种方式，大家还是按照原来的习惯，把传帖又塞到了下一家人的门缝里。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有人发传帖组织打土匪了，只是那传贴上没说日期，也没说具体怎么行动。 这有点不太正常，到底是什么人组织的？这样能行吗？ 虽然大家还有些疑惑，但仍然高度关注这件事情，只是没有人挑头，大家也没法行动啊。 在那窑货厂和砖瓦厂里，人们像往常一样聚集过来，等着吃一顿早饭，吃饱了好干活。 这是窑货厂和砖瓦厂的老规矩了，很多人没有工钱的，来干活就是为了吃饭的。 可谁知道，今天早上突然有了变化，往日的干饭突然变成了稀饭！这不对呀，以前没这样过呀！稀饭吃不饱的，还怎么干活呀？ 莫风不好意思的对大家说道：“本来昨天就应该拉粮食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把粮食拉回来，过一会儿粮食一定能拉过来，粮食实在不多了，先喝一顿稀的吧，今天不干活了，大家等着帮忙卸粮食……” 这还差不多，先喝一碗稀饭，哄哄肚子挺好的。 莫风说的还真不是假话，清风，随风，还有于队长，领着一伙人，正拉着一车一车的粮食往这里赶呢。 很快就走到了土匪新成立的那个山寨附近，车队继续缓缓前行，清风几个人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有一伙人，拦住去路，对他们说道：“干什么的？” 清风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大家心里才踏实了下来，清风就走上前去说道：“做点粮食生意，混口饭吃。” 那人皱了皱眉，看这个车队的规模不小啊，怎么过来说话的这人，一点规矩都不懂啊！有点不对劲儿啊。 但还是说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不为难你们的……” 话还没说完呢，清风突然怪叫一声：“我的妈呀！是土匪呀！不得了啦，快跑啊……” 一边叫嚷着一边撒丫子跑了，别的人二话不说，也跟着清风，撒腿就跑，粮食不要了，车也不要了。 留下那些土匪面面相觑，有个人奇怪的问道：“哥，怎么回事儿啊！我们只是想收点过路费，没打算抢他们呀？刚搭话怎么就跑了呢？” 被问的那个人皱了皱眉头：“是有点奇怪！按道理说车队的规模不小，他们胆子不应该这么小啊，也不可能一点规矩也不懂吧！”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那人便对大家说道：“大家上手检查一下，检查仔细一点，没问题的话再拖到山寨上去……” 第253章 进攻土匪的山寨 那些土匪反复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当然是什么问题也查不出来，车上拉的确实是粮食。 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啊！最后还是把那一车一车的粮食拖回了山寨。 清风他们跑远了之后，又聚到了一起，于队长悄悄的问清风：“这样行不行啊？也有点太假了吧！我跑了这么长时间的短途，还没有这样一搭话就跑的……” 清风笑了笑说道：“粮食反正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只要咱们这批人没问题就行！赶紧按下一步行动继续吧……” 于队长松了口气说道：“这一点完全可以放心，这些人是咱们千挑万选才带出来的，绝对的自己人！” 清风点了点头：“那就好！” 于是这伙人就向窑厂，砖瓦厂的方向，跑了过去，发动大家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快到地方的时候，莫风正在那里等着呢，赶紧拿出几只鸡来，杀鸡放血，让大家把鸡血涂抹在脸上，伪装成受伤的样子。 然后大家互相检查一遍，又把本来就破旧的衣服撕的更烂一点。 于队长还嘱咐几个人：“你们几个装的像一点，一见到人你们就哭，按照提前商量好的说，其余的话别乱说……” 终于准备好了，这伙人狼狈的跑进了窑厂。 窑厂砖瓦厂的人正等着来了粮食卸车的，突然就看到于队长他们血头血脸的跑回来了，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有几个年龄小的半大小伙子，居然嚎啕大哭：“我们被土匪给抢了，粮食全被抢走了，车也被抢走了，我们挨了一顿打，跑回来了，粮食没了……” 立刻从人群里跑出来另一伙人，把他们拉进了屋里，说是给他们清洗血迹，包扎伤口……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粮食被抢了，今天早晨就是喝的稀饭，一直在等着粮食的，粮食被抢了，这可怎么办呢？ 人们一下子乱了套，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把粮食抢回来，有的说这是土匪呀，我们抢不过来的。有的说土匪是人，我们也是人呀，凭啥就怕他们……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清风让人抬出了干饭！ 清风拱了拱手，对大家说道：“我们的粮食被土匪抢了，没办法继续干下去，下一步怎么办？大家表个态吧！ 今天把剩下的粮食统统做成了干饭，愿意把粮食抢回来的，盛一大碗干饭，吃饱了跟我去把粮食抢回来。 不愿意冒险去的，也没什么的，都有家人需要照顾的，盛半碗饭，吃完了回家吧！大家开始盛饭吧！” 有个提前安排好的人，端着碗过来说道：“我饭量大，必须吃一碗，都是两个膀子一个头，我怕他个球啊！土匪也没多长一个脑袋……” 另一个人马上说道：“给我也盛一碗，别以为我是没血性的软蛋。” 这种情绪很快感染了众人。 马上有人又过来说道：“直娘贼的，那帮龟孙子土匪，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给我也盛一碗。” 有人跟着嚷嚷道：“咱们这么多人，能怕了土匪？我还不信了，给我也盛一碗！” 众人马上说道：“拼了，这帮狗杂种不让咱们好过，咱们跟他们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咱不吃这亏……” 饭很快就不够吃的了，大家也不管一碗饭半碗饭的那些规定了，好歹每人吃了一个半饱。 清风说道：“大家平时用什么农具顺手，就拿什么农具，平时怎么用这家伙事儿的，对着人也咋用，绝对好使。 另外也要回家拿一些防护的东西。笸箩，簸箕，锅盖什么都行。这些也没有的，抱一捆麦草，或者高粱杆子，玉米杆子都可以，大家快去准备吧！” 大家纷纷去拿武器了。 看着大家远去的背影，清风无奈的苦笑，这次行动实施起来太多的破绽了。 什么时候买回来的粮食？早上就能送回来？买回来的粮食一定要从土匪山寨那里走吗？ 那些血头血脸的人，根本没有伤口的，事后得赶紧把他们藏起来，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伤疤呀！ 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办法，仓促之间只能这样了，还好这些淳朴的老百姓，并不计较这些细节的…… 回村子拿农具的人，发现团练的人正在村子里，动员大家一起打土匪，这还真是巧了，大家的底气更足了。 陆老三扛着给牲口铡草料的铡刀，走出了村子，身后还跟着其他的人。 发出去的传贴终于起了作用，观望了几天的人们，突然发现有人领头打土匪了，也拿着农具，跟上了队伍。 很快，一支奇怪的队伍出发了，手里拿的不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而是平时做农活的农具。 队伍越走，人越多了起来，后来乌泱乌泱的，谁也搞不清楚有多少人了。人越多越好，人越多胆气越壮。 团练的那些人走在最前面，是团练教头张中林带的头。 大家被团练的那些人引导着，很快就到了山寨口。 山寨的大门早就关闭了，那张中林对着山寨里喊道：“我是团练教头张中林，你们凭啥抢我们的粮食！” 寨墙上有一个人对张中林喊道：“我们是抢了一些粮食，可不是你的，你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不必说什么了，只要你承认抢了粮食就行了，大家不在乎别的事情的。 人群里马上就有人喊道：“混蛋，抢我们的粮食，还要问我们怎么回事，你们土匪了不起吗！” 这一下子就点燃了众人的情绪，很多人嚷嚷了起来：“我们不怕你们……” “把粮食还回来，凭什么抢我们的……” “你们这些土匪欺压我们太久了……” 终于有人大喊道：“我们人多，干他们……” 人群终于爆发了，有人捡到石头，往寨墙上扔过去，石头掉下来，还砸破了自己人的脑袋…… 有人拿着手里的锄头之类的农具，徒劳的敲打着寨墙，引的别人也这样做了…… 有人点燃了带来的麦草之类的东西，往在墙上扔，根本扔不上去！弄得烟熏火燎，乌烟瘴气…… 终于有几个人，抱着一根粗大的圆木，向那个看似结实的寨门撞了过去。 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很多人跑过去也抱着圆木，喊着号子，狠狠的撞向山寨门。 一下，两下，三下…… 山寨门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结实，几下之后，居然轰的一声倒塌了下去，人们欢呼着，簇拥着冲进了山寨里！ 第254章 胜利来的太容易了 大家冲进山寨的时候才发现，山寨里居然一个土匪都没有！ 不对呀，刚才明明看到寨墙上有人喊话的，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呢？ 众人围着山寨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个山寨有个后门，那些土匪早就从山寨后门溜走了。 有人居然提议大伙去追，马上有人就反对：“早跑了，上哪儿去追呀！” 胆子大的人必定是少数，没有人领头，大多数人没有胆子去追土匪的。 但是这胜利来的太容易了，反而让人有些意犹未尽，心里有一股发不出来的邪火。 于是山寨里满是到处乱窜的人们。 而那所谓的山寨，不过是个新圈起来的大院子，盖起了几间房子，有的房子还没完工，现成的木料之类的还堆积在那里。 于队长在一个运粮车跟前大喊了一声：“我们的粮食，把我们的粮食拖回去……” 立刻就有人响应了，运粮队的人，窑厂的人，砖瓦厂的人立刻一哄而上， 护住了自己的粮食和粮车。 这是提前就计划好的，人太多太乱，自家的粮车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自家人聚拢过来，把粮食又搬到车上，拖着车子往外走。 这时候就显出了熟人之间的重要性了，无论是运粮队的人，还是砖瓦厂窑厂的人，很团结的聚拢在一起，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看着粮食被一车一车拖走了，别的人也开始到处搜寻起来。 一间被锁着门的房子，有些奇怪，有人几下就砸烂了门锁，屋里什么都没有，却有几个被关起来的人。 团练教头张中林，大声说道：“这些是土匪绑来的肉票！弟兄们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到衙门里做个笔录……” 剩下的话无需多说了，这可是成功剿匪的人证啊，回去就是团练们的功劳，自然不能有所闪失。 另一间被锁着的屋子里，居然有几个女人，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拼命用头发遮着脸。 她们遭遇了什么，大家很清楚的，有人还很好心的，把褂子脱下来盖在她们头上，不让别人看清楚她们的脸。 陆老三提着铡刀，看了一下周围，对跟前的几个人说道：“没啥事儿了，咱们回吧！” 有几个熟悉的人不太甘心，不想这样就走了，陆老三冲着屁股就是一脚：“滚回去，庄稼汉子能做啥？”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甘心的，还是领着自己熟悉的那些人回去了。 这个土匪窝子还真的是穷，值钱的东西很少。 人们抢走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砸烂了那些笨重的水缸，大瓮，心里这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这一次攻破土匪的山寨，绝大多数人一无所获，只是有了一些吹牛的资本。 这样的壮举还是非常值得人们去吹嘘一番的，比说书的精彩的多，周围的百姓更加的爱听。 陆老三回去，把那铡刀又安回到了铡座上，笑着说道：“别说别人了，我自己都有些不太甘心，真想拿着这把铡刀，对着某个东西砍两下子，怕崩了豁口，没舍得……” 边上的老憨笑着说道：“差不多就行了，真跟土匪打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老憨心里是有数的，这些只是表面的文章，土匪最惯用的伎俩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土匪最拿手的是打家劫舍，绑票勒索，不是坚守山寨。一看这么多人围住了山寨，当然不愿意硬拼，一定会溜之大吉的。 何况他们的山寨刚刚建立，寨墙不高，寨门也不结实，更重要的是，寨子里面的新手居多。 外面的人又多，一旦闹腾起来，里面的人一定会乱了，根本无心守住山寨的。 但就算是这样，平时也不能领着老百姓这么干的。 平时要是敢这么干，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接着就是对老百姓的残酷的报复。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机会了，鼓鼓岭上的土匪，一定会把他们吃干净的。 明面上是老百姓把土匪打跑了，功劳却是团练的那些人领走的，真正把这伙土匪消灭干净的，却是另外的一伙土匪。 事情就是这么的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 一山不容二虎，老虎都知道给自己划定一定的范围，不让别的猛兽在自己的范围内捕猎，何况是土匪了。 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了，老憨也就放心了，这边基础稳固，人手众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老憨决定再到那边去看一看，那边人手怎么说也少了一些，更何况如兰又怀孕了。 老憨每次到那边去，那边也是很热情的，这一次两个女人，像往常一样热情的迎接他，如兰还笑盈盈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是做母亲的一种荣耀，也似乎是对老憨的一种炫耀。 在老憨看来，怀孕的女人一定要精心的照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三个人在一起聊了一些事情，慢慢的聊到了家里的一些事物，如兰就没了兴致，他对这些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说自己累了，去休息了。 这些事情，黄苏氏倒是可以信手拈来的。 如兰走了之后，黄苏氏笑着说道：“老爷这次很成功嘛！一定会把那伙儿土匪清剿干净了吧！” 自从黄家那边找过来之后，打发走了那个三爷，黄苏氏已经慢慢的改口叫他老爷了，不再叫他伯伯了。 老憨倒是没有反对，老憨觉得叫老爷总是比叫伯伯顺耳一些。 见到黄苏氏说土匪的事情，老憨并没有惊讶，只听黄苏氏又说道：“先是有人发了传贴，说是要打土匪，却没有说具体怎么起事，接着你的粮食就被土匪抢了，然后给你干活的人就一哄而起，别人也就跟着去了，结果还真把土匪给赶跑了，你应该还有后手吧！那些土匪不会再跑回来捣乱吧！” 老憨笑了笑说道：“应该不会了！” 这直接就等于是承认了，这事情是他做的了。这女人一向聪明，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黄苏氏听了之后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做事一向干净利索的，之所以把事情做的这么明显，其实是摆明了让那某些人知道是你做的，是为了向别人展示你的能力吧？” 老憨又点了点头：“让别人知道我不软弱，别人才不会再欺负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255章 打龙王 黄苏氏却悠悠地说道：“其实我不应该说这么多的，你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所以我的命还不如如兰好了呢！” 老憨说道：“你其实挺好的，这里离了你也不行，如兰操持家的能力差了一些。” 黄苏氏苦笑着说道：“她其实是故意的，不然的话，我就更没用处了。” 这下老憨无话可说了，黄苏氏一直都是精明能干的女人，但是和她相处总是不那么轻松。 即使老憨现在非常的确定，这个女人没什么恶意，甚至对他有一些依赖，老憨还是放松不下来。 老憨只能转移话题：“你这边现在也有十几台织布机了，运行的应该也不错吧！后山坡上种的那些柞树，明年应该能试着养一点柞蚕了，你那原来做丝绸的设备还能用吗？缺什么给我说，我想办法弄……” 黄苏氏看着老憨拿茶杯的手，居然走了神儿，这个男人晚上和如兰在一起的时候，他这手会干什么呢？这手会放在哪里呢？又会做什么动作呢？ 只听老憨又说道：“我们这里比不上南方，南方气候温暖，养家蚕的时间可以长一些，但是我们这里的柞蚕，更加好养一些，我们先少养一点试试，你觉得呢？” 黄苏氏这才回过神来，胡乱答应了一声，却说道：“如兰过段日子生了孩子，又会有好长的时间不能干活……” 老憨皱了皱眉头，这女人显然没听自己说话，这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 但还是笑着说：“没事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又说了几句别的，老憨就离开了那里，他觉得他应该走了，他觉得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女人孩子太多了，做事情必须小心一些，考虑的事情也必须多一些，不能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消耗过多的精力。 抬头看了看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老天爷怎么有些怪呢？还不肯下雨吗？今年还是旱年吗？ 又过了一些时日，老天爷还是不肯下雨，今年的麦子减产又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这老天爷呀！ 人们在那龙王庙里烧香，磕头，敲钟，仍然无济于事的。 失去了耐性的人们，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打龙王！ 这是对龙王的大不敬，很多人反对的，但是这么久了，也不下一场透地雨，对龙王爷的请求既然没有用，那就用惩罚的手段，让龙王爷下雨！ 几次讨论之后，同意打龙王的人越来越多了，最后终于做出了打龙王的决定！ 这种事情，通常不让有头有脸的人参与的，老憨自然不用出面。 由年长的老人出面，找大家凑了一点钱，用泥塑了一个小一点的龙王。 众人抬着这个泥塑的龙王，四处游走，目的是让龙王也亲眼看一看，就是因为你不下雨，庄稼已经旱成什么样了？你应该下雨了吧？ 这仪式又进行了很多天，天仍然固执的，一滴雨都不下！ 愤怒的人们，终于进行下一步了，将那个泥塑的龙王放在热闹的路口，旁边再放上水盆和皮鞭！ 有人从路口走的时候，就会拿起皮鞭，从水盆里沾些水，狠狠的抽打那泥塑的龙王。 对你的祈求不管用，那现在就要对你惩罚了！还不下雨，对你的惩罚就继续！ 当然也有人胆子小些，对神灵更加敬畏一些，不敢这么做的！ 然而敢这么做的大有人在，几天之后那泥塑的龙王，被抽打的面目全非了！又过了几天，泥塑的龙王被抽成了一滩烂泥！ 过了一段时间，从远处传来了消息，别的地方也进行了类似打龙王的仪式，而且做的那个泥塑的龙王更大，抽打的时间更长。 但是，天仍然没有下雨！ 老官那边的那个蓄水池，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的，但是这两年下的雨实在太少了，只保证了老官大部分的土地能浇上水。 老憨这边也不乐观，他买的土地多了一些，有的离水坝太远了，水车抽不到那么多水了，有的土地也浇不上水了。 其他的人更加不乐观！ 有的人开始挑水浇地了，不辞辛苦的一挑水一挑水的浇地，扁担磨破了肩膀上的衣服，压肿了衣服下的皮肉…… 即使是这样，又能浇多少土地呢？肩膀开始一点一点的扒皮，一层一层的死皮蜕了下来，人们只是苦笑一下，并不在乎，这是庄稼人的本分！ 然而辛苦的劳动，没有感动老天爷。旱灾看来又不可避免了。这地方的旱灾为什么如此的常见？ 往年旱灾的景象又重现了，粮食的价钱又涨起来了！别的东西又开始不值钱了…… 老憨家里存了足够多的粮食，实际上这两年老憨一直都在囤粮食。 看着粮食的价格涨得这么厉害，土地这么便宜，女人们心动起来了：“我们也用粮食买一些土地吧，太合适了。” 老憨抬头看着天空，很坚决的说：“今年旱灾的面积太大了，粮食不能卖。” 低下头看了一眼不甘心的女人和孩子，叹了一口气又解释道：“我仔细的打听过了，消息应该很可靠的，前一段时间清风出了一趟远门，我也让他仔细的观察过，很多地方的河滩都露出来了，我从小时候就听老人们说过一个传说，如果河滩都露出来，河水里那些鱼虾，生下的鱼籽虾籽儿就会留在河滩上，变化成蚂蚱……” 大女人说道：“你是说会有蝗灾？蝗灾倒是也不稀奇，闹蚂蚱的年景也不少的！” 老憨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敢肯定了，但是今年的旱情这么严重，我觉得和往年的不太一样，万一要是有大的蝗灾，那些粮食就是命！” 孩子们疑惑的问：“鱼子留在河滩上，真的能够变成蚂蚱吗？” 老憨苦笑了一下：“这只是传说，没办法得到证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还说草种子能变成鱼的，所以有水就有鱼。” 老憨叹了一口气，很严肃的说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旱生蚂蚱涝收鱼，这句话确实千真万确的，我所经历过的蝗灾，都是大旱之后，露出了河滩发生的。但愿这次不会发生吧，而且我们现在不缺少土地，别着急买地了，留着粮食吧。” 第256章 蝗虫出窝了 已经到了4月份了。 老憨和陆老三，蹲在地边子上抽烟，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这是一片浇不上水的旱地，这片地里的的麦子居然长成了这样，不及平时的一半高，还蔫头耷脑的。 陆老三吸了一口烟，叹口气说道：“老天爷再不下点雨，这片麦子可能连穗儿也秀不上，绝收都有可能的，种子钱也捞不回来……” 陆老三有一项本领，别的庄稼人学不来，老驼背也望尘莫及。 有人说他看一眼庄稼地，就能知道这片庄稼地能收多少粮食。 这话其实有夸张的成分，但老憨也知道，陆老三看一片庄稼地的生长情况，预估一下产量是完全没问题的，每次估计的都非常准。 陆老三甚至能根据天气的情况和自家庄稼地的情况，推断出周围庄稼地的情况，从而判断出今年是个什么年景。 这一点儿，老憨是非常佩服的。 陆老三抽完了旱烟，在鞋底上磕掉烟灰，却突然愣住了，他看见干裂的土地里，有一块瓦片似的地皮在动。 陆老三疑惑的看了看，对老憨说道：“我怎么觉得那块土在动呢？是不是我眼花了？” 老憨问是哪块土，便顺着陆老三指的地方，走过去用手掀开了那块儿土皮，手却不自觉的一抖，那块儿瓦片一样的土皮就碎裂了开来。 老憨的脸色灰白，陆老三像木雕一样的脸上没了表情，土块下面是一窝小小的蚂蚱！极其的小，甚至有些透明，却有头有尾，腿是腿儿，眼是眼，全须全影，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陆老三如同魔障了一般，看着那窝蚂蚱嘴里念叨着：“出窝了，出窝了，蚂蚱出窝了，完了，完了，庄稼完了，活不成人了……” 陆老三念叨了几句之后，突然爆发出了可怕的戾气，一脚踩在那窝蚂蚱上，疯魔了一般不停的踩踏着，吓得老憨赶紧抱住他说道：“老三哥，老三哥，你听我说，我们有的是粮食的，我们准备了很多粮食的，你知道的，不怕的……” 陆老三终于安静了下来，脸上慢慢恢复了一些生气，又点上一锅旱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抽的有些猛了，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陆老三又咳嗽两声，一脸死灰的说道：“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隐约记得，我有好大一家子人，我爷爷，我奶奶，我伯伯，我叔叔，好大一家子人……” 这话似乎不是说给老憨听的，似乎是自言自语：“那一次蝗灾爆发之后，家里只剩下了我爹，还有我们兄弟三个，其余的人都饿死了……” 抽了一口烟，又继续说道：“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爹为了能省点粮食，出去讨饭了，再也没回来，我亲手溺死了自己的亲闺女，她才刚出生……” 一袋烟终于抽完了，陆老三起身对老憨说道：“庄稼没指望了，把牲口都卖了吧！” 陆老三对牲口什么样，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能说出这种话，心里是多么的难受和绝望。 两个人站起来往回走，脚底下有些虚浮，心情有些沉重，无论如何，需要做好准备的，蝗灾是所有天灾当中最可怕的一种灾祸，两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老弱病残的牲口全部卖掉，老憨和陆老三亲自挑选出了几头牲口留了下来，蚂蚱会把草料也吃光的，不敢多留了。 牵着牲口出门的时候，陆老三背过身去，默默的抽烟，用手抚摸着剩下的牛犊子…… 猪也基本上都处理掉了。在金兰的哀求下，还是留下了两头最好的母猪，一头最健壮的公猪…… 处理羊的时候，小孩子哭闹起来，羊一直是小孩子们管着的。女人们心软求情：“咱们的饲料、干草实在是太多了，最近又买了很多的豆饼，麸皮之类的，给孩子们多留一点羊吧？”最后也只能多留了几只…… 清风的媳妇倒是很好说话，一只一只的仔细挑出了一些特别好的鸡，剩下的全部处理干净了…… 不等老憨一家忙活完，地里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小小的蚂蚱，纷纷钻出了地面，爬到了庄稼上面，它们个头很小，牙口却是极好，坐在地头能听到它们啃食庄稼叶子的沙沙声。 它们还没有长出翅子来，根本不会飞，但是它们却会爬，会蹦，很有耐心的吃光一片庄稼，然后就爬着蹦着，向另一片庄稼地出发。 这种叫蚂蚱的小虫子人们太熟悉了，平时一脚可以踩死好几只。 但是现在突然多的没了办法，让人们无可奈何，无论你踩死多少只，还有无数只爬过来继续啃食庄稼。 眼看着它们把地里的庄稼，啃食的干干净净，连那硬草棍儿都不肯放过。 有人说这是玉皇大帝的神虫，玉皇大帝的皇字，加上一个虫字，就是蝗虫的蝗。 这个说法有信，不再去伤害那神虫了。有人不信，但是也没有办法消灭这蝗虫，便停下了自己徒劳的行为。 无奈的人们开始摆出了香案，点上两只大蜡烛，香炉里插上三只香，跪在那里虔诚的祈祷，请求玉皇大帝收回他的神宠 一时之间，烛火跳跃，香烟缭绕，人们跪拜在那里，这真的有用吗？ 官办的八腊庙，也是香火鼎盛。 八腊庙里供奉着八位神明，人们每年腊月都要去跪拜一番的，其中有一位神明是刘猛将军，传说中专管蝗虫的神明。 传说是这样的，刘猛将军带队灭蝗虫，可是那年的蝗灾非常严重，刘猛将军越灭越多，最后投江自尽了，变成了专管蝗虫的一个神明，朝廷的官办的八腊庙里，这刘猛将军是驱蝗的正神。 但这里边有一些让人不明白的地方了。蝗虫竟然是玉皇大帝的神虫，那为何又要供奉一个刘猛将军专门做了驱蝗的正神？ 没有人能搞清楚，也没有人愿意搞清楚，人们只是虔诚的烧香磕头，祈求玉皇大帝把他的神虫收走。又或者祈求那刘猛将军能把那蝗虫驱赶走。 第257章 蝗灾的恐怖 人们虔诚的跪拜，没能赶走蝗虫，却下了一场大雨。 一天下午，天边居然飘来了一大团一大团的黑云。随着一股热风吹过，豆大的雨点啪啪地打落在地上。 人们欢呼的跪倒在地上，祈祷能有一场大雨，淹死这些可怕的蝗虫。 大雨果然瓢泼而下，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腥味，雨水的气息，似乎还有蝗虫身上那特殊的味道。 冲进雨里的人们，看到地上流淌的水里，有蝗虫正在挣扎，人们的心理又升起了希望。淹死这些蝗虫，或许还可以种一点别的东西吧。 大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夜，第二天雨停了。满心欢喜的人们，跑出来看那些蝗虫的结果，让大家失望的是，昨天的大雨的确要了很多蝗虫的小命儿，但却有更多的蝗虫，安然无恙。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啃食着剩余的庄稼。 没有几天的功夫，蝗虫个头的长大了许多。虽然还不会飞，却跳得更高了，蹦得更远了，在地上爬的更快了。 剩余的那一点庄稼根本就不够蝗虫啃食的，大雨之后从地里钻出来的嫩芽还不够蝗虫塞牙缝的。 终于大地变得干干净净的了，那些蝗虫开始成群结队的往外走，一群一群，一片一片，铺天盖地的往外爬，往外蹦，甚至有的还能飞一段距离了。 沟坎儿，高坡儿，甚至是河流，都无法阻挡这些蝗虫前进的脚步，死气沉沉的大地流动着蝗虫特殊的河流，无法阻挡的河流。 有人说就算是大河也拦不住蝗虫的脚步。 有人亲眼看见，在河边，前面的蝗虫停下了脚步，后面的蝗虫依旧密密麻麻的往前爬，和前面的那些蝗虫叠加在一起，越来越厚实，越来越高。 无数的蝗虫搂抱在一起，像一团牛粪那么大，慢慢的像人头那么大，终于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却没有沉底，反而漂浮到了对岸，一碰到岸边儿，就分散成无数的个体，密密麻麻的汹涌而去， 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几天之后，蝗虫终于走光了，人们踏实了下来，可看着干干净净的土地，心里又是那么的不是滋味。人们凑在一起，讨论着应该再种点什么？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湿漉漉的土地还是给了人们无限的希望，慢慢的人们就开始走进了田地，开始耕种了起来，盼望能有一个，秋天的好收成。 老憨和陆老三两个人蹲在地头上，看着地里忙碌的人们，陆老三说：“东家，咱们种点啥？” 老憨苦笑着说：“你说那些蝗虫就真的这样走了，不会回来啦？” 陆老三摇头说：“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一辈子遇不到几回，我遇见两回了，这两回的情况还不一样，也没听老人家说过具体该怎么办，我心里也没底了。” 老憨也点头说：“是啊，这种情况还真不多见，还是种上一点东西吧！庄稼不收年年种，我们就听这句老话吧！” 陆老三后悔的说：“不该把那么多牲口都卖掉的，这事还真怨我啊！” 老憨笑着说：“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我，咋能怪到你身上呢？那不是还有一些牲口嘛？少种几块地吧，好一点的地也要种得稀一些，不到天冷的时候，那些蝗虫死不了的，还会在这片天地间游荡的……” 半个月之后，大地披上了一层绿装，一片生机盎然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居然风调雨顺，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女人和孩子们不敢埋怨老憨，还是忍不住对老憨说：“卖掉一点粮食吧，我们准备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呀！” 老憨却很坚决的摇头：“蝗虫那东西怕冷，什么时候秋庄稼丰收了，什么时候再说那话。不下一场雪我的心就放不下来……” 眼看着高粱窜出了穗，在太阳的照射下，慢慢的有了一些变红的意思，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丰收了吧？ 可就在这艳阳高照的一个下午，地里的人们正在期待着一个丰收的秋天的时候，一片片云彩，却遮住了太阳，将人们笼罩奇怪的阴影里。 人们停下手里的活，抬头望向天空，那一片一片的云彩为什么不是黑色的？更不是白色的？怎么好像是红色的呢？怎么好像还有低沉的嗡嗡声呢？ 很快人们就知晓了答案，那片云彩嗡嗡的落了下来，啪啪的掉进了庄稼地里，有的还撞在人身上，撞在人的脸上。 是蝗虫！蝗虫回来了！人们呆若木鸡，反应不过来。 几个月没有见它们了，它们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不但个头变大了，身子变硬了，还长出了发达的翅子，在田间飞舞着，撞的人生疼。 人们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再过一些日子就能长粮食的庄稼，上面爬满了飞来飞去的蝗虫。 和现在的这些蝗虫相比，春天的那些蝗虫，善良太多了。那时候蝗虫没有长翅膀，只会慢慢爬上庄稼，一点一点的吃进肚子里。 可现在这些蝗虫太可怕了，飞落到庄稼上，顺着庄稼杆往上爬，把庄稼的叶子咬断，让那一片一片的叶子掉在地上，就振翅飞走，去祸害下一颗庄稼，这破坏力太可怕了。 眼看着到手的庄稼就这样被毁了，人们由惶恐变成了愤怒，抡起手里的扫帚，铁锹，锄头，甚至是木棍，向那些蝗虫抽打过去，希望蝗虫不落在自己的庄稼地里。 可惜蝗虫是打不完的，人的力气却是有限的。徒劳的用尽了力气的人们，终于瘫坐在地上，任由蝗虫啃食自己辛苦种出来的庄稼。 人们转头看向太阳，一群群的蝗虫仍然在不断的飞过来，通过蝗虫的缝隙，人们看到傍晚的太阳像血一样的红！ 即使是到了晚上，这些蝗虫也不肯消停，啪啪的打在了屋顶上，搅得人们彻夜难眠，飞在窗户上，把窗户纸也给啃烂了。树叶也在刷刷的掉，还能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 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大地又重新变成了死气沉沉，光秃秃的样子，那些蝗虫就煽动着翅膀去祸害下一片土地去了，居然又走得干干净净了。 土地上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庄稼地里只有一片一片光溜溜的庄稼杆子，上面一片叶子都没有，庄稼被彻底毁了。 有人扯断一根光秃秃的高粱杆儿，掐下高粱穗儿，时间还是太早了，高粱穗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那人拿着高粱穗儿，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具有恐怖的传染力，近处的人也默默的掉下了眼泪，远处的人也蹲坐在地上哭出了声音…… 前两年天旱，本来就没有余粮了。 这场可怕的蝗灾，让全年都没有一点儿的收成，一场可怕的饥荒开始了。 第258章 该怎么应对 旱生蚂蚱涝生鱼，每一次严重的蝗灾都在旱年之后，但是这一次的蝗灾也太可怕了，这简直是要人活命了。 一场饥荒是避免不了了，该怎么办呢？ 老憨去了老官家里，从老官哥哥家里出来的时候，老憨的心里哇凉哇凉的，事情比想象的严重的多。 老官说的那些话，老憨都不敢和别人说，虽然老憨知道老官哥哥说的很合理，也都是实话，但也太残酷了一点儿。 远途的车队先停下来，这种年景，土匪会变得非常狂躁，老百姓也不会太安分的，长途的生意根本做不成了。 老憨还是把自家的车队打发出去，在熟悉的路途转了一遍，希望多买些粮食回来。 清风他们这一次非常不顺利，也没有带回多少粮食，清风说了所见所闻，这一次蝗灾的面积比想象的大多了，粮食不是没有，实在是贵的吓人，最后还是卖了货物，买了一些麸皮豆饼之类的，免得空着手回来。 老憨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的饥荒比想象的更严重，自己该怎么应对呢？ 生意先停了吧，粉皮粉条，今年冬天就不要做了，以前做出来的也不要拿出去卖了。 棉花并不贵，让孩子们出去买一些棉花回来，用粮食换也行，加上原来家里存着的棉花，应该够女人们忙活的了…… 油坊，酿酒作坊也先停了吧，这些消耗粮食的事情只能先不做了。 老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人哭穷，理由倒是现成的，这个地方旱地多，两年的旱灾已经掏空了人们的家底儿，然后联合别的员外，一起去找知县大人，或许能从那里要到一点救灾的粮食吧。 事情和想象的一样不顺利，先是联合别的员外的时候，别的员外也都是哭穷，都说别人去他们也跟着去，自己不会带头去的。 终于集合了人手，一起到了县衙门，不料知县大人却大发雷霆，回话说今年能免税已经是不错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救灾的粮食。 还大骂说你们这些乡绅员外是干什么吃的？就不会自己想想办法吗？就不该为一方百姓着想吗？就不该捐钱捐物，让大家度过难关吗？ 老憨回来把这结果告诉了老铁匠，老铁匠却笑了起来，笑得很怪异，对老憨说道：“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老憨气愤的说道：“难道这狗官就不顾百姓的死活吗？我今年存了不少粮食，我总要做点什么吧！” 老铁匠笑着问：“你的那些粮食自己吃绝对够，要是十里八乡的人一起吃，你觉得够吃几天的？你觉得他们吃完了会走吗？你觉得我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老憨无言以对，老铁匠连教了老憨几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看看再说吧。 周围的乡亲，好歹种的地瓜多一些，这一次蝗灾，蝗虫倒是不钻到地里去祸害地底下的地瓜。大家的日子还好过一些，别的地方的人可就真的受不了。 老憨又和徐二包子凑在一起聊天，老憨问徐二包子：“县衙真的没有什么救灾的措施？” 徐二包子苦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员外不是去问过了吗？哪有什么好措施呀！不过团练最近又要大批招人了，年轻力壮的都要，你如果愿意的话，让你周围的闲人去吧，好歹有个来钱的门路。” 老憨不明白的问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一点，这时候招这么多人干嘛？难道就是为了给人们一点来钱的门路？” 徐二包子冷笑一声：“那狗官怕造他的反，找人手保护他自己的，我看啊！够呛，就他这样的官儿，正规军也护不住他……” 老憨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抢粮食了，知县大人怎么管呢？” 徐二包子看了老憨一眼说道：“管？怎么管！把他们抓起来，管他们吃牢饭吗？监狱有那么大吗？有那么多牢饭给他们吃吗？” 老憨心里有些发冷，老铁匠也是这么说的，老官哥哥说的委婉一些，也差不了太多的意思。 老憨是真的没什么招了，只能拿出了往年的老办法，大斗借，小斗还，但是不借给不熟悉的人了，他一个小小的员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人的。 市面上的人们又开始纷纷贱卖自己的东西了。 牲口市场首先繁华了起来，地种不成了，大牲口还要吃料，人们只能忍痛把牲口卖掉了。 可惜这样的年景，再加上人们集中卖牲口，连往年一少半儿的价钱都卖不上。 陆老三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一辈子就是和牲口最亲，他从牲口市场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对老憨说道：“东家，买点牲口吧，好好的牲口没人要，过两天怕是要进汤锅了。” 于是两个人去了牲口市场，看似热闹的市场里，卖的多买的少，很容易就买到了好牲口。 陆老三牵着选好的两头牲口走，还一个劲儿的回头看那些小牛犊。 终于忍不住对老憨说道：“东家，牛犊子很便宜了，再买几头吧，家里的饲料应该够吃的，今年冬天够冷的话，明年蝗灾应该不会有了，养几天再卖也绝对合适啊！” 这话有一些哄骗的成分了，今年冬天什么样也不能过早下结论，而且太小的牛犊不是几天能养大的。 看到老憨没有回话，又接着劝道：“这么好的牛犊不买下来，过几天可能会进汤锅了，这是造孽呀！” 陆老三很少劝人的， 最多也就是劝一句，还从来没见他这样过，连着说那么多劝人的话，还真是够难得的。 老憨笑着说道：“你忙得过来吗？” 陆老三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我那两个小子可在家里闲着呢，让他俩帮忙照顾一下，多少牲口都照顾得过来呀。” 老憨点头说：“那可得说好，孩子和嫂子一块叫过来，咱们抱团取暖，共度难关。这一次你可要答应下来，不要再推脱了。” 陆老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个人又进了牲口市，挑了几头牛犊子，牛是庄稼人的宝贝。 现在居然贱卖都没人要，要是真的杀了进汤锅，那还真的是作孽了。 可是老百姓实在没饭吃的时候，杀牛可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了。 第259章 最苦难的一年 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位老人在哄自己的小孙子玩儿。小孙子想听爷爷讲故事，老人便把自己的过往经历讲给他听，其实很多事情已经讲过很多遍了。 但是老人还是说道：“想听啥？我给你讲。” 小孙子喜欢听故事，讲多少遍也想听，想了想说道：“讲讲那一年蝗灾的故事吧！” 老人笑了笑说道：“蝗虫年年有，你说的蝗灾是哪一年呀？” 老人这一生经历的苦难似乎太多了，他这一辈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苦难，一时不知道说哪一年的蝗灾。 小孙子歪着头说：“打死县官的那一年！” 老人明显哆嗦了一下，慈祥的脸上满是皱纹，似乎每一道皱纹都藏着深重的苦难。那老人喃喃的说道：“那一年啊！那应该是最苦难的一年了……” 那一次的苦难，也太深重了一点，让老人至今记忆犹新。 天灾也就罢了，天灾之后的人祸，更加让人苦难深重。 如果再摊上一个孬官，老百姓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了。 这一任知县刚刚上任的时候，徐二包子就曾经说过：“这个官到这里，他倒霉，这里的人也倒霉……” 徐二包子是衙门里的老油子了，这句话还真是说的很对。 其实这一任知县好不容易捐了个实缺，到这里做官，还真没捞到太多的钱。 本来就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加上旱灾，现在又是蝗灾，朝廷是不让收税的。这一任知县，捞钱的机会更是少了许多。 于是知县大人便发起狠来，绞尽脑汁想多捞两个钱儿，居然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个发财的门路。 那就是契税，契税虽然也是税，老百姓买卖土地房产的时候，到县衙去变更证明，才会缴纳这个契税。 这个钱，朝廷可没说不收啊！买卖土地房产，什么年景收契税也是应该的，即使是大灾之年，朝廷也没禁止收契税。 于是知县大人想了一个妙招，凡是买卖土地房产必须交契税，民间的白契不算，一经查实，必须补交契税。就算是交过契税的红契，也要查验，与实际的房产土地进行一番对比，与契约相符的，缴纳一点儿查验税！与契约不符的，补交税款…… 这一下子影响面儿可就太大了，老憨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灾之年，这位知县大人不但不积极救灾，怎么还想办法收税呢？朝廷都说了免税了，怎么还强迫交契税呢？ 老憨立马做了一个决定，这钱你爱收不收，老子不帮你收，大不了这员外我不做了，我也不帮你做这么缺德的事儿！ 有这个想法的，不光老憨一个，很多员外都没出面，知县大人居然收不到钱了。 知县大人勃然大怒，派出自己的护卫长带着护卫，找到各乡的保长，让各保长负责征收。 其中有个姓齐的保长，60岁了，在村里备受尊重，就对那护卫说道：“大灾之年，百姓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咋还要收税呢？” 谁知道有个护卫，是个愣头青，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当众就给了齐保长一个大嘴巴子！ 那齐保长60岁的人了，当众被一个毛头小子打了一巴掌，这如何受得了？立刻揪住那护卫打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赶紧过来拉架，实际上是典型的拉偏架，借这个机会狠狠的将那护卫揍了一顿，那些护卫寡不敌众，赶紧跑了。 事情到这里，还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姓齐的保长也后悔了，再怎么说也是打了官差，还是去主动赔礼道歉吧，免得把事情闹大。 大家觉得也对，民不与官斗，于是推举了几名代表，跑到衙门去赔礼道歉了。 到了衙门才知道，知县大人大发雷霆：“你们这般刁民，居然敢殴打官差，目无王法，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我要亲自带队严惩！” 这下完了，老百姓觉得大祸临头了，没办法活人了！ 当晚便有传帖分发到了周围的村子，还是附带鸡毛的鸡毛传帖，属于加急传帖了。 传帖中只有两句话：“四方亲友得知，速速赶到齐家村杀官，千万千万！务必务必！” 大灾之年，老百姓等不到朝廷的救灾援助，反而等到了征税的通知，无处发泄的怒火，顿时找到了宣泄口。 第二天，知县大人果然带着幕僚和护卫几十人，威风凛凛的赶到了齐家村。 知县大人见到周围的百姓，还想摆一下自己的官威，训斥一下这帮刁民，谁知道他刚说了一句：“你们这帮刁民，目无王法，殴打官差，是谁带的头啊？” 他的话无人回答，却听人群里有人喊道：“打死这狗官……” 人群中有人扔出一根棍子，正中他的头部，知县大人刚想命令抓住凶手，却见周围的乡民，手持棍棒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 幕僚护卫几十人，还有一些衙役，一看是这种形式，居然争相逃命，没有一个人保护他了…… 当别处的村民手持棍棒等农具赶来的时候，才发现那知县大人已经被打成了一滩烂肉，自己来晚了，没来得及打上一下…… 知县是朝廷级别最小的官儿，可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呀！竟然被老百姓当街打死了。 这在当时那个年代，就算定一个谋反的大罪都不为过的。这下岂不是闯下大祸！ 老憨和那老官儿哥哥聊起此事的时候，老官儿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会的，法不责众，大灾之年如果深究此事的话，朝廷会担心激起民变的，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老憨刚刚松了一口气，老官却又说道：“不过主犯还是要被擒获的，而且会被立即斩首，以此来树立朝廷的威信，所以这事你千万不要沾惹上。” 老憨点头说道：“这事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没有知县了会怎么办呢？” 老官儿却叹了一口气：“这里连知县都被当街打死了，足见民风之彪悍，短时间内没有知县愿意到这里来当官儿了，朝廷一定会派一个临时官员来的，级别很高，能力很强的那一种！” 老憨笑着说道：“能力很强的官好啊！这下老百姓有指望了。” 谁知道老官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又想错了，能力再强的官员，也不会对这个地方负责的，这地方的百姓要倒霉了！” 老憨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呀？级别高，能力强的官员不好吗？” 第260章 临时官员带给的苦难 老官苦笑了一下说道：“级别高的官儿，让他临时做一个知县，他心里能舒服吗？再说他也不是长期在此为官，不会为这个地方的未来做打算的，只要不出大问题，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老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这老官哥哥说的事情完全都对了，但是结果却比老憨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位临时官员所做的一系列举措，的确让这里没出什么事情，却让这个地方元气大伤了，好几年都没缓过劲儿来。 那位高级官员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张贴告示安抚百姓，让百姓不必惊慌，保证只追究主犯，其他人一概不惩罚。 而且杀死县官儿，本身就是县官有问题，但是老百姓并没有冲击县衙，不是谋反的大罪，不会太严重的。 老百姓看他说的条理分明，而且杀死县官的时候，真的没有冲击县衙，也就不那么害怕了，逐渐放松了下来。 那位官员却明松暗紧，派出精明强干的人，调查此事，还鼓励当事人互相揭发，揭发他人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这样一来，事情很快就被查得清清楚楚了，官兵搜捕抓获了30多人，判处14名主谋死刑，立即执行。 包括那位齐保长在内的14个人被当众斩首，头颅被挂在县城城墙上示众，此事就此落下了帷幕，不再追究了。 接着那位高级官员，说是为了体现皇恩浩荡，居然释放了大批的囚犯。 老憨就不明白了，释放囚犯，只能给他一个好名声，那老百姓还在受灾呀，难道他只是为了不管囚犯吃饭了，为官府节约点粮食？ 接下来那位高级官员，招募了大批的乡勇，充做了临时的兵员，让大家当兵吃粮，这样很多人就可以不挨饿了。 但是这些乡勇，自己县城却不用，而是被调往了别处，维持本县治安秩序的，却是从别处对调过来的官兵乡勇。 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这名官员的高明之处，用别处的官兵乡勇，维持本县的治安秩序，当地的老百姓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管起老百姓来，也真下得去手。 官兵还好说一些，那些乡勇只是临时的兵员，做事情不太考虑后果的。 只要有聚集的，示威的，或者别的他们认为是闹事儿的行为，马上就会拔刀相向，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 老憨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彻底成了民风彪悍的地方，那个官员多杀几个人，朝廷上上下下也不会怪罪他的。 这位高级官员也开始了施粥的行为，但是那粥从一开始就稀的很，根本不可能起什么作用。 没过多少日子，老百姓就开始没有粮食吃了。 有人开始吃观音土了，观音土是一种很细腻的土，吃起来不牙碜，掺到粮食里少吃一点，有饱腹感。但是一旦吃多了，根本不消化！ 有人开始吃树皮了，有经验的人专吃榆树的皮，磨碎了掺到粮食里吃进肚子，也不会太过难受，但是榆树皮这东西吸水膨胀，一旦吃多了，再喝点水，在肚子里胀得更加难受！ 很快开始死人了，临死之人跑到那粥厂附近，希望能好歹喝上一口稀饭。 但是就连那稀饭也不够喝了，粥厂附近成了死人最多的地方！ 老憨能做的事情很少，村庄前面盖的那一排房子，本来是为了挡土匪的，现在却挡住了前来抢夺粮食的乡民。 大荒之年的乱世，很多乡民聚在一起，抢夺别人的粮食，为了能够活下去，不再讲任何的道理了。 很多村庄都被抢了，老憨让人把守住村口，有那一排房子挡着，居然挡住了好几次乡民组团儿疯抢。 土匪头子张麻子，又主动上门来存钱了，很是得意的把一大包金银放在了老憨面前。 老憨惊讶的说道：“居然这么多！” 张麻子笑了笑说道：“灾荒年真是我们土匪的好年景啊！我要是手狠一点儿，比这赚的还要多！” 老憨有些无语了，却听张麻子又说道：“我现在是不缺人手了，看准了哪家富户或者员外之类的，只要招呼一声，吃不上饭的穷兄弟争着抢着给我帮忙，搞定了那一个大户，金银钱财归我，粮食是那些穷兄弟们的，皆大欢喜！” 老憨苦笑着说道：“你还真有一套，我都有点怕你了！” 张麻子却很认真的说道：“你从来就没怕过我，你很清楚我找什么样的大户下手，是那些放高利贷的，巧取豪夺兼并土地的，反正他们的名声也不好，带着那些穷兄弟们抢他们，我心安理得！” 老憨点点头说：“这就是我害怕你的地方，现在人们都说你杀富济贫，是个好强盗土匪，你名利双收了！” 张麻子却调侃道：“我不会抢你的，第一我们是朋友，第二，你的名声太好了，抢你没有什么好处的，第三嘛，我还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老憨好心的提醒他：“你小心那个高级官员，他手里可有兵！” 张麻子笑着说道：“我调侃你，你就逗着我玩儿，我这么做，那个官员不管我的，甚至还有纵容我的意思，我骑着马挂着铃铛去抢劫，官兵听见了都赶紧给我让路……” 这话让老憨愣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个高级官员根本就是临时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的，他才不会招惹土匪这个大麻烦呢。任由土匪，做大做强，他也不会管的。 老憨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张麻子又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就是你存的粮食多，还就是你买的土地少，那么多粮食还都借出去了，你到底要干嘛？” 老憨笑了一下说道：“你都那么在乎名声了，我更要在乎一下自己的名声，我不敢像别人那样巧取豪夺，免得被你给惦记上！” 张麻子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你的语言也开始犀利起来了呀！还真是个难对付的人，我可不敢和你为敌，我的血汗钱都存在你这里了……” 又说了几句别的，张麻子就告辞离开了。 看到张麻子离开，老憨禁不住想：“或许那位官员纵容张麻子这样的人，也不全是坏事吧！” 过了几天，那位官员那里又传出了好消息：“募集到了一些救灾的粮食，只是运不过来，大家可以自己到那里去，只要到了那里就会有饭吃了，不会再挨饿了……” 老憨长叹一声：“这个混蛋的官员，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人要是走到别处去，很可能回不来了，这里多年攒下的这点人口就完了，会让本县元气大伤的。” 第261章 逃荒卖孩子 但是老憨不敢往外说啊，他还不敢和官员为敌。 可怜的老百姓，根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听说别的地方有粮食吃，一定会跟着去的。 半夜三更，月黑风高的夜里，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一家人正在睡觉。 一个小女孩半夜里醒了，却听到自己的爹娘在小声的说话。 “他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大丫头怎么说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真舍不得呀！” 这是娘的声音，声音中有一些无奈，多少还带着一些祈求。 就听爹说道：“大丫头也是我的骨血呀，我愿意这样吗？是老天爷不让我们活啊！地也卖光了，粮食也见底儿了，我们连明年春天都撑不到，再这么耗下去，只能是全家饿死！” 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那个员外不买卖人口的，他也是逃荒到这里来的，原来的时候都是叫他老憨，他家地多房多，不会饿着冻着咱家大丫头的，我们是把这大丫头寄养在那里，以后如果能混好了再来接这孩子，要是饿死在外边了，也算给这孩子找了条活路！” 就听到娘又说道：“儿子怎么办呢？也寄养到那里吗？” 爹无奈的说道：“你这个娘们家糊涂啊！儿子是咱的根，时刻要带在身边才放心，孩子到了新家里，先会被打上一顿的，只有这样才听话服帖，儿子那么小，经受不住的！” 听到母亲又在啜泣，爹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别怪我心狠，闺女生下来就溺死的还少吗？我好歹把她养到这么大了，十三四岁的年纪，卖到妓院给的钱多，卖到暗门子里，给的钱更多，我没那么狠心……” 小女孩终于听明白了，爹娘正在商量着卖了自己！泪水无声的从眼眶里滑落出来，几天没吃饱饭了，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听着爹娘不再说话了，应该是睡着了吧！可是小女孩怎么也睡不着，周围被卖掉的孩子不是一个两个了，现在轮到自己了。 应该还不是最惨的，爹爹应该是把自己卖给一个叫老憨的大户，以后真的会来接自己吗？那个老憨的大户，真的会打自己一顿吗？还是弟弟好啊，爹舍不得卖弟弟，只能卖自己了！ 暗门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应该是个更可怕的地方吧！应该比打一顿还惨吧。 小女孩这样的年纪，知道的事情不是太多，自然不知道暗门子是暗娼的所在，卖到那里的小女孩才是最惨的。 小女孩迷迷糊糊的，终于也睡过去了。早上的时候，爹娘叫醒了她，说是带她去一个新地方，给她找一个新家。 10岁的弟弟留给邻居照顾，爹推上那个破旧的木轮小车，叫他们娘俩跟上。 娘犹豫着不肯去，爹叹了一口气说：“你也认认路，万一我死在外边了，你接孩子的时候也能找着地方……” 娘擦了一把眼泪，拉着她的手，一起跟着爹走了。 小女孩又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弟弟，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吧，也或许还能见到吧…… 终于到地方了，爹对一个女人说了半天的话，最后说道：“大夫人，我们也真是没了办法，出去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这孩子带着实在不方便，求大夫人发发慈悲吧！留下养着吧！” 大女人叹了口气说道：“能别去就别去，朝廷没说路上管饭，也没承诺到地方了会有土地分给你们，你们去了没什么意义的……” 爹打断她的话说道：“可那里有饭吃啊！这一次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以前也逃过荒，灾荒年逃荒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夫人不必再多说了，你就说留不留吧！” 大女人无奈的说道：“留下吧，给你一袋子豆子，一袋子地瓜干，你们在路上吃，以后记得来接孩子……” 爹娘忙不迭地答应道：“唉唉唉，谢谢大夫人了，大夫人可真是心善呀！” 娘悄悄的把小女孩拉到一边说：“以后在这个家里要听话，听话的孩子不挨打，这家是个好人家……” 爹把豆子和地瓜干装到车上，推着车子慢慢往回走。 娘含着泪轻轻的推了她一下说道：“去吧，记住一定要听话，不能哭，哭会挨打的……” 然后娘就去追爹了，小女孩知道自己被卖了，不能跟着爹娘走了。 看着爹娘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句：“爹！娘！以后记得来接我呀！” 她爹回了一句：“知道了！” 小女孩又忍不住喊了一句：“别忘了这个地方！” 爹没有回答，加快脚步，推着小车跑了，娘也没有回答，双手捂着耳朵和爹一起跑远了。 小女孩忘记了娘的嘱咐，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哭了。 香兰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孩子，跟我过来吧！” 她又重新到了大女人的面前，大女人问她：“孩子，你叫什么？” 小女孩说自己叫大丫头。 香兰无奈的说道：“又是一个没有名字的。” 这倒是不意外，那个年代，女孩子一般都没有名字的，香兰那时候也没有名字。 大女人又问那小女孩：“你姓什么？” 小女孩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确实有些迷茫，自己连个正规的名字都没有，哪来的姓啊？ 大女人无奈的又问道：“你爹姓什么？” 小女孩说：“我爹姓薛。” 大女人想了想说道：“以后就叫你小雪吧，下雪的那个雪，这样好记一些，薛小雪，这个名字也挺顺嘴的，也忘不了你自己本家的姓氏……” 小女孩表示记住了，香兰就领她到后面去洗澡换衣服。 回来之后说道：“大姐，那孩子安排好了，和我们说的是15岁，我看顶多也就13岁，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这样的孩子我们收了十几个了，这可咋办呢？” 大女人无奈的说道：“能怎么办呀？留下先养着吧！她的爹娘害怕我们不要太小的孩子，故意往大了说的！” 大女人抬头看了看天，心里一片悲凉，老憨告诉她，这些人出去逃荒，结果不会好的，可是又不敢公开了说，所以说给她听了。 大女人很快就听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个当官的承诺到别处有粮食吃，却没说在路上有饭给他们吃，也没承诺到地方会有土地分给他们，其实只是把他们打发走了，免得他们没饭吃，在这里闹事。 第262章 饥荒中的乱世 这样这些人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可怜这些百姓，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刚才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他们还是留下孩子走了。 现在轮到大女人苦闷了，看明白了的事情，不敢公开了说，私下里对人家说的再怎么明白，人家也不听。 当年自己跟着老憨逃荒到这里来的时候，路上好歹有口饭吃，还有不少人死在了路上。另一伙队伍还因为死人太多，发生了逃跑。 现在这些人，只是告诉他们远处有粮食吃，却没有跟他们说路上有饭吃，他们路上的情况可想而知了。 这个当官的，心可真狠呀！ 看明白了，却没有办法应对，这才是真的让自己难受，以后自己还是糊涂一些好。 妇道人家知道的多了，只能徒增烦恼，那些大事还是让当家男人去办吧。 自己只是留下几个孩子养着，爹娘如果能回来，就让他们再领走，如果不来领，也不会让这些孩子冻着饿着。 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老憨需要做的事情更加的多。 给老官哥哥那边送去了一些粮食，还对周围的人进行了一些安排，让他们有情况就给自己报信…… 不过老官哥哥自己，也非常会处理这些事情的，倒是不用老憨太过担心。 水坝对面的如兰他们那一边儿，才是最让老憨担心的，那边人手少，女人和孩子让老憨有些放心不下。 最后商量了一番，把村口的那个入口直接用土胚封死了！ 还把村子前面那一排房子的大门也直接用土胚封死了，有什么事情或需要什么东西的话，直接从水坝上过来找自己。 人们这才发现，原来老憨早就有安排，村子外围的房子和房子之间，也早就封了起来，有的地方还是几年前封的！整个村庄瞬间成了一个城堡！ 老憨也是没办法，那边自己经营的时间短，没有太多可靠的人手，只能出此下策了。 自己这边也做了一些安排，实际上从第一次有老百姓来哄抢粮食之后，老憨就开始着手安排一些事情。 尤其是村前面那排房子，格外做了一番安排，该停的生意停下来，做生意的伙计们被安排到各处值班巡逻…… 老憨回来之后脸色非常的不好，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行了，就这样吧！该做的我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接下来的事情以不变应万变吧！” 大女人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外面不怎么样，越来越乱了，饿急眼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大女人说道：“真没想到这次蚂蚱的破坏力这么大，连牲口的饲料都需要买，我们又买了那么多牲口，还好有很多人把牲口卖了，存下的饲料用不上，清风那些孩子用粮食换回来了一些，不然真不知道拿什么喂牲口了！” 老憨点了点头说：“蝗虫过后寸草不生，连草木都不会留下，有人还说是玉皇大帝的神虫，让他们吃，他们都不敢，饿死都不敢吃，真让人弄不明白，这都怎么想的！” 大女人却说道：“有人说蝗灾的时候蝗虫是有毒的，吃多了会死人，我们的鸡鸭以前吃多了蝗虫也死过很多，到底有没有毒啊！” 老憨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的年景，鸡鸭吃一些蚂蚱，下的蛋还格外好，那蛋黄格外的黄，还很结实，不散黄，可是一到蝗灾的时候，鸡鸭一吃多了蚂蚱就很容易死了，我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能是有一些毒性吧，不过毒性也不会太大，你们也少吃一点……” 老憨家里的人，捉了很多的蝗虫，用盐水煮了，又用麻绳穿成串儿，挂起来晾干的，这样蝗虫就不会坏了，吃起来还有一些虾的味道。 老憨一向不太相信什么鬼神，他才不管什么神虫不神虫的，好吃我就吃，吃一些蝗虫，还能多省一点粮食呢。 就是可怜那些迷信的老百姓，饿死都不敢吃蝗虫，还说是玉皇大帝的神虫，白白让那漫天飞舞的蝗虫飞走了。 自己家里的人，哪年都不少吃这东西，也没遭到什么报应，老天爷下雨的时候，也没躲开自己的土地，照样雨露均沾的。 可是老百姓为什么就是不信呢？真是的！ 两天之后，自己这边还是出事了，远处三声铜锣响传了过来，仔细一听，近一点的地方，也有三声铜锣响起，接着是更近的地方响起了三声铜锣…… 这是提前商量好的信号，表示前面出事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的，你们看好家，关好门吧！我不回来，不要随便开门，我去前面看看，敲锣吧！” 一声铜锣响起，表示自己这边已经知道了，远一点的地方也响起了一声铜锣，过了一会儿，更远的地方也响起了一声铜锣…… 老憨走出门的时候，看到陆老三拿着铡刀跟了出来。 老憨苦笑着说道：“三哥，你这是干什么？快把铡刀放下，我说过了，打架可以，不能动铁家伙的，再怎么说也是穷兄弟，不可以拼命的……” 陆老三放下铡刀，拿起一根棍子说道：“铡刀用的多顺手啊！拿着也很威风，棍子怎么也差点意思，再说了，你怎么不让他们也放下铁家伙……” 老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也是穷汉子出身，以前灾荒年的时候也抢过别人的，现在被人家抢一回，也没什么的。” 陆老三跟着往外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以前也跟着别人抢过一回，不过现在被别人抢，心里老大的不舒服……” 等老憨带着人跑到村口的时候，村口乱糟糟的，一大群人来抢粮食了，眼看就要和自己这边的人打起来了。 老憨早就做足了准备，走上前去，让人抬过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子堵在路口的正中。 老憨踩着一条凳子上了八仙桌子，这才看清楚，外面居然这么多的人，这肯定是有组织的！ 老憨知道这时候他不能慌，必须把场面控制下来。 老憨站在桌子上，大声喊道：“诸位乡亲，粮食我还有很多的，现在就分给大家，但是……” 话还没有说完，下面的人便开始欢呼雀跃起来，老憨微笑着站在那里不说话了，任由下面的人欢呼，等待他们安静下来，再给他们说别的话，粮食不可能让他们太轻松拿走的，否则自己有多少粮食也不够他们分的！ 第263章 打开大门，任凭他们抢 欢呼过后见老憨还没有动静，有一个戴破草帽的人喊道：“你别光说好听的！粮食呢！” 那口气似乎是欠他粮食没给他一样，但是周围的人却非常的赞同，有人附和着起哄道：“是啊！粮食呢！”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的话很多呀！到我近前来说，我们俩商量一个章程如何？” 那人用破草帽子遮着半张脸，自然是不愿意过来的，让他在人群里煽风点火，带动一下众人的情绪可以，出头露面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老憨却又说道：“大家伙儿让他过来，我们商量个章程，这样才好分给你们粮食啊！” 众人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憨笑了，带动众人情绪这件事情，老憨比这家伙拿手的多。无论是抢了那黄老爷一家，还是领着人灭了那一伙儿土匪，都是带动众人的情绪，让大家伙去干的。 于是老憨继续说道：“诸位把他弄过来，马上就有粮食分，谁把他弄过来，我先给谁粮食！” 这话一说完，那人周围的几个人立刻就揪住他，推推搡搡的把他给推了过来。他刚被推过来，清风就领着几个人把他摁在了地上，用的力气很大，吓得他不敢挣扎了。 立刻有几个布袋扔到了那些人的面前，每一个布袋里都有大半袋子的粮食，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每人抢起一个袋子背上跑了。 老憨看到下面的人群有一些骚乱，继续大声说道：“你们手里谁有传贴，有传贴的先过来领粮食……” 这一下，下面的人更加骚乱起来，纷纷交头接耳，商量起来。 老憨看到这么多人来抢粮食，肯定是有人组织策划的，到底有没有传贴他也不知道，先诈一下子再说吧。 没想到，有一个人喊道：“传贴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抓我！” 老憨立刻答应道：“好的，我不抓你……” 那人挤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传贴，放在八仙桌子上，立刻有人扔给他一袋子粮食，他扛起来就赶紧跑了。 老憨在八仙桌子上蹲下来，拿起传贴，对清风他们几个人说道：“按原来计划好的去办吧，把这个人押到一边去！” 清风立刻指挥着把那人押走，又带着别人走了。 老憨重新站起来，对下面的人群大声说道：“诸位乡亲，我还有一些粮食的，大家去取吧！就在你们面前的那排房子里 ……” 说着随手一指，众人看向那一排房子，居然有一个大门被打开了，有人已经向那扇大门跑了过去。 看来那房子里有粮食，那就不听别的废话了，赶紧去抢点粮食要紧。 老憨看着纷纷去抢粮食的众人，不再说什么了，跳下桌子，往回走去。 其实这才是原来商量好的计划，老憨觉得，如果自己不被抢一回，迟早还会被周围的人惦记着，让他们抢到手了，自己会少很多麻烦。 但是老憨没想到今天的人来的那么多，老憨站上桌子看了一眼，就感觉出是有组织的，于是临时起意，抓了一个带头的，又诈出来一封传贴，看来今天的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清风他们打开了一扇大门，任由老百姓进去抢夺，躲得远远的，并不会理会，既不阻拦，也不维持秩序。 人们冲进那扇门里，看到的确有很多粮食，却都是散的！ 有人从怀里掏出个袋子，开始装粮食。有的人没有拿袋子，便脱下自己的褂子，往里面装粮食…… 大门毕竟不够大，加上没人维持秩序，自然有些混乱，有一个人便跑到另一扇大门跟前，抡起手里的锤子，几下子就把大门上的锁给砸烂了！ 和他一块跑过来的人，推开大门进去抢粮食了，他却被几个人拉到了一边儿，清风一脸讥讽的问道：“同意分给你粮食了，说过你可以砸门的吗？谁让你把锁砸坏的？” 他却很嚣张的说道：“我就砸！你能怎么样？” 很快他就嚣张不起来了，好几个人围了过来，身手还都不错，几下子就制服了他，过来解救他的人，也被纷纷的制服了！ 周围的老百姓只顾着自己抢粮食，根本没有人来救他们了，他们就被押走了。 看见的人也装没看见，还是自己抢点粮食划算，可没功夫救他们！ 另一扇大门前，有一个人没看到这边的情况，因为实在是太混乱了。 他也走到一扇大门前，抡起手里的斧子砸烂了门锁，推开门才发现，这间房子里是些芦苇席子，草帽子之类的东西。 他失望的骂了一句，刚想转身离开，却有几个人围了过来，莫风对他说道：“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把门锁给砸了，谁同意你这么干的？” 那人有些胆怯了，拿着斧子想要负隅顽抗，莫风一脸轻蔑的说道：“你还是把斧子扔了吧！你要是敢挥一下那把斧子，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信还是不信呀！” 周围的人已经包围了过来，他看了看周围，很显然自己跑不掉了，手一哆嗦，斧子就掉在了地上…… 他和几个同伙都被抓了起来，莫风押着他们往回走的时候，看到随风押着几个人过来了，被随风抓到的一个人，鼻青脸肿的，显然是挨了一顿揍。 让老百姓抢一回可以，但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太软弱了，必须好好惩罚几个人，让人知道自己不好欺负。 好好收拾一下这些被抓到的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也是提前商量好的。 老百姓抢粮食的行为仍然继续着，抢完了高粱，地瓜干之类的，有的人就抢油坊里拉过来的豆饼，花生饼。 老憨可没给他们准备太多的好东西，好歹也算是能吃的粮食吧。 当众人抢的差不多的时候，团练教头张中林，带着几十个人匆忙赶了过来。 剩下的人看到团练来了，吓得撒腿就跑，也顾不上抢东西了，一哄而散了。 等到众人都跑完了，老憨才过来迎接张中林，张中林惭愧的说道：“员外爷，我来晚了，真是对不住你了……” 自从那一次，赶走了土匪之后，这团练教头张中林，对老憨是格外尊敬的，今天带着人赶过来，却发现已经被抢成这样了，心里觉得挺不是个事。 老憨摆摆手说道：“抢点粮食无所谓的，粮食本来就是给人吃的嘛！不要紧的。” 却又指着被抓起来的那些人说道：“我抓到几个带头的，你帮我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第264章 危机没有解除 张中林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他正觉得自己来晚了没帮上忙，感觉到不好意思呢，这一下子可找到了效劳的机会了。 赶紧抱拳说道：“员外爷，你放心吧！你就瞧瞧我的手段吧！” 带着人走到那伙人跟前，对自己人说道：“弟兄们给我听着，这些人带头抢员外爷的粮食，先好好伺候他们一回，看看他们说不说实话，不说实话接着伺候，上面的官老爷让我们维持好治安，下手重点没关系的！” 张中林带来的那些人一听这话，很痛快的答应一声，立马三个人一伙，两个人架住胳膊，把人按在地上，另一个人抡起刀鞘，啪啪的就是一顿打。 打完了才问道：“说说吧！” 被打的那人慌乱的说道：“说什么？” 张中林笑着说道：“说我想听的，你不明白吗？我看还是揍你的那个人力气小，换个人再伺候你一顿，你就知道说什么了！” 说完这话一摆手，又要把他按在地上打，那人赶紧慌乱的连声说道：“别别别，别打，我说，我说……” 很快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那传帖是郭员外发的，被抓住的这几个人，是郭员外和另外几个员外的家丁之类的角色。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回抢粮食的这件事情，是郭员外联系另外几个员外，煽动老百姓干的…… 张中林悄悄的问老憨：“员外爷，现在怎么办？” 老憨笑了笑说道：“事情弄清楚了就行了，这些人吓唬吓唬放了吧，你在这里拖家带口的，别把事情做绝！” 张中林非常感激的说道：“员外爷，你真是不错的人，还能替我着想，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张中林随叫随到……” 和老憨说完了话，张中林走到那些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们是团练，维持治安是我们的本分，上官让我们加强力度，维持秩序，这些人顶风作案，煽动百姓哄抢粮食，罪加一等，弟兄们把他们带回去，交给上官好好处罚……” 然后拱手告别老憨，押着那些人走了，当然半路上，张中林会再说一些狠话，好好吓唬吓唬他们，然后当一次好人，把这些人悄悄给放了，敲诈一些银钱也是必不可少的，总得给自己弟兄们一些实惠…… 当一个团练教头，光有好功夫傍身不行的，还必须两头讨好，左右逢源。 老憨看到张中林把那些人押走了，安排了一下，也往回走了。 陆老三说道：“我跑过来什么忙也没帮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粮食给抢走了！” 老憨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本来的计划就是让他们抢，他们抢完了，知道我们没有粮食了，以后就不来抢了，再说我们也没给他们准备太多……” 陆老三摇头说道：“我看这事情玄乎，我还没听说过哪个财东家，故意让别人抢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呀！我这几年发展太快了，根基有些不稳了，总是有些人算计我，再说今天这个情况，不让他们抢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打起来吗？” 陆老三也无奈的说道：“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你说这人的心眼子，为什么这么坏呢？骂人的时候都骂人是畜牲，畜牲哪有这么多坏心眼子呀！还是畜牲好打交道一些……” 老憨发现陆老三又把话题扯到了牲口身上，只不过这一回把牲口这个词换成了畜牲。 老憨一边往回走一边想：“这个郭员外和自己无冤无仇，他到底要干什么？把那些人放回去，给他报个信儿，先看看他什么反应吧！” 老憨还没弄明白郭员外是什么想法，却发现的郭员外还有后手。 第二天老憨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有人跑到家里来，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最后很委婉的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把存在这里的钱取走，而且是一次性取干净。 本来老憨弄的这个地下钱庄，不怕他们取钱的，存钱自愿，取钱自由，这也是地下钱庄能经营下去的根本。 老憨很少动别人存到地下钱庄里的钱，而且存钱的都是熟人，存到这里也没给他们利息，来取钱给他们就行了。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不太一样，这两年年景不好，很多老百姓已经把钱取走了很多了，自己的地下钱庄已经很空了。 更可怕的一点是，为了多囤积一些粮食，也为了多买一些便宜的货物，老憨这一次花了地下钱庄的钱了！ 这一下子可就相当的麻烦了，如果人家来取钱，自己拿不出钱来的话，那就会在熟人那里失去信用，自己的地下钱庄，以后就不用再干了。 还有一点更加的不好，如果自己拿不出钱来给人家，会让周围所有熟悉的人，认为自己这个员外实力不够，并不是一个牢靠的靠山。 那样可就麻烦了，老憨可是一直在增加自己实力的，这一次的事情弄不好的话，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的。 可是事情为什么这么巧呢？这些人在这个关键时刻来取钱！ 大女人有些不甘心，找了几个特别熟悉的人聊天，那些人尽量委婉的措辞道：“大夫人，你虽然家大业大，可是前些日子你家借出去那么多粮食，现在又被抢了一回，我们也是小家小户的，就这么两个钱儿，万一……” 说完了又不好意思的补充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弄两个钱实在不容易……” 这些话让老憨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是好人难做，借给他们粮食，反而让他们怀疑自己没钱了。 看着来取钱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很容易形成挤兑潮的，什么样的钱庄也受不了挤兑潮啊！ 这样下去就麻烦了，得赶紧想办法才行。 不过老憨还真的不是很怕，土匪在这里存了不少钱呢？可惜存的都是金子银子，老百姓主要要的是铜钱，不太容易直接兑换给老百姓。 一旦断了现钱，再跑出去找别的钱庄兑换，谁知道老百姓又会传闻成什么样子呢？ 再说土匪真的可靠吗？值得自己100%信任吗？ 还有一件事让老憨不放心，自己已经被那郭员外他们给盯上了，这时候出去兑换现钱，兵荒马乱的饥荒年，不出事才是奇怪了呢！ 自己一直稳中求胜，居然也遇到了这样的危机，看来自己在周围乡亲眼里还是不行啊！ 自己需要够强够有实力才行啊，不然别人一定会落井下石的，千万不能露怯，一旦露怯，事情就麻烦了。 第265章 银矿石的妙用 一家人聚到一起，赶紧商量办法。 这事情玉兰最有发言权了，玉兰出身大家闺秀，娘家以前就开过类似的地下钱庄，这个地下钱庄，玉兰可没少出力。 玉兰首先说道：“老百姓都慌乱的来取钱，无非是害怕我们没钱给他们，我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我们有钱。” 这一点大家都同意的，有几个孩子表示，去钱庄兑换一些铜钱回来，当着众人的面搬运钱财，让别人看一下我们有钱，这样大家就放心了。 老憨认为这主意不好，这时候去兑换铜钱，路上有一定的风险。 而且这时候往家里大量的拉铜钱，老百姓可能会认为我们是出去借的，看来是真没钱了。 这要是被有心人煽风点火的话，反而会弄巧成拙，更加解释不清了…… 商量来商量去，有些主意还是相当不错的，有些主意还是有些弊端的。 又商量了一段时间，一直说不上话的香兰，说了几句话，让大家眼前一亮。 香兰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的：“咱家应该是还有很多钱的，我记得几年前，老爷买回来很多钱！” 老憨一愣，自己什么时候买回来很多钱？自己怎么不记得了？买回来的钱没放在银库里吗？ 香兰看到别人都在看她，勉强笑了笑才说道：“我说的是那些银矿石，那些也都是钱的……” 老憨豁然开朗：“唉呀！对呀！怎么把那些银矿石给忘了呢？” 有一个孩子还是不明白的说道：“那些银矿石不值钱，想要炼出银子来，费时费力……” 大女人立刻笑着说道：“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吗？你知道不值钱，老百姓可不知道啊！我以前都认为那银矿石非常值钱的。” 兰兰附和的说道：“费时费力更加的好了，我们多组织一些人提炼银子，想瞒都瞒不住，老百姓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 大家一下子找到了方向，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的好办了。 大家把放了很多年的那些银矿石通通都拉进了院子里，在院子里堆了好大一堆。 然后把银矿石锤打成细粉，用来提炼银子，这项工作费时费力，自然需要多几个人手来帮忙做这件事情。 大女人很快就找到了足够的人手，最多的时候找过二三十个人来帮忙做这件事情。 有的负责把大银矿石锤碎，有的负责把小石头碾成细粉，有的负责过筛…… 找来的都是比较熟悉的人，却都是庄稼人，他们没见到银子是怎么炼出来的，但这种活他们还是能干好的。 炼制银子是隔壁另一个院子的事情。 隔壁的那一个院子，烟熏火燎，动静确实也不小，但是严禁他们过去的。 这是完全正常的，完全可以理解的，如何炼制银子，那可是秘密，人家凭什么让你知道？ 自己只能干这简单的工作，不少费力气，还干不出多少活来，那不要紧的，给些粮食当工钱就行。 阳光下的银矿石闪闪发光，被锤打成细粉的银矿石，抓一把在阳光下看，居然也银光闪闪的，这可是银子啊！ 大女人给他们结算工钱的时候，告诉他们：“出去不要乱说，那银矿石不值钱的，也炼不出多少银子的，今年没事可干，才做这种费时费力的事儿的……” 所有人都笑呵呵的答应着，心里却想着：“你真当我傻啊！银矿石不是银子，当然不如银子值钱了！还说炼不出多少银子来，可是你家那么大堆的银矿石，提炼出的银子，我花一辈子也花不完吧……” 这种事情想瞒住，难！太难了！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而且是以老百姓特有的语言，加上了一些想象和夸张。用老百姓特有的方式传播了出去。 有一个汉子一脸兴奋地讲述自己的经历：“银子还真不是好来的，那银矿石要打成细粉才能提炼出银子来，我干了一天，才筛出来了那么一点银矿石粉，院子里那么一大堆的银矿石，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全部锤打完，那些银矿石啊！金光闪闪的……” 马上就有人找到了漏洞：“银子怎么可能金光闪闪的呢？你眼花了吧！” 正在讲述自己经历的那人，没好气的说道：“那就是银光闪闪的，反正在阳光下发着光，刺得我眼睛疼，你看了，你也眼花……” 话题一转又笑着说道：“可惜你小子没那个眼福，你跟员外家不熟悉，人家不用你干这活，你见不着。” 边上有几个人不甘心的说道：“哥，你和员外家有些关系，带我们去开开眼界好不好？” 那人把眼一瞪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啊！那可是银子啊！大夫人再三叮嘱我，不让我往外说的，你们千万别往外说，哥几个关系好，我才告诉你们的……” 这是不可能的，乡里乡亲的，很多人关系都很好的，提炼银子的事情，瞒不住的，有人开始问起了银矿石的来历。 那银矿石的来历也很快被人们弄清楚了，是那一年知县大人剿匪，从土匪窝里抄出来的，不会卖给别人的，只卖给员外。 土匪也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为了抢这些银矿石，还打了好几架呢？ 有人感叹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金银这东西，就是能给人招来祸端！” 立刻就有人不同意道：“那是你没那个福分，担不住那么大的财运，员外家放了这么多年，反而越来越富了……” 有人又疑惑的问道：“你说员外家为什么那么有钱呢？” 立刻就有人嗤笑道：“你说呢？一命二运三风水，人家占全了，你呢？你占住哪一样了……” 这话把人噎得很难受，却又无法反驳，那人却用另外一种方式回击道：“你别笑话我，你不是也一样吗？都是一样的穷命，这一回饥荒，要是不饿死就不错了。” 另一个人马上安慰道：“饿死的人还少吗？咱们已经算是好的了……” 在人们的传言和议论当中，到老憨家的地下钱庄取钱的人戛然而止了。 如果再有人说：“他家可能没钱了，快去把自己的钱取出来，免得以后取不出来了！” 立刻会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第266章 找郭员外喝酒 老憨用炼制银矿石的方式，轻松化解了地下钱庄的危机。 财不露白，是一句老话了，所谓的白，就是说的白银。所以说白银在老百姓的心目当中，是很有价值的。 虽然老百姓的日常并不会花用白银，大多数时候是使用铜钱的。 老憨以前的时候也非常好奇银矿石如何提炼成白银的。 自从那一次和老铁匠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提炼出不到二两银子，老憨对那些银矿石就大失所望了，放置到仓库的角落里，不加理会了。 几年后的今天，那些银矿石居然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用银矿石提炼了几天的银子，再说自己没有钱，老百姓根本就不相信了。 来取钱的人慢慢减少了，有的还把取走的钱又存了回来。大女人依旧笑脸相迎，也不深究他们那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地下钱庄的危机度过去了，炼制银矿石的事情却没有停，已经撑起那一摊子事情了，索性就多提炼一点吧。 土匪头子张麻子，此时又登门拜访了，还带来了一个徒弟，让老憨认识一下。 寒暄几句，打过招呼之后，那个徒弟就被打发了出去，让他和清风他们去聊天儿了。 张麻子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个徒弟身世挺苦的，过些日子我让他自立山头，和清风他们熟悉一下，免得日后发生什么误会！” 老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麻子解释道：“没什么的，鼓鼓岭太小了，容纳不了太多的人马，再说我现在也不太适合干一些小活了，让这个徒弟另立一个山头，干一些小活，不过你放心，我的徒弟不会太过分的……” 这张麻子居然还有这种头脑！ 老憨苦笑着说道：“有你这样的土匪，还真是一方百姓的福气呀！” 张麻子有些尴尬的笑道：“行了，你别挖苦我了，我们当土匪的也是没有办法！” 话题一转，又对老憨说道：“那个郭员外，煽动老百姓抢了你的粮食，你不想办法收拾他，怎么在家里一个劲儿的炼银子呢？” 老憨叹口气说道：“这事情不急的。” 张麻子却说道：“这事情连我都知道了，你必须尽快做出回应才行啊，不然以后你在员外的圈子里可就不好立足了，你不用考虑太多的，越直接的方法往往越有效！” 这话居然说到了点子上，老憨已经找别人商量过了。 别人的意思居然也差不多。 是啊，这件事越拖对自己越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就在第二天的晚上，老憨就带着一行人，到了郭员外的门前。 清风对看门人说道：“麻烦你通报一声，张员外来访，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那人转过身去，刚走了两步，却发现那些人已经跟进了大门里面。 这也太不符合礼法了，有这样来访的吗？ 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张麻子把两根手指插进嘴里，打了一长一短两声唿哨声，这分明是土匪抢劫前准备动手的信号。 他有些诧异的回过身来，想要说些什么，清风却笑着说道：“你快些走啊！走的比我们还慢，怎么通报啊！” 他疾步跑进客厅，刚说了一声老爷，莫风一把薅住他的领子，一把就把他拉了出去。 莫风还讥讽的说道：“已经用不着你通报了，滚出去吧，没用的东西！” 几人毫不客气的走进了屋里，老憨随后提着一小坛酒，笑着走进屋子。 把酒放在桌子上，大咧咧的坐在客位上。那位员外居然没起身打招呼，老憨也不理他。 屋里还有4个健壮的家丁，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张麻子伸手抓住一个家丁的后脖领子说道：“小子啊，你叫什么名字？” 张麻子身上的杀气，让那人感到毛骨悚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听张麻子又说道：“我看你应该叫阿狗，走吧，去外边看门去吧！” 说完薅着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提溜到门口，推了一把，那人便乖乖的到门外边去了。 莫风对另一个家丁说道：“主人家唠嗑，咱们也不要听了，走吧，咱们聊咱们的……” 说着抓住他的肩膀，把他也推了出去，还招呼剩下的两个家丁也出去，剩下的两个家丁，看了一下郭员外的脸色，也跟着出去了。 其他人都出去了，张麻子和清风两个人没有出去，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别人谁也不敢进来了！ 那个郭员外阴沉着脸说道：“张员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憨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意思，今天是来和你喝一杯的。” 说着又拿出了两个杯子，并倒上了酒。 老憨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对员外说道：“请吧，我敬你。” 郭员外犹豫着，并不敢拿杯子。 老憨笑了笑，放下自己的酒杯，拿起另一杯酒喝了下去。 老憨笑着说的道：“你知道的，我是个大夫，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身上有些毒气，这是雄黄酒，可以祛毒辟邪的，不是毒酒，你看我喝了都没事的。” 看到员外还是不敢喝，老憨笑了笑，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接着又倒上两杯酒说道：“说书先生那是胡说八道的，提前喝上解药，然后再喝毒酒就不会中毒，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事情的。” 然后又把酒倒上，端起酒杯来说道：“我再敬你一杯。” 这一次郭员外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 老憨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这雄黄酒啊，加了雄黄，我们这种喝法有点冷，但你最好不要热着喝。雄黄一加热可就成了砒霜了，那可是有名的毒药啊，而且就算是量很少，也会累积到身体里，排解不掉的！” 那郭员外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差点把被子掉在地上。 老憨却又笑着说道：“唉！我一个当大夫的，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应该想着治病救人才对，可我偏偏就知道了这些方法，当大夫的最知道怎么让人悄无声息的死掉，这倒是一句真话！” 那个员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张员外，实在对不起，我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才会找人在背后算计你的，是我错了！” 第267章 郭员外认输了 老憨却调侃地说道：“我知道你和衙门里的几个小吏关系不错，和府衙里的几个小吏也能说得上话，可是你猜一下，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不会替你出头呢？他们可不是你姐夫！”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郭员外的软肋，他的那点关系，在老百姓眼里很了不起的，在老憨的眼里什么都不算。 老憨继续冷冷的说道：“我也知道，那些团练啊，衙役啊，和你关系很近，所以那个张中林，才会等着老百姓抢完了，才出面的，还真给你面子啊！” 这话说的郭员外冷汗直流，却也无可奈何。 老憨又倒上了酒，冷冷的问道：“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干？” 郭员外苦笑着说道：“我们觉得，你不像个员外，一个员外应该趁着大灾之年，抢走那些穷鬼的土地，买些漂亮的女孩做丫鬟，买些健壮的男孩做家丁，这才是做员外的规矩……” 老铁匠说自己不站到员外的队伍里会吃亏的，老官哥哥也说过类似的话，自己还真因为这事情吃亏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做过员外，不管这些破烂规矩的，规矩对我有利，我就讲规矩，道德对我有利，我就讲道德，规矩和道德对我都没有利，我就讲拳头，这样岂不是更加痛快！” 这话把那个郭员外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他们对老百姓就是用的这一套！ 现在老憨用这一套对付他，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郭员外倒也痛快，拱手说道：“我赔给你100亩土地，赔偿你的损失，这样可以吗？”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的命就值100亩土地吗？” 郭员外咬咬牙说道：“我再加100亩，除了祖上传下来的土地，剩下的土地里边你随便挑，这样可以吗？”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就这样吧！” 老憨又端起酒杯，那个郭员外犹豫了一下，也端起了酒杯。 两个人一饮而尽，事情就算圆满结束了。 老憨笑着说道：“这酒不加热了喝，还是非常不错的，你留着吧！有可能哪天，我还会和你喝两盅的！但愿不是这样喝！” 这显然是一种警告，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事情了。 然后老憨站起来拱手告辞，招呼了一下张麻子等人向外走去。 郭员外赶紧拿过来一个痰盂，拼命的抠嗓子，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大门外传来了两声唿哨声，土匪打劫结束之后，撤离时的唿哨声，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外边来了好多土匪，弟兄们没敢动……” 怪不得自己的人手没动静呢！这人果然和土匪关系很近！ 郭园外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心想这酒我是绝对不会喝的，我以后最好还是少招惹这个疯子…… 老憨他们分乘几辆马车往回走，马车里，张麻子笑着对老憨说道：“其实你早就想这么干了，对不对？其实你比我厉害多了，说了几句话，就弄来了200亩土地！” 老憨调侃的说道：“分给你一半吧！” 张麻子苦笑着说道：“你拉倒吧，我对土地可不感兴趣，不过也不能给你白帮忙，把你那短刀的招式，教给我徒弟两招吧！” 老憨笑着说道：“你自己的徒弟你自己不教吗？干嘛让我教呢？” 张麻子叹了口气说道：“我徒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不擅长用短刀，我也不擅长用短刀，他左右手都很灵活的，你的短刀招式教给他两招正合适！” 老憨只能答应下来，还笑着说道：“你对你徒弟这么好……” 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老憨的生活终于又平静了下来。 这一天又和徐二包子凑到一起喝酒聊天。 老憨试探着问徐二包子：“啥时候能来新的知县呀？听说了吗？” 徐二包子摇摇头说：“短时间内应该来不了，咱们这个地方的民风彪悍，已经出了名了，居然敢当街打死知县，真是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啊！” 老憨叹口气说道：“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这位临时的大人，再这样搞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徐二包子却笑着说道：“对这个县的发展的确不好，但对我们个人没有什么坏处的，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在这个县里横着走了！” 老憨赶紧转换话题：“救灾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还这样继续往外迁人吗？” 徐二包子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往外迁人，是让这里的人到外面去找口饭吃，把这里的人分散到外面，不就不在这里闹事儿了吗，这位大人的这手软刀子，还真是厉害！” 通过徐二包子的讲述，老憨才把这事情弄得明明白白了。 那位临时的官员向朝廷申请了一批救灾物资，其中主要是粮食，那些物资是从别的地方抽调出来的。 按道理说，把这些物资运过来救灾，才是常见的做法。 但是现在这位官员是临时的，他没有按照常规操作，而是和别的地方的官府协调了一下，粮食不运过来了，让这里的灾民去到那里吃饭。 这样一来，朝廷省事儿了，这里的老百姓也享受到了救灾的物资了。 但实际的情况却不这么乐观了，这里的百姓走着去那些地方，山高路远的，用两条腿走着去谈何容易呢？ 而且还怕百姓闹事，让他们分批走的，走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路线，这样灾民就不会聚在一起闹事了。 至于随行的官兵嘛！只负责管理，不负责救助，主要任务是看着百姓，不让他们聚众滋事就行了。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上级的官员应该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没有人管管他吗？” 徐二包子冷笑一声说道：“管？怎么管？往年一点粮食都不给，愿意往哪里逃荒就去哪里逃荒，那些灾民不是照样大批大批的往外走吗？承诺给粮食，已经好过往年了，应该给这官员嘉奖才对呀！再说了，灾民都走了，抢你粮食的那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不是挺好的吗？” 这一下把老憨弄的哭笑不得了，还好老憨周围的百姓，都是十几年前来这里垦荒种地的，他们都已经知道，逃荒路上是什么样的情景了，不会有太多人冒冒失失往外跑。 但还是有人跟着逃荒的队伍跑出去了，可是没过太久就逃了回来，讲述的逃荒经历，让人不寒而栗。 第268章 逃荒人的讲述 解除了那郭员外的威胁之后，家里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事情了，这么多人闲着也不是个事儿，老憨便派出一些短途的车队。 这一次派出去的短途车队，走的都是最熟悉的路线，带着一些钱和粮食，看一下能够收回什么东西。 其实出于安全考虑，才不让孩子们去的，外面的粮食太过值钱了，所有的东西都在掉价，出去冒险一些，却还是值得的。 出去之后，发现果然非常值得，而且现在外面经过一波又一波的整治，已经不是那么的混乱了。 再说自家车队里也都是些老手了，注意一些，还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于是车队就走的越来越远了。 却不想有一天，车队带回货物的同时，还带回来一个人。这人虽然不是熟悉的人，但是车队里的人认识他，而且知道他是比较早的逃荒的人。 老憨正想知道逃荒的人是什么情况，就赶紧把他叫到面前问他：“那些人怎么样了？为什么你回来了？” 那人脸上表情有些麻木，两眼没有什么神采，慢慢讲述起了这一路逃荒的经历。 那人叫刘万财，这一次是和老婆孩子还有老父亲一起逃荒的。 知道路上官兵不会管饭，便把家里最后的一点儿东西买成了地瓜干，把家里最后的一点粮食混合上麸糠做成了饼子，带在路上吃。 刚开始的时候几百人一伙，由官兵引导着，慢慢向外走，还算是正常的。 他推着破旧的小车，车上放着简单的行李，老婆领着三岁的孩子，老父亲也一路跟着，大家也跟着队伍一起慢慢的走。 走了几天，官兵换人了，可怕的经历就从官兵换人开始的。 有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还有三四个人过去拉架，当官兵赶来的时候，有四个人还在争吵不休，不断的拉扯。 以为官兵会过来劝架，问一下怎么回事儿的，谁知道那官兵不由分说，将那四个人拉到路边儿，挥刀就砍下了脑袋！ 后来才听人说起，官兵在路上制止严重一些的暴乱，是可以得到嘉奖的，砍下的脑袋，就是制止暴乱的证据！ 人们这才意识到，人命突然变得如此的不值钱，不用三堂六审，也不用往上级汇报，就为了嘉奖的那几个赏钱，那些官兵就可以如此草菅人命！ 这一下子人们都老实了，甚至说话都不敢大声了，默默往前又走了几天，很多人的粮食就吃光了。 有一天钱家的媳妇，跟着两个官兵走进了树林后面，大家都知道是去干什么了。可是钱家的媳妇带回了两张饼子，那是官兵的军粮。没有人怪她了，两张饼子可以救命，别的已经不重要了。 钱家的媳妇开了头，柳家的媳妇，赵家的闺女也都做了同样的事情…… 刘万财在车子上还藏了一些地瓜干，偷偷拿出来给自己人吃，谁知道被一个小孩看见了。小孩伸着手要，刘万财就赶紧给了小孩几片地瓜干，并嘱咐他不要说。 谁知道小孩子吃完了，又伸着手过来要，刘万财就扇了小孩一巴掌，让他滚蛋。谁知道那小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去，还大声的喊道：“那人有地瓜干儿，不给我，还打我……” 这一下坏了，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质问为什么欺负孩子？混乱中，有人一棒子打在了他头上，他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小车上的东西，被扔的满地都是，地瓜干一片儿都没有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婆把几张饼揣在怀里，没被人抢走。 可那几张饼能吃几天呢？路上碰见一伙人贩子，他就动了心思，自己还年轻，孩子以后还能再生，先把孩子卖了，换点粮食再说。 谁知道这事老父亲知道了，老父亲哭喊道：“你要是敢卖我孙子，我死给你看！” 刘万财大怒：“你以为我想吗？要是有办法，我走这一步吗？你死给谁看呀！死了倒好，省得活受罪……” 当天老父亲一口东西都没吃，只是说省下吧，省下给孙子吃。 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老父亲用一个碎碗碴硬生生割断了手腕上的动脉，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居然忍受着痛苦，没发出一点声音，原来他说的省下粮食给孩子吃，是说的这种办法…… 讲到这里，那刘万财泣不成声：“怪我呀，我不该让人把地瓜干抢走，怪我呀，不该说那么重的话，逼死了自己的老父亲……” 这些话让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但这真的怪他吗？ 他简单的挖了个坑，把老父亲埋了，又往前走了几天，那几张饼子终于被吃光了。老婆领着孩子去找到人贩子，人贩子只要他老婆不要孩子，老婆跟人贩子说，买大送小，少给点粮食也行啊。 人贩子坦白的说道 ，他们是开暗门子的，真用不着孩子…… 他劝老婆别去，咱饿死都不能这样，他老婆说，10斤地瓜干，5斤熟黄豆，应该饿不死你和孩子了，这样都有了活路…… 他推着孩子继续往前走，发现车上坐着的孩子不对劲儿，赶紧看孩子是怎么回事，这才发现饿极了的孩子在不断的吃那些豆子，那孩子已经撑死了…… 听他哽咽的讲述到这里，有几个女人孩子受不了了，捂着嘴逃出了屋子。 刘万财继续哽咽着说道：“我真是蠢啊！天底下没有我这么蠢的人，孩子撑死了，我还不知道，我还推着他往前走……” 出门的时候，老婆孩子老父亲，一共4个人，慢慢只剩了刘万财自己一个人了。刘万财挖了个坑，埋了孩子，索性小车也不要了，跟着人慢慢走。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他被一股肉香给惊醒了，问他们烤的什么肉？怎么会有肉呢？他们告诉他是猴子肉！ 光秃秃的平原上连棵树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猴子呢？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能再跟这群人往前走了，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他悄悄的离开了人群，拿上最后的地瓜干和黄豆，慢慢的往回走，饿的走不动了，就稍微吃一点…… 第269章 老憨的无奈 往回走的路上，遇见了别的逃荒队伍，有人问他为什么往回走，他说他想死的离家近一点，他说他死了，暴尸荒野也挺好的…… 别人都说他是疯子，有的还扔给他一点食物，他继续迷迷糊糊往回走，终于遇到了车队，认出了他，把他带了回来…… 老憨听他讲完了，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屋里已经没有别人了，都受不了逃出去了。只有陆老三和自己还在听他讲话。 老憨让陆老三把他领下去，好好调养，以后再给他安排个活干，陆老三答应一声，把他领走了。 老憨觉得自己胸膛里，被什么东西堵着很难受…… 这么大的天灾，那个知县不积极救灾，反而想办法收税，被打死了，真是活该…… 新来的这一位大官，为了不让灾民聚众闹事，居然制定了这种分批逃荒的计划，只要不出事就行，完全不顾人的死活，真该死…… 那些员外也趁机敲诈勒索，自己只是借给周围的乡亲一些粮食，他们还不愿意了，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在背后暗算自己，这些员外更加的该死…… 所有这些该死的人，凑成了天灾之后的人祸！比天灾更可怕的人祸！ 自己就不应该要那郭员外的200亩土地，直接让张麻子那些人把他家踏平了，多痛快！ 还有和郭员外一起算计自己的其他几个员外，也都一样的该死…… 老憨过了半天的时间，才慢慢的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天底下那样的员外太多了，算起来自己才是个异类。 自己也算是收拾过他们了，他们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些补偿了，自己还能怎么样？ 实际上，老憨从郭员外家回来的第二天下午，就有一个员外找到了家里。 那个员外一脸真诚的笑意：“哎呀！贤弟呀！你家被那些灾民哄抢了，我是深表歉意呀！其中有些灾民还是我的负责范围之内的，这事怪我呀……” 一套场面话说的天衣无缝，人家主动揽责任了，反而让老憨不好说什么了。 接着那员外掏出一包银子，笑呵呵的说道：“你的粮食借给周围乡亲了不少，又被抢去了这么多，这样可不行啊！愚兄我带来了一点银子，你去买一点粮食，和家人孩子度过眼前的饥荒年吧……” 老憨赶紧推辞，那个员外却很认真的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那里的灾民抢了你的粮食，这也是我的一点歉意，你不可不收啊！你若不收就是不肯与我和好了……” 这番话也是滴水不漏，实际上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收了这钱，那个员外在背后算计他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两家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如果不收，那就表明记仇了！ 老憨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便表示了一番感谢，大大方方收下了那包银子。 那个员外又说了一些，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之类的话，还表示以后两家人好好相处，互相照应之类的话，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这个过节就算是过去了，以后两家谁也不要再提这事情了。 老憨也很无奈，他也只是员外中的一个，事情弄到现在这样，他也不能怎么样的，再说现在人家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第二天又有两个员外登门拜访了，说着类似的话，办着相同的事情，过节也就算是解开了。 几天之后，那几个在背后算计自己的员外基本到齐了，给钱的数目都差不多，看来他们背后也是商量过的。 钱的总数差不多是抢去的那些粮食总价格的两倍左右，这也算是加倍赔偿了。 这几个员外还真的是老油条，做事情心中有数，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了。 可是老憨仔细查对了几遍，有一个员外根本没有露面，是一个姓陈的员外。 当时抓住的那几个带头人，其中一个就是陈员外的家丁，而且和别的员外聊天的时候，话里话外也提到了，有这个陈员外的。 现在别人都已经来过了，他还是不肯露面儿，到底几个意思？ 又等了几天，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老憨决定不再等了，要动手收拾他了。 不收拾他不行的，不收拾他的话，那些赔过钱的员外，心里怎么想呢？以后还怎么打交道呢？ 再说，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装个没事人，事情就结束了吗？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那一次被黄老爷暗算之后，和老官哥哥聊天的时候，老官哥哥曾经说过，害人的方法有很多种，那个黄老爷用的办法是最笨的，还给老憨举了很多例子。 老憨想要收拾那个陈员外总有办法的。 这个陈员外，有一妻一妾，巧的是，前一段时间，他的妻子过世了。 陈员外对他的那个小妾非常宠爱的，没有再续弦儿娶妻，大有把那小妾扶正的意思。 老憨很容易就打听到了，陈员外的亡妻有一个弟弟的，这事情就容易办了。 老憨找了一个嘴巧的人，让那人找到了那个妻弟，也就是陈员外曾经的小舅子。一番套近乎，拉家常，论关系，两个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那人对那个小舅子说道：“你姐姐死的也有些太不明不白了，年龄也不是太大呀！不应该呀！” 看到那个小舅子没有反驳，又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姐姐早年就生了孩子，你那个外甥都已经十六七岁了吧，你姐夫为啥还要再娶个小妾呢？” 那个小舅子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姐当年不同意我姐夫纳妾的，可是我姐夫有钱，我姐管不了啊！” 那人便摇头叹息说道：“你姐夫这可是见色起意了，真对不起你姐姐哟！” 说完这话，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会不会是你姐夫对不起你姐呀！” 那个小舅子还没反应过来，顺着话茬说道：“那还用你说吗！我姐又不是没生孩子，我姐夫还非要纳个貌美的小妾，这就是对不起我姐！” 那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然后凑近了压低声音说：“我说啊！会不会是你姐夫和那个小妾，联手把你姐给害死了？你没怀疑过这事情吗？” 第270章 陈员外麻烦了 那个小舅子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我姐死的也真的是不明不白的，这可怎么办呢？” 那人小声说道：“这事情好办呀！你去衙门和老爷说一声，让衙门里的老爷帮你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小舅子还是有些犹豫：“衙门口现在做事情的是一个大官儿，不是知县大人，那个大官儿能管这事儿吗？” 那人很肯定的告诉他：“能管这事儿，肯定能管，人命关天的案子，再大的官也会管的……” 于是那个小舅子动了心，真跑到衙门里去告状了。 衙门里的大老爷居然对这件案子非常的上心，立刻立了案子，并且派人把那个陈员外，还有那个小妾，一并带到了衙门口，大老爷要好好的调查此案，他们二人是当事人，必须好好配合。 可是陈员外和那个小妾，一进衙门就被关了起来，一连几天不管不问，不办案子。如果要是问，那就是大人太忙了，灾荒年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让他们慢慢等着。 这一下可难为坏了陈员外的儿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便跑到和自己父亲交好的员外家里，求人家给出个主意。 谁知道那些员外和他父亲关系很好，现在知道他父亲出了事情，居然不愿意管这事儿，对他也爱搭不理的。 只是说了一些，打官司要花钱，需要打理关系之类的话，并且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现在这位大人自己说不上话，你还是去找找别人吧。 显然这些人怕麻烦，不愿意出手帮忙。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陈员外没出面，没掏钱去解开过节，这明显是那个老憨在收拾他。 那老憨明显就是个疯子，自己算计了他一次，就吃了个大亏，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招惹这种疯子，对自己可没好处。 在陈员外儿子的苦苦哀求下，终于还是有一个员外，指点他到衙门里去打点了一番。 还是很有效果的，衙门里很快就来人了，说是要彻查此案，首先第一件事居然是开棺验尸，搜寻证据。 少年无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让他们开棺验尸了，谁知道那仵作的验尸结果，却让少年眼前一黑，差点给晕了过去。 验尸的结果居然是：门牙缺失一颗，后槽牙也缺了两颗，怀疑生前殴打所致…… 少年急眼了，赶紧拉住验尸的仵作，拼命解释道：“我母亲生前喜欢吃甜食，牙口本来就不好，那些缺失的牙齿，前几年就掉了，不是殴打所致的。” 验尸的仵作摇头说道：“我只是按照章程办事儿，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和我说没有什么用处的，你去衙门口找负责办案的人才行……” 这下麻烦大了，他父亲和小妾联手害死他母亲的事情似乎有了实质性的证据。 提审陈员外的时候，那个大官儿把惊堂木一拍，大声质问道：“大胆刁民，居然为了扶正小妾，害死自己原配，证据确凿，你还不如实招来……” 陈员外当然不肯承认，那位大人显然不把一个小小的员外放在眼里，不耐烦的说道：“本官事务繁多，没耐心和你耗下去，来人呀！动刑……” 提审那个小妾的时候，那个小妾居然有情有义，也看出了大人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居然说事情是自己做的，和别人无关。 谁知道那位大人笑着说道：“你一个弱女子，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有那个贼胆儿，也没那个能力，这事情若不是那个员外教唆你，你办不了的，你既然已经承认了，索性就全都招了吧……” 这一下反而弄巧成拙了，陈员外妻子是被害死的，反而更加成了事实，两个人都被用了大刑，很快就半死不活了，再耗上几天，就可以屈打成招，顺利的把案子结了。 老憨很清楚衙门里都是发生了什么，那些衙役和班头，都和老憨非常熟悉，更何况还有徐二包子这个老熟人。 老憨没想到这个大官儿居然这么狠，这样下去，那陈员外就完了。自己只是想惩戒一下陈员外，可没想要他的命啊！ 再怎么说那成员外，也没想过要自己的命。只是组织人抢了自己的粮食而已。 如果真的陈员外给弄死了，就等于是自己做的过火了，以后自己也不用在这里混了。 老憨赶紧找到陈员外的儿子，教导了他一番：你这样花钱是没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赶紧去求你舅舅，让你舅舅去撤诉，只有你舅舅不告了，你再多花些钱财，才能把你父亲救出来的。 谁知道那少年红着眼睛，咬牙说道：“事情就是因为我舅舅而起的，我还要去求他？他害得我娘死都不能安生，居然开棺验尸了，害得我爹被关进大牢，还被用了大刑……” 老憨叹了口气说道：“贤侄啊，你现在可不能意气用事啊，救你父亲出来要紧，你不但要去求你舅舅，还要多给你舅舅一些钱财，让他帮你打点是假的，让他撤诉是真的，然后你自己再多拿些钱财，去衙门里找几个人打点，一定能把你父亲救出来的……” 一番话把那少年说的心服口服，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老憨面前，哭着说道：“你才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我父亲别的朋友，平时关系那么好，我父亲落难了，连句实话都不说给我听……” 老憨急忙把他拉起来说道：“你这孩子，这不是胡来吗？你别乱说话，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不能哭的，办正事要紧……” 那少年按照老憨说的，赶紧拿着钱财去求舅舅，又拿上大笔的钱，到衙门打点了一番，果然就把父亲给救出来了，连那个小妾也一并放出来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的，花钱打点也是需要关系的，老憨既然已经打算放过陈员外了，自然就把那些重要的关节都告诉了那个少年。 那位大官儿得了钱财，而且原告要撤诉，案子本来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于是就把案子给结了，连案底儿都没留下，省得以后麻烦。 事情终于过去了，陈员外的父子两个，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了。 第271章 灾荒过去了? 陈员外被放出来，休养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自己遭受这个无妄之灾，根本就是那个老憨在背后动的黑手。 那个老憨根本就是个暴发户，连个员外的样子都没有，连做员外的规矩都不懂，教训教训他不是应该的吗？他根本就是欠收拾！ 收拾他一顿，没收拾成功，都是手下那些笨蛋，办事不力。接着继续收拾他就行，根本不用赔钱给他的，不继续收拾他，就算是他运气好了。 所以别的员外来和他商量赔钱的事情，陈员外就一口回绝了。 可没想到，这个老憨居然手狠心黑，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还差点儿把自己的家给折腾散了，现在这个家，已经是个空壳了。 好你个老憨呀，你可真够狠的！我要是再信你是个憨憨，我就是个蠢货，你根本就是个大爷，你根本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大爷！ 可是陈员外的儿子却不这么认为，他跟父亲说道：“幸亏是张员外指点了我一番，否则我还救不出父亲来……” 陈员外听了这话，差点哭出来，还是耐心的说道：“我的傻儿子，这事情本来就是他干的，他还敢到这里来充好人！” 儿子不服气的说道：“害你的是舅舅，张员外要是不告诉我这个关节，我还救不出你来的，张员外比你所有的朋友都实在……” 陈员外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背地里算计过那个张员外，这分明是他在收拾我，你舅舅根本就没这个心眼儿的……” 儿子却惊讶的说道：“张员外那么实在的一个人，你背后还算计他？他居然还来救你，这是不计前嫌，这样的人才是好人的……” 陈员外听了这些话，差点晕过去，心里说道：完了，完了，以我儿子这个思想和心智，永远不要和别人争斗了。自己家不被别人吃干净了，就算是好运气了。 从此陈员外一家，小心做事，低调做人，尽量不和人发生矛盾了，居然也平安无事了。 冬去春来，大地又披上了绿装，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灾荒似乎过去了。 可是走在大街上，人却比原来少了太多了，出去逃荒的人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慢慢的，有粮食成熟了，人们把粮食收回了家，有粮食了，却没了往年丰收的欢声笑语。 一大堆粮食前面，一个汉子默默的抽着烟，经历过苦难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大堆的粮食带不给他任何的喜悦，人都没了，这粮食到底有啥用呢？ 一个半大小子，趴在粮食堆上，双眼微闭，梦呓般的说道：“娘，咱家有粮食了，娘，要是早一点有这么多粮食多好啊！你就不会被饿死了，娘，我想你了……” 一个小孩子，却拿了两个口袋，使劲的往口袋里装粮食。高大的汉子，赶忙阻止他：“粮食还要晒两天的，你现在装口袋里做什么？” 小孩子一边装粮食一边说道：“装上粮食，你去把姐姐换回来，姐姐最疼我，她应该也想我了。” 这话比刀子剜心都难受，高大的汉子默默蹲下了身，双手抱住了头，该怎么给孩子解释呢？当时的确是用他姐姐换回了粮食，可现在用粮食却换不回他姐姐了…… 人们终于等来了新的知县大人，按照以前的规矩，新知县到任，商家要拿见面礼金的，这位知县大人却将礼金减半，老憨的医馆礼金免收！ 遇到清官了？ 老憨终于见到了新任的知县大人，居然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人物。 这位知县大人对着一众的乡绅员外，开口讲道：“皇帝让我到这个地方做官，没什么可说的，我为官一任，就造福一方，但求上不辜负朝廷，下不辜负百姓……” 没有咬文嚼字的官腔，却让人听得很舒服，知县却叹口气说道：“这次灾情如此严重，让本县元气大伤，人口损失尤其严重，谁能组织车队把逃荒的人拉回来……” 老憨冲口而出：“我！” 这把老憨自己都吓了一跳，早已不是热血少年了，怎么被这知县大人激发出了一些热血呢！ 知县点头说道：“很好，你组织车队，带上粮食，把人给我接回来，本官按人给你算赏钱！其他人也一样！” 又看了众人一眼，口气突然严厉起来：“我知道有人放了印子钱，谁要是敢按照9出13归的利息往回收，要是再弄个利滚利逼出人命来，小心你的脑袋，本官若是治不死你，就算本官无能……” 知县大人的讲话仍然在继续，一点儿都不文雅，甚至有些粗野，但是老憨却听着很舒服，心里感叹道：“好官儿啊！就是来的晚了些！朝廷早些派他来，该多好啊！” 老憨回去后，第一时间把自家的车队给派了出去，其实事情不难办的，车上多带一些粮食，负责把逃荒的人领回来就行。 其他人也组织了一些车队，去把逃荒的人接回来。 人口也是一个县的实力，知县大人为了鼓励大家去接人，还许诺给一些赏钱的。 那些逃荒出去的人，既没有承诺分给他们土地，也没有说过给他们办理户籍，应该很容易接回来吧。 但是事情比想象的复杂太多了。 去逃荒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没饭吃了，不回来的原因就太过复杂了。 有的死了，有的被卖了，回不来了。 有的已经给人家当了伙计了，也有当了学徒的，他们都不愿意回来了，回来也没有土地了，回来不回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最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连一少半人都没能接回来！ 这一次蝗灾，还是让本县的人口损失了太多了。 老憨的车队接回来的人是最多的，得到的赏钱也是最多的。老憨没想到，大灾之后自己居然会赚到这种钱。 这种钱让老憨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老官儿告诉他，你尽管拿着，知县大人怎么吩咐的，你就怎么做。 接着老官便问老憨，下一步该怎么做？老憨奇怪的说道：“还有什么不同吗？” 老官点头说道：“当然不同，你还没体会出来吗？来的是个贪官，你有机会发财的，来的是个清官，你也有机会发财的……” 第272章 发财的机会 老官今天的兴致很高，好久没见他这么侃侃而谈了：“遇见不同的知县，有不同的发财方式，遇见不同的年景，也有不同的发财方式，灾荒年老百姓没饭吃，几斤粮食换一亩地，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还是利滚利的，这些你都见过的，你只不过不屑这么做罢了！” 老憨有些自我解嘲的说道：“这次饥荒我也没少赚，那几个员外赔给我的银子也不少，被抢去的那些粮食等于双倍价钱卖了！” 老官点了点头，笑着继续说道：“不够强就必须够狠，叫我说呀，你应该更狠一点才好，如果你够强的话，他们连招惹你也不敢的……” 老憨苦笑着说道：“我现在的名声可不算好啊！幸亏我没想过做一个好人。” 老官却很认真的说道：“灾荒年，你没有趁机盘剥老百姓，那几个员外说你是好人了吗？你周围的那些义子，还有土匪，老铁匠，酒疯子之类的人，都在帮你，哪一个要求你做一个好人了？” 老憨也很认真的说道：“是的，帮我的人的确不少，你还是帮我看明白，也让我下一步好好的发一笔财！” 老官笑得很开心：“你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了呀！居然能做到船过水无痕了，哄的我还挺舒服的！” 拍马屁被发现了！老憨有些尴尬：“在你面前耍小聪明，还真是要不得，不过老哥哥你对我帮助是最多的，这可是实话，很多难题到你这里，几句话就解释明白了！” 老官笑得更加开心了：“好！今天我就受了你的马屁功夫，让你好好明白明白……” 老憨从老官哥哥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心满意足了，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已经了然于胸了。 当老憨回到家的时候，大女人提醒他：“你该到水坝那一边去一趟了，别冷落了那一边，让人家心里不好受！” 老憨这一次没有像以前那样听话。 而是满脸笑容的，坐下来对大女人说道：“今天我哪里都不去，我只会和你们睡，你们知道吗？我们的机会来了，是发财的机会，不是！是比发财都重要的机会……” 小女人看了滔滔不绝的老憨一眼，小声的对大女人说：“当家的眼睛里又放光了，他每次这样的时候，家里一定有好事发生的。” 老憨笑着说道：“你俩别在那里嘀咕，听我说才可以的，新来的这个知县大人，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了，他想做一个有作为的官，那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多年的夫妻，已经让彼此非常的熟悉对方了，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什么状态，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任由老憨在那里滔滔不绝，只是偶尔接几句话头，让老憨说的更加顺畅一些。 果然老憨提到了酿酒的作坊，这一次灾荒，证明了以前的想法是对的，平时可以多储存一些高粱地瓜干之类的东西。 年景好的时候就酿酒，好好的赚上一笔，年景不好的时候，手里有大量的高粱地瓜干，既能赚钱也能救命。 这位知县大人，到山东这个地方来当官，还想当一个有作为的官，一定非常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下一步可以加大酿酒作坊的规模了，知县大人一定会给一些好政策的，就算没有好政策，也一定会给一些方便的…… 老憨还提到了人口的影响，这一次灾荒人口损失了不少，自家的短途车队，就不用跑出去那么勤了。 买出回来的那些，木材，煤炭之类的东西先放着就行，涨价是以后的事情，不如节省出点人手来干点别的事情…… 人口减少了，就相当于是土地变多了，土地不会太贵的，有那些员外赔给自己的现钱，可以把土地好好规划一下。 老憨还兴奋的说道：“土地多了，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土地种粮食了，完全可以把不成器的一些旱地，种上桑树了，桑树比庄稼耐旱的多，打理起来也比庄稼省事的多，所以桑田很少有人拿出来卖的，根本就是传宗接代的宝地，你们说，这是不是比发财还重要啊……” 两个女人用微笑回答了他。 这个男人一直在为这个家，预防着风险，谋划着未来，有这样的男人，日子过得才踏实。 可是老憨却不满意的说道：“你们根本就没有好好听，最起码没好好想？种上桑树三年五载，桑树长不大，养不了多少蚕的。 如果不给免一些田赋的话，这事情根本是赔本的，新的知县如果要我们做这事情，不给免除田赋的政策，这事根本干不成……” 小女人终于有些委屈的说道：“好啦，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大事，你说明白了，或许我们能听懂，让我们想这个不成的。” 大女人也笑了笑说道：“这几年你发展的有些快了，我们姐妹有些跟不上趟了。” 老憨赶紧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怨我怨我，这也是老官哥哥告诉我的，我也看不了那么明白，一时太兴奋了而已……” 老憨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年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其实都是一直有人在帮自己的。 最早的时候是徐二包子，告诉了自己很多衙门的事情。 后来又是那个师爷陈念成，帮助自己太多了，可惜这几年一直没见着人家。 再到后来是老铁匠，现在是那个老官哥哥。 女人那一边，可没遇到这么多人帮她们，有些跟不上，在所难免！ 大女人却说道：“你这些话说给那个黄苏氏听，她一定会很明白的。她对你已经够主动了，你又何必冷落他呢？” 老憨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一样，我也知道那个女人不简单，可那个女人和你们不一样，根本不是我能碰的，还是和你们在一起踏实些。” 小女人嗔怪道：“我们懂得少，你在这里滔滔不绝，懂得多的女人你又嫌不踏实，这下难伺候了。” 老憨这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嘿嘿的傻笑了起来，他这么多年在这两个女人面前还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在外面已经很少这样了。 第273章 义子和养子 也许是老憨讲了太多的话了，也许是他太过兴奋了，那一晚老憨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什么都没做，睡得很沉，很香。 其实老憨绝大多数的晚上，都是这样和这两个女人一起睡的，每隔五六天时间，才会安排他去别的地方睡。 老憨始终觉得，这两个女人是他逃荒来到这里，和他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和这两个女人在一起，才能睡得最踏实。 第二天，大女人问他：“我们这一次收养的那十几个孩子怎么办？” 这一次蝗灾，老憨还是收养了十几个孩子，老憨仍然是坚决不同意买卖人口的。 从第一个孩子被领进门的时候，老憨就告诉所有人，这是养子，不是买来的丫鬟。 在那个时代，义子和养子是有很大不同的。 义子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有的人拿义子当做亲生的孩子一样的。 义子生下来的孩子就等于是亲孙子，所以才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有义子没有义孙”。义孙和亲孙子完全是一样的。 老憨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清风和莫风两个孩子都是他的义子，随风的情况有些特殊，随风有父母哥哥的，只是他死活不愿意回去，老憨只能留下他了。 但是老憨仍然不让他叫自己父亲，他只能叫自己老爷。严格的说，随风也是一个养子。 这一次蝗灾，老憨也没想到会收养这么多孩子，事情一开了头，就刹不住车了。 更没想到的是，现在蝗灾已经过去了，只有三个孩子被领了回去，其余十几个孩子到现在没有人来领，也找不到他们的家人。 现在大女人问起这事情，老憨只能叹口气说：“能怎么办呢？先在家里养着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大女人却说道：“养着倒是可以，你能不能送到那边去几个，如兰那一边儿人手实在太少了。” 老憨有些惊讶的说道：“养子可是谁养起来就是谁的，你真舍得？” 大女人笑了：“我挑几个乖巧懂事的，你待会儿送过去，如兰那边两个孩子都是你的，总要有自己人照顾着才好，那个姓薛的小雪挺懂事儿的，还有几个也不错，你一并带到那边去吧……” 老憨就带着孩子，通过水坝，去了另一个家。 进门之后，如兰看到带来了几个孩子，还是非常高兴的。 老憨笑着调侃道：“养孩子也不少花钱的，我送来的孩子，你要当自己孩子养，可不能当丫鬟之类的……” 如兰笑着说道：“知道，知道，谁养起来的，长大了就会和谁亲，花钱不要紧的，反正那钱是你挣的，你那么会挣钱，不在乎这点钱的。” 这女人其实挺聪明的，只是在自己的面前没心没肺的。 黄苏氏却笑着说道：“堵住村口的那堵墙被拆掉了，突然觉得没了屏障，有些不安全的感觉，以为你会多来几次呢？终究还是来了！” 这女人故意的，想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没有心机，她认准了自己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便想假装不聪明。 老憨只能随口说道：“堵上大门，朝天过。这样子可不行的，前段时间太乱，不得不那么做的。现在有粮食吃了，不会有人再抢粮食了，很安全的。” 黄苏氏却笑着说道：“你能来，这里就会安全的，就算出了事情，有你在也不怕的。” 老憨总是觉得有一点点别扭，虽然黄苏氏表现的很自然的。但是她原来什么样，老憨太知道了。 黄苏氏感觉到了老憨的别扭，笑了一下，给老憨倒茶去了。 老憨说道：“灾荒过去了，新任的知县大人，应该是个好官儿，会实施一些好政策的。” 黄苏氏微笑的应和道：“ 哦？你又要忙正事了，你想抓住机会好好的做一些事情了！”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同的，老憨笑着说：“还是你聪明，一说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黄苏氏却摇摇头说：“也不尽然，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那些员外合伙算计你，你就狠狠的回击了他们，他们赶紧认输了，你就放过他们了。但是那个陈员外并没有来赔钱认输，你就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顿，这些我都看得明白。 但有一点我看不明白了，只要你不出手，县里那位临时的大人，想要办一件大案子，从而捞一些政绩，可是你最后却又出手了，把他给救了回来，这是为什么？” 老憨叹了口气说道：“他不是冲着我的命来的，我也不好要他的命，但是我也没轻易放过他，把他的家消耗成了一个空壳了！” 黄苏氏仍然微皱眉头说道：“当年子玉他爹直接冲着你和你家人的命去的，你却放过了我们孤儿寡母，这又是为何？” 老憨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说道：“我觉得吧，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一个大男人家对女人和孩子下手，太下作了，不是大男人所为。” 黄苏氏说道：“后来终于心软，反而又来帮我们了，是不是？” 老憨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听黄苏氏有些幽怨的继续说道：“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决定，最后的条件里是不是应该加上我呀，当时只加了如兰那个丫头，结果如兰过得比我好太多了，她的命真的比我好吗？我不太甘心。” 老憨无奈的说道：“你们俩生活在一个大家里，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还有啊！你这边有没有织坏的布啊！有时间把那些布做成布鞋吧！那边有几个做布鞋的好手，过几天我让他们来几个人……” 老憨终于找了个理由，离开了那个家，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想再纠缠这一段感情里，只能辜负她了。 正当老憨想要大展拳脚，好好做一番事情的时候，还没等到知县大人的好政策，却等到了另一伙人的消息。 就是刚来这里垦荒的时候，用狼皮之类的东西，换他的盐和铁器的那些山民！ 太久没有他们那些人的消息了，老憨几乎忘记了这些人的存在，没想到当年的一个小伙子找上了门来了。 那个小伙子，就是送给他28个绝命药方的汉子，领着的两个小伙子中的一个，这人出现在大女人面前的时候，大女人几乎认不出他来了，大女人对人的记性是非常好的。 也不怪大女人的，他们太久没露面儿了！ 第274章 怪人又出现了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大女人出门，想招呼人把家门口那个杂货摊子摆出去。 这个杂货摊子这么多年了，一直摆着，虽然摊子上赚的那一点钱，对于现在这个家来说，不值一提了，但是女人们还是执着的把摊子摆出去，这似乎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大女人刚刚走出门，有一个人便径直走了过来，站在了大女人的面前。 当这个人出现在大女人面前的时候 ，大女人只觉得这个人有一点点面熟，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他是谁。 这个人却有些小心的问道：“有盐吗？” 没有人这样问的，这一句，“有盐吗？”一下子把大女人拉回了十几年前的记忆。 刚来这里垦荒的一段时间后，老憨领着两个女人，支起了这一个摊子，有一个怪人在远处徘徊了半天，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有盐吗？” 大女人看着他的眉眼儿，终于想起了十几年前，用兽皮来换东西的人，这个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大女人不太敢确定，这么多年了，这些人怎么就消失了呢？十几年的变化太大了，人的眉眼之间变化是最小的，但是这个人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太多变化。 大女人试探的问道：“你是……给我换过药材吧！” 那人点了一下头：“十几年前换过，后来一直没来……” 不用多说什么了，大女人确定是他了，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一些久别重逢之后的亲热，却又觉得本来就有些陌生：“哎呀！这些年了，这还真快呀！这……” 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你看，站着说话不方便，家里说吧！我当家的正好在家，你们以前说话多一些……” 那人却点了一下头，大女人便把他领进了家里，到屋里坐下之后，大女人就赶紧去叫老憨了。 老憨早已起床了，听大女人说完这情况，有些奇怪，这么多年没有来往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老憨到了堂屋见到那人，也有些不敢认了，十几年的变化的确太大了，老憨拱手说道：“这位兄弟，好久不见了。” 那人拱手还礼道：“这些年你这里的变化真是太大了，我几乎认不出了，先生发展的似乎不错。” 对方还是认同自己做大夫的身份，尊称了一声自己先生。 老憨笑了笑说道：“我这些年运气比较好，你们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吧！那几个人还好吗？” 那人似乎有些不太愿意说：“我们这些年过得不太好，遭遇了一些变故……” 这样的囫囵话，让老憨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热情，显然那人也不想说太多，居然掏出一些钱来，想买一些盐。 盐自然多的是，现在的老憨，和十几年前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老憨笑着说道：“盐有的是，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了，算是老交情了，想要多少盐尽管说，钱不钱的无所谓。” 这显然是客套话，却让那人有些感动，付钱买了一些盐，就准备走了。 老憨随意的打听道：“送我28个药方的兄弟还好吗？他的那些药方，还真是有些独到之处啊！” 虽然对方不愿多说，但老憨还是忍不住打听一下，当年那人给了自己28个绝命药方，让自己一下子成了神医，老憨自然想感谢人家一番的。 却没想到那人有些黯然的说道：“药长老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老憨有些惊讶的说道：“药长老？ 他……他……他比我年轻的多呀！怎么会这样的？” 那人叹口气说道：“我们遭遇的变故实在太大了，一言难尽。” 说完那人背上盐，告辞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家里人纷纷聚拢到老憨身边儿，想听一下，怎么回事。 当年这些人来历有些神秘，似乎有些戒心，打过几次交道之后，老憨猜他们是一些跑到山里的流民，但又不太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突然就断了联系，十几年杳无音信，今天又突然出现了，还真让人感觉到奇怪呢。 这件事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有些人压根就没见过他们，有些好奇也就难免了。 老憨笑着说道：“应该是一伙儿流民，好像是遇到了一些什么事儿吧，也不是很奇怪！” 但其实奇怪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老憨能感觉出那人对周围的环境是做了一些观察的，虽然对这里很陌生，但却没有东张西望，这一次对他们戒心也不是太大。 早上的时间来买东西，离开的方向是大山，在大山里可没人能追踪上他们，这也是他们以前的习惯。 最奇怪的是，以前他们是用东西换东西的，这一次却给了铜钱！ 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人自己也说他们经历了太大的变故，却不肯多说。 自己随口打听了一下，给自己28个药方的那个汉子的下落，那人却告诉他，药长老已经死了。 自己以前跟他们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居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药长老，而且长老这个名词有点奇怪呀！山民或者流民不这样称呼自己人的。 难道真的像玉兰说的那样，这些人是前朝叛军的后代？太多的谜题解不开了。 不过那人对自己的戒心不是很重，这一次来买盐，只不过是一个试探，以后应该还会来的。 老憨赶紧准备了一些剪刀，菜刀，斧子之类的东西，还准备了一些布匹之类的东西，山民非常缺这些东西的。 果然过了十几天之后，那人又来了，还带来了两个人。 那些人见到这些东西非常高兴，这一次居然用银子付了钱，然后拿着东西走了。 后来又一次的交易之后，那人说道：“我们那里有几个人，想出来找点事做，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帮一下忙啊！” 老憨挺痛快的答应道：“我在这庄子上有好几桩生意的，正缺人手呢，男的女的都要，管吃管住给工钱……” 那人有些惊喜的说道：“谢谢先生了！” 第275章 传说中的古村落 老憨知道，他们可能是想对自己多一些了解吧！无所谓的，他们这些人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所以才答应的那么痛快。 过了几天之后，居然来了三女两男，年龄最大的一个女人，不到30岁的样子，剩下的两男两女，年龄更小一些。 这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干活的，而且那个年龄最大的女人，很明显是头领。剩下的几个人对她言听计从的。 老憨便嘱咐女人：“他们应该是盼望着和我们熟悉起来，你随便让他们干点什么吧！如果和他们熟悉了，山民一定会买我们更多的东西，没有坏处的……” 于是女人便让他们在院子里找活干，愿意纺棉线的就纺棉线，愿意织布的就织布，不愿做这些的，就打杂跑腿儿…… 女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特别喜欢听自家人讲一些故事，尤其喜欢听这几年的发展经历，这也无所谓的，有些事情不是秘密，讲给他们听就是了。 就这样这5个人在家里安顿了下来。 老憨在和老官哥哥聊天的时候，曾经提到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还试探着问过老官哥哥，世间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老官哥哥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还讲述了很多他知道的古村落。 原来在老官哥哥的认知里，陶渊明描述的那种地方，在这世间有很多的，只不过陶渊明把那样的村落描述的过于完美，过于理想化了。 一群人真的避开人间的战争和各种各样的恩怨，从而找到一处好地方生存，这显然是人们的美好愿望。 就算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可以与世隔绝的，生活的很好，但时间一长了也是不行的，有好山好水好土地的地方，就算是好地方，那里总不可能也产盐吧！那里总不能开矿炼铁吧！ 还有很多数不清的各种物资，不可能一个地方都产出的，完全与世隔绝，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种地方一旦被发现的话，朝廷一定会把他们给消灭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一句古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朝廷怎么可能让一群人，既不接受统治，也不交粮纳税呢！ 老官哥哥说他在任上的时候，就曾经嘉奖过地方上的一些人，这些人消灭这样的古村落，得到嘉奖并不多，但是古村落里的财物，被那些人都私分了。 嘉奖只是表明朝廷的态度，给予他们鼓励，同意他们做这件事情，那些人私分财物，管理起来也十分困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老哥哥最后问道：“怎么啊，你知道有这样的古村落，或者是这种藏在山中的部落？” 老憨很诚实的点头说道：“好像是，他们找我买过东西，但是他们的警惕性很高，一直不肯告诉我他们的来历，而且现在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老官哥哥却笑着说道：“可能被别人发现了他们的底细，被收拾干净了吧！也可能死于一场瘟疫之类的大灾难，也可能是水流发生了改变，他们都搬走了，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在见多识广的老官眼里，天底下没有什么神秘的事情。 关于玉兰曾经说过的叛军的传说，居然是事实，老官儿哥哥笑着说：“类似的事情都有官方记录的，类似的记录，最近有100多年了，更长时间以前，也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随后老官就感叹道：“黄河实在太长了，流经的区域太广了，穿过了多个省份和地区，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接着老官又讲起了，黄河两岸流域的各种地理条件，以及所经过的地方的风土人情。 这让老憨大开了眼界，一条河居然能够起这么多的作用。 可是老憨心里一直有一些疑问，那些人到底为什么消失了？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们到底是不是黄河上游叛军的后代？ 显然这些问题老官哥哥是回答不了的，自己能提供给老官哥哥的信息太少了。 现在这伙人居然又出现了，老憨的那些疑问又出现在了脑子里，是他特别想了解这些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熟悉了之后，那个年龄最大的女人，终于讲出了自己的经历。 那女人说道：“我叫唐琪，我最早知道你们这里，还是药长老告诉我们的……” 在这个唐琪的讲述中，老憨的很多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原来他们真的是生活在大山中的古村落，那里有固定的水源，一条常年不断流的小河就流过他们村子，村子里有肥沃的土地，周围的山上种满了桃树，还有打不完的猎物。 这一切还真符合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 那个药长老，非常善于做药，也很会给人看病，是村子里推举出来的管理者之一，所以村人尊称他为药长老。 药长老的出现，也并不是单纯的意外，有的村民去世了，他们的愿望是将自己火葬，然后将骨灰撒进黄河里。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他们那里到达黄河边，路途却极为难走，来回需要六七天的时间，所以后来很多人就放弃了这种做法。 然而还是有个别人坚持所谓的传统，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药长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骨灰，到黄河岸边来上一趟。 可是有一次要长老，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黄河消失了，改道了，来了很多人，在这里垦荒种地…… 这一下对上号了，老憨终于明白那个药长老是怎么出现的了。 只听那个唐琪继续讲述着他们的经历：黄河的消失，让村子里的一些长者感觉到不好，便找到巫长老，让巫长老算一卦。 巫长老非常精通算卦占卜，可是那一次算的卦象非常不好，说是有一场灭顶大灾，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将会10不存1。 为此村里人争论了起来，认为灾难肯定来自外面，断绝和一切联系才是上策。 然而药长老却有不同的意见，他说外面也有好人的，他就从外面换回了食盐和一些紧要的物资，那人非常的实在，从来不坑人的。 可是后来，药长老说那里发生了瘟疫，村里所有的人都不同意去那里交换物资了，谁知道真正的灾难，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第276章 桃源?魔域? 但是一点儿物资不交换也是不可能的，那里并没有盐，人和牲畜是需要盐的。 但是村里人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从有瘟疫的地方换药回来。 于是另外派人，找了一条近道换盐回来，那一条道路在另一个方向，好走的多，也近的多。 谁知道出去换盐的人，太过不小心了，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们的底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队一队的人，冲进了村子里，抢走了他们的牲口和粮食，杀死了他们的人，青壮年被绑走了，女人孩子也被抓走了…… 讲到这里，那个唐琪黯然神伤的说道：“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这样做，我们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没有招惹他们的，他们就毁了我们的村子，抓走了我们的人……” 老憨也不得不叹了口气，老官哥哥说的居然是真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他们一定会被消灭掉的。 到了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们才发现，巫长老算的那个卦是对的，可是他们理解错了，真正的灾难不是瘟疫，而是外面人的猎杀。 很多人躲过了追杀，逃出了村子，跑到外面生活去了，可惜他们与世隔绝太久了，在外面的生活并不容易，而且他们没有办法得到户籍，也无法得到土地，只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玉兰终于忍不住插话说道：“好好的桃花源，就这样被毁了？” 唐琪伤心的说道：“这世间没有桃源了，只有魔域了！这世间再也没有美好桃源了，只有让人胆寒的魔域了……” 原来他们在外面的生活不容易，总是受很多的欺凌，一些人怀念过去美好的生活，就又跑回了村子，可是立刻又遭到了围杀。 村里的人就挖了一些地道，神出鬼没的装神弄鬼，打扮成各种鬼怪，吓唬他们。 有一次一个人还是被抓住了，从怀里拿出一条死人的胳膊，说是他的食物，允许他吃两口，再跟他们走！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豁出去了，还当着外人的面，拿起那条死人胳膊啃了两口，装作吃得很香的样子。 外人看到这种情景，惊慌的说道：“天哪，这不是人，这是鬼，吃人的魔鬼！” 一边叫嚷着，一边四散而逃了。 从此他们的村子，变成了传说中的“魔域。” 这样做也有好处的，慢慢的没有人再到村子里抓人杀人了，生活反而变得平静起来…… 老憨他们的心情却沉重了起来，好好的人，却被硬生生的逼成了鬼！ 经过了一次大灾荒，很多人又逃回了原来的村庄，人口只剩下了原来的1\/10左右，果然是10不存一呀。 唐琪黯然神伤的说道：“我们做错了选择，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差一点被灭族了，灾荒过去之后，我们毁掉了进村的几条道路，甚至不辞辛苦背着泥土和石头，堆了一个小山包，堵住了最大的道路，改变了地形地貌，外人已经找不到我们了……” 老憨叹口气说道：“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唐琪说道：“我们需要盐和铁器，还有……” 老憨很痛快的说道：“需要什么尽管和我的人说，以我现在的能力，你们需要的东西我都能搞到的！” 唐琪深施一礼说道：“药长老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一个好人，我们的一些人，可以跟你学一些技能吗？我是说，跟你的人一起种田干活，完全与世隔绝是不可能的。” 老憨笑着说道：“这没问题的，大灾之后，我们这里正缺人手呢，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去县里给你们弄到户籍证明都没问题的……” 唐琪却说道：“那倒不必的，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物资，也给我们一些接触外面的机会，就已经十分感谢了！” 老憨并没有说大话，大灾之后，县里也损失了太多的人口，他要给这些人上户籍，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伪造一些籍贯，把他们说成是别处的灾民就可以了。 但是有了户籍，就需要交各种苛捐杂税了，这些人，有现成的土地，生活已经安定下来了，显然不愿意出来了，所以拒绝老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唐琪却有些小心的问道：“请问，你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很显然，这个女人在这里住的这段日子，是在了解老憨这边的情况，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在介绍自己的情况。 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他们不会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他们。 这个世界上好人或许会有，但是好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这个世界上，圣人或许也会有，他们不可能遇到的。 他们遇到的都是坏人，都是居心叵测的坏人，想要害死他们全族的坏人。 来这里之前巫长老就说过了，如果这个人发展的好，一定有过人之处，那么这个人就不会因为眼前的一点利益，杀死他们的人，抢夺他们的财物，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 老憨其实早有准备，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想要一半的土地可以吗？”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要拿走人家全族一半的土地吗？ 没想到那个唐琪却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先生要那么多土地做什么呢？土地可是不动产，你搬不到这里来的！” 老憨笑了笑说道：“这世间太过纷乱了，我想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找一条退路，你那里如此的封闭，应该可以在最动乱的年代，给我的子孙后代保留下一些血脉。” 唐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先生考虑的果然长远，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快，果然不是凭空而来的，不过你的那些子孙后代，必须是我们的女人生出来的才可以，没有我们族中的血脉，不可以拥有那些土地！” 老憨却说道：“这样不行，太便宜你们了……” 他一句话就要了人家全族一半的土地，却还说太便宜人家了，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第277章 外门长老 却听老憨继续说道：“那样的话，我10年20年都见不到收益，你们觉得合理吗？而且按照你那个说法，我的子孙后代也是你们的子孙后代，他们拥有那里的土地，还需要我现在提出条件吗？” 这样的说法，似乎也对，这样一来还真的是老憨这一边吃亏了！ 唐琪点头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族里的人已经非常不相信外面的人了，先生可以再提一些附加要求的。” 老憨笑了笑说道：“我需要人手，需要有人帮我种桑养蚕，需要有人跟着车队到远方去做生意，你那里能派些人手来吗？” 唐琪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现在的人口已经很单薄了，可以派一些人手过来的，你可以保证这些人的安全吗？” 老憨很认真的说道：“不能，我连自己的人手也不能保证100%的安全，我最多只能给他们相同的待遇，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 唐琪想了想说道：“我不敢现在就答应先生，必须和族里的长老商量之后，才能做出决定的，我会写一封信，让身手最好的两个人送回去，很快能得到回信的，先生可以等吗？应该很快的！” 老憨说了一句可以，唐琪就深施一礼，告辞了，回到她的房间，去写信了。 屋里只剩下自己人了，大女人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条件，吓了我一跳，这样和他们说真的能行吗？” 老憨却很自信的说道：“吓不到他们的，这个唐琪是个谈判的高手，她在族里的地位一定不低。” 是啊，女人们也感觉出了唐琪的不同，而且这几个人到这里来，一直都让人感觉有些奇怪，如果只是和以前那样换些东西，这几个人没必要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的。 很显然，他们也想找人帮助自己的族群发展，而且这一次他们谨慎的多，不想再经历那样的变故了。 老憨现在正大光明地提出自己的条件，看似苛刻了一些，让他们吃了一些亏，却能让他们更放心一些了。 几天之后，终于有消息回来了，大家又聚在了一起商量事情。 唐琪拿着一个小木盒走进了屋子，首先说道：“先生说的条件，族里人都同意了，不过请先生答应我们的一个请求，请做我们的外门长老！” 外门长老到底是个什么？显然只是一个虚职，想把老憨牢牢的绑定在一起的一个称号，看来这些人还是不太相信外人。 老憨点头答应道：“可以的！” 这话一说出来，那个唐琪放松了下来，拿出一个小包恭敬的递了过来：“这是长老的信物，还请外门长老收下。” 老憨接过小包，打开看了看，居然是一枚铜钱，但是分量不对，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枚金币。 老憨又看了看金币上的花纹，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的，会惹出大麻烦的！” 唐琪点头说道：“这东西每个长老手里一枚，其余的都被毁掉了，不会再有多余的出现了，谢谢长老能为族中之人考虑！” 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种很特殊的钱，是用相同的铜钱模具制成的，材料却是用的金子，所以也叫赏金。 这种钱币并不在市面上流通，是作为赏赐发下来的。 老官哥哥的小儿子太喜欢收藏钱币了，上一次看到母钱儿就爱不释手了，后来也曾经和老憨炫耀过自己收藏的各种钱币，其中就有一枚这样的金币，那是军中的赏赐，赏赐给有功劳的将士的。 所以老憨一看到这枚金币，就知道这枚金币的来历了。 老憨看着唐琪说道：“你们还真是……真是军人的后代！” 唐琪有些迷茫的说道：“那是我们的传说，现在已经不知道真假了，其实真假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的金币倒是留下了不少，后来发生了那样的变故，我父亲就把那些金币全部都融掉了……” 说着话便打开了手里的小木盒子，居然是一些金条。 老憨惊讶的说道：“都融成了这个！太可惜了一点！” 言语满是遗憾，那些金币是有很强的历史意义的，现在却变成了普通的金条，确实太可惜了一点儿。 唐琪却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可惜的，去掉这惹祸的根苗，族里反而能够更安稳一些，这些东西只能给我们带来祸端，现在送给外门长老了，肯请长老为族里做些事情，请长老不要拒绝……” 老憨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遭到了反复的追杀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这些人为了能过上安生日子，看来已经孤注一掷了，老憨叹口气说道：“好吧，先放到我这里吧，族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吧，我已经答应做你们的外门长老，有什么话尽管说就行了……” 其实一个族要想发展，是急不来的，老憨也只能尽可能的提供一些物资，别的暂时也做不了什么了。 而且老憨非常的忙的，许多事情需要做的。 老官哥哥猜的一点没错，那位知县大人考上功名已经很多年了，因为没有后台，却迟迟得不到实缺，在候补名单上一候补就是好几年。 这一次大灾，本县发生了当街打死知县的恶性事故，没有人肯到这里来当官了，才轮到他这样的人到这里来当知县了。 他这样的人是有一些真才实学的，一定会做出一些和别的知县不一样的事情，他一定会为本县好好的发展。 果然他一上任，就大张旗鼓的做了一些事情，把灾民都召集回来，然后对土地进行了一番勘测调查。 然后就把乡绅员外聚集到一起，让大家出主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才能更利于本县的发展。 只听那知县说道：“这真是个穷山恶水的穷地方，一到旱季里黄河大堤上飞沙扬土的，大家有什么办法吗？只要是对本县的发展有所帮助，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都可以。” 老憨心中一动，这位知县大人，看来是要引导大家种桑养蚕，黄河道上已经有成功的案例了。 第278章 出风头，得实惠 眼看着知县大人又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话诱导大家，众人仍然一言不发。 于是老憨做了一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出了一次风头。 老憨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道：“齐缟鲁素，是春秋时期就留下的典故，山东的丝绸历史悠久，夏津县黄河故道栽种的桑田6000多亩，从元朝就开始栽种了，有很好的防风固沙功效，我觉得栽桑养蚕也不错。” 话说到这里，老憨才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周围居然没有人呼应，一片鸦雀无声，老憨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很久前准备好的一篇长篇大论的说辞戛然而止了。 知县大人赶紧笑着救场说道：“讲的不错，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嘛……” 并带头鼓起掌来，人群里稀稀拉拉有几个回应的，但更多的是议论纷纷。 然后知县大人，对大家说道：“大家还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出来，畅所欲言……” 老憨不禁皱起了眉头，就这样了吗？自己好不容易带了一个头，知县大人就不借题发挥吗？和自己想象的太不一样了吧！ 后来大家说的很多话，老憨并没有往耳朵里听进多少，终于等到大家都走了，有位师爷拦住了老憨，告诉他留一下，知县大人有话对他说。 终于又见到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倒是很好说话，口气轻松的开玩笑说：“看来你想种桑养蚕很久了吧！开口用的典故可不好啊！齐缟鲁素是个好典故不假，和丝绸也有些关系，说的可是两国的贸易战呀！种丝绸的一方可没好结果啊！” 老憨急忙说道：“我读书少，班门弄斧，让大人见笑了。” 却听知县大人叹口气说：“见识多少和读书多少，有时候还真的没有太大关系，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你很不错，这些年发展的也不错，你那个酿酒的方式也走出了山东酒业的特色，做得很好嘛！” 老憨赶紧谦虚几句：“规模太小了，好年景时还可以赚两个小钱儿，灾荒年没起到太大作用，对不住大人的夸奖了。” 知县大人笑着说道：“小不要紧的，再慢慢扩大规模嘛……” 老憨心里苦笑，你这个大人给点实惠的呀，你光嘴上夸奖我有什么用啊？ 就听知县大人叹口气说道：“我空读了几年圣贤书，早早考中了功名。候补多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实缺儿，上边儿还不支持我，我也找不到靠山，唉，难呀！本来想鼓励大家种桑养蚕的，可惜大家的兴致不高啊！” 老憨心说，你不给政策光鼓励，没有哪个傻瓜愿意出头的。 老憨无奈的说道：“桑树有人叫他儿孙树，意思是说爷爷栽树，儿孙受益，这话有些过分了，不过也是有一些道理的，桑树好几年都长不了太大，养不了几个蚕，如果再收田赋的话，一连好几年都白忙活的，若是在征收上丝绢税的话，又要白忙活好几年的……” 知县大人叹了一口气，打断他的话说：“所以需要政策的扶持，免掉一部分赋税才好，是不是啊！” 这一下老憨不敢说话了，只听知县大人继续说道：“可是上边不支持我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了，本来这几年朝廷赋税收的就太少了，我若再减免田赋，对上面也是不好交代。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让你起一个带头作用，你愿意吗？” 老憨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愿意带这个头！” 知县大人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嗯，不错！你还有些担当，也不能让你白出这个风头，你在黄河道购买，置换一些薄田，做种桑养蚕的事情吧！只要我还在这个任上，你的桑田，我不收你一文钱的田赋，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 老憨急忙感动的回话：“多谢大人了，小民一定好好经办此事，让所有人都知道种桑养蚕的好处……” 这一次老憨感觉收获还是真的不小，看来有时候该出头的时候就要出头啊。 回去和老官哥哥说起此事，老官哥哥叹口气说道：“挺好的一个读书人，不会做官儿啊！胆子也太小了点儿，可惜了呀！” 老憨不明白的问道：“他这样做挺好的呀！” 老官却摇摇头说道：“他既想稳稳当当的做个官儿，还想要一些业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啊！一任知县也就那几年的时间，不冒些风险，哪里做得出成绩呀！” 老憨还是有些不明白：“冒风险？当官怎么冒风险？” 老官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悠悠的说道：“大力的提倡种桑养蚕，田赋和丝绢税全免，然后想办法花光银库里的钱财，都用在本县的建设上……” 这话把老憨吓了一跳：“那皇上会问罪的，这样弄的话，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老官却得意的说道：“胆子越大越好，最好能判个死罪，知县虽是最小的官儿，判知县死罪也是要经过皇上过目的，皇上如果能注意到他，一定会把他叫到京城问话，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到时候就有机会在皇上面前一展才学，只要手脚干净，不贪污受贿的话，皇上一般不会判他死刑的，很有可能还会嘉奖他，给他升个更大的官儿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这些话听的老憨一个劲儿的擦冷汗：“我的天哪！这也太冒险了，万一皇上一眼扫过去，没注意到他，那不就完了吗？” 老官却很轻松的说道：“那就算他命不好了，可是他如果不冒这个险的话，全国有那么多的知县，皇上永远不可能看到他的，他想升官？难了！” 老憨苦笑着说道：“当官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不是提溜着脑袋干活嘛！” 老官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有时候该冒险的时候就要冒险呀，该出头的时候就出头啊，你这一次要是也一言不发，那些优惠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老憨得意的笑道：“我出个头，大不了丢回人，没什么的，多亏了老哥哥平时教给我的那些话，不然我还没底气出这个头呢！老哥哥，你也买些田地吧，我一块给你也种上桑树！” 第279章 置办下产业 老憨总是想找机会，给老官哥哥出一些力气。 可惜老官哥哥叹了口气说道：“我一个退休的官员，老老实实的养老，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算了，我就不出这个风头了。” 老憨只得作罢了，接着就又聊起了商队的事情。 两家合作的商队，比想象的还要顺利的多，有两条路线让老憨感到太过惊喜了。 一条是海边的路线，不但拉回了各种咸鱼，海米，紫菜，海带之类的海产品，还带回了海边的一些中药材，曾经折腾过老员外的鱼胶，你买的咸鱼多了，质量差一些的鱼胶，根本不要钱白送，这条商路让老憨感觉实在是太值得了。 另一条商路就是通往京杭大运河的，这一条商路上贩卖回来的东西，不像海边的那条商 路那么赚钱，买回来的东西不那么稀缺。 但是这一条商道最大的特点，可以买到很全的东西，南北方的特产应有尽有，甚至笨重的钢铁，木材，煤炭之类的都在码头上堆积如山，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一条商道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不但什么东西都能买到，而且什么东西都能卖出去，自己将来收获了蚕茧蚕丝，也可以通过这商道给卖出去。 可惜这条商道鱼龙混杂，各地帮派多如牛毛，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扯不断，理还乱。 那个金老爷子早已经离开了商队，老官哥哥那边负责引导这个商队的人换成了一个叫小潘的人。 清风他们那些孩子不敢这样叫那人的，都是叫他潘叔的，因为他已经40多岁了。 莫风曾经问过他：“潘叔，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啊！” 那人却笑了笑说道：“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没有本事，活到40多岁，别人都还叫我小潘……” 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孩子们很快就发现，这个潘叔的确不会武功，但是各种场面都能应付得下来，和人打交道不占便宜，但也绝对不会吃亏，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商队发展的如此顺利，两家的关系更加的近了，可惜两家人都不着急，一年跑几趟都是有数的。 老憨更加不着急，一边通过商队锻炼自家的人手，一边在商队必经之路上，盘下了几个大车店，为自家的商队服务，慢慢让自己成长起来。 老官哥哥不肯做种桑养蚕的事情，别的员外也没有得到，免除赋税的优惠政策，也没几个做这事情的。 老憨便买下大片的土地，准备种桑养蚕了，幸好大灾之后的土地并不贵。 有那魔域的人送来的金子，还有那些员外赔给自己的银子，老憨财大气粗，做这事情底气十足，很快就买下了大片的荒滩地。 有的人不愿意卖自家的土地，老憨就想办法给他们置换，尽量不让他们吃亏，但是要敢太过分的话，老憨就不理他们了。 反正自己种桑田，是知县大人扶持，等桑田长大了，上面遮着阴凉，下面桑树的根儿在吸收着土地里的营养，他们的庄稼可很难有好收成的。 所有的庄稼人都懂这个道理，好在别处的土地也不贵，那些人就赶紧把土地置换了，让老憨的桑田连成了一大片。 老黄河道比地面高出了许多，有些不接地气，很容易干旱，老憨就让车队里的人带着别人挑水浇桑苗，等到桑树的根儿扎的深了，不是很严重的旱灾，就不用理会了。 挑水浇桑田，那可是个苦差事，好在老憨给他们的工钱多一些，还是很多人愿意干的。 有一个小伙子抱怨道：“我的这个扁平足还真要命，干这活居然比你们累的多！” 休息的时候又唉声叹气的说道：“我也想跟着车队出去的，可惜让清风哥发现我是个平脚板子，不适合走远路。唉，真是的。你说我娘那时候生我的时候，咋把我生成个平脚板了呢？” 边上马上就有人起哄说道：“把你生成啥样，你娘说了算吗？要真是说了算就好了，把你生的帅气一点，强壮一点多好！” 那人还是辩解道：“你们说我娘要是在我小时候勤捏一捏我的脚，我的脚会不会就不是扁平足了呀！” 他的话刚说完，边上就有人取笑他：“你娘在你小的时候该把你的小鸡鸡掐掉，那你现在就不会是个老爷们儿了，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这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轰的笑了起来。把那个扁平足的小伙子，弄了个大红脸。 有人安慰道：“行啦，你就是这么个命儿，别胡想八想的了，好好干活吧，员外爷喜欢有本事的人，也喜欢能吃苦的人，你只要踏实肯干，员外爷要是看上你了，你的好运气就会来了……” 这人说的这话是公开的秘密，员外这几年找人手，都是从他们这些苦哈哈里边挑的。 那些桑苗，最终在大家的努力下，成活了下来，长成了一棵棵的桑树。 老憨看着成片的桑田非常满意，对身边的女人得意的说道：“我又给咱家置办下产业了，可惜短时间桑树长不大，还好不用交田赋，慢慢长吧！” 那位知县大人不但种桑养蚕上，给了老憨一些支持，对老憨的酿酒作坊也给了一些支持。 酿酒作坊，是根据烧锅的多少算税钱的，知县大人免了老憨一些烧锅税，并承诺再增加几个烧锅，也不多加税了…… 这就好办了，老憨赶紧和酒疯子，多加几个烧锅，多招一些人手，扩大了酿酒作坊的规模。 以后要是别的知县收税不给优惠的时候，停上几个烧锅就行了，酿出来的酒储存起来，也收不着税，怎么算都合适的。 酒疯子居然很积极的配合，酿酒作坊很快就扩大了。酒疯子在这里也有一些年头了，在作坊里也培养出来了一些人手，他们都叫他酒爷了。 唯一可惜的是，酒疯子的酒毒中的更深了，老憨也没有好办法给他治，酒疯子已经不那么高傲疯癫了，但是治酒毒这一件事情上却不肯积极配合，只是很坦然的说了一句：“这毛病不用治，酒就是我的药，醉生梦死也挺好的……” 第280章 祭酒神 酒疯子一个好好的人，却过烂了自己的人生，装疯卖傻逃避现实。根本不是个疯子，却喜欢别人叫他疯子。 但是酒疯子也有认真的时候，那就是祭酒神的时候。 9月9日祭酒神，是酒疯子最重视的一天，那一天的酒疯子一定会剃光头发，刮干净脸，然后沐浴更衣…… 一番收拾之后，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 而且还会非常隆重的摆上祭品，让老憨亲自主持祭酒神的仪式。 老憨会非常虔诚地点燃三炷香，拜上三拜，庄重的插进香炉里。 然后老憨就非常大声的背诵祭文：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带领大伙，发诚敬之心，怀感恩之情，敬备祭品，祭奠酒神。 人得其诚，水得其甘，曲得其时，粮得其实，气得其节，工得其细，酒得其真…… 这其实是非常正规的祭酒神仪式，还是酒疯子亲自教他的，告诉他东家必须有东家的样子，这既是对酒神的祭奠，也是对酿酒这门手艺的尊敬，更是对酿酒人必然的要求。 等老憨终于背诵完祭文，带着大家给酒神磕过头，就算是礼成了。 这时候老憨就会站到众人的队伍里，酒疯子很庄重的，走到供桌前，将一大碗酒摆到供桌上，一把火把碗里的酒点燃！ 然后摆上很多酒碗，那些酒碗紧靠在一起，酒疯子会抓过一坛子酒来，对着那一溜酒碗倒过去，中间并不停顿，动作很是洒脱豪气。 然后每人就会过去端上一碗酒，酒疯子却会拿上两只酒碗，将一只碗里的酒基本都倒进另一个碗里，碗底下剩下几滴酒。 那碗很少的酒会端给身边的小孩子，很慈爱的对那小孩子说道：“祭酒神都要喝酒的，你再小也要喝上几滴……” 那小孩子是老憨和金兰生的一个儿子，孩子的年龄有些小，仍然似懂非懂的接过酒碗，一副很庄重的样子。 等大家都端起酒，酒疯子就会举行自己的一套仪式。 酒疯子端起自己的酒碗，对着酒神拜了一拜。 一提丹田之气，用特别沉浑的嗓音唱道： “九月九……呃 酿新酒……呃 好酒出自咱的手……呃” 他这不是在唱，他这是用丹田之气通过嗓子往外低吼，这种声音非常的雄浑有力，让人觉得心头一震。 众人跟随他一起唱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包括那个小男孩也是一样的，就连老憨也不例外。 只不过小男孩只是喝了几滴意思意思，老憨的酒碗里却足足有三两白酒！老憨照样会一饮而尽。 酒气上涌，会有一些醉意，更多的是一种豪气，从滚烫的胃里升腾起来，直冲人的脑门。 大家会不约而同的把酒碗往地上一摔，把酒碗摔得稀碎，然后大喊一声：“好酒！” 这时候的仪式才算是完全进行完了，老憨就会领着小男孩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老憨会对小男孩说道：“好好跟你师傅学，你师傅是对的，酒是粮食的精华，粮食是大地的精华，喝了酒，就能感觉到大地也是活的，大地当然是活的，不然怎么会长出生生不息的庄稼，养活生生不息的人们……”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头答应，这时候通常会有女人过来领着小男孩，金兰有时候会有些埋怨：“你们大男人疯一下也就罢了，干嘛要带着我儿子呀！” 老憨就笑了笑说道：“这个儿子是酒疯子选中的徒弟，祭酒神必须参加,年龄再小，也是酿酒行业的人……” 酒疯子为什么收这孩子做徒弟，还是老铁匠告诉老憨的。 那是酿酒作坊成立的第二年，酒疯子有事情老憨，刚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男孩，玩的正开心。 可是他一看那小男孩的眉眼，居然呆呆的愣在了那里，自言自语的说道：“烟娘是你吗？你真的转世投胎了吗？你真的是柳如烟吗？” 说完居然蹲下身去，对着那小男孩张开了双臂，很多人招呼小孩子都喜欢用这种方式的，小孩每次过去都会被抱一下，有时候也会给一些零食之类的。 小男孩这次也不例外，直接跑进了酒疯子怀里，酒疯子便去看孩子的脖子后面，那里居然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酒疯子双目痴傻的喃喃自语道：“烟娘？真的是你呀！你的红痣还在！” 那个小孩儿是金兰的儿子，扑到他怀里，他居然什么也没给，还嘟嘟囔囔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小孩子顿时烦了，想要挣脱走，居然挣不脱，一口唾沫把便喷在了他的脸上。 他终于放了手，哪知道那小男孩不解气，劈开两条腿儿，从开裆裤里掏出小鸡鸡对着他说道：“尿尿呲呲你……” 小男孩恶作剧完了，这才满意的跑到别处去玩儿了，心里还在高兴，收拾了这人，心里还真是舒服。 可是酒疯子的感受却不一样。嘴里仍然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恨我，所以才啐我，但你又为何迎着我跑过来呢……” 从那一天起，酒疯子便找机会远远的看着那孩子，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一些什么？这回倒真的像一个疯子了。 酒疯子和老铁匠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老铁匠听，老铁匠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劝他什么。 后来老铁匠对老憨说道：“这个酒疯子啊！根本不信鬼神的，他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却偏执的逼着自己相信那孩子是柳如烟转世投胎了，想对那孩子好一点，弥补一点心中对柳如烟的愧疚，看来他心中还是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 老憨叹气说道：“我们帮不了他的，能不能振作起来，只能看他自己了，那孩子并不怕他，让他们自己相处吧……” 从此之后酒疯子不再那么疯癫了，也不再那么酗酒了，眼睛里渐渐有了一些光亮，有机会就给孩子们讲一些典故故事，还教孩子们一些琴棋书画。 当然，对金兰的那一个孩子更格外的疼爱一些。 酒疯子能够慢慢振作起来，怎么说也是好事情，老憨就让那孩子给酒疯子磕头，正式认了酒疯子为师父。 可惜酒疯子的酒毒却解不掉了，不喝酒居然手脚抽筋儿，手会抖的拿不住东西，喝上几口烈酒，马上就好了。 但这其实是饮鸩止渴，酒疯子的酒毒会越中越深的，酒疯子注定不能长命百岁了。 第281章 两族人的沟通 大灾之后的一年，生活似乎又美好了起来，南方的稻米好像也大丰收了。 清风他们这一趟去京杭大运河，居然还拉回了很多优质的稻米。 山东鱼台也产稻米的，只不过量非常的少，一部分还要上供给皇家，剩下的还不够官宦人家分的，老百姓一般吃不到的。 那个年代交通不够便利，大米在山东可以卖上很好的价钱，还可以当礼物送人的。 清风说京杭大运河中途码头上的大米实在太多了，价钱已经很便宜了，而且大米的质量非常好，买来一定可以赚些钱的。 但是清风也说了另外一件事情，路上跟一小伙劫匪发生了冲突，桃源的那些人下手有点狠了。 老憨皱了皱眉头，桃源派给一些人手，清风挑了几个，让他们在车队里帮手的，看来这些人，还需要进一步和他们沟通才行。 这一次清风他们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不会影响以后商道的运行，但如果不预防好的话，以后还会出事情的。 正好唐琪也在这里，老憨决定把事情和唐琪说明白一点。 唐琪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很自然的说道：“是我让他们努力保护好车队的，我没觉得他们做错什么，对劫匪下手狠点儿是应该的。” 老憨叹口气说道：“事情和你想的不太一样，我们出去做生意，是为了生活的更好，我们也会练一些武功，却是为了防身的，不是为了打打杀杀！” 唐琪还是有些疑惑，老憨进一步解释道：“我们不找事儿的，但是事儿找上我们，我们也不能怕事，还要把事情解决的妥善一些，打打杀杀并不能让我们生活的更好。” 老憨这些话，唐琪还是有一些感触的：“或许我们的遭遇，让我们的人有一些极端了吧，我们这些年在外面生活的的确不好！” 老憨叹口气说：“其实我觉得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桃花源的，否则古人也不会写出一篇桃花源记，即使写出来了，也不会传送至今。 但是如果桃花源真的那么与世隔绝的话，也不会太好的，完全封闭起来，也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唐琪说道：“所以你让我们的人手帮忙，其实也是在帮助我们，是不是？” 老憨点了点头：“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吧！另一方面我也的确需要一些人手。” 唐琪又说道：“你想要我们一半的土地，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土地的，是不是？” 老憨却摇了摇头：“多拥有一点土地，对我来说没有坏处的。” 唐琪疑惑的说道：“那我派过来的女人，你们为什么不接受呢？连草原上的蛮人都会用自己的妻子女儿招待客人，就是为了给自己种族增加一些新鲜的血脉，否则过上两三代会亡族灭种的，你为什么把你的孩子管束的那么严？” 老憨无奈的说道：“我的孩子可以娶妻纳妾，女儿也可以嫁人的，但是我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早离开父母，被封闭起来成长，你让那些女人，怀了孕就回桃源，这根本就是在借种，我的孩子还不愿意接受你这种做法！” 唐琪仍然不明白的说道：“可这是我们增长人口最快的办法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呀！” 老憨摇摇头说道：“这个办法并不好，你应该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我们两族人共同发展，给我们两族人都留下一个美好的桃花源，难道不好吗？” 唐琪这才明白过来：“你那时候提那些条件，并不是想占我们便宜。只是为了让我们安心的，难道我们这次真的遇到了好人？” 老憨苦笑的说道：“我要了你们的地，用了你们的人，还拿了你们那么多的钱，这也算好人？你对好人的标准也要求太低了！” 唐琪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她心里有自己一本账的。 老憨要走的土地。实际上还是自己的族人在耕种在收获，老憨实际上什么也没拿走。 老憨用自己族里的人干活，实际上是在让他们的人接触外面的世界，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情。 幸亏给了老憨一些钱财，否则老憨就一无所获了。 但是老憨这个人，似乎不觉得自己吃亏，实际上他发展的更好了，难道这就是他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快的秘密吗？ 唐琪现在还不能完全想明白，但是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老憨对他们没有什么恶意的，先按照老憨说的做吧。 一切都说开了，两族人相处的反而更加融洽起来。 其实老憨也真的没有吃亏，用桃源的人帮自己干活，增加了自己的实力，用实物给他们结算工钱，让他们把盐铁之类的物资带回桃源，还让他们把猪羊之类的赶回去了一些，相信那些人生活的一定会更好的。 老憨发展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大片的桑园就在那里放着呢，老憨曾经说过，前几年不养蚕的。 但是家里的女人孩子还是沉不住气了，第二年就养上了一点蚕，养的很少，当宠物养着的，根本不可能见效益的，倒是对桑田没有什么影响，老憨索性不管他们了，任由他们折腾着玩儿。 不怪女人孩子沉不住气，用桑叶养蚕，他们以前的确没养过，以前的土地太少了，种粮食都不够吃，哪里舍得种桑树呢？ 桑叶养的蚕，叫做桑蚕，也叫家蚕，比山上养的柞蚕娇贵多了。 养佐蚕很省事儿的，孵化出蚕苗，直接放到柞树上，基本就不用管了，所以柞蚕也叫野蚕，可惜那柞蚕的茧，卖不上太好的价钱。 养桑蚕就麻烦的多了，刚孵化出来的小蚕，像蚂蚁一样细小，女人孩子拿没用过的毛笔，小心的把它们扫落在桑叶上，那些桑叶，还被很细心的剪成了细丝儿，因为小蚕喜欢从桑叶边上下口。 老憨有些无奈的告诉他们：“没必要这么小心的，本来采回来的桑叶，就是枝条头上的嫩叶，没必要费力气剪的那么细……” 女人却固执地说道：“蚕宝宝太小了，细心一些，没有错的。” 蚕……宝宝！蚕就是蚕，怎么还成了宝宝呢？ 第282章 种桑养蚕的好处 一小张纸的蚕种，居然越养越多了，蚕终于变成了一条条白白胖胖的大虫子，一笸箩一笸箩的放在架子上，吃桑叶的时候，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这让老憨想起了蝗虫啃咬庄稼时候的声音，居然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人的心境，蝗虫开始庄稼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惊肉跳。蚕吃桑叶的声音，让人听了舒服太多了，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蚕蜕了几次皮之后，更加的白胖起来，终于身子变得发亮了，熟透了。把熟透的蚕放在簇器上，那些蚕便乖乖的吐起丝来，很快结成了白白的茧。 第一次养蚕这么成功，让女人孩子兴奋不已，当然这幸亏是随风帮的忙。随风家里几辈子都是做丝绸生意的，对养蚕作丝实在是太熟悉了。 第一次养的蚕还是太少了，没有什么用处的，随风教大家煮了一些蚕茧，抽出丝来缠了一把蚕丝扇子。 当女人孩子拿着蚕丝扇炫耀的时候，老憨有些哭笑不得，好几个人忙活了半天才缠了这么一把蚕丝扇子，值得吗？扇出来的风格外凉快吗？ 可是女人们却很得意，对那小小的蚕丝扇爱不释手，一连做了好几把，还说要继续做，保证人手一把，还说这种扇子，不但实用，还很高档。 老憨不管他们，反正就那么点蚕丝，做什么也不成的，由他们折腾去吧，自己还是吃两口蚕蛹来的实惠一些。 抽丝剥茧之后剩下的蚕蛹，用油煎了，味道极好，如果舍不得用油煎，就算是用瓦片焙干了，味道也不错。 养蚕还真的是不错，就连那蚕的粪便，也是一味很好的中药材，叫做蚕砂，蚕砂处理之后，装了一个枕头也不错。 这一天老憨回到家，进门却发现，金兰和香兰两个女人，在门口迎接他，说了几句话，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 老憨没有在意，继续往里走，却发现兰兰和玉兰两个人，也凑过来无话找话。 这就让老憨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几个女人想干什么？有点不太对劲呀！ 仔细看了看她们，发现她们的嘴红红的，于是奇怪的问道：“你们的嘴怎么了？” 几个女人立刻骄傲的说：“用蚕丝做的口纸，我们用了一下，你看看效果好吗？” 原来这几个女人用口纸染红了嘴唇，想让老憨看一下好不好看的。 老憨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们平时的样子，就挺好看的，现在把嘴巴弄成这样，我多少有些不习惯。” 金兰性格比较直爽，不死心的追问道：“是不是不够红啊！那玫瑰花瓣挤的汁水还是太少了，做出来的口纸不够红……” 香兰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道：“好啦，老爷都说他不太习惯了，我们还是去洗掉吧！” 几个女人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那个年代没有口红，女人化妆的时候会用口纸把嘴唇染得红艳一些，女人们居然用蚕丝做了口纸，这就讨厌多了，比那几个蚕丝扇子还讨厌了。 大女人有些埋怨的对老憨说道：“你呀，就不会说一句好看！” 老憨挠了挠头说道：“今天回来的晚，天有些黑，我根本没看清楚，再说我也真的不太习惯，庄户人家的女人，平常日子里用口纸染嘴巴，图了个什么呀！” 休息了一会儿，大女人才给他解释了口纸的事情。 原来那些口纸，是黄苏氏教给她们做的，先用蚕丝做成的纸，然后又用玫瑰花挤出来的汁，熬煮之后染的颜色，做出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她们就做了不少！ 大女人进一步解释道：“人多，心眼儿就多，我们做了不少口纸，还买了一些精致的小盒子，把那些口纸都装了起来，以后我们女人家和别家员外的女人来往的时候，当成小礼物送出去，也很不错的，那知县大人让你带头种桑养蚕，你总得多做点事情吧！不然也不好交代，那免税的优惠，咱家也不能白拿呀……” 老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女人用心良苦啊，这方面的事情，自己还真没有考虑的那么周到。 老憨又做了一些桑叶茶，也当做小礼物送了出去。 效果还真的出奇的好，有的人也开始种桑养蚕了，只可惜没给他们免除赋税的优惠政策，他们种的也不多。 知县大人喝着桑叶茶，对着老憨狠狠夸奖了一番，并且承诺：“你做的不错，以后有事情尽管来找我……” 山东这个地方有些奇怪，人们非常的喜欢喝茶，可惜却种不出茶叶来，所有的茶叶都是从外地贩卖过来的。 这样一来，茶叶就太贵了，老百姓一般情况舍不得喝，于是便用各种各样的东西代替茶叶。 桑叶茶便是其中的一种，而且是非常受欢迎的一种，民间流传着桑叶茶的很多种做法，有的桑叶茶喝起来味道也不错，对身体也很有好处的。 种桑养蚕的好处，基本上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可是这么多年了，却没有发展起来。 原因其实很简单的，就是因为桑树的成长需要几年的过程，如果种植桑树，不能得到朝廷政策扶持的话，开始的很多年都不会赚钱的，最开始的几年甚至会赔钱，所以老百姓根本就不敢种桑树，就算是大户人家种的也不多。 老憨也一直知道种桑养蚕，绝对是好事情，但也一直没有干成，只是在山坡上种了一些柞树，慢慢的才养了一些柞蚕。 种柞树养柞蚕的好处，就是因为柞树能在山上存活，不占用土地，不用额外的缴纳田赋了。 朝廷也知道种桑养蚕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却不给赋税上的扶持，有时候还会加税，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有的地方在打仗。 还好这个地方是穷乡僻壤的地方，这里天高皇帝远，不会有所谓的起义军攻占这里，朝廷也不会派兵来镇压，这些年了，一直没发生过战争，如果没有天灾的话，人们还能过一分安生日子。 第283章 潜藏着的危机 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似平静的生活下面，却潜藏着一丝危机，让老憨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翻过黄河的堤坝，就是另一个县，当年还因为排涝的问题，两个县的人还发生过械斗，弄得互相敌视，好几年不相往来。 老憨却是个例外，他以一个大夫的身份，救治过很多械斗当中受伤的人，其中有一些人就是对面县的人。 所以就算是两个县的人最敌对的那些年里，老憨也敢到对面县去的，这就是做一个大夫的好处。 后来两个县的矛盾缓和一些了，老憨更是刻意的结交了一些那个县的朋友。 这对老憨有莫大的好处，无论是行医还是做一些生意，都方便的多。 后来做了员外，更是和一个姓姚的员外处的关系非常好。 这让老憨占到了很大的便宜，自家的短途车队，在两个县之间来回奔波，很是痛快的赚到了一笔一笔的钱财，好好的发了一点小财儿。 更重要的是让自家的商队成长了起来，才有了后来和老官哥哥合作的机会。 可这一次，老憨又拜访那姚员外的时候，却看到姚员外在加高自家的围墙，那围墙的高度都超过了房子了！ 老憨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呀！你的围墙已经够高了，为什么还加这么高啊！院墙高过房怎么也不好看呀！” 姚员外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当然也知道院墙高过房不好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不得不小心一些……” 老憨很快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黄河改道之后，黄河两岸的土地浇水不再那么便利了，对两岸老百姓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么多年累积下来，很多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困难了。 尤其是蝗灾之后，更是掏空了老百姓最后的家底儿，有些人家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姚员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吗？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吃素了，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只说自己信菩萨了！” 老憨心底一沉，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老百姓日子过得难了一些，吃素很正常的。” 姚员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是有的人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教了，加入了一个所谓的罗汉教……” 这一下子确定了，看来要真的出事儿了！ 怪不得这姚员外，把院墙弄得比房子都高了，很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动乱要开始了！ 姚员外转换了话题：“说说你吧！你这段时间闹的动静也不小，你的桑园怎么样了？” 老憨却没了太多聊天的兴致，递上一包桑叶茶说道：“最近又炒了一些老桑叶茶，你脾胃有些虚寒，这老桑叶茶对你身体应该有些好处，送一些来给你尝尝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老憨就告辞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老憨就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掂量：“罗汉教？哪里又冒出来的一个罗汉教啊！又要有事情发生了！” 佛教在这片土地上发展了千年，已经根深蒂固，妇孺皆知了。 于是有人就借着传播佛教的名头，成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组织，也就是历史上种类繁多的民间宗教。 这样奇奇怪怪的宗教组织不但多，名字更是五花八门，大乘教，小乘教，红阳教，荣华会，等等之类的。 有的还加上了一些道教的文化，结合八卦五行，创立了所谓的震卦教，离卦教，巽卦教之类的。 名字太多了，太乱了，有时候老百姓都不明白自己加入的是什么教。 不过这些教都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让老百姓信菩萨，信永生轮回，提倡吃素！ 这些乱七八糟的各种教派，有的还不错，有的可就不怎么样了，以至于后来有人把这种教派的人，叫做“食菜魔”！ 现在这个所谓的罗汉教，居然让姚员外感到如此的恐慌，看来也是个歪门邪道，那个姚员外都积极的做出了一些应对措施，自己也要做一些准备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没想到真的出事了，于队长那一次领着自家的短途车队，从那个县回来，告诉老憨，那个县闹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县的知县大人收取苛捐杂税，有的老百姓就闹了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说是罗汉教组织的，也有人说是知县找理由镇压罗汉教，遭到了罗汉教的反抗，最后终于越闹越大了，越闹越乱了！ 老憨赶紧停了那个县的生意，派可靠的人手打听那里的情况。 几天之后，那里的情况更加的不好了，县城的城墙上挂了一串儿的脑袋，说是罗汉教带头造反人的首级！ 看来事情越来越糟糕了，老憨无奈的让人把水坝对面的那个村子又封了起来，自己这边的村口也设了路障，还装了一个高大的大门。 但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无数的人组成了纷乱嘈杂的队伍，向那个县城奔涌而去！ 有一批人居然是从黄河道上过来的，乱糟糟的从河堤的缺口涌向了那个县城，很多还是从老憨的村口过去的。 老憨站在村口，看着这疯狂的一幕，旁边的陆老三说道：“看来这一次闹的动静真不小，我们怎么办！” 老憨无奈的说道：“只要不进咱们的村子，咱们不要理会他们。” 陆老三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从这里走？” 老憨叹了一口气，给他解释：“老黄河道每隔一段河道，属于不同的县管理，他们从这里来，各个县之间没法协调管理，他们来的时候容易一些，逃跑的时候更容易一些！这显然是有组织的暴乱，这下麻烦了，上面一定派大部队来镇压的……” 事情很快失去了控制，下面那个县，到处冒起了浓烟，晚上也火光冲天，人声鼎沸。 当县城被攻破的消息确定下来的时候，老憨的脸，阴沉的快滴出水来了：“完了，事情又被老官哥哥说中了，一场暴乱还是形成了，附近的百姓将会连续遭受两场磨难，又要生灵涂炭了……” 第284章 暴乱升级了 老憨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无数的人从村庄前面跑过，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更没有人抢劫他们的村子。 按照老官哥哥的说法，这样的暴乱就是一次明火执仗的抢劫，光天化日之下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抢劫，等人杀的差不多了，财物抢的差不多了，那些人就会退去的。 至于这一场暴乱，会是什么样的性质，那要看暴乱的程度，也要看知县大人死没死了。 知县是朝廷的最小的官儿，可也是朝廷命官呀！如果知县死于这一场暴乱，那可就是民变了，也可以说是造反了。 如果那样的话，朝廷一定会派大兵来镇压的，周围的人想逃脱干系是不可能的。 下面的县城已经乱了三天了，许多人开始往回跑了，有的还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脸得意的神色，看来抢了不少的好东西。 老憨穿一身破旧的衣服，脸上还涂了一些灰土，完全没了一个大夫的样子，更不会有人能看得出是一个员外爷，老憨要的就是一个这样的效果。 他周围的几个人也是这一副打扮，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是想去参与暴乱，却没胆子过去的那种感觉。 此刻他正弯着腰，探头探脑的叫住了几个往回跑的人：“大兄弟啊！那地方怎么样了？” 边说着边递上一碗水 ，大多数人并不搭理他，看他一眼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也有人接过碗来，喝上几口水，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但是总会遇到几个好说话一点的，喝完了水笑着说道：“你这老头胆子小，想和我们一样发点财又不敢去，是不是？” 老憨点点头，那人把碗还给他，得意的说道：“你们快点去吧！知县大人都死了，你们去晚了，连渣都不剩了……” 话没说完，就背上一个包袱走了，和他同行的几个人，也跟着走了，有一个人还笑着说道：“胆小鬼，你们快去尝尝县城里的娘们儿吧！滋味好的很！” 那副笑容猥琐极了。 直到那些人离开老远，老憨仍然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的心里凉了大半截。 这些混蛋，没少干坏事儿，胆大包天到没个轻重，真的把知县给杀了！惹下了这滔天的大祸，拍屁股走人了，等军队来了之后，当地的百姓会遭受大难的。 老憨叹口气，回头对众人说道：“消息确定了，下面县城的知县真的死了，按照提前计划好的行动吧！” 于是有几个人跑到隐蔽的地方，赶出了马车，另外几个地方分散开的一些人也纷纷的跑了过来。 清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爹，你就不要去了吧！” 老憨摇摇头说：“我不去不行的，你们劝不了那个姚员外的，放心吧！有你们这些人用，不会出事情的。” 于是一群人便脚步匆匆的，向姚员外家赶去。 到了姚员外家一看，果然紧闭大门，众人赶紧叫门，姚员外爬在梯子上，对着外面看了半天，才终于开了门。 见到老憨，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老憨叹了一口气：“我还没问你呢！你真就缩在这个乌龟壳子里？知县大人都死了，你真的以为这个乌龟壳子能救得了你全家的性命！” 姚员外也一脸担忧的说：“我也知道知县大人死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藏在家里总是安全一些！” 老憨冷哼一声说道：“安全个屁！知县大人一死，性质就变了，就相当于这些地方的人造反了，朝廷一定会镇压的，你这乌龟壳子再结实，挡得了乱民，能挡得了军队吗？” 姚员外焦急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呀！” 老憨说道：“我们赶紧带着人，去县城里看看，你要是胆子够大，就抓几个乱民来，如果胆子不够大，扛回几具尸体来，扔在院子外面，也表示一下，你和那些乱民战斗了……” 姚员外皱着眉头说道：“这样行吗？” 老憨有些无奈，真不想搭理他了，可这里不是自己的地方，这姚员外可是这里的地头蛇，有他和自己一块做事情，方便很多的。 于是老憨耐心的说道：“我们也是没法子，罗汉教的那些人领着老百姓造反，我们需要防着点儿，朝廷来镇压造反，我们还要预防自己成为造反的同党，你想想咱们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那个姚员外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和你们去县城！” 于是领上了十几个家丁，和老憨他们一块儿向县城赶去。 到了县城一看，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有的房子被点燃了，有的还冒着浓烟，大街两旁的店铺，被砸的乱七八糟，有的店铺的主人，想要保护自家的商铺，却被打死在了路边儿…… 老憨和那个姚员外，顾不上管这些的，两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直接向知县大人的家跑去。 当老憨和姚员外带着人跑到知县家的时候，发现知县大人家的院门居然是开着的！ 大家跑进院子里，才发现知县大人已经吊死在堂屋的房梁上了，家里的人也都自尽了，身上没有伤，衣衫很完整，嘴角流着黑色的血，一看就是吃了毒药死的。 家里没有被翻动的太过厉害，只是那些女眷身上的首饰通通不见了，看来老百姓对当官的还是有一些敬畏之心，这里反而不如那些店铺被打砸的厉害。 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女孩，十几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把刀，一脸惶恐的看着众人。 姚员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知县小妾生的女儿，我认识她的，这怎么办呀？” 老憨说道：“救下了她，朝廷就不会把你当乱民镇压了，不过你最好把知县大人的尸体放到衙门去！” 这位知县大人也真是的，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怎么死在自己家里呀？死在县衙，那是为国尽忠了。你死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儿啊！ 那姚员外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躬下身子，拱手说道：“小姐受惊了，小民来晚了，还请小姐恕罪……” 第285章 到底算怎么回事 那女孩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仍然死死攥着刀子，对众人的反应很迟钝。 姚员外尽量用平时的口气说话，声音尽量柔和一些：“咱们见过的，小姐不认识我了吗？” 那女孩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姚……姚员外？” 姚员外点头说：“小姐认出我来了？正是我呀，小姐受惊了……” 女孩终于回过神来了，扔下刀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都死了，都死了，我是胆小鬼，我不敢死，我不敢去吃那毒药……” 看来这女孩神志已经清醒了，那姚员外便领着女孩往回走，并指挥带来的家丁，把知县大人的尸体运到县衙去。 姚员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不愿在这里了，就想往回走了。 老憨也不想在这里着了，也领着人往回走，这一趟来的目的，主要是亲眼看一下什么情况。 另一个目的，也不过是拖几具尸体回去，放在村子外面吓唬吓唬人而已。 尸体太多了，到处都有，老憨让大家挑壮年男人的尸体。 衙役的尸体不要，自己又没造反，这种尸体要是弄回去，可就说不清楚了。 被弓箭射死的尸体也不要，虽然朝廷禁弩不禁弓，自己村里人用弓箭把人给射死了，解释起来也非常麻烦…… 姚员外已经改了主意了，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了。 路过一间茶馆的时候，里面传出了小孩子的哭声。这地方两个人都挺熟悉的，不止一次在这里喝过茶，年轻漂亮的老板娘唱的小曲很动听。 走进茶馆，看到老板娘死在了门口的位置，衣衫尽碎，老憨叹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 不远处是老板和伙计的尸体，旁边的一个小孩子哭的都快断气儿了。 有几个人从内堂跑了出来，手里提着包袱，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 姚员外无奈的说道：“县城里的几个地痞流氓，也来趁火打劫了……” 莫风还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一甩手一枚铜钱就打中了一个人的眼睛！别人也跟着上了手，几下就把那几个人给制服了。 老憨问道：“你们读过书吗？会不会写字儿？” 那几个人说不会，老憨就说道：“只拉尸体也不太好，割了他们的舌头带上吧！” 清风几个人就掐住他们的脖子，等他们张嘴的时候，一刀捅进嘴里，把舌头给剜了出来，然后手脚麻利的捆了个结实，装到麻袋里，扔到了装尸体的马车上！是死是活都不要紧的。 老憨过去抱起那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小孩子瞬间不哭了，趴在老憨怀里一动不动！ 老憨抱着孩子往外走，嘴里说道：“官兵说来就来，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尽快回去吧！” 于是大家不再理会周围所有的事情，和那个姚员外分道扬镳，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等回到村子里，老憨才发现，怀里的孩子睡着了，睡梦中仍然咬着牙攥着拳，不时的抽搐一下子，看来是受了惊吓。 老憨给孩子用了一些药，把孩子交给女人：“但愿能够活下来吧！咱老百姓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就养着吧！” 金兰把孩子抱走了，大女人叹口气说：“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儿啊！本来还以为是那罗汉教组织老百姓反抗官府的，怎么会乱成这样呢？官兵还没来，老百姓家里就家破人亡了呢！” 老憨摇摇头说道：“现在已经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了，我们也只能保住自己人了，别的我们顾不上的！” 是啊，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老憨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老憨眼前又浮现出了燃烧着的房屋，那冒起的浓烟，被砸烂的店铺，路边倒卧着的尸体，嚎哭着的女人孩子…… 第三天官兵终于来了，一个小军官带着队伍走到村口，老憨赶紧带着人迎了上去。 官兵老远就问话：“这里谁说了算？” 老憨急忙拱手说道：“我是这里的员外，这里我说了算！” 那名小军官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们有没有窝藏叛匪？” 身后的士兵也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要与悍匪决战一样。 老憨急忙指着村口的几具尸体说道：“我们遭到了叛匪的袭击，幸亏军爷来得及时，他们都跑了，我们还抓到了几个活口！” 说完一挥手，那几个被割了舌头的地痞流氓，就被推了过来。 气氛一下子就不那么紧张了，那名小军官笑着说道：“干的不错，值得嘉奖。” 他手下的官兵，把那几个人抓了过去，那几个人虽然还活着，却说不出话来。 老憨急忙解释道：“他们总是大喊大叫的骂人，我让人割了他们的舌头！” 那名小军官没再说什么，挥手叫过来几个人，那几个人手起刀落，几颗脑袋滚落在地上。 还有几个官兵跑到那些尸体那里，把尸体的脑袋也都砍了下来，那可是他们的军功啊！ 那名小军官还踢了一个人的屁股：“你个混蛋，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砍脑袋的时候留下喉结，不然还以为你杀了个娘们呢，怎么给你报功劳啊……” 随后军官居然很客气的朝老憨拱拱手：“这些尸体你们埋了吧！我们还要去追击叛匪，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说完就带着队伍离开了，留下了那几具无头的尸体，顺着大路向下一个村庄扑去！ 老憨叹了一口气，这里算是结束了，别处的人可就不一定这么好运气了，没有天灾却闹出了这样的人祸，真是让人无语啊。 后来这些官兵，在这里霍霍半个月才算结束，到处捉拿叛匪，搅的周围村子鸡犬不宁。 暴乱还不是在本县发生的，他们还敢这个样子，下面那个县是发生叛乱的地方，事情就更加的可想而知了。 这也没有办法，朝廷的命官死在了这场暴乱里，暴乱就升级成了反抗朝廷，这就属于造反的范围了。 那些官兵闹的再怎么过分，朝廷都不会处罚他们的，弄不好还会嘉奖他们的。 又过了半个月，那个姚员外亲自登门到访，心有余悸的说道：“幸亏那天你和我去了一趟县城啊，要不是救下了那个小姐，我还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第286章 百姓的遭遇 在姚员外的讲述中，老憨才知道，那个县的老百姓，这个月都经历了什么事情。 原来的知县已经殉职了，这就是谋反的大罪，所以这一次派来镇压反叛的军官，官职很高，根本不受地方的节制。 说白了吧，军中的粗汉子，只懂得杀人平叛乱，根本不会理会地方上的治理之类的事情，也不理会这个地方以后怎么发展，所以事情就变成了简单粗暴的杀！杀！杀！ 尤其是刚开始立威的时候，抓到一保长之类的人就问：“这里有没有罗汉教的反贼呀！” 只要回答：“没有。” 那军汉立刻就会说道：“我看你就是罗汉教的反贼！” 二话不说，拔刀就砍！这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了呀。而且他们专杀壮年男子，把人头拿走去报军功！ 这让老憨很是惊讶，军队不受知县的节制，的确是真的，但是军队的头领怎么也要给知县一些面子的，自己这个县里，那些军队里的人还没敢这么肆无忌惮。 那个县里，军队的人居然放肆到这种程度了吗？老憨皱着眉头说道：“没有人管他们吗？” 姚员外叹了口气说道：“上面或许想管，可是怎么管呢？砍下来的脑袋又不会说话喊冤，脑门上又没写着不是反贼，只能给他们记上军功了，只要是壮年男子的脑袋，都可以记上军功，所以那些军汉专杀壮年男子，这可真是……” 姚员外说到这里，连连摇头：“没办法讲理儿啊！这下好了，壮年男子都被砍了脑袋，剩下女人孩子孤苦无依的，这可怎么是好啊！” 老憨知道，这姚员外说的并不夸张，老官哥哥预测的也是这个样子，所以自己才会抢了几具尸体做挡箭牌的。 按照老官哥哥的说法，这样还不是最惨的情况，被起义军占领过的地方，会被杀的更惨。 最惨的情况是，被起义军占领过，没有被正规军攻下来，而是被团练给攻下来的那种地方，那才叫一个惨呢。 团练不是正规军，有的没有军饷，他们攻下一个地方来，会允许他们纵兵三日，自筹军饷。 说白了吧，就是允许他们抢劫三天，朝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屠城！ 只听那姚员外又说道：“后来实在受不了他们这样，有人就出了一个馊主意，那些军汉再问有没有叛贼的时候，就把那些佃户雇农给供了出来，反正他们没钱没势，脑袋倒是一样可以换钱的……” 这果然是个馊主意，佃户雇农本来就是穷人，这下好了，莫名其妙做了刀下鬼，还没有人替他们申冤。 老憨根本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姚员外的话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自己吧！” 姚员外得意的笑着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不是活生生在你面前站着吗？我有那小女孩儿，当做挡箭牌，再给那军汉塞一些银两，很轻松就过关了！” 老憨也笑着说道：“银子还好使吧！关键时刻真能救命啊！” 姚员外连忙摆摆手：“关键是那小女孩儿不错，再怎么说也是知县大人的千金，我能把她救下来，肯定就不是反贼了，给点银子反而是次要的了。 只要是知县大人没有逃走，死在县衙就是因公殉职，朝廷一定会给发足额的抚恤金的，那小女孩的未来是不用担心的，他的家人也一定非常感谢我们的，毕竟那一天是我们把那知县的尸体，又弄回到县衙去的……” 那个姚员外说了很多那个县里的情况之后，最后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这一次来，除了感谢你那一天和我去了一趟县衙，让我逃过了一场劫难，还有事，让你帮忙的……” 原来这姚员外在那个县里，已经居住了几代人了，算得上是树老根深了，但这样一来也有一个坏处，和很多人都有一些多多少少的亲戚关系了。 这一次县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导致很多青壮年被杀了，一定会有很多土地往外卖的，那个姚员外想买，又抹不开面子，再怎么说，也有一些亲戚关系在里边，去买人家的地，面子上不好看。 于是这姚员外就想让老憨出面买下来，老憨和那边的人可没有什么亲戚关系，面子不面子就无所谓了。 然后老憨找人耕种个几年之后，再卖给姚员外，这样姚员外面子上也好看一些，想买的土地也买到手了，算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老憨出面帮姚员外做这件事情，当然也不会让老憨白帮忙，老憨相中的土地，可以留下一部分，不卖给姚员外的。 这样一来两家的土地一定会增加很多，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两家都有些家财，趁这个机会多买一些土地，对两家都有好处的。 老憨苦笑着说道：“真有你的，你的头脑不简单呀！” 姚员外有些尴尬，还是笑着说道：“没办法呀！几代人都生活在这里，有的人根本不来往，却是二舅的表大爷的女婿的堂弟，净这样的拐弯的亲戚，买他们的地，纠缠不清的麻烦，你出面可就没这些麻烦了！” 老憨点头说：“这事好办，让我出面，你来牵线儿，事情的确很容易办的。” 姚员外又笑着说道：“你也知道的，很多壮年男子被杀了，剩下一些孤儿寡母的，也真是没有活路，你这里纺线织布比较多，这两年又种桑养蚕了，你看能不能给他们这些孤儿寡母找一条活路呢？” 这个姚员外还真够阴的，买了人家的土地，还要把人给清理出来。 老憨假装不明白的说道：“我这里可用不了多少人手啊！” 姚员外马上满脸堆笑的说道：“你这个县里可没损失多少青壮男子，多娶上几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那里实在是损失了太多青壮男子了，也是没有办法，要是把那些孤儿寡母卖到别处去，倒是很容易的，我也不想让他们走那一步的。你在你的地头上，给他们找条活路，总是能做到的……” 姚员外说的也是实话，每当一个地方发生了战争，或者类似的暴乱，出去逃难的不在少数，境况实在不好。 老憨只能答应下来，只是说不要弄太多来，那姚员外满口答应。 第287章 暴乱之后的女人和孩子 两家的合作正式开始了，那个姚员外做事情倒是还挺周到，既能占到便宜，也不会做得太过分，真正是个老谋深算的人。 老憨出面，两家人很快就买下了大片的土地，由老憨这边找人过去耕种，谁都说不出什么的。 人也很快给送过来了，小孩子还好说，那些女人却一个比一个漂亮，看来是那个姚员外精心挑选过的。 老憨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没必要这样的。” 姚员外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嫂夫人大度是有名的，可你家里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吧……” 老憨有些无奈，自己是从苦日子上过来的，还不想弄那些丫鬟之类的事情，也不想给孩子们开这个坏头。 自己只是这些年发展的快了一些，但总体来说，家底子还是比较薄弱的，可不能开那个贪图享受的坏头，还不需要丫鬟伺候着。 可怎么跟那些人解释，那些人也理解不了。 还曾经有个员外和他开玩笑说：“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是圣人言，可是如果富贵不能淫，那你要富贵还有什么用啊？” 索性老憨也不解释了，直接对姚员外说道：“无依无靠的那种孤儿寡母，只要能干活就送到我这里来，无论是种桑养蚕，还是纺线织布，和年轻漂亮都扯不上关系，只要能干就行了！” 姚员外笑着说道：“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你呀，还是满脑子想着怎么赚钱，怪不得你能发展这么快呢！” 老憨只能点头承认：“家底儿薄，没办法……” 以后送来的人，果然不这么精挑细选了，可就是太多了一点儿。 唐琪找到老憨，直接对老憨说道：“可以把人给我一些吗？我那里正缺人呢！” 老憨顺口问了一句：“你那里缺女人孩子吗？” 谁知道唐琪口气有些生气的说道：“我那里本来就是男人多女人少，好不容易给你弄来一些女人，你还不搭理她们，还管束着你的孩子不搭理她们，光跟着你们纺线织布了，到现在也没怀孕。” 这下弄的老憨有些尴尬，赶紧问道：“你那里需要多少女人孩子？” 唐琪仍然说道：“需要很多女人孩子，一个男人就能让七八个女人怀孕，生下一大堆孩子的，你不是就做到了吗？” 这一下弄得老憨更加尴尬了，老憨叹口气说道：“你们桃源想发展人口是对的，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得和那些女人孩子说明白情况，第二就是不能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尤其是这些孩子，长大了也不接触外面的环境，不是好事情的，你们这些年在外面混的并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长期的封闭，离开了桃源，就适应不了外面的环境了……” 唐琪见老憨说的认真，也很认真的说道：“先生放心吧，你也是那里的长老了，所说的话一定是对那里有好处的，我们一定会听的。” 老憨有些无奈，这些年对自己的称呼太多了，很多人叫自己员外爷，叫自己老爷的人最多，只有大女人，小女人还是叫自己当家的，别的女人反而没资格这样叫了。 现在桃源的那些人又叫自己长老，给他们纠正了几次，终于又叫自己先生了，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先生这个称呼的。 唐琪很快就选中了一些自己想要的女人和孩子，主要是一些强壮的女人，还领着自己生的男孩的那一种。 选这种女人有个好处，回去之后容易生养，带去的男孩，在桃源里长大了，也是桃源的人了，人不可能对自己成长的地方没有感情的。 他们桃源的这些人，也是从黄河上游逃到这里来的，早已拿着桃源当了自己的家园了。 老憨奇怪，唐琪是怎么劝动这些人的？唐琪解释道：“我只是告诉他们，有一个世外桃源，那里可以有自己的土地，也没有朝廷的狗官来杀人，也不会来收苛捐杂税，他们立刻就同意跟我走了。” 这一下老憨彻底明白了，这些在乱世当中受到伤害的人们，是多么的渴望一个世外桃源啊。 其实谁又不渴望一个世外桃源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篇《桃花源记》也不会流传千年之久了。 可是这世界真的有那么美好的世外桃源吗？自己的孩子已经去看过了。那里的确有肥沃的土地，也有终年不断流的河水，甚至有一个背阴的山谷里，生产非常多的香菇，更不用说周围山坡上刻意种满了桃树。 风景是真的好，资源也是真的有，可惜山路难行，根本就运不出来，并没有给那里的人带来多少的实惠。 那些昂贵的香菇，是其中一个长者在里面刻意培育的，那位长者居然会使用古老的惊蕈术种植香菇，每年能收获好多，可是运不出来，让他们当普通的食物给吃了，那东西吃多了，也感觉不到多么美味了。 当桃子成熟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大桃子，根本运不出来，真的是好可惜。 老憨决定，下一步一定帮他们，把那个世外桃源经营的更好一些，自己再怎么说也是那里的一个长老了，再说也拿了人家那么多钱了。 可是那需要先修路啊，修路可太难了。老官哥哥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美丽的地方，像传说中的世外桃源那样的美，就是因为路太难走，而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而且更糟糕的是，桃源的那些人，现在对外面的世界还是有一些抗拒的，并不太想和外面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他们根本就不想修路的，他们认为难行的山路，正好是天然的屏障，能够保证他们桃源的安全。 可是没有路怎么才能够，让桃源发展的更好一些呢？还需要想办法说服他们才行，但是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毕竟他们装神弄鬼，还不惜留下了一个吃人肉的恶名，才吓退了那些劫掠他们的人。 到底应该叫自己那地方是桃源还是魔域呢？到现在都没法统一意见。 第288章 老铁匠走了 军队终于撤走的时候，这一场暴乱才终于算是彻底结束了。 老憨让人把封住路口的土坯墙拆掉，把新装的那个结实的大门儿也拆掉，让村庄恢复原来的样子。 有的人不想把那大门拆掉，觉得还是有那个大门更安全一些，很显然，有的人被这一场暴乱吓坏了。 老憨摇摇头说道：“庄户人家过日子，平时可用不着关门闭户的，不把这门拆下来放起来，风吹日晒的，过不了多少日子就完了……” 是啊，这里是村庄，也不是土匪的山寨，平常过日子，怎么可能需要这么一个大门呢？ 再说，只装这两个大门是不行的，还需要盖上，类似于大门楼子之类的东西，保护着大门才能长久。 军队都已经撤走了，在弄那些东西，显然已经是多余了，老百姓又可以过平常的日子了。 其实说起来，今年老天爷还是不错的，虽然雨水不是特别多，庄稼有些欠收，但也算不上是旱年。 没有天灾，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人祸，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老百姓的家底儿太空了。 有的地方遭了灾，朝廷就要救灾，救灾就要花钱，花钱就要加税，那些贪官污吏再趁机多收一些，老百姓就受不了了。 于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宗教，就开始趁虚而入，让老百姓祭拜各种佛道之类的神明，很快就在老百姓当中，悄悄壮大起来。 这样的宗教，一旦出来搞事情，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然后朝廷就会派兵来剿灭镇压，而且手段极其残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往往造成滥杀无辜。 这一次的暴乱就很典型，虽然被镇压下去了，其实却埋下了更仇恨的种子，下一次爆发的时候更加可怕。 不过现在暂时还是安宁下来了，老百姓又过上了平常的日子。 老铁匠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了起来，实际上从这一次暴乱开始之前，老铁匠的身体就已经很差了。 老憨给他开了一些药，吃了也没有太好的效果，有人让老憨给开重一点的药，老憨不敢的，他心里明白，老铁匠的身体底子已经太差了，不是把药开重一点，就能够解决问题的。 老铁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的，很坦然的说道：“可以啦，还以为自己会死在监狱里呢？这不是又活了这么多年了吗，已经很好了。” 早在蝗虫闹起来的那一年，老铁匠就给自己置办下了一口棺材！很厚重的那一种，还给自己准备好了整套的寿衣！ 这让孩子们觉得不好受，老铁匠却笑着说道：“哪年的灾荒也会死很多人，何况我也一把年纪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准备好这些东西，也挺好的，省得有个山高水低，到时候再措手不及……” 这其实是老百姓的常识，有很多老人会提前给自己准备下后事，接下来的日子，反而会更加踏实的面对生活。 终于暴乱结束了，生活安静了，又到了春天，老铁匠的身体慢慢变得好了起来。 老憨再一次去看老铁匠的时候，老铁匠精神果然好多了，老憨想给老铁匠把脉，老铁匠却笑着拒绝了：“别再拿那苦药汤子哄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你有数。那个林风还真是争气，我这边儿，一个孙女儿，两个孙子，真是不错啊！” 林风是老憨双挑给老铁匠的儿子，老憨给他取的名字是张亦凡，老铁匠从来不叫这个名字，一直叫他林风。 老憨笑着说道：“药该吃还是要吃的，你这个豁达的性格，倒是对身体更好一些，可是该注意的时候也要注意呀！” 老铁匠笑着说道：“我这一辈子啊！没什么遗憾的了，还注意什么呀！” 老憨试探着说道：“相处这么多年了，总该告诉我，你的真名字吧！” 老铁匠说道：“我的墓碑上不是刻好了吗，我姓林，我就叫林铁匠……” 正在这时候，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走了进来，离的老远，小孩子就挣脱了女人的怀抱，向老铁匠跑了过来。 老铁匠赶紧迎了过去，扶住跑的不稳当的小孙子：“哎哟，我的乖孙子啊，不跑的这么急，可别摔着……” 小孙子根本不领他的情，反而抬起一只小脚，放在老铁匠的小腿上，一下一下的用力蹬。 老铁匠脸上笑的像开了花：“我的乖孙子，你这是干嘛呢？” 小孙子歪着头，气呼呼的说道：“我这是在踢你！” 老铁匠不明白的问道：“哎哟，我的乖孙子，你干嘛要踢我呀？” 小孙子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说过今天去水坝边上玩儿，还没带我去。” 老铁匠笑着说：“去，现在就去！” 说完这话站起来，对老憨说道：“我去和我孙子玩儿去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说完就抱上孩子，向外走去，孩子的母亲，和老铁匠的两个徒弟也跟了上去，这显然也是提前安排好的，老铁匠这样的身体情况，他们不会让他单独走远的。 老憨只能不去打扰他们了。 两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张亦凡一大早领着女人，带着孩子跑到了家里，老憨看了看他们两个大人的脸色，又看了看小孩子，小孩子说道：“我爷爷睡着了，到现在不肯起来……” 老憨看了他夫妻一眼：“什么时候的事情？” 儿子张艺凡说道：“今天早晨，我去叫他吃早饭，看到他还没起床，走到床前一看，他提前换好了寿衣……”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他心里有数，帮你爹搬家吧！” 老铁匠自然心里有数，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提前穿好的寿衣，提前准备好的棺材。甚至在几个月之前，挖好了墓地，埋好了墓碑…… 一场简单的葬礼，将老铁匠入土为安，埋完了最后一铁锹土，老憨说道：“把孩子抱过来，让他们哭两声，你爹这些年了，临走必须听他孙子哭两声……” 两个孙子跪在坟前，老憨说：“给你爷爷磕头吧！以后见不着他了！” 两个孙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引的周围的人也落了泪…… 第289章 老憨的安排 葬礼结束了，老憨对众人说道：“都回去吧！我在和我老哥哥说说话……” 众人离开之后，老憨坐在坟前，絮絮叨叨的说道：“……是你教会了我该怎么做一个员外，是你教给我把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好的，以后还有什么可以教我的事儿，给我托个梦吧，咱们也能再说说话……” 回到家里，老憨把两个儿子单独叫到跟前，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两个跟着我从老家，一路奔波走到这里来的，给你们两个取名叫亦庸亦凡，也平庸也平凡的意思，真的盼望着你们平庸平凡吗？” 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说道：“只是盼望着你们像大多数的平凡人，好好长大成人就好了，但就算是平庸平凡的人，也要言而有信的。” 口气严肃的对二儿子亦凡说道：“把你双挑给了老铁匠哥哥，你就有一半是老铁匠家的，老铁匠现在入了土，这话仍然是有效的！” 二儿子亦凡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是双挑，又不是过继，给那老铁匠养老送终，现在回来也说得过去。 老憨制止他说话：“你不必多说，你在老铁匠哥哥那边生的孩子，仍然姓林，老铁匠已经走了，你更应该多待在那边，这个不必多说的……” 又嘱咐了几句，就把亦凡赶了出去。 转身对大儿子亦庸说道：“你觉得我这么处理行吗？” 亦庸想了想才说道：“事情这样做是对的，可是……你也应该允许弟弟说句话才对呀！” 老憨摇头说道：“我没问他意见，他就不能说自己的想法，作为一家之主，有时候必须强硬一些，你有时候就是态度太随和了。” 亦庸便不再说什么了，老憨继续说道：“这个家，你来接班做一家之主，是最合适的，这些年也是一直这样培养你的，你必须心里有数才行！” 让自己这个儿子做未来的族长，已经是定好了的事情了，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事情了。 亦庸点头应道：“爹，我明白。” 老憨满意地拍了拍亦庸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亦庸一向聪明稳重，必定能够胜任一家之主的重任。 接着，老憨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家族的未来。“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绝不能失了诚信和骨气。希望你们兄弟二人能够团结一心，将家族发扬光大。” 亦庸郑重说：“爹，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老憨抬头看去，只见亦凡默默站在门口。 这小子有一种被家族抛弃的感觉，有些不甘心，并没有走远。 亦凡眼神复杂地看着父亲和兄长，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咬牙说道：“爹，大哥，我知道了。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说完，亦凡转身离去，留下了一抹孤独的背影。 老憨心中不禁一痛，但他清楚，这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和声誉着想。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亦凡能够早日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老憨又对亦庸说道：“以后家里的很多事情，只要不是大事，你直接处理就好了，不用让他们再来找我了。我老了，不愿操太多的心了。” 又说了几句别的事情，让亦庸也回去了。 这么多年的培养，一转眼，都快30岁的人了，亦庸应该能够挑起这副担子了。 想到这里老憨一身的轻松，自己可以享受自己的生活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轻松了不少，亦庸处理很多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 可惜仍然有亦庸不能处理的事情，必须老憨亲自来处理。 土匪头子张麻子又找上门来，寒暄几句之后问道：“你那个随风，还在这里了？没有回去？” 老憨叹口气说道：“他不肯回去，谁都拿他没办法，他的脾气有一些倔强！” 张麻子却笑着说道：“我想见见他，有些疙瘩总需要解开的！” 老憨愣了一下，还是安排他们见了面。 见了面，没说一会儿，张麻子笑着说道：“小子啊！这几年你也练了一些武功，练得怎么样啊，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看一看……” 随风拿刀在手，面无表情的说道：“请指教。” 两人接着就动上了手！ 随风虽然左右手不是很协调，进攻的也有模有样。 可惜在张麻子的面前，仍然不够看的，张麻子面带微笑，轻松应对，这显然是对随风的一种蔑视。 随风终于怒了，挥刀急斩，居然一刀砍在了张麻子的左肩上！ 张麻子扔了刀，捂着伤口，忍痛说道：“开始的时候很差劲，后来马马虎虎，这几下还可以……” 随风愣在那里，漠然的问道：“为什么？这一刀你完全可以避得过去，为什么要受这一刀？” 张麻子却说道：“当年砍你一刀，是因为跟你爹有仇，父债子还，你活该是你爹的种！可再怎么说，和你小子还没有仇，今日还你一刀，我们的恩怨可以了结了吗？” 随风点头说道：“了结了，我再也没有恨你的理由了，你一个土匪头子，能做到恩怨分明，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老憨摆摆手，让他离开，他便向外走去，心情有些复杂，脚步有些虚浮，他更不知道应该恨谁了。 老憨赶紧撕开张麻子伤口的衣服，给他处理伤口。 给他缝合完伤口，叹气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张麻子忍着疼痛，答非所问的说道：“我要走了！” 老憨直接愣在了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张麻子早就有计划，这一段时间朝廷对土匪的政策有些变动，就是诏安一部分土匪，让他们去攻打别的土匪或者叛军。这张麻子居然动了接受招安的心思。 老憨无奈的劝道：“这根本就是以匪灭匪的阳谋，你不可能看不出来的，为什么还要走诏安这一条路呢？很多人会死的。” 张麻子却笑道：“这就是我当土匪的命，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死了可惜吗？不可惜的，甚至我手下的那些弟兄，死了也都不可惜，拿刀砍别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砍上几刀的……” 第290章 张麻子的想法 老憨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还有别的办法的，到远处找一个不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张麻子苦笑道：“不可能了，我现在已经名声太大了，朝廷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了，走到哪里也不会有我的立足之地了，而且我手下的兄弟已经太多了，我也得给他们找一条活路，一大群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意到的。” 老憨也无话可说了，这么一大群土匪，想要隐姓埋名，再去过那老百姓的日子，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可是他们也不能做一辈子的土匪吧，总归要给自己找一个出路的，可惜留给他们的出路真的不多，张麻子非常明白这一点的。 张麻子很坦然的说道：“我们是山东地的响马，齐鲁大地上的贼寇，孔孟之乡的大盗，但其实我们一直都没有反对过朝廷的，我喊出的口号是，是给穷弟兄们找条活路，宋大河宋大哥声势那么大，打出的旗帜也只是替天行道，没说过反抗朝廷的！” 老憨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张麻子，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招安去的，这些年之所以搞这么大动静，也不过是为了引起朝廷的注意。 底层的老百姓，要想突破阶层，就是科举考试，科举考试，虽然也会考一些武举人，但是张麻子这种没有后台，也没有家族支撑的人，根本不可能通得过武举考试的。 于是张麻子便走了另外一条路，造反！ 但是要想造反成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张麻子便走了折中的一条路，那就是接受朝廷的招安！ 他们明知道朝廷招安了他们，一定会拿他们当枪使的，一定不会给他们好的待遇，一定会想办法消耗他们，他们一定会九死一生的。 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只要能活着回来，朝廷会给他们一些官职的，大多数是一些不值钱的武职，或许连这个也没有，但是起码，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一个老百姓了，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被朝廷追捕了。 老憨突然觉得他们挺可怜了。 顺口问了一句：“啥时候走？” 张麻子摇摇头说：“不知道，宋大河宋大哥说，柳子军又闹起来了，朝廷肯定没那么大的精力继续平判反贼了，很可能会招安他去的，那时候我可以去投奔他！” 柳子军也叫捻子军，这其实是方言，实际上是一绺的意思，说是起义军，却只是攻城掠地，对很多地方并不占领，更不会进行管理。 而是以流寇的形式对某个地方进行军事破坏和劫掠，面对底层的老百姓，同样痛下杀手，丝毫不手软。 柳子军就曾经这样对待过济宁，张麻子要去攻打他们，倒也不是坏事情，只不过更加凶险一些。 张麻子又继续说道：“宋大哥说大概需要半年吧，朝廷的人已经给过他话了，已经报上去了，一层层的审批上去，再批复下来，半年的时间差不多，那时候我就可以投奔宋大哥了，宋大哥可能会让我纳一下投名状的。” 老憨惊讶的说：“投名状！” 张麻子点点头说道：“是的，那时候我会杀一批人，表示一下离开了不再回来的决心，这就是投名状，只有这样，宋大哥才会放心的接纳我！” 老憨叹气说：“你又要杀人了！” 张麻子很肯定的说道：“是的，而且会是大开杀戒，到时候就看谁不长眼，或者是谁不顺眼吧！你要是有想除掉的人，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不会留手的！”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没有说自己想除掉的人，却反而说道：“我现在都有些后怕了，刚才我要是知道你有这些想法，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和随风动手的，真怕你把随风一刀给劈死！” 张麻子很坦然的说道：“不会的，我只是在临走之前了结个人恩怨，第1刀没砍死他，过了这么多年了，再补第2刀，我要杀个人还没那么费劲！” 老憨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张麻子做事情，还真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真是不知道该说他点什么了…… 张麻子又扯了一些别的，告辞离开了。 老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了。 自己还是赶紧去看看随风怎么样了，这孩子的性格太过倔强，但愿这次能转过弯儿来吧。 当老憨见到随风的时候，看着随风的眼睛，随风的眼睛里依然是茫然的神色。 一见到老憨就关切的问道：“张麻子的伤势如何了？” 老憨说道：“你那一刀只伤了他一些皮肉，没有伤到筋骨，他很快就会好的，他武功比你高的多，你伤不了他太严重的！” 随风松了一口气说到：“那就好！他当年就没有想过要我的命，今天还把这一刀还回来了，我如果把他伤的太重，反而是我说不过去了……” 老憨说道：“他没事的，你放心吧，伤口我也处理得很好，现在说说你吧！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吗？” 随风听到这话，低下头不说话了。很显然还没有。 老憨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解不开心结，解不开心结对你来说太不好了，你根本无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的生活。” 随风笑着说道：“我挺正常的呀，我能吃能喝能睡，没有人说我不正常啊！” 是的，随风看起来的确很正常，像别的孩子一样，该种庄稼种，该跟着车队出去行商，就跟着车队出去行商。 而且他以前读过书，比别的孩子更加有远见，处理起某些事情来，会做得更好，让人觉得他很优秀，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老憨却非常清楚是怎么回事，看着他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肯娶妻生子了吗？” 随风摇了摇头，他的心结解不开，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的。 随风却又反问道：“你可以让我叫你爹吗？” 老憨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你有父母和家人的，没有必要再给我做义子的。” 第291章 长大了的儿子亦魁 随风苦笑了一下说道：“那我还是只能叫你老爷了，和别的养子一样的，别的养子是找不到家回不去，我也一样回不了家，做你的养子也挺好的！” 老憨劝道：“别的养子都盼着回家，你不一样的……” 清风的眼神有些冷，咬牙说道：“一样的！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刻意隐瞒我的行踪，我不相信他们一点消息也得不到，到现在也没有来寻找过我，显然就是不要我了，这样的家我怎么回？别的养子找不着家回不去，我也一样回不去……” 老憨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读过书，头脑灵活，谁也劝不了他的，自己也无能为力，要想让他解开心结，实在太难了。 老憨无奈的离开了，短时间内自己是没有办法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老百姓的日子还得继续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种生意也在继续着，商队也各自出发，去做生意了。 老憨把家里大多数的事情都交给了儿子亦庸，轻松多了，只要管好医馆里的事情就行了。 随风这边劝不了，老憨还没有想到办法，另一个亲生的儿子，自己也管不了了，让老憨不得不感叹道：“孩子大了，没办法呀！” 事情是小女人给自己生的第一个儿子闹出来的！ 到这里来开荒种地，小女人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牛犊，后来取了一个大名，叫张亦魁，也很魁梧的意思。 这孩子长大了居然真的有些魁梧，个头比老憨还高一些，很是健壮，也挺听话的，就是对读书写字不感兴趣，也就没再怎么逼他。 后来长大了，居然主动挑起货郎挑，走街串巷去了，还说自己的父亲当年挑着货郎挑，挣出这么大家当，自己也要体会一下父母的辛苦。 这让家里人都挺高兴的，谁能想到这样的孩子能违背爹娘的意思呢？ 一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够拥有清晰的记忆？应该是4岁之前没有多少记忆吧。有的只能是一种感觉。 有一个孩子跑回了家，哭着问妈妈：“小胖他们说我没有爹，我是没有爹的野孩子，可是我有爹！ 我记得他挑着一个货郎挑子！他出去做生意了！他出去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们凭什么说我没有爹！ 他们凭什么把我推倒在地上，娘，你让我爹快些回来，让他们看看我有爹……” 小孩子的哭闹让做母亲的无所适从，孩子的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回得来！ 女人偷偷的转过脸去，擦了一下眼泪。强忍着悲伤回过头来安慰孩子：“你有爹的，你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做生意，会回来的，或许不久就能回来了…… 一道闪电，接着是一声沉闷的雷声，一场急雨就要下起来了。 这两个母子不知道的事，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挑着货郎挑子，在拼命的跑，正是亦魁！他想要在大雨之前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 张亦魁今年快20岁了，当年老爹就是挑着这个货郎挑子，踏遍了周围的十里八乡，于是他也挑上了货郎挑子，想到周围转转走走，却没想到越走越远了。 今天去遇上了这么急的暴雨，眼看着雨就要下起来了，心里有些着急：“当年爹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是怎么做的呢？先找地方避雨吧！总不能挨淋吧！” 看到前面有个茅草屋，亦魁加快脚步，紧赶慢赶，终于在暴雨下下来的那一刻，冲进了屋子。 天上乌云密布，屋里有些黑，看不太清楚。亦魁只能含糊的说道：“好大的雨，下的好急呀！我能避一下雨吗？” 屋里的母子两人有些恍惚，小孩子首先有了反应：“爹，你咋才回来！你回来了，他们不欺负我了。爹，你可回来了……” 说着便扑过来，抱着他的腿嚎哭起来。亦魁这才反应过来，是这家的小孩子认错人了。 但看到这孩子显然是受了委屈， 抱着他的腿哭，反倒不好把话说明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嘴里含糊的说道：“回来了你还哭啥呢！不哭了，好了，不哭了。” 孩子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记忆中的声音不太对，小孩子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和感觉中的不太对得上号！ 低头又看了看那个货郎挑子，货郎挑子是对的，货郎挑子上的风车也是对的，父亲也是高高大大的人，声音不对，应该是记错了吧。 小孩子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些东西了。却仍然委屈的说道：“你不回来，他们说我没有爹，说我是野孩子，还把我推倒了打……” 亦魁抬起头来，迎上了那位母亲歉意的双眸。女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反而说道：“是啊，这雨下的好急呀！还下的这么大！快到屋里来，别在门口站着了！” 亦魁答应一声，把货郎挑子往里挪了挪，顺手把货郎挑子上的小风车拿下来递给孩子，让孩子玩儿，孩子高兴的拿着风车，跑到门口，让风吹着小风车转动，孩子便开心了起来，以前他爹给他小风车，他也是这么玩儿的。 女人有些歉意的说道：“孩子他爹也是挑货郎，小半年没见人影了，孩子想爹，认错人了，让你见笑了。”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的，有一些哀伤。 亦魁不忍心说别的，只能说了一句：“没啥的，不要紧。”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只有小孩子在门口很开心的玩的风车，他根本没有听里面大人说话。 女人不知所措，觉得总该做点什么吧，于是就倒了一碗水给他：“喝口水吧！” 亦魁说了一声好，便接过碗来喝水，或许刚才跑的急了一些，还真的有些口渴。 还给的女人碗的时候，看到女人的手和小臂，有些红黑的颜色，这应该是在田间劳作的时候被太阳晒的。 可是从手肘到肩膀的部分，却很白皙，这女人的身上一定很白吧。 亦魁略略地失了一下神，心想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破旧的茅草屋有些漏水，女人用一只破瓦罐接上，蹲在地上的时候提了一下裤腿儿，露出的小腿也一样的很白。 这女人一定很白，我如果不让她下地干活，就不会被太阳晒得太厉害，她会不会更漂亮呢？ 亦魁又在心里这样想着，突然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这个女人很弱小，很需要保护，他有一种很想保护这个女人的感觉。 第292章 是单挑，还是群殴啊? 外面的雨点突然小了，小孩子说了一句：“娘，雨停了，我去告诉他们，我爹回来了！” 女人赶紧对孩子喊道：“雨还没停呢！你干什么去！唉，这孩子，你快回来……” 小孩子哪里肯听？手里拿着风车撒腿就跑出去了，女人想要去追，可家里还有个外人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出去。 回到屋里，却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男人安慰道：“大嫂不必伤心了，或许大哥这几天就能回来呢！” 女人摇摇头说道：“回不来了，他被土匪打死了，死在了离家20里的地方，我亲自找人把他埋的，孩子小，没敢让他知道。” 看到女人一脸哀伤，亦魁不知所措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嫂子是个好女人，长得也好看，再找个好男人嫁一次也就是了。” 和人家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说话，实际上是很唐突的。 女人却不觉得有什么，叹口气说道：“家里没了男人，唉，怎么说呢？总是有不三不四的男人来这里找事，有个甲长的侄子非要说娶我，可他分明是个地痞无赖，不想着怎么好好种庄稼过日子，这样的男人怎么靠得住呢？可我推脱了，我说守孝百日之后才能考虑嫁人的事，再过几日就到日子了，但愿他不会纠缠下去了吧……” 听女人轻声细语的诉说这些，男人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 雨没有下起来，小男孩却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还没进门儿，小男孩就喊道：“娘，我说我爹回来了，这坏人不信，非要来看看……” 女人一把把孩子搂到怀里说道：“不要这样说话，娘不是教过你吗……” 小男孩却满不在乎的说的：“他就是坏人，老欺负我们，爹回来了，不怕了，爹会收拾他的！” 那獐头鼠目的男人走进屋来，看了一眼亦魁，只是哼了一声，却转头对女人说道：“你这小娘们想男人想疯了吧！是个挑货郎，你就往家里领。早说过了，我会要你的，你却非要等到百日之后，早说你想男人了，哪一天不行啊……” 亦魁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真不容易，这人欺负起他们娘俩来都不避人了吗？ 看到那獐头鼠目的男人梗着脖子又端详自己，还是习惯性的抱拳说道：“在下做挑货郎的小生意，走街串巷混口饭吃，碰巧下雨了……” 谁知那獐头鼠目的，男人把嘴一咧，大咧咧的说道：“你个王八爬开，别在这里碍事儿，这里边有多少便宜也没你的事儿，听清了没有，马上滚出去……” 嘴里一边不干不净的骂着，一只手抬起来还强硬的指着亦魁的鼻子。 亦魁顿时大怒，想也没想，一把薅住他的手脖子，另一只手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 那人顿时喘不过气来，还没反应过来。那只被抓住的胳膊向后一拧，顺带着往外一扯，顿时把膀子给扯得脱了臼。 屁股上又狠狠踹了一脚，居然把他踢到了屋外的泥地里，挣扎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你等着……” 亦魁又要过去揍他，那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赶紧爬起来就跑。听到后面小孩子高兴地拍着手喊道：“好啊好啊，打的好啊……” 女人赶紧把蹦跳着的孩子搂过来，对亦魁说道：“你闯祸了，他就是那个甲长的侄子，回去肯定叫人的，你快点走吧，不然会吃亏的。” 亦魁愣了一下才说道：“我对他以礼相待，他却嘴里不干净，一时兴起，便把他收拾了一顿，也没什么的。” 心里也是有些懊悔，但事情已经做了，如果自己一走了之，反而给人家母子惹下祸端，这样可就不太好了。索性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吧！自己还不带怕的。 小男孩一脸兴奋的说道：“爹，还是你厉害，这坏蛋，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没过多长时间，那人领来了四五个人。手里还拿着铁锹，锄头之类的，气势汹汹的来了。 有个人没进门就嚷嚷道：“哪里来的野男人，敢到这里来撒野，不挨打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敢出手伤人……” 亦魁迎了出去，笑着说道：“人是我打的，你们想怎么样？想替他出头吗？” 带头的那人嘿嘿一笑：“你承认就好，既然承认了，就谈一谈怎么赔偿吧，掏钱！然后磕头谢罪！否则这事情过不去……” 亦魁一下给气笑了：“你不问打他的缘由吗？” 那人不耐烦的说道：“打人就是你不对，什么缘由不缘由的，不掏钱赔罪，你这顿打是逃不掉的……” 亦魁的眼里冒了一下寒光，却讥讽的笑道：“是吗？是单挑呢？还是群殴啊！” 那人故作惊讶的说道：“吆喝！好大的口气呀！这可是你自找的，兄弟们上，往死里打……” 亦魁不再说话，顺手拿过立在门口的一柄木叉，对着冲过来的第一个男人迎了过去。 那人用的是一把铁锹，举起铁锹便往下劈，“啪”的一声，铁锹被卡在了木叉的空档里。 亦魁把木叉一挑，那铁锹就被挑飞了，用铁锹的男人愣在那里了，还没反应过来，木叉便迎头砸了下来，脑袋上硬生生的挨了一下，眼冒金星，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另一个拿着锄头的男人，刚冲到他跟前，亦魁把木叉横扫过来，“砰”的一下打在他的肩膀上。 力道居然很大，肩膀一下子没了感觉，一下子站不稳当，跌倒在地上。 干净利落的一下子放倒两个人，其余的人一下子愣在那里了，这分明是个练家子，上去只有吃亏的份！ 亦魁看到他们不往上冲了，一脸轻松的笑着对剩下的几个人说道：“过来呀！你们不是来帮忙打架的吗？怎么不上啊！过来呀……” 过去！过去干嘛？也挨顿揍吗？ 终于有个聪明人喊了一句：“有种的你别走，你等着……” 然后撒腿就跑了，剩下的人也跟着跑了。 第293章 这女人这么直接的吗? 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看别人都跑了，也想爬起来跑。 亦魁下手是重了点儿，可是一柄这样的木叉还伤不了人的，这两个人还不至于严重到，躺在地上起不来。 这不过是地痞流氓打架惯用的招数，躺在地上不起来，表示自己受伤很严重，顺便能多讹诈一些钱财，也表示自己奋勇争先了。 反正自己这边人多，打赢了怎么都好说。 可惜今天这两个家伙失算了，没想到这人几下子就把别人都吓跑了，反而把他俩给扔在了这里。 亦魁仍然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不着急走，说说怎么回事儿吧？” 那两个家伙果然不敢跑了，一个胆子大些的说道：“甲长的侄子叫我们来打架的，一定还能叫更多人来的，你别乱来……” 亦魁嗤笑说道：“一个甲长，很了不起吗？甲长的名头，居然还可以拿来吓人，也不怕别人笑话！” 另一个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亦魁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是狼峪子村的张亦魁，怎么？你还想打上门去吗？” 那人又问道：“哪个郎峪子村？憨员外的那个狼峪子村吗？” 亦魁抽了他一巴掌说道：“叫张员外！你个混蛋，哪里有憨员外这种叫法！” 那人挨了打反而老实了，两个人还都点头哈腰的说道：“是是是，你教训的是，是张员外，我顺嘴胡咧咧的……” 亦魁骂了他一句：“这架打的真不痛快，你们这样的，再找个10个8个的来，好好打一架才好，刚打就跑了，这算怎么回事啊！滚滚滚，滚吧！” 两个人连声答应着，撒腿跑了出去，也不知道答应的是什么。 亦魁看他们走了，转身回了屋，迎接他的是欢天喜地的小孩子，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女人。 亦魁从货郎挑子里拿出了鸡蛋，还有一些小米儿，递给女人说道：“咱们挑货郎家的规矩，麻烦你帮忙做一下饭……” 女人连声答应着接了过去，然后就去做饭了。 亦魁帮着女人烧火，孩子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的事情。 “爹好厉害！一下子就把他们都打跑了！” “嗯嗯，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像爹爹这么厉害！” 亦魁听着孩子的话，心里美滋滋的。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了，很简单的饭菜，大葱用鸡蛋炒了一下，小米做成了粘稠的小米稀饭，女人又拿出了一些煎饼，还有一碟子咸菜，和几根儿洗好的大葱。 最后拿出一小碗大酱，女人有些歉意的说道：“家里没多少东西了，你先凑合吃点吧……” 亦魁无所谓的笑了：“走街串巷的挑货郎，没那么多讲究的，有口热乎的就是好饭！” 不是一家人的人，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亦魁用大葱蘸了一些酱，抹在煎饼上，又把大葱整根儿的卷上，大口咬了下去，喝一口小米稀饭，就一口咸菜。 标准的庄稼汉子的吃法。 女人看了觉得很踏实，也慢慢的吃了起来，边上的孩子吃了几口，却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吃饭能让人放松下来，这小孩子今天太过兴奋了，一吃饭就要睡着了。 女人把孩子抱到土炕上去了，回来继续吃饭，饭桌上只剩下两个人了，气氛突然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吃完了饭，亦魁有些尴尬的说道：“嫂子，能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吗？天有些晚了……” 女人抬头笑了笑说道：“你今天为这个家出了头，你睡在哪里都一样了……” 女人边说边站起身来，过去把房门插上了，走到亦魁身后，缓缓搂住他说道：“我今天就不守妇道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这女人这么直接的吗？ 亦魁想要挣脱，却听女人又柔声说道：“别拒绝我，最起码今晚上别拒绝我，我就算是找个相好，也要找个自己中意的……” 亦魁再也不想挣脱了，酒疯子叔叔曾经说过，男人爱女人有错吗？ 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打了这么一架呢？其实就是自己看上了这女人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亦魁回身也抱住了女人…… 这女人的身子果然很白，已经生过孩子了，抱在怀里还是那么的软…… 房间里只剩下了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 良久之后，女人轻声的说道：“做我的相好吧！你10天半个月来一趟，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听了这些话，亦魁莫名其妙的有一股英雄感，却很豪气的说道：“既然和你这样，就是看上你了，我不是那种占完了便宜就跑的男人，和你这样了就会娶你，和你一块好好的过日子！” 女人苦笑一下说道：“你这样的好男人，我怎么可能留得住呢？不过你说这样的话，我还是爱听的！” 亦魁还想说什么，女人轻轻掩住他的嘴说道：“别说话，男人这时候应该休息，什么也别说，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亦魁闭上眼睛，居然真的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女人早已经起起来做好饭了。 女人有些哀叹说道：“好男人都早早的娶妻生子了，你应该有老婆了吧！” 亦魁赶紧说道：“没有的。” 女人却又悠悠的说：“没有你也不会娶我这样的，年龄比你大，还带着个孩子，我给你做相好吧，只要过一段日子，你记得回来看我们娘俩一次就行。” 就在此时有个中年人找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人。 那中年人面带笑容，拱手说道：“我是这里的甲长，请问……” 亦魁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我才刚刚提上裤子，你们就来了，还真是及时啊！” 中年男人一愣，这怎么跟个流氓似的，也太横了一点，表面上仍然面带微笑的问道：“请问你是哪里人啊？” 人家以礼相待，亦魁也不好继续无礼下去了，拱手还礼道：“我就是在这老河道出生的，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吧！” 中年人又笑着问道：“那你是哪个村的，有些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 第294章 他和别的员外不一样 亦魁笑了笑说：“我叫张亦魁，是狼峪子村的，离这里有二三十里地吧！”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心想这人这么横，也姓张，应该和张员外有些关系吧！ 又客气的问道：“狼峪子村？请问狼峪子村的张员外可还好吗？” 亦魁也变得有礼貌了，点了点头说：“家父身体一直都很好的，劳你挂念了！”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心说，果然是这样，又面带微笑的说道：“哎呀！你是张员外的公子，为何不早点表明身份呢！也省得发生这场误会！” 亦魁心想：误会？我想表明身份，他们可得给我机会呀。 嘴里却说道：“要是早点儿表明了身份，就没有架可以打了，那样不好玩了，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还是非常过瘾的，家父一直教导我，在外面不要惹事儿，但是事惹上我了，就不必客气了，我也是想打架了。” 那中年男人想要说话，却一时不知如何措辞了，憋了半天才说道：“你……你……你……你们年轻人真是的！” 说完这话，抬腿就往外走去，亦魁也没拦着他。 中年男人走到屋外，他那个侄子说道：“叔，怎么样了？叔，你别走啊！叔，那个女人是我的，他家的地也是我的，叔，你可不能走啊……” 一边说着，一边去拽那中年男人的衣袖，中年男人回过头来冷哼一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连人家是谁你都没搞清楚，弄得我都下不来台了……” 说完这些，挣脱袖子，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下子让他那个侄子傻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有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场面也实在滑稽了些。 亦魁走过去捏住他的肩膀，很是用力。他赶紧回过头来，呲牙咧嘴的说道：“你干什么？” 亦魁却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说道：“刚才那人是你叔啊！你让他来替你出头的！” 捏他肩膀的手加了些力道。疼得他呲牙咧嘴的说道：“你松开手，那女人是我的，我叔以前答应过我的，你把手松开再说……” 男人没有松手，却仍然一脸坏笑的问他：“你的女人？睡过了没有啊！敢睡我看上的女人，你是不是找死啊！” 吓得他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还真没有，不过她答应了百日之后了，也就在这两天了……” 亦魁笑得更得意了：“没有睡过，你就说是你的女人？是有三媒六聘呀，还是明媒正娶了，不是你的女人你还敢和我抢？你是找死吧！” 说完一用力，把他推倒在了地上。 亦魁笑着对众人说道：“大家给评评理，人家说百日之后再考虑婚嫁的事，本来就是推脱之词，这混蛋却说成百日之后嫁给他，这种混蛋该不该打？” 当然不会有人说该打，但很明显，周围的人都不会再帮他了，也知道他不占理儿了。 那人仍然不服气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亦魁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却仍然笑着说道：“我把你胳膊拉脱臼了，好像已经复位了，还不错，看来是有本事的大夫治好的。 下次要是再发生了误会，我直接打断你的骨头，不知道你找的大夫会不会结骨头呢？我这里有祖传的膏药，专门接骨头的，可以让你试试效果好不好……” 地上的那个人慌乱的说道：“不试……不试……我不试！” 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跑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人已经跑了，没有热闹可看了，周围的人也都慢慢的散去了。 亦魁转身走进屋子，对女人和孩子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女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你真的是张员外的公子？你爹真的是憨员外？” 亦魁笑了笑说道：“我小时候有人叫他老憨，现在早就没人这么叫他了，他和别的员外不一样……” 女人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你爹在这黄河道上，是最出名的一个员外。” 女人心下有些哀怨，这个男人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对自己动了情，可惜却是个员外的公子，更加不可能会娶自己了。 亦魁好像知道女人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我能做主的，我今天就回去，跟我父母说我们的事情……” 女人有些慌乱的说道：“别，别着急回去，再待两天吧！” 女人显然不相信他还能回来，多留他两天也是好的…… 几天后，亦魁回到家，把事情和家里说了，一下子就炸锅了！ 第一个坚决反对的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儿啊，你这是咋了，十五六岁就有人上门给你提亲，咱挑三拣四的都没答应，你说你现在弄的这是啥事儿吧！” 亦魁无奈的说道：“娘，她真的挺好的，你没见过不知道……” 母亲自然是坚决反对：“再好也不行，想娶啥样的没有？一个寡妇还带孩子，天啊，什么事儿啊！你这孩子是中邪了……” 说着说着居然声泪俱下起来，别的女人赶紧安慰她，兰兰赶紧说道：“二姐，你别着急，有事慢慢说，亦魁不是那种不听话的孩子……” 别的人也开始分头劝了起来，有劝亦魁的，也有劝他母亲的。 直到晚上老憨回到家里，听了半天，才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老憨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让大家都各自回屋，先冷静一下脑子再说。 自己和儿子谈了一会儿，让儿子再想一想。 自己也去了牲口棚，陆老三肯定帮不了自己，但是在那里脑子还清静一些。默默的想了半天，才回到了屋里。 一回到屋里，女人便凑了过来，小女人仍然很不冷静，亦魁可是她生的儿子。 小女人对老憨说道：“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他可以娶个更好的媳妇的。为啥要娶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呢？他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呢？” 老憨却笑了：“你看不出来吗？这孩子的眼神已经变了，现在他的心里满是渴望和冲动。这一下让我想起了我们，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吧，只不过现在的我们忘记了。” 小女人仍然说道：“他完全可以娶一个大家闺秀的，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娶什么样的娶不到啊！娶什么样的都比这个好！” 第295章 父母的决定 老憨又笑了：“儿子喜欢的，他才觉得是最好的，让他按照他自己想法去过日子岂不更好吗？” 小女人仍然坚决反对：“我就是不同意，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家对孩子的婚姻管的已经够松了，允许他们自己挑选，但也不能挑这样的吧！” 老憨问他：“你觉得应该怎么管呢？我是说具体管他的办法！” 小女人愣住了，自己的确是表达了自己不同意，可是现在儿子不听啊，那该具体怎么办呢？ 想了想说道：“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去那女人那里，时间长了，那边就死心了。” 老憨苦笑了一下：“你觉得关多久比较合适呢？真的能关得住吗？”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小女人又发狠的说道：“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搜刮干净，让那边人一枚铜钱也得不着……” 说到这里，女人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根本没用的。 老憨笑了笑，宽慰女人说道：“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儿子找什么样的媳妇还没那么重要，好啦，孩子长大了，你管的越紧，他会跑得越远的，由着他们吧！” 女人担心的说道：“可是儿子要是吃苦怎么办呢？要是过不好日子怎么办呢？” 老憨故作轻松的笑了：“那也是他自己选的路，怨不着别人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这做爹娘的兜着底儿吗？” 老憨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他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冷静几天再说吧！” 其实老憨的心里也不轻松，他也盼着孩子能娶一个满意的好媳妇，可是孩子会有自己的想法的。 这么多年了，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了，老憨一直在考虑孩子婚姻的问题，最后也实在是没找到什么确切的答案。 其实这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就连老官哥哥对这个问题也是唉声叹气。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然后讲究个门当户对。 但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这问题谁都研究不明白的。 自己曾经打算过，让自己的女儿往家里娶女婿，义子义女也会留在身边。 只有这样自己家族才会壮大的快一些，但是这样也会让亲生的儿子，失去留在自己身边的机会，附近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土地，供养那么多孩子的。 亲生的儿子，无论走到哪里，还是自己亲生的，索性把他们打发出去吧，到远一点的地方，买房置地，娶妻生子。 亦魁这孩子，倒是没违反这一条。 想娶个带孩子的寡妇，那就让他娶吧，反正这是他自己选的…… 过了几天之后，老憨亲自问亦魁：“改变主意了吗？” 亦魁摇了摇头说道：“她真的挺好的，那孩子也和我挺亲，再说我也和人家已经……” 说到这里尴尬的笑了笑：“我已经决定娶那个女人了，不改主意了！” 老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天早上一大早，亦魁就往牛车上收拾东西，动作那般的急切，把东西不分主次的往车上搬…… 赶上牛车要出门的时候，却又跑到狗窝里，抱走了一只刚满月的小狗，那孩子应该喜欢狗吧？ 老憨和女人在窗户里看着这一切。 小女人擦着眼泪说道：“我还是不甘心……” 老憨说道：“你看他现在的这个劲头，你们能拦得住他吗？拦得住人还拦得住心吗？孩子已经大了，任由他去吧！” 大女人叹气说道：“就给了他这一辆牛车，和一头黄牛，这样真的行吗？” 小女人咬牙说道：“这样他还劲头十足的跑了！要叫我说，连这个都不给他……” 老憨赶紧劝慰道：“好啦，现在是试试他的，先看看他日子的过得怎么样，要是过得还行，我也不能亏了他的，闺女还有20亩地做嫁妆呢……” 亦魁赶着牛车，带着小狗，终于还是走了。 到了那里，迎接他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女人和一个欢天喜地的小男孩。 亦魁微笑着递上小狗，小男孩开心地接过，立刻和小狗玩了起来，他果然喜欢狗。 女人看着亦魁，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却还是惶恐的说道：“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的……” 亦魁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觉得值得就是值得，当年我爹也是一头黄牛一辆牛车，和我娘把日子过好的，我们能过得更好……” 几个月之后，一辆马车停在了破旧的小院前面。 亦魁看到车上走下了自己的父母，心里居然有一些忐忑，仍然快步迎了上去。 老憨笑着说道：“你真的长大了，翅膀够硬了，能顶门立户过日子了，可是你兄弟送过来的钱你为什么不要呢？” 亦魁没想到父亲首先问这个问题，有些局促的说道：“我暂时用不上，再说他们给我那些钱，也没个道理呀！” 老憨却点了点头：“你是觉得，你也有能力白手起家，也能过下一份好日子吧！”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亦魁的内心，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憨笑了笑说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上过来的，还能不知道你的想法吗？少年的心气儿高，总是豪情万丈的，觉得天下没有不可为之事，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你和当年的我太像了！” 老憨说到这里，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亦魁不敢打扰他。 过了良久，老憨才继续说道：“等你真正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会好心给孩子安排一条好的出路，不让孩子吃曾经自己吃过的苦，走自己曾经走过的弯路，但其实是不可能的，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你的人生也会不一样。” 亦魁惊喜的说道：“你不反对我的事情了？” 老憨笑了笑说道：“我从来都没反对过，你也算是为一个家族开枝散叶了，我怎么会反对呢？别再拒绝我提供给你的帮助了，我多年的辛苦，就是为了你们过得更好……” 随后老憨让亦魁把一箱子铜钱搬进屋里去，亦魁到车厢里一看，居然是好大一个箱子。 亦魁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这里房矮屋破，院墙还没有人高呢！连个正经的院门都没有，这些钱会惹祸的！” 第296章 劝说众人接受诏安 老憨满意的点点头：“你有这个想法就不会招来祸事，你可以用这些钱，把这个破败的小院变成高墙大院的……” 亦魁却说道：“那你就多给一点吧！我圈个大院子，把这一片都圈起来，旧房子不用拆，盖点新房子，岂不是更好！” 老憨故作惊讶的说道：“好想法呀！不过你得寸进尺了呀……”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父子之间终于冰释前嫌了。 老憨告诉我儿子，过两天让太平车多走几步，捎带一些货物来，尤其是酒和油之类的…… 儿子也要跟周围的人搞好关系，需要有自己可靠的人手才行…… 另外也真的需要多盖一些房子，囤积一些高粱地瓜干之类的东西，在荒年的时候也好过一些，平常的年份就拉回家里，算是帮家里收购的…… 最后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家里又要有大事情发生了，我们必须回去了，你快点发展起来吧！家里用得着你的时候，你也好为家里出一份力……” 于是叫上亦魁的母亲，便匆匆的离开了。 老憨之所以这么匆忙的离开，也是因为亦魁的母亲和那女人相处的并不融洽。 婆媳两个人居然尴尬到无话可说，气氛实在有些不好。 坐上车走了一段路，老憨叹气说道：“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这孩子的日子过得还行，你就不要再这样了！” 小女人气呼呼的说道：“就是她夺走我儿子的，我这么好的儿子，一点儿都不听我的话了！要不是因为她怀了孕，我连正眼瞧她一眼都不愿意，我今天表现的够可以了！” 老憨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就是因为你这种想法，天底下的婆婆和儿媳妇从来都是冤家对头了！你呀你……” 老憨说的这些也是事实，婆婆和儿媳妇自古以来相处的都不是很好。也有相处的好的，大多数也只是相敬如宾而已。 不过老憨也没有说假话，真的又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本来张麻子按照自己计划好的，准备接受招安了。 张麻子便按照计划，把一些入行比较晚的土匪，发了一些钱打发回家了，能不让他们趟这趟浑水，就不让他们趟这趟浑水。 还有一些不太想招安，但已经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土匪兄弟，这些兄弟想要回头，没那么简单了，分给了自己的徒弟，以后继续当土匪吧。 然后张麻子便找来了一个人，开始游说大家，让剩下的这些人接受招安。 那个人居然巧舌如簧，说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土匪，后来接受了招安，现在已经是一名小军官了。 他先说了自己当土匪的经历，抢劫的时候如何提心吊胆，害怕踢到了铁板，又害怕官兵的追捕。 官兵来剿匪的时候，又是如何的仓惶逃命，躲在山林里缺吃少喝…… 他说的这一些土匪都是经历过的，其实当土匪并没有那么逍遥自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日子并不多见。 他说的这一些土匪都是深有体会的。这些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那人话风一转，笑着说道：“后来招安了，我们心甘情愿的被编入了军队，不必再东躲西藏了，虽然同样是刀头舔血，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但终究是安稳一些的……” 这人其实很聪明，他并没有说太多招安的好处，也没有给那些土匪虚无缥缈的承诺，只说了一些比较实际的事情。 有时候他还有些气愤的说道：“当官的没有什么好东西，有时候连着几个月都不发军饷，真不是东西……” 这话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都认为这人说的是实话，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信了。 那人就继续滔滔不绝：“有一次接到命令去攻打一个城镇，我真是抱怨连连，军饷不发，还让老子卖命，真够混蛋的，这时候我才发现，周围的老兵兴奋的不得了……” 周围的人也听得莫名其妙，是啊，不发军饷，还要让人去拼命，那些老兵为什么还会兴奋的不得了呢？ 那人便很巧妙的，把攻打城镇的残酷用几句话一语带过，然后说起了攻下城镇之后自筹军饷的事情。 他绘声绘色的说道：“自筹军饷就是公开的抢劫，用的词儿都和当土匪时的一样！方式也一模一样。 只不过再也不用担心踢到铁板了，也不担心官兵的追捕了，咱已经是官兵了，不必慌张了，放心大胆的抢，那叫一个爽啊……” 说了一些抢劫的过程，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些狗官，让咱们自筹军饷，咱们抢起钱来，那就是合理合法的，哪家要是敢少给，就把家里的青壮男人的脑袋砍下来，也可以报军功换钱的，一颗不会说话的脑袋，没办法区分是反贼还是老百姓的……” 这就是典型的杀良冒功，但这种事情太普遍了，根本没办法杜绝的。 这是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情，但是当土匪可没有这个福利，你砍下来的脑袋，可没有人给你钱。 如果砍脑袋可以换到钱的话，很多人不会手下留情的，那些人怕被砍掉脑袋，一定会把家底给掏干净的，自然可以抢到更多钱了。 那人说完这些，然后诡异的一笑，又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个善良的人，不愿意干太多这种事情，我喜欢把他家的闺女抓走，然后让他家拿钱来赎，大多数都会凑足了钱来赎的，不过那家的闺女嘛……” 说到这里嘿嘿的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猥琐至极…… 有人问道：“真的能这么干吗？不是也有人整顿吗？” 那人却一脸认真的说道：“整顿个屁！只要咱们能打仗，没人管咱们的，上面当官的就是看上咱这身匪气了，能砍能杀的队伍才是好队伍……” 他的这些话合情合理，还具有非常强的蛊惑性，很快就让山寨上的土匪接受了招安的命令。 本来就是烂命一条的土匪，去过几天抢钱抢粮抢娘们儿的痛快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第297章 做土匪真的可惜了 这个张麻子还真有一套，很轻松的就把事情按计划办成了。 本来这些事情都不关老憨的事情，老憨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 这一天下面县城的姚员外来找老憨了。 自从上一次经历过暴乱之后，两家的关系好了不少。 两人见了面，那姚员外直接拿出一份传帖给老憨看。 老憨惊讶的发现，居然是一份联合众人打土匪的传帖，这是怎么回事儿？土匪接受招安，马上就要拍屁股走人了，这时候组织众人去打土匪，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而且土匪临走之前，很可能要纳投名状的，这时候的他们杀起人来，可是毫不留情的！ 平日里土匪为了生存和发展，做事情还不至于太过分，现在走了就不回来了，土匪可就不会留手了！ 而且朝廷这个时候，也不会管这种事情的，他们就是想要找到心狠手辣的土匪，组成军队为他们所用的。 这时候土匪表现的越是心狠手辣，他们越是喜欢，越会积极的招安他们的。 如果把这样的土匪给招安了，领走了，不再祸害地方上了，这本身就是大功一件儿啊！ 而且土匪也需要表明一个态度，表示他们把事情做绝，以后就不再回来了，这也是那投名状的意义所在！ 老憨皱着眉头问道：“这是谁干的？这不是找死吗？” 姚员外苦笑了一下说道：“最大的员外，朱员外的儿子干的，这个缺心眼儿的货……” 经过姚员外的解释，老憨才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朱员外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员外，他家的土地最多，势力也最大。 “翻过黄河坡，土地大多数都是朱家的。” 老憨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听到这句话了，那个朱员外根深蒂固，没人敢动他的。 可惜他老了，这几年身体不好，最近更是一病不起。 几个儿子却很一般，一个个的都不学无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张麻子就要走了，肯定要收敛一波钱财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肥肉。 张麻子带着众兄弟们，毫不客气的跑到他家，狠狠的抢了一波。 那个朱员外本来就久病不起，这一次更是一命呜呼了。 这一下朱员外家群龙无首了，有人就到他家给出了个馊主意，让他的几个儿子，给朱员外报仇雪恨！ 他的几个儿子义愤填膺，都嚷嚷着要给老父亲报仇雪恨，唯恐表明态度慢了，显得自己不够孝顺一样。 大儿子更是发了传帖，组织人手，攻打土匪的山寨，其余的几个儿子也积极的响应！ 老憨皱着眉头问道：“没有人劝劝他们吗？这几个孩子也太……” 姚员外笑的很开心的说道：“劝？为什么要劝！让土匪灭了他家岂不更好！” 老憨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不会有人劝的，这事情本来就是众人哄骗这几个傻小子干的，最大的员外如果败落下去，别的员外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姚员外这次来找老憨的目的，就是给老憨打声招呼的，让老憨也参与一份子，和其余的员外一起瓜分那个朱员外的土地。 老憨摇了摇头说：“这都不是一个县的，我就不参与这事情了。” 姚员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土匪划分势力范围，不按照行政区域来的，咱们员外想要发展，也不按照那行政范围来的。 有的员外在外省都有土地。有个别的员外，还因为在外省占的土地太多了，用的自己的人口过多了，在外省形成了飞地，这些事情你不会不知道的，你这是故意逗我玩儿呢……” 老憨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不然自己在别的员外中间也会受到排挤的，自己可不想再做个异类了！ 当年那个黄老爷找人杀自己，也是别人撺掇的，自己在老官哥哥的指导下，表现的狠辣了一些，后来才平安无事了。 害人的方式真的有好多，这些人分明是想要玩死那几个傻小子，也不知道那几个傻小子会不会上这个当呢？ 第二天张麻子又登门拜访了，老憨一见到他就苦笑着说道：“看来你已经得到消息了，有人要攻打你的山寨！” 张麻子笑着说道：“那几个傻小子，我等着他们就是了……” 张麻子这一次来找老憨，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张麻子拿出一份名单，递给老憨说道：“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我和我弟兄的家眷，都是些女人孩子，过些日子，你把他们接到你的村子里来住着吧！好好帮我照顾他们……” 老憨有些吃惊的说道：“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交给我，你们放心吗？” 张麻子很诚恳的说道：“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值得托付的朋友，交给你，我是放心的，这事情拜托你做的谨慎一些，我以后也不会再来这里了，能不能再见面，就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又拿出一份名单，交给老憨说道：“这些人也是弟兄们的家属，不过这些弟兄做的很秘密，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你也帮忙照顾着点……” 这张麻子做事情居然如此细心！ 老憨也终于知道，张麻子为什么一直和自己的关系如此之好了！ 也终于弄明白了，张麻子为什么会让随风砍他那一刀了！他必须要了结个人恩怨，以免有什么后顾之忧。 张麻子又更加细心的，让老憨照顾好他的徒弟，他徒弟带着的那一伙土匪，暂时会安静一阵子的。 张麻子还笑着说道：“其实也算你的半个徒弟的，你也教过人家几招刀法了，他向我承诺过了，在你面前任打任骂的……” 老憨都无语了，这混蛋也太有心机了，原来那时候非要让自己，教他那个徒弟几招刀法，居然是这个目的。 更让老憨无语的是，张麻子平时存在这里的那大笔钱财，一小部分用于女人孩子的花销，大部分送给老憨了，让老憨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女人孩子，还有徒弟…… 老憨叹了一口气，由衷的说道：“你这样的人当土匪真的可惜了！” 张麻子无奈地笑着说道：“弟兄们跟着我混，我必须考虑的周到些，我们做土匪这一行，朝不保夕的，不得不给自己找好后路……” 第298章 朱员外的两个儿子 张麻子这人居然如此细腻，实际上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考虑好了一些事情，并且还做出了一些实际的行动。 和自己搞好关系，是为了给女人和孩子找一个依靠。 教出一个徒弟来，让他继续在这里占山为王，想着如果招安的日子实在不好过，也能有一个退路…… 这个张麻子作为一个土匪头子，居然能够做到如此，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令老憨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又有人登门拜访了。 这一次来的居然是朱员外的两个儿子，是朱员外正妻所生的，算得上是能当家作主的继承人。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这一下子几方的人都到齐了！ 对于朱家兄弟二人的到来，老憨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两家并不熟悉，交往也不多。 朱老员外活着的时候，对自己最大的夸奖就是一句后起之秀，但也从来没对自己有过提携照顾。 他兄弟俩来做什么呢？于是老憨就领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和他们两个坐到了一起。 没想到他二人很直接的给出了答案：“我们这里有过发传帖打土匪成功的经验，那次的事情就是你做的，所以向你来讨教的……” 原来是想了解那一次，发传贴打土匪的经验，可这么说让老憨觉得有些噎的慌，那事情的确是自己做的，而且手段很粗糙，当然瞒不过明眼人了。 自己也没打算瞒着人，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告诉别人，你自己不好惹。 可是自己在面上可没承认是自己做的呀！这两个货居然当面揭穿，还真是的，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真有一种噎得慌的感觉。 其中的哥哥说道：“员外爷既然已经成功地消灭过一股土匪，一定会有成功的经验，还请员外爷不吝赐教！” 老憨想了想才说道：“那伙儿土匪刚刚建立山寨不久，立足不稳，而且不守规矩，抢了粮食，才引起众怒的，可是如果是盘踞多年的土匪，已经根深蒂固的话，赶走他们，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老憨这话里多少有些劝他们的意思，想赶走土匪，哪里有那么容易呀，自己那次能够做得那么成功，真正把土匪消灭掉的，其实是张麻子那一伙，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些表面文章而已。 谁知道那个弟弟，却笑着说道：“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些江湖草寇，这次居然敢动我们家，他们根本就是找死，你们真是和我爹一样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我爹一直小心翼翼，最后一样没逃过去，还是死在土匪手里了……” 老憨在心里苦笑：“就凭你们兄弟几个这样，土匪临走之前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现在周围的人也对你们虎视眈眈，你们居然没发现！” 表面上不动声色，仍然劝道：“你们想过没有？现在可不是灾荒年，想发动人手可没那么容易啊！” 自己那时候就是利用了灾荒年，老百姓没饭吃，才假借被土匪抢走了粮食，让老百姓去打了土匪的。 谁知道那个哥哥说道：“你多虑了，我们家世代在此经营，人手不用担忧的，而且别的员外，也答应出手帮忙了，他们也给凑了一些人手……” 老憨在心里苦笑：“这两个货还真是蠢的可以呀，别的员外根本就是在起哄架秧子，所谓的人手也不过是跟着看热闹而已。这两个货连这个都看不明白，也真是够劲了。” 就听那个弟弟又豪言壮语的说道：“这一次如果能够成功，也让所有的人看一下我们的厉害，我们朱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我父亲这几年老了，没了当年的锐气，总是劝我们守好家业，哼，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像他那样，最后也没能守住……” 老憨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兄弟两个根本就不服气老头子了，一直盼着出人头地，现在觉得老头子都是错的，这才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几个人继续聊打土匪的事情，谈话却越来越驴唇不对马嘴了，简直是鸡同鸭讲，各说各的话。 既然他们兄弟主意已定，老憨便说道：“我经营医馆多年，医馆里的几个人医术还是可以的，对外伤的处理也有一些经验，跟土匪交手，难免会有人受伤，我怕他们在后面帮你们吧！” 他兄弟二人高兴的说道：“那实在太好了，这一下解除了我们的后顾之忧了，你可以出手救助伤者的话，事情的每一个环节就都完善了……” 终于送走了他们两个人，老憨看看自己的几个儿子。 儿子的脸上也有些怪异，他们这些年太熟悉土匪了，很清楚张麻子的手段，已经可以预见结果怎么样了。 老憨叹口气说道：“朱老员外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败之处，就是没培养出个好的接班人来，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真是可惜了呀！ 你们兄弟一定要记住，做事情必须商量着来，要考虑好各方面的因素，不可以独断专行的，亦庸你尤其要记住，大事情必须多找几个人商量，不要擅作主张的。” 儿子亦庸点头说记住了，老憨便让他们分头去准备了，等着看戏就好了…… 到了打土匪的那一天，居然非常热闹，他们兄弟两个居然凑了几百人手，当然有很多是别的员外借给他们的。 别的员外出钱出人手，但是不出头露面，他们兄弟两个出面出风头，居然非常的威风。 老憨当然也派了一些人手，跟在后面负责救治伤员。 几百人便浩浩荡荡的去攻打鼓鼓岭上的土匪了。 居然很顺利的走到了土匪的山寨下面，那个哥哥带头喊话，鼓舞士气，让土匪出来受死。 土匪不但不跑，更加没有出来受死，张麻子站在山寨墙头上哈哈大笑，让他们放马过来，尽管来攻。 兄弟二人大怒，立刻命人攻打山寨，居然井然有序地展开了进攻。 一伙人用砖头石块向寨墙上扔去，可惜没有准头。 老百姓平日里刨地种庄稼可以，可没受过什么训练，这样的攻击根本起不到作用。 第299章 朱家就这样消失了 一看这样不行，兄弟两个赶紧指挥人手，让一部分好手，甩上挠钩绳索，顺着绳子往在墙上爬，另一部分人，架上梯子也往在墙上爬。还有一部分人，抱着一根粗大的圆木，想要撞开那山寨大门。 很快兄弟二人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往寨墙上爬的人，快爬到顶的时候，土匪就笑着一刀把绳子砍断了，人便掉下来摔的七荤八素。 土匪摆明了这是在戏耍着他们玩儿。这怎么跟传说中进攻城寨的场景不一样呢？而且在前方的人都是自己的人手，别的员外组织来的人手都在远处看热闹。 还没等兄弟两人做出反应来，寨墙上的土匪突然扔下了很多粗大的圆木，这一下可不得了，立刻就把下面的人砸的腿断筋折。 顺着梯子往上爬的那些人更惨，一根圆木滚下来，人在梯子上根本没法站着！ 山寨的大门也突然洞开，人们以为进攻奏效了，刚想要欢呼雀跃，却发现一伙土匪杀气腾腾的冲了出来。 坏了，快撤啊！ 可惜来不及了。 那些土匪心狠手辣，双眼血红，挥刀猛砍，一瞬间就砍翻了城寨门口好几个人！ 剩下的众人一看情况变成了这样，惊慌失措，撒腿就跑。 那些土匪居然得理不饶人，追着众人猛砍猛杀，一时之间惨叫连连，众人更加玩命的逃跑，什么也不管了…… 这一次攻打土匪的山寨，那叫一个惨呀！ 平日里种庄稼的老百姓，要想做成这事也是可以的，必须得有详细的计划，而且必须有合格的带头人才行。 更重要的一点是，老百姓一哄而上，打一个顺风仗还是可以的，想要像军队那样有进有退，根本不可能的！ 大多数时候也不过是仗着人多的优势，让土匪不敢硬拼而已。 可是一旦要是和土匪面对面的硬刚，结果就非常的不好了。 土匪打家劫舍的事情已经干惯了，挥刀砍人，更是家常便饭。 有的老百姓嘴上喊得很凶，你让他杀头猪都费劲，更别提杀人了。 打顺风仗的时候，仗着人多胆子大，挥舞着镰刀锄头往前冲，对着土匪脑袋上招呼还是可以的。 可是一旦出现了，像今天这样大批人逃跑的情况，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的员外派来的那些人手，从寨墙上扔下圆木的那一刻，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当寨门打开，土匪冲出来的那一刻，那些人立刻扔掉手中的武器，掉头就跑了。 从这时候，败局就已经定了，攻打土匪的英雄壮举，瞬间变成了一场惨痛的闹剧。 去的时候威风凛凛，好不热闹，回来的时候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其他的员外组织人，救回了一大批骨断筋折的伤员，还抬回了20多具无头的尸体，其中有两具无头尸体，是朱家兄弟两个的！ 事情闹得太大了，那边的知县大人亲自去了朱家，帮助朱家解决此事。 知县大人先是对朱家安慰了一番，并告诉朱家的人，朝廷一定会妥善解决土匪的。 土匪当然一定会被妥善解决的，没过几天，就被招安走了，再也不会为祸地方了，也算是妥善解决了。 但是去攻打土匪的老百姓死的死伤的伤，损失太过惨重了，有些老百姓家失去了顶梁柱，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这事情也必须要解决。 这事情是朱家兄弟两个带头干的，也必须由朱家负责赔偿大部分损失！ 于是知县大人从中调解，朱家剩下的几个庶子，只得卖了房产土地，赔偿众人的损失，偌大的一个朱家，几乎是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了。 就算是这样，老百姓也不依从的！ 那些无头的尸体怎么办？不完整的尸首如何下葬？老百姓是绝对不同意的，赔钱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有的老百姓到朱家门口去哭去闹，有的老百姓直接跪到县衙，请求知县大人为民做主。 知县大人终于派人，去讨回来的20多颗人头，让那些人好生下葬，感动的老百姓直呼青天大老爷！ 事情终于算是结束了，朱家的几个庶子这才发现，房产土地几乎所剩无几，都变卖了，赔偿给人家了。 于是几个庶子便分家另过了，每人只分了有限的土地和房产，还不时有死难的百姓到他家去哭去闹。 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呀！最后他们也纷纷卖掉了手上的房产土地，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整个朱家从此在这里彻底消失了！ 土地房产当然都被周围的员外买走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老憨。 知县大人卖掉土地，抚恤死难者家属的时候，老憨买了一部分土地。朱家的庶子卖土地的时候，老憨也买了一部分土地。 有张麻子留下的大笔的金银，老憨还真的是财大气粗。 只不过老憨做的很小心，和别的员外商量着办理的此事。 那些土地很肥沃，价钱却非常便宜，自己可不敢和别的员外抢，只不过自己派人救助了不少伤者，别的员外也不好不让他买。 而且还有那个姚员外从中联络，事情做的倒是滴水不漏，既得到了大笔的实惠，也没得罪什么人。 偌大的一个朱家，就这样消失的干干净净了，连人也不见了，这些员外的手段还真的是可怕！ 老憨按照名单，分散的把那些女人孩子慢慢的接到了村子里，做得非常小心，连附近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那些可是土匪的家眷，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如何得了啊！ 又按照另一份名单，对剩下的那些家庭做了一些了解，又告诉他们有事的时候找谁联系，保证一定保护好他们。 张麻子的徒弟，也主动找上门来，大家都是熟人了，就把话说开了。 老憨叹气说道：“你先不要有什么动静，免得影响你师傅招安的事情，你现在要是有动静，朝廷就等于没有把匪患解决利索，面子上不好看，一定会收拾你们的……” 张麻子的徒弟点头说道：“好的师傅，我听你的！” 他管自己叫师傅，这让老憨有些不习惯，以前教他刀法的时候，的确叫自己师傅的。 可是现在打交道如果多了，天天叫自己师傅，这就不太好了。 老憨摇摇头说：“我医馆里的徒弟都管我叫师傅，你叫我师傅，我有些不习惯！” 张麻子的徒弟笑了笑说道：“我师傅管你叫叔，我叫你老爷子吧！” 第300章 陈六子的遭遇 老爷子是对长辈的统称，叫老爷子也没什么的。 老憨问他：“我叫你什么？” 张麻子的徒弟笑了笑说：“你以前叫我小六子的，还是叫我小六子就行！”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人姓陈，名字就叫陈六子，却是家中的独子。 他家只有一亩旱地，他爹给一个财东家做长工，财东家有5个儿子，生下他之后，他爹就给他取名六子，从此他就叫陈六子了。 陈六子长大了，不愿意做长工，家里又没有多少地可以种，父母还给他生了一个妹妹，生活变得更加贫困了。 正在这时候，朝廷征收勇营士兵，专门用来打仗的那一种，只要不怕死，就能赚到钱。 陈六子便仗着自己身体强健，咬牙去当了勇营的士兵。 陈六子作战很勇敢，长官命令冲，他就玩命的往前跑，长官很赏识他，每每都会赏给他一些钱财。 后来他才知道乡勇是没有编制的，仗打完了就必须解散，没有晋升的机会，他直到解散的那一天，才知道这是真的。 无所谓了，有自己平时捎回家的钱财，再加上自己现在拿到的遣散钱，应该够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了吧！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已经病死了，家里没了劳力，母亲一个人带着妹妹过的那叫一个凄惨。 他奇怪的问母亲和妹妹：“我捎回来的书信和钱呢？” 母亲和妹妹一脸的茫然，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母亲说：“我们不识字，财东家倒是读过你来的信，信中只是报了你平安，没见过什么钱呀！” 陈六子这才知道，捎回来的钱财通通被财东家给截留了，父亲生前一直在他家做长工，两家关系还可以的，居然还干这种事儿，这也太不要脸了！ 陈六子大怒，去找财东家算账。 财东家当然不承认，还说陈六子诬陷好人，陈六子无凭无据，也拿财东家没办法，人家家大业大，自己这边孤掌难鸣，连个帮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心想算了，过自己的日子吧。 于是拿出带回来的钱，买了一点土地，把家里房子的草屋顶子换了，还咬咬牙换了一个新房门。 自己年龄真的不小了，有房有地，过得像样一点，怎么说也该找个媳妇儿了吧。 剩下的钱，置办了一些物品，还给妹妹买了一个花棉袄，新表新里子新棉花的那一种，妹妹还没穿过这种棉袄呢，总是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 就在陈六子计划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财东家把他给告了，说他当了土匪，知县大人就把他抓了起来，还把他的家给抄了，连那件红棉袄也被抄家抄了出来，质问他，如果没有当土匪，这些东西哪来的？你买土地的钱哪来的？ 可怜的妹妹，那件红棉袄还没舍得穿呢，居然被当成了治罪他的证据。 他说那是他当乡勇得来的赏赐，知县大人说根本不可能，乡勇的赏赐寥寥无几，恐怕早已经被你吃光喝净了，你哪里还会有钱买房置地？买这么多东西？ 陈六子拼命的解释，自己作战勇敢，有额外的赏赐的，而且自己的队伍被遣散了，也有一大笔遣散费用的。 知县大人根本不听这一套，吩咐给他用刑，然后把他扔进了监狱。 在监狱里他才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这分明是财东家想要自己的命，知县大人想交一个土匪上去，捞一点功绩而已。 自己这样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小屁民，还真没地方喊冤去。 但陈六子并不是一般的小屁民，他成功的越狱了！ 越狱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偷偷跑回家，想和母亲妹妹告个别，然后就远走他乡，凭借自己这些年的历练，总能有条活路。 回到家之后才发现母亲也死了，妹妹卖了土地，把母亲安葬了，家里只剩下妹妹一个人了。 他对妹妹说，哥是越狱出来的，我要走了，你过几年嫁人吧！ 妹妹流泪说，土匪的妹妹，有人要吗？ 妹妹的这一句话，让他觉得他真的该死！ 可是转念一想，该死的另有其人。 自己只不过想过一份安生日子，他们凭什么诬陷我，凭什么说我是土匪？ 好！那我就当一个土匪让你们看看。 于是陈六子就跑上了鼓鼓岭，找到张麻子，诉说了自己的经历，请求入伙。 张麻子对他说：“你必须想好，当了土匪，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陈六子苦笑着说道：“我真的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那财东家给我活路了吗？那狗官给我活路了吗？” 于是他就成了一名真正的土匪，入伙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兄弟们冲进了财东的家。 他提着刀问那老财东：“为什么贪没我的银子？为什么诬陷我是土匪？” 老财东却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一家四口怎么活下来的？就凭那一亩旱田吗！是我养活的你们！拿你点银子怎么了？那是你应该孝敬我的！” 老财东又看了看满屋乱窜的土匪，突然哈哈大笑的说道：“我诬陷你了吗？你现在不是土匪吗？你就是做贼的骨头……” 陈六子怒极反笑：“讲道理，我永远不是你的对手，你跟我的刀讲道理吧，我让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阎罗殿，阎罗王会听你的道理的……” 那一夜陈六子杀了老财东的全家，那一夜老财东家里火光冲天，烧了一个干净…… 老憨听陈六子讲到这里，担心的问道：“你妹妹呢？” 陈六子突然很感动的说道：“我跟很多人讲过我的经历，只有两个人问过我的妹妹，一个是你，另一个人是我师傅张麻子，我妹妹现在很好，你接到村子里来的人当中，就有我妹妹……” 老憨终于知道，张麻子为什么说这个人的身世很可怜了。也终于知道，张麻子为什么会收这个人为徒弟了。 张麻子当年也是被财东所迫，才当了土匪的！ 这些财东就不能仁慈一点吗？何必把人逼上绝路呢？自己最后的结果好吗？ 他也知道张麻子为什么放心的留下陈六子了，陈六子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301章 我这辈子没遇见过这种事 不过那张麻子临走的时候已经对陈六子做好了安排。 自己只要按照那两张名单照顾好那些人就好了。陈六子这里他是不用管的，管太多了反而不好。 不过陈六子倒是很规矩，老憨告诉他暂时不要动，他领的那一伙土匪，还真的没闹什么动静。 一转眼就到了秋天了，今年算不上是个丰收年，但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老憨和陆老三老驼背，在庄稼地里查看庄稼的情况。 陆老三转了一圈说道：“水浇地里的大丰收，旱地里的也差不了太多，玉米地里套种了几行黄豆，把收成给补回来了！” 这主意是老驼背出的，老驼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种玉米的时候我看到那块地是新买的，不够肥沃，种点黄豆养养地的。” 老憨笑着说道：“我以前也套种过，两样都没长好，后来就不敢这么干了。现在收完了一上秤，两样收的都不少，太出乎我意料了。” 老驼背得意的说：“有讲究的，玉米杆子高，但是也要把玉米杆子底部的叶子打掉，别影响了黄豆的通风和采光。” 陆老三笑着说道：“让那些半大小子把玉米杆子打下来，正好喂牛喂羊，好主意啊！” 三个人走进了高粱地，陆老三掐下高粱穗子，仔细的研究了一番，笑着说道：“还是高粱皮实呀！这么差劲儿的地，你们瞧瞧，这高粱穗子，过几天就能收了，看这样子，收成差不了太多……” 老憨拿过高粱穗子，看了看，笑着说道：“高粱不错啊！” 然后转身对两个人说道：“再找两个长工来帮手吧！秋收时间长一些，这都忙不过来了，明年夏收，更需要人手的……” 三个人正在聊着天儿，计划着明年该找多少人手，土地里都是种什么庄稼，一片乌云却挡住了太阳。 陆老三疑惑的说道：“要下雨了？不可能啊！” 老驼背皱着眉说道：“这些日子我天天看天，不可能有雨啊！这是什么？” 老憨抬头看向太阳，的确有一片奇怪的云挡住了太阳，太阳不再那么耀眼了，可是不对呀，这是什么云呀？怎么…… 三个人很快知道了答案，一只只蝗虫“啪嗒，啪嗒”的掉进了高粱地里！ 那不是云，是成群的蝗虫！ 有的打在脸上生疼！有的直接落到高粱杆子上，开始啃食高粱的叶子，有的掉在地上，也慢慢的爬上高粱杆子。 今年这里没闹多少蝗虫，这些可恶的蝗虫从哪里来的？ 正当几个人惊恐不安的时候，老憨看了看手里的高粱穗子，哈哈大笑起来：“我怕个球啊！这高粱穗子马上就要成熟了，我还怕个球啊！” 别人也反应了过来，是啊！秋收已经进行一半了，这高粱也马上就要硬实了，蝗虫就算是把高粱叶子全吃光，也根本不怕了。 高粱杆子的营养，足够让那高粱粒儿变得硬实，高粱不会减产多少的？ 蝗虫趴在高粱杆子上，顺着高粱杆子，一路爬一路吃，咬断的高粱叶子掉落在地上，便又飞到别处去，祸害下一片庄稼地。 这挑食的蝗虫啊！只吃庄稼的叶子，不吃高粱杆子，也不啃高粱穗子。 陆老三问老驼背：“我这辈子没遇见过这种事儿，你见过吗？” 老驼背摇摇头：“我也没见过这种事儿，头一回遇着！” 陆老三蹲在地上扒拉扒拉地上，笑着说道：“你们看这些屎，这小东西还真能拉屎啊！这不是来给送肥料的吗？” 三个人蹲下凑到一块儿，仔细看地上的蝗虫屎，果然有很多，这小东西还真是能吃能拉，这下子等于给土地施了一遍肥！ 这时候有一个人疯跑着从他们身边过去了，嘴里还哈哈笑着说道：“蝗虫爷爷，你们吃吧，尽情的吃！老子种的是地瓜，你有本事钻到地里去呀……” 这人又向远处跑去了，跑一会儿还跳一个高，好像是疯了，他其实是在发泄自己兴奋的情绪。 地瓜是最不怕蝗虫的农作物，如果能长到手指头那么粗，就能够吃，不像别的农作物那样，一点收成也没有的。 何况过几天就要丰收了呢，对产量的影响不大，他绝对不会在这场蝗灾里饿肚子了。 这么严重的蝗灾，他居然可以做到不饿肚子，不由得他不兴奋！ 大家往回走，一路上都是碰到的这样类似的人，大家都有劫后余生的那一种狂喜。 老憨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鸡鸭全部都抓起来，不能再让它们吃了，会被撑死的！ 然后大家一起动手抓蝗虫，这根本不是玉皇大帝的神虫，这是天上飞下来的肉！ 根本不用网的，扫场扫院的扫帚，没有用过的那一种，在半空挥舞几下，划拉划拉就是一大堆。 架上锅用盐水煮了，用麻绳串成一串一串的，晾干了能放很长的时间。 女人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东西会不会有毒啊！吃多了不行吧？” 老憨自信的说道：“那就少吃，一顿饭吃个三个5个的，孩子们不要吃，我们要表个态，让人知道这东西能吃，大家都吃蝗虫，那得省下多少粮食啊……” 蝗灾又不是第一次闹了，大家都吃过蝗虫的，只不过有人害怕是玉皇大帝的神虫，害怕得罪神灵，饿死都不敢吃这东西。 这事情在老憨看来就是个笑话，这东西来吃你的庄稼了，根本就是在要你的命，你还说他是神虫，还去给那神灵烧香磕头！ 这根本就是个笑话，怎么想的呀？ 但其实今年烧香磕头的人最多，人们怀着感激的心情，感谢那冥冥中的神灵，感谢神灵放过了这些人…… 可其实人们心里是有数的，他们这一次的确是劫后余生了，真正的蝗灾不在他们这里，那些蝗虫是在别的地方吃饱了，长大了，祸害够了，然后才飞到这里来的。 能飞到这里这么多的蝗虫，只能有一种解释，别处一定被祸害的不轻，这里只不过是被擦了一个边儿，而且还是在边的外面。 老憨立刻打发人手出去了，无论如何，也要打听出确切的消息，到底哪里受了灾？ 那里一定缺粮食了，自家囤积的高粱和地瓜干实在太多了，想办法卖出去才是正经。 第302章 再小的孩子也要参与 老憨让自己的儿子亦庸，把几个能干事儿的孩子聚集过来，让他们商量着该怎么办。 这已经是近一段时间的惯例了，老憨自己却坐得远远的，只是在那里听，不再参与讨论了。 自己已经决定让亦庸当家主事了，自己只要看看就好了，不想再管具体的事情了。 儿子亦庸说道：“ 爹，以前你也这么做过，坐在一边只看只听不说话，可这一次的事情有些大，你真的还要这样吗？” 老憨笑着鼓励儿子：“哪里有什么大事啊！你一直做的挺好的，继续按照以往的方式做就行！” 人都到了，亦庸首先说道：“这一次蝗灾，我们这里没受太多的损失，但别的地方肯定受了损失，而且损失不会小，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清风已经变得很稳重了，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莫风很自然的说道：“灾荒年经历的太多了，今年粮食肯定又要涨起来了，别的东西又要不值钱了……” 讨论仍然继续着，大家各抒己见，良久之后终于散去。 亦庸走到老憨跟前，老憨笑着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做一个当家人并没有那么难的！” 亦庸知道这是父亲在鼓励自己，笑了笑没有说话，知道父亲还会再指导一番的。 果然又听老憨说道：“提出问题来的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大家讨论出来的，这样大家也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你也不会担起太大的责任，这一点你还是做得很好的……” 这是老憨以前就教给亦庸的方法，作为一家之主，不能独断专行，更不能让别人挑出太多毛病来。 最后老憨说道：“你那几个娘的孩子，年龄还比较小，该参加的也要让他们参加，不是为了听取他们的意见，而是让他们在这个家里有一些地位，也跟着学学该怎么过日子，这一点你要注意了……” 亦庸连连点头，这一次的事情比较大，几个比较小的孩子没来。 尤其是香兰的孩子，一个都没来，这样是不行的。 老憨和亦庸谈完了之后，又亲自去找了香兰，对香兰说道：“家里商量事情，你咋不让孩子去呢？” 香兰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的孩子太小了，那些大事他听不懂，也说不出什么道道的……” 香兰的孩子的确太小了，她进这个门就最晚，最大的儿子才七八岁，人嫌狗不爱的年纪，所以香兰并不太愿意让他去。 老憨笑着摇摇头说：“再小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再小的树苗也能长成大树，不知道说什么也要听一听，不愿意听也要让他知道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香兰为难的说道：“知道老爷心疼我，可是孩子太小，硬要参与这事，几个姐姐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老憨语重心长地说：“都是一家人，何来不舒服之说。孩子早点参与家事，才能更好地融入这个家。” 他看向香兰，眼中透着坚定，“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她们说的。” 香兰微微点头，老憨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一切有我。”说完，他转身离去。 以后家族会议再召开的时候，香兰的孩子也参加了。 尽管有的孩子年纪尚小，但老憨还是让他们坐在一旁，安静地聆听。 每个女人的孩子都是平等的，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只有这样，家里的矛盾才会少，家族才会发展的快一些。 大一些的孩子已经能干事儿了，自己轻松多了。没有自己参与，事情照样可以进行得很好。 受灾的地方终于确定了下来，离得远了一些，而且的确跟想象的一样，什么东西都在掉价，唯独那粮食的价钱涨得很贵了。 孩子们拉去了粮食，拉回了大批的物资，这些东西，灾荒之后一定会涨价，这都是老常识了。 平常的年景里，高粱和地瓜干赚不了太多钱的，这些东西并不好吃，高粱的主要用途是喂牲口和酿酒。地瓜干的主要用途是喂猪和酿酒。 但是一到了灾荒年，这些东西却最受欢迎，因为便宜，还能填饱肚子，饿不死人。这些东西即使是涨价了，也比别的粮食便宜的多。 于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灾荒年里卖高粱和地瓜干之类的东西，卖的便宜卖的多，赚的却不少。 别的做粮食生意的商人，很难做到这一点的，可是谁叫老憨家里有酿酒的作坊呢，平时囤积高粱和地瓜干的时候，比别人更大胆一些，更有底气多囤积一些。 车队的人手不太够，短途的车队也编入了长途车队里。 另外桃花源的人也过来帮忙了，陈六子也带着土匪过来帮忙了。 土匪其实也就是老百姓，只要让他们有事干有钱赚，他们反而比别人更能出力，而且车队有他们保护车队，反而让人更加放心一些了。 那些收集起来的蝗虫，人们终于吃够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味道很好，有一股虾米的味道。 时间一长，人就吃不下去了，这东西再怎么说也不是粮食，吃多了还真不行。 但是拿来喂猪还是很好的，被盐水煮过的蝗虫，掺进猪食里，猪格外的爱吃，永远都吃不够的样子。 金兰看着抢食的猪笑着说道：“猪这个东西可真皮实啊！这才是咱们老百姓的宝贝呀！” 香兰也笑着说道：“谁家里的猪多，孩子都好说媳妇的，我还从来没想过养这么多猪……” 这两个女人都非常喜欢养猪，她们认为猪是财富的一部分，婚丧嫁娶，这些人生大事，都需要杀猪摆宴席的，大户人家，每到过年也要杀年猪的。 那个年代的老百姓，家里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猪的，摆宴席猪肉可以买，猪粪可没人卖给你，你的庄稼能种得好吗？ 老憨那一年白捡了一头老母猪，又建了猪圈，狠狠的赚了一笔钱，从此之后这个家里的人对猪格外有感情，这些年养的猪都不少，只是可惜，再也没有像那一次那样，短时间内赚到那么多钱。 但是所有的人都不在乎，照样每年养很多，庄稼地里有多少粪也不嫌多的。 第303章 老憨去县衙 这一次满天的蝗虫飞了过来，女人们还以为自家的这些猪要保不住了，又要像往年那样留下几头好的，其余的全部处理掉。 可没想到，猪全部都保留了下来，自家没有什么损失。 大牲口也都保留了下来，不但一头都没有卖，车队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很多壮年的牲口！ 孩子们一脸兴奋的说：“真的是便宜呀！这么好的牲口，平时给钱都不一定卖的，现在用粮食很轻松就能换得到，而且还能自己走回来……” 陆老三看到这些牲口，笑得脸像一朵花一样：“好啊！好啊！庄稼人知道稀罕牲口才是好庄稼人呀！不过要多换点牛犊子来才好啊！” 转身又教训起人来：“你们呀，真是的，牛粪上地肥田是最好的，骡子和马是直肠子，那粪少了不管用，多了烧庄稼，你们呀！多想着点庄稼地！别觉得骡马拉车好用，就买那么多骡马来……” 孩子们就笑，知道他说的对，下次多带些牛犊子也就是了。 老憨当然也很高兴，新买的那些土地，再也不缺牲口使唤了。 县衙门又派人来找老憨了，让老憨去衙门一趟，老憨心里有些纳闷儿：“知县大人难道要组织救灾？不可能呀！这里虽然飞来了漫天的蝗虫，可是庄稼没受灾呀！” 到了县衙门，居然直接让他去了后堂，见到了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非常的随和，笑着对老憨说道：“咱们这里遭了蝗灾，我要组织救灾了，单独把你叫来，是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嘱咐……” 还真的是组织救灾，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随着知县大人的解释，老憨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遭了蝗灾是事实，作为知县一定会往上报的，虽然没有受多少损失，但是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申请一些免税和救灾物资的。 别的地方也都是这么做的，知县大人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但是这位知县大人的上司并不欣赏他，一定会告发他的。 而且知县大人这几年，收的税还比较少，为了本县的发展，修桥补路，又花了不少钱，留下了不小的亏空。 上面一定会派人来调查他的，至于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就等着上面下结论吧。 知县大人一定把这次的救灾物资实实在在的发下去，不会留下贪污的证据。 而且上面如果找老憨他们谈话的时候，老憨一定要把桑园的事情报上去，给他免税的那些事情，实实在在的说上去。 老憨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事情好办的！” 知县大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人挺靠谱的，怎么就不知道防着自己人一点儿呢？有人把你告了，你知道吗？” 老憨吃了一惊，自己做事情一向那么小心，还会有人告自己？ 知县大人递给他一份笔录，他看了一下，不得不信了！ 笔录的最后签名是张大年！这把老憨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是他呢？” 张大年是老蔫巴的大名，年和蔫这两个字儿发音差不多，又加上老蔫巴整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所以别人才叫他老蔫巴的。 知县大人看着目瞪口呆的老憨，笑着说道：“被自己同乡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他这个人真的好笨，告密的理由没有几个像样的……” 老憨这才仔细看笔录，老蔫吧告自己和土匪有勾结！ 可是土匪已经被招安走了呀，自己虽然照顾土匪的家眷，只是害怕别人知道了，会面子上不好看，但这真的没什么的。 现在这种情况你告到哪里，老憨也没有违什么法！ 还说自己和残余的土匪有勾结，那说的就是陈六子了，可陈六子现在老老实实的，你个老蔫巴告我什么呀…… 老憨又看了几条，只有一条是致命的，那就是自己贩卖囤积私盐！ 老憨苦笑了一下，那些私盐是买的这位知县大人的，他居然到知县大人这里来告他，这都成了笑话了。 这位知县大人算得上是好官，可是知县大人的一年的俸禄才45两银子，根本不可能够花销的。必须找一个来钱的门路才行，贩卖私盐是每一个知县公开的秘密，只是老百姓不知道而已。 知县大人笑着说道：“看来你的嘴很严呀！他这么了解你，居然不知道私盐是怎么来的，居然到我这里来告发你！” 老憨苦笑着说道：“这一点你放心吧！连我的老婆孩子都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的！” 老憨这话说的是真的，每一次买私盐的时候，老憨都会把钥匙和地址交给孩子们，孩子们到了地方，自己打开仓库的门，把盐按照数量拉走就可以了，有时候连个接头人都没有，根本不知道是谁卖的。 而且那些存盐的仓库并不是固定的，孩子们也不知道下一次会到哪里去接头，就算有人想查，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查。 钱更不用孩子们经手的，都是老憨和师爷亲自交接的。 看来自己的小心又救了自己一次命。 知县大人笑着说道：“你必须防范好自己人才行，心眼儿必须还得再多一些，把我仓库的盐都买走吧！上面要查我，我必须把自己清理干净，不是很多了，你能吃的下的！” 老憨点头答应下来，又小心地问道：“告我的这件事怎么处理呢？” 知县大人笑着说道：“笔录你拿走吧！人在后面号房里呢！人你也领走吧！你自己的老乡，你看着处理，处理的干净一点，利索一点！别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我惹麻烦！” 老憨点头保证道：“大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老憨到后面号房里，去领老蔫吧的时候，老蔫吧一脸的惊愕。 老憨面无表情的说道：“闭紧你的嘴，一个字儿也不要说，跟着我走。” 老蔫吧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跟着老憨走出了县衙，走到马车前，老憨说道：“上车吧！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 老蔫吧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马车，今天是随风来赶车的，随风一扬马鞭子，马车便往回走了。 第304章 两家的关系彻底完了 马车慢慢的前行，车厢里，老憨直盯盯的看着老蔫巴，还是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干这蠢事儿！” 老蔫巴被老憨看的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儿子想娶你一个女儿的，你的女人不同意！” 老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的女儿不外嫁，我让我的女儿自己挑女婿，用20亩地做嫁妆，我实际上是在找上门女婿，增加自己家族的实力，这事情你不知道吗？” 老蔫巴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女儿想嫁给你儿子，也被你老婆给拒绝了！” 老憨叹口气说：“我的儿子不在附近娶媳妇，娶外面的女人，到外面去买地开枝散叶，扩大家族的实力，这事情你不知道吗？” 没想到老蔫巴气愤的说道：“你这根本就是胡扯，你根本就是这些年发展的太快了，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了，不愿意和我做亲家……” 不等老蔫巴说完，老憨一脸冷峻的说道：“是的！” 短短的两个字，让老蔫巴一下子泄了气，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不再说话了。 两家的差距已经太大了，就算真的看不起你，又能怎样呢？这一下老蔫巴反而无话可说了。 自己的大儿子亦庸的确是娶了附近的女人，可大儿子将来是做族长的，老憨就算是让家族开枝散叶，也不可能把亦庸放出去的。 再说亦庸纳的那个小妾，也有土地做嫁妆的，那个小妾原来是老秀才家的，借着老秀才的势力，发展的也不错。 这些没必要跟老蔫巴解释的！ 何况老蔫巴现在已经开始蛮横的不讲道理了，自己更没必要解释了，太多余了。 良久之后，老蔫巴仍然不服气的说道：“我们原来都是一样的人，你也不过就是多会一点医术，凭什么就发展的这么好？我不比你差多少的！” 老憨这一次是彻底无语了，他什么也不想说了。 自己的医术本来就是家传的，太年轻的时候，显露不出来，来垦荒的路上，那个军官给了自己一个小册子，让自己的医术涨了一大截儿，后来自己收的那些徒弟，也有些有医术的，又让自己进步了不少，桃花源的人给了自己28个虎狼方，更是让自己出了名。 自己也是因为医术方面的原因，才偶然当上了个员外郎的，让自己发展的更快了。 自己发展的快，难道就有错吗？这就是他跑到县衙门告密的理由吗？ 老蔫巴其实这些年发展的也不错，但是和老憨是没法比的。 老蔫巴的女人生了4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那女人现在已经老了，再也生不出来了。 老蔫巴也买了一些土地，现在有40多亩地了，看起来是不错的。 老憨也曾经让他的儿子，跟着自家做些生意赚些钱，也好再买些土地。 可是他的儿子，既不愿意跟着车队奔波，也不愿意进油坊，酿酒作坊当学徒，老憨只能不理会他们了，他们靠土里刨食，积攒余粮，再购买土地，根本不可能发展快的。 老蔫巴一家，看似多了20多亩地，现在就等于是退步了，加上老夫妻两个六口人，40多亩地，人均还不到10亩地了呢！ 老蔫巴一家再这样继续下去，孩子再娶妻生子，人均土地反而会更少。 老蔫巴仍然不明白的问道：“这一次的知县大人，应该是个好官儿，可他为什么维护你，而不是主持公道呢？那么多告你的理由，总有一条是成立的。” 老憨冷哼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因为你一点用处也没有！” 老蔫巴张了张嘴，终于说不出什么了。 这么多年了，这个老蔫巴见识方面一点都没有进步。 真想整倒自己，一条好理由就可以的，而不是多多益善，把搜集来的乱七八糟的理由都写上。 如果只告自己一条走私囤积食盐，或许还会有用，那也需要到盐政衙门去告自己！ 就算是那样，老憨也不怕的，老憨私盐的出售途径都是咸菜和黄豆酱之类的东西，并没有直接贩卖食盐。 这些贩卖私盐的途径都是半公开的，不会受到特别严重的处罚，只要花些钱财完全可以摆平的。 老憨看着老蔫巴，冷冷的开口说道：“你把房产土地之类的都卖给我吧，我会给你一个相对公道的价格，然后你们全家都搬离这里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老蔫巴叹了一口气，没有反驳。 老憨继续说道：“我的车队又要去灾区卖粮食了，你们全家人跟着我的车队出发，到了灾区往更远的地方走，那里的土地一定很便宜了，你再买一些土地重新生活。 不用告诉我新的地址，我没空去探望你的，最好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新地址，等车队回来，我就会把你告密的事情公布出去，那些土匪知道你利用他们告密，会怎么收拾你，你心里很清楚的。 别让我再看见你了，也不要让我的孩子再看见你了，更不要让土匪知道你的行踪了，但愿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这一次我念在同乡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我对自己人很老实，老实到憨厚的程度，对待外人可没手软过，这你知道的！ 等你下了这个马车，我们之间的情分就到此结束了，以后我不会拿你当自己人了，我们两家彻底完了，你好自为之吧……” 老憨的口气越说越冷，听的老蔫巴直冒冷汗，他知道两家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快要进村子的时候，老憨让随风停了车，让老蔫巴自己回村子。 望着老蔫巴摇摇晃晃的走远了，随风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好一个卑鄙小人，自己发展的不好，就嫉妒别人，在背后使坏，连个土匪都不如！”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块儿出来垦荒的老乡，让他们远走高飞吧，不给我惹麻烦就好了，这事不要告诉别人，车队的人要是知道了，恐怕他们没机会走到新地方了……” 第305章 胆子还是小了 老憨在村口站了很久，他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或许自己发展的太快，真的影响到了别人，车子早早的就离开了，听说在别处发展的还不错，但愿老蔫巴也能有个好前途吧。 受灾的地方一定会有便宜的土地卖的，只是离的太过遥远了一些，而且蝗灾的面积非常的大，两家应该不会有交集了，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矛盾了。 自己不可能不发展的，那么多的人，都在动乱的年月里销声匿迹了，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保护自己的家人，那是根本不行的。 几天之后车队出发了，老蔫巴凑了两辆马车，拉上一些家当，跟着车队一起出发了。 有人很奇怪，正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就突然走了呢？ 有人说这也不奇怪，他把土地房产卖给老憨，自己到受灾的地方能买到更多更好的土地。 老蔫巴没过多的解释，老憨一家也没说什么。 其实老憨家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自家的车队回来了，才有一部分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有的孩子感到愤愤不平，大女人便劝道：“算了，再怎么说也是一起逃荒出来的，又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还能怎么办呢？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能发生这种事情，还是让人心里愤愤不平的，平时蔫不拉叽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这种背后算计人的心思，还真让人有些防不胜防。 事情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计较太多了，而且还有很多事要做的，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 知县大人这一次，终于还是惊动了上层，上层官员果然派人来调查了。 老憨早有准备，而且事实就摆在那里，也不用太多说明的。 有一些路边的田野里，光秃秃的高粱杆子，就在那里挺立着，似乎无言的诉说着蝗虫的危害。 成片的桑林已经小有规模了，而且那些免税的政策都是实实在在的，实话实说就行了…… 但是让老憨没想到的是 ，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太好。 知县大人并没有升官，反而是调令到别处去继续当知县了，只是奖励了3000两银子，作为他清廉的肯定。 老憨有些无奈的对老官哥哥说道：“这个官算得上是好官，也终于惊动上层了，可是为什么没给他升官呢？奖励了这3000两银子对老百姓来说是不少，可是如果一个官员想要贪污的话，这3000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官哥哥笑了笑说道：“上层总要拿出一个态度来呀，就算是奖励300两银子，也是对一名官员的肯定，意义在那里放着呢！” 想了想又说道：“这个官员的胆子还是太小了呀！上层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儿，不会放心大胆给他升官儿的，需要把它调到别的县，再看一看他的表现，可惜了一些呀！如果真的有才能，就应该大刀阔斧的干，其实皇上他老人家，也需要既能干又敢干，还能把事情干好的官员的，胆子太小，有时候还真的吃亏……” 老官儿哥哥话题一转，又对老憨说道：“说说你吧，你那个同乡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老憨笑了笑说道：“不放他走还能怎么办呢？两家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不可能再平安无事的在相处了，再怎么也是同乡，一辆牛车来这里垦荒的自己人，对自己人下手太狠的话，以后就会让人心寒了，自己人就会越来越少的。” 老官哥哥点了点头说道：“你很不错啊，本来就是个心思机敏的人，这些年进步了不少，可是胆子为什么就是不大呢？” 老憨不明白的说道：“我发展的已经不错了，家里人都很满意的，外人还有嫉妒我的了，我觉得应该更小心一些才好！” 老官哥哥却问道：“那个土匪陈六子，你打算怎么办？” 老憨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这个人很不错的一个人，张麻子喜欢他，我也挺喜欢他的，而且这一段时间，我觉得他其实并不喜欢做土匪，他其实挺喜欢踏踏实实做一个平常人的……” 老官儿哥哥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别把话题扯远了，他其实已经无法回头了，你下一步想怎么安排他？” 老憨皱着眉头说：“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才对，张麻子也会对他有所安排的，我不好插手，管他的！” 老官哥哥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张麻子把他托付给你，你就可以插手管他的，这一点你不可能不明白，你的胆子还真的是不大呀？” 老憨用很轻松的语气问道：“胆子大点应该如何呢？” 两个人的聊天一旦到了这种气氛，接下来就可以天马行空，百无禁忌了，说出什么来都无所谓的，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老官哥哥笑了笑说：“此人杀伐果断，而且做下这么大的案子，他自己也知道无法回头了，你何不好好培养他做一个更大的土匪头子呢？到时候你手里有了这一件利器，你就可以独霸一方了，那个大土匪头子宋大河已经被朝廷招安走了，正好是个空缺……” 这话说的老憨连连摇头：“干不了，我还真没那么大本事，底子还是太薄了，一旦遭到土匪反噬的话，我会被连根拔起的！我还是以稳为主比较好一些。” 老官哥哥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不过那个陈六子，你还是要好好安排一下，他不可能长久这样的……” 还真让老官哥哥说对了，这不太平的世道，根本没有多少太平日子可以过的。 长途的车队，没出什么事情，短途车队却出事了，不但丢了一些货物，人还被伤了几个。 这次蝗灾，这里没有受多少损失，粉皮粉条还是非常容易卖的，于队长就领着人拉了几车粉皮粉条去卖。 本来这种东西也不是贵重物品，也是于队长他们大意了。半路冲出一伙人来，直接就干了起来，这一下反而吃了大亏。 第306章 小混混比土匪更可恶 老憨亲自给那几个人检查伤势，看到一个人的腿上，那腿上居然有好几个小洞！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火铳！” 于队长点头说：“是的，那些家伙居然敢使用火铳，是个三眼火铳！” 火器一直是朝廷的禁忌，这些家伙这么肆无忌惮了吗？ 当看到另外一个人的伤口的时候，让老憨有一些莫名其妙。 那人的伤居然在屁股上，两瓣屁股上4个眼儿！ 老憨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那人流着泪说道：“我光顾着看前面了，边上有个人从草丛里跳了出来，一下子就插穿了我的屁股了，从侧面贯穿过来的，下手可真狠呀……” 老憨又问道：“他用的什么伤你的？” 边上立刻有人，递上了一根铁签子，他正是备着铁签子，从侧面贯穿了屁股的。 这都让老憨无语了，怪不得会造成这种伤势的，这种伤不会要命的，可这人以后既不能坐着，也不能躺着，只能趴着了！10天半月才能好得了，还真够他受的。 于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还没吃过这种亏呢！后来捉住那几个小子也问明白了，就是几个见财起意的小混混，还真不是什么土匪，可是他们就是这么没数……” 老憨也很无奈，这样的小混混比土匪更可恶。 这还不如土匪呢，土匪还没因为几车粉皮粉条就下这么重的手。 而且土匪打劫，一般也是收买路财，尤其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他们都知道，薅羊毛比割羊头来的重要，一般不会杀人越货，也不会全部抢光，更不会上来就直接动手的。 这些家伙倒好，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好货孬货，全单照收！ 更可气的是打架的方式，大家也跟土匪动过手，土匪还没敢用过火铳呢，朝廷禁用的武器，要是敢拿出来用，一定会被围剿的。 这些家伙居然说用就用，一点都不在乎！ 还有用铁签子捅屁股这一手，别人更加不会用了！ 但凡学过打架的人，都不会给对方留下这么奇怪的伤口的，从侧面贯穿别人的屁股，哪个老师也不可能教这种招数吧！ 于队长无奈的说：“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而且那些人什么规矩都不讲，什么招都敢用。上一次还碰见有人撒石灰粉的，差点迷了人的眼睛，下三滥的招数……” 老憨问道：“你觉得以后该怎么办？” 于队长想了想说：“以后多带点人手吧！前面加两个开路的人，后面加两个垫后的人，找机灵这儿的伙计做这些事情，要是有不对劲儿的人靠近车队，赶紧给大家提个醒，免得再吃这样的亏……” 老憨点了点头，让他们下去休息了，这种办法倒是可以的，可惜也解决不了问题。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哪回出门都这么防备着，想想都觉得累。 老憨回头就告诉自己儿子，车队先减少外出吧！ 儿子亦庸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居然敢用三眼火铳，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让车队减少外出了。 三眼火铳这东西是最早的火器之一，先把火药装进三个眼里，然后再装入铁沙子，弹丸之类的东西，然后再点火，非常的麻烦。 有人曾说，放一次火铳子的时间，够射10支箭了。 所以火铳这种东西很就出现了，明朝时曾经大量装备到部队上，但很快就被淘汰了下来，流落到了民间。 而且火铳的威力射程并不远，用民间的黑火药发射也就30步左右。 但是火铳这种东西，看一次就知道怎么用，平时不用练习，也能让远距离的人受伤，还是非常难对付的。 练武的人都非常讨厌这东西，莫风那孩子最讨厌这东西了，他辛苦多年练习射弹子，才能够远距离伤人，你一天不练也能做到，这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莫风对这东西深恶痛绝。 但其实这东西没有太多实际的用途的，双方打起来的时间非常的短，一般没有机会点火的，等人家冲到你跟前的时候，你手里的火铳还不如一个烧火棍好用呢。 如果用来偷袭，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这个东西让人更加的讨厌了。 想过几天平安日子还真难呀，蝗灾没造成什么损失，土匪也被招安走了，本想过几天好日子的，谁知道又冒出来这么多七零八碎的混混，而且好像还越来越多了。 陈六子跟着长途车队回来之后，知道了这件事，对老憨说道：“老爷子，让我去收拾他们吧！我能带着人把那些破烂的火铳都给收缴干净！” 练武的人都很讨厌火铳这种东西，陈六子当然也不例外。 老憨摇摇头说：“你还有别的任务的，你师傅临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陈六子无奈的说道：“我师傅说，过些日子让我重回鼓鼓岭，那是个好地方，不能让别人占了去，可是鼓鼓岭已经被烧干净了……” 陈六子显然有些不想回去，他本质上是不想当土匪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毕竟自己犯了那么大的案子，朝廷不可能不追究的，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房顶是被烧光了，但是四面的墙还在，寨墙也很高大，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用，而且那个地方的位置真的很好……” 老憨说道：“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让大家帮着你置办，另外回了鼓鼓岭，先要按兵不动，新的知县会派人找你联络的！这些你师傅都给你交代过吧？” 陈六子点了点头，老憨继续说道：“你可以继续当土匪，但是别把动静闹得太大，闹得太大，只有像你师傅那样走招安的那一条路了，你闹的动静小一些，你师傅或许还能想办法让你隐姓埋名，继续好好生活的……” 陈六子有些迷茫的说道：“我师傅只是说让我自己把握好分寸，没说这些的！” 老憨叹口气说道：“招安的那条路并不是条好路，你师傅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才不敢把话说透的！” 陈六子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所以我师傅才让我听你的话，那些家眷也交给你了……” 老憨点了点头说：“但你也别闹的动静太小，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行啊……” 第307章 土匪头子张二麻子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张麻子正在指挥着弟兄们围攻一个城寨。 这个城寨已经围困了一些日子了，或许再围困一些日子，他们就弹尽粮绝了，不攻自破也有可能。 但是上面要求强攻，张麻子也没有办法，只能下达攻击的命令，看着自己的弟兄们一批批的冲上去，一个个的倒下了。 上面的那些混蛋，根本不在乎自己弟兄们的死活，这摆明了是在消耗自己的人手。 这时候他想起了老憨的那句话：“招安不是好的选择，那是朝廷以匪灭匪的阳谋”！ 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不把山寨攻下来，前面死了的那些弟兄们就白死了，攻不下山寨是任何战功都不可能得到的。 张麻子咬了咬牙，给手下的弟兄们鼓劲儿说道：“他们的滚木雷石消耗的差不多了，寨墙有一处破损的地方，白狼子，你带几名好手攻击那里，人手不要多，免得引起对方的注意，其余的兄弟全部压上去……” 战鼓又一次擂响了，弟兄们拼命的向那山寨跑去，投石射弩，箭矢和标枪齐飞，有人还拼死把梯子架在寨墙上，更有人挥舞着刀拼命爬上梯子往上冲…… 寨子里的人终于乱了起来，那个叫白狼子兄弟带着几个好手，将挠钩甩上了寨墙，几个身手利索的人，便动作麻利的顺着绳子爬上了寨墙，砍翻了寨墙上的几个人，冲下去把寨门打开了。 弟兄们欢呼着冲进了寨门里，城寨里抢到的钱归他们，砍下的人头也可以算作战功，也可以换成真金白银的，这早就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杀红了眼的弟兄们，用不着别人鼓劲儿了，一个个如同疯魔了一般，冲进了城寨里…… 城寨终于被攻下来了，张麻子看着自己弟兄的尸体欲哭无泪，再也没机会把他们带回家了…… 陈六子带着人，重新回到了鼓鼓岭，很轻松的就把山寨修了起来。 然后新的知县就派人来围剿他们，他们轻车熟路的或者隐退山林，或者散入民间…… 几次之后知县便派人和他们联系了，陈六子就骑上高头大马，马脖子上挂上响铃，带着人各处游荡。 很快所有的人就知道了，有个叫张二麻子的土匪头子来了！ 有人说是张麻子的儿子，有人说是张麻子的徒弟，有人说和张麻子没有关系，只是借了张麻子的名头……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张二麻子，根本就不姓张，其实就是陈六子。 县衙门的团练费征收上去了，县衙门需要组织人手巡逻保证大家的安全，这都是惯例了！ 张二麻子的保护费也收上去了，人们已经习惯了花钱买平安了！ 慢慢的人们发现，张二麻子的保护费不白收，真的能干事情，张二麻子比原来的张麻子更加喜欢和周围的老百姓搞好关系。 有些小混混捣乱欺负人，去找张二麻子，居然能够把事情给解决了。 张二麻子没有打断他们的腿，反而将小混混剥光了，绑在树上示众三天。 这手段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是却非常有效，没有人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那些小混混一下子老实多了。 好日子似乎又回来了！ 至于拿着火铳抢劫的那些人，张二麻子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敢在他的势力范围抢东西，这绝对是不允许的。 抓到他们，直接打断他们的胳膊，连那火铳一起扔到了县衙门大门口。 这样一来，那些人更加的倒霉了，不但受了伤，还要被衙门里的那些人收拾。 衙门里的那些人不但要功劳，还要真金白银的钱，有时候还会要命！ 很快的，再也没有人敢拿着火铳去抢劫了。 老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人知道张二麻子的来历，因为他也贴上了大胡子，画上了一脸的麻子。 陈六子跟着老憨做了一段时间的事情，主要是保护着车队，去远处做一些贩卖粮食的生意，然后换回一些别的物资，近处的人根本不熟悉他。 而且那时候的陈六子，是个一脸干净的小伙子，既没有麻子，也没有胡子，和人说话的时候，一脸和善的笑！ 没有人把他和土匪头子联系到一起，那个土匪头子是个一脸麻子的大胡子，凶神恶煞的骑着高头大马，比原来的那个张麻子还要可怕。 张二麻子闹腾了一番之后，恶名在外了，当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张二麻子反而收敛很多了，既不过分的扰民，更没有趁机抢劫大户，甚至绑票勒索之类的事情也很少干。 老憨点了点头，默默的说道：“看来他还是有数的，分寸把握的很好……” 老憨和新的知县相处的一般，徐二包子也老了，回家养老去了，让老憨觉得有一些失落。 两个人早已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徐二包子也遗憾地说道：“我老了，新的知县大人不愿用我了，我只能回家养老了。” 徐二包子的老家离得很远，以后再想这么聊天儿，就不那么容易了。 望着徐二包子的马车慢慢走远，老憨自言自语道：“我也老了吧！50多岁的人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我还能给孩子们干点什么呢？” 新的知县大人并没有给老憨免太多的田赋，幸好地里的桑树也长了两年了，应该可以喂一些蚕了。 山坡上的那些柞树年岁更长一些了，养一些柞蚕更好一些的。 山东的丝绸一直很有名的，老憨这里种桑养蚕的并不是太多，无法形成规模，最好的选择，是把蚕茧加工成生丝，然后再卖出去。 这些都是随风告诉老憨的，随风他家里祖辈都是做丝绸生意的，随风对于丝绸生意了如指掌。 黄苏氏虽然也懂一些丝绸，会教给大家养蚕缫丝之类的，但是对于丝绸生意了解的却不是很多。 有他们两个，老憨种桑养蚕还是不犯愁的，丝绸在山东发展了上千年，底蕴还是很丰厚的，并不太愁人手方面的问题。 第308章 随风的心结 女人们很细心的把那小小的柞蚕，放置到柞树上，然后基本上就不用管了。 以前也是这么做的，但是现在养的多了，人们就发现，并不那么简单。 首先需要防护那些鸟来啄食柞蚕，对于那些吃虫子的鸟来说，那胖嘟嘟的柞蚕是最好吃的虫子。 有人看到，那小麻雀居然也吃柞蚕！气得大骂道：“这东西就是个家贼，平时吃点粮食也就罢了，怎么连蚕也不放过呢？” 为了保护柞蚕，大家想出了各种办法。一些人制作了简单的稻草人，立在柞树旁，希望能吓走鸟儿；还有些人则轮流守在柞树林边，手持杆子驱赶前来觅食的鸟群。 另外有的树上柞蚕太多了，把柞树叶吃的太厉害了，大家便小心的将蚕取下来，再放到别的柞树上去。 这还不算完，每当刮风下雨的时候，人们就念叨着：“柞蚕宝宝可千万要坚持住啊，真的没办法了呀。” 老憨笑着的劝他们：“下雨不是好事儿吗？咱们这里天旱，年年都盼下雨的……” 女人着急的说道：“现在不太一样了，这不是在担心树上的蚕吗？要不咱把那些柞蚕也装到笸箩里，搬到屋里来养着，和家蚕一个养法也行的。” 老憨笑着继续劝：“柞蚕也叫野蚕，没那么娇贵的，随风那孩子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一种庄稼有一种庄稼的种法，一种蚕也有一种蚕的养法！” 这话倒是没人反驳，但是人们的心里仍然牵挂着树上的柞蚕。 尽管受了一些损失，但是柞蚕终于还是吐丝结茧了，大家小心的，一个个的把柞蚕茧从树上摘下来，放到筐子里，然后背回家。 柞蚕茧比桑蚕茧大的多，可惜颜色没那么白，卖不了桑蚕茧的价钱。 不过不要紧，桑蚕也一样大丰收了。 蚕茧不能留着的，等里面的蚕蛹要是孵化出来破茧成蝶的话，蚕丝就会被咬断了，那可就不值钱了。 老憨决定留下一小部分蚕茧，让着大家学习抽丝剥茧的技巧，其余的抓紧时间卖掉。 出去卖蚕茧，最好的人选是随风，随风熟悉丝绸行业里的事情，于是便让随风和于队长去了。 几天之后车队回来了，蚕茧也都卖掉了，但是气氛却不对头，老憨问过之后才知道，随风跟他家里人见了面，过程有些曲折。 老憨松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解决的事情总需要解决，只要好好的回来就好！” 其实这一次去卖蚕茧，路上倒是一路平安，很顺利的。 山东大型的缫丝作坊也就那么几处，每一处也不过就是几家在收蚕茧。 他们连找几家收购蚕茧的地方，给的价钱都相当的低。 这不对呀，明显是有人在排挤他们，随风突然骂了一句混蛋，就让大家等着，他独自走了。 他们蚕茧的量又不是很大，怎么会有人专门针对他们的？随风猜测，是他父亲和哥哥干的，于是就回家去找他父亲和哥哥了。 当随风出现在他父亲和哥哥面前的时候，他父亲愣愣的看着他，嘴里说道：“儿子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呢？” 随风本来就有一些怒气，他父亲提的这话，更是他多年的禁忌，这么多年了，父亲和哥哥从来都没有过来找过他，这一直都是他的一个心结啊。 今天父亲提到此事，随风口气冰冷的说道：“这不是你当年选择的吗？既然当年不要我了，我回来干什么？” 他哥哥急忙阻止他说：“兄弟，你不要这样的语气对父亲这样说话，父亲这些年一直都很内疚的……” 随风倔强的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不必叫我兄弟，以前的我早就死了。” 说完一把扯开了胸前的衣服，露出了长长的刀疤，那条刀疤又长又深，从左肩延伸到右腹，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随风凄然说道：“这条刀疤怎么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年就是在你面前，被那土匪一刀砍的，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他哥哥说道：“当年父亲那么选择，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随风语气冰冷的说道：“死了的人怎么回家？” 老父亲仍然颤抖着手说道：“儿啊，真的是你吗？我的儿啊，你还活着！” 随风倔强的说道：“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那一年已经被土匪砍死了，你自己选的，你忘了吗？我现在的名字叫随风。” 老父亲惊讶的说道：“你真的把名字也改了？ 当年你也不能怪我呀，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随风哼一声说道：“我不怪你怪谁？我并不是怪你当年选没有选择我，我是怪你放那九出十三归的印子钱，害的别人卖掉了自家的妹妹。 如果我是那个人，我也会砍死你儿子！我甚至不恨那个土匪，他没有做错什么。我挨的这一刀是替你还的债！” 老父亲一下子呆若木鸡，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终于说道：“天啊！我生了你，养了你。你不恨土匪却恨我！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随风冷冷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过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父亲也固执的说道：“我没有做错什么，天底下的印子钱都是那么放的……” 随风一脸不屑的说道：“救我的那个人也是一个员外，他就从来没放过九出十三归的印子钱，他的孩子也不会遭我这样的报应。” 老父亲痛哭说道：“我生你养你的恩情，还比不上他救你一回吗？你对我这个当父亲的横眉冷目，却在我面前说尽了人家的好话。他分明是略施小计，就让你认他为父了，连名字都给你换了，孩子啊，你糊涂啊！” 随风更加不屑的说道：“你又错了，错的还很离谱，他到现在也不肯让我叫他一声父亲。是他问我名字的时候。我说那原来的我死了，现在的我没有名字，他才给我取了一个新名字的。” 他哥哥说道：“兄弟，我求你了，你不要再刺激老父亲了，他这些年已经够难受了，后来知道你还活着，一直盼望你回来的……” 第309章 谁都不好过 随风语气更加冰冷的说道：“你们果然早就知道我还活着！为什么一次也没去找过我？” 他哥哥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也曾经想过，去找你回来，父亲觉得不好面对你，对你有些愧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见你，那个张员外和土匪也有些关系，怕是什么阴谋诡计，当时也没敢去接你，后来看你在那边过得也挺好，也就放心了，还是盼着你能回来的。” 随风苦笑着说道：“所以就真的放弃我了，人家救我性命，也没想着去感谢人家，反而恩将仇报，联合同行，压低了他家蚕茧的价格！是不是？” 他哥哥惊讶的说道：“那张员外和土匪就是一伙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 随风哈哈大笑起来：“好！真好啊！救我性命，不去报答人家，反而说他跟土匪一伙！你们怎么不去告他通匪呢？土匪都被招安成正规军了，你们还用这个理由挤兑人家，通过压低蚕茧的价格，收拾人家，还真是可笑啊！” 说完这些话，语气愤怒的说道：“知道吗？那些桑树是我领着人种的，那些蚕也是我领着人养的，那些茧也是我领着人收的，我做这些就是为了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现在蚕茧却卖不上价钱，知道我多难受吗？” 他哥哥惊慌的说道：“我们不知道是这样，你带来的那些蚕茧，什么价钱你说了算，这样行吗？” 随风有些愤怒的说道：“我来是要一个公平的，不是想占便宜，你还不明白吗？父亲当年做错了事情，结下了冤仇，那一刀却砍在我的胸膛上，没砍在你身上，这对我公平吗？我现在来卖蚕茧，只想要一个公平，你又认为我想占便宜，这对我公平吗？” 气氛一时僵在了那里，父子三个人的矛盾，在这一刻爆发的淋漓尽致，简直都无解了。 此时一位老妇人慢慢走进了屋子，泪流满面的对随风呼唤道：“儿啊……” 随风一下子愣了，哭着对老妇人跪了下去：“娘……” 老妇人扶起随风，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说道：“儿啊！委屈你了，是我不让他们接你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们父子三人的疙瘩解不开了，肯定会吵的！” 随风的眼泪越擦越多：“娘知道我委屈就行了，别的不提了……” 老妇人流着泪又说道：“吵一架也不要紧的，说说心里的委屈也好，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活着，有什么疙瘩都不重要了，都还有命在，还怕个啥呀！” 随风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不吵了，儿子活着好好的呢！不吵了……” 老妇人抚摸着儿子胸前的伤疤，颤抖着手说道：“你爹当年过分了，遭了这现世报，却报应到了你身上，作孽呀！说他不难受是假的，他倔犟了一辈子的脾气，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却害苦了我儿子了……” 随风这些年，胸膛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儿，今天这股气儿终于发泄出来了，再也没有心气儿说别的了。 吵架终于结束了！ 远远的躲在别处的那些丫鬟婆子，还有家里的人，这才敢陆陆续续的走了过来…… 事情最终的结果是，随风卖了蚕茧，还是跟着大伙走了，死活不肯留在那个家里，只是同意过一段时间回家看一眼，并且保证绝对不再吵架了。 老憨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你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吗？” 随风笑着说道：“无所谓什么心结不心结的了，这么多年我在这里生活的挺好，不愿意离开这里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在这里了，做你的养子挺好的。” 老憨笑着说道：“那我要是赶你走呢？” 随风很认真的摇了摇头：“你不会赶我走的，你的养子那么多，你一个都没赶走过，多我一个不多的……” 过了几天，随风的父亲就登门拜访了。 两个人都有一些尴尬，随风的父亲更是有一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终于打完了招呼寒暄几句，随风的父亲才尴尬的说道：“早就该来了，一拖都是几年，脸上还真是挂不住啊……” 老憨随口应付几句。 其实老憨是第二次见到这个人了，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相比，他整个人都苍老的多，再加上那窘迫的神情，给人的感觉就是衰弱和颓废。 张麻子当年那一刀还真够狠的，没有杀人，却比杀了人还让人难受。 他这些年的日子，看来真的没有好过。 只听随风的父亲，又说道：“后来知道这孩子没死，被你给救回来了，心里边先是高兴，接着就是忧愁啊！该怎么见这孩子呢？我寝食难安，无所适从，事情就这样一天天拖了下来。 后来知道他在这里过得挺好，心想就不见他了吧，反正这孩子活得挺好，怎么说也是我的种，谁养大了也是我的孩子，丢人啊！现在想想真没脸啊……” 老憨急忙劝阻道：“过去的事情不必说了，再说这孩子也没少帮我……” 随风的父亲却摇头说道：“不不不，今天一定要把话说出来，那一天随风回家一闹腾，我终于明白了，逃避总不是个办法，事情就在那里摆着呢？不说出来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说出来反而更坦荡一些……” 见到老憨不再阻拦，叹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无奈之下做的那个选择，也无非是保住一个孩子，可是被我放弃的孩子，心里一定会恨死我了，真是报应啊！我活该今天这么窘迫，这么无地自容……” 等到他的话说的差不多了，老憨终于说道：“话说开了也就好了，其实这孩子一直盼望着你们来接他，现在你来了，把他带回去吧！” 让人把随风叫来，问随风的意见，随风苦笑着说道：“我曾经盼望着回去，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回去之后怎么相处？不难受吗？” 这一下弄得两个人都无话可说了，事情终于摆到桌面上，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一番的折磨，现在终于面对现实中的问题了，人们才发现，更加的不好解决了。 第310章 随风的决定 随风看到气氛有些压抑，又说道：“父亲今天肯来叫我回去，我还是高兴的，但是我真的不愿意再回去了，过一段时间我会回家看望你和母亲的。” 随风的父亲沉默良久，无奈的说道：“知道你很可能拒绝回家，现在听你说出来，我心里仍然有些难受，可是这……” 接下来的话没办法措辞了，孩子不肯回家，再让人家继续给养着吗？已经这么大的孩子了，这到底该怎么算呢？ 随风接着说道：“父亲，我在这边待了这些年了，员外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些年对我也很好，只是没有经过父亲同意，不曾收我为义子，今天还请父亲成全……” 随风的父亲尴尬的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转头看向老憨，迟疑的说道：“张员外，你看这事情……现在……这……” 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父子之间的矛盾，现在居然成了这个样子，还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老憨也只能说道：“我倒是收了两个义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这孩子情况有些特殊，我就一直带在身边儿了……” 随风的父亲接话说道：“员外不怕家里闹意见吗？也不怕家族血统出问题吗？” 他问这话完全是为了让气氛不再那么尴尬，他也知道和自己孩子之间的隔阂已经形成了，父子之间以后不好相处了。 老憨笑着说道：“不怕的，世道这么乱，自己人抱团，才能够活得好一些，我不怕自己人多的。” 随风的父亲接话说道：“听说员外还收了很多养子养女？” 老憨点了点头：“都是附近老百姓的孩子，遇到了些意外，也是没有办法，先在我这里养着吧！” 随风的父亲拱手施礼道：“我这个孩子也请员外多多上心了，有劳员外了。” 这话等于是同意了自己的孩子认老憨为义父了，随风见机的很快，立刻给老憨跪下说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请收下我为义子吧……” 老憨赶紧扶起他来：“孩子，我就收下你了，但你也不要忘了你的亲生父亲，你身上的骨血仍然是他给你的，不可以忘了他的生育之苦，养育之恩……” 随风的父亲心中有一些酸楚，自己的孩子显然对人家更亲近一些，这滋味不好受，但他仍然拱手说道：“如此一来，我们两家也不是外人了，员外既然已经种桑养蚕，我家熟悉这一行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随风却很实在的接话说道：“爹，我义父也加工一些生丝的，苦于没有熟手的师傅，也没有什么设备，所以只能卖蚕茧的，你把常叔叫过来帮几天忙吧！” 随风的父亲心里叫苦，这孩子还真敢张嘴，他说的那个常叔，是最熟练的师傅了，他居然轻松的张嘴就要。 好在这孩子又叫自己爹了，索性大度的说道：“让你常叔过来帮忙没问题的，家里又弄了一些设备，这几年生意一般，也没用上，让你常叔也一块儿送过来吧！” 老憨刚想说什么，随风就点头说道：“谢谢爹了……” 气氛倒是变得很融洽了，几个人的谈话也轻松的多了。 老憨想要摆上酒宴，大家一起吃顿饭，随风的父亲却说道：“这里离家的路途远了一些，在外面呆久了，家里也不放心，我就不打扰员外了！” 随后又对随风说道：“记得回去看一下你母亲，她很挂念你的！” 随风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过几天就会回去一趟的，顺便把常叔也接过来……” 随风的父亲，终于还是告辞离开了！ 望着他的马车，渐渐的走远了，老憨对随风说道：“做的有点过了，让我捡了这么大个儿子，已经便宜我了，你还要人要设备……” 随风却说道：“已经算是便宜他了，我仍然给他当儿子，他也没吃亏，其实我那个哥哥并不盼着我回去的，也省得他为难……” 老憨在心里叹口气，这孩子的心结算是解开了吧，但是他们父子三人，永远不可能太亲近了。 随风接着便和老憨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没有像今天这么一语中的。 按照随风的计划，抓紧时间建立起缫丝作坊很重要的。 只要好好的建立起一个缫丝的作坊，自家的蚕茧就可以加工成生丝，生丝保存好了，放几年都没有问题的，再也不用担心养蚕赚不到钱了。 而且还可以收购别人的蚕茧，实际上养蚕人只能赚一点辛苦钱，真正赚钱的人并不是他们，而是做丝绸生意的人，缫丝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且是非常赚钱的一个环节。 刚刚收蚕茧的头几年，价格可以稍微高一些的。 人人都知道种桑养蚕的好处，这么多年却没有人做这事情，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害怕蚕茧卖不出钱来。 只要老憨能够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这老黄河道上有的是贫瘠的土地，种桑养蚕绝对是一个好的选择。 人们一定会少种一点桑树试一试的，等赚到了钱，不用怎么号召，人们一定会种桑养蚕的。 赔本的买卖没人干，杀头的买卖只要能赚到钱，也一样会有人抢着干的，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只要种桑养蚕能够赚到钱，人们一定会去做的，恐怕到时候拦都拦不住…… 类似这样的话，酒疯子也说过，只不过酒疯子视角不太一样。 按照酒疯子的说法，自从汉朝张骞出使西域，开辟出了丝绸之路，丝绸一直都是出口到国外赚钱的好东西。 经过了千年的发展，对外的交易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丝绸，瓷器，茶叶这三样东西，一直都是重要的出口品类。 用酒疯子的话说：“能赚自己人的钱就算是好本事，能赚洋人的钱，那才是真正的大本事，丝绸生意尽管往大里搞，做的越早越好……” 过了几年，缫丝的生意才有了一些规模，才真正让老憨慢慢体会到了，这延续千年的生意，居然如此赚钱，还有很强的影响力。 第311章 名头在这里更好使 老憨其实一直都非常喜欢随风这孩子的，聪明伶俐，读的书也多，和自己也比较亲近。 自己之所以一直不收这孩子为义子，也是没有办法。 再怎么说这孩子有爹有妈有哥哥，自己可以收清风，莫风为义子，那是因为人家已经无父无母了，这一点必须严格划分的。 可惜这孩子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心气儿不那么高了，只愿意踏踏实实的生活。 现在收了他为义子，老憨还是非常高兴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随风回了一趟家，这次回来之后居然满面笑容，一身轻松，看来这一次相处的还不错。 这孩子和他母亲还是非常亲近的，和他父亲虽然有些隔阂了，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父子。 随风认了老憨做义父，而且不肯回家了，实际上已经不完全是那个家里的人了，他的哥哥反而对他更加的好了。 随风看似随意的说道：“我就知道我这个哥哥就会是这个样子，这样就等于是把我给分出来了，我要点东西不过分的，这样也挺好的……” 又过来是一段时间，那个常叔带着几个人，拉来了几车的设备。 常叔问随风：“二少爷，事情该怎么安排？” 随风直接对他说道：“你不必叫我二少爷了，叫我随风就可以了，事情怎么安排？你问我义父，我义父不愿管具体的事情，你就直接问我的亦庸大哥……” 那个常叔很快就明白了，随风做这些事情只是报恩的，不愿在这边占据一份产业，以后有事情就去找老憨和亦庸了。 缫丝作坊很快就走入了正轨，那个常叔果然有一套，怪不得当时随风给他父亲提出要这个人的时候，他父亲哆嗦了一下子呢。 作坊虽然建立起来了，活并不多，那个常叔便告辞回去了，只是留下了两个熟手的师傅。 老憨也没敢挽留，自己的作坊能建立到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想发展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这样的人自己也留不住，真留住了两家的关系也就不好看了。 老憨抽空又去看了自己的儿子亦魁，知道这小子发展的不错。 到地方一看，居然发展的这么好。 这孩子果然圈了一大片地方，盖了一片房子，把原来的那个小房子包在里面了。 而且也在自己的房子前面摆了一个杂货摊子。 这小子在比着葫芦画瓢。 亦魁见到父亲非常的高兴，热情的拉着父亲看自己的家，还把自己父亲拉进仓库，炫耀的展示自己收到的货物。 老憨奇怪的说道：“我没给你那么多钱呀！你是怎么做到的？” 亦魁有些不自在的笑着说：“我这不是借了爹的名头吗？你的名头在家里好使，在这里比在家里还好使……” 原来亦魁这孩子那一次打架之后，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个家长的侄子再也没敢来找过麻烦。 就连亦魁也没想到的是，父亲的名头在老百姓当中居然那么好用。 自己想要盖房子，周围的老百姓就纷纷过来帮忙，干活那叫一个迅速麻利快。 结算工钱的时候，却一个个的扭扭捏捏，不肯多拿一个铜板…… 自家的太平车送来了几车货物，卖的也居然非常顺利…… 自家想收什么东西，只要说一声，周围的老百姓就纷纷过来卖，自己说没钱给他们，老百姓却笑着说，没事儿的，你一个员外的公子，不会少我们一个铜板的…… 亦魁笑着说道：“太平车送来的那些货物，先卖货，后给家里钱的，收货物也不用压太多本钱，所以爹没有给我太多钱，我这里照样发展的挺好的。” 老憨笑着说道：“你还是注意一些好，步子稳一些好，别太冒失了……” 亦魁连连点头说道：“知道知道，爹的名头这么好用，我可不敢乱来，毁了这个信誉！” 按照亦魁的说法，这里的人虽然对老憨不熟悉，有很多人都没见过老憨一面，但是对老憨更加的崇拜。 老官哥哥曾经说过，人们其实崇拜的不是一个具体的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自己想象出来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在人们的心目当中更加的完美，更加的值得崇拜。 老官哥哥说对了，老憨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在这里用老百姓的语言，加工成了各种各样的传奇。 现在他的孩子，打破俗规，到这里来生活，更是具有传奇性的事情。 还好，亦魁这孩子还是比较踏实的，仓库里收了很多草帽，芦苇席子之类的东西，这让老憨非常的满意。 老憨笑着给孩子出主意：“你有空带着孩子多回几趟家，你娘那个人见了孩子就心软的，一旦和孩子亲近了，什么事都好说，知道了吗？” 亦魁连声答应，母亲稀罕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通过孩子让婆媳之间搞好关系，这肯定是个好办法。 亦魁还买了很多的盐碱地，都种上了泡桐树。 亦魁解释道：“有的盐碱地种不成什么庄稼，实在便宜的很，泡桐树命贱，种树的时候坑挖的深一些，还是很容易种活的。” 这是让老憨最满意的事情。 泡桐树耐盐碱，生长快，成材的也快。 唯一的毛病，就是木材的质量较轻较软，那木材甚至用指甲都能掐得动，没法用来直接做家具之类的主体框架。 这种木材却有另外一个大用处，质量很轻，而且能锯成很薄的板材，这样可以用来做家具的隔板的。 所以在那个年代，也是很重要的木材。 看着成片的泡桐树，虽然还都是小树，老憨的心情突然非常的舒畅，这小子有自己的想法了，老憨连连夸奖：“好啊，好啊，干的不错嘛！” 走在那些泡桐树之间，老憨用步子量了每一棵树之间的距离。疑惑的问道：“人挪活，树挪死，树和树之间是不是种的太近了？” 亦魁进一步解释道：“泡桐树苗不值钱，种的距离是近了一些，可这必定是盐碱地，万一有的不能成活呢？就算是都成活了，隔着一树杀一棵树，一样很合适的。” 第312章 老干板的偏方 老憨看到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做的很好。” 儿子亦魁听到父亲夸奖自己，很开心的说道：“爹，你当年也是这么干的，很多事情我都是照葫芦画瓢，再就是借了你的名头，不然也做不了那么顺利的……” 儿子的发展，让老憨十分的满意，这更加坚定了老憨原来的想法。 他原来就想着，让儿子到外面去盖房子买地，然后成家立业，把女儿留在家里。 之所以这样安排，因为自己家周围的土地，都买过来分给自己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会把别人的空间都抢光的。 女儿用土地做嫁妆的方式留在家里，是害怕女儿出嫁之后会被婆家欺负，留在家里，自家人还能照顾一下。 也不算是找的上门女婿，最起码生的孩子还是跟夫家的姓，这样真不能算上门女婿。 自己还是不要抢夺别人太多的生存空间了，一辆牛车来垦荒的五家人，二蛋子死了，车子搬到别处去了，老蔫巴被自己赶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老干板，还和自己在一个村子里住着。 如果自己再买附近的土地，再过上几十年的话，周围可能就没有别人了，都是自己家里人了。 很多地方是这样的，一个村庄看着不小，但其实就是一两家人。 老憨还不想这样子，他要占更多的土地，就必须向外发展的。 老憨和老干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老干板这几年没怎么发展，但是他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比在老家时生活好太多了，儿子儿媳都很孝顺，孙子孙女也慢慢的长大了。 这一天老干板又找到老憨，让老憨帮他瞧瞧，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老憨给他号了脉，仔细检查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前些日子给你开的药你没吃吗？” 老干板很坦然的说道：“我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头晕，没劲儿，我儿子给我打听了个偏方，用了两天很有效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又开始晕了。” 老憨奇怪的问道：“你这毛病，连我都不好给你治，你用的什么偏方啊！两天就能有效？” 老干板自豪的说道：“老母鸡加红枣，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吃肉喝汤……”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老哥哥，这不对呀！这是个进补的食疗方子啊！对你的病不应该有作用啊！后来为什么不用了呀？” 老干板说道：“现在还用着呢！只不过实在没味道，我就加了点盐。” 老憨差点被气乐了：“老哥哥，知道这个方子为什么没用了吗？原来之所以有用，不是因为老母鸡，也不是因为红枣，是因为你没加盐，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这个眩晕症不是气血亏空造成的，你应该少油少盐才对。” 老干板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偏方之所以起作用，是因为没加盐的原因呀！” 老憨点头说道：“你这个病少吃油，少吃盐，再吃几副药，一定有改善的。” 老干板奇怪的问道：“我就喜欢吃咸的呀！这么多年就喜欢吃一口咸滋味儿，以前咋没事呢？” 老憨叹了一口气：“老哥哥，你以前舍得吃那么多盐吗？你以前干多少活啊，出多少汗呀！现在还出那么多汗吗？” 老干板摇了摇头：“儿子孝顺我，不让我干重力气活儿了，不出那么多汗了……” 老干板想到以前，因为盐太贵，平时舍不得多吃盐的，庄稼活忙的时候可以多吃一些咸菜，自己在庄稼地里汗下如雨，衣服跟洗了一样，干了之后衣服上一层白色的盐…… 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我还真是个穷命啊！而且还是个劳碌命！吃的好了，干的少了，反而长毛病了！” 老憨急忙安慰道：“没那事儿，少吃油盐，少干点活儿，老哥哥能活过100岁，好好看着孙子长大，好好的享福。” 老干板倒是很坦然：“没那么好的命儿，老了，该知足了！可是怎么一下子就老了呢？” 送走了老干板，老憨也在心里感叹：“老干板比自己大一些，真的有些老态了，是啊！怎么一下子就老了呢？还有好多事没干呢？” 想了想其实也不错了，自家这些年发展的已经是很好了，尤其是这几年，非常的热闹。 那些土匪的家眷，还有自己从邻县救回来的那些女人孩子，还有灾荒年收养的那些养子养女，人口实在不少。 只要把这些孩子们养大，自己的家族一定会有一个稳固的基础。 有的女人真能干呀，很勤快，可惜有的女人被裹了小脚。 老憨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哪朝哪代开始给女人裹小脚的，好好的女人连路都不能好好走，这也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曾经和老官哥哥谈起过这个事情，老官哥哥却道破了天机。 一件东西要想高档起来，不能太讲究实用功能的。 女人也一样，把她的脚裹小，她就不能下地干活了，富一点的人家，不需要女孩干活，才会把女孩的脚裹小。更富的人家，不需要媳妇干活，才喜欢娶这样的女孩儿。 这样才能显示女人是富人家里出来的，也会嫁到富贵人家里去。 慢慢的流行了起来，人们发现了娶这样的女人还有一个大好处，这样的女人丧失了一部分劳动能力，只能更加依赖男人，乖乖的对男人唯命是从了。 于是穷人家的女孩子也开始裹脚了，目的自然是嫁一个好人家。 富贵人家的女人，手指上也要戴上长长的指甲套，拿点东西都不方便。 这样才能显示出富贵人家的特点，穷家小户的老百姓，养得起这样的女人吗？ 富贵人家的衣服，设计的越来越高档，有的一个人都穿不上，必须有女仆伺候着才能穿好衣服，而且还会长裙拖地，真的是为了保暖实用吗？ 只不过是为了显示与众不同，可是这却苦了某些女人。 第313章 运河出事了 有些女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裹成了小脚，长大了却没能嫁给富贵人家，最终的命运只能会更苦。 来垦荒的路上，老憨就见到有的女人裹着小脚，根本走不快，真是活受罪。 自己的兰兰和玉兰两个女人，也是小脚女人，每到摘棉花的时候，站的时间长了，根本受不了，她们都是跪在地里摘棉花的。让老憨看着都心疼。 这也太折腾人了。 老憨的女儿一个都不准裹小脚，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这个折磨。 不过这样的女人，有时候展现出了惊人的忍耐度。 有的女人居然心灵手巧，坐在织布机前一坐就是一天，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让织布机上的布一丝一缕的延长。 家里有好几间房子都摆着织布机，每一个织布机前都坐着一个这样的女人。 她们似乎已经服从了命运的安排，但是却又展现出了生命别样的韧劲儿。 老憨自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在那里一坐一天的，何况是天天这样。 越是这样的女人，对老憨却是更加的尊敬。她们感谢老憨，能让她们有事干，有饭吃，有机会把孩子养大。 这让老憨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们应该是苦惯了吧！ 清风带着车队回来了，这一次是从运河回来的，带回来一个大消息，运河那边出事了。 老憨看了一眼清风，就知道这一次出的事情不小，清风这些年已经非常稳重了，这一次却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老憨把清风带到屋里，只留下几个重要的人，让清风慢慢说。 大运河连接南北方，是最重要的运货渠道，运河上讨生活的人，为了不被别人欺负，就结成了各种各样的帮派。 这一次出的事情，就是因为两个帮派之间的争斗开始的，其实开始的时候是很平常的争斗，谁都没想到，这中间出了意外，最后居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那两个帮派积攒了一些矛盾，这一日再一次爆发了，两边都找了一些和自己关系好的帮派帮忙，两伙人便在水上争斗了起来。 一直斗到晚上，两伙人仍然不肯善罢甘休。 事情也是凑巧，军方居然从水路运了一批盔甲。 正好了两伙帮派在水面上火拼，又各自约了很多的帮手，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加上天又黑了。 那几艘军方的小船儿，经过水面的时候，有人还以为是对方请来的帮手，错爬上了军方运送盔甲的船只。 那些军汉可不客气，拿着武器实实在在的往人的身上招呼。 有个帮派头目，看到己方的人吃了大亏，一怒之下，居然带了几名好手，将几十个箱子推入了水中。 那些军爷虽然彪悍，在水里却不是帮派的对手，等到天亮了才发现，还是丢失了十几套盔甲…… 老憨听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这些人也真是不知道轻重。 朝廷都有明文规定的，盔甲乃为重器。私藏铠甲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满门抄斩。就算是王公贵族私藏盔甲，往往都会以谋反定罪。 这可是相当可怕的，这些帮派的水鬼胆子也太大了一些，这根本就是找死。 不过老憨也有些疑惑，皱了皱眉头问道：“官方的船只，按理说应该更高大一些，而且也一定会有标记，那些黑帮的人怎么敢的，居然敢摸上军家的船。” 清风说道：“我是听别人说的，事情就是有些巧合，运河这几年有几个地方水比较浅，太大的船根本就没办法通过，而且谁也不知道，晚上两个大黑帮在水面上火拼，莫名其妙开过来了军方的船，都以为是对方请来帮忙的，爬上去就被砍了，而且下手很黑，好几个手下伤的不轻，谁心里也气不过，这才发生了把船上的货物扔到水里的事情，而且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货物，……” 老憨这才明白，事情的确是巧合了一些。 这事情很快也都明了了，知道是军方押送的盔甲。也有人晓得厉害，再加上军方和地方上追查的紧，大部分还是被追回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有几套盔甲下落不明，追查了几天，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大队的军人开过来了，那是见人就抓，抓住了，先打个半死，然后才开始问话，手段极其狠辣。 没几天功夫，那些帮派的大头目小头目，全都暴露了，也全都被抓了起来。那些制式盔甲也一件不落的，都被追回了，事情也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帮派当中有人起了小心思，以为留下那些盔甲上面一定会追查，到时候栽赃给别人，让对方吃个大亏的，却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之大。 军方并不在这里长期驻扎，既然那些盔甲都已经追回来了，他们的任务完成了，目的也就达到了，没想到他们临走的时候做了一件更绝的事情。 那军官头子，让人找来十几个最不成样子的老暗娼，让她们站在大街上，对那些帮派的头目说，想活，你就从她们的胯下钻过去，叫一声亲娘，就等于被这老暗娼重新生了一回，重获新生了，你就可以走了。 要是想死，那就更好办，大喊一声，老子是条好汉，接着拉过去就砍头。 讲到这里，屋里的几个人表情丰富了起来。这军官还真敢想，真会……这也太那个了…… 那些帮派头目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刚开始的几个人，宁死不从。 没想到那军官一挥手，人头当场落地。 连杀几人之后，那些帮派头目傻眼了，官府杀人，向来要走很多手续，关押很长时间的。没想到今天说杀就杀，绝不拖泥带水。 人到死时是真想活呀，后来的那些个黑帮头目，看着大街上滚落着头颅，吓破了胆。一个一个从那些老暗娼的胯下钻了过去，回头叫了一声娘，然后捂着脸撒腿就跑。果然就没人管了，果然就留着命逃回去了。 但是回去的这些人，再也没有脸做这一行了。 第314章 庆帮成立了 那些帮派的头目有的闭门不出，有的索性远走他乡了…… 清风他们等到军队撤走以后，看到局势已定，就赶紧赶回来了。 清风讲完这些之后，老憨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亦庸，亦庸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家觉得以后运河会有什么改变，对咱们的生意有什么影响？” 于是大家便议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老憨照样待在一边儿，只是听，不发一言。 有个孩子说道：“和咱们没关系吧！咱家该怎么做生意，还怎么做生意，没了帮派，应该会更清净一些……” 这孩子年龄小了一些，显然还是太过天真了。 清风笑了笑，没有说话，兰兰的儿子亦勇沉不住气，笑着说道：“帮派头目，虽然都不露面儿了，帮派也不会消失的，运河不可能会清静下去的，咱们这里有一段时间没有土匪，结果清静了吗？根本不可能的，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出来的……” 这话把那个孩子反驳的哑口无言了，亦勇继续说道：“大运河太长了，现在只是一个地方出了事情，别的地方很快会补充那里的，帮派不可能消失的。” 这一下，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多数人都点头同意这个观点。 玉兰的儿子亦杰笑着说道：“不管变成什么样，我觉得应该把潘庆叫回来了，让潘庆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这话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亦庸最后总结道：“大家说的都不错，把潘庆兄弟叫回来吧，他也该回去看一看了……” 等别人都散去了，老憨满意的对亦庸点点头说道：“你不错，把问题抛出来让大家讨论，尽量不参与讨论，但是还要把握讨论的方向，这样很好。” 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说道：“亦勇和亦杰也长大了，也开始知道想事儿了，很好啊……” 潘庆是清风他们三年前，去大运河做生意的时候带回来的人。 那时候潘庆所在的帮派，被别的帮派给吞并了，帮派的头领是潘庆的父亲，当时就死在了帮派的火拼当中，潘庆是在父亲几个手下的掩护下，才幸免遇难的。 当时清风他们并不想管这事情，只是当时带队的那个潘叔和他们有一些交情，说什么天下同姓是一家之类的话。 而且清风他们和这个潘庆也打过几次交道，彼此也算是上熟人了，潘庆落了难求助他们，他们也不好不管。 而且就潘庆的那几个手下，也都是老江湖了，只是恳请带他们来内地避避风头，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清风便把潘庆他们带回来了，大多数时候跟着短途的车队做些事情，不再参与问运河方面的事情，也没理会那些所谓的江湖恩怨，一转眼已经三年多了。 当亦庸叫人把潘庆他们几个人找了过来，并且和他们说了运河之上发生的事情，然后就问他们自己的想法了。 潘庆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露喜色。 潘庆拱手说道：“大哥，我们决定去看一趟，应该可以联系一下熟悉的人，运河水面上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我们应该能够东山再起了……” 亦庸点了点头：“时间过得还真快，你们来这里有三年了吧？” 潘庆说道：“快三年半的时间了，这三年半以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 亦庸皱着眉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如果有这样的想法，我劝你还是先不要回去了，我父亲曾经说过，放不下仇恨，就会被蒙蔽双眼，做不成大事的，我怕会误了你。” 那个潘庆愣了一下：“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亦庸说道：“仇当然要报，但你最先考虑的是应该如何将人聚拢起来，如何增加自己的实力，水面上的帮派正好出现了空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吧，不急在这一两天……” 潘庆身边的那几名老江湖，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们其实看得很明白的，只不过不愿把话说出来而已。 亦庸把他们打发走之后，老憨笑呵呵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夸奖道：“做得很不错，让他头脑冷静下来是对的，做大事情必须计划好，不能心急火燎的说干就干……” 亦庸又请示道：“爹，亦勇和亦杰两个兄弟也想跟着去，这事情该怎么办？” 老憨想了想说道：“只能去一个，还必须得经过他们母亲的同意，还有一条非常重要，不准他们加入帮派，这一点必须谨记……” 两天之后，潘庆他们终于还是决定回运河了，亦勇也跟着他们去了。 兰兰有些不放心，老憨劝道：“不会有事的，孩子想去就去吧，我们不能护他们一辈子的，他只是去长点见识，他自己都说过了，不参与帮派里面的事情的……” 亦勇和潘庆他们几个人，平时关系就很好的。 等到了运河才知道，情况果然非常复杂，军队撤走之后，平静了没多少日子，就莫名其妙的冒出了无数个小的帮派。 旧的恩怨情仇，还有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让事情变得盘根错节，非常的复杂了。 各帮派之间，谁也不服谁，有的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遵守。天天都有帮派火拼，打死打成伤，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司空见惯了，比以前还乱的多…… 这情况亦勇还是非常熟悉的，土匪张麻子被招完走了之后，大家以为能过上平安日子的，结果没几天就更加的乱了。 利益在那里，就一定会有纠纷，有了纠纷就一定会有人抱团儿，保护自己。一旦形成了帮派，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一旦帮派做大了，就一定会欺负别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里的情况更为复杂，但是亦勇和潘庆他们几个人都不怕这事情，来的时候就详细的计划好了的。 潘庆他们几个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大多数是父亲的老手下。 帮派的其他头目都不露面儿了，潘庆他们很容易就拉起一伙人成立了一个帮派，就叫做庆帮。 第315章 世外桃源并不美好 他们还很狡猾的，找到几个不愿露面的帮派老大，磕头拜师，让他们在背后支持自己。 这几个老家伙，实在是没脸在外面露面儿，而且也是潘庆父亲的老交情，现在潘庆这孩子也算是故人之子，潘庆肯出头露面，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有这几个老家伙在背后给自己撑腰，庆帮就很快做大了。 运河上的人很快就知道了，有一个很厉害的帮派，帮派当中的人做事情很老练，也很义气，很会团结人。 庆帮的头目叫做潘庆，是一个老帮派头领的儿子，果然是，江湖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让人奇怪的是，这个帮派中，还有一个门外小爷，这位门小爷却不是帮派里的人员…… 后来老官儿问老憨：“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从这一次的机会中，捞取好大一部分好处的，为什么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老憨笑了笑说道：“当然觉得可惜了，这真的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可我总觉得是一个种庄稼的老百姓，那种事情总让我觉得不踏实，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了。” 看到老官笑而不语，老憨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们还是赚了，虽然我们没插手那里的事情，但是也算在那里有了很牢靠的根基，他们也一定会源源不断的给予我们一些方便的，事实的确如此。” 老官点了点头，还是对老憨说道：“你当时就那么放，他们走了，不怕他们是白眼狼吗？” 老憨想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聪明的人一教就会，不教他也会，不聪明的人你教他也不会，如果他们是真的白眼狼，就算是许下了诺言，讲好了条件也是没有用的。如果是那样，他们的帮派也做不大的，他们的帮派如果能做到，就不会是那样的人……” 老官默默的点了下头，却叹了口气说道：“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惜了呀！” 老韩这次笑得很轻松的说道：“刚才就说过了，没什么可惜的！” 老官却摇头说道：“我不是说那个帮派可惜，我说的是你呀，你若出生在一个大家氏族，应该是个能出人头地的大财才对，可惜了你呀！” 老憨恢复了平时那憨憨的笑容说道：“老哥哥又开我的玩笑了……” 其实这事情还是冒了一定风险的，老憨也是考虑了良久才同意让亦勇去的。 自己的孩子当中，亦勇功夫最扎实，心眼也比较灵活，应该可以闯荡一番。 而且潘庆那孩子，虽然不是太稳重，但是他跟前的几个人，对他还是很忠诚的，他们也都是在运河道上的老江湖了，有他们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桃花源的人又邀请老憨了。 老憨做了那桃花源的外门长老有些年头了，有几个孩子去了几次桃花源，老憨却一次都没去过。 现在生活风平浪静了，而且亦庸的孩子已经能够主持大局了，老憨还是想看一看桃花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几个孩子回来之后说的可都不好。 收拾了一番，便跟着唐琪他们向桃花源出发了。 一路之上道路是如此的难走，老憨根本就想象不出来，这些年他们如何是翻过的这些崇山峻岭，如何把货物一点一点带回去的？ 唐琪他们惊讶于老憨的表现，一个养尊处优的员外爷，体力居然很好，一点儿也不曾落下。 中途还能有休息的地方，或者是山洞，或者是不起眼的石屋子，那里都准备了锅灶和食物。 为了能够在路上顺利一些，唐琪他们这些人，还是花了心思的。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花了三天的时间才走到地方。 路上老憨用罗盘，定过很多次方位，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番，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很多地方因为无路可走，七拐八绕的，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远远看着桃花源，景色还是很美的。一条小河流淌着，穿过桃花源，浇灌了桃花源里的土地，山坡上果然长了很多的桃树。 可是走近了之后，就让人大失所望了，低矮的石头屋子，一群群衣衫破败的人们…… 孩子们曾经详细描述过桃花源里面的情况，老憨有一些心理准备的，但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有很大的不舒服。 这和古人写的桃花源记里面的情况差的太远了，和自己心目中想象出来的桃花源也差的太远了。 桃花源里的人很热情的，接待了老憨，那些人里面年龄最大的就是那个巫长老，巫长老热情地开着玩笑：“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来看一下自己的领地了，你曾经提出要一半的土地，可你一次都没来过，连我都没有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 老憨无奈的苦笑，两个人还真的是第一次见面，老憨随意的寒暄着：“久闻巫长老的大名了，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和他们结束会面之后，老憨就找到了一些人，查问他们的情况。 尤其是有些女人和孩子，还是老憨打发他们来这里的，他们过得好不好，老憨必须亲自问一下。 没想到那些人却非常的知足。 这里没有苛捐杂税，也没有兵灾和朝廷的镇压，这些受过苦难的人，非常的喜欢这里，他们说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老憨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可是这个世外桃源也太过贫穷落后了一些，和自己想象的相差也太远了一些。 或许自己对世外桃源的期望过于理想化了，但是世外桃源的人也不应该过如此贫穷落后的生活吧。 自己一个长老总要对这个世外桃源做些什么才好。 其实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应该修路，这么难走的道路，自己有劲使不上的，有多少物资也运不进来。 但这事情必须要经过桃源的人同意，老憨一提出这个观点，马上就遭到了反对。巫长老首当其冲的说道：“神灵把你派到我们的身边，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我们应该满意现在的生活才对……” 第316章 老憨的建议 老憨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可以过更好的日子的。你们山坡上的桃树，每年会收很多桃子，桃子都做了什么？” 有一个年轻一些的汉子，苦笑了一下说道：“自己人吃掉了，吃不完的喂猪，猪吃不完，羊也吃一些……” 老憨不由的在心里苦笑，甜美的大桃丰收了，因为运不出去，没办法卖掉，就这样处理掉了，还真的是可惜。 外面的人，就算生活过得富裕一些的人，也不可能拿着大桃子喂猪喂羊吧，真是暴殄天物啊！ 另外一个汉子也苦笑着说道：“其实也是没有办法，天气好的话会晒一些桃子干，储存起来……” 老憨有些无奈的问道：“好吃吗？” 那人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老憨吃过一些那样的桃子干儿，只是削掉了皮，切成大厚片儿，晒干了而已。 这种做法酷似晒地瓜干，根本谈不上好吃这一说，唯一的好处是好储存一些，不会短时间烂掉。 他们种出来的蔬菜也是用这种办法处理的，茄子萝卜之类的，直接切成大片晒干，不会拿去腌咸菜的。 因为这样可以不用盐，虽然老憨可以便宜的供给他们食盐了，但因为路不好走，没办法带进太多来，他们一样不舍得用盐腌制咸菜。 老憨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最让我惊讶的是，你们居然可以在一个山沟里养出那么多的香菇。 是用传说中的惊蕈术养出来的，干香菇在外面多少钱一斤，你们知道吗？你们辛苦种出来的香菇都自己吃了吧！好吃吗？” 惊蕈术是一种古老的养殖香菇的办法，除了对湿度温度有要求，还要用力的敲打，养殖香菇的木头，只有这样才能够养殖出很多的香菇。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确实是一种养殖香菇的好办法。 香菇是一种非常美味的山货，干香菇非常的昂贵，但是因为运不出去，大多数都被当做食物吃掉了。 这样说来，他们还真的是不穷，但是什么东西吃多了，也感觉不到好吃了。 他们自然也知道，干香菇在外面非常的值钱，可惜因为路不好走，只能运一少部分出去卖，大多数只能那样存放着。好在干香菇这东西非常容易储存。 那个汉子嘴硬的说道：“我们知道干香菇在外面很值钱，但是我们不需要钱的。” 老憨有些讥讽的苦笑道：“那你们需要盐吗？需要布吗？需要铁器吗？” 这些话让他们无言以对。 老憨不再难为他们了，拿出自己的罗盘说道：“来的路上，我用罗盘定过方位了，其实直线距离没有三天的路程，如果有好走的路，半天的时间就能够走到这里的！” 来的路上，有人见过老憨用这个罗盘定方位，但他们并不知道老憨是用罗盘来干这个的。 巫长老拿起老憨的罗盘仔细看了一番，疑惑的问道：“这个罗盘很老了，你也是大巫师？” 老憨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巫师，我只会用罗盘定方位，定宅基。这个罗盘的确很老了，是我的家传之物，应该用了几辈子了。” 众人点头，巫长老说道：“你果然是神派来帮我们的，你的祖上应该也能和神灵沟通的。” 这话老憨没办法反驳，这个罗盘的确是祖上传下来的，父亲只是教自己用罗盘定方位，定宅基，至于祖上能不能和神灵沟通，父亲从来没有说过能，不过也没说过不能。 唐琪说道：“其实我们也知道，没有好的道路非常的不方便，但是没有路也有好处的，外人找不到我们的，我们可以安静的过日子的……” 老憨倒是知道他们的顾虑，尤其是经历过上一次的变故，他们非常的不相信外面的人。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折中的办法的……” 老憨所说的折中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的。 来这里之所以会绕那么远的路，有几个地方被山沟阻断了，可以修一些绳桥的。 就是扯上几根绳子，绳子上面再铺上一些木板，这样就可以在上面走人了，如果想要安全一点，也可以把桥的两边也护上几道绳子，用来保障人的安全。 这种桥修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破坏起来更加的容易了。砍断几根绳子，整个桥就完蛋了。 这样倒是有一个大好处，一旦发现外人来找他们的麻烦，把桥破坏掉就是了，这样倒是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了。 众人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终于放松下来，很轻松的笑了。 他们虽然安于贫困，却也向往富足，谁都希望有好日子过的。 看着众人高兴的样子，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心里非常清楚的，修了这种桥，作用不是很大的。 但也总比现在这样子强的多吧！也算是帮到他们了吧！ 这样的桥，他们很容易就能做出来的，只要老憨打开他们的心理隔阂，让他们愿意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就可以了。 他们虽然还是不信任外面的人，但是。还是非常信任老憨的。 他们自然非常感谢老憨的。 那个巫长老还拿出了一个小册子送给了老憨，小册子上都是写的一些如何装神弄鬼的办法。 比如用鳝鱼的血，涂在门上，半夜里蝙蝠就会撞门，你在屋里听着好像有人敲门，打开门却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敲门呢！狗也不安分的乱叫，这样就会让人心里更加没谱了…… 又比如，给刺猬喝一些盐水，然后扔到草丛里，刺猬就像一个老头子似的咳嗽，你是不可能找到人的，却时不时的听到咳嗽声这一定会让人毛骨悚然的…… 再比如用蜂蜜水，画一些奇怪的图案，等蜂蜜水渗透到土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了，蚂蚁却会莫名其妙的聚拢过来，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让人摸不着头脑…… 更绝的是，有几种草种在路边上，有高的有矮的，让人感觉不到奇怪，人从跟前走过去的时候，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脚难免会蹭到，当时没什么感觉的，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早上，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血痕，有的麻，有的痒，有的痛，不知道的还以为半夜被鬼给抓的呢…… 第317章 假契约风波 原来那些装神弄鬼的事情，都是这个老家伙干的呀！ 老憨都怀疑，那个当着外人的面啃死人胳膊的，就是这个老家伙！ 只是唐琪当时讲这件事的时候，给他留了面子，只说是有个人，没说是他。 老憨感谢了一番，收起了那个册子，这个册子上的很多内容，还是挺好玩的，或许自己能用得着吧。 随风那个孩子喜欢收集古书，他那里就收集了一本类似的书，叫做《鹅幻绘编》。 随风那孩子非常喜欢那本书，应该也会喜欢这本小册子吧。 想想这些人也是真的不容易，为了不再被外人打扰，居然想了这么多办法，装神弄鬼。 老憨在桃花源里住了两天就回去了，家里虽然有亦庸坐镇，自己还是不太放心的。 其实这里的风景还是真的不错，只要能有足够的物资，这里一定能够过一份非常好的生活。 可惜自己没办法在这里安静的生活，外面太多的事情让他挂念了。 老憨无奈的想到，老干板说自己是个劳碌命，谁又不是劳碌命呢！ 老憨回到家里，家里倒是平安无事。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儿子亦庸告诉老憨有人要找他。 老憨有些奇怪，一般的事情亦庸完全可以处理了，这大半夜的，会有什么人专门找自己呢？ 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吧，老憨就让亦庸把那人领了进来。 那人进门之后，把一个口袋放在地上，才拱手说道：“半夜登门造访，打扰员外爷了……” 来人是个生面孔，老憨没问他是谁，只是问他有什么事吗？ 那人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员外爷还记得两年多以前，你经手过一个伪造契约的案子吗？” 这事情老憨当然记得。 附近村子的有一个人，出门去做生意了，一年多都没有回来，后来确定在外面遭了土匪，客死他乡了。 家里留下母子两个，日子并不好过，谁知道本村的富户余长生却找上门来，拿出一份契约给那家的女人看。 女人并不识字，找来识字的邻居，念了契约，才知道契约上的内容。 契约上写的很明白，本人出门做生意，急用一笔钱，向余长生借款多少多少，借期为一年，一年之后连本带利归还。 此次借款数量比较大，以土地房屋做抵押，如果到期不能按时还钱，余长生有权收回土地房屋，用以充当还款…… 女人一听傻眼了，自家的日子本来就过得很难了，这一下子连房屋土地也没了，可怎么活人呀？ 转念一想，这不对呀！这事情怎么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呢？自家男人出去做生意，居然抵押了土地房屋！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和自己说一声的！ 女人便一口咬定，不可能有这事情，余长生就说有契约作证明的，双方的人立刻就吵了起来。 后来女人便求到了老憨这里，求员外爷给她做主…… 当时是亦庸处理的这件事情，亦庸也没什么好办法，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又看到有契约，只能安抚那个女人说，或许你当家的，怕你不同意，才没跟你说的…… 老憨觉得这事情不对！ 这么大的事情，真的不和女人说一声吗？商量之后，女人如果不同意，或许会偷偷抵押房产土地，借一大笔钱。可是压根不说也不可能啊！ 再说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小家庭来说，可是大事情，那孤儿寡母，这下可就没了活路了。 再仔细一看那契约，也不太对头，虽然双方都签字画押了，为什么只有一个甲长做中间人呢？这么大的事情连个执笔人都没有，别的见证人也没有！ 老憨拿起契约，对着太阳看了一下，借款人的签字画押的地方，纸的厚度居然不一样，这契约是假的！ 有一种古董字画造假的方式，就是把一张普通的古画，挖填上名家的签名，这张古画一下子就价值连城了，以前听酒疯子和随风说过这种事情，没想到今天有人把这种技术用在了造假契约上。 老憨当时就勃然大怒了，这个余长生居然这么坑害人家孤儿寡母，立刻就让儿子把那余长生送到了县衙门。 知县大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立刻让人验明那个契约的真假，有经验的人一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契约一沾水，挖补上去的那个地方，自己就脱落下来了！ 这一下麻烦大了，那个年代契约造假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知县大人不但判了余长生很重的罪，更是让衙役绑了他去游街示众，胸前还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伪造契约，坑骗孤寡。 这一下子知县大人成了断案神明的青天大老爷了，那个余长生可就倒了大霉了。 老百姓平常买卖土地，借钱借粮之类的，也经常接触契约的，最痛恨的就是伪造契约坑人的事情，你连最起码的诚信都没有，以后就别在这里混了。 那余长生被下了大狱，家里人也混得很惨。 老憨见那人提起这事儿，皱着眉头问道：“这事情过去很久了，你今天为何提起这事情啊？” 那人笑了笑说道：“余长生的儿子，对员外爷恨的咬牙切齿，他认为如果不是员外爷从中作梗，他父亲的计谋就成功了，更不至于身败名裂。 这个余长生不是个东西，他这个儿子也是个混蛋。 不怪他的老爹做下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也不怪知县大人处罚的太重，反而记恨上员外爷了……” 这话让老憨有些无奈，恨自己的人应该不是一个两个吧，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事情让自己遇上了，自己总不能不管吧。 再说，最终对这件事情作出判决的人是知县大人，应该和自己无关了。 那余长生的儿子恨自己，那就恨吧。 谁知道那人又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好勇斗狠，名声不太好，余长生的儿子找到了我，给了我大把的银子，让我帮他报仇出气！” 老憨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却跑到这里来，跟我说了这么多话，看来你不打算帮他报仇出气了，不赚那份钱了吗？” 第318章 子玉长大了 谁知道那人说道：“他说如果我能杀掉员外爷，会给我一大笔钱的，杀掉其中的一个家眷，也有钱给我的。” 事情说到这里，可就严重的多了。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我当时心生一计，告诉他先把钱给我，他居然痛快的掏出钱来了，我反正是杀人赚钱，杀员外爷的人有违我的本心，杀这家伙还没什么心理负担，我索性拿了他的钱，砍了他的脑袋……” 老憨这才明白，那家伙拿来的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两个家伙一个够笨的，一个够狠的。 找人杀自己，不找个可靠的人，也不找个中间人交涉，还居然当面掏钱，结果花钱把自己给杀了，这不是笨是什么？ 这个杀手也真是够狠的，拿了雇主的钱，却还把雇主给杀了，这也太不规矩了。 老憨说道：“你想要什么？” 那人却说道：“我想让老爷把官司帮我了了，我杀了人，官府一定会追查的，我还不想亡命天涯。” 老憨点点头：“这个你可以放心了。” 老憨似乎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就让儿子亦庸打发他走了，并嘱咐亦庸多给他一份钱财。 亦庸把那人打发走了之后，老憨问道：“你觉得这人如何？” 亦庸想了想说：“这人杀伐果断，头脑也很灵活，可惜太不讲规矩了，居然杀了雇主！” 老憨点点头说道：“他的头脑的确灵活，从那边拿了钱杀了人，还跑到这边让我们帮他把事情了结，顺便多拿一份钱财，这人的算计太多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亦庸拿走了那个袋子，第二天便到县衙门去了，找到县衙里的熟人，把事情的经过说明白了。 余长生的家人果然报了案，衙门里很快帮他找回了人头，让死者完整的下了葬。 但是案子却一直破不了，催促了几次，也没有什么结果，最后无可奈何，不了了之了。 事情就这样了，算是结束了吧！ 老憨不由的感叹，自己做事再怎么小心，一样会得罪人，一样会被人算计，还真是无奈呀。 自己还养了一个仇人的孩子呢！现在也长大了，子玉那孩子已经15岁了。 老憨第二天就去了水坝对面的那个村子。见到了黄苏氏和子玉。 子玉马上热情地打招呼：“伯伯来了。” 老憨笑着问道：“子玉，书读的怎么样了？” 子玉挠挠头说道：“我觉得我不是读书的材料，也就一般吧。” 子玉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也想学着做生意。像那些哥哥一样，走南闯北的，一定很威风！” 老憨摇摇头说道：“不行，我儿子多，可以冒险让他们出去做生意，你以为我为什么教他们武功，外面做生意可是有风险的。 你的武功底子太差了，你又是你老黄家这一支的独苗，你要是有点事，你娘怎么办？ 再说以你的家业，也用不着做生意。房产土地都不少，用不着做生意一样能过好日子的。” 子玉有些后悔的说道：“都怪我不肯吃苦，没有好好的练功夫……” 老憨看了看子玉的眼睛，没什么变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知道隐藏自己的。 如果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隐藏自己的心思，那就太可怕了，自己付出一些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 子玉又去读书了，黄苏氏走到老憨跟前说道：“孩子现在长大了，我越来越害怕他知道真相，你不怕吗？” 老憨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来到的，到时候再说吧！” 黄苏氏说道：“你不后悔吗？” 老憨摇了摇头：“我自己做了决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我自己担着，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黄苏氏笑着说道：“真害怕有一天这孩子会知道真相，更害怕你们会闹起来，真害怕你后悔当年心慈手软了，你还真是个胸怀坦荡的好男人……” 老憨打断她的话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再嫁一次吗？子玉不会怪你的。” 黄苏氏有些幽怨的说道：“别的男人我看不上，和你一比，差的太远了……” 老憨一直没碰过黄苏氏，黄苏氏也一直没再嫁过人，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了这么多年。 老憨一直觉得自己驾驭不了黄苏氏这样的女人。 黄苏氏害怕自己一旦再找了别的男人，老憨就不会再帮自己这一边儿了。 两个人这样的僵持，注定会耽误了黄苏氏半生的年华。 后来彼此更加的了解了，没了这些顾虑，却又生出了一些亲情的感觉，更加无法打破这僵局了。 如兰曾经问过：“我姐其实挺好的，你真的不动心吗？” 老憨假装随意的说道：“要动心早动心了，不用等这么多年的……” 院子里，如兰正在和几个人做鞋。 一块纺织的不是很好的布，铺平在木板上，刷上浆糊，又把另一块儿不是很好的布铺了上去，然后找平刷上浆糊，继续铺一层布…… 这是在做千层底布鞋的鞋底儿，总有一些布，纺织的时候出一些差错，这些纺织的不好的布，做成鞋子正好合适。 有一个妇人把晾好的布，裁剪成鞋底，如兰正在和几个妇人给那些鞋底包边儿，看到老憨过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迎了过来。 如兰一脸骄傲的对老憨说道：“我又培训出来了几个熟手，这下织坏了的布都不够用了……” 老憨笑着说道：“不用那么赶工的，知道你很能干了。” 其实千层底的布鞋，很多庄户人家的女人都会做，培训两个熟手不是很难的。 两人到了屋里，老憨刚坐下，如兰搂住他的脖子，小声的说道：“那你就让我再生一个吧！” 老憨摇摇头说道：“你已经生了三个了，不错了。” 如兰不满意的说道：“金兰姐姐生了6个孩子了，香兰姐姐又怀孕了，我比她们的年龄还小呢，为什么不能再生一个。” 老憨笑着说道：“她们的身体底子好，你的身体底子单薄了一些。” 如兰不服气的说道：“我是瘦小了一些，有的女人比我还瘦小，生五六个孩子的有的是，我不管，今天你不准走……” 老憨笑了笑，不走就不走吧，自己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这里待上一天的…… 第319章 给孩子取名很难的 老憨有30多个孩子了，有一天老憨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生了这么多呢？ 自己到这里来，日子过得还不错，多娶几个女人，目的就是多生几个孩子的。 可是这也太多了一点儿，连名字都不好取了。 于队长和那个寡妇居然生活的幸福美满，一连给他生了三个儿子。 于队长便按照庄稼汉子的习惯，给三个孩子取名狗蛋，毛蛋儿，驴蛋儿。 后来三个孩子长大了，嫌弃这名字不好听。 于队长便找了个算卦测字的先生，给取个好一点的名字。 谁知道那算卦测字的先生算了半天说道，你儿子名字里最好带个木字，于是给他儿子取名大木，二木，三木。 刚叫了几天，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人家管他的儿子叫大木头，二木头，三木头！ 木头是好东西，可是木头这个词当名字用可就不是好词儿了，有很强的木讷呆板的意思。 这于队长便满脸愁容地找到老憨说道：“老爷该取啥名儿呢？真不能叫木头啊。别人叫我一辈子于队长，我也就认了。挺好的三个孩子要是让别人叫一辈子木头，可不行啊！真不能叫木头啊！” 老憨笑了笑说道：“其实不难办的，你的三个儿子，改个名不就行了吗？这只是叫了几天，现在改来得及。” 于队长一脸愁容的说道：“到底改啥名好呢，老爷，你给我出出主意吧！” 老憨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算卦先生既然让你儿子的名字里带个木字儿，不一定非要木头的木。 森林的森是三个木子字，森林的林是两个木字。 你姓曹，你的下一辈是家字辈儿，给儿子取名家木，家林，家森，这样不就行了吗？” 说完还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名字，曹家木，曹家林，曹家森。 那于队长认得几个字儿，爱不释手的拿着那幅字看了半天，眉开眼笑的说道：“老爷真有学问呀，这名字可真好啊！一看就是老大，老二，老三，分得清清楚楚，好听好记还顺口。” 说完居然跪下给老憨磕了个头，老憨赶紧说道：“你这人是干什么？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没个轻重呢？” 于队长却很认真的说道：“我替我三个儿子谢谢你，磕个头是应该的！” 说完拿着那几个名字，欢天喜地的走了。 从此他的三个儿子就叫曹家木，曹家林，曹家森了。 大女人埋怨老憨：“你能给别人的孩子取那么好的名字，怎么不好好琢磨琢磨，给自己孩子也取好一点的名字呢！” 老憨无奈的挠了挠头说道：“孩子太多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的好名字来了！” 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老家的时候日子过得比较穷，给两个孩子取名，亦庸亦凡，平平凡凡的不要紧，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后来到了这里，日子过得好了，有些雄心壮志了，又给孩子取名叫亦魁，亦勇，亦杰，亦能……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了！” 这些名字也不错，可惜叫起来不那么顺嘴儿，算不上是好名字。 老憨就想办法狡辩：“取好名字很难的，有个人梦见神仙在他儿子屁股上画圈儿，就给儿子取名叫黑臀，就是黑屁股的意思，人家还是历史名人呢，还有个大将军，名字叫王保保，照样也挺厉害的……” 这一方面女人们拿他没办法，根本没办法和他争辩的，也就只能这样了。 其实女人们的要求也不高的，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就行了。 天还不是很亮， 让人感觉有些冷，集市上却有人已经忙碌起来了。 一个看起来很破烂的土灶，被扔进了一把茅草，点着火以后，又放了一些硬柴。 一阵浓烟之后，火苗变窜了上来，看起来暖和的多了，让人很舒服。 一口大锅被放在了炉子上，男人很豪迈的抓起羊脊骨之类的骨头扔进大锅。女人赶紧往锅里倒水。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锅里就热气腾腾的了。 男人看了一眼，正在添柴烧火的女人说道：“火烧旺了，感觉暖和多了，水开了之后不要加太多柴了，武火烧开，文火慢炖，你在炉灶边上多烤烤火吧，暖和暖和，眼看着这天越来越冷了，你最好还是在家里待着，别出来了……” 女人却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我就喜欢跟着你出来，到集市上忙活，我们多穿点衣服，不怕冷的。” 这对忙碌的夫妻正是老憨的儿子亦能和他的媳妇。 两个人干这活不是一天两天了，干起活来熟练的很。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陆陆续续集市上开始有人摆摊卖东西了。 锅里已经被熬成了乳白色的汤，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好喝。 有几个人慢慢的聚拢了过来，都是过来赶集摆摊的人，来的自然早些，在家里可没吃什么东西，就到这羊汤摊子跟前来吃上一顿热的。 这已经是老习惯了，彼此也非常的熟悉，老远就打招呼：“兄弟来的可真早啊，你的羊汤煮好了没有啊？” 男人马上热情的回应道：“已经煮好了，你赶紧跟过来坐着，我马上给你盛一碗热羊汤。” 这几个人是老主顾了，一边和他们说着话，一边拿起粗瓷碗，往碗里放了足足半碗切好的羊杂羊血之类的，又加了半勺热气腾腾的羊汤倒进碗里，端给了那几个老主顾。 那几个老主顾接过碗之后，用筷子搅了一下碗里，满意的点点头。有的还很小心的喝了一口，赶紧往外吐着热气。 舒服的哆嗦了一下，赞叹的说道：“你小子的手艺进步了，这味道不错呀！” 男人马上满脸堆笑的说道：“承蒙夸奖，咱这羊汤可是干柴火烧的，多费一把火，汤就浓一点，味道都好一点，还给你来点地瓜烧吗？” 老主顾点头说道：“你们家的地瓜烧是不错的，整两口就是舒服，跑到你这摊子前面来，除了馋你这口羊汤，就是因为这地瓜烧啊，不过大早上不能多喝，给我整上二两就行了！” 男人马上满口答应嘴里忙不迭的说：“好来，二两地瓜烧……” 活脱脱是一个店小二的模样…… 第320章 集市上的羊肉摊子 那些老主顾趁热喝着羊汤，吃着羊杂，嘴巴烫的不停的往外哈热气，却觉得舒服的不得了，有的有滋有味的，喝起了早酒。 有的比较会过日子，喝几口羊汤，就把碗里的羊杂多加一些胡椒盐之类的调料，羊杂的滋味就厚重了起来，就着羊杂啃起饼子来。这种吃法很饱肚子，味道也不错。 也有喜欢把饼子掰成小块扔进羊汤里，唏哩呼噜的喝进了肚子，顿时浑身暖和了起来。 有的人吃饱喝足，临走一定还会灌上一大葫芦酒的，这里的地瓜烧又便宜又够劲儿，算得上老百姓喝得起的好酒。 三三两两，又过来了几批这样的主顾。小摊子周围热闹了起来。 女人忙活着招呼大家吃东西，男人赶紧撑起了一个铁架子，把半只羊挂了上去。又找出刀子的开始杀羊了。 男人杀羊的动作极其熟练，三下五除二就把羊处理好了。也挂到铁架子上。并从上面切了一些肉也扔进了羊汤锅里。接着又去杀另一只羊。 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集市上的人多了起来，有一个穿的干净利索的中年人，走到摊子跟前。看了看说道：“给我来上5斤羊肉。” 男人马上满脸微笑的应道：“好勒，5斤羊肉，要哪个部位的肉啊？” 那人却很一脸迷茫的说道：“想做羊肉包子吃，什么肉比较好啊？” 男人拿起刀子，一边割肉一边说道：“做羊肉包子最好吃的是肋巴骨跟前的肉，你瞧瞧这肉，肥瘦均匀，肉质细腻，做包子事儿再好不过了，我刚杀完了羊，你就过来买了，你看这肉还会动弹呢，这多新鲜呢，完了我再送你一点调料，保证你做出来的包子好吃无比……”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等男人收拾好肉，付钱走人了。 另外一个人走到跟前说道：“今天的羊后腿好不好啊？” 男人满脸堆笑的说道：“好不好您说了算，上眼瞧一瞧，看看这羊腿上的肉多厚实啊！就是有点大！不过骨头可是很细，证明这不是老羊，是只小肥羊，肉就嫩得很，绝对是羊腿当中的上品，你要是买整只的羊腿，价钱上稍微给你优惠点，不过这么好的羊腿，太便宜了可不行啊……” 说的那人连连点头，最后买走了整条的羊腿。 那个年代，羊主要是吃草的，羊肉比猪肉便宜的多，老百姓平时改善生活，有很多人会选择买点羊肉。 只是羊肉的膻味比较重，有些不太好吃，亦能的办法是送一些调料，这样人们买回去的羊肉做出来之后，应该好吃一些了。 所以他们卖的羊肉不比别家的便宜，仍然有老主顾上门。 女人招呼客人的空档，抬头看自己的男人在那里卖羊肉，心里别提多么高兴。平时笨嘴拙舌的老爷们儿，一做出起生意来，居然口齿伶俐，让人家花了钱，还高高兴兴的，下一次肯定还会来买。 羊肉被卖掉了，羊骨头和内脏又做成了羊杂汤。 羊皮算是额外的福利吧！还有煮剩下的羊骨头，这个可以做成磷肥的，算是自己庄稼地里的肥料。 刚忙活了一会儿，有人来卖羊了。亦能捏了捏羊的脊骨，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掰开羊嘴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羊是不错，就是太瘦了，可惜给不了你太高的价钱呀，应该多给羊吃一些细料的，肉多的话我也能多给你点钱……” 那人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啥细料不细料的，我家里哪有细料舍得给羊吃呀！你也看了，是阉割过的，最适合你做羊汤了，能给个什么价？” 两个人便把手往袖筒里缩了缩，互相拉了拉手，交易很快完成了。 忙活了大半天，集市上的人散去了，两个人也开始收拾东西了，准备回去了。 卖了两只羊，却收了三只羊，女人高兴地收拾着剩下的铜钱：“今天的生意真是不错，多买了一只羊，还有钱剩下！” 亦能笑了笑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两个酒坛子都快空了，赚不了那么多的！” 女人不服气的说道：“酒是我卖出去的，我当然知道，只要今天够忙活，一定赚的多，我不数钱也能猜出大概赚多少的！” 亦能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个人继续收拾摊子。 女人却说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娶我，还以为你是骗子呢！” 亦能笑着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呀！谁让你长得俊呢，看着你好就娶了吧！” 女人突然有些娇羞，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这里，才嗔怪道：“在外面别说这些，让人听见了笑话。” 亦能却继续说道：“一套房子，20亩地，过得好，家里还会支援一些的，可惜我没什么大本事，农忙时候种庄稼，农闲的时候买卖羊肉羊汤，攒点钱，再置办点土地还是可以的……” 女人却追问道：“我要是生了孩子，你家里真的给置办口粮田吗？” 亦能点头说道：“那当然了，那是我家里让咱们养孩子的，孩子也需要吃饭的，一个孩子五亩地。” 女人却说道：“我要是给你生上10个孩子，你家岂不是会给咱们50亩地！” 亦能放下手里的活，故作一脸惊讶的说道：“哎哟，我的小媳妇儿呀！你不要命了吗？”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女人仍然辩解道：“真的有生10个的……” 两个人收拾好了，把东西装上牛车往回走，看着亦能轻车熟路地赶着牛车，女人感叹道：“真不像个员外的儿子……” 亦能叹了口气说道：“员外的儿子也得踏实的过日子，我爹让我们必须会种庄稼，还要学会别的手艺，我兄弟姐妹太多了，没办法靠老头子活命的，只能出来自己挣，你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女人急忙说道：“那当然不是了，我没出村，就嫁了个好人，都快把同村的姐妹给馋死了，一下子还置办了20亩最好的土地，连我父母都说我命好……” 第321章 海边的消息 亦能却在心里想着，我娶了个村花也不亏，自己没有什么大本事，这样过日子也挺好的。 多攒上一点儿钱，再多置办上几亩好地，以后我的日子就稳当了。 老爹的计划是对的，自己村子周围没这么多好地了，花钱也买不到什么好土地了，这里只要有钱，就有机会买到好土地的。 向外扩张是必须的，土地才是老百姓的根本。 二旺和三旺这些年发展的也不错，又沿着自家的商路盘下了几个大车店，每个大车店都相距几天的路程。 大车店周围的村子，也买到了一些土地。 那个窝囊子居然买了很多土地，现在再也没有人叫他窝囊子了，都知道他叫李太平。 其实他买到的那些土地，大多数都是帮老憨买的，老百姓之间签写契约的时候，的确是李太平出的面，可是人们不知道，每隔几年转换成红契的时候，李太平又一纸契约，换成了老憨家的名字，那红契上的名字根本不是李太平。 但平时都是李太平在打理那些土地，外人不知道这些事情，还以为李太平是个大财主呢。 说他以前有一个名字叫窝囊子，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的。 莫风有一次开玩笑的说：“李叔，这几年过得不错呀！怎么不再找个婶子呀？” 李太平笑着说道：“我的底细你还不知道吗？年纪大了，不想那些事儿了，好好伺候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就行了。” 李太平以前做事的时候忍气吞声，有些窝囊，但他不是真的傻。 自己东家在这里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服务车队的，也是为了自家在外面有些根基。 现在这个大车店，是自己的儿子在管理，二旺和三旺早就到别处去开拓新的大车店了。 在这里帮东家买了些土地，自己也有些土地，也算是在这里扎了根儿，平时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需要人手的时候，说一声就能聚起一帮人来，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东家，更能给自己儿子帮得上手。 东家果然非常满意，更加重用自己的儿子了，还让别人跟着自己学，有什么好学的？不就是那点事儿吗？ 老憨对这一切当然是非常满意的，自家车队好几次遇见事情，都是靠这样的大车店才渡过难关的。 长途的车队并不那么容易，有一个可靠的地方能够好好休息一下，太重要了，有时候还能补充一些人手，让自家车队里的人也更加的放心一些。 大车店附近租用的仓库，作用也非常的大，周转一些货物，储存一些货物，让自家的车队做生意更加的顺手。 这样的布局虽然很好，可是却需要很长的时间，好处却是现成的，多买下一家大车店，自家的车队就多了一个好好休息的地方，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够好好应对路上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一次车队回来，带回了一个消息。 今年海边的鱼特别的便宜，因为出海捕鱼，很容易就能捕到很多的鱼。 那些鱼有的变得慵懒无比，下网很容易捉到他们。有的变得不正常的活蹦乱跳，自己就往鱼网里撞。 现在海边的鱼实在是太多了，鱼突然就不值钱了，大鱼还能卖些钱，那些小鱼根本不值钱，还没人要！ 老憨对莫风说：“说说你的想法吧！” 莫风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仔细的问过那些渔民了，有年轻的渔民能捕到鱼非常的高兴，可是有的老渔民却唉声叹气，他们也解释不了这是为什么，但他们说这不是好事，我也觉得不是好事，这不太正常……” 莫风这孩子也成长起来了，是啊，这种不正常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好事呢？ 可是自己具体该怎么办呢？这事情还得和老官哥哥商量。 老官哥哥见多识广，对这件事情居然也解释不了那么清楚。 那个时代的普通人不知道洋流的存在，更不知道这是洋流的变化，引起了鱼的应激反应。 但是他们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做出一些判断。 老官哥哥皱着眉头说道：“我其实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种事情我听说过，今年海里的鱼会变成这个样子，明年捕鱼不会这么容易了！甚至一连几年捕鱼都不会容易了！” 老憨也点头说道：“庄稼如果遭了灾，被毁掉一茬，还可以种下一茬的，今年能捕到这么多鱼，明年海里可没有这么多大鱼了，等到小鱼再长大，恐怕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或者更长的时间。” 老官哥哥叹了一口气说道：“竭泽而渔这个词儿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啊！能从海里捞出这么多鱼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尽量的多买一些鱼了，保存的好的话，能放上一年……” 也只能这样了，两个人计划了半天，才把很多事情都商量好。 老憨从老官哥哥家出来的时候，心里感叹道，原来渔民也会有饥荒，而且还很可能是连年的饥荒，这天下的老百姓就没有容易的。 老憨立刻安排人手，刚回来的车队，暂时休息，别处的车队先停了不太重要的生意，立刻收拾好了就出发。 也可以增加一些人手，但是新的人手，不能超过老人手的三成。 尽量去海边多买一些咸鱼回来，大小都不要紧，反正小鱼更加便宜一些，但是无论大小必须是干制透的，这样的咸鱼保质期还会长一些。 来不及运回来，就在半路租用仓库，暂时储存一下…… 一切安排妥当，老憨叹息着，对儿子亦庸说道：“那些大车店还是太少了，租的仓库更加不够用了，但是也没有办法，我们还是稳中求胜的原则，不要盲目扩张大车店和仓库，免得和当地还没有搞好关系，再发生什么意外。” 儿子亦庸犹豫了一下说道：“能不能和当地人合作一下？这样更有把握，更稳当一些！” 老憨点头说道：“你只要记住稳中求胜就好了，放手大胆的去做吧！” 虽然这次的事情比较大，老憨还是尽量的不出面儿了，具体的事情更不会管的，让孩子们去做吧。 第322章 海边的饥荒更加可怕 经过一系列的安排，大家计划好了，就立刻出发了。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出去做生意却出奇的顺利。 由于咸鱼这东西，今年实在太不值钱了，根本没人争抢，没像往年那样争夺货源，同行之间也没有发生过摩擦，连土匪也不愿意多收几个保护费。 离海边儿几天的路程，已经属于别的县城了，莫风他们找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地方，租用了仓库，储存了一些咸鱼。 租给他仓库的当地人还笑话他们：“你们是内地的人吧？内地人那么爱吃鱼吗？储存这么多这个干什么？而且还这么多不值钱的小咸鱼！” 莫风他们就谦虚的说道：“再小的咸鱼也是个荤腥之类的，吃糠咽菜的老百姓，能有个荤腥吃也不错的，而且这种小的还这么便宜，老百姓吃得起呀……” 这一年真的是忙碌，车队不但拉回了一车一车的咸鱼，还把沿途大车店的仓库也都填满了咸鱼，临时租用的几个仓库，也装满了咸鱼。 第二年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出海捕鱼的人们发现，很难在海里捕到鱼了，海边的饥荒，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那里的官员也作出了回应。不但积极救灾，还鼓励民间力量往那里运送粮食，给减免一些赋税，提供一些帮助。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些官员居然放松了食盐的管制，海边的人贩卖私盐管的不像原来那么严格了。 海边儿的渔民很快就发现了，挑着食盐去卖，几乎不怎么管了，只要不是量太大，朝廷基本不过问了。 这也是官员的无奈，为了给当地的老百姓找一条活路，对老百姓贩卖私盐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算是这样，那里的渔民过得也非常的艰难。 谷贱伤农，鱼便宜了，也伤害了渔民的利益，渔民收获的鱼虽然多，却没有积攒下多少的钱。 当海里捕不到鱼的时候，他们仍然没有钱买粮食。 他们的饥荒更加的难以度过，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像内地的老百姓一样，卖掉田地渡过饥荒，有的渔民根本就没有田地的，想卖也没得卖。 当清风莫风他们，再一次来到海边的时候， 海边的鱼已经贵了很多了，涨价唯一的原因就是太少了。 很多去买咸鱼的人，只买了很少的咸鱼，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很显然，这生意已经没办法干了。 清风莫风他们是带着粮食去的，找到往年卖给他们鱼的渔民，渔民摇摇头说：“我们没有鱼了，也没有钱买你们的粮食了，你们走吧！” 清风莫风表示可以把粮食赊给他们，让他们以后有鱼了再给。 渔民疑惑的说道：“鱼还在海里，连神灵都要抛弃我们了，大海也不再慷慨了，我们也不知道来年有没有鱼获，你们真的信得过我们吗？” 清风笑着说道：“神灵不会抛弃信仰他的人，没有鱼不要紧的，早晚会有鱼的，先让大家有饭吃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所能做的也不多，这些粮食你们先收下吧……” 渔民非常的感动，用神灵发誓，以后是永远的朋友，等有了鱼一定会归还给他们的，以后所有的鱼货，都优先让他们挑选…… 清风他们并不缺鱼，回到租赁的仓库，把存起来的那些咸鱼，又狠狠的撒了一些盐，重新打包装车，这才拉了回来。 那些老百姓挑过来的食盐非常便宜，可惜靠人的双脚，走不了太远的路，进入别的县，缉查私盐的力度仍然很重的。 清风他们用这种办法往回拉盐，路上也遇到过盘查的，那盐巡苦笑着说道：“你这是咸鱼吗？盐比鱼都多了！” 清风笑着说道：“这还是去年的咸鱼呢，不多放点盐，保存不了这么久的。” 一边说着话，袖子里的钱就递了过去，盐巡收了钱，点头说道：“说的有道理呀，情有可原，情有可原，走吧，放行了！” 山东人其实非常喜欢吃咸鱼的，咸鱼卷煎饼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拉回来的咸鱼并不愁卖。 咸鱼摊子上，还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商品，叫做鱼盐！ 就是从咸鱼身上抖落下来的那些食盐，比官盐便宜的多，可惜那盐里有很重的鱼腥味，炒菜是没有办法用的。 但是有很多老百姓照样买这种鱼盐的，有的买回去，用锅炒成糊盐，单独的吃，也有的会拿来喂猪。 这其实就是在变相的贩卖私盐，贩卖私盐还真的是很赚钱。 直到三年以后，还会有人跑到鱼摊子上问：“有鱼盐吗？” 摊主摇头说：“没有了。” 有人还是不死心的说道：“我是买了喂猪的，我真的是买了喂猪的！” 即使是这样一再声明不是买人吃的私盐，摊主仍然无奈的摇头：“查得紧了，真的买不到了！” 老憨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贩卖私盐再怎么赚钱，一旦查得紧了，老憨就让孩子们把这种变相贩卖食盐的生意给停了。 老憨非常郑重的告诉孩子们，有的事情不是不能干，但你们也要看清楚朝廷的意思，上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你们可以干的。 三年了，灾难过去了，朝廷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是再干这事情，很可能会倒霉的。 海边渔民的这一场饥荒，整整三年才算过去，这三年里渔民捕到的鱼很少，整整三年之后，渔民才又从海里捞到了大量的鱼，灾难才算过去了，这比农民的饥荒还要可怕的多，持续的时间也太长了一点。 这三年的时间，很多贩卖咸鱼的商队都改行了，老憨家的商队，就靠着这个方法，仍然能赚到了钱，仍然维持了这条商路。 更重要的是，商队和渔民的关系更加的密切了，以后再做这生意方便太多了。 老憨已经看惯了人间的苦难，但是这些渔民所遭受的苦难，还是让老憨震惊了。 这些沿海的渔民，不属于士农工商任何一个阶层。 第323章 教孩子的方法 这一次贩卖咸鱼的活，老憨家的车队的确挣了一些辛苦钱。 车队往来的太过频繁了，人手也不是太够。老憨就让自己几个十五六岁的儿子也跟着去帮忙。 大儿子亦庸有些为难的说道：“弟弟的年龄太小了，跑那么远的路太苦了，这样不好吧！” 老憨却很坚决的说道：“他们必须得去，我的孩子必须得吃苦，不能娇生惯养，你小时候吃的苦还少吗？哪一个败家子儿不是娇生惯养惯出来的。” 接着老憨就给亦庸讲了一个他见过的败家子儿： “先说一件不是特别让人难以忘记的奇怪事情吧。那一年也是十五六岁，对所有的事情都抱有很强的求知欲，油条到底是怎么炸出来的呢？ 于是我就找到了一个姓李的炸油条的人做徒弟，每天早晨很早起来，一起炸油条。 老李炸的油条还是很好吃，很有名的，他的那个早餐摊子，每天也很忙。 他有一子一女，儿子帅气，女儿俊俏，儿子早就结婚了，女儿也出嫁了，事情就发生在女儿出嫁后的几天。 每天早上老李半夜起床和油条面，然后到路边儿出摊儿，天亮之后儿子和女儿过来帮忙卖油条。 这一天，我和老李天不亮就炸了很多的油条，天光大亮时，很多老主顾已经在摊子上吃油条了。 老李儿子这才慢悠悠的来到，第一件事情不是帮手干活，而是转了一圈，看了看周围，一脸怒气的对老李吼道：“怎么了？又没来吗！就这样不来了吗？” 他说的是他的妹妹，他妹妹结婚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帮忙。 老李无奈的说道：“你妹妹已经结婚了，是人家的人了，人家不来了！” 老李儿子吼道：“结婚就可以不来了吗，我也结婚好几年了，我不是照样得过来帮忙吗？” 老李哭笑不得的说道：“不一样啊！你妹妹那是出嫁呀，出嫁之后就是人家的人了，你在要求她回来帮忙？这还能行吗？你不能比呀，你是儿子啊，这不是给你混的吗？” 老李儿子没有被说服，反而更加的愤怒道：“儿子就该死吗？儿子就该多干活了？说不来就不来，什么玩意儿啊！”丝毫不顾及周围食客异样的目光，摔摔砸砸。 老李无奈的说道：“你要是有意见，你也可以不来，事情很好办的，我少和点面不就行了吗，我老了呀，你以为我愿意半夜的就起来干那么多活吗？” 看到他们父子吵架，还要吵的没完没了了，我突然感觉到很无聊，起身告辞，从此再也没去给老李帮过忙，也没有学会炸油条的手艺。 后来他们父子到底怎么样了？我也听说了，他的儿子就成了有名的败家子儿。 那天早上，他儿子那张帅气的脸上的愤怒却一直在我的心里，是那么的奇怪，那么的不协调。 从那之后我就知道，就算是穷人家也能娇惯出败家子儿，所以我从来不娇惯你们任何一个孩子。 就算是现在也一样，让你当家作主了，你也必须让他们吃苦才行，我帮你开好这个头，你以后也好做一些……” 亦庸听了父亲讲了这么多话，这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直让，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吃苦学手艺。 父亲直到现在也是这样，这一次明显是在帮自己…… 老憨真的狠心把几个孩子，打发去了车队，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一个个又黑又瘦了。 当娘的心疼的不得了，偷偷的埋怨道：“心还是真的狠呀！穷人家的孩子也不至于这样吧！何况咱家这条件，这又是何苦呢？孩子，快脱了鞋，让娘看看，把脚磨坏了没有啊？” 孩子却很自豪的说：“娘，没事儿的，我长大了，能给家里做点事情了，我的哥哥姐姐不是也照样吃这样的苦吗？我也不怕吃苦的……” 要说老憨不心疼，那是假的，老憨看着孩子们懂事的样子，心中倍感欣慰。他知道，让孩子们吃苦是为了他们将来能够更好地生活。 车队再次出发，孩子们渐渐适应了艰苦的工作。他们在路上经历了许多困难，但都坚持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他们学会了许多技能，也变得更加坚强和自信。 老憨这种教孩子的办法，有些让人看不过去了。 但是老憨儿孙这一辈儿，却一个败家子儿都没有出，这让周围的人都很奇怪。 有的关系好的员外向老憨请教这个问题，老憨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们。 败家子儿最大的特点是不知道该怎么赚钱。 只是和父母和家里要钱，然后慢慢的就觉得家里给的钱少了，不够花了，心里不舒服了，甚至会和家里闹矛盾。 换句话说就是只知道花钱的舒服。花的太少就不舒服，却从来没有体会过赚钱的辛苦。 钱这个东西很奇怪，如果赚来的非常容易，那花起来一定会大手大脚的。 所以那句老俗话说，善财难舍就是这个道理了。 自从我让孩子跟着商队跑出去了几天，回来之后他花钱像吝啬鬼一样。” 说完这话，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但是大多数人笑完了也就那样，并不愿意让自家的孩子吃这样的苦头。 其实老憨挺喜欢别人家出败家子儿的，能让他从中占到不少便宜，富户家出个败家子儿，都能够有所收获。 有一个富户都快70了，还觉得自己龙精虎猛，有好几个小媳妇了还不够，又受用了一个通房丫头，结果没下了床，一命呜呼了。 自己的儿子亦杰就急忙跑去吊丧了，一进门就哭喊道：“老爷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侄子来晚了，没能看上你一眼呀！你咋就不长寿呢！” 他家边上的大公子，赶紧过来劝：“兄弟，哭两声就得了，我这个老头子也真是的，没法说呀！说出来都害怕丢人！” 亦杰赶紧止住了哭，小声说：“哥呀！你也读过书的，子不言父之过，再说了，88还能结个瓜呢，老爷子这事不丢人，你千万别说这话……” 第324章 贱年多种贱庄稼 那位大公子点了点头说道：“这话有道理呀！” 亦杰又赶紧说道：“哥呀！赶紧把灵棚搭起来吧！咱家再怎么说也是体面人，你现在当家了，这事情你得说话呀！” 大公子这一下子可找到救星了：“兄弟呀！这事出的太突然了，我这里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你看这事闹的，正好你来了，你可得帮帮我呀！” 大公子说这话是有道理的，亦杰头脑灵活，婚丧嫁娶的事情这些年可没少经手，哪里找工匠啊，哪里找吹鼓手，哪里招厨师，他都门清的很。 一听是要用自己，亦杰马上就放心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亦杰马上就轻车熟路的把事情给办了。 像这种富家公子，刚刚当家作主，根本不会在乎花钱的，只要把事情办的场面一些就好了。 亦杰当然不会亲自办这些事情，马上招呼了几个人，让大家便分头行动去了。 效率还是极高的，很快灵棚搭好了，吹鼓手也就位了，该通知的宾客也通知到了…… 宾客来参加葬礼的时候，好几个女眷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亦杰又好心提醒道：“这么多女眷在这里不好看，一看就是和老爷子有关系……” 大公子赶紧对那些女眷说道：“我娘和二娘，三娘留下，她们都是明媒正娶的，其余的都回避吧！” 大公子回来之后对亦杰说道：“我这两天头脑发昏，多亏你提醒，不然多难看呀！你还要多帮忙呀，不然我这一关可不好过！” 亦杰当然也不会白帮忙，里找外找不少的好处，而且丧事上用的布，还有酒之类的东西，都是用的自己家的，这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那个年代婚丧嫁娶这些事都叫公事，非常的麻烦，亦杰却能掌握其中的诀窍，把事情办的滴水不漏，几方面都能落得好。 等到丧事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加的好了。 老头子生前三个老婆，还有好几个丫头，算得上是会享受的人，土地房产也不少，也算得上是富有的主。 现在两眼一闭，当然有大儿子来当家了，大儿子可比老头子更会享受，但是赚钱养家这一方面就比老头子差的太多了，其实可以说是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过不了多少日子，手底下的钱就不那么方便了，第一件事就是卖土地。 派人把亦杰叫了过来：“兄弟啊！我想卖几块地儿，价钱可不贵，卖给别人不如卖给咱自家兄弟，你看你能不能买下来！” 亦杰赶紧劝道：“哥啊！这不好吧！现在就卖地，外人会说不好听的话！” 那位大公子却无所谓的说道：“这个家我当家作主，我说了算，别人爱说啥就说啥……” 这就是典型的败家子儿了，连装都不愿装一下的那一种。 亦杰当然不会硬劝，有合适的土地当然就跑回家去和家里人商量一番，然后把土地拿到手里。 老憨早就不买周围乡亲的土地了，免得已经熟悉的乡亲一个个的都搬走了。 可是这种富户往外卖的土地，老憨还是非常喜欢买的，让亦杰尽管去买，只是做的保密一些，免得那富家公子脸上不好看。 其实这是没用的，穷瞒不住，富遮不住。 几年之后那家富户就把家里的土地卖的差不多了，有很大一部分好的土地，都成了老憨家的。 还好这个败家子儿，心里还算有点数，给自家还留下了一点土地，用来应付以后的生活。 有的败家子一点数都没有，吃光喝光用光，然后领着老婆孩子要饭的都有。 要是让这样的人当家，什么家业也能败的光。 所以老憨不敢让自己的大儿子亦庸一个人当家。义庸这孩子倒是老成稳重，可是以后呢？几代人里边出上一个败家子儿，如果再让他当了家，那后果可就不敢想象了。 所以亦庸必须和大家商量，尤其是一些大事，是需要召开家庭会议的，现在是这样，以后的孩子也要这样，只有这样，家族才能够稳固。 从海边能够捞到大量鱼的那一年，不光是海边的人遭了灾，其实庄稼人也不好过，老天爷该冷时候不冷，该热的时候不热，这还真的是让人觉得奇怪。 这样的天气，造成了一个奇怪的情况，明明土地不缺水不少肥，也没遇见旱灾蝗灾之类的特殊情况，庄稼却莫名其妙的减产了。 地头上的陆老三，把一个麦穗放在手里，反复的揉搓，还很细心的拿起一个麦粒，用牙齿咬了几下，终于下了结论：“看来今年要少收两成了！” 跟前的几个人也都叹了一口气，老憨无奈的说道：“该冷不冷，不成年景，年前麦苗就长得过旺了，麦苗没有两头旺，年前旺了，年后就不旺，现在又该热不热，减产两成已经算是好的了！” 老驼背说道：“老天爷这是软刀子杀人，这根本就是贱年，多种点贱庄稼吧！” 贱年是一个介于灾荒年和平常年景的一种年份，庄稼比平常的年景歉收，却又不至于饿死太多人。 所谓的贱庄稼，就是高粱，地瓜，玉米之类的，这些庄稼对气候的适应性比较强，不会因为气候的变化，出现很严重的减产。 贱年种贱庄稼，这是老农民对付贱年的基本操作。 另外有一种东西，更不怕这种气候的变化，那就是桑树了。 这点气候的变化，对桑树一点儿都不影响，照样开枝散叶，一副枝繁叶茂的样子。 老憨想了想说：“是贱年，不是灾年，多种点桑树吧！桑田的规模还需要扩大。” 这个提议所有人都不反对，老驼背却说道：“桑树苗种的稀一点儿吧，我在地里再套种点别的。” 老驼背并不喜欢桑树，桑树不像庄稼一样能让人吃饱，头几年还不见什么效益。 套种可是老驼背的拿手绝活，这也是他对土地的珍惜，对丰收的渴望。 只有特别熟悉庄稼的人，才能做好套种这件事情的，老憨笑着答应了下来。 其实对于老憨来说，种桑树还是非常划算的，不用过多的浇水施肥，这两年卖蚕丝的收入也越来越多了。 老憨，陆老三和老驼背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庄稼的种法。 边上的其他孩子静静的听着，不懂的地方就问两句。 种好地是庄稼人的本分，种庄稼是需要经验的，这种经验需要常年累月的，慢慢积累。 庄稼歉收，朝廷的田赋却一点儿都没有减少。 有的地方，吃不饱饭的老百姓就开始叛乱了。 为了平息叛乱，朝廷就会多征收一些别的杂税，让更多的老百姓吃不饱饭，于是更多的地方开始叛乱。 于是朝廷就需要平息更多的叛乱，征收更多的杂税。 这真让人无语了。 第325章 错综复杂的宗教 而在叛乱的初期，往往会有一些宗教产生。 道教和佛教在这片大地上根深蒂固，有几千年的传承。 平常的年份，朝廷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支持道教佛教的。 道教佛教都有转世轮回的宗教传说，让贫苦中的老百姓，有一个虚无缥渺的希望，这一辈子过得不好，或许下一辈子投个好胎，占个好命呢，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或许也能轮得到自己。 尤其是佛教，讲究不杀生，这就非常好了嘛。如果都信了佛教都不杀生，那就更不可能杀人了，那不就天下太平了嘛！ 于是朝廷很多时候都会给佛教一些好的待遇，让他们弘扬佛法。 但是其实呢？那护寺武僧又是干什么的呢？那可不是个摆设。 少林寺的护寺武僧更是武功高强，在人们心中一直是武学泰斗的存在。 不过在弘扬佛法的时候，仍然教导人们要行善积德，更是劝诫那些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些都是老憨在和老官哥哥聊天的时候，老官哥哥告诉老憨的。 当老憨发现附近的村庄里有人在传教，既不是佛教，也不是道教，他们自己也不愿说自己是什么教，只是告诉你，信菩萨保平安。 老憨又找到了老官哥哥，想把这些奇怪的事情问明白，多么复杂的事情在老官哥哥那里，很简单就能弄明白的。 老官哥哥笑了笑，叫自己的儿子过来做一个系统的解释。 “有一种宗教脱胎于佛教里的净土宗，又综合了一些道教当中的教义，那就是白莲教。 白莲教也成立了很长的时间了。有人说唐朝的时候白莲教就成立了…… 白莲教更加亲民一些，不像道教佛教那么错综复杂，教义繁多。反而非常的亲民，不用剃度出家，也没有太多的清规戒律，有时候心诚则灵，所以老百姓更喜欢加入这样的宗教…… 在元朝的时候，白莲教达到了鼎盛时期，有人说，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曾经借助过白莲教的力量，但是朱元璋当上皇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镇压白莲教，他的后代当上皇帝对白莲教的镇压也很厉害……” 这些都是老官哥哥的儿子，滔滔不绝的讲出来的，他知道的非常多，讲的非常好，但是太过复杂了，让老憨有些头脑发胀，还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老憨无奈的打断他的话问道：“为什么借助了白莲教的力量，当了皇帝又镇压白莲教呢？” 老官哥哥笑了笑，解释这个问题：“当了皇帝就是正统的天子了，需要用正统的道教理念来管理这个天下了，怎么会允许白莲教这种组织存在呢？” 老官哥哥还是那么睿智，一句话就能说明白非常复杂的事情。 只是他越来越老了，身体和精力越来越疲乏了，还是让他的儿子继续讲了下去。 “由于朝廷的打压，白莲教有时候难以生存，于是很多人就又想了别的办法，脱离了白莲教，成立了别的宗教，这样就不会被朝廷打压了，却产生了更多莫名其妙的宗教…… 有的宗教发展到后来，根本就弄不清楚是起源于佛教还是起源于道教了，老百姓也不想弄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百姓只要磕头信教就好了，祈求神灵能够保佑平安…… 前一段时间的罗汉教是这个样子，别处的八卦教之类也是这个样子，甚至很多江湖帮派都说自己是某一个宗教分支出来的……” 老憨终于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等到老官哥哥的儿子出去之后，老官哥哥叹了口气说：“这孩子知道的再多也没有用，他说的这些东西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只是死记硬背得来的。” 老憨笑着说道：“他还年轻的很，他知道的这一些，总有一天会融会贯通，变成他自己的东西！” 老官哥哥欣慰的点了点头，似乎知道老憨此行的目的，便悠悠的说道：“这些宗教都是从乡村发展起来的，等有了规模之后，他们会去城市传教的，那里有更密集的人口，更多的财富，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这里，你只要和他们保持一些距离就好了，不会对你有大的影响……” 这个老官哥哥果然人老成精，一下子就说出了老憨想要的答案。 老官哥哥又说了一些宗教的事情，还告诉了老憨应该注意的一些事项。 然后老官哥哥叹了一口气说：“真可惜呀！我老了，不中用了，人的年龄越大，知道的越多，却用不上了，真是可惜呀！” 老憨赶紧笑着说宽心的话：“老哥哥这些天脉相很稳定的，气色也不错，精神头也可以的……” 老官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身上有一股怪味儿，这些日子越来越重了，我自己闻不到，你总该知道吧！” 这一下让老憨说不出什么了，这其实是老人味儿，年纪越大的老人，味道越重，洗澡也洗不掉的。 老官又悠悠的说道：“从去年就有猫头鹰在附近的树上叫唤了，猫头鹰很喜欢我身上的这个味道……” 老憨赶紧说道：“老哥哥别在意这些，我那里猫头鹰好几年前就叫了，他越叫咱们的身体越硬朗。” 这当然是宽心的话，两个人都轻轻的笑了起来…… 从老官哥哥家里出来，老憨的心情有些沉重，老官哥哥的身体真的已经不太好了，老官哥哥自己也感觉出来了。 不过老憨已经把宗教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周围几个村子传教的那些人，在宣传老天爷要清理天下的有罪之人了，只要入了教，就不会被老天爷清理掉。 然而入教却不是白入的，需要交一些赎罪钱，以清除自己的罪孽，净化自己的根基，所以这个钱也叫根基钱。 这个钱交多少交几次都没有限制的，交的越多对自己越好。 老憨在心里苦笑，这还真是会玩儿啊！去他的吧！自己回家就告诉孩子是怎么回事，免得自家惹上什么麻烦。 让老憨没想到的是，这个宗教最后居然闹大了，在山东河北等地都发展了一些教众，惹下了一场大麻烦。 老憨一家人在这一场动乱当中，做好了准备，逃过了这一劫，不但毫发无伤，还得到了一些好处。 第326章 快速传播的宗教 村口一片空地上，有人敲响了锣鼓，慢慢的就有看热闹的人凑了过去。 锣鼓声停了，其中一人拱手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初到贵宝地，我们到这里来献丑了，还请诸位乡亲多多包涵，多多捧场……” 这是走江湖卖艺人的江湖切口，大家一看，以为是打把式卖艺的，更多的人凑过去看热闹了。 果然有热闹可看，表演了几个传统的小节目之后，有一个汉子，赤裸的上身运起了气功，一会儿功夫肚皮溜圆，躺在了地上，另一个人拿一把菜刀，在他肚皮上切菜。 这一下引得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一把青菜转眼切完，地上那人肚皮一点伤都没有。 那人站起来说道：“神功护体，刀枪不入！神功护体，刀枪不入！”马上就有人说道：“我不信！” 那人却毫不在乎的说：“不信就来试，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尽管来！” 于是那个说不信的人拉过一把刀来，毫不客气的在他的胸前砍了几刀，周围的人一片惊呼，仔细一看，居然只留下了浅浅的印记，一点没受伤。 那人似乎还是不相信，于是拿着那把刀在他后背又砍了几刀，照样没有受伤。 被砍的那人，继续对众人说道：“神功护体，刀枪不入！信我教者，得我神功！” 接着先前的那一位大汉，又拱手对众人说道：“众位乡亲们，天劫将至，到时候凡是身有罪孽之人，必然会受到惩罚，入我教门之人，可得此神功护体，可以免除劫难……”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是来传教的。 有热闹看，还不要钱，众人没有散去，那些人也不再说别的，反而继续表演节目。 又一位汉子，走到场地中间，拿过一块青砖对众人说道：“这块青砖，在你们眼里是青砖，可我已经信了教，菩萨就会护佑着我，在我眼里，这块青砖，就是豆腐……” 有人马上表示不信，他便将青砖交给众人检查了，众人检查一遍，果然是块青砖，大人把砖拿回去，嘴里说道：“信我教者，神功护体，信我教者，力大无穷，以手做刀，开砖碎石……” 念了几遍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掌作刀，猛地向那青砖一砍，那块青砖顿时断成两截儿，引得围观的众人齐声喝彩。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声。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对这神秘的教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真厉害啊！这神功要是学会了，岂不是无敌了？” 这时，传教的人趁机说道：“加入我教，不仅能获得神功，还能得到神灵庇佑，消灾免祸，福寿安康。” 有人开始慢慢的动了心思，要是入了教，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神功护体刀枪不入？要是入了教，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力大无穷，以掌为刀？这样的话，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自己了。 慢慢的就开始有人入教了。 这其实是传教的一种方法，叫做武传法，还有一种文传法。 给人传达教宗的教义，反复跟人们说，信了菩萨入了教，一定能够得到神灵的保护，能够消灾解难，免除病痛，长命百岁。 而且老天爷，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降下一场大劫难，清除人间的罪恶，凡是犯过错，做过孽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如果你入了教信了菩萨，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你就可以逃过此劫了。 慢慢的也有人动了心，开始信教了，想要入教，却并不是那么容易，需要交一些钱，免除身上的罪孽。 交多少钱？那需要问你身上有多少罪孽了？罪孽少，也可以多交钱，多交钱证明你的心够诚！多交钱可以多得福报的！ 有的老百姓就开始入教了，希望能够得到神灵的保佑。 除了吸引老百姓入教，还有一系列的办法，吸引那些富户有钱的人入教。 有钱的人当然有钱了，只要多交些钱就可以了，不但能够得到神灵的保佑，多交钱可以当菩萨，可以领导别的教众。 想当多大的菩萨？那就看你交多少钱了，交够了钱，可以做一柱菩萨，享受一柱香的供奉。 如果你钱够多的话，只要舍得掏钱，最多可以做到十住菩萨，享受十柱香的供奉。 没有钱还想做菩萨？也可以的！那就必须对本教有所贡献才行了。 要么传播教义，拉拢更多的人信仰本教，要么听从本教的安排，替天行道，替老天爷清除这人世间身上有罪孽的人！ 佛祖有云，人身本是个臭皮囊，信仰本教，舍去这一身臭皮囊，来世一定会修成正果，大富大贵…… 老憨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感觉莫名其妙，却又阻止不了，人家让你信佛柤信菩萨，你还不能说人家有错。 你如果说他不是佛教，他就说这是佛教的一个分支。 这就叫人无可奈何了。 可是这个教发展的很快，有很多老百姓不明就里，以为自己信的是菩萨，信的是佛祖，稀里糊涂的就入了教了。 而且这个教渗透的很快，在老百姓当中传播的也很快。 慢慢的自己身边的人居然也有信教的了，老憨勃然大怒，对孩子们说道：“谁都不准信这个……” 有的孩子还奇怪的问道：“他们的武功好像真的很厉害！” 老憨无奈的解释道：“走江湖的假把式，防身打架一点用处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刀枪不入这一回事儿呢！” 让老憨没想到的是，那教中的人却找上门来了。 这一天，清风告诉他：“爹，有人找你，说是一个五柱菩萨！” 老憨皱了皱眉头说道：“就算是十柱菩萨，我也不见，这些人真是招惹不得！” 清风又说道：“他说是故人，知道你会使三把刀！” 这让老憨愣了一下，奇怪的问清风：“你们在外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武功？” 清风摇摇头说：“没有，在外面跟人动过手，从来没用过三把刀，别人也不知道我们的武功套路……” 第327章 故人相见 老憨想了想说道：“那我就见见这个人吧！把他领到练功的后院，不要惊动别人……” 老憨到了后院一见到那人，陌生的很，根本就不认识，老憨自信自己的记性非常好的，如果是故人，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人见到老憨却笑着说道：“故人相见，你却一脸茫然，应该是贵人多忘事吧，你不记得我了？” 老憨很坦然的承认：“恕我眼拙，我还真的没认出来，还请自报家门吧！” 那人笑了笑，没有自报家门，却很认真的说道：“很多年前，有父子二人赶着牛车上了土匪的山寨，当天晚上山寨上火光冲天，那些土匪死的一个不剩了，那一年你16岁吧！” 老憨皱着眉头看着他，仍旧一言不发。 那人却又继续说道：“都说是风雷三把刀干的，可是从那一天晚上之后，真正的风雷三把刀却消失不见了，我师傅多方查找，却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老憨仍旧一言不发，那人就继续说道：“后来我师傅对我说，这么多年找不到，应该是弄错了，风雷三把刀杀了土匪，拿走了土匪的钱，并没有去当一个富人，所以才找不到他的，我说的对不对？” 老憨不置可否，仍旧一言不发，那人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后来我师傅对我说，一个叫老憨的卖货郎，很可能就是风雷三把刀，那个人就是你，我师傅让我过去试试你，我便找茬把你给揍了一顿，你就莫名其妙的在那里挨揍，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武功呢！你把我骗的好惨，这些你都忘了吗？” 老憨这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多年前的确有一个人找茬，自己装作不会武功，让他揍了一顿，仔细看这人的眉眼，就是这个人。 老憨却摇了摇头：“我以前在老家做小生意，欺负我的人很多。我不记得都是有谁了。”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我做了五柱菩萨，教中兄弟告诉我，有一个憨员外，不但不信教，还不让周围的人信教，我就亲自过来找你了，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周围也有信教的人，他们说你的孩子都会武功，都是你教的，用的还是长短不同的三把刀，你还不承认吗？” 原来是这样，这一回真的瞒不住了，老憨无奈的说道：“我承认我会一些武功，用的是三把刀，但是我仍然不明白风雷三把刀是怎么回事！你找他干什么？和他有仇吗？” 那人摇头说道：“没有仇，我们甚至都不认识，我就是想知道，我苦练多年的破风刀，到底能不能打的过风雷三把刀！” 老憨松了一口气，这人居然是一个武痴，这么多年寻找风雷三把刀，居然只是为了比武。 老憨笑着说道：“你也是用刀的，你武功好不好啊！我们比试一下可以吗？” 那人拿出自己的刀来说道：“正有此意！” 那人用的那把刀，和张麻子用的那把刀非常像，只是刀身略短了一点，两个人挥刀比试起来。 那人刀法犀利，远攻大开大合，近攻挥洒自如，很难对付。 终于两人近身相搏的时候，老憨抽出短刀应对，那人立刻就难以应付了，正当老憨得意的时候，那人突然反手握刀，手中的大刀当成了匕首使用，一下子弥补了长刀近身格斗不好发挥的短处。 这一下老憨的长刀反而没了用处，老憨扔了长刀，拔出另一把短刀，架住那人的刀，又用另一把刀逼退那人，这才全身而退。 老憨惊讶的说道：“长刀居然还有这种用法，我还真没想到，我输给你了，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已然受伤了！” 那人笑着收刀说道：“你的刀法也很不错，长刀远攻，短刀近战，两只手都很灵活，三把刀发挥的淋漓尽致，果然非常厉害！” 老憨很认真的说道：“我这套刀法好就好在这里，坏也坏在这里，如果左右手不协调的话，很难发挥威力的！” 那人点头说：“你果然是高手，你就是那个攻上土匪山寨的少年，我只是奇怪，土匪山寨里的钱你没拿吗？怎么还做了卖货郎呢？最后还逃荒到了这里！” 看来这人对自己了解的很透彻了，老憨无奈的说道：“拿了钱买地买房当富户吗？那样早就被你们给找到了，我父亲那一次旧伤复发，不久就去世了，嘱咐我退出江湖，不然的话，那些土匪的亲朋好友找我报仇怎么办！我只能继续当穷人了，再说那些土匪也没多少钱，没几年就花光了……” 那人笑了笑说：“怪不得所有人都找不着你呢？有这么好的刀法，何必躲躲藏藏的呢？” 老憨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呀，那时候家里只剩我一个男丁了，后来又需要把两个孩子养大，不能再打打杀杀的了，万一出个意外，我家就断根儿了！” 那人奇怪的问道：“那你练这武功有什么用？有这么好的功夫就应该发挥自己的所长，搏一个功名出来，跟着我入教吧，你完全可以做一个五柱菩萨的，我们一起宰了那些收税的狗官，反了这个混蛋的世道，岂不是痛快！” 老憨苦笑着说道：“然后呢？推举你们的教主做皇帝，继续统治天下的老百姓？” 那人仍然劝道：“你如果能当上十柱菩萨，你将来就是开国大将军！” 老憨摇头说：“朱元璋怎么对付他开国大将军的，你没听说书先生说吗？” 这一句话就把那人给噎住了，老憨又说道：“你觉得你们的教主真的能当上皇帝吗？如果真当上皇帝真的就不收老百姓的税了吗？老百姓真的会有好日子过了吗？” 那人沉默半响，无奈的苦笑道：“你的嘴比你的刀厉害太多了！” 老憨也苦笑，不是他的嘴厉害，是他早已经看透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宗教也就是那么回事，他们不可能成什么气候的，自己现在这样踏踏实实过日子挺好的。 第328章 话不投机 两个人似乎成了许久未见过的朋友，居然能够推心置腹的聊天了。 那人仍然不死心，继续说道：“其实教主能不能当皇帝并不重要，以后能不能当上开国大将军也不重要，你知道吗？我一展所长，从一柱菩萨开始做起，做到现在五住菩萨了，有多少教徒对我顶礼膜拜，你感觉不到那种滋味！” 老憨摇了摇头：“没用的，朝廷一定会镇压你们的！” 那人仍然固执的说道：“白莲教，已经盛行千年了，穿越了好几个朝代，我们不害怕镇压，而且现在我们也不是白莲教，如果再镇压我们，我们再换个名字也就是了。” 老憨苦笑着说：“你不要说太多了，我只想过一份安生日子，别的我什么都不想，我是不会入教的，我周围的人也不会！” 那人怪怪的看了老憨一眼，讥讽的说道：“一个英雄人物，就这样掉进女人的温柔乡里，生一大帮孩子，你不觉得可惜吗？” 老憨却很坦然：“你不喜欢温柔乡吗？” 那人却瞪着眼睛说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若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得到，教里有的是女信众，她们认为多么好的躯体，也不过是个皮囊，让她们献身，她们心甘情愿！” 老憨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不再与他争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价值观，而他所珍视的，是家庭的温暖和平静的生活。 两个人的话已经越来越不投机了，再聊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人见状，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便起身告辞。 临走时，他才自报家门说道：“我叫丁壮，以前的时候别人叫我快刀丁壮……” 两个人比试了一回功夫，又聊了这半天的天儿，到现在才自报家门，还真是让人觉得怪异。 老憨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感叹道：“也算是一条好汉，他应该明白我的态度了吧！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吧！” 那些人终于没有来打扰，老憨继续过着自己平淡的生活。 传教的那些人又去了别的地方，继续用着那些方法传播着他们的宗教，只是留下一两个头领，领导着剩下的信众，带领着大家烧香磕头，讲解着各种各样的教义。 这还真的和老官哥哥说的一样。 老憨再一次见到老官哥哥的时候，老官哥哥的精神头又好一些了。 老官哥哥真的已经老了，头发胡子像雪一样的白。 两个人又说起了宗教的事情，老官哥哥叹口气说道：“佛教根深蒂固，道教更是我们的本土宗教，其实都挺好的，可是却偏偏衍生出来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连白莲圣母之类的都出来了，唉，真是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老官哥哥话题一转说道：“佛教对我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连皇家都有人信佛教的，有一个皇帝就非常的信仰佛教，死后没有土葬，却按照佛教的方式火化了，如果哪一天我死了，用火化的方式也不错！” 老憨吃了一惊，赶紧劝道：“老哥哥虽然没少给我讲佛教的故事典故，但老哥哥也不是佛教信徒啊！没必要这样吧！” 老官儿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火葬挺好的，不传染给别人毛病，骨灰安置起来也非常的方便，还不像土葬那样占用大片的地方。” 老憨非常不习惯和老官儿哥哥聊这样的话题，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难道老官哥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太好，有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老憨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老哥哥，生死之事，自有天意，我们不必过于担忧的。” 老官哥哥笑了笑，很轻松地转换了话题：“提到佛教都是火化的，据说，高僧在圆寂之后，身体能够烧出舍利子，越是佛法高深烧出的舍利子越多。” 老憨好奇地问道：“舍利子？我以前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老官哥哥微笑着解释道：“舍利子相传为释迦牟尼佛遗体火化后结成的珠状物，后来也泛指高僧的遗骨，有些事情不必深究的。” 老官哥哥果然是把控话题的高手，很轻松的就转换了话题，气氛慢慢的又轻松了下来，两个人继续聊着天儿。 老官哥哥毕竟做过官员，他看这事情都是从官员的角度出发的，很多事情说的都很准确。 但其实老憨的想法挺简单的，他只想着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还不想让这些宗教啊，反叛啊，镇压啊之类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可是自己家大业大，想要置之不理，真的很难了。 今年的庄稼有些欠收，缫丝作坊却赚到钱了。 果然像随风说的那样，缫丝是种桑养蚕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个环节可以赚到钱的。 “三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蚕茧的价格每年都有波动，一年当中有时候波动都很大，但是老百姓为了能够交上税，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有时候只能低价把自己的蚕茧卖掉。 老憨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储存一些生丝了，价钱便宜的时候完全可以不卖，北方的秋冬季节，桑树掉光了叶子，一两生丝也不会产出了，市面上蚕丝的数量就会很少，那时候往往就会涨价的。 原来丝绸生意是这么玩儿的呀！ 只是可惜了，老百姓并没有落到太多的实惠，“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还真就是种桑养蚕的老百姓的写照。 他们没有办法储存蚕茧的，如果让那些蚕茧破茧成蝶，可就不值钱了。他们家底子太薄，更没有办法缫丝储存蚕丝的。 老憨有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提高蚕茧的收购价格，尽量让老百姓多赚一点钱，反正这蚕茧的价格波动这么大，也不会影响以后蚕茧的收购，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赚不到钱。 而且这老黄河滩上，还没有别的商人在做这生意，也不用担心影响别人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老憨提高一点儿，蚕茧的收购价格，让人们赚到钱了，以后会有更多的人种桑养蚕，这对自己的生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自己做粮食生意抢在别人前面，到现在都是行业老大，缫丝的生意又抢到了别人的前面，还真是让人感觉到舒服啊！ 第329章 注定失败的起义 这一天夜里，那个五柱菩萨丁壮又来登门拜访了。 老憨以为他是来叙旧的，没想到寒暄几句之后，那个丁壮却一脸愁容的说道：“教主想要过几天起事……” 起事！那就是要起兵造反了！ 老憨只听了这半句话，就惊讶的说道：“为什么呀！你们是疯了吗？” 丁壮无奈的说道：“我只是一个五柱菩萨，什么事情也决定不了的，可惜我入教这么多年了，辛辛苦苦才做到五柱菩萨，这一下子可能全毁了……” 原来他们已经暗暗的发展了好多年了，可惜前一段时间出现了意外。 河北的一个十柱菩萨被官府给抓起来了，教众认为这是官府在打压他们，于是集合人手冲进监狱，把那个十柱菩萨给救了出来。 这一下子麻烦了，造反的名头一下子给坐实了，教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决定起事了。 但是很显然，这时候起义根本就是时机未到，这两年年景不好，但是并没有出现大的饥荒，不会有太多老百姓响应的。 他们虽然在河南，河北，山东都有教众，但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没有老百姓的响应，他们很快就会被镇压下去的。 于是那个糊涂的教主又做了一个更加错误的决定，那就是，直接进攻京城，对皇上进行斩首行动。 他认为只要干掉了皇帝，势必会天下大乱，各地的贫苦老百姓，必然会蜂拥而起，一举推翻这腐朽的王朝…… 老憨无奈的叹口气说道：“这不是胡闹吗？干掉了皇帝没用的，宋朝的时候，两个皇帝都被人家掳走了，朝廷不是照样还存在吗？你们的教主没读过书吧！他跟前也没有读书人吗？” 丁壮也很明白这一点，但是没有什么用，他说了也不算。 丁壮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能快要走了！” 老憨随口问道：“去哪里？” 丁壮苦笑的摇了摇头：“还不知道，看看起义的结果吧！我现在的思维有些混乱。” 他混乱是对的，多年的努力，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他不可能不混乱的，现在这种情况下起义，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起义造反是个技术活，成功的可能性本身就很小。 这一次造反，是被朝廷发现了，才被迫起事的，怎么看也仓促的很。 更重要的是时机不对，这几年不是灾荒年，不会有太多老百姓追随的。 虽然教众很多，但是组织性太差了，真正能冲锋陷阵的人并不多，所以教主才会集结教中的好手，去京城实行斩首行动的。 但是这样的斩首行动能成功吗？可能性也太小了！这样一来，朝廷的镇压会来的更加的猛烈，从这一刻开始，这一次起义已经是注定失败了。 两人相谈甚久，丁壮把一个沉重的布包放在了桌子上。 老憨打开之后，居然是一大包金条！ 老憨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何意呀？” 丁壮苦笑的说道：“山东的黄金储量还是十分丰富的，金矿也不少，我想弄点黄金并不难，这本来就是教中的财产，我一个五柱菩萨，能管理的教中财产也就这一些了。 如果起事成功，我再回来拿，反正你是开地下钱庄的，就当我存在你这里了。 如果失败了，请你用这一些钱，帮忙照顾一下教中的兄弟，帮他们收敛一下尸体也好啊！这本来就是教中的钱，花在他们身上应该的，这样花掉，我心里还稍微舒服一点。 如果失败的话，教中的头领一定会带着大家最后疯狂一把，收敛一些钱财跑路，再到别处潜伏起来，意图日后发展，那时候这点钱也算不上什么了。 一旦真的那样了，谁也顾不上谁的，帮弟兄们收敛尸体这一回事，只能托付给你了。”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 丁壮却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虽然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意见也不一样，但是你仍然是一个值得托付的朋友！” 说完这些，那丁壮起身告辞了，临走时又拱手说道：“恐怕我们以后后会无期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老憨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人也算得上一条好汉，却走了一条注定失败的道路。 幸好他的头脑还算灵活，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跑到别处去，应该也可以过得很好吧！ 自己也应该做一些准备了，他们最后的疯狂应该是很可怕的，可不能让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家业毁于一旦。 消息很快传来了，他们在京城的行动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参加行动的教徒，被当场诛杀了大半，剩下的一哄而散。 这事情的性质也太恶劣了，几百个匪徒居然敢进攻皇城，皇家的威严何在？朝廷的脸面何在？ 皇帝勃然大怒，几乎对着官员破口大骂，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你们这些官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首先倒霉的是各级的官员，很多官员都被问了责，有的地方官也被押回京师，严加审问，一个教化无方，纵贼为乱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新的官员带着大队人马上任，第一件事当然是严厉的镇压了。 可是就在这新旧官员替换的节骨眼上，大批的教众开始狂暴起来，上演了最后的疯狂。 平时宣传的教义是积德行善，做好事，不杀生，现在立刻就变得红着眼睛，抡着刀子杀人了！ 河北山东等多个县城发生了武装暴动，来势凶猛，声势浩大。 但是起义很快就变了味儿，从攻击县城到抢劫商铺，他们见东西就抢，抢不走的就砸，起义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抢劫。 而且这些教众，非常的随意，无组织，无纪律，抢到钱财之后便一哄而散，连土匪都不如了。 这一下彻底失去了群众基础，从这一点上说，这次起义已经毫无意义了。 老憨无奈的看着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他知道，下一步这些人就会洗劫村庄了。 然后那些教中的头目就会拿着钱财远走他乡，只是可怜那些入了教的当地百姓，他们一定会成为被镇压的目标，朝廷那些官员一定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们身上的。 第330章 最后的疯狂 一个破败的大院子里，大白天却点着一堆火，香炉里插满了紫色的香，烟熏火燎，鬼气横生。 一个汉子对着下面的人说道：“昨天你们的收获如何？” 立即有几个人走上前去，放下手中的箱子，箱子里面有金子，银子，铜钱，还有一些首饰。 那名汉子看着那几个人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说道：“干的不错，要想建立极乐天国，必须募集一些钱粮的，你们几个道心坚固，很有诚心，升为二柱菩萨……” 那几个人非常激动，以前想要升为二柱菩萨，需要非常多的钱，这些钱根本不可能的。 等他们下去之后，那汉子对剩下的众人说道：“天上换玉皇，地下换阎王，无生老母记心间，万民翻身在今天，妖魔鬼怪祸乱人间，我等降妖伏魔，义不容辞……” 下面的人齐声呐喊道：“神功护体，刀枪不入，降妖附魔，义不容辞……” 教派就要覆灭了，只是收一点根基钱，收不了多少钱的，为了在覆灭前多收敛一点钱财，只能不择手段了。 用这样的仪式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去抢劫，这种办法还是非常有效的。 仪式终于结束了，那汉子大手一挥，对众人说道：“去吧！” 那些人便呼啦啦走了个干净，去降妖伏魔了，其实就是去抢劫，抢回来的钱交上去，可以升高级别的，以后自己在教中的地位应该会高一些了吧？ 看到那些教众走了，那汉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到几个徒弟在收拾那些钱财，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在心里说道：“闹这么大的动静，才抢这么点钱，看来也就这样了，没有多少可搜刮的了，我也该走了……” 他拿起一个布包，装上那些金银，又挑了几件像样的首饰，对跟前的几个徒弟说道：“你们去吧，记住我说的话，无生老母在心中，一定会消灾解难的……” 说完那些神叨叨的话，又对几个徒弟说道：“剩下的铜钱你们分一下，记得要把本教发扬光大。” 几个徒弟高兴的答应一声，七手八脚的装上铜钱，然后告辞离开了。 他转身走进内室，打开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是一些金银珠宝。这是他多年来积攒的财富，足够他过上舒适的生活。然而，他的心中却充满了不安和迷茫。 他深知这种欺骗信徒、搜刮钱财的行为并非正道，可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从前天，他的上一级的菩萨就没再传来过任何消息，应该已经跑路了吧？ 京城的斩首行动已经彻底失败，官兵的镇压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自己这一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反抗得了，与其被镇压下去，还不如换个不认识自己的地方，隐藏下来，以后再伺机而动。 只是可惜了这些教众，还有这几个徒弟，没有办法把他们带走了，树大招风，人多眼杂，带上他们自己很可能也跑不掉的。 思考片刻后，他决定带着财宝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地方。他收拾好行囊，换了一身衣服，乔装打扮一番，悄悄离开了那个破败的院子。 至于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越远越好吧，先躲过这一段时间的风声再说。 可怜那些教众，还不知道已经被抛弃了，仍然上演着最后的疯狂。 他们的抢劫不讲规矩，不分对象，不择手段，不论轻重，打死打伤都不要紧，打死了别人，就是消灭了妖魔鬼怪，无生老母会保佑自己平安无事的。要是被别人打死了，那就是抛弃了这个臭皮囊，得道升仙了。 一家院子门外，几个人急切的敲打着大门呼喊道：“开门，开门，快开门儿，隔壁村的赵老爷给你送了一个信儿……” 那家里的人一边开门一边问道：“什么信儿啊！这几天可不太平，你……” 话还没有说完，刚打开一条缝的大门，便被暴力的推开了，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冲了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了抢劫。 那家的主人大怒：“你们要干什么？没有王法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抢劫仍在继续着，他不敢反抗，和家人在一起，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了，反抗只能会招来更严重的杀戮，自己家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他们呀！ 终于有个人在临走的时候说道：“天上换玉皇，地下换阎王，不用讲什么王法了，拿你们家的钱粮，建立一个极乐天国，无生老母会感谢你的，你应该感觉到荣幸才对……” 望着离开的那些人，他嘟嘟囔囔的说道：“我荣幸，我真荣幸，我荣幸你大爷……” 老憨的医馆居然也被抢了，这些人连土匪都不如，土匪强盗都不敢抢医馆的。 还好，他们只是抢了一点钱，没有伤人，也没有砸东西，更没有抢药材。 老憨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彻底的失控了，附近的村庄也传来了被洗劫的消息。 自己虽然做了很多预防的措施，看来还远远不够，必须动员所有的人了。 儿子亦庸说道：“爹，还是我来吧！这事情太危险了，那些人脑子已经坏掉了，什么道理也不讲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正是因为太危险了，所以必须是我去！我若出了什么事，你完全可以撑起这个家了，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就是这个家里的底气，你不能有事的。” 看了一下欲言又止的儿子，笑着说道：“皇帝御驾亲征，太子京城坐镇，这都是皇家的老规矩了，换成咱们老百姓家里，也是一样的道理的，你好好守住家，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完不等儿子说什么，便走出了家门。 家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老憨提高声音，对大家说道：“附近的村庄都有被洗劫了的，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咱们这里也逃不掉，所有的青壮跟我走，去村口守住我们的村子。” 谁知道人群里有一个人大喊一声：“等一等！” 老憨一看，居然是老干板。 老干板大声说道：“我们这些老棺材板子，在家里等死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去！” 第331章 老头子的心思 老憨笑着说道：“老哥哥，你别跟着添乱，这次的事情不同以往……” 谁知道爆发了血性的老干板，大声回应道：“这里的土地是我们这些老棺材板子开垦出来的，这里的村子是我们这些老棺材板子一砖一瓦建起来的，现在有人想到村子来抢劫，打倒我们这些老棺材板子，踩着我们的身体过来才行，否则我们这些老棺材板子不答应……” 马上有老头子响应他：“对，我们这些老棺材板子不答应，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就有些意外了，老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伙老头子突然就疯了，看来是劝不住了。 这种情况老憨还能对付得了。 老憨笑了笑，大声说道：“说的有道理，这话太对了，但是大家伙必须得听我指挥，大家同意吗？” 众人齐声答应，老憨又大声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哥哥们跟前必须有儿子跟着，同意吗？” 年轻人齐声答应，那些老头子们却有些犹豫。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不想让儿子出什么事情，这样一来，儿子还是要去冒险的。 有人不同意的说道：“我就一个儿子，我儿子不能有事儿，我可以去，我儿子不能去！” 老憨笑着回应了他：“我借给你一个儿子，亦杰，跟着你伯伯，给他当几天儿子。” 亦杰急忙跑过去，笑着站在了那个老头子跟前。 老头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却很豪气的说道：“好！你跟在我后边，那些家伙要是敢胡来，我冲上去抱住他，你拿着刀，尽管往他脑袋上招呼，砍不死他，就是对不起我……” 亦杰非常干脆的答应：“好嘞！我听你的！” 这一下众人无话可说了，老憨就带着大伙儿往村口赶去。 到了村口，守在村口的那些人傻眼了，怎么来了这么多老头子呀？ 清风悄悄的问老憨：“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憨叹口气，小声说道：“还能怎么回事啊，这些老头子，担心自己的儿子出事呗！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家庭死个老头子无所谓的，死个壮劳力儿子可就不好了，没事的，我来安排他们。” 其实已经做了很多工作了，挡在村口的那一排房子的门，已经用土坯封死了，那个大门也已经装上了，而且还在前面挡上了一整排的拒马，其实就是削尖了的木头扎成的架子，那可是对付骑兵的老办法了，这样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可是这一次的抢劫实在是疯狂了一点，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老憨又重新增加了一些部署，让老头子们领着儿子在外面放风，提前对他们的儿子嘱咐了一番，如果真打起来，一定把自家的老头子拖回去，犯不着硬拼的…… 另外嘱咐好那些青壮，把标枪石块准备好，一旦打起来，越过老头子往外投掷，注意别伤了自己人，标枪数量不多，几个好手投掷，石块数量很多，大小很适合投掷的那一种…… 墙头上安排了莫风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这些孩子都会打弹弓，都是莫风教的，有的不比莫风差了，到时候不用留情面，照着他们的脑袋狠狠的打……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居然平安无事。 那些教众也对这里动过心思，可是看到这里这种架势，探头探脑一番就走了。 老憨心里想到，那些人都是本乡本土的，应该知道这里和别处不一样吧，应该心里有数，不会招惹这里了吧。 只要自己再拖上几天，官兵一定会来镇压的，这些人就不会来抢劫了吧？ 可是官兵为什么还没来呢？按理说早该来了呀！ 没想到还真的出事儿了，呼呼啦啦来了一大帮人，聚集的那里不敢过来。 终于有个带头的过来喊话：“员外爷，我是四柱菩萨，今天特来拜访！” 老憨拿着木叉站在那里，身后是一排老头子，还跟着老头子们的儿子。 老憨笑着说道：“四柱菩萨？刚升上来的吧！你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那人有些尴尬，他原来是个二柱菩萨，这一段时间抢的钱财不少，通通贡献了上去，这才升成四柱菩萨的，这员外爷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能知道自己是刚升上来的。 他却不知道，老憨比他都了解他的宗教，以前的四柱菩萨算得上是首领了，在教中地位很高的，普通人想当上二柱菩萨都是很难的，那些首领早就跑路了，这人却说自己是四柱菩萨，只可能是刚刚升上来的，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而已。 可怜的家伙，最后被人家当枪使了，送给他一个四柱菩萨的头衔儿，已经屁用没有了，他还以为自己了不起呢。 那个四柱菩萨仍然骄傲地说道：“天劫将至，请员外爷加入本教，方可免除灾难，或者为本教捐些钱物，助本教建立一个极乐天国……” 老憨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入教，也不许周围的人入教，也不会给你一个铜板儿，你能怎么样！” 那个四柱菩萨却笑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会带领教中的弟兄们，清除妖魔鬼怪，弟兄们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老憨轻蔑的打断他的话说道：“别在那里废话了，尽管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那一排老头子也哈哈大笑，老干板大声说道：“身后是我们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庄，砍死我们这些老头子，村庄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了，来吧！” 那个四柱菩萨有些犹豫，怪不得都不到这里来抢劫，这里的人果然难缠。 可是自己已经来了，难道要灰溜溜的走吗？别的菩萨都找不到了，自己已经是高级别的菩萨了，可不能给本教丢脸。 于是一咬牙一挥手，身后的教众便向前走来，嘴里还喊道：“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刚走到拒马前，几根标枪就飞了过来，插中了几个人的大腿，胸膛，一大片石块也飞了过来，噼里啪啦砸在了他们身上。更可怕的是，一些力道很强劲的蛋子，专打他们的脸。 那个四柱菩萨享受到了格外大照顾，腿上插了一根标枪，脸上还挨了两弹子，那显然是莫风的杰作。 第332章 官兵终于来了 那个四柱菩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受到这样的优待。 以前他带着这么多人洗劫别的村庄，对方早就吓的屁滚尿流的逃跑了。今天怎么差别如此之大呢？ 其实这是提前商量好的，擒贼先擒王。必须把这个带头的混蛋往死里整。 两方一交上手，老憨却大喊了一声：“撤！” 那些老头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立刻就被自家儿子拖着往回跑去。 那一排拒马可以阻挡一阵儿，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自己人撤回去再说，自己人犯不着在这里拼命。 躲进高墙后面才是最好的选择，平时把人晾出来，也不过是让对方知难而退，老憨还真没想过和他们拼命。 几个青壮急忙把火把扔到那拒马跟前的柴火堆上，熊熊大火立刻燃烧起来，连同那木头做的拒马也烧着了。 这当然是为了防止他们把拒马搬开，为自己这边的人争取一些时间。 就算这样，那些人还是拼命的想把拒马弄到一边去，想腾出道路来。 老憨这边的人当然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铺天盖地的石块更加密集的飞了过来，砸的那些人头破血流。 就算这样，也不会坚持太长的久的时间，如果再让他们攻破了大门，那就只能拼命了。 就在这时候，墙头上的人大声喊道：“官兵来啦，官兵来啦！” 这一下让老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一下不怕了。 老憨对着自己人大声喊道：“给我使劲的喊，让他们都听清楚一点儿……” 众人恍然大悟，拼命叫喊起来：“官兵来啦，官兵来啦！” 喊了几句之后，那些人终于慌了有的人回头查看情况，真的是官兵来了，反应快的人，马上就开始逃跑了，老憨这边的人反而底气更加足了一些。 有些青壮不但不往回跑了，反而拿起石头，狠狠向拒马跟前的那些人砸了过去，还有人在不知死活的搬动那些着了火的拒马…… 那些官兵终于杀了过来，明白过来的教众早已经撒丫子跑出去很远了，还有一些呆头呆脑的没有跑，被那些官兵砍翻在地。有些受了伤的跑不快，也被追上去砍翻在地了…… 大批的官兵去追赶那些逃跑的人了，有一个小军官，带着几个手下在收割人头，这可是他们的战利品。 那个四柱菩萨终于还是没能逃掉，他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老憨这边虚张声势，还想拢住自己的队伍，后来再跑来不及了，而且他的腿被标枪插中了，跑不动了。 那个军官模样的人挥起刀来就要砍死他，老憨急忙大声阻止道：“军爷且慢，那个人不能杀！” 那军官模样的人疑惑的看着老憨，老憨解释道：“他是个四柱菩萨，带头的人就是他！” 那军官模样的人，顿时双眼变得亮亮的了，哈哈大笑着对那些士兵喊道：“哈哈，发财了，弟兄们快过来，抓住这个头领，一定要活的……” 那些士兵一听欢呼一声就跑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把那个四柱菩萨掀翻在地…… 他们不可能不兴奋的，抓住头领的赏金可是很多的，要是砍下脑袋来，可就不值那么多钱了。 那军官模样的人，居然对着老憨抱了抱拳，然后带着人走了。 老憨看着远去的那些士兵，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看来这些士兵不会对自己这边的人杀良冒功了，大家的脑袋都保住了。 回头却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边上几个人正在施救。 过去一看是老干板。 这个老干板呀，这两年身体本来就不好，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居然晕过去了。 幸好提前准备了医药箱，三棱针之类的东西都很现成。那是害怕有人受伤，用来给自己人治伤的。 老憨拿出最大的一个三棱针，在老干板几个穴道上连刺几针，放出血来，老干板终于悠悠的醒了过来。 老憨说道：“老哥哥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老干板虚弱的笑了笑说：“真该和他们好好打一架呀，真可惜，我没帮上忙。” 看来是神志清醒了。 老憨笑着说道：“老哥哥别讲笑话了，咱好好再享几天福不是挺好吗？” 老憨让老干板不要动，让几个人把老干板给抬了回去。 那些教徒已经被官兵驱赶走了，应该不会回来了，他们本来就群龙无首了，官兵再来这里一镇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老憨告诉大家，不要放松下来，大家继续轮班执勤。 大家还是很兴奋的，有的问道：“他们不是刀枪不入吗？这不是照样被咱们打退了吗？” 看来还是有很多人对那些教徒有一些惧怕的。 另一个人开玩笑的说道：“所以我们没有用刀，用石头砸他，他们自己也没说不怕石头砸呀！” 这话引的，周围几个人笑了起来。 有一个人仍然不死心的追问道：“不对呀！那个四柱菩萨被标枪插中了腿，标枪也是枪啊……” 于是有很多人就去问清风他们了，清风他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愿和这些人多解释，只是敷衍的说道：“江湖卖艺的假把式，站着不动的硬气功，打架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再好的气功，站着不动又有什么用呢？老老实实在那里挨打吗？ 其实没有刀枪不入这一回事儿的，只不过他们的教中的确有很多高手，刀枪不入只不过是他们编出来给教众壮胆儿的。 如果你被对方打伤了，就说你心不诚，或者修行的不到家，或者对方的妖法过于厉害，反正他们有的是理由说服你的。 不过他们的这种做法，还真蒙蔽了不少人，有的人入教就是因为那刀枪不入的神功去的。 好好的一场造反起义，最后居然弄成了这样，变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却让周围的老百姓跟着一起倒霉。 接下来就是朝廷的镇压，老百姓还要再倒一次霉，还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第333章 乡绅组织团练 以往出现这种事情，朝廷的军队前来镇压的时候，免不了会杀良冒功，也免不了屈打成招之类的冤案，老百姓也会因此再接受一场磨难，这都是老生常谈的一些事情了。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让老憨始料未及。 几天之后，有人通知老憨去一趟县衙，老憨去了之后才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各地乡绅自筹经费，组织团练以自保。 这消息一说出来，老憨简直有些目瞪口呆，别的员外也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儿了。 这事情看起来，好像是朝廷不花一分钱，还想让地方上组织军队，为朝廷组织平叛。 实际操作起来，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而且效果还很好。但实际上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团练很可能会发展成乡绅的私人武装的。 历史上对于军队管理是非常严格的，知县大人要想剿匪，必须向上一级部门申请。即使是军队下来剿匪了，知县大人都无权指挥。 后来知县大人再三申请，才办了一个团练，还不敢弄的太大了，武器方面都有诸多的限制，就害怕上面说自己会拥有私兵，影响以后的前程。 现在居然让乡绅组织团练，乡绅可没有升官发财的奢望，那团练很快就可能失去控制，变成乡绅的私人武装。 想明白了这一点儿，有的员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狂喜不已了。 其实老憨更加需要团练，自家的车队需要保护，周围的村庄更需要保护。如果自己手里有团练的话，这一次跟那些教徒打架，绝不至于如此被动。 老憨显然不敢和别人商量这事情，回去第一时间就到老官哥哥那里去了，老官哥哥听到这消息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良久之后老官哥哥才笑着说道：“你也太过小心了，这事儿对你来说是个大大的好事，你却慌里慌张跑到这里来，恭喜你就要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了，而且是名正言顺的那一种，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藏着掖着了。” 老憨仍然疑惑的说道：“这真的行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老官哥哥哈哈大笑：“你果然还是这么小心，不要太明目张胆不就行了吗？” 老官哥哥又说了几方面的事情，老憨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里立刻把家里人聚拢起来，商量这件事情，有几个孩子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睛就亮亮的了，可见他们心情有多么激动。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朝廷允许我们自筹经费办团练，是让我们帮着剿灭那些教徒的，这一定非常有效。” 清风笑着说道：“剿灭教徒，我们不感兴趣，只要允许我们办团练，什么都好说！” 莫风也接着说道：“是啊！有了团练什么都好说了，什么都不怕了……” 可见这两个孩子的心情有多么激动了。 老憨再三嘱咐他们不要弄得太大，有些禁用的武器可以置办，但是只能自家人使用和练习，一定不要让外人知道。 孩子们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其实他们平时行商路上，就一直在操练其中的一些好手，也在周围的乡亲当中找到了一些好的人手，自家几处生意，也能找到合适的人手，更何况桃花源那边，也不缺好手，还有土匪张二麻子那一边儿…… 老憨要想找人手，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的。 但是老憨组织起团练队伍来，却不是最快的，别的员外积极性更加的高。 县里很快就把他们组合成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队伍。 知县大人任命了团队总管一名，副总管两名，剩下的团练教头由各个员外自己挑选人手。 那个团练总管居然是张中林，张中林上任的第一天，立刻就去拜访各个员外。 老憨一见到张中林就笑着说道：“你非常不错呀！现在的权力可不小啊！” 彼此都是老熟人了，老憨自然给他开个小玩笑，但就是这一个小玩笑，张中林差点哭出来：“哎哟，员外爷，你就别敲打我了，我这回是真的难呀，看着是个团练总管，团练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负责，可是谁会听我的呢？” 张中林说的是实话，团练的队伍主要是各个员外找人手凑起来的，费用也是各个员外出的，他们根本不会听这个团练总管的话，张中林只有尴尬的份儿，完全是一个空架子。 这一下张中林反而不如原来了，原来虽然只是一个团练教头，但是手下的兄弟们还是比较听话的，他也混的如鱼得水。 现在的这个团练总管，是个谁都管不了的空架子，出了事情还要背锅，张中林也是个老江湖油子了，非常清楚这一点的。 老憨笑了笑说道：“别在我跟前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下面不是还有两个副总管吗？” 张中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员外爷果然是员外爷呀！还真是瞒不过你。” 是的，还有两个副总管的，只要操作的好，那两个副总管才是最好的背锅侠，而且那两个傻瓜当上了副总管，非常的引以为豪，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了，跟人说话都翘着下巴仰着脸儿，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让这两个货背锅再合适不过了。 老憨很认真的说道：“你们怎么折腾我不管，我的人可以交给你，你可以全权的指挥他们，可以让他们巡逻，但是不允许用他们干脏活，坑害自家乡亲的事情，不准用我的人干……” 团练成立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镇压那些教众，一定会干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老憨首先就把自己的人摘出来，不允许他们干这活儿。 张中林点了点头，小心的问道：“你这一边的人，谁做团练教头啊？” 老憨看了他一眼说道：“还有比清风更合适的吗？” 张中林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清风的武功还有领导力，绝对没得说，但是清风经常领着车队出去做生意，经常不在家，自己恐怕连他的人影都摸不着，想要用清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在清风和自己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绝对不会坑害自己，而且老憨也是绝对可靠的，做自己的靠山也是很稳妥的。 第334章 团练的无法无天 张中林小心的继续问道：“清风兄弟经常不在家，最好再有一个团练副教头，你看你这边安排谁比较好呢？” 老憨很轻松的说道：“莫风挺合适的，你不觉得吗？” 又是个摸不到人影的主！ 看到张中林表情有些僵硬了，老憨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会支持你的，只要你需要，我这边的人手会让你带过去的，咱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张中林尴尬的笑了笑，连声说挺好的，张中林心里有数了，不坑害自己绝对是真的，想要成为自己的力量，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不过张中林也不害怕自己没人所用，自己有的是傻瓜可以用，只要老憨不坑他，他就阿弥陀佛了。 团练的队伍组建起来了，和老憨想象的完全一样，这团练队伍一拉起来，第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搜捕那些教众成员。 这种事情交给团练再合适不过了，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老百姓，谁家什么时候入的教？在教里担任什么职务？入教多长时间了？ 这根本都不是什么秘密，那些团练成员了如指掌，都是住在一起几十年的乡亲了，用不着别人告密，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用几天的时间，一批又一批的人就被抓了起来，效率极其的高。 可惜绝大多数都是些小角色了，真正的教中骨干人员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了。 能抓到个一柱菩萨，二柱菩萨之类的，就算的上是首领了，偶尔能抓到个三柱菩萨，四柱菩萨之类的，就算得上是高级首领了，这些还都是刚刚任命的。 但是知县大人非常的满意，就算是刚刚任命的，也是他们教中封赏的，也都是些货真价实的首领啊，把这些人报上去，上边没有理由不表彰自己的。 上面果然也非常满意，狠狠表彰了知县大人一番，并让知县大人把这些首领就地正法，以后凡是这样的贼寇，不必要一一上报了，能剿灭反贼就是大功一件。 知县大人大喜过望，狠狠的奖赏了团练上上下下的人员，让他们再接再厉。 于是城墙上挂上了成串的脑袋…… 事情很快就变了味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反贼头领可以抓呢？ 于是屈打成招就成了家常便饭，要想不被定义成反贼，也非常简单的，拿钱来！只要给了钱，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了。 这些钱当然不会上报，都被张中林收走了，然后又按照各种规矩分发了下去，谁干的活多，谁分的钱就多。 张中林这些年已经锻炼出来了，那些钱在自己手里一进一出，自己也能名正言顺的落些实惠，还可以用钱指挥着别人干活，用这种办法指挥别人最好使了。 于是那些团练里的人，在两个副总管的带领下，更加卖力的干起活来，有钱拿必然要多下些力气。 他们对当地的百姓知根知底，哪些人没有后台，哪些人比较好欺负，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收拾起这些百姓来，真是毫不手软。 老憨听了这个情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这比以前杀良冒功，屈打成招还要可怕的多。 老憨无奈的说道：“事情进行到这里，你们就不要参与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情的，没什么好结果的。” 孩子们听话的点头同意了，自家的团练队伍不去参加后面的事情，只是会少分一些钱，别家的团练队伍没有意见的，他们可以多分一些了，巴不得他们不去呢。 老憨又派人处理那些被斩首的头领，拿了丁壮那么多的金子，总得把那些人的后事简单的处理一下吧。 还真像那个丁壮说的那样，那些人的后事还真没有人管了，别人也没那个胆量管这事情，有的连自己家属都不敢出头。 老憨便派人把那些人的尸首简单的收敛一下，大多数时候只是把他们头颅接回去，让他们能够完整的入土。 棺材是没有的，只是用草席子裹了，卷成一个筒，用草绳捆一下…… 做这些事情的人，戏称这种方法叫做：百纹的金色软棺材，三道金箍固定住。 老憨命人找了几个小山岗，好歹算得上是避风向阳的地方，单独挖坑，把他们分别给埋了。 挖一个坑给一个坑的钱，埋一具尸首给一具尸首的钱，这样那些人就不会像别的地方一样了，会单独把他们一一埋好，并留下一个小的坟头，方便计数算钱。 别的地方都是挖一个大坑，把所有人都填进去就算完了。 那些干活的人说道：“这个憨员外倒是好心，也不怕花钱，还让他们一个人一个坑……” 边上有人叹口气说道：“其实也都是些老百姓，憨员外这么做是对的，他家有的是钱，花这点钱不会在乎的，应该是给他自己家寻一些福报吧！这应该是积阴德的事情啊！” 有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对呀！还真的是这样！这当然是积阴德的事情啊！他们家会越来越走运的，以后会更加有钱的，我说呢，怎么好事总是找他们家的……” 马上有人讥讽的说道：“那你也多干点这种事情啊！你又不是不能干！” 那人便立刻窘迫的说道：“我一个穷鬼，饭都吃不饱了，哪有钱干这事情啊！大家还不是都一样吗？有钱谁到这野地里来挖坑啊！员外爷给的钱倒是不少，照样有人觉得晦气，死活不来这里干活！” 这话倒是说的很实在，有人给多少钱也不干这种活的，觉得晦气。 那些人干完了这活，心里也是不得劲儿，跪下念叨了一番：“你们做了鬼不要怪我们，那个憨员外出钱，我们出力，让你们睡了百纹的软金棺材，怎么说也是入土为安了，死者为大，也给你们磕个头，你们早些去转世投胎吧……” 有的人更虔诚一些，还会简单的烧上几张纸，告慰一下这些冤魂…… 就算是这样，这些地方也成了传说中怨气最重的鬼地，大白天人们都不愿意从这附近走，尽量能绕道就绕道，晚上更是一个人也不会从这里走的。 第335章 副总管背锅正合适 冤死的人太多了，更多的人不至于被砍头，但也受到了很重的惩罚，或者认打，或者认罚，或者坐牢。 那团练的人仍然我行我素，只要能敲诈出钱财来，他们更加不管不顾的肆无忌惮了。 老百姓终于受不了了，很多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在县衙门口跪倒了一大片，请求知县大人为民做主。 如果知县大人不管管那团练，再任由他们这样闹下去，根本不可能有活路的，他们就跪死在县衙门口！ 知县大人其实早有准备的，他倒是不害怕老百姓跪死在县衙门口，可这样民怨四起，怎么说也不好。 于是团结总管张中林立刻就倒了霉，立刻被抓过来问话！ 张中林其实也早有准备，早就花钱疏通关系，被叫来问话的时候，一再表明这事情不是自己干的，自己没有亲自参与。 一调查发现，张中林果然没有领着人亲自干这些事情，都是两个副总管带着人干的！ 这两个副总管背这个锅也非常合适，于是那两个副总管立刻就倒了霉，立刻被抓起来，开了公审大会。 知县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儿，审理了两个副总管，一桩桩一件件，他们做过的事情立刻就暴露无遗了。 面对群情激愤的老百姓，知县大人命令衙役打他们板子。 这可是没人花钱的死板，几板子下去人就没了！这种要人命的方法，根本不需要往上面申请报告的，省去了很多麻烦，还让老百姓觉得解气。 为了安抚那些百姓，知县大人还将他们暴尸三日，以平民怨。 这下老百姓无话可说了，不再围堵县衙了。 那两位副总管的尸体，三天之后也没有人敢收敛，连老憨都不管他们两个的尸首。 有人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活该，憨员外再怎么仁慈，也不会理会这种该死的鬼，这两个人坏事做尽，这根本就是罪有应得。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呀！最后还是张中林亲自把他们两个埋到乱葬岗子去的。 事后张中林到老憨家做客，两个人聊起这事的时候，张中林擦着汗对老憨说道：“真是吓人呀！我就知道出了事情一定会让我背锅，我要不是提前有准备，死的就是我，恐怕我会更惨一些，最起码他们的后事，我给简单的收敛了一下……” 老憨笑着说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出面把他们两个后事料理了，别人会说你有情有义的，再怎么说也是一块共事的兄弟，以后你的队伍会更好带一些了，你还是让他们收敛一些吧！” 张中林苦笑着说道：“那是，那是，再出这种事，可没人替我背锅了……” 张中林又从团练队伍里选出了两个新的副总管，这一次选的副总管是自己选拔出来的，非常听自己的话。而且做事情比较稳重，比原来那两个人做事情有数多了。 那团练队伍果然收敛的多了，再也不敢这么胡作非为了。 直到这里，这场由起义演变出来的闹剧才算最终落下了帷幕，老百姓的苦难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要说哪个团练队伍做的事情最少，那就是老憨这一支团练队伍了，他们可没有因为几个小钱儿，就一个劲儿的逼迫老百姓。 老百姓不管别的事情，只关心自己有没有被欺负过，所以老憨这边的这些人名声还是最好的。 说起最有实力的团练队伍，当然也是老憨这边的这些人。 他们本身就有功夫底子，可以选择的人手也多，自家的车队里，还有把自己做买卖的人手里，有很多身强力壮的，青壮可以选择的。 不像别的员外，只是从周围的乡亲当中挑选自己需要的人，大多数是些长工短工，有的还是闲散在乡间的地痞流氓。 另外一方面就是装备方面的事情了，这一点老憨是非常在意的，自家的团练队伍不太一样，都算得上是自己人，完全可以给他们好一些的装备。 装备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老憨非常舍得花钱。 有一次别家的团练队伍用了一次三眼铳，知县大人居然没有管这事情，老憨立刻就置办了一些三眼铳，还偷偷购买了一些鸟铳。 以前这类火器，民间是不准私自拥有的，但是现在自家已经是朝廷允许的团练武装了，没说不允许，那就可以当成是允许了吧。 三眼铳的威力其实并不大，而且是前装药的，准头也差得远，这东西没法瞄准。 鸟铳是后装药的，威力大的多，更好的是这东西可以瞄准，这就有用多了。 老憨之所以买三眼铳，其实就是给这些鸟铳打掩护的， 鸟铳在正规军队里，装备的都不多，老憨可不敢明目张胆的用这东西，反正它的响声和三眼铳差不了太多，到时候自己就说是用的三眼铳，别人也说不出什么的。 其实三眼铳在明朝的时候就已经非常盛行了，用来装备正规军队的，后来作用不大，就流传到民间了。 清风和莫风这两个孩子非常讨厌这些东西，越是武功好的人，越讨厌这些东西。只要经过简单的学习，就可以远距离伤人，这让练了很多年武功的人情何以堪呀！ 老憨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买来了这些东西的，武功底子差些的人用上这些东西，实力一下子提高了一大截。 老憨这天又拿了一个诸葛连弩，去找了自己的儿子亦凡。 亦凡一见到老憨，立刻高兴地迎了上来，老憨也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自己的这个儿子，过继给老铁匠做了双挑，老铁匠过世之后，他以为能回来的，谁知道被自己赶出了家门，失落了好长的时间。 后来才回过味儿来了，老憨把他赶出来，并不是不要他了，一方面的原因是为了家族名声考虑，不能不让他对老铁匠那边负责，另一方面的原因，自然是让他成为一个家族的分支。 这事情不难理解的，再怎么把他赶出去，和这边的孩子也是亲兄弟，大家相处起来可没什么隔阂，这孩子别扭了几天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对自己的亲热劲儿就又回来了。 第336章 诸葛连弩 儿子亦凡问老憨：“爹！你拿来的什么呀？” 老憨笑了笑，把诸葛连弩递给了儿子，儿子接过去，老憨才说道：“这东西你会做的，多做一点这东西吧，相配的弩箭也多做一些。” 亦凡疑惑的说道：“这东西是朝廷禁止的，而且威力也不大，做这东西干什么？”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朝廷连团练都放开了，以后对这东西的管制应该不会太严格，你放心大胆的让自己人做就行了，做的越多越好，自家用的着，也不愁销路的。” 看到亦凡答应了下来，老憨又说道：“你们的娘就生了你们兄弟两个，我还把你单独分出来了，你现在还怪我吗？” 亦凡很坦然的摇了摇头：“现在当然想明白了，只不过我不太聪明，当时没转过弯儿来！” 老憨点了点头：“别人可能不知道，你知道你大哥的那个小妾是怎么来的，我还不想让咱们一家人，遭遇了变故就全军覆没。” 儿子亦凡点了点头，大哥纳小妾这件事情，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亦凡是知道的。 那个小妾原来是老秀才吴英雄家里的，老秀才想要踏入仕途，结果却弄了个家破人亡。大哥纳那个小妾，来之前就已经怀孕了，只是不太明显，外人看不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帮老吴家保留下一丝血脉。 那个小妾顺利生了一个男孩，可是却姓了张，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妾，现在也死心塌地的跟着大哥好好过日子了，还给大哥又生了孩子，真的说不清那一丝血脉到底是谁的了…… 老憨又说起了正事儿：“朝廷现在允许乡绅办团练自保了，这事情我们必须得跑在别人的前面，跑在前面没有坏处的，谁的团建队伍够强大，谁的底气就足，谁就不会被欺负……” 亦凡非常赞同这个观点，父子两人就研究起了手中的诸葛连弩。 朝廷一向是禁弩不禁弓的。 弓箭需要多年的练习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来，强弩不用太多练习，也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来，所以一直在禁止之列。 可是这诸葛连弩虽然能够连发，可是威力实在太小了，连皮甲都射不透，亦凡说道：“我能想办法把这东西威力提高很大，只要把它做的大一些就行！” 弩箭的威力取决于弩机，脚踏弩，床子弩，威力都很惊人，可惜太大了，只能防守不能进攻。 老憨摇摇头说：“不可以的，威力小一些才是我们需要的，伤人不伤命才是我们的宗旨，有些孩子不好好练武功，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用诸葛连弩加强一下自己的防身能力了。” 亦凡点头说道：“明白了，可惜我没办法提高它的发射速度了，这东西只能防身，没有太大的用处。”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只要多造出这东西就行，别的员外组建的团练，功夫底子更加的差，他们太需要这东西了，你多找点人手来做这事情吧……” 亦凡特才彻底弄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原来这东西自家用之外还要卖给别人的，既可以增强自己防身的能力，还不会让别人进攻能力变得更强，同时还能让亦凡发一笔小财儿。 亦凡感慨的说道：“这诸葛连弩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看来好武器还是需要自己造的，放心吧，我给自家造出来的一定会更加好用，那个不会卖给别人的。”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我年龄大了，没办法在具体的事情上消耗精力了，这事情你来做吧……” 亦凡后来找了很多的人手，分成好几道工序，很快做出了很多的诸葛连弩，真的被周围的员外一抢而空了。 那些诸葛连弩做得很漂亮精致，非常受欢迎。 一直到几年之后，人们才发现，这东西真的非常不错，可惜只伤人不伤命，还不如弹弓射的远呢，只能防身，不能御敌。 但是这东西却可以连发，人们仍然对这东西爱不释手，这让亦凡好好的发了一笔财，带动的其他铁器卖的也相当的好。 这一天老干板找到了老憨。 其实从那一次老干板晕倒之后，他的身体基本上就垮了。 老干板说道：“他们说你有一种药，吃了很可能会死，也很可能把病给治好了，重症下猛药，要么吃死人，要么治好病，这其实是对的，你也给我吃这种药可以吗？” 老憨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的，只有重症才能下那样的猛药，你这个其实不是重症，是一种慢病，那种药没用的。” 老干板叹了口气说道：“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了，真没意思啊！还拖累着孩子也过不好！” 老憨急忙说道：“老哥哥千万别这么想，咱好好活着享福，儿女们也挺孝顺的……” 老干板却摇了摇头说道：“听你的话，不吃盐不吃油，情况还好点儿，嘴里实在没滋味儿啊，吃一点盐就晕，这算什么事儿啊！可以啦！孩子都长大了，孙子也有了，可以啦……” 老干板最终拿上药，慢慢的走了，老憨无奈的叹口气，老干板生命真的到头了，人有时候活着，就是靠一口精气神提着，老干板现在的状态，已经没了那个精气神了。 几天之后，老干板的儿子跑来了，老憨问怎么了？ 老干板的儿子急切的说道：“父亲说有点儿冷，去炕上拿衣服，刚走到炕边儿，就歪倒了，然后就没反应了……” 当老憨匆匆赶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老憨问道：“留下话没有？” 老干板的儿子说道：“父亲说他这辈子没挣到什么，千万不要大操大办，丧事从简……” 老憨叹了一口气，寿衣是现成的，赶紧给老干板换上，棺材居然也是现成的，可惜是个便宜的薄皮棺材…… 简单的葬礼过后，别人都已经走了，老憨坐在老干板的坟前说道：“咱们一块到这里来的，以后我也要睡到这里，咱们还是做邻居……” 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老憨往回走，心里却想到：“我以后也这么简单点儿就行，再怎么热闹，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同样都是安静的躺在这里……” 第337章 老官哥哥最后的安排 人真的能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吗？老干板准备的很充分，那一年老铁匠准备的更充分。 突然又想到了老官哥哥，老官哥哥的情况非常不好，最近聊天也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可是他没给自己准备棺材，甚至都没准备寿衣。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老憨还没起床，老官哥哥家的一个家仆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当老憨跟着那家仆赶到老官哥哥家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老官哥哥像平时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老憨伸手摸了他的手腕，根本没有脉搏了，很仔细的翻开眼皮看了一遍，对老官哥哥的儿子摇了摇头，人已经没了！ 老官哥哥的儿子便把一张蒙脸纸盖在老官哥哥的脸上，和老憨一起出了卧室。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那是给老憨的。 老憨读完那封信叹了一口气说：“真的不必这样的，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老官哥哥的儿子，点了点头说：“信是父亲说的，我亲手写的，我父亲做事情一直都是安排的很周详，按照他说的做吧！” 信中提到，老官哥哥已经和族里人商量好了，死后火化，由儿子把骨灰带回家中安放祖坟…… 老憨终于明白了，老官哥哥其实在很久以前都已经把很多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了，之所以没给自己准备棺材，因为他要将自己火化，压根就用不到棺材了。 老憨也终于明白了，那一日聊天的时候从佛教的话题，很自然的转换成了佛教的火化习俗，还提到了皇家也有火化的。 原来那时候老官哥哥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后事，并且做好了相应的安排。 老官哥哥早就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思想，只是老憨当时没有听懂而已。 信中还交代，在这里不要发丧，也不要说自己去世了，外人如果问起，就说自己回老家了，其实这也是实话，只不过是再也不回来了。 儿子也要回到家族之中，家族已经同意让他认祖归宗，并且承诺对孙子孙女一视同仁。 如果孩子在家族当中受到排挤，孩子也不愿接受家族的庇护了，5年之内随时可以回到这里来继续生活。 这里的房产土地5年之内都由老憨帮忙打理，土地上的产出，除去正常的开支，剩下的作为老憨的报酬。 如果孩子在家族当中生活的很好，5年后所有的房产和土地全部都卖给老憨，如果老憨不愿意要的话，才可以再卖给别的人。 村庄的名字还是叫大官庄，免得日后沧海桑田，景物变化太大，孩子找不到这个地方。 有一精通火药之人，会在此地生活十年，希望老憨安排好此人的生活。 老憨有些不明白的问道：“这是为什么？精通火药的人？” 老官哥哥的儿子说道：“信是我写的，我自然知道是干什么的，我父亲说挖蓄水池的时候挖出了石灰石，后来听你说山上也有石灰石，其实你想办一个石灰窑的，害怕打扰父亲休息，所以没有办，以后如果再遇到灾荒年的话，你可以办一个石灰窑，也给周围的乡亲找一条活路……” 已经不必再说什么了，老官哥哥这个人已经把太多的事情看得太过通透了，而且安排的也太过明白了。 只听老官哥哥的儿子继续说道：“父亲还是非常希望我能融入家族的，如果家族真的排挤我，这里算是留给我的一条后路，其实用不到5年时间，一年的时间我就可以感受到家族会不会排挤我了，那个石灰窑可以一年之后再开吗？我不希望我住的地方有人放炮炸石……” 老憨点头说道：“这两年没有灾荒，完全没有必要开那个石灰窑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吧！” 叹口气接着说道：“能给我留点念想吗？我是说，老哥哥穿过的衣服，和帽子之类的就行！” 老官哥哥的儿子说道：“父亲曾经交代过，这房子里的很多东西不用带走，也包括一些他穿过用过的衣服和帽子，但是衣冠冢就没有必要再立一个了，他安安静静来的，也想安安静静的走，不愿意留下过多的痕迹……” 这老官哥哥的心思居然如此缜密，直接能够猜到老憨的心里！ 老官哥哥的儿子又拿出了两枚制钱，放在老憨的面前说道：“父亲让我把这两枚铁质的制钱送给你，如果你发现市面上新发行的钱里面有这样的钱，就请你一定注意一些，父亲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憨点了点头，拿过那两枚制钱看了一下，居然是完全用铁做成的，老官哥哥以前曾经告诉过自己，如果世面上出现这种样式的制钱，那就证明已经天下大乱了！ 老官哥哥当然也非常详细的解说过，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相应的应对措施。 当时只是闲聊天的时候，似乎是无意间提起的，现在看来老官哥哥压根就是有意为之的。 老憨的情绪终于有些失去控制，喃喃自语道：“老哥哥还是挂念我的，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老官哥哥的儿子说道：“父亲其实很欣赏你的，他说如果没有你，他绝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不是因为你治好了他的病，也不是你平时给他调养的那些药，而是因为你这个人，你让他看到了人应该有的样子，或者是别的什么，我记不太清他是怎么说的了……” 老憨没有回去，一直在老官哥哥家里待着，他要送老官哥哥最后一程。 直到第二天，老官哥哥提前安排好的人手到了家里，那是些专门做火化工作的专业人员。 那些人用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将老官哥哥的遗体火化了，然后将骨灰装进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木头盒子里…… 老憨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道：一个近乎于神仙的人，怎么也会这样的走了呢？ 老官哥哥的儿子，对留守在这里的几个人交代一番，护送着骨灰离开了，别的人也陆续离开了，是分批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整个院落，包括屋子里立刻就空荡了许多。 老憨站在窗户前面，向外望去，老官哥哥生前就喜欢这么做，外面其实也没什么的。 第338章 相信了灵魂的存在 其实老官哥哥活着的时候，老憨也曾经站在这个位置往外看过去，老官哥哥笑着问道：“你在干什么？” 当时老憨也笑着回答道：“我想看看，你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你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喜欢站在这里往窗外看呢？” 很多问题的答案，老官哥哥都能够几句话说的很明白，可这一次老官哥哥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觉得站在那里往窗外看的时候，脑子特别好用一些而已，有时候我都没意识到这个事儿……” 老官哥哥很少用“不知道”这三个字来答复老憨的问题的，这一次却说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现在老憨又站在这里向窗外看去，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惯常坐着的位置，坐下之后笑着说道：“我一向不相信鬼怪神灵之类的说法，更不相信菩萨佛祖之类的，可是后来我相信了命运，现在我又突然相信了灵魂的存在，一个会说会笑会动会走的人，突然有一天，像睡着了一样躺在那里，生命就消失了，那是不是灵魂离开了这具躯体呢？是不是真的有了灵魂的存在呢？” 空荡荡的屋子，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了，可是他的眼前却又浮现了老官哥哥的微笑。 老憨笑着说道：“老哥哥，你做事情总是那么周到，这次也一样，你留出5年的时间，再把土地卖给我，不全是为了孩子考虑吧，也是为了我，让我有时间能吃下这么多的土地。” 说到这里，老憨又苦笑了一下：“或许真的有命运的存在的，或者是一个叫运气的东西，我的运气还真的是很好啊！那么多人在帮我，老哥哥你对我的帮助是最大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每隔几天就来听你一席话的，我应该读了几百年的书了吧！可我真的笨，很多事情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走了呢？” 老憨就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好像他的老官哥哥还在他的面前听他说话一样。 老干板刚去世没几天，老官哥哥又去世了，虽然这两个人身体不好，他们两个去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相隔的时间太短了。 人前人后的，忙活着的时候，还没感觉出有什么。 可是当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那种孤单和思念，就一下子把老憨包围住了，让老憨感觉到无所适从的。 直到老管家过来叫他吃饭，他才感觉到肚子饿了。 老憨在那个家里连住了几天，这几天的时间安排了自己的人手，让自己人逐步接管这里的一些事情。 老憨也见到了那位火药高手，居然是早就认识的一个人，是老官哥哥的一个长工，平时就住在牛棚里！ 这人相貌很普通，性格特别像陆老三，只是年轻的多，名字很俗气，叫刘富贵！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一个火药高手。 老憨早就认识他，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的长工的！老官哥哥身边到底有多少厉害人物啊！ 老官哥哥死后居然还愿意回到自己的家族，更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回到自己的家族，老官哥哥的这个家族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呀？老憨简直想象不出来。 老官哥哥把这么多的土地留给了自己，自己一定把这些土地管理好，老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是5年还是10年，不管多少年，只要老官哥哥的后人用得着这些土地，老憨一定会如数奉还的。 那长途的车队也算是留给自己了，本来是两家合作的，老憨这边出人，老官哥哥那边儿出钱，出领路的人。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路线已经非常的熟悉了，根本不需要领路的人了，钱这一方面，老憨更是不用发愁了。 行商的路线上，还布置下了几个大车店，作为自家队伍歇脚的地方，也是周转货物的地方。 可以说在老官哥哥的扶持下，这几条长途的行商路线，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老憨的手中了。 老官哥哥简直是自己这一生当中的贵人，可惜自己没办法报答人家，每到想起这些，让老憨心中感到不安。 桃花源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路终于修好了。 第一批运出桃花源的东西居然是大桃！ 当唐琪亲自把一筐大桃放在老憨面前的时候，老憨惊讶的发现，那些桃出奇的大，品质出奇的好。 唐琪骄傲的做了一些解释：“当桃树开花的时候，我们会将10朵花摘掉9朵，只留下一朵，当留下的那些花朵结出小桃子的时候，我们会将10个小桃摘掉9个……” 老憨说道：“这样的话，100朵花才有可能结出一个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唐琪摇了摇头说道：“100朵花也结不出一个桃的，因为只要长得不是太好的桃子，一经发现就马上摘下来了，大约还要损失一小半儿的……” 老憨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真的值得吗？这样做桃子的品质的确好了，却会少收不少的！” 唐琪进一步解释道：“路修好了，真的像先生说的那样，三天的路程，只要大半天就可以了，可是我们一个人一次只能背出一筐桃子来，还是无法运出太多来，只能让桃子的品质更加好一些了，这样才能好卖一些……”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桃子的确不愁卖的，这一点你放心吧！” 那些桃子果然卖了个好价钱，又变成了别的物资运回了桃花源，桃花源里的人，再也不会缺什么东西了吧？ 老憨还发现他们需要的布匹越来越多了，以前不是不需要，是他们运不进去，桃花源里那些穿着破衣烂衫的人们，应该可以有新衣服穿了吧？ 只要条件能够达到，谁又不想过更好一点的生活呢？桃花源里的土地，出产的粮食足够那些人吃的，再加上这些运进去的物资，足够让他们过上更好一些的生活了吧！ 第339章 终究还是瞒不住的 只是用草绳修了几座桥，桃花源里的那些人生活的更加好了。 那里没有苛捐杂税，土地上种出来的粮食吃不完，香菇，桃子之类的东西运出来卖掉，换回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丛林草舍，鸡犬相闻，良田美景，这才是人们心目中想要的那种桃花源。 唐琪有些为难的说道：“先生如此帮助我们，我们该如何报答先生呢？” 老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是长老，为什么要报答呢？有人帮助我更多，我也没有报答人家，再说了，供给你们的食盐，布匹，铁器之类的，我都留下了自己的利润，这还说什么报答呀！” 唐琪说道：“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老憨仍然摇了摇头说：“一样不一样无所谓的，我只是遵从本心做一点事情而已，或许对或许不对，至于是什么结果，让老天爷看着办吧！” 唐琪笑着说道：“先生终于相信神灵了吗？居然把事情的结果交给老天爷！” 老憨笑着回应道：“或许这个世界上，一点都不相信神灵的人根本就没有，只是相信的方式不一样吧！” 老憨说这话的时候，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老天爷马上就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当年遵从本心，留下了孤儿寡母一命，但是他干掉黄老爷那件事，终究还是瞒不住的，黄家的人，也不会让他瞒住。 黄苏氏的儿子，终于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黄子玉长到17岁了，这一天回到家中，对黄苏轼说道：“娘！当年到底是谁杀死了我爹？是不是伯伯？” 黄苏氏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说道：“黄家的人终于找到你了，他们都是跟你说了什么？” 子玉怒气冲冲的说道：“说什么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 黄苏氏仍然叹气说道：“当年你爹不肯听我讲话，我实在劝不住他，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你知道！那时候的你也6岁了，应该记得一些事情了。 现在你觉得你长大了，可以不听娘的话了，是不是？你们父子，怎么就这么愚蠢呢？你现在这样怎么能行呢？ 这些年黄家是怎么对我们的？可曾照顾过我们？你小时候，黄家到咱们家里来闹事儿，你不记得了吗？ 现在你长大了，又挑拨你和伯伯之间的关系，你就这么容易听信他人的话吗？自己不思考自己的处境吗？不想想自己该干什么吗？” 黄子玉却继续说道：“我不管，我一向敬重的伯伯，却是杀死我爹的凶手，这些年你瞒着我，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图了什么呀？都说你是聪明人，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黄苏氏无奈的说道：“糊涂的人是你呀！当年你伯伯的实力比现在差的太远了，你父亲不听我的，非要找人暗杀他，结果怎么样？你应该还记得一点吧！ 现在黄家想要找他的麻烦，自己不动手，却跟你说三道四，这等于是把你推在前面，让你拼死拼活，你觉得，如果你赢了会怎么样？如果你输了会怎么样？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吗？” 子玉不服气的说道：“我早就长大了，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 黄苏氏说道：“你真的长大了？长大了好啊！为娘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盼着你长大，可是你看看现在你这样子，连话也不好好说，你是真长大了吗？做事情头脑要冷静，你现在这样子冷静吗？” 这一番话说的子玉哑口无言了。 黄苏氏继续说道：“他们是不是和你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应该给你父亲报仇，可我问你，你现在怎么报仇？你报得了仇吗？” 这话让子玉更加无言以对，是啊，自己有什么实力报仇呢？子玉终于冷静了下来。 黄苏氏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父亲和家里人闹了矛盾，分家出来自己单过，后来出了事，他们帮过咱们孤儿寡母吗？这么多年，就来过一次，要了一些钱就走了，10多年没来往过了，这些你都知道的。 现在来告诉你所谓的真相，他们想干什么？这根本就是小人！ 你要是不信，你就去黄家求援，看看他们帮不帮你，你让他们帮你出头，你看他们会怎么做？ 大事上必须保持清醒，黄家现在居然出了这种小人，他们家完了，10年之内或者三五年之内，那个家必垮无疑！” 子玉惊讶的说道：“你从未理会过黄家的事情，这么多年也没有跟他们的人接触过，你怎么敢下这样的判断呢？是不是说的过了。” 黄苏氏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厚德载物！黄家出了这样的小人已经是衰败的迹象了！ 子玉，你今天给我发个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现在的力量还太过弱小。5年之内你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不说别的，就是为了你娘这么多年的辛苦，你也不能乱来。你要是敢轻举妄动。就先把为娘给杀了吧。如果你下不了手，动手前跟娘说一声，娘自行了断也就是了。” 子玉哭道：“娘，你这又是干什么呢？你这是何必呢？” 黄苏氏流泪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是想要报仇，你也没有一点的希望。别以为黄家会帮你，他们绝对不可能帮你的。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以后怎么办？辛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如何不心痛，如何不绝望呢……” 子玉终于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但是痛苦的却是他自己。 不报仇，黄家人会笑话自己，父仇不报，枉为人子。 报仇！怎么报？拿一把刀去杀了那个老憨伯伯吗？杀得了吗？这根本不可能的。他周围那么多孩子都会武功，都是他教的，居然也教过自己一些，自己对武功这方面根本就不开窍。 难道像黄家那个三叔说的那样，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吗？下毒？放火？收集资料举报他？ 这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早就有人试过了，下场都很惨。 子玉终于知道他母亲为什么瞒着他了，那其实是为了他好。 老憨再一次见到子玉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问题，这孩子那股亲热劲儿没了，看自己时却是错综复杂的眼神。 老憨笑着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也好，天底下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你打算怎么办？” 第340章 拥有了武器的员外 子玉根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老憨笑了笑说：“你还是让自己再成长一些吧！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功名，那时候你或许有报仇的能力，这些年你娘也给你存下了一些钱粮，好好学着把日子过好吧！你需要干的正事太多了……” 子玉却说道：“当年为何杀了我爹？却又为何把我留了下来？” 老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敢当面把这话问出来，事情反而好办的多。 老憨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你爹看上了我员外的头衔，找人杀我，我就应该等着被杀吗？为什么把你留下来！你那时候是个6岁的小孩子，我对小孩子下不去手！” 自己的母亲还替他遮遮掩掩的，老憨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让子玉有些意外。 子玉仍然迷茫的说道：“你把仇人的孩子养大，不怕我长大了报仇吗？” 老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真的要杀掉一个小孩子吗？这些年的明枪暗箭还少吗？我没杀过他们的爹，他们照样有理由对付我，这些年他们用的什么手段，你也知道一些的！” 这下反而让子玉无话可说了，那些手段他还真的见识过，光是村口的道路都被封上几回了，有仇恨的人，没仇恨的人，都会拼个你死我活，他们讲过什么理由吗？ 老憨这么多年了，一直保护着自己人，应对着别人的明枪暗箭，却慢慢的不断壮大起来，根本不缺自己这样一个对手的！和那些人相比，自己算得了什么呢？ 老憨继续说道：“还是好好想想你娘吧！辛苦把你养大，只是盼望能过几天平安日子，最近要有大事情发生了，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面对了。” 老憨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话都已经说开了，也没必要说太多了，反正今天也没有心情再安排别的事情，离开反而更好一些。 老官哥哥曾经说过，只要自己够强大，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的，这个子玉太过弱小了，还没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自己还有许多正事需要干，没工夫理会这些小事情的。 子玉听了老憨的话，沉默不语，他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自己压根没有什么力量报仇的。 不如好好读书吧，或许能考取功名，那样才能对得起自己，也能给母亲好一点的生活。 员外的手里有了团练这个武装力量，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一个个的蠢蠢欲动了。 实际上员外和员外之间一直都是有竞争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当你我都赤手空拳的时候，大家势均力敌，也没什么的。 可是当你手里突然有一把刀的时候，那就不行了，我也不能赤手空拳的了，那样岂不是太吃亏了吗？ 这样绝对不行的，平衡可不能被这样打破，我手里必须也有一把刀，而且是一把更快更长的刀，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能踏实些。 老憨把这一点看得非常明白，让自己家里的人明里暗里卖一些武器，悄悄的卖给那些员外，狠狠的赚上一笔再说。 孩子们开始的时候也担心这些武器会增加别人的力量，聚在一起讨论了几次之后，还是决定卖了，你不卖又能怎么办呢？你不卖别人就买不到了吗？别人只能买来更好的。 争斗从来都是人和人之间的事情，武器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最起码自己卖的武器只是看起来很不错。 有一个员外拿着新买来的诸葛连弩，对着前面的木板连连射出弩箭。 随着他的操作，一支又一支的弩箭钉在木板上，啪啪作响。 那个员外射完了所有的弩箭，走到木板跟前查看，锋利的箭头深深的扎进木板里，居然很难拔下来！ 这东西真不错，威力不小，还能连发，自己只练习了几天，居然就能达到这种效果，虽然价格贵了一些，可自己有钱，多买上一些，岂不是可以在乡里横着走了！ 自己多找几个亲信练习这东西，就可以大大增加自己的力量，到时候谁也不敢欺负自己了，自己还能欺负欺负别人…… 正在他展开美好想象的时候，旁边的团练教头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笑着对他说道：“恭喜老爷了，练得相当不错，可惜这已经是诸葛连弩能发挥出来的最大威力了，这东西只能防身，不能御敌。” 那个员外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只能防身，不能御敌，这东西只练几天就威力这么大，为什么不能御敌！” 团练教头笑了笑说道：“再练习多少天也没有用了，诸葛连弩攻击的范围很有限，脱离了这个范围，既没有准头，也没了力道！当然不能御敌了！” 那个员外自然不甘心，又练习了几天，发现那个团练教头说的是对的，便问那个团练教头：“怎么才能增加诸葛连弩的威力呢？” 团练教头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懂一些拳脚，熟悉几种武器的特点，在我的认知里，诸葛连弩就这些威力，我没有办法改进它！” 员外当然不死心，这诸葛连弩是从老憨家买到的，让人再去买诸葛连弩的时候，想办法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挖一个工匠过来，或许自己多花一些钱，能造出威力更大的诸葛连弩来。 可是很快就傻眼了，自己的管家亲自去的，近乎也套了，钱也花了，那个管家也和一个工匠接触上了。 可是那个工匠说，诸葛连弩的制作过程分了好几道工序，他只负责其中的一道工序，别的工序压根不知道，也不允许他随便看，他就算是干一辈子活儿，也不可能单独造出一个诸葛连弩来的，更别说改进了。 那个员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老憨，果然滑头的很，根本不是个憨子！” 但他还是买了很多的诸葛连弩，虽然威力不大，但总是也有一些威力的，用来防身还是不错的。 其实每一样武器，也都有各自的特点，并不能让自己为所欲为的。 这位员外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大多数员外几年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拥有了武器的员外们，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躁动的心几乎按捺不住了。 第341章 团练剿匪，异常顺利 老憨家后院儿的一间空房子里，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商量事情。 这三个人分别是老憨亦庸的大儿子，土匪头子张二麻子，另一个人是团练总管张中林。 外人可能想不到，这三个人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商量事情。 首先开口的是团练总管张中林，他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我实在是太难了，出了事情知县大人就让我背锅，有事还得让我顶上，说起来是个团练总管，可我管得了谁呀？那些团练里的成员，从教头到士兵都是各个员外爷的人……” 这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了，继续扯这些没用的，实在有些无聊。 亦庸笑着打断他的话说道：“张大哥直接说正题就行，跟前就咱们三个人，不用解释太多的。” 张中林笑了笑，赶紧进入正题儿：“知县大人让我带着团练剿匪，我想问一下两位兄弟，我该怎么办？” 张二麻子笑着说道：“只要你不剿我这个匪，我没有意见的。” 张中林却郑重其事的说道：“知县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清剿一下别处的土匪，你这里肯定是不会动的，但我必须先问一下你，哪一些和你关系不好，实力还比较差的，这样的我敢去清剿，和你关系好的，实力比较强的就算了……” 张中林也是没有办法，每个朝代都匪患不断，他虽然当了团练总管，剿匪是他的职责之一，却事先还得和张二麻子商量打招呼。 张二麻子却笑着说道：“有几家员外保护费都不交了，特别是有个钱员外，我的穷兄弟们说，他和老百姓收了保护费了，却没交到我手里，中饱私囊了，我可以收拾他吗？” 张中林点头说道：“可以，这事情你按照规矩办就行，那个钱员外先坏了规矩，知县大人也无话可说的，不过你必须等我剿匪剿完了之后，那时候你再动手吧！” 亦庸表示赞同：“这样完全可以的，张大哥先建立起威望来，也方便管理那团练队伍，然后你再出手收拾那个钱员外，这时候知县大人在命令张大哥围剿你的时候，张大哥也容易管理自己的队伍，不会是出什么岔子的。” 张二麻子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说一下几个山头的情况，你去把他们清缴了吧！藏身地点我也知道，你把他们收拾干净，不要给我留下后患！” 张中林答应一声，赶紧拿过纸笔来，把张二麻子给他说的情况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张二麻子给他说的非常细致，每个土匪头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点？手底下有多少人？有几个好手？惯常藏身的地方，都说的非常清楚。 几天之后，团练总管张中林带着自己的队伍出发了。 第一次进山剿匪，居然首战告捷。 其实那一伙儿土匪，不过是吃生米的，不过是几个拳脚功夫比较好的地痞流氓，拉拢了几十个人，就敢占山为王当了土匪，都没怎么和道上的朋友打招呼。 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土匪也有土匪的规矩，他们叫做绿林道，并不是学一套江湖黑话就可以当土匪的。 团练总管张中林首先就拿这伙人开的刀。 首战告捷，非常顺利，不但把两个土匪头子都抓住了，还缴获回来了一大批赃物。 这两个不规矩的土匪头子，居然没少抢东西，他们根本不管割羊头还是薅羊毛的规矩，有东西就抢，有时候还做死口买卖。 这样的土匪清剿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张中林带着团练下了死手剿灭了他们，这让团队里的每一个成员都信心倍增。 几天之后，张中林又带着他们清剿了另一伙土匪，土匪头子是抓住了，却跑了两个好手，还伤了几个弟兄。 不过这也不要紧，剿匪哪有那么容易，肯定会有所伤亡的…… 张中林一连剿了两个山头上的土匪，慢慢的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儿了，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传了出来。 首先不对劲儿的就是那些个员外，有的员外花大价钱找来了功夫好的人做团练教头，又组织了几个青壮做团丁，让那团练教头训练他们，又舍得花钱给他们买一些装备。 所以这些员外组织的团练，在抓捕教众的时候，耍尽了威风，什么神功护体刀枪不入，在这些团练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有的员外就开始飘了，忘乎所以了，但那毕竟是对付老百姓，现在连土匪都能够对付，有些员外便彻底的不可一世了。 很快便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而且越来越离谱了，非常的奇怪。 土匪也是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谁说诸葛连弩只能防身不能御敌的，有个土匪头子连中了七八支弩箭，箭箭入肉…… 更过分的还有人说，张中林也就那么回事儿，功夫好的人多的是，我要是小时候找个好师傅练一练功夫，不比他差…… 打土匪其实是件不错的买卖，土匪窝里有很多钱的…… 这一下连张中林都觉得意外了，只不过围剿了两个杂牌土匪，怎么大家的反应这么大呢？ 一个团练总管带着团练队伍打土匪，打了胜仗。怎么人们没对他歌功颂德？反而还传出了这样的闲话呢？ 事情不对头，必须想别的办法了！ 张中林一脸忧愁的站在老憨面前说道：“员外爷，这不对呀！怎么会这样呢？这也太让我意外了呀！” 老憨却很认真地说道：“没什么不对的，这事完全怪你自己！你把事情计划的太周详了，剿匪进行的太顺利了，早知道你这样，那时候就不该让亦庸和张二麻子帮你！” 张中林这才恍然大悟：“对呀！两个兄弟帮我摸清了那几伙土匪的详细情况，我一不小心把事情弄得太顺利了，别人还以为剿匪是很简单的事儿呢！可是现在怎么办呀？”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有没有受伤啊？” 张中林毫不在乎的说：“一点皮外伤，没什么事情的！” 老憨摇了摇头说道：“那就是你生病了，回家休养几天，好好养养病！” 张中林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说道：“对呀，对呀！我生病了，病得很重……” 第342章 剿匪失败的惨痛经历 团练总教头张中林回去之后就说自己生病了，剿匪的事情暂时不要进行了。 谁知道那些忘乎所以的员外，居然认为没有张中林一样可以剿匪的。 两个团练副总教头是坚决反对的，剿匪哪有那么容易啊？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匪患也不会存在这么多年了。 最近的确剿了两个山头上的土匪，可这两个山头上的土匪也就那么回事儿，算不上是真正的土匪的，真正的土匪连正规军都拿他们没办法，这些事情大家都忘了吗？ 有几个团练教头也是这样的观点，剿匪必须有一个统一的总指挥的，不协同作战，人再多也没有用的。 然而这些观点很快遭到了人们的无视，越劝越不听，提出这些观点的人，反而被忽略掉了。以后商量事情的时候，也把他们排除在外了。 这些员外拥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莫名其妙的膨胀了起来，像一个暴发户那样财大气粗了，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莫名其妙的一伙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剿匪的事情，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呀！ 而且好死不死的有人提议，去剿鼓鼓岭上的张二麻子。 理由也非常的简单，张二麻子是老土匪了，盘踞鼓鼓岭多年，他肯定已经富得流油了。 如果能把张二麻子这个老牌土匪给清剿掉，那就可以大大的扬眉吐气一番了。 而且这个张二麻子太能管闲事了，好好的当你的土匪头子也就罢了，还替那些穷鬼出头，早就想收拾他了…… 消息当天就被送上了鼓鼓岭，把个张二麻子给气乐了：“好！好样的！” 他跟前的二当家笑着说道：“大当家的，弟兄们好多日子没有架大户了，光指望着那点儿保护费和买路财，日子过得辛苦了一些，谁知道这些大户不知好歹，居然还来招惹咱们！” 张二麻子说道：“这几年我们低调行事，目的其实只是想守住山头，不想惹事儿，他们快要忘记我们是土匪了吧！这一次有那个钱员外吗？” 二当家的点点头说：“报信的说有，钱员外是最积极的一个。” 张二麻子说道：“好样的，收了保护费不交上来，中饱私囊，我还没收拾他呢？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告诉弟兄们，完事后接着架大户，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钱员外！” 二当家的有些犹豫,钱员外家的院墙很高，架大户可不是个好选择。 这时候就听张二麻子又说道：“那个钱员外家里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吗？” 三当家的笑了笑说道：“放心吧！那个钱员外爱财如命，吝啬的很，没少克扣长工短工的工钱，穷兄弟们早就把他给恨透了，好几个穷兄弟告密了，我们现在对他家熟悉的很……” 第二天，团练的人果然浩浩荡荡的来了，打赢了两次土匪，让他们信心倍增了，以为这一次还能够打赢呢！ 一到山寨跟前，有人就发现不对劲了。山寨大门紧闭，寨墙上也没有人。 这是什么情况？就算是土匪没有准备，也不可能路口没个把守的，更不可能寨墙上没有放哨的。 没有领头的做指挥，几个团练教头的意见不太统一，这一下子就让大家有些手足无措了。 商量了半天，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按原来的方式行动。 有一伙人抱着一根粗大的圆木去撞击寨门，有人还是架起了梯子，顺着梯子开始往上爬。 刚爬到一半儿，一声土匪打劫的唿哨响起，寨墙上立刻有一节一节的原木扔了下来，顺着梯子往下滚，梯子上的人最怕这一手了，立刻就被砸了下来。 被砸下来的人才发现，居然没有人掩护他们，后面的人拿着诸葛连弩傻傻的站着看，也不对寨墙上的土匪射箭保护他们。 抱着圆木撞寨门的人更倒霉，刚撞了两下门就开了，成群的土匪冲了出来，挥刀砍在他们的腿上，他们这才发现，跟前连个招架保护他们的人都没有。 反应快的立刻扔了木头就跑，反应慢的，反而让那根粗大的圆木砸伤了自己的脚，跑都跑不快了。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拿起上好弦的诸葛连弩，对着土匪就射箭，这才发现那些土匪居然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弩箭根本射不透，一点用都没有。 几个团练教头，仗着艺高人胆大，立刻带着人对着那些土匪迎了上去。 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一个正规领头的人，几个团练教头的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了，好几个土匪围攻一个团练教头，那几个团练教头很快就被砍翻在地了。 个人的武勇在这样的混战当中没有太多作用的。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带头的，马上就有更多的人掉头逃跑了。 这一支打赢了两次土匪的队伍，这一次进攻鼓鼓岭山寨，居然连个像样的进攻都没有完成，就稀里糊涂的败下阵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鼓鼓岭上的土匪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一刀一刀都砍在了他们的腿上，等他们没办法逃跑了，再逼问他们哪些是团练教头，哪些是带头的人。 然后那些土匪就毫不客气的把那些团练教头和带头的人通通打断了腿。虽然剧痛无比，却没有要了他们的命。 这时候那些被打断腿的人才发现，自己人都跑了，连救援他们的人都没有，就让他们在那里晾着。 还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惨的待遇，半天之后才有别的员外组织了一些人，把他们抬了回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时候人们才想起张中林来，如果团练教头张中林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打这么惨的仗，也不可能连最基本的救援都没有。 终于把受伤的人都救援回去了，赶紧找人来治伤，谁知道有几个人又吵了起来，互相推卸责任，互相埋怨对方，吵的那叫一个热闹。 如果打赢了，那会皆大欢喜的，可是现在大败而回，还这么多人受了伤，这事怎么办？这算谁的责任呢？善后的工作谁来处理呢？吵来吵去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老憨一言不发，带着几个医馆的徒弟和一大帮人忙着救助受伤的人，治外伤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第343章 知县大人给他们放血 大家吵累了，也没吵出个什么结果，最后有人提议让知县大人做主吧，事情总需要解决的。 老憨在心里苦笑。现在才想起知县大人来，恐怕晚了吧！ 果然这些人到了县衙门，把事情的经过和知县大人诉说了一遍，知县大人冷冷的说道：“知道了。” 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知县大人总得说说该怎么办吧。 知县大人冷哼一声说道：“这次剿匪谁带的头？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我身为知县，管理一个县的大小所有事物，为什么事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们把我这个知县当成摆设了吗？现在出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才想起来找我，怎么？想让我给你们兜底儿吗？” 这话让大家的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事情开始变得不妙了！ 有人不死心的说道：“大人，我们去剿匪，怎么说也是为民除害呀！还请大人做主啊！” 知县大人不耐烦的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为民除害！那是好事儿啊！可是你们除了吗？大败而回才想起来让我做主，让我做什么主啊！谁带着大伙儿去的，谁把事情负责到底，该掏钱的掏钱，该给人治伤的给人治伤，谁那里出了差错，我唯谁是问，快点回去干正事儿吧！” 看来事情弄不出个什么结果了，一群人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知县大人也没有完全不管，还是派了一个小官吏，领着一伙人来处理后事了。 那个小官吏把几个员外集合起来，对他们说道：“事情是你们几个带的头，受伤的人必须给予救治，医药费用你们均摊一下，还有啊！这些人短时间内干不了活，需要吃饭，需要有人照顾，你们把钱给一下，伤筋动骨100天，那些骨头断了的人，尤其花的钱多一些，你们最好祈祷他们不要落下残疾，如果落下残疾了，另外再找你们收一部分钱……” 这一下那些个员外差点给哭出来，要是这么算下来，那得花多少钱呀？ 有一个员外提议道：“我们各自救助自家的伤者行不行啊……” 话没说完就被那个小官吏给打断了：“不行！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谁也别想蒙混过关，想把事情糊弄过去，门都没有！” 这个员外的提议也遭到了别人的白眼儿：“你派出去的人手少，受伤的人少，要真按照你说的这么弄，你是花不了几个钱儿啊！我们可更倒霉了，你还真会玩儿！” 统计受伤人数的时候，那个小官吏把老憨悄悄的拉到一边说道：“这些混蛋，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出事了才想起来找知县大人给他们擦屁股，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你把受伤的人数往多了说，受伤的情况往重了算，让这些混蛋好好长长记性……” 老憨点头说：“明白！明白！” 那个小官吏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记得加上两成鞋底钱，我们跑前跑后的忙活，鞋底子都磨薄了，我们容易吗？” 老憨连连点头：“不容易，不容易……” 这一下这些个员外可要好好的出出血了。 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私自行动，也不提前和知县大人打个招呼，手里有了这点武装力量，就敢联合起来搞事情，你让知县大人怎么想呢？ 按道理说能够当上员外，没有几个人是傻的，这些人的脑子突然集体短路了，只能有一个解释，手里有了团练，觉得自己行了，想无法无天了。 别说这一次剿匪没有成功，就算是成功了，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从一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聪明的员外没有参与此事，反而逃过了一劫。 这些参与此事的员外，被狠狠收拾了一顿，终于也老实下来了，知县大人狠狠给他们放了放血，把他们整的抱怨连天了。 不过 ，用不了两天，他们就不会抱怨了，因为那个钱员外要倒大霉了。 这个钱员外，得罪知县大人的员外里边有他，得罪了土匪张二麻子，才是更致命的。 收了老百姓的保护费，却没有交给张二麻子，自己中饱私囊了，以为自己有了团练就了不起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还组织团练攻打鼓鼓岭，张二麻子要是放过他，还就成了怪事儿了。 这一天，黎明的时候，张二麻子亲自带人来到了钱员外家外面。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那个三当家的，在大门外学了几声猫叫，大家静静的听着，大门里，终于也传来了几声猫叫声。 三当家的咳嗽了一声，里面人也咳嗽了一声，这暗号算是对上了。 于是那大门便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了看周围的土匪小声说道：“怎么才来呀！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三当家的小声问道：“有什么变化吗？”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情况没变！团练教头养伤去了，剩下的几个团练是上半夜的班，没问题的！” 三当家的点了点头：“好！” 回头又对众土匪说道：“按照原来商量好的行动，动作麻利点……” 不用再说什么了，几个小头目分成几伙悄无声息的摸进了院子里…… 天亮时分，张二麻子一脚踹开了钱员外的房门，大模大样的走进了屋子。 钱员外一脸惊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张二麻子微笑着走向他，嘴里还调侃的说道：“钱老爷，昨天晚上睡得可好啊！” 钱员外吃惊的说道：“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不能不怪钱员外吃惊，他安排了人手轮流值班的，怎么张二麻子站在他面前了，那些人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张二麻子冷笑一声，“自然是走门进来的。”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钱员外顿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他知道自己这下完蛋了。 “你可知罪？”张二麻子厉声喝道。 “我……我……”钱员外语无伦次。 “你收了百姓的保护费，却不交予我。不仅如此，还组织团练攻打我的山寨，企图将我置于死地。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张二麻子的声音越发严厉。 钱员外吓得满头大汗，不断求饶。 然而，张二麻子不为所动，目光冷冽的说道：“不好好收拾你一下，你们忘了土匪是干什么的了……” 第344章 钱员外有点儿惨 张二麻子一挥手，过来两个凶神恶煞的土匪，拖起浑身发抖的钱员外，把他拖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现在也乱作一团。 所有的佣人，丫鬟，婆子都被赶进了一间空房子里，然后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 那些团练的人被捆了起来，扔进了一间房子里，也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 牲口棚里的骡马牛都被牵了出来，大车也被套上了，很多土匪在忙忙碌碌的往大车上装东西。 张二麻子笑着对瘫软在地的钱员外说道：“你放心吧，不会要你的命的，我最近几年做事非常低调，一条人命都不会要的。不过我会把你整得很惨，整的你越惨，以后的保护费越容易收，你觉得呢？” 这分明是“杀鸡儆猴”。这个钱员外就是那只被选中的“鸡”。 钱员外眼睁睁的看着土匪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到了车上，不值钱的或者搬不走的东西就乒乒乓乓的一顿砸，一时之间好不热闹，似乎不把这个家整垮，他们绝对不甘心的样子。 最后土匪把他的儿子孙子都拉了过来，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一并带走了。 临走前对他说道：“卖房子卖地，准备赎金吧！晚交一天赎金，砍一条胳膊，再晚交一天砍一条腿，晚交4天，就不用交赎金了，我们一个铜板也不要你的了，你就等着接回没胳膊没腿的儿子吧！孙子也一样！” 随后土匪赶着大车出了门…… 钱员外望着远去的土匪，他慢慢站起来，身体仍在不停颤抖。 “这可怎么办啊，老爷......”一旁的管家哭丧着脸。 钱员外深吸口气，咬牙道：“去报官！我们家和知县大人还有些交情，前段时间剿匪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事后又花了那么多钱，知县大人应该会管的。” 这是他做出的另外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他们赶到县衙时，却发现知县大人对此事并不上心。 “本官已了解情况，会派人调查的。你们先回去吧！” 知县大人显然不愿意理会这事情，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把他打发出来了。 不把我一个知县放在眼里，现在出事了，才想起来要用我，你想的也太美了。 哪个县都有土匪的，这种事情还真不怕他往上面闹。 钱员外终于绝望了。 他当然没奢望知县大人把土匪剿了，把人给救回来。 只要知县大人表明一个态度就行，只要知县大人说一声，土匪太过猖獗，剿匪必须继续…… 按理说剿匪是知县大人先提出来的，这样表态才是正常的。 只要是这个态度，自己就可以找别的员外借一些钱的，先把自己孩子赎出来再说，毕竟自己和别的员外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可是现在知县大人也放弃他了，别的员外也不会施以援手的，他们只会落井下石，把自己整得更惨。 他压根不该来县衙门的，幻想着知县大人能够大人大量，帮自己一把的。没想到知县大人根本不念往日情分，居然对自己置之不理。 钱都已经被土匪抢光了，还是赶紧卖掉一些土地把儿子孙子赎回来吧。 果然卖土地的时候，别的员外推三阻四不肯买，拼命压低土地的价格，他们也在痛打落水狗，最后终于还是贱卖了一大部分土地才赎回了儿子孙子。 唯一庆幸的是儿子孙子没受什么伤害，张二麻子做事情有数，雷声大雨点小，只要不闹出人命，就不是什么大案子。 从此钱员外家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亦庸又把家人聚到一起讨论事情，老憨在里屋听他们谈话，这种事情他连面也不愿意露了，高兴了会过来听两句。 有一个孩子说道：“员外和员外之间有时候是朋友，有时候其实是对手，某个员外落了难，别的员外不但不会出手相助，还会落井下石，这次钱员外就是个例子……” 另一个孩子表示赞同，还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们家以后多和别的员外交往，尤其是远处的员外，不会发生利益冲突，可能更好相处一些，近处的员外反而要小心一些……” 还有一个孩子提到了比较现实的问题：“那些教徒的反叛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知县大人用不着团练的这些人了，以后团练这方面的问题要低调一些……” 接着就有孩子表示反对：“知县大人没有取消团练的意思，只不过觉得团练应该为他所用，出了事还不要让他担责任，只要注意这一点，不会有问题的……” 有几个孩子是赞同这个观点的：“该低调的时候要低调，我们不能太显眼儿了，但是团练也是我们的实力，有实力才不会被别人惦记着，别人不敢欺负我们了……” 听着孩子们各抒己见，老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孩子们长大了，不用自己太操心了。 老憨坐着马车去看了看了儿子亦能，这孩子从小就老实本分，想让他聪明伶俐一点，能一点儿，给他取名叫亦能。 结果这孩子也没有变能，更加的老实本分了。 平时就喜欢伺候庄稼，农闲的时候杀羊卖羊肉。 这孩子也太无欲无求了一点了。 亦魁那孩子不太听父母的话，当年义无反顾的娶了一个寡妇为妻，让他母亲伤心了好一阵儿。 可是这孩子很快发展起来，自己只是稍微扶持了一下，就干的有模有样了…… 亦杰那孩子聪明伶俐，跑前跑后和别的员外打交道，尤其是和员外富户的孩子们相处得非常好…… 亦勇那孩子武功底子最好，走南闯北的，很快就在运河上混的风生水起了…… 可是这个亦能算是怎么回事呢？以前的时候觉得这孩子最是懂事听话，现在在看他，反而觉得最没本事的就是他了。 只知道踏踏实实的种庄稼，越来越像个本分的庄稼汉子了！ 这样也好，不可能每个孩子都有本事，只要踏踏实实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前些日子，这小两口回家的时候，儿媳妇问了自己婆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小妾生的孩子有没有口粮田？” 这小媳妇想干什么？难道是…… 自己绝对不鼓励孩子纳妾的，但是每个孩子有五亩地的口粮田，这事不用变。 自己必须和老伴亲自看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第345章 儿子要纳妾 老憨和玉兰赶到儿子亦能家，儿子全家都在家里，儿子高兴地迎了出来：“爹，娘，你们怎么有空来了呢？” 老憨笑了笑说道：“把酒搬进去吧！” 马车上的空很大，坐两个人可惜了，老憨捎来了两坛子好一点的酒。 和儿子进到屋里坐下，屋里除了媳妇孩子，还多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见到老憨夫妻两个不敢抬头。 老憨看了一眼也没问，玉兰便心领神会地抱起一岁多的孙子，玉兰此番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这可是她的亲孙子。 亲亲热热的和媳妇说了几句话，就到别的房间去聊天儿了，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也跟着出去。 老憨看了一眼儿子亦能：“说说吧，怎么回事？” 亦能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没什么的，村东头老魏家的三闺女，在家没什么事干，到家里来帮忙看孩子的……” 老憨打断他的话说道：“你直接说实话就行！” 亦能说道：“的确是村东头老魏家的三闺女，我媳妇想让我纳成小妾的，可我觉得我几个哥哥都比我有本事，也没有纳小妾，我要是开这个头不太像样子，所以只是让他在家帮忙看看孩子。” 老憨并不喜欢孩子们纳妾的，亦庸有个小妾，亦凡是双挑有两个老婆，也有小妾，但那是老铁匠给他娶的，属于特殊情况。 老憨很严肃的说道：“你自己动没动过这个心思？” 儿子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头承认：“动过这个心思，不过怕父亲不同意，没敢。” 老憨点了点头，这孩子大方承认就行，要是这孩子敢想不敢干，敢干不敢认，那就混蛋了。 老憨还是教训道：“你也是当爹的人了，男女在床上那点事还是有诱惑力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人永远不可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再有本事的人也不能为所欲为，我不是不让你们纳妾，是因为一个房檐下放上两个没有血缘的女人很容易出事情的。 所以聪明人就算是纳妾，也必须是妻子给找的，如果家庭不和睦，一个男人会过得很艰难的，明白了吗？” 儿子点头说：“我也是真没敢！” 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说的是实话，从小就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可惜太过谨慎小心了一些，一点大的志向也没有，这让老憨多少有些失望。 老憨很随意的问道：“日子过得还行吧？” 儿子很认真的回答道：“小生意还能赚一些钱，庄稼也不错，想买些土地，这两年也很少有卖的，价格也不低，所以就没买！” 这两年算不上是灾荒年，人们不饿肚子，不遇到难处，不会轻易出售自己的土地的，发展有时候还真的需要机遇。 儿子只要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是不是聪明不重要的，自己也不能盼望着每一个儿子都能有出息。 老憨知道，过一会儿儿媳妇的父母就会赶过来的，到时候自己父子两个说话就不这么方便了。 老憨就赶紧对儿子说道：“自己尝试着找几个短工给帮帮忙，打理一下地里的事情，你必须得有自己的人际关系，土地的事情尽管放心，有卖的你大胆买，之所以让你这样的亲儿子跑到外面来过日子，就是为了在外面多买些土地的，钱不够尽管回家拿，算是家里借给你的，有了钱再补上就行，你的别的兄弟不会有意见的……” 老憨也是没有办法，这孩子胆子太小了一些了，发展的也太慢了，只能尽力多鼓励一下他…… 说话间，院门口传来了说笑声，亲家得到消息已经来了。 老憨无奈地停下了和儿子的谈话，去迎接亲家了。 亲家也是很普通的老百姓，在这个村庄里算得上是富户，对老憨自然也很客气。 一见面就拱手施礼道：“员外何时来的，怪不得今天喜鹊叫呢……” 老憨急忙寒暄道：“亲家公不必如此称呼，显得咱们老兄弟不够亲近了……” 又寒暄几句落座之后，亲家公就很随意的说道：“我有两个儿子，还不如一个女儿有福气，没有出村，还嫁了个好人家，也算我上辈子积德了，孩子们踏实过日子，我心里头也高兴，两个孩子在我这里住着，我是盼望孩子能够多子多福的，那老魏家的三闺女，和小女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真要嫁到外面去，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孩子们要是能处得来，咱们就让他处吧！我是不会阻拦的，多生几个孩子，虽然不姓我的姓氏，可也是在我跟前长着，我脸上也有光……” 这个亲家公也是个痛快人，很明显是猜出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便很干脆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而且说的这一大段话很连贯，显然是提前想好的。 老憨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要孩子们过得好，那就是最好的事情，再怎么也是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两家人也没惊动外人，自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老憨和玉兰就坐上马车往回走了。 在马车上玉兰说道：“就这个孩子最没本事了，还就是他主动要纳了一个小妾，还真是的……” 老憨笑着打断他的话：“没什么的，这孩子过日子还算踏实，纳个小妾也养得起，一个员外的儿子，能这样踏实过日子也不错了！” 玉兰多少有些意外：“老爷，你居然同意这孩子纳妾，你一向不支持孩子们纳妾的。” 老憨笑了笑说道：“孩子纳妾我当然不支持了，因为妻妾闹矛盾，家庭不和睦的太多了，不过这个孩子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岳父都同意他纳妾了，我要是阻拦好吗？” 玉兰也说道：“那个女孩我以前也见过，是老魏家的三闺女，和媳妇的关系很好的，穷人家的三闺女比较受欺负的，长到这么大了也没穿过几件新衣服，都是穿的两个姐姐剩下来的，这样的女孩子应该能受得了委屈，只不过瘦了一点，必须调养一番才能生孩子的……” 看来玉兰也是同意这孩子纳妾的，老憨这一次更不能阻拦了。 第346章 读书的孩子太少 老憨笑着说道：“回头你给孩子说一声，纳妾的聘礼让他们自己掏，家里一个铜子也不出，但是生的孩子照样有口粮田，只要是咱家的孩子，就必须有饭吃。不过你也可以心疼一下儿媳妇，给些衣服首饰之类的……” 玉兰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其实只是表面憨厚，心眼儿确实是太多了，我们这么多姐妹在你手里，可是只能乖乖听话了，这辈子不可能不和睦了，那孩子要是有你这样的心眼儿啊……” 老憨笑着打断他的话说道：“好啦！觉得自己孩子心眼少，就帮他涨几个心眼儿嘛，抽空多教教他……” 玉兰一共生了5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一个儿子的确没有什么大志向，另外两个儿子倒是聪明伶俐，读书也很认真。 自己教育孩子读书这一方面做的实在是不好，才开始的时候，让兰兰和玉兰两个人教孩子。 后来孩子大些了，才请来一个私塾先生教孩子们读书的，穷乡僻壤的地方，找个好的私塾先生并不容易。 再加上老憨也没想到，后来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对孩子督促的也差了一些。 再到后来，老憨觉得让自家的孩子读书认字，懂些道理就可以了，也无意让孩子考取功名之类的， 所以有的孩子不愿意读书，老憨也没有硬管。 现在造成的最直接结果就是，这么多孩子，没几个读书好的。 算了，自己家底子薄，也就这样吧，也没盼望着能考取个功名什么的，周围的村庄里情况就更加的糟糕了，绝大多数的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自己的孩子都会写字算账，已经算是好的了。 其实也可以花钱买个秀才的，叫做捐生，但是这种买来的秀才，只是面子上好看，一点用处都没有，老憨可没有那么个虚荣心。 曾经有个员外，就给自己的儿子买了一个捐生。 老憨还因为这个问题请教过老官哥哥，老官哥哥笑着说,其实也挺好的，这样的捐生花不了几个钱，总比捐官强的多吧！ 捐官一样也是没有俸禄，没有实际地位的，绝大多数捐官儿，捐的都是候补官，只是发一身官服好看而已，花钱买了一个荣誉的头衔儿。 最小的候补县丞，还需要2000多两银子呢，最多可以捐一个候补道台，那大约需要6000两银子了，而且永远是候补，不会有一点儿实权的。 捐一个秀才顶多几百两银子就行了，实惠很多的，在这样穷乡僻壤的村庄里，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啊。 后来老憨和那个员外接触了几次，发现他果然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不过那人心眼倒是挺多啊，也是一个稳扎稳打的人，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 关于团练这件事情，两家人都很低调，这一次团练剿匪的事件，没有波及到两家人，别的低调的员外也没有波及到。 直到那个钱员外，被狠狠收拾了一番之后，大多数的员外终于安分了下来。 一个员外再怎么有武装，你还是个连官员都不算的员外，你不在知县大人面前表现的听话一些，那肯定是要找收拾的。 团练总管张中林的病很快就好了，知县命令他带着团练剿匪，他就欣然从命带着队伍去了。 偶尔剿灭两个不入流的土匪还是可以的，但是像鼓鼓岭上张二麻子那种土匪，那是根本不可能剿灭的。 老百姓实际上也没有那个奢望。 毕竟连正规军都奈何不了的土匪，指望着团练把他剿灭，那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员外的手里毕竟有了团练，也算得上是武装力量，对付老百姓可是绰绰有余的。 有些员外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老憨无奈的叹气，看来员外当中也有不明白事理的人呀！这样的员外还不是一个两个，自己不懂也不会问问别人嘛！ 百姓被欺压的受不了了，一定会起来反抗的，一个弄不好，那可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些个心里没数的员外，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到了出事那天自己看热闹就好了。 一个庄稼人，踏踏实实的管理自己的土地多好啊。 老憨很快又找到了一个，增加自己实力的好办法。 这几年虽然不是灾荒年，收成却时好时坏，黄河道上的土地荒漠化更加严重了，贫瘠的土地收成更差，不值多少钱的。 这样的土地种庄稼不合适的，种桑养蚕非常的好，可是老百姓的家底子太薄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种桑养蚕的。 大家商量了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家多买一些这样的土地，种上桑树，两三年之后桑树可以养一点蚕了，然后把这样的桑田租出去，让老百姓直接养蚕。 这样老百姓不花多少钱的，自家还省去了很多养蚕的麻烦工作，也不会因为他需要太多人手而发愁了。 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自家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到大批量的蚕茧了，养蚕并不赚多少钱，缫丝才是赚钱的买卖。 眼看着自家收购的蚕茧越来越多了，老憨一家正在因为这事高兴的时候，却没想到有人开始发坏了。 到了收蚕茧的时候，人们发现，不光是老憨家里的人在收蚕茧，有个姓余的富户也在收蚕茧！ 这姓余的富户家里根本就没有缫丝作坊，他收蚕茧干什么？ 这家伙不但收蚕茧，而且有时候收购的价格还稍微高一些。 这家伙想干什么？难道他还有别的让人想不到的发财办法？后来仔细调查发现，这家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发财办法，他收购来的蚕茧也是直接卖掉了，却是卖给了别人，坚决不卖给老憨一家。 老憨收购蚕茧的时候，还是故意抬高一些价格的，这家伙这样子收购蚕茧，根本不可能赚到钱的，不赔钱就不错了，有时候真的会赔上路费。 这该死的混蛋，根本就是在捣乱，我不赚钱不要紧，也不能让你痛痛快快的把钱赚到手。 种桑养蚕这碗饭我吃不着，我就往锅里扔一只鞋，恶心到你也吃不成，最起码让你吃不了那么舒心！ 第347章 不搭理他 为什么要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当然是因为有仇了。 这姓余的富户叫余长生，也算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可惜他的头脑没用在正地方。 那一年，村子里有个人，出门做生意死在外面，这个余长生便造了个假契约，坑害留在家中的孤儿寡母，想把那孤儿寡母的土地房产一并骗过来。 结果被老憨辨认出了是个假的契约，把他送交官府了，知县大人不但让他身败名裂，还把他下了大狱。 等他从监狱出来的时候，这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也死了，大儿子怎么死的不知道，衙门一直没能破得了案子。 但是儿子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找人杀老憨家里的人，谁知道老憨家里的人一个没死，自己儿子却死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自己儿子的死和那个老憨绝对脱不了关系。 余长生心里这个恨呀！好你个老憨，你好好做你的员外，我好好过我的日子，你坏了我的好事，还把我下了大狱，让我身败名裂，现在让我儿子也死于非命，此仇不报，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余长生家里还是有些财产的，虽然家里遭了变故，但是并没有伤筋动骨，财产并没有遭遇多大的损失。 他还有老婆和一个小儿子的，他的老婆也算是持家有道，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发展，但是家境还算殷实，仍然算得上是个富户。 可是自己手里的这点钱粮，怎么才能报仇雪恨呢？老憨这几年发展的太快了，自己从一开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余长生最后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人不利己的馊主意。 我也收购蚕茧，我买了再卖出去，我买空卖空不赚钱，左手倒右手，我赔本赚吆喝，我没有做丝绸生意的能耐，但是我能够搅局儿，我恶心恶心你！ 其实余长生这一手也挺损的，摆明了就是故意刺激老憨。 只要老憨发怒，只要老憨找人来收拾他，他就可以把一个欺行霸市的大帽子给老憨扣上。 赚钱的生意只许你做，不许别人做吗？你这不是欺行霸市！你自己说是什么行为？ 你说我余长生道德败坏品质恶劣，你也让大家伙看一眼，你自己算是怎么回事？ 只是很可惜，他再怎么上窜下跳，老憨那一边根本不搭理他，他的能量太小了，影响力也太小了，根本对老憨的生意没什么影响。 他真的急了，便找别的员外借钱，继续加大力度上蹿下跳。 还真有员外借给他钱，只是让他用房产土地做抵押，并且告诉他，必须保密，不准说是找谁借的钱。 老憨这几年一直在发展丝绸生意，自然有别的员外是眼红的，想干又不愿意干，种桑养蚕并不那么容易，需要的时间太长，而且缫丝的技术都是严格保密的，想做起来并不容易。 现在有余长生这个跳梁小丑，借给他一些钱，让他好好上蹿下跳一番，反正有土地和房产作为抵押，这小子必输无疑，自己到时候收回土地房产，这样岂不是更好。 让这家伙恶心一下老憨也挺好的，自己既能得到房产土地，也能好好看个热闹，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可惜老憨那边还是不搭理余长生，把个余长生郁闷的不得了，怎么没效果呢？老憨那边不可能不知道啊。 老憨当然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孩子们聚在一起，也把这事情讨论的明明白白的了。 种桑养蚕这家伙做不起来，缫丝作坊这家伙也办不起来，他却这般上窜下跳的搞这一套，唯一的目的就是找茬挨收拾。 君子不和小人置气，真要收拾了这种人也太失身份了，反而会让别人看笑话。 再说他弄的这一套也没什么，不就是收一点蚕茧吗？以他的全部身家能收购多少？反正他也不赚钱，看看他能坚持到多久！ 大家商量明白了，反而不生气了，心平气和的在那里看热闹，看这家伙最后怎么收场。 老憨的缫丝作坊，没有建在自己住的村子里，是建在黄苏氏这个村子里的。 原因很简单，老憨前期发展的几个生意都在自己村子里，纺线织布轧棉花，酿酒作坊，油坊，铁匠铺子…… 生意已经太多了。 黄苏氏这边儿就冷清的多了，只有几样小生意。 而且黄苏氏本来就对丝绸有一些了解，才开始养蚕得到的那些蚕茧，被做成了丝绸扇子，红口纸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些都是黄苏氏教的。 再说了，老憨在这个村子里也有女人有孩子，更有不少的土地，村子前面也挡上了一排房子作为仓库，这就是老憨的地方。 热气腾腾的作坊里，黄苏氏把一枚铜钱扔进了锅里，看了一眼，对身边的薛小雪说道：“小雪，你记住，到了现在这个程度，水里的铜钱儿，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了，该换水了。” 薛小雪点了点头，大声对几个人说道：“大家注意了，这个锅要停火换水，动作慢点，别烫伤了人……” 几个人立刻答应一声，接着就忙活了起来…… 那一年饥荒，父母把这个小女孩寄养到了这里，拿走了一袋黄豆和地瓜干儿，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因为她姓薛，就给她起名叫小雪儿了，小雪也看着有别的孩子被父母接走过，她也盼着自己的父母能来接他。 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都长成大姑娘了，父母从来没再来过一次，或许他们死在那一次饥荒里了吧，也或许在很远的地方生活的很艰难，没办法接自己了吧。 员外老爷说自己不是使唤丫鬟，自己算是养女，在这个家里踏踏实实干活就行。 果然这么多年，自己真的没有做丫鬟，没有做过传说中丫鬟做的那些事情，做的都是纺线织布，轧棉花的工作，老爷夫人还说自己聪明伶俐，让自己学了缫丝。 薛小雪看着锅里的水，又被烧的冒泡了，便把一些蚕茧扔进水里，用一根长长的筷子搅动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丝线的头，于是细心的把一根根丝线挂到缫丝车上，慢慢转动缫丝车，把那些丝线从蚕茧上抽出来…… 第348章 子玉看不明白 黄苏氏看着薛小雪干活，又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一根丝线，轻声说道：“做的不错，温度掌握的挺好，这根丝线并丝抱和的很好，以后这一组人你来带吧！” 只有水温掌握好了，几根蚕丝才会抱和在一起，做成一根很好的丝线，这就是生丝，只有好的生丝才能卖上好的价钱。 看来夫人对自己做的很满意，薛小雪有些激动的说道：“谢谢夫人，我会做得更好的……” 黄苏氏又鼓励了她几句，就走出了缫丝作坊。 正好看见黄子玉和随风回来了，他们是去收蚕茧的。 黄苏氏问蚕茧收的怎么样了？黄子玉气愤的说道：“那个余长生老是给人添堵，我就不明白了，他又没有缫丝作坊，他收蚕茧干嘛？定的价格还那么高，他卖到哪里也不会赚钱的，这家伙想干嘛？” 子玉没有资格参加老憨家里的家庭会议，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但是看到那个余长生在这里捣乱，他就心里堵得慌。 这个缫丝作坊虽然不是自家的，自家也占了份子的。 随风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耐心的解释道：“他定的价格高了好啊！价格越高，老百姓越赚钱，老百姓只要赚到钱，就会种更多的桑树，养更多的蚕，这不是好事儿吗？” 子玉仍然摇头说：“那也不能这么离谱啊！咱们花的钱更多，咱们这里偏远，收的蚕茧却是最贵的，怎么说也不对劲儿，明天咱们俩再早一点去，我就不信抢不过他！” 随风笑了笑说道：“你别着急，他影响不了咱们多少的，他这样干也不赚钱，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子玉追问道：“他不赚钱为什么还要这样干？” 这一下不好解释了，随风只能含糊其词说了几句，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黄苏氏对儿子说道：“让你帮忙你就帮一下，有空你就多读点书，生意上的事情你别问太多，再说这也不是咱家的生意，咱家只占了一小份子。” 子玉故作轻松的说道：“娘，你放心就行，我该读书读书，该做事做事，伯伯这么多年，对咱家也不错，我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我爹的事情，在我心里还是过不去的，不过我不会不自量力的胡来，娘，你就放心吧！” 黄苏氏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偏偏自己的这一本更难念，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当年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可是当年自己如果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呢？当时已经家破人亡了，要是让本家把房产土地收回去，自己娘俩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现在的日子过得还可以，可是这孩子怎么办呢？老憨算是个大度的人，帮着把这孩子养大了。 老憨这些年发展成这个样子，别的员外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孩子要想报仇，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让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到底该怎么办呢？也太难为人了。 子玉看到他娘在看他，很轻松的笑着说：“我和伯伯把话都说开了，我暂时不找他报仇，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要是想收拾我，我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娘，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我去读书了……” 说完这些，子玉就回自己房间了。 其实子玉的心里也不好受，自己一向敬重的伯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一直以为自己父亲的死是个意外，是那些刁民抢粮食时造成的意外。 直到那个三叔告诉自己所谓的真相的时候，自己简直不敢相信。 后来自己怎么想怎么合理，而且后来母亲也承认了，伯伯也承认了！ 这可怎么是好呢？他们还不如不承认呢，那个三叔也不该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太难做了。 母亲说的话都对，伯伯似乎做的也没有错，可是自己怎么做呢？怎么做都别扭了！ 算了，先不想这事儿了，该读书读书，该学点儿生意的门道，就学点生意的门道，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再说吧。 母亲这些年也不容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母亲再作难了。 还是想想现在的这个生意是怎么回事儿吧？ 那个余长生好像是跟伯伯有仇，他收蚕茧不是为了赚钱，根本就是捣乱的。 可是伯伯为什么无动于衷呢？不可能没办法对付他，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呢？伯伯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快，一定会有很厉害的招数，可是为什么自己看不明白呢？事情也太奇怪了！ 接下来的几天，子玉就一个劲儿的追问随风。 随风只能把事情一点一点的都告诉了子玉，当然也是经过老憨允许了的，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子玉有些愤怒的说道：“这个混蛋的名字都叫错了，居然叫余长生，他应该姓愚蠢的愚，还长生呢，他就应该是个短命鬼才是的。 居然敢造假契约坑人，坑的还是落难家庭的孤儿寡母，这种人怎么惩罚都不为过的，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他那个儿子更是愚蠢，雇凶杀人，居然把自己给杀了，还真是可笑。 那个余长生根本就是个小丑，他就不怕别人看他的笑话，还在这里上窜下跳的蹦哒，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随风笑了笑说道：“所以你明白了吗？不用搭理他的，任由他蹦哒就行，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3月的生丝咱们放到8月去卖，那时候桑树掉光叶子了，生丝一定会涨价的，咱们照样赚钱，他可没什么钱赚。” 子玉皱着眉头又问道：“可是他这么捣乱也不好，别人会看我们的笑话，我们以后也脸上无光了！” 随风点了点头说道：“暂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先这样了。” 子玉却说道：“不如让陈六哥砍了他算了，他也太能给人添堵了！” 子玉说的陈六哥，其实就是张二麻子。 子玉说完这话自己都愣了，这样也太简单粗暴了，自己父亲当年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最后才落了那么个下场，自己怎么也这么愚蠢呢？ 随风似乎没发现他的心理变化，摇头说道：“当然不能那样的，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呢？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人们会笑话咱们无能的。” 第349章 子玉的情绪波动。 子玉愣了愣神儿迅速调整了过来，气愤的说道：“这个余长生就这么捣乱膈应人，还真拿他没办法了吗？我们这样收蚕茧，也太过吃亏了！需要多花不少钱的！” 随风笑了笑说道：“余长生不会缫丝，只是倒卖蚕茧，利润本来就少，还要扣掉车马费，他也提不了多少价格，以他手里的那点钱粮，坚持不了太久的。 而且丝绸的价格，蚕茧的价格都是一年几个变化，不影响以后的定价的，我们用赚钱的生意，对付他不赚钱的生意，这个余长生必输无疑的。” 子玉笑着说道：“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舒服多了，看他还能够蹦达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都轻松的笑了起来。 随风谈笑风生，好像没察觉到什么，但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到了子玉情绪上的变化。 刚才子玉情绪上的波动太大了，尤其是说完让张二麻子干掉余长生的那几句话之后，表现出来的愤怒有些过了。 他一定是在掩饰什么。 这个子玉和自己义父之间的心结也不容易解开，义父并不害怕这个子玉，别的人也不害怕这个子玉，他太过孤单弱小了。 收购蚕茧的时候，还是比较忙碌的，让子玉来帮帮忙，也无可厚非。 随风很快就发现，越是在一块儿忙碌着，大家相处的越随和了。 或许子玉这孩子本来也是一个普通人，命运却给他的人生安排了这么一段，他的内心应该很难受吧。 算了，只要可以好好的和自己相处，别的不那么重要了，自己这一辈子也算得上是坎坷了。 其实余长生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有些事情他也想不明白。 这一天余长生又郁闷了起来：自己如此上蹿下跳，你个老憨给我点反应行不行？我把你当成对手，你就当我不存在吗？ 我本来就不赚什么钱，甚至还稍微赔一点钱，还是不配成为你的对手吗？这也太丢人了。 或许自己的方法还是不对，别的员外借给自己钱，加的利息很少，但也不是白借的，这就注定了自己蚕茧的价格，没办法更高一些。 十两银子买来的东西，十两银子卖掉，看着好像是没赔钱，实际上是做不到的，中间需要运费，借给自己的钱需要一点利息。 九两银子收来的蚕茧，如果卖出十两银子的话，也只有10%的毛利润，扣掉运费损耗，顶多赚5钱银子，就算这5钱银子的利润不要了，顶多也就是九两5钱银子收购，这样有时候还会赔一些损耗的，自己真的没办法把蚕茧的价格再抬高了。 这生意做的，不但不挣钱，还要从自己家里倒贴一些钱，眼看着自己土地上的收入，倒贴进去那么多，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余长生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决定，不借那些员外的钱了，直接向那些养蚕户赊购，卖了蚕茧再给他们钱，这样就不用压那么多本钱了，更加不用付利息了。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加大收购的力度了，自己用不赚钱的方式加大力度恶心你，你总该给点反应了吧！ 那时候你总应该找人收拾自己了吧！自己总该可以把那顶欺行霸市的大帽子给你扣上了吧！ 到时候自己赶紧跑出来卖惨，那些眼红老憨生意的员外，应该会出来借机发难了吧，如果真的到了那般光景，那个老憨一定会很难过的，名声一定会臭了的！ 自己反正已经收了这么长时间的蚕茧了，和一些蚕农也非常的熟悉了，只要再稍微提高一点价格，一定可以不花钱，赊购到很多蚕茧的。 想到这里，余长生不仅高兴了起来，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用这个办法激怒了老憨，老憨的那些孩子来砸了自己的摊子，自己会凄惨无比的…… 后来就是别的员外对那老憨一家发起责难，质问他为何欺行霸市？ 砸了别人收购蚕茧的摊子，不是欺行霸市是什么？ 然后就是老憨一家窘迫的处境…… 每每想到这些，余长生的面前便出现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太过瘾了，太解气了！ 于是余长生真的就决定这么做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很快就会自食其果了。 他的行动刚一开始，立刻就被老憨那一边的孩子们发现了。 首先发现不对劲儿的是子玉。 子玉和随风两个人去收购蚕茧，细心的子玉发现，有个人卖蚕茧的数量不对。 那个人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是租的老憨家桑田养的蚕，平时他家的蚕茧多少都会卖给老憨家的。 可是这一次却少了三成，怎么会一下子少这么多呢？那三成的蚕茧卖给谁了？ 子玉不动声色的收下了他的蚕茧，便领着他到后面去结算蚕茧的银钱，一边领着他往后走，一边还好心的问道：“你这一次是要铜钱还是要碎银子啊！” 那人没有防备，笑着说道：“还是给我铜钱吧！碎银子我不太懂成色的问题。” 子玉一脸微笑的说道：“咱们也不是外人，要碎银可以，要铜钱也会给你好的，可你为什么还把蚕茧卖给别人呢？” 那人吓了一跳，刚想要解释几句，子玉继续微笑着说道：“你不用乱找借口的，这种事情瞒不住，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吧！” 那人叹了一口气，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便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最后还求饶说道：“我辛辛苦苦养蚕不容易，就指望着蚕茧能卖两个钱的，他那边收的价格高，说过两天就给我钱，我就偷偷卖给了他三成，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干这种事儿了……” 不等他说完 ，子玉笑着说道：“没事儿的，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什么情况，不会怪你的。” 当下就给了他钱，打发他走了。 等那人走了之后，子玉在心里勃然大怒：“好你个余长生啊！你这么玩儿是吧！你敢空手套白狼？你就不怕那狼回头把你咬死！你这可是自己找死！” 第350章 很简单的办法，撑死他 子玉立刻就找到了随风，把事情和随风说了，随风也反应了过来：“我说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原来这老小子弄了这么一手，你还真是细心！” 子玉却接着问道：“现在怎么办？应该收拾他了吧？这口气早就想出了。” 随风说道：“你觉得该怎么收拾他？” 子玉笑着说道：“咱们收蚕茧，他也收蚕茧，咱们要是不让他干，别人会说咱们家小气，容不下同行，所以一直没收拾他，可是他现在挖咱们墙角了，说到哪里他也没有道理，咱们整了地，种了桑树，长了几年成了样子了，又租给老百姓养蚕，他却加了几个钱，就把蚕茧收走了，说到哪里也是他不对了，咱们占着道理，怎么收拾他，别人都说不出什么了……” 随风静静的听着，很肯定的点了一下头，最后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好好盯着这一摊子，我回去找大哥，和大哥商量一下事情该怎么办，记着一定要按兵不动，千万不要乱来，等到大哥那边做出了决定，咱们才好一起下手做事！” 子玉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不能擅自行动，这道理我懂，你就放心吧！” 随风走了，子玉继续守着摊子，还不时的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余长生的动静，那个老小子，这一次提的价格多了一些，还真是多收了不少的蚕茧。 一直到晚上，随风才回来，子玉急忙问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收拾他？” 随风诡异的一笑：“不收拾他了，我们有更好的计划！” 随风便说出了定好了的的计划，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撑死他！ 余长生的这个办法其实是很好的，用小本钱做大生意。 可是这样的办法，不能轻易用的，你必须有实力才行，没有实力，一旦出了意外，那就会彻底玩完，没了翻身的机会。 而且余长生实施起来的时候，也有漏洞，最终会让他一败涂地了。 余长生找了一些帮手，有的帮着检验蚕茧的质量，评定等级，定好价格。有的负责记录蚕茧的数量，做好记录，过几天卖了蚕茧给人家钱…… 余长生这些帮手也都是些老手了，做起事情来轻车熟路，工作效率极高，看着非常热闹的现场，其实一点儿都不乱。 余长生对这一些非常的满意，便整理好了一些收购上来的蚕茧，亲自押送着去卖了。 他不害怕收购的地方出事儿，自己不在家，家里出了事情，他就更有理儿了，喊冤卖惨的时候，会更有说辞的。 他只是害怕路上出事，路上要是出了事，老憨一家可以把事情摘吧干净，到时候自己可不容易把事情说明白。 而且回来的路上还要带回大笔的银钱来，卖掉蚕茧得回来的钱可不会太少，傻子都明白这样的道理，出事只可能在路上。 余长生押着运输蚕茧的车队，居然一路平安，很顺利的到达了出售蚕茧的地方，却没想到一件意外的消息，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蚕茧降价了！ 这不是要命吗？这才几天的时间，蚕茧为什么降了这么多价钱？自己高价收的这些蚕茧岂不是要赔钱了吗？ 余长生对着那收蚕茧的掌柜苦苦哀求：“咱们不能这样啊！说好了的价钱，怎么能说变就变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掌柜的云淡风轻的说道：“蚕茧的价格一直都是有波动的，这都是正常现象，你不知道吗？有时候一年都会波动好几次，你能跟谁说好价钱啊！你卖就卖，不卖就找别家……” 余长生没办法，找了几家都是这样，货到地头死，不卖是不行的，如果等到那些蚕茧破茧成蝶，那可就一钱不值了，自己会赔的连裤子都提不上的。 终于还是咬牙把蚕茧卖掉了，往回走的时候，余长生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严重的漏洞。 家里还不知道消息呢！ 这下坏了！一来一回几天的路程，家里那些帮手要收多少的蚕茧呀！自己临来的时候还嘱咐他们，尽量多收一些的，做好记录就行，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紧赶慢赶往回跑，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当余长生跑回家的时候，家里的蚕茧已经多得像小山一样了。 那些帮着自己收蚕茧的人还一脸兴奋的对余长生说道：“东家，我们做的不错吧！你看！收到了这么多的蚕茧！” 余长生哭丧着脸，气急败坏的吼道：“收啊，收啊收！你们就知道收！什么价钱了，你们也还一直的收！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们之所以能收到这么多的蚕茧，老憨这边的人可没少帮忙，他们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等着余长生领着队伍走远的时候，老憨这边的蚕茧收购马上就停了，一个蚕茧也不收了！ 老百姓本来还有些犹豫，卖给老憨会少赚一点钱，不卖给老憨面子上过不去。一看停止收购了，这样可就太好了，你总不能怪我不卖给你了吧！是你自己不收的！ 于是那些人便一窝蜂的卖给余长生这一边了。 这就是随风说的那个计划，撑死他！ 这一招非常的有效，余长生一定会被撑死的！ 余长生望着家里小山一样的蚕茧，欲哭无泪。卖掉给大家钱，自己会赔掉大半个家当，不卖又能怎么办呢？若是这一批蚕茧毁到自己的手里，自己拿什么给老百姓赊购蚕茧的钱呢？如果给不出钱来，人们一定会把他撕碎的…… 周围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余长生的困境，怪不得老憨这边不收蚕茧了呢？原来是降价了！ 余长生赊购自己的蚕茧可是还没给钱呢！到底按什么价格给呀？这老小子会不会赔钱了呀？赔了钱是不是还不上自己的钱了？ 不还钱可不行！自己养蚕容易吗？还指望这点儿蚕茧卖点儿钱的，交税吃饭哪一样不花钱呀！ 不行，赶紧把钱要回来，余长生死不死我不管，我的钱要是要不回来，我会死的！ 这些道理很快就有人明白了过来了，赶紧跑向了余长生家，路上却莫名其妙的遇上了别的养蚕户，什么都不用说了，都是一样的命，赶紧去要钱吧！ 第351章 余长生无路可走了 余长生知道事情要坏事儿了，可他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的多。 看着往自己家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来要钱的，余长生对众人说道：“大家不要着急，钱少不了大家的，这一点大家一定放心……” 可是没想到，众人根本不领情，有人马上就喊道：“你别光说好听的，你就直接说什么时候给钱吧！” 余长生无奈的说道：“卖了蚕茧一定会有钱的……” 立刻就有人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别说废话，你直接说给多少钱吧！那蚕茧降价了，你到底按什么价钱给我们？” 这事情余长生是犹豫的，按道理说蚕茧降价了，自己也应该降些价钱才是合理的，可是自己不敢这么说。 那些人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立刻有人嚷嚷道：“你价钱贵，我们才赊给你的，人家别处给现钱，我们都没卖，你要是敢给我们降价，我们不答应……” 这话立刻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响应，很多人乱嚷嚷的附和道：“对，我们不答应！” 这一下子等于把余长生架在火上烤了，余长生咬咬牙说道：“诸位乡亲请放心，说好的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的，做买卖赔了我认，我卖房子卖地也不会欠大家钱的……” 人群中立刻传来叫好声：“好！这可是你说的，给钱吧，现在就给！” 余长生无奈的说道：“好，我给！” 钱还是有一些的，这次卖掉蚕茧之后带回来不少钱，这些人来要钱了，先应付一阵再说吧。 可是余长生马上又犯了另一个致命的错误！ 有的人要钱要的急，嚷嚷的凶，余长生就让人把钱给他了，等到结算走了才发现，不是上一批赊给他蚕茧的人，是这一批赊给他蚕茧的人，可是这一批蚕茧还没卖呢！钱却已经让人家给拿走了。 本来这个错误也没什么的，可是这时候却偏偏被放大了。 谁嚷嚷的凶就能拿到钱，谁要钱要的急就能拿到钱，这无形中是在鼓励人们，让剩下的人更加大吵大闹了起来。 钱很快就没有了，没拿到钱的人却不肯走。 余长生拱手对大家说道：“诸位乡亲，钱已经没有了，让我卖了这些蚕茧，才会有钱给大家的……” “钱已经没有了，”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人们脆弱的神经，这句话根本不应该对众人说的，最起码不能在这种场合下说。 合情合理的解释，马上遭到了人们的反对：“不行！你这些蚕茧卖不出那么多钱了，你跑了怎么办？” 马上还有人附和：“你这生意根本就是赔钱了，卖的钱不够怎么办？是不是不给我们钱了，别人的都给了，凭什么不给我们……” 更多的人开始附和道：“对呀，凭什么不给我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了过来，叫嚷道：“不能让他走，让他给钱……” 这已经不讲理了，没有办法讲道理了。不卖掉蚕茧没钱给他们，去卖蚕茧他们又不让走，这还有天理吗？ 余长生望着乱哄哄的人们，简直快要崩溃了。 这时候保长走了出来，走到余长生身边，余长生赶紧求助：“保长，你帮帮我吧！” 保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对众人说道：“大家听我说，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事情总能解决的，大家听我一句劝怎么样？”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有人说道：“保长出面了，我们听保长的……” 保长对众人说道：“卖了蚕茧才有钱给大家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余长生卖了蚕茧，保证会给大家钱的……” 话没说完，就被下面的人打断了：“我们不信他，他的保证狗屁不值！” 这一下连保长都无话可说了，几年前余长生就造假契约坑害人，哪里有什么信誉可言呀，别人不信他也没办法。 保长有些怒气的对众人说道：“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吗？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余长生出去筹钱，这样行吗？” 人群里又有人喊道：“出去筹钱可以，蚕茧货物不准拉走，他要是拉走了，我们连渣都不剩了……” 保长无奈的对余长生说道：“我帮你应付一阵儿，你出去想办法筹钱吧！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眼下只能如此了，余长生终于可以脱身了，急忙跑着去找原来熟悉的几个员外，想借点钱度过眼前的难关。 可惜连跑了几家，人家根本就不见他的面，有一家的家丁直接对他说：“我们家老爷说了，他不在家！” 这让余长生沮丧不已，你们家老爷不在家，他怎么说的？分明是在家，不想见我而已，这家丁分明是在看自己笑话。 终于有一个员外肯见他了，却很直接的对他说道：“我不会借给你钱的，别的员外也不可能借给你钱的，事情弄到这一步，已经不是生意难做的问题了，你得罪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人家明显是在收拾你，我们要是帮你渡过了难关，就等于是和人家作对了，我们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的。” 余长生不死心的说道：“不需要多少钱的，只要让我应付走了那些人，我卖了蚕茧就能还上一大部分，再卖点土地，一定能还上所有的钱！” 那位员外叹口气说道：“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当年你契约造假，被那个憨员外送了官，你的大儿子雇佣杀手帮你出气，结果当面给人家钱，反而让杀手给杀了，这都成了公开的秘密了，人们背地里当笑话讲，你出来之后，又弄了这么一手，给人家捣乱，人家能不收拾你吗？现在正是人家得手的时候，我们不想惹那个憨员外……” 余长生是真没招儿了。 本来自己弄这一手，就是想让老憨收拾自己的，却没想到，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老憨确实把自己收拾的很惨，可惜现在自己还真没办法卖惨，这一下连帮自己出头的人也没有了，那些员外反过来看自己热闹了。 第352章 两件事情不同的角度 从员外家出来，余长生思索再三，自己已经输了，输的一塌糊涂了。 可是事情还需要一个结果。 算了，自己去老憨家认输吧！人家怎么收拾自己就怎么收拾吧，很明显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人家只是略微出手，就把自己整成这样了，自己何苦和人家作对呢？ 没见到老憨，只见到了老憨的长子亦庸。亦庸见他亲自登门认输了，居然没怎么为难他，他想象的那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没有发生。 亦庸同意按市价收购他所有的蚕茧，只是让他保证绝不再碰这行生意了，别的要求什么都没有提。 余长生终于算是卖掉了蚕茧，还上了大家的钱，不够的部分又卖了一些土地，终于把事情完结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自己连个大一点的富户也算不上了，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以后再也不敢和老憨作对了。 子玉全程参与了此事，很有些成就感，但是对结果却不是很满意。 他神采飞扬的对黄苏氏讲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最后遗憾的说道：“叫我说就不应该放过他，直接不管他，要不到钱的那些人一定会把他撕个粉碎的……” 讲着讲着突然发现，母亲黄苏氏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他很不自在的说道：“娘，你干嘛这么看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黄苏氏悠悠地说道：“当年要是你伯伯有你这样想法，我们母子可能早就转世投胎了吧！” 子玉打了一个激灵，余长生的这件事情是他亲身经历的，自己家被毁那一件事情，他也非常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从来没将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过，他看这两件事情，一直都是不同的角度。 他仍然辩驳道：“不一样的，这一次我们几乎没有做什么事情？” 他母亲黄苏氏苦笑着说：“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母亲说对了！其实这两件事是一样的，只是子玉一直站在不同的角度，所以才觉得两件事不一样。 同样是招惹了老憨，同样是被老憨反击了，反击手段都是一样的，同样都是老百姓攻击了仇家。 这两件事情完全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立场的不同，所以感受才完全不同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家被抢光了，年幼的自己和母亲完全无力反抗，母亲带着自己求到了伯伯，伯伯便带着衙役，把抢走的东西又要了回来，有伯伯撑腰，再也没有人敢来抢东西了。 后来的很多年里，伯伯更是带着人，一次次的保住了周围的人，也包括自己和母亲。 如果自己是伯伯，自己会怎么做呢？留下自己这个祸根儿，长大了报仇吗？ 可能自己真的不会这么做，自己应该不会手下留情的，只要自己袖手旁观，不管后来的事情，那些狂躁的百姓就会把事情处理的很干净的。 为什么留下自己这个祸根儿呢？自己有一段时间非常想报仇的。换了自己真的不会伤害孤儿寡母吗？自己真的愿意留下一个祸根吗？ 子玉混乱了两天，还是迷茫的对母亲说道：“娘！我该怎么办呢？” 黄苏氏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当年去求你伯伯帮我们，到底是对还是错，只不过我生下你来的时候，只盼着你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没想到你会经历这么多是是非非，这些事情，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子玉说道：“这些事情，我们不去想了，报仇的事情也不去想了，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秋风凉了，桑树落光了叶子，由于夏天蚕茧降价，很多人不再养蚕了，8月份之后的生丝价格一涨再涨，明年的缫丝作坊应该会扩大规模了吧。 黄三爷又找到了子玉，问子玉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子玉点头说道：“我的计划是按兵不动，先让我娘过两天消停日子，我也要增加一些见识，丝绸生意也要扩大规模，三叔借我一点钱吧！我也想增加一些实力！” 黄三爷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贤侄啊！你开什么玩笑，缫丝作坊只是给了你们家一点分子，又不是你们家的，你为什么往里投钱呢？” 子玉解释道：“不是缫丝作坊，是我想买些便宜的土地，多种一些桑树，几年之后就可以获益了，稳赚不赔的，三叔借我一些吧！” 黄三爷仍然摇头：“贤侄啊！你想要桑田，有现成的，何必自己花钱置办呢！老憨的那些义子，都有20亩土地的，你也是在他们跟前长起来的，跟他要20亩桑田，他应该不会拒绝你的……” 子玉故作惊讶的打断他的话：“三叔，这样不好吧！我有了认贼作父的嫌疑，而且以后报仇的话，也显得自己无情无义了！” 黄三爷却笑着说道：“兵者诡道也，想办法接近仇家，算不得认贼作父，报仇也不一定非要自己拿着刀去杀人，下毒，放火，借他人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这都是不错的方法……” 子玉看着滔滔不绝的黄三爷，心里越来越别扭：“这都是教的我什么呀！怎么教来教去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手段？上一次那个人也是这样，难道黄家现在真的是小人当道了吗？” 那个黄三爷终于说累了，一脸微笑的小心措辞着：“贤侄啊！你看三叔跑这一趟也不容易的，你娘给你经营的那些产业，早晚都是你的，你现在也长大了，手里也应该有些积蓄了吧！我帮你存上一点，咱们都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子玉苦笑着摇摇头：“我娘不给我钱的……” 终于打发走了那个三叔，子玉觉得挺可笑的，自己在这个三叔的眼里到底算个什么呀？或许自己在他们眼里才是一个笑话吧！ 可自己真的是个笑话吗？父母把自己带到这天地之间，自己就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何必让别人把自己当一个笑话呢？ 子玉走到父亲的坟前，跪在坟前说道：“爹！当年你离开家带着我们跑到这里来，是想有所作为吧！是想挣出属于我们的一番天地吧！有人说你输了，可其实你没有输，你还有我呢！下一次有事，我会站在庄子的前面的……” 第353章 鼓鼓岭土匪内讧 鼓鼓岭山寨上。 张二麻子正在倾听一个男人絮絮叨叨的讲述：“大当家的，东家让我去收账，我这一次收账很顺利，完成任务之后，日夜兼程往家赶，回到村子已经半夜了，于是我就先回了家，叫了半天门儿，我老婆才给我开的门，当时我就觉得我老婆有些不对劲儿，当时没往心里去，第2天我就发现院门居然没有拴上，被风吹开了……” 讲到这里，那人叹了一口气，张二麻子却皱了皱眉，这人说话也太啰嗦了。 不过到他这里来的，都是遇到难处的人，并不是来讲故事的，张二麻子不忍心打断他，就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讲。 那人叹口气接着说道：“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亲自拴好的院门，这肯定有问题呀！抓住我老婆一顿打，我老婆承认了，我进门之前，东家在我家里的，他和我老婆……唉……” 那人讲到这里，一脸的悲愤之事，又透着些许无奈，张二麻子这才明白，这人是来干什么的，原来是东家睡了他老婆。 果然听那人又说道：“我老婆是漂亮一些，可是东家又不缺女人，干嘛霍霍我老婆呢？我气不过，跟东家吵了起来，谁知道东家不讲理，还说是我老婆勾引的他，我真没办法了，这才请大当家帮我出头的。” 张二麻子说道：“你要考虑好后果，我要是把你东家剥光了挂上三天，你的差使会丢，而且以后团练也可能说你通匪，这些你想过吗？” 那人居然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了！看来也是个窝囊男人，张二麻子叹口气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想好！回去好好想想吧！” 边上的三当家早就不耐烦了，对那人说道：“请吧！” 这明显就是赶人走了，那人无奈地向外走去。 等他走了之后，二当家的说道：“老大，咱们这里成了审案子的地方了，我们还是土匪吗？” 张二麻子皱了皱眉，气氛顿时有些压抑了，这个二当家这一段时间意见挺大，张二麻子早就觉察到了。 三当家的赶紧解围：“二哥，这些穷哥们是咱们的眼线，也是咱们的基础，咱们收了人家的保护费，总得替他们出头才行啊！” 二当家的冷哼一声：“那点保护费够塞牙缝的吗？就这点进项何必当土匪呢？没办法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意见的弟兄们多了！” 说到这里突然对着一众土匪大声喊道：“弟兄们说对不对！” 居然有好几个土匪齐声响应：“是啊！是啊！” 接着就七嘴八舌的说道：“好久没分赏钱了，这土匪当的没意思！” 气氛一下子就不对劲儿了，三当家的急忙说道：“大家听我说，最近团练剿匪的任务很重，都围剿了我们几回了？我们这段时间必须低调一点……” 话没说完，却被二当家打断了：“老三，那团练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吗？再说了，打不过可以跑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马上又有几个土匪积极的响应道：“是啊，是啊，打不过我们可以跑的，我们不怕！” 张二麻子突然笑了：“老二，你想做老大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做了不少的工作吧？拉拢了不少弟兄吧！” 二当家的拱手说道：“弟兄们想过好日子，我也没有办法，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再过得这么清贫，实在说不过去！” 三当家的急忙反驳：“二哥！你糊涂了吗？我们是没有办法才出来落草为寇的，做我们这一行，难道是为了过好日子吗？” 二当家的却说道：“都落草为寇了，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凭什么不好好享受一番？弟兄没说对不对呀！” 下面有几个土匪齐声呐喊道：“对！” 三当家的脸色马上就不对了：“二哥，你再这样闹下去，弟兄们会内讧的！你要干什么？” 二当家的索性豁出去了，提高声音说道：“内讧就内讧，我们反正要过好日子！” 张二麻子却哈哈大笑，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很好，挺好的！” 然后对众土匪说道：“其实我早就不想做土匪了，愿意跟着二当家享福的，站到右边来，愿意跟着我吃苦的站到左边来，来嘛来嘛，大家也用脚投一下票，路都是自己选的嘛……” 三当家的急忙阻止道：“大哥，你也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 张二麻子苦笑说道：“老二早就想出头了，你看不出来吗？他拉拢人手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话间，下面的弟兄已经有了变化，在几个人的带动下，很多人都站到了右边，站到左边的反而是少数了，还有一些人在犹豫不决。 张二麻子笑着说道：“今天不流血，都是亲亲的兄弟，只不过让大家做个选择，让我看一看，大家都是怎么想的，没事儿的，有什么想法不好意思说，可以用脚投票吗！表个态，没什么的！” 于是更多的人站到了右边！ 二当家的没想到今天会这么顺利，反而让他心里没有底了。 眼看着左边只有一少半人了，张二麻子笑着对二当家的说道：“恭喜你，从这一刻起，你就是鼓鼓岭的大当家了，你带着这些弟兄没过好日子吧，我就不奉陪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竟然大踏步的往外走去，站在左边的那些土匪，跟着张二麻子也往外走去，三当家的迟疑了一下，也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二当家的喊道：“大哥！” 张二麻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二当家拱拱手说道：“大哥可以把钱拿走，把弟兄们给我留下……” 张二麻子冷笑一声说道：“钱本来就不多，你留着吧！愿意跟我走的弟兄，你想留也留不下！” 二当家又对三当家说道：“三弟，你要是肯留下的话，我绝不会亏待你！” 三当家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人享不了福，就是个贱命一条的穷鬼，算了，我还是走吧！” 说完就和张二麻子一起走出了门，后面还跟走了三成的兄弟。 二当家的见他们真的走了，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夺权成功了，还算顺利，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 第354章 土匪和团练的关系 张二麻子安排好那三成兄弟们，对三当家的说道：“没想到你会跟我下山，你在山上有一些地位的，为何跟我跑出来呢！” 三当家的摇摇头：“那算什么狗屁地位！当土匪要跟对人才行！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今天为什么要这样？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也太便宜他了！二当家这个人没头脑的，是个有勇无谋的人，你能斗得过他的！” 张二麻子叹口气说道：“没办法呀！知县那边不肯收我们的钱了！还一个劲儿的让张中林带着团练围剿我们，我只能这样了！” 三当家的惊讶的说道：“难道知县大人真的要彻底剿灭我们？不应该呀！哪朝哪代没有土匪呀！土匪一直存在就有存在的必然性的，知县大人不明白这道理吗？” 张二麻子叹口气说道：“知县大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我们还不用教他做事情，不收我们的钱，其实是给了我们一个信号，让我们被剿灭一次，正好二当家的想出头，算他倒霉吧！” 三当家的却说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这根本就是活该，当年要不是你收留他，他早被官府抓走了，还有留下的那些弟兄，一个个忘恩负义的，还想过好日子，想过好日子当什么土匪呀！谁不是没有了办法才当土匪的，把自己的根本都忘了！” 张二麻子叹口气说道：“算了，不说他们了，你去柳家铺子等我消息吧！二当家的不知道那个地方……” 打发走了三当家的，张二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其实不想当土匪的，可能这辈子就是这个命运吧。先是当兵去杀人，回来又杀了老财主一家，现在又当了这么多年土匪，想不做土匪了，哪能那么容易，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张二麻子才去见了老憨。 老憨看了看他说道：“你那里真的出事了？” 张二麻子点点头说道：“和老爷子预想的一样，二当家一挑头，一半的弟兄们反水了，我只带出来三成弟兄，都已经安排好了。” 老憨点了点头：“你再做两天陈六子吧！张中林那里，我找人去通知就行！去休息吧！” 张二麻子，也就是陈六子，立刻高兴的答应一声，然后就去休息了。 老憨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的不想做土匪的，做土匪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可惜这孩子很难回头了！” 陈六子虽然武功高强，这一段时间不愿意做大，一定会少干大案子，一定少很多的收入，这样一定会引起很多土匪的不满，那个二当家的带着人反水，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被带出来的那些土匪一定会对陈六子忠诚听话的，反而更好带一些。 知县大人一次都没剿灭过鼓鼓岭，一直在催促张中林动手，张中林在团练中的地位已经很牢固了，但是想要干掉张二麻子这样的土匪还是不可能的。 可是鼓鼓岭这一次发生了变故，张中林应该能够做到了，毕竟这一段时间张中林对团练没少下功夫。 一想到团练，老憨又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发展到现在，团练果然成了每一个乡绅员外的个人武装。 本来朝廷让乡绅员外成立团练自保，有了民变之类的，也可以让官员组织起来，帮着朝廷做事，也可以让官员组织起来做一些剿匪之类的事情，朝廷不用额外花钱，就能解决地方的治安问题，挺好的事情。 可惜真的实行起来就变了样，如果地方上一直风平浪静的话，那团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乡绅员外就会失去了自己的武装。 所以发展到最后，那些乡绅员外反而特别需要土匪的存在了，有了土匪才需要团练去围剿他们，团练的存在才是光明正大的。 你说这事给闹的！ 这就好像是，有了老鼠必须养猫，养了猫就必须要捉老鼠。真把老鼠抓干净了，也没必要养猫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老憨又去了酒疯子那里。 酒疯子是最特殊的存在，虽然他现在早已经不疯了。 其实他原来的时候也不是个疯子，只不过是装疯卖傻，逃避一些事情。 现在他不再逃避了，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心一意的酿酒，有空的时候，教一教几个孩子。 对金兰的那一个孩子特别的喜爱，还和老憨商量着取名叫亦酒。 老憨问他：“你说的哪个酒？长久的久，还是繁体字大写的那个玖？” 酒疯子却笑着说：“最好是喝酒的酒，你愿意叫别的也行！” 老憨同意给那孩子取名亦酒之后，酒疯子对那孩子更加疼爱了，把自己的所学对那孩子倾囊相授。 除了教给他酿酒之外，还教一些琴棋书画，更额外教了剑法，他果然是个文武全才的人。 这一次见到老憨之后，他又在教亦酒练习剑法。 酒疯子的酒毒是治不好了，颤抖的手拿起酒壶猛喝一大口，只一会儿的功夫，手就不再颤抖了。 说了几句话之后，很郑重的对老憨说道：“不要让这孩子练习你们家的刀法了，刀剑不合练的，套路不一样。” 看到老憨有些犹豫，他又说道：“你们家的刀长短不同，长刀正面攻伐，注重远攻，短刀出其不意，随时补缺长刀攻势，双刀也可以一攻一防，一上一下，当长刀格挡时，短刀即可突袭，当短刀护身时，长刀也可出击，双刀呼应，堪称完美。 可惜上手难度太高，需要左右开弓，双手协调，才能发挥威力，这孩子双手不够协调，练你家的刀法并不合适。” 酒疯子的这一套解说彻底说尽了老憨刀法的精妙，老憨不死心的问道：“我还有第3把刀的！” 酒疯子嗤笑一声说道：“第3把刀不过是备用的，关键时刻扔了长刀，用短刀偷袭而已，只不过对手一时反应不过来，才会着了你的道，你也好意思说！” 这一下反而把老憨弄得无话可说了，酒疯子虽然不疯了，但还是那么骄傲，他有骄傲的资本。 一壶酒，一本书，一把剑。这才是酒疯子原本的潇洒。 只有书生和侠客才会用剑，老憨一直觉得剑的作用不如刀，但是自己的孩子多，有一个练剑的也不错。 第355章 张麻子回来了 老憨很想对酒疯子说，自己还有第4把刀的，可惜自己的第4把刀更加的不光明磊落，想想还是算了。 又聊了一点团练和土匪之类的话题，老憨就回去了。 酒疯子还是太过骄傲，和他聊天并不愉快，只不过老憨很难找到像老官哥哥那样见多识广的人了。 这酒疯子倒是也有一些见识。 老憨回去之后，就等着知县的命令了，只要知县命令张中林剿匪，这边的人就可以按照计划展开行动了。 谁知道老憨还没等到知县的命令，却等来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久违的人。 老憨听到有人叫叔，记忆中很熟悉的声音，却又多了一些沧桑和陌生感。 抬头却看到了张麻子！ 老憨紧走两步，扶住他的肩膀：“哎呀，回来就好啊！你可终于是回来了……” 老憨是有些过分激动了，一转眼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张麻子的那些家眷一直住在村子里，有的孩子都长高不少了，这张麻子终于还是回来了。 可是老憨的热情激动，却猛然间消退了下去，反而被一股凄凉占据了心头。 张麻子只有一条胳膊了！ 老憨看着他另一只空荡荡的袖管，凄然的说道：“这样值得吗？” 张麻子却淡然一笑：“值得！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一个老百姓了，女人和孩子也不用这样隐姓埋名的藏着了，有的兄弟连命都没了，我只是少了一条胳膊，哪里还有不值得这一说呢！” 两人坐下细谈这几年的经历。 张麻子带去的那些人，经过这几年的东征西讨，死了一少半人，剩下的人也伤的伤残的残，没有几个全须全影的人了，可谓是死伤过半了。 只有这样朝廷才会放过他们，他们才能回来做一个平头百姓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们立了一些战功，拿到了一些奖赏，再加上一些伤残的抚恤，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艰难，可以安心的把孩子养大了。 张麻子淡然的说道：“这样其实也不错了，我找好了一个小山庄，距离这里远了一些，那里的人不知道我们的来历，我们带着女人孩子应该能过些平安的日子了。” 老憨有些舍不得他走：“其实你一直没有露出真面目，你在这里生活也可以很好的。”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张麻子毕竟在这里做过多年的土匪，总会有些仇家的，想在这里过平安日子，基本不可能。 而且张麻子还要照顾剩下的那些兄弟，总会有人能认出他们的。 张麻子的做法才是对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不认识他们的小山庄，然后逐渐的把人迁徙过去，这样才能够开始新的生活。 张麻子没有着急见那些女人孩子，反而把自己的徒弟陈六子叫到跟前，很仔细的询问了徒弟这几年的事情。 最后点头说：“做的还可以，不过你还要再做几年的土匪，有三成的兄弟跟着你跑出来了，你必须得对他们负责，我那里还没有稳定下来，等到我那里彻底稳定下来了，你就可以洗手不干了，那时候再跟着我过平安日子吧……” 陈六子苦笑着说道：“还以为正好是个机会呢！知县大人想派团练剿灭我，以为师傅回来了，可以趁这个机会隐姓埋名了……” 张麻子打断他的话说道：“没那么简单的，再说这混乱的世道，也需要土匪的存在，你这个张二麻子被剿灭了，还会自动出现一个张三麻子的，不如你直接做那个张三麻子就好了，最起码这几年你做事情还比较有分寸一点……” 安抚好徒弟，张麻子才去见了那些女人孩子。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每隔十几天二十几天，就会有马车来接上几个女人孩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村庄。 这样会花很长的时间，但张麻子坚持这样做。 有些人已经战死沙场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们的女人孩子在这里已经生活的很习惯了，很多都没有离开，选择了继续在这里生活。 张麻子把抚恤金交到女人的手里：“我兄弟临走前就说过的，他死了你可以改嫁的，只是等孩子长大了，告诉孩子一声，他的亲爹是英雄好汉……” 老憨默默的看张麻子做这一切，心中多少也有一些无奈，土匪还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张麻子为了能够摆脱土匪这个身份，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儿。 陈六子想要脱身，也不会太容易的，幸亏这几年，陈六子没有发展的太大，并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而且张麻子给他托底儿，张麻子稳定下来之后，可以帮陈六子隐姓埋名，或许能过上平安的日子。 但是陈六子不想做大，却让他的手下背叛了他，那个二当家的振臂一呼，居然有一大半的兄弟想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日子。 做土匪真的这么自在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做贼可以吃肉，就一定会挨打。 那几口酒肉，不过是用命换来的。 终于这一天，亦庸，陈六子，张中林，这三个人又围着一张桌子坐下商量事情。 张中林叹口气说：“知县大人要求此次一定要剿灭鼓鼓岭上的土匪，那个张二麻子必须死！” 说完之后又对陈六子说道：“知县大人对你还是很满意的，你做事情有分寸，知县大人同意你继续占据鼓鼓岭，不过要改个名号，你可以叫张三麻子，或者叫别的也行！” 陈六子苦笑着说道：“我就叫张三麻子吧！名号改的太多，反而很麻烦……” 几天之后，一场声势浩大的剿匪行动开始了！ 张中林带着大批人手进攻鼓鼓岭，其实走在前面的是团练的人，后面跟着的都是老百姓。 人实在太多了，鼓鼓岭上的土匪没怎么反抗，就从后门逃跑了。 哪知道正中下怀，真正的好手，就埋伏在他们逃跑的路上！ 等他们跑出山寨没多久，张中林一声令下，埋伏着的人手呼啦啦跑出来，用诸葛连弩向他们连连射击，其中还夹杂着很多的标枪。 第356章 从轻发落 土匪立刻吃了大亏，一部分人当场被抓住了，还有一部分人四散奔逃了！ 然而这样还没有结束。 有几个小头目，转了一大圈，跑到了平时藏身的地点，这是他们惯用的招数了。 没想到这一次却行不通了，早有人等着他们呢，这下子真的跑不掉了。 这一次鼓鼓岭剿匪是最成功的一次！成功的最关键因素不是张中林，其实是陈六子。 陈六子狠起来也非常的可怕， 做土匪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手下不听自己的，自己就不能聚拢队伍，这土匪头子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陈六子太熟悉自己人的招数了，对鼓鼓岭的一草一木也了如指掌，对每一个小头目的脾气个性，做事风格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待这些背叛过他的人，陈六子绝不手下留情，一个小头目也没有逃脱。 当知县大人，把一颗长满胡子的脑袋放在二当家面前的时候，对二当家说道：“张二麻子已经当场被诛杀了，你如果老实交代，还可以从轻发落的……” 二当家看了看那颗脑袋，只不过是一个小头目，但是知县大人说是张二麻子，那就是张二麻子了，自己正好可以把罪责尽量推到这个所谓的张二麻子身上。 于是二当家便按照知县大人的暗示，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很多的罪责，然后就等待从轻发落。 可惜结果非常不好，知县大人剿匪有功，这二当家的作为匪首，却被就地斩首，以儆效尤！ 和他一起斩首的，还有一个所谓的三当家，被砍头的那一天，两个人连声喊冤：“我们都已经如实交代了，为什么还被砍头啊！” 知县大人哈哈大笑：“祸害百姓这么多年，如实交代了就没有罪了吗？我的确说过，如实交代可以从轻发落，没有把你们活剐凌迟，就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知县大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两颗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反驳了。 周围的百姓纷纷叫好：“知县大人言之有理呀……” 其他被抓住的土匪也都被判了重刑。这伙鼓鼓岭上的土匪，终于被彻底剿灭了。 很可惜，过了一段时间，又一个叫张三麻子的土匪占了鼓鼓岭！ 有人说这是张麻子的另一个徒弟，有人说是别的人冒充的张二麻子。也有人说，其实就是张二麻子，被砍了脑袋的那一个才是冒充的。 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只知道张三麻子这个人也是个非常厉害的土匪头子，别的也不重要了。 土匪和团练之间又暂时达到了一个平衡，生活反而又风平浪静了。 老百姓又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了，反正土匪从来都没有断绝过，知县大人也尽力了，那些团练也尽力了，还能怎么样呢？ 家门口的杂货摊子跟前，大女人又坐在椅子上看摊儿了。 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做的，每天看摊儿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大夫人。”大女人转过头看了看那人，笑着说道：“这不是老刘家的三小子吗？你是叫小祥子吧！都长成大人了，你这几年去学做点心了，学的怎么样了？” 那个小伙子恭敬的说道：“大夫人的记性真好啊！我就是小祥子，在点心铺子做了三年学徒，这是刚回来，拿回来一点我自己做的点心，请大夫人尝尝……” 说着便递上了提过来的点心，大女人打开一看，居然是桃酥，笑着说道：“这是你做的吗？不错呀！几年不见长本事了……” 回头一看，兰兰的女儿玉秀从家里跑了出来，看了一眼小伙子，什么也没说啊，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远了。 刚才还文质彬彬的小伙子，立刻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大夫人，我还有点事儿，先告辞了，改天再拜访您和老爷……” 大夫人笑着说道：“去吧，去吧！” 早就知道这小子，几年前看上了兰兰的女儿玉秀，那时候他们年龄还小，谁也没敢提这事。 现在这小子学会了做点心，跑到这里来献殷勤，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头又看见家里跑出来几个半大孩子，他们要去看热闹！ 大女人喊住他们：“你们几个站住，不准去，你们去干什么？” 最调皮的一个孩子说道：“我们也不看，就听一下，偷偷的听一下……” 还是没抓住他，让他给跑了，这孩子也太顽皮了。 这孩子跑到墙角，听到墙角那边的对话，先听到姐姐的声音：“你这混蛋还知道回来，你都让我等成老姑娘了。” 接着是小伙子哄骗人的声音：“你还不到20呢，怎么会老！” 自己姐姐却嗔怪道：“别家的闺女十五六岁就有出嫁的，我早就不想等你了，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就听小伙子无奈的说道：“三年学艺，我也没有办法呀！你爹喜欢有本事的人，我长得瘦弱了一些，种庄稼不是好手，不学点真本事，你爹不会同意你嫁给我的……” 那孩子探头探脑想看一看，终于还是惊动了两个人，索性从墙角跳出来说道：“不给我点心吃，我姐不会答应你的，我也不同意你娶我姐，你必须拿点心来……” 玉秀羞恼的跑过来，一把揪住那孩子的耳朵往回拖。 小伙子着急的说道：“我这两天一定找老爷把话说明白的……” 玉秀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快点走吧！别让人看我的笑话，我爹明天不出门，一天都在家里……” 玉秀拖着那孩子回了家，一路上低着头，脸红红的，不敢抬头看人。 大女人看了一眼，笑了，在心里说道：“孩子们真的长大了，一个个的都有心事了！这小子长得倒是不错，心眼儿倒是挺多的……” 这小子叫刘贵祥，一个又富贵又吉祥的名字。 可惜他爹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也是第1批到这里来垦荒的人，勤勤恳恳的种了这么多年的庄稼，20亩土地，一亩没多，一亩没少，还是那20亩。 20亩地五口人，三个孩子也算勤快，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第357章 耍小心眼儿的女婿 三个儿子都长大了，眼看着过几年都要娶媳妇了，这才发现20亩地太少了，三个儿子，如果娶上三个媳妇是六口人，再加上老两口是八口人，人均土地也就两亩多一点了！ 要是再生上几个孙子…… 这账一下子没法算了！ 老大儿子结婚娶媳妇的时候，这个问题就显现出来了，刘老汉再也不敢因为有20亩土地沾沾自喜了。 多子多福必须有土地养活那些人口才行啊！可自己只会种庄稼，把三个儿子养大就不容易了，根本没钱再置办更多的土地了。 老三儿子想要去外地学做点心的手艺，那就去吧，虽然当徒弟学手艺没有工钱，好歹不吃家里的饭了。 等到儿子学好手艺回到家，后知后觉的刘老汉才知道了儿子的想法，这小子早就看上了员外家的玉秀了。 刘老汉叹了口气说：“虽然我给你娶媳妇难了点儿，可也没想过让你去做上门女婿呀！” 三儿子刘贵祥摇头说道：“不是上门女婿，是因为20亩地的嫁妆，到那边去过日子而已……” 刘老汉苦笑着说：“这不还是一样吗？” 刘贵祥仍然摇头说道：“不一样，生的孩子还是姓刘，再说我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养家，没人敢笑话我的……” 刘老汉无话可说了，再说那玉秀也的确不错，自己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憨员外这一手还真够厉害的，20亩土地做嫁妆，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就心甘情愿的跑到那边去了，自己还说不出什么…… 刘贵祥这一次回来之后，先见了玉秀，看到玉秀还在等着他，终于放下心来。 玉秀说第2天他爹在家，那就第2天赶紧去吧。 于是第2天刘贵祥就收拾一番，正规登门儿了…… 老憨看着这小子已经长开了，不像以前那么瘦弱了，而且这几年在外边儿长了一些见识。 规规矩矩的行礼，规规矩矩的请安问好。 只是说起自己学徒的经历，慢慢的就眉飞色舞起来，只引导了几句，便滔滔不绝了：“我在师父那里干了这几年，觉得师傅炸的麻花馓子都很好，桃酥味道更加好，桃酥虽然用的糖多，用的油多，但这样的点心放的时间很长，放上大半年也不会坏……” 女儿玉秀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假装过来倒茶，狠狠踩了他一脚。 这一脚看样子踩的不轻，那小子想喊痛，却不敢，紧紧闭着嘴巴，咬牙忍着，一下子把脸憋红了。 年轻人桌子底下的小动作，老憨就当是没看见，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一趟来找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贵祥那小子终于喘匀了气儿，故作轻松笑着说道：“我想先把点心铺子开起来，可是我没钱也没帮手，玉秀妹妹心灵手巧，我想让她帮我……” 玉秀听到这里羞红了脸，跑了出去。 老憨笑着点头：“你也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孩子，需要多少钱你说话，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说，咱自家油坊的油，你也尽管使……” 刘贵祥听着老憨说话连连点头感谢，却看到玉秀在门外招呼他过去，便告了个罪，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刚走到门外就听到玉秀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个混蛋，啰嗦了半天，一句正事也没说，我踢死你……” 接着就传来了那小子挨揍的声音…… 老憨在屋里听得很明白，仍然安稳的坐着，不管年轻人的事。 这个刘贵祥有小心眼儿，想把糕点铺子先弄起来，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觉得这样才会有面子。 老憨心里发笑，这点面子你愿意要就给你，只要你们年轻人过得好就行，我要是有个好女婿，里子面子都有了。 这臭小子给我耍这小心眼儿，自己也不和他一般见识了，有自己女儿收拾他足够了，这闺女平时挺好的，今天下手怎么这么重啊，在屋里都听见踹他的声音了…… 事情当然是顺理成章的，点心铺子很容易的开了起来。 这小子的手艺还真没得说，做出来的点心非常好。 都是麻花馓子，桃酥之类的传统点心，这些点心的造价稍微有些高，老百姓平时舍不得吃，但是在那个年代，平时串门，过节走亲戚，这些点心都是必备的礼物，并不愁销路。 这小子做的月饼也非常不错，那可是8月丰收节必备的，再穷的人家也要买上几个，销量非常的好。 这小子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显露了本事，两个人也正大光明的结了婚…… 老憨不由的感叹：“论起手艺来，自己真的不如年轻人了，还是人多智谋多啊，会的手艺自然也会多一些……” 今年算得上风调雨顺，庄稼长得也很不错。 后半夜有几个年轻人瑟缩地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他们是老憨组织的团练成员，正负责巡逻呢。 有一个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年庄稼收的好也没用，交完了各种苛捐杂税也没剩下多少了，我还是穷鬼一个！” 另一个人说道：“你就知足吧！别的地方还要交团练费呢！我们在这里巡逻就不用交钱了，总算还能多剩下点粮食！” 接着有人接话说：“员外也算是照顾我们了，不过你们打起精神来，咱们再转上一圈，免得被那些臭小子摸了岗，到时候又会围着村庄跑好几圈了，一点儿力气也没省下，还转着圈丢人！” 有人站起来走了两步，抱怨着说道：“这样巡逻能顶一部分粮食，的确是挺好的，就是太折腾人了，又没有坏人来，憨员外还派自己人摸岗，真会折腾人呀！” 带头的那人踢了他一脚说道：“那是害怕你小子偷懒，治的就是你这种懒汉，真有土匪来了怎么办？提高警惕是必须的！” 就在这时候，村东头突然一声锣响，有两个人拿着武器就要往那里跑。 带头人却呵止他们：“别去，咱们是固定巡逻的，不能离开范围，别人会过去的……”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有两伙人急匆匆地跑向了村东头，或许那边真的有事，也或许又是像以前一样，是自己人假扮的坏人在捣乱，只不过是在提高自家团练的实践能力。 第358章 团练队伍的训练 他们这一伙人就在自己的范围内继续巡逻，心思却在敲锣的那一边了，那一边到底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队人回来了，他们急忙对熟识的人打招呼：“怎么样了？” 那人得意的说：“抓住他了，是蛮牛那小子，假装坏人来偷鸡的，嘿嘿，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一声铜锣响，几个地方的人都冲过去了，那小子被堵了个正着……” 那个人炫耀一番走了。 这边有人羡慕的说道：“我也不想固定区域巡逻了，像他们似的多痛快呀！” 有一个人嗤笑着说道：“想加入他们的队伍？你有那个本事吗？你功夫好吗？让你练武功你就偷懒，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区域巡逻吧！拿好你的铜锣……” 那人无奈的说道：“功夫必须从小练才行啊！我没功夫底子，再怎么练也是白搭了……” 领头的人打断他们的话：“你们别在这里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了，赶紧转两圈吧，再转两圈也就到时间了，巡逻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第2天，这伙人还是受罚了。 他们巡逻的范围内，有一家的鸡被偷了，他们居然没发现，所以也没敲锣。 没有办法了，只能接受惩罚了，围着庄子跑圈儿吧，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有人还给他们加油，让他们快跑。 把他们几个臊的抬不起头来。 有一个人恨恨的说道：“鲶鱼头就是个混蛋，他这是和蛮牛商量好的，蛮牛被抓住了，吸引了咱们的注意力，这混蛋的鲶鱼头才得手的……” 领头的那人踹了他一脚，差点把他踹倒了：“现在才明白过来，晚了！早就说过让你们多转几圈，没人听！现在让我也跟着丢人！” 另一个人赶紧跑过来说道：“柱子哥你别生气，过几天我们把鲶鱼头揍一顿，给你消消气！” 这一下让那个领头的人更生气了：“放屁！那样我们更倒霉，要是让清风哥知道了，巡逻的事就没咱们的份儿了，净出馊主意，和你们这几个笨蛋混的够够的了！真是的……” 他们几个终于跑完了，跑到一块空地上，到清风那里报到，清风对他们点了点头，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空地上有一伙人正在训练，随风正在大声的教他们：“你们从小没有练过武功，不要紧的，平时怎么干庄稼活的，就按庄稼活的方式练……” 有人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的这不就是庄稼把式吗？” 这话引得好几个人笑了起来。 随风笑着说道：“是的，这就是庄稼把式，庄稼把式容易练，练好了也很厉害，说话的哥们儿，你出来，还有你，你也出来吧……” 随风一连叫出了好几个人，都是刚才笑的最大声的几个人，让他们和蛮牛对打。 这几个人看起来不服气，必须教训一下他们。 蛮牛昨天被抓住了，这是今天对他的惩罚，打赢了他就不用跑圈了。 蛮牛乐呵呵的拿着锄头站了出来，他已经练了好长时间了，对付他们几个人，还是有信心的。 第1个人抡着锄头冲了过来，蛮牛像平时锄地那样，一锄头滑向地面，那人刚跑到跟前，立刻就不敢往前跑了，自己脚脖子不要了吗？ 谁知道蛮牛得利不饶人，锄头往上一顶，一下顶住了他的胸膛，这一下他老实了，蛮牛要是用力他会受伤的，这肯定是输了。 第2个人练过几天了，谨慎的多，可惜也不是对手。 蛮牛一锄头砸下来，他双手举起棍子招架，还真让他架住了蛮牛的锄头，蛮牛把锄头往回一拉，锄头就碰在了他的脑袋上，这架没法打了。 蛮牛笑着说道：“你以为这锄头只会锄地吗，锄头锄头也可以锄人头的！” 那人摸着脑袋说道：“蛮牛哥啊，你也少用些力气，把我脑袋上磕了个包！” 剩下的几个人不敢上了，赶紧认输。看来这庄稼把势练好了也不错。 随风对他们说道：“你们别小看了这样的庄稼把式，非常容易练，真动起手来也非常好用，你们几个对着稻草人去练吧，谁把稻草人弄烂了，谁负责修起来……” 众人答应一声，拿着锄头之类的农具又去练习了。 随风走到清风面前说道：“清风哥，我们这样分批练习有意思吗？” 清风笑着说：“咱们团练的队伍不能过大，免得太扎眼儿了，让别人惦记，又得让他们有点真本事，增加我们的实力，只能这样了。” 随风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蛮牛的庄稼把式，练了几天居然有模有样的了，这个人看来还不错。” 清风表示赞同：“我们要对自己的人有数一点，多发现几个蛮牛这样的人，以后重点教导一番，真有事的时候，就用这样的人……” 随风又点了点头，靠谁都靠不住的，还是自己手底下有几个功夫好的人可靠一些。 别的员外也在训练自己手底下的团练，有的还找来了功夫很好的师傅在教他们，弄得好像非常正规。 但是清风随风他们这些孩子都知道，想把庄稼人训练成武功高强的人，根本不可能的，庄稼人只是在农闲的时候练上几天，怎么可能练出好的功夫来呢？还是自己用的这种方法效果好一些。 清风他们几个的功夫非常好，那是日积月累，勤学苦练的结果，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下来，有点好功夫哪有那么容易呀！ 姚员外又来拜访老憨了。 两家经过几年的合作，关系已经非常的好了，说话自然随便一些。 寒暄几句之后，姚员外笑着说道：“你的团练我看过了，你可真会糊弄事儿啊！” 老憨笑着回应道：“那还能怎么样？老百姓种庄稼过日子已经很忙了，还要让他们训练？哪来那么多时间训练啊！让他们真刀真枪的上阵杀敌吗？那是正规军队的事情，糊弄糊弄就行了！” 姚员外却说道：“有的员外可真的找老百姓收了一些团练费，请了专门的人教他们，假以时日，一定会出一些高手的。” 第359章 举人的冤案 老憨笑着说道：“那又能有什么用呢？不是从小训练的，没用的，只不过是找借口多收两个团练费而已，咱们兄弟还缺那两个小钱儿吗？” 姚员外点头说道：“这话也对，你的孩子当中本来就有好手，你自然看不上这些。” 老憨笑了笑，没说什么，自己这边有几个孩子的功夫很好，老憨并没有刻意的瞒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两个人很快又转换了话题，又说起了那位举人的事儿。 姚员外那个县里有一个人考上了举人，这在老百姓心目当中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读书是一件非常费钱费力的事情，这一点所有的人都深有体会。 老憨才开始的时候，自己教孩子识两个字儿，后来让兰兰和玉兰两个人教孩子，再后来当上了员外，便请来了私塾先生正规的教孩子。 不但教自家的孩子读书认字，还教周围百姓的孩子读书认字。 可是没过几天，周围百姓的孩子就不来了，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哪一样都需要花钱的，哪一样的价钱都不低。 再说老百姓的孩子，从小就野惯了，拔草放羊可以，上树掏鸟窝，调皮捣蛋，你真让他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读书认字，小孩子并不习惯，非常的不喜欢。 等到孩子长得大一些了，就可以帮着家里干活了，再读书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钱。 老百姓就认为根本没必要让孩子再继续读书认字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能简单算个账更好。 再继续读下去，能有什么用呢？还能指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考个功名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再说现在考上功名，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历史上只要考上秀才，那就成了读书人，朝廷一定会给予照顾的。 朝廷也知道读书是费钱费力的事情，会给秀才家里免去赋税，还有很多别的照顾。 可是到了现在，赋税也只能免去很少的一部分，读书人的地位远不如从前了。 别的朝代，文人聚在一起，哭个庙闹个事儿，朝廷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后来突然大兴文字狱了，把个读书人折腾的死去活来，读书人再也不敢哭庙闹事儿了。 一句话，读书人的地位远不如从前了，得到的实惠也更加的少了。 但是读书人还是非常受人尊敬，家底不厚实的人家，很少能让孩子坚持读书写字儿的。 老憨这么多年坚持让孩子读书认字，有的孩子自己坚持不下来，老憨也没再过分的要求他们，只有几个孩子还不错，继续坚持着，可是这么多年了，居然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 姚员外那个县里，居然有人考中了举人，这可是非常小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谁能想到，这位举人居然摊上了人命官司！ 这位举人姓杨，家底也是很厚实的，名下有很多的房产土地，于是便把一部分房产租了出去。 租他房子的有一对小夫妻，做豆腐生意的，丈夫憨厚老实，妻子长得漂亮可人。 谁知道那个丈夫莫名其妙死了，家里人就去报了官，知县大人审案子，通知举人去县衙的时候，举人根本没意识到，事情会把他牵扯进去。 本来以为自家的租户死了，知县大人肯定会问几句话的，却没想到，知县大人把惊堂木一拍，说他看上了那个小媳妇，和小媳妇通奸，害死了人家丈夫。 这下子麻烦大了，居然无法辩驳了，会读书并不一定懂得人情世故，他和知县大人本来就有一些矛盾，知县大人分明是公报私仇。 想要辩驳自己是无辜的，这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情。 知县大人问他：“你和那个小媳妇小翠如何通奸的？你二人如何合谋害死她丈夫的，你快如实招来！” 举人气愤的说道：“没有通奸，就是没有通奸，这怎么证明啊！我有功名在身，你还能对我用刑不成！” 举人这话说的很对，读书人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值钱了，但是还是有一些特权的，知县大人无权对举人用刑的。 可是知县大人有权对那个小媳妇小翠用刑啊！一番严刑拷打下来，那个小翠儿就被折磨的不像人了，很快便招供了，你知县大人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吧，死了都比这样受折磨好受啊！ 于是知县大人，便把小翠儿的供词提交了上去，这案子本来他也审不了了，交上去就没有他的事了。 这一次老憨和姚员外聊天儿，又聊到了这件事情。 老憨问道：“那个举人怎么样了？” 姚员外苦笑了一下说道：“被革去功名押进大牢了，没有了功名就可以对他用刑了，一个读书人哪受得了这个，三木之下，一番折磨，早就招供了……” 老憨惊讶的说道：“什么？怎么会这个样子的！这些当官的疯了吗？” 老憨的反应，把姚员外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啊！”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举人是被冤枉的，这些当官的不傻，为什么还把事情弄成这样呢？” 姚员外皱着眉头，不明白的说道：“现在都说是那个小翠儿水性杨花，举人受不了诱惑，所以才酿成此案的，这案子你从头到尾都是听我说的，你怎么就确定那个举人是被冤枉的呢？” 老憨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两个，别人都叫我们老爷，那个举人别人也叫他老爷，可是你觉得我们这个老爷，比得了举人的那个老爷吗？” 姚员外说道：“人家是读书的老爷，读书读出了功名的举人老爷，咱们怎么比呀！” 老憨突然话题一变：“你缺女人吗？你觉得我缺女人吗？” 姚员外哭笑不得：“我不缺女人，我虽然只有一妻一妾，同房丫头可是有好几个呢！你那么多老婆，也不缺女人！” 老憨笑着说道：“我们这样的人都不缺女人，那举人能缺女人吗？为了一个女人害一条人命，你觉得可能吗？” 这一句话把姚员外说愣了，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举人本来就家资丰厚，不缺女人的，现在都当上举人了，更不会缺女人的！ 为了得到一个贫家小户的小媳妇，就去害死人家丈夫，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他能考上举人，脑子不可能有病的！ 第360章 对读书人的崇拜 姚员外想了想，却又说道：“我仍然觉得你太过武断了，如果真是那个举人和那小翠儿通奸害死的，人家丈夫呢？就像有本书里写的那样，西门庆和潘金莲就把武大郎给害死了……” 老憨笑着说道：“你说的是金瓶梅吧！我这儿的酿酒师傅特别喜欢解读金瓶梅，我恰好听过这一段儿，水浒传里的英雄武二郎也有这一段，可是能写成故事，又怎么会是平常的事呢？平常的事情太平淡了，写成故事写成书怎么会有人看呢？” 姚员外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倒是对，不写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怎么可能会有读者呢？” 老憨想了一会儿才问道：“有没有人替他申冤呢？” 姚员外叹口气说道：“有，这个举人有个姐姐的，他的姐姐为了帮他申冤打官司，已经变卖家产，几乎走投无路了。” 老憨说道：“你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他这个姐姐呢？” 姚员外奇怪的问道：“你见她做什么？他现在四处借钱，还要四处打官司申冤，亲戚朋友都避之不及了！而且这案子两个人都已经招认了，基本上不可能翻案了！” 老憨却笑了笑说道：“我的想法不太一样，总会有个当官的不糊涂，或许这个举人能有沉冤昭雪的一天呢！这时候资助他一些钱财，那就是雪中送炭，饿时给一口饭，抵得过饱时给了一斗粮，人家一定会记得这个好！ 不过这事情你不能做，你还在那个知县大人的管辖范围内，他知道了会给你穿小鞋儿的，我做这些事情，他还管不着我。” 姚员外摇了摇头：“案子已经很难翻供了，想要沉冤昭雪，几乎不可能了，你给她多少钱，都可能是有去无回了，你当真舍得吗？” 老憨很坚定的点头：“舍得！出个读书的人才并不容易，就这样毁了岂不可惜，别的帮不上了，给他姐姐一点钱还是可以的，谁叫他是个举人呢！” 姚员外看他态度坚决，还是让人带着老憨去见了举人的姐姐。 老憨并没有多说什么，寒暄几句之后直接说道：“一个读圣贤书的举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我相信令弟是冤枉的，别的帮不了你，我一个土财主，只能尽这一点微薄之力了……” 说着话就递给了那举人的姐姐一张银票， 举人的姐姐似乎非常感动，还是有人会相信举人是冤枉的，她更有信心为举人申冤了。 然而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41个月之后，举人才被认定是冤枉的，放出了监狱。 举人沉冤昭雪之后，自然有无数的乡绅财主前去巴结问候。 老憨当然也和举人一家，搭上了一些关系，这些当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但对一个家族的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憨做这一件事情，也没有想过太多，只是简单的对读书人的崇拜。 但是两家却始终保持着一些联络，不温不火的那一种，用举人的话说，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直到几年之后，老憨才见识到了举人的厉害之处。 举人能够走出监狱，老憨还是替他高兴的。这不过是自己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儿，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还需要怎么过。 只不过老憨没想到，又有一个神神怪怪的传说在乡间流传了起来，居然是关于自己的。 当陆老三问起老憨的时候，老憨有些哭笑不得，无奈的对陆老三说道：“三哥呀！这种事你怎么也信呢？多年前就有人说我占了个风水宝地，又旺财又旺丁，盖的房子是个风水局，可这些房子都是你领着人盖的，怎么盖的你不清楚吗？” 陆老三却还是满面狐疑的说道：“我也知道房子是我带着人盖的，可那是你让我这么盖的，而且这次的传说和房子还没关系，那五鬼运财，到底是风水格局还是道家法术啊！” 老憨叹口气说道：“五鬼运财只不过是老百姓之间的传说故事，吃饱了没事干，说着玩儿的，要说是风水格居房子是你盖的，要说是道家法术，你天天住在我这里，见过我烧香磕头吗？见过我开坛做法吗？” 陆老三挠挠头说：“那倒是没有？看来是风水格局了，因为房子是你让我这么盖的……” 老憨笑了笑不理他了，两个人一如既往的默默的抽烟，默默的听牲口嚼饲料的声音。 传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哪里来的？连老憨都不知道，这些传说都有这么一个特点，那就是让你找不着根源。 或许是晚上巡逻的那些团练成员，先开始传说出来的吧。毕竟团练巡逻的时候都是5个人一组的。很可能是一伙团练的人，把另一伙团练的人给看错了，然后就有人添油加醋，把事情越传越邪乎。 一个破烂的小酒馆里，几个穷哈哈要上几个菜，然后就开始喝酒，这是穷人难得的享受时刻。 喝到半醉的时候，有一个人就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有人半夜巡逻的时候，走到员外家附近，看见5个小鬼儿，往员外家运钱……” 这种话立刻引来了其他人浓厚的兴趣，马上就有人追问道：“什么小鬼啊！怎么往员外家运钱了？” 那人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当时还以为是别的巡逻的人呢，可是仔细一想不对，没安排别人在这巡逻呀，就想过去问一下，结果那5个人根本不搭理他们，他们就想追上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结果紧跑慢跑追不上……” 绘声绘色的描述，很是吸引人往下听，那人喝了一口酒，继续往玄乎里说：“后来那5个人莫名其妙就消失在了员外家附近，有眼神好的看见，那5个人穿墙而过，进到员外家去了，大门没开，二门没动，眼前一恍惚，那5个人就进墙里边去了，这才确信，那是5个小鬼儿，在给员外家送钱……” 边上马上有一个人不服气的说道：“不就是五鬼运财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话立刻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那里，马上有人惊讶的问道：“哥啊！你也知道五鬼运财的事儿？” 第361章 五鬼运财 那人很臭屁的哼了一声，这才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们呀！年龄小，知道的事情少，五鬼运财这种事情，既可以是风水局，也可以是道家法术！” 有人马上追问道：“风水局？道家法术？到底是什么呀？” 那人得意的说道：“道家法术发财很快，能让人很快暴富起来，需要找高明的道长或者法师开坛做法，请来5个小鬼儿，往家里搬运财富，但是这么做有一个坏处，可以暴富也很容易暴穷，被这法术反噬的时候，还可能会家破人亡，暴富又暴穷的人家，你们没见过吗？” 马上就有人点头说道：“见过见过，这种事多了，有些大财主很短的时间就倾家荡产了，这种是有的，家破人亡了也不稀奇，……” 更有人附和道：“攒了几十年的家产，儿孙当中有一个败家子儿，家里没几年光景，就穷的叮当响了，是不是法术失效了……” 有人能找到更合理的解释：“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儿孙也有儿孙的命数，一家之主换了，法术自然失效了……” 又喝了几轮酒，有人继续追问：“你们觉得员外家，也是这种道家法术吗？好像不太对呀！没见过他家有道士法师之类的人进出啊！” 最有见识的那个人哈哈大笑：“说你们见识少，还真是对得起你们，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除了道家法术，还有风水局的！” 马上有人追问道：“风水局是怎么个弄法？” 那人笑着说道：“风水局发财很慢，一命二运三风水，命里要有那个财，运气里还要有那个财运，房屋布局的还要合理，还得行善积德，少了哪一样都不行，最不容易弄，就算是这些都凑齐了，发财也很慢，但是很稳，不知不觉之间，他家就发家致富了，而且还会经久不衰……” 有人听的入了迷，有人抢话说：“我看憨员外家就是这样，他家几十年前也是穷人的，现在都富成什么样了！” 这话让很多人连连点头。 有人追问道：“怎么能弄到这样的风水格局呀！为什么会经久不衰呢？” 有见识的人皱了皱眉说道：“具体怎么样？实在太复杂了，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我知道一点儿，这样的风水局实际上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占全了，才能请得到五路财神，五路财神觉得你命里该有，才会各派一个小鬼儿定期不定期的往家里送钱，这其实已经不能完全算是五鬼送财了，是五路财神送给的富贵，你们知道五路财神都是哪五路吗？” 有一个年龄最小的说道：“我知道，东方财神张元伯，西方财神刘远达，南方财神赵公明，北方财神钟士贵，中方财神史文业……” 还没等他炫耀完呢，有一个人瞪着眼睛说道：“史文业！我们老家附近史家庄，有户人家的儿子就取名叫史文业，好好的孩子，两三岁成了傻子，他家里穷的叮当的，连饭都吃不上，有一次饥荒，全家都饿死了……” 有见识的那人冷哼一声，讥讽的说道：“没有那个命，还敢用财神的名字，胆子也太大了，自己家担得住吗？不自量力，这种人家呀！家破人亡是早晚的事情！” 接着就有人叹息道：“无知呀！怎么能给孩子起这名字呢？这不是要命吗？你看憨员外给儿子取的什么名字？亦庸，亦凡，也平庸也平凡，真的平庸平凡吗？” 立刻就有人赞同：“对呀，对呀，取什么名字还要看自己孩子的命格的，结合孩子的命格，配上合适的名字，家里才能人财两旺的。” 也有人摇头说道：“不对呀！也有叫亦魁，亦杰的，不也挺好的吗？” 马上有人解释道：“那是人家命里，命里有配个好名字，就会更加富贵发达，命里没有，你配个好名字，反而会坏事儿的，还是贱名好养活，我儿子就叫狗剩子，我知道自家是平头老百姓，取了个贱名，多好养活呀！” 别人立刻笑了起来：“你这名是好养活，狗剩的都能养，不过也太……太那个了吧！” 那人一瞪眼睛反驳道：“你懂个什么？员外爷提起自家儿子的时候，还说自己儿子是犬子呢？犬就是狗，狗就是犬，只不过员外爷识字儿多，说法文雅一点儿，意思却是一样的……” 这下别人都不敢笑话他了，有人还点头夸赞道：“哥！还是你懂得多呀！” 于是这些苦，哈哈们继续喝酒聊天，打发那些无聊的时光，这样的传说也在他们的说笑间越传越广了。 老憨也很无奈，不过后来就无所谓了，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老百姓太需要找个理由解释自家财富的来路了，这种解释也挺好的。 他的那些女人也很无奈。 大女人哭笑不得的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么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找到咱家了呢？” 别的女人也有一些不舒服：“给他们解释，他们也不听，还说我们不说实话……” 老憨笑着说道：“那就不用和他们解释了，这种事情会越描越黑的，其实这传说也挺好的，以后这种事儿啊，不出面，不解释，不反驳，顺其自然就好了。” 小女人仍然不服气儿的说：“怎么还有五鬼运财的说法呢，咱家的财富可不是鬼运过来的，每一个铜板都有来历的。” 老憨却笑得很轻松：“反正这传说对自己家也没什么坏处，他们愿意编故事自娱自乐，由着他们去吧。” 坏处倒是真没有，好处却让老憨一家体会到了不少。 最明显的就是地下钱庄，老百姓往他家存钱，不给一个铜板的利息，却还是有老百姓想尽办法把钱存到钱庄里，甚至想办法找熟人才能存进去。 用老百姓自己的话说：“存到你这里好啊！不用担心贼偷惦记着，铜钱换银子，银子换铜钱，都很方便，你们家那么有钱，放在你们家放心！” 第362章 在银库里睹物思人 其实像老憨这样的地下钱庄有很多，规模都很小，业务的种类也很少，除了存钱之外，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帮老百姓兑换钱，可以把铜钱兑换成银子，也可以把银子兑换成铜钱，金子也可以兑换，只是来兑换的人实在太少了。 老百姓手里基本上都是铜钱，朝廷收税却只要银子，即使是老百姓手里有碎银子，也要折算很高的火耗，所以老百姓自己去交税，有时候非常吃亏的。 员外的一个职责，就是帮老百姓交税，这样官府也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所以老憨这种钱庄，根本不会给人利息的，但是帮着老百姓交税，照样有人来存钱的。 有了那五鬼运财的传说，来这里存钱的人更加的多了。 任何钱庄都不害怕自己手里的现钱多，何况存到这里的钱还不用付给人家利息。 老憨看着自家银库里的钱越来越多了，心里想道：“五鬼运财，运的好啊！运吧！” 当然这些钱老憨是不会随意动用的，更不会像别的钱庄那样去放高利贷，不光是因为高利贷害人，万一放出去收不回来，非常的麻烦。 所以放高利贷的人，宁可让别人说他狠，说他坏，说他毒，宁可逼死人命，也要把那高利贷连本带利收回来，一旦有了连本金都收不回来的传说，自家的钱庄就没人敢存钱了，很可能会活不下去的。 这也是高利贷名声不好的原因。 老憨这种稳中求胜的人，绝不允许自己趟这趟浑水的。 钱庄里的钱，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收购蚕茧，收购粮食，收购棉花之类的，这些生意利润不是很高，有一个好处就是极少赔钱的。 老憨看了一下最底层的几个扁平的箱子，笑了一下，那几个箱子非常的普通，里面却是装的金子，这才是自己钱庄最大的底气。 可惜金子却没有让他赚到过多少钱，真正赚钱的反而是铜钱和碎银子，帮老百姓兑换可以赚一些钱，帮老百姓缴税也可以赚一些钱。 只要自家人守好这个银库，经营好这个钱庄，自己家就不会败落的，最起码不会轻易的败落。 外面竟然传说自己家是五鬼运财的风水局，那么自己家的房子，就不要改变格局了，小毛病就修一修，大毛病就翻盖一下，原来什么样还让他什么样！ 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传说了。 老憨又拿起一个小木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一枚金币，是自己桃花源长老身份的信物，是桃花源的那些人给自己的，那是以前皇家对军队的赏赐，不是用于交易的金币。 传说中这样的钱应该也有银币，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收集到。 老官哥哥说，因为火耗归公之类的原因，不可能出现用于流通的金币银币之类的，如果真的出现了，就证明这个世道要发生大的变化了。 因为如果一旦出现了用于流通的银币，碎银子就不用熔炼成大锭的银锭了，老百姓就不用再缴纳火耗了。 奇怪的制度就一定会出现奇怪的现象所对应着。 如果市面上真的出现了用于交易的银币，而不是传说中的那种赏赐把玩的银币，那就标志着旧的制度要瓦解了，那时候的天地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老官哥哥说的话有时候莫名其妙，但却总是对的，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呀……” 老憨又拿出两枚铁钱，在手里摩挲了几下，老官哥哥说，如果市面上出现这样的铁钱，世道可能会乱的。 真的到了那时候，不光自己的钱庄需要注意，自家的生意也一定要注意。 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过这样的铁钱，每一次出现都不是好事情。 老官哥哥给自己讲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铁钱几次出现，都是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最常见的事情就是朝廷没钱了，最起码没有足够的铜制作铜钱了。 铜一直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每个时期的铜钱含铜量都不一样，女人们收集的那几盒铜钱样本，各式各样的铜钱都有，有的颜色区别非常大，主要就是含铜量不一样造成的。 如果一点铜都不用了，那么问题就已经相当的严重了。 真的有这样的铁钱在市面上流通，要么发生了非常可怕的战乱，要么发生了非常可怕的大面积饥荒。 虽然不像出现流通银币那样的可怕，但也同样是不得了的事情…… 情况复杂的很，但愿这种铁钱永远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吧！ 老官哥哥真是可怕的人物啊！看一下市面上流通的钱，就能够猜测到天下事物的变化，这样一个人，应该像圣人一样的存在了，怎么也会有生老病死呢？怎么说没也没了呢？ 唉，自己又睹物思人了！ 老憨把那铁钱放回到木盒里，盖好盖子放好，慢慢的走出了这个银库。 老憨慢慢的又走去了牛棚里，坐在自己平常喜欢坐的地方，静静的听着牲口咀嚼的声音。 陆老三看见他来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两个人这么多年了，就这样相处着，谁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闻着牲口身上那特殊的味道，老憨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心里无比的踏实，还是这地方好啊，在这地方坐一会儿，浑身上下都轻松无比。 点心铺子里，几个年轻人正在忙活着做点心。 几个小姑娘小伙子正在手脚麻利的搓着麻花。 一条面在手里被搓成长条，然后一只手向上搓，一只手往下搓，那根长条便有了变化，双手拿住长条的两头提了起来，那根长条的面，便在空中自动缠绕成了麻花。 油锅旁边，刘贵祥小心地翻动着锅里的麻花，捞出一根，仔细看了一下说道：“小妹，你的麻花搓的还是不行，你应该把麻花头缠到里面，不缠在里面，头上捏的再紧也没有用，一下油锅又会散开的。” 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答应一声：“好的，姐夫，我知道了。” 姐夫这个称呼让刘贵祥非常的喜欢。 第363章 点心铺子 这一锅麻花捞出来，锅里的油便倒了出来，加上新油继续烧锅，烧热了才能继续炸麻花。 小伙子不解的问道：“姐夫，你不怕麻烦吗？换油换的这么勤，还得重新加热！” 刘贵祥笑着说道：“花生油不能熬太长的时间，炸上两锅麻花，油的味道最好，倒在一边，放凉了做桃酥很好的。 多炸几锅麻花，这油就会有一股烟熏味儿，少炸几锅麻花，这油就会有一股油腥子味儿。现在倒出来，这油反而是最好的。 这就是咱家麻花卖得好，桃酥也卖得很好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呀！” 小伙子答应道：“这当然不会说了……” 旁边的另一个小姑娘打趣道：“真正的秘密不是这个吧，真正的秘密应该是姐夫你，我没来帮忙的时候，压根都不知道，点心铺子里还有这么多的秘密。” 搓麻花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玉秀走过来，对刘贵祥说道：“别在这里烧包了，我来炸麻花，你去和桃酥面吧，多做一点桃酥！” 刘贵祥答应一声，去里面的屋里和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端着一盆桃酥面出来，让另一个小伙子给他帮忙做桃酥。 还很细心的说道：“小弟，你的动作标准一点儿，这种面不能揉，把下面的弄到上面再往下压，不然的话，做出来的桃酥形状不好看……” 小伙子按照他说的做着桃酥，忙活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才问道：“姐夫，你那时候怎么学会的这么好的手艺！” 刘贵祥得意的说道：“没什么的，学艺不如偷艺，那时候师傅不肯教我的，师傅和面的时候我就偷看一眼，第1次只看了他盛了多少面，几天之后才看了第二眼，看了一下他称了多少油，一直到几个月之后，我才把一种桃酥的配料看全了，手艺也就偷到手了，而且记忆的非常牢固，永远都忘不了了……” 小伙子佩服的说道：“姐夫，你挺老实的一个人，心眼怎么还这么多呢？” 刘贵祥笑了笑说道：“没办法呀！师傅不教，只能自己偷学了，小弟你好好干，以后真用得着这手艺，尽管学就是了，我不让你犯难的……” 小伙子得寸进尺的说道：“可你这里好几种桃酥呢？” 刘贵祥无所谓的说道：“没有太大区别的，第1种普通一些，第2种表面上撒了一些白芝麻，只是糖多一些而已，第3种表面上撒了一些黑芝麻，只是油多了一点而已，第4种……”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玉秀喊他了：“你快过来看看，我炸的麻花为什么有泡啊！” 刘贵祥急忙跑过去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不怪你的，这是上一块面的麻花，醒发的有些过了，所以麻花上才会有气泡的，太可惜了一点儿，好好的麻花不能卖了！幸好只有这么一点儿。” 玉秀奇怪的问道：“不过是有一点气泡，没什么太大区别的，为什么不能卖了呢？” 刘贵祥叹了口气说道：“麻花上的气泡一碰就会碎的，卖给人家的时候还不太明显，人家拿回去整根麻花上的气泡都会碎掉，成了麻子脸麻花，很难看的，人家花了钱买这种东西，会非常不高兴的，以后连别的点心也不会买咱家的了……” 玉秀虽然蛮横了一些，这样专业的事情还是非常听话的，赶紧把那些麻花放到了一边儿，幸好不是太多。 两个人正忙活着，却抬头看见了老憨，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了过去：“ 爹！你来了！” 老憨笑着说道：“忙你们的就行，我有空过来看一眼，别的没什么事……” 刘贵祥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回去忙自己的了，不再侃侃而谈了，手底下的动作更加熟练起来。 老憨看了一会儿秀英炸麻花，笑呵呵的说道：“闺女，把这几根做的不好的麻花给爹包上吧！” 秀英说道：“爹，你想吃就吃好的，干嘛要吃这几根做的不好的呢？” 老憨继续笑呵呵的说道：“这几根不好看的，味道是一样的，吃到肚子里还不是一个样儿？卖盐的喝淡汤，卖鞋的赤脚走，闺女开了点心铺子，我吃几根不好看的麻花，挺好的。” 秀英说道：“好看的麻花一样好吃的。” 老憨摇摇头说：“好看的那些留着卖钱，我吃不好看的就行……” 老憨终于拿着那些不好看的麻花走了，孩子过得好不好，看一眼就能知道的。 什么都是假的，孩子长大了是真的，孩子能够过得好才是最踏实的。 这个刘贵祥还是有些本事的，点心做的还是真不错啊。 看了一眼赶车的亦杰，不满意的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还不娶妻呀！比你小的都有孩子了，你可真沉得住气呀！” 亦杰笑了笑说道：“不是没有合适的吗？我那么多兄弟姐妹，好几个都结婚生孩子了，你想抱孙子有的是，我就不着急了……” 老憨打断他的话说道：“一码归一码，别人的不是你的，你也算得上是个聪明伶俐的，怎么这事上糊涂了呢？” 亦杰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真要做大事，应该像我亦庸大哥那样，老成稳重一些才行，或者像我亦能哥那样，踏实肯干一些也行，我有点不上不下了，想找合适的还真难！” 老憨说道：“你别岔开话题，亦庸比你大十好几岁呢，他孩子都多大了，能不老成稳重吗？你到了他那个年龄比他还老成稳重……” 儿子亦杰笑了笑，不搭话了，弄得老憨根本拿他没办法。 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听话的，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过得称心如意的，老憨也没有办法。 亦杰这孩子聪明伶俐，待人接物也很不错，和各家员外富户关系处理的也很好。还以为这孩子，很快就能从员外富户的家眷当中，挑到一个好女子的。 那些员外富户，有些很看好亦杰这孩子，他们当中的女儿也有相中了亦杰的。 谁都没想到，亦杰却推三阻四，不肯答应，几年过去了，亦杰还是孤身一人，这孩子是不是挑花眼了？ 第364章 小孩子的怪病。 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了，硬管是不好的。 最省事的办法还就是硬管，尤其是婚姻方面的事情，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老憨始终认为，两个人过一辈子，总是小夫妻两个人自己的事情，真要是这么简单粗暴，最后少不得要埋怨自己。 而且自己家这个情况，要说富吧，也还可以，要说富贵，可就谈不上了，门当户对那一套也扯不上。 索性给孩子们一个大方向，儿子们出去找，父母帮着参谋一下，儿子们自己做了决定，父母掏钱给你买房子置地，有本事过富裕的日子，那就是你的能耐，做父母的也替你高兴。 亦魁愿意找带孩子的寡妇，你日子过得好，我也不管你，你真有本事买房子置地，我更加支持你，让你的日子过得更好。 亦能愿意找个漂亮的村花，踏踏实实的种庄稼过日子，我当然也同意，你媳妇愿意给你纳小妾，那也是你的福，我也不拦挡着。 可是这个亦杰算是怎么回事？还真让人头疼了。 算了，不管他了，他又不缺心眼儿，说了他又不听，你自己的事你不上心，我为什么还要管那么宽呢？ 孩子们各有各的事干了，自己还是做好自己的主业吧，自己是靠医馆发家的，这些年发生再大的事情，医馆方面也没敢耽误了。 定期的时间要来坐诊，不定期的时间也随时来看看。 徒弟已经相当出色了，其实有的徒弟一开始就比自己的医术还高一些。 成药的加工作坊也相当有规模了，前几年相邻的店铺要卖，老憨一并买了过来，将自己的医馆又扩大了许多。 这一天老憨在医馆里坐诊，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病人。 姓姜的官员来找他看病了，是给他的儿子看病的。 这姓姜的说是官员，其实也不能算是，因为他的官是花钱捐来的，一个八品的县丞，还是候补的。 就算这样，也应该算是个老爷吧！他那个儿子挺好的，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 可是他却皱着眉头说道：“我这孩子快两岁了，可到现在还不会走路啊！我找了不少大夫了，都说没毛病，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老憨和他的那些徒弟，这才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三躺六坐八爬叉，12个月就能扶着走路了，这怎么快两岁了还不会走路呢？ 天已经不是很冷了，老憨让人把那孩子脱光，然后仔细的把浑身上下骨头都摸了一遍，居然一点毛病都没有。 老憨看着那两个婆子奶妈之类的人，小心的哄着哭闹的孩子，忙不迭的，又小心翼翼的给孩子穿衣服。 老憨皱了皱眉问道：“姜老爷，这孩子到底多大？你今年贵庚啊？” 那个姜老爷急忙说道：“哥哥莫要这样称呼我，咱们兄弟相称就可以，我今年40岁了，孩子19个月21天了。” 老憨笑着点了点头，做大夫有一个好处的，任何人来找你看病，都不敢给你摆架子。 老憨继续说道：“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孩子有些特殊吧！你应该是找人给他算过卦了，对不对？” 姜老爷笑着承认了：“这孩子的确有些特殊，我子祠单薄了一些，两个偏房生的都是丫头，偏偏快到40岁的时候，正妻生了这一个儿子，我当然是稀罕的不得了，自然没少给孩子求神算卦，可这孩子的病有点奇怪，最后也是一个算卦先生说，这孩子需要有贵人相助，必须找一个孩子多的先生给看一看，所以才找到先生哥哥的……” 老憨耐心的听他说完，看着那两个婆子小心的哄着孩子，又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孩子的病能治，病特殊，治法也特殊，还必须你配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姜老爷不明白的说道：“只要能给孩子治病，我当然愿意的，可是到底怎么个治法？哥哥能否提前告知我？” 老憨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天地，你找一群和他差不多的小孩子，放在一起，一块儿玩儿，过几天一定会有所改善！” 姜老爷为难的说道：“这样真的能行？哪去找那么多和他差不多的孩子，放在一起一块儿玩儿，玩什么？过几天一定有所改善，具体得几天呀！” 老憨哭笑不得的说：“我不知道，你这种病我听说过，我知道怎么治，但是我没治过，我也不知道几天！” 姜老爷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治？” 老憨很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很简单的，我家里孩子多，和他差不多的孩子多的是，让他们在一起玩几天，我就不相信这么大的孩子还不会走路！” 姜老爷眼睛一亮，拱手说道：“哎呀，有劳先生哥了，先生哥哥子祠众多是远近闻名的，而且很少夭折，几个嫂夫人养孩子一定有过人之处，如此说来，我能够到贵府上讨扰几天吗？” 这个人不过是买了一个候补的虚职，说话居然就这么文绉绉的，让老憨觉得有些别扭。 老憨还是点头说道：“今天这里事情也不多，不如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我那里简陋了一些，你若不嫌弃，尽管住。” 于是两辆马车便回到了老憨家中，回到家之后，老憨把情况给女人说了一遍。 大女人哭笑不得的说：“这算什么事儿啊！你治这么奇怪的病，怎么还把大人孩子都弄回家来了，这孩子到底是什么病啊！” 老憨叹口气说道：“人怀久抱，脚不沾地儿，还想让孩子学会走路，也不知道这位老爷怎么想的，如此娇惯着孩子，这不是坑害这个孩子吗？我又不能明说，只能带回来交给你们了，你们帮着养几天吧！” 女人一听，还真是这样，从始至终就没见过这孩子双脚着过地，两个婆子轮流抱着，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惜这孩子却总是说哭就哭，说闹就闹。 一旦这孩子哭闹的厉害了，那位老爷就拿眼瞪那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就噤若寒蝉，赶紧更加细心的哄着那孩子，这算什么事儿啊！ 第365章 和姜老爷聊捐官 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玩“大皇上小皇上”的游戏，其实就是几个光滑的小泥巴蛋子，用手指弹到一个小坑里，这就算是成功进了“小皇上”，然后再弹进大坑里，就成功成了“大皇上”，那就是赢了。 这游戏在民间的小孩子当中，非常的盛行。 老憨把孩子放在地上，让那孩子在地上趴着看，还嘱咐多摸一下孩子的后背。 姜老爷有些不太情愿，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可以趴在泥地上呢？但是大夫说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于是嘱咐两个婆子：“你们按照先生说的，多摸一下孩子的后背。” 两个婆子还没说什么，老憨摇头说道：“不是让这两个人摸孩子的后背，是让我的孩子摸你孩子的后背，孩子之间多交流，多一些肢体接触更好一些。” 姜老爷当然不敢反对了，于是又嘱咐两个婆子：“你们看好少爷，别磕了，碰了，要是再让孩子哭闹个不停，小心你们的饭碗……” 老憨叹口气打断他的话说道：“这孩子必须哭的，小孩子生下来不哭，还要挨打呢，这孩子如果不哭，也要让别的孩子打几巴掌才行！” 姜老爷奇怪的问道：“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管了，两个奶妈也用不上了？” 老憨笑着说道：“这两个奶妈，跟我家里人学学养孩子的方法，你我就不要管了，走吧，我们去喝茶聊天儿，我家里把这么多孩子都养大了，你这一个你就放心吧！” 姜老爷无奈，只能不管这里的事情，跟着老憨去喝茶聊天儿了。 没想到老憨居然有上好的茶叶，茶具也非常的讲究，茶点也非常好吃。 姜老爷不由的感叹道：“先生哥哥真会享受啊！如果先生哥哥肯捐个官儿，建一套好府邸，穿一身官服，再搭配上这套茶艺，直接就是人上人了！” 老憨借机问道：“兄弟你捐这个官儿到底是怎么来的，能说来听听吗？” 一说到这个话题，姜老爷便眉飞色舞起来。 老憨没少打听捐官的事情，也跟老官哥哥聊过这方面的话题，可惜老官哥哥非常鄙视捐官的事情，说的不是很多，别人说这方面的事情，也说不到重点。 这个姜老爷亲自买的官儿，让他说一下买官的过程，老憨自然会有所收获。 老憨最擅长的一件事情不是说话，而是引导别人说话。 曾经和徐二包子聊天的时候是这样，和那些师爷一起聊天的时候也是这样。 在老憨的引导下，那个姜老爷把捐官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还把自己的诸多感受给说了个明明白白。 老憨以前只知道，捐官制度是朝廷赚钱的手段，却没想到里面的道道还有这么多。 捐官并不是无限制的，有时候也需要等机会，上面有名额给你才行，而且同样的官职，在不同的地方，价钱并不相同。 那位姜老爷得意的说道：“那一年咱们这里受了灾，说是950两的八品县丞，我却花了1100两还多，八品县丞虽然入不了品级，一个知县才是七品芝麻官呢，可我也是官儿呀，盖房子可以盖的高一些，出门可以坐轿子，家门口可以安装上马石，就是坟头都可以修的高大一些，不当官儿这些是不让干的……” 老憨心想：“老官哥哥说的还真对，捐官是不坑穷人的钱，专坑这些有虚荣心的土财主，1000多两银子，换成铜钱能把这人埋起来，他居然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可是那个姜老爷接下来的话，却让老憨对他刮目相看了。 按照姜老爷的话说，老百姓弄不清当官的品级是怎么回事，只要过年过节，合理合法的穿上一身官服，在老百姓心中就有了一定的威望，做什么事情都格外好使一些，这能让他捞到不少实惠。 姜老爷还谦虚的说道：“品级越高级的官职越贵，还都是候补的虚衔，实在是买不起呀，要想补实缺，可就不是明码标价了，需要托关系找门路，千两万两金银花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就算是真的补了实缺，做了官儿，那官场也不是咱们这种人能混的，还是算了吧！” 老憨点了点头，老官哥哥每次谈到捐官的时候，对那些捐官的厌恶是发自内心的，一个修养很好的人，都能不自觉的厌恶捐官，可见这捐官有多么不讨人喜了。 又听那姜老爷说起一个捐官的经历，花光了所有家底儿，终于得了个知县的实缺，就想赶紧把钱捞回来，结果越捞越狠，越贪越多，最后老百姓连连告状，上面过来一查，证据确凿，这个官儿就被下了大狱，连累的家人也受了牵连…… 这让老憨不由的想起了那个被打死的知县，那也是个捐官，灾荒年还想捞钱，盯上了买卖土地房产的契税，真可谓贪婪无比，结果被老百姓当街给打死了。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情来，就算是老百姓不打死他，想办法告他，也能整倒他的，直接打死了倒是很痛快，可怜十几条人命也搭了进去，还有那么多人受了牵连，事情还真是办错了…… 两个人聊了半天的闲天儿，却听到外面小孩子欢闹叫好的声音。 两人出去看时，那个小少爷一手拿着一个小泥巴蛋子，一手被那婆子牵引着，步履蹒跚的向姜老爷走了过来。 姜老爷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学会走路了，这还没扎针，没吃药。 看到儿子走的极不稳当，生怕儿子会摔倒，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儿子却将一个小泥巴蛋子得意的放在他的手里，那是他赢来的，当然要向父亲炫耀一番。 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那小脸儿都像开了的花儿，姜老爷感慨的说道：“小孩子的天地还真是不同，赢了这么个小泥巴蛋子，就高兴成这样，以前我给他个金蛋子，他也不稀罕的，先生哥哥还真是神了，我儿子真的是五行缺土？” 老憨摇摇头说道：“术业有专攻，没有什么神不神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缺一样也不行的。” 第366章 憨厚朴实的儿子亦广 其实姜老爷的这个孩子真没什么毛病，只不过姜老爷实在太疼爱他了，年近40的人了，正妻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便把所有的爱倾注在这一个孩子的身上，但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这孩子有些承受不住了。 姜老爷看到孩子，这么快就能够走路了，自然非常高兴，就在这里住了两天，盼着孩子能走得更加稳当一些。 这两天的时间，老憨和那个姜老爷谈天说地，话里话外和那个姜老爷把事情说明白了，不要太溺爱孩子了，这样才能让那孩子真的好起来。 这个姜老爷也是个有头脑的人，很快就明白自己是太过娇惯这孩子了，再怎么精明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姜老爷自嘲的说道：“人不照镜子，还真看不着自己的模样，先生哥哥不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糊涂……” 姜老爷心满意足的走了，隔几个月的时间就会带着孩子来住上两天，两家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这个姜老爷挺大的家业，却只有这么一个独苗儿子，也是过分单薄了。 自己的孩子太多，对每一个孩子关爱的就太少了，这会让有的孩子走不少弯路的。 这一天老憨在医馆里坐诊，看到自己的儿子亦广来了，他是来拿山楂丸和芝麻丸的，这两样东西，算是成药也算零食，亦广做挑货郎，卖的货物里有这两样东西。 老憨心疼的看着这个儿子，这个儿子看起来最是憨厚朴实，学自己手艺却是最踏实的一个，满打满算，以为这个儿子能够闯出更广阔的天地，所以才给他取名亦广的。 却没想到这个儿子，被生活消磨掉了心志，变得无欲无求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这样呢？ 老憨对儿子说道：“你还是做卖货郎吗？挑着货郎挑子在不熟悉的地方转几圈，熟悉一下各个地方还是可以的，你难道真的做一辈子挑货郎吗？” 儿子亦广有些尴尬的说道：“农闲时也做着香油呢，固定的供应给几个饭店，卖的还不错。” 老憨摇了摇头，直接了当的说道：“儿子你娶错人了，你媳妇根本不旺你，重新娶一个吧！” 亦广有些茫然的说道：“应该不是，再说我过得也挺好的。” 老憨叹了口气说道：“你瞒不了我的，亦能没有大志向，农闲时杀羊卖肉，这几年又置办了田地，他媳妇还给他找了个小妾，看看你的处境呢？你比亦能有志向的多，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做了员外挣下这份家业，难道是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的吗？” 亦广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我更没有什么大志向，性格又软弱了一些，过到现在这样也是正常的。” 老憨看到儿子还在死犟，语气有些急躁的说道：“正是因为你憨厚了一些，所以我才给你取名亦广的，你学手艺的时候，求知欲很强，练手艺的时候很扎实，这样的儿子没有志向，我不相信！” 老憨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了一些，赶紧不说了。 亦广仍然摇了摇头说道：“孩子太小了，再说，休妻也有七出之说，她没犯哪一条啊！觉得娶错了就再找别的女人，不符合规矩的。” 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两个人的对话没必要继续了，再劝下去没有意义的。 儿子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老憨皱着眉头想道：“这孩子和亦杰关系很好，有时间让亦杰劝劝他吧！我不相信这孩子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人老眼毒，老憨的年龄越来越大，对某些事情看得越来越透了，自己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孩子生活的不如意。 一个挺好的孩子，老实憨厚些不是毛病，可是也不能太过老实憨厚了吧！过分了也是毛病。 心甘情愿的被那些破烂规矩束缚着，规矩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束缚。只有强者对弱者讲规矩，还没见过哪个弱者对强者讲规矩的。 往回走的亦广心里也不舒服，他的生活的确不如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年看着挺好的女人，于是托媒人娶过来做了媳妇，然后在媳妇的村庄附近买房子置地过日子。 自己没看错，媳妇人长得漂亮，嘴也很巧，脑子也挺灵活的，可是慢慢的，日子越过越不对劲儿了。 媳妇明明有哥，有嫂，还有个弟弟，可是丈母娘却住到了自己家，才开始的时候是媳妇怀孕了，帮忙干一些家务，后来生了孩子就一直没走，自己也没好意思说什么，能帮忙做做家务，照顾照顾孩子挺好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儿的呢？ 吃饭的时候，丈母娘笑呵呵的，一边说地瓜真的很甜，一边把地瓜往自己手里塞，自己连吃两三个地瓜，就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丈母娘苦日子过惯了，想让自己少吃点粮食，多吃点地瓜，不明说而已，这也无所谓的。 自己伸筷子刚想要夹菜，丈母娘端起菜碗来开始喝菜汤，还一个劲儿的夸那菜汤有油又有盐的，好东西都在菜汤里呢，这就过分了，不过这也是小事，也不能太过计较了。 媳妇还是很勤快的，可是怀孕了就没法帮自己做香油了。 自己想找个徒弟来帮手，媳妇不高兴地说道，你要干嘛？是不是想找女徒弟啦？是不是想讨小的呀？ 自己笑着说，当然不是了。 媳妇这才撒娇说道：“你不起花花心思就好，还以为你嫂子给你哥找了小妾，你心里有了想法呢，你嫂子不过是盼着多生几个孩子，多要一点你家的口粮田，小心眼儿也不怕丢人，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自己踏踏实实的挣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咱家不占那样的小便宜。” 这话很有道理的，自己不好说什么了。 媳妇又让哥和嫂子过来帮忙了，他弟弟在念私塾，有时候也来帮忙，也还可以吧。 真正不对劲儿的时候，应该是从自己那一次生病开始的。 第367章 自己不是上门女婿 自己生病了，丈母娘却皱着眉头嘟囔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这下好了，少挣着钱，多花着钱，还耽误干活，看看这事弄的……” 自己马上就火了，这是什么话？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长灾儿的。 媳妇赶紧过来劝：“你别太计较了，我娘她有口无心的说了几句，你别往心里去，吵起架来，外人会看热闹的，你大度一点好不好？好不好嘛？” 算了，真要是吵起来，夹在中间难受的是媳妇，再说也会吓着孩子，媳妇给自己生了个胖嘟嘟的儿子，看着就让人挺心疼的。 儿子终于开始学说话了，说的第1个词居然是奶奶！叫丈母娘奶奶！ 这就不对劲儿了，这绝对不行的，自己可不是上门女婿，奶奶就是奶奶，姥姥就是姥姥，这个必须分清楚！ 媳妇赶紧劝说道：“哎呀，你不要小心眼儿呀！孩子刚刚学说话，他也不懂叫的是什么，儿子学会了叫奶奶多好啊，去你家的时候对你娘多叫几声奶奶，你娘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一次不能再退让了，必须把话说明白，自己不是上门女婿，该叫姥姥就叫姥姥，绝对不能叫奶奶的，这个是绝对不能乱来的。 媳妇儿答应了，可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一会儿奶奶一会儿姥姥的乱叫，自己也没有办法，等长得大一些了，懂事了，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吧。 后来又发生一件事情，媳妇的弟弟读私塾的，私塾的学费是媳妇给掏的，事前没有给自己说。 自己后来问起这件事情来，媳妇说，父亲过世的早，母亲把他们三个拉扯大不容易，弟弟喜欢读书的，就让他再读几年吧，大哥家实在太困难了，也拿不出这个钱的，咱家不帮，可就真没人帮他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不要太小气了，太计较这样的小事会让人家笑话的。 自己无话可说了，其实自己还真不在乎那两个小钱儿，只是为什么不提前跟自己商量一下呢？好像自己会阻拦似的，弄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儿。 更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的是，丈母娘的态度有些问题了。 才开始有些事情还是笑呵呵的说些好听的让自己照着做，当然不是和自己商量，就像笑呵呵的往自己手里塞地瓜一样，找一个地瓜真甜的理由，让自己多吃一些地瓜，少吃一些别的粮食。 可是慢慢的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气越来越频繁了。 更加让自己不舒服的是，最近经常喜欢说一句话：“你一个员外的儿子，就这样吗？” 这就太过分了，自己是员外的儿子，难道还是一个缺点吗？ 亦广心里嘀咕着这些琐琐碎碎乱七八糟的事情，走进了家门。 一进家门看到媳妇在哄着孩子玩儿，媳妇看到他回来了，高兴的说道：“回来了？去做点饭吧！” 亦广奇怪的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吃饭吗？” 媳妇柔声说道：“母亲年纪大了一些，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我还需要看着孩子，你去做一点吧！” 亦广很会做饭的，做一顿饭还是不在乎的，正炒着菜的时候，丈母娘走过来说道：“少放一些油，你一个员外的儿子更应该知道节约才对，日子不是一天过的，你们年轻人天天都想吃好的，这怎么行呢？锅子不呲啦响一声就不吃饭 ，这样过日子攒不下钱的……” 自己炒个菜吃，当然要放些油，葱姜爆锅的时候当然会呲啦响一声，难道天天都不炒菜吃吗？天天吃咸菜就不用炒菜了，可自己辛辛苦苦又是为了什么呢？ 再说了，炒的那个菜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吃，全家人一起吃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媳妇温柔地靠在他怀里说道：“你今天好像有心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亦广笑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的，只是想着把生意做得大一点，多买一些土地，也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媳妇用头温柔地蹭着他的胸膛说道：“你家那么多生意，给你一个不就行了吗？何必想这些事情呢？” 亦广很坚决的说道：“不行的，那都是家里的生意，我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了，必须想着发展自己的生意才行啊，自己生意做的像样一点，父母才会更加支持自己的，连小生意都做不好，那就证明不是做生意的材料，父母不会支持做生意的。” 媳妇却说道：“你可别傻了，你爹骗你的话，你也信，你那些哥哥自己过日子了，也没少占家里的便宜，亦能卖羊肉，卖的却是家里的酒，真的给你家钱了吗？亦魁帮家里卖货，还帮家里收粮食之类的东西，这里面的账目真的清楚吗？傻乎乎的，真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什么？” 亦广想再辩驳两句的，想想还是算了，每次说到这样的话题，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有几次还差点吵了起来，这次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亦广侧过身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媳妇表现的再温柔，他也没兴趣了，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几天之后亦杰来了，亦杰年龄比他大了几岁，亦杰能来，亦广还是很高兴的。 亦杰放下酒肉，兄弟两个刚说了几句话，亦广就说道：“哥，你跟我去一趟菜地里，看一看我种的菜，顺便挖几颗菜回来，我们好好的喝一顿……” 于是两个人就直奔菜地而去了。 菜地里，亦杰说道：“兄弟，你种的菜不错啊！驼背叔叔的手艺你都学到了呀！” 亦广却说道：“哥，你怎么还不娶妻呀？你怎么那么沉得住气呢？” 亦杰换了别的话题说道：“我这一次来，有点正事和你说，家里太平车做生意那么多年了，父亲想要把生意再扩大一点，你看你能不能回去帮帮家里的忙？” 亦广笑着说道：“家里应该不缺人手的，用不着我吧！” 亦杰的理由却很充分：“人手自然是不缺，亦魁哥也给找了些人手，可是他不愿意挑领头的人出来，如果挑不合适，会影响他以后的威信，还是咱自家兄弟先带头干上一段时间，领头的自己就冒出来了，这可是老方法了，你知道的……” 第368章 太平车的生意要扩大 一伙人在一起做事情，慢慢的就会有人表现的很优秀，慢慢的就会有人自己做得很好，还能够领着别人也做得很好。 这就是自然而然产生的带头人。 于队长就是这么来的，别的带头人也是这样挑选出来的，根本不是自家人挑选的，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所以叫冒出来的。 亦广笑了笑说道：“这的确是老方法了，这次还用这种办法吗？” 亦杰点头说道：“当然了，这种办法最好用，亦魁铺的摊子已经太大了，不方便领着太平车到处跑了，别的兄弟也各有各的事情，所以我过来叫你的。” 太平车的生意的确做了很多年了。老黄河道的土地虽然很贫瘠，却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那就是很平整。 笨重的太平车，在别处已经很少用了，不够快，路不平了就过不去。 但是在这黄河道上却畅通无阻，拉货多的特点也显现了出来。 父亲在不是员外的时候，就一直在做太平车的生意，这么多年一直还在做。 虽然太平车的生意赚钱不是太多，却仍然有很多的好处。 老黄河道的尽头，连接的是新黄河道。 黄河并太不适合长距离的行船，源头的水流太过分散，中游的水流落差太大，下游又淤积了太多的泥沙，船只很容易搁浅的。 但是水运也有很多的好处，运的多，费用低，速度快，距离远。 所以黄河两岸部分河段的人，把货物装上小船，顺流而下，很轻松就运到下游了。 下游的水位太浅，人们发明了羊皮筏子，照样可以把货物运出很远的地方。 亦杰兴奋的说道：“你知道吗？上游很多地方大丰收了，红枣之类的土特产，便宜的都不像话了，从上游飘下来根本没有多少运费的，拉到别处去卖，不赚钱就见鬼了！” 亦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有些作物会有大小年的现象，今年丰收了，明年就算是风调雨顺，也不一定高产，储存上一些也会很赚钱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回来，看到酒肉都没有动。 兄弟俩便动手，洗菜切肉做饭，老憨对孩子们有一个基本的要求，必须会做饭，吃饭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事情，不学会做饭，以后怎么过日子？ 所以兄弟两个对做饭都不陌生，很快就整了几个菜，一家人坐着吃喝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兄弟两个还是谈论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亦杰还逗小侄子开心：“你知道吗？黄河很长的，有的地方落差太大，没有办法行船，人们就把船拉到岸上，铺上圆木，在旱地上行船，那可真是奇观啊！你长大了，伯伯带你亲自去看一眼，让你长长见识……” 丈母娘对这些谈话丝毫不感兴趣，耷拉着眼皮吃饭，一言不发。 等到亦杰走了之后，丈母娘嘟嘟囔囔的说道：“我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买卖，老老实实的种庄稼，一个汗珠子摔八瓣儿，辛辛苦苦的攒钱，照样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了，你们家的人可真能折腾啊！就不能本分一点吗？” 亦广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你这是什么话！多少人羡慕我家做的生意大，什么叫本分一点？” 媳妇赶紧跑过来劝架，连哄带劝的把亦广拉回了自己房间：“你别跟我娘吵架好不好，你这样我很难的，她又没大声说，你装听不见不就行了吗？” 亦广不服气的说道：“你娘这话说的太过分了，什么叫真能折腾啊！什么叫本分一点啊！要是真嫌我们家做生意不本分，当年不答应我们亲事不就行了吗？何必现在说三道四呢？” 媳妇流着泪说道：“娶我，你后悔了是不是？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后悔了？” 亦广一下子又心软了：“那倒不是，我也不想吵架的，我也想踏踏实实过日子……” 媳妇擦干眼泪说道：“那就别让我为难，你在屋里呆着，别出去，我去劝劝我娘，总是吵架，让邻居听见了，多难看呀！” 媳妇去劝丈母娘了，丈母娘仍然一时半会儿不会罢休，后来终于消停了下来。 亦广慢慢冷静了下来，心里还是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挺好的一个媳妇，也挺可人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呢？难道真的像父亲说的，这个媳妇不旺夫？不应该呀！可是…… 第2天还是吵架了，而且是吵得最凶的一次。 事情来的莫名其妙，而且是猝不及防的那一种。 亦广吃饭的时候走神了，心里想着，应该回家去帮忙的，什么时候回去合适呢？ 脑子没在吃饭上，筷子却机械的伸进菜碗里，夹起了一块肉。 “啪”的一声，一双筷子打在自己的筷子上，那块肉又掉回了碗里。 亦广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一眼丈母娘，丈母娘耷拉着脸说道：“你又不老又不小，还知道挑肉吃，员外的儿子就这样吗？” 这分明就是找茬了，亦广侧头看了一眼媳妇，媳妇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亦广笑了一下，很固执的伸出筷子，又夹住了那一块肉。 “啪”的一声，丈母娘毫不犹豫的又一筷子打掉了，哆嗦着嘴唇说道：“没脸没皮是吧！就这么没教养吗？” 亦广又笑了一下，仍然固执的伸出筷子，夹住了那块肉。 “啪”的一声，那块肉第3次被丈母娘的筷子打回了碗里！ 亦广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丈母娘，轻轻的伸过手去，手指一挑，那个菜碗便跌落到桌子下面，摔成了好几瓣儿！ 亦广一脸蔑视地笑道：“就算是上门女婿，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法！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丈母娘这才反应了过来，“啪”的一声，摔掉筷子，大声斥责道：“你摔给谁看！我再怎么说也是个长辈，我没做错什么，就算是我做错了，你也没资格在我面前摔东西，一个员外的儿子就这点教养吗？” 孩子已经吓哭了，媳妇抱着孩子躲到一边去了。 亦广仍然蔑视的笑着说道：“知道我是员外的儿子，你还敢这样对我，你这样为老不尊，谁给你的胆子……” 第369章 亦广终于想明白了 丈母娘的手在哆嗦：“你，你，你，你居然敢对一个长辈这样，目无尊长，这简直是反了天了……” 亦广不急不躁，仍然微笑着说道：“我一直很尊敬你的，可是你一直在得寸进尺，你把我的尊敬当成了我的软弱，我真的那么好欺负吗？我把你当长辈尊敬，你把我当傻子欺负，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能耐啊！” 丈母娘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愤怒的说道：“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我好好道歉，这事绝对过不去！” 说完就摔摔打打的回自己房间了，“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还传出了打砸东西的声音。 亦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过不去就不过嘛！要是能过去才是怪事儿呢！” 说完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孩子不哭了，媳妇在那里默默抽泣着。 亦广对儿子说道：“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这个家不正常。” 伸手就要去抱儿子，儿子却说道：“你不应该在长辈面前摔东西的，你先去道个歉吧！” 想要抱儿子的手停住了，孩子还小，不知道好歹，大人教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的。 亦广苦笑着说道：“我脾气太绵软了，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你母亲一步一步的得寸进尺，你就劝着我一步一步的忍让，最后的结果，我还不如一个上门女婿了，有拿着20多亩地做上门女婿的傻子吗？你们真的很奇怪，我更奇怪，居然能忍受到现在，昨天我才终于想明白了，我不能再继续做一个傻子了！” 说完便慢慢的走出了房间，套好了马车，顺手把自己的货郎挑子放在马车上。 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出来，难道还认为自己会去哄他们吗？真是个笑话。 轻轻一抖马鞭子，马儿挪动四蹄儿，慢慢的走了起来。 饿死不耕丈人田，上门女婿受欺负。 这话原来是需要这么理解的，可是自己耕的不是丈人田呀，那是父亲给自己买的田地，自己更不是个上门女婿，只不过是在丈母娘村子里住着。 这对无知的母女，就把自己当上门女婿对待了，这还真是个笑话，自己更是个笑话。 这个女人旺不旺夫不知道，总是让自己委曲求全，慢慢的让丈母娘蹬鼻子上脸，这女人压根就没打算旺自己。 父亲给自己买房置地，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生活，也是为了给家族铺开局面，自己却把事情搞砸了，丢人呐！ 家中的那些姐妹，父亲给她们的嫁妆是土地，让那些姐妹自己挑选如意郎君，却坚决不说他们是上门女婿，更不会欺负他们。 结果那些女婿都出尽了力气，比他们这些当儿子的都老实听话，天底下的人还真的没有傻瓜，给他们足够的尊重，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 原来父亲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把事情弄得清楚明白，怪不得这些年家里发展的这么快呢。 自己这个丈母娘可就是真正的婆娘见识了，这一家人其实都是这样的，不想着怎么共同发展，却想方设法占尽便宜，还想耍够威风，好像这样才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真是莫名其妙。 回到家里打声招呼，亦广就去找亦杰他们了，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晚上老憨回到家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货郎挑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来这孩子已经想明白了，挺好的！” 女人不明白的问道：“什么挺好的？” 老憨笑着说道：“我当年挑过货郎挑子，后来挣到了这份家业，亦魁那孩子也挑过货郎挑子，现在发展的很不错，亦广也挑过货郎挑子，他其实是想学他的哥哥，可惜所遇非人呀！他的媳妇没像亦魁的媳妇那样全面扶持他，他的丈母娘也没像亦能的丈母爷那样谋求共同发展，所以这孩子铩羽而归了，现在把这个货郎挑子给挑了回来，就是不想和那边的人再纠缠了。” 女人也笑着说道：“那他怎么不直接说呢？这孩子还是这么要面子！”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这一段时间没少吃这方面的亏，以后一定会知道里子比面子重要的多，算了，我会跟他好好说说的，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亦广第二天走进了老憨的房间，父子两个人谈了很久，亦广便出发去做生意了。 亦广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和亦杰他们兄弟几个人一起合作，顺着老黄河道，赶着太平车，一路把生意给铺了下去。 亦广的媳妇在十几天之后终于上门了，找到亦广对亦广说道：“怎么离开家就不知道回呢？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你真的舍得吗？只要和我母亲道个歉，我母亲肯定会原谅你的，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前一天刚刚吵了架，心里不痛快，在气头上才会那样做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呢？” 这个巧舌如簧的女人，根本还没意识到事情已经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亦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根本不必说那一些了，你觉得我父亲给我们买房置地，是为了什么？你们家里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媳妇却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因为我长得漂亮，你才娶我为妻的，你父亲给我们买房置地是为了让我们能过日子的。” 亦广却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当年真的是选错人了，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就有足够的资本了。 自己当年为什么就没有问上这么一句话呢？如果她这样回答，自己绝不会娶她的，也不至于走了这么多年的弯路。 亦广叹口气说道：“我哥哥亦魁你是知道的，他那里我也带你去过的，他那里过的什么日子你没有看到吗？你不想和我一起过那样的日子吗？” 媳妇皱了一下眉说道：“你那个哥哥是个有本事的，这一点我是承认的，可你又不是你哥，你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多好，何必胡思乱想那么多呢？我都亲自过来叫你了，这下你的面子也有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第370章 员外到底是什么 亦广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面子？我就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所以才选择忍气吞声，不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和你们计较，却没想到你们会因此而看不起我。” 媳妇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听这些的，于是说道：“你别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看来是不太情愿回去，到底怎么样才肯回去，直接说明白点儿吧！” 亦广尽量语气平缓的说道：“让你母亲搬走吧！回你哥家，回你弟弟家都可以，他有两个儿子的，用不着上门女婿给他养老……” 媳妇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不行，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把我们几个养大不容易的，我作为女儿，好好孝敬她是应该的，女儿才是贴身的小棉袄呢？” 说完这些又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说的呢，怎么这次闹的这么大，原来是你故意的，目的就是把我母亲赶走，我母亲不过是喜欢唠叨两句，又没什么坏心思，你这又是何必呢？” 亦广有些无语了，一般的老百姓家都是让儿子养老的，没有儿子，只有女儿的人家，才会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让上门女婿给养老，所以上门女婿又叫养老女婿。 一般的小伙子不会去做上门女婿的，只有穷家小户的小伙子娶不起媳妇了，没办法了才会去做上门女婿的。 他们还真拿自己当上门女婿了！ 就听见媳妇又说道：“我都亲自来找你了，给你台阶你就下了吧，别再让我难做了，我怎么好意思开口把母亲赶走呢？你还是回去吧！” 如果媳妇承诺能过上亦魁那样的日子，亦广或许还会考虑回去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亦广连说话的兴致也没有了，只是摇了摇头。 这一次见面注定是不欢而散了，两个人的姻缘就此也走到了末路。 只是那无知而又自信的一家人还不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媳妇出来找亦广的那一天，有一个保长登门拜访了，乐呵呵地对丈母娘说道：“嫂子，你女婿在家吗？” 丈母娘说道：“找他有什么事吗？” 保长仍然乐呵呵地对丈母娘说道：“有一块地很不错，价格也便宜，你女婿要是有空的话，让他去看一下，如果他相中了就买下来，如果他相不中，我再替主家联系别的买家！” 一听有好土地可以买，丈母娘顿时来了兴致，连连追问道：“谁家的地呀？多大的面积呀？多少钱卖呀？” 保长有些无奈的说道：“嫂子你就别问了，妇道人家也不好出面去签土地转让的契约书，还是让你女婿出面干这事儿吧！” 丈母娘不死心的说道：“让我儿子出面也可以呀，他也一直想再买些土地的……” 保长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不是来巴结你儿子的，我是来巴结你女婿的，谁让你女婿是员外的儿子呢！” 丈母娘哼了一声说道：“员外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员外也不算是官儿，不过是帮着官员收收税，跑跑腿而已，也就是那么回事！” 保长乐呵呵的说道：“这是你女婿自己说的吧？呵呵，这小伙子就是谦虚，真是不错，既然今天不在家，我就先告辞了，回来跟他说一声，别让那块土地便宜了别人……”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向外走去。 丈母娘赶紧拦住他说道：“还是让我儿子去吧！女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儿子去也一样的。” 那个保长停住脚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主家着急卖土地，不等人的！” 丈母娘有些得意的说道：“那个女婿前两天惹我生气，让我给骂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脸回来！” 保长一脸惊愕的看着丈母娘，半天之后说了一句话：“啥？骂跑了？真的假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连连苦笑，抱拳说道：“老嫂子唉，真有你的，佩服佩服！告辞告辞！” 说完抬腿又要走，丈母娘急忙拦住：“别忙着走啊！那土地到底是谁家的？” 保长却苦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土地了，你女婿被你骂跑了，我再帮你家置办土地，那就不是巴结员外了，那就是和员外做对了，你是不是看我缺心眼儿啊？” 丈母娘不明白的问道：“一个员外有什么了不起呀？你值得这样吗？” 保长苦笑着说道：“看来你是真不懂啊！妇道人家见识短浅也正常，可你两个儿子也不懂吗？你女儿刚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咱家是上辈子积德找了个好女婿，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早就听说你喜欢为难女婿，还以为你是讲笑话呢！闹了半天是真事儿啊！” 丈母娘仍然不明白的追问道：“员外到底是啥呀！他家我去过几回，照样是普通的宅院，只不过房子多了些，他家的孩子照样放羊种地，也没什么不同啊！” 保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他家有多少买卖吗？你不知道他家有多少土地吗？你女婿没告诉你吗？” 丈母娘笑着说道：“女婿吹牛，谁信他的呀！土地多也没有什么用！孩子也多呀！一个孩子只能分到20亩地，和富户的条件也差不了太多……” 保长摇摇头，实在是解释不清楚员外到底是什么，也不想解释太多了。 保长很快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家的条件也就一般，只是女儿生的漂亮一些，居然机缘巧合，嫁给了员外的儿子，这就让周围的人羡慕嫉妒恨了。 于是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说，员外也就那么回事，员外连个小官也算不上，不过是给衙门里跑腿的，员外家不过是富裕一些，可惜孩子多，将来一分家，也分不到多少东西…… 这些半真半假的话，周围的人可没少说，这见识短浅的一家人，居然还真信了。 有人疼爱自己的小媳妇，会对丈母娘唯唯诺诺的，有些丈母娘自然会人前人后的炫耀一番，可你也不能真的把女婿给骂跑了呀！这不是缺心眼儿吗？ 这一下有热闹可瞧了，周围的人都等着看热闹呢。 第371章 地契不过是一张废纸 热闹自然有得看，别人都盯着这边儿呢，老憨其实不用费什么心思，就可以把他们收拾的很凄惨，这热闹绝对有得看。 几天之后，丈母娘走到自家地头一看，居然很多人在自家地里忙活着，他们正在打理地里的庄稼。 丈母娘不明白的问道：“这是我家的地，你们在我家地里做什么呢？没让你们给我家帮忙种地呀！” 那些人一点都不慌张，反而笑着向她解释道：“你女婿把土地租给我们了，我们都是佃户，你不知道这事吗？” 丈母娘说道：“他凭什么把地租出去啊！地契在我手里呢？这些土地我说了算，你们必须听我的！” 那些人仍然笑着说道：“可是地契上写的是你女婿的名字呀！那就证明这些土地是你女婿的呀！我们只听土地主人的，你拿着地契有什么用啊？” 丈母娘有些惊讶，不明白的问道：“地契在我的手里，你们凭什么说是女婿的名字？你们又没见过那地契！” 那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有一个人终于止住了笑说道：“地契都是一式三份的，买方一份，卖方一份，中间人手里还有一份，你手里只拿着一份地契没有用的，再说那地契上的确是你女婿的名字啊！这些你不知道吗？” 丈母娘还真不懂这一些，她不识字儿，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交易过土地，连最基本的规则也不懂得，她赶紧跑回家去，问一问自己的儿子。 儿子拿着地契看了半天，才点了点头说道：“地契上的确是人家的名字啊！土地就是人家的，是种是租，都是人家说了算……” 丈母娘不甘心的说道：“那我们拿着这地契也没有用啊！那混蛋当时给我们干什么呢？” 媳妇叹了口气说道：“娘！你忘了吗？当年是你自己主动要的，我当时就告诉你了，拿着这个没有用的，你非说拿着放心，房契也是这么要过来的……” 丈母娘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赔钱货闭嘴，现在知道说这个了，早干嘛去了，你们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吧？” 其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说破了天，土地地契和房契上的名字也不是自己的，自己说了不算，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丈母娘又跑到地头，对那些佃户说道：“我同意你们种我家的地了，租子是多少啊？到时候别忘了给送到家里！” 那些佃户哈哈大笑，有一个人说道：“你就不用操心这些小事儿了，你女婿都已经安排好了，每年会给你家一点粮食，说是媳妇和孩子的口粮，好像没有你的份儿，不过你有两个儿子，应该用不着女婿出粮食养活你吧！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找中间人……” 这些混蛋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直接让丈母娘下不来台了，可是乡下老百姓就是这个样子，丈母娘拿他们可没有什么办法，被人家看了热闹也是无计可施。 丈母娘知道中间人就是那个保长，保长和自家还有一些亲戚关系，应该会关照一下自己这边吧！ 于是便跑到保长家里去了，对保长说道：“这事情闹得也太不像样了，你帮我说说这事情该怎么办？” 保长微笑着说道：“这事情其实已经很好了，中间人不止我一个，有三个中间人的，我们三个都已经对你女婿保证过了，保证他们娘俩不冻着不饿着，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找我们，而且他们娘俩的安全，你们也可以放心，团练的那些小子拍了胸脯了，保证就是一条狗，也钻不到你们家去……” 丈母娘很无奈，保长说的头头是道，好话都已经说尽了，却绝对没有偏袒自己的意思。 想让保长帮忙说说，多给一份粮食的，终究没有张开嘴，害怕人家不答应，自己还会白丢一回人。 团练的那些小子还会保证自家的安全，团练本来就是干这个的，这有什么好夸口的？ 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不光是团练的那些小子，周围的邻居也在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保证的过分了。 邻村有一个小伙子，到家里借了一把镰刀，刚出门就被团练和邻居给围住了。 团练的那几个小子质问他：“去人家家里干什么了？借镰刀？哪借不了啊！非要到这家来借，知道人家男人不在家，想来占便宜的吧！胆子不小啊！这家的便宜你也敢占！弟兄们，给这小子长长记性！” 于是团练的那一帮人，对着那个小伙子一顿拳打脚踢，小伙子指天发誓，再也不登这家的门儿了…… 一连几天，都有人因为类似的事情被打了一顿，团练的那些小子和周围的邻居，保护他家不遗余力。 从此之后家里彻底清静下来，连个串门的都没有了，有事需要从他家跟前经过，尽量绕道走，免得又被打上一顿，还会被扣上一顶占便宜的帽子，都没地方说理儿去。 媳妇儿终于怒了，又一次找到亦广，皱着眉头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亦广有些莫名其妙，他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媳妇说完这些情况，亦广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我的土地，我想怎么处理是我的事情，你们家原来的那些土地我可没有碰一下，这难道还有什么错吗？” 媳妇却继续质问道：“我母亲手里的地契变成了一张废纸，周围的邻居和那些团练的人，天天在我家周围盯着，这你怎么说？” 亦广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不是我安排的，他们愿意这么做也挺好，保护我的女人孩子，我应该感谢他们才对。” 这事还真不是亦广安排的，那些人巴结自己这一边儿，顺便看个热闹，根本用不着亦广安排。 媳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用不着你保护，你写张休书给我，我们好合好散！我娘说了，以我的容貌，想要再找个好女婿，很容易的……” 亦广皱了一下眉头，这女人这么自信吗？你娘分明是在坑你，你看不出来吗？ 也罢，这女人自己找死，怪不着我了！ 于是协商了一番，当下给媳妇写了休书，媳妇把孩子还给了他，两个人就算没有关系了。 媳妇心里想着：“他没提房子的事情，应该是送给我了，还算他有点良心……” 亦广看着媳妇，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心里默默想道：“但愿不会像父亲说的那样吧！那房子真的会闹出乱子来吗？” 第372章 有点儿惨 孩子归了这一边儿，老憨一家人还是很满意的，家里最稀罕的就是孩子。 这孩子自然不用亦广操心，亦广也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忙。 老憨一家照看孩子，自家的亲孙子，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自然格外的疼爱。 但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大女人对老憨说道：“那家人是怎么弄的，好好的孩子，连奶奶和姥姥也分不清楚，一会儿叫我奶奶，一会儿叫我姥姥，还跟我说是一样的。” 老憨叹口气说道：“孩子不过是一张白纸，大人往上面写什么，孩子就认为是什么？那家人故意这么做的，所以触动了亦广的底线，亦广才这么决然回来的，以后我们再好好教这孩子就是了。” 女人有些气愤的说道：“居然故意模糊奶奶和姥姥的区别，那家人用心还真够歹毒的，亦广回来就对了，叫我说呀，那家人还是欠收拾，应该收拾的再狠一点……” 老憨笑着说道：“不收拾他们，他们也会很惨的，不用太长的时间，那个小媳妇就会哭着来找亦广的，再怎么说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倒是不想让亦广做的太过绝情……” 女人却很绝情的说：“哭着来求也没用，跪着来求，也不要这样的女人了，咱们家的孩子，找媳妇挑着找，捡着找，还敢主动来要休书？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以为年轻漂亮就了不起……” 兰兰接过话茬说道：“那休书就不该给她了，让那边嫁也嫁不出去，我们这边该怎么给孩子找媳妇，还怎么给孩子找媳妇，那样才痛快呢？” 老憨无奈打断她们的话：“好了，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说两句就行了，那边已经够惨了！以后还会更惨的，还不用我们做什么！” 老憨一家果然没有做什么，但是那边的日子却真的不好过。 休书是拿到手了，目的自然是想再找个好女婿，可是小媳妇很快就发现，想要再嫁人根本不那么容易了。 自己还算年轻，这几年保养的不错，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但是想再招一个那样的女婿，根本不可能了。 给几个媒婆送礼物，让媒婆好好给操一下心，有的媒婆敷衍的收下礼物，说这种事情急不得，有的媒婆压根就不收礼物，直接说这种事情办不到。 大家大户的人娶妻要看出身的，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这样的出身。他们还更加讲究琴棋书画，刺绣女红，这些方面还真不是自己的长项。 富户虽然不特别看重出身，但是也讲究个门当户对，家里虽然有些土地，可也终究算不上是个富户。 而且这些富户更加讲究头婚，自己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人家压根就不上眼看。 知道再婚会很难，但是没想到这么难。 有些后悔讨要休书了，可是不去讨要休书又能怎么办呢？自己没有休书，就没有人给自己找新的女婿，自己只能干耗着。 那一边却不耽误事，听说一天相过三次亲，亦广不是单身，却可以挑着捡着选媳妇。 这也太不公平了。 自己着急，母亲更着急：“本来是想让你找个好人家气气那边儿的，结果倒好，你这个赔钱货压根没人要了，还不够丢人的。” 母亲从什么时候开始叫自己赔钱货的？嫁不出去自己不着急吗？ 那边传来了消息，亦广又娶媳妇儿了，是个富户家的女儿，买房置地有了新家了。 自己要休书，根本就是大错特错的，如果不去要休书，亦广就是再娶一房媳妇，自己也是当家大妇，现在倒好，什么都不是了，还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母亲更加的着急，找媒人降低了要求，小门小户的也可以，只要能嫁出去就行了。 可是没有想到，仍然嫁不出去，有一个人直接说道：“她有一个儿子的，我如果娶了他娘，那个儿子长大了，会不会拿刀来砍我呀！” 媒人苦笑着说：“那怎么可能呢？你这是讲笑话呢？” 谁知道那家人很认真的说道：“这不是讲笑话，那个儿子长大了，肯定会恨我的，我睡了他娘，还能有个好吗？这种事情你见识的应该更多一些，咱们小门小户的老百姓过日子，就图个清静，可不敢招惹这些事情，你再给我介绍别的吧，丑点的，懒点的脾气是差的都没问题，就是不要这种有后患的，我们家不想找麻烦……” 自己这么惨了吗？ 母亲便给自己出了一个馊主意：“你去给别家做小妾吧！你宁可做别人的小妾，都不给他家做媳妇儿，那家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受的。” 媳妇急了：“娘！你干什么呀？我还没那么下贱！你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干什么？” 母亲却毫不留情面：“你这样总是赖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你弟弟过几天要相亲了，这房子高大漂亮些，就说是你弟弟的，让你弟弟先把婚结了再说！” 媳妇有些懵了：“娘！这房子是亦广留给我的，怎么可以给弟弟结婚用呢？” 母亲笑着解释道：“先糊弄着让你弟弟娶个好媳妇再说，你这两天就搬到老房子里去吧！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应该也盼着他能过好日子才对呀……” 搬到老房子里？那就真的搬不回来了，这种事情见多了，母亲分明是在坑自己。 媳妇愤怒的说：“我不搬，这房子是我的，是亦广留给我的。” 母亲却把眼睛一瞪说道：“你不搬也得搬，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还指望着你弟弟养老送终呢？你个赔钱货能有什么用处！” 这根本就是相当于明抢了，可是一个帮自己说话的都没有啊！ 自己已经够惨了，要是连这房子也给了弟弟，自己还能有什么呢？ 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以为自己是母亲的小棉袄，同意母亲搬到这边来照顾自己，自己也有机会孝敬母亲。 结果先赶走了女婿，现在又要把自己也赶走了，自己在母亲眼里到底算个什么？ 自己莫名其妙的输得一塌糊涂，母亲还要这样对自己，自己只会更惨的。 盘算了一夜，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一无所有，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的，亦广再怎么绝情，看在儿子面子上也会给自己一条活路。 第373章 别让儿子的娘太惨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拿上一个小包袱就离开了家。 想要再找亦广不那么容易了，亦广已经有了新家了。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亦广，亦广问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了，想了想小心的说道：“那个房契虽然在我母亲手里，可是房契上却写的你的名字，母亲想把房子给我弟弟，你把房子收回来吧！我不想便宜了他们。” 亦广在心里叹息一声，他们还真的因为那房子闹起来了，很显然，媳妇根本占不到便宜的。 亦广皱了皱眉头说道：“房子收回来很容易的，卖掉更加的容易，可是这样一来，你和你娘家就撕破脸儿了，你怎么办呢？” 媳妇小心的说道：“我们就不可能了吗？” 亦广摇了摇头：“我已经又娶妻了，现在这个家，也是在岳父母的村庄里，你叫我怎么办呢？” 媳妇立刻慌乱起来：“我给你做妾！不不不，你把我养在外面也行啊！ 我……” 媳妇走近了亦广，小声说道：“你肯留房子给我，就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就算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你别让他娘太惨了好不好？儿子也是你亲生的，你总该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吧！” 亦广似乎动心了，但还是说道：“我必须问一下我媳妇的意见……” 他还是那样疼媳妇，还是那样尊重媳妇的意见，可惜那个媳妇已经不是自己了。 见到了亦广的新媳妇，比自己年龄小，见到自己的时候，微皱着眉头，一脸的冰霜。 人家这样对自己也是对的，人家才结婚不到半年，自己就找上门来了，没把自己轰出去，已经算是好的了。 小心的叫了一声：“大娘子”，人家没有应声，赶紧改口，叫了一声：“大夫人”。 那女人才对自己说道：“妹妹不必太客气了，老爷的心眼儿太多了，这种难题交给我，真留下你做小，我在娘家门上不好看，再怎么说也应该便宜了娘家的姐妹，可你又给老爷生过孩子，这该怎么安排呢？” 老爷？这样称呼合适吗？亦广才多大年纪呀？20多岁被称呼为老爷合适吗？ 那位夫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的解释道：“我虽然出嫁了，却住在娘家的村子上，我叫老爷是给自家长长脸儿，再怎么年轻，也已经成家立业了，叫老爷是应该的……” 自己输的一塌糊涂是应该的了，自己可没有这些见识，也没有人家的气度。 自己那时候连个姥姥奶奶都不给分清楚，亦广说自己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无所谓，最后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位夫人最后把自己安排在一个宅院里，领着一群女人轧棉花，纺线织布，应该算是个外室吧。 自然没有了名分，也没有了土地，但是已经顾不上了，好歹算是有一条活路吧，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计较了。 亦广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不给这个女人一条活路，将来孩子长大了，也不好交代。 不过丈母娘家就不用顾忌了，义广很轻松的把那房子卖给了一个很横的富户，那个富户可不会对丈母娘家客气，很轻松就把房子给收走了。 至于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连问都没有问过。 亦广在新媳妇的扶持下，发展的非常快，让老憨非常的满意。 老憨对孩子们说：“选对个好媳妇很重要的，但也没那么重要，选错了可以再选的，只不过麻烦一点！” 这话主要是说给亦杰听的，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还不着急呢？这孩子的姻缘还没到吗？ 这一天老憨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应该是子玉的不速之客才对。 那个黄三爷登门儿了！ 老憨他们这才知道，黄家完了，败落了，而且还是很彻底的那一种。 有一个捐官，做了黄家那个县城的知县，捐官没有什么好说的，上任的第1件事就是要捞钱，花了那么多钱，捐了个官儿，自然要有所得才行啊。 老憨领教过这些捐官的厉害，大灾之年变着花样收税，被打死的那个知县就是个捐官！ 可是听完黄三爷仔细的诉说，老憨才知道，这一位捐官，聪明的多，手段也高明的多，可惜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把自己给玩死了，还把黄家和一众富户员外都坑惨了！ 这位知县大人上任之后，也收老百姓的苛捐杂税，但是收的不是太多，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发财的门路，那就是朝廷的赈灾款项。 本来这也是个老套路了，什么地方受了灾，上报给朝廷，朝廷自然会拨款救灾，但是那些救灾的款项之类的，却会被层层剥皮，一直到了地方上，也就所剩不多了。 可这位知县大人是个捐官，他非常熟悉朝廷捐官的套路，没有向上面请求过多款项物资之类的东西，只是请求上面给几个捐官的名额，他自己想办法让富户员外之类的掏钱赈灾。 朝廷一想，这个主意不错呀，于是就拨给了他一些名额。 本来这样挺好的，那些名额可没有办法被半路截留，而且地方上能够自我救灾，也省去了朝廷很多的麻烦。 可是这位知县大人，这样玩了一次之后上瘾了，卖官的钱来的太容易了，这样的钱留一半给自己，本来就是规则之一，而且贪污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而且朝廷查的也不严，本来就是以虚职为多，对朝廷的体系也没有太多的影响。 于是没有灾荒的时候，知县大人也一个劲儿的上报受灾了，让朝廷继续给他一些名额。 这自然会引起上面的怀疑，知县大人很聪明的，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应对方法，那就是，把所有的员外富户都绑在一条船上，让大家一起应付上级的检查。 怎么才能绑到一条船上呢？知县大人想到一个非常好的办法，放高利贷！ 知县大人亲自出面，借大家的钱用一用，不白借，给高额的利息，20%的利息。 这些利息当然赶不上9出13归的高利贷利息高，可这是知县大人借钱呀！这代表的可是朝廷，没有不还的道理，能给20%的利息，那就相当不错了。 第374章 地下钱庄毁了一个家族 第1年的时候，大家把钱借给知县大人，一到时间，果然如愿以偿的连本带息都拿回来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钱居然自己会下崽儿，不用干别的，钱自己能生出钱来，天底下这样的好事不多呀！可是真的安全吗？ 黄家的当家人请客送礼找关系，终于算是摸着了实底儿。 知县大人的目的并不是要你的钱，而是要用你的钱把你绑在一条船上，要好大家一起好，要沉大家一起沉。 不用担心这钱还不上，知县大人手里有权，权就是钱！ 收税是钱，朝廷的救灾物资是钱，卖官得着的也是钱，就你这两个小钱儿，在你眼里是钱，还入不了人家知县大人的眼！ 绑在一条船上的厉害，大家也都见识过了。 上边派人来调查知县大人的事情，这些员外的组织能力还是非常强的，在员外的教授之下，所有的百姓众口一词：“知县大人好啊，知县大人是了不得的清官呀！” “知县大人爱民如子啊！荒年没让我们饿死过一个人呀！” “知县大人，真的不错呀，真的好啊……” 老百姓的嘴笨，你教多少遍，他们也说不出多少道道来，但是他们会说好，会说当官的是清官。 这就足够了！这就足够把上面调查的人给哄的一愣一愣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的。 再加上一些别的防范措施，安排一些别的场景。 知县大人立刻就成了一个有能力的好官儿，有作为的好官。 于是知县大人受到了表彰，自然会再接再厉，继续把这事情做下去。 黄家当家人，经过大家同意，把自家钱庄里的钱存到了知县大人那里。 很多员外和富户家里都有地下钱庄的，和老憨家的地下钱庄性质差不多的，主要是帮着老百姓兑换钱和交税的。 考虑再三，大家还是拿出了很大一部分钱，交到了知县大人那里，就等着吃利息了。 第2年上面又派人来查了，直接问卖官的钱呢？ 买了粮食了！在粮仓里呢！ 你粮仓里的粮食也不够啊？没那么多呀？ 救灾用了，分发到灾民手里了，这是救灾的账册，每一笔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于是上级派来的官员就拿着账册，一家一家的查访，居然还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那账册都是找人专门编写好的，一家一家的人也都是员外他们安排好的，当然不可能查出什么问题。 这下大家更加大胆了。 黄家就把更多的钱存进了知县那里，连着两年能拿到利息，这利息是真的香啊！ 知县大人那里应该也是洋洋得意吧！卖官能得着钱，救灾物资也能得到钱，收税也能得到钱，再加上各个员外送上来的高利贷，那钱都能埋住人了，谁说的穷地方不能捞钱的，哪个傻子还压榨穷鬼手里那两个小钱儿呢？真是愚蠢啊！ 谁知道第3年出事儿了，没到官员考核的时期，上级就派人来调查了。 而且这一次调查的情况不太对劲，查的非常严格。 你说这是你的粮仓是吧？那就查一查粮仓里到底有多少粮食吧！立刻一挥手，一群兵士便冲上前去把那粮仓给拆了。 这一拆就露馅儿了，粮仓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粮食，是用木头板子，芦苇席子，围起来的空仓，只有表面上灌上了一层的粮食。 这就是经常用于造假的空壳粮仓。 后来人们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查的这么严格，这么彻底。 军队剿匪从这里经过，结果下了雨，路不好走，耽误了行程，贻误了战机，上面怪罪了下来。 军队就说下雨了，路不好走。 知县的报告也才递上去，又是滴雨未下，今年大旱，请求赈灾。 这下对不上号了，到底下没下雨？到底哪一方面说了谎？所以上面来检查的人，查的特别严格，还带来了军队协助调查，这下完蛋了，想什么办法也不管用了。 这一下就把这个冒赈贪污的案子给挖了出来！ 实际上从那空壳粮仓被查出来的那一天，黄家的人就开始慌张了。 这可怎么办呢？自家地下钱庄的钱可有很大一部分在知县大人那里呢！这钱还能要回来吗？这事闹得这么大，老百姓当中都传开了，如果老百姓恐慌了，来钱庄里提钱可怎么办呢？ 什么样的钱庄也顶不住老百姓恐慌性的挤兑呀！更别说现在的钱庄里大部分的钱都交给知县大人了，这下子麻烦大了！ 然而知县大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也见不着他的人了，就算你能见得着，他还能给你钱吗？ 老憨的地下钱庄也曾经遭遇过别人的集体挤兑，那是有人在背后使坏，老憨一家用银矿石炼银子的办法，很容易就化解了。 黄家的这一次危机显然是没有办法轻松应对过去的。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黄家的人并没有积极的应对这次危机，而是各自心里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那银库里不是还有一些钱吗？会不会都让老百姓给取走呢？这些钱当然不够付给老百姓的，但是自己拿一点还是够花的呀！ 首先是当家人的儿子，拿着一部分金银，说是去做生意，却远走他乡，消失不见了。 接着就是全家人围攻当家人，你必须得给一个说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说明白啊！ 当家人是说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剩下的家庭成员，对他群起而攻之，接下来便抢夺剩下的那些现钱…… 当老百姓来要钱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幅景象，连个负责的人都找不到了，他家也的确是没钱了。 黄家什么样我不管，我的血汗钱拿不回来可不行。 老百姓立刻围住黄家，要求给钱。可惜黄家实在是没有钱给他们了。 愤怒的百姓立刻就暴动了起来，能拿的就拿，能抢的就抢，能砸的就砸，场面更加无法控制了。 当官员赶到的时候，黄家已经被抢得面目全非了。 幸好土地还在，那些是抢不走的，官员终于变卖了土地，还给了老百姓一部分的债务。 剩下的还不上的债务，只能抓捕黄家的人坐牢抵罪了…… 黄子玉听到这里，不死心的问道：“知县大人的案子审结完了，欠黄家的钱不还回来吗？” 第375章 黄三爷的处境 老憨苦笑了一下，黄三爷叹了口气说道：“不可能了，就算是能还回来也没什么用了，黄家已经散了，几辈子的家业已经毁了……” 是的，以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知县大人那边的钱能还回来，也已经救不了黄家了。 别人也不会救他们的，只可能落井下石，趁机低价买走黄家的房产土地，没有救他们的理由的。 这种事情太多了。 黄苏氏担心的问老憨：“现在黄家没了，这个黄三爷怎么办呢？” 老憨想了想说：“让子玉看着处理吧！孩子已经长大了。” 这件事情老憨的确也不太适合插手。 那黄三爷说自己无处可去，子玉只能留他在家里住上几天再说。 才开始的几天还算正常，黄三爷笑着问子玉：“贤侄啊！年龄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不娶妻呀？” 子玉笑着说：“这几年一直在读书，想考个功名，再考虑娶妻的事情。” 黄三爷点头说道：“不错啊！有志向，到那时候能娶个更好的媳妇儿……” 时间一长就不太对劲儿了，特别是黄三爷，抛出了一个不劳动为美的观点，还让人无法反驳。 黄三爷这一天聊天的时候，对子玉说道：“贤侄啊！你家这些年也积攒下了一些家业，你本就是富家公子出身，也应该有富家公子的样子！” 子玉笑着问道：“富家公子应该什么样啊？” 黄三爷便抛出了自己的观点，让在场的人有些惊愕，却无法反驳。 富家公子应该以不劳动为美。 不要下地干活晒太阳，晒黑了，真的美吗？从古至今都以白皙为美的。 各种金银首饰玉器，哪一样带上的目的不都是为了显示你不劳动的！带上这些东西能干庄稼活吗，还能纺线织布做些手工活吗！ 那些贵夫人，手指上会带上长长的指甲套，有的平常人家不能带那样的指甲套，也会留上长长的指甲，目的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他不用干活的，有别人伺候着。 只有这样才是有身份的人，是富家公子，是高贵的人。 还有那些穿起来无比繁琐的衣服，贵夫人穿着拖地的长裙，这个必须要配地毯的，不是富贵人家哪里穿得起呀…… 这些观点真的让人无法反驳，黄苏氏却急了，找老憨商量道：“快些赶他走吧，他这都是教孩子什么呀？我的天哪！我辛苦养大的孩子，再让他给教坏了！” 老憨却笑着说道：“这些话我也听别的孩子说过，他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 黄苏氏瞪大眼睛说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一直都讨厌这些说法的，你可没这样教过孩子！” 老憨这才笑着说道：“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们都有自己的观点了，会有自己的判断力的，如果这么几句话就把孩子给教坏了，那咱们的孩子也太脆弱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其实老憨早就和老官哥哥讨论过这类似的问题。 老憨对这些问题了解的更深一些，更透彻一些。 有些富贵人家的确是这么做的，更富贵的人家觉得女人才是最好的奢侈品。 只教女人琴棋书画，不教他们纺线织布，还要把她们裹成小脚，更加让她们娇弱无力，失去劳动能力。 这样的女人才更加适合作为男人的炫耀资本，而且也会更加依附于男人。 只有真正有钱的男人才养得起这样的女人，这才是最好的炫耀。 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钱财作为支撑，这些能有什么用呢？只能更快的消耗自己的实力，这就成为了真正的虚荣。 检验一下自己孩子的判断力吧！如果孩子判断不了，自己再帮忙纠正过来也就是了。 再说老憨还有正事要忙呢！地下钱庄那么轻松的就毁掉了一个黄家，那可是几代人的累积呀。 别人的教训就是自家的经验！ 老憨把家人聚拢起来，和大家商量了一番，最后做了决定。 地下钱庄经营的好，对家族一定会有所帮助，购买粮食棉花之类的东西，需要大量的现钱，地下钱庄完全可以供给。 但是谁要是把地下钱庄的钱做了冒险的事情，就会把整个家族拖垮的。 所以最后的决定是，把地下钱庄的银库一分为二，把所有的金子和一部分银子放进里间，装一个结实的门儿，加上几把锁，分开几个人拿钥匙。 只有共同讨论之后，所有拿钥匙的人才能一起打开那扇门。否则里间的那些金子和银子都不能动…… 这样自家银库就不会有什么闪失了，即使是有闪失，也是大家共同的决定，大家必须共度难关才行…… 做好了这一些，老憨终于松了一口气，早就想解决这个地下钱庄的问题了，金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一个弄不好就会出事情的。 其实那个黄三爷，这一次表现还是不错的，对老憨也更加的尊敬起来。 有一次还笑呵呵的对老憨说道：“员外爷，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了，否则我们黄家还真不好留下这么一家子人，不是你照顾着，他们孤儿寡母，绝对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好……” 老憨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并不愿意多搭理他。 黄三爷讨了个没趣儿，以后也不主动来找老憨了。 几天之后，子玉对黄三爷说道：“三叔，这些日子在这里过得不好吧！这里的人都是勤勤恳恳，实实在在干事的人，没有人热衷当爷，你在这里当爷当的也不自在吧？” 黄三爷笑着说道：“你小子看的倒是很明白，我怎么觉得你是要赶我走呢？我告诉你，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三叔，你可不能没良心……” 子玉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明白就好，其实你有地方去的，以你的头脑，黄家当家人什么手段你肯定清楚，他那孩子拿着金银去了哪里你肯定也知道，去那里当爷岂不是更自在吗？” 黄三爷苦笑着说道：“你小子行啊！赶我走，还说的有理有据的！好样的，不过我大老远来这么一趟，也不能只是给你送一趟消息吧？这一路车船劳顿的，你好意思让我白跑吗？” 子玉笑了，笑得有些蔑视，递过来一张银票说道：“这是土地一年的收入，拿了你以后就别来了，我只给你这一次，要不你就别拿，在这里继续住着也行，不差你一口饭吃，只不过像现在这样吃粗吃饱而已……” 第376章 子玉做事情太像你了 黄三爷笑了，笑的多少有些尴尬：“你小子，这是跟那个员外学的吧！好，好，好，我走就是了，其实在这里真的挺不自在的……” 黄三爷收下了银票，即刻收拾了收拾，然后就走了。 事情比黄苏氏想象的顺利得多，黄苏氏松了一口气说道：“还算是个要点脸皮的，走了也好。” 子玉却说道：“那一次我假意和他借钱，他便不再来见我了，这一次我给他钱赶他走，心里有些盼望着他会不走，留下来过一些踏实的生活，却没想到他还是真的走了，看来他那一套理论在家族里还是很盛行的，只是拿到这里来，却显得格格不入了！他在这里也并不自在！” 黄苏氏叹口气说道：“这应该就是家风吧！那些奢靡之风，只不过是名门望族的表象，又怎么可能代表一个家族真正的实力呢？” 子玉点点头说道：“黄家衰败是迟早的事情了，这次不出事，出事也是早晚的事情，家族遇到了变故，不想办法应对，却各有各的打算，不衰败才是怪事了！” 黄苏氏看到儿子能说出这些话来，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儿子是真的长大，再也不用自己操那么多心了。 黄苏氏再一次见到老憨的时候，心情愉快多了：“他三叔终于走了，黄家也彻底完了，我也不知道是该悲伤呢，还是该庆幸呢？现在黄家的人再也不会催着这孩子报仇了，这倒是一件好事！” 老憨笑着点了点头：“这孩子看我的眼神早就不那样凶狠了，他应该知道，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好好发展自己吧！” 黄苏氏说道：“这孩子在你跟前长起来的，你看他一眼就能知道他的想法，他三叔临走的时候，也说这孩子做事的风格太像你了！” 老憨苦笑了一下说道：“风格像我就像我吧，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挺好的。” 黄苏氏又有些幽怨的说道：“看来我当年去求你是对的，只是没想到你那么看不上我……” 老憨和黄苏氏两个人已经非常的熟悉了，但是老憨对于这个话题还是有些无所适从，叹了一口气说道：“真的不是看不上你，你是个好女人，胆识和气魄都很好，根本不是我能碰的女人，我不是看不上，是真的不敢。” 黄苏氏笑了一下说道：“这话我还是爱听的，真的假的无所谓，我喜欢听！” 老憨赶紧转换话题：“子玉已经长大了，也已经懂事了，你现在找一个中意的，子玉不会说什么的，不用再这样受苦了……” 黄苏氏却摇摇头说道：“别的男人我看不上了，我呀！一辈子就这样的命，再说现在也挺好的，我也不忍心破坏现在的状况，如兰给你生的孩子也都长起来了，叫姨叫的很亲，和我关系也很好，这样挺好的，苦命的女人多了，我已经算是个好的了……” 把话说开了，两个人反而更轻松自在一些了。 老憨笑着说道：“好好给子玉挑个好媳妇儿吧！” 黄苏氏似乎还不想放过老憨，继续打趣道：“你下一步又想做什么？是想再做个新的生意，还是想再生几个孩子？” 老憨摇摇头说道：“不想了，老了，什么都不想了，按照我几十年前的打算，年龄大了，大夫就值钱了，人们都喜欢找老大夫看病，好好做个大夫就行了！” 黄苏氏继续逗他：“你这辈子真是怪值的，年轻力壮时，找了好几个女人生了一大堆孩子，现在孩子长大了，你就不操心了，然后又去做值钱的老大夫了，你还真有一套呢！” 老憨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我自己也觉得挺值的，可能真的有神灵保佑我吧！我也没想到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好，会把这么多孩子养起来，有的孩子不是我生的，我也觉得和我挺亲的，甚至子玉，我也一直觉得是我的孩子……” 两个人正说着话，听到子玉领着人回来了，黄苏氏急忙去迎儿子了。 子玉进门之后，看到老憨，打了声招呼之后，又问道：“伯伯，今年的蚕茧多收了不少，有些忙不过来了，是卖掉多出来的蚕茧呢？还是扩大缫丝作坊的规模呀？” 老憨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老憨现在习惯性的把问题抛回给孩子们，子玉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扩大缫丝作坊才是对的，咱们技术成熟了，会做这活的人也多了，没理由不这么干的！” 老憨仍旧微笑着点了点头：“想法不错，不过得和别的兄弟商量，经过你亦庸大哥同意才行！” 子玉故作惊讶的说道：“伯伯啊！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操心了吗？” 老憨点头表示同意：“你们都长大了，我还用得着操心吗？再说这种事情一点风险都没有？我操心干什么呀！” 子玉想了想说道：“还真是这样，卖蚕茧省事，赚的少一些，扩大缫丝作坊麻烦一些，可是对咱家也没有什么风险呀！” 跟前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是的，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很多事情在别人那里很难的，在这里却根本没有什么风险了。 好像事情越来越多了，大事好像是越来越少了。 只是总有一些小意外发生。 前些日子，小雪的母亲终于来见小雪了。 薛小雪，当年被寄养在这里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见到母亲之后，母亲很激动，小雪却很平静。 小雪还很贴心的对母亲说道：“你看你的头发都白了，这么多年你没抱抱我了，你抱抱我吧！” 母亲激动的把小雪抱在怀里，小雪也微闭着双眼，享受着母亲的拥抱。 很温馨的场面，却让黄苏氏感觉到不对，小雪这个孩子平时不这样的。 小雪现在这样表现不正常，黄苏氏见过几个被领走的养子养女，一见到父母都是哭闹一番埋怨一番，最后才会跟着父母走的，这个小雪怎么不一样呢？ 第377章 人的命都是苦的 小雪梦呓一般的说道：“娘！你欠我太多拥抱，被母亲疼爱着的感觉真好啊！” 别人看到这一幕，更加感动的不得了，黄苏氏却皱起了眉头，当看到小雪把她母亲推开的时候，黄苏氏赶紧阻止道：“小雪，你别……” 可惜晚了，黄苏氏一句话还没说完，小雪突然抡起巴掌，“啪”的一声打在了母亲的脸上！ 并且狠狠的说道：“这是我欠你的，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你走吧！” 这一巴掌打愣了她的母亲，也看呆了周围的人。 一个孩子被亲生父母抛弃了这么多年，没有恨意是不可能的，小雪刚开始表现出来的温柔，根本不可能是正常的。 他的母亲哭软在地上。 黄苏氏叹了口气说道：“小雪啊！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也不该动手打人呀！别这样。” 小雪这才哭了出来：“生了养不起，卖了我也合情合理，这么多年了一次都不来看我，知道我多难受吗？看到别人被领走，知道我有多羡慕吗？现在长大了，才想起来领我走，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她母亲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勉强的说道：“当年也是没有办法，老天爷不让活人呀……” 小雪却毫不留情地说道：“那后来的几年呢？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好活下去吗？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 其实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悲剧，无论怎么说也圆不回来的。 小雪的母亲终于独自离开了，没能够把孩子领走。 小雪的母亲走了之后，小雪又哭了好几次，黄苏氏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人的命都是苦的，心里苦，就哭一场，把委屈哭出来，心里就没那么苦了……” 小雪过了几天，才终于缓过劲儿来，变得正常了。 这样的养子养女，很少有被领走的，大概是他们的父母，也害怕自己的孩子不认他们了吧。 好在这些孩子也都长大了，大多数还是住在村庄里，男的该娶妻的娶妻，女的该出嫁的出嫁。 不过小雪这样的养女，黄苏氏是舍不得把她嫁出去的，她早就是个缫丝的好手了，黄苏氏把他认作了义女，留在了自己身边。 每一次发生大的饥荒，这种事情都避免不了。 或许人到这个世间来，就是吃苦的吧，所以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必须要哭，因为在这人世间要经历很多很多的磨难。 夏天终于过去了，转眼快到秋天了，今年的秋庄稼长得不错，再过些日子应该成熟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灾难了。 今年的雨水很及时，这地方最常见的就是旱灾，最可怕的是连续旱灾之后的蝗灾。 亦广这一次从黄河口回来，却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黄河断流了！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亦广仔细算了一下日子：“我上一次到黄河口之后第4天，情况就不对了，黄河里的水一下子减少了很多，直到现在也没有货物送下来！” 这样算起来已经十几天了！ 今年的天不旱，也没听上游的人说那里的天旱，黄河的水也不会一下子减少很多，那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了，黄河决口了！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黄河在下游灌溉了无数的农田，养育了无数的人口，但他也给人们带来了无数的灾难。 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是黄河下游的特点。 说是三年两决口，好像有点夸张了，但实际上并不奇怪。 大量泥沙的沉淀，让两岸的人们不得不架高河堤，慢慢的让黄河下游成为地上河。 只要有一个地方加高的不及时，冲开一个口子，黄河水就会奔涌而下，淹没大片的地方！ 这些地方有了一个特殊的名字，黄泛区！ 亦广小声说的道：“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看看到底是哪里决了口，但愿那里的人能尽快把口子堵上吧！” 老憨点了点头，黄泛区受灾的面积，还有受灾的程度，完全取决于堵口子的速度。在老憨的印象里，有时候几天就把口子给堵上了，可有时候一年都堵不上那个口子，那里的人就可想而知了。 老憨想了想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亦广显然已经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先多收购一些粮食吧，尤其是便宜的地瓜干，高粱之类的，多收购一些，别的东西就不要收了，尽量把先拉回来吧！还有人手方面……” 老憨默默的听着亦广说了许多，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亦庸，让大家集合吧，你把这些想法和大家说一下，共同讨论一下这件事情，这次的事情太大了，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应付的了……” 几天之后，亦广和几个兄弟带着人上路了，沿着老黄河道一路走了下去。 亦广他们在黄河道上做的生意已经铺开了，沿途有一些货站仓库，也有一些杂货铺，大车店之类的，这些地方必须做出相应的安排，防范这一次的天灾。 老黄河道的每一段都属于不同的县管理，好在这么多年，在几段黄河道上，已经和那里的人关系很熟了，赶紧利用这些老关系，多收购一些便宜的粮食吧，今年秋庄稼长得不错，收购余粮应该更容易一些。 又过了十几天，黄河的水才变得正常了，从最开始的不正常，到现在变得正常了，大概用了小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次的灾害应该不是太过严重，但也不可能太轻松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口子给堵上，有些地方受灾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了。 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已经回来了，这次受灾不是太严重，受灾的那个地方排水还算可以。 水深的地方没过人的腰，不会淹死人的，但是却留下了遍地的黄泥汤，掩盖了成片的农田，也掩盖了原来的道路，现在一踩一脚烂泥巴，根本找不着路，所以回来的太晚了。 最可惜的是地里的庄稼，眼看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收割了，却偏偏泡在这样的黄泥汤里，现在连根都烂掉了，大多数都眼睁睁的毁在了地里，这才是让人最绝望的事情。 第378章 灾区来的女人 秋庄稼一茬一茬的收完了，今年的收成还是不错的，所以收购余粮的工作也进行的异乎寻常的顺利，很轻松就收购到了大量的地瓜干，高粱之类的便宜粮食。 但是到灾区去出售却比想象的困难。以前清风他们也曾经去过灾区卖粮食，但那是蝗灾的地方，最起码路好走一些。 现在的这个灾区，漫山遍野的黄泥，完全冲毁了原来的道路，明明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但走着走着遇见低洼的地方，又没法走了，又要绕路，这就太麻烦了。 而且那里人生地不熟，让当地人领路，居然给领到了土匪那里，土匪毫不客气的要走了好几车粮食，才肯放过他们。 这也太闹心了！ 亦广，亦杰和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着事情该怎么办，应该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才对。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可靠的人带路了，如果找不到也不要紧的，再过几天天气就冷了，到时候土地冻结实了，那就不会难走了。 那些捣乱的人很可能也是做粮食生意的，到时候找几个当地做粮食生意的人合作，相信不会有人再把自己领到土匪那里去了…… 几个人正商量着呢，亦魁找人送来了一个消息：“有一伙女人在村庄里送媳妇！好像是灾区来的！” 亦杰皱了皱眉头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说清楚一点！” 那个送信的人说道：“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的，有一伙女人，说是从灾区来的，在村庄里打听谁家的孩子需要娶媳妇了，就跑到人家里去，问人家要不要媳妇，说是家乡受了灾，给女人找条活路的……” 亦广点了点头说：“明白了，亦魁知道我们想找人带我们去灾区，这些女人是灾区来的，或许能帮我们带路，所以才给我们送来的这个消息，我们去看看吧！” 那个人带着亦广，亦杰他们几个人，走了好几个村子，才找到了那伙女人。 只见一个40多岁的女人，对一个庄稼汉子说道：“这位大哥，看你是个实诚人，你的儿子多大了？能叫出来看看吗？” 庄稼汉子对着家里喊了一声，立刻跑出了两个小子，一个17岁了，一个也就有十四五岁。 那女人看过两个孩子之后很满意，对庄稼汉子说道：“大哥，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你这两个孩子也不错，娶媳妇儿了吗，我带来了几个自己家的闺女，也是咱庄稼人的孩子，你看看有中意的吗？中意的你就留下，给你做儿媳妇吧！” 庄稼汉子就让自己的大儿子挑，大儿子很快从女人当中挑出了一个壮实的姑娘，庄稼汉子点了点头，庄稼人家里娶这样的儿媳妇是对的。 那女人却对庄稼汉子说道：“大哥，你那小儿子也不算小了，再挑一个给小儿子做媳妇儿吧！” 庄稼汉子有些为难的说道：“俺家也是普通的庄稼户，一下子娶两个儿媳妇负担就重了，掏不出钱来的……” 那个女人却说道：“大哥果然是个实诚人，我们家乡受了灾，领着闺女结亲的，不是卖孩子，也不要聘礼钱，破点儿烂点儿，让孩子穿暖和点，别冻着，粗点儿淡点儿，让孩子吃饱饭，别饿着，别的没啥要求的……” 话没有说完，眼眶就湿润了…… 亦杰突然发现，人群里有一个20多岁的女人，偷偷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拉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轻轻的涂红小姑娘的嘴唇，悄悄说道：“这家是个实诚人家，小琴你就留在这家吧！过去吧！” 说完还轻轻推了一下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便走到了前面去了。 那女人便继续说道：“我看你这小儿子和这姑娘怪般配的，这姑娘唇红齿白，留下给你小儿子做媳妇吧！都是庄户人家，结个亲蛮合适的……” 那庄稼汉子的确是个老实巴交的实在人，根本招架不住那女人这样，连连答应，终于留下了两个姑娘 。 亦广看到这一幕，心突然抽搐了一下，走上前去对那中年妇女说道：“这位婶子，我在老黄河道上有几处生意，附近就有一个大车店，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中年妇女狐疑的打量了一下亦广，亦杰他们几个人，亦杰赶紧说道：“我们兄弟几个没别的意思，想请大家去自家的大车店坐一坐，歇歇脚，顺便吃顿饭。” 那中年妇女看到他们几个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也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了，需要找个地方住宿，或许这几个人是来拉生意的吧，于是便答应下来，跟着他们去了大车店。 亦杰在路上特别关注了一下，那个咬破自己手指的姑娘，那姑娘20多岁的样子，似乎在这些女人当中有一定的地位，就连刚才那个中年妇女，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的看了她一眼，看她点了头，那中年妇女才同意跟他们去大车店的。 大车店里，简单请他们吃了一些饭，亦广对那中年妇女说道：“婶子，家是哪里的？这次受灾严重吗？这样给孩子找婆家不好吧！” 却没想到那个20多岁的姑娘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不拐卖人口的！”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那中年妇女赶紧阻止道：“招娣，你不要乱说话，这是在外面，这位公子也没有什么恶意的！” 看来这个叫招娣的姑娘误会亦广的意思了，亦广赶紧拱手说道：“是我唐突了，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我们家在这个老黄河道上有一些生意，虽然没赚多少钱，却也经营很多年了，我爹是员外，让我关心一下灾区的一些消息的……” 亦广赶紧抬出了自己父亲员外的身份，又介绍了自己家的一些情况。 这一招果然好用，那些女人很快就放下了戒心，不再那样充满敌意了。 那个叫招弟儿的姑娘也笑着道歉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开始还以为你是想占便宜买人口的，我们这一路，遇到的坏人太多了，总是有人把我们当成人贩子，要便宜买走我们这些姐妹……” 第379章 亦杰自乱阵脚了 亦杰奇怪的问道：“朝廷没有救灾吗？为何要把这些姐妹用这种形式送出去呢？” 招娣叹了一口气说道：“救灾一定是会救的，救得好，少死一些人，救的不好，多死一些人，受了灾一定会死人的。不如早一些给这些到了年龄的姐妹找好婆家，哪一年受灾，最先饿死的都是女人孩子，被卖掉的也都是女人孩子。” 亦广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里也受过灾，这老黄河道上，倒是不会受决口带来的苦难，旱灾蝗灾之类的也是免不了的，也可以想点别的办法的。” 招娣打断他的话说道：“能有什么办法呢？总比卖掉她们强吧！买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被卖掉的女人很惨的！” 那个中年妇女有些尴尬，瞪了招娣一眼才说道：“我这闺女心直口快了一些，二位不要见怪！” 亦杰赶紧说道：“没事的，不要紧，我们年轻人有话直说也无妨的。” 亦杰似乎对这心直口快的招娣姑娘很有好感，她咬破手指，给小姑娘涂红嘴唇的事情，让亦杰印象太深刻了。 两家人终于可以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了。 亦杰和亦广仔细介绍了自己家这边的情况，也了解了她们那边的情况。 他们姓齐，的确是从灾区来的，他们家从太爷爷那一辈儿迁到那里居住的，发展到现在也是很大的一家子人了。 招娣的父亲在家族中有一些地位，那个中年妇女应该算是招娣家族中的一个婶子。 这一次受灾还是比较严重的，于是族里的人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只要能熬过这一次的灾难，他们相信，自己的家族会发展得更好的。 给自己族中的女孩子找婆家，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样做虽然仓促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总比卖掉他们强吧，早一点儿给她们找到婆家，还能给家里多省下一些粮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一次出现灾难，最先饿死的就是老人，随后就是女人和孩子，如果最后连青壮男人也饿死了，家族就完了。 亦杰说道：“也可以有别的办法的，让族里的人出来找些事情做，可以给家里省些粮食，还能结算些工钱，买些粮食带回去！” 招娣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种灾难面前，你说的办法不行的，漫山遍野的黄泥盖住了一切，道路和原野分不清楚了，土地的边界也看不到了，族里的男人离开了家，土地会被周围的人抢光的，男人必须守住家园才行，不能出来做工的……” 看来每一个地方情况还真不一样，遇到的灾难也不完全相同，应对的措施也会不一样的。 亦杰赶紧说道：“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女人也可以出来找事情做的。” 招娣讥讽的看了亦杰一眼,苦笑着说道：“是吗？女人出来能做什么？” 这一下亦杰有些尴尬了，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就是不了解情况，有些强词夺理了，现在更加无话可说了。 在那个年代，女人出来可以做的事情太少了。 亦杰却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很多女人干活的，纺线织布轧棉花，还有……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可以做的……” 亦广有些奇怪的看了亦杰一眼，亦杰平时不这样的，一个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有点语无伦次了呢？ 看了一眼那个招娣，20多岁的年纪，容貌也不错，高高瘦瘦，却是很健康强壮，举手投足，都带着干练的样子。 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在心里笑道：“这个亦杰也有动心的一天呀！看来是没有遇到对的人，今天遇到了，反而自乱阵脚了，这下倒是好，父亲不用再犯愁了吧！” 只是招娣这个姑娘，居然有些男人的豪爽，但是说话有些太过直接，和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都不沾边儿的。 原来自己的这个哥哥口味如此独特呀，居然喜欢如此另类的女孩，还真让人有些意外。 只听亦杰又说道：“其实你们可以跟我回家见一下我父亲的，我父亲让我们收购了一些粮食，想要运到灾区贩卖的，而且家里的事情很多，这些姐妹可以在那里有活干，有饭吃。” 女人们似乎动了心，如果不是因为受了灾，谁又愿意这么仓促的嫁人呢？ 招娣沉吟片刻，却说道：“黄河决口淹不死多少人的，只是毁掉了庄稼地，人没有粮食吃被饿死的，路也被毁掉了，想运进粮食很难的，而且现在土地还没有冻硬，马车很难通行的，今年冬天还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夏粮收获之前的那一段日子，那才是死人最多的时候，也是最乱的时候……” 招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似乎预感到了未来灾难的可怕。 亦杰柔声说道：“会有办法的，去见一下我父亲吧，和我的家人商量一下，具体该怎么办，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些女人终于动了心，跟着他们兄弟两个回家去见了老憨，老憨倒是很痛快，十几个女人而已，先留在家里帮忙做一些事情吧。 于是那些女人便留在了家里，帮着家里干一些活。 时间不长，那个招娣就发现了这个家里不一样的地方。 员外的夫人，居然会加工野菜储存起来。就算那不容易晒干的马齿苋，也会过沸水汆烫一下，再晒干，然后再经过三蒸三晒，拌上细盐做成了梅干菜。 员外家的确是很富有的，可是对野菜花这么多的心思，招娣太感到意外了。 更让招娣感到意外的是那个蚂蚱酱。 小孩子们从田野里捉回了成串儿的蚂蚱，员外的那些夫人却高兴地说：“秋天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正是有籽儿的时候，做蚂蚱酱最好吃了……” 然后揪掉蚂蚱的头，蚂蚱的肚肠便一起被带了出来，接着掐掉蚂蚱的翅膀，放在油锅里炸至酥脆，剁碎之后，放上油盐，葱末，姜末，再加上黄豆酱，炒制一番，还真的做成了一种酱，储存进一个个的小罐子里。 招娣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富有的员外家，居然会过这样的生活，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家人呢？ 第380章 亦杰的甜言蜜语 招娣的疑问很多，但只要她肯问出来，一定会有人给他解答的，这个人当然是亦杰了。 亦杰总是在招娣的周围转悠，有很多理由的，其中有一个理由就是帮招娣熟悉周围的环境，解答招娣的疑问。 亦杰的解答，尽量显得有学问一些：“我家本来就是穷人的，所以我爹才会到这里来开荒的，我爹虽然读书不多，但他是个大夫，他有大夫的理论。他用大夫的理论管理这个家。” 这样的回答，让招娣更加迷惑不解：“什么是大夫的理论？” 招娣的提问似乎让亦杰更有诉说的欲望：“天生万物都有用的，能吃的就是菜，能治病的就是药，能喂牲口的就是草料，天下的万物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既可以是菜，也可以是药，做成梅干菜的马齿苋，可以是调理肠胃的药，也可以是治饿解馋的菜！” 招娣却说道：“我第1次听说有用马齿苋做梅干菜的！” 亦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梅干菜有很多种，我也没有见过别人用马齿苋做梅干菜的，但是做出来的梅干菜照样好吃，所以我家每年都会做很多，秋收冬藏是很重要的事情，能储存起来的东西就储存起来，不容易储存起来的东西也要想办法储存起来！地瓜不好储存，就做成粉皮粉条，或者直接切成片，晒成地瓜干，青菜不好储存，就腌成咸菜……” 招娣又问道：“蚂蚱也要储存起来吗？” 亦杰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年年地里都有蚂蚱的，太多的时候就是蝗灾，蝗灾时候的蚂蚱，颜色会变深，味道会变差，鸡鸭也不太喜欢吃，做出的蚂蚱酱也不好吃了，秋天最后的蚂蚱，肚子里都是蚂蚱籽，做成蚂蚱酱最好吃了！” 招娣似乎还是接受不了蚂蚱酱这种东西，改变了话题问道：“你们家储存了那么多的粮食，根本不可能挨饿的，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呢？” 亦杰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储存东西不能光看数量的， 还要看种类的，天生万物都是有用处的，只要有用的东西，都要储存上一些的。” 亦杰似乎觉得话说的还不够，继续说道：“我爹的这一套理论，把我们家从开荒的穷人变成了现在的员外，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的，你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的。” 招娣的脸似乎有些微微发红，却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成亲呢？你可不是找不到媳妇的那种人！” 亦杰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勇气找太多的媳妇，生太多的孩子，我只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好好的过日子。” 招娣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到现在还没找到吧！如果以后也找不到你，就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吗？” 亦杰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说道：“最近找到了一个，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有一点让我不太喜欢，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叫招娣呢？这名字真的不好？” 招娣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还有一些慌乱：“你……你别这样说……我……我不行的，我爹从小就给我说，男孩子才是家族的主力，必须有弟弟才行的……” 亦杰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说道：“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会这么有见识，巾帼不让须眉，这话居然是真的，说的应该就是你这样的女子，我要是能娶到你，这一辈子别无所求了……” 亦杰这样的话，对招娣来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难以招架，让招娣的心怦怦直跳，她低着头，不知所措。 嘴里却说道：“女人要讲三从四德的，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我哪一样都没有，你是员外的公子，不能这样的……” 亦杰却又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员外的公子当然可以霸道一些，想娶一个自己看上的女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看着你好，你就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条胳膊轻轻的环上了招娣的腰，心里还在惊叹，练过武功的女人，腰肢还真的是细呀！ 不知不觉间，两个年轻人就轻轻的搂抱在一起了，怀里的招娣有些意乱情迷的说道：“我也早就看上你了，你不用说那么多甜言蜜语的，只要说一句相中我了，我就可以嫁给你的，女人还没那么值钱！又不是男孩子，长大了可以做顶梁柱……” 马上就可以水到渠成的好事，亦杰却说错了话：“不是这样的，我家就不这样，我的姐妹也是家族的顶梁柱，她们有20亩地做嫁妆的……” 怀里的招娣身体一僵，热情似乎一下子就退了下去，轻轻推开亦杰说道：“盛世美女万两金，乱世美女半张饼，我连个美女都算不上，你给我半张饼就好了，我可没有嫁妆的……” 直到被人家推开，亦杰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道：“不，不，不，你别生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知道的！” 招娣却说道：“我不知道……” 说完就跑开了。 亦杰傻傻的站在那里，有些迷糊，刚才还说的好好的，一句话说错了，就跑掉了，真是的。 这时候有人来找亦杰了，老憨找他有事儿。 听到父亲来叫自己，亦杰暂时没办法补救了，只能先这样，先去见父亲，自己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亦杰和招娣的事情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老憨当然是知道的。 自己的这个儿子有了心上人，老憨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 这个儿子早就该娶妻生子了，自己催了几次不管用，后来看到这孩子读书还有一些天赋，心想算了，等明年考完了秀才再说吧。 哪知道老天爷捉弄人，莫名其妙又跑来了一个招娣，这样就有些麻烦了，可不能让儿子耽误了正事儿啊。 招娣这孩子老憨还是非常喜欢的，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可也是个家族里出来的，倒是有几分见识，可惜那家并不重视女孩子，从招娣这个名字就能看得出来，两家的观念是不一样的。 第381章 考秀才并不容易 看到儿子进来了，老憨皱了皱眉头，这孩子的状态不太对劲儿啊，明年又要科举，盼望着孩子去考个秀才的，可不能出意外呀。 老憨用平静的口气问道：“你怎么了？” 亦杰似乎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直接回答道：“我想娶那个招娣为妻。”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早看出来你相中她了，她会武功你也知道，真的愿意娶个这样的吗？” 招娣的确会武功的，这一点儿招娣早就承认了。 亦杰毫不犹豫的说道：“会武功应该是加分项，我当然愿意娶了，可是刚才我说错话了，……” 老憨面色平静的听着儿子诉说，并不去打断。 直到儿子说完了，老憨才一脸轻松的笑着说道：“多大点事儿啊！她跑不掉的，爹一定能让你娶到他，不过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抓紧准备考秀才的事情吧，你要是考上了秀才，那就更加保险了，你觉得呢？” 亦杰的眼睛一亮，是啊！秀才算不上功名，可也是优秀人才的简称啊，自己如果是个优秀的人才了，一定受人尊敬的，想娶招娣一定更加保险的，天天说错话也不要紧的。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老憨又笑着说道：“杨举人和咱家有一些交情，今天又托人送来了一套书籍资料，是让你们考秀才用的，生意上的事情，你们几个先放一放，从现在开始就准备这件事情吧！我眼看头发胡子都要白了，你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一个考上秀才的都没有，不像话了呀！这套资料非常不错，都是考试最常用的，还有非常详细的注解，你拿着去你酒叔那里，让他再指点指点你，然后带着亦酒和几个兄弟，去子玉那里好好背书吧！好歹给我考上一个呀！” 亦杰答应一声，拿着那些书籍资料走了。 老憨心里感叹，考个秀才都比想象的难的太多了，这么多年了都是童生，自己也去考场外看过，有的童生比自己年龄小不了多少，这也叫童生？ 考不上秀才，永远只能是个童生，有的老百姓家根本承受不起这样读书认字儿的，所以不识字的人太多了。 自己倒是没有盼望孩子们能考出个功名来，可是供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怎么也得出两个秀才才行啊，虽然说读书是为了明理，可是也不能太说不过去吧。 有酒疯子指导他们，现在又有杨举人给他们做后盾，总能出上一个秀才吧！ 招娣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只要自己儿子看上人家了，给儿子娶过来也就是了，稍微花点心思也就是了。 于是让人把招娣叫过来，并嘱咐带过她的武器来，还让人把清风，莫风几个功夫好的孩子一块儿叫过来。 等人到齐了之后，老憨对招娣说道：“我能看看你的刀吗？” 招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爹并没有教我，教弟弟的时候我学了几招，并没得到真传，怕老爷笑话了……” 说完了还是递上了自己的刀，老憨看了一眼，示意清风接过来。 清风接过刀来之后说道：“这把刀刀把略长一点儿，既可单手握刀，也可双手握刀，刀身却略短了一点儿，用的应该是近身的刀法，刀身有些窄，走的应该是轻灵的路子……” 招娣惊讶的发现，人家只是看了一眼刀，还没交手呢，对方已经把自家的底细摸得通透了！ 以前听父亲说过，这世间有这样的高手，没想到自己还真遇上了，听亦杰说过，这个清风还是老爷教出来的，那老爷的武功会有多高呢？ 老憨点了点头，清风这几年也已经是高手了，便对莫风说道：“你去和他比试两招吧！你们都要点到为止……” 招娣拿回自己的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和莫风交上了手。 几招之后招娣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索性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一刀向莫风的双腿斩去，莫风闪身躲开，招娣的刀却没有停下，身体转了一圈，回身又是一刀！ 这把莫风吓了一跳，挥刀挡住，跳出圈外说道：“追魂刀！” 追魂刀最大的特点，第1刀其实是虚招，紧接着的第2刀才是真正的杀招。 看到两个人都停下了，老憨咳嗽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家的刀法不错，可是你这刀法太过霸气了，却有个很大的毛病，你知道吗？” 招娣说道：“父亲说我这套刀法很强壮的人我也能打赢，可是遇到真正的行家，必输无疑的，所以不能轻易使出来让人见到！”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你那回身一斩，确实很厉害，可惜动作慢了一些，对方如果见过你这刀法，你太吃亏了。” 老憨对这个招娣很是欣赏，忍不住指点了一番，又从指点武功顺带着拉了几句家常，老憨很容易就知道了那家的一些情况。 然后再结合以前知道的一些情况，对那边的家族有了一些了解。 那十几个女人在这个家里帮忙干活，很容易就从他们那里知道一些事情的。 那家人从太爷爷那一辈儿就迁到那里居住了，可是发展的并不顺利，一直发展到现在，仍然是旺丁不旺财，积攒了一些人口，却没有太多的财富，遇见了黄河决口这样的灾难，别想出了将族中女孩子送人结亲的办法，还真是个下下策，看来是不想落下卖女儿的恶名。 想到这里老憨笑了，这种情况自己还是有办法的，儿子的这个媳妇稳了…… 寒风呼啸，土地终于结冰了，老憨家里组了一个小型的车队，带的全是粮食之类的东西。 带队的却是清风和莫风两个人，这两个人已经很少带一个队伍了，更没有带过一个这么小的车队，他们其实是另有任务的。 队伍里的其他成员也都是好手，都是车队里多年的老手了，这自然是为了让事情进行的更加顺利。 车队有这些人在是万无一失的，还好心的让招娣和她的那个婶子带路，事情绝对是万无一失了。 第382章 生意顺利，媳妇也跑不掉 车队很快进入了灾区，黄河决口造成的黄泛区很多人第1次进来的，这样的灾区非常的特别。 当黄河水倾泻而来的时候，大量的泥沙也被冲了下来，泥水覆盖一切，泥沙沉淀下来，堵塞了河道，淤平了沟渠，淹没了道路，除了熟悉的这里面当地人，根本不知道原来的路在哪里。 有的地方原本是低洼的地方，却被那淤泥填平了，不知道情况的人很容易被陷进去，然后就越陷越深…… 这种情况让人们非常绝望的。 秋天的时候他们组织车队到这里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运粮食的车陷进这样的地方，当地人不但不会帮你，还会趁火打劫，抢劫车上的粮食物资…… 所以来过两次之后，老憨家的车队再也不愿意到这里来了，别家的车队也不愿到这里来了。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当地人的，他们的庄稼绝收了，漫长的冬天很难熬过去，抢劫运粮的车队是非常好的手段，只要有了粮食，他们就不会饿肚子了。 可是这样也造成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商队不愿意到这里来了，粮食更加不会运进来了，更多的人会因为没有粮食吃而饿死！ 于是很多人选择了逃荒，有的人不愿意逃荒，留在了故乡，却会因为争夺物资，发生争斗。 这时候的男人就比女人有用的多，女人打架比不上男人，还要消耗一些粮食。 所以招娣的家里才决定把长大的女孩子送走，到外面去结亲。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有的会直接把女孩子卖掉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招娣才学了武功，也是这个原因，很多女孩的名字叫招娣，盼弟之类的，而男孩的名字叫做跟生，连生之类的。其实就是盼望着多生男孩！ 这种地方民风没有不彪悍的道理，想在这里做生意，不和当地人合作是压根不可能的。 招娣的家族齐家就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他们都把自家的女孩子送人结亲了，自然没有多少本钱做粮食生意的。 清风莫风，领着车队再一次来到这里，虽然土地已经被冻硬了，车子不会再陷进烂泥里了，但漫山遍野的黄土还在。 有些地方的道路也已经清理出来了，路两边枯萎的庄稼杆子却没有被清理掉，一片萧条的景象。 清风仔细检查了几块庄稼地里的庄稼杆子，显然是还没有到成熟期，就被黄泥汤给泡死了，土地的主人看到没有希望了，早早的就跑出去逃荒了，所以才没有收拾这些庄稼杆子。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等自己逃荒回来，土地还好辨认一些。 可惜土地的边界被黄泥覆盖住了，过些时候想说清楚到底哪块是自己的，是很麻烦的事情了。 但其实这么做的作用也不大，如果被别人清理干净，种上别的庄稼，你就很难辨认了。 也有人会在地里埋上小的界碑之类的作为记号，可是你要找得着才行啊！你会埋别人不会挖吗？别人会让你随便挖地三尺去找吗？ 一番争斗，还是在所难免的，民风不彪悍也没有办法了。 最好的办法还是留下一些人看守着，但留的人少了没什么用，留的多了也不好，哪有那么多的粮食可以吃呢？ 所以大一点的家族非常占便宜的，可以留下一些彪悍的人，看守自己的土地。 招娣和她的那个婶子熟悉道路，也很会和当地人打交道，但是为了避免麻烦，车队也没少交过路费，粮食是他们最喜欢的过路费。 终于到了招娣的家里，见到了齐家的族人，两家人算是接上头了。 清风和莫风两个人也是老江湖了，很轻松的就摸清楚了齐家家族里的实力，和想象的情况差不多！ 两家很快达成了协议，共同合作，先把这粮食生意做起来再说，一直到春天把庄稼种上，再到夏天夏粮可以收获，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粮食生意都有的做。 灾荒都有一个共性，除了吃的值钱，别的东西都不值钱的。 这时候做粮食生意没有不发财的道理，只要价钱不过分，也算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儿。 根据协议，老憨一家负责把粮食运到灾区附近，然后齐家的人开始负责护送和销售。 这一下就顺利的多了，齐家几代人在这里居住，已经根深蒂固了，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了，人手方面也没什么问题，粮食的销售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车队也不会空着回去，木材，棉花，所有不能吃的东西在这里都便宜的不得了，车队拉回去，就一定会有钱赚。 齐家的族人没有想到，这一次灾荒，不但能够保住家业，还赚了一个盆满钵溢。 齐家这一次度过这个饥荒，更可以借这个机会买下更多的土地，为家族打下坚实的基础。 两家人的合作是非常愉快的，实际上老憨这一边更加省心省事儿了，本来就做了多年的粮食生意，这一次准备的又早，手里有大批便宜粮食。现在才有齐家的负责安全和销售，简直是如虎添翼了。 实际上开始合作了几次，清风莫风就相继退出来了，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留几个可靠的人手就可以了。 生意顺利，媳妇也跑不掉。 齐家的人没有想到，招娣只是出来送几个女孩子接亲的，却成就了如此大的机缘，齐家的人自然不可能拒绝两个孩子的婚事的。只是大灾之年，不好举办婚礼，两家约定，等到夏粮收获之后，过了灾荒年，就把孩子的喜事给办了，还承诺给一笔嫁妆，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老憨笑呵呵的想着：“我就说嘛，这孩子的媳妇跑不掉的，亦杰这孩子算得上聪明伶俐，想娶个好媳妇还不容易嘛！只是这孩子最好能争点气，考个秀才回来才是最好的，当然考不上也没有关系，自家还没有想过让孩子考取什么功名，官场的池子太深了，自家还不想牵扯那些事情，秀才还是很受人尊重的，考上个秀才就挺好的……” 第383章 秀才不应该这么不值钱 孩子去考秀才，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全家人都没当回事，又不是第1次去考了，虽然都没考中过。 孩子考完回来，也没怎么当回事儿，也就那样吧。 可是亦杰这一次居然考中了！ 老憨自然喜上眉梢：“好样的，我就知道这孩子行，我是多年的大夫，他娘玉兰原本就是大家闺秀，这孩子本就聪明伶俐，考上是理所当然的！ 杀上两头猪，宰上两只羊，一定要杀猪宰羊，好好热闹一番……” 大女人拿出自己的红裙子，放到玉兰的手上：“我的裙子你穿上或许肥大了一些，你的手巧，自己改一改吧！” 玉兰感动地说道：“大姐，不用的……” 大女人微笑着打断她的话说道：“孩子给咱家争光了，你就穿上吧！” 妻和妾是有分别的，只有正妻才有资格穿红裙子，小妾是没有资格穿红裙子的。所以明眼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哪个是妻哪个是妾。 这个家里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甚至妻妾不分的程度，但是除了大女人穿红裙子，别的女人都自觉的没穿过红裙子。 这一次大女人主动把红裙子送给了玉兰，玉兰终于可以穿红裙子了，这是儿子给争来的光。 一家人打算风风光光的庆祝一番，杀猪宰羊，还在院子里垒了新的灶台，请来了有名的厨师，一定要好好热闹一番。 可是……不是太好！ 凡是打过交道的员外富户之类的熟悉的人，老憨都通知到了，人来的比想象的要少，很多人都没来！ 有的只是派了仆人家丁之类的送来了喜钱，本人却没到场，有的要面子一些，让孩子来的。 老憨表面上笑呵呵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别人家不是这样子的！ 自己的大儿子亦庸悄悄跑出去，把熟悉的人都找来了，一个铜子的喜钱都不要，只要能有一身像样的好衣服，都换上好衣服吃酒席。 酒宴上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宾朋满座，高谈阔论，喝酒敬酒之声不断响起…… 和自己关系好的员外，当然还是有来捧场的。 姚员外悄悄的说：“你连个正经丫鬟都没有，这下吃亏了吧！” 老憨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我不在意这些的，你知道的！” 只是笑的有些不自然…… 第二天老憨去找了酒疯子，感谢酒疯子对孩子的教导。 酒疯子苦笑着说道：“秀才早就不值钱了，可是没有这么不值钱，金子可以混在铜块里，但是绝对不能当铜块卖掉！” 老憨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说我过于低调了？” 酒疯子点点头说道：“低调是好的，但是该得到的尊敬，必须要得到，亦广已经吃过低调的亏了，你还不醒悟吗？” 亦广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却差点让那无知的丈母娘当成了上门女婿，最后终于分崩离析了，休妻另娶的，让这孩子走了一段弯路。 自己有一段时间都觉得亦广是性格太过软弱的原因。 可是亦广现在干得相当不错，生意做的已经很大了，证明了这孩子并不笨的。 自家的实力已经够强了，孩子只要不是太笨，只要肯用心，哪有不成功的呢？ 可是亦广的那一段弯路又证明了什么呢？ 自己没有把自己的实力展示出来，反而让一些笨蛋轻视了自己，让孩子吃亏了。 那么自己的这个儿子亦杰考上了秀才，别人不来捧场，会不会也吃亏呢？ 老憨悄悄的收集一些言论，却收集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论。 秀才不过是刚刚入门，没什么用处的，得考上举人，考上状元，才能有官做的，秀才没用的…… 这话也不能说完全是错的，可是让人心里堵得慌，秀才还是有很多特权的，可以免一些赋税徭役，见了知县大人，不用下跪，盖房子都可以高上几砖的，怎么能说没有用处呢？ 可是，老憨很快就收集到了更多不好听的言论。 以前可以免很多税的，现在免得税已经很少了，没多少用处的，我少吃点饭也能省出来…… 见了知县大人可以不下跪，但是也需要行礼呀，再说了，下跪又能怎么样呢？你跪一会儿又能怎么样呢…… 房子高上三块砖，两块砖的，住进去很舒服吗？还不是一样吗？我的房子就是再矮上三砖，我一样在里面睡得很香…… 乡人无知，却能够无知的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让人哭笑不得，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其实你也无从反驳，人家又没在你面前说，你也没法和人家一般见识，真要一般见识也会自降身价的。 牛棚里，老憨安静的坐着，陆老三仍旧一如既往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忙完了才坐了过来。两人一起抽着烟，听牲口咀嚼草料的声音。 老憨开口问道：“怎么样才能热闹一点呢？” 陆老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结婚仪式了，越有钱的人家，婚礼越隆重，看热闹的越多。” 老憨笑了，笑得很开心，那我就给你儿子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儿子考中秀才不够热闹，办一场热闹的婚礼补上…… 老憨对儿子亦杰说道：“儿子，还想娶那个招娣吗？” 亦杰点头说：“当然了，她挺好的。” 老憨笑着说道：“都考上秀才了，就不想找个更好的。” 亦杰很坚决的说道：“不想！”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给你操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好好热闹热闹！” 亦杰有些不明白的说道：“为什么？你一向很低调的，结婚是为了过日子，婚礼盛大不盛大没有关系呀！哥哥们的婚礼都很简单，甚至弟弟的婚礼也很简单，我如果弄的太隆重了，是不是不太好看呀？” 亦杰说的是实话，老憨一辈子没举办过什么婚礼，亦魁当年不听话，也没举办什么婚礼，后来几个人的婚礼也很简单。 老憨笑着说道：“如果谁能考个秀才回来，我也给谁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他们自己考不上，没理由怪我，我没供他们读书吗？” 亦杰还是有些迷茫的说道：“可是……” 老憨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低调了，老了老了，我要高调一回……” 第384章 盖新房子，准备婚礼 很多老百姓都会自己盖房子，但是在上屋梁的这一天，一定要请一个木匠来，喝一次上梁酒，这样盖房子才算得上是正规，住起来才会踏实。 以前老憨盖房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刚到这里开荒的时候，有一些时候，甚至是老憨领着别人盖的房子，谁叫他有罗盘呢，可以定一下地基，看一下风水。 后来老憨做了大夫，没有人请老憨去盖房子了，但是熟悉的人还会请老憨过去，用罗盘定一下宅基，谁叫他家的房子风水好呢。 再到后来老憨做了员外，定宅基也没有人敢请老憨了。 反而是老憨一次又一次的盖房子，请别人过来帮忙了，宅基自然是老憨自己定，活是别人干的，上梁的时候还是要喝上梁酒，每一次还是要木匠坐在首位上。 有个姓魏的年轻木匠，干活很好，喝上梁酒的时候，老憨仍然让他坐在首位上，那个魏木匠说他不敢，他太年轻了。 老憨笑着说：“别坏了规矩，坐上吧，木匠的祖师爷鲁班，是百工之祖，上梁酒做首位，这是你们祖师爷给你们挣来的……” 老憨之所以这么做，一半是因为规矩，一半却是因为这个魏木匠确实有本事，干的活的确很好。 老憨这一次要给儿子亦杰盖房子娶媳妇用， 就找人把魏木匠又请了过来，让他给亦杰盖一套房子。 魏木匠有些犹豫的说道：“给秀才盖房子，我怕我做不好！” 老憨却笑着说道：“十里八乡，你的手艺是有名的，这活儿必须你干！” 魏木匠点头答应了下来，却又说道：“老爷，给秀才盖房子，得多请几个好手，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老憨说道：“必须要好，怎么好怎么来，这次不用算计省钱省材料的事儿，我就要求一个好，另外，垒那最后的三层砖的时候，要喝一次酒。” 魏木匠稍微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开工酒，上梁酒，完工酒都喝？垒最后三层砖的时候，多喝一次酒？是这样吗？” 老憨很肯定的说道：“是的，就是这样！” 魏木匠恍然大悟的说道：“明白了，秀才的房子可以高三砖，这三砖很重要，所以老爷多请一次酒，这事你就放心吧，肯定把活给你干漂亮！” 老憨满意的笑了，只要这个魏木匠明白这一点就行了，他就知道这活该怎么干了。 于是在官庄，老官哥哥的那个院子附近，老憨领着人腾出了一大片地方，还是自己拿着罗盘定的宅基，让魏木匠领着人盖了一座院子，一座很漂亮的院子。 老憨对这个院子非常的满意，和老官哥哥的院子挨着，既能盖的漂亮点，还不会显得太突兀。 等着吧，就等那边儿了，那边准备好了嫁妆，就可以给儿子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了。 那边的事情还需要联络一下，让李铁嘴儿捎一封信就可以了。 清风莫风退出那个车队之后，车队的队长就换成了李铁嘴，李铁嘴这个人说话很温和，也不说太多的话，但是说的理由很充分，让人无法反驳，所以别人都叫他李铁嘴儿。 但是李铁嘴儿和那边打交道却非常的顺利，自然而然，成了负责这个车队的队长。 几天之后，李铁嘴怀里揣着一封信，又领着车队向那个县出发了。 刚进那个县的范围，齐家的人就过来迎接了，两支队伍立刻就汇合在了一起，气氛倒是很融洽。 这时候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路两边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 李铁嘴看了一眼那些庄稼地，放眼望去，大多数的庄稼地里种的都是春玉米。 李铁嘴在心里叹口气：“这些人呀！怎么都给种成玉米了呢？看来就算是夏粮丰收了，这车队的生意还有的做……”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去年受了灾，冬小麦没能种得上。今年春种的时候，有很多人就选择种上了春玉米。 去年沉淀下来的黄泥并不肥沃，种别的东西恐怕也不会有太好的产量。玉米这种耐贫瘠的农作物，还是有把握收获一些的。 但是种的太多就不好了呀！就算是丰收了，玉米的价格也不会太高，非常不划算的。 人总是吃玉米，也受不了的，到那时候反而可以拉一些麦子过来，也可以拉一些别的粮食，一定会卖得很好。 这些事情李铁嘴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却不会说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见到齐家的当家人，李铁嘴才把那封信掏了出来，并请齐家的当家人当面拆开看。 齐家的当家人是一个老头儿，李铁嘴管他叫三老太爷。 那个三老太爷看着信，慢慢的皱起了眉头，等读完了信，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们的确说过，会准备一些嫁妆的，可是你们那边儿是不是太过了，这十里红妆，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吗？” 三老太爷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若是这个女孩子准备了这种嫁妆，那别的女孩子怎么办呢？什么样的家业能承受得起这种嫁妆？ 李铁嘴微微的笑了一下，这才解释道：“我们家少爷刚考上秀才，你们也知道的，十里红妆，并不过分，而且聘礼都按规矩来，聘金自然也会很丰厚！” 李铁嘴这话一下子把关键的地方说了出来，有聘金你们还怕拿不出嫁妆吗？如果有别的女儿家攀比，对方如果能拿得出这样的聘礼聘金，恐怕你们也不会为难的。 三老太爷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儿，点头说道：“我们要求热闹一点儿！” 李铁嘴又笑着回答道：“这一方面你们放心吧！我们东家说了，两边都必须热闹一点，之所以要十里红妆的排场，就是为了让两家都有面子。” 这一下，三老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又调侃起了李铁嘴：“人的名字有取错了的，叫富贵的人往往不大富大贵，有时候很多都是穷人，人的外号，有时候却人如其名，你这个李铁嘴倒是名不虚传！” 李铁嘴拱手苦笑：“见笑了……” 第385章 十里红妆的热闹婚礼 经过两家数次的协商和书信往来。终于定好了日子，两家都做好了准备。 亦杰可以去接亲人了。 亦杰一身新衣，胸前戴着个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领着队伍出发了。 距离齐家还有20多里地的位置，齐家接应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了。 于是所有的人打起精神排好队，吹鼓手吹打起来一路上喜气洋洋，好不热闹，惹的周围的人都纷纷前来观看。 那接应的人引着队伍，没有直接去齐家，反而兜了一个大圈子。 这个做法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接新娘子不能走回头路的，所以必须绕个大圈儿。 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周围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也就是传说中的炫耀女婿。 终于到了齐家门前，只见门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亦杰翻身下马，走进门里，按照早已学好的礼仪，拜见长辈儿，并依次献上自己的聘礼。 整个仪式复杂而又漫长，让亦杰觉得比考秀才都难。 终于接亲仪式结束，新娘子也进了花轿，亦杰终于可以领着人往回走了。 身后是十里红妆的嫁妆！ 最前面的是引路人，吹鼓手，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接着是八抬大轿，还要跟着几个备用的轿夫。 后面就是精致的红床，以及所有生活中都用得着的东西，细致到连针线盒子，砸核桃的小锤子都包括在内。 最后是一口棺材。 大件的家具有4个人踩着，小件的家具有两个人抬着，细碎的东西装进盒子箱子也有两个人抬着，整个队伍绵延十里！ 这就是所谓的十里红妆， 十里红妆明媒娶，八抬大轿锣鼓响。 红床开路，棺材压阵，生死一世，十里尽显！ 这阵势足够震撼的，让所有围观的人惊叹，这家的闺女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家呀？自然会四处打听，议论纷纷。 这正是齐家想要达到的效果，自家的闺女用十里红妆出嫁，别人怎么猜，嫁的人家也错不了。他们齐家已经和有势力的家族结了亲，以后别人再也不能轻视自己了。 亦杰领着队伍走出了20里地，终于遇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队伍。 路途遥远，队伍这样走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大家纷纷把嫁妆抬上了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赶着马车往回走…… 离家20多里的时候，大家又纷纷把嫁妆抬下了马车，队伍又吹吹打打，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往家走去。 十里红妆，这样的送亲队伍，惊呆了乡里人。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人家啊。这样的嫁妆，我的天呀！ 看热闹的并不嫌事儿大，事越大，看热闹的人越多。凑在一起，话也格外的多。 有人就不明白的问道：“哥啊！你说这么多的嫁妆，证明娘家已经够有实力的了，可是怎么还有两个粪桶呢？连这个也要当成嫁妆？是不是不太好啊！” 边上有人解释道：“你这人还真没见识，那不叫粪桶，那是子孙桶，有两个是因为好事成双……” 也有人看到队伍的最后居然是一口棺材，惊讶的说道：“嫁妆里边怎么还有棺材呢？这多不吉利呀！” 边上有人骂了他一句说道：“你这人还真是没有见识，棺材怎么了，必须要有棺材，棺材棺材，升官发财，这十里红妆的嫁妆，把这新娘子从头到尾的一辈子都包了，不用婆家操心了，你明白了吗？” 那人有些羡慕嫉妒的说道：“明白了，可这分明是倒贴呀！婆家倒是省事儿了，那娘家岂不是赔本儿了吗？这不是倒贴是什么？” 立刻有人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倒贴了，你也不看看嫁给的谁，嫁给的是秀才老爷，倒贴也有人抢着嫁的，谁让人家是秀才呢……”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秀才这么吃香啊！” “你以为呢？读书人考中了秀才，就等于踏入仕途了，见了知县大人都不用磕头，基本上等于平级了，你还真是见识少……” 回到家里又是一套仪式，把人搞得晕头转向，还要宴请宾客…… 终于忙完这一切，一对新人进入洞房。招娣有些感动的说道：“没想到我这一辈子，居然能够十里红妆出嫁，这辈子真是值了！” 亦杰显然被折腾的有些疲惫了：“一辈子娶一个满意的女人就好，娶个媳妇儿可真不容易呀！” 招娣靠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其实那天我讲的是真话，你给我半张饼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麻烦的，还让你等着这么多日子。” 亦杰赶紧摇摇头说道：“那怎么行呢？这么好的媳妇，半张饼就娶过来，哪有这样的事儿啊！” 其实这样的结婚仪式，在民间并不常见，普通的人家根本折腾不起的。 老憨以前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的，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家再也不能吃那过分谦虚的亏了，不得以展示一下自家的实力而已。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那些关于秀才的，乱七八糟的奇怪言论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之词。 真正让老憨下定决心举办的这样婚礼，还是酒疯子的一个故事，打动了老憨。 一个大人物得了一坛绝世佳酿，非常的珍惜，舍不得喝，装在一个普通的酒坛子里，贴好标签放在了酒窖里。 一个文官来拜访他，他觉得这个文官是一个卖弄嘴皮子的阿谀奉承之辈，不配喝这绝世佳酿。 一个武将来拜访他，他觉得这个武将只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有勇无谋之辈，不配喝这绝世佳酿。 后来有几个泥水匠帮家里修房子，他让那些泥水匠自己去酒窖里搬酒，却没想到泥水匠搬出的是那一坛绝世佳酿！ 当他发现的时候，那一坛绝世佳酿都快喝完了。 他苦笑着问：“好喝吗？” 那些泥水匠满不在乎的说道：“倒在碗里的就是酒，什么好喝不好喝的。” 酒疯子讲完这个故事，却又说道：“亦杰是秀才，你就应该让人知道他不一样，只有一个秀才的标签，没用的！那些焚琴煮鹤的俗人，根本看不懂标签的！” 这故事还真打动了老憨，亦杰已经是个秀才了，给他办一场热闹的婚礼，谁都说不出什么的。 第386章 脑子不太好的亦福 热闹的婚礼终于在老百姓一遍又一遍的谈论中慢慢淡漠了下来，生活其实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的。 这天老憨在家休息，正在逗弄着一只刚满月的小狗玩儿，大女人走进屋里笑着说道：“你瞧瞧你这个样子，也不怕别人笑话！” 老憨笑了笑，反而把那只小奶狗抱进怀里，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在自己屋里又没人看到，谁会笑话呀！再说这只小奶狗也真是可人心呀！你说，这是那两条狗的第几代了？” 大女人摇摇头说：“这谁还能记得清啊！你抱的这条狗，是金兰要回来的那条狗又生的，你自己算吧！” 老憨从老家搬到这里来垦荒的时候，带来了两条大狗，后来生了一窝又一窝的小狗，小狗长大了，又生了小狗，最后谁也搞不清楚生了几代了。 在老家的时候过不下去了，有时候偷一条狗给孩子增加一点营养。现在当然不会干这种事情了，搬到这里来之后，生活过好了，一家人对狗极其宠爱。 生下来的小狗也都送给熟人了，有的小狗送出去了，家里人也牵挂着。 金兰有一次问人家：“天气冷了，小狗喜欢钻炉子底下烤火，别让它钻，真管不住就拴起来！” 谁知道那人说道：“放心吧，管得住！用烧火棍抽了两下，一次也不敢往炉子底下钻了！” 金兰一听不愿意了：“你用烧火棍抽狗？有你这样的吗？” 当即就跑到那人家里，把狗又给抱回来了，不给人家了，闹得两家挺尴尬的。 后来那条狗就在自家养着，没再送出去。 大女人埋怨道：“金兰妹子这个脾气呀，看来是改不了了。” 老憨笑着说道：“挺好的，不用改，再说这都多大年纪了，怎么改呀？” 大女人无奈的笑了笑：“你呀！就好好宠着我们几个吧！” 老憨却说道：“你们给我养了这么多好孩子，没有理由不宠着你们。” 大女人却叹了口气说道：“有几个孩子还是不错，有的太普通了，还有那个亦福，哎！兰兰妹子命苦啊！” 亦福是兰兰生的儿子，脑子有些不太好用，还是个逗眼儿，别人都说这孩子是傻子，老憨却非说这孩子是个有福的，给取了个名字叫张亦福。 老憨摇摇头：“不能盼望着每一个孩子都出类拔萃的，有的会读书，就让他考个秀才，有的会做生意，就让他做买卖赚钱，亦福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可是身体强壮，愿意扑下身子伺候庄稼地，不是也挺好的吗？不管有本事没本事的孩子，都不能忘了庄稼地，这是咱庄稼人的根本！” 亦福这孩子的身体的确很强壮，也的确很会种地，这几年和盐碱地飙上劲儿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好好的土地不长庄稼，不像话。 这孩子脑子一根筋，打定了主意，不容易回头的，老憨便不再阻拦他，还找了几个人帮着他。 越是没有本事的孩子，老憨和几个女人越是多偏爱一些，在近一点的地方给了他一些土地，早早的给他娶妻生子了。 以老憨家里的情况，还真就给他娶了个好媳妇儿，惹的周围的人连连感叹：好妻无好汉，好汉无好妻。 媳妇也争气，生的孩子居然也聪明伶俐，让全家人稀罕的不得了，亦福也稀罕的不得了，孩子喜欢吃葵花籽儿，亦福就在盐碱地里种了大片的向日葵，哄孩子开心。 盐碱地可真的算不上是好地，可是亦福那孩子脑子一根筋儿，谁也劝不住他。 没想到那向日葵居然长得非常好，引得别人啧啧称奇，连连说这是傻人有傻福，亦福看到别人夸奖他，更加来劲儿了，这几年向日葵越种越多了，这下好了，家里年年都有葵花籽儿吃了。 老憨觉得，这孩子也挺好的，不过想让这样的孩子读书考秀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愿意扑下身子来，踏踏实实的种庄稼也挺好的。而且这孩子这几年还真有些成就，居然能把盐碱地也伺候好了，这就超过了很多的庄稼人了，凭什么说这孩子傻呢？ 当然了，这孩子也有个小毛病，喜欢拉着人聊天儿，有点话唠，怎么说也不肯改。 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任由他去吧。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孩子过了几天居然干了一件大事，连老憨都被吓了一跳，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其实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那一天很热，已经是初秋时节了，大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还是很热。 年轻的知县大人，身着便装，在一伙人的陪同下，四处转一转，想看一看庄稼地里的情况。 这位知县大人非常的年轻，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官儿，家族里肯定是有一些后台的，他个人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而且这位知县大人非常的务实，非要脱下官服，穿上便装，到庄稼地里看一看，还不准惊动老百姓。 这让师爷，小吏，衙役之类的人有些为难，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多找几个人保护着他，还有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小吏，也跟随在身边，随时和他介绍的一些情况。 眼看快到中午了，天越来越热了，一群人跟着知县大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了，盼着知县大人能够回去，歇歇脚也行啊。 可是知县大人精力充沛，一边听着师爷和小吏的介绍， 一边到处参观着。 小吏拿着一把油纸伞给知县大人遮着太阳，终于忍不住说道：“大人，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这两天热的有些邪乎，咱们回去吧！” 知县大人却笑了笑说道：“不急，我们再看一看别处……” 这一下让跟前的几个人叫苦不迭。 知县大人的眼睛看向远处，突然看见一排又一排的泡桐树。便笑着说道：“我们去那树荫下歇一会儿吧！” 跟着的那几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和知县大人一起向那几排泡桐树走了过去。 知县大人一边往那里走，还一边说道：“这几天大太阳一晒，这附近的土地居然冒了一层盐碱，这样的土地多吗？” 跟前的师爷叹了口气：“老黄河道真不缺这样的土地。整个山东这样的土地也有很多的……” 第387章 亦福和知县聊天儿 知县大人微微皱了皱眉，土地里边最不好的土地就是这盐碱地，不单是贫瘠那么简单，弄不好还烧苗，有时候颗粒无收才是正常现象。 自己到这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来当官，还真是够难的。 知县大人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向前走，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了一大片葵花地，居然长得相当不错，只是有的已经成熟了，明显可以收割了，有的开着鲜艳的花，离成熟还有一段的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知县大人刚想问一问跟前的人，就见一个粗壮汉子向他打招呼，隔着老远向这里喊道：“你们干什么的？” 知县大人苦笑了一下：“他这是在招呼我们吗？” 跟前的那个小吏赶紧回答道：“是在招呼我们，这人是张员外的一个儿子，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那个憨员外，他这个儿子脑子有些毛病，名字叫张亦福，不过种庄稼还算是个好手……” 知县大人饶有兴趣的说道：“哦，有点意思啊，走，我们过去看看。” 师爷急忙拦阻道：“大人，这样不太好吧！那人脑子有些呆傻，万一冲撞了大人就不好了！” 知县大人却冷哼一声说道：“我再怎么年轻也是个知县了，还会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吗，人家那边都招呼我们了，我们没理由不过去看看！” 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反而紧走了几步，对着那粗壮汉子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兄台，我们看看周围的庄稼长势如何，这几日有些干旱，你的庄稼怎么样了？” 那个粗壮汉子正是亦福，一听知县大人问的是这话，立刻就来了精神，炫耀自己种地的本事，那可是亦福的强项。 亦福立刻跑近了几步，微微歪头看了几眼知县大人，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是个白面书生，长得好看，你刚才叫我兄台，是不是哥哥的意思？” 这话让人哭笑不得了，兄台只不过是跟人打招呼时礼貌的说法，并不一定是真的管你叫哥哥。就像有的人自称愚兄，难道是真的说自己愚蠢吗？ 看来这人的脑子真的有些痴傻，不过也没什么恶意，知县大人也不好和他计较。 边上的小吏赶紧过来救场：“张亦福，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应该认识的，我们很久以前见过面的。” 谁知道亦福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我脑子不好，很久以前的事不记得。” 这话把那个小吏气的哭笑不得，却拿他没办法。人家都说自己脑子不好使了，你能把人家怎么样呢？ 知县大人却对亦福说道：“兄台，这些向日葵是你种的吗？怎么收获期差别那么大呢？” 亦福最喜欢别人问这种问题了，马上眉开眼笑的解释道：“向日葵这东西，春天种夏天种都可以的，我是分开茬种的，错开一些时间种，这样收获期就不至于太过集中，省得到时候忙不过来……” 说完这些却又说道：“你别老是叫我兄台，文绉绉的怪别扭，你叫我哥哥就行了！” 跟前的师爷一听这话差点给气岔气儿，这人到底是真傻呀，还是假傻呀，也不看看对方是谁，你就占这种便宜吗？ 师爷立刻用手指指着亦福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的，你居然……” 知县大人立刻挥手打断他的话，示意他不要说了，又笑呵呵的对亦福说道：“这几天地上都冒烟碱了，你的向日葵怎么还能长这么好呢？哥哥能否对我说一下，让我也长一下见识！” 在别人惊讶的目光中，亦福眉开眼笑的回答道：“盐碱地里的庄稼要想长得好，种什么庄稼很关键的，向日葵是耐盐碱的作物，所以能长得好，棉花和茄子也能长好，我爹种的桑树长得也挺好……” 亦福话唠的毛病又犯了，这么说似乎不过瘾，便拉着知县大人说道：“我们去树荫下，坐着好好说，里面门道可多了，你要是愿意听，我都告诉你……” 知县大人笑着说道：“好啊！有劳兄台了，啊，不，有劳哥哥了！” 那个小吏赶紧过来，小声劝道：“大人，这人是个话唠，说起话来没个完，大人还是不要过去了。” 知县大人微笑着说道：“不妨事的，正好到树荫下歇歇脚……” 众人无奈，只能跟着知县大人到了树荫下，亦福得意的说道：“泡桐树也很耐盐碱的，我种上了一些，干活干累了，就在泡桐树下面歇一会儿，凉快吧！” 一阵风吹过来，树荫下果然凉快的多，知县大人笑着夸奖道：“哥哥心思用的巧啊！可是大树底下无大草，不会影响庄稼生长吗？” 亦福嘿嘿的笑了两声，很肯定的说道：“影响不了太多，我只是种了两排，又没种太多，树荫会跟着太阳跑的，不影响庄稼晒太阳，再说了，有这树荫遮着，土地干燥的还慢一些呢，冒烟碱反而不那么厉害了！” 知县大人看了看地里的情况，向日葵地里的盐碱果然比别的地方轻一些，又看到有些人，用镰刀把一些向日葵的花盘砍下来，却又仰面向上，插回到向日葵杆子上。 知县大人就笑着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亦福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葵花籽长硬实了，盘面子却朝下，葵花籽会落到地上的，砍下来再安回去，让盘面子朝上，葵花籽儿就掉不下来了，等晒上几天干透了，放多长时间都不会坏的。” 知县大人点头夸奖道：“你还真有办法，不过干这活够累的，怪不得你会分茬种呢，错开收割期，也不至于太忙，干的不错呀！” 亦福最喜欢别人夸奖他种地种的好，马上得意的眉开眼笑：“我种茄子种的才好呢，盐碱地上的茄子照样大丰收，都被我娘腌成咸菜了，我家的酱汁磨茄很有名的，磨掉茄子的皮，酱汁才能腌得透，很好吃的。我种棉花种的更好，不过我不愿种太多棉花，我娘跪在地里摘棉花，我看了心里难受……” 亦福说着说着居然不再笑了，一副心疼的样子，知县大人点了点头说：“哥哥还挺有孝心的，这盐碱地真的能种出好庄稼来？” 第388章 怎么可能和傻子计较 亦福非常自信的说道：“那当然要看谁种了，要是让我种，那肯定能种出好庄稼来，有人说盐碱地用大水冲，这地方哪来的大水呀！只能挖些排碱沟，等着老天爷下大雨！” 知县大人笑着引导道：“那要是老天爷不肯下大雨呢？这地方比较干旱的！” 亦福非常吃这一套，马上眉开眼笑的炫耀道：“那就种庄稼的时候，开沟开的深一些，盐碱地下边是好土，土盖碱，赛过金板，再多用上一些牛羊粪，有股子邪乎劲儿的，庄稼长得可好了，我的茄子就是这么种的，驴粪和马粪可不能用，驴和马不反刍，是直肠子牲口，那样的粪要是用在盐碱地里，烧庄稼更厉害……” 亦福说起这些事情，一套一套的，一直说了半个多时辰。 知县大人临走的时候，亦福还很大方的，拿过两个向日葵的花盘，塞到知县大人手里：“我儿子可喜欢吃这东西了，你也拿回去尝尝！” 这话让小吏和师爷翻了白眼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把知县大人和你儿子相提并论了！ 知县大人却笑呵呵的接了过来：“哥哥给我，我就收下了，只是没给哥哥带什么礼物。” 亦福嘿嘿傻笑着说道：“两个葵花盘而已，你别嫌弃就好，下次来的时候提前打个招呼，我让我媳妇把那公鸡杀了，炖给你吃，公鸡不下蛋，还一直养着，我媳妇说来了客人才能吃，我早馋了。” 知县大人笑着说道：“你这是要借着客人杀鸡呀！哥哥还挺有心眼儿的！” 亦福又嘿嘿的笑了两声，压低声音说道：“你别告诉别人，不然人家又说我馋，可是我就愿意吃点好的，鸡肉真的好吃，媳妇又不让吃……” 知县大人点头笑着说：“不告诉别人，我谁都不告诉，这是咱俩的秘密……” 亦福看到知县大人这么说，满意的嘿嘿笑了。 那个小吏和师爷憋笑差点憋出了内伤，这还秘密呢，你开始的时候说的那么大声，别人早就听到了，后来的声音也不算小，跟前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知县大人骗这傻子，这傻子也信…… 知县大人终于带着那些人走了，在庄稼地里干活的人才纷纷的围了上来。 有一个人不敢确定，却猜测的说道：“那个年轻的好像是知县大人，他穿着官服的时候我见过一次……” 另一个人点了点头说道：“很可能是他，我觉得也像，福哥，你没说错话吧？” 亦福却大大咧咧的说道：“肯定没说错话，他可喜欢听我说话了，我说的可痛快了！” 有一个人苦笑着说道：“福哥一个劲儿的在那里不停的说，谁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呀！换成是我，我可不敢，有一句说错了，很可能就会惹出麻烦来的……” 亦福有些傻眼了，他自己也不太记得了，自己也想不起都是说过什么了。 有一个人赶紧安慰道：“应该没说错话，那人就算是知县大人，聊天聊的也很开心的，一点生气的样也没有……” 亦福一听高兴的说道：“肯定没说错话，他是不是知县大人我不知道，不过他叫我哥哥叫的挺亲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傻眼了：好样的，你让知县大人叫你哥哥！ 亦福听到别人又在“夸”他，高兴的在那里嘿嘿的傻笑，让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愿不是吧，可如果不是知县大人的话，又会是谁呢？出来到庄稼地里看什么？为什么还会带那么多随从呢？ 没办法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了…… 第一时间就有人把这事情跟老憨说了，老憨又把叫到亦福仔细问了一遍，亦福也说不太明白，都是说了什么。 老憨笑了笑，轻松的说道：“没什么的，保证什么事都没有？” 接着就打发亦福回去休息了，让他这两天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 女人们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不放心的对老憨说道：“那人要是真的是知县大人可怎么办呢？孩子到底说了些什么，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他让知县大人叫他哥哥，确是事实了，这事怎么办呀？” 老憨还是那样放松，微笑着说道：“不要紧的，亦福这孩子主要是在炫耀自己种庄稼的本事，他一贯喜欢这么做的，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的。” 女人还是不放心的说道：“这孩子都让人家叫他哥哥了，万一知县大人怪罪下来呢？” 老憨笑得更加开心了：“那样岂不是更好吗？那不就和咱家攀上亲戚了吗？” 女人奇怪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呀！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大人不计小人过的，一个知县大人，再怎么年轻也是个知县大人，怎么可能和一个傻子计较这点小事儿呢？” 女人们一听，这话是有道理，可是还是不那么放心。 老百姓在这几千年里，对当官的都是有敬畏之心的，不管多大年龄的知县都是父母官。是一个地方上所有老百姓的父母，见了必须要磕头的…… 不过那位知县大人并没有让老憨一家人忐忑不安太久的时间，第2天，就有人通知老憨去一趟县衙门。 老憨走进衙门，立刻就有人把他引进后堂，见到了那位年轻的知县大人。 两个人以前早就见过了，老憨也算是员外当中的老员外了，每一任知县到任，老憨都要和别的员外去欢迎知县的到来。每一任知县离开，老憨也要和别的员外去给知县道别。 两个人一见了面儿，知县大人就微笑着说道：“老员外身体可康健啊！我公务繁忙，没有去拜访你，昨日去田间视察秋粮的长势，偶遇了贵公子，相谈甚欢呀！我们以兄弟相称了，我那个哥哥还送了我礼物……” 老憨一听这话，当场愣在那里了，急忙施礼说道：“哎呀！大人呀！我那个儿子有些痴傻，脑子不太好用，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见怪呀！” 第389章 有福之人不用忙 知县大人不在意的笑了笑：“这是哪里话，我们两个聊的很投机的，何来冒犯之说呢？” 这一下弄得老憨无所适从了，知县大人不会计较自己儿子说话冒犯他，可是这么和颜悦色的把事情给说出来，老憨还是没想到的。 只听知县大人又说道：“我那个哥哥对盐碱地非常有一套，何不让他发挥所长呢？我批100亩盐碱地给你，你让我那哥哥好好的耕种，也给周围的人做一个示范，你意下如何呀？” 老憨赶紧说道：“不胜惶恐了……” 知县大人却不容老憨多说什么，打断老憨的话，微笑着继续说道：“我拿了哥哥的礼物，总该有所回礼吧！” 老憨只能说道：“大人这回礼也太重了一些，我那痴傻儿子，言语冒犯大人，大人不怪他，我们全家人就已经觉得您是大人有大量了。” 知县大人却很认真的说道：“莫要再说我那个哥哥痴傻了，如果全县的农人都像他这般痴傻，我这个知县也就好做了，勤恳能干，吃苦耐劳，还能因地制宜找对方法，在盐碱地上有所收获，必须嘉奖才行的，又怎么会痴傻呢？” 老憨听得感动不已，连连道谢。其实老憨的内心里，也不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是个痴傻的人，只不过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老憨回到家里，便直接把这消息告诉了女人们，女人们高兴坏了。 大女人高兴的说：“知县大人居然如此大人大量，可真是一个好官儿啊！” 小女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两个葵花盘居然给了100亩地！虽然是盐碱地，可那也是地呀！” 别的女人也兴奋不已，亦福弄了这么一出，不但没招来祸事，现在看来还是好事儿了…… 老憨笑了笑，不愿意打扰女人们的兴致，让他们好好高兴高兴吧！ 过一段时间，还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的，一定可以让他们更高兴一段时间。 这种事情不用瞒着的，很快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这一下精彩绝伦，热闹非凡了。 人们在茶余饭后，或者聚在一起的时候，这可是最好的话题呀。 那一天在向日葵地里忙活的那些人，更是被众人追着问。 有人说了几遍就烦了，听说那天干活的时候离得远，没听见几句，别人也就不再问了。 有的人可就不一样了，讲的声情并茂，唾沫横飞，让周围的人听得如痴如醉。 赵二狗就是其中这么一个人，别人围着他，听他滔滔不绝的说话，他感觉非常的好，自然要说的更加过瘾一些。 有人还追问道：“二狗哥，你说那一天那伙人经过的时候，福哥真的只是喊了一句，你们干什么的！知县大人那一伙人就过来了？真是这样吗？真没说别的！” 赵二狗很肯定的说道：“当然没说别的了，那些人穿的是便装，又没穿官服，当时不知道他们是谁呀！福哥还喊了一句呢！我们抬头看了一眼，就没再搭理他们！” 有人很可惜的说道：“二狗哥，那天要是你也喊一嗓子多好啊！说不定那好事就是你的了！” 赵二狗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咳嗽了几声才教训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呛死我，我那天只不过是去干活的，出那个头干什么？再说了，我要是真把人家喊过来，能怎么办？拉着人家在那里一聊就聊上大半天？你觉得像话吗？你要是给人家干活，拉住一个过路的人聊上半天你试试！我敢保证，以后再也没人找你干活了！”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连连点头，还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问话的那小子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仍然不服气的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了，喊了那么一嗓子，就把人给招过来了，和人家聊了一会儿天儿，送了两个葵花盘，就得了100亩地，虽说是盐碱地，可也是地呀！你说这种好事怎么就没咱们的份儿呢？” 这问题不用赵二狗回答了，马上就有人踢了他屁股一脚说道：“这种好事能轮到你，你有那么好命吗？福哥虽然傻乎乎的，你看人家面相了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那是天生的福相，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自己那样，你觉得这种好事能找得着你吗？” 更有人给了他一巴掌说道：“瞧你自己那样吧！这事搁你身上，你担得住吗？你让知县大人叫你一声哥哥试试！不砍了你的脑袋也砸断你的腿！” 周围的人都点头了，纷纷说道：“是啊，是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终也无。” “让咱遇见还真不一定是好事儿，就算不知道知县大人的身份，你胡说八道说错话，不收拾你就是好事……” “是啊，是啊！命里要是没这套富贵，还真不一定是好事……” “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啊……” 还有嘴巧胆子大的人，跑到摊子前对大女人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福哥怪不得叫亦福呢？原来是天生福相啊！所以才取的这个名字吧！” 大女人笑了笑，不理他们，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任由他们评说。 老憨听了他们这些话，无奈的说道：“再这样传说下去，可就不是好事了，咱们家得了这便宜可不能白得，知县大人也是性情中人，可不能让大家伙的言论跑偏了……” 老憨找了个机会，把那个师爷给约了出来，好好请师爷吃喝了一顿，吃饭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师爷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员外果然不是白给的，你这想法是对的……” 老憨赶紧追问道：“可是具体该做什么呢？你可得给出出主意呀！” 师爷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说道：“事情其实不难办的，分两步走吧！茶楼酒肆为了招揽生意，往往会有几个说书人在那里谈天说地儿，你去把他们组织一下，把你的想法说给他们听，让他们编一段书，说给大伙听！岂不是比乡民愚妇私下里议论来的更好……” 老憨一听连连赞同：“这样好啊！那些说书先生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自然知道该说什么，这事我马上去办！还有另一方面的是什么？” 师爷得意的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当然是把那100亩地料理好了，知县大人的目的，也是让老百姓踏踏实实种庄稼，那么多盐碱地荒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你总要带个头，干出个样子给大家伙看看才好啊……” 老憨好像恍然大悟了，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这事我更要花些心思了……” 第390章 说书先生的新书 第一件事当然好办，交给亦杰办理就行了，亦杰现在是秀才，和说书先生打交道有天然的优势。 亦杰把那些说书先生找来，和他们把情况一说，说书先生居然非常的高兴，一个个面带兴奋。 这事情他们也听说了，如果说书的时候来上这么一段，肯定大受欢迎，只不过是和父母官有关系的事儿，他们也不敢乱说，怕出了事惹上祸端。 现在好了，有人居然出面让做这件事情了，那当然是好事儿了。 那些说书先生立刻凑在一起，用上了他们说书惯用的套路，共同商讨一番，很快就编写出了一个脚本，拿给亦杰，让亦杰给指点一下。 亦杰简单看了一下，就把脚本甩给了他们，并且严厉的说道：“这样不行，你们的确规避了我哥哥的名字，把我哥哥说的再傻一些也无妨，毕竟这样可以迎合大家，大家都喜欢听这样的段子，这无所谓的。 但是你们更要突出知县大人的高大形象，为民做主，体恤民情的形象是必须的，而且还要加上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大度。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人物的对比更加鲜明，大家更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还有啊！知县大人和我哥哥的对话里，多加上一些在盐碱地上种庄稼的办法，让老百姓知道盐碱地应该怎么种庄稼，这样这个脚本才会更有意义……” 这一番话，让那些说书先生很是佩服，秀才果然不是白来的，说的绝对在理儿，赶紧按照亦杰的要求修改脚本。 几天之后一个脚本终于完成了，请师爷给雅正一下，师爷看了之后连连夸奖：“不错，不错，很好，很好，你们还真有一套，就按这个本子说就行……” 于是在一夜之间，茶楼酒肆的那些说书人，都开始说一段新书了： 一个傻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语言粗鲁，但是却踏实肯干，吃苦耐劳，居然在盐碱地种的庄稼大丰收。 知县大人，闻听此事，微服私访，谁知道傻子不知道情况，和知县大人的交流中，言语多有冒犯，让人啼笑皆非。 知县大人居然大人大量，一点都不怪傻子，还和傻子结为知己，认真请教盐碱地种庄稼的经验，真是一个体恤民情的好官啊，不愧为老百姓的父母官…… 这段书说下来真是精彩绝伦，这脚本本来就是说书人写的，说起书来更是朗朗上口，傻子的憨傻，父母官的大度，盐碱地种庄稼的不易，被说书人发挥的淋漓尽致。 听书的老百姓，也觉得这段新书接地气，是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还不断叫好…… 老憨也去听了两回，终于放下心来，好啊，这事办得漂亮。 第二件事当然就是规划一下那100亩盐碱地了。这事情当然也不难，可是需要太长的时间。 老憨只能组织一些人把土地规整一下，明年的时候多种一些抗盐碱的农作物。 首先要多种一些桑树，也要种一些泡桐树，这两种树最是耐盐碱了，而且树这种东西很省事的，比庄稼省事太多了。 老憨还计划多种一些枸杞，枸杞这东西也很耐盐碱， 只可惜在山东这个地方种枸杞产量不是太好，而且药性也不是太大，但是枸杞这种东西还是很容易出售的， 固肾强精最常用的一种药物，当单方使用也有一定的效果，甚至做药膳也可以用，自然不会犯愁卖不出去。 另外还要种一些决明子，决明子也是常见的药材，通肝明目的，而且这种药毒性不大，可以长期使用。决明子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它太适合生长在盐碱地上了，它自己会吸收盐碱地的盐碱，决明子这味药材炒制出来的时候，自带有一种咸味，就是它吸收盐碱的原因。 剩下的土地再种一些季节性的庄稼就可以了，其实都是实验过多次的了，有几样庄稼，还是可以在盐碱地上长好的。 有一种高粱在盐碱地上可以长得很好，有人因为不想交税，把盐碱地给弃荒了，不要了，可是又不想放弃，便宜了别人。就会把这种高粱种在盐碱地上，然后就让它自生自灭，居然也能顽强的生长，慢慢的都快演化成了野高粱了。 向日葵在盐碱地上也长得非常好，只不过这种东西很多老百姓看不上他，在很多年里，老百姓认为它是花，是一种大型的菊花。就算是那葵花籽儿很好吃，也只能做零嘴解馋。所以平时老百姓只是偶尔种几棵，很少大面积种植这东西的。 老百姓更喜欢种茄子和棉花之类的东西，这些在盐碱地上也可以长得不错，但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打理…… 人们在这荒芜贫瘠的土地上，慢慢的累积经验，对付盐碱地还是有一些办法的。 只是需要多花时间精力，得到的收获反而更少，如果再交税的话就太不划算了，所以才会造成大批盐碱地成了荒芜之地，无人耕种。 说书先生很快就将知县大人和傻农夫的故事家喻户晓了，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到这地里来参观的，那就不能考虑成本了，种好了才是重要的。 老憨和黄苏氏聊天的时候，黄苏氏微笑着说道：“亦福这孩子反而一下子成了最出名的一个，这事恐怕你也没想到吧！” 老憨实话实说：“我的确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不过也不错。” 黄苏氏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的家族势力发展的已经这么好了，居然可以护佑家族中的弱者了。” 老憨笑了笑，没有搭话，自己认识的女人当中，这个女人是最有见识的一个，她说的是对的。 如果亦福不是自己的儿子，这故事基本上不可能发生的， 就算是发生了，也不会出现现在的结果。 就算是出现现在的结果，光靠亦福个人的力量也很难把事情做得圆满。 知县大人不是傻瓜的，在土地上劳作的人多的是，脑子不太灵光的人也不缺少的。可是知县大人偏偏遇见了亦福，还正好能聊天聊得很投缘，这就不是碰巧了那么简单了。 第391章 结亲女孩受虐待 家族是最容易把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的。只要一群人能够聚集在一起，而且是关系很牢靠的那一种，就一定不会被别人欺负。 而且有时候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法则，强者越强！ 老憨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孩子们都长大了，家族终于初见规模了。 自家有了实力，在和别的家族联姻，就可以让自己的家族变得更强。 亦杰对老憨说：“爹！齐家送出去结亲的女孩儿，有的过得不太好，能不能给他们点教训啊？” 老憨笑了笑说：“知道和咱们家有亲戚关系，还敢不善待人家，给他们点教训是可以的，注意把握点分寸就好，这事你不要出头，让你媳妇去吧，她以娘家人的身份管这事情，更加师出有名……” 黄河决口受了灾，招娣就带着同族的女孩出来结亲，这些女孩有的生活的还不错，有的就不太好了。 一户农家院里，有个叫引娣的女孩端着瓷盆去喂猪，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瓷盆掉在地上摔烂了，猪食撒了一地。 引娣的婆婆勃然大怒，拿起笤帚就抽在了女孩儿身上：“你这个没用的贱货，这点活都干不好，好好的瓷盆，摔成了好几瓣儿，干这么点活还搭本钱，你还有点什么用？” 引娣一边躲避，一边委屈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引娣的丈夫听见动静跑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做错了事咋还找理由犟嘴呢？你看看弄的这一地的猪食，这咋收拾啊？” 边上的婆婆不解气的骂道：“那时候就不该要这不值钱的贱货！这都多长时间了，也没怀上个孩子，养个母鸡还给下个蛋呢？这贱货有什么用！” 就在这个时候，招娣带着几个人走进了院门，进门之后说道：“家里挺热闹啊！我大老远就听见动静了，怎么回事啊？” 那个婆婆一看是招娣她们来了，立刻换了另一副嘴脸，满脸堆笑的说道：“没什么的？年轻人干活毛糙，难免做错事，我说两句教育教育，应该不过分吧！” 招娣皱着眉头说道：“你是守寡把孩子养大的，更应该知道咱们女人家的不容易，我们当时是来结亲的，不是卖给你们了，可是一个铜钱都没要你们的，你们应该心里有数才对，可别过分了！” 那个婆婆居然不乐意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年轻人做错事，还不让说两句了吗？我们结亲也是找个媳妇过日子，可没说过当贵夫人供着……” 招娣不再听她啰嗦，过去拉住引娣的手说道：“妹子啊！我给你拿来了一身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过身，咱们去屋里换上，让我看一眼尺寸合适吗？”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那个引娣向屋里走去，引娣的丈夫跟过去想阻止，招娣厉声说道：“我们女人家进屋里说几句话，你一个大男人还想跟进来吗？还要不要脸了！” 那个丈夫看了看招娣带来的几个人，没敢再说什么，招娣便拉着女孩走进了屋里，好像这是她的家，招娣可没跟这家人客气。 拿来新衣服给引娣换上，目的其实想看看引娣身上有没有伤，有没有受虐待。 一进到屋里解开衣服，引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就露了出来，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伤，看来平日里也没少挨收拾。 招娣勃然大怒：“这都是他们娘俩打的吧！你就任由他们打吗？欺负咱们灾区的女人无依无靠吗？” 引娣却面无表情的说道：“已经进了这家门儿了，还能咋样呢？或许怀上个孩子，以后就不打我了……” 招娣打断她的话，愤怒的说道：“这种打人的人家，打你根本不需要理由的，你生了孩子更走不了了，打你打的更狠，听我的话，不在这家呆了，穿上衣服，收拾收拾跟着我走！” 女孩担忧的说道：“这样行吗？他们不会同意的！” 招娣却说道：“咱们可没有卖给他家，对咱好咱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对咱不好咱就走人，管他们同意不同意的，听我的，咱们走……” 招娣儿拉着引娣走出了屋，对那娘俩说道：“我妹子不愿在你们家做媳妇了，我带着她走了！” 娘俩当时就不愿意了，婆婆首先说话了：“有你们这样的吗？想到这里来就到这里来，想走就走，这算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啥说法！” 招娣讥讽的说道：“你非要让我说出来是吧？我家妹子没卖给你们，对我家妹子好，就留下跟你们过日子，对我家妹子不好，我当然领走了，这都是老规矩了，结亲的时候和你说明白了的……” 招娣说这话，当然是理直气壮的，当时送这些女孩来结亲，为什么一个铜钱也没要人家的呢？ 不要你们家的钱就不是卖给你们家了，你想又打又骂那是不成的，完全可以把人再领走，这是黄河道上的老规矩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有人不守这规矩，对结亲的女孩又打又骂，招娣也只能把人再领走了。 可没想到那个婆婆居然继续胡搅蛮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啊！这些日子吃喝拉撒怎么算？她可没少吃用我们的，这笔账怎么算？” 这话差点儿把招娣他们给气乐了，招娣不愿意纠缠，直接说道：“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想公了还是想私了吧，公了咱们打官司，私了让乡亲们来评评理……” 那个丈夫显然知道占不了便宜了，再胡搅蛮缠下去也是没有用的，便说了一句极为恶毒的话：“娘！让他们走吧！反正我也没吃亏，还把个黄花闺女干成了个二手货，看她以后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其实是这些结亲女孩最吃亏的地方，以后再想嫁个好人家还真的挺难的。 这母子两个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敢虐待引娣的，引娣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选择忍气吞声的。 也就是这一句话，招娣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冷笑一声说道：“二虎，你过去抽他20个嘴巴子，打的重一点，给他好好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那个叫二虎的壮汉一脸微笑的说道：“你放心吧！我有的是力气，一定可以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第392章 砸锅拆灶，把事情闹大 那个叫二虎的壮汉可不会客气，正想着在秀才夫人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二虎过去，一把薅住衣领，抡圆了巴掌就往脸上招呼，噼里啪啦，果然打的很有力气。 那个婆婆一看这情况顿时傻眼了，刚才还在讲道理呢，怎么一转眼就动上手了？跑过去想救自己儿子，却被别人给拦住了，一个老太婆真动起手来，可没多大作用。 于是她便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挥舞着双手跑出了大门，嘴里还不停的喊叫着：“不得了啦，出人命啦，打死人啦……” 其实她这种方法是非常聪明的，出去喊上这么几嗓子，一定可以惊动四邻八舍，一个村庄里住了这么多年，自己闹点动静，他们肯定会出来看热闹。 到时候让他们评评理，他们不可能向着外人的。 再说了，这个情况明明是你欺负到我家里来了，说破了大天你也不占理儿了。 可惜呀，她今天遇到的是招娣，招娣根本没有阻拦他，任由她跑出了门。 招娣冷笑了一声，才继续吩咐道：“大家给我听着，过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来调解的，那时候再闹太大的动静，就显得咱不给调解人面子了，现在抓紧时间，给他家砸锅拆灶，把所有吃饭用的锅碗瓢盆通通给我砸烂！” 这一手是非常侮辱人的，砸锅拆灶，这相当于说这家人不配吃人饭。两家人如果没有什么大的仇恨，轻易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招娣带来的那几个人可不管这一套，只要招娣吩咐一声，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敢干的。 立刻就把锅灶给拆了，锅碗瓢盆都扔到院子里，摔了个稀巴烂。 引娣有些担心的说道：“姐！这……是不是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招娣却风轻云淡的说道：“那老太婆都出去叫人了，既然她想把事情闹大，我也没有理由害怕事情闹大了，别人欺负了你，如果不用付出代价，下一次一定会欺负的你更狠。 你们都是我送出来结亲的，我就不能让你们受欺负，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好欺负，以后别的结亲的女孩也不会受这么多欺负了！” 引娣哑口无言了，她知道招娣有见识，做事干练，却没想到，招娣现在的胆子也这么大了。 大门外一阵吵嚷之声，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走进了院子，那个婆婆一看院子里的情况，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道：“我的天哪，没法活人了，欺负人也没这样欺负的呀！保长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一边坐在地上嚎哭还一边用手拍着地，哭天抹泪儿，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她居然能把保长给请来，显然和保长有一些关系，怪不得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呢。 有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从人群里走出来，皱着眉头看了一下周围，对招娣拱了拱手说道：“应该是你做的吧？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顾及员外的家族声誉，也不顾及你秀才夫人的身份吗？把事情弄成这样子，是不是过分了？” 既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询问对方的身份，责怪的口气还这么明显，显然是要拉个偏架，给对方出头了。 招娣心里想道：既然你不给面子，那我也没必要给你面子了。 于是招娣笑了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这个妹子是过来结亲的，不是卖给他家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女人家的事情，如果你愿意插手，那就管了吧！只要不怕别人笑话就行！” 这话把那个保长噎的不轻，好男不和女斗，他出面本来就不太合适，让招娣这么一说，他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本来也不想管的，只是有些亲戚关系，不出面不好看，以为对方是秀才的夫人，多少会给自己留点面子，哪知道对方直接戳中了自己的要害，他和一个女人家讲道理，怎么说也不是有面子的事情。 只听招娣又说道：“我想领我妹子走，做婆婆的胡搅蛮缠，更可气的是那个混蛋，居然出言不逊，我出手教训了一下，下手重了点儿，你不会责怪我吧！” 这话让那个保长没办法回答，如果说责怪你，显得自己这边不够大度，如果说不责怪你，对这边也不好交代，而且也太过分了，把人打了不说，还砸锅拆灶，把家里给折腾成这个样子。 保长只能说道：“有矛盾可以慢慢调解吗？何必如闹到如此地步呢！” 招娣笑了笑说道：“刚才听到那个混蛋出言不逊，心里一时气不过，是做的过分了点儿，不过也没出什么人命，挺好的，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保长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夫妻两个也没法过下去了，你把人领走吧！” 招娣便招呼了一下众人，领着引娣走了。 那母子两个人顿时傻眼了，被打的像猪头一样的那个儿子祈求道：“不能这么放他们走啊！都把我都打成什么样了！” 保长看着他两腮高高肿起，关心的问道：“怎么下手这么狠呢？你到底说了什么呀！把人家给惹成这样！” 这一下现场所有的人都关心起了这个问题，是啊，到底说了什么呀？把事情闹成这样了！ 他支支吾吾不肯说，保长叹口气说道：“你不说实话，我可帮不了你，秀才夫人两次说你出言不逊，你到底说了什么？” 他没办法了，终于吞吞吐吐的说道：“我说……我……我也不吃亏……我……把个黄花闺女干成了二手货……” 保长夸张的瞪大眼睛，惊讶的说道：“哎哟！我说人家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呢？你当着秀才夫人的面说这种话？太有辱斯文了，说你点什么好哟……” 母子两个人一下子呆住了，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旁边有人解释道：“这种话老百姓私下里能说，怎么能当着秀才夫人的面说呢？你要是当着知县大人的面说这样的话，还不得用板子打烂了屁股，怎么没轻没重呢？” 母子两个人一脸呆滞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保长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可不陪着你们在这里丢人了！” 说完就拂袖而去，是你们自己犯的错误太严重了，不能怪我不帮你们。 第393章 知县大人的名单 招娣领着众人回去之后，先把引娣安排住下，告诉她别着急，以后会好起来的。 招娣赶紧把事情的经过都和亦杰说了，最后说道：“现在我有些后悔了，事情做的是不是过了？” 亦杰笑了笑说道：“不过的，挺好的，你能独当一面，应该好好奖励一番的，今天晚上就奖励你！” 奖励？今天晚上奖励？奖励什么？ 招娣假装听不懂：“女人应该做贤妻良母的，家有贤妻，不招祸事，我今天这样，可不是贤妻良母的样子，还请夫君责罚！” 亦杰一脸坏笑的点头说道：“那就责罚，今天晚上好好的责罚一番！” 坏了，撞枪口上了，招娣没办法装作听不懂了，娇羞的嗔怪道：“你瞧你，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事呢！” 亦杰仍然一脸坏笑的说道：“当然是正经事儿，我说的更是正经事啊！” 小夫妻晚上的正经事能是什么呀！自然不能为外人所道也。 亦杰第二天才把这事情说给自己父亲听，他相信父亲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儿的，不可能怪罪着招娣的。 老憨听了，果然没怪罪。 老憨一直教育孩子们做事情谨慎小心一些，和人打交道谦虚一些。 可是太谦虚了也不好，自从亦广差一点儿被当成上门女婿，老憨就告诉孩子们不要太过分谦虚了。 亦广性格软弱一些，做事谦虚一些，只是在丈母娘门上住着，就差一点儿被当成上门女婿，凭什么呀？ 亦杰考上了秀才，别人却说秀才不值钱，又不能当官，没什么用的，凭什么呀？ 从那以后老憨就觉得自己教孩子教的有些偏差了，谦虚也要把握好尺度的。 可是已经把孩子给教成这样了，再让孩子们改不太容易了。 于是老憨就盼望着，能有一个霸气一点的女婿也好啊，现在有了一个做事干练的儿媳妇儿也不错的。 那母子两个人，明明知道媳妇和招娣有亲戚关系，还敢虐待媳妇儿，招娣都亲自出面儿了，他们还敢胡搅蛮缠，那就应该好好的收拾他们，招娣做的再过分一些，老憨也不会怪她的。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陈六子又来拜见老憨了。 陈六子粘上胡子就是张三麻子，不粘上胡子就是陈六子，很少有人知道他俩是一个人的。所以陈六子白天到家里来也是很方便的。 晚上来找老憨，反而有些奇怪了，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进入房间关好门之后，陈六子拿出一张纸交给老憨，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子，这是知县大人给我的一份名单，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憨在灯下仔细看了一下，看名单上的名字，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陈六子作为土匪头子，一直占据着鼓鼓岭那个交通要道，和知县那边是有一些联系的，当然从来不可能见面的。 但是土匪必须给知县大人面子，知县大人让他们消停点儿，他们就必须消停点儿。知县大人允许他们闹腾点，他们就可以闹腾点的。 但是这一次有点奇怪，居然给了一份名单，只说是名单上的人可以收拾，陈六子吃不准是什么意思了，难道让我干脏活吗？知县给土匪下命令，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 老憨又看了一次名单，突然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把名单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事情还是和那团练有关系啊！” 陈六子也恍然大悟：“老爷子，你是说，知县大人让我收拾团练？不应该呀！” 这个陈六子脑子还算好使，老憨一说团练，陈六子又仔细看了一遍名单，他就明白了八九分了。 陈六子苦笑了一下：“这活还真需要我来干呢！” 按照朝廷的惯例，知县手中不能有兵权的，有三班衙役供他驱使是正常的 那团练也算是一种兵，是朝廷允许乡绅自保的兵，知县不敢明目张胆的指挥团练做事情，害怕犯了忌讳。 团练其实是乡绅员外的个人武装，这时候这些乡绅员外就必须懂事一点了，主动给知县大人表一下忠心，如果知县大人用的着团练的时候尽管说。 可是有些乡绅员外却有些莫名其妙了，觉得自己手里有了团练这个有生力量，反而有些趾高气扬了。 知县大人必须得打击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道，就算是有团练，也必须老老实实听知县大人的。 名单上的那些人，都是些气焰比较嚣张的乡绅员外，他们手里的那些团练训练的也比较好，但是却没有去表过忠心。 老憨无奈的说道：“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知县大人想教训教训他们，用你还是比较合适的，不过也有点难为你了，你从这些人当中挑选几个教训教训就行了。” 陈六子笑了笑说道：“看来我这个土匪头子还必须要当下去呀！知县大人也需要我呀！也没什么为难的，从名单上选几个，抢一波也就是了，我这个土匪头子就是干这活儿的。” 老憨苦笑着说道：“第一注意安全，第二把握分寸，别露出太多的实力。” 陈六子点头说道：“老爷子，你就放心吧，你只要让我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别的事情你都教过我了……” 陈六子告辞离开之后，老憨在心中想道：当个土匪也真不容易，怪不得哪朝哪代都有土匪呢！这混乱的世道啊。 现在陈六子手底下的土匪，都是精明强悍的人物了，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绝对的忠诚可靠，而且都是好手居多了，想收拾名单上的人还是可以的，反正又不是把他们一网打尽，挑选一两个名声不太好的收拾一下，既能对知县大人交差，也能对得起自己的名声，还能发一笔财，挺好的。 陈六子很快就选中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有一个姓黄的员外真不是东西，姓杨的佃户欠他一些钱，他给人家利滚利，逼着人家还钱，人家还不起，他就把人家的女儿给霸占了。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早就想收拾这个黄员外了，名单上既然有他就不必客气了。 可是这个黄员外戒备心很强，院墙高大，团练手里边的武器也很精良，不是太好对付。 陈六子跟黄员外附近的穷兄弟们打听了一番，很快就把黄员外家的情况摸了个通透，这一下事情就好办了，收拾他不是什么难事了。 第394章 陈六子的计谋，敲山震虎 陈六子这个土匪头子有些特殊，他始终认为那些穷兄弟们才是土匪的基础，所以他收了保护费，很多时候还是会为穷兄弟们出头的。 陈六子其实不想做的太大，所以他现在的人数不多，但是穷兄弟们的关系很好，愿意给他提供情报的人很多，打听点消息，实在是方便。 陈六子一打听就知道黄员外是怎么回事了，而且也知道现在知县大人为什么把他列在名单上了。 他去强抢民女的时候，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我黄家家大业大，还有团练在手，说话比知县大人还管用！” 陈六子听穷哥们说了这话，哈哈大笑，这话是能说的吗？ 怪不得知县大人把你列在名单上呢，既然这样，你就等死吧。 可是这家伙的团练队伍的确是不错的。有几个好手在里面，院墙也很高大，而且晚上有巡岗的，不太好对付。 那也没什么的，要是把高墙大院的这个黄老爷给收拾了，别人也不会太迷信那个团练的力量了，知县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领着弟兄妹猛砍猛冲显然行不通，拿着一把刀猛砍猛杀是不行的，必须要用些脑子才行啊。 陈六子和弟兄们整理完了情报，商量了一番，做了周密的部署，决定动手了。 先来一招敲山震虎。 粘上胡子就成了张三麻子，张三麻子骑上高头大马挂上铃铛，把山东响马的威风发挥一个淋漓尽致，带着山寨所有的兄弟倾巢而出。 这样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行动，自然不可能成功的。黄老爷带着所有的人躲进高墙大院，闭门不出了。 张三麻子也没想过要强攻，只是对着高墙大声喊话：“黄老爷，你家的院墙够高，你把自己的家整成了一个王八壳子，你缩在这王八壳子里当缩头乌龟吗？真以为你的王八壳子能救得了你吗？” 这话也太恶毒了， 自己这么漂亮的高墙大院儿，在张三麻子嘴里成了王八壳子，还把自己说成了缩头乌龟，欺人太甚了。 黄老爷怒气冲冲地爬上墙头，对着张三麻子一众土匪说道：“别在这里连讽刺带挖苦的，老爷我盖了这高墙大院，就是防你们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张三麻子却哈哈大笑：“你别扯太多没用的，我迟早砸开你的王八壳子。我要是砸不开你这王八壳子，我还不当这土匪头子了，今天先给你一个警告吧，改天再来收拾你！”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了。 黄老爷松了一口气，这些土匪走了就好，可是，改天是哪一天呢？这就比较麻烦了，没办法，让团练里的人加强巡逻吧，晚上也要多加人手值班，多安排几个岗哨。 开始的两天平安无事，第3天情况就开始不对劲儿了。 这天晚上有几个人巡逻值夜班，转了一圈聚到墙角，嘀嘀咕咕说的话。 有个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是真的烦了，天天提心吊胆的，真是的，土匪又不抢我家，我还得天天站岗放哨，这叫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睡一会儿多好！” 这样的抱怨立刻有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宁愿三岁没了娘，不愿半夜就起床，真不是好滋味儿啊！以前好多天才值一次班，现在倒好，几天就值一次，这不是要人活命吗？” 这些抱怨会传染，而且很容易找一个目标发泄不满：“还是有钱人好啊！分明是要抢黄老爷，倒霉的却是我们，黄老爷在屋里边儿，搂着娘们睡得香，咱们在外边喝西北风，你们说这有天理吗？” 有一个小个子啐了一口骂道：“教头还有和他关系好的几个人都在屋里睡觉，让我们有事儿的时候敲锣，他们才肯出来，咱们倒好，有事没事都得在这里耗着。” 有一个人眼睛一亮说道：“哥几个，我有个主意！咱们敲几下锣，把他们也给闹腾起来，咱们也睡不成，让他们也睡不安稳！” 手里提着铜锣的那个人，一听这话，拿起铜锣来就要敲。 吓得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说道：“ 哎，哎，哎，我胡说八道的，你要干嘛？你还真敲啊！别人要是知道我出这种馊主意，我还能有好吗？” 拿着铜锣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另一个人一把夺走了他的铜锣，笑了笑说道：“这主意就当是我出的，我先敲两下，绝对不会卖了你的……” 一边说着一边铛铛铛的猛敲了几下，敲完了又把铜锣塞给了拿铜锣的那个人。 拿铜锣的那个人傻眼了：“哥啊！你这是啥意思？” 刚才敲响铜锣的那个人恶作剧的说道：“你负责敲锣，你说啥意思？你现在还不赶紧敲几下，你不敲，那黄老爷也认为是你敲的……” 边上的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拿铜锣的那个人骑虎难下，索性铛铛铛的敲起了铜锣，嘴里还喊道：“警报……警报……贼人来啦……警报！” 这一下子热闹了，一间间屋子亮起了灯，有人还打着火把跑了出来。 团练教头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敲锣的那个人首先回话：“回教头的话，我们看见几个人摸过来了，赶紧敲锣预警……” 团练教头赶紧爬上梯子，向墙外边张望了一番，一个人影也没见着，疑惑的想到：“难道是走了……” 这时候黄老爷也亲自过来了，几个人赶紧向他报告情况，黄老爷面无表情的听着。 团练教头从梯子上下来之后，黄老爷问他：“什么情况！” 团练教头说道：“几个人影，没看清是谁，跑的倒是快，要不要去追呀！” 黄老爷舒了一口气说道：“跑了就算了，半夜三更的，不要去追，免得上当！你们加强警戒……” 又交代了几句别的，黄老爷便转身走了，他回屋睡觉去了，团练教头和其余的众人却不敢掉以轻心了，大家一起守到了天亮。 大家都没注意到，敲锣的那个人，偷偷的转过身去擦汗…… 第395章 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第二天，这些值班的人反而受到了表扬，他们做的坏事没被发现，这才放下心来。 负责敲锣的那个人好好的把那几个人收拾了一遍：“差点让你们坑死，和你们一个班，我算是倒了霉了，幸亏没被人抓住，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第一个敲锣的那个人嬉皮笑脸的说道：“哥哥你就是胆子小，这种事情怎么能抓得住呢？就说土匪跑了，这样不就行了吗？” 边上也有人附和道：“让他们一块儿起来热闹热闹多好，不会有事儿的。” 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当天晚上没有人敲锣，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可不是他们值班了，半夜里又有人敲锣了，他们也被折腾了起来，胆子大的一个人爬上墙头往外看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有。 偷偷的问道：“哥啊！你说会不会是和咱们一样？根本就是……” 他跟前的哥们儿赶紧说道：“你闭嘴，别乱说话！” 他吓得赶紧不吱声了，心里想道：“看来半夜值班的人都有这个想法呀！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谋而合吧！” 于是敲锣的事情普遍了起来，几乎天天晚上都有敲锣，所有人都得爬起来折腾一番。 有一个团练的人偷偷跑到张三麻子那里，对张三麻子说道：“老大啊！你别去那么勤行吗？天天晚上这么折腾，真快受不了了……” 张三麻子和别的土匪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才说道：“我可没有天天晚上派人去，你仔细说说什么情况！” 那人惊讶的说道：“啊？没有天天去呀！我的天哪，看来真的是捕风捉影了，这罪可有的受了……” 张三麻子仔细了解了全部情况之后，才把那个穷哥们打发走了，然后众土匪哈哈大笑起来。 敲山震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步骤当然是风声鹤唳，疲劳对方了。 可是张三麻子他们也没有想到，效果居然会这样的好，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实施第3步了，第3步当然是派自己人去帮那个黄老爷值班了。 黄老爷这边被整得疲惫不堪，团练教头对黄老爷说道：“老爷，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天天这样折腾，我可受不了！你赶紧拿个主意吧！” 黄老爷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分明是那些土匪的疲军之计，暂时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那个团队教徒一听就急了：“老爷，拳脚功夫我会，刀枪剑戟，我不含糊，可是这种阴谋诡计我对付不了，你要不就另请高明，要不就让我歇两天，这种玩法我伺候不起……” 黄老爷一看赶紧劝道：“你千万别这样，你要是这样，我怎么办呀！你白天找地方睡一会儿，晚上还得到这里来照顾一下，你不在这里，我晚上睡不踏实！” 那个团练教头的脑袋摇的像波浪鼓：“那不成，谁没有点事情啊！我白天也有事的，晚上再这么折腾我，我哪受得了啊！你赶紧找人来替我两天吧！” 黄老爷也是没办法，赶紧想办法找人，怎么着也得有个功夫好的人，在这里守着才行的。万一土匪真的闹起来，还能有自己的好吗？ 没想到找人却很异常的顺利，发出消息没两天就来了个小伙子。人很精神，功夫也很好。 这下好了，问题解决了，而且这个小伙子要价也不高，功夫也很好，自己没花太多的钱，又有了个好帮手，还真是不错呀。 又闹腾了两天，却传来了一个消息，另外一个员外家被张三麻子带着人给抢了。 那个员外家院墙也很高大，多年前在家里养过猪，那个猪圈是靠着墙的，为了往外运输猪粪方便一些，便在那个围墙上掏了一个洞，直接就可以把猪圈里的粪，从那个洞里运出去，完事后再把那个洞给堵上，这种事情倒是很常见。 后来员外家不养猪了，员外自己把这事情都给忘了，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个张三麻子居然知道那个洞的位置，很轻松的把那个洞给掏开了，从那个洞钻进了家里，打开了院门，让一众土匪冲进了院子里，狠狠的抢了一把，金银财宝抢了个干净，值钱的东西也被抢走了不少。 还好张三麻子做事情比较有分寸，伤人不伤命，有伤没有残，只是损失了一些财产，没有出什么人命。 黄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兔死狐悲了一番，仔细琢磨了一番，突然发现好像自己被利用了：“好你个张三麻子呀！你天天折腾我，闹了半天是玩了个声东击西呀！让别人都看我的热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你却到别处发了一笔财，这张三麻子什么时候学上兵法了呀！还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转念又一想：“我也不能放松警惕，别让这个张三麻子趁虚而入了，必须嘱咐团练的那些小子打起精神来，好好的继续值班……” 但其实这是不可能的，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张三麻子还这么个折腾法，团练的那些人早已经疲惫不堪了。 这天晚上，那个新来的团练教头值班，他和那个老团练教头轮流值班的。 到了后半夜更晚一些的时候，这个新教头居然主动从屋子里出来了，对正在值班的几个人说道：“今天情况怎么样！” 值班的几个人回话说：“今天不错，没什么动静！” 新来的团练教头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张三麻子抢了另一个员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瞎折腾了，听说发了一笔财，够那些土匪花用一段时间的了。” 这消息是公开的，值班的几个人都知道这事，便抱怨的说道：“黄老爷要是这么想就好了，今天还让我们提高警惕呢！” 新来的团练教头笑了笑说道：“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不可能有事了，你们早点回去歇着吧！” 值班的那几个人太喜欢听这话了，有一个人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不好吧！万一出了事就麻烦了。” 另一个很机灵的人马上说道：“不会有事的，教头让我们去歇着，我们就去吧，教头在这里呢！不会有事的！” 于是他们就感谢了一番，回屋去睡觉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个团练教头，打开了大门，把手指插进嘴里，吹出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声。 第396章 这王八壳子护不住你 一声唿哨声响起，标准的土匪打劫时的唿哨声！ 埋伏在院子周围的土匪立刻冲了出来，他们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言不发，却又动作迅速的冲进院子里，脚步不停的向各个房间冲了过去。 这些人显然是打家劫舍的老手了，而且训练有素，第一伙土匪冲到房间门口的人并没有动手，只是把住了门， 当最后一伙土匪冲到别的房间门口的时候，又一声唿哨声响了起来，所有的土匪便踹开房门冲进了屋里。 于是各个房间里传出了大呼小叫的声音，有的声音相当凄惨，也有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惊慌失措…… 黄老爷也不例外，其实第一声唿哨声响起的时候他就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二声唿哨声响起的时候，他终于确定是土匪冲进来了，可惜已经晚了，房门被一脚踹开，张三麻子在晨光里向他走了过来。 张三麻子脸上带着蔑视的笑：“黄老爷睡得可好啊！我可是半夜就埋伏在你家周围了，相比之下，你可太自在了！” 黄老爷一点儿自在的样子也没有，脸上一脸的惊愕：“你到底怎么闯进来的？” 张三麻子笑着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这个王八壳子护不住你的，当缩头乌龟没用的，你就是不信，走吧！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说完一把薅起黄老爷，连拉带拽的把他拖出了房间，扔到了院子里。 黄老爷身体里的筋骨似乎被抽掉了，瘫软的坐在地上，看着院子里的情况，院子里的事情让他目瞪口呆。 他的那些团练整齐的蹲在墙跟前，面朝着墙，举着双手一动不敢动，有一个人侧了一下头，立刻就有一个看守他们的土匪，一刀砍在他的胳膊上。 那惨叫一声，捂住了胳膊，那个砍他的土匪声音严厉的说道：“谁要是再敢乱动，照样砍！” 吓得别人蹲在那里，更不敢动弹了。 黄老爷心里生出了绝望，团练的那些人已经完全被控制了，他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了。 高价买来的武器被搜了出来！ 有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拿起一个诸葛连弩，对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连连发射着弩箭，然后满意的说道：“非常不错，全都搬走……” 另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拿起一杆标枪颠了一下，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白蜡杆子的枪杆儿，精铁的枪头，相当不错了，现在是我们的了，全都搬走……” 但是这一些东西可不会让那些土匪满意的，张三麻子看了一下搜出来的钱财，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你又是加租子，又是放高利贷的，可没少捞钱，不可能就这么点儿鸡零狗落的碎银子，说！你的钱藏哪儿了？” 黄老爷一声不吭，张三麻子又问了一遍，黄老爷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张三麻子笑了，拉过他的儿子来，一刀扎在了腿上，他的儿子一声惨叫，黄老爷哆嗦了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张三麻子又拉过他的女儿来，笑着说道：“你闺女长得不错呀！十五六岁嘎嘣脆呀！听说有婆家了吧！我让弟兄们带回山寨去留上两天，恐怕婆家不会再要她了吧！” 说完就要抬手招呼几个土匪过来，黄老爷立刻认栽了：“后院的地瓜窖里，金子银子都在那里！” 张三麻子哈哈大笑，一把把她女儿推倒在他跟前说道：“原来你也怕女儿失去贞洁呀！那你为啥霍霍别人家的闺女呢？你这种人渣，我可不会手软……” 金子银子都从地瓜窖里弄了出来，土匪们拉出了牲口，套上两辆大车，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往大车上装。 一边装车，还一边高声的说道：“老爷富户欠我钱，穷兄弟们莫管闲，都别乱动，我保证你们没事儿……” 这一下，那些团练之类的人更加的老实了，一个反抗的也没有了…… 张三麻子拿着刀在黄老爷跟前继续说道：“我当年就是被你这样的人逼迫的走投无路，最后才落草为寇的，说你们欠我钱，不过分吧！” 黄老爷欲哭无泪，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土匪，赶着大车扬长而去。 等到土匪走远了，家里的人才赶紧行动起来，救助那些受伤的人。 首先当然要看看儿子的伤势如何了，大腿上划了一个口子，还好没伤到筋骨。 儿子一脸幽怨的说道：“那个土匪头子不砍我一刀，你是舍不得那些金银财宝的，是不是？那些金银财宝比我重要，是不是？” 黄老爷看着儿子的眼睛，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这混蛋的土匪做事还真够恶毒的，以后父子两个关系好不了了。 赶紧跑到衙门去报了官，衙门里的人还算客气，临走的时候师爷却说道：“你的团练不是装备精良吗？你团练在手，说话比知县大老爷还管用的，怎么还闹成这样……” 黄老爷顿时慌了：“那是吓唬老百姓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本来也没打算衙门里的人能够帮到自己，只不过自己这边出了事情，也需要和衙门里的人说一声的。 可没想到师爷会说这种话，黄老爷似乎知道事情的根源是怎么回事了！ 没办法了，自认倒霉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土匪只是伤人不伤命，事情还好处理一些。 损失一些钱财也不要紧的。 可是土匪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院墙外边是架了两个梯子，也不太像爬墙进来的，那两个梯子放的也太敷衍了。 仔细问过值班巡逻的人了，他们说许博到别处的时候，大门就被打开了，那些土匪就冲进来治住他们了。 有这么巧的事吗？ 直到新来的团练教头，回家探亲，却从此一去不复返，黄老爷这才明白了过来，这小子压根就是个内应。 再去仔细打听这小子的来历，同乡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同乡，果然越打听越迷糊，这小子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不可能找到他的根源的。 怪自己呀！一直心急找帮手，一不小心着了土匪的道，这次输的还真不冤，还真是心服口服了。 第397章 官庄的发展 土匪闹腾一阵，团练集合起来再。剿匪剿上一阵儿，这都是老套路了，连老百姓都提不起兴趣来了。 只是个个员外都慢慢的有些收敛了，知县大人说一声剿匪，那些员外便把团练组织起来，交给知县大人指挥。 知县大人当然也不会亲自指挥，还是派团练总管张中林带着两个副总管负责剿匪。 剿灭小股土匪还是可以的，鼓鼓岭上的张三麻子是不可能剿灭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鼓鼓岭上的这伙土匪从来就没有被真正剿灭过。 好在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老百姓的日子该咋过还咋过。 官庄的那个蓄水池边上，离蓄水池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棵大树，老憨就坐在树下，悠闲的打发着时光。 蓄水池南方叫池塘，北方叫涝池， 也有叫水泡子的，也有叫水湾子的，叫什么的都有，不过是借着地势挖的一个大坑，用来存水的。 蓄水池是个热闹的作用在，女人们在洗衣服，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有的似乎并不着急洗衣服，反而是家长里短的聊个没完。 也有小孩子在水里瞎胡闹，大人们就骂着他们，不准他们到水深的地方去。 也有男人在饮牲口。 女人聚在一块儿也不是好事儿，有个女人站起来招呼饮牲口的男人：“山子兄弟，有相中的女人了吗？有了的话和嫂子说一声，嫂子给你牵牵线儿！” 男人不好意思笑了笑，却不答话。 另一个女人立刻笑着说道：“兄弟你别不好意思啊！你年纪轻轻跑到这里来当长工，什么心思能瞒得住吗？” 别的女人也跟着哄笑了起来，饮完了牲口的男人，拉着牲口就走，心思被人家说破了，更不敢搭话了。 老憨笑着看热闹，并不去打扰这一切。 把儿子亦杰两口子安排到了这个庄子里还是挺合适的。 土地早已被整合完毕了，亦杰又干了一些别的房子，有的住了长工，有的当了加工作坊，有的根本就是仓库。 那些加工作坊亦杰根本就不愿管具体的事，自然是亦杰的媳妇儿招娣在管。 招娣就把那些出来结亲的女孩都弄到这里来了，有的是没送出去的，有的是送出去了，过得不好又要回来的。 其实这些女孩离开家乡就很难再回去了，回去之后，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 问她们怎么回来了，话里话外是说她们白送都没人要。这是这些女人的悲哀！ 招娣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把这些女人集中到这里，让她们在作坊里干活，没有好人家来求娶，绝不轻易嫁人了。 这些女人有饭吃有活干，手底下的方便的零钱花，反而有了自信，觉得这样生活也挺好，也不会再着急嫁人了，有的还回驾校，把别的穷家姐妹也给接了过来，大家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这下反而让周围的小伙子心动不已，想办法到这里来干活，看看能不能娶一个回去。 那个饮牲口的小伙子也是其中的一个，所以那些洗衣服的女人才这么打趣他的。 老憨把自己的草帽子又压了压，看见儿子亦杰走了过来。 亦杰小声说道：“爹！快中午了，回家去吃饭吧！” 老憨伸了个懒腰，似乎还没坐够，不紧不慢的问亦杰：“那个火药师傅怎么样了？” 亦杰看到老憨没有走的意思，只好坐下来小声说道：“早就把火药的配方交给我了，也教给我怎么做了，还和我一起做了一点儿，前些日子回了他老家，又回来了，说是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不太想走了……” 老憨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媳妇弄的那些作坊还不错。” 亦杰笑了笑说道：“都是家里干熟了的老生意了，娘又派了几个内行的人来帮手，这要是再做不好，那就不像话了。” 老憨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媳妇还是有功劳的，她晒的干豆角很不错。” 招娣的确很会晒干豆角，热水里汆一下，挂在绳条上晒干，放很久都不会坏，吃的时候用水泡一下，炖出来的菜比鲜豆角还好吃。 这种做法保存的很久，成本还不高，最起码不会用太多的盐，这是招弟在娘家练熟的手艺。 老憨接着说道：“让你媳妇把手艺交给周围所有的人，并且告诉周围的人，你们要收购一些干豆角。” 亦杰有些疑惑的说道：“豆角一晒干没多少斤两了，干豆角很贵的，并不容易卖，少收一点吧？” 老憨笑着耐心的指导儿子：“有些生意不能看赚不赚钱的，还要从别的角度想一下的，你帮周围的老百姓把豆角变成干豆角储存起来，也能把干豆角变成钱，换成粮食，周围的老百姓才会更加尊重你，不帮周围的老百姓干点儿实事儿，周围的人凭什么尊重你？又凭什么听你的话？” 亦杰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家里那些不赚钱的生意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干着！” 老憨笑了笑继续说道：“老官哥哥的后人不回来了，但是他的房子还要多保留几年，你别安排房子里住人，最多储存一些粮食在里面。” 亦杰又疑惑的问道：“粮食已经储存太多了，还要储存吗？”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饥荒像是一头猛虎，又像一头恶狼，在你不经意间出来就咬你一口，手里有粮才能心里不慌，我们家这么多年能够度过饥荒，还能够发展的更好，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手里有粮……” 老憨细心的解释，亦杰耐心的听着，或许有些话老憨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亦杰仍然会耐着性子认真听。 父子二人终于慢慢的往回走了，路上遇见的人尊敬的叫老憨：“老太爷！” 老憨也顺口答应着，老憨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叫自己老太爷了，儿子考上秀才，很多人叫他秀才老爷，自己理所当然的升级成了老太爷，或许自己的时代应该结束了吧！ 回到家里，更多人来迎接自己，也叫自己老太爷。 这个儿媳妇是个能干的，莫名其妙弄到家里这么多女人，这个招娣根本就是个女人的头领，似乎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领着十几个女人的。 第398章 刘寡妇一辈子也不容易 从古到今，叫官庄的地方大多都不富裕，做官的退休后养老，一定会带着一大家子人，还有仆人丫鬟之类的。 但是他的后人却不会踏踏实实的过老百姓的日子，认为自古唯有读书高，再想考取功名，踏入仕途。 可惜那又谈何容易呢？ 这个官庄却有些例外，老官哥哥走了，他的后人也走了，老憨让亦杰住在官庄，却不准将村庄改名字，万一他的后人以后再找回来呢？ 总觉得自己欠老官哥哥的太多了，没有老官哥哥的指导，自己的日子绝对过不了这么好。 和老官哥哥打交道，自己也占了太多的便宜了。 现在看到亦杰和招娣两个人日子过得还不错，老憨还是很满意的，官庄的事情都让亦杰接手就可以了。 李铁嘴的那个车队也交给他们吧，那个车队跑的路线，还是招娣领着趟出来的，主要也是和她娘家人打交道，招娣管理起来也方便一些。 招娣现在就能管这么多的作坊，再给她一个车队也不在话下的，只要看一下她的心是在娘家那边，还是在这边就行了，这个很容易看出来的，放手给她自己干几天就能知道…… 老憨胡思乱想的回到家，大女人却对老憨说道：“刘寡妇可能不行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老憨摇了摇头：“看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已经油尽灯枯了。” 大女人就叹一口气：“这女人这辈子不容易，还真是的，有空我去看看吧，和咱们一批来这里定居的人，也没多少个了……” 刘寡妇这一辈子的确不容易。 定居到这里没多少日子，男人就死了。自己拉扯着两个孩子，和别人抢水浇地都受欺负，最后脱光衣服才抢到了水，得了那么一个不好的外号。 后来又找了一个男人帮自己，结果还被两个儿子给打跑了。 两个孩子终于长大，都盖了房子娶了媳妇儿，也生了孙子，本来可以享受天伦之乐的。 这时候的刘寡妇才发现，年老体弱的她，在哪个儿子的那一边都不受待见了。 刚强要强命不强的刘寡妇，一辈子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都是横踢竖咬，结果两个儿子他一个也收拾不了。 更可怕的是，娶媳妇入婆婆的角色，两个儿媳妇也不是善茬，也不是她能收拾得了的。 在大女人的调解下，刘寡妇在每个儿子家住一个月。先在大儿子家住一个月，再到二儿子家住上一个月。总算是老有所养，老有所依了吧。 可是刘寡妇心里不舒服，有时候犯了恼，就坐在家门口唱上几句《墙头记》。 这可不是什么好曲目，讲的是一个老头让两个儿子轮流赡养，从这个家里翻墙去另一个家里的故事。 老头爬上梯子，坐上墙头，却发现那边的儿子没把梯子架上墙，回头一看，这边的梯子也被抽走了，老头在墙上下不来了……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曲目，刘寡妇唱这个，两个儿子应该感觉到难堪，无地自容才对的。 谁知道两边的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在乎，儿媳妇还端出一碗水来，对婆婆说道：“你喝口水接着唱，今天唱的不如昨天唱的好……” 刘寡妇反而没有兴致继续唱下去了。 终于这一年的夏收忙完了，刘寡妇突然开始拉肚子，老憨看过之后开了几副药，一吃就好了，一停了药，就又开始拉肚子。 刘寡妇苦笑着说道：“我老了，谷物不克化了，又赶上了烂麦根儿的时候，恐怕不行了……” 那个年代麦收太忙了，既要抢收还要抢种，有些老人忙着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什么，可是当地里的麦茬子腐烂了，新种上的庄稼长出来的时候，很多老人会突然病倒，不久就会离世。这就是传说中的“烂麦根儿，死老人儿”。 刘寡妇又拉了三泡稀的之后，便站不起来了，刘寡妇此时非常确定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对儿子说道：“给我准备后事吧！把我抬到老房子里去吧！死在你们的新房子里，儿孙们住着心里也别扭……” 儿子果然很听话的，把她抬去了那个老房子，那老房子其实好久没有住过了，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了。 大女人再一次去看刘寡妇的时候，刘寡妇静静的躺在土炕上，看到大女人欠了欠身说道：“大夫人来了……” 大女人赶紧让她躺着别动：“老姐姐你不用乱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刘寡妇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不必要做了，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大女人坐到她跟前，她便悠悠的开口说道：“我这一辈子呀！刚强要强命不强，其实都是我自找的，小时候娘家穷了一些，嫁的男人也穷了一些，可是对我很好的，我给他生了俩孩子，日子过得更穷了，于是他就带着我们到这里来垦荒，一路上细心的照顾我们娘三个，我也没在意，一直到开了慌种上地，建了房有了家，他才一下子病倒了，没几天就舍下我们娘三个走了，我这才发现，他不是铁打的，是我活该呀！我不知道爱惜他，其实不是我命苦，是我活该的……” 这些话以前刘寡妇也说过，但从来没有说的这么直白，这么坦率过。 大女人急忙劝解道：“老姐姐别这么说，你命苦，别人都是知道的。” 刘寡妇很坚决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我的命其实是我自己安排的，没有男人的日子真不好过，那时候孩子还小，眼看着地里的庄稼快干死了，我扒光了衣服和人家抢水浇地，得了那么一个外号，那外号跟了我大半辈子，直到前几年才没人这么叫我了……” 刘寡妇说到这里苦笑连连，那笑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疼。 刘寡妇继续说道：“后来又找了一个男人，帮着我一起养孩子过日子，其实那个男人对我也挺好的，对孩子也挺好的，我怕给他生个孩子以后养不起，就没给他生孩子，后来孩子长大了，就把他给打跑了，我也质问过孩子，对你们挺好的，为啥这么打他，孩子们说好是应该的，是跟我睡觉换来的。这话噎的我抬不起头来，我这个当娘的给孩子丢人了！” 第399章 被砍短的哭丧棒 大女人看到刘寡妇说了太多的话，就轻声的阻止道：“老姐姐，再休息一会儿，先不说了……” 刘寡妇却很坚决的说道：“不说出来，以后没机会说了，让我说出来痛快痛快吧！” 这样一说大女人也不好阻止她了，只能听她继续说下去：“有个好男人真心的对我好，那就应该踏踏实实跟他过好日子，我后悔啦，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再也不这样苦争苦熬的过日子了，一个女人领着孩子过日子，真的难呀！这一辈子说什么也晚了，也就这样吧……” 人一旦失去了心气儿，命就不会太长久了，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刘寡妇孤零零的死在了老房子里。 儿媳妇却不肯给她换上了送老衣，说是感觉到害怕，死活不愿意干这活。 儿子四处磕头求人，同村的两个老太太终于心软了，帮刘寡妇擦洗了身体，换上了老衣。 儿子这才顺利的把她装进了薄板棺材里。 刘寡妇的丧事本来是要从简的，却没想到那么多人赶来参加葬礼。 葬礼上帮忙的人，把哭丧棒递给那两个儿子的时候，他们两个惊讶的发现，哭丧棒短的吓人。 葬礼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孩子越孝顺，哭丧棒越长。 刘寡妇的两个儿子提前准备好的哭丧棒也是很长的，当葬礼上用的时候，他们两个才发现，哭丧棒被人砍得很短了，还没有两根筷子长呢。 这样的哭丧棒要是用起来可就受老罪了，拄着这样的哭丧棒哭丧，必须佝偻着身子弯着腰，一场丧礼办下来，那腰就直不起来了。 他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一下，然后这兄弟二人将哭丧棒拿在手里，根本就没有用，该怎么走路还怎么走路，该怎么行礼还怎么行礼，哭丧棒似乎只是手里的一个玩具，可有可无。 众人把那哭丧棒砍成这么短，就是为了惩罚这两个不孝子的，结果这两个不孝子居然不接受惩罚，众人当然不会答应了，马上有人就要起哄捣乱，丧礼眼看就要进行不下去了。 老憨站出来咳嗽了一声说道：“诸位乡亲，听我一言，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死者为大，她这一辈子也不容易，诸位忍心让她最后这一程走的不安宁吗？” 老憨这话别人无法反驳，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员外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葬礼便继续进行了下去，只是气氛更加的诡异了。 刘寡妇终于还是按照程序入土为安了。 葬礼过后，刘寡妇的两个儿子很快就过不下去了。 他们两家里的人走到哪里，哪里便突然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等到他们离开了一段距离，那里就又重新恢复了说笑声，众人又凑在一起谈笑风生，少不得还要说他们一些不孝之类的话，不守规矩之类的话说的就更多了。 大女人不屑的说道：“这两个不孝子，受一些惩罚是应该的，刘寡妇守寡把他们两个拉扯这么大，他们两个还这样，还觉得当娘的给他们丢人了，什么东西呀！” 老憨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哭丧棒是你给砍的吧！也太短了一些了，我还没见过这么短的呢！” 大女人却摇头说道：“不是我，还真不是我砍的，想惩罚这两个不孝子的人多了，根本用不到我出手，我也不能轻贱了自己的身份。” 这事还真不是大女人做的。也不是老憨家人做的。 其实真正做这事的是那两个帮着刘寡妇换送老衣的女人干的。 他们给刘寡妇换衣服的时候，刘寡妇的身体惨不忍睹，刘寡妇最后的几天大小便根本已经无法控制了，换衣服的难度可想而知了。 却没想到这两个小子，没让自己的媳妇干这活，求到自己头上，自己心软答应了，事后却没有格外的感谢一番，两个人心里自然非常的不舒服。 当一个人把哭丧棒砍短的时候，另一个人又砍了一刀，最短的哭丧棒就这么诞生了。 后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失所望，那两个不孝子是视规矩为无物，逃脱了惩罚。 可是你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所有人都想收拾你的时候，你可是逃不掉的。 又过了一段日子，两个人找到了老憨门上，对老憨说道：“老爷啊！我们两家是真的过不下去，被所有人排挤的滋味不是人受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的：“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想卖了所有的土地到别处去生活，老爷在外面也有很多生意的，在沿途的大车店给找个差事也行啊！” 老憨没想到他们两个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的土地虽然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刘寡妇日子过得再难，也没舍得卖过土地，那可是能浇上水的水浇地呀！ 这俩小子居然敢一次性全部卖光了，然后逃离这里。 老憨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早就不买周围乡亲的土地了，这事情你们应该知道的，沿途的大车店人手也够，暂时还用不着你们的……” 老憨不是为了惩罚这两个不孝子，只是他不会用这两个人的，只有懂事的人才能够重用的。 刘寡妇为了能生活下去，为了救活庄稼，用那样的方式抢水浇地，这两个小子认为母亲给他们丢人了。 刘寡妇想要找个好男人，过一份踏实的日子，他们两个把人家给打跑了，完全不顾惜母亲的感受，还是认为母亲又找别的男人，给他们两个丢人了。 刘寡妇含辛茹苦的把他们两个拉扯大，等到年老体弱了，他们两个也没争着孝敬母亲，虽然说不上不孝，可是他们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让所有的人失望。 这样的人自己用了有什么用？对他们的恩情再大能大过他们的母亲吗？还能对他们两个有什么指望吗？ 真要是用了这样的人，别人会说自己是非不分的，自己还是不要招惹这两个人为好。 自己想要找人手帮忙，找什么样的人手都找得到的，还不需要这俩货。 土地也不会要他们的，不如便宜了陆老三吧。 第400章 帮陆老三买地 刘寡妇的两个儿子想把地卖掉，一下子能买20亩地的人并不太多，何况他兄弟两个现在名声也不太好，看热闹的人多一些，真正想买的并不多。 乡土社会一旦被别人群起而攻之，下场还是非常凄惨的。 兄弟两个无论如何都要卖掉土地，远走他乡了，于是就一个劲儿的降低土地的价格。 牛棚里陆老三在教自己的三儿子干活，前一段时间陆老三身体不是太好，便让小儿子来帮忙了。 实际上三儿子越来越上手了，陆老三干的活反而越来越少了。 老憨招呼陆老三：“三哥，过来歇一会儿，有事和你商量！” 陆老三答应一声，就走过来了，边走边说道：“东家，我正好也有事和你商量呢！” 两个人坐在惯常坐着的位置，陆老三先开了口：“东家，有事你先说！” 老憨却奇怪的问道：“你很少有主动给我说事的时候，先说说你的事。” 陆老三似乎有些犹豫，很罕见的扭捏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这三小子长起来了，照顾牲口的本事你也知道的，干活还成，你看能不能给安排个长工呀！” 原来是想说这事，老憨点了点头，却换了话题：“刘寡妇的两个儿子要卖掉20亩土地，这事你知道吧？” 陆老三这一辈子除了关心牲口，就是关心土地，听老憨说这话，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当然知道，这两个败家子儿，能干出什么正事来，好好的水浇地，居然也敢往外卖！” 在陆老三的心里，卖土地就是败家子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卖的。如果敢卖水浇地，那更是败家子中的败家子儿。 老憨笑了笑说道：“他们两个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想把地卖了，到别的地方生活，我有个想法，我把他们的房子买下来，你把他们的地买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陆老三有些心动，但是却沉默了下来，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没那么多钱，我拿出10亩地的钱都困难，20亩水浇地我买不起的。” 这其实是普通农民的悲哀，陆老三一家五口人，老两口加上三个儿子，勤勤恳恳这么多年，还是攒不到20亩地的钱。 陆老三的工钱，还是十里八乡最高的工钱，三个儿子也很能干，辛苦这么多年，还是没攒下多少钱的。 老憨很轻松的笑了：“咱老哥俩这么多年了，你多少家底儿我不知道吗？只要三哥哥你想买，我帮你垫上也就是了，我有钱，你知道的。” 陆老三更加扭捏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土地还算是东家的，就算租给我儿子了，攒够了钱再给你，不过一时半会儿给不了你，也不知道要几年才行！” 陆老三对土地更加的渴望，那20亩水浇地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老憨浑不在意的笑着说道：“瞧你说的那都是啥话！咱俩什么事情都好商量的，你出面买的地就是你的，我是帮你垫上钱，又不是我买地，什么叫做租给你的，我又不着急用钱，过几年你有了再给我不就行了吗，没有就再等着呗！这些年我缺过钱吗？” 陆老三知道这是在照顾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说道：“你是没缺过钱，你有买卖，没缺过钱的！” 陆老三那几年只有几亩旱田，到后来给又置办了一些田地，盖了房子给大儿子娶了媳妇。 可是要想再给老二儿子买房子置地娶媳妇，就不那么容易了。 就算是咬咬牙，掏空了家底儿，给老二儿子操办好了，还有个长起来的老三呢。 陆老三也曾经无奈的对儿子说过：“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老子没那么能耐管那么多事，你爷爷那时候也没管我……” 陆老三的两个儿子也没有办法，不敢为难陆老三，穷人家这种情况太多了，有的给老大娶了媳妇，别的孩子就顾不上了。 如果陆老三有了这20亩水浇地，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儿子都可以娶上媳妇了，所以他太渴望这20亩水浇地了。 有老憨的钱打底儿，陆老三很容易的，就把那20亩水浇地买了过来。 陆老三有些激动地搓着手：“东家，怎么感谢你呢！” 老憨笑了：“咱老兄弟俩不说那些话，这么多长工都是你给找来的，孩子们伺候牲口种庄稼很多也都是你教的，就连这房子有很多都是你给盖的，只是借给你一点钱，过几年之后你还要还我的，你怎么还谢我呢！” 老憨这么说，当然是为了让陆老三舒服一些。 陆老三听了这些话，果然自在了一些，但还是说道：“这三个臭小子，你别拿着当外人，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老憨点头说道：“我怎么听着像是把儿子给我了呢？不过我觉得你和三嫂对我那个丫头挺亲的，咱们两家结个干亲也不是不可以！” 陆老三却连连摇头：“那不成，那丫头的确挺可人心的，我这样的穷命，可不能影响了那个丫头，让她好好的长吧！” 陆老三头脑其实有些简单的，他还是比较信命的，他一辈子只知道，好好伺候牲口，好好种庄稼，他认为这是庄稼人的本分，至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那些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是自己的命。 即使自己尽到了庄稼人的本分，还是过不上好日子，那就是穷命。 即使是过不上好日子，他也不抱怨，天底下的穷人多了，大多数都是穷命，哪来那么多的富贵命啊！老天爷这样安排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这个庄稼人该干什么还要干什么，否则就不像话了，人就应该服从命运的安排！ 这样的庄稼人太多了。 陆老三算是最典型的一个，他勤勤恳恳一辈子，却安于贫困，也不会抱怨命运的不公，却还认为一切都是合情合理。 老憨有时候都看不下去，劝说陆老三让儿子学些手艺，或者读书认字，陆老三却头也不抬的说道，生就的庄稼汉子，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好好种地就成了…… 陆老三的观念已经很难改变了，这让老憨多少有些无奈，不过这一次总算是帮到他了。 第401章 葵花籽榨油 今年的天气又有些旱，庄稼地有些欠收，不过不太严重。 这样的年景蚕丝却是大丰收的，这个让所有的人都非常高兴，这个好啊！可以卖钱的，卖了钱照样可以交税。 今年阳光充足，向日葵居然也大丰收了，这个也让人非常开心的。 亦福那个实心眼的孩子，干活还是那么的踏实。他领着人在盐碱地上，不但挖了排碱沟，还挖出了一个个的蓄水池，用来储存雨水。 可惜没有山势可以借用，挖出的蓄水池都很低矮，大的蓄水池还可以用水车往外舀水，小的蓄水池就只能一桶一桶的挑水了。 实心眼儿的亦福还真就带着人用尽了力气，一遍一遍的浇灌着那些向日葵，那些向日葵居然也很争气，开出了一片灿烂的花，长出了大大的花盘，简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一下惹的周围人纷纷羡慕，连连夸奖亦福，知县大人能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就算是傻子，也能种出好庄稼。 可有的人却有不同意见，这玩意儿又不是粮食，解馋还可以，可没法当饭吃，更不可能填饱肚子。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却又让人不舒服。 老憨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帮儿子把面子给挣回来，光把面子挣回来还不行，还必须让儿子捞到实惠，让这些向日葵变成有用的东西才行啊。 一个个的花盘在向日葵杆子上晾干了，运回到家里，居然多的像小山一样，这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往年也种向日葵，等向日葵成熟了，小孩子抱着向日葵的花盘，一个粒儿一个粒儿的往下揪，然后耐心的嗑瓜子仁吃，那份解馋的自在，还有耐心，让大人觉得挺好的。 可也没种这么多呀！这么多了自家人可吃不了了，得想别的办法卖出去才行，葵花籽也是有销路的，连带着花盘卖可就不行了，必须把葵花籽儿脱下来才行。 其实也不难的，男人拿起连枷，很有节奏的挥舞着，砰砰砰的打在向日葵的花盘上，那些葵花籽儿，就从花盘上掉落下来。 这种办法必须掌握好力度，还不如用连枷打豆子好干活呢，很容易就把那干透的花盘打烂了。 后来不用连枷了，直接用杆子敲，效果还是不错的，既不会把那花盘打烂，还可以把葵花籽儿都打落下来。 打落下来的葵花籽儿，装在簸箕里，对着风轻轻的抖落，籽粒饱满的就落在了地上，籽粒干瘪的那一些，就被风吹到远一些的地方。 那些籽粒饱满的很好办，直接就可以卖钱了，炒瓜子儿的清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籽粒干瘪的那一些，就必须再想别的办法了。 油坊里的几个老师傅凑在了一起商量：“瓜子仁的含油量也很高的，在纸上划一下也有油渍，应该可以榨油的，我们可以试一试！” 向日葵在山东种植并不是太多，也听说过葵花籽可以榨油，但是却没有真的操作过。 干瘪的那一些向日葵的葵花籽儿，被反复的碾压了几遍，用簸箕簸掉了空壳，然后像花生那样炒熟磨碎，完全按照花生的操作方式，居然也榨出了油。 这一下大家都开心了，榨出的油比想象的还多，葵花籽儿果然可以榨油的，榨出的油也很香，只是不如花生油那么醇厚，而且不可能像花生一样脱壳脱的那么干净，带瓜子壳多的油饼，榨出来的油颜色更加的重一些。 但这也是货真价实的好油啊！谁还敢再说葵花籽只能解馋的，这不是还有很大的用处吗！这下可以重重的打脸了。 老憨还把榨出来的葵花籽油，当做小礼物顺带着送给了知县大人一些，没想到知县大人居然非常的喜欢：“我只是知道书上有记载，葵花籽可以榨油的，也听说有用葵花籽榨油的，但是还真没有亲自见过，更没有亲口尝过，没想到在这里把这一课补上了，很好，好极了……” 知县大人的夸奖，让所有的人都很羡慕，老憨也觉得脸上有光。 可惜葵花籽的数量必定有限，老百姓吃的油还是以豆油和花生油为主，这葵花籽油只不过是老憨为了儿子才做的，并不能占到主流的。 亦福这边的事处理的挺好。 亦杰那一边干的事却惹恼了酒疯子！ 亦杰请来了一个山西人，在官庄后面的山坡上酿了起了醋！ 酒疯子直接对亦杰骂道：“滚！以后我这里你别来了，免得你身上的酸味儿，影响了我酒的品质！亏你也是个读书人，也考上了个秀才，就不怕别人说你是穷酸秀才吗？这下好了，名副其实了，你小子连醋都给酿上了……” 这话把亦杰弄得哭笑不得：“你别这么说好不好啊！酒和醋是同源的，主料里边都有高粱，开门七件事儿，柴米油盐酱醋茶。醋也是很重要的。” 这一下酒疯子更生气了：“你别给我胡扯，读了书是来对付我的吗？一本书，一把剑，一壶酒，这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潇洒，你提着一壶醋试试，还能潇洒起来吗？” 酒疯子虽然不是那么疯了，但是他的性子还是那么的狂傲，亦杰拿他可是没有办法的。 只能老憨亲自出马了。 老憨找到酒疯子，笑着说道：“干嘛和孩子生这么大的气呢？孩子能做点事儿也挺好的。酿醋的和酿酒的同出一门，却始终互相敌视，这个传说原来是真的呀！” 酒疯子哼了一声说道：“有人说会酿酒的不一定会酿醋，会酿醋的却一定会酿酒，这话根本就是狗屁话，发酵不好，酿出来是苦酒，发酵过了头酿出来的是酸酒，放几天就是醋，酿醋的给酿酒的提鞋都不配，你莫要耽误了那个秀才儿子，让别人去干那酿醋的行当，我不反对的。” 这话让老憨笑了，亦杰的确请来了一个酿醋的师傅不假，可是亦杰不是自己要酿醋，那是给家里人请的，给家里再添一份买卖。 亦杰是尊敬酒疯子，又觉得酒和醋同源，才和酒疯子说这事情的，却没想到酒疯子的反应这么大，没说清楚，就被酒疯子给骂出去了。 第402章 酿醋的师傅寇老醯儿 老憨赶紧仔细解释道：“不是亦杰要酿醋，亦杰自家的生意都不愿意管，怎么可能拜师学艺干那活呢？是他用自己秀才的身份请来了一个酿醋的师傅，给家里请的，不是他要学……” 酒疯子听完了老憨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说道：“我的亦酒也不去学，你让亦强去学吧，那孩子有点儿像亦广，很认真很踏实带一个人，但是性格也有些绵软了，跟着亦杰免得受欺负。” 酒疯子这话倒是一语中的的，亦强和亦杰的性格脾气也真的非常像。 老憨微笑的顺着话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亦强这孩子的年龄也合适，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好是学手艺的好年龄啊！” 酒疯子却又哼了一声说道：“那孩子的性格太绵软了，再好的年龄也没法学酿酒，一点烈性都没有，学酿醋还差不多……” 经过酒疯子的一番解释，酿醋和酿酒果然是同出一门的。 传说中的酒祖杜康是酿酒的祖师爷，他的儿子黑塔却是酿醋的祖师爷，酿酒和酿醋开始的步骤也非常的类似，但是酿酒和酿醋用的曲却不一样，酿酒的人最害怕酿醋的人碰他的酒曲了。 原来酒疯子说，亦杰学了酿醋就不要到他这里来了，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误会解开了，酒疯子还是很好说话的，怪不得亦杰会找来问他酿醋的事情，这酒疯子也是酿醋的行家，可惜和酿醋的是冤家。 这一下让老憨一家对酿醋更有信心了。 官庄后面右侧的山上和左侧的山上情况大不相同。右侧的山上光秃秃的，很少有树木，都是石灰岩。左侧的身上却枝繁叶茂，是风化了的糠石岭，看着是石头抓一把，有点像豆腐渣。 很显然，这两座山形成的年代根本不同，这还真是挺神奇的。 很多年前老憨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想要利用一下左边山上石灰岩的，想要建几个石灰窑。 可惜后来害怕打扰老官哥哥的生活，就把那挖出来的石灰岩给卖了，没有建那石灰窑。 再到后来老官哥哥走了，老憨知道石灰窑上出太多的事情，危险系数太高，也就没有再建那石灰窑。 现在自己的儿子想要在官庄后面酿造食醋，也挺好的。 那个酿醋师傅是个50多岁的山西汉子，长相很粗犷，没想到却是个识文写字儿的主。 他见了亦强之后非常满意，却笑着对亦强说道：“我姓寇，别人都叫我寇老醯儿，知道我这个醯是什么意思吗？” 亦杰老实的回答道：“醋在古代就叫做醯儿，所以说，师父是酿醋的老行家！” 寇老醯儿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愧是秀才的弟弟呀！果然有些见识！山西人爱吃醋会酿醋，很多山西人都被称作老醯儿……” 只是这样解说还不过瘾，又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醯字，居然写得相当工整，并且进一步解释道：“这个字儿就完美的解释了酿醋的精髓，酒流到器皿里，去水，这个字儿就念醯……” 原来这个老师傅家里祖传就是酿醋的，家境还算殷实，小时候也曾经苦读诗书，可惜屡考不中，始终没能考上个秀才，后来家境败落了，不得已才用重新拾起家族手艺，也做了酿醋师傅。 即使是这样，他对读书人也极为崇拜，对秀才也是极为尊敬，别人请他请不动的，亦杰用秀才的身份去请他，一请他就来了。 看着亦强刚刚长开的身体，却又悠悠的说道：“从一粒高粱变成一滴醋，要经过蒸，酵，熏，淋，陈，五道工艺82道工序，夏伏晒，冬捞冰，可都是力气活，你必须光着脚丫子，才能在地上踩的稳当，光着膀子干活才能利索，这可就和斯文搭不上边儿了，你还愿意学吗？” 亦强却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学！” 寇老醯儿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你愿意学，那我就教你了，你磕头拜师吧！” 亦强心甘情愿的跪地磕头，拜了师傅，从此踏踏实实学手艺。 拜师宴上，寇老醯儿很坦然的对老憨说道：“员外爷也有酿酒作坊的，酿酒作坊的那个师傅肯定不待见我吧！没什么的，我们这两个行业系出同门，却相生相克，互相仇视，几千年了都是这样子的。” 他的坦然让老憨多少有些尴尬，却还是说道：“每个行业的师父都受人尊敬的，先生如此豁达，已经略胜一筹了。” 寇老醯却摆摆手说道：“教书育人的是先生，你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也可以称一声先生，说书的靠听众给两个小钱维持生活，说的是书，也可以称一声先生，我这个行业就算了，我们酿酒的和酿醋的，几千年互相不对付，也是挺好玩儿的事儿！” 老憨不由的感叹，这人说话如此痛快，朴实中还透着些许的深厚，果然是个有手艺的老师傅，看来自己的孩子拜对了师父了。 酿醋的手艺，讲究勤翻细搅，夏伏晒冬捞冰，醋缸还要不停的搬动，跟着太阳地儿走，还真不是个容易的活儿。 亦强这孩子老实中透着一股踏实劲儿，脚踏实地的一点一点学习，居然学得非常认真。 这位老师父寇老醯儿果然有两下子。 不但酿出了味道香醇的老陈醋。还让别人把酿酒作坊的酒糟拉了过来，又配上玉米面，小麦面和小米面，经过二次发酵，也做成了一种质优价廉的醋。 亦强激动的说道：“酒糟以前都用来喂牲口了，牲口吃不完做了肥料了，现在居然酿成了醋，师父好本事啊！” 亦强的夸奖还是让老师傅寇老醯非常受用的：“你小子不错，又识字，又老实，又勤快，果然这样的徒弟学手艺才是最快的，学的才是最好的……” 亦强赶紧说道：“还是师傅教的好啊！” 老师傅寇老醯儿却摇摇头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父亲作为员外，却支持你们这些孩子学这种手艺，还真是不一般呀！你们家一定会兴旺发达的，几辈子不会出一个败家子儿的。” 第403章 孩子都要学手艺 老憨家的确没有出过败家子儿，他所使用的办法也教给过别人。 那就是让孩子体会一下赚钱的辛苦，钱这个东西如果来的艰难，花出去的时候也就会心疼，不会胡乱花钱了。 这就是所谓的善财难舍。 男孩子无论是学什么手艺，是不是读书的材料，到了一定的年龄，都要跟着自家的车队出去走几趟的，体会了赚钱的辛苦，以后就不会当败家子儿了。 女孩子其实也一样的，当然不会让他们跟着商队出去做生意，但也有别的方法的，纺线织布做女红，抽丝剥茧做丝绸，哪一样活，都很磨练人的性情。 除了这些活儿以外，女人们也有自己的办法教育孩子。 香兰的女儿秀琴和自己丈夫谈起小时候卖豆腐的事情，还是很骄傲的。 那天早上天还不是很亮，香兰就把豆腐一块一块的切好，摆进了篮子里，让女儿去卖豆腐。 女儿羞怯的不肯去：“娘，天还没亮呢，你就让我去卖豆腐，我不去，熟悉的人看见我多难看呀！” 香兰笑的说道：“闺女长大了，能干事情的，娘不是带着你去过好几次了吗？像往常一样就行！天不亮，正好走得远些，外庄的人不认识你，就不笑话你了！” 说完这些话也不再看女儿委屈的脸色。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提着那篮子豆腐走出了门口，还很温和的对女儿说道：“把豆腐卖完了，回来娘多给你两个芝麻糖，去吧去吧……”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大踏步的离开了。脚步踩得很重，让女儿以为她已经回屋去了。 员外的女儿又能怎么样？员外的女儿更要学会和人打交道，更要知道挑大梁过日子。出去卖豆腐丢人吗？家里的杂货摊子一直都摆着呢，也没见有人笑话！ 母羊已经领着她出去了好几趟了，也该她自己单独出去一次了。 女儿秀琴在门口还是犹豫了很久，最后有些无奈的跨起篮子，小跑的出了村子，向另一个村子走去。 终于天光大亮了，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不认识自己是谁吧！狠狠的往那木头梆子上敲了两下。 邦邦的声音传了出去，很快街角便出现了一个中年妇女，是他们娘俩的老主顾了，一看到秀琴反而主动说起话来：“闺女又来卖豆腐了，这可好几天没来了，我那小子早就馋坏了，今天的豆腐好吗？” 有人主动打招呼了，秀琴便不再那么尴尬了，很亲热地说道：“大娘，你看看今天的豆腐，白的很嫩的很……” 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干，并不熟练。 那中年妇女却乐呵呵的点头：“好，好啊，好着呢，我这就回家去拿豆子……”说完便走进家门去了，端着一碗豆子，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奇怪的问道：“怎么是闺女一个人来的，你娘没领着你？” 秀琴却毫不犹豫的回答到：“我娘去下一家了，她腿脚快！”这都是出门前教好了的，有人问的时候就这样说。 那妇人也没再说什么，一碗豆子换了一块豆腐，端着豆腐走回大门里边儿了。 秀琴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跨起篮子加快脚步走了，第一次单独出门做生意，必定还是个孩子，心虚的很。 但是很快就不心虚了，这不是和母亲领着她出来卖豆腐的时候一个样吗？有什么难的？也不丢人。母亲说的，奖励两个芝麻糖，今天回去能兑现吧？ 心里面一边盘算着，一边敲响了那木头梆子，向下一座房子走去…… 等秀琴回到家的时候，豆腐一块都不剩的卖完了，换回了铜钱，豆子，还有几个鸡蛋，很显摆的往母亲面前一放，骄傲的很。 女人还是很开心的。一个劲儿的夸女儿长大了，芝麻糖也是当场兑现了。 秀琴很快的熟练起来，几次之后能高高兴兴的提着篮子出门卖豆腐了。有时候甚至觉得卖豆腐的这个活计非常不错，就是出门逛着玩儿，回来还有夸奖和奖励，也不用干家里的活儿了。 卖豆腐虽然是小生意，而且和周围的人还是很熟悉的，却也不时有人逗着小女孩开心的。 有时候有些妇人开玩笑，拿着豆腐说道：“哎哟！闺女哟，你们家做的豆腐咋越来越多水了呢？一斤豆子要出好几斤豆腐了吧！” 秀琴便笑着说道：“大娘呀！水豆腐，水豆腐，没有水怎么做豆腐呢？这水嫩水嫩的豆腐放在锅里炖着最是好吃了，你吃上一回就知道了。” 同样的豆腐却有不同的意见，刚拐个弯儿，另外一家的妇人看了一眼豆腐，却说道：“闺女呀，你这豆腐都能在篮子里叠罗汉了，摞上两层都压不坏，炖了吃能咬得动吗？不会硌牙吧！” 秀琴不生气，反而笑着说：“大娘呀，瞧您说的，我家的豆腐周围的人都爱吃，最是结实实惠了，这可是能挂秤钩子的老豆腐，这种豆腐吃起来最是实惠了，您吃一回就知道了，好吃的很……” 小小的年纪，慢慢的却练就了一副好嘴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了。 当然闲话还是免不了的，很多人当着面儿就说道：“你真是员外的女儿吗？怎么出来卖豆腐呢？是不是被别的兄弟姐妹欺负了？” 这样的话听的多了，起初的时候还想辩解两句，后来才发现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索性不说什么了。 一边敲着梆子，一边往下一家走，心里说：娘说的是有理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辩解没用，就不跟他们辩解了，娘还说过几天给做一身新衣裳，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穿上…… 有时候碰见很小的小男孩，调皮的唱着儿歌，很大声的，拿着怪腔调唱道：“邦邦邦，卖豆腐，小闺女儿，卖豆腐，卖完了豆腐吃豆腐渣，卖不完豆腐打屁股……” 这样的小男孩，秀琴是不怕的，一本正经的对小男孩说道：“你买豆腐吗？你娘不给你买！你吃不到的哟！” 小男孩一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索性撒丫子跑开了。望着他逃跑的背影，秀琴笑得很开心。你敢笑话我卖豆腐，我就笑话你吃不着豆腐，咱看看谁丢人…… 丈夫听完她说的这些话，惊讶的说道：“你好像感觉挺光荣的，你不会让我女儿也去卖豆腐吧！” 秀琴理直气壮说道：“可以不卖豆腐，但必须学手艺，人不能忘本，这是我家的规矩！” 第404章 学医的两个孩子。 这一天，老憨又在医馆内坐诊，无论有什么变化，每隔几日在医馆坐诊都是雷打不动的，多年来一向如此。 门前停下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对年轻的夫妻，慢慢的走进医馆里。 老憨给那个妻子号了一下脉，别笑着扭过头去说道：“亦山，你过来一下。” 老憨最希望孩子们学的手艺其实是祖传的医学。 可惜几个孩子都不开窍，只会辨认药材，死记硬背几个药方，还好亦山这孩子还是比较不错的。 亦山过来给那个妻子号脉，微笑着说道：“脉相稳定，微压有弹性，再压侧滑，有孕一月有余了，快两个月了吧！” 这是试探性的问话，还要看那夫妻两个的反应的。 那夫妻两个点了点头，亦山接着说道：“身体稍显瘦弱了一些，还好脉相稳定，应该是进过一些补药……” 那个丈夫点头说道：“先生看的果然不错，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亦山微笑着说道：“身体稍显瘦弱了一些，前三个月还是要多注意一些，三个月之后适当增加一些活动量，以微微见汗为好，我给你开一些温补的安胎药吧！你这应该是头胎，最好找个好一些的稳婆，生完了孩子用一些月子汤，对大人孩子都有好处……” 这其实都是老一套了，亦山还是很自信能做好的。 亦山开好药方，老憨拿过来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才上那夫妻二人，拿到柜上去抓药。 等那夫妻二人离开之后，老憨才又教导道：“望闻问切，这四字要诀一定要发挥好，你问的方式还要再加强一些，一定要学会试探着问，还要引导着病患说话，只有这样才能更加详细的了解病情，另外你还要更加沉稳一些，孕妇可是两条命，你越沉得住气，人家才会越放心……” 老憨有一个很擅长的事情，就是很会引导别人说话，只要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对方滔滔不绝，聊天的时候是这样，给人看病的时候也是这样。 亦山这孩子这一方面做的可就不够好了，不会很好的引导别人说话，只能再教他一点了。 亦山点头答应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缺点所在，自己说的多，人家说的少，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做大夫不是知道医理医方那么简单的。光靠把脉了解病情太单一了，望闻切问这四字要诀每一样都很重要的。 自己问的不好，病患说的就少，对病情的了解也就不那么详细了。 老憨看到这孩子还愿意学，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孩子对这一行还算是比较不错的，有一些悟性，但是比起别的徒弟来，却还是差了一些，老憨不得不花更多的耐心慢慢教导，总需要有一个孩子继承这个医馆吧。 教完了这个亦山，老憨又走到隔壁，去看了亦友的情况。 亦友对药材的悟性还是不错的，老憨就让他加工一些成药。 老憨走到一个锁起来的房间门口，对里面说道：“亦友，你怎么样了？干完活没有？” 亦友在里面回答道：“早干完了， 爹，你怎么才来呀！” 亦友的语气里满是抱怨，老憨笑了笑，拿出钥匙打开了锁，这才推开了房门。 亦友不满的说道：“这健脾丸儿又不是多神秘的药方，干嘛还要分出一部分细料来让我单独加工啊！还要在外面上锁，不嫌麻烦吗？” 老憨笑着说道：“那附子丸呢？附子可是有毒的，你不亲自加工其中的一部分怎么成呢？难道咱家积攒了几辈子的成药配方，也要完全交给别人吗？” 老憨在心里还是有一些叹息的，攒了几辈子的药方，那需要有多少机缘才能得到的，这么来之不易的配方，孩子居然不知道珍惜，还真是让人有些无奈。 自己的孩子里面，这两个已经算是好的了，别的孩子更加不开窍，怎么才能让这孩子重视配方呢？ 老憨想了想，对亦友说道：“我给你写一张单子，你带两个人去一趟京城吧，去同仁堂买几样药材回来，也去买两样成药回来。” 亦友一听可以出远门了，反而有些高兴，马上收拾行李，就和几个人出发了。年轻人呀，一个个的心都很野，让他们出去见识见识也好。 等过了一些日子，亦友才和几个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把几包药交给了老憨，亦友有些感慨的说道：“爹，我没想到安宫牛黄丸会这么贵，比你和我说的还贵，这北京同仁堂也真敢要价……” 老憨却点了点头说道：“这安宫牛黄丸医书上也有配方，我们却做不出来，一个是因为药材太过珍贵，第2个原因就是因为细料的部分是保密的，只有他们同仁堂的当家人，锁起门来自己做细料部分，连他们自己人都没几个知道做法的，卖的贵理所当然了！” 亦友仍然心疼的摇了摇头：“还是有些离谱了，安宫牛黄丸主要的成分是牛黄，别的贵的药就是犀牛角，我知道这些药材很贵，可总是也有价格的，做成成药就贵成这样，还是有些离谱了……” 老憨摇了摇头，药材再贵也只不过是药材，做成成药能够救人的命，人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能用价钱来衡量了。 老憨想了想继续引导着说道：“药材贵是其次的，做成成药能够治病救人，那才是关键的，咱家的成药虽然比不上这安宫牛黄丸贵重，但用对了症一样可以解除病痛的，你休息休息，还是去后面好好做成药吧！” 亦友这一次果然听话的多了，以后做成药也认真多了。 看到亦友的变化，老憨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自己说话你不听，那就只能让你出去跑一趟了，看看别人那里的情况，你总应该有所体会了吧。 这次让孩子出去买药材，还真的是值，北有同仁堂，南有胡庆余堂，这可是医药界的泰山北斗，让孩子接触接触他们也是好事情。 再说同仁堂的这安宫牛黄丸的确是好东西。一个一个的包装非常精美，而且用蜡封的很严实，还不担心会坏掉，传说这东西放的越久药效越好。 自己手里的安宫牛黄丸只剩下两颗了，多花些金银没有什么的，让这孩子多买一些来是应该的，谁叫这东西好呢？ 安宫牛黄丸可是北京同仁堂的金字招牌，一种类似于仙丹的存在。 第405章 真实的丐帮 这一天医馆的门口来了两个小乞丐，穿着破破烂烂的两个小乞丐，对着医馆里面作揖磕头，却不开口讨要，引起医馆里面的人注意之后，就直接跑到一边去了。 医馆的伙计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乞丐出事了，急忙告诉了亦友。 亦友叹了一口气，父亲还真是不容易，连这些事情都需要管，父亲不在家，只能自己出面了。 老憨还有一个很隐秘的身份，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身份，他是个乞丐头领，也就是乞丐的杆子头。 其实在历朝历代，乞丐也是有头领的，但有一点儿和人们想象的不一样，乞丐的头领不是乞丐，却是有头有脸儿的富户员外之类的。 老憨根本不愿意当这个杆子头，可是没办法，县衙硬性给指派下来的，让他管理这些乞丐，老憨不答应还不行。 其实也不是太难做，只要给点吃的喝的，有病的时候给点药就行了，只要别让乞丐闹出乱子，别在平常的年月死太多乞丐，一般情况下县衙是不会过问的。 老憨对这个身份极为不喜欢，从来不允许对外人说起，所以他当了杆子头多年，外人都不知道他有这么个身份。 当然了，杆子头也不光他一个人，好几个员外都是杆子头，老憨主要负责给他们治病。 亦友回到后院，换了一身衣服，从侧门出去了。 走过街道，一拐弯就遇见了那两个小乞丐，小乞丐一见到他，就赶紧迎了过来。 亦友问他们：“出什么事了？” 一个小乞丐赶紧说道：“头儿！我师父赖子昨天晚上死了……” 亦友急忙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别叫我头儿，你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另一个小乞丐却不肯放过他，反而追问道：“那我们应该称呼你什么呢？” 亦友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人还真是难缠，父亲说他们都是老弱病残，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要善待他们，算了，自己别和他们较真儿了。” 想到这里，亦友笑了笑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叫我一声哥就行了！” 那两个小乞丐居然很感动，直接说道：“哥，我们乞丐死了，实际上是享福去了，你给一张破草席子，三段草绳子就可以了，草席子一定要破的，这样才能配上我们乞丐的身份……” 亦友点了点头，掏出一把铜钱递给两个小乞丐，两个小乞丐却摇头不肯要：“别的杆子头都是收我们的钱，没有给我们钱的道理，我们不敢要这钱！” 亦友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钱不是给你们的，丐帮里的乞丐也是人，死者为大，你们拿着这钱买两个白馒头，上一下贡，再去买两张纸儿，给他烧了一下，免得他空着身走……” 乞丐一辈子缺吃少穿，唯一盼的就是做个好鬼，也盼着有个好来世，这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 有一个小乞丐含着泪接过了钱：“把我们当人的也就是你了，白馒头我们还真要不着，烧纸的时候我给赖子师父说一声，这钱是你给的……” 亦友打断他的话说道：“跟着我去拿草席子吧！” 说完就走回了医馆的后门，进到院里拿出一张破草席子几根草绳子，递给了那两个小乞丐，小乞丐接过去，高高兴兴的走了。 剩下的事情完全不用管了，别的乞丐会帮忙挖坑，把那个死了的乞丐埋掉的。 埋死人是他们的一项工作，监狱里病死的人，刑场上被砍了头无人收尸的死刑犯，都是他们负责挖坑埋掉的，做这些活当然可以拿到一点赏钱的。 埋自己人却没有赏钱，所以亦友才会临时想起来给了他们一把铜钱。 亦友还是第一次知道，居然还有杆子头收他们的钱，从乞丐手里拿钱？这是什么人呀？也不嫌寒碜的慌！杆子头不都是富户员外吗？ 后来亦友才知道，还真有这么干的，真是混蛋！ 亦友处理完这件事情，又换回了做大夫的衣服，坐在医馆里坐诊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老憨的这个身份别的员外知道也不说出来的，外人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人却不能瞒着的。 招娣刚知道这个身份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知道乞丐会组成丐帮的，丐帮的杆子头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我没想到爹也是丐帮的头领！” 亦杰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呀！县衙怕乞丐会闹事儿，就让员外做丐帮的头领，爹根本不想管，县衙就硬性指派了让他管，他不管还不行，所以我说爹混到这份上很累，我可不想像他那样！” 招娣却笑着说道：“所以我让你纳几个小妾你也不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悍妇呢，以为是我拦挡着不让你纳妾的……” 亦杰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赶紧打住吧！爹什么情况我都知道的，那时候刚到这里来开荒，地广人稀的，朝廷鼓励纳妾，我爹才娶二娘的， 后来救人救错了，直接救到家里两个，又没办法送走，只能留下了，我娘玉兰就是这样子的，幸亏当时救错了，不然就没有我了……” 亦杰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老憨的过往，最后总结道：“这些事情想想都累，还有我们这一大帮孩子，个个都需要吃饭穿衣，还得教我们学手艺，读书识字。我还真没勇气，像我爹那样。再说现在的朝廷也不鼓励纳妾了，我可不想找那么多麻烦，好好的找个好媳妇，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啊！操太多心，累！” 招娣却说道：“你也不错了，你的秀才是考上的，不是花钱买的，实实在在给家里争了光，只要你愿意，有的是愿意给你做小妾的女人！” 这话把亦杰吓了一跳：“停停停，赶紧打住，我的几个娘相处的都很和睦，家里还这么多事情，忙不过来呢？你没见识过不和睦的家庭吧！那叫一个热闹，那根本就是要人活命！我没那个胆弄这些事情，只想娶个能干的老婆，好好的过小日子，别的我可不敢想！” 第406章 孩子们的婚姻 招娣有些迷茫的说道：“你的哥哥当中有几个有小妾的，你爹也没说你不能找小妾呀？” 亦杰解释道：“亦庸是未来的族长，他那个小妾是故人托付的，这个我不能和你解释太多，亦凡是很多年前双挑给老铁匠伯伯的，知道什么是双挑吗？铁匠伯伯给他娶个媳妇儿，我爹也给他娶媳妇，两家各论各的，情况不一样的，不是啊！你到底要干嘛？每次聊天，怎么聊着聊着就聊成了这个呢？” 招娣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本来就是家乡受了灾出来结亲的女孩，结果还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十里红妆的嫁妆嫁给了一个秀才，快把我的姐妹给馋死了，我总觉得亏欠你一些，好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不想让你吃亏……” 亦杰哈哈大笑起来：“哪里的话，弄上几个老婆，生上一堆孩子，还得辛苦养大了，还要教他们本事，想想都觉得累，我有一个能干的好媳妇就行了，我可不想那样！” 人的想法还真的是不一样！ 其实秀才要想养个小妾，实在太容易了，富裕一点的人家，都不缺女人的，反而是穷人娶不起媳妇，很多人会打一辈子光棍。 有时候真的没有办法，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朝廷也知道这样不好，很多朝代都规定一妻多妾制，对纳妾的要求，也做了严格的规范。 只有年龄大了，没有子嗣的才可以纳妾，还必须经过妻子允许。 可惜这种规定也没多少用处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不让我纳妾，我可以买丫鬟的，把丫鬟受用了，比纳妾来的还实惠，还简单，通房丫鬟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 有的妻子不同意纳妾，也不同意受用丫鬟，那也难不住人的，在外面养外室的，找相好的，妻子还真管不了。 于是有的妻子就反其道而行之了，你一个大男人不是想要妾室吗？那也不能便宜了别人，我带着姐妹姑侄一起嫁给你，让你在家里吃饱了，你就没能耐在外边偷吃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媵妾，媵这个字，在汉语中的解释就是：送也，谓女从者也，意思就是随嫁的人。 后来朝廷立刻下命令禁止这种行为，这个法令就是：不备侄娣。 意思很明确，就是不允许娶一个就带来好几个，侄女姑姑不准嫁同一个人。 这也很快得到了宗族的响应，侄女姑姑同嫁一人立刻就被禁止了，这个不禁止不行的，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论辈分啊？ 但是姐妹同嫁一人的现象还是屡禁不止，大户人家出嫁有陪嫁丫鬟的现象很正常。 朝廷也管不过来，后来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结果，各级官员开始出现了庞大的家庭人数，每一房妻妾，都要配上仆从佣人，家里人实在太多了。 最后皇帝都看不下去了，抱怨道：“凡州县莅位，其亲戚仆从，仰给于一官者不下数百人……” 意思就是说：一个州县的主官到任，家里跟去的人居然有好几百，这也太不像话了。 于是对官员的家庭人数做了书面规定，最高级的官员不得超过500人，低级官员可以有40人。 这个规定显然也没有什么用处的，不往上报不就行了吗，那些有外室的官员，哪一个往上报的？外室的现象不也照样存在吗！ 上行下效，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当官的都这样了，下面的富户员外，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也没有官员的考核制度考核他们，他们更加无法无天。 有一个富户60多岁了，还纳了一个小姑娘为妾，急的他儿子一个劲儿的跺脚：“你这是要干嘛呀？你身子骨受得了吗？还要不要脸了！” 老头子却理直气壮的反击：“我看着她长得漂亮，我养养眼行不行啊！” 然后老头子再给他背诵上一段古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树梨花压海棠。” 传说这首古诗还是北宋大文豪苏轼写的，古人尚且如此，我才60多岁，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历朝历代，富贵人家的小妾就没真正断过。 亦杰这个秀才最终也没逃掉，后来终于也纳了一个小妾，人有时候还真的犟不过命！ 招娣自己嫁的好，也想给自己的姐妹找一个好的婆家，盼望着那些女人能有一个好归宿，可惜哪有那么容易呀。 想便宜了自己丈夫，偏偏亦杰还洁身自好了，弄得招娣拿他没办法。 这种事情其实老憨也很头疼。 女人对老憨说道：“你不是不支持孩子们纳妾的吗？现在好几个孩子都纳了妾了，以后怎么办呢？” 老憨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支持孩子纳妾，是害怕孩子家庭不和睦，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也管不过来的，弄成现在这样，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多劝劝自家的孩子了，能不纳妾最好就不纳妾……” 老憨的确说过，不让孩子们纳妾的，可到了实际情况却变得难以实现了。 先是亦凡那孩子双挑了，严格说起来不算是纳妾，可再怎么说也是两个老婆。 后来又因为老秀才的托付，让自己的大儿子亦庸收了一个小妾，可谁知道老秀才一家结果会那么惨呢，那个小妾也只能实实在在的收进房里了。 后来事情就慢慢的变得不可控制了，亦能的媳妇非要给亦能纳个小妾，多生几个孩子，多要几亩口粮田，自己没办法也同意了。 算了，不管了，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孩子们自己考虑，自己看着办吧，好在自己的孩子还算争气，有的学手艺，有的种庄稼，有的做生意，一个个的都很能干。 有的孩子有点小毛病，自己这一方面就想办法多帮一下。 亦福那孩子头脑有些不拐弯儿，只知道闷头种庄稼，也挺好的，现在种的庄稼也比一般老百姓种的好多了。 当然自己也没少帮忙，也没少让他那些兄弟们帮他，兄弟之间互相帮忙，和睦相处才是最好的，只有这样家族才能够强大。 第407章 亦广杀牛 屠宰场上，两头老牛正等待着被屠宰。 历朝历代都不允许私宰耕牛的，牛是很重要的生产力，私宰耕牛会被处以很严重的惩罚。 但是已经干不动活的老牛，还是要被屠宰的，只要经过负责汤锅头的小吏检验过，签发了准许文书就可以的。 屠宰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县里最有名的屠夫正在大声给徒弟训话：“你们看清楚，这是牛！这是世界上最尊贵的牲口，皇家祭天才会杀一头牛的，必须有一整套的说法，要是不能劝说牛心甘情愿的去死，牛头马面会找上门来的，这些罪孽到时候谁来扛，你来扛还是我来扛？” 亦广也站在徒弟们当中静静的听着，老憨的很多孩子都会屠宰手艺，这是老憨规定的，男孩子必须学会用刀，要不然练了刀有什么用？ 亦广16岁那年就已经杀过羊了，按道理说不用再来杀牛了，可是老憨非要让他来亲自杀一头，亦广不明白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性格太软弱吗？ 屠宰的师傅继续讲着牛头马面的事情，亦广也只能静静的听着，亦广虽然不害怕那牛头马面之类的阴神来找自己，自己根本不信这一套的，可是屠夫的规矩他还是要遵守的。 屠夫终于结束了训话，赤裸着上身走到水缸前，用清水将自己的那一整套刀具虔诚的擦洗了一遍，再把自己也擦洗了一遍。 然后又穿上了一件新衣服，盘腿坐在牛跟前，翻开一本破书，絮絮叨叨的念了起来，听不清念的是什么，好像是劝说这两头牛，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死，到另一个世界就可以不用辛苦了，不要把罪孽怪罪在屠夫的身上。 亦广觉得有些好笑，那个屠夫拿着那本破书也不过是当样子的，很多人都知道他根本不认识字儿，拿着那本书，只不过是想让仪式更庄重一些而已。 终于放下了那本破书，屠夫领着一众徒弟们给那两头牛跪拜下去，竭尽全力的表达对牛的尊敬。 亦广也无奈的跟着做了，一个屠夫要杀牛，还要对牛这样，还真是的…… 屠夫终于结束了跪拜，走到一头牛的跟前，抱着牛的脑袋向牛告别，嘴里还说着类似经文的话，这一刻似乎他是无比虔诚的。 屠夫的一只手遮住了牛的眼睛，一只手将一根铁刺一样的尖锥狠狠的扎进了牛的胸腔，那是心脏的位置。 牛早已经稳稳的固定在木桩上了，根本无法动弹。 宰牛刀又迅疾无比的在牛脖子上扎了几刀。脖颈下的血洞里便丝丝的往外喷涌着鲜血，一个大木盆将血接住，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亦广也跟着教书先生读过庖丁解牛的故事，现在在想起这个故事，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什么刀子在牛骨之间游刃有余，什么刀子碰到牛的筋骨会发出音乐，什么行云流水的美感？还能领悟出人生的真谛！ 亦广根本领悟不到这些的，或许自己的悟性不够吧，整个杀牛的过程，没有丝毫的美感，也领悟不到什么人生的真谛。 牛被开膛破肚，蠕动着花花绿绿的内脏，亦广只觉得残酷。 屠夫小心的把刀递给亦广，亦广脸上有些僵硬，他还是赶紧接过了刀，第二头牛他亲自动手杀，这是提前说好的。 亦广走到第二头牛的跟前，也抱着牛头说了几句，然后举起了手里的刀…… 有一个小伙子过来搅动着木盆里的牛血，另一个小伙子拿走了亦广手里的刀，屠夫在旁边笑着说道：“你的手还是很稳的，牛没有受什么罪……” 亦广知道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情不用他管了。 屠夫的那些徒弟们不用吩咐的，各司其职，各种工具在他们手上使用的得心应手，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 显然他们已经干过很多次了，没有多次的磨练，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么熟练，也不可能合作的这么默契。 两头牛很快就被分解完了。 有一个徒弟拿着牛尾巴和牛心恭恭敬敬的走到亦广跟前：“屠夫的规矩，谁动的手，牛尾巴和牛心是谁的，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亦广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提着牛尾巴和牛心慢慢的往回走。 走出去很远，坐下来休息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牛尾巴和牛心，奇怪的想道：“我刚才还笑了笑，父亲为什么非要让我来杀牛呢？或许是想告诉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吧！或许是想告诉我，做事情不要优柔寡断吧！” 老憨当年15岁的时候就杀了一匹老马，他对孩子们的要求已经放的比较宽了，杀一只羊，杀一头猪都算是过关了。 只是亦广这孩子性格太过绵软了一些，再让他补上一头牛！ 人不吃肉是长不壮的，不去杀这些牲畜，怎么能吃到肉呢？难道让他们自杀吗？ 或者也可以等到别人杀完了，你捡现成的，更可以等到别人做好了，你直接吃现成的，难道这样就真的比较仁慈了吗？ 老憨可不这么认为，他的孩子必须都得过这一关，女孩子也必须学会杀鸡杀鸭子。 这几年风平浪静的，没有什么大灾大难，只出现了小范围的小灾小难，这样倒是挺好的。 可是老天爷真的会这么仁慈吗？真的就没有大灾大难了吗？真的没有天灾人祸了吗？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位知县大人只做了两年多，就升官走了。 自己和别的员外去迎接新的知县大人，这位新的知县大人一看就是个老官油子，这让老憨想到了以前的那位老官油子，为了一点可捐杂税，烧了老百姓的房子。 老百姓还不会反抗他，因为烧房子之前先把人给抓起来了，还把家具都搬走了，必须交上双倍的苛捐杂税才允许搬回来。 看着干的很过分，但实际上老百姓还没有太多的损失，老百姓不会继续去告他的，告也告不赢他，因为他很会把握分寸，也很会打理关系。 这种老官油子最难对付了。 第408章 把话说开了，反而更好 亦广回到家中，把牛尾巴和牛心交给了媳妇儿。 媳妇笑着接了过来：“老爷辛苦了，你还真的去杀牛了！你一个文文静静的人，还真的是难为你了！” 亦广笑了笑说道：“没办法，我爹规定的，别说是我了，亦杰是个秀才也跑不了的，当然了，他杀牛的时候还不是个秀才！” 他媳妇提着牛尾巴和牛心问道：“牛尾巴做红烧牛尾很好的，牛心怎么做呢？” 亦广无所谓的说道：“你让五嫂看着处理吧，她擅长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吧！做什么都可以的。” 媳妇答应一声就出去了，拿着牛尾巴和牛心去找五嫂了。 五嫂是媳妇请来的厨娘，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本来家里可以不请厨娘的，不过隔壁院子是自家的加工作坊，那里有十几个伙计，做一些木碗木桶之类的东西。 媳妇便请来了一个厨娘，让她把大家的饭一块做了，这样她也省事不用做饭了，亦广便答应了下来。 媳妇的家里有会木匠手艺的，他的哥哥就是手艺很好的圆木匠，圆木匠也是木匠的一种，主要做木桶之类的，所以也叫箍桶匠。 每年黄河水位高的时候，有人会把原木扎成木筏子，顺流而下运送过来，亦广总能收到一些便宜的好原木。 亦广就把隔壁的大院子买了下来，建了一个木器作坊，让他哥哥帮忙请来了一个师傅，领着几个徒弟做一些木桶之类的，也算是扩大了一下产业。 媳妇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看到亦广坐在那里喝茶休息，就走过来给他揉捏着肩膀说道：“牛肉比猪肉还便宜，多买点牛肉来吃也不错的，五嫂说她很会做牛肉的，只不过都是些老牛肉，比较费柴火，咱家可不缺柴火的。” 亦广笑着说的道：“这事倒是可以，牛肉之所以便宜，是为了杜绝私宰耕牛，牛肉便宜，私宰耕牛就没有多少利润了，那些耕牛就不会出现太多意外了。” 媳妇继续揉捏着肩膀说道：“你们男人想的事情和我们还真不一样，我们女人只想着省点钱吃得好就行了，想不了那么多的。” 亦广笑了笑继续说道：“过一段时间，黄河上又会有原木运下来的，我想在村子外边儿建一个大院子，方便储存原木，有些原木也需要蒸一下，原木加工成木材，也卖上好一点的价钱，你觉得怎么样！” 媳妇笑着夸奖道：“我爹夸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你比我那两个哥哥能干的多了，你果然是这样的，附近村里有的是大小伙子，都闲着呢，农闲的时候可以帮忙做事情的……” 亦广微笑着打断她的话说道：“大小伙子闲着不要紧的，给他们找点正经事干也可以，以后不要有事没事的，去那个棉花加工作坊转悠了……” 亦广明显感到媳妇揉捏肩膀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媳妇赶紧解释道：“老爷，我没有，他们自己愿意去帮忙的……” 亦广假装奇怪的问道：“怎么停了呢？捏的正舒服呢，干嘛停下来呀！” 媳妇赶紧又开始给他揉捏，亦广闭着眼睛慢慢享受着说道：“我睡过的女人，哪怕是我休了，我也不想让别的男人碰，你明白吗？” 媳妇不敢再掩饰了，却委屈的说道：“我只是给你生了一个闺女，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我是真害怕你心软，再和她好了，我可怎么办呀！” 亦广笑着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反复横跳的，你才是我的正妻，这辈子不会变了，娶了你的这两年，家宅兴旺，生意也顺风顺水，你才是个旺夫的好妻子……” 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把媳妇揽到了怀里，媳妇顺势贴进他怀里说道：“你只要保证我是你的正妻就好，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可能抛下她不管的，你把她养在外面好了，不准她到这个家里来和我争，做妾也不行！” 媳妇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亦广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宠溺的搂了一下媳妇，媳妇又说道：“那个棉花作坊送给她了，她也需要花钱过日子的，不过，你要对我更好一点才行！” 接着撒娇般的凑到亦广的耳朵边，轻声说道：“你今天吃了牛心和牛尾，晚上一定可以让我怀上一个儿子的，今天晚上好好疼爱我哟！我真的很想给你生一个儿子。” 亦广摇头说道：“不行，一个儿子不行的，必须多生几个才可以的！” 媳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更加宠溺的撒娇道：“你个坏蛋，你可真会坏呀！吓得我够呛……” 媳妇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亦广的耳垂，小声说道：“让我看看你今天晚上有什么不一样……” 晚上当然得表现的好一点儿了，媳妇都大度的表示自己可以有外室了，不好好表现一下，说不过去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亦广不禁感叹，生过孩子的女人是真放得开呀。 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反而更加的亲昵了，缠绵到半夜才罢休。 接下来的几天，亦广都忙正经的事情，没好意思去那个棉花作坊，总不能表现的太积极了吧。 反而是媳妇催促了他几次了：“去吧，别扭扭捏捏的，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害怕她抢了我正妻的位置，说起来我才是后来的，所以才心虚的，只要她不和我争，你也别老是晾着人家！” 亦广心虚的说道：“我没有扭扭捏捏，只是这两天有正事干，那个蒸房很关键的，蒸木头全靠它了，木头蒸好了，才不会开裂走形，还可以把木头里隐藏的虫子之类的都杀死了，木材才能卖上好价钱……” 媳妇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得了吧你，你以为我不懂这些吗？我哥哥可是有名的圆木匠，我虽是女儿家，不可能一点儿都不懂的，你还是赶紧去干正事吧！早点跟那边把话说明白，省得我们都不放心……” 亦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媳妇说的是对的，早点把话说清楚也好。 第409章 和前妻摊牌了 亦广走进棉花加工作坊的时候，前妻看到他进来了，赶紧站起来，想要迎接，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妇人，终究只是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老爷来了。” 亦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看了一眼那些干活的妇人，一言不发的向堂屋走去。 前妻赶紧跟了过去。 亦广坐下之后说道：“景欣他娘，你不用太拘谨了，这地方是你的了，从把你安排到这里，这地方就是你的了，在你的地方这么拘谨，没意思的。” 某某孩子的娘，这种称呼，可以是夫妻之间亲昵的称呼。也可以是平辈之间对女人的普通称呼，也可以是长辈对晚辈的称呼。 两个人的孩子取名叫景欣，亦广这样称呼前妻，让前妻吃不准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些都是你夫人安排的，我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娘家也回不去了，我没别的意思，这些女人对我还是很尊敬的。” 前妻显然不敢把话说的太深了，两个相濡以沫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亦广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这些帮忙做事的妇人，的确是自己现任妻子安排的，都是周围村庄里的一些女人，当然有监督她的意思。 前妻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前些日子有一些男劳力，到这里来帮忙，那些妇人有意无意的介绍那些男人的情况，是不是想把我嫁出去，不要我了，是你的主意吗？” 亦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的主意。” 前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是你夫人的主意了，她这么做也是正常的，你们才结婚半年，我就找上门来求着收留，她不好意思赶我走，就想这么个办法，让男人把我娶走，这样就不会打扰你们过日子了，这主意也不错的。” 这女人其实也不傻的，一下就看出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亦广尽量语气平和的说道：“这么多男人过来帮忙，你没有相中的吗？” 前妻赶紧摇头：“我不想这件事情了，我在你那里有个儿子，只要我老老实实的，不找别的男人，你夫人还没办法把我赶走，你也狠不下心来把我赶走，我的生活还有着落的。” 这个女人经历了那一番的磨难挫折，心思终于多了，可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 看到亦广不说话，也没有讨厌她的意思，想了想又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过上了现在这么富裕的日子，我以前也觉得你好，可我没想过和你过这么富裕的日子，只想着在小家里过日子，看来是我真的不旺夫了……” 亦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女人旺不旺夫，不是光看生辰八字的，还要看这个女人的想法。 或许自己当年真的选错了人，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想过现在这种富裕的日子，怪不得自己当年想做什么事情，这个女人都拦挡着呢。 亦广叹了口气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能说具体一点吗？一辈子还很长的。” 前妻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才说道：“我其实早就想得很清楚了，你不会狠心赶我走的，你夫人也不敢，我们做过夫妻，我太了解你了，你能让我在这里有事干，有饭吃也挺好的，只是能让儿子多来看我几次吗？你一个月也来看我几次好吗？我不和你夫人要名分，她应该不会太介意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几乎听不太清楚了…… 这种我见犹怜的气质，不是装出来的，这个女人似乎天生就会这样，自己以前就是被她这样给迷惑住了。 现在不可能再沉迷于其中了，但心里还是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好像也没犯什么太大的错，只不过有些小家子气而已，是自己当年选错了人，不适合自己而已……” 亦广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想法从脑袋里赶出去。 前妻看到他在晃脑袋摇头，顿时有些慌乱了，赶紧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的，只是让你来看我一眼就行，我其实现在挺好的，过得比一般的女人都强，那些在这里干活的女人还不如我呢，日子也一样过的。” 亦广摊牌的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明确了你的想法就行了，你是我孩子的亲娘，只要你还没嫁出去，我会对你负责的，不会让你日子过得太差，只不过真的没办法给你名分了，连个小妾的名分也给不了你了，只能把这个小作坊给你，你好好的生活吧！” 前妻听到这里，终于放下心来，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嘴里轻声的说道：“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不会不管我的，我哪里还敢去和你的夫人争什么名分啊！她帮助你做的家大业大的……” 说完了就站起身来，去安排作坊里的事情了，其实天已经不早了，安排了一些饭食，让那些做事的妇人吃完饭以后，该回家的回家，该休息的休息，有的强壮的妇人是住在这里的，不过是住在偏房屋里，帮忙看家守夜。 等到那些妇人都离开了这个房间之后，前妻走到亦广的跟前，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轻声说道：“今晚可以留下来吗？一个人的夜里真的很难熬，你一个月只来一次也好啊！也让我能有一点盼头……” 这个女人做不了当家大夫人的，不过她好像天生有一种吸引男人的魔力，让男人拒绝不了。 亦广不再说什么了，本来在家里都已经说好了，这个女人是他的外室了。 亦广走过去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亦广第二天走出这个家门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一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小别胜新婚，这女人或许已经寂寞了太久了，如火的热情中居然还略带一些羞涩，趴在他的耳朵边轻声的说道：“你别动，让我来……” 刚才临走前还拉住自己小声的说道：“不能让你亏了身子骨，一个月来一次就可以了，我除了你对我的宠爱，别的可没什么了……” 亦广苦笑着想道：“或许自己当年只是把这女人放错了位置，这女人其实也不错的，只是可惜了，现在连个小妾的名分也给不了她了，有些对不起她，可惜没办法了。” 以后自己好好的做生意吧！有两个家需要养了，必须负起责任来才行。 第410章 木匠居然分很多种 亦广手底下用钱很方便，有岳父一家的支持，有请来的行家坐镇指导，那个木材加工作坊很快就有规模了。 很大的院子里，靠墙一溜棚子，那是用来放原木的。 院子中间是一个大大的蒸房。蒸房里是一个个的大铁锅，这些铁锅是用来烧水产生蒸汽的，当然了烧火掏灰都在外面，人可没办法在蒸房里面待着，温度实在太高了。 只要有了这个蒸房，原木就可以熏蒸一遍，不开裂，不变形，还能够杀死虫子和虫卵。 这样的木头锯成好的木材，才能卖上好的价钱。 试了一次火之后，亦广对这个蒸房非常的满意，他以前见过蒸房，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蒸房，这么大的蒸房居然是自己的，这感觉真好。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儿，反正感觉不对劲。 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发现，是自己找来的人手有些问题。 都是各处的木匠师傅，带着徒弟来干活的，各个木匠师傅之间居然相处的不和谐。这就是有些让人头疼了。 把这事情给媳妇说了，媳妇却笑了：“木匠分很多种的，你知道的呀！” 亦广点点头说道：“这事我倒是知道，有方木匠，是做家具的，圆木匠是做水桶木碗的，你哥就是圆木匠，还有雕花的木匠，应该也算木匠吧……” 媳妇却笑了起来：“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木匠的分类比这还要复杂的多，所有的木匠，都拜一个祖师爷，那就是鲁班祖师爷，但是这么多种木匠，关系却不是很好……” 经过媳妇的解说，亦广才知道了，原来每一个工种之间的木匠都互相看不起的。 打家具的方木匠看不起圆木匠，认为圆木匠没什么大能耐，只会造些桶啊，碗啊之类的东西。 圆木匠也看不起方木匠，我造的桶不漏水，我做的碗，一碗传三代，人走碗还在，我的手艺不精细，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做的家具精细吗，有我做的精细吗？ 然后方木匠和原木匠又一起看不起锯板子的那些粗木匠，认为他们只会锯板子，下死力气，干不了精细的活儿。 粗木匠当然也不答应了，我出大力流大汗，凭力气干活，你们凭啥看不起我呢？我又没吃你们家粮食，再说了，没有我粗木匠锯板子下料，你们用什么材料啊…… 亦广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都是参拜一个祖师爷的，居然还这样，难道真的是同行是冤家吗？我们家酿酒的和酿醋的关系也不好，于是分到两个庄子干活的，我现在怎么办呢？也让他们分开干活吗？真不行就只用粗木匠好了，只能这样了！” 媳妇却摇了摇头说道：“那样不好，一下子召集不到那么多人手，再说了，你如果只用粗木匠，会得罪别的木匠的。” 这下让亦广有些为难了，媳妇却笑着说道：“傻瓜，其实不难办的，所有的木匠都佩服大木匠的，大木匠说话，所有的木匠都得乖乖听着……” 亦广一下就听明白了，所谓的大木匠，就是盖房子，建亭子的木匠，这种木匠是所有木匠中的老大，所有的木匠都不敢小看大木匠的。 亦广高兴的说道：“我再请一个大木匠来镇场子，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媳妇笑着说道：“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我三叔就是大木匠，她有个女儿，长得虽然不漂亮，却也聪明伶俐，你要是把她娶过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亦广摇了摇头：“媳妇，你不用试探我的，我真没那么多花花心思的。” 媳妇却说道：“多一个姐妹伺候你不好吗？再说她也很听我的话，不会和我争大妇的位置的。” 亦广仍然坚决的摇了摇头：“男女床上那点好，我当然是喜欢了，可是一个男人光想着那点好不行的，这一辈子干不出什么事情的，我前面那一段婚姻并不好，你知道的，后来娶了你才把日子过好的，直到这些日子才把事情理顺了，我真不想再牵扯进别的人来了……” 媳妇看亦广说的态度坚决，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有的男人整天眼巴巴的瞅媳妇儿，恨不能多找几个漂亮媳妇呢，可惜一个媳妇都找不着，你才两个媳妇儿，再给你找一个，你还不愿意要。” 亦广赶紧笑着说道：“好媳妇有你一个就行了，光想着找媳妇，能有什么出息！” 媳妇却说道：“你哄我开心也没用，这段日子甭想碰我的，我可能是有了……” 亦广愣了一下才说道：“真的！哎呀呀，你怎么不早说呢？快点坐好，这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应该是个儿子吧！这可太好了……” 小两口甜蜜了一番，媳妇还是给他出了一个正经的主意，三叔有一个徒弟是魏木匠，就是帮亦杰盖房子的那个魏木匠，他在木匠当中的影响力很好。 只要能把魏木匠请来，所有的木匠都会听话的。 亦广笑了，这事情好办的，魏木匠他能说上话的，这事儿准成的。 提着礼物找到魏木匠，把事情一说，魏木匠说道：“这事情太容易办了，你找个好日子，隆重的开一下业，到时候我领着所有的木匠，拜一下祖师爷，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亦广很听话地选了一个良道吉日，然后还很隆重的请来了祖师爷的画像，很庄重的挂在了堂屋墙上的正中。 然后魏木匠他们沐浴更衣，所有的木匠按资排辈儿，按照顺序跪好，给祖师爷行礼磕头，让祖师爷保佑他们有活干有饭吃…… 仪式结束之后，果然就平平安安了，大家干活也很卖力气，相处的也很和谐，再也没有那种怪异的气氛了。 魏木匠当然不会在这里干什么活的，只是偶尔到这里来吃一顿饭，和师傅们聊聊天儿，有时候几个月都不会来一趟。 每一次来的时候，魏木匠都会恭恭敬敬的，对着祖师爷的画像磕头行礼。 后来很多木匠到这里来买木料，再到后来很多人卖木头直接就卖到这里来了。 第411章 老官油子果然不一般 后来，亦广看生意发展的如此顺利，便将生意扩大了。 这一下来买木头，卖木头的人更多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木头并不是常用的东西，交易木头的场所并不太多。 时间长了，人们想卖木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木匠想买什么木头，第一时间也想到了这里，因为这里木头种类全质量好。 在这里想卖木头也卖得掉，想买木头也买得着，再到后来，有木匠发现，从这里找活也能很容易找得到，有些人想拜师傅学手艺，在这里也比较容易找得到木匠师傅…… 亦杰没想到生意最后会变成这样，这种良性循环让生意太顺利了，木材加工可不是他的主业呀！ 他的老岳父笑着说道：“我们家祖祖辈辈儿都有人做木匠手艺的，还没有一个人能把生意做成这样的，女婿好本事啊！” 亦杰也有些迷茫的说道：“我没花多少心思的，我的主业不是这个，很多具体的事情我都没有管过。” 老岳父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了，你没管多少具体的事儿，可是生意在那里放着呢！所以我说你是好本事嘛！” 亦杰更加的茫然了，他说的是实话，他还真没管什么具体的事情，生意上的事情是掌柜在管，技术上的事情是师傅在管，真需要东家做决定的事情，他不在家的时候是媳妇在管，即使是他在家里，有时候也是让媳妇管的，媳妇比他内行的多。 他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打算在这里娶妻生子，买上20亩地安家落户，然后顺便做一下黄河道上的生意。 做这木材加工的生意，不过是无心插柳的事情，谁知道没花多少心思，居然就形成了这样的规模。 难道真的是这个女人旺夫的原因吗？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连亦广自己也这么认为了，因为真的找不出别的原因了。 老憨到这里看了之后也很满意，一堆一堆的原木堆放着，蒸房里热气腾腾，蒸好的原木，也一堆一堆的晾着…… 有的原木，两头锯开的茬口上还被刷上了胶，那是为了防止水分蒸发太快，木头会裂口。 还有那些锯成板材的木料，也一排一排的排列在那里…… 老憨笑着夸奖道：“好啊！好啊！不错！不错！当年我就觉得你学手艺很踏实，看来还真没看错你。” 亦广有些哭笑不得：“当年学的可不是这个，我拿手的是做香油，想把油坊开起来，然后再多收购一些花生黄豆，顺便把粮食生意做起来……” 人生的规划，有时候和实现的人生道路，相差太远了。 老憨笑了笑说道：“学什么手艺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当时你学手艺的那股认真劲儿，所以我觉得你有些志向的，不可能做一辈子小生意的，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老憨临走的时候，顺带着拿走了很多的灰，蒸房每天都在烧火，会产生很多的灰。 隔壁院子里，专门还有人用锯末在烤木板子，烤过的木板子再也不会变形了，做好的家具能用很久的。 这里每天都要锯很多的原木，还真的是不缺锯末…… 这些也会产生很多的灰。 这些灰拿回去当然是做肥皂用的。 肥皂生意才是利润最高，卖的最好的生意，可惜根本生产不了太多，哪有那么多的灰可以用啊！ 没有太多的灰就造不出多少烧碱，没有太多烧碱就造不出多少肥皂，肥皂生意反而赚不了多少钱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亦广这样的儿子再多几个多好啊。别的儿子当然也不错。 新的知县大人上任之后，自己去找了师爷，拉近一下关系，顺便买一些食盐之类的紧俏东西。 这一回的师爷格外好说话，见面寒暄几句之后，就对老憨说道：“上一任知县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他的很大一部分好官声都是你和你的儿子给的，看来你们家非常擅长和知县合作，现在我们到这里来了，我们的大人也非常需要好的官声的，我们可要好好的合作一把呀……” 这一下弄得老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赶紧和师爷仔细说了事情的经过，还说明了自己当时不过是顺势而为，也没做多少事情的。 师爷笑呵呵的说道：“不要紧的，知县大人自然知道事情该怎么办，我们只要好好协助知县大人的工作就好了，没有多少巧妙之处的。” 后来果然把很多的工作交给了老憨一家，后来甚至把叙情馆，当铺，赌场之类的也要交给老憨一家管理。 老憨连忙推说这不行的，自己家的生意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发展，自己家做不了这方面的事情。 没想到那师爷却笑呵呵的继续说道：“知县大人已经为官多年了，什么情况他看一眼就能知道差不多，那个团练总管张中林，一提到你的名字，接着就变得不一样了，你可别说你和他的交情不深！知县大人可不好直接插手团练的事情，这事情必须你管着，这一段时间的交往，知县大人觉得你是可以深交之人，还是值得托付的，只要你的团练在手，地方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 老憨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感慨道：“这老官油子果然不一般，眼光还真是厉害，什么事情想瞒住他，那真是太难了。” 但是老憨对于叙情馆啊，赌场啊，当铺啊之类的生意还是抵触的，自家也的确没往那方面发展。 师爷却笑得更加得意了：“你也是个老员外了，自然知道这些生意场上的规矩，知县大人只是干股，不能出面的，他们没有知县大人撑腰，生意可不敢做，你只是到那里去看一眼，镇镇场子就可以了，别的具体事情也不需要你插手的，这些事情你应该都明白的，你如果不愿意出面，让你的儿子走一趟就完事儿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老憨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以前其实也是这样运行的，只不过是别的员外在做这些事情，也有别的员外邀请过自己，自己都给推掉了。 这一次师爷亲自提起了这件事情，看来是真的推不掉了。 第412章 叙情馆里互相试探 老憨先把三个生意统一逛了一遍，两个生意太好说话了，叙情馆和赌场最好说话了，当铺是最难说话的一个。 叙情馆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两个管事的东家，很热情地接待了老憨，大家平时也见过面认识的，只不过不太熟络。 这次相见居然有几分亲热。 只交谈了一会儿，那两个人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师爷已经派人和他们打好招呼了，这类高利润的生意，是三七分成，上面要三份，他们这一边要7份。不要以为7份就会多一些，实际上两个东家也是三份，老憨一份儿。 两个东家既出钱又出力，还要对生意负责，还要把利润的4成分出去。 一个东家笑着说道：“一直都是这样的，如果你想拿的再多一些也可以的，那就必须入股拿一些本钱才可以，没办法，就是这样的规矩，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呀！” 老憨笑而不语，两个东家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个东家笑着说道：“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其实你可以不用入股的，毕竟你对我们这一行还不是太熟悉……” 老憨借坡下驴，点头说道：“好吧！我就不掏钱了，直接捡现成的了！” 两个人笑了笑，笑得有些尴尬，他们本意是让老憨掏一些本钱的，只要老憨掏了钱，一定会偏向这一边的，以后做事情也会更方便一些。 谁都知道这生意很赚钱，想入股很难的，不曾想小小的推脱了一下，老憨直接就不掏钱了，这让两人有些意外了。 一个东家笑了笑说道：“这一次的知县大人似乎和张员外关系匪浅，不知为何这一次为何……” 说到一半儿，居然不知如何措辞了，见老憨不动声色，才又勉强继续说道：“我没别的意思的，咱们是老相识了，不要误会，我只是稍微有些奇怪，才问了一句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从来没涉足过咱们这个行业，只是那个管事儿的师爷直接给了我两个账房，就打发我来了，你们伺候好账房，应该比伺候好我更重要。” 另一个东家赶紧笑着说道：“张员外说笑话了，账房怎么说也只是账房，他们负责查账记账的先生，我们不好慢待的，但我们也知道更应该和谁搞好关系，这一点要是再弄不清楚，我们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热情的招待，又小心的互相试探，让老憨极度的不自在，另外两个东家也相当不舒服。 这位知县大人是个老官油子，想要捞钱，却还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连个自己人都不派来，却把老憨抬了过来，那两个账房先生才是真正过来监督生意的人。 其实这一位知县大人看得很明白的，团练其实已经慢慢的演化成了，乡绅员外的私人武装，和知县大人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别的地方，因为不满知县大人的安排，有的乡绅员外居然派团练和知县大人作对，组织人员围堵县衙的都有。 那团练的武装，已经成了一把双刃剑，知县大人如果用好了，当官当得更加顺利自在。如果用不好，反而会给自己添堵了。 以前的知县大人，采用的是打压的办法，张三麻子收拾黄老爷那几家，就是典型的例子。 这位知县大人，看来是要采用拉拢的办法了，他早已看得明白了，老憨对团练是有一定的控制力的，而且和土匪肯定关系匪浅。 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这么多年发展的这么快？你家那么多生意，为什么就没出过什么事呢？ 上一任知县，为什么会给你100亩地？以欣赏你的傻儿子为借口，送给你的盐碱地！你当我是缺心眼儿呢！天底下的傻子多了，还没见过哪个傻子给两个葵花盘做礼物，就回赠100亩土地的！ 你说是因为欣赏傻子踏踏实实种庄稼，所以树立的典范！还和傻子互相称兄道弟了，这话老百姓可以信，我怎么可能信呢？ 你要不是看上老憨的家族实力，你会和一个傻子称兄道弟？打死我我都不会信的。 果然你顺顺利利的升官发财了，我没有什么根基，年龄又大了，升官是没有希望了，顺顺利利的捞几年钱也就行了。 你给了他100亩地算什么呢？我把几处生意分给他一点利润不就行了吗？反正也不是我的生意我的钱，只是少捞几个，没什么的。 知县大人的这些想法，老憨能够猜出几分来的。以前的时候老铁匠说过类似的话，有些家族势力很庞大，地方官也会借助这些家族势力共同合作的。 当时老憨还不太相信的。 后来老官哥哥也说过类似的话，上面刚允许乡绅组织团练自保的时候，老官哥哥还说过，自己弄好了会占便宜的。 看来老官哥哥还真的是说中了。 可惜再也找不到老官哥哥这样的人了，他对事情看的实在是太透了，对自己也实在是太好了。 老憨正在出神想事情的时候，听到有一个东家说道：“张员外家里有几个妻妾的，到了这地方也不能片叶不沾身呀！要不要找个美娇娘来和你说说话！” 老憨点头说道：“叫情儿过来弹首琵琶听听吧！另外找个茶壶过来伺候着，你们有事的话，可以去忙了。” 老憨的前半句话，把两个东家吓了一跳。 情儿可是这里的头牌，卖艺不卖身的，这个老憨一句话就要把这个头牌要走吗？后来一听，找个茶壶过来伺候着，两个人这才放心了，看来真的是想听弹琵琶的，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那就好，还算有分寸。 其实老憨真正的目的是赶他们两个走，这种聊天实在是太费劲了，让老憨极度的不舒服，不如听听曲，喝喝茶来的痛快。 自己只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账房自然会说给师爷听的，也可以向师爷证明，自己欣然接受这里了，并且有乐在其中的意思，这样师爷那边总该放心了。 和这两个东家少说几句也好，不喜欢和他们这样的人聊天儿，互相试探着太难受，说错一句话就麻烦了。 第413章 赌场杀人不见血 两个东家显然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便笑着告辞走了。 这里是他们的生意，老憨在这里都是干了什么，不可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他们自然是放心的。 临走前叫来了情儿姑娘，还对茶壶再三的叮嘱：“一定要招待好张员外，以后这里可全靠他了，必须伺候好！” 茶壶是在这里打杂的，又不是纯打杂的，和小厮又不同，身份有点接近于老鸨子。 老憨不喜欢老鸨子，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有时候可以阿谀奉承，讨好巴结，有时候又能尖酸刻薄，阴阳怪气。 一个女人的身上，居然可以同时存在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而且还能随时转换，就看你有钱没钱了。 老憨觉得和这种人说话无趣的很。 听情儿姑娘弹了一曲，老憨反而和那个书生模样的茶壶聊起了天儿：“看着像个书生，透着几分文雅，读过书吧？” 那个茶壶惭愧的说道：“老爷见笑了，是读过几年书，没什么用的，到这里来做个茶壶充充门面，咱们这里接待的是高档的客人，总需要有人伺候附庸风雅的人，不然的话，这里和别处的暗门子还有什么区别！” 老憨笑了，这样聊天才舒服嘛，于是继续对茶壶说道：“看来你还有些见识，说说咱们这里怎么高档了？” 茶壶叹了一口气说道：“高档不了的，咱们这一行有好几个派别，西湖船娘是一个，扬州瘦马是一个，大同婆姨又是一个，我们这里和他们都不沾边儿，什么也算不上……” 那个情儿姑娘反而无所事事了，也不愿意多话插嘴，没让他离去，她也不敢走，就过来给老憨端茶倒水了。 老憨却笑着继续说道：“西湖船娘美妙的很，你觉得妙在哪里？” 茶壶侃侃而谈：“上船不思岸上人，下船不提船上事，富家的老爷公子，暂时放下家中的所有俗事，登船玩乐几天，若是船娘姿色貌美一些，简直如同一段艳遇，岂不妙哉！上船之后，家人找不到他，别人也无法打扰，放心大胆的逍遥快活，还有比这更美妙的吗？” 老憨却摇头说道：“论起人的美貌，扬州瘦马当数第一。” 茶壶却有些不屑的说道：“不过是给官老爷撑门面的，除了讲究吹拉弹唱，更加讲究琴棋书画，对诗词歌赋要求也更加严格，可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这撑门面的代价也太过大了一些，培养出这样的女人来，太过不容易了，还是大同婆姨更加实在一些，苦练床第之术，总要让男人有不同的体会才可以呀！否则干嘛要出来呢……” 这个茶壶居然说的头头是道，老憨不禁感叹道：“你读的几年书都是读的什么呀？专门研究这个吗？” 茶壶拱手说道：“惭愧，惭愧，让老爷见笑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大道，和吃饭喝水一样的道理，我在这个地方，只能把这话说的堂而皇之了……” 老憨点了点头：“你其实说的不错，也是个人才……” 老憨终于在这里消耗了小半天的时光，这才起身离开了叙情馆，有这样一个茶壶和自己聊天儿，倒是也很容易打发时光。 偏僻的县城必定是个小地方，这叙情馆也算是高档的了。 有些附庸风雅的富家公子喜欢来这地方，那些员外富户也有到这地方来的，亦杰平时和这些人打交道多一些，以后这地方让亦杰来吧。 老憨第二天又去了一趟赌场。 赌场的两个东家和老憨也认识，聊天反而很放得开，还领着老憨各处参观了一番。 有一个东家，似乎毫无心机的说道：“咱们这里主要是伺候局儿，抽些水头，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出了事也和咱们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不是还有团练给兜着吗？你尽管放心好了。” 另一个东家也很痛快的说道：“我们这里有专门训练赌术的师傅，会定期找几个小孩子来专门训练他们，练上三四年才有资格进赌场打扫卫生的，打扫一年卫生，才有资格端茶送水，再干上两年，才有机会伺候局儿的，场面上绝对能控制得住……” 老憨看了几眼，那些个帮闲的人，这可是个特殊的存在，和帮忙的人不一样，他们是帮闲的，帮着那些有钱又有闲的人找乐子，都是些油嘴滑舌的人精。 老憨只看了他们几眼，有一个东家就说道：“我们主要是薅羊毛，很少割羊头的，员外要是有想处理掉的人，直接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方式让他倾家荡产，完全可以做得到杀人不见血……” 老憨笑了，其实赌场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你还怪不着别人，谁让你自己愿意来的？ 只要那些帮闲的人带着他们来两次，赢上几回钱，再输上几回钱，以后拉都拉不住，自己就会钻到这里来的，这种事情太多了。 老憨又看了几眼，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默默的点了点头，在心里想道：“其实这个地方还蛮适合陈六子来的，那小子派个徒弟来也行啊！这赌场和六子所干的事情，还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只不过手段不同而已……” 其实老憨最感兴趣的，还是当铺。当铺更像是一个正规的买卖，不过心狠手黑了一些。 当铺的经营者喜欢从气势上，就压倒来这里的顾客，首先就是门槛高，抬头一看房子也高，院墙也高。走进屋里一看，柜台也很高。 人家掌柜在柜台后面招呼客人，可以站在一个台子上，那所谓的顾客来这里，却没有台子可以站，只能站在地上仰着头，这才能和掌柜说上话，高高举起手里的东西或者钱，才能完成交易。 这摆明了是欺负顾客的。 但是开当铺的都这样，我这里你爱来不来，我就这样。 这其实是一种筛选的方式，一般情况下，到这里来的人确实是遇到难处了，有的甚至是走投无路了。 所以走进这里的顾客，完全都是可以下手狠宰的。这就是经营当铺的秘诀。 第414章 当铺生意名声不好 老憨走进当铺，掌柜的头不抬眼不睁，爱搭不理的样子。 边上跑出个小伙计还算热情，问老憨有什么事儿？ 老憨说找东家，小伙计马上奉上茶水，让老憨等，东家一会儿就来。 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来了好几个顾客，还真让老憨长了见识。 任何顾客进来，掌柜的基本上头不抬眼不睁，一副傲慢的样子。 第一个顾客身材矮小些，伸直了胳膊才把东西放在柜台上，是一件狐皮袄。 掌柜的耷拉着眼皮检查了一下柜台上的东西，拉着长音儿问道：“当多少？” 那人想了想说：“我想活当，你给我写五两银子吧！” 掌柜的面无表情，机械的说道：“五两不值，只值二两。” 那人马上急了：“你识不识货啊！你知道做的时候花了多少银子吗？怎么可能只值二两呢！” 掌柜的仍然按部就班的说道：“多了不要！少当少赎，少付利息！”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二两就二两吧！当了！” 掌柜的拉了最长的一个长腔儿唱道：“伙计！写……虫吃鼠咬，光板无毛，破面烂袄一件儿……” 眼看着那个人的脸都绿了，两眼直盯盯的看着是掌柜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揍他了。 但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着当票和银子走了，看来是真的着急用钱了。 老憨在心里苦笑，开当铺还真够黑的，柜台高的另一个原因是害怕挨揍吧？ 脸皮也够厚的，大姑娘说成老太婆，人参说成萝卜干儿，这事情还真干得出来，怪不得说叫上当受骗呢。 另一个进来的是一位妇人，穿着打扮像个有钱的主，进门之后从手腕上取下一对银镯子递了过去。 这种东西掌柜的折价一半儿，然后又拉起长腔儿唱道：“伙计！写……银面锡手镯一对儿……” 那位夫人眼睛瞪了一下，也终究没有说什么，叹了一口气，急匆匆的拿着当票和钱走了，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难处。 这比老憨想象的还狠，银手镯居然说成是锡手镯，还好说的是银面儿的，这也太欺负人了…… 正在这时东家急匆匆地赶来了,一进门就抱拳致歉：“来晚了，来晚了，恕罪！恕罪……” 约好了的时间，你却来晚了，那么理所当然吗？还要让我恕罪，我凭什么呀？ 看来这当铺的东家也是高傲的很。喜欢把别人冷在一边晾一会儿，以此显示自己才是比较重要的人物。 但是老憨并不发作，只是笑了一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进到后堂之后，东家还算热情，还简单的介绍了当铺这一行业。 当铺原来是朝廷为了帮老百姓解决一时困难才设立的。只要有抵押物，很容易拿到钱，这就是所谓的活当。 那些掌柜按道理说应该叫做朝俸，意思是朝廷里不拿俸禄的工作人员。 活当在有效期限内赎回，需要付高额的利息。活当过了期限，抵押物就不能赎回了，变成了死当，可以卖掉赚一大笔钱。 当然有的东西直接可以按死当处理，还可以稍微多给他一点钱。 东家已经尽量把自己的行业说的高级一些了，但仍然高级不到哪里去。 只能自我解嘲地说道：“咱们这行业就这样！说书先生说的隋唐英雄传，大英雄秦琼秦叔宝，当年遇见难处了，当锏卖马，他那一对熟铜宝锏，也被说成是废铜条两根儿了……” 老憨听过这一段书，听到东家这话，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很多。 看来这个行业名声不好，从古至今一向如此了…… 老憨终于算是把这三个生意都逛了一遍，这三个生意还都够黑够狠的。如果没有知县大人在背后撑腰，做这三种生意的人，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少惹不了麻烦，看来还需要，和张中林说一声了，少不得让团练的人出面儿平一些事情了。 把张中林找来，把意思和他说明白了，并表示可以多给弟兄们一些腿钱和酒钱，让大家把这几处生意照顾好。 张中林却连连摆手说道：“我们可绝不敢要老爷的钱，但是事情一定会给老爷办好的，当然我也不会亏了弟兄们，只要敲打一下暗门子，或者抓一下地下赌场的人，弟兄们的腿钱，酒钱是少不了的，我做这个团练总管也有年头了，我可是老爷的人，这事我必须得弄清楚的。” 老憨却警告他：“你别做的过火了，再惹出什么麻烦来，也别亏待了弟兄们，到时候把人心弄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老憨的这一番敲打，不但没让张中林感觉到害怕，反而让张中林更感觉到踏实了，信誓旦旦的表示：“老爷，你就放心吧！我带领这些队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中自然有数的很，我要是敢不听你的话，鼓鼓岭上的那些弟兄们也不答应我呀……” 老憨在心中苦笑，怪不得师爷会那么说呢，知县大人是老官油子，当然是个明眼人，看一眼张中林的态度，就什么都明白了，所以才把那三处生意交给自己打理的。还真是偶然中一定有必然的。 事情都是老一套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什么规矩，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事情，老憨反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只是看一圈就行了。 不出意外的话，没有自家什么事情了。 老憨还是在自己的医馆，或者坐诊，或者监督孩子每做一下成药膏药之类的，又或者教一教自己的两个孩子。 亦山和亦友这两个孩子已经开窍了，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有所成就的。 这让老憨很满意，传了几辈子的医术，终于后继有人了，还有发扬光大的可能，这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情。 别的孩子也能背得过药方，有的甚至推拿正骨都有两下子的，可惜医理和药理方面不太开窍，终究算不上是好的大夫。 这一天老憨坐诊的时候，却有两个汉子走进了医馆，老憨看了一眼，认出是县里汤锅头上的屠夫。 第415章 牛黄居然如此值钱 这两个汉子面带喜色，不像是来看病的。亦山笑着迎了过去，问他们有什么事！ 有一个汉子有些拘谨的，但还是很迅速的拿出了一个牛苦胆，一脸兴奋的说道：“今天早上杀牛的时候，我捏了一下牛苦胆，觉得里面有东西，没敢乱动，拿过来让先生看一看，我猜测可能是有牛黄，也不知道是不是！” 怪不得这两个人一脸的兴奋，牛黄其实就是牛的胆结石，是非常名贵的药材，然而并不常见，有时候杀100头牛，不一定碰到一块牛黄。 亦山顿时也来了兴趣：“你不乱动是对的，要是弄坏了，或者损失了药性就不值钱了，快拿过来我看一下！” 说着拿出一张纸来放到桌子上，示意那个汉子把苦胆放到纸上。 亦山又用软布轻轻的擦拭了几下，这才拿起剪刀，小心的把那个苦胆剪开，露出了一个类似石头一样的东西，仔细辨别了一下，果然是牛黄。 亦山直起腰来看着一脸期待的他们，笑了笑说道：“是牛黄，运气不错，保存完好，能卖个好价钱！” 几个人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显出激动不已的神色，真的是牛黄，那岂不是发财了吗？ 亦山又拿给老憨看了一下，老憨仔细看了看，居然品质不错的牛黄，就很平静的对儿子点了点头。 亦山声音平静的对那几个人问道：“你们卖吗？卖的话可以卖给我。” 其中一个汉子立刻连声说道：“卖，卖，卖，当然卖了，不然不会拿到先生这里来的。” 另一个汉子小心的试探问道：“先生，能给什么价钱？” 亦山笑道：“金子什么价，牛黄就给你们什么价，这样可以吗？” 两个人立刻就激动起来。 亦山过了秤，叹口气说道：“品质还不错，可以给你们好价钱，可是太小了点。” 不等他们失望，就继续说道：“做成干制品的话还不太到一两，就给你们一两金子吧！你们要金子，还是换成银子呢？要铜钱也可以的！” 一个汉子立刻激动的说道：“当然是要铜钱了，铜钱容易分的！” 看来是他们几个屠夫要共同分这个牛黄的钱了。 一两金子就是十两银子。一两银子是1000枚铜钱，十两银子，1万枚铜钱。 店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铜钱，亦山赶紧打发人，到邻居店铺那里拆借了一些。 出门借钱的伙计才发现，门口还有几个屠夫在那里等着呢。 1000枚铜钱串一串儿，10串铜钱放在他们面前，亦山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也数一下吧，当面数钱不是刻薄人，钱物两清，是基本的规矩……” 知道牛黄值钱是一回事，当卖了牛黄的钱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么一大堆铜钱，还真的让他们有一些不知所措了。 不等亦山说完，那些人纷纷表示，绝对信得过先生，不用数了，然后七手八脚的抓起那些铜钱就要离开。 他们一共来了8个人，有的人需要拿两串铜钱，一串铜钱大约6斤，12斤铜钱还真的不太方便携带了。 这些人居然不知道提前准备点袋子之类的东西，就这样圈吧圈吧揣进怀里，抱着就要往外走。 老憨咳嗽了一声，指了一指店里的药酒，亦山急忙对那些人说道：“几位请留步！” 那些人刚拿上铜钱走了几步，一听这话，赶紧站住了脚，齐齐的回过身来看着亦山，不明白亦山要干什么？ 有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先生是不是觉得给多了？不会是反悔了吧！” 亦山笑着说道：“那怎么可能呢？诸位干活辛苦了，你们的那个工作难免磕磕碰碰的，我这里有一坛子跌打酒，送给各位了，以后有这样的好药材，一定要卖给我呀！” 众人一听居然是这样的好事，连声说道：“谢谢，谢谢，当然是卖给先生了，一定的，一定的。” 那一坛子跌打酒居然有五六斤重，有一个汉子抱上跌打酒，领着剩下的人拿着铜钱出了门儿。 一走出医馆的门，有几个人居然欢呼了起来：“发财了，真过瘾呢！这家医馆还真实在呀！给了这么多！” 另一个人说道：“这不是废话吗？知道这医馆是谁开的吗？员外爷开的，他就是开这个医馆发的家！” 有一个人不理会这些，居然继续惊讶的说道：“知道牛黄值钱，没想到这么值钱，天哪，这么多铜钱，发了呀！” 他们就这样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边脚步匆匆的走了。 亦山小声的对老憨说道：“其实已经给足了他们钱了，没必要再给他们那坛子酒了。” 老憨却笑了笑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算是占便宜了，你再多给一些钱，他们也觉得那是牛黄卖的价钱，像这种情况，多给他们一坛子酒就不一样了，那是额外赠送的，以后有好东西一定会卖到我们这里来的。 让十里八乡的人知道我们这里喜欢收好的药材，名声就传出去了，名声有了，什么都有了，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你给别人二两银子，让别人帮你说好话，不一定会有什么作用的，这种情况下你给上一坛子酒，比给二两银子都管用。百姓一定会传说这件事情的，挡都挡不住，这就是传说的魔力……” 果然没过几天的时间，这件事情就在周围传开了，很多人都知道了那几个屠夫卖牛黄的事情。 有人夸张的说道：“一块牛黄居然卖了1万枚铜钱，你们知道1万枚铜钱是多少吗？好几十斤重呢？” 有人嫉妒的说道：“那几个屠夫运气还真是好，抱着那么多铜钱回家，也不怕累着……” 当然有人解释的更清楚：“还真把他们累得不轻，员外爷的儿子还真实在，给了他们那么多铜钱，还送给他们一坛子酒，让他们以后有这样的东西再卖给他，真便宜他们了……” 这一下让别人更加羡慕了：“还送了一坛子酒？这么厚道，有好药材还真得卖到那里去……” 也有人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酒呢？” 这样的问题很快就有人回答他了：“当然是害怕把好药材卖给别人了，好先生都喜欢用好药材，那里用的药材好，所以治病才好的……” 第416章 陈六子送来的帮手 老憨其实对自己的医馆是最看重的，所有的生意都不如医馆重要一些。 其中的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医馆是自己家，传了几代才传下来的祖传技艺。又加上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些实用的医方。 但是医馆也有一个很大的毛病，想要发展起来，必须有可靠的人，这可太费劲了，想要培养一个可靠的自己人太难了，所以医馆想发展起来并不容易。 但老憨还是对医馆耗尽的心血，只要对医馆有利的事情，能做的一定做。 所以老百姓到这里来卖点好药材，那收购价钱一定高一些，像牛黄之类的珍贵药材，不但给钱，还要附带着送一些酒。 反正对自己的医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铁无对半不打，药无10倍不卖。老憨倒是不担心医馆会赔钱。 真正挣钱的生意，反而是老憨瞧不上的那些生意。 老憨接触的第一个师爷陈念成就曾经说过，医馆里忙活一个月，有时候还顶不上叙情馆一天的收入呢！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却真的有几分道理。 但是叙情馆呀，赌场呀，还有那当铺呀，这些个地方，也因为太过暴利，纷争也是在所难免的。 哪个月要是不闹出点事情来打上几回架，那就不算正常事情。 否则这几个地方也不会便宜了老憨。 这一天陈六子又来拜访老憨了，老憨让他练了一遍武功，看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还不错，你的手很稳，证明你的心还是踏实的，没有杀不该杀的人。” 陈六子说道：“我做这个土匪头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我当年做下那么大的案子，无法回头了呢！做到现在想回头更加的难了，但我还是要对得起良心，收拾的都是些该收拾的人。” 陈六子这个最不愿做土匪头子的人，却成了最好的一个土匪头子，知县大人不愿意动他，附近的穷苦百姓反而拥护他，连那个张中林作为团练总管，暗地里和他也是好朋友。 老憨还是嘱咐道：“武功练到你这个程度，心才是最重要的，对得起良心，这句话太重要了。你师傅当年做的太大了，不得不走上了招安那一条路，没有了选择杀谁的权利，朝廷下命令杀谁他就要杀谁，本来他应该没事的，结果却丢了一条胳膊，因为他的刀没有以前那么快了……” 陈六子点了点头说道：“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还嘱咐我不要做的太大，可惜不做大，有时候真的挺为难的，总要给弟兄们一些交代……” 其实这次陈六子来，还是有事情要问老憨的：“这位新来的知县大人，对我爱搭不理的，如果他不是收了我一点钱，我还以为他要剿灭我呢！” 老憨笑了笑说道：“这一点你放心吧！他是一个老官油子，只想安安心心的捞几个钱回家养老，只要你不惹出什么大事儿来，他懒得搭理你，你不用担心的。” 陈六子终于放下心来，又对老憨说道：“前一段时间有几个兄弟受了一些伤，尤其是有一个姓孙的兄弟，右手被人砍掉了半个手掌，只剩下七根手指了，拿刀已经不那么方便了，不太适合当土匪了，老爷子能不能想办法给他们一口饭吃？” 老憨眼睛亮了一下，心里想道：“这孩子果然聪明，知道我接手了那几桩生意，正缺一些狠角色的人手，这分明是想要给我帮忙，却非要把话说的这么不着痕迹……”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好啊！把他们都派过来吧！你送过来的人我肯定放心！” 陈六子第二天就让他们来了，那几个人表面上俯首帖耳，一副乖顺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有难以掩饰的凶戾之色，是实打实的狠角色，不过是被陈六子收拾的表面上老实了一些而已。 老憨问那个七根手指头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老老实实的回答他：“我姓孙，现在都叫我孙七指，我的右手已经废了，老爷子赏一口饭吃吧！做一个打杂的下人也没问题的！” 老憨很严肃的说道：“你们以后不要叫我老爷子，叫我老爷就好了，另外孙七指这个名字不能用，你原来的名字也不要用了，你就换个新的名字吧，叫孙启智可以吗？开启新智的意思！” 那人点了点头，对这个名字还是很满意的：“谢老爷子赐名，一切都听老爷子吩咐！” 老憨叹了一口气，这些人从山上下来，想要做出改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过也不要紧的，他们本来就是老百姓，过几天会熟悉过来的。 老憨又对他们说道：“你们必须走另外一条道路，所以要改变一些习惯，明白吗？” 那几个人齐齐的点头答应。 老憨让他们换了衣服，几天之后把他们逐渐的安排进了那几个生意里，从此，这几个生意里就有了自己人了，也不怕别人不老实了。 但是让老憨没想到的是，刘二勇回来了，刘二勇是灾荒年收养的养子，身材最魁梧的一个，刘二勇跟着亦勇去了运河边儿，在庆帮待了好几年了，居然悄无声息的跟着车队回来了。 那一天老憨并没有在家，车队来来回回太司空见惯，任何人都不会当一回事儿了。 大女人正在摊子上坐着，抬头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惊喜的说道：“二勇？你咋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呢？” 二勇有些调皮的说道：“想娘了，回来看看娘！” 大女人笑着说道：“你早就成大人，比娘高一头都多了，还没个正形！” 二勇他们这些养子，和大女人的关系最亲密了，像亲生母子那样的亲热：“高两头也是你儿子呀！” 大女人说道：“我去给你下面条，这回给你荷包几个鸡蛋呀？10个够吗？” 二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娘！我现在饭量没那么大了，吃不了那么多了，你给我5个鸡蛋就行！” 大女人笑了笑，给他做了一大碗面，还是荷包了10个鸡蛋，那个碗有点像小盆儿。 二勇照样全都吃光了，他的饭量还是那么大，比三个人还能吃。 这孩子从小饭量就大，他的亲生父母就是因为他吃的太多，灾荒年才把他舍到这里的，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 第417章 刘二勇不回去了 刘二勇吃完了饭，坐在摊子边上和大女人聊天：“娘，你该享一下清福了，不用再守这个摊子了！” 大女人笑着说道：“习惯了，和你爹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把摊子摆上了，这么多年下来真的习惯了，不坐在摊子跟前，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摊子上也没有多少活让我干了，我现在坐在这里也算是享清福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庄稼汉子说道：“大夫人，有野猪掉进壕沟里了，要不要找人把它抓上来？” 刘二勇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说道：“野猪？多大的野猪啊！” 大女人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又这样！去吧！去吧！” 刘二勇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向山上跑去，这孩子以前就喜欢抓猎物，尤其喜欢野猪。 后面山上再也见不到狼了，朝廷发布赏金，号召老百姓抓狼，这么多年，狼早就被抓了个干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别的猎物多了起来，野猪是最大猎物，也是最难对付的一种。 抓狼都不曾受伤的人，反而被野猪拱下山坡摔断了腿，从此人们领教了野猪的厉害，人少的时候再也不敢轻易招惹野猪了。 野猪祸害庄稼的本事太可怕了，埋在土里的红薯也能被它拱出来吃掉，人们太痛恨野猪了，便挖了一条长长的壕沟对付它，效果也不是太明显。 这一次又一群野猪过来吃庄稼，村民们敲着铜锣驱赶它们，终于有一大一小两只野猪，慌不择路的掉进了壕沟里。 刘二勇和大家走到壕沟边上的时候，小心的往下看了一眼，两只野猪并不老实，拼命的左冲右突，还竖着脖子后面的鬃毛拼命的示威，只是壕沟太深，他们出不来。 刘二勇笑了，用绳子做了一个活扣，用一根杆子挑着那个活扣，好不容易才套在了一头大野猪的脖子上。 提着绳子往上一拉，活扣就收紧了，大家齐心协力，把那头大野猪给拉了上来，刘二勇对着野猪的肚子，狠狠跺了一脚，野猪便蹬了蹬腿死了。 有一个人佩服的说道：“二勇哥，几年不见，你厉害多了！一脚就把野猪给踢死了！” 刘二勇不在意的说道：“都已经被勒得半死不活了，你踢一脚它也死了！” 那人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还没那个力量，根本不可能办到的。 小野猪也被拉了上来，可惜没套住脖子，套住的是嘴，被拉上来之后还在拼命的挣扎。 刘二勇猛然用胳膊勒住小野猪的脖子，双手一用力，咔嚓一声扭断了小野猪的脖子，小野猪便瘫痪不动了。 这把跟前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却听刘二勇说道：“大野猪大概300斤，你们几个轮流抬下去，这个小野猪还不到100斤，我背下去吧！” 说完把小野猪搭在肩上，脚步轻松地下山去了。 大家七手八脚的绑着大野猪的腿，然后插上棍子，齐心协力抬着大野猪往回走。 山路并不好走，几个人轮流抬着大野猪，走起山路来，也很费劲。 有一个人说道：“这刘二勇几年的时间不见，怎么厉害成这样了！不是在外面做生意吗？” 另一个人解释道：“在外面做生意容易吗？你以为那些土匪是好打交道的吗？哪一个出去做生意的人不是跟着车队小心翼翼的赶路啊！” 也有人很可惜的说道：“这么强壮的人，当年他的亲生父母居然不要他了，把他舍到这里不管了……” 立刻就有人笑着说道：“他从小就能吃，一个人要吃三四个人的饭，他父母根本养不起他，遇到灾荒年只能把他舍弃了，不要了，这也是没有办法……” 刘二勇背着野猪回到摊子前面，放下野猪之后高兴的说道：“娘，我刚回来就有野猪肉吃了，还怪有口福的。” 大女人皱了皱眉说道：“怎么没放血呀！” 刘二勇笑了笑回答道：“没事儿的，我只是拧断了它的脖子，还没死透呢！现在放血还来得及，我去拿碗接点猪血，给娘做红豆腐吃！” 说完就跑回家里去拿工具了，这孩子始终认为用血做的红豆腐，对身体很好，他把野猪扭断脖子，不放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女人能吃到红豆腐。 大女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做事情如此张扬，看来是被亦勇赶回来了，不会再让他回去了。” 第二头野猪也被抬过来了，男人们负责剥皮，掏内脏，女人们也都跑了过来，有的点火烧水，有的帮忙处理内脏，小孩子们也跟着看热闹。 野猪是属于所有人的猎物，每个人都可以分一点肉的，这是老规矩了。 老憨家里的人负责烹煮，可以留下猪头和猪皮，也可以多分一点内脏。 野猪肉并不太好吃，肥膘太少了，肉的腥膻味儿也太大了，还好有准备好的现成调料，事情变得简单多了，让老憨家里人负责烹煮，做出来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平时一头野猪都能分到一小块肉，这次是两头，虽然小了点儿，但是也会稍微多分一点肉的。 大女人负责分肉，想要肉的人家都把自己的碗拿来，有人把肉剔好切好，分成一份一份的，大女人一份一份的给他们装进碗里，煮肉的汤不用分的，谁想要自己盛…… 大女人很喜欢干这活，她来分肉，没有人说不公平…… 老憨晚上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刘二勇回来了。 老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刘二勇拿出一封信来说道：“亦勇哥说那里很稳定了，我个子太高，人太壮，留在那里太扎眼儿了，不让我回去了，他说在信里给你写清楚了！” 老憨接过信来，拆开简单的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回去休息吧！先歇两天再说！” 刘二勇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两箱子货物，亦勇哥交代要亲自交给你的，信上说了没有……” 老憨云淡风轻的说道：“说了，货物现在在哪里？” 刘二勇这才放心的说道：“不过是一些生铁，还有一些生锈了，放在银库旁边那个房间里了。”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没别的事就去歇着吧！” 刘二勇这才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脚步轻松的走了，亦勇交代的事情做完了，终于无事一身轻了。 第418章 特殊的孩子 老憨看着刘二勇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个刘二勇其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太过特殊了。 他应该算是一个养子，不是义子。在老憨这里，养子和义子是有严格区别的。 义子和亲生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结婚的时候都有土地继承，不过义子不会被赶出去，是会留在身边的。 养子却没有土地继承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老憨这里的养子养女太多了，都是灾荒年老百姓寄养在这里的。 有的有父有母，只是暂时没来接，有的可能永远不会来接了。有的父母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的父母来接，孩子却不愿意跟父母走了。 这些孩子老憨会给他们一份工作干，到时候男孩子娶亲需要自己攒钱买房置地，女孩子出嫁，需要自己挣嫁妆。 这个刘二勇为什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呢？他和大女人的关系太过亲密了，一直管大女人叫娘，大女人也很疼爱他，也就让他叫了。 这样算起来应该是半个义子吧。 但是这孩子的脑子简单直接，不愿意想太多事情，更不愿意读书认字。 这孩子又食肠宽大，吃饭很多，长的身材魁梧，但是练习刀法却根本不开窍，练来练去，一点长进都没有。 练习拳法倒是一点就知。 后来也是没办法，老憨便根据他的特点，给他做了一只小铜锤，锤柄不长，还没有前臂长，锤头也不大，还没有刘二勇自己的拳头大呢，刘二勇把那个锤头攥在手里，露不出多少来的，他的手实在也是大了点儿。 老憨又根据拳法改了一套锤法教给了他，没想到这孩子练习这一套锤法，得心应手，随心而发，随意而出，几乎到了无师自通的地步。 后来这孩子跟着车队出去做生意了，对生意却也一窍不通，赶车伺候牲口还可以，也就跟着车队出去了。 有时候车队遇见了土匪流寇之类的，对方想要杀人越货，做死口买卖，刘二勇就把那个小锤儿插到袖子里，手里攥着那个铜锤的头，跑到前面去和人家攀交情，讲道理。 如果对方实在不开面儿，那就只有打了。 此时的刘二勇，会趁其不备，把小铜锤从袖子里拽出来，把对方领头的那个人砸的腿断筋折，却还不会致命。 这还是亦勇教给他的，他和亦勇的关系实在太好了，所以才起了个名叫二勇的。 刘二勇就靠这套锤法，几次帮车队度过了危机，在车队当中颇有威信。 可是这孩子还有一个毛病，方向感太差，不会记路，让他带领车队，根本不可能的。 后来亦勇去了运河边上，把刘二勇也带去了。亦勇功夫非常不错，再加上这个刘二勇保护着他，也能让人更加放心一些。 庆帮刚刚成立的时候，少不了和别人发生冲突，刘二勇没少出力。 庆帮很快就打开了局面，亦勇并没有加入庆帮，成了庆帮的门外小爷，刘二勇当然也没有加入庆帮，但是他什么都不是，却在帮里帮外都非常有名，他身形高大，体格魁梧，想不注意到他很难的。 现在亦勇把他打发回来了，不让他再去了。 亦勇在信里说的意思是：刘二勇太扎眼了，标志性太强，并不适合低调行事，帮助庆帮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又不加入庆帮，就是为了低调行事的。 而且庆帮现在势力已经很大了，一般不轻易和人发生冲突了，刘二勇留在那里没有必要了…… 老憨又仔细看了一遍那封信，对亦勇的这个决定还是非常满意的，低调行事就对了。 当年老官哥哥派来了老潘，帮着开拓出来的运河商道。无意间救出来了潘庆这一伙人，也算是一番机缘。 后来运河上发生了变故，潘庆又和那一伙人回去成立了庆帮，自家可以让一个孩子去帮忙，但却没有想过让孩子加入什么帮派。 运河上的生意可是大有文章可做的，亦勇这些年在那里连开了几个生意，虽然做的都不大，对自家的商队却极为有好处。 这一次让刘二勇带回来的两箱货物，当然不是生了锈的生铁。 第二天，在后院儿的一个小套院儿里，老憨和几个女人孩子，架起大锅烧上水，把那些生了锈的生铁，放在水里煮上，一会儿功夫就露出了真面目。其实是铜条，金条和银条！ 这是老把戏了，把胶熬化，加上一些筛过的沙粒，刷在金条或者银条上，等到干了之后，再刷一层胶，然后沾上一些铁粉，铁碎末之类的东西，放上几天就会生锈，变成了锈迹斑斑的生铁。 这样的东西混在别的货物里，一块儿送回来还是比较安全的，连车队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刘二勇当然知道这个秘密的，所以回到家就先把这两箱子货物运到家里来了。 老憨看着女人和孩子们在那里忙活着，微笑着没有说话。 兰兰看着那些铜条问道：“这些铜条怎么办呢？放在哪里？” 老憨笑着说道：“放进外间底层的箱子里吧，架子底层也稍微摆上一点，要是再遇见那种挤兑风潮，拿出来吓唬吓唬人还是很好的。” 女人和孩子们都笑了起来。铜条和金子太像了，不内行的人还真的不容易判断。 最小的孩子拿了一下铜条说道：“颜色不一样，而且也太轻了，比金条轻太多了！” 这话让别人都笑了起来。 铜这种金属在历史上一直都是很贵重的，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上，直接就是钱的一种。 一字千金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字价值千两黄金，但其实是黄铜。 同样的，千金买马骨的故事，买马骨头用的也是黄铜。 还有着名的徙木立信的故事，用到的悬赏也是黄铜。 后来主要流通的货币成了铜钱，但是铜的地位一直居高不下的，老憨直接把这些铜条和钱放在一起，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在人们的心中，铜就是钱。 这些铜条无论是直接卖出去，还是加工成铜器卖出去，都绝对可以大赚一笔的。 第419章 门外小爷的尴尬 老憨又和女人孩子们，把金条和银条收进了银库里间。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难为这孩子了！”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这孩子把多年的积攒都拉回了家里，看来要收缩生意，低调做事了，这样做是对的，我们从一开始，也没想在运河上，做出多大的事情来，只要服务好自家的车队就行了，别的就算了，不能让孩子冒险……” 运河边上的一个码头，潘庆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码头工人正在排队吃瞪眼饭。 瞪眼饭这种东西，不是论份卖的，也不是论盘卖的，是论筷子卖的，码头工人支付上一个铜板儿，就可以从锅里夹一筷子的菜，边上会有人瞪着眼睛看着，交几个铜板儿，就让你夹几筷子菜，多了不让夹，这就是传说中的瞪眼饭。 这个瞪眼饭的买卖是亦勇开的，潘庆过来找亦勇，亦勇居然不在，只有几个粗壮的妇人在那里忙活着，时不时的传来几声打闹声，那些码头工人和粗壮的妇人开着低俗的玩笑。 这些人都不认识潘庆他们，也没搭理他们，潘庆他们就到远一点的路边上等亦勇回来。 远远的看着亦勇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条大鱼，脚步轻快的往这里走。 谁知道半路上窜出来一个愣头青，那小子一路脚步歪斜的，挡住了亦勇的路，流里流气的说道：“喂！这条鱼是我的。” 亦勇明显愣了一下，看到那个愣头青歪着脑袋，斜着眼睛，撇着嘴说道：“老子是在运河边生的，运河边长的，运河里的鱼都是我的……” 这个愣头青尽量表现的凶狠一些，蛮横一些，看来是想找个茬子闹些动静，然后扬名立万儿的。 亦勇笑了笑说道：“你的就给你吧！” 那个愣头青得意洋洋的接过鱼，高高举起来炫耀道：“弟兄们，上眼瞧瞧，这鱼大不大！” 可是周围的人根本没有反应，却看到一个壮汉满脸冰霜的向他走来，离着老远，就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子，你跟谁的？” 那个愣头青一下子老实了，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好：“八大爷，你怎么来了，小子我有眼无珠了，没看见您过来，现在没人要我，我正想闹出点动静来呢，或许有人能注意到我，肯收了我也不一定……” 其实他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想闹出点动静来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找个机会加入帮派。 他真的是不入流，连最基本的人情关系也不知道，既不认识亦勇，更不认识潘庆，连潘庆的那些手下他都不认识。 这个所谓的八大爷，不过是潘庆手底下的小喽啰，在他眼里却是个大人物了。 那个八大爷伸出手来，他赶紧把鱼孝敬上，谁知道八大爷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口说了一句：“不入流的小混子，抽自己20个嘴巴子，然后再滚到一边去！” 那个二愣子有些傻眼了，赶紧老老实实的照做，他不敢不照做的。 那个八大爷看着他噼里啪啦抽自己耳光，不再理会他了，拿着鱼追上亦勇，恭恭敬敬的还给亦勇，又朝潘庆那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老大来了！ 亦勇赶紧提着鱼向潘庆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提前说一声啊！这事闹的！” 潘庆调侃的说道：“提前说一声，看不成这样的好戏了，你这个门外小爷够丢人的，差点让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把你的鱼给讹走了！” 这一下亦勇有些尴尬了：“一条鱼又不值钱，算了，算了，不说这事了，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潘庆立刻调侃他：“请我吃饭？是不是请我到你店里去吃瞪眼饭啊！我掉不起那价……” 亦勇赶紧说道：“那怎么可能呢！那是给穷兄弟们吃的，咱们吃好的，边上的那个大酒楼，想吃什么咱们点什么！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我放下鱼，再拿上一坛子好酒……” 说着就往自己店里走，潘庆急忙说道：“拿你们家的红高粱就行，我喝那个顺口！” 亦勇一边走一边回答道：“知道了……” 两个人终于坐在酒楼的雅座里，慢慢的喝酒聊天儿。 潘庆不满的说道：“咱们兄弟一块打下来的天下，分你一半都不过分的，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二勇也回去了，有几个大点的生意也让你给卖了，你想干什么？功成身退吗？” 亦勇笑了笑解释道：“我本来就是来帮你的，所以才没加入帮派，叫我门外小爷，我也就认了，我爹不让我们加入帮派，这你也知道的，我在这里做点小生意，也就图个安乐！” 潘庆更加无奈的说道：“小生意你也别卖瞪眼饭呀！这像什么事儿呀！” 亦勇无所谓的解释道：“瞪眼饭不错的，穷兄弟们吃得起，我的瞪眼饭里多加了油和盐，也让穷兄弟们吃的舒服点，咱们帮派的基础不就是这些穷兄弟们吗？再说了，我还有别的生意。” 潘庆没好气儿的说道：“我知道，还有个大车店，方便你们家车队住宿的，还有个仓库，储存货物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就真的这样无欲无求了吗？专心的做这点小生意？” 亦勇点了点头：“做一点儿小生意挺好的，有什么好生意，别忘了便宜了我啊！以我的能力还做不了大生意的。” 潘庆看他决心已定，也拿他没办法，转换了话题问道：“三十里地以外的一个渡口，有一个家伙，冒充是我徒弟，居然聚拢了几十个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亦勇笑了笑说道：“那就查一下这个家伙的底儿，如果可以的话就把他收过来，让他做一个挂名徒弟挺好的，你把帮中的辈分定好了就行，可别乱了辈分，但是有一点必须做到，允许他冒充，不允许他耍赖，要是有事情用的着他了，他要是敢不出头，就直接拿回他的辈分，解散他的帮派……” 潘庆苦笑着说道：“还以为你不会帮我出主意呢！” 亦勇笑着解释道：“我再怎么说也是门外小爷，帮派具体事务我是不插手的，给你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你参考一下就好，把辈分分清楚了，对那些老头子也好交代……” 第420章 亦勇在这里的意义 庆帮里已经稳定下来了，而且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好。 亦勇知道自己这个门外小爷，已经没必要再掺和帮派里面的事物了，自己现在退出来，应该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自己在这里做点生意也挺好的。 又过了几天，一个车队进了亦勇的大车店，带队的人是莫风。 两人见面之后分外亲热，莫风随后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亦勇，却随口问道：“你的鸽子棚建好了没有？这次我把鸽子给你带过来了，养鸽子的人也给你带过来了。” 说完还招过来了一个小姑娘：“方小芳跟着清风嫂子学养鸽子好几年了，让她试一下在你这里养鸽子吧！” 鸽子这种东西有很强的归巢性，把鸽子放进笼子里，带出几天的路程，一旦放飞了，它也会飞回自己的家，而且速度快的很。 这就是用信鸽送信的道理。 长途的车队早就用上这个办法了，每次出门都会用笼子装几只鸽子带着，有事和家里说事，没事和家里报个平安。 方小芳是个养女，她很会养鸽子，如果在这里鸽棚建的顺利的话，把鸽子分到这里一部分，或许鸽子就可以两边飞了，以后传个信儿就会很方便了。 只是这么做有点难，不过总要试一试的。 亦勇点了点头说道：“鸽子棚早就建好了，找了个内行的人帮忙建的，保证背风向阳，符合鸽子的居住习惯，剩下的事情交给方小芳吧！” 方小芳就带着人，把一笼一笼的鸽子搬到鸽棚那里去了，必须先在这里养上一段时间，让它们在这里认了巢穴才行的。 莫风又掏出一枚奇怪的钱，递到了亦勇手里：“丝绸又找到了新的商路，随风兄弟把丝绸直接卖到海上去了，从海上直接卖到外邦那里，价钱非常不错，却赚回了一些这样的钱，是用银子做的，大家都叫这东西大洋，当然也有叫银洋的……” 亦勇看了一下那一枚银洋，皱着眉头说道：“这东西如果在市面上流通了，一定会影响碎银子的使用，朝廷不会让这东西流通的，如果这东西流通了，火耗归公怎么办呀！” 莫风点了点头说道：“你一下子就说到重点了，如果你这里发现了这东西，那就证明朝廷有了重大的事情发生，所以你这里一定要多注意，真发现了这东西一定和家里说一声，大家在一起商量办法……”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别的话，莫风笑着说道：“你上次弄回去的那些云南的铜，爹非常的喜欢，再有合适的可以买一些，但是云南的铜一直都是官方用的，有风险就别买，爹说稳中求胜才是关键……” 这样的聊天很随意，在书信上不方便写的，兄弟俩可以尽情的聊。 又聊了一会儿，亦勇就安排他们好好休息了，玩两天再带着别的货物回去，这一次的货物里有一些白糖，那是做点心用的原料。 还有上好的大米，在北方，大米是比较稀罕的，可以让富裕一点的人家改善伙食，只要质量好，绝对可以赚一些钱的。 还有一些被水浇湿过的布匹和丝绸，那个做生意的家伙得罪了同行，被同行使了绊子，布匹和丝绸被泼了水，只能赔钱处理掉了。 价格太便宜了，亦勇就买下了一部分，让人清洗过，晒干了，这些布匹和丝绸拉回去到集市上贱卖，销路一定错不了的，卖的便宜，赚的可不一定少…… 车队的人在这里吃喝玩乐了几天，休息够了，才高高兴兴的带着货物往回走。 亦勇觉得，自己在这里还是非常有意义的，不然这些事情谁来做呢？ 车队离开后的第二天，亦勇赶着自己的马车去了一家棺材店。 棺材店里的掌柜正在柜台上打盹儿，连边上的伙计也昏昏欲睡的样子。 亦勇走进店里大喊了一声：“平掌柜的！” 这一声喊的声音很大，把掌柜的和伙计吓得一哆嗦。 掌柜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亦勇，哭笑不得的说道：“勇哥呀，你别这样吓我好不好啊！生意不忙，我打个盹儿不要紧的，小偷也不喜欢偷我这里的东西，你别叫我平掌柜的好不好啊！我又不是没有姓……” 这个平掌柜的是个平脚板，种桑园的时候没少出力，老憨觉得他是个吃苦耐劳的人，又认识几个字儿，便对他培养了一番。 他和别人打交道还可以，可惜平脚板没法在车队里干活，走路天生就不占优势的，平脚板很容易就会累。 后来就跟着亦勇到这里来，当了这个棺材店的掌柜。 亦勇笑着对他说道：“忘了，你有姓的，喝掌柜的好，最近生意怎么样啊！你有没有少喝一点啊！我怎么看着你又胖了！” 掌柜的姓霍，在山东姓霍的人不说自己姓霍，一般说自己姓何，或者是类似的发音。 可是，亦勇偏偏喊他喝掌柜，他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是叫我平掌柜吧！喝掌柜更别扭！” 两个人让伙计看着店，从后门把马车赶进了院子里，亲自把几个箱子抬进了一个放棺材的库房里。 掌柜的走了之后，亦勇关上了房门，把那个几箱子，放进了棺材里，又盖上了盖儿。 那几箱子都是铜钱，花起来很方便，放到哪里都碍事儿。 这棺材店倒是一个清静的所在，放在这里还是挺合适的。 这里不光小偷不愿意来偷东西，强盗也不愿意到这里来抢东西，都觉得很晦气，反而成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别人都不知道亦勇还有一个棺材店，连庆帮的人都不太清楚这事情。 掌柜的回到店里，小伙计凑过来说道：“那个人又来了，他到底是谁呀？来干嘛的？” 掌柜的皱着眉斜着眼看了小伙计一眼：“他是我的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你多嘴多舌的打听什么？是不是不喜欢在我这里干了，不喜欢的话早说啊！外面有的是活干，什么活都比我这活喜庆一些……” 这话吓得小伙计连连摆手：“别，别，别，掌柜的，你千万别这样，这里的活轻快，还吃得饱饭，事儿又少，工钱还多，你千万别把我开了呀！” 掌柜的不耐烦的说道：“那就闭上你的鸟嘴，叽叽喳喳的烦人！” 吓得伙计以后再也不敢问了，其实掌柜的也不知道亦勇在这里都是存放了些什么，他也没问过，那个房间他都没进去过。 第421章 小五子做活儿 亦勇对棺材铺老板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之所以在这里建一个棺材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狡兔还有三窟呢，自己总需要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落脚点吧！ 运河大大提高了运输的效率，降低了运输的成本，让很多生意可以做起来。 运河上很繁忙，运河两岸更是热闹，无数人想在运河上讨一份生活。 只要有利益，就一定会有纷争，只要有人就会有江湖，恩怨就在所难免了。 这里的确可以赚到一些钱，但是这钱也并不那么容易赚，亦勇有时候也不得不小心一些，在某些事情上留一些后手。 亦勇这种想法是对的。 但其实哪里没有纷争，哪里没有恩怨呢？ 孙启智被老憨分到赌场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意见的，赌钱这东西实在是由来已久，司空见惯的小玩意儿了。 在年景好一点的岁月里，庄稼地里没了活，闲下来的庄稼汉子，赌钱的大有人在。 三五个人聚在一起，无论是村头还是哪里，都可以简单的赌上一把。 拿几颗骰子猜一下点数，抓一把棋子儿买一下单双，都可以把人给聚拢过来，然后大家玩儿的玩儿，看的看。 时不时的有人瑟缩的掏出几枚铜钱来，看准时机加入赌局，有的赢了就呼天喊地，有的输了就捶胸顿足。 自己在山寨上，也没少了和弟兄们玩类似的把戏。 现在自己被砍掉了半个手掌，成了废人了，居然被派到这里来看场子，老大真的不要自己了吗？我右手没了半个手掌，我还有左手的！ 老大和自己说不是不要自己了，是来帮老爷子忙的，老爷子这里需要人手。 孙启智没有办法了，在这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可是，孙启智很快就发现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了。 这一天一个帮闲的小子，把一小袋铜钱塞到他手里：“孙哥，我这两天要做一个活儿，有人出钱让我把一个人拖下水，过两天我就把目标领过来，到时候你多照顾我一下！” 孙启智皱了皱眉：“说吧，要我做什么？” 在他的心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了，可是这么一点儿铜钱实在太少了，这家伙让自己干什么？ 那个帮闲的人叫小五子，小五子笑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什么都不用干，出意外的话，拉我一把也就是了……” 小五子和他解释了半天，他也是似懂非懂。 这一天小五子终于把一个衣着华丽的人领进了赌场，那个人还有些半推半就的，小五子一边儿往里推他一边说道：“少爷晋升老爷了，怎么着说也需要出来放松一下自己吧！试一下运气嘛，看看手气怎么样！” 这个人就是小五子的目标，一个刚刚当上老爷的人，其实就是一个刚刚当家做主的人，这种人最容易膨胀，收拾他正好是个好时候。 小五子把他推到一个猜大小的赌桌前，嘴里忙不迭地介绍着：“买大买小，买中了就能赢钱，规则很简单的，一看就明白！” 小五子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对着坐庄的人，眨了一下眼睛，坐庄的人和他对视了一眼，也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这种勾当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众人却很难注意得到，但是他们两个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赌局仍然进行着，有一个人输了不少，仍然固执的说道：“买小，我买小，我还是买小……”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几个铜钱放到小上，结果又输了。他却固执的把最后剩下的几个铜钱也放到小上，嘴里不服气的说道：“我就不相信了，每一把都不开小！” 结果又输了，这一下干干净净了，再也掏不出钱来了，众人哄堂大笑，他也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赌博。 小五子和众人轻轻的挤了一下，那个目标人物不自觉的补到了那个空位上。 又看了两局，他突然把手里的一两碎银子也放到了小上。 赌局照样进行，庄家一开，这一次居然真的是小！ 周围的人这才注意到，有人压了小居然赢了，小五子赶紧拍马屁：“老爷厉害呀！那人连着压小输光了走的，你一压上小就赢了！” 那人带着几分得意说道：“不可能总是不开小吧！我就赌这一把会是小……” 这一下连周围的人也情不自禁的吹捧起来：“有道理呀……还真是这样……” 到了下一局，那人却把桌子上所有的钱都压上了大，结果又赢了。 周围所有的人都等着他发表高见,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有句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无论如何也不能太死板，还需要灵活一点……” 周围的人立刻频频点头，各种马屁声随即响了起来。 在赌场里，只要你能赢钱，说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别人都崇拜的不得了，各种马屁也会毫不吝啬的奉献上来…… 当那人春风得意的离开赌场的时候，小五子很狗腿的，跟在那人身后，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老爷，我们这些帮闲的人，就指望两个赏钱过活！你看，能不能赏给我两个铜钱儿……” 赢了钱的人都很大方，这人当然也不会例外，很随意的一大把铜钱就递了过来。 小五子赶紧伸手接了过来：“老爷啊，赏的重了呀！你有空常来，小五子还伺候着你……” 那人很高傲的点了点头，然后很潇洒的离开了，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孙启智不满意的说道：“这就是你收拾人的办法？我怎么看着是便宜了他呢！看你这副狗腿的模样，自己不觉得寒碜吗？” 小五子却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的孙哥呀！不给鱼吃点香饵，他能上钩吗？我这么狗腿是挺寒碜的，过些日子等到他倾家荡产了，我就不觉得自己寒碜了！” 孙启智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啊！你不怕人家吃了香饵不咬钩？美人计还有笑纳美人不中计的呢！” 第422章 杀人不见血，名副其实 小五子却很肯定的说道：“笑纳美人不中计！那种事情有，可惜太少了，我只听说过，没见过，我从出道以来，可没少把这些个富户折腾的倾家荡产，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人没那么大的定力……” 还真让小五子说对了，没几天功夫，这人又来了，小五子很狗腿的迎了上去：“老爷，你来啦？快里边请！试两把今天的手气如何……” 这一次不用小五子推他了，他自己就大踏步的走进了赌场，小五子很狗腿的跟着他。 半天之后，那人才走出了赌场，一脸的迷茫和沉醉，眼睛里却放着兴奋的光。 小五子却很狗腿的在后面埋怨着：“姥爷呀！才开始赢了那么多，就该早一点收手了，这下好了，又都输回去了，白忙活了大半天……” 那人却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什么的，玩两把嘛！主要是为了玩儿，又不是为了钱，我想要钱，哪弄不来这几个钱儿啊……” 等他走了之后，小五子得意的对孙启智说道：“怎么样啊！孙哥你看看，鱼这不是咬钩了吗？” 孙启智笑着说道：“他又没输多少钱，你怎么判断他已经咬钩了？” 小五子笑得很开心：“先让他赢，再让他输，赢了还想赢，输了想捞回来，下一次再给他点惊险刺激的，让他把钩咬的瓷实一点，跑不了啦……” 过几天那人又来了，玩了几把都是赢的，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他作弊！” 在赌场作弊可是很严重的，会被人剁掉手指的。 于是有两个人过来搜身，仔细的搜了一遍，当然什么也没搜到，那个揭发他作弊的人连连道歉：“小的有眼无珠了，老爷你没作弊，老爷你是个高手，老爷你的运气太好了，老爷，你高高手饶过我吧！” 那人自然大人大量，放过了他，继续玩自己的。 孙启智看到这一幕，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你安排的惊险刺激的！” 小五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的确是我安排的，可这些还不够，还要更惊险刺激一点……” 那人一会儿赢一会儿输，终于把带来的钱输光了，颜面上有些挂不住，有一个人却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这里可以借钱给你的，三分利息，借不借？” 那人毫不犹豫的借了一笔钱，居然连押连中，很痛快的赢了一笔大的，不但还上了借款，支付了利息，还捞回了一点儿，但总归还是输的。 可是他还是觉得面子上很好看的，有人说他作弊，他没有。自己借钱翻本儿，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总归赢了一把大的，让周围的人羡慕自己了…… 他走的时候有一些疲惫，也有一些兴奋，这样的惊险刺激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他走路的时候，脚底下都有一些虚浮了。 小五子看着他走远了，这才得意的笑着说道：“已经把钩咬瓷实了，以后没我的事儿了，现在你就是用八头牛拉他，他也不会回去了……” 那人后来不断的往这里来，来的越来越频繁，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候输有时候赢，有时候没钱了就借债，后来借债别人不借给他了，他就让人拿纸笔来，把自家的土地一亩一亩的抵押了出去。 终于这一天，他又输光了，对跟前的人说道：“拿纸笔来……” 人家却不给他拿纸笔了，拿着他以前写的那些文书，笑着说道：“老爷！你已经没什么抵押的了，所有的土地都抵押给我们了！” 那人却固执的说道：“拿纸笔来，我还有房子啊！我还有老婆孩子，我没输，我只是刚才运气差了些，我马上就能赢回来……” 小五子连忙过去拖他：“老爷，咱今天不玩儿了，今天手气不好，过两天再玩儿！” 谁知道他突然爆发了脾气，也突然有了很大的力气，一把就将小五子推倒在地上，怒吼道：“放屁！我的好运气马上就来了，我肯定能翻本的，我肯定能把输了的都赢回来，你给我滚……” 这一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所有的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而觉得是很好玩的事。 小五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小五子却偷偷笑着说道：“我反正已经阻止过你了，你自己要死，不关我的事了……” 那人终于还是把房子抵押了出去，终于又输光了，想抵押老婆孩子，可这里是正规的赌场，不愿意把事情做得过分，没人会要他的老婆孩子。 那人终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赌场，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就没有人关心了，这种事情也太多了。 只是听说那些人去收了他的房子，又收了他的土地，他的老婆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再也没有回来。 杀人还真的不一定非要用刀。 这个富户就这样被轻松的收拾到倾家荡产了，事情还有这种办法，杀人不见血，名副其实。 家里老人去世之后，儿子就会当家作主了，古人规定是守孝三年，这三年期间不能乱来的。 因为刚刚当家作主的儿子很容易会膨胀，很容易会掉进某一种欲望里，让他失去理智败光了祖业。 这个家伙就是很好的例子，他根本不可能把持得住。其实从第一次被小五子半推半就的，推进赌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很难再回头了。 如果他真的能够及时回头止损的话，那他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他没有，他只有一败涂地的份了。 亦杰很潇洒的坐在叙情馆的房间里，笑着和子玉聊着天儿，把赌场里的事情当故事讲给子玉听了。 叙情馆可是高档的所在，以前想要到这里来，根本不可能消费得起。 现在却可以随意出入了，并不需要掏钱的。亦杰和子玉的关系非常好，两个人多次参加考试，现在有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忘了子玉了。 子玉笑着说道：“怪不得伯伯当年不允许我们到赌场和这里来的，原来这些地方存在的诱惑太多了，一般的人还真禁守不住……” 亦杰表情夸张的吃惊道：“你好像比我还是个乖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要老实听话吗？” 第423章 子玉走神了 子玉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害人的方法实在太多了，伯伯这么多年把自己给养大，还教给自己道理，教给自己本事，到底图了什么呀？ 其实伯伯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不管自己，再稍微放纵一下自己，自己很可能受不了太多的诱惑，恐怕早就倾家荡产了。 那个富户自己还是认识的，也打过几次交道，自己比那个富户的定力强不了多少，只要找一个小五子那样的人，轻轻推一下自己，自己可能早就受不了诱惑，把家里搞得家破人亡了。 这些年他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无论是故事当中还是现实当中，这种故事都让人津津乐道。 赌场中的那个富户，就是受不了诱惑，才有了那样的结局。自己真的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吗？真的不会有他这样的结局吗？ 自己也曾经开诚公布地问过伯伯，为什么把自己这个仇家的孩子养大！ 伯伯说对小孩子下不了手，养着养着养大了，又觉得是自己的孩子了，不但下不了手了，反而处处保护着他，想办法让他规避各种诱惑和危害。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自己曾经真的想过要害伯伯的，一包毒药或者放一把火，或者像三叔说的那样，做一些小动作，这样真的有用吗？ 而且做了之后呢？ 伯伯家的人太多了，一包毒药不可能药死全家人的。伯伯家的财产也太多了，一把火烧不了多少的。搞小动作害人，伯伯家的人经历过太多了，是能轻易害得了的吗？别人都没得手，自己能得手？ 现在又想通了这一些，更下不了手了，伯伯不下手也可以把人整得死无葬身之地，却把自己养大成人了，自己却想办法害人家，这成了什么事情？ 既对不起别人，更对不起自己，以后自己和母亲就不生活了吗？ 亦杰居然发现子玉走神了，禁不住问道：“你想什么呢？问你话呢！你怎么走神了……” 子玉终于回过神来：“啊……我没想什么，你刚才和我说的什么？” 亦杰没好气的说道：“过一会儿两个秀才就过来了，会给你带两本有注解的书，书不重要，注解重要一些，到时候你热情一点，别这样走神儿了。” 子玉笑着说道：“我总是考不上秀才，是不是没有考中秀才的命啊！” 亦杰更加生气了：“你别胡说！你的文章比我写的都好了，你本来就比我聪明，考不上是因为没押中考题，运气不好，说不定这一次运气就来了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不能白读呀！连个秀才也考不上，你甘心吗？” 子玉赶紧转换话题：“为什么非要约在这里呀！” 亦杰白了他一眼说道：“不约在这里约在哪里呀！约在酒楼饭店吗？吃喝一番，当个酒囊饭袋吗？当不了风流才子，冒充一下风流才子也好呀！ 人家肯送书给你，就是想和你交好，总不能不请请人家吧！这里照样有吃有喝，有美女陪着，可是最好的场所了。大城市的青楼都开在书院附近，这都是老规矩了……” 时间尚早，离天黑还有很长的时间，这里晚上更热闹繁华一些，对方两个秀才，晚一些才会来的，两个人喝着茶聊着天，继续等。 两个人没想到，却还有热闹可看。 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脸的疲惫，迈着虚弱的脚步向门口走去，走几步还回头看一下，后面是目送她的老鸨子和几个壮硕的妇人。 年轻女子有些疑惑的说道：“我真的可以走吗？” 老鸨子一脸微笑着说道：“可以，当然可以了。” 年轻女子不再迟疑回过头去，快步的向外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一个壮硕的妇人，大声说道：“你们几个，抓住她！” 门口几名壮硕的妇人，一听到这话儿，立刻气势汹汹的围拢了过来。 那个年轻女子立刻瘫软在地，流泪哭泣着说道：“你说过我可以走了！为什么又抓我！” 老鸨子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孩子呀！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可没说不抓你回来呀！放你走你走不掉，那有什么办法呀！” 老鸨子随即对几个壮硕的妇人说道：“来呀！把她关回面壁室，她会想明白的！” 几个壮硕的妇人，拖起地上的年轻女子就走了，年轻女子不再挣扎，也不再哭泣，就这样被拖了回去。 亦杰呵斥道：“怎么回事儿？” 老鸨子赶紧满面堆笑的走了过来，小心的解释道：“咱们这里是正经的叙情馆，做事情一定会合法合规的……” 经过老鸨子的一番解释，亦杰和子玉才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刚被送到这里来，其实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可能乖乖听话的，不经过一番调教，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伺候男人呢！ 那个女人是小妾生的，老爷活着的时候，对她们母女还是很疼爱的。 可惜前一段日子闭了眼，咽了气儿，这母女两个人可就掉在了地上了。 当家大母，当然有权力处置这母女两个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把这个女儿给卖到了这里。 女儿自然不甘心接客伺候男人了，老鸨子就把她关进了面壁室，那个面壁室非常的窄小，人在里面，既蹲不下也躺不下，只能站着，几天之后就会受不了的，就会乖乖听话了。 这个女儿居然很是倔强，放出来之后居然还不肯乖乖听话，还问经受了这样的考验可以走了吗？ 老鸨子就笑着说道可以走了，她还真的抬腿往外走…… 老鸨子讲到这里笑的前仰后合：“说了她可以走的，她当然可以走了，我可没说不抓她回来呀！被抓回来可就怨不得我了，我可没有说话不算数！” 子玉寒着脸说道：“你还真算得上说话算数！” 那老鸨子看到子玉的语气不对，也一本正经的说道：“她的卖身契可在我手里呢，她可是合理合法的买来的，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她是应该恨，可是她不应该恨我，她应该恨他的爹死了，她应该恨她的亲娘是个妾，她更应该恨她的大母把她卖了……” 第424章 子玉给父亲上坟 老鸨子的嘴不但能言善辩，而且还尖酸刻薄，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亦杰摆了摆手，让老鸨子走了。 子玉讥讽的说道：“这地方还真算的上好地方，我们在这地方还真的可以当一个风流才子？” 亦杰有些尴尬：“风月场所盛行几千年了，官办的，民办的，连皇家办的都有，哪一个不这样呢？难道那些美女天生就喜欢讨好男人，咱们县城里这已经是最高档的一个了，你为什么非要怪罪这里呢？不和人家约在这里见面能约在哪里？” 这话还真让子玉无言以对，历史上有青楼，现在也多的是，就算是这个县城里也有的是暗门子，那里面更是暗无天日。不听话的女人会直接挨鞭子，手段更加的残忍。 子玉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和别的孩子也是一样的，早早的就为家里做一些事情了。 只不过母亲对自己督促的更严一些，让自己用更多的时间来读书，希望自己考上功名，成为一个有出息有用处的人。 只是自己辜负了母亲的期望，到现在连个秀才也没考上。 亦杰这是在帮自己，多和别的秀才交朋友，谈一些读书考试之类的话题，对自己绝对有好处的。 在这个叙情馆见面，也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 风流才子逛青楼的多了，有的还在青楼里混出了很好的名声，有的青楼名妓还能历史留名，也留下了很多很好的诗词。 但是自己现在的感受为什么如此不一样呢？亦杰说的是对的，那些美女不被收拾一番，怎么可能乖乖的接客呢？怎么可能乖乖的讨好男人，难道她们天生喜欢这么做吗？ 进到这里来的女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可以赎身出去，如果自己攒不够赎身的银子，那就需要别的男人掏钱给赎身了。 自己想攒够赎身银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老鸨子会把你搜刮的一干二净，让你乖乖的在这里给她挣钱。 那就只能讨好别的男人了，盼着别的男人给她赎身了，男人凭什么给你赎身呢？那就只能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琴棋书画更加精通一些，吹拉弹唱更加悦耳一些，让男人动了心，才有可能给你赎身的。 青楼女子，为什么漂亮可人，为什么苦练讨好男人的技能？这就是原因了。 自己在这地方真的能够风流快活起来吗？真的可以冒充一个风流才子吗？ 那两个秀才终于还是来了。 打过招呼，一番寒暄，上酒上菜，几个人很快就聊到一起了。 亦杰叫来几个美女陪着大家一起喝酒聊天，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也活跃了起来。 美女投怀送抱，媚眼如丝，嘴里还阿谀奉承：“哎哟，今天真是有幸啊！咱们这个地方的才子可不多呀！今天一下子可碰到了四位哟！说出去，别的姐妹可要羡慕死我们了……” 子玉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还没考上秀才呢，这三位哥哥是秀才！” 美女有些愣神，怎么还有不捧场的呢？这也有点太较真儿了！ 一位秀才却赶紧说道：“贤弟不必过谦， 你写的文章我已经看过了，文采不在我等之下，之所以未能高中，只是经验尚不足而已……” 另一位秀才也笑着说道：“你年纪尚小，不必着急的，你知道我考上秀才的时候多大了吗？那白发童生也不是传闻，考到须发皆白都考不上秀才的人，哪里都不缺少的。” 有一个机灵点的美女也娇笑连连的说道：“我这位姐姐说的可没错哟，说的是四位才子，可没说是四位秀才哟，这位公子一看就气宇不凡，考上秀才也是早晚的事情哟！几位公子说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说完又娇笑连连，在场所有的人都连声说对。 有一位秀才还很臭屁的拿出自己的书籍炫耀道：“书早已背诵的滚瓜烂熟了，但这还是不够的，里面的注解也要读的朗朗上口才可以。” 另一个秀才也拿出自己的书籍说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读过书和没读过书，气质自然不同，我给贤弟拿来的书也是不错的，贤弟不要见外，拿去参考一下吧！” 两套书籍就这么轻松自然地推到了子玉的面前，子玉谢过之后收了下来。 接着又谈起了考场的经历和见闻，说的喜欢说，听的更喜欢听。 美女还时不时的问上几句，听到精彩处，娇笑几声，让两个秀才说得更加起劲儿了。 亦杰选这个地方和两个秀才见面是对的，眼下的气氛不再是攀交情，更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交易，而是气氛和谐的水到渠成。 而且那两个秀才侃侃而谈，在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多话可以说的。 终于曲终人散，各自告别回家。 回家的路上，子玉又走了神儿，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考上一个秀才还是不甘心的。 亦杰又何必为自己操心费力呢？伯伯平时也没少督促自己，自己是他们仇人的孩子，他们忘记了吗？真的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吗？ 子玉回家之后放下书本，却拿起了火纸之类的东西。 母亲问他要做什么？他说有了这些书籍参考，应该能够考上秀才的。想到父亲坟前说上一声，让父亲保佑自己这一次能够考上秀才。 母亲也不说什么了，任由他去了。 子玉在坟前烧了几张火纸，跪下之后磕了几个头：“父亲，我曾经想过给你报仇雪恨的，当时觉得自己年龄还小，没那个本事，现在长大一些了，今天却没那个想法了。” 说完这几句话又添了几张火纸，继续说道：“我突然觉得我是被伯伯给养大的，他没想过害我，却还一直保护着我，让我顺利长得这么大了，这应该算是养育之恩吧！ 父亲对我有生育之苦，也留下了土地财产供养我长大，可我真的没办法报仇了，我只能让咱家开枝散叶，更风光一些。 父亲如果同意我的做法，就在暗处保佑着我一点儿，让我这一次能考上秀才吧！考不上我也不报仇了，儿子真没那个本事。 不孝儿给你磕头了，请恕孩儿不孝了！” 说完这些，又磕了几个头，等到坟头的那些火纸烧完了，子玉就慢慢站了起来，转身向回走去。 从这一刻开始，子玉彻底放弃了报仇的念头。 第425章 不同意家族联姻 子玉开始每日刻苦读书，积极准备考试的事情。 这让他的母亲黄苏氏多少感觉有些奇怪，对老憨说道：“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啊，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老憨笑了一下说道：“应该没什么的，孩子很积极上进了，这是好事情啊！安排一下，把别的事情给他停了吧，让他专心致志读书吧！” 黄苏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终于还是帮我把他养大了……” 老憨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如兰的那几个孩子也长起来了，和你还挺亲近的。” 黄苏氏苦笑：“我是他们的姨，当然和我亲近了，你一直都和孩子们这么说的。” 老憨点了点头：“子玉已经老大不小了，无论这一次考上还是考不上，都要给他娶妻生子了，好好考虑一下，娶个什么媳妇吧！” 黄苏氏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的女儿当中总有一些和子玉年龄般配的，为何你就是不同意呢？” 老憨很坚决的摇了摇头：“都是一块长起来的孩子，亲兄妹一样，我当然不同意了。” 黄苏氏继续说道：“这才叫青梅竹马呀！亲上加亲，这样的事情还少吗？而且他们这种情况也没有血缘！”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觉得子玉对哪个孩子有点意思啊！你是过来人，年轻人在一起什么样啊？你看一眼就知道的，我的女儿当中也有嫁给养子的，那得看对了眼儿才行啊！孩子们看不对眼儿，你这个当娘的，别乱来！” 或许黄苏氏是对的，黄苏氏的办法会让两家的血缘彻底融合在一起，两家再也没有什么矛盾了。 可是老憨觉得别扭，并不想这么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许没什么错，硬性决定孩子们的姻缘，的确能让家族更稳固一些。 但是老憨觉得，家族稳固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们生活的更好，不能让孩子们生活的更好，家族稳固又有什么用呢？ 有的人为了家族稳固，硬性两家联姻，孩子们过得好不好先不说了，真的有用吗？当发生了利益冲突的时候，从内部就开始分化了。 有的人为了家族血脉纯正，搞什么亲上加亲，结果生出来的后代都是些什么？ 老天爷都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这不是自食恶果吗？ 家里的牲口还要借别家的配种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放在人身上，怎么就糊涂了呢？有些大家族也干这么糊涂的事，真是荒唐至极。 自己的孩子，如果都能有现在子玉这样读书的劲头就好了，耕读传家才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事情。 农闲时再学点手艺，跑跑生意，那就更好了，家里的人再互相帮助一下，家族不稳固都难，何必做那些歪门邪道的投机取巧呢？ 可惜孩子也多了，真的管不过来，有时候莫名其妙。 亦友那孩子好好的做一个大夫多好啊！怎么就成了个丐首了呢？自己被硬性指派了乞丐的杆子头，都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这个身份，让亦友和乞丐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这孩子怎么一下子成了个乞丐头子了？真是气死人了。 其实老憨冤枉亦友了，亦友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成了丐首的，他接过那只破铜钵的时候，也不知道那只破铜钵是代表的是什么！ 那一天下着小雨，天气有些冷，两个小乞丐到医馆门前作揖磕头，引起医馆里的人注意之后就走了。 亦友照例换了衣服打了伞，走到胡同的拐角处，问那两个小乞丐有什么事。 小乞丐说道：“金先生让你去一趟，就在不远处的那个破屋里！” 亦友皱了皱眉头说道：“金先生还活着呢？” 亦友之所以会这么问，因为前些日子已经给金先生送过草席子了，那时候金先生已经不行了，过了这么多日子，居然还活着！ 他也见过那个金先生，是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乞丐，很会唱数来宝，乞丐当中唱数来宝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所以才会称他一声先生的。 一个小乞丐点头说道：“前些日子一直病怏怏的，吃了你给的药也没见好，今天突然精神起来了，想见你一面……” 突然精神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亦友觉得不去一趟不太好了，何况那地方离的也不是太远，就是偏僻了一点儿。 亦友就点了一下头，让那两个小乞丐领着他去了。 到了地方一看，那个金老先生面色红润，显然已经是回光返照了，但是却气息如常，即使是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 金老先生热情的招呼道：“来了？” 亦友点了点头回话：“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稀松平常的打了个招呼，好像是非常熟悉的熟人一样！ 上一次见这个金老先生的时候，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蓬头垢面的，一副十足的叫花子模样。 今天的衣服依然破烂，却洗得很干净，人也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居然有一些英气，虽然鹤发鸡皮，一副苍老的模样，但却能让人隐约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很英俊的人。 这副模样倒是很容易让人亲近，金老先生招呼他过来坐下，亦友就很顺从的坐到金老先生的跟前。 金老先生笑着说道：“你能来就好，天意呀！事情好办了！” 亦友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问，还没问出来呢，就听金老先生又说道：“你父亲是朝廷指派给我们的杆子头，收我们的钱是应该的，你们为何不要呢？给了草席子就行了，为何还要给我们钱呢？杆子头给乞丐钱，不合规矩的。” 亦友老实的说道：“我没给你们钱，那是让自己人买两个馒头上供的，那是对逝者的尊重，不算坏了规矩！” 金老先生笑着说道：“好，好，好，讲的好，你比我们这些叫花子，还知道叫花子的规矩，我不成了，最后吃顿饱饭，陪我吃一点吧！” 说完根本不理会亦友的反应，对边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乞丐说道：“把那个破铜钵拿出来，好好清洗一下。” 又看了周围的乞丐一眼：“你们赶紧做顿百家饭，让我临走前吃上一口，别让我做饿死鬼。” 第426章 莫名其妙做了丐首 那些乞丐听完了并不说话，却纷纷行动了起来。 有的拿出来半个窝窝头，有的拿出来几个白菜帮子，有的拿出来一小块豆腐，有的居然拿出来了一点肉，一看就是酒席上剩饭里挑出来的…… 跟前的几块石头就是他们的炉子，一个破铁锅居然刷的很仔细很干净，烧开了水，就分门别类的把东西往里面扔…… 十四五岁的那个小乞丐拿出一个钵，有点像和尚化斋饭用的铜钵，只不过小了很多。 小乞丐仔细的用一把麦秸秆打湿了，粘上炉灰仔细的擦洗。 金老先生却对亦友说道：“她叫容儿，父母容不下她，我便把她抱出来了，养着养着养到这么大了，居然聪明伶俐的很，可惜了呀！” 亦友惊讶的说道：“她是个女孩儿？” 那个十四五岁的小乞丐，就在跟前仔细擦洗的那个钵，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金老先生继续说道：“叫花子，都是些老弱病残，死了也就死了，草席子一卷，草绳子一捆，挖个坑一埋也就算了，可偏偏还有这么多无父无母的小孩子，等他们长大了可怎么办呢？ 要饭的办法很多，有的孩子长大了就走上了邪魔歪道，打着竹板唱数来宝，这算是个文要法，还有武要法，你也是知道的，有的走的路更邪，把别人的孩子拐了来，弄残疾了，招人可怜，帮助他们要饭。 有的男孩子长大了被卖成奴仆，有的女孩子长大了，被卖进暗门子，唉……” 说到这里，用怜爱的眼光看了看那个小乞丐：“我没日子了，真合不上眼呀！” 亦友看了看老乞丐红扑扑的脸，知道老乞丐已经不行了，老乞丐这应该是临终托孤吧。 热血一上头，居然开口说道：“金老先生你放心吧！我虽然能力有限，管不了太多，但是这孩子我管了！” 金老先生笑了，似乎笑得很开心：“你果然是个仁义的心肠，光有仁义心肠还不够的，做不了太多事情的，该怎么做，我都和那些孩子们说好了，不明白的你就问他们吧！我没有太多力气和你说太多话了！” 这时候那个小乞丐已经把那个钵彻底清理出来了，居然是个紫铜做的，被清理的非常干净。 饭也已经做好了，一小勺饭被盛在了那个紫铜钵里，端给了老乞丐，老乞丐却把那个紫铜钵递给了亦友，亦友不知所措地接了过来。 老乞丐金老先生，端起另一个碗说道：“陪我吃一口吧！吃口热乎饭并不容易！” 说完就大口吃了起来，亦友没了主意，也拿起那个紫铜钵吃了起来。 还好只有一口。 当亦友放下紫铜钵的时候，老乞丐金老先生笑着说道：“乞丐的饭好吃吗？” 亦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好吃！” 老乞丐笑了，笑着对周围的人说道：“他说不好吃，他刚才说不好吃！” 亦友这才抬眼看了一下周围，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很多的乞丐，还都是些身体强壮的乞丐，手里却拄着棍子。 刚才说话的时候就注意到有乞丐进来了，怎么一会儿工夫进来了这么多呢？有的脸儿生的很，压根不认识啊！ 老乞丐金老先生，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乞丐这碗饭当然不好吃了，可是你已经吃了，而且还是用的紫金钵，你以后就是丐首了！” 亦友顿时慌了神儿：“紫金钵？什么紫金钵啊！” 老乞丐脸上的红色在快速的褪去，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小乞丐，小乞丐容儿平静如水的说道：“你手里拿的就是紫金钵，你翻过来看看底下写的什么！” 亦友手忙脚乱的翻过那个钵，只见钵的底上写着：奉旨乞讨。 传说明朝皇帝朱元璋，亲自封了各省的乞丐头子，每个乞丐头子给了一个紫金钵，底上写的4个字儿就是：奉旨乞讨。 可这只是一个传说呀，再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真的有紫金钵呢！ 就听有一个乞丐说道：“金老先生是丐首，他让你用这个紫金钵吃饭，你就是他的继承人，你已经是新的丐首了！” 紫金钵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亦友慌乱的说道：“这是干什么呀！我不知道啊！金老先生只是让我陪他吃口饭的，他没说别的呀！你们都看到了，他什么也没和我说！” 小乞丐容儿说道：“不必说什么的，你已经用紫金钵吃过饭了，现在说别的晚了！” 慌乱的亦友终于回过神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和金老先生说明白，自己可不是叫花子，也不想当叫花子头，什么丐首不丐首的？自己可不干！ 可是再看金老先生的时候，他早已经咽气儿了！这个坑人的老乞丐呀！ 容儿过来给老乞丐整理一番，悄悄说道：“这不是儿戏，你坐在这里别动，先什么都不要说……” 亦友只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那些强壮的乞丐轮番走到他跟前，朝他面前的地上呸了一口，然后扔下一枚铜钱，这才走开，下一个人继续。 当所有的乞丐都对着他呸了一口，然后扔了一枚铜钱之后，所有的乞丐对他拱了拱手，然后就纷纷离开了，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就这样走了。 屋里很快就没有几个人了，亦友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容儿很认真的说道：“举行参拜新丐首的仪式，叫花子招人唾弃，你被叫花子啐了一口，你就是叫花子的头，就是要告诉你，当了头领也别忘了是叫花子的头领！他们都是各地的杆子头，以后都会臣服你的！” 亦友奇怪的说道：“我爹是杆子头啊！可他不是乞丐呀！” 容儿解释道：“你爹是朝廷指派给我们的杆子头，这些是乞丐自己推举出来的杆子头！不一样的。丐首却只有你一个。” 亦友还是一头雾水：“丐首就是乞丐头子了，我要领着他们要饭吗？” 容儿白了他一眼说道：“乞丐头子可以不要饭的，还会定时收到供奉，可以拿着供奉上来的钱，买房买地……” 第427章 当上丐首不是偶然的 当亦友把那个所谓的紫金钵摆在父亲面前的时候，老憨久久的没有说话。 老憨已经做了很多年的杆子头了，虽然他是县衙指派给的杆子头，也就是乞丐们所说的皇杆子，皇家指定的杆子头。 皇杆子可以不管丐帮具体的事物，但是老憨还是知道丐帮很多事情的，这个紫金钵比儿子亦亦友想象的贵重的多。 传承了几百年的东西，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代丐帮帮主的手，最后居然到了儿子这里。 良久之后，老憨才对忐忑不安的儿子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儿子亦友赶紧说道：“不明不白的用了一下这东西，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丐首。我想赶紧再找个人，把这东西赶紧送出去，这样我就不用再做丐首了！” 看来儿子已经害怕了，他到现在对当一个丐首也是拒绝的。 可惜儿子把事情想简单了，金老先生这几年一直在寻找一个继承人，找来找去，怎么就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亦友呢！ 儿子亦有想找一个继承人，把这个紫金钵送出去，哪有这么容易呀？ 亦友继续说道：“我好好的做一个大夫挺好的，这东西拿在手里让我心慌，送出去应该不难，容儿说有的是人想要这东西！” 老憨苦笑了一下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亦友不假思索的说道：“金老先生已经埋了，一张草席，三道草绳，没举办什么仪式，只用几个馒头之类的上了上供，也没树碑，只立了个坟头……” 老憨皱起了眉头，儿子的心绪已经乱了，刚才把话题扯得太远了，扯到了找一个继承人那么远的话题。现在又把话题扯的太近了，扯到了金老先生的后事，这都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了，这是打算吗？ 耐着性子听亦友说完，老憨这才纠正道：“我是问你埋葬了金老先生之后的打算，你别胡扯八扯了！” 亦友愣了一会儿，这才坦白的说道：“我不知道，爹！我真的不知道！” 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难为这孩子了，他真的已经慌乱了，所以才胡扯八扯了。 这孩子压根就没想过做一个丐首，处心积虑想做丐首的人那么多，金老先生却偏偏选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亦友。 看来只能自己帮一下这孩子了。 老憨让亦友坐了下来，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道：“丐首其实很容易做的，你不用管太多具体的事情，金老先生这些年一直在安排这件事情，他不会太为难你的，很多事情恐怕都已经安排的很好了……” 一有听到这些话，不再慌乱了，笑着说道：“我不用带着他们要饭的，也不用穿破衣服，住破了房子，甚至可以不公开自己的身份……” 这小子现在还在纠结这些事情，老憨不动声色的，继续和他笑谈着：“你其实照常做一个大夫就挺好的，只是多了一个丐首的身份而已，所有人都会帮你保密的，不过你必须得向我保证，医术方面的事情你不能落下，辛苦学了这么多年，你自己觉得容易吗？” 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亦友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做大夫当然好了，人人都尊敬的叫一声先生，丐首说破了天也是个叫花子头……” 这孩子还是没明白丐首是什么，老憨也不点破，慢慢的引导着说道：“这个紫金钵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真要捧着他去讨饭吃！捧着金碗讨饭吃，你以为你是唐僧唐玄奘吗？” 亦友笑得很开心：“我不用亲自讨饭的，这个紫金钵也需要处理一下，过两天容儿会用一种办法，涂抹上几种东西，就看不出本来面貌了，就算当面拿出来，别人也认不出是紫金钵了，除非用草木灰蘸着药水，才能擦洗出本来面目的……” 老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紫金钵之所以能传承这么多年，原来丐帮里的人已经做了详细的安排只是在新老丐首交接的时候出现那么一瞬间，平时都是隐藏着的。 容儿知道怎么处理紫金钵！看来这个容儿，才是金老先生满意的继承人，可惜是个女娃子，没人支持她，她根本不可能当一个丐首的。 老憨漫不经心的问道：“有多少杆子头，啐了你一口，给了你铜钱的？这些人都是服从金老先生安排的，有没有没来的？” 亦广点头说道：“数一下铜钱就知道了，有三个没来的，容儿也说这三个人不服从金老先生的安排，应该严厉的处罚一下，问我什么时候罚他们，我说过两天……” 果然是这样，这个容儿不是简单的角色，她才是金老先生，想要传承下去的那个人，可惜是个女娃子，又加上年龄太小了。金老先生没有办法，又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这才便宜了亦友这孩子的。 亦友和丐帮里的人没有任何牵扯，甚至都弄不清丐首是什么，而且亦友也算是有大好的前途人，怎么可能会在乎丐首这个身份呢！ 亦友如果不会处理丐帮里的事情，容儿会出谋划策的，自己家里的人也会作为亦友的靠山的。 而且亦友这孩子在丐帮里也有一些好名声，所以让亦友当这个丐首还是很合适的。 亦友能当上这个丐首，根本就不是偶然的，更不是个意外，这根本就是金老先生这个老狐狸策划好的！ 偶然也只不过是一种必然。 老憨想明白了这一切，不自觉的笑了：“儿子啊！你把那个容儿收为义子吧！给他一个身份，他才能更好的帮你！” 亦友有些惊讶的说道：“我儿子还不到两岁呢！却还收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做义子？不是义女！” 老憨笑得更加开心了：“听我的没什么错的！收下这个义子，你可以对周围的人说，是为了带旺自家的孩子，也可以对丐帮的人说，是欣赏他的聪明伶俐，而且和这个容儿相处起来也更加容易一些，他在丐帮中的地位，也自然会更高一些，帮你做事情也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第428章 这个乞丐头子不容易当 亦友真的很听话的，收了容儿为义子，接下来的事情居然容易得出奇，金老先生生前居然给容儿安排了很多帮手，容儿处理起帮助事务居然有模有样的。 这样就太好了，不再会有太多的琐事纠缠亦友了。 可是，这一天亦友有些惊慌的，偷偷对老憨说道：“他们给我钱了！很多钱，说是给我的供奉！我怎么办呢？” 老憨笑了，这孩子终于知道丐首这个位置的分量了，他应该知道为什么会有很多人争抢了吧。 老憨风轻云淡的问道：“钱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亦友点了点头：“绝大多数是乞讨来的，我没想到这个丐首统领的范围这么大，乞丐会这么多，小乞丐乞祷来的钱，会教给大乞丐，讨不到钱的地方，大乞丐会领着人去打着竹板唱数来宝，这是文讨法，文讨法如果再不给，他们就用武讨法，居然能聚少成多，交到我这里来，居然有这么多……” 老憨打断他的话说道：“这都是老一套了，这些钱还有别的来路吗？” 亦友很肯定的说道：“有！没人处理的死者，乞丐帮忙处理了，会拿到赏金的，各个乡镇县城，都有一些富户商家，他们家里没有厕所，粪花子也是乞丐的一种，天不亮就帮他们倒粪水，刷马桶，给的赏钱也很多的，而且收回来的粪水，可以卖给种地的老百姓，也能得一部分钱，还有一些就是……” 老憨终于打断了他絮絮叨叨的话：“你说的这些钱不脏，甚至很干净，有没有不干净的钱？” 亦友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些乞丐带着残疾的小孩子乞讨，总是能讨的钱多一些，开始我以为这样没什么的，现在才知道，有些小孩子是被他们弄残疾的……” 老憨有些怒气的说道：“采生折枝这回事，我早就听说有了，你现在是乞丐头子，这事情你必须管，都是爹生娘养的，做乞丐已经够惨了，还要坑害别人家的孩子，这会遭报应的，你的惩罚就是他们的报应！ 你就把我说的这些话说给容儿他们听，就说是你说的，他们会明白什么意思的，也会知道你这个丐首的态度！ 金老先生不是跟你说过吗？光有仁慈的心肠是没有用的，你必须还有一些强硬的手段才行……” 一番话说的亦友都冒了汗，老憨有些心疼了，这才平缓了语气说道：“这个乞丐头子不容易当吧！” 亦友擦了擦汗说道：“我真没想到，沿街乞讨的乞丐，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可是，那些钱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老憨苦笑着说道：“给你的钱应该就是你的了，当然你也可以不经手，让容儿找几个手下存到咱们的地下钱庄里，存票你也不用经手，让帮里的人帮你拿着，以后帮里有事的时候，拿这钱应急就可以了，这样你以后脱身的时候可以轻松一些。 另外我要嘱咐你一点，具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推脱不掉的你就交给容儿，容儿现在是你的义子，完全可以代表你处理很多事情，让容儿找手下去处理，这样你就不会犯错了……” 亦友终于轻松了下来：“这样挺好的，其实容儿比我内行的多，过几年把那个紫金钵传给她也就是了！”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老憨欣慰的点了点头：“她必定是个女儿身，或许难以服众，让她将来一定找一个硬汉子结为夫妻，哪怕心眼少一点的也行，但必须能让众人佩服的那一种，只有这种人，才能够帮到她。” 乞丐古来有之，每一个朝代都不缺少，恐怕以后也不会绝迹。 想做乞丐头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是有些难为亦友这个孩子了。 有可能的话让他尽早脱身比较好一些，但是想脱身并不那么容易，即使是把那个紫金钵传给了容儿，亦友也脱不了帮主的身份，只是成了一个老帮主，可以一身轻松的不问帮中事物了。 所以有的老帮主东躲西藏，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不愿意出来见人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金老先生当时用连哄带骗才让亦友当上了这个丐首，为什么连哄带骗？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后来，亦友做帮主却能做得得心应手，这是老憨没有想到的，再到后来做老帮主做的更加潇洒自在，这是老憨更加没有想到的事情。 更让老憨没有想到的是，亦友的那个丐帮，居然很快成了自家的好帮手，这个就太过意外了。 老憨有时候也感叹：我可能真的是老了，却没有成为老官哥哥那么睿智的人，反而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了，人老成精，说的是老官哥哥那样的人物，应该不是我这样的人，虽然我一直都在学习他，向往变成他那样的人，终究是做不到的…… 子玉这孩子不负众望，终于考上秀才了。 告示公布出来的那一天，老憨哈哈大笑，一定要让这孩子好好的风光一番，趁机让他说个好媳妇。 有些富户商家之类的富贵人家，会在放榜的那一天，仔细查看榜单上有没有考上秀才的穷孩子，如果有，一定会找来最有名的媒人，跑到人家里去提亲，并许下丰厚的嫁妆，这种做法还有一个具体的名字，叫做榜下捉婿。 显然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子玉，子玉可算不上是穷孩子。 老憨很大方的拿出钱来，塞给那些下通知的人员：“别直接到家里去下通知，你们规划好路线，围着周围多转一圈儿，明白吗？” 那些人掂了掂手里的银钱，眉开眼笑的说道：“明白，明白，老爷赏的钱重了，我们一定多卖些力气，多绕一些路子，多喊上几嗓子……” 钱果然非常的好使，那些人拿了钱，敲着锣转着远路喊：“恭喜黄子玉中了秀才，从此踏入仕途，未来前途无量……” 黄子玉的秀才是考上的，可不是买来的，必须好好炫耀一番，自己的儿子亦杰那时候太谦虚了，差点儿吃了亏，可不能让子玉这孩子吃这样的亏了。 第429章 子玉考中秀才 黄苏氏觉得热闹的有些过分了，老憨却笑着说道：“不过分，越热闹越好！” 其实老憨还有一句心里话没说出来，黄苏氏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子玉这孩子想要把自己的喜悦分享出去，还是有一些难的，不热闹一点，会让这孩子觉得自己更孤单。 到时候也要让自家的孩子多多过来凑凑热闹，多摆几桌酒席，不懂事的小孩子更要来凑热闹，这样的小孩子凑这样的热闹有个好处，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都不会有人怪的。 总之一句话，把气氛搞得热热闹闹的就对了，反正喜事不怕热闹。 喜报送到家门口的时候，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热热闹闹的迎进了家门，大大方方的给了人家喜钱，并热情地留下人家喝酒吃肉。 子玉当然高兴无比，当众跪下给母亲磕头：“娘！孩儿终于考上了！” 黄苏氏也激动的难以自制，含着泪扶起儿子：“你长大了，终于有出息了！” 其他的女人赶紧过来说道：“好啊！好啊！孩子有出息了，给咱争光了……” 如兰的几个孩子也涌了过来，最小的孩子有些羡慕，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长大了也考上秀才，也给我娘磕头，也让大家吃肉……” 这孩子还小了一些，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立刻有人起哄：“先把头磕了吧，那个秀才先欠着，你看这样行不行啊！” 小孩子把头一歪，很认真的反驳道：“这种事情哪有欠着的！” 那股子认真劲，又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刘二勇却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兄弟，咱们都是黄河道上长大的孩子，你能考上秀才，咱这些兄弟们都觉得脸上有光……” 刘二勇头脑有些简单，说的这话居然有板有眼的，让人听了心里觉得舒服…… 热闹的酒宴散去之后，子玉把老憨请进了房间，郑重其事的说道：“伯伯，我今天也要给你磕一个头，感谢你这些年对我和母亲的照顾。 我考试前，在父亲的坟头问过了，我只想给家里开枝散叶，不再想别的事情了，如果父亲同意的话，就保佑我能考中秀才，今天如愿的考中了秀才，给伯伯磕个头，感谢你这些年对我和母亲的照顾……” 老憨静静的听着，这孩子多少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意思老憨还是明白了，这孩子其实是在向自己表明态度，以后不会再提及报仇之类的事情了，还对自己的表达一下感谢。 老憨笑了笑说道：“你这孩子有心了，你这个头我受了！” 子玉就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老憨磕头，老憨扶起他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娶妻生子，给家里开枝散叶吧！” 子玉很认真的点了头。 一个秀才想要娶妻，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子玉的年龄不大，小伙子长得也一表人才，中了秀才的消息也已经传播的人尽皆知了，前来提亲的媒人立刻就踏破了门槛。 黄苏氏以前非常讲究那些传统礼仪，后来不得不做了一些改变，但还是觉得传统一些比较好。 按照传统，儿女的婚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子玉也觉得这样没什么的。 母亲很快就给他选中了一家富户，那家富户姓杨，也是大家大户的富贵之家，和他们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双方也都相看过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当的。 婚事很快定了下来，婚礼也如期举行了。 女方虽然没有十里红妆做嫁妆，但是嫁妆也非常的丰厚，还带来了两个随嫁丫鬟。真是让外人羡慕的很。 子玉才开始也觉得挺好的。 可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刚结婚的小两口，甜甜蜜蜜才对呀，丫鬟却轮流在跟前伺候着，让子玉多少感觉有些别扭？ 子玉想赶她们到别的房间去，新娘却说道：“在我跟前长起来的小丫鬟，已经亲如姐妹了，陪嫁丫鬟就是贴心人，不必要避讳的。” 子玉还是觉得别扭：“两个人结为夫妻，朝夕相处的过日子，总有几句贴心话要说的，跟前有别人总是觉得别扭！” 新娘却说道：“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行了，当着不当着两个丫鬟的面都不要紧的，她们两个很懂做丫鬟的规矩！” 子玉对这个不太熟悉的新娘，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但还是委婉的说道：“我说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亲热的时候说私密话的时候……” 新娘终于听懂了，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只为周公礼，成全夫妻儿，我可以尽一个妻子的责任，但绝对不能沉迷于此事，夫君也可以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也不要沉迷于此事才好……” 这一下子玉傻了，知道新娘读过几天书，可你别这样理解书中的话呀，年纪轻轻的小夫妻，甜甜蜜蜜的不好吗？ 什么责任？什么不要沉迷于此事？这都哪跟哪儿呀！ 这一番聊天儿，让子玉顿时兴致全无了。 怪不得这个新娘子，躺在床上的时候一声不吭呢，连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以前还以为她是害羞，并不太懂那阴阳交合之事。现在才明白过来了，根本就是在遵守那所谓的礼法。 这也太讨厌了，这还有什么意思呀！ 几天之后，新娘子居然主动说道：“陪嫁丫头是精心挑选过的，也属于夫君你的，夫君也可以恩宠的……” 这就太好了，这样才够意思嘛！ 可谁知道新娘子居然要在边上看着，丫鬟不能说话，不能有表情，不能有亲昵的动作，甚至不能发出声音。 只要有一点做的不对，立刻就会指出来…… 这一下子，子玉又索然无味了：“你这是干什么？这样像话吗？” 新娘子却理直气壮的说道：“女子必须遵守这些礼法的，就算是皇上的妃子，也必须要遵守这些的，一旦违反了，就会被太监拖出去的。夫君已经是秀才了，不知道这些规矩吗？” 子玉目瞪口呆：皇上这么惨的吗，这个自己真的不知道，但是自己也太惨了点儿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430章 子玉的新婚遭遇 子玉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彻底没了任何的兴致，这还真够凄惨的。 这天约了亦杰，两人到那叙情馆一聚。 亦杰有些奇怪的说道：“新婚燕尔，不陪自己的新娘子，居然和我约在这个地方，你不是不太喜欢这里吗？” 子玉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我一向尊崇的礼法，被我那位新娘子发挥了个淋漓尽致，一下子把我收拾老实了……” 两个人关系一直要好，说起这种私密的事情来，子玉居然没有隐瞒，把苦水倒了出来。 亦杰听了忍俊不禁：“你还真够惨的，小夫妻的甜甜蜜蜜，硬是被周公之礼限制的死死的，这下有热闹瞧了！” 子玉苦笑着说道：“你别光瞧我热闹啊！你得给我出出主意呀！我该怎么办呀！” 亦杰摇了摇头：“不好办，非常难办，过一段时间你想办法说服她吧，如果说服不了，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千挑万选还是选错人了，当年亦广就选错了人，最后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把事情搞定的，这事可不是秘密，你应该都知道的。” 子玉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麻烦了，真不明白我老婆为什么要弄这一套，这一套又是怎么来的呢？” 亦杰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写那些圣贤书的老夫子了，要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不是好色之徒，才制定出来了那么整套的规矩，女子为了显示自己是贤良淑德，不是水性杨花之流，才表态自己会遵守这整套的规矩了，其实私底下谁会管这一套呢？房门一关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再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烂规矩，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子玉无奈的叹息：“我就真遇上了这么一位，这不是要人活命吗？你说我纳个小妾行不行啊！” 亦杰笑了笑说道：“会允许你纳小妾的，但是解决不了问题，你那位夫人一定会更加严格的管理你那个小妾，说不定会领着两个丫鬟一起在床边监督着你们……” 子玉打了个寒颤：“凭什么呀？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她为什么要这样！” 亦杰苦笑连连，摇头不止。 还能是为了什么呢？丫鬟她都看得那么紧，面对小妾，她当然更要行使一个当家大妇的权力了。 至于为什么要做的那么彻底？还用得着说吗？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和小妾发生什么感情了。 子玉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伯伯当年娶了那么多女人，却一点都不理会那些规矩礼法之类的东西，要求女人是平等的，生的孩子也都是平等的。 自己还曾经笑话伯伯，不按规矩礼法来，简直有些不成体统。 现在看来伯伯才是最聪明的，只有这样才会生很多孩子，为一个家族打下基础，还不会因为闹矛盾，让一个家庭没有凝聚力。 自己在内心里，也有一点向往着伯伯那个样子，生很多的孩子，建立一个家族，但是现在礼法规矩的束缚，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亦杰发现子玉又走神了，不禁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又走神了！你怎么老是在这个地方走神呢？” 子玉有些尴尬，赶紧掩饰的说道：“嫂子很是大度，对你也是言听计从的，你为何不多娶几个老婆呢？像伯伯那样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呢！” 亦杰很坦然的说道：“我没那个勇气，更没那个能力，我也做不到……” 亦杰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子玉才明白了亦杰到底是说的什么意思，还真的不是亦杰矫情。 老憨那时候和大家刚到这个老黄河道，这里一片荒凉，人口很少，有大片闲置的土地。 虽然土地贫瘠，但是老憨却占下了大面积的土地，后来又做生意攒了一些钱，更重要的是机缘巧合一些，当上了大夫，后来又当上了员外，更是收购了大面积的土地。 有了那么多土地，才能够有资本养活那么多的人口，老憨也是一部分机缘巧合，才娶了那么多女人的，才敢生那么多孩子的。否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人口早已增长了很多了，土地却没有增长，想要再拥有那么多土地已经很难了，再想娶妻纳妾生那么多孩子，土地已经负担不起了。 而且家大业大，人口多，事情也多，非常的麻烦，如果再去争抢别人的土地，惹出很多的事端，很可能会一败涂地的，别说是家族了，连自家的性命可能都保不住了…… 亦杰最后总结说道：“就算现在占下了这么多土地，父亲还要求我们必须会手艺，还把亲生儿子一个个的赶了出去，到别的地方买房置地，你说我有勇气这么干吗？我是真的不敢！” 子玉这一下子彻底愣住了，原来伯伯想的这么长远，在很多年前就规划好了这么多事情。 把亲生的儿子赶出去，购买更多的土地房产，女儿女婿留在身边，还收了这么多的义子义女，养子养女之类的，以便有更多的人手巩固自己的家族。 就算是这样，也不敢绝对的依赖土地，在农闲的时候还要做生意，让车队出去跑买卖。 另外还不遗余力的教给孩子各种生存技能，每一个男孩子都要学手艺，都得会杀猪宰羊，练武功，甚至会做饭，会分辨野菜…… 原来伯伯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多余的，自己如何会有这等的心思呢？这么多的事情，想想都让人觉得头脑发麻…… 子玉叹了一口气：“算了！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也没有那个勇气了！” 其实老憨一家这时候也遇见了麻烦，意外总是随时发生的。 老憨一家收购粮食的时候非常顺利，往官办的粮仓卖粮食的时候，却出了问题，粮仓只收购了往年不到三成的粮食！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多买了别家的粮食，挤占了自己的份额？不可能啊！所有的关系都盯着这件事情呢，连丐帮的人也盯着这件事情的，没有发现粮仓多买别家的粮食呀！ 老憨突然想起来了，丐帮很久以前给过的一个消息：官办粮仓买过很多的木板和芦苇席子之类的东西，而且买的不是自家的，是从外地买的。 当时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外地的那人有些关系。 现在想起来不对了，那些木板和芦苇席子不是修缮粮仓的，是用来做空壳粮仓的，所以才不想让当地人知道，没有买他们的，那空壳粮仓是造假的公开秘密了。 这些混蛋的官员是在制作空壳粮仓，所以粮仓方面才只收购了三成左右的粮食！ 第431章 空壳粮仓 不知道哪一位有聪明才智的人物，不把心思用在正地方，却用在了这种事情上。 在粮仓的内部围一个空腔，是用木板搭起来的，然后再包上芦苇席子，空腔的顶上也铺上芦苇席子。 然后才往这个粮仓里边储存粮食，可是粮仓里边已经有一个巨大的空腔了，只用三成左右的粮食，就可以把整个粮仓灌满。 而且这种空壳粮仓不容易被检查出来，他的四周和顶部货真价实的是粮食，只是内部有一个巨大的空腔而已。 其实这个空壳粮仓应该也叫做空心粮仓，实际上他的心是个空腔。 原本应该填补进空腔里的粮食去了哪里？这事情根本就不用研究的。 这个老官油子居然也敢干这种事情。 朝廷建立了这些粮仓，是为了平抑粮价，有时候也为了救灾。这老官油子就不害怕出现了灾情吗？到时候赈灾可是无粮食可用的。 老憨一家是本县最早的粮食收购商，一定会深受影响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对大儿子亦庸说道：“事情确定下来了，召集主要的家庭成员开会吧！我就不去了！” 亦庸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次的事情有点大，爹，你旁听一下也好啊！” 老憨却摇了摇头：“比这大的事情，你也能处理的很好了，去吧，你和家里人商量着办吧！” 亦庸愣了一下还是走了。 老憨已经不想管家里的事情了，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自己除了医馆里的事情，别的事都不愿意管了。 老憨又走进了自家的牲口棚，坐在平时喜欢坐着的位置。 牲口棚里却是陆老三的小儿子在忙活，陆老三的女人病了，老憨给开了几副药，居然没什么效果。 一个强壮的农家妇人，莫名其妙的开始手足无力，然后慢慢的越来越消瘦。 老憨只能对陆老三说了实话：“也就只有几个月的光景了，好好陪陪她吧！” 于是陆老三便把牲口棚里的活交给了自己的小儿子，回家去陪老伴儿了。 陆老三的小儿子性格特别像陆老三，也是只看了一眼就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老憨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心里却仍然平静不下来。陆老三不在这里，心境居然不一样了，老憨便站起来，慢慢向陆老三家走去。 陆老三家的房子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每年都修修补补，却不肯掏出钱来重新盖一下。陆老三看到老憨，打了个招呼：“东家来了！” 老憨走进屋里说道：“嫂子的病怎么样了，我再过来看看！” 陆老三却摇了摇头：“你其实清楚的很，已经就那样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你是个大夫不假，能治病可治不了命！” 老憨还是走进里屋，给陆老三的女人号了脉，脉相还算平稳，可惜人却已经油尽灯枯了，真的没有办法救回来了。 陆老三的女人却很坦然：“东家，不用再费心了，三个孩子都养大了，都娶妻生子了，孙子也有了，俺庄户人家，这样就知足了……” 老憨只能安慰几句，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陆老三的女人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了，吃喝拉撒全靠陆老三照顾着，他这样的粗汉子，居然把女人照顾的挺好。 老憨回到外屋坐下，陆老三却说道：“秋庄稼收的挺好，可是你却给我心神不宁的感觉，你家里没遇见啥事吧！是不是狗官又作妖了！”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陆老三这种粗中有细的人，居然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老憨的状态。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官员建了空壳粮仓，今年只收了三成的粮食，但愿明年没有天灾吧！” 陆老三的眼里满是怒气，却无奈的一闪而过：“好年景也不让老百姓过两天舒心日子，真是没有办法，贱卖粮食吧！不然以后会更便宜的！” 老憨点了点头：“官仓里少收购了七成粮食，市面上的粮价肯定会便宜的，多留下两年的口粮，把值钱的细粮食卖了吧！多留下不值钱的高粱地瓜干之类的，这样就算是遇见不好的年景，也能吃粗吃饱啊……” 陆老三也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了，我需要照顾自己女人，没功夫通知别人了，你派孩子去通知自己人吧！” 老憨笑了笑说道：“孩子们会把事情做好的，我们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只是不过来和你说说这些话，心里觉得少了点什么……” 陆老三却说道：“你是个好东家，知道护着自己人，让我的小儿子跟着你继续当长工吧，我精心教了他这么多年，不比我差了，他不叫你老爷，也不叫你老太爷，继续叫你东家，成吗？” 老憨有些意外的说道：“你给孩子们置办的土地已经可以了，孩子们可以不用做长工了，而且你现在身体也不差……” 陆老三却苦笑着说道：“老了！自己不服是不行的，这几年全靠那点儿老经验支撑着，使唤的也都是熟悉的牲口，气力根本达不到了，给孩子找个好东家依靠着，我心里才踏实一些。” 外人都知道陆老三脾气很暴，庄稼活很好，老憨却知道陆老三其实有时候心思很细腻，但是老憨没想到，陆老三开始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了。 老憨毫不犹豫的说道：“你那三个孩子，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你放心吧！好好在家里照顾三嫂吧……”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老憨才离开了，走的时候心里安稳的多了。 陆老三的女人终于没能熬过这个冬天。谁都没想到，陆老三女人的葬礼居然会来那么多的人。 附近十里八乡的庄稼人，都很佩服陆老三的庄稼活，也都佩服陆老三伺候牲口的手艺。 很多人并不是很熟悉，却跑到葬礼上，放下火纸，留下几个铜钱说道：“不必上账了，就算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话掉头就走了，连一口饭都没有吃，一口水都没有喝，不愿意给陆老三添麻烦。 当然，愿意帮忙的人也不少，挖坑，修墓，埋人，这些工作都有人帮手，只是让陆老三的大儿子动手开了个头。 庄稼人在心里有自己的标准，在他们心里，陆老三是最合格的庄稼人，他们用实际行动给了陆老三女人一个简单而隆重的葬礼。 第432章 知县和团练的关系 陆老三的女人下葬后没过太多的日子，陆老三眼看着衰老了下去！ 这个莽汉子一样的粗鲁男人，曾经无数次把女人和牲口相提并论，可是当他的女人病倒的时候，他精心的照顾。当他的女人下葬之后，却似乎带走了他一大部分的生机。 他似乎真的老了，坐在牲口棚里，看着自己的儿子忙活着，有时候也教导两句，有时候也伸手帮忙。 老憨笑着说道：“你都说自己老了，咋还忙着伺候牲口呢？不是说好了歇歇的吗？” 陆老三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是给儿子帮忙，不管你要工钱的！生我的人送走了，我生的养大了，老伴儿也走了，不在牲口棚里待一会儿，心里空的慌……” 老憨一脸微笑的说道：“多看少说，多歇着少干活，要知道给自己多留点心劲儿呀！咱们老哥俩还得好好看着这些孩子们，看着他们过上好日子才成啊……” 这话陆老三不反驳，他还是不喜欢和人讲什么道理。 于是两个人又坐在了一起，静静的听牲口咀嚼草料的声音。 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安静祥和，让人心里踏实。 等到过完了年之后的二月里，居然就春暖花开，就开始下起了小雨儿，而且越下越急，雨量比平时好的太多了。 陆老三皱着眉头说道：“正月的过年，二月的赌钱，三月里才开始忙地里的活，今年不应该开春这么早啊！” 老驼背也满脸疑惑的说道：“今年的天气不太对劲，这雨下的也太早了呀……” 老憨皱着眉头：“应该还看不出来是怎么了回事！等等吧！” 在漫长的等待里，又下了几场雨，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干旱一滴雨也不肯下了！ 陆老三在一片旱地里巡视了一圈儿，揪了几个麦穗，仔细的用手搓着，良久之后摇了摇头：“欠收三成以上，别的旱地里比这还要可怕，最少也要欠收四成！卖牲口吧！老弱病残的都卖了，过一段时间再买些青壮的回来！” 老驼背叹了口气说道：“下半年的天气也不一定会好起来，算不上灾荒年，也不会风调雨顺，雨水的时节不对……” 老憨也根据经验有一些判断的，应该不是一个大的灾荒年，但也应该算的上是一个荒年吧。 上半年欠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下半年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如果是个好一点的官员，这个时候就应该备荒了。 夏收之前要腾空粮仓，给粮仓里换上新的粮食。 腾空粮仓的时候，老憨终于确定了，真的是空壳粮仓！ 夏粮收购的时候，又是只收了三成的粮食，也就是说，那个混蛋的老官油子，还在玩那空壳粮仓的把戏！ 这一下让老憨有些慌了，赶紧让孩子们商量该怎么办，人祸比天灾还可怕！ 孩子们上半年卖掉了很多粮食，很多粮仓都空了出来，今年上半年虽然欠收了，但是因为官方收购的少了七成，所以市面上的粮价并不高，赶紧补充起来。 另外还要建几个粮食囤，尽量多储存一些粮食，手里有粮才能心里不慌。 别的孩子那里也要想办法储存一些粮食，连运河边上的亦勇那里，也给他做捎去了消息，让他和粮食商人多接触一些，万一粮食不够了，也能够赶紧再买一些救急。 就看下半年老天爷的情况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下半年的情况依然不好，不是不下雨，是那雨下的太迟了，庄稼快要旱死的时候，才终于下了一场透地雨，没有长好的庄稼，早早的便开始结起了果实。 秋玉米的杆子还不如人高，粮食粒儿却开始硬了，人们掰下那可怜的玉米棒子，剥开来看里面的籽粒儿，稀疏的籽粒让人欲哭无泪，这能收回种子就不错了。 别的庄稼也不乐观。 老憨时刻关注着县衙方面的动静，没想到却在府衙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府衙被团练的人围了！ 事情的起因也不复杂，有一个县里，受灾的情况比这里还严重，那个知县却没往上报，税该怎么收还怎么收！ 有一个员外和知县发生了矛盾，认为再继续收税不合理，知县当然不把员外放在眼里了，说这个员外不知好歹，不收税哪来的财源？包括你一个员外也会少一部分收入。 员外大怒，立刻和知县吵了起来，知县也勃然大怒，你一个小小的员外敢和我这个父母官作对？这还反了天了！ 立刻把那个员外抓了起来，安了一个抗税的罪名，押送到了府衙。 这罪名要是坐实了，不死也蜕三层皮！ 谁知道那位员外早有准备，他被押送到府衙之后，团练里的人也集合了起来，迅速包围了府衙。 这显然是高人指点了的，或者那个员外就是一位高人。团练的那些人压根就没搭理县衙的反应，直接把府衙给包围了。 那些团练的人非常有组织，既不闹事也不打砸，只是堵住府衙的门口喊口号：“宁舍孩儿他娘，不舍员外郎！” 我们不闹事儿，是来伸张正义的，你知府大人必须把事情给弄明白，不给我们老百姓一个交代，我们誓不罢休。 这把知府大人弄的很是为难，只好对众人说道：“大家放心回去吧！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才安抚下了众人，团练的人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府衙，但是留下话了，如果结果不满意的话，我们还会来的！下一次再来的话，可能不太容易控制情绪…… 这一次官方的动作非常之快，没过多少日子，那位知县大人就被撤职查办了。 团练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一个知县的好帮手，用不好的话，你一个知县就等着倒霉吧！ 你知县把握不住分寸，团练的人没去你的县衙闹事儿，却直接到我的府衙来闹事儿了，这不是让我府衙为难吗？那我就护不住你了，你给我脸上抹黑，我可不能轻饶了你。把你撤职查办，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这种事情老百姓最喜欢津津乐道，传播的速度也是最快的，没用多少日子就传播的人尽皆知了。 第433章 知县大人清底子 这件事对老百姓的震撼不小，对知县大人好像也有不小的震撼。 几天之后，师爷就邀请老憨一聚，落座寒暄之后，这位师爷直接说道：“府衙被围一事你知道了吧！” 老憨很坦然的点头：“听说了，不过都是道听途说，难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其中有些事情并不是太明白……” 师爷居然抱拳笑道：“老员外还挺严谨的。佩服！佩服！” 老憨摇摇头：“我今天来这里，也想听一听官方的说法，当然不是官方的那些通知文告，是你这边比较靠谱的说法……” 师爷阴阳怪气儿：“哪有什么官方说法呀！其实事情非常简单的，地方官员和乡绅之间发生了矛盾，或者分赃不均，或者什么别的矛盾，以前的时候乡绅也就只能忍气吞声，现在手里有了那个团练武装，自然会硬气几分了，那个知县也是无知，居然真的被团练收拾的很惨……” 经过师爷的系统讲解，老憨明白了很多事情。 团练实际上自古有之，只不过叫法不一样而已。 如果是风平浪静的年月里，朝廷是不希望乡绅拥有团练的，即使是有， 也是个别乡绅才能够有，而且对团练的人数，武器装备等等，都会有诸多的制约。 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传承几百年的白莲教之类的根本没有完全铲除，反而滋生出了各种各样的小帮派四处捣乱，每两三年就发生一次叛乱起义之类的，朝廷相顾不暇，这才放开了团练制度。 老憨疑惑的插话问道：“两三年发生一次？没那么严重吧！” 师爷摇头苦笑：“咱们这里穷乡僻壤，不是那些人的首要目标，而且这里才多大的范围？天下如此之大，这里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如果连小的叛乱也计算在内，恐怕一年几次也不为过，大的叛乱一次就有可能好几年，甚至很多年，那就要看这个账怎么算了……” 其实这些事情老憨都很明白的，只不过他想得到更有用的信息，就必须让这个师爷滔滔不绝才行，这可是老憨的拿手好戏。 老憨一边认认真真的听，一边还时不时的点头，有时候再插两句话，问一些细节，那个师爷果然越说越多了。 又聊了一会儿，老憨不失时机的问道：“团练居然敢围攻府衙了，这事情就不是小事了，朝廷应该会管管的！” 这话是站在知县的立场上说的，很容易引起师爷共鸣的，师爷果然说道：“管肯定是要管的，不过现在风口浪尖上，不会怎么样的，朝廷以后会册封一些团练大臣之类的职务，团练大臣会拉着这些团练出去剿匪，出去平叛，死上一大半儿，他们就老实了……” 师爷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干笑了两声住了嘴，老憨也没有继续催问，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不必再多问了。 师爷终于说出了此次见面的主题：“说点正事吧！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是很不错的，老员外足够小心，不出事情是应该的，最近手里有一些食盐之类的物资，着急出手，价钱好商量……” 师爷的话刚刚说完，老憨便把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师爷疑惑的看了一下银票上的数额，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老憨。 老憨微笑着小声说道：“既然价钱好商量，师爷肯定会便宜了我，我必须分一部分好处给师爷的，这些如果不够，我可以再加！” 师爷顿时明白了，这是额外给自己的好处，立刻喜笑颜开的说道：“老员外真是个地道的好人呀！你放心吧！拿了你钱不会白拿的，一定会给你多多找补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把银票收了起来！ 师爷只是在给知县大人办事儿，自然会在规矩之内拿到一些好处，但是另外再给一些好处，他当然更喜欢了。 师爷刚才已经说了，价钱可以商量，师爷站在知县大人的立场上和你商量是应该的。站在你的立场上和知县大人商量也没什么错啊。 那就要看这张银票的分量够不够了，老憨觉得这张银票的分量还是可以的，现在看师爷的表情动作，还有表现出来的模样，这张银票的分量应该是够的。 老憨淡淡的说道：“还是老规矩，你把东西放好锁好，告诉我的人地址，我的人拉走了东西，立刻就把钱给你送过来……” 师爷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老员外已经轻车熟路了，不过这次东西有点多，你回去可要多准备一点钱！” 老憨皱着眉头小声的说道：“你是说……上边要清底？这可就需要太多钱了，你能说个大概的数吗？我也好有所准备……” 老憨问这话不得不小心一点，知县大人如果要跑路的话，会把自己贩卖走私来的食盐之类的物资卖干净。 但是这位知县大人任期不到，年龄还有些大了，也没做出什么大的政绩，不可能升官了，难道现在要跑路？不应该呀！ 看到老憨面有难色，师爷以为老憨的现钱不太够，就给老憨出了个主意说道：“我不能说太多，你多准备点钱就好了，真不行，从那三处生意借调一部分现金出来……” 老憨心里更加疑惑了，从那三处生意借一部分现金出来是可以的，但真的需要这么多钱吗？ 老憨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没有问出来，师爷不肯说，就不能再问了！ 只是劳烦师爷帮忙打一声招呼，以便自己借钱的时候更容易一些。 师爷的面子果然够大，给那三处生意的东家打了一个招呼，老憨果然借到了大笔钱财。 其实不是师爷的面子大，是看在知县大人的面子上，知县大人他们可是得罪不起的。 过了一段时间，师爷派人来清账了，他们才意识到是知县大人要跑路了，心里那个后悔呀，干嘛要借给老憨那么多钱呢？ 这个老憨根本就是玩死人不偿命，知道知县大人快要跑路了，居然用知县大人的面子借走那么多钱。 不过也不要紧，知县大人可以跑路，老憨可是没法跑路的，钱总是还能要回来的，而且老憨这个人有时候非常实在，不可能赖账不还的。 第434章 风水轮流转? 当粮仓失火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老憨终于确定知县大人的确是要跑路了。 这个老官油子做的还真够绝的，这一次救灾要用到那个粮仓里的粮食了，他可真会玩儿，一把火把那空壳粮仓烧了个干净，这一下子死无对证了。 失职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但是朝廷也拿他没有太多办法，顶多会罚一些俸禄，罢了他的官。 而且他这种情况，说不定还会念在他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从轻发落，让他提前退休了事。更何况他在朝廷为官多年，也会有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样的老官油子还真是惹不起！ 新的知县大人很快到任了。 第一件事当然是清理家底儿，还要赶紧把那粮仓建起来，还需要购买大批的粮食，把那粮仓充实起来。 老憨自然不遗余力，让自己的儿子通过县衙内的老关系，跑前跑后的帮忙，不但能够揽下一些工作，赚一些工钱，还能够混一个脸熟，到时候好说话。 自家的木板子，芦苇席子之类的东西可不少，建粮仓可离不了这些东西，自家也要找一个销路了。 当然了，新的知县大人到了，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规划，利益重新划分也要进一步完善。 新官上任，有许多事情要和员外商量的，于是员外们和师爷坐在了一起。 大家客套了半天，终于说到正事了，柳员外站起来说道：“诸位听我一言，有些生意一直是和知县大人合作的，原来的时候是四六分成，从上一任知县大人开始，改成三七分成了，知县大人让出一成给某个员外，现任的知县大人同意继续这样做，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自然纷纷赞同，有的还连夸知县大人体恤民情，能够考虑员外的利益。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根本就是知县大人为了做官做得更稳当一些，才让出来的一成利益。 至于谁能吃到这一成利益，那就看谁有本事了。 上一次的时候大家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让老憨抢到了先机，这一次到底花落谁家呢？ 这个柳员外这么能说话，看来是想争取一下了。 只听那柳员外继续说道：“风水轮流转，怎么也不能让一家独享吧！张员外已经吃了一轮红利了，是不是应该让出来了？” 老憨一听，这家伙是针对自己的，于是笑了笑说道：“我从那三家借了不少钱，还没还上呢！而且这事情要不要问一下东家的意见呀！人家的买卖就不问问人家吗？” 柳员外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这个老憨从来不借别人钱的，怪不得这一次大笔的借钱呢，原来是故意的。 柳员外皱着眉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借钱还上也就是了……” 话没说完就被老憨打断了：“你说的轻巧，我暂时没钱还呀！” 这话把柳员外噎的不轻，他还真没想到老憨弄了这么一手，不由得有些气愤的说道：“你这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这里纠缠不清，你其实根本就不缺钱，你能马上还上的……” 老憨又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当然不缺钱了，我当然能还上了，只是暂时周转不开，诸位也都有周转不开钱财的时候，拆借一下也属于正常现象，哪有要求马上还的！诸位说呢？” 老憨这话没办法反驳的，谁都有钱不凑手的时候，互相拆借一下，也是正常现象，关系好的连利息都不要。 有人出声赞同，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小时候嘀咕着什么。 师爷看到场面有些乱，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张员外和那三家的生意还有一些瓜葛，暂时就由张员外继续管着那三家的生意吧！我们再继续讨论别的事情吧！不要在一件事情上纠缠不清，浪费太多时间！” 师爷是个明白人，张员外根本不愿意放手，上一任知县又不是傻子，之所以让利给张员外，自然是有道理的。 何况自己还提前拿了张员外的好处，不如顺水推舟，把这事情给了结了，反正自己也没把话说死！ 柳员外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自己还是太急躁了，把这件事情弄得不明不白，有些纠缠不清了。 师爷顺水推舟是对的，不能在一件事情上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 师爷的话都已经说了，不给师爷面子不行的，以后会有小鞋穿的。 柳员外只能作罢了，本来想自己争取一下的，看来只能以后想办法了。 可不能让这个老憨继续把着那三家的生意不放，现在他已经安排了很多人手在里面了，以后更难撼动他的位置了。 大家继续讨论别的事情了，新来的知县和乡绅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沟通的，有很多事情都是官督民办的，知县大人不会亲自出马，这师爷可就是个代表，得罪师爷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大家继续讨论的事情，和老憨没有太多关系了，大多数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事情。 老憨却在心里默默想道：“这个柳员外必须得上心对付一下了，风水轮流转，利益轮流分享，有这个狗屁说法吗？” 老憨回到家以后，就把事情跟大儿子亦庸说了，让亦庸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个柳员外的具体情况。 明面上的事情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柳员外这个人乐善好施，这是跟他的父亲学的，他父亲外号叫做柳大善人……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价值不是很大。 不过有一点比较可疑，柳员外的父亲不显山不露水，发展的非常稳当，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家居然一下子发展得更快了，让人多少有些意外。 老憨让大家继续打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老憨把粮食卖给官仓，立刻就到手一大笔现钱，将借的钱还了一大部分。 那些东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着急的，谁都有钱不凑手的时候，这几天周转一下也很正常……” 客套话还是需要说的，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老憨就是因为某种原因故意借的钱，当时因为知县大人的面子不借还不好看。 现在的知县大人让老憨继续管理，说是暂时的，这事情根本不用想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会暂时到永远。 至于这一成的利益到底是谁拿，东家是不敢管的，他们做这样的生意，向来只敢拿六成的利益，至于别的利益怎么分，他们就不管了。 第435章 短途车队里的人手 李毛驴正在家里伺候自己的骡子，骡子三岁口了，李毛驴细心的给骡子刷着毛，骡子的毛色油亮。 李毛驴不叫李毛驴，他的大名叫做李德海。算卦先生说他五行缺水，他爹就给他取名叫李德海了，虽然他没见过大海，但是他爹曾经说过大海水最多，名字叫德海，就把五行补全了。 别人之所以叫他李毛驴，是因为原来的时候他只有一头毛驴，农闲的时候，赶着毛驴拖着破车出去挣两个运费，时间一长都叫他李毛驴了。 毛驴是头母驴，三年前下了这一头骡子，骡子可真好啊！比毛驴力气大多了，骡子如果照顾好了，能下二三十年的好力气，可惜自己的这一头是驴骡，要是马骡，力气岂不是更大！ 李毛驴的老婆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当家的，已经不早了，你不去看一看有没有活干吗？” 李毛驴拴好了骡子回答道：“驴车已经套好了，我现在就去看看！” 他老婆不明白的说道：“好好的骡子你不用，怎么又要赶驴车出去呀？” 李毛驴笑着没说话，心里却在说道，女人家懂什么？骡子刚刚三岁口，可得爱惜着点儿，用毛驴儿就行了。 像李毛驴这种情况的人很多的，农忙的时候用牲口种地，农闲的时候用牲口帮别人运点货物，挣一点运费，这叫做“脚钱”！ 可是这“脚钱”不那么容易挣，有人说十几包货物，装货的时候才知道是19包。有人说十几里地，结果走了20多里地也走不到。有人说到某个村庄之后，一拐弯就到了，结果拐弯了，还要走七八里地，还走不到。 这样的货主李毛驴见识多了，可舍不得用自己心爱的骡子，让骡子再壮实两天再说。 李毛驴刚想出门，同村的李二牛急匆匆的跑进了他家的门。 李二牛看见李毛驴急忙说道：“你没出门太好了，还以为你出去了，抓不着你人了！” 李毛驴奇怪的问道：“二牛哥，急着找我有事儿吗？” 李二牛笑着说道：“当然有事了，而且是好事儿！憨员外的短途车队需要人手，我赶紧向于队长推荐了你，拉一趟，给现钱，你干不干？” 李毛驴眼睛一亮：“干，当然干了，还是二牛哥你仗义呀！有这样的好事你能想着我！” 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驴解了下来，换上了骡子。 李毛驴的媳妇不解的问道：“当家的，你今天怎么颠三倒四的呀？咋又把驴换下来了，把骡子给换上了？” 李毛驴不耐烦的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屁，这是给憨员外干活，憨员外家的人厚道，不会让装太多的货，累不着牲口的，” 李毛驴其实心眼很多的，自己用这骡子去干活，于队长又不傻，肯定能够多用自己几次的，说不定还会让自己加入车队。 那样可就太好了，那样就有一笔稳定的收入了，以后生活的肯定会更好。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李毛驴还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二牛哥啊！憨员外这一段时间怎么这么多活呀？” 李二牛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管他呢，只要给咱钱就行了，那些和咱无关的事，我也不愿意听，听了也听不懂……” 老憨家的短途车队，这一段时间的确是很忙。不得不找一些李毛驴这样的，补充一下队伍。 那位知县大人建了空壳粮仓，只收了三成的粮食。 老憨就知道，市面上的粮食一定会再降价的，去年收成还不错，市面上的陈粮食还有不少，官府收购的少了这么多，粮食不降价才怪呢。 亦庸和孩子们组织人终于把大部分粮食都卖出去了，粮价果然又降下了很多。 然后亦庸和孩子们又组织人又买了新粮食，把自家粮仓里的粮食全都换成了新的粮食，不但赚了一点差价，更重要的是新粮食可以保存的更久。 秋粮欠收了，那位知县大人的空壳粮仓还在继续着，市面上的粮食价格却没有涨价太多。 粮食欠收了还不涨价？这本身就不合理，亦庸和别的孩子商量了一番之后，又狠狠的囤了一大批粮食。 结果一把大火把粮仓烧干净了，新来的知县又开始收购粮食，近处的粮价果然直线上升了。 但是官仓里可不会收购地瓜干之类的便宜粮食，这些粮食的价格现在还非常的便宜，亦庸和孩子们商量之后，决定再囤一批便宜粮食。 反正自家的很多粮食都卖进那官仓里了，正好把仓库腾了出来。 陆老三那句话骂的是对的：“好年景也不让老百姓过两天舒心日子……” 老憨也不由得感叹：“这样的老官油子还真不是好相处的，太能折腾人了。” 不过自家的孩子这样忙忙碌碌的折腾了一番，总还是有好处的，赚到了一点钱，再储存一点便宜粮食，今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本来不是很严重的灾荒年，让这个老官油子这么一折腾，事情现在严重多了。 但愿别的地方不会这样吧。 可不要遇见这样的老官游子，也别遇见那种大贪官，让老百姓好好的把今年熬过去吧。 李毛驴赶着自己的骡子，回头看了一眼车上装着的荞麦，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休息的时候，小声的问边上的李二牛：“二牛哥！憨员外家收购高粱是为了酿酒酿醋，收购地瓜干也是为了酿酒，收购地瓜是为了做粉子，然后做成粉皮粉条，可是收购这么多荞麦做什么呢？” 李二牛无所谓的说道：“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呀？也不怕操心操老了，我车上还装着一些绿豆黄豆呢！谁知道员外家到底干什么用啊！” 李毛驴不死心，又小声的说道：“那些绿豆是陈豆子，不值钱，那些黄豆也是筛出来的次豆子，也不值钱……” 李二牛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说道：“再不值钱的次豆子，榨成油也一样好吃，豆饼喂牲口一样是好饲料，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了呢？走了，赶路了！” 第436章 张中林亲自送信儿 李毛驴只能不再说了，赶紧去赶着自己的骡子和大家伙一块儿赶路。 心里却还是一个劲儿的犯嘀咕：“牛二哥似乎说的也对，憨员外家喜欢能人，这些年没少发展生意，但是牛二哥还是有件事没解释出来，这荞麦到底有什么用啊！ 我看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荞麦便宜，今年秋天庄稼欠收了，憨员外可能是在备荒，我家里的粮食也不是太多了，真不行也要再买上一点便宜粮食留着……” 李毛驴回去真的买了一些便宜粮食留了起来，后来粮食果然涨价了，便宜粮食涨得更多，李毛驴反而占了个大便宜。 像李毛驴这样心眼儿多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数人都像李二牛那样吃了个大亏。 其实李二牛他们那样的人也是没有办法，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底下本来就没多少钱，还得交税， 过日子还要花销一些，哪有太多的钱买粮食存着呀！ 好在李二牛有的是力气，可以在团练里巡逻，这样就不用交团练的钱了，有时候团练里还可以加餐吃饭。 李二牛看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别处的团练都是用的是刀枪剑戟，憨员外这里组织团练太寒酸了，都是用的最基本的农具，用着倒是怪顺手，可是也太不像样了。 憨员外家那么多钱，怎么就不给买点像样的武器呢？ 听说柳员外那边儿的团练，这一段时间又买了不少武器，又是大刀又是长枪的，多威风啊！ 不过好像也听说了，别处团练买的武器都是和老百姓收钱买的，难道是憨员外不好意思收老百姓的钱？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操那么多心干嘛？自己一个小老百姓，不瞎操心了，让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吧。 团练的事情不光是李二牛他们这样的人弄不明白，连很多别的员外也弄不明白。 关系好的员外好奇地问老憨：“你的团练弄成这样，就不怕别人笑话你吗？那团练弄好了，可是相当于你自己的私兵，你怎么就不好好弄一下呢？” 老憨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百姓就正经的种庄稼，搞什么团练呀！让他们舞刀弄枪的，像样子吗？多大年龄的人了，还能练得出来吗？” 这一下别人没话说了，老憨的团练里的确有几个好手，那都是有武功底子的，这可是公认的事实，这个别人还真没办法比。 这一天，团练总管张中林来找老憨了，张中林到老憨家来倒是很方便的，想来随时可以来，不必遮遮掩掩的。 老憨那天正好在家，就和几个孩子一块儿接待了他。 进门之后很为难的说道：“老爷，现在有一个不好的传言，说您在团练当中没有多少实际的实力，不应该再把着那三家生意了，还说您的团练也就是两个教头有些本事，其余的人都没什么本事……” 老憨看他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斟酌措辞，觉得很是别扭，对着自己的大儿子亦庸笑了一下。 亦庸直接对张中林说道：“张大哥你不必这样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一个练武之人，这样说话怪别扭的。” 张中林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团练怎么说也是官督民办的，知县那边的人一说话，我这边就得听，今天让我通知几个教头去县衙，说是要再选一个副总管出来，可是通知的这几个人不太对劲儿，所以我亲自来说一声了。” 亦庸皱了皱眉头说道：“都是通知的谁呀？” 张中林说了几个名字，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了，那几个团练教头是有些真功夫的，更可疑的一点是，他们和那个柳员外的关系很好，还让自家的教头也去，自家和那个柳员外，这段时间关系可不好。 亦庸抱了抱拳说道：“怪不得张大哥亲自来通知我们，有心了，我这里先行谢过了。” 莫风却笑着说道：“让我去吧！我要看看，他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张中林却很谨慎的说道：“兄弟不可大意，我还是和你说一下他们的武功路数吧！免得你会吃亏……” 等张中林把话说完了，就告辞离开了。 刘二勇不服气的说道：“应该让我去才对，看我不把他们锤扁了，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耍花招了……” 莫风打断他的话说道：“别人都知道我弹弓打的好，却不知道我这几年苦练了一些近身的功夫，还是我去比较有把握一些，你拿着小铜锤，去把他们砸的腿断筋折，以后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说到这里跟前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刘二勇的确是太有力气了，他那几招对付土匪的确非常有效，但是对付明天的几个教头就不太好了。 亦庸对老憨说道：“爹，我们还是让咱家的团练继续低调吗？” 老憨点了点头：“运河上的鸽子飞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不太好，有地方发生叛乱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一步很有可能带着团练去剿灭他们，不低调一点儿，我们的团练很可能会被拉走的……” 运河的流动性很强，消息也能快一些，老憨说的事情，大家必须要防备一些才行。 莫风第二天去了县衙，一进了县衙的门，居然是一个不太熟悉的衙役接待了他。 那个衙役直接领着莫风去了号房，告诉他那几个人早到了，在号房里等着他呢。 莫风假装迷糊的问道：“差大哥呀，我又不是来打官司的，干嘛要去号房呀！他们干嘛去号房等着我呀？” 那个衙役面无表情的说道：“去了你就知道啦！” 莫风一进号房的门儿，看到那几个教头果然在那里等着他呢，一个个面色不善。 回头一看，那个衙役居然锁上门走了，莫风立刻假装着急的喊道：“差大哥！你别走啊，他们要打我……” 莫风越是这样喊，那个衙役跑得越快，莫风用手捏住自己的脖子，“啊”的叫了一声，那个衙役赶紧跑的没影了。 莫风的这番动作，把那几个教头弄得莫名其妙，他这是要干什么？ 莫风回头笑着看那几个教头，再也没有了慌张的动作和表情。 其中有个教头说道：“兄弟你不用紧张，我们是要选出一个副总管来的，谁的武功高，谁来当这个副总管怎么样？” 莫风却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群殴吧！谁赢了谁就说了算，好不好？” 第437章 新的团练副总管 那几个团练教头不由的笑了起来，心里说道，这个莫风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弹弓打的超神入化，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可是莫风今天可没带自己的弹弓啊，弹弓最重要的是野外突袭，长距离伤人，这个号房这么窄，有弹弓也没用的。 就这样还敢主动说群殴！群殴也是大家揍你一个，你当这些教头是吃素的笨蛋吗？这根本就是找虐。 其中距离远一点的一个教头笑着说道：“现在就群殴，当然也可以，当然是赢了的说了算！” 莫风似乎很天真的向他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真的是赢了的说了算？怎么算是赢呢？” 另一个教头笑着说道：“躺着的就算输了，站着的就是赢了！” 莫风仍然天真的说道：“这么简单呀！那开始吧！” 莫风刚刚做了一个双手抱拳的姿势，对面的教头，笑着说道：“那好！开始！” 话未说完一拳向莫风的面门打来，用的是大洪拳的第一式。 没有互相切磋时的礼尚，根本没有抱拳行礼那一种过场，直接就动手了。 周围的人也围了上来，显然是已经商量好的，就是要人多欺负人少。 莫风心中暗笑，果然是来这一套，我既然敢走进你们当中来，就不怕你们这些杂碎。 莫风双手抱拳的姿势不变，身形却是一矮，整个人向左面弹射而出，不但避开了这一招大洪拳，胳膊肘还狠狠击中了左面一个教头的腹部。 可惜为了躲避大洪拳，击打的位置低了一些，那个挨了一肘的教头虽然吃痛，却没有倒下。 但他这一瞬间却没了反抗的能力，莫风索性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狠狠的把他摔向右面的那个教头，接着一个扫堂腿，扫中了另一个教头的脚腕子…… 几个教头轻敌了，根本没想到莫风身手这么利索，说动手立即动手，动作一气呵成，居然连连得手了。 莫风左手拉住一个人的手腕，右腕往上一击，击中了那人的手肘关节，这一招非常的狠毒，人的手肘可以向内弯曲，无法向外弯曲的，这一下就让那人手臂发麻…… 对方好几个人，莫风不得不下手更狠一些，在最短的时间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 一连4个人中招了，剩下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反而退后了两步，显然是怯场了。 那两个人其实是花架子，拳术和刀法非常的漂亮花哨，其实并不实用，就是传说中的花拳绣腿，平时拿出来显摆一下是可以的，但今天这种搏命的打法，他们两个根本不敢上了。 莫风不理他们两个，手底下却没停，拉住一个教头的手腕，将他的手肘扭脱了臼。 又拉起另一个教头的胳膊，用脚踩住他的肋下，把他的膀子关节给卸了下来，他的肩膀脱臼可比那个手肘脱臼的严重多了…… 动作有些狠了，那人惨叫连连，他这条胳膊恐怕一个月也好不了了。 有一个花架子教头是个老江湖了，赶紧拱手求情：“兄弟你已经赢了，不必再这样了……” 另一个教头刚从地上坐起来，莫风一脚踢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是头上，是脖子上，这种情况踢脖子更加的恶毒，会震的脑子发昏的，那个教头果然又软软的倒下了。 莫风这才笑了笑，回答道：“刚才说了，躺下的是输了，站着的是赢了，你好像赢了呀！” 这一下弄得那个人尴尬不已…… 远处有两个衙役在聊天儿，有一个说道：“哥，那边叫的挺惨的，会不会出事儿啊！” 另一个衙役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切磋武功，要选出一个团练副总管来，难免会受点伤的，不过不要紧的，他们都没拿武器，出不了人命的！” 终于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两个衙役才慢慢的走进了号房。 号房里的样子，让两个衙役目瞪口呆。 莫风在门口的地上盘膝而坐，地上躺着4个人，还有两个人靠墙拿大顶，也就是贴墙倒立着，显然已经有一会儿了，两个人的胳膊都有些晃动了。 莫风笑着解释道：“刚才我们切磋了一下，不分胜负，觉得这样选不出一个新的副总管来，最后两个人决定靠墙拿大顶的方式决定谁当副总管，坚持到最后的就是副总管……” 莫风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一个人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来。 莫风立刻哈哈大笑的宣布：“新的副总管产生了，恭喜这位大哥了！” 那位新的副总管大哥，赶紧结束了倒立，站起身来尴尬的拱了拱手。 一个衙役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另一个衙役顺水推舟的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莫风拱手谢过，抬腿就走，他可不稀罕这个副总管的位置。 另一个没当上副总管的花架子教头，迟疑了一下也走了，今天没挨揍，但是比挨了揍还难受，以后和别人见了面，不好说话了。 自己不是不想动手打架，那个莫风下手也太凶狠了一点，看着都让人心惊肉跳的，自己还是赶紧走吧，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地上的4个人哼哼唧唧爬了起来，互相搀扶着走了。今天也太丢人了，好几个打一个还被人揍成这样，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团练教头还怎么当啊？ 找个地方把自己收拾一下吧，这凄惨的样子，不会招人可怜，还会被人笑话的，员外爷那里恐怕也不太好交代…… 最尴尬的就是那个新当上团练副总管的人，本来说好了，几个人合伙教训一下那个莫风的，完事之后柳员外请客喝酒。 现在倒好，自己没动手打人也没挨揍，还当上了这个副总管，自己的身手本来就不是很好，现在那几个人也不会待见自己了，这个副总管要是能够当得顺利，那才见了鬼了。 现在的问题是，回去见了柳员外说什么呢？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自己好好做一个教头多自在，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莫风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回去之后把事情一说，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莫风艺高人胆大，这一次倒是玩的很痛快。 看来这个柳员外不会死心的，以后还需要小心提防着他点儿。 第438章 征召团练去平叛 其实柳员外拿老憨这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老憨这边也没拿柳员外太当回事儿。 老憨心里其实是有数的，附近有叛军又闹起来了，朝廷根本无暇顾及。 平灭叛军需要军队，军队需要粮草，军服，武器，战马等等很多的物资，战死的将士还需要抚恤。 这些都是会是极其庞大的开销，需要花费大笔大笔的银钱。 于是朝廷便放开了团练制度，官督民办，乡绅自治自保，这一下朝廷可就省事多了。 后来便组织团练出去剿匪平叛，效果居然非常的好，有时候比朝廷派军队还好用。 老憨其实一直在等，等着朝廷组织人把这些团练队伍组织起来，拉出去平叛。 这也是老憨把自己的团练弄得非常低调的原因。 平叛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张麻子那一伙土匪接受诏安出去平叛打仗，最后的结果可不太好，团练的这些人，要是出去真刀真枪的打仗，还真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果然没过多少日子，一位在家省亲的官员接到了朝廷的诏书，任命他为团练大臣，让他组织团练前去平叛。 平叛成功一定会给他加官进爵，还给了那位官员一大摞空白的任命状，盖好了官印的那一种，只要你立了战功，立马可以封官。 这对团练的人是致命的诱惑。 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当官实在太难了，读多少年书，考不上一个秀才，同样的，练多少年的武功，想要考一个武状元，求取一个功名，那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现在只要跟着团练出去，就可能有机会当官儿了，那空白的任命状只要填上自己的名字，那就是朝廷认可的货真价实的官儿！ 整天舞刀弄枪的团练人员，瞬间膨胀了起来，认为自己也可以的，都是两个膀子扛着一个头的人，那叛军也没有三头六臂，没那么可怕，一旦打赢了，升官发财的机会可就来了。 就算当不上大官儿，也可以捞到一些实惠之处的，皇帝不差饿兵，总不能让咱白干活吧。 于是在有些居心叵测的人煽动之下，有些团练的人员纷纷报名了。 老憨赶紧让自己的孩子们，悄悄按住几个重要的人员，让他们老实一些，别的人愿意报名，也没办法管了。 那位官员对团练的人员要求非常的高，不但对年龄身高有一定的要求，会什么样的武功？擅长使用什么样的武器也有一定的要求？ 老憨的团练人员，这一下就吃亏了，他们擅长的武器都是一些农具。 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说出口来，一定会被别人耻笑的，所以老憨的团练人员被刷回来的最多。 张中林再一次登门拜访的时候，老憨终于了解透彻了，这一次团练征召的整个过程。 那些训练很好的团练被征召走的最多，其中包括柳员外的团练，当然这也有张中林的一份功劳，他可没少推荐柳员外的人。 老憨终于放心的哈哈大笑了，你的青壮都被拉走了，看你还有什么底气和我斗来斗去的。 老憨心情大好，和张中林开起了玩笑：“你就不想去搏一个功名吗？那空白的任命状可是不少的，你的武功也不差，没准你也有机会的。” 张中林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早已经过了那个争强好胜的年龄了，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了，再说了，在一个小县城里当一个团练总管还是挺好的，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吧！有一个团练副总管去了，他年轻，可以争取一下的！说不定真的能建功立业呢！” 张中林这些年做团练总管，也已经非常的油滑了，这一番话居然说的大义凛然，滴水不漏。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在后来的很多年里，还真的有团练大臣累积了赫赫战功，成为了朝廷的栋梁之才。 有的团练成员也真的做了官儿。 但是老憨并不后悔，一将功成万骨枯，老憨他们在底层，体会不到那些人的荣耀，却能看到血淋淋的事实。 老憨一家不愿意在这事情上花太多的心思，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 秋庄稼欠收了，这个冬天还有很多人挨饿，要等到明年的夏粮丰收了，饥荒才算的完全过去，这漫长的岁月可是很难熬的。 朝廷迟迟不肯救灾，老憨便想办法把砖瓦窑之类的又开了起来。 这些生意赚不到太多钱，但是需要很多的青壮人手，自家的团练很少有被招走的，必须给他们一份工作，让他们有一碗饭吃。这可是老憨家多年的老规矩了。 老憨今年还让孩子们把石灰窑也开了起来。 多年前，老憨挖到石灰岩的时候，就有开石灰窑的想法，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做成这件事情，今年终于把这件事情做了。 离官庄不远的一个地方，人们抡着大锤，把大块的石头砸碎，装进篓子里，背到山下去。 有的打好炮眼儿，装上炸药，轰的一声，就会有很多的石灰岩被炸裂下来，等爆炸结束了，人们才敢走上前去，用大锤敲碎大块的石灰岩，一篓子一篓子的背下山，把那些石灰岩烧成石灰。 装填炸药，点火放炮都是非常危险的工作，陆老三带着一伙老头子，稳稳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们既不砸石头也不背石头，更不负责烧窑，只负责填炸药，点火放炮。 老憨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天晚上走进牛棚对陆老三说道：“三哥，那活你不要去干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看着孩子们过好日子的。” 陆老三却笑了笑，坐下来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事的，我们小心一些也就是了，我们这些老头子没多少用处了，干别的不行了，干这活还是可以的，我们老头子不干，难道让年轻人去干吗？死一个老头子，能给家里省下一份口粮，死一个年轻人，家里损失不起呀！” 一向少言寡语的陆老三，居然一下子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显然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这439章 开石灰窑的目的 老憨对陆老三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三哥，这么多年我都没开过这个石灰窑，你知道今年为什么开这个石灰窑吗？以前为什么不开？” 陆老三笑了：“知道！用炸药炸石灰岩的时候太危险了，烧石灰窑的时候，也很容易烧伤人，烫伤人，也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你还不想拿着人命换这两个小钱儿的。” 说完这些，陆老三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道：“不干这样的活，就没有饭吃，没有饭吃，饿死的人会更多，怕死就不用做鬼了吗？” 老憨却轻轻地摇了头：“还有一个原因你没猜到，我需要炸药，我要合理合法的拥有炸药。” 陆老三愣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炸药的威力很大，相传宋朝时就装备了军队，但是在民间一直是禁止的。 除了开矿之类的能够拿到火药的使用权，做别的事情，要是拥有火药，那会被怀疑成造反的，你很难解释的清楚。 可是开了石灰窑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合理合法的使用火药了，如果你再用火药干别的事情也合情合理了。 陆老三皱着眉头问道：“你要火药还有别的用途？你要干什么？” 老憨无奈的说道：“对付流寇！我是真的害怕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 流寇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土匪也会杀人放火，但有时候也会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也会喊出杀富济贫的口号，有时候也对附近的穷人网开一面。 起义军有时候会占领一个地方，也会杀很多人，但是他们认为这个地方已经属于他们了，为了保留实力，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流寇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公开的，有组织的到别的地盘上去抢劫，简单粗暴的烧杀抢掠，什么规矩都不讲的。 老憨和陆老三两个人年龄都足够大了，他们两个都知道流寇的可怕。 陆老三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的说道：“怪不得你会制造那么多的火药，炸石灰岩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你还在不停的造！” 老憨点了点头：“这回你明白我的目的了吧！如果流寇真的来了，我从石灰窑上拿一些炸药对付他们合情合理了吧！对官府那里好解释了吧。” 陆老三笑着说道：“东家有心了，这么做还真的是合情合理。” 老憨故作轻松地说道：“石灰窑上的事情，说得过去就行，我的目的不是烧石灰，用不着赶进度，安全才是第一的，你完全可以不用去。” 陆老三却坚决的摇了摇头：“越是这样，越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来，越要把声势做足了，就算是不炸石头，也要放两声空炮，让周围的人听听响，知道我们这里有炸药，不好惹！” 老憨觉得有些头大，莫名的有了些火气：“我说三哥呀！我咋就劝不住你呢？我知道我不会劝人，可是我把实话都跟你说了，你怎么还更上劲儿了呢？” 陆老三苦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叫你东家吗？因为我觉得你是这些庄稼人的头，不是个老爷！我不会叫你老爷的。 庄稼人活着不容易，灾荒年死两个更是合情合理，明天我就抬一口棺材上山， 你看看能不能吓退那伙老头子……” 老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你这人咋就这么不听劝呢？越劝你，你越上当了，我压根就不该给你说这么多，现在这成了啥事儿了……” 两个人终究不欢而散。 第二天，陆老三还真让人抬了一口棺材上山了，他的号召力真的很强，只要他开口，还真有人听他的。 何况这一次他还是打着老憨的旗号。 陆老三让人把棺材往山上一放，对大家伙说道：“东家给的棺材，钱从石灰窑上出，放炮被炸死了，现成的棺材接着就埋，哪个要是怂了，就滚回家去抱孙子！” 棺材吓不住人，陆老三的话也吓不住那些老头子。 有一个老头子摸着棺材笑着说道：“能睡这么好的棺材，也对得起这辈子了，这把年纪了，还图个啥呀！” 另一个老头子笑得更开心：“在这里干活给孙子混个大馒头吃，不是更好吗？光抱着孙子没吃的给他，那孙子会和你亲……” 这话把周围的人都逗乐了，那些老头子居然一个都没有走，还夸东家仗义，知道给准备下口好棺材。 这事反而成了一个笑话，很快从石灰窑上传播到了别处。 老憨听了之后也很无奈：“这些个老骨头啊……” 老憨不敢大意，该做的防护工作也要安排人去做。 村口的那一排房子，还是非常有效果的，这么多年都保护了村庄。 别的村子也盖上了那么一排房子，有的没有盖新房子，就把房子和房子之间做了一些连接。 平常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发生了什么变故堵住村口，就可以保住整个村子的平安。 那高大的木头大门又安装上了，并且专门派了人在村口蹲守着，对不熟悉的人严加盘查。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不用老憨亲自去做了。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他们也能做得很好了。 但是老憨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子玉那孩子表现的不太对劲。 这一天把子玉叫到跟前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子玉笑着说道：“没怎么呀，挺好的！是不是我有些事情做的还不够周全？” 老憨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一个结了婚的小伙子，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你结婚没过几天，新婚的微笑就从你脸上消失了，然后你干别的事情比没结婚前还积极，无论是跑生意，还是指挥人保护村庄，你都比原来更用心了……” 子玉知道瞒不了老憨，却仍然嘴硬的说道：“现在不是长大了吗？应该干一些实事了，娶妻生子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我还有事忙呢？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看来真的对这桩婚姻不满意了……”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理会这方面的事情啊，老憨只能放他离开了。 第440章 子玉和媳妇的相处 子玉一看老憨肯放他走，立马就拔腿走人了。 这种事情谁也帮不了他的，自己命不好，选错了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子玉心里有苦说不出。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想象中应该是甜甜蜜蜜才对，可是小媳妇却搬出来了一套道德礼法，这也太让人无奈了，偏偏小媳妇还觉得理直气壮。 刚结婚的小媳妇或许还放不开，拿着这一套挡挡脸儿，或许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仍然这样，这就让子玉有些难受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呢？ 子玉便讲一些荤笑话逗她，还找了金瓶梅之类的书籍，讲解给她听，最后还在她陪嫁的箱子底下，搜出了一本春宫图…… 小媳妇对这一套极为抵触，还义正言辞的说道：“因为你考中了秀才，所以才心甘情愿嫁给你的，没想到你居然不是个正人君子，满脑子里竟然想这个，这成何体统啊！” 子玉笑着反驳：“这春宫图，可是你娘家给的嫁妆里的，不是我找来的，闺女出嫁，压箱底儿的都有这东西，怎么可以说不成体统了！” 小媳妇根本不听这一套：“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嫁妆的种类那么多，就这东西见不得人，所以才藏在箱子最底下的……” 子玉的秀才可不是白考的，自然可以理由充分，论据充足：“因为是压在箱子底下的，所以也叫压箱底儿的本事，你就把那压箱底儿的本事用在我身上吧，我保证对你言听计从的……” 小媳妇居然怒了：“你不要胡说八道，有辱斯文，那事情我不会拒绝你，但你也别想让我不守规矩……” 子玉讨了个无趣，也就不再纠缠这件事情了，慢慢的把心思用在了别处，可这样终究是不太正常的。 人老眼毒，老憨这么多孩子结婚的时候什么样，他见的太多了，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真的瞒不了他。 老憨一直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年轻人甚至没见几面，就入了洞房，成了夫妻，婚前相互了解的太少，很多人婚后不幸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无奈，这可是老传统了，他们母子两个都觉得没有什么，就让他们按照传统做了，结果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话说回来，自己的做法也不完全的好，亦广是自己选的媳妇，不是也经历了一番挫折吗？ 算了，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吧！自己还真没办法管。 自己的儿子亦友这两天也不太正常。 亦友虽然不太管丐帮里的具体事情，但是这样的灾荒年，对丐帮还是非常有影响的。 看到亦友又走了神儿，老憨皱着眉头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亦友却回答道：“那些皇杆子，平时拿了我们的钱可不能白拿，灾荒年丐帮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要让他们都吐出来，还得多吐一些……” 老憨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也算是个皇杆子，要不要吐出一些来给你呀？” 亦友却很认真的说道：“你平时没要过我们的钱，愿意给点也可以，那些要过我们钱的，必须负起责任来，要是敢不掏钱出来，我就让帮里的人到他家里去吃喝拉撒睡，要是死的乞丐太多了，我就让人带着乞丐的尸体去县衙门告状，让他这个皇杆子当不成……” 老憨无奈的说道：“行了！不是说过了吗？具体的事情交给容儿他们那些人就行了，你还要让人保护好容儿，过几年把位置传给容儿就行了，你可别越陷越深了……” 老憨嘴里这么劝着儿子，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亦友也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他还是要管的。 灾荒年，丐帮里的事情尤其多。 有些人去逃荒了，有些老人就被莫名其妙的舍在了路边儿，只能让丐帮的人把他们收拢走，成为了丐帮中的一员。 有的人死在了路边儿，县衙里统计了一下，也会让丐帮的人帮忙掩埋了…… 今年灾荒不是很严重，但这样的事情却时有发生，亦友一点儿也不分心是不可能的。 朝廷的救灾工作终于开始了，官办的粥棚里，有人开始排队领粥。 可惜光喝粥怎么可能饱得了人呢？粥棚的周围死人太过正常了。 朝廷也鼓励民办的粥棚，还能给免一部分税。 老憨也会按要求办一段时间的粥棚，可是真的有用吗？ 老憨不知道历史上的粥棚到底有过什么样的作用，他知道他的粥棚作用真的不大。还不如组织人们修桥铺路，管饭干一些活，这样来的更加实在一些。 这些员外当中，粥棚干的最起劲的反而是那个柳员外家， 柳员外家粥棚舍的粥向来是最厚实的，从老一辈就开始这样了，所以他家叫柳大善人。 可是他家没干什么大的生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为什么这些年，实力却突飞猛进呢？ 这事情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说不出哪里不对来，总是觉得有不合理的地方，难道真的是厚德载物？ 亦友有些得意的说道：“让我来收拾他吧！只要我一声令下，大小乞丐排着队去他那粥棚里领饭吃，几天就能够把他的粥棚吃垮了，我就看看他这个柳大善人能够坚持多久！” 老憨赶紧阻止了儿子：“这样绝对不行，那个柳员外也是皇杆子之一，他也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他没乱来，你也绝对不能乱来，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没摸清人家的底细，就不能胡乱动手。他家的这么多疑点都解不开，你胡乱动手，一定会出事的。” 亦友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事情我不止一次问过容儿，容儿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可是她却不肯告诉我，这事情真的很奇怪？” 老憨点点头说道：“奇怪，就想办法慢慢的了解，总有办法了解清楚的，绝对不能够蛮干！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丐首，乱来绝对不行的。” 亦友笑了：“我这个丐首也就是那么回事！我要真下那样的命令，恐怕没有人会听我的，到时候我的威信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第441章 小事不要脸，大事不要命 乞丐是一个特殊的群体。 他们很可怜，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为了也能有一口剩菜剩饭吃，脸面和尊严也不要了，但依然少不了被人唾弃。 为了少受点欺负，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联合起来，结成了天下着名的丐帮，无论什么样的人，如果真的形成了一个帮派，那就会是另一番的景象了。 丐帮的人，别人是轻易不愿意招惹的。小事上他们可以不要脸，大事上他们可以不要命，唯一的好处就是好打发一些，所以大家尽量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做生意的人最害怕丐帮的人，小乞丐上门讨口剩饭吃，你有就给一点，没有就给两个小钱打发了。 如果什么都不给，还出言不逊，有可能会出麻烦的，紧接着就会有丐帮的人来向你文讨。 最常见的文讨法是唱莲花落，大小几个乞丐往你门口一站，竹板一打就开始唱：“老板老板发大财，你不发财我不来，你把那铜钱赏两个，我们拿回去好治饿……” 唱的极为顺嘴儿，而且都是好词儿，这时候看热闹的就会堵住店门口，看着挺热闹，生意却没法做。 你如果说没钱，轰他们走，他们莲花落的词儿就是祈求了：“让我们走，我们不能走，走到哪都空着手，回去还得饿一宿，我求掌柜的高抬手，全靠掌柜的你接济，给两个小钱儿我们就走……” 你如果硬轰他们走，他们的词儿可就不客气了：“老板老板大发财，生意改成了棺材铺……” 唱到这里他们就走了，麻烦却会接踵而来，武讨法就上场了。 老弱病残，病殃殃的乞丐往你店铺里一坐一躺，给钱吧，不给钱走不了，给少了都不行。 你要是动手打两下，那就更好了，死到你店铺里就是一条人命，王法里可没规定乞丐的命不算命，要是摊上人命官司，这账可就有得算了。 这种事情谁摊上谁头疼。小事不要脸，大事不要命，你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于是县衙就指派了几个人管理这些乞丐，大多数都是一些富户员外之类的，这就是所谓的皇杆子。 皇杆子主要的作用就是，活着的时候给口饭吃，死了的时候给张草席。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儿，皇杆子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老憨也是皇杆子之一，有时候给他们一点药，真死了，就给他们一张破席子。 有的皇杆子居然向乞丐收钱，说是帮乞丐存着，等乞丐遇到难处时，加倍给他们花钱。 所以亦友才会有这么个说法，但实际上是行不通的，皇杆子怎么说也是乞丐的杆子头，乞丐只要能有一口饭吃，不会找自己的杆子头闹事的。 而且埋死人之类的脏活也是杆子头派给乞丐们的，赏钱也是杆子头给的，乞丐也不愿断了自己的财路。 亦友要是真的下那样的命令，乞丐真的不会听的。 但是亦友却很快弄明白了，柳大善人的秘密。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亦友脸色极为难看的走到老憨面前，把一个铜盆放在了地上。 老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亦友他表现也太怪异了，老憨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亦友似乎不知从何说起，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柳大善人的那里今天死了十几个人，全是外地来的人！” 老憨知道自己儿子的毛病，心情太过复杂的时候，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老憨让亦友坐下来，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再慢慢说，在自己家关起门来，说什么都不要紧的。 亦友终于平复了心情，才慢慢的把事情说了出来，老憨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今天外地来了一伙逃难的人，有一家十几口人，大概不到20口人吧，直接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柳大善人家里，说是他朋友的老乡的亲戚，看来这关系也有些远了，否则不可能打听着才能找到柳大善人家里，顶多也就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谁知道这伙人饿得很了，正好碰见柳大善人家里，刚刚蒸出来几笼屉窝窝头，这伙人便一窝蜂的上去哄抢，一边抢还一边往嘴里塞，拉都拉不住。 最后除了几个小孩子力气小一些，夺下了他们手里的窝窝头，这才活了下来，其余的人都撑死了…… 说到这里亦友问道：“爹，这话是那管家讲给收尸体的乞丐听的，爹，这话你相信吗？” 老憨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人饿上几天，肠胃会变得非常虚弱，猛然间暴饮暴食，一定会撑断肠子，出人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柳员外不可能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为什么不预防这件事情发生呢？还让这些人见到了刚蒸出来的窝头？等事情发生了再过去抢夺，那不就晚了吗？ 这柳员外很可能是故意的，他这么做也太阴险了，更阴险的是救下了几个小孩子。 那些人既然和柳员外沾亲带故，家里有多少土地房产，柳员外自然也会知道一些的。 大人都死了，孩子就是这些土地房产的继承人，留着这些孩子，柳员外有的是办法把土地房产从这些孩子手中抠出来。 这也太恶毒了。 怪不得这些年他的实力发展的莫名其妙，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真是恶毒至极。 外人还知道他是柳大善人，这样的人居然是大善人！ 亦友脸色阴沉似水，小声说道：“爹，报官吧！十几条人命啊！” 老憨叹了口气：“你还是说的再详细一点吧！这个铜盆又是怎么来的？” 亦友重复了一下心情，才又继续说道：“那些尸体都是乞丐负责埋的，我也检查过了，的确都是撑死的，撑死的尸体真的很难看……” 那些尸体被家丁搜检了一遍，然后就让乞丐把他们拖出去埋掉，灾荒年里，乞丐干这种事情也多了，但是一下子拖出十几具尸体，还是让人有些头皮发麻，所以才告诉了亦友，亦友又去检查了一番。 那些尸体被检查过一遍了，的确是撑死的，出来讨饭，肯定没有什么钱财了，但是房契地契之类的，也已经没有了。 第442章 居然拿他没办法 就连那些人带来的铺盖卷之类的，也被仔细搜索了一番，然后才把那些乞丐找了去收尸的。 柳大善人的管家，还借给了乞丐两辆大车，先装上尸体，再装上那些铺盖卷之类的东西，一并拉到了乱葬岗，给了乞丐们一些钱，让乞丐把那些人埋了。 乞丐们觉得这一次人多，想多要一点钱，谁知道那个管家不耐烦的说道：“挖一个大点的坑，都埋下去就行了，又不多费力气，凭什么多给你钱呀！” 有一个机灵点的乞丐，就拿起这个破铜盆说道：“那你就把这个破铜盆赏给我们吧！我们回去用它热一下剩菜剩饭也好啊！” 那个铜盆看着实在是破旧，是那些人带来的行李当中的，管家也就随手送给他们了。 那些乞丐没人之前又仔细搜索了一遍，居然又发现了一些藏得很严实的东西，被子褥子角上的铜钱，破旧的鞋子，揭开鞋垫儿，居然有金叶子…… 乞丐把这些东西装进这个铜盆里，拿给了亦友。 亦友是见过世面的，一拿这个铜盆就感觉到分量不对劲，一个铜盆不可能这么重。把东西倒出来仔细一看，铜盆底下的颜色不对劲。 亦友当时把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分给了那些乞丐，把值钱的几样东西放进铜盆里拿了回来。 老憨听到这里，把铜盆里的东西又倒在地上，端过油灯，仔细看铜盆的盆底儿。 亦友用麦秸杆蘸了草木灰，仔细的擦洗着铜盆的底部，一边擦一边说：“这事情瞒不了我，我那个紫金钵也是处理过的，用的方法应该差不多，乍一看还以为是用的时间长了，太旧了，所以颜色不对劲，其实是动了手脚……” 当老憨再去看那擦洗过的地方，那个地方在油灯下闪闪发光，那是金子的光芒！ 这铜盆的底部镶了一层金子！ 从重量上判断，应该还不是很少！怪不得一上手就觉得沉呢，铜盆不可能这么沉的。 只是那些管家家丁没在意，乞丐们没见识，这个铜盆才到了亦友的手里。 老憨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亦友在边上又催促道：“现在怎么办呢？报官似乎也不太好！怎么办才好呢？” 老憨点了点头：“报官作用不大的，那十几个人是被撑死的，不是被毒药毒死的，仵作去验尸，也拿不到什么证据！ 从这个铜盆来看，那家人最少也是个富户，甚至可能是一个大家大户的人家，有这般见识的，应该不是一般人家，这些人守着这么个金盆，居然被饿成那样，很可能是不知情……” 亦友恍然大悟的说道：“我们去告官，显得自己多管闲事儿了，如果能够找到这户人家，让他们来做这件事情就没问题了，一个大家大户不可能只有这么十几个人的，别人应该知道这个铜盆的秘密，还有那几个小孩子在，想打听出他们的下落，应该是不难的……” 老憨又对亦友嘱咐了几句，这才放亦友离开了。 亦友走后，老憨在心里哀叹，这柳大善人一家，还真不是个善类，他这件事情简直是做的滴水不漏，很难告赢他的。 首先人是被撑死的，你很难有证据说是害死的，用几个窝窝头就害死人命，还真是够恶毒的，你还很难告赢他。 救下那几个小孩子，那就更没问题了，好心救人怎么会有错呢？以后有的是办法从这小孩子手里把土地房产给弄过来。 老憨相信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那家人就算是找过来，顶多是把孩子领走，把铜盆要回去，别的也拿他们没办法的。 亦友很可能是白忙活了，让这孩子做这个丐首，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几天之后，亦友还是从侧面打听到了那一家人的消息。 那家人果然是个大富户，可是反馈回来的消息不太好。 那些人的家乡闹的灾荒更厉害，还闹了柳子军，专抢富户，于是那一大家人经过商量，决定分头逃跑。 也就是说这伙人不是出来逃荒的，而是出来找亲友避难的。 这家人和柳大善人，亲戚不是很近，过来投靠他的人也不是什么主要的人物。 你现在就算是去找那一家人，那家人也不知道具体跑到哪里去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啊。 这一下子不好办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让谁去告状呢？ 老憨劝说道：“算了，等着吧！” 亦友却很坚决的摇头：“就算是我找不到那家人，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了这个柳大善人，我也不会便宜了他，我要让别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放心吧，我不会引火烧身的……” 亦友去了鼓鼓岭，把事情完完本本的和陈六子说了一遍。 陈六子听的青筋暴露：“好一个柳大善人，连我都让他给骗了，有机会我就去做了他，我们土匪坏，坏的正大光明，还没有他这么无耻呢？” 不过等冷静下来，陈六子又为难的说道：“这个人名声还是很好的，对他下手，穷兄弟们不太支持我，他给的保护费从来没有少过，对他下手，手下的弟兄们也不太支持啊！而且他家屋高墙厚，不太容易对付，一时半会儿还拿他没有办法……” 亦友却很豁达的说道：“咱们兄弟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行了，心里有数比什么都强，你有机会就动手，没有机会就等机会，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绝不能急在这一时……” 亦友从鼓鼓岭回来，又找了团练总管张中林。 两个人找了一个地方喝酒，亦友便把这事情给张中林说了。 张中林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苦笑了一下：“兄弟呀！其实这种事儿他干了不止一回了，我早有耳闻了，和咱们没关系的事情，你最好就不要管了……” 亦友皱着眉头说道：“十几条人命就这样算了？” 张中林继续苦笑：“都是些外地人，苦主都不来追查，你我插手还真的不太好，你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吧！” 亦友看似不在意的说道：“咱们兄弟俩关系亲近，我有话在你面前放不住的，说给你听听也就是了，和我没有关系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插手了，只是说一下事情，让大家心里都有数就行了……” 张中林看到亦友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又小声地嘱咐道：“柳员外比你家的根基牢固，在衙门里的关系也很铁，你不要轻举妄动了……” 第443章 柳家的人立了战功 亦友苦笑着说道：“我都知道他家大家大户的，根基的确是深厚，可是干这种事情，不怕遭报应吗？” 张中林摇了摇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什么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骗人的鬼话，这种事你也信！” 说完这些，张中林又凑近了说道：“你知道吗？他们柳家的一个侄子，立了大功了，在一次战斗中砍下了敌方头目的脑袋，升了官儿，还得了100两银子的奖励！” 亦友听了这话，皱着眉头说道：“先登，斩将，夺旗，这些都是战场上的大功劳啊！怎么才得了100两银子的奖励呀！不都是几千两吗？” 张中林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读书读傻了吧！先登要看登的什么城，斩将也看斩的什么将，夺旗要看夺得什么旗，咱们是团练，又不是正规军，砍的只是一个头目的脑袋，又不是统帅的脑袋，有100两银子就不错了，这还是为了鼓舞士气，才当场兑现的……” 亦友自己也笑了，不过又狡辩了起来：“前几天说书先生还说呢！擒获敌将，赏金万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军儿郎奋勇厮杀……” 亦友模仿说书先生说了这么一小段，把张中林弄得哭笑不得：“你呀你，说书先生胡说八道，你也肯信，说书先生为了能留住听众，什么瞎话都敢编，也就是那么一听吧……” 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然后带着几分醉意尽兴而去。 亦友其实心里是有数的，反正我已经把柳大员外是什么人给你说明白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难道真的是骗人的吗？ 亦友也不是个相信神仙鬼怪的人，但他不觉得这话是骗人的，善恶到头终有报，作恶一定有报应的，不过暂时看不到而已。 几天之后，柳家的侄子立了大功这件事，就开始传播的人尽皆知，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替柳家人瞒着的。 杀敌立功，还得了奖赏，升了官儿，这是光荣的事儿啊！柳家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又过了几天，事情就变得不对头了，那赏金从100两变成200两，从200两变成500两。 民间的老百姓传播一点消息，就是这么不靠谱，两个嘴皮子一碰，就把消息改成了自己认为的，杀一个敌军将领，怎么可能只有100两呢？1000两还差不多，因为你是团练，500两已经给你打折了…… 柳家的人也哭笑不得，无从辩解。柳家人最后也不辩解了，说的越传奇越好，这样还显得我柳家威风。 老憨一家人对这些事情置之不理了，他们在忙正事。 在石灰窑采石场，青壮们在叮叮当当的砸石头，老憨和陆老三还有几个老头子，却在专心致志的研究一个东西。 一个平时装水用的木桶，填上了半桶的火药，又放上一些染了颜色的石块儿，然后小心翼翼的密封好…… 终于弄好了，到了点炮的时候，有个老头子去点炮，也点燃了这个木桶的引信。 然后就有嗓门大的人高声喊道：“点炮了，小心啦……” 轰轰轰几声响，确定没有哑炮，又过了一会儿，几个老头子慢慢靠近了爆炸的地方。 几个炮都爆炸了，炸出来的石头不少，那个木桶早已四分五裂了，几个老头子，好不容易找回了几个不成样子的木头，还有几块染了颜色的石块儿。 陆老三看了看说道：“最响的那一声应该是这个木桶爆炸的，声音是挺响的，可惜威力不大，这染色的石块并没有炸出太远，这还不如装在陶罐里炸的远呢！用木桶没什么用处！还不够浪费火药的呢？” 很显然，他们研究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憨却说道：“这样挺好的，吓唬人已经足够了，我还不想和人结下死仇，到时候点燃几桶真的就可以了，再做几个假的摆上吓唬吓唬他们，应该能把他们吓走！” 有一个老头子说道：“咱们的火药也装不了几桶啊！那鸟铳和三眼铳也需要些火药的。” 老憨无奈的说道：“造火药的材料买多了，会被追查的，木桶有的是，装上些沙子石头骗骗人吧！老哥几个把这事情管好，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情。” 陆老三不耐烦的说道：“这话你都说了无数遍了，我们知道轻重的……” 几个人又商量了好一会儿，才让别人过来搬石头。 那些青壮纷纷跑了过来，有的开始装起大小合适的石头往回走，有的把大石头敲的小一些，有几个人又去合作打炮眼儿了。 对于刚才的事情，他们一无所知，只有几个特别细心的人，觉得刚才的爆炸声有一点不太一样，也没太在意。 几个老头子终于坐回了棺材旁边儿，那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也是商量事情的地方。 老憨摸了摸棺材，对他们说道：“再放几炮，以后就不要炸石头了，那些石头应该够烧一段时间的了！” 这是老憨抬来的第二口棺材，前一段时间有个老头子去排哑炮，刚走到跟前，那哑炮突然爆炸了，当场就把那个老头子炸死了。 于是那口棺材被用掉了，这是老憨又抬来的另外一口棺材。 老憨真的不想再往上面抬棺材了。 有一个老头子却不在意的说道：“烧石灰窑就得炸石头，炸石头就有可能炸死人，东家不必太在意，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老憨却摇了摇头：“辛苦一辈子，寿终正寝才是好的，别闹出乱子来，过一段时间就要收庄稼了，今年庄稼长得还不错，老哥几个好好吃口新粮食吧！” 老憨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看向远处的庄稼地，等庄稼丰收了，或许就会天下太平了吧，或许不会有人抢粮食了吧，或许那流寇就不会来了吧！ 作为一个老百姓，其实不想有太多的事情。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的日子呀，可是却偏偏做不到。 第444章 柳家村被屠村 最近孩子们带回来的消息非常的不好，这次的流寇和以往的不太一样。传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非常难对付。 其实这是谣言，真实的原因是他们特别喜欢抢牲口，人人都骑在牲口上，牲口的脚力比人好太多了，机动性非常强，朝廷的步兵根本抓不到他们。 他们大多数骑的是毛驴和骡子之类的牲口，也有少数骑马的。 朝廷的骑兵还是可以追上他们的，但是朝廷的骑兵太少了，真的会跑到这里来保护这里的人吗？ 老憨觉得这不太可能，所以老憨才和这些老头子弄了这个石灰窑，弄些炸药，增加保护自己的力量。 炸药还真不是个好东西，流寇还没来呢，先把自己人炸死了一个。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是正常现象，赔一些钱好好安葬了也就是了。 但是老憨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这石灰窑虽然能赚一些钱，但是和人命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石灰窑上这些忙忙碌碌的人们， 哪一个不是为了能有一口饭吃，才在这里拼命的？ 可就算这样，也没有一口安生饭可以吃。 又过了一段时间，麦子马上秀穗了，官方消息传来了，有乱兵要过境。 这伙乱兵传说非常厉害，是杀人不眨眼的流寇，也就是柳子军，或者叫绺军，也有人说是白莲教的余孽，在做最后的反抗，所以变得更凶残了。 到底是什么兵？没人能说得清楚了，连官方的说法都不太统一。 本来就剩下不多的团练人员，还被知县大人组织起来去保护县城的安全了。 人们立刻慌了神，赶紧组织起来，想办法应对。 可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用削尖的木桩子制作拒马是个好办法，在村子前面挖一个深深的壕沟，也是一个好办法。 老憨也赶紧组织人们行动了起来，能停下来的事情都停下来，也在庄子外面挖一条深深的壕沟，怎么说也能够抵挡一下。 如果挡不住，还有那一排房子呢。 房子挡不住的话，只能躲进后面的山里了，那些乱兵不至于追到山里去吧？ 对于老百姓来说，挖壕沟实在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几天就挖好了。 沟里挖出来的土堆在壕沟的这一边，也是一道高高的屏障，总能阻挡一下的。 这一下人们觉得安全多了。 乱兵终究还是来了，首先就去围攻县城，看到县城早有准备，占不了多少便宜了，立刻就冲向了乡村，他们果然像传说中的一样，都骑着牲口，而且还有人指挥，行动非常的迅速。 第一个倒霉的村子居然是柳员外所在的柳家村。 那些乱兵很轻松的包围住了村子，却不进攻，反而派人对里面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柳员外家的人杀了我们头领的大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和柳家无关的人赶紧滚蛋，免得受牵连……” 这一喊话，坏了！柳家村的人立刻就炸锅了，人们乱作一团。 有人立刻就有了小心眼儿：“和我没关系，我赶紧想办法跑吧！是那柳家的人立了战功，却惹下了麻烦，人家来报仇了，没道理我也跟着倒霉呀！” 看到很多人跃跃欲试，柳员外赶紧阻止道：“大家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这是骗人的，骗你们离开村子，离开村子死得更快……” 显然这样的话没有太多的说服力，越来越多的人，偷偷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心的议论着什么。 柳员外赶紧让自己家里的人劝说他们不要信这些鬼话，可是效果不太好。 外面的喊话重复了几遍，还让出了一条道路，柳员外的话显得更加苍白无力了。 终于有人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扔下了武器，搬起木板搭在壕沟上，越过壕沟，顺着那条让出来的道路跑走了。 居然真的没有人管他！ 这一下柳员外更加控制不住了，成群的人不听指挥了，逃了出去…… 等几批人跑走之后，那些乱兵便很轻松的踩着木板过了壕沟，冲进了村子里。 有一个乱兵头目拦住了一个逃跑的人：“你是柳家什么人？” 那人赶紧说道：“我和柳家没关系，只是住在一个村子上！” 谁知道那头目却说道：“住在一个村子上也一样该死！” 一边说着一刀砍了下去，把那个人砍死在了当场。 这些乱兵只不过是骗这些人打开道路，这才放走一批人的，现在道路通畅了，可没有让人随便逃走的道理了。 乱兵冲进村子一通砍杀，很快控制住了柳员外一家人。 那个乱军头目抓住了柳员外很嚣张的说道：“你家孩子那战功不容易拿吧！放心吧！那100两银子他有命拿没命花，你们很快就能接到他战死的消息了！” 接着回头命令道：“男的通通砍死，女的通通把脸划花了，我要让他们断子绝孙，还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立刻传来一片惨叫声，男的立刻被砍下了脑袋，有的女人拼命反抗，也被一刀砍翻在地。有的女人麻木的一动不动，任凭那些人在脸上划了几道口子…… 柳员外看着这一切，浑身哆嗦，突然拉过一把刀来，对着自己的脖子抹了下去，鲜血喷出老高，慢慢软倒在了地上。 那个头目踢了他一脚，看到他确实死了，这才说道：“还算有点血性，也算是条汉子！” 回头又命令道：“大家抓紧时间干正事儿，官兵追过来就晚了……” 正事当然是抢东西了，这些乱军抢粮食并不很多，主要是牵牲口和抢钱。 等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村子里到处是被砍死的人，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当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柳员外的夫人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立了战功啦，立了战功啦！升官发财了，升官发财了，好啊！好啊！” 别人赶紧去拉她，她却非常有力量的挣脱了，跳着笑着跑了出去，嘴里仍然不停的嚷嚷道：“立了战功了……升官发财了……好啊！好啊！” 人们这才发现，她已经疯了，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疯了！ 第445章 可怕的乱军 这些乱军实在是可怕，男人身首异处，稍有反抗的女人也被砍倒在地，更可怜的是小孩子，他们没有耐心去分辨男女，统统摔死在地上。 望着疯了的那位夫人，有几个悲伤的女人居然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嘴里喃喃的说道：“疯了好啊！疯了就不用想事情了，疯了就不用难过了……” 被屠的村子不光一个柳家村，很多村子都被屠戮了一遍。 有的村子准备工作很差，很容易就被攻破了。 有的村子做的准备工作还可以，可是一样挡不住这些乱军。 乱军用布蒙上牛的眼睛，狠狠的抽上几鞭子，那些牛便发疯似的往前横冲直撞，掉进壕沟里，很快填满了壕沟。 后面的牛便踩着继续往前冲，那木桩做成的带尖儿的拒马根本拦不住，甚至简易的土墙也被牛给撞塌了。 牛的力气真的很大，一直是老百姓最珍惜的牲口，可是那些乱军根本就不在乎牛，挥着鞭子让这些牛送死，只为了给他们冲开道路。 而且这些乱兵非常有组织，往往是几个村子同时进行的，动作非常迅速，效率极高。 更可怕的是，每一伙乱军都有一个头领指挥，有的头领组织能力很强。 乱军头领会把乱军集中到村口，黑压压的乱军人数众多，吓破了老百姓的胆子，有些老百姓的一看是这种情况，什么指挥也不听了，撒丫子就跑啊。 这样一来，更加不可能抵挡住这些乱军了。 这些乱军如饿狼一般扑进村庄，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村民们四处逃窜，哭声、喊声、求饶声响彻整个村庄。一些老人和孩子来不及逃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乱军袭来，惨遭杀害。 有一伙乱军也聚集到了老憨的村子前面。 乱军的队伍还没有彻底集结好，就看见一个老头，挑着两个桶向他们走来，走过了壕沟上的木板，又走了一段路，才放下两个桶，然后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了。 一直过了壕沟，撤掉了木板儿，这才笑着对这边喊道：“送给你们的礼物，好好收着吧！” 这个人就是陆老三！ 自从老伴去世之后，陆老三突然变得非常奇怪了，什么冒险的事情都不怕。 给这些乱军送东西，居然也是步态稳健，一点儿也不慌张。 这把那些乱军看的目瞪口呆，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了。 那个乱军头领对手下说道：“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有两个手下接到命令，跑过去查看是什么，看来看去是两个密封好了的木桶，密封的很结实，提了一下很沉重，这到底是什么？ 有一个人挥刀对着一个木桶砍了几刀，那个木桶被砍坏了，流出了一些黑色的药沫儿。 那人抓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终于确定了，对那个头领喊道：“是火药！” 这一下让那个头领吃了一惊：“这里的人怎么会有火药呢？这有点奇怪呀！难道这个村子里藏着军队？不对，不可能的，如果藏着军队不可能拿出火药来吓唬我，这摆明了是让我知难而退，我偏偏不上你的当。” 这时候他看到陆老三又回来了，还领着另外的几个老头，每个老头都挑着两个木桶，和刚才的木桶一模一样。 这一次他们没有越过壕沟，反而将那些木桶放在沟边上。 陆老三对着乱军拱了拱手，大声喊道：“你们要是觉得两桶不够，我这里有好多呢！你们觉得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去给你们拿……” 这一下还真的把那个乱军头领给震的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有这么多火药。就算没有军队，有这么多火药也占不了便宜了。 手下有个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声说道：“我们先不要动，把牛赶过去冲一下，是什么情况，一看便知道……” 那个乱军头领一想有道理呀！立刻就让人赶牛，这可是他们的老把戏了，玩的很熟练。 陆老三和那些老头子一看到牛冲了过来，立刻点燃了几桶火药的引线，撒腿就往回跑，他们可是知道这几桶炸药的威力。 当然了，只有几桶是真的，其余的都是假的，桶里装的是石头和沙子，不过那几桶真的也够用了。 牛的速度太快了，引线太长了，燃烧的速度太慢了。 一头又一头的牛“扑通”“扑通”掉进了壕沟里，眼看就要把壕沟填平了，炸药为什么还不爆炸呢？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炸药终于爆炸了，掀起了巨大的烟尘和火光。 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又有几桶爆炸开来。 乱军被吓了一跳，牲口也受到了惊吓，队伍立刻就有些乱了。 那些奔跑的牛一受到这样的惊吓，立刻改变了方向，掉头四处乱窜，有的还冲向了乱军的队伍。 乱军头领居然不慌，让人掷出了标枪，还从队伍里赶出了另外几头大牲口。 有的牛中了标枪不再冲向乱军了，有的和别的牲口撞在了一起，骨断筋折，情形非常的惨烈。 乱军头领皱了皱眉头说道：“点子扎手，没必要在这里碰钉子，我们去别处吧！你们记住，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不能让官兵追上我们，快走……” 手下领命，立刻去下命令喊话，队伍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直到队伍离开了好一会儿，陆老三他们才重新跑了出来，确定队伍真的离开了之后，更多的人跑出了村子，有的人还去收拢那些乱窜的牲口，有的牲口跑累了，不再那么狂躁的乱跑了。 陆老三跑到壕沟的边儿上，掉进壕沟的牛并没有死，有的在拼命的挣扎，不停的哀嚎。 每一声哀嚎，都让陆老三的心脏感觉到抽搐一下，他一生喜爱牲口，不忍心看这些牲口这个样子，立刻让大家把这些牛拖上来。 这根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壕沟挖的太深了，牛又那么的重，想用绳子把牛拖上来，根本办不到。 好不容易弄上了一头牛，这头牛还是个牛犊子，重量轻一些，可惜腿已经断了，卧在那里根本爬不起来，牛又哀嚎了几声，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陆老三看着牛，整个人呆愣在那里，突然仰天长啸道：“天杀的，畜生啊！畜生不如啊！” 第446章 不想让老伴儿等太久 一阵气血上涌，“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踉踉跄跄的几乎站不住。 周围的几个人赶紧扶住他，让他慢慢的躺在地上。 老憨赶来的时候，赶紧给陆老三施了针，可是陆老三呼吸微弱，面如金纸，情况变得很不对劲儿。 老憨赶紧劝导：“三哥呀！你这是急火攻心了，乱军已经被我们吓跑了，咱们的家保住了，土地也还是咱们的，你千万别气性这么大，你舒一口气……” 陆老三缓缓睁开了眼睛：“没用了，我不成了，你是个好大夫，这一次你抢不过阎王爷了，老伴儿死了，孩子们长大了，我觉得活着没意义了。” 老憨顿时急了，人如果松了这一口心劲儿，很难救回来的。 老憨赶紧继续劝导：“三哥啊！咱不是说好了吗！咱们要看着孩子们过好日子的！” 陆老三却缓缓摇了摇头：“我没对不起三个儿子，我只对不起我一个闺女，那一年赶上了饥荒，我亲手溺死了她，她才刚出生。没粮食吃，我没法子，老伴临死前说了，我们下一辈子再做夫妻，一定要生个闺女，好好养着……” 这根本就是陆老三平时不愿提起来的事情，他的老伴儿也很少提起来，但这却成了他们两夫妻心中永远的结儿。 老憨见到陆老三呼吸沉重了起来，眼看进气儿少，出气多，急忙阻止道：“三哥别说话，养一下心气儿，我有药或许能救活你……” 陆老三却笑得很凄惨：“你别忙活了，我不想让老伴儿等得太久，这都等了年把了吧！她一个人黄泉路上孤单……” 怪不得陆老三这一段时间变得这么奇怪，他一直都在抢着干危险的事情。他有这样的想法，没有求生的欲望，已经不可能救活他了。 陆老三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兵荒马乱的时刻，葬礼是不可能举行的，老憨把一块白布披在了女儿巧秀的身上：“你三伯活着的时候最疼你，给你三伯当一回闺女，在坟前哭他一回吧！” 女儿巧秀没有反对，陆老三的小儿子本来就管巧秀叫姐的，过来小声说道：“姐，给爹搬家吧！” 巧秀点了一下头，两滴眼泪却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女孩的心思更加的细腻，也更加的脆弱一些，疼爱她的三伯就这样走了，她是真的伤心难过。 几个人抬过来一个门板儿，人们用门板板儿抬起陆老三，走进了村里。 人们把陆老三和他老伴儿埋在了一起儿，让他们夫妻合葬，坟前还供上了一颗牛头，他是最好的庄稼人，这是公认的，供一颗牛头是应该的…… 朝廷的军队第二天才赶到了这里，主要是步兵，只有军官骑着马。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情况，又开拔了，向乱军离开的方向追击了下去。 人们看着这样的队伍，哭笑不得，这样的追击速度能追上还就怪了，乱军都有牲口代步的，他们根本不可能追上。 军队走了之后，通知各员外到县衙去聚会，汇报一下各个地方的情况，还要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憨和一众员外聚集到县衙那里，师爷很快出面问道：“都来齐了吗？” 有一个员外直接说道：“来不齐了，柳员外死了，他家的男丁也死光了，不可能会来了！” 话里充满了火药味儿，怨气十足。 另一个员外也火气十足的说道：“还有几个员外也来不了了，有死的有伤的，没法子来了！” 不等师爷再说什么，立刻有人大声质问道：“我们的团练出去剿灭叛军了，这里却没人管了，任由着叛军祸害我们，这算什么事儿！知县大人能给个说法吗？” 语气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儿的，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这次的损失实在太严重了。 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团练的青壮年都跑出去了，剩下的团练也去保护县城了，没人管这些人的死活了。 有的村子死了200多口人，很多还是跑不快的老人，女人，孩子，还从来没出过这么严重的事情，土匪还知道不杀女人孩子呢，这些乱军简直是无法无天，猪狗不如。 那团练本来就是乡绅的自保力量，现在倒好，集合成队伍拉出去保护别人了，自己这里反而遭了殃，这事就真说不过去了，每个人的心里都窝着一股火。 师爷无奈的劝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有火气，可是知县大人没有调兵的权利，你们让知县大人怎么办呢？” 有人并不买账，不客气的说道：“把团练的人都叫回来，家里爹死了，娘没了，他们还在外面折腾啥？快让他们回来！” 师爷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团练也不归知县大人管，是团练大臣负责管的，这事你们应该非常清楚的，只能向上面把这里的事情汇报一下，让上面去协调……” 这些事情，做员外的这些人都知道，但是大家心里的火气发不出来，憋的难受，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又能怎么办呢？ 师爷清了清嗓子，又好言好语的劝慰了一番，最后终于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大家都统计一下各个村庄的损失，汇总一下，以便向上禀报，相信上面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答复的……” 大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决定回去之后就做一些统计，计算一下具体的伤亡人数和各种各样的损失。 这次伤亡惨重，损失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道上面会给个什么样的答复。 其实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 死去的人需要埋掉，受伤的人需要救治…… 再过一段时间，夏天的粮食就要收了，又收又种的，现在这种情况下，还真够让人头疼的…… 这些员外在这里诉说着自己的各种遭遇和困难。 其实最惨的不是他们，最惨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 柳员外死了，家里的男丁也死光了，一个人也来不了了，这一次聚会还有人提了他家的情况，下一次恐怕连提也不会提了，从这里彻底消失了。柳家的人又能怎么办呢？ 第447章 柳家的凄惨境遇 柳家人的凄惨其实是刚刚才开始。 当乱军离开的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来找到了药，给自己脸上涂抹上，容貌被毁了，好在命还在，这伤是必须要治的，溃烂了，就更没法见人了。 终于又挣扎着把屋子里的尸体拖到院子里，找了几张席子盖上。 这时候的女人才哭出了声音，她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庄子里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跑回来了，那个管家也终于回来了。 女人们以为苦难终于告一段落了，管家还是很能干的，他有能力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处理得很好，以前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让人猝不及防。 才开始还算可以吧！还算说得过去。 管家找回了几个家丁，大家张罗着把死去的人埋葬掉。 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有什么葬礼了，弄几副棺材好好埋了已经算是好的了。 可是管家报出来的价格有些离谱，棺材真的这么贵吗？ 女人们当然不懂这些，可是什么样的棺材好，什么样的棺材差还是知道一点的。 板材越差的棺材，用的板子数量越多的棺材越是便宜的，板子越是薄的，属于薄皮棺材，那更属于次等的。 买来的棺材大多数是这种情况，这样的棺材不可能太贵呀！可是为什么价格如此之高呢？ 女人们最后心想：“算了，能有人帮着做事就行了，总比无人可用强吧！再说也只是赊着的，没有给现钱，等家里的团练回来了再说吧，谈恋爱当中有几个是自家的人，虽然血缘远一些，但总归是自家的人，还是会想着自己家里的，只能等他们回来再说了……” 左等右等，团练的人也回不来，家里却慢慢发生了一些别的变化。 吃饭越来越不准点儿了，饭食越来越差了。 有一次吃饭吃晚了，有一个小姑娘着急忙慌的喝了一口粥，结果被烫了嘴，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热啊？ 谁知道负责盛饭的屠二嫂子，横眉冷目的外加阴阳怪气儿的骂道：“刚盛上的饭就是热的，这么心急吗？不会吹一吹吗？有那么难伺候吗？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啦！娇滴滴的大小姐吗？不愿吃拉倒，拿去喂猪，猪吃了还能长肉呢……” 越说越离谱了，几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忍了！ 算了，现在不比从前了。 谁知道后来越来越过分了！ 去找管家评理，管家去也阴阳怪气的说道：“家里没了老爷，连个男丁都没有，我一个管家到底能有多大权力呀！这还是外边有几个团队的子侄没回来，要不是还有几个子侄有些威慑力，会更难管的……” 女人们也无话说了。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家里的几处生意都是按月报账的，几个掌柜倒是很规矩，还是来报账了。 可是一看账目却傻了眼，账目虽然很清楚，却是严重赔钱的！ 掌柜的解释说没有办法，兵荒马乱的，赔钱能维持也就不错了。 让掌柜的把生意先停住了，掌柜的头摇的像波浪鼓：“不成的，千万不能停，庄稼不收年年种，生意不怕赔，就怕停，一旦停下来，以后就开不下去了，到时候谁负责啊？你们商量一下，找出个负责的人来，到时候别让我们担责任……”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到底让谁负责呢？ 女人们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越商量越乱，谁都想当家作主，谁还都不服谁，结果谁也不想担责任，互相扯皮了起来。 掌柜的一看是这种情形，连连摇头叹气：“你们还是自家商量好了再说吧！我们先回去了……” 事情再这么闹下去，没有不糟糕的道理，家越来越不像个家了。 这个家里的几个媳妇看到这种情况，也选择了退出，孩子已经没有了，在这里继续扯皮没有什么意义了，还是回娘家去吧！好歹也算是个退路。 剩下的女人更加的孤单了。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更微妙的变化。 有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渐渐硬气了起来，管家总是有意无意的对她好，对她能够笑脸相迎，可惜言语中却没有多少的尊敬。 终于这一天管家眉开眼笑的说道：“她是我的人了，你们都要尊重一点……”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那位没出嫁的姑娘，她瞬间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保证过不说出去的，你保证过的……” 管家却愈发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的，别人知道了，我对你好一点儿，也可以理直气壮一点！” 然后别的家丁就在一旁非常羡慕的议论着，还有家丁悄悄的问道：“你胆子这么大了吗？感觉好不好啊！” 管家神情夸张的说道：“她主动找的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感觉肯定是好的，虽然脸是不能看了，好歹也是个没出闺阁的黄花大姑娘……” 虽然像是说悄悄话的样子，声音却根本不小，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姑娘哭泣了起来，以后还怎么嫁人呢？说好的不说出去的，这么快就给公开了。 旁边的一个妹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真是个糊涂蛋子，他得了便宜要是不往外说，那还见了鬼了！把主子压在下边了，还是主子主动找的他，他都快美死了，能不炫耀一番吗？你的死活他哪里会管？” 那个姑娘咬碎一口牙也没了办法，她真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一转眼麦子熟了，到了麦收的季节，别人地里都忙活了起来，这边却还是没有动静。 跟管家商量这事情，管家却无奈的表示：“咱们这里遭了兵灾，没几个麦客到这里来了，再说了，麦客都需要现钱，我去哪里弄现钱给人家呀！” 家里的确没有什么钱了，钱早就被抢光了，几个女人商量着，把值钱的东西典当一些。 让管家去了几次当铺，拿回来的钱少的可怜。 不服气的女人自己去了几次当铺，情况也没好多少，连当铺的基本规则都不懂，当铺里的那些人不宰死她们还怪了。 终于凑了一些钱给管家，管家皱着眉头说：“不够啊！咱家一个大牲口都没有了，找人必须多花钱，还有那种子呢？你们主家也不能这么为难我吧…… 第448章 柳家彻底的败落 柳家剩下的女人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让管家收了新麦子，卖了现钱再种上庄稼。 管家苦笑了几声，答应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是：新麦子的亩产量低的吓人，后期没管理好，产量低没办法。卖的价格也低的吓人，新麦子水分大，卖贵了没人要，你现在着急用钱，想卖贵一点儿，不可能的！ 就算是这样，秋庄稼也种的晚了，谁叫你没给现钱呢？我卖了粮食，拿了钱再去置办种子，总需要个过程吧！ 那一年秋霜来的又早，秋庄稼的收成惨不忍睹…… 女人当家墙倒屋塌，一群女人当家，没有一个主心骨，那就只能这样了。 这些事情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成了所有庄稼人的反面教材。 柳家完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的败落了下去。 如兰听到这些消息，心有余悸的对黄苏氏说道：“姐姐，还真是吓人呢！我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柳家，居然会败落的这么快！他们家还有这么多人呢？” 黄苏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一个主心骨领着他们，人越多会越乱的，败落的也就越快，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如兰仍然追问道：“姐姐，团练的男人回来了之后会不会好一些呢？里面有几个他们家的子侄，回来之后总能给家里撑一下腰吧！听说有一个还是有些本事的！” 黄苏氏苦笑了起来：“团练的男人回来更糟糕，连现在的样子也维持不住，你说的那个有些本事的子侄，应该是回不来了……” 到了冬天快过年的时候，在外征战的团练人员终于回来了。 柳家那个受过奖赏的子侄，真的死在了战场上。 剩下的那些子侄看到家里这个情况，根本没敢怪罪那个管家，连声感谢管家辛苦了。 还把那个姑娘送给管家做了小妾，管家连声说自己不敢要，他们赶紧用几亩地做嫁妆，管家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女人的贞洁很重要，这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柳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就算柳家的脸面不要了，自己还是姓柳的人呀？说出去自己脸上也没有光彩。 不如错将错就的，便宜了那个管家吧！这样面子上也好看一些。 再说大大小小的事情，管家都了解情况，还用得着人家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热闹了！ 柳家继续这样维持下去，根本不可能了，分家成了唯一的选择。 可是这个家怎么分呢？每个子侄的血缘关系成了凭证，又掺和上了一些别的因素，闹了一个不可开交。 成了寡妇的媳妇该怎么办？人家娘家陪嫁的嫁妆该怎么还？不愿意离开的媳妇应该给人家多少土地或者钱财呢？ 没出嫁的这些姑娘怎么办？给留下多少钱或者土地作为以后的嫁妆呢？ 这一下吵得不可开交了。 后来出嫁的那些女儿也跑回了家里来，问问他们该怎么办？我是这个家的亲生女儿，你们只不过是远一房的侄子，难道真的没有我的份，我们的家，凭什么你们说了算？ 那些侄子们联合起来理直气壮：“只有男丁才能继承家产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嫁的时候已经给过嫁妆了，你们回来掺和什么呀？” 可惜事情不那么简单，有的婆家很有势力，而且两家还有合作关系的，有些生意都是合伙的，一时半会儿可掰扯不清楚…… 这一下真的是非常热闹了，直到过完了年都没折腾明白，最后的结果也非常不好，柳家的人宁可便宜了别人，也不能便宜了柳家自己的人。 我没能占了便宜，那我也要让你吃一个亏，凭什么你可以多吃多占，你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最后闹的几乎成了仇人，路上见了面都会怒目而视…… 最后的结果是，土地房产也都便宜卖了，几处生意也关了门了，一大家子人也彻底散了架了…… 柳家这一回算是彻底完了。 见过大家大户败落的，还没见过败落成这样的。 亦友对老憨说道：“爹，把那个破铜盆融化掉吧！没有留着的必要了，那家苦主到现在都没有找过来，就算找过来也没有用了，柳家已经彻底没了，也算是报应吧！” 老憨点了点头：“有时候还真的要相信报应这一说的，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应该是真的，不过那个铜盆不用溶掉了，留着吧！给孩子们讲讲这个铜盆的故事！” 那个铜盆最终被留了下来。 那个铜盆的故事太多了，富户人家藏钱的故事，富户人家分头逃难的故事，这个铜盆怎么到了这里的故事，还有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故事…… 亦友拿着这个铜盆，都觉得这个铜盆格外沉重了，这些故事真的能讲给孩子们听吗？还是等孩子长得大一些再说吧…… 这一次的危机应该没有完全度过去，谁也不知道那些乱军会不会再来一次。 但是很明显的一个事实，所有人都看得很明白。 老憨一家在这次危机当中几乎没有什么损失，非常好的保留了自己的实力。 用炸药把乱军吓走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住，连知县大人都专门派师爷过来了，领着人来问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不用很复杂解释的，烧石灰炸石灰岩，需要炸药，全部都有合理合法合规的手续。 乱军冲过来了，从石灰窑上拿一些炸药，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这也是为了抵抗乱军，保护老百姓啊！一个员外可是有维护地方治安的责任的。 师爷有些为难的说道：“可你弄的也太多了呀！人们都传说，你们这里十几个老头挑出了几十桶炸药……” 老憨赶紧把那些，装着石子沙子的木桶拿过来给师爷看：“我根本买不到多少造炸药的材料，只造了几桶，这不是没办法了嘛，虚张声势，吓唬人的！” 师爷一脸惊喜的大声说道：“非常好，非常好，合情合理，合法合规，不过你要是敢把炸药卖出去，如果再出了事情，你小心点儿……” 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卖给我一点吧！县衙里几十杆鸟铳根本就没有炸药了……” 第449章 员外之间的聚会 师爷的话让老憨都有些迷惑不解了：“你还能缺这东西？” 师爷无奈的解释道：“知县大人没有带兵权的，县衙里只能有那么几个衙役，有什么用呢？上面多申请几个鸟铳，上面都不批准，哪里还敢多要一些火药呀！如果上面问一句，你想干嘛？你说怎么回答好呢？” 老憨也叹了一口气：“谁都不容易呀，连知县大人也会被掣肘……” 师爷苦笑：“连你都知道，用石灰窑打个掩护，才敢多弄一点火药，火药这东西，朝廷一直管的很严的，哪里敢随便弄啊！我还真需要一些，好好训练一下那几个衙役！” 看来不是试探自己了，老憨非常痛快的说道：“有时间我给你送两桶去，两桶火药我还是有的。” 师爷微笑着点头：“承你情了！” 老憨以后再去弄那火药的事情，县衙里的检查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个形式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甚至还帮忙应付更高一级的检查。 这样就太好了，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这事之后我过去了一段时间，员外们之间又进行了一场聚会。 这次的聚会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大家都不带小妾，年龄大些的可以带，说了算的长子。 这种情况下就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的，老憨带着自己的儿子亦庸去参加了。 果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而且是一部分特别有实力的员外参加，并不是所有的员外都能参加的。 员外和员外之间也有圈层的，不知不觉间已经爬上了比较高的圈层了。 大家在聚会上商量了很多事情，包括柳员外一家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比柳员外一家还要惨的员外也是有的，也需要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 实际上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最中心的意思就是，商量一下新的势力范围该怎么划分。 衙门里三五年就要换一个知县大人，员外却要几代人在这个地方经营，很多事情的看法绝对不能一样的。 老憨在聚会上几次走了神儿，或许自己以前也曾经在这样的聚会上被提起过，只是那时候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罢了。 有员外问他怎么了，他苦笑着说有些疲惫，别人也就打了个哈哈，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大家继续商量事情。 老憨回去之后，和儿子亦庸交换了一下意见，把事情的具体执行交给了儿子。 老憨到了这个阶段基本上只是一个招牌了，不可能具体管什么事情了，甚至连亦庸也不会管具体的事情，安排一些人手做事就行了。 只要大家按照商量好的来就行，注意一下分寸，别踩过了界，别影响了别人的利益。 几天之后空闲了的一天，老憨又去了陆老三的坟头。 别的孩子远远的看着，不敢到近前来打扰，老憨就坐在陆老三的坟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三哥啊，真没想到你会这样走了，你一辈子爱牲口，我让人用牛头祭奠你，你还喜欢吧？ 你走了，我真觉得孤单了，其实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最合格的庄稼人，十里八乡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其实算不上是最合格的庄稼人，我在农闲的时候，做了一些生意，后来生意做的大了一些，多了一些，也杂了一些，很多时候，没再把太多精力用在种庄稼上了。 可是你也知道的，马无夜草不肥，我也不得不想办法，外找一些财富，所以我过得比你富有了，但我这不像你那么纯粹了，你农忙的时候忙活庄稼，农闲的时候伺候牲口，熟悉每一条土地的边界线，强过了自己手掌的纹路…… 三哥呀！你的三个孩子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的，那个小儿子太像你了，有时候我在牛棚里坐着，感觉在那里忙活着的那个孩子就是你，我坐在那里又觉得踏实了，心里舒坦了…… 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多好，可惜这个世道根本平安不了，看着挺正常的，实际上暗流涌动的，太多人勾心斗角的了，想想都觉得累……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去做吧！我照应一下就行了，你在暗处也照应一下……” 老憨就这样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往家里走去。 孩子们跟在后面，看到没出什么事情才放下心来。 人忙活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等到闲下来，各种思绪就会涌上心头。 陆老三的死对老憨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孩子们真的害怕老憨会出什么意外。 那一段时间老憨都会在牛棚做到半夜，才会进屋睡觉，让女人和孩子都担心了，却也不敢太说太多话，有些事情根本无从劝起。 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老憨虽然不用管太多具体的事情了，但是只要有老憨好好在家里坐着，家里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家族也能一天比一天的更加稳固起来。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第二天，老憨对亦庸说道：“柳家村附近的土地，买够合适的数目了吗？” 亦庸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老憨可以过问一些事情了，就已经从伤痛中恢复过来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亦庸语气轻松的说道：“爹，你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就等时机了。时机一成熟，自然会有人去操作的，我都安排好了，不光是柳家村，王家庄连个姓王的都没有了，那里我也安排了，都按照聚会上的规矩来，咱家不会多吃多占的。” 老憨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件别的事情，然后收拾收拾去了医馆，生活还要继续。 亦庸找来兄弟几个，说了跟着老憨聚会的事情，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等事情都商量的差不多了，亦杰却诡笑着说道：“子玉这一段时间挺苦闷的，或许我能把他的事情也一并解决了，对柳家的女子也有好处，子玉也解除了难言之隐，这不是好事一桩吗？” 亦庸劝说道：“你别乱来！” 亦杰拍着胸脯说道：“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放心吧！不会给家里惹上麻烦的。” 第450章 子玉和亦杰喝酒聊天儿 子玉这一天又来到了亦杰这里做客，进门看见桌子上摆着的肉，皱了皱眉头说道：“以为你让我来干什么的，原来又是吃这肉啊！你还没吃够吗？” 两个人的关系实在太好了一些，说话很是随意。 亦杰笑着说道：“当然还有别的菜，这几样肉也大大的不同，你吃一下就知道了。有些日子没聚一下了，今天咱俩好好聊聊天儿！快点坐下吧，酒也准备好了……” 那些乱军把很多的牛和大牲口，赶进了壕沟里，填平了壕沟，攻击了村庄。 这个办法真的是太缺德了，但却真的很有效，老憨这里要不是因为有炸药，差一点儿也着了道。 可怜那些牛都已经救不回来了，只能杀了吃肉了。 什么吃的太多也不是好事，品尝不出什么好的味道了。大家便想了很多办法，想把牛肉储存起来。 才开始想做风干牛肉的，或者按照火腿的方法加工一下，可惜季节不对，不太容易做成。 亦杰的女人招娣便研究了一种办法，用盐把牛肉涂抹一遍，然后用酒糟腌制，这样可以多储存几天。 亦广的女人也研究了一种办法，点燃几种燃烧时不出怪味的碎木料，然后再盖上锯末，把那些牛肉熏蒸了一番，做成烟熏肉，效果还是不错的。 虽然吃起来味道有些怪异了，但是为了让牛肉多储存一些日子，也只能多想一些办法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一下子把那些牛肉都吃掉吧。 两个人喝着酒聊了起来，天南地北，海阔天空。 子玉吃了一口牛肉说道：“其实味道也不错，可惜只有瘦肉，没有肥肉，口感有些干硬了，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肉，这一次的大牲口损失了这么多，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牛肉吃了，以后老牛病牛也舍不得杀掉了，耕地没有牛可以用了……” 亦杰笑着说道：“食不厌精，烩不厌细，你听圣人的话听出道道来了，眼光也挺长远的，还知道关心农事，是个合格的秀才！” 子玉阴阳怪气儿的回击：“你今天把我找来，不光是为了请我喝酒吃肉，也是为了刺挠我吗？” 亦杰摇摇头，两个人都已经有了三分醉意，这时候可以满嘴胡说了：“你的那位夫人怎么样了，可以鱼水之欢了吗？” 子玉叹气摇头：“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套道德礼法，整得我兴致全无，还挺大方的，允许我纳妾，纳了妾也需要按照规矩来，算了吧，没意思透了，真羡慕你呀，同样是秀才，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亦杰当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招娣那泼辣的性格，和亦杰的感情又那么好，当然会想尽办法，让亦杰感受到幸福美满了。 亦杰笑了起来：“成年人的世界，只筛选不教育，只选择不改变，她的父母教了她一二十年了， 你想摆事实讲道理就让她做出改变，很难吧？” 子玉点了点头，承认了：“恐怕再过10年也就这样了，真不行就和离了吧，我不能总是这么委屈自己吧！难道像别人那样到叙情馆里去快活一番吗？我还不想那样！” 亦杰打趣道：“哈哈，你可别胡来。要是被你那夫人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他娘家也是大家大户的人家，想和离可不那么简单的……” 子玉闷头喝酒，心中郁闷无处发泄。 亦杰接着开导他：“不过，说真的。你要是真觉得苦闷，想找些乐子还是很容易的，人不风流枉少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男人喜欢做两件事情，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你觉得是为什么？” 子玉抬起头回答道：“这话早就听说过，只是一直不明其意，你快说一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亦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拉良家妇女下水，自然是为了让她和你睡，睡的时候还要放开一点，劝风尘女子从良，那就更简单了，自然是为了让她只和你一个人睡，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想想都让人难受啊！” 子玉勉强笑了笑，心想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啊？今天怎么云山雾罩的？ 却听到亦杰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柳家村的女子个个被划破了脸毁了容，还真是让人惋惜呀！不知你有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呢？” 子玉点了点头：“那些混蛋还真够恶毒的，好好的大家女子，现在却很难嫁出去了，还真是挺可惜的，不过有的身材还不错，将来生孩子也应该差不了，脸上的伤疤是不会遗传的……” 子玉突然愣住了，愣愣的看着亦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亦杰假装无辜，看似一脸迷茫的说道：“我没干什么呀！我说什么了吗？没有呀！我什么都没有说呀！” 子玉笑了起来：“如果我娶一个做外室，她只会在我面前百依百顺，可不敢和我说什么道德规范之类的狗屁规矩，而且本质上还是一个大家闺秀，我不怕老婆管我，她也管不了，我不怕我娘不同意，我娘恨不得我多生几个孩子，你这主意不错呀！” 亦杰故作慌乱的说道：“我可没出什么主意！我什么也没说呀！天地良心，日月明鉴呀！” 子玉不理他，却忧心忡忡的说道：“你说伯伯会不会骂我呀！不想着干点正事儿，光想着床上男女那点好，会不会说我没出息呀？” 亦杰很肯定的说道：“你还想当一个乖孩子呢？我爹才不会管呢，更不会骂你，亦广不是也有外室吗？我爹还夸他做的好呢！” 子玉一脸诡异的笑着说道：“你又帮我出主意了，还说不是你说的？” 亦杰彻底不装了，彻底耍赖了：“我没说什么呀！我什么都没说呀！谁能证明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子玉这一次是真服了：“好啊，你耍赖，必须罚酒……” 两个一起长大的人终于打闹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已经是秀才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也是普通人，该闹腾还闹腾。 第451章 柳家男人的心思 柳员外死后，柳家彻底败落了。 柳家员外的特权没有了，柳家的员外势力也被别的员外瓜分干净了。 柳家的男丁没剩了几个，才开始的时候还互相因为分家互相仇视。 慢慢的受了一些欺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分了家，自己说了算了，挺好的。 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乡土社会人情世故，结成一个团体，可以不受欺负的，一旦分成了小个体，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了。 在团练里的地位也急转直下，以前的时候报个到就行了，巡逻的时候找个墙角，眯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现在这样的好事儿再也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了。 白天舞刀弄枪累一身臭汗不说，有时候还要莫名其妙接受一些惩罚，自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回来的，不应该都高看一眼吗？怎么还混成底层了！ 晚上还要像个傻子一样，一圈又一圈的转悠着巡逻。 团队副总管当着他们的面大声宣布：“不要以为自己出去打过仗，就觉得了不起了，骄兵必败的道理不懂吗？越是出去打过仗，越要起到带头作用，越要给大家做一个好榜样，不准懈怠……” 这个混蛋的副总管，分明是原来自己家的一个教头，当上副总管了，居然一点儿都不照顾自己家里。要是搁到以前，早就好好收拾他一顿了。 可是现在不成了，人家是副总管了，自己这边的人根本说不上话，副总管还直接把他们柳家的人分到了各个小组里，让不同的教头和小组长管着他们。 各个教头和小组长对他们也是格外的照顾，似乎总是盯着他们，不让他们偷懒。这太过分了！ 真不想干了，可是几个人凑到一块儿商量了一下，不干是不成的，团练费收的实在是太多了。 分了家之后请不起长工了，各家又买了牲口，自己过自己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每一样东西都要花钱，各种苛捐杂税，让人头皮发麻，再缴纳这个高额的团练费，实在是有些心疼。 而且有人也说了一句话很有道理：“现在混的已经够惨了，如果再脱离了团练，更没有人搭理咱们了，日子更不好过……” 这话绝对有道理的，可是这日子过得也太憋屈了。 土地里的收成也时好时坏，种庄稼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混成一个普通老百姓，才知道老百姓的日子有多难。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柳家的人终于尝到了滋味儿。不再是大家大户的人家了，日子过得还真不容易。 让他们敌视的原因是因为分家的时候财富分的不公平，让他们重归于好的原因，却是生活给他们一计又一计的捶打。 可惜，晚了，分散开的一家人要想再聚拢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家里的女人都戴着面纱，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柳家的男人们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呢？自己的女人晚上熄了灯也就那样了。 可是这些没出嫁的姑娘怎么办呢？穷苦人家，她们不愿意嫁。可实际上脸已经被划成那样了，穷苦人家也不愿意要她们了。 这样高不成低不就还真是难办，总不能在家里养着吧，难道一个个的都要养成老姑娘？ 还好柳家的女人手很巧，会做针线，尤其是擅长刺绣，从小练就的手艺，这可是柳家的老传统了，在家里做一些刺绣的活，也能赚一点钱。 以前的绣品主要是用来炫耀的，显示自家的女人手巧，女红方面是顶尖儿的，以便能和富贵人家结亲。 现在不成了，还是卖两个钱换饭吃吧。 老憨家的车队又来收东西了，麦秸杆儿掐的草辫子，玉米棒子外皮儿织的垫子，甚至芦苇席子，还有女人家织的布，做的鞋，车队里都收，当然那绣品也在收购之列。 车队的队长李铁嘴，手里拿着绣品，啧啧称奇：“哎呀，好东西呀，真不错呀，这手得多巧啊！绣的东西真是好啊！不是大家闺秀绣不出来呀，给个好价钱吧……” 柳家男人接过钱，脸上陪着笑说道：“李大哥领着车队走街串巷，各家的情况都了解一些，哪家有想娶妻纳妾的，给我们家说一声……” 李铁嘴不假思索的说道：“子玉秀才想要纳个小妾的，他是个秀才，普通女子看不上……” 话还没说完，立刻被柳家的男人揪住了袖子：“李大哥！这话当真吗？真是这样吗？” 李铁嘴似乎回过神来了，马上挣脱了袖子摆手说道：“也就那么一说，我多嘴了，胡说的，你别见怪，没那回事儿……” 这一下柳家的男人有些尴尬了，但是仍然不死心，回家跟别人说了，大家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空穴不来风，看来有这方面的事情，这事必须打听打听。 这可难不住柳家的人，很快就打听明白了。 黄子玉考上了秀才，娶了一个大家闺秀，谁知道那个大家闺秀十分保守，黄子玉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壮年男人，守着这样的老婆，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才生出了纳妾的想法。 可是俗话说的好，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秀才老爷普通的女子都看不上，你们柳家的女人虽然说得上是大家闺秀，可是那脸……这事好像…… 柳家的人尴尬的落荒而逃了，回来商量了一下，事情看来是真的，可是人家说的也是实话，自家女人的脸都那样了，秀才能看得上吗？ 有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秀才应该不会那么肤浅，纳妾应该也会很讲究，不会光看容貌的，或许也有机会……” 大家又升起了希望，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这事不能找媒人，找媒人十有八九成不了，找亦杰靠谱一些。 亦杰也是秀才，而且和黄子玉的关系非常好，而且亦杰这个人非常喜欢和各家走动，他们曾经和亦杰打过交道，能说上话的。 如果事情真的能成了，那可就太好了，有一个秀才妹夫给他们撑门面，再也不会受那么多窝囊气了。 恢复往日的荣光不可能了，但是保住一个柳家庄还是可以的。 第452章 亦杰的计谋 亦杰收到了柳家人的邀请，得意的笑了，像一个奸计得逞了的小狐狸一样骄傲。 子玉想要纳妾的消息，就是他让李铁嘴放出去的，成不成的自家都没有什么损失，子玉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真纳不成小妾，到时候可以说成是子玉的眼光高，那样显得子玉更牛了，给我们当秀才的长了脸了。 要是成了，那可就更好了。 柳家庄的利益已经被瓜分完了，子玉算得上是自己家的人，却又不完全是，让子玉再去占一些便宜，别人还真说不出什么。 现在收到了柳家的邀请，看来这事情有眉目了，至于子玉能占多少便宜？那就要看子玉的本事了。 亦杰如约到了一个酒馆的门口，柳家的人在酒馆门口等了好久了，看见亦杰到了，很殷勤的把亦杰迎进了饭店的雅间。 寒暄落座之后，又叙了一会儿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柳家的一个人终于说道：“子玉秀才想纳妾这事儿，到底有准吗？” 亦杰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心高气傲的黄子玉，非要考中了秀才再娶个贤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得还不错，可就是循规蹈矩的遵守那周公之礼，把他弄了个无趣，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儿，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冒出了纳妾的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 柳家的几个人认真听着，有的还点头应承着：“是啊，也难为他了，再说了，一个秀才有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 终于有个年龄大些的柳家人，仔细措辞了一番才说道：“我们家里的几个妹子，从小家教就比较严格，也认得一些字儿，算得上是识大体，女红更是没得说，只是……”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们觉得秀才也不至于太过肤浅，只看女人家的容貌，我们觉得自家的妹子还是挺好的，不知道子玉秀才能不能看得上……” 亦杰看到他们说话太过小心了，便大大咧咧地鼓励道：“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兄弟们，也是老相识了，有话尽管痛痛快快的说，酒桌上嘛，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就行……” 那些人受到了鼓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亦杰却皱起了眉头：“这有些难为人了，子玉是想纳妾不假，可没说到柳家村去住着，那样可就成了外室了，这事就算是秀才夫人那关也过不了，他家夫人肯定不同意……” 柳家的人赶紧七嘴八舌的解释：“我们这也是为了自家的妹子考虑，害怕自家妹子受那大夫人的气！” “我们弄上20亩土地做嫁妆，这是分家前就商量好的，保证会兑现。房子也是现成的，只要一个小妾的名分，每个月只来住几天就行！” “有难度才请你一个秀才亲自出马撮合这事儿的，还不是因为咱们熟悉吗？和外人还真张不开嘴……” 柳家人已经把话说到这样了，亦杰也不能过分的拿捏他们了。 假装思考了一番，这才说道：“事情不是不能办，要真办到你们说的那样，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的作用只占一部分了，我让子玉找个理由去你们那里，你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如果子玉同意了，谁来阻拦也不好使了，如果子玉不说话，面子上也不伤和气，你们觉得怎么样！” 柳家的人连连点头：“挺好的，挺好的，让您费心了，子玉秀才那边还要你去说，我们这边也做好准备，成不成都念你的好……” 大家又吃喝了一番，亦杰尽兴而回。 第二天就找到子玉，把事情和子玉说了个明白。 子玉有些兴奋，又有些难为情：“真的能这样吗？会不会不太好啊！” 亦杰一脸阴阳怪气的笑道：“房子和土地你都白捡，一个铜钱也不用花，还能抱上个大美人，就看你能不能看上眼儿了，过几天他们来要彩色丝线，你亲自送过去就行了，无论成不成，我都对得起他们请我喝酒了，愿不愿意过上幸福生活，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我就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过了几天，柳家的人果然来要彩色丝线，这事情太正常了，柳家的女人会刺绣，买些彩色丝线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要的数量还不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过两天给他送过去。 接下来就是子玉的事情了，子玉拿着丝线亲自给人家送过去。 子玉到了柳家，柳家的一位夫人亲自迎接，并且很得体的说道：“公子亲自来了，辛苦了，屋里喝口水吧！” 这都是提前商量好的，连细节做的也很到位，叫公子不叫老爷，害怕把别人叫老了，是秀才都已经知道了，不必挂在嘴上。 子玉进了屋子，只见一排女子正在刺绣，显然是梳洗打扮过一番的，穿着都很得体，只是一个一个的都用纱巾蒙着脸部。 那位夫人介绍说：“我嫁到柳家有些年头了，柳家的女子从小就学习刺绣，有些人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 子玉简单的看了一下她们绣的东西，花鸟鱼虫，栩栩如生，有一种精致的美感。 说到刺绣那位夫人说话利索多了：“我们柳家的刺绣赶不上苏绣，湘绣，蜀绣之类的，但是也算得上精致典雅，色彩柔和，花鸟鱼虫也算得上是栩栩如生……” 子玉仔细看那些绣品，果然如同那位夫人说的那般，尤其是有个女子绣的牡丹，色彩十分艳丽，虽然是半成品，却已经华丽无比了。 子玉不由的点了点头。 却听那夫人对众人说道：“公子亲自给大家送来了彩色丝线，颜色还真漂亮呢，大家快谢谢公子。” 那几个女子都站了起来，施礼感谢，显得很有教养，却有两个女子悄悄的把手放到背后，偷偷收拢了一下腰部的衣服，让自己的身材显得更加好看一些。 亲事能不能成，就看这个子玉点不点头了，可以不离开家，还能够嫁给一个秀才，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一定要把握住。 第453章 柳家人的态度 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私下里已经说好了，这个子玉就是来挑小妾的。 人家相中了就有机会，相不中什么都是白费的。 柳家人的近况实在是太糟糕了，已经让柳家的这些女人彻底没了脾气，能嫁给一个秀才做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家里的男人也盼着有一个秀才给自家撑一下门面。 那位夫人又笑呵呵的说道：“公子是一位秀才，大家都知道的，不会以貌取人的，公子能亲自登门，来给大家送丝线，就不是见外的人了，大家不必蒙着脸遮遮掩掩的……” 这一下那些女人犹豫了，这让她们感觉到为难了，拿下这遮脸巾，实在是有些不情愿。 可是人家是来选小妾的，不让人家看一眼，人家怎么会要呢？ 有的拿下了遮脸巾，有的还在犹豫，脸上的伤疤实在有些难看。 就听子玉说道：“夫人不必如此的，两人和睦相处才是最重要的，容貌是其次的，不必让她们把遮脸巾拿下来！” 这话说的好听，让人心里舒服了一些，却不能完全相信的，又有几个人把遮脸巾拿了下来。 女人脸上的伤疤触目惊心，有的伤口大了一些，伤疤很长，有的还好些…… 子玉转身对那位夫人说道：“刚才我看到那位绣牡丹的姑娘，绣的牡丹非常漂亮，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年龄小了一些，不知芳龄几何？” 那位夫人非常高兴，看来已经选中了，功夫没有白下，当下却假装语气平静的说道：“她叫红袖，手巧极了，年龄其实不小了，早就到了找婆家的年龄，可惜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直到现在也……” 说到这里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公子在意年龄吗？不喜欢小些的吗？” 其实子玉早就看好了，那个女子手巧，身材也不错，刚才还用手偷偷的收拢衣服显示身材，看来是非常情愿嫁给自己的。 刚才匆匆看了一眼，脸上的伤疤也不是很明显。 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只不过说话的时候不能说的太满了，过一会儿就没了回旋的余地。 却没想到这位夫人会这么说，只能顺着话说道：“年龄大些的好，早一些生个孩子嘛！我母亲想抱孙子了。” 那位夫人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心情急切了一些，把话给说错了，人家只不过是委婉的打听一下年龄，自己怎么这么笨呢！ 赶紧笑着说道：“公子请这边用茶吧！红袖，你去沏一壶茶来！” 然后便引着子玉向另一间屋子走去，那间屋子里，自家男人正在屋里等着呢。 这种大事最后还是男人家商量的，自己的任务不过是领着子玉，相看一下这些女子而已。 这其实是不合规矩的，按规矩来说，男子不入内宅的，更不可能这样，直接相看未出阁的姑娘家，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要事情能成就行了，别的已经顾不上了。 子玉果然跟着那位夫人向那间屋子走去，他当然懂这些规矩的，不过现在的他不愿意理会什么破烂规矩了，找一个体贴温柔的小妾才是正事，自己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在屋里果然见到了男主人，非常的客气，客客气气的迎进门，客客气气的宾主落座，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寒暄。 柳家的男主人终于说道：“我们柳家出了这样的变故，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现在成了这副光景，唉……还真是的……” 这人没读过太多的书，在一个秀才面前措辞很艰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场面上好看一些，说的既生硬又词不达意。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只是一个粗汉子，才会跟着团练出去的，反而躲过了家中的变故，成了柳家幸存下来的男丁之一。还真是世事无常，出人意料啊！ 那个叫红袖的姑娘终于进来送茶水了，子玉看到男主人还在絮絮叨叨的，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兄台不必过谦，我刚才对这位红袖姑娘一见倾心，不知令妹可否有了人家，芳龄几何了？” 男主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他赶忙回答道：“尚未许配人家，今年还不到十八岁。” 女主人却赶紧接话说道：“当家的记错了，我这个妹子今年都快19岁了，真的是好年龄……” 男女主人居然说的不太一样，有了一些尴尬，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着急。 男主人觉得应该把年龄说的小一点，人家才能看得上。 女主人心里也着急呀，人家说了想要个年龄大些的，你刚才没在跟前，你不知道！可是现在守着客人的面儿，又没办法说，这还真的挺急人的。 子玉假装没看见他们尴尬，笑着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对红袖姑娘甚是喜欢，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柳家男主人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能让公子看得上，是我妹妹的福气。若公子不嫌弃，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此时的红袖听到这话，更显得羞怯了，心中却很欢喜，低着头退了出去。 子玉心中暗喜，此次前来总算有所收获。他站起身来，向柳家男主拱手道：“既然如此，待我回去与母亲商议一番，再遣媒人上门提亲。” 说完，子玉便告辞离去。柳家男女主人将他送出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啊！好啊！事情还真成了，有一个秀才妹夫撑门面了，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赶紧去找本家的人，赶紧商量商量事情怎么办！ 子玉回去也不遮着瞒着，直接对母亲说了事情的经过，母亲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子玉纳妾。 子玉对自己的妻子也不瞒着，也把经过跟妻子说了一遍，直接说明了自己要纳妾。 妻子顿时急了：“你一个秀才想纳妾，也不是不行，你总要事前给我说一声吧，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子玉一笑，吵架看来是免不了了，索性无所谓的直接说道：“我现在不是就和你说一声吗？愿意商量，现在也可以商量呀！” 妻子怒道：“你都已经决定好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第454章 娘家人的态度 子玉的媳妇却不愿继续吵架了，索性带着两个丫鬟回了娘家，自己没做错什么，总要让娘家人给撑一下腰，出出主意才行啊！ 回到娘家把事情给父母一说，父母居然沉默了。 子玉的媳妇委屈的说道：“他要纳妾，我不会不同意的，可他应该提前给我说一声啊！而且应该住在家里，我看着才对呀！凭什么在那柳家村又弄了一个家，这根本不是小妾……” 父母竟然没有安慰她，父亲却皱着眉头说道：“有几个问题我必须先问你一下，你如实回答给我！” 看到父亲板着脸问的认真，子玉的媳妇有些怯了。更没想到父亲居然开口问道：“蚕茧是怎么评级的，最高一等的多少钱收的？” 父亲问的问题居然是这个，子玉的媳妇愣住了，她根本回答不上来。 虽然和婆婆在缫丝作坊里待了两天，可自己什么身份呀？怎么能干那么下贱的工作呢？里面又闷又热，味道难闻。 婆婆出来了，她也就跟着跑出来了，以后推脱理由就没再进去过。 缫丝作坊能够正常运转就行了，自己干嘛管那么的事情呢！ 父亲愣愣地看了女儿半天，看到女儿回答不上来，冷冷的继续问道：“一斤蚕茧多少个茧子呀？大约能出多少生丝啊？这些你也不知道吗？煮茧子用什么样的水呀？多少温度啊？什么时候换水呀？” 子玉媳妇愣愣的回答不上来，终于小声说道：“有个叫小雪的管这些事情，不用我操心的！” 父亲居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说道：“人家娶的是你，不是那个小雪，你自己家的生意，你自己一点儿都不懂吗？你在那个家里都是负责干什么事儿？” 母亲看不下去了，赶紧劝道：“老爷，孩子现在心情不好，你不安慰两句也就算了，你又何必再为难她呢？” 父亲余怒未消的说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闺女？做人家的媳妇就应该做到贤妻良母，现在看来绝不是个贤妻，自己家的生意一无所知，她怎么给人家做当家大妇的， 你这个当娘的就是这么教孩子的，你这是在坑她，你现在明白了吗？那个子玉弄了那么一手，为什么亲家母不拦着？根本就是对她失望了。她还有脸回来哭诉受委屈了，你自己问问她吧，他和那个子玉相处的也不和睦，我连猜都不用猜！” 父亲说完这些拂袖而去，剩下母女两人呆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母亲首先打破平静问道：“闺女啊！你和娘要说实话，你和子玉相处的和睦吗？” 子玉媳妇不敢隐瞒了，赶紧对母亲说了实话。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呀，以前我就问过你，你怎么不说实话呢？以前教给你的那一些所谓的周公之礼，是用来束缚你自己的，不是拿过来和自己男人作对的，你和自己男人弄成那样，他能不到外面去找吗？” 子玉媳妇仍然嘴硬的说道：“我没做错什么呀！我已经很守规矩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傻孩子呀，做女人最重要的就两条，第1条是哄住自己的男人，给他生儿育女，第2条就是做个贤内助，帮男人打理好家务事，别让他有后顾之忧，现在你连自己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说什么都没用的，给你的春宫图你没看见吗？你要是让男人为难了，相处起来肯定别扭，他去外面找，也就理所当然了，你还能怪谁呢？怪男人不听你的话吗？能干事的男人有几个乖乖听老婆话的！” 子玉媳妇委屈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已经这样了，认命吧！只不过是个外室，不影响你正妻的位置，自己想办法把男人的心拉回来吧！别再这样糊里糊涂的了……” 子玉媳妇在娘家住了一天，就赶紧回去了，父母还给她的婆婆准备了礼物，又仔细叮嘱了一番，告诉她，无法挽回的事情，就别闹腾了，回去跟婆婆好好相处，只要和婆婆相处的好了，男人是不会轻易乱来的。 子玉媳妇回到婆家后，一改往日的态度，开始主动了解家中的生意。 人变得勤快了，和婆婆说话也亲热了，可惜有些晚了，想把子玉的心再抓回去，不那么容易了。 因为柳家这边儿，对子玉的态度实在是太巴结了。 虽然只是一个外室小妾，柳家这边却大摆宴席办的很正规，邀请周围的乡亲，热热闹闹的吃喝了一番。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柳家有了一个秀才妹夫。 那个小妾红袖，更是百依百顺，极尽温柔之能事，把子玉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洞房花烛夜，红袖羞怯的说道：“夫君，可以灭了灯吗？” 子玉却坏坏的笑着说道：“不可以，你以为这对大红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我欣赏美人儿的！” 红袖却有些惭愧的说道：“夫君取笑奴家了，奴家的脸已经花了，真不忍心让夫君看到。什么都可以听夫君的，这面纱就不要摘下来了，你必须依了我才行，怕夫君会看了心里别扭……” 说着说着居然眼圈发红，默默垂泪，子玉赶紧安慰道：“不必这样的，依你就是了，其实你这红色的面纱也挺好看的，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的很美……” 红袖这才含羞带笑的说道：“夫君是中了秀才的读书人，说出话来可真的可人心意呀……” 子玉早已是成熟的大男人了，这样的小妾红袖根本抵挡不住他。 更何况这个小妾红袖根本不会抵挡，反而全力配合，极尽奉承，有时半推半就，有时又微微闭上了双眼，面色潮红的任由子玉为所欲为。 红袖终于香汗淋漓，靠在子玉的肩膀上说道：“我还真是伺候不了你呢，应该再多找几个姐妹才可以的，这么好的书生模样，居然能这么强壮，这应该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吧，老天爷终于知道心疼我了，让我嫁给这么好的夫君，这辈子还真是值了……” 这些话也太过肉麻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却让子玉受用无比，简直都不愿意离开这里了。 第455章 纳妾之后的影响 子玉回家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一些忐忑的，自己不顾媳妇的反对，跑到外面去纳了一个小妾，她会不会继续闹啊？ 闹就闹吧，无所谓了。 哪知道媳妇却笑点相迎，弄得子玉有些出乎意料了。 子玉有些奇怪的说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媳妇却说道：“是不是应该和你吵一架，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再和你闹个和离，或者是讨一封休书，然后回娘家去！” 子玉忽然无言以对了。 媳妇却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想这样的，后来想明白了，我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明媒正娶做了你的妻子，那就应该和你好好管理一个家，凡是对这个家有利的事情就要做，你去纳一个小妾也不是坏事，最起码还能给家里多生几个孩子，柳家已经败落了，需要有人支撑一下，你也正好可以增加一下咱家的实力，多团结一些力量，才能活得更好一些，这一次的兵灾，不抱团的那些村庄损失多惨呀！” 子玉有些愣神儿了：“这都是谁教给你的？” 媳妇很坦白的说：“有些是娘家父母教的，有些是你母亲教的，你就不够好了，我有不懂事的时候，你该说就说，庄户人家的男人还知道打出来的媳妇和出来的面，你怎么就不会管媳妇呢？惯坏了对你可没好处呀！” 子玉傻傻的笑着说：“你一下子这样，我不大习惯。” 媳妇立刻板起脸来说道：“你要是光想着男女那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子玉点了点头，表情夸张的说道：“这样就舒服多了，这样才正常嘛！” 媳妇又慢慢恢复了笑脸儿说道：“你也不可能只想着男女那点事，不然你怎么可能考得上秀才呢？你想做的事一定更多，对不对？” 这让子玉又有一些愧疚了，自己这一次还真是奔着风流快活去的。这一次就算是对不住媳妇了，以后对媳妇好一点吧。 子玉纳妾这一件事，影响的不光是自己家庭这一点儿，对别人也有一些影响的。 张中林亲自找到柳家的人，直接说道：“你们柳家的人组一个小团练队伍吧！推举一个人做队长，从此以后自己说了算，主要任务是保护好柳家村，大的集训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了。” 这一下可就太好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保护自己的村子还不是应该吗？ 柳家的人一听赶紧拉住张中林，要请他喝酒。 张中林推辞说道：“我做一个团练总管，主要为乡亲们的安全负责，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们柳家村的人少，主要就近负责小一点的范围就行了，这是正常的调整，不必麻烦的。” 柳家的粗汉子读书太少了，和秀才聊天比较吃力，和张中林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得心应手的。 立刻笑着说道：“知道，知道，人家都说只在马前作揖，不在马后磕头，今天既不是作揖，也不是磕头，正好有空到饭点儿了，找个地方喝上一杯聊聊天儿，别的什么都不是.” 终于把张中林拖进了酒店的雅间儿，要了一些酒菜，便喝了起来。 男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有酒有肉，边吃边喝，似乎一下子关系就非常的亲近了，话如果再说的投机一些，马上就好像是自己人了。 等喝到微醉的状态，粗汉子之间言词就更加直接起来。 柳家的人叹口气说道：“没想到这次兵灾会如此恐怖，我们柳家差一点就万劫不复了，现在也差不多了。” 张中林也深表同情，却很直接的说道：“现在不是有了个秀才妹夫了吗？稳住你们柳家村还是没问题的，赶紧想办法抱住大腿呀！” 柳家的人被张中林直接说破了心中的算计，却并不着恼，反而假装不明白的说道：“怎么抱啊？” 张中林看到自己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对方居然还保持谦虚的态度，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有话直说道：“团练的事情，我帮你解决，真正安全问题，自己也需要上心，把你们的钱收拾收拾，凑吧凑吧，都存到张员外的地下钱庄去，别人知道你们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还惦记个屁呀！” 柳家的人眼睛亮亮的说道：“张大哥你牛啊！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呀！真那样的话，连小偷小摸都不愿意到我那里去了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中林喝一口酒继续张开嘴信口开河：“钱存到张员外那里只是第1步，第2步就是让张员外帮你们把税给交上，这样多方便呀！张员外帮你们交税，所有的优惠政策都能帮你们运用的很好，会省一大笔钱的，别说这话你听不懂，你明白怎么回事的。” 柳员外以前也帮着老百姓交税的，这里面都是有什么秘密，柳家的人很清楚的，只是柳家的人现在势孤力单，也不敢轻易站队。 现在子玉娶了自家的妹子，张员外并没有阻止，那就是默许自己这边可以靠过去了。 张中林和张员外什么关系，大家心里太清楚了，张中林今天只要肯说这话，那这件事情肯定没什么问题了。 柳家的人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好主意呀，还真是这样，我们自己交税太麻烦了，这主意好啊！” 张中林心里说：“就这还算好主意呢，看来这柳家的人真的没了脾气。也不能白受人家的马屁，白吃人家的酒菜，给你们说点实在的吧！” 张中林醉眼迷离，却凑近了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还有不少土地吧！卖一点儿吧！” 这一回不是打马虎眼了，柳家的人不太明白的问道：“卖地？为什么呀？” 张中林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们柳家村损失的人太多了，兵灾时带头逃跑的人已经算是背叛过你们柳家了，你们还想留着用吗？不想通过卖地的方式，固定一些可靠的人口，在自己的村里吗？” 说到真正有用的事情，却不会那么高谈阔论了。 第456章 张中林的主意 但就是这么几句看似平淡的话，柳家的人却瞬间醒酒了。 乱兵包围村子的时候，有些人受了乱兵的蛊惑，跑出了村子，顺便给乱兵打开了大门，还把壕沟铺上了木板，让乱兵很容易就闯进了村子里。 乱兵进了村子，他们也是争相逃跑，让柳家的人成了菜板上的鱼肉，任由乱兵宰割。 应该把这些人赶走的，可要是真的那样，就更加没人了，所以这件事情一直就这么搁置着。 土地是留住人口的最好方式，买一点土地，把可靠的人手留下来，这才是好主意呀！ 自己这样的粗人根本就是个笨蛋，想不出这样的好主意，这个张中林也不是太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这时候又听张中林继续说道：“半买半送的几亩土地，一定会有人抢着买的，不够种的就再租给他一点儿，成了你家的佃户，会不听你们的话吗？” 柳家的人瞪大了眼睛，心里终于确定了，这么好的主意，张中林根本不可能想得到，一定是别人出的主意，借张中林的嘴说出来的。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呢？ 自己那个秀才妹夫的？或者是张员外的。 张员外不是员外的时候有人叫他老憨，现在也有人叫他憨员外，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个人的心眼其实多的很，做事也稳得很。 这主意很可能是他出的，只不过，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他心眼儿多而已。 不管这主意是谁出的，肯定是对自己家有利的好主意。 柳家的人非常佩服的说道：“我终于明白了，张大哥你为什么能当这么多年的总管了，头脑不是我们能比的……” 别管谁的主意，这顶高帽子先戴在张中林的头上再说。 张中林乐呵呵的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有的媳妇回了娘家，日子过得不如意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脸还被毁了容，肯定不怎么受待见的，让你们家的人去看一看，有愿意回来的就领回来吧！别嫌弃人家，怎么说都是你们家的人，是个猴，还有三分力呢，别怕女人多，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就算是嫁不出去，找个拉帮套的，那也是壮劳力呀……” 柳家人站起来说道：“张大哥你稍坐一会儿，我再去拿壶酒，要两个菜，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张中林赶紧阻拦着不让去：“不能再喝了，已经喝醉了，满嘴说胡话了，再喝回不了家了……” 柳家人固执的喊来店小二，又要了一些酒菜：“张大哥公认的好酒量，再喝一些也无妨的，不愿多喝，也可以吃点菜，咱们多说一会儿话，我这种粗汉子头脑简单，还需要张大哥多多提点，多多照顾的……” 终于又喝了许久，才东倒西歪的出了酒馆的门。 柳家的人觉得今天这场酒喝的太值了，这些主意他们真的想不到。 但其实柳家的人误会了，这些主意还真不是有人借张中林的嘴说出来的，当然也不是张中林自己想出来的。 这其实应该算是张中林这一段时间偷学的吧。 有一个叫王家庄的村子，在这一次兵灾当中损失更为严重，连一个姓王的人都没有了。 员外们聚在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把那里分配给了老憨，老憨的孩子们就是这么干的。 张中林才开始的时候没瞧明白，怎么那么便宜的价格往外卖地呢？后来才琢磨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吸引人口定居在那里，有了人才能成事。 这让张中林佩服的不得了，怪不得这个憨员外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好，心眼儿实在太多了。 自己看明白了也没用，自己不是个员外，手底下也没那么多钱买地当大地主，也不像柳家的人，柳员外虽然死了，还是给他们柳家的人留下了那么一摊子，可惜这些笨蛋却玩不转。 看在他们今天马屁拍的爽的份上， 便宜了他们吧。 其实张中林也没完全看明白，说的又不是很清楚，柳家的人听的也不是非常明白，执行起来更是有些变样了，结果就弄得似是而非了。 但是就算这样，柳家的人似乎也有了主心骨，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很快稳住了柳家村，慢慢的发展了起来。 老憨的几个孩子围着王家庄转了好几圈。 亦庸说道：“这地方其实挺好的，王家的人居然没守住，我们还要好好的规划一下。” 亦杰笑着说道：“村子名就不要改了，还是叫做王家庄吧，或许跑出去的人还能回来呢，咱们规划好就行了，以后就让刘二勇住在这里，还真不怕有人来捣乱。” 刘二勇一听这话挺高兴的：“我住在这里，你们就放心吧！不过我种地不太拿手，亦福哥种地不错啊，把亦福哥也叫过来吧！” 亦杰苦笑着说道：“拉倒吧！你俩要凑到一块儿，还不一定什么样呢？我就真的奇了怪了，你也不傻呀！一身的好力气，怎么就不喜欢琢磨事儿呢？什么地怎么种自己不知道想想吗？怎么每回都得问别人呢？” 刘二勇笑了笑说道：“我不喜欢想事儿，不是有你们吗？你们脑子好使，比我想的明白。” 亦庸看到亦杰还要说话，笑着阻止了他，慢慢的说道：“亦福的地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够他忙活的了，不可能过来的，我把陆三伯的儿子，还有驼背叔叔的儿子找过来吧，他们两个非常不错，庄稼活非常好，到时候你们三个一块商量，这样好不好？” 刘二勇高兴的点了点头：“那就没问题了，这样肯定好了。” 亦福种的地还是不错的，但是脑子却不是很聪明，除了会种地，别的事情什么都不愿意想。 老憨也绝对不会让亦福离家太远的，越不聪明的孩子，越要离家近一些，方便家里人多照应一下。 反而是聪明能干的孩子，离家都很远。 每个成年的孩子都有一摊子事情管着，这个王家庄只能让养子刘二勇来守着了，再找别人来帮着他。 这样一来，这个村庄就成了一个杂姓村庄，有姓刘的，有姓陆的，当然也有姓张的，却没有了姓王的，虽然他还叫王家庄。 第457章 认识稗子，就不是败家子儿 其实那个王家庄有一个大毛病，孩子们转了一圈就看出来了。 王家庄后面是山，山还很穷，没有多少草木，这样的山有个毛病，一下雨，那水很快就会流到下面来的。 在王家庄的左侧有一条沟，不是很深却很宽，王家庄的人都叫他老沟，因为这条沟的年岁实在太长了，没有庄子的时候就有这个沟了。 人们在这条沟的上面建了一条水坝，存储了一些水，可惜的是因为这条沟不深，建的那个水坝也就不会有多大的水容量。 这就造成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 一下大雨就会有水从水坝上冲下来，从这条老沟流淌下去，顺着老沟继续往下淌，老沟下面的一大片土地，被雨水冲刷的不像样子。 好土都被冲走了，剩下的贫瘠的土地里面还夹杂着很多的石头，连带着这一大片土地都没办法种庄稼，成了一片荒滩地。 亦庸看着这片荒滩地，可惜地说道：“就这么慌着，有点可惜了。” 刘二勇不服气的说道：“只要能有水，能种出庄稼来的，凑些人手，挖个大水池子存上一些水，就能种庄稼了。” 亦杰笑着摇了摇头：“地里石头太多了，想整出来太费劲了，这么贫瘠的土地，不会有好收成的。” 亦庸也不赞同：“真的种上了庄稼，收成不好，朝廷如果再来征税的话，得不偿失了。” 几个人都已经仔细打听过了，这片荒凉的地方不属于任何人，根本没人要这个地方。 而且现在刚刚经历了乱兵，损失了一些人口，想要开荒并不是好时机。 刘二勇不死心的说道：“那就种上几棵树，把这个地方占下来再说，我看只是种几棵树，还没有人敢来收税的！” 亦庸笑了：“行啊，兄弟，这不是挺有心眼儿的吗？知道提前把这个地方占了，省得以后再发生纠纷。” 亦庸说这话当然是有原因的，几年前，有的地方曾经因为争一块荒地，两个村子的人打了起来，发生了械斗，差点闹出人命来。 最后还是老憨带着人给调解的。 亦杰也笑着说道：“这地方长草还不错，种草可没有人来收税的，收集一点稗子种，撒上也可以，牛羊喜欢吃，放牛放羊的时候顺手扔几个南瓜子，或许能收获一些南瓜呢！” 跟前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亦杰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遮遮掩掩的说道：“你们笑我干什么啊？真是的。” 亦杰现在是个秀才了，他小时候的糗事儿，别人不知道，自己兄弟们可是知道的。 他小时候不认识稗子，问陆三伯是什么，一向疼爱他的陆老三先揍了他一巴掌，才告诉他这是稗子。 那一巴掌揍的贼狠，他委屈的哭了，陆老三才哄着他说：“不认识稗子的孩子必须挨揍，不然以后会是败家子儿了，不哭了，以后就会认识稗子了，不会是败家子儿了。” 从此以后他果然记住了稗子，还熟悉了稗子的习性。 家里每年会收集一些稗子的种子，掺上玉米面，做窝窝头吃。 稗子吃多了会很干燥，产生便秘的后果，所以要配着南瓜一起吃，这样就不会便秘了。 今天亦杰提出来，在这片荒滩上种一些稗子和南瓜，别人立刻想到他小时候挨揍的那一回。 这事情和他秀才的身份联系起来还是挺好玩的。 随后大家就沉默了下来，都想起了陆老三，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亦庸说道：“陆三伯可惜了，一辈子好庄稼手艺，唉！” 刘二勇红着眼圈说：“真该砍死几个乱兵，替三伯出出气，混蛋的乱兵。” 亦杰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好的种庄稼吧，别忘了陆三伯教给的手艺，混成什么身份什么样子，也要知道种好庄稼……” 稗子是一种神奇的植物，南方北方都有稗子。 南方的稗子伪装在稻田里，几乎和稻子长得一模一样，很难分辨出来，快要成熟的时候，才会蹿高一小截儿来，向人们展示它的存在。 这似乎是专门为了气人的：你看我藏起来了，你没有把我认出来，我成熟了，你奈何不了我。 北方的稗子长在麦田里，拔的时候也要非常认真，一不小心会把麦子也给带了出来，因为它的根系太发达了，和麦子的根纠缠在一起。 稗子是一种喜欢水的杂草，种在这片低洼地里很合适的，牛羊非常喜欢吃它。 实心眼的刘二勇真的收集了很多的稗子的种子，撒在了这一片洼地里。长得比想象的还茂密，野草就是野草，生命力太旺盛了。 在这片洼地的周围，也扔下了许多的南瓜籽儿。当年老憨到这里开荒的时候，在后山也是这么撒南瓜籽儿的。 但是这个地方似乎更适合南瓜的生长，那一年收了几万斤南瓜，垛成了小山。 实在吃不了了，还卖不出钱来，切成片儿，晒成干儿，又磨成面，加上一些稗子面和玉米面，做成了三合面的窝窝头。 老憨吃着这样的窝窝头，笑得合不拢嘴儿：“好啊！好啊！孩子们好样的，咱家出不了败家子儿了，好啊！” 子玉的媳妇那天也去吃了这样的窝窝头，心里感觉到纳闷儿，窝窝头的味道还算是好吃，挺特别的。 可是一个员外爷吃这东西还高兴成这样，这就不是她能想象的了，事后偷偷的问子玉：“吃这种三合面的窝窝头，伯伯怎么高兴成这样？” 子玉笑了笑解释道：“玉米面不值钱，稗子面更不值钱，甚至不用花钱，南瓜不值钱，只是放不了太久，居然也做成了南瓜粉，把这三样东西做成了三合面的窝窝头，这不是他老人家教的，是我们这些孩子商量着做出来的，味道居然不错，他老人家当然高兴了，他知道我们孩子绝对不可能挨饿了。” 子玉媳妇这才明白过来：“他老人家高兴的不是窝窝头好吃，是高兴的孩子们会过日子了，懂得生活了！” 子玉点了点头：“南瓜做成南瓜粉，还可以做出很多东西来的，而且还能够储存很长的时间，像粮食一样储存那么久……” 第458章 紫玉的尴尬 子玉媳妇还是忍不住感叹道：“我没嫁过来之前，都说这里风水好，又旺丁又旺财，嫁过来之后才知道，还真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地方！是人不一样。你说我怀孕了吃这种东西没事吧！” 子玉山说：“当然没事了，你没看见都在吃吗？” 说完了，愣了一下：“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不早说呢！” 看着一脸惊喜的子玉，媳妇用手护着肚子，一脸骄傲的蛮横说道：“自己干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吗？一边儿去，别碰我！” 子玉根本不听那一套，还是小心的扶住她说道：“慢一点，别乱动，伯伯给你把过脉了吗？给你开安胎药了吗？” 媳妇笑着说道：“把过脉了，伯伯说脉象很稳，不用吃安胎药，让我过几天就把一次脉，随时注意观察！” 子玉一脸幸福的说道：“我就说嘛！阴阳重合这一件事情，就必须要水乳交融，两情相悦才可以，这段时间咱俩这么好，这不就怀上了吗？” 这一段时间媳妇终于不再讲究那些破烂规矩了，还主动研究了那春宫图，两个年轻人相处融洽了。 媳妇啐了他一口：“流氓，当了秀才还是流氓，坏死你了！” 子玉却又说起了别的：“那个三合面的窝窝头，是玉米面儿，南瓜面儿和稗子面儿，稗子面吃多了会拔干，不过有南瓜面拿着呢，吃了不会拔干了，以后先不吃了，咱们吃别的……” 看到子玉突然这么细心了，媳妇这才安心的说道：“没事儿的，吃饭之前就把过脉了，伯伯既然允许我吃那些东西，吃了肯定没事儿的，几个娘娘也都嘱咐了好多，说我这是头胎，一定要注意！” 子玉嘿嘿笑着没了话。 媳妇却阴阳怪气的嗔怪了起来：“这下好了，我你是不能碰了，两个小丫头，你又嫌年龄小，说生出孩子来不好，便宜你了，多去几趟柳家村吧！省得那边说我小气！” 子玉却摇了摇头：“我先不去那边了，还是这边好啊！我喜欢在这边，我就在这边陪着你……” 子玉媳妇挺满意的，她就是要自己男人的一个态度，这个态度就可以了。 子玉其实真的不太愿意去柳家村了，不是因为那个小妾不好，而是因为柳家村做的一些事情让子玉觉得不舒服。 本来柳家村这一次人口损失了不少，柳员外也死了，员外夫人也疯了，最后掉进了池塘里，淹死了，柳家一下子就败落了。 终于在外面征战的团练回来了，有几个柳家的男人终于要重整家业了。 可是又争来斗去好长时间，弄得柳家更加衰弱了。 最后终于团结起来了，好好的重整家业，还让子玉纳了他家一个妹子做小妾，这样就可以得到老憨一家的支持了。 无论在团练，还是税收之类的地方，都对他们柳家有了一定的照顾，柳家可以好好的发展了。 才开始做的还不错，把土地整合了一下，有的自己种，还找了两个长工帮忙。有的租出去了，有的卖出去了。 回了娘家的柳家媳妇，有的也回来了。出嫁的女儿再回娘家常住，怎么也不是那么回事，回到柳家再干些活了，过一份日子也不错。 柳家的女人会针织刺绣，也算是有事干有饭吃。 但是有些事情慢慢的就变了味儿，不太那么正常了。 才开始的时候柳家人公开宣布，无论是媳妇还是闺女，都是柳家的人，想娶都可以的，但是必须住在柳家庄，作为柳家的一份子。 这是想要增加自己的人口，但是有点过分了。 老憨也有类似的做法，喜欢别的青壮小伙子到家里来做女婿，但那是用20亩土地做嫁妆，让人心甘情愿留下来的，而且还承诺了，孩子跟男方的姓，不是上门女婿，一直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夫妻相处的也很好，家庭很和睦。 柳家庄的做法就过分了，直接就是在招上门女婿，而且孩子必须姓柳，这就过分了。 你柳家是需要人口发展自己，可是这样也太急了一点儿吧！ 只有穷小伙子，娶不起媳妇了，才会去当上门女婿，有的穷小子也就认了，脸花了也不要紧，秀才都愿意要，自己也别太挑剔了，有个媳妇就行了呗，原来是大家大户的女人，脸不花也不可能给自己这样的人成亲呀。 谁知道柳家的女人并不好相处，有的还认为自己是大家闺秀，觉得穷小子配不上自己，弄得吵吵闹闹不可安宁。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子玉有些后悔了。 其实这时候的子玉就有些尴尬了，自己这算什么？也是个上门女婿吗？ 柳家的人当然不敢这样说，连连说不是的，这怎么可能呢？你的孩子还是跟你的姓，我妹子是你的外室，绝对不是上门女婿之类的，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让一个秀才当上门女婿呀…… 这还差不多，但就算是这样，子玉的处境也挺尴尬的。 所以子玉真的不太乐意去了。 子玉在家里和媳妇恩爱了几天，柳家的人送消息来了：“村子里有野猪出没，能不能帮忙过去看一下……” 子玉厌恶地说：“有什么可看的，有那么多人手在，还差一个秀才吗？” 送信的那个人很为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让子玉去抓野猪是假的，子玉好久没去柳家村了，柳家人觉得面子上不太好看，这才找了个借口，叫子玉过去的。 子玉媳妇说道：“不去不太好，有事用着你了，你再不去，那就显得咱不好看了，你还是去吧！注意安全！” 子玉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就收拾了几样东西，去了柳家村。 反正已经决定去了，那就要表现的好一点，绝不能让别人轻看了自己，露两手绝活给他们瞧瞧。 周围村子这几年野猪闹腾的厉害，对付野猪有成套的办法，野狼都被消灭干净了，没有害怕野猪的道理。 再说那柳家村也挖好了对付野猪的壕沟，野猪已经掉进壕沟里了，伤不了人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子玉到了地方才知道，掉进壕沟的是一头大野猪，差不多有500多斤重！ 子玉笑了，这一趟没白来，大展身手的机会来了。 第459章 用毒药猎杀野猪 野猪这种东西，其实是很强壮凶猛的，但是掉进壕沟里了，再怎么凶猛也不过是徒劳的。 才开始人们把麻绳打了一个活结，想要套住野猪的脖子，把他勒死再拉上来，以前就是这么对付掉进壕沟的野猪的。 可惜根本做不到，这头野猪太大了，也太疯狂了，好不容易套住了却是套住的嘴，那头野猪几下就把麻绳给嚼断了。 子玉看了这种情况，笑了笑说道：“有长枪吗？” 边上的人立刻回答：“有，有，有！”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递过来一根长枪。 心里却很疑惑：“难道他要用长枪插死野猪吗？不可能呀！虽然他不是个瘦弱之人，但终究是个书生，野猪皮糙肉厚，长枪根本就对付不了。” 子玉却让人把枪头卸了下来，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一个枪头，安装了上去，安装牢固之后，又打开了一个油布包，油布包里有一些药膏，子玉小心地涂抹在了枪头上。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样子，子玉笑着解释道：“我这个枪头上有一些小槽，涂抹上这些毒药，很容易就会留在这些小槽里面，扎中了野猪就会见血封喉，一命呜呼了。” 柳家人吃惊的说道：“毒药！这野猪如果被毒死了，还能吃吗？” 大家这么辛苦的抓野猪，一个原因是因为野猪破坏庄稼，另一个原因就是想吃野猪肉的。 子玉笑着说道：“毒药分很多种的，这种毒药的确是见血封喉，刺破皮肤，就一命呜呼了，但是吃却没有事儿，只要你嘴巴上没有伤口就行了，不信你尝尝？” 跟前的几个人拼命摇头：“我不尝，打死也不尝！” 子玉不再逗他们玩儿了，拿着长枪去敲那野猪的脑袋。 野猪果然不好惹，立刻咆哮着去咬那枪头，子玉借机把长枪一送，感觉应该是扎中了舌头，似乎还顶住了骨头，应该是已经刺穿了。 野猪嚎叫一声，松开了枪头，仍然竖着背上的鬃毛，凶猛无比。 子玉不理它了，在壕沟边上和别人聊起了天儿：“很多药材都有毒，吃下去却不会中毒，所以很多有毒的药材能治一些很难治的病。但是破了皮见了血，却会要人性命。 我用的毒就是这一种，而且这种毒药很怕热，热水一煮毒就解掉了，野猪肉不会有毒的，大家可以放心吃的……” 有人不禁好奇的问道：“有没有一种毒吃了会让人死的？” 子玉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有啊，砒霜不就行了吗？” 跟前的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被这个书生给绕迷糊了。 却没想到紫玉接着说道：“还有一种毒酒，咱俩一起喝都不会有事儿，我走了，你单独喝可能就中毒身亡了，你信不信？” 这一下大家笑不出来了：“这是什么毒药啊！真的有这种毒酒？” 子玉点了点头说道：“雄黄酒呀！正常喝下去不会中毒，对身体还有好处，可是北方有的人冬天喜欢温酒喝，一加热就有剧毒了……” 这一下让大家伙傻眼了：“还有这种操作，岂不是杀人于无形了吗？” 子玉又笑着说道：“有一种蘑菇非常的好吃，可惜有剧毒，充分加热了才能吃，有人吃了中毒，有人吃了却没事，就是因为没做熟，河豚鱼大家也听说过吧！味道极其鲜美，做不好却有剧毒，吃了很难救治的……” 这一下大家彻底老实了，禁不住好奇的问道：“这些都是书上写的吗？” 子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的是书上写的，有的不是，因为有的办法不敢往书上写，怕运用不当会出事儿，所以是言传身教，口口相传的。” 子玉说的是实话，有些其实是老憨教给他的，并不是书上写的。 老大夫哪有不会运用毒药的！连土匪都不敢抢大夫，这些笨蛋应该能猜得到是谁教的，这些人最好是老实一点儿，别想着找事儿！ 大家说这话又看向壕沟里，那头大野猪居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用长枪木棍之类的使劲戳它，也一动不动，看来是真的死了。 胆子大的几个人跳下壕沟，用麻绳绑在野猪身上，十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头大野猪从壕沟里拉了出来，装到车上拉了回去。 这么大一头野猪，当然要好好吃一顿，自然有专门的人，把那头大野猪剥皮拆骨，割肉烹煮。 这些自然不用子玉动手的，吃的时候，子玉很主动的带头大吃大喝，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别人一看子玉这样，才放心大胆的吃喝起来。 忙活了一天，吃完了饭已经很晚了，自然不用走了。 回到房间，那个小妾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 小妾自然对他柔情似水，两人温存半天，小妾这才小心试探的问道：“今天为何要如此表现呢？我那几个哥哥看你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这不太符合一个秀才的形象了！” 子玉对自己的小妾却不隐瞒：“我想表现的强硬一些，我想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怀里的小妾，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显然是因为情绪激动所致的，但还是假装语气平淡的小声问道：“为什么？” 子玉却笑着卖了一个关子：“有两个说法，不知道你喜欢听哪一种呢？” 小妾有些迷惑不解，顺口说道：“都说出来让我听一听，我才能知道喜欢哪一种说法！” 子玉点了点头说道：“你身材不错，又是个大家闺秀，对我又柔情似水，我想让你总在我的身边，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怅然若失，所以我想带你走，让你常伴我左右……” 小妾温柔地偎依在他的怀里，柔声说道：“这个说法真的很动听，我好喜欢听啊！哪怕是假的，我也感动了，我好奇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也一并说给我听听吧！” 子玉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了，不想让你待在这里了，想带你去别处……” 怀中的小妾又像刚才那样哆嗦了一下，立刻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一脸认真的说道：“公子说的是真话，真的愿意带我走！” 第460章 带小妾离开柳家 子玉没想到，小妾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禁不住问道：“我还没说带你去哪里呢，你离开这里，没有了哥哥的保护，或许会受一些欺负的……” 话没说完，小妾却说道：“带我去哪里都行，柳家已经完了，再这样下去只能会更糟糕，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子玉轻轻把小妾拉回到怀里，让她慢慢说，通过小妾的诉说，子玉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柳家的男丁死光了，团练里回来的这几个男丁，只能算是本家的哥哥，并不是柳家的核心成员。 但是也算是柳家的人，本来以为他们会在现有的基础上，好好的做一些事情，让柳家快一点儿好起来。 可是这几个人，根本不懂得如何经营一个家族，想要学别人没那么容易的，照猫画虎根本是不可能的。 才开始做的还不错，让自己嫁给一个秀才，哪怕做一个小妾也不要紧的，反正自己的条件也就这样了，只要对柳家有利就好。 可是后来的事情就越来越不妙了，尤其是现在，一个劲儿的在招上门女婿。 想法还是不错的，想要尽快壮大柳家的实力，可是这办法用的不对呀！这样子招上门女婿，能招到什么好女婿呀？能为这个家尽心尽力吗？ 有的姐妹还自视甚高，觉得那些男人配不上自己，总是挑三拣四的，不肯答应。 柳家的男人便想出了一个别的高招，生了孩子的给口粮田，柳家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是柳家的，柳家提供田亩养活孩子是应该的。 这一招看似有效，有几个姐妹就勉强接受了上门女婿，争取早一点生下孩子。 可是这根本就是急功求尽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急得来呢？ 两个人的感情基础本来就薄弱，又没有家族势力罩着，事情很快就变得不对劲儿了。 有的姐妹只是想要孩子，让自己未来能够有所依靠，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总会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吧！更何况还能得到土地，养孩子不愁吃饭的问题。 内心里却根本看不上那些男人，不愿意让人家做自己的夫婿，怀了孕很可能就会把人家赶跑的。 这样简直成了借种了，和去那棒槌会借种有什么区别？柳家的女人可以下做成这样吗？ 小妾说到这里居然流下了泪：“你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可以！好女人可以给好男人牵马坠凳，也绝不能变成那样，柳家再这样下去，实力再强也会被别人看不起的，我真的不愿在这里了……” 子玉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柳家的这几个废物男人，还不如一个女子有见识了，我还真的不屑与他们为伍了，好吧，我们明天就走！” 小妾却又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的说道：“我能不能带我姐姐一块儿走？我姐姐比我聪明，比我有本事，比我见识多，你能把她也带走吗？她也早就不愿意在这里待了……” 子玉思考良久：“我试试吧！你们明天得和我配合一下才行……” 第二天，子玉起了一个大早，让小妾去找了她姐姐，两个人商量一番，简单收拾了一下，做好了准备。 吃过早饭，子玉对柳家的人说道：“我的小妾怀孕了，我要把她接到我的身边好好照顾，你觉得怎么样！” 柳家的人有些发愣，一开始就说好了的，自家妹子是一个外室，怎么又想着得领走呢？ 措辞了半天才说道：“这样不好吧！怀孕了更应该好好照顾，家里有嫂子姐妹照顾着，一定能照顾好的。” 子玉早就想到他会这么说了，笑了笑说道：“虽然是我的外室，可生的孩子仍然是我的，你想让他出生在柳家，留在柳家吗？你难道真的想把我当成上门女婿？和那些人一样！” 说着说着口气也严厉了起来，弄得柳家的人有些尴尬，这个问题还真的不好回答，一句话说不好，可就把人家给得罪死了，以后就没回旋的余地了。 又措辞了半天，才艰难的说道：“怎么可能会那样想呢？只是觉得在这个家里也能照顾得很好，不都是为了大家都好吗？” 子玉这才又换上笑脸儿：“听说她有个姐姐和她关系不错，我有时候会忙一些事情，恐怕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让她姐姐也跟着去照顾一下吧！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一下柳家的人更不愿意了，你还想带走两个？这怎么行呢？ 子玉瞬间又变了脸色：“不同意？看来真的想让我的孩子生在这个家里，留在这个家里，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上门女婿，这简直成了笑话，我一个秀才给你当上门女婿，你们柳家的脸面也太大了吧！” 一样的事情，不一样的说法，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以是一个外室，外室本来就是养在外面的，在外面生孩子也很正常。 可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弄的外室和上门女婿混淆不清了。这样一来，秀才的脸面上还真的不太好看。 事情发生的又太突然了，柳家的几个人还没办法在一块商量一下。 但是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再这样说下去，可就要翻脸儿了，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让这个秀才做自己的妹夫，本来就是给自己家撑门面的，直到现在效果还是不错的，可要是翻了脸儿就不好办了。 柳家的一个人小心的措辞道：“你把我妹妹领走了，这里还来吗？” 子玉笑着说道：“我还是你妹夫呀！领走了你妹妹我就不来了吗？我们就不是亲戚了吗？我哪有不来的道理！” 子玉语气变得柔和了，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柳家人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让我问问她们同不同意吧！” 子玉放心了，早就商量好了，肯定会同意的。 子玉回头问自己的小妾：“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小妾轻声说道：“已经是公子的人了，一切听公子安排。” 子玉又说道：“怀孕的女人总是很麻烦，没个贴心人不行，让你姐姐跟着去照顾你吧！” 小妾欢喜的说道：“公子有心了……” 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子玉领着两个女人坐上马车，慢慢离开了柳家。 柳家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事情怎么好像是安排好的呢？ 第461章 芳芳和媛媛 紫玉带着两个女人走出了柳家村，走出好远之后，小妾的姐姐还往回看，似乎有一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子玉皱了皱眉头，小妾赶紧说道：“姐，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挂念了！” 小妾的姐姐，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想回去，离开这里再也不想回来了，从小长大的地方，临走再最后看两眼吧！” 看似恋恋不舍的女人，其实下的决心更大。 子玉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妾赶紧回答：“我姐姐叫芳芳。” 子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妾名字叫圆圆，他姐姐叫芳芳，合起来居然是方方圆圆，看来当年长辈给起名字的时候，用的是无规矩不成方圆的意思，一个这么没规矩的地方，居然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还真是有点奇怪……” 这时候又听到小妾说道：“我其实根本没怀孕，过几天我的那些哥哥问你的时候，你怎么办呢？” 子玉笑着说道：“就说你记错了日子呗！以为怀上了，实际上没怀上，你那些哥哥不会和我较真儿的，和我较真对他们没好处的！他们也不傻。” 那个芳芳也说道：“公子看得很明白，那些哥哥什么都不讲究了，只讲究眼前的利益了。” 芳芳这话对着媛媛说的，好像是想让媛媛放心，又好像是故意赞同子玉的话，想和子玉搭话，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子玉随口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你觉得柳家村会成什么样？” 芳芳有些哀伤地回答道：“柳家的女人为了那点土地，放下了最后的礼仪廉耻，和不喜欢的男子生孩子，怀了孕生了孩子，还把男子赶走了，这已经没有了下限，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子玉听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女人还是非常讲究贞洁的，虽然有很多女人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陌生男子，但是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庄户人家的女子也是如此认为的，只不过把这句话读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柳家的那些女人达到目的就把上门女婿给赶走了，这根本就是在借种，原来的媳妇是这么干的，有几个柳家的闺女也是这么干的。 这根本没了底线，怪不得这两姐妹不愿和她们为伍，这么决然的跟他跑出了家门。 实际上的情况比想象的还严重，这种风气一旦形成了，男人会更加没有底线，提上裤子走人就是了，反正这种事情对男人还是比较宽容的，女人都不怕别人笑话，男人害怕什么？ 几年之后柳家村虽然人口增多了，实力增加了，可是却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两三辈子人都没有抬起头来。 子玉一路上和两姐妹说着话，终于回到了家中。 进家门前，子玉笑着说道：“你们俩先和我夫人相处几天试试，如果她欺负你们，你们就告诉我，我把你们安排到别处。” 子玉说的很轻松，两个姐妹还是有一些心情忐忑的，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子玉带着两姐妹见到了媳妇，见过礼之后就打发她们去休息了。 子玉媳妇皱着眉头说道：“说好的是个外室小妾，怎么还给我领到家里来了？居然还是领回来姐妹两个，你这样我生气了！” 只要明明白白说出来生气了，就不是非常严重，好好哄一下就行了。 子玉笑着解释道：“柳家村一个劲的招上门女婿，我要是不把这个小妾带回来，连我也成了上门女婿了，辱没了我秀才的名声，你也不愿意这样吧！” 又说了几句好话，媳妇脸色缓和了下来，但还是气呼呼的说道：“不准她们和我争，我才是明媒正娶来的正妻！” 子玉的脸笑的跟花儿一样：“她们怎么和你争啊！柳家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她们的脸都变成什么样了，还有啊……” 子玉笑嘻嘻的，轻轻抚摸着媳妇的肚子说道：“嫡出的长房长子不就在这里了吗？你又这么懂事儿大度，她们争得了吗？” 媳妇终于绷不住了，这才笑着说道：“嘴巴越来越甜了，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哄死人不偿命，真是拿你没办法呀……” 子玉哄好了媳妇，赶紧又去见了母亲。母亲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其实是不平静的，这孩子最近是不是太张扬了，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知母莫若子，子玉当然知道母亲的想法，笑着对母亲解释了一番，又凑近了神神秘秘的说道：“娘，你知道吗？这两个女人其实是宝贝，他们两个不但会刺绣，还会织锦！” 黄苏氏瞬间不淡定了。 种桑养蚕在这片土地上盛行了几千多年，蚕丝被做成织物，也衍生出了很多种做法。除了绫罗绸缎，还有高档的锦。 锦这个东西一直是皇家专用的，后来才允许达官贵人也用的。 但是寻常的老百姓根本就用不起，能用上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织锦需要两个人合作，一天的功夫也织不了多少。 黄苏氏对绫罗绸缎还是在行的，这几年也培养了一些人，做一些丝织品，但是织锦却根本没敢想。 黄苏氏在娘家的时候见过织锦，可是见过不等于会，黄苏氏根本就不会织锦，工艺太复杂了，这两个女人居然会这手艺，还真是出乎意料了。 黄苏氏波澜不惊的说道：“把她们两个叫过来，让我看一看吧！” 这显然是要考教一番，子玉早就想到了，在路上就和两个女人商量好了，于是马上打发人去叫过来。 柳家的两个女人过来见礼之后，黄苏氏很随和的说道：“孩子呀，在我面前不必拘束的，随意一些就可以了，咱们坐下好好说说话。” 柳家的两个女人表现的很有修养，果然不再拘束了，几个人凑在一起，慢慢的聊起了天儿。 黄苏氏看似随意的问道：“你们对绫罗绸缎是怎么定义的，能说说它们的区别吗？不必太正式，随意说一说就行。” 绫罗绸缎是不同的4种丝织品，黄苏氏问她们这个问题，有很明显的考教意味，如果她们只是死板的，背诵这四种丝织品的区别，那就不用再问织锦的事情了。 第462章 绫罗绸缎和织锦工艺 两姐妹互看了一眼，妹妹媛媛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她已经是子玉的小妾了，没有必要着急表现自己了，把表现的机会留给了姐姐。 姐姐看到妹妹的意思是把机会让给了自己，笑了笑才回答黄苏轼的问题：“绫是斜着织的，造价并不高，有钱人家糊窗户，或者装裱字画用的就是绫，朝廷赐死宫女，也会赏赐给白绫。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句古诗里说的罗绮者，并不是太富贵的人家，因为他穿的是罗绮，绮就是绫。 而罗是另外一种织物了，罗是把经线缠绕在纬线上，形成空眼儿，穿在身上清凉透气，适合比较适合做里衣穿着。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这句古诗词里，说的就是用罗做的衣服，夏天穿还是很凉快的。 绸子做的衣服就不太适合夏天穿着了，它很细密厚实，大多数的丝都被织成了绸，所以都叫丝绸，很少有丝绫，丝罗的说法。 但是却会有绸缎的说法，因为很多丝也被织成了缎子，缎子的织法浮线长，交点少，反光效果好，但是另一面却比较粗糙了，很适合做缎面的被褥，也适合做棉衣的外套……” 不等这个芳芳继续往下说，黄苏氏轻轻拉着她的手，亲热的说道：“闺女啊！你说的太好了，不是从小接触的人，根本讲不了这么柔顺的，真是个好闺女啊！” 大家的关系似乎一下子亲近了不少，几人又聊起了丝织品中的织锦工艺，这些在书本上都没有多少记载，都是女人家口传心授的。 柳家两个姐妹居然有问必答，果然非常熟悉这项技艺。 黄苏氏又关切的问道：“这么好的手艺，怎么没太听人提起呢？柳家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呀！” 黄苏氏说这话是有原因的，柳家的刺绣还有一些名声，做丝织品的名声却一点儿都不显，按道理说不应该这样。 谁知道这话让姐妹两个黯然神伤了，妹妹媛媛幽怨的说道：“我们小时候，爷爷在的时候还是比较支持我们学这手艺的，爷爷去世之后，父亲说织锦需要爬那高高的花楼机，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气质，刺绣才是符合大家闺秀气质的女红，不让众姐妹学了，只有我们两个在母亲的教授下学会了，别的姐妹都没有学，只学刺绣了，别的手艺基本上都停了……” 黄苏氏惊讶的说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技艺都传承了3000年了，一代一代往下传的，怎么可以断了传承呢？锦绣前程，说的就是咱们织的锦，断了传承岂不可惜吗？” 姐姐芳芳垂泪说道：“乱军冲进家中，几下就把花楼机给弄坏了，后来团练的哥哥回来了，把花楼机拆了烧火了，他们没有一个在意的……” 织锦用的织机非常高大，所以叫做花楼机，需要两个人共同合作，一天才能织锦两寸左右。 花楼机被弄坏了，居然不想着给修好，反而当成木柴烧了火，这些混蛋的柳家人，也难怪她们姐妹会伤心了。 黄苏氏大包大揽的说道：“花楼机的事会有办法的，包在我身上，我那个混小子，没白养他这么多年，知道把你们两个宝贝闺女带到我身边来，你们放心吧，进了我这个门儿啊！没人敢把你们怎么样了，缺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说一声……” 子玉有些尴尬，母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沉稳大方的人，今天表现的都有些失态了，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小妾和她的姐姐而已，用得着这样吗？ 刚隐晦的说了几句话，想提醒一下母亲，黄苏氏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去干该干的事儿吧！去吧去吧，走吧走吧！” 子玉出了门儿，才回过味儿来：“这是被赶出来了，这事闹的……” 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干，就去找亦杰了，和亦杰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个姐姐身材也不错的，我想弄出来给你做个小妾的，现在看这个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儿了……” 亦杰哈哈大笑起来：“你有好事儿还真想得起我来，我媳妇已经给我找了一个小妾了，是她本家的一个姐妹，说是不能便宜了外人，用不着你操这种心的！” 子玉挠着头说：“我找柳家姑娘做小妾，这事还是你给撺掇的，有好事自然不能忘了你。” 亦杰笑着摇头说道：“这事情现在绝对不可能了，还真没想到柳家的两个姐妹会织锦，那东西自古就是皇家御用的，现在放开了，舍得花钱也可以用，还可以出口到海外，是像金子一样昂贵的奢侈品，你还真是捡到宝了呀！” 子玉苦笑着说道：“柳家的人从来没提过这事，我也是后来才听小妾自己说的，还以为她是为了自涨身价，哄我开心的，现在看来，她们还真的会织锦！” 亦杰想了想说道：“这事需要和家里说一声了，算得上是一件大事的……” 老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连连夸奖子玉干的不错，还让子玉以后对柳家宽容大度一些。 柳家想要那毒药的配方，子玉终究没敢给他们，但是仍然给送去了很多，对他们说，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在很多小事上，也让柳家的人占尽了便宜，柳家人觉得挺好的，自己的秀才妹夫还真是不错。 他们却不知道，老憨让随风在家里安了好几台花楼机，把织锦的手艺传承了下来。 这事情是秘密进行的，做出来的成品在附近也没有什么销路，不用太过严格的保密，附近的人也一无所知，柳家的人自然也不知道。 织锦这项手艺要学很多年才能熟练操作，根本就是教会了闺女，便宜了婆家，所以柳家人才不让闺女学这项技术了。 老憨家的女儿不外嫁的，自然不会害怕便宜了别人，无论是闺女愿意学，还是媳妇愿意学，都可以学的。 织锦的工艺极其复杂，每天织不了两寸，但是价格极为昂贵，在家里织锦就相当于在家里造钱，还是非常划算的。 第463章 媳妇的心思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这句话的确没有错，可是埋在土里不发掘出来，一样没有用的。 柳家的两个女子终于把锦给织出来了，果然华丽无比。金子终于发出了光。 女子最重女红，女红手艺好，所有的女子都得佩服和尊敬。 不显山不露水的两个女子一下子成了所有女人的焦点。 子玉的媳妇心情复杂无比，没想到子玉弄回两个女人，居然还有这个本事，一个还是紫玉的小妾，另一个怎么办呢？ 媵妾的例子比比皆是，难道也会给子玉做小妾？她们亲姐妹要是齐心协力，自己不就麻烦了吗？ 怪不得有的女人成亲要带随嫁姐妹呢？这媵妾的事其实是向着自己的。自己没有别的姐妹了，父母让自己带来了两个丫鬟，带来的两个丫鬟对自己俯首帖耳的，这才是自己人呀！ 自己的心眼还是太少了呀，懂的事情太少了。 有时候忍不住问子玉：“你说过你的小妾叫红袖，怎么这两个一个叫芳芳，一个叫媛媛，没有叫红袖的呀！你是不是在外面还有一个？你别对我说谎，好不好啊！” 子玉苦笑着解释道：“红袖就是媛媛，媛媛就是红袖，她本来的名字就是媛媛，她的几个本家哥哥觉得不好听，告诉我叫红袖。 取的是红袖添香的意思，是一句古诗，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意思是文人在读书的时候，美女在旁边陪伴着。 那一天我不管是选谁，谁的名字就叫红袖，明白了吗？” 子玉的媳妇撅着嘴说道：“柳家村的人还真是巴结你呀！想的这么周到，做的这么细致，那你当时怎么选的，是不是告诉你她还有个姐姐，你就选了，想着把姐妹两个都弄回来……” 子玉意识到了什么，媳妇又开始疑神疑鬼了，怀了孕的女人真是麻烦。 赶紧表态吧：“我还没那么贪心，知道她们会织锦是后来的事情，当时我还不相信呢，选人的时候只是看着她绣的牡丹不错，就直接选了那个媛媛，当时根本没有想太多。” 看到媳妇表情慢慢松弛了下来，忍不住又想逗逗她：“你说现在要是把姐姐也收进房里，怎么样啊！算不算是锦上添花呀……” 还没说完，媳妇的脸色就变了：“不行，你想在纳个小妾可以，但是这个姐姐不行，她们两个姐妹一心了，我怎么办呀？我会管不了的。” 子玉看到媳妇说的认真，可不敢再继续逗她了：“我没那么贪心，这个姐姐我是想留给亦杰做小妾的，我们两个关系好，你也知道的，可惜了，亦杰的媳妇不让他找别家的女子，看来事情成不了了……” 媳妇立刻高兴起来：“亦杰不成还有别的人呢？亦强不是还没有娶妻吗？他也挺会赚钱的，酿醋的生意做的多好啊！” 子玉连连苦笑：“你干什么呀！亦强还没娶妻呢！现在娶了可是正妻，最少要给他娶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这样家里就可以联系得更广一些，实力更强一些，你一个妇道人家少管这些事情，你懂的事情还是太少……” 实际的情况是亦强的性格有些孤僻，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老憨看到这个孩子性格这样，不敢让这孩子离家太远，就让他在官庄附近，弄了那个酿醋的作坊。 亦杰是头脑灵活的孩子，这样亦杰就可以多关照一下了，聪明点的孩子，必须帮着笨一点的孩子。 亦强读书也不太行，但是学手艺却心无旁骛，进步奇快。 有一天，亦杰问老师傅寇老醯：“师父，酿酒宜静，酿醋宜动，所以我们酿醋的时候，才会不断的搅拌，夏伏晒的时候，要跟着太阳勤挪缸，冬捞冰的时候也要勤搅拌，是不是这样啊？” 老师傅欣慰的笑了笑：“好小子，秀才的弟弟还真不一般呀！我酿了半辈子醋，才总结出来的经验，一下子居然让你给悟出来了！” 夸奖完了之后却又叹了一口气：“孩子啊！以后你要更勤劳一些了，我恐怕没什么可教的了……” 这话把亦强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师傅，你老人家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老当益壮，你不在这里坐镇，我心里不踏实。” 老师傅笑着答应下来，却从此很少管事情了，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看到有不对的地方才会指点一下，其余的事情都交给亦强了。 有时候老师傅也和亦强开玩笑：“怎么还不娶媳妇儿啊！十八九了吧！你师傅我16岁娶妻，17岁都当爹了！” 亦强却很认真的回答道：“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觉得不甘心，娶个大家大户的女子又害怕管不了，再过几年心眼儿更多一些，应该能管得了了……” 老师傅乐的不行了：“行啊！心眼儿这不是不少吗？有这个心眼儿就差不了事儿。” 亦强说者无心，老师傅却听者有意，回头却上心起来，老家的大家大户总有合适的，脾气绵软些的姑娘还不难找，这么好的徒弟可不能便宜了外人，何况这个徒弟家里过得实在是不错。 老师傅这边还正在比较比较这一家，掂量掂量那一家，没想到子玉的媳妇已经动手了。 子玉的媳妇想法也很简单，子玉可以再找，可不能找亲姐妹对付自己，自己管不了。 但是有这么好手艺的女子，便宜了外人也是不成的，最起码婆婆这边就不会放手，员外家喜欢有本事的人，伯伯的孩子多，从这些孩子当中选一个合适的，娶了那个芳芳就行了。 亦强就挺合适的，性格是孤僻了一点，可是又能干又会挣钱，酿的醋已经很有名气了。 好醋销售给有钱的人，有的还卖到远路去了。酒糟酿得便宜醋卖给穷人，添油加醋会让菜的味道很好，穷人吃菜也得有点味道才行呀！有那个酒糟酿的醋，虽然卖的便宜，实际上挣的钱一点都不少！ 便宜了那个叫芳芳的女子了，谁叫她会织锦的手艺呢。 自己得想点办法制造机会才行啊！ 伯伯家的孩子都会做饭，亦强有一个拿手好菜，糖醋鲤鱼。就让人给亦强送个信儿吧，说自己想吃了，婆婆也好久没吃过了，让他来给自己做一回。 第464章 亦强钻了牛角尖儿 亦强接到消息就真的来了，他和亦杰的关系很好，和子玉的关系也很好。 性格孤僻的人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但是和熟悉的人却格外的亲热。 亦强进子玉家里从来不避内宅的，也不用提前打招呼，想来随时就来，一到家先去给黄苏氏见礼：“婶子，这一段时间身体好吗？好久没做自己的拿手菜给婶子尝尝了，今天再做一回，让婶子看一下我手艺有没有进步！” 黄苏氏也很高兴：“这孩子这么懂事啊！” 亦强还带来了一坛子醋：“这是最早酿的几坛子陈醋中的一坛子，嫂子怀孕了，酸儿辣女，多吃点醋，一定会生儿子的。” 黄苏氏笑着说道：“你这个孩子呀，心眼儿还真实诚呀！酸儿辣女不是这么解释的……” 黄苏氏和这孩子是最亲的，这孩子的酿醋作坊干得很红火，黄苏氏也高兴。 两个人说笑的走进了厨房，和厨娘一块儿做两个菜，大家好一块吃饭。 子玉媳妇居然也来帮忙凑热闹，还时不时的提起媛媛和芳芳两个女子。 黄苏氏是什么人呀！一眼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自己儿媳妇把人家叫来的，看来是要撮合那个芳芳和亦强的事。 芳芳的年龄也不小了，女人总要出嫁的，不嫁到别处，便宜了别人就可以了，自家也不可能把这两个宝贝闺女都留下来吧！就是这个儿媳妇也不会同意的，小心眼儿！ 要是能和这个亦强成了也不错，那就跑不掉了，可是亦强已经这么能挣钱了，还能看上一个脸被划花了的女人吗？ 实际上黄苏氏这一次多虑了，有自己儿媳妇在里边周旋，事情还真不难办。 吃过饭之后，儿媳妇先是让亦强看了织好的锦，又领着亦强看了织锦的过程，花楼纺车上，两个女人在忙碌着，脸上戴着面纱，身材也很不错，亦强居然有些看痴了，不知道是在看织锦，还是在看人。 后来亦强来的更勤了，员外家的人喜欢有本事的人，还真不是随便说的。 亦强和芳芳渐渐熟悉了起来，当亦强说要娶她的时候，芳芳却摇头了：“公子不能这样，我的脸被毁了，配不上公子。” 芳芳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自卑，她没办法不自卑，自己是什么条件，自己还是知道的。 看到亦强还是不肯离开，芳芳一狠心摘下了面纱，哀怨的说道：“这张脸怎么登堂入室，你会被别人笑话的，你也会让家族没了脸面，你自己觉得这脸还能看吗？” 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鼻梁一直延伸了整个香腮，而且受伤之后没有处理太好，疤痕有些宽了，把一张漂亮的脸蛋彻底给毁了。 亦强满眼的心疼：“我不会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了，什么伤害我也不让你受了，我要好好的保护你，子玉都不在乎容貌这种肤浅的事，我也不是肤浅的人，我不会在乎的。” 芳芳重新戴好了面纱，流泪说道：“公子能看上我，我很高兴的，但我真的不能答应你，媛媛妹妹的伤疤比我小的多，却也只是个小妾，你如果真不介意，等你娶了妻以后，我给你做妾，别的不必说了。” 芳芳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她自然知道大户人家会娶什么样的女人，娶自己这样的女人，肯定是坑了人家，以后都不会好过。 虽然觉得亦强对自己可能是真感情，也只能狠心把人家赶走了。 谁叫自己命不好呢？或许亦强会娶个大度的娘子吧…… 亦强有些死心眼儿了，回去之后居然有些魂不守舍。 寇老醯儿可是个明白人，一看徒弟这样，就抓住徒弟问了个明白。 亦强对这个师傅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老师傅刚开始听的时候，心里凉了半截：“自己下手晚了，这徒弟要娶别人了！” 听到后来瞪大了眼睛：“你小子给我乱来，我还以为是你看上了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呢！闹了半天是这么一出啊！嘿，你这小子是想气我，是不是啊？ 家里有好闺女的大户人家，盼你这样的女婿，眼里都冒出火星子了，你给我弄这个，你甭给我弄这一套，我现在就去找你爹去，收拾不了你，我还不给你当师傅了……” 老师傅性子急，立刻就找到老憨，老憨弄明白了老师傅的意思，笑了起来：“老哥哥别性子这么急，我家的事情你知道的，孩子们的婚姻自己做主，都得自己看上才成。” 老师傅立刻摇头：“那不行，这一个不行，这一个又聪明又踏实肯学活，就是性子有点犟，越是这样越要管着点儿，年轻不懂事儿，可不能让他钻了牛角尖儿，不管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这个老师傅，已经拿着亦强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了，比自己还着急上火。 老憨很开心的笑着说道：“管，当然是要管的，这事情不难办的，交给子玉和亦杰就成了，他们在一块长大的，很容易说话的，比咱们硬管强的多。” 老师傅听了这话，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亦杰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差点笑岔了气儿：“自己这个弟弟开窍了呀，知道自己找媳妇了，就是有点死心眼儿，人家又不是不答应嫁给你，你有什么好难受的呀！ 先娶妻后纳妾不就完了吗？还要多嘱咐一下这个弟弟，节制一点儿，不要傻不拉叽的把自己给累坏了，挺好的人，为什么有时候钻牛角尖儿呢？” 回头就和老师傅商量了一下，找个能说会道的人，和女方那边把事情话里话外都说明白了，亦强想纳妾的事不瞒着。 如果女方认可这件事情，就领着人到酿醋作坊相看一下，亦强反正是天天在的。 对外人就说是来看老师傅的，或者是来走亲戚的，反正老师傅介绍的那些人都有一些亲缘关系。 如果不成，就什么话都别说了，双方既不伤面子，也不伤和气。 如果能成，事情不就解决了吗？亦强这个傻小子先娶妻，接着纳个妾不就完了吗？ 都已经是两厢情愿的事了，哪有办不好的道理？这事必须办好，还要往热闹里办。 第465章 亦强的幸福生活 还真有来上门相亲的。老师傅的人际关系还真的很强，认识很多人家！ 派出去的那个人嘴也很巧，说的却全是大实话：“这个孩子吧！怎么说呢？不太爱说话，可是绝对不缺心眼儿啊，干活挣钱可没得说，也能读书认字儿。但是要像他哥那样去考个秀才不可能的。 老员外看这孩子这样，就给他弄了这个酿醋作坊，你还别说，这孩子学手艺可绝对没问题，还真不少挣钱，这事老师傅可是知道的，要不然老师傅也不能让我登门跟你们说这事。 就是吧？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人家那边的人，一下子觉得莫名其妙了，啥事你就说呗，怎么还不敢说了呢？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孩子有点认死理儿！看上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大户人家那一年遭了乱兵，脸被划花了，他想娶人家，可是这怎么成呢？怎么说也是个员外家呀！娶的儿媳妇没办法领出门去，那个大户的闺女倒是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只同意给他做小妾，不敢给他做当家大娘子！这些话吧，有老师傅那个自己人在那边，我不敢遮着瞒着，咱孩子过去做当家大娘子，可得允许人家纳个小妾！” 有的人家当场就翻脸了：“这是什么事啊！我闺女还没过门呢！他那边就先声明要纳个小妾，把我们这边当成什么了……” 那个巧嘴子的人脸皮也厚，笑一笑就不接话，这家不同意就再换下一家嘛！ 有的人家居然笑了：“你这人还真是实话实说呀！这种事也不瞒着……” 那个巧嘴的人也只能苦笑着说道：“有自己人了解情况呀！我不敢遮着瞒着，再说了，也没那个必要，员外的儿子想纳个小妾，这还不是正常现象吗？” 一想这事也对，那就和家里人带着闺女去那个酿醋作坊瞧一眼吧！反正对外人说是走亲戚去了，不成就当没这事儿了。 这样一来，还真来了几拨人，有的看看就走了，有一个姑娘很大方，见了亦强说了几句话，彼此居然有了熟悉的感觉。 居然可以聊上天儿了：“你长得也不丑呀！也不像是缺心眼儿的样子，怎么非要娶个花了脸的姑娘？” 亦强笑着说道：“她手巧，人也懂事，看上了就得承认……” 姑娘笑得咯咯的：“哎吆，还真是个死心眼儿啊！媒人还真没骗人！” 亦强在生人面前，不善言辞，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老师傅赶紧过来解围：“闺女啊！跟着长辈过来瞧一眼，在人群里偷看两眼就成了，你怎么还聊上了，不能这样，传出去让人笑话！” 那姑娘不饶人，对老师傅也不客气：“得了吧，大伯！瞧你这媒人做的吧！我家也不是小户呀！怎么给我说了这么一门亲呀！我要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傅对这闺女倒是挺喜欢，还是笑着把她给轰走了：“行了，闺女！别这么没规矩了，赶紧去找你家里人吧！这都没规矩成什么样了！” 老师傅把人家赶走之后，就悄悄的问亦强：“有点儿没规矩，你看得上吗？” 亦强老老实实的回答：“眼睛大，挺好看。” 老师傅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觉得她个子高，腰细，屁股大呢，这种女人才会好生养，才会旺夫，旺财还旺家。” 亦强笑了笑说：“师父，你也是会读书写字的人，别说那么直白好不好！” 老师傅笑的更得意了：“好小子，跟我还装呢？卦象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所以我才给你这么挑的媳妇儿……” 其实不用再说什么了，早就问过她长辈的意见了，只要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事情直接就成了。 谁都愿意让闺女嫁一个殷实的人家，可是这样的员外家，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媳妇儿呢？想纳妾就纳吧，丑话说在前面了，证明这家人更实在一些。 嫁妆居然不少，婚礼进行的很热闹。 过了一段日子，子玉去了柳家村儿，告诉柳家的人：“亦强看上那个芳芳了，想纳为小妾。 虽然是纳妾也要正规一些。这样你家妹子就不会受气了。 会给你一些聘金的，把聘金折合成实物嫁妆，风风光光的抬过去……” 子玉虽然是和柳家的人商量，但是语气却很霸道，柳家的人居然也认。 柳家的人巴不得有个好靠山，和憨员外家攀上亲戚了，以后面子上也光彩。 纳妾还有婚礼！这让周围的老百姓直接感叹！憨员外家的日子真是过好了。纳个妾居然还这样，这是纳妾吗？老百姓家娶个妻也不会这样吧？ 纳妾基本上都是花钱买个小媳妇儿，自己在家看的，哪有用花轿抬回家的，怎么还会有嫁妆呢？ 这都让人看不懂了！ 其实这是亦杰故意安排的，也是老憨的意思，那个芳芳可是有手艺的人，总得对人家尊重一些吧。 芳芳是小妾，却被安排在了老憨的家里。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来的正妻，却被安排在了酿醋作坊的那个村庄里，早就有置办好的土地和盖好的大房子，女方也没有什么意见。 老师傅也挺满意的：“这样挺好，有房有地有买卖，你们好好在这开枝散叶吧！” 亦强虽然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但是却有很多人愿意主动帮他。 建了仓库，储存高粱之类的粮食，平常年景就拿来酿醋，灾荒年照样卖个好价钱。拉来了很多坛坛罐罐，酿醋作坊一扩再扩。小日子过得居然相当红火。 老憨家里不缺人手，愿意学织锦的大有人在，小妾在家里地位也不错，后来教会的人多了，织锦的花楼织机装了一架又一架。 亦强日子过得很幸福，只是两个媳妇不在一个地方，需要来回跑。 有一次，和亦杰，子玉聚在一块喝酒聊天，笑着抱怨道：“两个媳妇其实也挺麻烦的！” 子玉故作惊讶的说道：“你才知道啊！前些日子我哄完老娘，哄媳妇儿，还得照顾她们姐妹两个的情绪，你知道我累不累呀？你就知足吧！两边都不需要哄，有事还得我们兄弟俩给你帮忙，美的你呀……” 这466章 李毛驴成了头领 其实亦强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只要稍微帮一把，没什么问题的。 最需要花心思的地方，其实是那个王家庄。 一家人聚在一起，一直在想办法。一定要让那个王家庄快点恢复过来…… 李毛驴这一天兴奋的跑回家，高兴地给自己的女人说道：“老婆，你听我说，好机会呀！应该能让你们娘三个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他女人不明白的说道：“啥事情呀？你激动成这样，你说明白点！” 李毛驴满面红光的说道：“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关心着王家庄的情况，我就知道憨员外家，一定会好好整理一下那个庄子的。 这两天确定消息了，可以置换土地到那边去，置换的时候，还可以多给一点儿……” 女人笑着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当你说的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事儿啊！这事我也听说了，多不了多少，没多少意思的！还要搬家，折腾什么！” 李毛驴摇了摇头：“婆娘见识，怪不得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呢！我们现在的土地，离水渠远，不太容易浇地，大旱的时候哪回浇上水了，知道憨员外一家为什么对那个王家庄那么上心吗？不是王家庄有个水坝嘛！ 别的你不懂，憨员外一家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都说他是憨员外，但其实他家人没一个憨的，只不过是厚道一些，让咱普通老百姓多占点便宜就是了，这不是憨，咱们跟紧他家就是了。 现在的土地是水浇地，到那边去置换成水坝跟前的水浇地，那就更容易浇上水了，多种一点值钱的麦子之类的精细庄稼，大儿子也十五岁了，让大儿子赶着驴车，跟着我出去多跑上两趟，小儿子到那荒滩上喂几只羊，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李毛驴终于说服了老婆，全家把土地置换到了王家庄。新的土地在水坝下面老沟边上。 而且让李毛驴很意外的是，这天刘二勇找到他：“李哥，你找几个人帮忙拉点东西！” 刘二勇之所以找李毛驴，因为和他很熟悉了，跟到王家庄来的人，他是资格最老的。 李毛驴高高兴兴答应下来，赶紧找了几个熟悉的人，把活给干了。 这样的事情干了几次，活干得漂亮，也没出意外，李毛驴就成了一个短途运输队的头领。 李毛驴的收入增加了，老婆高兴的合不拢嘴：“没看出来你还成了领头的，还真让我们娘仨过上好日子了！” 李毛驴笑着说道：“咱脑子不太聪明，又没有本钱干事，但是要知道跟对人，跟着一个厚道东家，日子一定能好过一些……” 牛二这一天找李毛驴喝酒，不服气的说道：“你进车队还是我去找的你呢？你现在怎么混成头了呢？” 李毛驴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我那头骡子好用，在路上，从来没耽误事。” 牛二叹了口气说道：“还真是这样，我那匹老马不中用了，真想换了它……” 李毛驴笑了，却没再说什么别的，和牛二一块吃吃喝喝。 刘二勇管这个村子还是有些勉强的，年龄还是小了一些，主意不太多，但是威望绝对够，很多人愿意听他的。 再帮他出出主意就行了。 给他出主意的人很多，有时候是子玉，有时候是亦杰，但有时候却是那个容儿。 丐帮收容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又从帮里找出了几个已经长大的孩子，住进了王家庄。 容儿找了几个没人住的破旧房子，把那些孩子安置了进去。 破点儿他们不怕，只要能遮风挡雨，不塌就行，死过人也不怕，草席子一裹，拉出去埋掉就完了。 丐帮的孩子没那么多讲究。 容儿对刘二勇说道：“叔，这些孩子你多操心关照一下。” 收留这些孩子，刘二勇是愿意的，但是却不太愿意容儿管他叫叔：“你别管我叫叔好不好？我比你大不了太多！” 容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义父是你哥，不管你叫叔，叫什么？” 刘二勇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你是个义子，你其实是个女的，这根本不算，再说了，我是养子，不是义子，我还是姓刘，亦友比我年龄大，我叫他一声哥，遇到比我年龄大的我都叫哥，很正常！” 容儿不听，还是叫他叔，刘二勇拿他没办法，不过刘二勇对那些孩子很不错。 他也是灾荒年被父母舍下的孤儿，对这些孤儿还是很同情的。 有一次问容儿：“你一个小丫头，丐帮里的人要是不听你的怎么办？不怕他们欺负你吗？” 容儿笑着说道：“不怕的，我有武功的，再说也没人敢欺负我，我只是替丐首下命令，管不了的事情就让他们找丐首就行了。” 刘二勇一脸蔑视的笑：“武功？你这样一个瘦小的丫头有武功，亦友哥的武功也不咋地，你应该更差一些吧！” 容儿笑嘻嘻的拉过讨饭的棍子说道：“要不比划两下子，不过我是女的，力气小，你要手下留情哟！” 刘二勇大大咧咧的走到跟前笑着说道：“你放心吧，绝对不能打坏了……你……” 刘二勇一句话没说完，扶着棍子在他面前站着的容儿，突然棍子一歪，往上猛然一顶，刘二勇没防备，一下被点中了胸口，居然呼吸不畅，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退后两步，喘了一口气才说道：“偷袭不算，还没开始呢！” 容儿把棍子扛在肩膀上，叹了一口气：“输了还不认，不和你玩儿了，走了！” 刘二勇当然不愿放他走，几步就追到跟前：“不准走……” 却没想到那个容儿，借着转身的机会，唰的一下把棍子扫了过来，一下打中了刘二勇的肩膀。 因为加上了转身拧腰的力量，力道很大，居然打的生疼。 容儿转回身来说道：“你个子太高了，居然没打中脑袋……” 刘二勇愣了愣，明白过来了：“第一招你突然一顶，如果顶中了咽喉，那就太可怕了，第二招回身一扫，打中了脑袋会晕过去的，你的招数怎么这么狠毒呢！” 容儿居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丐帮里面都是老弱病残，只能语言迷惑，然后出其不意，一招制敌，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第467章 容儿和刘二勇 刘二勇看着容儿，居然无话可说了。 刘二勇这个人，除了孔武有力一些，吵架讲道理都不是容儿的对手。 但是武功这一方面，刘二勇还是非常有见解的：“你的武器是那根棍子，近身交战太长了，刚才的第二招，你如果把握不好时机，让我靠的太近，你就输了！” 容儿仍然苦笑：“叫花子堆里都是父母不要的孩子，或者是无依无靠的老人，或者是残疾了的废人，输了也就输了，死了也就死了，还能怎么样！” 刘二勇又老实了，看来讲道理他根本不是对手。 这些话似乎触动了容儿的内心痛处，他当年是被父母抛弃的，金老先生收养了他，容儿曾经问金老先生，为何给自己取名叫容儿？ 金老先生说，父母容不下不要紧，这天下总能容得下人，丐帮能容得下孤儿，老人和残疾人，所以取名叫容儿的 老人和残疾人有时候命很短，死了埋了就完了。 有些孤儿却能够长大，容儿想让这些孩子，长大了能成为正常人。 刘二勇的这个王家庄，正好缺人手，容儿便带来了这些孩子，这些孩子如果能在这里长大，这里的土地能把他们养大，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刘二勇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被老憨收养长大的，他平时喜欢说一句话，都是这老河道上长大的孩子。 安排这些孩子并不是很难，可是没有父母领着，总觉得有些遗憾。哪怕有一个名义上的父母，这些孩子的凝聚力也会强一些。 容儿让刘二勇滚过来一个石碾子，对所有的孩子说道：“这就是你们的干爹，大家都对石碾子跪拜一下，就都是一个爹的孩子了，彼此都是亲兄弟姐妹了……” 于是那些孩子们，就对那个石碾子跪拜了下去，跪拜的非常虔诚认真。 事后刘二勇悄悄地问容儿：“这样好吗？” 容儿却说道：“不好能怎么办呢？上哪儿去给这些孤儿去找一个干爹去？这个石碾子没有生老病死，也不会抛下这些孩子，挺稳当的，你要是觉得不行，要不你给这些孩子做干爹？” 刘二勇当然不同意了，摇摇头说：“我不成的，我还没个媳妇呢？你先当媒人给我找个媳妇才行啊！找不到合适的就要媒人，我就同意当干爹！” 容儿顿时有些慌乱，马上就用玩笑打闹遮掩了过去：“好你个笨狗熊一样的傻大个，居然敢这么消遣我，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刘二勇撒腿就跑，容儿拿他根本也没办法。 其实容儿让孩子们拜石碾子为干爹的做法，还是有一些依据的。 有些地方的孩子都会拜干爹干妈。觉得多一个父母疼着，孩子能够长得好一些。 不过风俗不太一样，有的会正式的结干亲，有的会在路口或集市边上，给陌生人磕个头，叫一声爹娘，如果陌生人应了声，就会在陌生人的衣服上别上针，就算认下干娘干爹了。 有个别地方也会认石碾子，大槐树之类的为干娘干爹的，他们的身体硬朗，存在的时间长，能更长久的照顾孩子们。 叫花子堆里长起来的孩子，有的生命力居然十分的顽强，长大了也有有出息的。 所以有的地方，孩子长大点儿了，也会带着孩子去讨百家饭吃，做一回叫花子。就算是富有的人家，也会这么做，就是为了讨一个彩头。 容儿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什么彩头，是为了增加孩子们的亲和力和凝聚力。 她是丐帮里长大的孩子，见过太多的生老病死，体会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她深深的知道，如果这些孩子不抱团，很难生活下去的。 刘二勇和容儿玩闹了这么一下子，心里突突的直跳：“这小丫头不会真的生气吧！说不成媳妇要媒人，这是很平常的玩笑话，她只要还理我，就是不生气……” 刘二勇其实是看上容儿了，不然不会开这种玩笑。 但是他不敢跟容儿明说，容儿太聪明了，太会来事儿了，丐帮里那么复杂，那么混乱的事情，容儿这几年都能处理得很好，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自己呆头呆脑的，能配得上人家吗？ 他不知道的是，容儿的内心也不平静。容儿其实也已经长大了，到底是16岁还是17岁，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到了嫁人的年龄了。 丐帮的孩子长大了，有的会离开帮派，男的可以娶妻生子，女的可以嫁人。 有的却不会离开帮派，成为杆子头，领着老弱病残讨一份生活，这样的杆子头也可以娶妻生子或者嫁人的。 金老先生从小就培养容儿，这都是公开的秘密，老憨看一眼都能猜得出来，所有的杆子头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容儿是不可能离开丐帮的。 容儿也聪明伶俐，事情都能处理得很好，可惜是个女儿身呀！在丐帮这种地方，有很多不方便的，所以一直装扮成男的，所以亦友做了丐首，又给了她一个义子的身份。 可是这几年年龄越来越大了，身体慢慢的长开了，再想瞒下去有些难了，早就有杆子头劝着自己嫁人了。 可是嫁给谁呢？自己不是不想嫁人，这个笨狗熊一样的刘二勇，对自己倒是挺好的。 可是他这样的人能要自己吗？ 刘二勇头脑简单了些，但是人长得不错，还身体强壮，孔武有力，有时候还能粗中有细，所以老憨才让他来管这个王家庄的。 刘二勇这样的人，娶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啊？会看上自己吗？自己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叫花子。 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开这种玩笑呢？难道真的能看上自己？让我再试试他吧！ 第二天，容儿洗了澡，想了想，把自己最漂亮的一身女儿装换上了，心想，看看这个笨狗熊的表情就知道了。 当她一身女儿装出现在刘二勇面前的时候，刘二勇痴痴傻傻的愣在了当场。 容儿心中一喜，故作娇羞地说：“你觉得我这样打扮好看吗？”刘二勇忙不迭地点头。 容儿接着逗他：“今天不出去要饭了，我一天都穿这一身，你觉得好不好啊！” 刘二勇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我配不上你。” 容儿笑说道：“你这呆子，还没开始给你说媳妇儿呢，这两天就帮你找，别着急！”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刘二勇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第468章 又搭进去一个刘二勇 一下就试出来了，最起码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可惜自己不能离开丐帮的，不知道这个笨狗熊愿不愿意和自己在丐帮里混呢？ 虽然用不着真的要饭，可也不是个好名声，更不是个好身份，这个刘二勇完全可以正常的生活，以后或许能够当一个大财主，真的愿意放弃自己的前程吗？ 两个小年轻的变化，自然瞒不了人的。 亦友这一天对刘二勇说道：“本来想等容儿长大了，给她找一个好夫君，然后就把丐帮交给她的。” 刘二勇手足无措的说道：“和我差着辈儿呢，应该管我叫叔的！” 这小子看来真的动心了，亦友直接说道：“那个倒是无所谓的，你是我爹养大的孩子，没有收为义子，也没有改姓，只是以兄弟相称而已，扯不着辈分的。” 刘二勇似乎放心：“那就好！” 那就好，这是什么意思？看来这小子真的动心了，亦友直接说道：“丐帮比较底层，也比较复杂，有时候挺混乱的，很麻烦，你不怕就好，过两天帮中有聚会，跟着容儿一起去参加吧！多护着她一点……” 刘二勇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你了。 这事提前也和老憨沟通过的。 老憨也挺无奈的：“我是说过，给容儿找一个强壮的，能服众的人，可没想到刘二勇和容儿看顺了眼，本来是想把你摘出来的，没想到又搭进去一个，算了，人犟不过命，顺其自然吧，让刘二勇多了解一些丐帮的事情，如果他不后悔，就让他自己决定吧……” 亦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加入了丐帮就很难退出来了，必须让刘二勇弄明白这一点。 刘二勇觉得无所谓，还是去参加了丐帮的聚会。 几次聚会之后，刘二勇居然在丐帮里混得如鱼得水。 刘二勇识字不多，头脑简单，做事直接，身穿破衣也不在乎，混在叫花子堆里，居然很有人缘，很容易就和大大小小的头目混熟了。 后来又一次聚会的时候，听说有一个乞丐头子，有一个药方，给小孩子吃了，就不再长个了，可以多帮着要几年饭。 等年龄大些了，长出了男女的体貌特征，仍然是小孩子的身高，又可以当成侏儒卖给马戏团之类的，更可以卖个好价钱。 刘二勇居然当众把那人给揪了出来，那人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刘二勇想要那个药方呢。 刘二勇却嗤笑一声说道：“桐油拌饭，再加几种药材而已，完了还不准喝生水，这是有钱人家用来给小狗小猴吃的，吃完了，小狗再也长不大了，小猴子也长不大了，你居然给人吃！” 刘二勇说完这话，从袖子里掏出小铜锤，狠狠敲碎了他两个膝盖，并破口大骂道：“都他妈混成叫花子了，还不当个人，你这干的是人事儿吗？膝盖骨砸烂了，谁都治不好，你以后就跪着要饭吧，要是敢把那个药方说出去，我割了你的舌头，活埋了你，给咱花子堆里除了这一害……” 刘二勇当时干这事儿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只是觉得这家伙太祸害人了，自己小时候要是遇见这号人物，还能长这么大个儿吗？ 这家伙其实在叫花子堆里有一些威信，连容儿都不敢轻易动他。 刘二勇不管那一套，说废了他，当时就动手把他给废了。大不了自己混不下去了，就不跟这些乞丐混了，自己还不愿意和这样的混蛋为伍。 没想到有个年长的乞丐头子，却带头叫了好：“说的好，咱们虽然是叫花子，可也不能不当人，都说咱们是臭要饭的，不把咱们当人，自己要是再不当人，下辈子恐怕也不是个人了……” 于是这个被砸碎了膝盖骨的乞丐头子，从一个头目被降成了普通的乞丐，每天只能趴在街角要饭了，很快就死了。 直到他死去，他也没敢把那个秘方透露出来，从此这个秘方失传了。刘二勇够狠，真的震慑住他了。 刘二勇却在丐帮中有了威信，成了人人佩服的人物，也如愿以偿的娶了容儿为妻。 他们这样的丐帮头领是可以结婚的，可是却不能举办婚礼了，只能自己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就算是自己人在一起吃这顿饭，也是有一些讲究的。 好好的饭菜却被捣烂了，如剩菜剩饭一般，装到了碗里，那碗还是有豁口的旧碗。 容儿端起碗来说道：“就吃这一顿这样的，以后在家可以不这样吃饭的，娶我这样一个叫花子头，按规矩只能这样的。” 刘二勇却不在乎的说道：“看上了就娶了，这是我自己选的，有规矩就按规矩来，我没觉得有什么，这规矩挺好的……” 二人婚后就住在王家庄里，婚礼没举行，婚房也没有装饰，连红喜字儿也不敢贴一个。 但这些并不耽误二人的幸福生活，容儿第二年就给刘二勇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又生了双胞胎，一儿一女的龙凤胎。 老憨和大女人聊天的时候，大女人叹口气说：“容儿那闺女倒是挺好的，可惜是这么个身份，这个刘二勇啊！唉！还真是的！” 老憨却笑着说道：“身份没什么的，亦友还是叫花子的丐首呢！不是也照样过日子吗！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没什么的！” 大女人说道：“让亦友把那个紫金钵送出去吧！那个丐首别当了！” 老憨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用的，再过几年一定会送出去的，但是一样还是个丐首，只不过别人会尊一声老帮主而已。” 大女人惊讶的说道：“这算什么事儿啊！一沾上了还就哆嗦不掉了！” 老憨又苦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也无所谓，叫花子也是老百姓的一部分，挺好的。” 身份有时候就是这样子的，一旦有了某一个身份，你永远都摆脱不掉了。 朱元璋曾经要过几天的饭，就算是后来当了皇帝，别人也叫他乞丐皇帝，就算他一怒之下杀了很多人，一样摆脱不掉这个身份了。 第469章 亦勇的江湖 亦勇站在运河边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还有岸边川流不息的人。 天下的河流大多数都是从西流向东的。只有运河是南北方向的。它串联起了所有的河流。 很多很多的财富被人们都聚集到了这里。他们是顺着河流聚集到这条运河上，然后再分散到各处。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纷争，这就是江湖吧。 亦勇这些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江湖，在水里和岸上的纷争，比别的地方多太多了，江湖这两个字名副其实。 亦勇喜欢静静的看着一切，就像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他跟前也有一个绝美的女人，静静的陪着他。 一年多以前，他这个门外小爷，和帮中的头领在一间茶楼里喝茶，这个姑娘正在抚琴一曲，琴声悠扬。 在茶楼里卖唱的多见，弹琵琶的也有，抚琴的却很少。 这个姑娘在这附近很有名。 潘庆笑着说道：“17岁时，跟一个唱戏的跑了，18岁时挺着大肚子回来了，生下一个儿子，被父母送人了，她跟父母那么闹翻了，跑出来弹奏古琴讨一份生活，卖艺不卖身，你听说过她吗？” 亦勇点头说道：“长得这么漂亮，琴也弹得很好听，还真是可惜了。” 潘庆也有同感：“是挺可惜的，坏了名声了，嫁不出去，卖艺不卖身，脾气倔强，不容易上手啊！” 转过头来，一脸坏笑的说道：“怎么？你动心了，还以为你练的是童子功呢，没见过你找女人呀！你如果把这个女人弄到手，我把这个茶楼买下来送给你，当做给你的贺礼怎么样？” 亦勇扬了扬眉毛，站起来慢慢走向了，刚弹完了琴的姑娘：“我娶你，你可以在这里继续弹琴，你愿意吗？”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如此唐突，姑娘却落落大方：“我只嫁人不卖身，让我看看你的心意！” 亦勇笑着说道：“如果你愿意，这个茶楼就是你的了。” 亦勇之所以敢这么说，他自己也有钱买这个茶楼的，刚才庆帮的帮主潘庆也说了那样的话，亦勇这么说还真不是说大话。 众目睽睽之下，姑娘嫣然一笑点了头…… 于是第二天，各种各样香艳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有人说，门外小爷风流倜傥，只说两句话，就把卖艺不卖身的姑娘给收了！ 有人说，庆帮的帮主和门外小爷打的赌，门外小爷才上的手，庆帮帮主还真大方，那个茶楼被庆帮买下来了，真送给门外小爷了。 这种传说被人们津津乐道，很容易传播的。 亦勇心里最有数，这个姑娘故意这么抛头露面，引人注意，是想名声广一些，或许那家人能把孩子送回来，也或许孩子长大了，能找得回来。 她根本不怕名声大，也不怕传闻多，之所以这么张扬，还卖艺不卖身，是想留个好名声，让孩子愿意找回来。 庆帮的那个潘庆更不怕名声大人，名声越大，证明实力越大，实力越大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投奔。 一个小小的茶楼，潘庆还不会在乎。 亦勇也愿意玩一把，一个洁身自好的美女，外加一个茶楼，怎么说都是自己赚了，江湖其实挺好玩的。 亦勇回想完这一段事情，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对身边的女人说道：“走吧，回去了。” 女人不吱声，只是点了点头，默默的跟在他身边往回走。 突然有几个小孩子从他们身边挤了过去，嘻嘻哈哈的跑了。 又有几个小孩子，在后面追了过来，也从他们身边挤了过去。 亦勇嘴角上翘，这是扒手在探路！ 有个小孩子挤了自己的左边一下，第二个小孩子里面又有一个挤了自己右边一下，这根本就是在确定钱袋子的位置。 这些小孩子是在探路，然后打手势，或者用别的方式，告诉后面下手的人，钱袋子在哪里，后面的人就可以准确无误的把钱偷走了。 果然，一个半大小子迎面走了过来，步态自然的从身边走过，却在一瞬间出手了，动作很是漂亮，干净利落。 半大小子刚走过去，亦勇小声对身边的女人说道：“我的钱袋子被偷走了，我要去拿回来！” 说完就去追那半大小子了，女人只能跟着。 半大小子发现有人追他，立刻跑进了一个胡同。 亦勇笑了一笑，直接追了进去！看见那个半大小子，把自己的钱袋儿交给了一个壮汉，然后躲在了一边。 亦勇笑着走到壮汉跟前，伸出了手。 壮汉哼了一声，把钱袋还给了亦勇，亦勇拿回了钱袋儿，顺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那人立刻说道：“朋友！你这就不规矩了，已经把钱还你了，你还打人，什么意思？” 亦勇轻蔑的笑着：“打你又怎么样！” 那个壮汉勃然大怒：“有本事你等着！” 说完这话掉头就走，很明显是叫人去了。 女人终于追到跟前说道：“钱已经拿回来了，咱们快点走吧！” 亦勇简单的说了一句话：“我想打架了！” 女人不再说什么，索性搬了一条凳子，坐下来看热闹。 亦勇看了下四周，有一个柴火垛，就从柴火垛里抽出一根长木头，又找了一根短一些的木头。 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太满意，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趁手的，算了，几个扒手而已，凑合着用吧！ 转头看见十几个人跑了过来，双方也不搭话，一上来就动了手。 对方拿的也是棍子之类的东西，看来也不愿把事情闹大。 亦勇挥动着一长一短两根棍子，指上打下，指南打北，长棍子远攻，短棍子近战，一会儿就把十几个人打老实了。 然后才对女人笑了笑，点点头，扔掉手里的棍子。 女人站起来跟他往回走，身后的那十几个人，见他扔掉了棍子，知道他不愿再打了，也没追上来。 他们两个往外走，身后却传来了半大小子的惨叫声，那些人一定会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的。 第470章 亦勇的心思 两个人慢慢的往回走，出了胡同，回头却看到那个半大小子，跟了出来。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天渐渐的黑了，那个半大小子还在跟着。 亦勇转过身，示意他过来，半大小子急走两步跑到跟前，往地上一跪说道：“师傅，他们说我又给帮里惹祸了，不要我了，打了我一顿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可去，求师傅收留！” 亦勇骂道：“滚一边去，别人都不要的垃圾，还想跟着我？你脑子怎么想的！别跟着我了，老子不收破烂儿！” 骂完了转身走了，和女人走出了老远，看到那个半大小子还远远的跟着。 走进了一个破房子里，关上了门，那个半个大小子跟到了破房子门前，跪在门口不走了。 女人关好房门，就开始解衣服，她知道现在的亦勇想要什么。 亦勇果然过来把她搂在了怀里，刚刚打过一架的他，好像很兴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房间里是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女人坐了起来：“你又动心了，我感觉得出来，你会收下他当徒弟的。” 亦勇也坐了起来：“看他的表现了，如果能够跪到明天早上，我就收下他。” 女人幽幽的说道：“你有好几个住的地方，这个地方离的最近，你是故意让他跟来的，你早就动心了是不是！” 亦勇不再说什么了，又躺了下来。 女人却继续说道：“你的那几个徒弟也是这样不入流的货色，你刚娶我来的时候，我觉得奇怪，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真的是因为你漂亮吗？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找一个漂亮，但是名声不好的女人做老婆。 找几个有天赋，但是不入流的半大小子做徒弟。 你觉得这一些毁了都不可惜，舍弃了也没什么，你一直都在想着全身而退。你是一个江湖浪子，在江湖上玩够了就回家……” 亦勇躺着没动，心里却很惊讶：这女人怎么能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呢？ 不用他问，女人就回答了他：“把身子和心都交给了你的女人，你不会有什么秘密的，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如果你没有真心对待我，我也不可能体会到你的想法，我知足了……” 女人温柔的依偎在亦勇的身边睡着了，亦勇却很久都睡不着。 其实自己早就该走了。 当年家里开拓商道，顺手带回了潘庆他们一伙人，后来运河上发生了变故，潘庆他们回来成立了庆帮，自己就当上了门外小爷。 那时候的想法很单纯，在运河边上打下一些根基，为了家里做生意方便而已。 后来根基打好了，可以回去了，自己觉得这里还有生意可以做，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就没有回去。 运河断流了，可以回去了，自己觉得支流顺溜而下运过来的货物，不可能运走的，一定可以占不少便宜，果然买到了便宜的货物，就没有回去。 乱兵来了，乱起来了，可以回去了，自己觉得不怕他们，能应付得了，还能捡一些别人扔下的货物，不要的地盘，后来的事实果然是这样。于是又没有回去。 自己为什么还不回去呢？父母已经催了自己很多次了，自己总能找到不回去的理由。 自己这个江湖浪子还没有玩够吗？ 翻了一个身又想到，自己读书不行，学武功一点就知，就是适合在江湖上闯荡的，为什么要回去呢？ 可是当初没想过待这么久啊！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呢？ 算了，不想了，睡吧！ 亦勇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女人已经做好了早餐。 亦勇穿衣下床，走到了门外，那个半大小子还在门口跪着呢。 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的血丝，苍白的嘴唇，跪一夜的滋味并不好受，再加上被人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凄惨。 亦勇终于还是动心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半大小子一下来了精神：“我叫黑子，是个孤儿，我也不知道我多大了，应该是17或者18，求师傅收留！” 亦勇叹了一口气：“跟我去吃饭，吃饱了再说！” 半大小子答应一声想要站起来，跪了一夜的他却力不从心了，差一点歪倒了，亦勇眼疾手快拉住他，顺手检查了一遍这孩子的身上。 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那些人下手凶狠，但是有数，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这是专业扒手打架的底线。 但这孩子绝对不可能18岁，连17岁也到不了，也就只有15岁吧！ 虽然很瘦弱，但是肩膀宽阔，胳膊很长，应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收下还真是可惜了。 收下吧！反正收了好几个了，不多这一个。 领着孩子进屋吃了饭，又给这孩子治了伤口，还拿了几颗药给孩子吃了。然后就让他拜了师父师娘，算是正式收这孩子为徒了。 女人却悠悠的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当心有一天你会舍不下这一切。 当初我跑了回来，故意在茶楼抚琴，留下一些名声，盼着儿子能回来找我。 自己也觉得，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留在这里的，时间长了我才发现，是我离不开这个地方了，走到哪里我都会眷恋这片土地。 如果哪一天你走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对我别用太多情，对徒弟别用太多心，否则你走了都难受，你自己也会难受……” 亦勇仍然没有说话。 简单安排了一下，就去忙别的了，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干的。 真的要扎根在这里，其实是不明智的，这运河会有被废弃的一天，海运才是未来的选择。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是因为这样一份生活，又或者是这一个地方，自己居然不想走了。 扎根在这个地方，那么不明智，为什么自己越来越眷恋这个地方了呢？ 连那庆帮的重心都向大的港口转移了，自己为什么也没有动心呢？自己这个门外小爷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几天之后，亦勇铺开一张纸，提笔写道：爹！娘！我不想回去了，这里有太多东西我舍不下，请恕孩儿不孝…… 第471章 无话不说，又无话可说 老憨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当年这个孩子练武的积极性最高，知道他有闯荡江湖的梦想。 后来果然跟着潘庆那伙人回了运河，建立了一个庆帮。 自家是庄稼人，还不能入帮派太深，这孩子倒是听话，没有加入帮派，只做了个门外小爷。 这么多年了，江湖凶险也早已经知道了，可这孩子一直找各种借口不回来，老憨就知道这孩子是不想回来的。 现在终于摊牌了。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江湖梦呢？没有基础，没有势力的撑腰，只身仗剑走天涯，根本行不通的。 亦勇这孩子，有潘庆的帮派基础，又有家里给他撑腰，自己功夫底子又好，看来是不愿回头了。 不过这孩子做事足够低调，心眼儿也足够多了，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出什么事情，混的应该还可以。 京杭大运河运行了千年，其实海运早已经发展的很好了，京杭大运河没落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京杭大运河千年的运营，无论是百万漕工，还是两岸的居民，都已经太依赖这条运河了，朝廷还不敢轻易放弃这条运河。 再说了，运河两岸也有的是土地，亦勇想在那里扎根儿，也不一定是坏事。 可是这事怎么跟他娘说呢？ 老憨思虑良久，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把他们叫过来，把信直接给女人们看了。 大女人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道：“孩子看来是混的不错呀，在那地方吃得开，所以还愿意在那里呀！” 小女人赶紧附和道：“是啊！这些年可没少给家里提供方便，也没少给家里捞到好处，在那里肯定是吃得开的。” 其实这些话主要是安慰兰兰的，亦勇是她生的儿子，亦勇不肯回来了，她心里一定不会太好受。 没想到兰兰只是笑了一下：“早就知道这孩子野心惯了，收不住心了，这几年我也想明白了，孩儿大不由娘了，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玉兰赶紧接着话茬说：“其实挺好的，越是有本事的孩子，越是山高水远的，总是想着出去闯荡一番，这孩子心眼儿够多，功夫底子更好，在外边当然吃得开了……” 金兰和香兰这两个女人，也说了几句话，算是宽慰了一下兰兰。 兰兰最后说道：“告诉亦勇，生了孩子记得抱回来，让我稀罕几天……” 老憨笑着点头：“孙子必须认祖归宗，列到我们的家谱里，这是必须的，到时候抱回来，必须在家里养一段时间……” 老憨说了几句之后，随后转换了话题：“还得让这孩子置办一些土地，不能忘了自己的根本，在运河上赚钱的事情玩的挺溜的，种庄稼的事可不能扔下，我给他写信的时候，必须嘱咐这一点儿……” 老憨其实是知道的，兰兰不可能不挂念自己的孩子。转换话题说点别的，免得让兰兰在这件事情上想得太多…… 老憨提笔给儿子写信，一边写着一边思绪万千。 宁养贼子让人骂，不养痴儿让人嫌。 可是孩子真的有本事有能耐了，大多数又管不了了，反倒是痴傻一些的孩子，能够陪伴在父母的身边。 这事还真让人无奈。 自己生的孩子太多了，有本事大些的，也有本事小一些的。自己也只能让这些孩子自由发挥了，孩子擅长些什么，就让孩子做什么，家里提供一些帮助和支持。 刚来这里的时候，大片的土地荒芜些，直接按户分配的，多娶个女人还能多分一点土地，那些土地还是免税的。 自己太贪心了，娶的女人太多了，生的孩子也太多了。 还好自己多占下了不少土地，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养活这些人口了。 更好的是孩子们也足够努力，有的手艺比自己都精湛了，有的还学了新手艺，比自己那时候强太多了。 以后就看孩子们自己的了，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一边写一边想，信越写越啰嗦，看了看觉得不满意，想要重新写，又不知道到底该写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 虽然写的杂乱无章，尽是些嘱咐和父母的挂念，但是也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这样吧。 父母和孩子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无话不说，却又好像无话可说。 如果真的只是想说事儿，在信鸽腿上绑一张字条，字条上只写：遵从本心，4个字儿就完事儿了。 那样又何必啰里啰嗦的写信呢？老憨最终把那封信交给了商队，让他们去运河的时候捎给亦勇。 亦勇遵从本心，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商队把信拿走之后，一家人又过上了平常的日子。 这一天，有一个人到家里来得送信了。老憨其实已经不太管家里的事情了，很多事情都已经交给孩子们了。 但是送信的那个人，坚持说这封信必须当面交给老憨，不能经过别人转手。 老憨接过信件，拆开看了一眼，笑了笑说道：“你做的是对的，告诉你家主人，事情一定能办好！” 打发走了送信的人，老憨又仔细的读了几遍那封信，又要有事情了。 老憨思考良久，还是让孩子们聚拢起来，共同商量事情。 等几个主要的孩子到齐了，老憨让他们各抒己见，先说一下对丝绸的各种看法和了解。 这一次凑的人特别齐，几个了解丝绸的孩子都凑齐了。 最了解丝绸的当然是随风了，老憨家里做丝绸生意，随风功不可没。 丝绸经历了几千年的发展，无论是从种树。还是到养蚕，还是丝织品方面的加工，都相当成熟了。 是种树，不是种桑！ 因为蚕有很多种，并不是都吃桑叶的。老憨家就有两种蚕，两种树。 一种是桑树，养的是家蚕。另一种是柞树，养的是柞蚕。 除此之外，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还有很多种别的蚕，有吃柳树叶的柳蚕，吃椿树叶的樗蚕…… 总之种类还是非常多的。 当然了结的蚕茧也不一样。桑蚕茧是白的，而柞蚕的茧却是黄褐色的。 第472章 抗议丝绢税 随风首先说了一下，他主要说的是生丝的行情，生丝的销售一直是他负责的：“这几年柞蚕丝的价格非常好，而且柞蚕丝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不用染色，非常受欢迎的。当然了，销售的最好的还是桑蚕丝，别的蚕丝就不行了，还是太小众了……” 随风说的这一段话，是非常真实的。亦杰也说道：“可是这两年，那个丝绢税太讨厌了，把个好好的蚕丝弄的不赚钱了。” 这个丝绢税非常的讨厌，其实是一个重复的税收。种桑养蚕，桑树种在田地里，已经交过田赋了，蚕吃了桑叶才能吐丝结茧，然后你再收个丝绢税，这根本就是个重复的。 更何况很多蚕丝出口了，还要再拿一次海关税，这就更加的讨厌了。 所以历史上，丝绢税很多次征收，又很多次不收了。 前几年又开始收了，以为收两次就算了，谁知道一收就停不下来了，很大程度上有固定下来的意思。 老憨看到孩子们已经提到正事儿了，笑着拿出了那封信。 信是杨举人写来的，杨举人那一次变故之后无心科举了，也无心官场了，从此在家中养蚕了，还带动周围的人也养蚕了。 杨举人在信中说，丝绢税极其不合理，杨举人要带头抵制丝绢税，希望老憨一家能够配合一下，这样成功率更高一些。 孩子们看过信之后居然非常激动：“太好了，如果去掉这丝绢税真的很好，本来就不合理的，这事一定要配合……” 老憨不得不提醒他们：“你们要注意方式方法，既要达到目的，也不要太过混乱，具体该怎么做，信中写的很清楚了，事情要做的秘密一些，不要提前走漏风声，另外把那个子玉也带上，他已经是个秀才了，还是有一些号召力的。 读书人到底是不一样，杨举人号召大家养蚕，这些年居然发展的非常快，不知道杨举人号召大家抗税，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我还挺期待的……” 孩子们笑了起来：“放心吧，这事一定能办好……” 这次的事情有一些大，老憨还是让孩子们去组织，但是他不敢完全的袖手旁观了。 杨举人做的非常对，嘱咐那人把信一定直接交给老憨，就是害怕提前走漏了风声，如果让官府知道了，提前把几个带头起事的人找理由抓起来，那就万事皆休了。 所以老憨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起事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杨举人那个县首先带了头。杨举人手举一条横幅，上写8个大字：“为民请愿，再死一次”！ 文人有傲骨，他们不畏权贵。文人有傲气，他们为民请愿的时候，不畏生死。 他们这样做，往往还能留下美名。 杨举人身后，是一大群老百姓，老百姓手里端着笸箩或者筐子之类的器具，里面装满了蚕茧。 养蚕既要缴纳田赋，还要再缴纳一个丝绢税，已经无利可图了，不如这蚕茧就不要了吧！直接送给知县大人就是了，大家合伙交了蚕茧，以后不养了。 如果朝廷执意要收纳丝捐税，大家就跪死在衙门口。 知县大人看到这么多人前来交蚕茧，心里一惊，他最怕的就是这一手，人一旦聚拢起来闹事儿，抓一两个领头的，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 杨举人带领众人跪在县衙门前，高声喊道：“请县令大人为我们百姓做主，废除不合理的丝绢税！” 喊声此起彼伏，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更有别的养蚕户，也回家拿了蚕茧，跑到县衙门前，加入了抗税队伍。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县城，其他乡镇的百姓听闻后，也纷纷效仿，带着蚕茧前往县衙，一时之间，县衙门前人山人海，交通堵塞。 消息传来，老憨也很快被叫进了县衙，师爷故作镇定的说道：“知县大人对你也不薄，咱们这里可千万不要出这样的事情！” 老憨笑着说道：“你说晚了，他们此刻已经出发了，恐怕都到了半路上了，带头的人当中，就有我的儿子……” 师爷再也不敢故作镇静了，着急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图了什么呀！” 老憨仍然笑着说道：“别的县都闹起来了，我们这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觉得呢？其实事情也不难办，赶紧汇报到上面也就是了，只要不出现打砸抢烧之类的动乱，知县大人还不会有麻烦的，你说呢？” 师爷都无语了，憋了半天才说道：“好！好！你好样的……” 果然这话说了不到半个时辰，亦杰和子玉就领着人到了，形式都是一样的，身后也是大批的人，手里捧着笸箩之类的，里面装满了蚕茧。 喊出的口号也是一样的，请求朝廷废除丝绢税…… 但是这一次围堵县衙，和以往乱糟糟的场面并不一样。非常的有秩序，一点都不乱。 读书人做事情还是很有号召力的，而且提前做好了工作，有人会在人群里维持秩序，绝对不会乱。 后来知县大人亲自出面，对众人说道：“大家说的是对的，本县也觉得丝绢税多有不合道理之处，大家想说的事情，本县已经知晓了，本县一定据实上报，还望大家能够回家，慢慢的等候消息，一来一回，可有数天之久啊，大家这样也不是办法……” 知县大人一番好话说尽，亦杰和子玉领着人撤了，知县大人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几个知县都把事情报了上去，这场抗议活动引起了州府的关注，州府派官员前来调查此事。 在了解了实情后，州官决定暂停收取丝绢税，并将此事上报朝廷，请求重新审议丝绢税的政策。 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还真让大家始料未及，随后的很多年，再也没有征收过所谓的丝绢税！一个举人的号召力居然有这么大。 但是很快又出了一个厘金税，所有交易的商品都收一厘的税，也就是1%的税。 但这并不是针对丝绸的，也算是成功了吧！ 那养柞蚕的柞树是种在山上的，有的种在土岭上，不用交纳田赋，也没有了专门的丝绢税，于是被大力的发展了起来，很多山坡土岭上，都被种上了生命力旺盛的柞树。 有一段时期，山东这个地方出产的柞蚕丝，能够占到柞蚕丝出口总量的9成，比例还是非常大的。 第473章 和几个东家的聚会 抗议丝捐税成功了，老百姓欢欣鼓舞，养蚕户更是欣喜若狂，亦杰和子玉的影响力也提高了不少。 老憨却不受知县大人的待见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说起来知县大人对自己不薄，几个生意都给了自己一成份子，就是收买自己的，自己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没提前跟人家通一点气儿，让知县大人差一点下不了台了。 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万一知县大人提前知道了这事儿，知县大人会怎么做？要是不提前派人把几个带头的人抓起来，那还成了怪事了。 不待见自己就不待见自己吧，自己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孩子们。 再说了，知县大人这一届的任期也快满了，从他的表现来看，既没做出特别好的成绩，也没犯什么特别大的错误。 如果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后台的话，朝廷拿这种知县也没有多少的办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那一种。大概会换一个别的地方，继续当知县吧。 朝廷不会让一个知县，在一个地方，连着当很多年官儿的，害怕结党营私，成为了一个地方上的土皇帝。 老憨早已摸清了这其中的门道，所以才没有提前给知县大人通气儿的。 反正自己安排的挺好，没给知县大人捅多大的篓子，事的确是闹了，又不是自己这一个县这样子，别的县也闹了，自己这边控制的很好，已经算是好的了。 说不定上边还会表彰知县大人的，也不知道现在知县大人怎么想的，师爷这么久连个面都不露，去找他也推脱不见，看来责怪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算了，等着吧！ 老憨没等到师爷，却有一个小伙子给自己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请他去赴宴，是那几个做生意的东家联合请客。 这几个人想干什么？无所谓的，老憨还真的不怕这几个人，他们几个可不敢整什么幺蛾子的。 老憨收拾了一下，带着大儿子去赴宴了，人人都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才是真正管事儿的人，自己只不过是个摆设了。 到了地方一看，叙情馆的两个东家，早早在门外等着了，很热情地把父子二人迎进了包间。 一进了包间才发现，赌场和当铺的东家也早在包间里等着了。 接下来就是热情的打招呼，寒暄，各种有的没的客套着。 终于菜上齐了，酒也已经温好了，闲杂人等都被赶了出去，告诉店小二之类的人，不叫他们不必要过来，还让两个小斯守住了门口…… 接下来就应该谈正事儿了吧！ 把酒言欢又说了一阵儿，叙情馆的一个东家，这才小心的问道：“那个子玉还真是不错，这么多年对你言听计从，很是尊敬，可是我听说……” 说到这里看了看老憨的脸色，看到老憨微笑着没什么变化，才又继续小心的说道：“当年你和子玉的父亲，关系挺好的，后来闹了一些矛盾，是不是真的？” 老憨笑了笑，没有说话。大儿子亦庸笑着说道：“人和人交往，总有闹矛盾的时候，磕磕绊绊少不了的，没什么的……” 亦庸说的这一套都是老话了，一直都是和外边的人这么说的，可现在真没必要这么说。 老憨咳嗽一声，打断了亦庸的话，笑着说道：“几位都是共事多年的老交情了，不必要遮遮掩掩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可以了！” 亦庸有些犹豫，他显然不敢，老憨笑着对众人说道：“那时候这孩子年纪尚小，还没让他当家主事，有些事情他也不甚明了，黄子玉的父亲当年遭遇不测，我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话直接就等于承认了，黄子玉的父亲就是自己弄死的，一桩陈年旧案子，这几个人还翻不出什么大浪花。 老憨笑了笑，继续说道：“祸不及妻儿，我也没想到孤儿寡母会找到我门上去，让我出手帮忙，好歹也是兄弟一场，能帮我就帮了，当然我也没有白帮，诸位也是知道的……” 周围的几个人都笑着点头，还有人附和的说道：“天底下哪有白帮忙的道理呀！求佛祖保佑还要烧香磕头，交一些香油钱的，咱们哥几个可没有让人当佛祖的奢望，天底下能有活神仙吗？” 说完就笑了起来，剩下的人也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融洽多了。 赌场的东家也试探的问道：“能保佑那孤儿寡母活下去，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可还要费心费力的把那个子玉培养成才，居然做了秀才，这是不是……” 老憨笑着打断他的话，不以为然的说道：“此言差矣，那是人家孩子有出息，有能力的孩子，该培养还是要培养的，孩子嘛！谁养大了就是谁的，谁培养成才就是谁的……” 周围几个人纷纷点头，还有人说道：“佩服，佩服，果然是大人有大量啊！”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真的有实力，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接着大家又旁敲侧击的说起了土匪的事情，说起了团练的事情，甚至说起了丐帮的事情。 这些其实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儿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亦庸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应付着，倒是也算得上得心应手。 又吃喝了一阵儿，叙情馆的一个东家抱拳说道：“我的生意说起来是半官半民的，离不了官面上的照顾，还有很多复杂的关系需要处理，真是让人头疼啊！这几年有张员外帮着打理，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多了，官面上一直和我是四六分成的，这几年官面上让出了一成，我也愿意让出一成来，还请张员外多多费心呀！” 另外几个东家也抱拳施礼，说了类似的话。 这才是他们此次的真正目的，愿意让出一成的份子给老憨。 老憨笑着还礼：“谢谢诸位了，我年龄有些大了，太具体的事情，不愿操太多的心，我的长子管家已经多年了，一定会和大家合作的很好的……” 众人连忙迎合着说道：“理所当然的，琐碎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亲力亲为呢！只要你点头同意了，剩下的小事都好说了……” 第474章 陈六子娶妻 老憨和亦庸回到家中，洗脸更衣之后，才相视一笑。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知县，以后官面上怎么变化已经不要紧了。 自家的实力已经得到了那几个生意人的认可，给了一成的分子。 当然了，这一成分子算是入股，必须掏真金白银出来才行，这样走到哪里，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的。 自家加入了股份，别的知县大人恐怕也不好在用别人的，以后官面上的那一成份子，应该也跑不掉了。 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人敢说，风水轮流转那种话了！ 天底下的好事不是没有，可是再怎么轮流转，也转不到没有实力的人那里。 知县大人愿意让出那一成的份子，不是因为慷慨大方，而是让利给地方的势力，想让自己当官当的顺风顺水一些。 只要团练自己能够掌控，暗地里土匪也听自己的，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争抢这一成的份子。 其实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 这一次这几位东家，主动又让出了这一成的份子，也不是因为他们突然慷慨大方了，大家是朋友了，然后分给你一些钱。 天底下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是亲戚，也不可能主动分钱给你的。 如果这一次抗议丝绢税的行动，不是子玉和亦杰领的头，这几个东家打死也不会吱声的，还分给你一成的份子，哪有这好事啊！ 那个张中林做团练总管多年了，已经成了一个老油条了。他对自己这边一定会言听计从的。 那个土匪陈六子，这一段时间变化还是不小的，他居然在鼓鼓岭上娶妻生子了！ 这让老憨有些哭笑不得。 土匪娶妻自然也不会大操大办，只是自己熟悉的人在一块吃喝了一顿。 老憨亲自去的。 很多土匪头子都有压寨夫人，有的还是强抢来的民女。 但是老憨知道，陈六子不是弄一个压寨夫人那么简单的，这孩子是正经的娶妻，最起码他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老憨亲自参加他的婚宴。 陈六子看到老憨亲自参加他的婚礼，居然非常激动，领着小媳妇给老憨磕头，老憨乐呵呵的给了他磕头钱，算是承认了他们这桩亲事。 陈六子情况有些特殊，做下那么大的案子，回不了头。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头子，更回不了头。 又不想走招安那一条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一直当一个土匪头子，等到年老体衰的那一天，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隐藏起来。 或者，他也等不到年老体衰的那一天了，刀头上舔血的买卖，哪里容得下人变老呢！ 所以陈六子这么正规的给自己娶了一个媳妇，想要留下自己的后人。 那个媳妇也不是他抢来的，是他帮人报了仇，那个女人主动嫁给他的，算是以身相许了。 老憨后来对陈六子说道：“你生了孩子，等孩子长结实了，就送到你师傅那里，如果觉得你师傅那里路途远了一些，也可以送到我这里来……” 陈六子笑着说道：“还是老爷子了解我……” 老憨虽然教了他几招短刀的刀法，算是半个师傅，陈六子一直不敢叫他师傅，只是尊他一声老爷子。 看到陈六子这样说，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果然还是不喜欢当土匪，他还不想让孩子在土匪窝里长大，可惜了，他回不了头，却成了一个最长久的土匪头子，还真是造化弄人呀……” 其实陈六子早就过了结婚的年龄了，他的妹妹都已经嫁人有孩子了，嫁给了老憨的一个养子，老憨给了他们一些土地，还是在老憨的庄子上住着。 其实陈六子一直想着有了踏实的生活，再结婚生子的，现在遇到了主动嫁他的女人，也就结婚了。 鼓鼓岭上的这些变化，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因为他们做的很秘密，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外人也就无从得知了。 这一天，老憨和两个儿子，在医馆里坐诊，突然来了两辆马车，很豪华的那一种。 马车停在医馆门口，跳下个满面红光的老头子，然后指挥着人，从另一辆马车上搀扶下来一个少妇。 少妇走路小心翼翼的，被两个丫鬟搀进了医馆，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骄傲的年轻人。 老头子一进医馆，便哈哈大笑：“老员外真是神医呀！你的两个儿子，医术也是出神入化呀！儿媳妇终于怀孕了，今天来拿一些安胎的药，顺便来感谢一番……” 老憨看了一眼两个儿子，两个儿子有些茫然，也有些尴尬，老憨赶紧亲热的走上前去：“老哥哥见外了，见外了，医生的本分，哪里谈得上感谢不感谢的……” 老头子满面红光的说道：“老员外怪不得如此多的孩子呢，果然是有好方子呀！我如果早几年来你这里，恐怕要抱着一个孙子，领着一个孙子了，唉，那些庸医呀……” 老憨一边儿和这个老头子打着哈哈，一边给那个少妇号了脉，稍后双手抱拳说道：“恭喜恭喜呀！脉象平稳，沉稳有力，怀孕已经两月有余了……” 老头子一听更加开心了，挥手叫过那个满脸得意的年轻人，大声说道：“赶紧把礼物送上来，你终于当上爹了，必须好好感谢大夫！” 年轻人送上三件皮袍子，大家客气了一番，又开了几副安胎药，这伙人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老憨看着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到后面来！” 到了后面，老憨笑着说道：“我没给他儿子治过病，谁治的？” 亦山说道：“我治的，可是他那个儿子根本就不行，别说是我给他开的那几副药了，就算是吃上仙丹也不行……” 老憨了然的说道：“我说呢？怪不得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感谢咱们呢？肯定是借种下田了，过来给咱们封口的，既然拿了人家的礼物，就要好好配合，明白了吗？” 亦山苦笑：“做大夫还真是不容易，除了会看病，还得会别的……” 亦友笑着说道：“好了，别抱怨了，那么好的皮袍子都给你了，还不赶紧去显摆显摆，人家要的就是这效果，你也正好骄傲一下子……” 第475章 你做的是对的 老憨看着两个儿子说说笑笑的走了，心里忍不住苦笑了起来：“看来多经历一些事情是有好处的，亦友的医术比不上亦山，但是亦友做了丐首，经历了太多事情，在某些方面已经比亦山强的多了，看来还要让亦山多经历一些事情才行啊！” 老憨又想到了陈六子，陈六子娶个媳妇都偷偷摸摸的，有了孩子恐怕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还真是不容易呀！ 两兄弟出去自然得瑟了一番，显摆了一下那两件皮袍子，才高高兴兴的收了起来。 在没有人的时候，也少不了一番议论，亦山有些心虚，悄悄的说：“他那个儿子根本不可能治好，明明是借的别人的种，还大张旗鼓的说是我给治好的……” 亦友笑着悄悄的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显得你医术高超，那个孩子也名正言顺的成了继承人，你看那一家人的穿戴打扮，还有坐着的马车，肯定是个富裕人家，他们家可是需要继承人的！” 亦山也不由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吃绝户的可怕，如果没有个孩子继承家业，同族同宗的人，会争抢那人所有的财产，根本不管遗孀的死活。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有个人还没咽气儿呢，他叔叔家的几个弟弟便带头抢着搬东西，气得他在床上一个劲的骂，可是还死不了，直到三天后才咽了气，谁也说不清楚是病死的还是气死的，不会有人关心这个问题的。 这一家人显然知道这种事情的可怕，所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儿子的病治好了，儿媳妇已经怀孕了。 为了打消别人的疑虑，还大张旗鼓的来感谢大夫。 这倒是让亦山的医术显得更好了，亦山已经收了人家的礼物，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来了。 亦山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就遇到了一个病患，让亦山痛苦了好一阵子。 那一天有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医馆，请求大夫救救他家的男人。 老憨让女人冷静下来，说清楚病症才好治疗。 女人稳了一下情绪才着急的说道：“我男人变得非常可怕，拼命的往黑暗处钻，拉也拉不住，也不吃饭也不喝水……” 老憨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被狗之类的畜生咬过？” 女人点头说：“家里养的狗先疯了，钻到炕洞子里不出来，我男人想要抓住它看看怎么回事，结果被咬了……” 老憨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完了，是狂犬病！ 那个男人现在已经往黑暗处钻了，就证明已经发病了，狂犬病典型的症状就是怕光，怕水，怕风，他一定会往黑暗处钻的。 尤其是害怕水，连自己的口水都咽不下去，更不可能吃饭喝水了，这种病一旦发病，根本就无药可治。 老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回头对亦山说道：“你和我去看看吧！记得拿上最大号的三棱针！” 亦山不想去，犹豫了一下说道：“爹，让别人去吧！我今天不太舒服！” 老憨口气严厉的说道：“不行，你不能找理由推脱，这一次必须你亲自上手！” 亦山还是有一些犹豫，他知道父亲让他拿大号的三棱针是做什么的，他真的不想去。 老憨又尽量用平缓的口气说道：“该经历的事情你必须亲自经历一遍，不要推脱了。” 亦山没有了办法，收拾了一下，拿上医药箱，和父亲一起去了。 父子两个到了那家一看，事情比想象的还严重，那个男人根本就已经疯狂了，周围的邻居没有办法，便用床单子之类的东西把他裹了起来，他仍然在不停的挣扎…… 老憨叹了一口气，对那个妇人说道：“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我只能让他暂时清醒一会儿，说上几句话，你还治吗？” 妇人哭泣的说道：“治！暂时清醒一会儿也治！” 这个妇人大概已经糊涂了，她只是觉得有一线希望也不放弃。 亦山让人把窗子和门都挡上，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又用银针连刺了几个穴道，那个男人终于不再挣扎了，慢慢老实了下来。 老憨只能对他们说实话：“只能清醒这一小会儿，你们夫妻有话赶紧说吧！” 男人不死心的说道：“我的病真的治不好了？真的没救了？”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孩他娘，我死了，你别改嫁，把两个孩子养大，过日子要是难，就找个相好的，找个帮套也行！” 女人愣了一会儿，才嚎啕大哭：“他爹，你是个坑人鬼子呀，你坑死我吧，你……” 在女人的嚎哭中，有人掀开门帘子，想看一眼怎么回事，一缕光线射进屋里，男人又开始挣扎，咆哮起来，声音很是恐怖。 女人被拉了出去，老憨看着炕上痛苦的男人，对亦山说道：“我们可以选择现在就走，我们一走，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人已经没救了，你也可以结束他的痛苦，别让他这么难受了，自己选吧！” 亦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最大号的三棱针，走到了床前，将三棱针对准了男人的太阳穴，一狠心扎了进去。 男人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不再挣扎了，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手脚也松弛的软了下去，安静的躺在了那里。 亦山的整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老憨尽量语气平缓的说道：“你做的是对的，如果你不管，没有人会怪你，他可能还要这样挣很长的时间，他自己痛苦，周围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胆。” 亦山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难逃一死了，让他舒服一点吧，我做的是对的！” 说完了这话，状态好了起来，慢慢的恢复到平时的样子，让人进来处理后事，并且问那条疯了的狗在哪里？ 女人说还在炕洞子里，早就没有动静了，应该是已经死了。 亦山从炕洞子里找出那条疯狗，果然已经死了，取出狗脑髓，在太阳下晒过，又加了几样药粉…… 亦山将配置好了药，让周围有伤口的人都涂上药，这是预防这种病唯一的办法！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亦山和老憨回了医馆。 第476章 做大夫并不容易 回去的路上，亦山问道：“爹，我救了很多人，是不是？” 老憨很肯定的回答：“是的，你做的非常不错，《肘后方》就是要求这么处理的，被你治过的那些人不会得病了！” 亦山的情绪终于好了起来。 良久之后又问道：“那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怎么办呀！我让那个男人清醒了一会儿，却没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 老憨打断他的话说道：“不说那样的话，还能说什么话呢？再说了，这已经不是我们大夫可以管的事情了，当时屋里只有我们两个外人，我们不说，别人不知道说的什么，就看那个女人自己怎么做了……” 老憨还是非常喜欢儿子问这个问题的，他只要是问这样的问题，就证明他已经从生死关走出来了。 所以老憨尽量说的详细一些，东拉西扯，多说一些，让儿子不再纠缠那些生死的问题。 要想当一个好大夫，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必须要过生死关的，不可能不面对生死的问题。 自己的另外几个儿子，就是因为过不了这一关才放弃了。 那一年母驴要生一头骡驹子，结果难产了，根本生不下来。 老憨让孩子们把母驴杀了，把小骡驹子掏出来，那一次孩子们照做了，却有几个孩子放弃了当大夫，他们没能熬过那个生死关。 杀一命救一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没人管吧！让母驴疼死，让小骡驹子憋死吗？ 都说当大夫的手狠，别人胳膊的骨头断了，拉住胳膊接骨头的时候，疼的病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当大夫的也不能松手，该拉还要拉，该拽还要拽，手不狠能行吗？ 做一个好大夫，哪有那么容易呀！ 自己这些年，只教出来了两个自己的孩子，别的孩子只学了一些药理，有的只学了接骨，正骨。这根本就不够大夫的资格。 所以老憨对这两个孩子还是非常珍惜的，总需要有两个合格的大夫，来继承这个医馆才行。 而且老憨还知道一件事情，这一次疯狗病的事情，很可能还没有完事儿，到时候看儿子怎么处理吧！ 果然过了几天，有人又急匆匆地找来了，说是有人犯病了，是那一家周围的人。 父子两个又赶紧去了，到地方一看情况，差点给气乐了。 有几个人被绑在椅子上，不断的挣扎着，有两个还在模仿狗的叫唤声，真像是得了狂犬病的样子。 可是过去用手一摸，一点儿都不发烧，而且也一点儿都不怕风，不怕光，也不怕水，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狂犬病。 有人还跑过来说道：“是不是那天那一家给传染的呀！这种病可太可怕了，是不是他们身上有伤口没找到啊！所以当时没有治疗，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根本就是害怕了，吓的！这些人得的根本不是狂犬病，而是心病。 亦山表情自然，语气轻松地说道：“现在的症状，根本没到那种无药可治的程度，治起来很容易的。” 大家一听亦山这么说，居然放心了大半儿。 亦山让人在院子里，用白灰画了一个大圈儿，让那些人待在大圈里，不准出来。 其实那个大圈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被太阳晒着，不能出圈儿，就一直被太阳晒着。 那些人进了那个大圈反而老实了，安稳多了。 可能觉得大夫这是在救他们，他们反而心里踏实了，不那么闹腾了。 亦山接着配了几样药粉给他们，等他们晒到口渴难耐，把药粉冲水给他们喝下去。 这一手有点损！ 那药粉是些颗粒，粗糙难以下咽，那些人一个劲儿的用水往里冲，好不容易才咽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昏昏欲睡了，药粉里有几样药材是镇定安眠的，很快就起作用了。 亦山说道：“吃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醒了再给他们泡一些黄连水喝，症状重的多喝一点……” 这一手更让人难受，泡的黄连水非常的苦，一直从嗓子眼苦到心里。 老憨看着亦山这么折腾这些人，居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能去了这些人的心病就好了。 老憨以前也曾经给人们解释过。越解释越麻烦，越解释越没有人听，还不如这样折腾一番，去了这些人的心病，效果反而更好一些！ 几天之后，这些人居然真的好了，有两个人还专门到医馆去道谢：“哎呀，虎父无犬子呀！真没想到，这么难治的病也能治得好啊！也没想到黄连还能够辅助治疗这种病啊！你再给我抓一点黄连吧！我巩固一下疗效！省得以后再犯病……” 真拿这些人没办法！ 亦山反而更加有名，传说亦山得到了父亲的真传，治病手法奇特，找他治病有些受罪，但是真能治得好绝症。 有些病人家属跑到医馆里来找医生，如果老憨不在，就点名让亦山去治。 真正让亦山出名的是另外一件事。 有一个富户老头子快50岁的人了，居然还喜欢烈马，结果从马上掉了下来，摔晕过去了，在家里躺了三天，还醒不过来。 富户的几个儿子，把亦山找去了，让亦山一定要想办法把老头子救活，老头子还没交代哪个儿子当家呢！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呀！ 亦山去了之后扎针放血，又下了几副猛药，那老头子居然真的醒过来了。 亦山尽心尽力，又弄了几副温和的药，仔细调养了一番，那老头子居然完全好了。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老头子的一个儿子，和别人喝酒聊天的时候说道：“这个大夫医术的确不错，就是有点不懂事，让老头子活过来说几句话就行了，居然给治好了，真是的……” 原来这小子是想当家主事儿了，谁知道老头子完全好了，让他失望了，反而埋怨亦山的医术高了。 这话没能瞒住，居然传到了老头子耳朵里，老头子让人把那个儿子打了个半死，还给净身出户，赶出了家门，做的也是够狠的。 那个儿子觉得挺委屈，赶紧找朋友求情：“怎么说我也是亲儿子，不过说错了这么一句话，多少也要给我点钱吧！” 他找的那些人也很无奈：“埋怨大夫不对，盼你家老头子死就更不对了，怎么帮你求情呢？” 这种事传的太快了，亦山的医术精湛也这么被传了出去。 第477章 教给孩子们用毒药 不过那些人最终还是找老头子求了情，老头子消了气儿之后，还是给了那个儿子一些钱，却不准他回家了，让他自己在外面买些地过日子，以后的家产也没了他的份儿。 亦山知道了这事之后也是哭笑不得：“做大夫还真是不容易，这人也真是的！给他家老头子把病治好了，他还有意见，还真是收拾的轻……” 做大夫哪有那么容易，除了研究医理药理，还要懂得人心，人心却是最难测的一个东西。 老憨看儿子闯出了一些名堂，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一天，把孩子们叫到跟前说道：“人参杀人无过，黄连救人无功，你们觉得是什么意思？” 亦山，亦友，还有几个徒弟，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做了几年的大夫，他们对这话理解的太深刻了，有太多的话想说呢，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老憨笑了笑，没有让孩子们说话，反而自顾自的说道：“想要开药赚钱，还不惹麻烦，很容易的，多开人参之类的温补药材就行了，但是这样却违背了治病救人的初衷，黄连大寒无毒，是一剂猛药，但是真要做一个好大夫，必须还要学会使用毒药。今天开始，系统的学一下毒药……” 几个孩子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脸的兴奋，实际上他们都接触过某一些毒药，但是老憨一直不放给他们单独使用的权利。 不光是这几个孩子，这里所有的人用毒药都不能单独开方子，控制的很严格。 老憨让亦友说一下对附子的了解，亦友有些得意的说道：“附子全株有毒，特别是他的主根，形状有点像乌鸦的头，所以也叫做乌头，这是最毒的地方，炮制此药最大的特点就是用热，只有热才能缓解它的毒性，保留它的药性……” 亦友说的都对，但是语气太轻松了，老憨打断他的话说道：“一个多月之前，你开了一副药，里面只加了几片附子片，还是你自己炮制的，为何差点死了人呢？” 亦友一下子噎住了，迟疑了一会儿，才有些尴尬的说道：“君臣佐使，附子片虽然加的不多，但是克制附子的药却加少了，而且那人的年龄有些大了，身体底子薄，病症显得厉害了，但其实病的没那么厉害，他的心脉稍微弱了一些，我大意了，桂枝用的量也不对，没有把附子的热性挥发出来……” 老憨默默的点了点头，因为这事，让亦友在后院跪了一个时辰，还是很有效的，记得很牢固。 死记硬背绝对不行的，还要根据实际情况，做一些调整，毒药虽能治病，用起来更需要谨慎一些。 老憨打算教孩子们几天附子，然后再教孩子们几天马钱子，断肠草…… 还有几样矿物的毒药，也非常的凶猛…… 这些东西即使他们都已经用过了，也要系统的和他们再说一遍。 教完了这一些，可以把那28个方子传给孩子们了，那时候，亦山和亦友这两个孩子才算真正成了一个合格的好大夫。 也不知道还要用多长的时间，心急终归是不行的，只能慢慢等了，等到孩子们的悟性够了，才能够完全交给他们。 老憨家里的人很多会用毒药的，不是一个两个，不学医的孩子，毒药也有用处。 刘二勇领着几个人在一片地里转悠着，查看地里的情况，最后几个人下了结论：“这片地适合种花生，可惜地里有蚂蚁，别的虫子也有，种不了花生了！” 刘二勇却笑了笑说道：“想要种花生还是有办法的，拌药吧！” 搬来一个大盆，倒上半盆花生种子，刘二勇小心的撒上了药粉，又加上了一些花生种子，用木棍小心的搅拌着。 这是毒药，刘二勇不得不小心一些，把别人都赶到几步远的地方，自己脸上还用厚厚的布巾子包住了鼻子和嘴…… 终于拌完了，刘二勇才叫大家过来拿种子去种地。 有一个人担心的说道：“种出来的庄稼会不会有毒啊！” 不用刘二勇回答，另一个人笑着说道：“不会的，员外爷是大夫，他家的毒药很讲究的，不但毒不死人，用对了还能治病救人，用了多少年了，都没出过事儿！” 也有一个人羡慕的说道：“这么厉害呀！能不能给我一点啊！” 刘二勇却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再怎么说也是毒药，用不对会出事儿的，对用量也有讲究，不是我小气，家里有很多种毒药，我只会用这几种，别的都不让我碰！” 别人一听也就死心了，员外爷家的不传之秘，怎么可能给外人呢？ 这个刘二勇是他家的养子，却只会几种毒药的用法，自己还是别想了。 那些种子种到地里，果然都生根发芽了，没有被蚂蚁之类的害虫糟蹋，连野猪野兔之类的，也没有把种子挖出来吃掉。 长出来的花生一点也没受影响，甚至比别的花生还要更好一些，那一年花生丰收了，地头上的花生一堆一堆的。 干活休息的时间里，有人吃了几把花生，旁边有人问他：“感觉怎么样？” 那人点了点头：“好吃，今年花生长得不错，籽粒很饱满，味道也很好！” 问话的那人哭笑不得的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当时种花生的时候，你我都知道，这种子是拌了药的，你吃了没事吧！” 那人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这个呀！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吃了那么多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吃饱了，过一会儿吃不了饭了，这里干活管饭的……” 问话的那个人，挠了挠头：“还真是邪性了，真的没有毒！” 其实也不是太秘密的事情，《天工开物》这本书里早就有毒药拌种的方法。 《农桑经》也是一本指导农业的书，里面也有毒药拌种的方法。 不是老憨家里的人小气，这些庄户人家不识字儿，也不容易教会他们使用方法，万一出了事就麻烦了。 早些年的时候，给了一户人家一点毒药拌种，结果他家没看好那些种子，被几只鸡吃了，全给毒死了。 那家的妇人拿着死了的鸡来哭诉，老憨赶紧把那些死了的鸡，全都花钱买了下来，从此再也不敢随便给人毒药了，除了自家人一律不给，一律不教！ 第478章 好手艺的老锔匠 亦杰这一天正在家里看书，招娣端过茶水来放在桌子上。 只要亦杰看书，招娣就不敢太打扰他，虽然亦杰不打算再去考功名了，但是招娣觉得看书是一件很文雅的事，不能过多打扰。 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吆喝声，而且还是带着唱腔的那一种：“锔盆……锔碗……锔大缸啊……” 声音中气十足，一听就是老师傅喊出来的，这是锔匠在招揽生意。 亦杰立刻放下书站了起来，迈步要向外走。 招娣皱着眉说道：“你干嘛去！这种热闹有什么可看的，你一个秀才老爷也去看这种热闹，不怕别人笑话吗？” 亦杰停下脚步，笑着说道：“我不光是去看热闹，我这是去给那些孩子找个活路，刘二勇和那个容儿，弄来了那么多半大小子，给他们找份儿手艺活也不错的，我这就去问一声！” 刚想往外走，立刻又想起了什么：“把以前摔破的那个碗拿出来，顺便修补一下，整套的碗碟，少一个不好看。” 招娣不再拦挡他了，亦杰就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家门。 出了家门走了一段路，才看到一伙人围成一圈，在那里看热闹，这种手艺活总是少不了看热闹的。亦杰笑了笑，也慢慢的凑了过去。 那个锔匠低着头在那里忙活着，老百姓家里用的都是瓷盆，瓦罐，瓮子，水缸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很容易磕坏碰坏的，这门手艺虽然简单，却永远有很多活干。 那个锔匠是一个老人，粗糙的大手却很有力气，将一个瓦盆的断茬口对好，用绳子捆子结实，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嘴里说道：“严丝合缝，我要是锔好了，装米不漏米，盛水不漏水……” 一边说一边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一个小钻，又拿出一个锔弓子，把小钻绕在锔弓子的弦上，沉稳有力的手，拉动锔弓子，小钻就旋转起来，在裂缝的两边打孔。 几个孔打好，又拿出几个锔钉子，一个锔钉子对准两个小孔，用小锤子轻轻敲打几下，锔钉子就镶嵌在了瓦盆上，一排锯钉子很容易就把那条裂缝固定住了…… 老锔匠似乎不是在干手艺活，而是在表演。周围的人也喜欢看热闹，觉得很好玩儿，不断有破了的罐子，盆子送过来。 老锔匠手里忙活着，嘴里也不闲着：“锔盆，锔碗，锔大缸，叫花子买卖不讲价，锔好了能当新的用……” 快到中午了，亦杰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老锔匠接过碗，看了一眼说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倒是有金刚钻，可这是细瓷碗儿，最好是用小铜锔子，修好了可要半个碗钱，真的要修吗？” 这老艺人是害怕要价高，到时候不肯给那么多钱。 亦杰还没说话呢，边上有人立刻说道：“这是我们的秀才老爷，你尽管修就是了！” 老艺人嘿嘿一笑：“能给秀才老爷干活真荣幸，活儿好好干，钱减一半儿！” 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干起活来…… 良久之后，亦杰拿着修补好的碗仔细看了起来，一排一排的小铜锔子，在阳光下发着光，非常的好看。 亦杰曾经见过一个这样修补过的紫砂壶，那是故意装上黄豆，泡在水里撑开的，然后也是用这样的小铜锔子锔好，非常漂亮，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亦杰笑着对老锔匠说道：“老人家好手艺啊！这也到了中午了，能否请你吃个饭呀？” 老锔匠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这一行叫花子买卖，走街串巷卖手艺，不在主家吃饭的。” 亦杰仍然笑着说道：“我看上你的手艺了，请你吃顿便饭，有事情和你商量的。” 老艺人这才说道：“走街串巷的罗圈腿儿，练就了油葫芦的嘴儿，秀才老爷不嫌弃，这饭我就吃了……” 说完就收拾收拾自己简单的工具，跟着亦杰回家了。 周围的老百姓也都散去了，只是他们有一些不明白，秀才是读书人，这老锔匠只不过是个修补匠，干嘛要请他吃饭呢？手艺还是不错的，可也没什么了不起呀！ 亦杰领着老锔匠回到家，招娣早已准备好了饭菜，虽然不是很丰盛，但是也有荤有素，量大管饱。 亦杰请他上座，老锔匠摆手说道：“这个真不敢，有事您先说，能办到的我就给你办，办不到的事我也没办法。” 亦杰很坦然的说道：“有几个没爹没妈的半大小子，想让他们学点手艺，寻条活路，我看到老师傅手艺不错，不知道老师傅肯不肯收徒呢？” 原来是这事儿，这事肯定能办得到。 老锔匠很正经的说道：“我这门手艺赚不了几个钱的，儿子不愿意学，孙子不愿意看，没想到秀才老爷看得上，不知道是教给谁呢？” 亦杰笑着说道：“几个没爹没妈的苦孩子，想给他们找口饭吃，有劳师傅费心了……” 说完叫出来几个半大孩子，让老师傅看了一下，又拿出了几吊铜钱，作为孩子们的学费。 老锔匠看了看几个孩子，还是满意的，却不肯收那些铜钱：“不是值钱的手艺，不敢收钱的，给我半袋子小米儿吧！这是我们的老规矩，混口饭吃，赚不到钱的手艺，都是这样收徒弟的，再说，能和秀才同桌吃饭，足够我吹牛的了……” 终于还是坐下吃了饭，吃饭的时候，亦杰拿出几根铜条给了老锔匠：“道不贱卖，艺不轻传，这是我送给老师傅的礼物，你用得上的，就不必要推辞了……” 这些铜条，可以做成那种小锔子使用的，老锔匠还真的用得上：“果然是读书人呀！做事情还真是周到，这正是修补细瓷的好材料，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这几个孩子交到我手上，你就尽管放心吧……” 老锔匠收了小米，拿了铜条，几个孩子给他磕头认了师傅，跟着老师傅走街串巷学手艺去了。 这几个孩子在丐帮里长大的，长大了可以不加入丐帮的，可以过一些正常人的生活，有这样一份手艺也算是不错的。 第479章 招娣解决麻烦 亦杰做这些事情，招娣都是支持的，甚至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亦杰说的是对的，知道自爱自强的人应该帮助一下。 这些小叫花子长大了，再去乞讨，可没有人可怜他们了，总要给他们找一条活路才行。 丐帮的能力还真的不能小瞧了，李铁嘴是车队队长了，他出去跑生意回来都说过，如果不熟悉别处的道路，或者是不了解当地的一些事情，可以找一个叫花子打听一下。 只要说出自家的身份，叫花子立刻就变了模样。 哪条道路通哪里，哪个地方有什么买卖好一些，有什么买卖差一些，哪个地方不太平，哪个地方土匪什么性格，都能给说的清清楚楚。 这一下给车队帮助真的不小，真没想到，丐帮还有这种能量，而且天下乞丐是一家，似乎走到哪里他们都能帮得上忙，似乎成了车队的眼睛和耳朵。 亦杰想要帮一下丐帮里的人，招娣当然全力支持。 这个家里的人都这么厉害，自己嫁的应该是最好的一个人吧。 员外，富户，读书人，亦杰都能说得上话，打的了交道。 就连普通老百姓，还有这些乞丐叫花子，亦杰都能管得了，还很有威信。 这样的好男人怎么才能对他好一点呢？多给他找两个小妾，多生几个孩子？他还不愿意，说家大业大，麻烦事也多。 又不是不喜欢的那事，晚上的时候和自己不是挺亲热的吗？再找个小妾，怎么还不愿意呢？难道真的只愿意对自己一个人好？老天爷也太疼爱自己了吧，居然能嫁这样的男人。 招娣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一些吵吵嚷嚷的，走出房门问道：“怎么回事？” 二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夫人，那个小凤的姐夫又来找小凤要钱了，这事还真是的！” 招娣皱了皱眉：“把那个小凤叫过来！” 招娣说完就回了房间，自己当初就是带着一些姐妹来到这里的，男耕女织的乡土社会，便让姐妹们做一些纺线织布的工作。 后来活多了，就从附近多招了一些人手，其中就有这个小凤，谁想到这个小凤，居然给自己找麻烦。 刚在椅子上坐好，小凤就急匆匆的进来了，进门之后惶恐的说道：“夫人，你找我？” 招娣点了点头，皱着眉说道：“说说吧！你和你姐夫怎么回事儿？” 小凤犹豫的说了一句：“我……真的……我……” 招娣见她吞吞吐吐的不肯说，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了，这事都已经传开了，你姐养着的那孩子，是你生的是不是？” 小凤哆嗦了一下子，才说道：“我姐不会生孩子，是我姐求我的……” 招娣怒然说道：“你胡闹，你姐姐更是混蛋！这种事你姐姐也敢求你，你也太没底线了，这种事居然也答应！以后还嫁不嫁人了？脸面还要不要了？女人的贞洁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小凤哭泣着说道：“说好了不让外人知道的，我也没想到弄成现在这样……” 招娣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那个姐夫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好吃懒做的玩意儿，你指望这种人守信用？他巴不得你嫁不出去，赚钱给他花呢？反正你已经给他生孩子了，这不是又来和你要钱了吗？你说说吧！我该怎么办？我这里的名声也不要了吗？” 小凤哭泣着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招娣想了想说道：“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我帮你把你姐夫打发走，保证他以后不来找你麻烦，第二，你现在就结算工钱，跟着你姐夫滚蛋，别给我这里找麻烦，这种名声传出去，我都嫌难看！” 小凤似乎下定了决心：“夫人，你帮我把他打发走吧！骗了我的贞洁，哄着我给他生了孩子，还整天来和我要钱，他真的不是好人……” 招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出去吧！把二虎叫进来！” 二虎就在门口呢，小凤刚出去一会儿，二虎就跑了进来：“夫人，有事您说，让我干什么？” 招娣苦笑了一下：“把小凤的姐夫赶走，让他以后都不要来了，这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我看了心烦！” 二虎笑呵呵的说道：“夫人放心！我马上就把他赶走！” 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二虎挽了挽袖子，径直走向小凤的姐夫，那个蠢货居然没察觉到危险到来，还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炫耀：“小凤就是我的，我孩子的娘，她姐大凤也是我的，我明媒正娶的，买1送1，也合情合理……” 二虎见他张着一张臭嘴胡咧咧，真是个恬不知耻的东西，看一眼就气儿不打一处来，难怪夫人会生气呢！这种人必须好好教训一下。 二虎径直走到他跟前，一把薅住衣领提了起来，啪啪啪的连续抽了好几个嘴巴子，差点把那小子打懵了。 那小子捂着脸，蒙头转向的说道：“干嘛打人呀？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打我？” 扇他几巴掌显然是不过瘾的，二虎攥起拳头来，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那家伙顿时眼泪鼻涕横流，滚倒在地上。 二虎又狠狠踹了他几脚，用脚踩住他的脑袋说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就因为我看你不顺眼，看你不顺眼我就打你，你能怎么样？告诉你！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次比一次打的狠，你信不信？” 二虎一松开脚，那家伙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模样狼狈至极，居然还嘴硬的说道：“有这么不讲理的吗？还有王法吗？” 二虎微笑地转过了身，又笑着转了回来，似乎是忽然发现了他一般，嘴里说道：“哎呀，又见面了，你还好吧！说好了见一次打一次的，又见面了，这个打你的理由好不好啊？” 说着又要往前走，那混小子吓了一哆嗦，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我的妈呀！救命啊！你饶了我吧，救命啊……” 跑的倒是挺快，鞋都跑掉了，也没敢回头，撒丫子往远处跑去。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二虎说道：“以后这人来了，记得叫我一声，我好再给他长长记性……” 立刻有人回应道：“放心吧，二虎哥，他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再来了……” 第480章 给亦勇找帮手 招娣让那个二虎，三拳两脚就把那个混蛋赶跑了，说起来倒是挺痛快的。 可是只过了几天，那个小凤就又哭哭啼啼的来找招娣了：“夫人，我想那个孩子了，再怎么说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割舍不下，还有我那个姐姐，不知道有没有挨打，我想回去看看……” 这还真让人火大，这成什么事儿了？ 招娣无奈的说道：“结算工钱走人，别在我这里干了，我这里用不上你这样的人……” 赶走了小凤，心里仍然不痛快，这算什么事啊！ 一个好吃懒做的臭男人，就那二亩薄田，既不愿意跑生意，也不愿意学手艺，还死乞白赖的霸占了亲姐妹两个，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很能耐，到处炫耀。 这姐妹两个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帮她们撑腰，她们自己还不争气，这还真让人没办法可想。 亦杰苦笑着说道：“你呀你，烂泥烂的好好的，你干嘛非要扶到墙上去，知道自爱的人，你才能帮他，知道自强的人，你才能扶他一把。 这个小凤，连帮姐夫生孩子这种事情都可以答应，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名节，你帮她干什么？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招娣气呼呼的说：“我就是气不过，那个臭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娶了一个姐姐，还骗了一个妹妹，还真让他得逞了，要是个好男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好吃懒做的人，那姐妹两个也没一个争气的……” 亦杰赶紧拦住她：“好啦！好啦！只有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天天想着骗女人的，你看我的那些哥哥弟弟，哪一个不是想着干正事儿的，亦勇在运河边上需要人手，你看看有合适的吗？有的话一块送过去……” 亦勇想要在运河边扎根了，刘二勇还被他打发了回来，这也太势单力孤了，必须给他找帮手。 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让那个葛俊厚去吧，葛俊厚是个养子，老憨没给他改姓，还是姓葛。 原来的小名叫狗蛋儿，别人开玩笑叫他葛狗蛋儿，老憨说名字不能这样闹着玩儿，重新取了个名叫葛俊厚，俊俏后生很厚道的意思。 葛俊厚很会种庄稼，只是长得瘦弱了一些，头脑倒是很聪明，他去还是蛮合适的。 老憨觉得，亦勇既然是想在运河边上扎根儿，不买些土地，种些庄稼是不行的。 亦勇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练武功可以，种庄稼差事了，必须找个会种庄稼的好手过去帮他。 葛俊厚其实也挺想去的，想了想又要了一个人，那人叫王猛，身体很结实，很有力气的一个人。 要这个人的理由也很简单，王猛很有力气，种庄稼需要这样的人，而且王猛会做豆腐，也会发豆芽，绿豆芽，黄豆芽都发的不错，亦勇那里也有大车店，还有瞪眼食儿，真缺这样的人。 老憨笑着点了点头，这葛俊厚心眼儿够使的，派他过去准没什么错了。 香兰这些年就没停过做豆腐，还教会了很多孩子做豆腐，这些学会了做豆腐的孩子，都被自家的大车店给抢走了。 住在自己大车店里休息的舒服，也要好好享受一下，吃一顿豆腐是非常好的，又便宜又好吃，还过瘾。 所以跟着香兰学会做豆腐的人最受欢迎，这让香兰很是骄傲了一回。 做豆芽，是这几年请人来教的他们，反正家里有的是豆子，让孩子们多学一样本事挺好的。 那个王猛不太爱说话，学手艺倒是很认真，学了几天就很熟练了，这样的人肯定帮得上忙。 让他们两个收拾了一下，跟着车队出发了，一起去了亦勇那里。 车队一路顺利抵达了运河边。亦勇热情地迎接了葛俊厚和王猛，他对两人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 尤其是一见到那个葛俊后，直接热情的打招呼：“葛狗蛋兄弟来了！” 两个人以前关系很好，自然要逗一逗他。 葛俊厚笑着说道：“亦勇哥，我早就不叫这个名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就别揭我老底儿了！” 亦勇高兴的点头说道：“当然知道了，俊俏后生吗？你还不如人家王猛俊俏呢？是不是啊？王猛！” 王猛只是呵呵的笑，并不会和葛俊厚那样的搭话。 一个人一个特点，但并不代表不亲热。 亦勇先安排他们两个住下，让他们两个先玩上两天，玩够了再说别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亦勇的女人依偎在他身旁说道：“我觉得你今天不一样了，真的不走了吗？” 亦勇笑着说道：“ 当然不走了，我爹把帮手都给我派过来了，我要在这里顶门立户过日子，上一次就跟你说过了，你是个聪明女人，我还不敢骗你！” 女人用头蹭了蹭他的胸膛：“你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浪迹天涯的人，留在这里真的不遗憾吗？” 亦勇点了点头：“当我接到我爹给我写的信，知道我爹同意我留在这里，我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很舒服，心安之处就是故乡，我也不想在运河上跑了，在运河边上做一点生意，离运河远一点的地方买一些土地，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挺好的！” 女人温柔的呢喃道：“你这话，我真的爱听，很爱听很爱听的……” 几天之后，几个人聚在一起，亦勇问道：“你们两个觉得，我们该先干什么？” 葛俊厚笑着说道：“土地先不着急买，便宜的时候有的是机会买，亦勇哥，咱家的大车店位置偏僻了一些，当年找那个地方，是为了那里又便宜又宽敞吧？” 亦勇点头承认：“当年主要是为自己家车队服务，偏僻一些也安全，而且那里的仓库也又大又便宜，囤一些货物方便，现在我的确想在好一点的位置开个大车店，顺便卖点草料，也附带着做点简单的饭食！” 葛俊厚笑着说道：“想到一块儿去了，车队到运河边上来拉货物，有很多骡马之类的大牲口，卖些草料非常合适，人也需要吃饭休息。” 第481章 运河边上的发展 王猛心眼儿少，不太多说话，他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好好干什么，这样准错不了事。 葛俊厚心眼儿多一些，在很多事情上，能够更留意一些。他觉得只要能把这里的事情做好，好处肯定少不了自己的。 这可是老憨家的老规矩了。 能在这个地方挣下一份家业，也是不错的选择。 在家里的时候能人太多了，做事情束手束脚的，在这里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他眼睛里放出的光芒，还有那种跃跃欲试的样子，亦勇都看在眼里了。 亦勇引导着说道：“如果真的找个好位置，开个大一点的车马店，你觉得会有什么好处？” 葛俊厚知道是在问他的想法，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亦勇哥，你知道的，运河上的东西要运走，别处的东西也会汇集到这里，然后通过运河送出去，大骡子大马少不了的，那些人多么爱惜自己的骡马都是有目共睹的，那可是帮着自己赚钱吃饭的伙计，有人睡到半夜起来给骡马添料也屡见不鲜。 开个好一点的大车店，多准备一些好的草料，肯定能有人住店的，给人吃的饭反而可以简单些，白菜，豆腐，萝卜，多加一点油水，多加一点盐，热乎乎的炖上一大锅，他们就会满意的。 我们自己人去买点草料之类的东西，和种庄稼的老百姓多接触一些，灾荒年想买点土地，那可太容易了，保证不会吃亏的……” 亦勇不嫌弃他唠叨，微笑的听他继续说，葛俊厚就尽量把前景描绘的美好一些，听的王猛都心动了。 当葛俊厚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说的太多了，这些事情亦勇不可能不懂，自己在这里夸夸其谈有些傻。 心眼少一些的王猛却接着说道：“亦勇哥，找几个人做上豆腐吧！这样可以做多存一些豆子，绿豆芽，黄豆芽我都会做的……” 亦勇笑了：“那好啊！真是不谋而合啊！咱们就商量着办，有什么想法尽量说出来，人手还是没问题的！” 亦勇做了这么多年的门外小爷，拿捏人性已经炉火纯青了，该鼓励一下他们还是要鼓励一下的，只要共同发展，共同获利，事情会进行得很顺利的。 而且大家一起参与讨论，只要不是意见分歧太大，都会有参与感的，把事情做好了，都会有成就感，做事情遇到困难，都会想办法解决困难的。 他们说的那些亦勇当然懂，之所以引导他们继续说，也是为了让他们有参与感。 三个人商量一番，最后决定，先把新的大车店开起来，旧的大车店还要保留着，只是用几个老人手过来帮下忙，他们经验丰富，新大车店肯定需要老手的。 方小芳在就到大车店里，养的鸽子已经很成熟了，传递的消息非常方便，肯定不方便挪地方，就大车店就保留着吧。 新的大车店很快收拾好了，不但有专门的牲口棚，还有专门的草料垛，还准备了很多豆面麸子之类的东西，那是专门喂牲口的，甚至基本的草药也准备了一些，那是给牲口治病用的。 豆腐作坊也开了起来，王猛的手艺还真是没得说的，豆腐这种喜闻乐见的东西，非常受欢迎。 亦勇一直干着瞪眼食，那是给装卸工人吃的东西，运河边上装船卸船，离不了强壮的装卸工人，瞪眼食赚不多，却从来不会赔钱。 干这种生意还有个最大的好处，能和附近的人混熟，当年亦勇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儿，才找了几个强壮的妇人，做了这个买卖的。 那几个强壮的妇人可都是搬运工的家人，熟人介绍熟人，很容易找到人手的。 轻车熟路的生意，做起来还是顺风顺水的，等生意做得顺了手，几人又商量着在附近买一些贫瘠的土地，种一些高粱玉米之类的便宜作物。 不是灾荒年，好的土地没人舍得卖，买一些贫瘠的土地还是可以的，高粱玉米可以做一部分牲口饲料，种黄豆也可以养养地。 买了土地才算扎了根儿。 几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亦勇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土地上的收入真的不多，尤其是他们种这样的作物，管理的还差，交完了税，可能真的剩不下多少了。 但是他们照样乐此不疲。 几个人站在自己的土地上，心里踏实无比。亦勇心里想道：“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土地才离开了家乡，自己离开了父亲，到这里讨一份生活，也买下了这些土地，拥有了土地，心里还真是踏实的。” 亦勇的女人体会到了亦勇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个男人还真的不走了……” 只有庆帮的潘庆非常的不明白：“我的门外小爷哟，你这是图了个什么呀？那土地能收入几个大子儿啊，你不知道吗？一年的收入还顶不上在运河跑上几趟呢？你干什么呀！” 亦勇笑着说道：“不愿在运河上跑了，做点小生意，种点庄稼挺好的，心里头踏实，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庄稼的，不种点什么，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 潘庆苦笑着打断他的话：“谁家祖祖辈辈不是种庄稼的呀！咱们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一起在运河上打天下，多痛快呀！你忘了吗？” 亦勇风轻云淡的笑着：“哪能忘得了啊！不过我一直都是门外小爷，不想在江湖涉足过深的，这你知道的！” 潘庆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帮派要是小了也就罢了，现在弟兄们混的风生水起，你却不声不响的退出了，这叫什么事！英雄的豪气从你身上一点都看不见了，开始种庄稼了，身强力壮的年纪，不可惜吗？” 亦勇悄然转了话题：“要是有什么好事情，可别忘了我呀，铜条，白糖，便宜的布匹，这些我都要的，还有啊！我家卖出去的东西，你也多关照一下……” 潘庆看着亦勇，不知道说什么了，亦勇当年和自己一伙人一起出来闯荡，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这个？ 这么多年都不肯加入帮派，只是做了一个门外小爷，看来是真的不想理会帮中的事务了，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参与帮派…… 第482章 赖子一家的遭遇 兽医最不愿干的一个活就是“锤牛”，其实不光是兽医，每一个男人见到这个场景，都不由得双腿一紧，双手护住自己的那个地方，脸色有些惨白。 但是公牛如果不用来当种牛的话，必须要去势的，让他成为太监牛。 所以干这活的时候，兽医会大喊一声：“锤你发大牛！”然后一木头锤子敲下去…… 有点残忍，但必须要这么干，不然的话，小公牛长不大，脾气还非常的暴躁，非常难控制。 老憨曾经劝说过赖子：“你得听话，那公牛必须锤，不然没法使唤！” 赖子却根本不听：“别人使唤不了，我使唤的了，我就是有这种本事！” 老憨摇摇头，不再理会他了，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提醒你了，你不听是你的事儿了。 其实赖子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牛很壮，当种牛挺好的，做一次种牛，可以得到不少钱呢！ 农忙时照样可以在庄稼地里使唤，就是性子烈了点儿，多给它几鞭子就老实了！” 两三年的时间居然挺好的。 这一年麦收的时候，那头公牛又下了田，收完了麦子，准备翻地种玉米。 麦收是一年当中最繁忙的时候，人累牛也累，公牛突然发了脾气，到了地头拐弯的时候不肯走了。 赖子这个人也是有脾气的，过去拉住牛的笼头骂道：“混账犊子玩意儿，甭想给老子耍赖，你累老子不累吗？鞭子还是挨的少了……” 谁都没想到，灾祸就在此刻突然发生了，公牛叫唤一声，猛然低下头顶向了赖子，把赖子顶得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地里干活的人大惊失色，纷纷跑过来想制住公牛，公牛却愈发狂躁，根本没法靠近，幸亏它拖着犁头，行动不方便。 众人拖过几辆车来，把公牛围住，这才把公牛给制住，拴在了树上。 再去看那地上的赖子，胸膛塌陷下去，肚子上还被牛角顶了个洞，早就没救了…… 这个时间段根本耽误不得，大热天的也没有办法，赶紧弄了个棺材收敛起来，草草的下了葬…… 赖子的媳妇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神情麻木的把赖子埋了，又机械的忙前忙后，干着地里的活。 到了晚上两个孩子都睡下了，赖子的媳妇却睁着眼睛睡不着。 男人死了，死的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女人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睡却睡不着。无数的问题困扰着她，那头牛该怎么办？以后的地该咋种？税该咋交？ 终于天快亮了，一夜未睡的女人精神恍惚，日子已经没有办法过下去了，不如随男人一起去了，解脱了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赖子的女人默默的起身，摸索着把一根绳子挂上了房梁，默默的打好绳结，双手紧紧的抓着绳子，想要把头套进去。 “铛！铛！铛！”铜锣声震耳欲聋，把赖子的女人吓了一哆嗦。 接着传来一声大喊：“下雨了，快收粮食！”紧接着是铜锣又敲响了…… 女人扑通一声，从站着的凳子上掉了下来，不由自主地跑出了屋，跑出了院子，她看见整个村子变得纷乱起来。 人们纷纷跑出了屋，大喊大叫的忙活着，人们是和老天爷拼命，一定要在下雨之前把粮食抢进屋里，粮食就是庄稼人的命。 女人什么也没想，抓起工具就归拢自家的粮食，拼命的往麻袋里装…… 雨滴已经越来越密集了，容不得人们不拼命。 粮食终于都背进屋子里了，雨好像停了，有人嬉笑怒骂着：“这老天爷，粮食收完了，雨也停了，这不是折腾人吗！” 话还没说完，一声炸雷，雨像筛豆子一样哗哗的下了起来，人们释然了，哈哈大笑着跑进屋里躲雨。 女人也跑进了自己的屋里，抚摸自己刚刚抢进屋里的那些粮食，抬头猛然间看见了屋梁上悬挂的那根绳子…… 只不过是一瞬间，女人脸上的笑容，默默的换成了苦笑，又默默的落下了泪来…… 死是需要勇气的，自己死了容易，这俩孩子咋办呢？可是活着更需要勇气，该怎么活呢？赖子的女人，瘫软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的空白，身边是两个哭泣的孩子，一个10岁，一个6岁。 门口一声呼唤有个人走了进来，边走边喊道：“赖子家的，你的粮食都收进来了吗？没淋着吧？” 来的正是老憨的大女人，现在都叫她大夫人了，大夫人安慰道：“怎么还哭上了呢！咱们女人家呀，就是命苦，可是再怎么苦，也得把孩子拉扯大呀！咱可不哭，咱要是也哭，那孩子就该哭死了，你瞧瞧你，多能干的一个人啊，这么多粮食都抢进屋里了，还有什么好哭的呢！ 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你家的地能不能租给我们呀？咱两家的地都挨着，一块儿把地给种了，也不费事儿的，地租一年给多少粮食，好商量的……” 这是根本的在帮着她…… 公牛被卖掉了，地以后租给老憨家了，所有的赋税也是老憨家帮忙交上，剩下的粮食足够吃不了的，等孩子长大了，就把土地再还给他们。 赖子的女人很会摊煎饼，更会蒸窝头，也会一些家常菜，于是就在老憨家里帮忙了，成了一个做饭的饭活计，两个孩子可以跟着先生读书认字。 生活又可以继续下去了。 这一天赖子的女人想去一趟集市上，两个儿子也想跟着去，弄得老憨家的两个小孩子也想跟着，索性一块带出了家门，小孩子就是喜欢凑热闹。 走出村子不太远，有一个汉子搭上了话，汉子人畜无害的笑着：“嫂子是员外家做饭的伙计吧？很会摊煎饼的那一个？” 赖子的女人一脸疑惑说道：“是啊，你是谁呀？我瞧着面生！” 汉子笑着说道：“嫂子在员外家见的人多，记不住也正常，你领的这几个孩子，哪个是员外的小儿子啊！小孩子面相变化快，我都一时认不明白了？” 赖子的女人抻手想要指出来，心里突然觉得不对，手便伸向了自己的大儿子：“这个就是，你看他穿着新衣服多神气呀！” 大儿子的确是穿了一身新衣服，老憨的一个小儿子衣服做小了，穿了不合身，送给他穿了。 第483章 居然绑到自己这里了 赖子的女人就这么指了一下，事情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几个戴着破草帽的汉子围了过来，一瞬间，一股压迫的气氛，让女人和孩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面善的汉子接茬说道：“不错，不错，这股神气劲儿，是小少爷没错了！” 说着不再理会别人，牵起小孩子的手说道：“小少爷，我带你去玩儿好不好啊！” 孩子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回头看自己的母亲，赖子的女人惊慌的对周围的大汉说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没有人理会她了，面前的那个汉子对孩子又恶狠狠的说道：“小少爷，你别出声，你出声我一把掐死你！” 小孩子回过头看着他，居然真的没出声，汉子得意的抱起孩子来，跑向了一边的马车。 赖子的女人想抢回孩子，却被两个汉子堵住了道路，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说道：“你也别出声，事儿和你没关系，把这封信交给员外，就没你的事儿了！你放明白点儿！” 说完把一封信扔给女人，拉低了头上的草帽子，和另外几个汉子去追赶那马车了。 赖子的女人终于确定了，这根本就是绑票，传说中这样的事多了，土匪经常这么干的。 她早就觉得不对了，所以下意识的指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好了，土匪果然把自己儿子绑走了！ 你这个善良的女人啊！她觉得老憨一家对自己有恩，自己可不能让老憨家的孩子出事，至于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样，她简单的头脑里根本没想这些事情。 什么事情也不办了，惊慌的往回走，这种事情自己根本担待不起，回去和人家主家说一声，让主家看着办，主家肯定能把事情做好，他们永远都有办法的…… 老憨拿到那封信的时候，简单的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就是绑票，居然绑到自己这里了！ 他用非常平缓的语气问道：“为什么故意指错人？” 赖子的女人仍然惊慌失措：“当时没想太多，只想着不能把少爷绑走，老爷，救救我儿子……” 这女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双腿双手也颤抖着，整个人都有些晃悠。 这种事情，还不是她这样的女人能承受的。 老憨很轻松的微笑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不用解释太多的，只要让赖子的女人安心就好了。 老憨的大女人过来搀扶住赖子的女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慰道：“放心吧！咱家知道这种事怎么办，太稀松平常了，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女人安慰女人还是非常有效的。 等她们走了之后，老憨的脸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了，好样的，居然想绑我儿子，这是谁呀？这么大的胆子！ 老憨对亦庸说道：“召集人手了吗？” 亦庸点头：“刚才就把人派出去了，一会儿就到……” 老憨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已经相当熟练了。 仍然冷着脸说道：“这次绑票的目标是你弟弟，虽然绑错了，可是其心可诛，不可饶恕，你下手狠一些……” 亦庸点了一下头。 亦庸心里也很郁闷的，前一段时间，自家弄了一个抗议丝绢税的事，展现了一下自家的实力，连知县大人都没办法处理自己家，还意外拿到了商家的一成分子。 那位知县大人最后都捏着鼻子认了，他没办法计较太多，很快就到别处去当官儿了，临走的时候还没少便宜自己家，走私的盐铁之类的，半卖半送的给了自家不少。 新的知县大人上任了，对自家更没敢说什么，商家的那一成干份子，谁也不敢再说风水轮流转的事。 谁都不是傻瓜，实力就在那里摆着的，已经没人敢找自己家的麻烦了。 谁知道莫名其妙，又冒出来这么一件事儿。 土匪那一方面一直都是陈六子控制的，团练总管张中林对自家也是俯首帖耳的，怎么还能出这档子事儿呢？ 信上的署名是杨大疤拉。 果然是外人干的，怪不得连人都不认识，居然绑错了人。 听陈六子说过这个人，一个心狠手辣的流窜土匪，手下也有几个亡命徒，他们想干什么？ 其实这一次土匪绑票还是很成功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人给掳走了。 绑来的那个小孩子不哭不闹，很听话，比想象的乖多了，也不像是被吓坏的样子。 那个面善的土匪笑着逗他：“小少爷挺懂事儿的，我那里很好玩的……” 小孩子不理他，他也无所谓了。 上午刚把孩子绑到山寨，还没到中午就有人找来了。 随风一身丝绸的短衣短裤，不可能藏得住武器，浑身上下透露着富家少爷的傲气。 走进山寨之后，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儿啊！几个意思啊？有事说事，绑个小孩子干什么？” 杨大疤拉赶紧抱拳说道：“你是随风少爷吧！帮着员外做丝绸生意的那个？” 随风下巴一扬：“是我，你还挺地道的，没少打听吧！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儿吧！” 杨大疤拉哈哈大笑：“其实真的没什么的，想和弟兄们找碗饭吃，请员外上山来商量一下，害怕请不动他，只能出此下策了！兄弟你不要见怪！” 随风哼了一声：“果然是下策，不见怪是不可能的，我爹很忙，现在没空来，你先把我弟弟放了，他年龄小，怕你们吓着他！” 杨大疤拉耐着性子说道：“吓不着他的，在里面吃饭呢！人小心眼可不少，和我们说搞错人了，说自己不是员外的小儿子，这话我们能信吗？” 随风表面上仍然不可一世，傲气十足：“他才10来岁，你们动刀动枪的，这算什么事儿，我必须见见人……” 随风到这里来，就是先摸一下情况，小孩子没事他就放心了。 进到里面一看，孩子果然在吃鸡肉，赶紧笑着说道：“哎哟，我的小兄弟哟，你吃的倒是挺香，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孩子跟前，撕下一个鸡翅膀也啃了起来。 第484章 孩子睡着了 随风啃了一口鸡翅膀，却舔了舔手指，嘴里说道：“味道果然很一般嘛！” 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那舔湿了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那个衣角上提前涂了迷药。 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土匪，嘴里不满的说道：“就只给这个吃？” 捏过衣角的手指，却很自然的拿住了鸡翅膀，还轻轻捏了捏，这点迷药应该够用的，先让孩子睡一觉再说。 土匪无奈的咧着嘴：“我这里真没别的，招待不周了。” 随风不再理他们，却把鸡翅膀递给孩子：“兄弟，吃鸡翅膀，鸡翅膀味道还凑合……” 杨大疤拉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孩子吃鸡吃的太香了，员外家的儿子不应该是这个吃相。 刚才就觉得不对，这孩子上来就吃的大块鸡肉，只有穷人家孩子才是这种吃法。 难道真的绑错了人？ 杨大疤拉皱着眉头问道：“他到底是不是你弟弟？是员外爷的小儿子吗？” 随风看到小孩子正在津津有味的啃鸡翅膀，这就放下心来了，孩子睡一觉最好了，过一会儿的腥风血雨，就不会影响这孩子。十几岁的孩子，还不能过早接触这些…… 随风抬起头来，微笑着答非所问：“我不是已经亲自来了吗？过一会儿我爹也会亲自来，够给你面子了吗？你们的诉求是什么？说说吧！” 杨大疤拉没办法继续追问了，这个随风虽然是义子，还是有些份量的，是不是绑错了，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信上写的很清楚了，我和弟兄们在这里找口饭吃，请员外爷不要为难我们。” 随风皱着眉头说道：“你完全可以按照绿林道上的规矩办呀？和鼓鼓岭上的大当家说一声就行了，何必麻烦我们呢？” 杨大疤拉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刚出道的，也不像以前的那些笨蛋，鼓鼓岭上的大当家根本就是员外爷的手下，不然的话不可能存在这么多年，那个团练总管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团练根本就是员外的私人武装，团练总管张中林可没那么大的能量……” 随风轻蔑的看着他：“哦！不是猛龙不过江啊！有人指点了吧？你们还没这么多心眼子！” 杨大疤拉惭愧的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随风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背后的高人是谁？能告诉我吗？” 杨大疤拉笑着说道：“那无所谓的。” 其实还真的是无所谓，这个杨大疤拉，一看就是个有勇无谋之人，他也不过是个四处流窜的土匪，抢一把就跑，还能说得过去，这才符合他们的风格。 想要在这里安身立命，按照绿林道上的规矩，拜一下山头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弄这一套。 他刚才说的那一些，显示出他太熟悉这里的情况了，可是还绑错了人，这就不对头了。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有熟悉这里情况的人，给他们出谋划策，他们并不熟悉这里，所以才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背后的那个人，很可能是个员外，故意给自己家找麻烦的。 那人一定会隐藏的很好，很难查出来是谁。 这些蠢货，只不过是那个员外的探路石，用来试探一下这边会有什么手段。 那好吧！那就让他们看看吧。 今天要是不好好杀戮一番，还以为自家好欺负呢，佛教的寺庙里，除了有大慈大悲的佛，还有怒目的金刚。 心中有佛，手里有刀。只有这样才能存活在这个乱世当中。 随风和那个杨大疤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正在吃鸡肉的小孩子却慢慢的趴在桌子上了，睡着了！ 随风说道：“瞧你们折腾的，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样，睡了也好……” 这时候有个土匪跑进来说道：“鼓鼓岭的大当家到了！只带了几个随从，也没带武器……” 杨大疤拉点了点头：“不错，真给面子，看来是打算商量事儿的，快快有请！” 说着大家就往外走，随风抱起孩子来也向外走去。 到了外面，两伙土匪见了面儿，气氛居然非常融洽，互相打招呼寒暄，像是老熟人见面。 聊了好一会儿，杨大疤拉说了自己的想法，陈六子哈哈大笑：“你怎么相中这个地方了，这穷山恶水的……” 杨大疤拉开玩笑打哈哈说道：“你不会容不下我吧！锅里有肉一块吃，你该不会是想吃独食吧！” 陈六子假装生气说道：“你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了，怎么能这么看我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还真是的！” 杨大疤拉赶紧笑着说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占的这个地方可不如你的鼓鼓岭，你那里卡住了大道，光收买路财就够弟兄们吃饭的，再时不时的做一波买卖，你肯定发财的，我嘛，不过是给弟兄们找个活路，吃粗吃饱也就是了。” 陈六子居然凑到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兄弟，我和你说个实话，在这个地界上，有几家人你不能碰的，张员外家就是头一个，我都管张员外叫老爷子的！你糊涂啊！你看你这事办的……” 杨大疤拉笑着打断他的话：“这话不对，我没干什么呀！我真的没干什么？我只是请了个小少爷过来玩的，让老爷子过来商量点事儿……” 正说着话呢，有人过来通报：“张员外来了，身边只有一个人，随身没带什么……” 杨大疤拉满意的点点头：“快请！快请！” 老憨还真是亲自来了，身边只带了一个莫风。 老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杨大疤拉觉得这样就对了，自己做的事也不太光彩，要是和颜悦色的，那才不对劲儿呢！ 老憨冷着脸问道：“孩子呢？” 随风赶紧抱着孩子走了过去：“刚睡着，没事的，吃饱了睡着了。” 老憨点了点头：“抱到外面马车上去吧，先把孩子送回家，大人的事好商量。” 杨大疤拉也没拦着，反正陈六子和老憨都已经来了，都是短衣短裤小打扮，不像有武器的样子，身边也没几个人，自己这么多兄弟们，抱走个孩子也无所谓。 杨大疤拉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出事儿了。 第485章 按照计划进攻土匪山寨 随风抱着孩子向山寨门外走去，山寨的大门当然是敞开着的。 大门外几辆马车，几个马车夫，随风的马车夫其实是刘二勇，身材高大了一些，一开始也没进去。 陈六子的马车夫，是一个长得有点干瘦的小个子，太不起眼了，自己主动留下看守马车的。 老憨带着莫风来的时候，车夫是清风，粘上了一脸胡子，戴了个旧草帽子，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认不出他来。 山寨里现在的人手是老憨和莫风，陈六子和他的两个手下，再一个就是随风了。 就这么几个人，还没带什么武器，太不起眼儿了，杨大疤拉根本就没太在意，他的那些手下也没在意。 正在这时候有个小头目跑了过来，有些为难的通报道：“团练总管张中林来了，可是他带来了好几个教头，还都带着武器，说是防身的……” 杨大疤拉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张中林也太不规矩了，有这么进山寨的吗？只准他一个人进来，也不能带武器！” 小头目接到命令，有些犹豫的跑了出去，那个张中林有些横，这命令不太好执行啊！ 身后还传来了陈六子的解释：“张中林做团练总管多年了，养尊处优惯了，惜命的很，没多少胆气了……” 然后是几个人的大笑声，气氛居然很融洽，好像是普通人聚在一起说笑。 随风抱着孩子走出山寨大门的时候，脚步很正常，身体却莫名其妙的动了一下，然后他腰间的银袋子散落了开来，他每走一步，不大不小的碎银子就哗啦啦的往地上掉！ 看守山寨门有好几个土匪，有一个土匪眼尖看到了，居然好心的提醒道：“你的银子掉了！” 随风听到提醒，惊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银子，似乎觉得可惜，往回走了半步，有想要捡回来的意思，迟疑了一下又似乎不在意的说道：“算了，不要了，大家买酒喝吧！” 不愧是大家公子哥的派头，一身丝绸短衫的公子哥，怎么可能在众人面前蹲下身去捡银子呢！何况还抱着个孩子，也不方便。 人家都不要了，你还客气什么？ 有一个小喽啰跑过去就开始捡银子，剩下的几个人又怎么可以吃这个亏呢？抢啊！谁抢的是谁的！ 看守山寨门的小头目立刻大声阻止道：“够了，不嫌丢人吗？你们干什么？” 可惜他根本阻止不了，碎银子实在太诱人了。 随风抱着孩子出来了，冲着外面的几个人点了一下头，外面的众人立刻知道要按计划开始行动了。 本来的计划就是如此。 几个好手先进到山寨里面，假意谈事儿，山寨外面的人，既不带武器，也要很守规矩，让土匪放松警惕。 张中林最后一个出场，让几个教头带着武器搅闹一番。 只要把孩子抱出来，张中林他们就立刻翻脸，抢占山寨大门，附近藏着的大批人手，把这个山寨拿下。 里面的几个人可能有一些冒险，毕竟没带武器，但是他们自信，还能支撑一会儿。 他们有硬功夫在身，艺高人胆大，再说了，那个杨大疤拉，也不可能痛下杀手，把这几个大人物都杀掉，他还没那么大的魄力！ 张中林和几个教头，正在和土匪纠缠不清，一个教头说话毫不客气：“你们这是土匪窝子，不让带武器，我们不进去！是你们大当家的叫我们来的，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吗？” 土匪小头目很为难：“大当家的刚才说了，确实不能带武器进去，进这么多人也不行啊……” 正在这时候，张中林看到随风抱着孩子出来了，立刻笑着对土匪小头目说道：“这防身用的刀你确定不让带吗？死去吧你！” 一刀劈了下来，砍了个正着！ 土匪根本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张中林好歹是个团练总管，居然一边说笑着，一边挥刀猛砍！ 这也太不要脸了，还真是江湖险恶呀！ 那几个土匪猝不及防，张中林带来的团练教头又都是好手，一转眼就把几个土匪砍倒在地，拿着武器快步冲向了山寨大门。 张中林还把清风和刘二勇的武器也带来了，随手丢给他们，清风手持长短两把刀也冲了过去，刘二勇拿着自己的铜锤也冲了过去。 陈六子的车夫把手指插进嘴里，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藏在周围的人手立刻行动了起来，拿着武器向这里冲来。 只是他们离的比较远，过一会儿才能够冲进山寨大门…… 这些都和随风没有关系了，随风坐上马车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随风往回走，后面的山寨乱成了一锅粥，还真是热闹的很。 山寨大门里面，几个土匪抢到了碎银子，正在得意洋洋呢，听到动静不对，一抬头却看到有人拿着武器冲了进来。 愣了一下，想要阻止，可惜武器没在手边上，抢银子的时候放下武器了，在想着去拿武器，已经来不及了，纷纷被砍倒在地。 这其实是随风临时加的一个戏码，假装掉了银子让他们抢！ 还是非常有效的，山寨的大门很快就被攻下来了，大批的人手马上就可以冲进山寨了。 杨大疤拉和几个大头目都在屋里，老憨他们几个人不紧不慢的和这几个土匪打着哈哈，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杨大疤拉皱着眉头说道：“员外爷，说正事吧！我和弟兄们不过是找口饭吃，没别的意思，员外爷不会不同意吧！” 老憨却笑着说道：“这口饭好吃吗？那么容易吃吗？你吃得下吗？” 杨大疤拉有些怒气：“这可是我的地方，员外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既然想办法把你们请来了，可不是聊天的……” 老憨点了点头：“我这人一言九鼎，真要同意你在这里立足，说话一定算话，何况今天还守着这么多人，只是我觉得你吃不了这碗饭，你不够格呀……” 杨大疤拉刚想发怒，却听到外面动静不对，向自己的手下看了一眼，手下立刻跑到门口大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一个慌乱的声音回答了他：“有人攻进来了！” 第486章 剿灭土匪 那个土匪头目马上喊道：“守住山寨大门，都不要乱！” 可惜根本不可能守住了。 山寨大门早就让张中林他们给抢占了了。 土匪虽然人数多一些，可惜刚刚占了这个地方时间不长，各处凑起来的人手配合的并不默契，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有些土匪跑到山寨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山寨外面大批的人跑了过来，马上就不听指挥了，到处乱窜，想要逃跑。 寨墙上的人看得更清楚，早就开始逃跑了…… 外面大批的人手终于冲进了大开着的山寨大门，挥舞着武器冲向了土匪…… 老憨看到这一切，笑着说道：“我早说过了，你吃不了这碗饭！” 杨大疤拉怒急攻心：“不讲江湖道义，敢用卑鄙的手段偷袭，我砍死你们……” 说着抽出一把大刀就要动手，莫风随手一扬，一枚铜钱镖正中左眼，他立刻眼前一黑…… 几个手下也传来惨叫声，也被莫风的铜钱镖打中了眼睛。 莫风今天打的铜钱镖非常恶毒，专打人的眼睛，其他的人也上了手。 陈六子一个空手入白刃，抢下一把刀来，一刀砍中了另一个土匪的胳膊，刀也掉在了地上。 他带来的手下捡起地上的刀，一下看到了另一个土匪头目，那个土匪头目眼睛中了金钱镖，根本无力反抗…… 形势立刻逆转，挨了两刀的杨大疤拉，又被砍断了胳膊，断臂掉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把刀。 他现在模样很惨很狼狈，勉强站立着，看着手下一个一个被砍倒，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放着恶毒的光。 老憨微笑看着他：“绑架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说江湖道义呢？现在说江湖道义，晚了！说说吧！谁教给你这么干的？” 杨大疤拉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张中林拿着刀冲了进来，一刀砍在他的腿上，又狠狠踹了一脚，杨大疤拉终于趴在地上了。 张中林这才打量了一下周围，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些笨蛋不是对手，大家都没事吧！” 陈六子笑着说道：“幸亏你及时出现，大家都没事！” 这话好像是张中林救了大家，却让张中林有些尴尬，论武功他还真不如这里的几个人。 老憨笑着说道：“你做的不错，外面的那些土匪被驱散了吧？” 张中林立刻回答道：“大局已定了，不会出意外了。” 外面的土匪跑的跑了，散的散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老憨点了点头：“剩下事情你们处理吧！我走了！” 老憨说完这话，就迈步向外走去。 外面的人们还在忙活着，有的在踢裆验尸，这一手非常绝，没有一个能装死的，只要有装死的立刻补刀，有的还在往尸体上插一些弩箭，把尸体弄得更凄惨一些，这样才能显示出战斗的激烈，回去更容易报功劳…… 老憨坐着马车走了，清风，莫风也都走了。 刘二勇挑了一些伤残的土匪，弄瞎他们的眼睛带走了。 丐帮里还缺几个残疾的叫花子讨饭，断胳膊断腿还瞎了眼睛，一定招人可怜，不能浪费。 再说了，以后还要让这些人当一下舌头，让别人知道自家的厉害，至于怎么说，那就要家里的人想好了教给他们，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会怎么说的。 丐帮里有的是能人调教他们，保证他们绝不敢胡言乱语。 张中林和陈六子又审了一番杨大疤拉，杨大疤拉嘴很硬，只说是自己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便，别的一个字儿也不肯说。 张中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这人有些名气，犯的案子可不少，把他的尸体交上去，一定能领到不少赏钱，留活口就没必要了，省得他胡说八道。 张中林站起来对陈六子说道：“这些尸体我带走了，领了功劳是我的，赏钱可以分你们一点儿的！” 陈六子苦笑着说道：“拉倒吧！我们可不要这种赏钱，你们自己留着花吧！” 张中林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些武器之类的东西，先由着你们挑，给我剩下点儿破烂儿，我回去交差就行……” 其实陈六子挺吃亏的，也只能挑点武器之类的拿回去了！ 两伙人合作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陈六子吃亏，不过也没什么，陈六子在这里的地位，别的土匪还真是没法撼动…… 老憨回到家里，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真安静啊，还是家里好啊！没有喊杀声，没有惨叫声。 当一个老百姓多好啊，老憨很少亲自参与这种事情的。 这一次不一样，人家想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自己必须亲自出马一趟，虽然说是绑错了，绑走的是赖子的儿子，可是也要自己亲自去出马解救。 赖子的女人对自己家死心塌地，她一个女人家这么维护自己家里，自己也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也必须得保证那个孩子的安全，这样才好对赖子的女人有交代。 真出点什么纰漏，以后周围的百姓还会这么维护自己家吗？ 自己好不容易把家族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能落人口实。 想收拾自己的人也太多了，自己家已经树大招风了，以后还要想办法多防范一些。 过了好久，老憨终于睁开了眼睛，让人把母子几人叫来。 那孩子早就醒过来了，半路上麻药就过去了。 随风把赖子的女人叫了过来，那两个孩子也一起跟来了。 老憨见到他们的时候，大女人正和赖子的女人聊着天儿。 事情已经过去了，风平浪静了，聊天的气氛当然很好了。 老憨把那个小孩子叫到跟前，笑着问道：“孩子啊，他们有没有吓着你啊！你当时害没害怕呀？” 小孩子摇摇头：“没害怕，他们也没怎么样，还给我鸡肉吃！” 老憨看着小孩子的眼睛，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孩子胆量不小啊！ 拉拉孩子的胳膊，又捏了捏孩子的琵琶骨，这孩子的先天条件居然相当不错。 可惜已经十几岁了，筋骨已经长硬了，想要再学正骨之类的不行了，可是这个胳膊腿儿，学些功夫还是没问题的。 第487章 再收一个义子 老憨笑着对孩子说道：“两只手同时写字儿，你会不会呀？” 孩子摇摇头，想了想说道：“集市上，庙会上，见过卖字先生那样写字儿，可是我不会！” 老憨笑了，自己怎么了？有些懵了呢！这孩子以前不读书写字儿，这一段时间才跟着自家孩子学了几天，哪能学会那个呢！再说了，自己也不提倡让孩子学那个，认为那是卖字先生哗众取宠，招揽生意而已。 老憨还是把孩子领到书案前，同时拿起两支毛笔，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然后把笔递给孩子，笑着鼓励孩子试一试。 孩子试了一下，居然相当不错，两只手非常协调，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学的有模有样，这孩子很有练习自家刀法的天赋，这也太难得了。 老憨对这孩子突然有了一些喜爱，悄悄和几个女人商量着：“这孩子真的不错，能不能再收一个义子啊？” 几个女人都笑了，兰兰笑着说道：“比孙子都小，你怎么又动了这心思呢？” 大女人却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懂什么？人家是来绑架咱家小儿子的，结果是这孩子顶的包，你说收为义子该不该呀！” 这一下还真让别人无话可说了。 大女人接着对老憨说道：“这想法挺好的，人家都会说咱仁义，替了咱孩子一回，咱索性认下这孩子，真的挺好的，这孩子的弟弟，还有他那个娘，咱也好好照顾着！” 别的女人笑了，笑的有些怪异，老憨立刻察觉了不对，慌忙解释道：“我是看着这孩子根骨的确不错，我可没想别的，这孩子将来是好样的，我看不错的……” 越解释几个女人越是笑了起来，老憨顿时有些尴尬。 大女人赶紧拿出大姐的姿态来：“你们呀！真是被宠坏了，好啦！别在这里逗了，老爷要是有别的心思，什么样的都找得着，到时候你们就老实了……” 说完了那几个女人，这才对老憨说道：“赖子家的媳妇不大不小的年纪，还真是不太好说，30来岁了，让她自己挑着看吧！真要有合适的，我去保媒，我还能有这面子的，你先把这孩子认下来再说吧……” 于是大女人亲自和赖子的媳妇说了这事，问赖子媳妇愿不愿意，赖子媳妇当场同意了，有员外一家帮着养这孩子，这孩子的成长肯定没有问题的。 两家挑了个好日子，摆了几桌热闹热闹，算是正式认下了义子。 老憨还给这孩子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晨风，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对这孩子的未来抱了很大的希望。 别人都说赖子的媳妇还真是不得了，拿自己的儿子给了土匪，顶了包，让员外的小儿子躲过了一个劫难，员外家也是仗义，居然直接认下了这个儿子…… 这种事情很容易被传成美谈的。 至于老员外，对义子的母亲会不会有想法，这个无人提起的，以老员外现在的身份和财富，想找个十六七岁的都容易，30多岁的女人就算了吧，老员外可看不上，认下这个义子也是为了报答人家的大义，怎么说也是帮自家孩子躲过了一场劫难，没点说法，那可就不够意思了。 至于做这事情的土匪，被收拾成什么样都不意外了，谁借给他们的胆子呀？绑票绑到老员外头上了，知道什么是找死吗？这就是了。 都说这一次剿匪张中林立了大功，流窜多年的悍匪，居然被张中林亲手斩杀了。 可是私底下却流传出了别的话：“那个悍匪死了绝对不意外，也不看看他都干了啥事儿，至于是不是张中林干的，那还另说，老员外手底下可有不少好手呢！不管是谁做的这事儿，都会把功劳给张中林的，老员外是个不喜欢张扬的性格，不会让自家人承认的……” 这事让张中林百口莫辩，这一回还真是他亲自动手砍死的，反而没人信了。 不过无所谓，以前的时候也没少冒领了功劳，反正这次功劳也是自己领，别人愿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这一次绑票的事件，过去了很久，还有人津津乐道，老憨一家的实力，更不敢让人小看了。 更有消息灵通的员外之类的，到路边上寻了缺胳膊断腿的瞎眼乞丐，给他们一点好吃的，听他们说一些话。 都知道这些瞎眼乞丐，就是那一次剿匪，被收拾了的土匪，那模样还真是凄惨，敢动憨员外家的儿子，这个憨员外下手还真够狠的。 刘二勇和容儿两个人，才开始还注意收集一些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出幕后的主使，谁要是特别关心这些瞎眼乞丐，谁要是特别愿意来打听事儿，谁就可能是幕后发坏的人。 结果不知道怎么走漏了的消息，这种事情本来也很难瞒住的，来看那些瞎眼乞丐的人太多了，用这个办法根本无从查起，最后也只能放弃了。 不过也不太重要了，让人知道自家的手段凶狠也就行了。 老憨因为这事又收了一个义子，高兴的人也包括随风。 随风笑着说道：“义子里面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以后谁也不能叫我老幺了！” 莫风逗他说道：“这孩子冷静沉着，胆量很是不小，双手协调，练起武功来，有板有眼的，你还是好好练一下自己的武功吧！过几年超过你了，你的武功又是最差的。” 莫风说的这话不假，随风的武功一直是最差的，他本来就没多少底子，学武功的时候年龄又大了，双手还是很不协调，连两把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说不定过几年，还真又会成为武功最差的一个。 随风叹了一口气：“没那个天赋呀！学武功又晚了一些，我又不是不努力，事倍功半我也没办法！” 有些事情还真是讲天赋的，这事谁都无可奈何，只能怪老天爷了。 这个晨风不负众望，底子好，加上要求的严格一些，又能吃得了苦，几年的功夫，突飞猛进，果然很快就超过了随风。 第488章 丝绸生意做大了 随风的武功又成了义子当中最差的一个，这让随风非常的无奈。 但是有一件事情，别人不得不佩服随风。那就是做丝绸生意的头脑，这件事上随风可是干的得心应手。 这几年，家里的丝绸生意越做越大，最后居然和昌邑那里的丝绸商人成功合作了，通过昌邑的丝绸商人，直接把丝绸卖到了海外。 山东的丝绸生意一直在历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有得天独厚的历史条件。后来发展了海上丝绸之路，山东靠海的地方，往外出口丝绸更是方便，做丝绸生意还是有先天优势的，所以老憨才和孩子们，在丝绸生意上做了很多努力，经过这么多年，终于显现出效果来了。 很多年以后，人们在1915年版本的《辞海》当中查到：“茧绸，以山东之城的最为出名，上品出自昌邑……” 1923年出版的《中国年鉴》当中也有记载：“中国茧绸山东第一，山东地的茧绸以昌邑为第一……” 在随风的操作下，丝绸生意和昌邑人合作之后，得到了一个很意外的好处，柞蚕丝的价格卖了一个意外的好价钱，有时居然超过了桑蚕丝的价格。 山坡上丘陵上种的那些柞树，把柞蚕孵化出来，放上去就不用管了，比养桑蚕省事的太多了，居然卖的比桑蚕丝还贵，这可太让人惊喜了。 而且这些柞树生命力非常顽强，在山坡丘陵上长得一样很好，还不占用种庄稼的土地，也不用交土地的田赋，实在是太划算了。 老憨为了鼓励大家种柞树，专门找人种了柞树苗，便宜往外出售，还有几次故意把柞蚕茧的价格提高很多。 这一下更提高了老百姓养柞蚕的积极性，很多山坡地，丘陵地上都种上了柞树。 柞蚕丝的生意既然有那么多好处，那就要大大的发展一下，山东蚕丝的出口一直都占着很大的份额，不好好的发展一下，对不起这片土地。 家里的很多生意，女人都不太管了，但是丝绸生意一直离不开女人的。养蚕是她们，抽丝剥茧是她们，纺织成各种织品也是她们。 随风生意做的顺利，自然要去炫耀一番了。 大女人有些担心的说道：“这样真的行吗？那个柞蚕比桑蚕省事儿，怎么还多卖了钱呢？随风啊，你是不是做生意不老实了，咱家可不兴这个的。” 随风笑着摇头：“娘！你放心吧！我不会干那些不地道的事，外国人喜欢柞蚕丝，价格就高一点，这个很正常的。” 大女人还是有些不明白：“外国人是哪里人呀！我听说他们还不能完全算人，比咱们少两块骨头，所以叫洋鬼子，是不是真的呀，他们也许是有点缺心眼儿吧！容易养的东西还多给一些钱，看来真的不能完全算人，还是不太开窍啊，你也别太欺负他们！” 这话让随风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也没有办法，在某一个时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说法非常的盛行，连很多当官的也是这么说的。 随风试图解释不是这么回事儿，耐心的说道：“娘，外国人和咱是一样的人，咱们的边上是东海，住在东边儿的外国人是东洋，住在南边儿的外国人是南洋，住在西边的外国人是西洋，有些外国人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看起来是有些别扭，可他们也是人，不是鬼，不能叫他们洋鬼子……” 随风解释了半天，大女人反而更迷糊了，嘴里嘟囔道：“东洋，南洋，西洋，还缺个北洋呢！洋鬼子说的是北洋人吗？” 随风差一点哭了：“娘！咱们的东边是大洋，所以咱们是大洋的北边儿，咱们就是北洋！” 大女人更迷糊了：“你这孩子，把娘都给绕糊涂了，怎么咱们也成了洋人呢，这么说咱们应该叫北洋人吧？这不是乱套了吗？” 随风一看，这事不能解释了，越解释越乱了，还是赶紧说正事吧：“娘，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家织的锦，我卖了一个好价钱，比金子还贵的多的好价钱，咱家的那些人坐在织锦机上，天天都是在造金子啊！” 这话把女人都给逗笑了，但是大女人并不觉得意外，织锦本来就是最麻烦的一件事，多卖些钱是理所应当的。 大女人还是关心的问道：“那些洋鬼子给的咱什么样的金子？可千万别和咱家的金子不一样！” 随风得意的说道：“我没有收他们的金子，收的他们西班牙银币，就是那次给你看过的银洋，银洋不能花，我换成银子带回来了！” 大女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这孩子能耐大了，心眼儿够多了，在外面做生意不会被人骗了，娘放心了，去吧去吧，找你哥去吧……” 家业已经发展的太快了，几个女人都觉得有些跟不上趟了，索性把随风赶走了，省得自己再说出不懂的话来。 那个银洋也是银子做的，非常的好看，可是为什么不流通呢？好好的银子居然不能当钱花。 也曾经问过老憨，老憨解释说，是因为火耗归功的问题，如果让那样的银洋流通起来，就没办法收取火耗的钱了，朝廷会吃亏的…… 这事多少能听懂一点，也不如玉兰能听得明白。 算了，不管了，只要能拿回白花花的银子就行了，既然织出来的锦比金子都贵，那就想办法多找几个孩子学这手艺，只是太难学了一点儿。 织锦就是在家里造金子，这话挺好的，这手艺要是好学，就不会那么值钱了。 有些锦织出来不够高档，于是又在上面绣了一些花，这叫锦上添花，能卖更高的价钱。 可是，绣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没办法呀，钱这个东西永远都不是容易来的，不辛苦一点儿得到的钱根本就不踏实。 男耕女织，天经地义。 男人们在外边耕地种田，凭的是力气。女人们在家里边儿，纺线织布，打理蚕丝，凭的是耐心和细心。 大女人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厨房，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 别的事情可能弄不懂，自己家孩子想吃点什么还是知道的，孩子在外边东跑西颠儿的，回来了就该多犒劳一下，吃点好的是应该的。 第489章 随风喜欢酒疯子的疯 随风这个人其实是有能力的，在外面风光无限，左右逢源，混得相当不错。 可是回到家里，每一次都先找到几个母亲，炫耀一番，可能他觉得和这几个母亲不太亲热，觉得有一些缺憾吧。 他和自己的亲生母亲非常的好，母亲的眼睛已经不好了，每次见面还要把他叫到跟前仔细摸一下他的脸，娘俩还要说很长时间的话。 可是和亲生父亲和哥哥的关系再也无法修复了，见了面儿彼此很客气，生分中带着尴尬，但是生意上的合作还是可以的。 如果没有了母亲在，随风可能不会再回自己的那个家了，或许做生意的需要才会和父亲哥哥见上一次面。 又或许是在亲生母亲那里的，亲情太厚重了，有时候随风会感受到一些压抑。 所以跑回到这个家里的时候，他便找到这几个娘，说很多的话，听不懂，听得懂，他都会说一些，其实就是想寻找一份母子间的亲情，互相多说几句话而已。 然后他又会去找酒疯子，酒疯子说话又直又硬，丝毫情面都不留，随风偏偏喜欢他，或者说喜欢他身上的那股疯劲儿。 随风在酒疯子那里挨骂太正常了，但是随风就喜欢酒疯子的疯 这一次见到酒疯子，叫了一声疯子叔叔，酒疯子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表示打过招呼了。 随风却不在意，反而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又小心的打开，露出两本书，这才欢喜的说道：“我又弄到了两本古籍，你帮我瞧瞧！” 酒疯子浑不在意的，拿起两本书来看了一眼，歪了歪嘴角讥讽的说道：“这两本书是一个人卖给你的吧！都是关于鲁班的书。” 随风赶紧点了点头：“是的，还随手送了两枚大钱，没花多少钱！光这两枚大钱就挺值了！” 酒疯子看了他一眼，拿起一本书，书皮上写着：《鲁班经匠家镜》，打开看了一眼，嘴里嘟囔着：“鲁班是咱们山东人，实际上姓姬，公输氏，名班。 可他是春秋战国时的鲁国人，所以才尊称他一声鲁班。 你这一个是个残本儿，缺了前面的几章，也是个仿作，主要还是介绍的南方的房屋制作，是一本工具书，不合我的胃口！” 随风听了他的点评，居然没有反驳。随风当然知道书里的内容，的确是本工具书，但是插图绘制的很好，比例很精确，书页也很古旧，不像是伪品。 只听酒疯子继续说道：“传说这本书最早成书在明朝万历年间，但是版本众多，我也没法判断是哪一个版本的，你这一本应该算得上是个古物，虽然是个残本儿，但不是个伪造品，马马虎虎留着玩儿吧！” 说完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又拿起了另一本《鲁班经》，打开看了一眼，就扔在了桌子上：“刚夸了你两句，你就给我弄这个，这是什么破烂啊！压根就是骗你这种傻子的，不但是个伪造品，还都是胡说八道，看着像是讲建筑的风水格局，实际上都是装神弄鬼，看这书页顶多30年，屁用没有！” 随风这才笑着说道：“你刚才那还是在夸我呀！我没感觉出来呀，你看看这几个字的写法，应该是明朝的，书页也没造假呀！” 酒疯子哼了一声说道：“板是明朝的板，书是现在的书，所以那个字儿才是原来的写法，可是这有个屁用啊！三四十年的东西你拿出来够丢人的吗？留着给你的孙子的孙子或许能值两个钱儿！” 随风哭笑不得，又拿出两枚圆孔的大钱，放到桌子上说道：“卖给我这两本书的那个人就说的是明朝版本的，没说是明朝的书，他没骗我，还送给我这两枚山鬼钱！” 那两枚山鬼钱非常的大，看起来很古朴。 山鬼又叫山神，传说没有经过天地的正式册封，所以不是正神，只能叫做山鬼。所以山鬼为了得到天地的正式册封，还是愿意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的。 民间自古很喜欢山鬼钱，山鬼钱都是民间私自制作的，一般说起来无所谓真假，圆孔的大钱儿更不会惹上私造铜钱的麻烦，一般不会有假的。 谁知道酒疯子只看了一眼，拿着那本《鲁班经》，一下子把两枚山鬼钱给扫到了地上，还怒气冲冲的说道：“圆孔的山鬼花钱，居然是铸造的，你好意思拿出来丢人吗？你自己再看看那颜色，颜色那么不自然，肯定是用马尿泡过的，别脏了我桌子……” 这一下随风才恍然大悟，铸造的钱一般不用圆孔的，因为铸造的钱边缘有毛刺，要穿到一个方柱子上去打磨，才能把边儿修齐了，你做成圆孔的，穿到圆柱子上打磨，会随着圆柱子转动的，这根本就违背常识了。 还是马尿泡过的，这是青铜做旧的老手段了，怪不得酒疯子会如此生气，这么拙劣的手段，造出来的假东西，自己还拿出来给酒疯子看，这不是找骂吗？ 其实随风早就看出这两枚山鬼花钱儿应该不好，反正是买书的时候送给自己的，只是随手拿出来，让酒疯子给评价一下而已。 却没想到不好到这个程度！这一顿骂挨的不亏呀！ 随风死皮赖脸的笑着说道：“疯子叔叔别生气，我这里还有好东西呢！” 随风一边说着，一边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两枚西班牙银币，递了过去。 酒疯子看了一眼，居然接了过去，然后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问道：“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我问你，你要是造反，该怎么做？” 随风有些迷惑的看了一眼酒疯子，又看了一眼西班牙银币，脑中灵光一闪，眼睛一亮说道：“银币？造反？你是说用银币造反？” 酒疯子笑着点了点头：“你这头脑还算聪明，造反是个技术活，那些傻瓜闹腾的挺热闹，成不了事儿的，我看还不如你这个笨蛋呢！” 第490章 居安思危，默默的努力 随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道：“造反不是领着一伙人打打杀杀，也不是抢到多少钱，而是要想办法掌握经济脉络……” 酒疯子抬手制止了他说的话：“这些话你不要说，在哪里也不要说，在我这里你也不能说，做梦说梦话都不能说这种话，但是，我可以说！” 酒疯子拿起酒壶喝了几大口酒，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了几步才说道：“如果能按照这种模式造出银币来，货真价实的银币，如果能流通起来，很容易可以得到天下百姓的认可，拿着这种钱去买东西，一定会大受欢迎，一定能买到很多的粮食，很多的武器，想造反不可能不成功的……” 随风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所以这种银币绝对不可能流通起来，如果流通起来，天下就会是改朝换代的乱世，怪不得我义父一直让我们关注着这种钱流不流通，可是为什么还要关注一种铁钱呢？” 酒疯子拿起酒壶又要喝酒，随风赶紧把带来的点心和果干推到跟前说道：“吃块点心压一下酒气，你可不能醉倒了，我还想听你继续说呢？” 酒疯子吃了一口果干，这才笑着说道：“铁钱的事，你没听别人说过吗？” 随风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听别人说过，义父说过，别人也说过，可我想听听你说的，你说的更直接一些，我喜欢听！” 酒疯子又喝了一口酒，这才开口说道：“朝廷要花钱养军队，还要给官员俸禄。有时候还要和边关打仗，有时候还要救灾，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你觉得钱从哪里来？” 随风回答道：“当然是和老百姓收税了，这些别人都说过，你说点别人没说的。” 酒疯子点了点头：“收上来的钱都花光了，那就想办法造，造钱的铜都没有了，那就只能造铁钱了，那就证明这个朝廷已经虚弱了，这时候如果拿出银洋来造反，很可能会成功的。” 酒疯子说到这里看着一脸紧张的随风，笑着说道：“你义父当然没有造反的心思，但是他关心家族如何能够度过动乱，改朝换代的动乱还是非常可怕的，所以他一直关心这样的银洋，还有那个传说中的铁钱。历史上的铁钱曾经出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腥风血雨，” 随风又擦了一下汗，才问道：“怎么才能安全度过改朝换代的动乱呢？” 酒疯子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义父不是已经开始做了吗？把亲生儿子分散出去，省得被一锅端了，还联系了一些可以联系的力量，大家抱团共度难关，这些你都没看到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随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酒疯子又继续说道：“其实还出现过一些奇怪的钱，每一次出现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北周铸五行大布钱以一当十，唐第五琦铸乾元重宝，也是以一当十，这些还都是铜钱，铁钱也是屡见不鲜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儿，随风才满意的离开了。 酒疯子这里他还会来的，他说的那些疯话很直，很有用，也只有他这样装疯的人才敢说这样的疯话。 随风再看周围的很多事情，顿时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原来大家一直都在居安思危，默默的努力着。 农闲时刻，砖瓦窑又开了起来，烧制水缸瓦罐儿的窑口也开了起来，这些生意并不赚钱，却可以召集很多壮劳力做人手。 石灰窑本来是不想开的，最后在几个老头子的要求下也开了起来。 山坡上的那个棺材吓不住一个老头子，那些老头子反而在清闲的时候，靠在棺材边上聊天休息。 怕死就不用做鬼了吗？ 黄泉路上无老少，活到这把年纪还不知足吗？ 有一口好棺材，这就是落的一个好死。不得好死是骂人最狠的话…… 他们干着最危险的放炮的活，却用最豪爽的语气，把死亡说得最轻松。 这些老头子的言论还真是让人无语。 这里的石灰质量非常好，粘得住8块砖，提起来不会掉，这样的好石灰能卖得上好价钱。 不开石灰窑也总是有人来打听，还不够心烦的，索性还是开上吧，好石灰可不愁卖。 负责打炮眼的两个人一组，一个负责找位置用手扶铁钎子，另一个抡锤。 也有抡着大锤砸石块儿的，炸药炸下来的石头，砸成符合要求的小块儿，背到下面的窑里去烧。 背石头的人拿钱最少，却也很辛苦，一点儿都不轻松。 烧石灰的烟熏火燎，属于有技术的，能够多拿一些工钱。 人们不怕苦不怕累，老头子们也不怕危险，其实都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盼着能够过上好日子。 最轻松的活是记账的，可是这活儿必须识字儿，会写会算才行。 休息的空档凑到一块儿，坐在地上聊会儿天儿。 有人抱怨道：“可是真累人呀，背石头简直不是人干的活，要命啊！” 马上就有人笑着说道：“那你不去扶铁钎子呢？那活轻松！” 那人摇摇头：“干不了，就干了几天，有一次没找准位置，师傅一锤子砸下去，钎子一歪，差点伤了我，师父还骂了我一顿，不要我了！” 又有人说道：“那你去记账啊！那活轻松！” 那人脸一红，急赤白脸的说道：“我不是不认字吗？没读过书呀！这事不怨我，我爹说没钱，不让我读书的！员外家的人多好啊，连个养子都有机会读书！可以干些记账的活，又轻松又自在。” 边上有人立刻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我有个好主意，你以后见到员外爷的时候，趴在地上磕头叫爹，员外爷要是答应一声，或许能收了你这个好大儿呢……” 还没说完，跟前一块休息的人就哄堂大笑起来，那人有些恼了，刚想要发火，有个叫郭强的强壮的汉子立刻站起来说道：“行了，行了，别闹了，干活了，干活了，再背上两趟，时间就差不多了，过一会儿送饭的该过来了……” 大家听话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筐子篓子，又去背石头了…… 一伙人在一块干活就是这么奇怪，莫名其妙的有一个人开始发号施令了，然后别人还都愿意听他的，他就慢慢的成了一个领头的。 老憨家很多领头的人都是这么来的，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郭强将来也是一个头领。 第491章 女人的两个馒头 郭强领着人只背了一趟石头，想要再回去背第2趟的时候，突然有个大嗓门的小伙子，站在高地上扯着嗓子大喊道：“放炮啦！点着了，放炮啦……” 放炮了，自然不能过去了，大家嘻嘻哈哈找地方坐下来，等着那炮声响起。 炮响之前没有人说话，很安静。 大家正在静静的等待，轰隆隆的爆炸声过去了，细心的人数着炮声，应该是全都响了。 刚才的那人又蹦上高地，扯着嗓子喊道：“全响！” 只这一句话，所有人都放下心来，全响就是没有哑炮，可以放心大胆的背石头了，点火放炮威力巨大，正常爆炸没有炸死过人，唯一一个被炸死的人，是排哑炮时炸死的。 大家嘻嘻哈哈站了起来又去背石头，辛苦些没什么的，有工钱拿还管饭，别处的人还捞不着干这活呢。 除了烧窑的几个师傅，其余的都是附近村庄里的人。 又背了两趟石头，远远的看见两个妇人挑着挑子来送饭了，大家的精神头立刻就来了。 卸下石头纷纷到了吃饭的灶间儿，早早的在那里等着。 熟悉一点的人老远就开始打招呼了：“胖嫂子，今天有啥好吃的？” 胖嫂子是做饭的伙计当中的老手了，石灰窑上的饭食，一直都是胖嫂子给他们供应的，彼此之间非常熟悉了。 饭食也没有多好的饭食，石灰窑上有大锅，给他们煮一些稀饭菜汤之类的，家里有大蒸笼，蒸一些窝窝头馒头之类的，其余的都是咸菜了。 石灰窑上的那个大锅还有另一个功能，煮一些地瓜蒸一些南瓜之类的。 三合面的窝窝头，个头很大，窝窝的眼儿很小，吃两个就能饱了，饭量大的吃不饱，地瓜南瓜随便吃的，那些东西管饱不记数的。 两个妇人放下挑子，有一个老光棍，揭开盖食物的白色盖布，看了一眼说道：“胖嫂子，今天的窝头怎么这么黑呀，你是不是多加了不少高粱面儿啊？” 胖嫂子一点儿也不惯着他：“你什么身份呀！有的吃没得怨！这有白面馒头，是你吃的吗？” 的确有白面馒头，可那是给烧窑的师傅吃的，没他们的份儿，他们吃的是窝窝头。 老光棍却嬉皮笑脸的说：“你那里俩个大馒头，肯定软乎，就是不知道白不白，你也不让俺看呀……” 众人都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老光棍说的是啥，大家已经闹腾惯了，习以为常。 正大光明的弄点荤笑话，反而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是却没有人敢和另一个妇人闹，那一个妇人是赖子的女人，身份有些特殊了，她的儿子可是员外的义子了，闹出事来，还干不干了？ 郭强过来领窝头的时候，赖子的女人却塞给他两个馒头，郭强愣了一下说道：“我吃窝窝头，窝窝头撑时候，馒头太软不顶饿！” 赖子的女人给了他两个窝窝头，仍然固执的给了他一个馒头：“这是我的饭，我吃不了两个，给你一个吧！” 郭强偷偷看了看周围的人，别人好像没看见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拿着馒头和窝窝头走开了，算是收下了吧！ 赖子的女人有些忐忑，她在心里判断着：“没有痛痛快快的收下两个，但是也没完全拒绝，看来是还要考虑一下。 明天再给他两个馒头，他要是不收，那就是不愿意了，他要是收下了，那自己就去和夫人说这件事。 我才30多岁，一辈子还早呢……” 这些人干的活累，吃饭也很快，吃完了倒是可以多歇一会儿。 有个小子刚吃完，就凑到郭强跟前问道：“哥，馒头好吃吧！” 刚想再调笑几句的，另一个人却踹了他一脚，小声教训道：“滚一边去，这种事情别瞎闹，我给你长点记性吧！” 挨了踹的那小子愣了愣，赶紧躲到一边去了。 那人把郭强拉到一个人少的阴凉处，小声说道：“今天那女人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你自己考虑好，早点下决定，别拖得太久，拖得太久闹腾的不好看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郭强苦着脸对那人说道：“不是看不上她，我家里穷，兄弟们又多，想娶个媳妇也实在是难，这女人比我大5岁，我也不在乎，有两个儿子我也不在乎，可是真的能娶吗？她的一个儿子是员外的义子，我这怎么算啊！别再惹了事儿！” 那人点头笑了，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兄弟呀，哥哥我给你长点心眼儿吧！你觉得员外爷为啥收这个义子？这可不是什么秘密，这女人干了这么仗义的事儿，员外一家人要是不有所表示，就显得不好看了，收下这个义子，就是愿意帮这女人把孩子养起来，这样才显得员外爷做事大气，可是员外爷和这女人可没关系！” 郭强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员外也想要十六七的黄花大姑娘，也有的是愿意跟的，当然不可能看上个30多的女人了！” 那人笑的更得意了：“你明白就好，你要是真能看上这女人，赶紧把这女人娶了，员外爷说不定还给你点甜头呢？再怎么说这女人也有了着落了，大面上好看太多了，自己决定吧！别拖着……” 那人说完了自己的话就走了，留下郭强一个人自己考虑的。 郭强这人其实挺苦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几个哥哥嫂子也没有人管他，二十六七岁的人了，也没娶上个媳妇。 其实他人长得不差，身体好，干活也有力气，可是他这个情况实在特殊了点，几个哥哥嫂子把土地都给耕种了，没说分给他，只说是没分家，回家就有他的饭吃。 过了几年，郭强才琢磨过味儿来，几个哥哥嫂子把事情弄得那么模糊不清，其实就是不想分给他一点儿土地，明面上赶出来不好看而已，他实际上是一个光杆儿了。 自己还傻不拉叽的，农忙的时候回家干活，一到农闲的时候，嫂子就说闲话给自己听，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家吃闲饭。 郭强弄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几年在外做工，吃住在外面，农忙的时候也不回去了，想要攒点钱，娶媳妇成家，哪里有那么容易呀？ 第492章 小村庄叫石灰郭庄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郭强很大方的走到女人的跟前，女人又递给他两个馒头，郭强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 女人有些惊讶，愣了愣了说道：“大夫人找你有事，你晚上收了工过去一趟！” 郭强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晚上收工，郭强立刻就向员外家走去，还没走到员外家，远远的看到了女人，郭强脚步没停，径直走了过去。 女人等到他走到跟前，这才开口小声说道：“你真的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你真的愿意娶我这种女人？” 女人没想到郭强会这么快的答应她，她必须确定一下。 郭强却答非所问的说道：“我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我实际上是被哥嫂赶出来了，真正的一穷二白，你不会嫌弃吧？” 女人直接说道：“我要的是人，和我过日子的人！” 郭强点了点头：“那就好，我愿娶，你愿嫁，这样就足够了，那我现在就和大夫人说一下。” 说完这句话直接去找大夫人了，女人犹豫了一下，紧走两步跟上了他。 两个人见到大夫人，简单的打过招呼，郭强很直接的说道：“大夫人，我家特殊了一点，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也没娶个媳妇，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和我过日子了，想让大夫人撮合一下……” 大夫人一看这种情况笑了：“我呀！还真是挺喜欢经办这种事儿的，只要你们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呀，比什么都强！我这个妹子啊！命苦了一些，可过日子没得说，你可要好好的待她……” 郭强听到大夫人这么说，彻底放下心来，自己的条件真的不高，有个女人成个家，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别的还真没什么要求。 老憨一家人似乎早有准备，立刻很现成的商量起了事情怎么办！ 大夫人首先声明了一点儿，赖子原来的房产和土地是人家赖子的，赖子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人家有儿子，将来儿子长大了，由儿子来继承。 石灰窑附近有一些房子，不算破旧，找几间好的收拾一下，给他们做婚房用。 石灰窑附近也有一些土地，虽然贫瘠了一些，但是种一些高粱玉米之类的旱地的农作物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一并送给他们，作为贺礼了…… 郭强一听眼睛亮亮的，这样好啊！划分清楚了，以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那赖子的儿子以后就不用找自己麻烦了，我可没贪图你家的财产，自己有几亩薄田，在石灰窑那里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于是挑了个好日子，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两个人便正式结为了夫妻。 郭强在石灰窑上本来就有一些威望，结了婚就直接把家安在了那里了。石灰窑上有什么事自然而然就去找他了。 赖子的女人嫁给郭强之后，直接在石灰窑上建了大锅灶，负责给石灰窑上的人做饭了，不用再做好了往那里送了。 结婚之后的第二年，女人居然生了双胞胎，一下生了俩儿子！ 在石灰窑上干活的穷兄弟们开玩笑说：“郭哥呀！你是真的强啊！太了不起了，白天堆石头干活，晚上也没少下力气吧……” 郭强笑着骂道：“滚你的，你哥哥我，这么多年容易吗！还真得感谢老天爷，一下子送来俩儿子，我更得好好过干活了。” 其实从结婚的那一天开始，老憨直接慢慢的放权给他了，他也很争气，很多事情处理的还不错。 慢慢的管事更多一些了，下力气反而少一些了！ 很多年之后，这里变成了一个小村子，只是人口少了一些，县衙里的人在村口树上的一个石碑，上面写着4个大字：石灰郭庄。 有人好奇地问道：“这里的确有石灰窑，可是为什么叫石灰郭庄呢？” 县衙里的人笑着说道：“本县有好几个石灰窑，只说石灰窑，弄不清楚是哪个石灰窑，这个地方以后就叫石灰郭庄，这样好区分……” 县衙里的官差说的话，一般情况下没有人反驳的，除非犯的错误太过明显。 这里的确有石灰窑，而且石灰窑不止这一处，用这样的办法命名，还真的是很好区分。 从此这个小村庄就叫石灰郭庄了。 老憨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的：“不错，不错，只要有能力就让他发挥出来，这样挺好的。” 女人却埋怨道：“你还是上心管管自己的儿子吧！别人的能力是发挥出来了，你瞧瞧你自己的儿子吧！亦福脑子不太好，咱家也就认了，亦强不愿和人打交道，那就老老实实酿醋吧！可这个亦贵怎么办呢？头脑灵活的一个好孩子，非要跟着李大嘴去学厨师，这成什么事儿了，咱家的孩子怎么能干伺候人的活呢？” 老憨也叹了一口气：“你们别问我，我也没办法好，好话孬话都已经说尽了，这孩子非要学，我能怎么办？再说了，学手艺我也没法反对，又不是什么败家的行为！难道真的像金兰说的那样？打断腿关到家里！你们觉得行吗？” 亦贵是金兰的儿子，金兰说的那是气话，那样做肯定是不行的。 大女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有办法就不找你商量了，咱家的孩子怎么能干伺候人的活呢？” 老憨仍然摇头：“我也没办法，愿意学就去学吧，我没认为是坏事！” 由于老憨没有当真拦挡着，亦贵这孩子真的跟着李大嘴去学厨艺了！李大嘴已经是有名的大厨了，和老憨家关系本来就挺好的，孩子想学，他就当真耐心教。 学了一年之后，亦贵炫耀的说道：“我学会做鸭子了，师傅说我做的香酥鸭已经够大师水平了，我一定做出来，让你们好好尝一尝！” 老憨高兴地说道：“好啊！咱家可真不缺鸭子，你都是需要什么尽管说，也让我看看你学来的本事！” 老憨家真的不缺鸭子，年年都会养很多鸡鸭的，因为家里做粮食生意多年了，有时候为了提高粮食的品质，需要做一些挑选加工过筛之类的工作，筛选出来品质差的粮食实在太多了，养一些鸡鸭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第493章 为什么要养鸭子 老百姓家里养鸡养鸭养鹅实在太常见了。但是鸡鸭鹅这三种东西各有各的特点。 鹅是最威武的，小孩子都害怕它，它的领地意识太强了，不太容易相处，家禽里面最不听话的就是它，老百姓不太喜欢养它，有时候养它的目的是为了看家，比狗还好用，却没有狗的服从性，所以养鹅的并不是太多。 老百姓更喜欢养鸡，鸡蛋可是好东西啊，鸡蛋可以给孩子增加营养，有时候也能当钱用，用来换东西非常合适。 老憨家里的人最喜欢的却是养鸭子，鸭子比鸡长得更快，吃的粮食更多，还有一个另外的好处。 鸭子很喜欢吃蝗虫！ 各种虫子，尤其是蝗虫，历来是老百姓最讨厌的东西。 年年都会有蝗虫蚂蚱之类的东西，形成灾害的年份少一些，平常的年份里，也从来没断过这东西。 有人说蝗虫蚂蚱是玉皇大帝的神虫，还对着蝗虫烧香磕头，但是人又痛恨着蝗虫，所以在农人的三观庙里，供奉着驱赶蝗虫的神仙。 老憨家里的人对蝗虫深恶痛绝，抓到之后，用盐水煮了串成串晒干，人吃够了，不爱吃了，就用来喂猪。 后来做出了更好吃的蚂蚱酱，每年秋天蚂蚱肚子里有籽儿的时候，都会做一些蚂蚱酱储存一些， 当做佐餐的调料。 但这些远远不够的，消灭不了多少蝗虫的。 用烟叶的杆子煮水，或者别的有毒的药材煮水，喷洒到庄稼上。后来甚至撒草木灰，更狠的时候撒石灰粉。 这些都有一定作用，但很多时候无奈的发现，蝗虫蚂蚱的生命力顽强的可怕，你消灭一批，它又来一批。 用鸡和鸭吃蝗虫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鸡这个东西有时候非常讨厌，它喜欢用尖尖的嘴啄食某些果实，也喜欢吃庄稼的嫩芽，还喜欢用鸡爪子挠地儿，这也太讨厌了。 庄稼幼苗期的时候，鸡如果进了庄稼地，比那些虫子破坏庄稼太可怕了，鸡贼这个词儿可不是凭空出来的。 所以有时候老百姓看到庄稼地里进了鸡，第一个反应就是轰出去！ 而且把鸡放出来，还有一个更大的缺点，鸡喜欢找一个它认为安全的地方下蛋。 草窝里，柴火垛后面，你根本想象不出来，它会在哪里下蛋，它就是想让你找不着，不想让你捡它的鸡蛋，鸡贼的东西！ 鸭子就好多了，鸭子喜欢晚上下蛋，最多早上就把蛋给下了。 晚一些时候，把鸭子赶出鸭棚的时候，地上一大片的鸭蛋，让人看了心里真舒服。 所以老憨家里的人更喜欢养鸭子，鸭子虽然吃的多一些，但是长得快，一只鸭子一天能吃几十只蝗虫，比一个人捉的蝗虫都多。养上100只鸭子，就等于100个人在地里捉虫子，这可太划算了。 清风的媳妇是用火炕孵蛋的好手，火炕孵蛋比老母鸡厉害多了，一次就能孵出很多。 火炕孵蛋又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火炕不太好掌握温度，20多天还要不停的翻蛋，一不小心就孵不出来了。鸭子的蛋差不多要一个月才能孵出来，大鹅的蛋一个月还要多一些。 好在有几个孩子，一块儿学了这个活，大家轮流做这件事，这样不用那么辛苦了，失误也更少一些。 但就算是这样，也有孵不出来的蛋，只能当做毛蛋吃掉了。 所以老憨家的很多孩子都吃过毛蛋，看着是好好的蛋，磕开了之后里面是一个小鸡儿或者是小鸭子。 有的孩子不肯吃，就骗他们说这东西吃了对身体好，吃了身体长得壮。 也不能说是骗吧，民间本来就有这样的说法，毛蛋营养价值高，吃了能治营养不良，谁也没法验证真假。 但是总比窝窝头有营养吧！至于是不是比鸡蛋鸭蛋还有营养，那还真就不好说了。 老憨家每年都会养很多鸭子，有很多大财主家也是这样的，丰收年里老百姓也会养一些鸭子，有的甚至不靠水，没有地方给鸭子游泳，把鸭子养成了旱鸭子，几辈子没下过水了，居然不喜欢游泳了。 但是旱鸭子照样可以吃蝗虫蚂蚱，而且更听话一些，鸭子更喜欢会蹦会爬的蝗虫蚂蚱，追赶着蝗虫蚂蚱用扁扁的嘴吃进肚子里。 鸟类本来就是各种虫子的天敌，鸭子也是鸟的一种，可惜鸭子已经失去了飞翔能力，真正形成蝗灾的时候，蝗虫是会飞的，鸭子也无能为力了。 而且蝗灾的时候，蝗虫实在太多了，还会有一定的毒性，无论是鸡还是鸭子，都不起太多作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吃肉，省下一些粮食。 鸭子肉不太好吃，但是这也难为不住老百姓，每个地方的老百姓都根据当地的饮食习惯，研究了鸭子的做法，所以鸭子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吃法，各有各的味道。 老憨仔细问了儿子学徒的过程，儿子亦贵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讲了半天，老憨挥手制止了他：“你等会儿！说了半天，怎么说的都是鸭子呀！你学了这么多天，就只学会了鸭子的做法吗？” 儿子亦贵挠挠头说：“我不是觉得鸭子肉不太好吃吗？如果我想办法做好吃了，不也能证明我有本事有能耐了吗？” 金兰在旁边松了一口气：“你出去学手艺，原来是想证明自己有能耐呀？可惜厨师是伺候人的活，再有能耐也是伺候人！” 老憨笑着说道：“伺候人是伺候，伺候庄稼也是伺候，人更难伺候一些而已，只要孩子愿学本事，以后别拦挡着，愿意学本事养家的，那就不是败家子儿！” 金兰嘟囔着说道：“咱家不出败家子儿的……” 老憨点了点头：“有咱们管着孩子，还出不了败家子儿，可惜呀，咱们不是铁打的，有管不过来的时候，所以要给孩子们留下一个规矩，愿意学手艺咱们就支持，肯吃苦学手艺养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败家子儿呢？” 老憨转头对儿子说道：“需要什么尽管说，让家里想办法给你买，家里的鸭子随便用，只要你能做出来，什么都不在话下！咱们鲁菜是八大菜系之首，也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第494章 儿子亦贵的过关鸭 可没想到孩子怂了，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正宗鲁菜我不会做啊，连我师傅李大嘴也不会，他都不敢说自己做的是鲁菜，鲁菜要求的太严格了，无论是刀工火候，还是食材选择，都是有讲究的……” 老憨意识到自己把话说的过了，别再打击了孩子的自信心，刚想说几句鼓励的话。 没想到儿子亦贵又信心十足的说道：“我要做过关鸭，一只鸭子能做出好几种做法，让父母尝一下哪一种好吃，我们以后就做哪一种？” 老憨点了点头，这孩子自信的样子，应该是学了一些真本事的，看看他的表现吧。 家里人和孩子忙活了一天，才把几只鸭子做好了，大家才知道过关鸭是什么意思了。 第1关是做白切鸭，用调料水煮了，煮熟后每只鸭子切下一条鸭腿，切成一段一段的，留着蘸调料吃。 第2关是盐水鸭。把白切鸭用盐水泡了，做成了盐水鸭，又把每只鸭子卸下另外一只鸭腿。 第3关是烟熏鸭，把盐水鸭，先烟熏再卤煮。每只鸭子又卸下了一只鸭膀子。 第4关油淋鸭，把熏鸭抹上蜂蜜水，做成油淋鸭，油淋鸭的鸭脯已经皮脆肉嫩了，片下来切成一片一片的。 第5关是香酥鸭，把每只鸭子的另一只鸭膀子也切了下来。 第6关只剩下骨头了，做成鸭汤，把骨头上的肉都撕了下来，剁碎了，鸭汤里的骨头捞干净，把碎肉加进去勾一下芡，就成了一锅鸭汤。 鸭子终于折腾完了，老憨带头每一种都尝了一筷子，点了点头说不错。 别人也纷纷尝了一下，说还可以，尤其是最后的那个鸭汤，比想象的好多了。 等到晚上人都散去了，大女人走到老憨跟前说道：“你好像不太满意？” 老憨笑了：“应该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可是你没有发现吗？孩子今天弄的这一套，真的实用吗？不过是哄我们开心而已！” 大女人劝道：“你别这么说，从第1关的煮鸭子，味道欠了一些，蘸着调料也好吃，越到后来，味道越好了，孩子下了一些功夫的。” 老憨点了一点头，却毫不留情的说道：“下功夫学手艺是为了哄我们开心吗？要想学点真本事，三年学手艺一年谢师傅，他现在学了多长时间？” 大女人仍然劝道：“你呀！糊涂了吗？哪个孩子学了手艺回来，不都是两眼放光的？一定会在父母面前炫耀一番的，很正常！ 孩子学的已经不错了，在家里做了吃，已经很好了，单说这一份哄我们开心的孝心，就已经该知足了。 这也是人家李大嘴费心费力的教了，当年李大嘴被亲兄弟两个欺负，咱们出的面儿，人家还记得咱的情呢？” 老憨终于佩服的说道：“是啊！李大嘴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咱们当年也不过是按照公平的价格，买了他的房子和土地，他居然费心费力的教了孩子这一套过关鸭，环环相扣，连做好几种菜，有不同的吃法，拆开来每一种菜其实也不错的，他还真的是上心了。 看孩子以后的表现吧！以后愿意继续跟着人家学，咱们就带着礼物好好去谢谢人家，孩子要是不愿学了，咱们也带着礼物去看一下人家，这样的人值得交往的。” 第二天，老憨好好的，夸奖鼓励了儿子一番，又问儿子有什么打算。 老憨昨天的敷衍，让儿子亦贵有些心虚了，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读书不太成器，学别的手艺也不太开窍，可能是嘴馋吧！就想着好好做一下鸭子，大嘴叔教我的这一套，在饭店里并没有用上，可能也不太实用……” 老憨笑了：“儿子！你看的挺明白呀！你大嘴叔不相信你愿意做一个厨师，毕竟咱家的条件在这摆着呢，所以没让你吃太多的苦，教的你这一套过关鸭，是用来炫耀手艺的。 要想吃厨师这碗饭，将来干个大饭店，你还得下苦功夫继续学。 要想给咱家的鸭子找个销路，让全家人吃上好吃的鸭子肉，你现在学的这些也很不错了，明年可以多养更多的鸭子了。 路怎么走？你自己选吧！” 儿子亦贵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我想继续学，开不成饭店，当不成厨师，我也要学，很多鸭子的做法，我还没学会呢！大嘴叔用鸭子的内脏也能做好几种菜，他说那是穷人吃的东西，不让我学，我也想学回来的，小时候你做给我们吃的九转大肠，不也是内脏吗？好吃就行了，为什么要分穷人吃的，富人吃的……” 老憨频频点头：“好啊，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就对了，亦能煮的那些全羊汤，不是照样有很多内脏吗？亦能没有多大的本事，也没有多大的志向，过的日子不也挺好吗？鸭胗，鸭肠，做好了都是好东西，很好吃的……” 父子两个把话说透了，自然又亲近不少。过了几天，老憨亲自送儿子去学手艺。 李大嘴挠着头说道：“员外爷，你还真打算让孩子学这手艺呀！这都是穷孩子的活啊！你家的日子都已经富贵成什么样了，咋能学这手艺呢？” 老憨刚和李大嘴说了几句话，就听到饭店门外乱哄哄的。 出去一看，有一个富家公子哥，正在那里趾高气扬。 指着饭店门口迎接客人的小伙计骂道：“没点儿眼力劲儿，我要进门了，也不招呼一声贵客到了，赏你两巴掌，你还亏的慌吗？” 说完挥了一挥手，富家公子的随从，便扔了一个钱袋儿给了那个挨打的小伙计。 挨打的小伙计还没反应过来，跑堂的伙计跑过来笑着说道：“哎哟喂，杨公子，您可真是出手大方啊！赏这一巴掌，这不是几十斤粮食嘛！你也赏给我一巴掌，我儿子在家还没饭吃呢？” 说着嬉皮笑脸凑过脸来，那位富贵公子哈哈大笑：“会说话，会说话，赏了。” 那个随从一个钱袋儿又扔给了跑堂的，跑堂的高高举起钱袋喊道：“杨公子给赏钱啦……” 富贵公子哈哈大笑，迈步走进店里去了，似乎这么干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第495章 富家公子就应该这样 富家公子走进了店里，外面就没热闹可看了，众人这才散去。 李大嘴领着老憨父子又回了后院，饭店的后院稍显杂乱一些，厨师，徒弟，还有伙计的宿舍在后院，养的一些鸡鸭之类的，也在后院。 儿子亦贵虽然只是一个小徒弟，居然有一个单间的宿舍，虽然简单，倒是也干净。看来这个师傅李大嘴没少为儿子费了心呀。 问起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李大嘴笑着解释道：“富家公子嘛！都有点脾气！刚才的那位公子啊，他一到门口，就应该喊一声贵客到，不喊他就会找茬抽两巴掌，不过不白抽，会给赏钱的，很大气！” 老憨苦笑着说：“还真是大气呀！怪不得跑堂的伸过脸去让他抽呢！” 李大嘴就笑着继续解释：“这位富家公子挺好的，打了人不白打，只要变着法的说他富贵，也会有赏钱，吃东西也格外讲究！” 老憨好奇地问：“都是啥讲究啊！这个县城比我那个县城富裕的多，也不见得有多少山珍海味呀！” 李大嘴挠了挠头，没有做解释，却示意让亦贵说一下，亦贵这才解释道：“他的讲究不一定是非要吃山珍海味，吃碗打卤面，也必须要加鸽子肉，加山鸡肉也可以，要是加的普通鸡肉，他一准能吃出来，接着就不吃了，吃烤鸭子，必须要吃填鸭，否则会说外皮不够酥脆，里面的不够细腻……” 填鸭老憨倒是知道，为了让鸭子短时间内长得够肥够大，会在鸭子嘴里插上一根管子，然后往鸭子肚子里填食物，不吃不行，必须硬塞的那种。 这样鸭子短时间内就会长得足够肥大，而且烤的时候还会滋啦冒油，真正是肥的流油啊。 而且鸭子的肝脏也会长得特别肥大，被一层鸭油包裹着，有的鸭子的肝脏居然能长到鹅的肝脏那么大，吃起来味道极其鲜美。 这还真是讲究啊！ 李大嘴又继续补充道：“其实这位富家公子很讲究的，人倒是也不坏，每次吃饭从来不会现场掏钱，那样显得掉价，现场给的是赏钱，饭钱要一个月一次，到他府上去结账，小伙计去结账，显得不给他面子啊，最好是少东家出面儿，这样才够面儿，从来不可能讲价的，十七八两银子的饭钱，从来都是顺手直接给20两，……”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这还真是讲究，真是要面儿！ 怪不得自己儿子亦贵来学手艺，这个李大嘴专门教了一套过关鸭呢，能够环环相扣，显摆本事，也算是学到了真功夫。 这个李大嘴做了多年的厨师，厨艺已经很精湛了，在他的理解中，员外的儿子应该向这位富家公子的方向发展。 儿子亦贵来学做鸭子的手艺，李大嘴就教给他过关鸭，让他回去显摆一下，这些完全够哄父母开心的。 至于以后能不能凭这份手艺挣钱养家，维持以后的生活，这些李大嘴是没考虑的。 在李大嘴的心里，员外家有房有地，还有那么多赚钱的买卖，根本不需要儿子出来学手艺了，学的话也不用学安身立命的本领，只要显得足够有本事就行了。 老憨笑着说道：“大嘴呀！我儿子亦能煮羊汤，可是跟你学的，现在靠着你的手艺赚钱养家了，还娶了一妻一妾，你教的不错！” 李大嘴笑了笑说道：“亦能现在煮的羊汤比我煮的都好了，全靠他自己有悟性！” 老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的另一个儿子亦勇，在运河边上也干了瞪眼食，杂烩菜，也是你教的，听他说挺赚钱的！” 李大嘴笑了笑惭愧的说道：“吃那种菜的人，都是运河边上装卸货物的苦力，做那种菜有油有盐有滋味就行，全靠着那个亦勇会干，不是我教的好！” 老憨继续点头，感慨的说道：“有油有盐有滋味儿，你一句话就把杂烩菜的要点给说透了，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假，现在你再教教我这个儿子，让他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这孩子做的鸭子还不错，你接着教吧！” 李大嘴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犹豫了一下说道：“员外爷，教亦能的时候，咱家还是个大户，学点安身立命的本领，应该的，教亦勇的时候，咱家已经不得了了，亦勇需要和苦力建立关系，我教一点儿杂烩菜也挺实用的，可是咱家现在都已经是数得着的富贵人家了，再让孩子学做鸭子，这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要想当安身立命的本事学，还要再学一年多，吃这苦干啥呀！” 李大嘴实在有些不太明白，真的要按照安身立命的本事教吗？他必须确定一下。 老憨笑着说道：“咱们都是到这老黄河道上讨生活的人，有真本事才能过得比别人好，由你来教这孩子，他已经少吃不少苦了，他应该知足才对，一年不够就两年，让这孩子继续学……” 李大嘴终于点了点头：“明白了，咱家还是要继续让孩子学真本事，好吧，我继续教……” 老憨仍然明确的说道：“这孩子要是敢向那位富家公子那个方向发展，你帮我把这孩子的腿打断，然后送到家里去，我记你一件大功劳……” 李大嘴笑着说道：“不会的，我只要明白了你的意思，这孩子不会变成那样的……” 老憨终于和李大嘴把话说透了，这才留下孩子，放心的回了家。 或许那位富家公子的做派，让人觉得够牛，够气派，富贵人家的公子就应该这样。 可是老憨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那样，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允许自己的孩子那样。自己的孩子必须脚踏实地过日子。 老憨回家没几天，陈六子又找上了门儿。 陈六子的媳妇怀孕了，直接把媳妇托付给了老憨，让老憨帮忙给照顾着。 陈六子的妹妹早就结婚了，一直在老憨的村子里住着，只要把媳妇送到妹妹家里，陈六子的媳妇就能受到很好的照顾。 第496章 陈六子的决定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大家的保密工作做的都很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陈六子妹妹的事情，有的小一些的孩子都不知道陈六子妹妹的事情。 那一年张麻子招安的时候，把一大批人安排到了村子上，其中有一个就是陈六子的妹妹，就算是那一批人当中也不知道陈六子和他妹妹的关系。只知道他们关系比较好一些。 陈六子的媳妇很顺利的生了一个男孩，陈六子喜不自胜，当陈六子再一次找到老憨的时候，老憨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陈六子把这件事情弄得复杂多了。 陈六子笑着说道：“我的山寨里并不平静，还是托付在这里更好一些，我师傅那里也不错的，但是远了一些，我想看看孩子并不方便，还是让孩子在这里长大吧……” 陈六子慢慢的说着，老憨默默的听着，张麻子招安之后，征战了一番，带着自己剩下的兄弟做回了老百姓。 找了一个小山庄，安稳了下来，这几年过得还不错，行事也十分低调。 陈六子还提到了，张麻子这几年弄的那个恶人谷。 或许是当过多年的土匪，张麻子在内心当中始终害怕别人会报复他。 于是顺着山庄，在山里寻找了一番，还真让他在山谷里找到了一片有水有地的地方。 张麻子带着众人，在那里花了很大的力气建设了一番，并给那里取了个名字叫做恶人谷。 老憨去看过那个地方，还算不错，有山有水的地方，还开垦出了一些土地，还盖了一些石头房子，能让不少人在那里居住生活。 住在那里的都是些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土匪，叫恶人谷还算得上是名副其实。 只是根本没有路，只有一条踩出来的小路，从外面往里弄点东西费劲了，全靠驴马往里驮，再就是靠人往里背。 这根本就是避世的想法。 这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桃花源的那个意思，只是规模小的多。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不止一个桃花源，类似桃花源的地方还真的有不少，只是他们生活的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 陈六子要是想让媳妇和孩子安全一些，完全可以送到那里去。 而且陈六子也知道桃花源的存在，把孩子送到桃花源里去，也更加的安全。 陈六子却说道：“人真的可以藏到一个安全地方，一辈子不和外界打交道吗？我觉得那样反而更残忍，因为那样生活的更加不好，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我真没有见过……” 这个陈六子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想说什么？ 陈六子犹豫了一会儿，搓了搓手才说道：“老爷子，我有个想法，考虑了很久了，不知道行不行！” 能让一个土匪头子这么犹豫，看来这个想法不简单呀。 老憨笑着说道：“有什么你就尽管说吧！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陈六子不再犹豫，还是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和我妹妹妹夫商量过了，这孩子长得挺好的，我想让这孩子有个更好的未来，让他叫我叔叔吧……” 老憨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六子会这样说，这孩子的心太苦了一些，居然割舍下父子亲情。 陈六子继续说道：“我可能还要继续做土匪的，我想让这孩子好好的生活，别和我这个土匪扯上太多关系，有个当土匪的爹，这孩子生活的可能会不好……” 老憨叹了一口气：“你没必要这样的，大家都知道你这个土匪头子很不错的，不会因为你是个土匪头子，就看不起你儿子的！” 陈六子很坚决的摇摇头：“我考虑了很久了，想让孩子过一个正常的生活，像其他孩子一样的正常生活，长大了学一下使唤牲口，学一下伺候庄稼，或许还可以读一些书，也可以学一些手艺……” 老憨仍然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孩子叫你叔叔，你这样……” 陈六子似乎下定了决心，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仍然可以和这个孩子多亲近一些，仍然可以看着他慢慢的长大，他仍然是我的儿子，只不过是叫一声叔叔而已，只求老爷子多照顾一下他，让他健康的，正常的成长起来，别再和土匪扯上关系了！” 老憨知道陈六子并不想当土匪，却没想到陈六子会如此的坚决，为了让儿子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居然下了这样的决定。 老憨目光坚定的说道：“你放心吧！这孩子和我的儿子孙子一样的长起来，不会有任何区别！” 陈六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很正规的说道：“那我替儿子给你磕一个头，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老憨点了一下头说道：“做父亲做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够苦的，也罢，你的这个头我受下了，你放心吧！” 陈六子郑重的给老憨磕了一个头，一身轻松的站了起来，这才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看来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已经搁放了很久了。 陈六子的表情轻松了下来，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笑着说道：“要不要我在庄子上安几个暗哨，这样更可以保证庄子的安全……” 老憨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拉倒吧，我这里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陈六子挠了挠头笑了：“我还真是关心则乱了，这里连那些乱军都攻不下来，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绑票的事情要不要继续调查一下呀！居然找不到幕后主使，到底是谁背后教唆的，我还就不信真查不出来！” 老憨笑着摇摇头：“算啦，他是个高手，不会让我们查出来的，查出来也没有多少意义，老百姓还会因为一沟一垄的土地，跟邻居打起来的，也可能会因为一堵墙干上一架，员外之间也少不了磕磕碰碰，背后发个坏太正常了，只要我们实力够强，手段够狠，他们以后不敢乱来了……” 老憨说这话是对的，这些日子，刘二勇和容儿在王家庄平安无事，石灰窑等地方，也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看来对方只是试探一下，觉得这边态度强硬，就不再有什么动作了。 第497章 柳家村的上门女婿 柳家村平安无事，可是名声实在不太好了，整个村子发展的也不是太好。 原因是他们自己不争气，还有一个坑人的秀才妹夫。 弄了一个秀才妹夫，本来是想给自家装一下门面的，结果妹夫把妹子给拐跑了，还顺带着把妹子的姐姐也给拐跑了。 可是他们也不敢抱怨，因为这个秀才妹夫还是给了他们很多好处的。 首先交税方面不那么吃亏了，团练方面也不受那么多欺负了。 其次还有很多的照顾，生意方面给他们一些照顾，提供一些原料，让女人们做一些刺绣的工作。 收走她们的绣品，给的价格还是非常好的，以前可从来没卖过这么高的价钱，女人比男人赚的都多了。 这让柳家村的这些人，对这个秀才妹夫不敢生出怨言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被这个坑人妹夫挖走的两个人，在老憨那边儿起了多大的作用，她们两个被老憨家的人当成了宝贝，织的锦比金子还贵。 可是那些锦都被卖到国外去了，他们根本无从得知，甚至从柳家女子手中收去的刺绣，也在国外卖了一个很好的价钱。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这个秀才妹夫给了他们不错的价钱。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都赶紧去请那个秀才妹夫过来。过年过节你总要走亲戚吧！可别给断了联系呀！ 只是柳家村的名声不太好，秀才妹夫有时候不太乐意过来了。 名声不好的原因，就是因为招上门女婿。 这主意还是张中林给他们出的，张中林也是看着老憨家里招的上门女婿不错，才给他们出了这么个主意。 可是好好的事情到了柳家村就变得不一样了。 柳家的人原来是大家大户，现在败落了，却还是保留了一些大家大户的习惯。 有个穷小子做了上门女婿，进门之前按规矩先到门外磕一个头，告别你原来的家庭，入赘到这个家里了，以后就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穷小子觉得，磕就磕吧，上门女婿的确有这规矩。 进了门之后都叫他姑爷。姑爷就姑爷吧，一个称呼无所谓。 生了孩子要姓柳，姓柳就姓柳吧，反正是自己的儿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 自己穷的娶不起媳妇儿，到了这里有房有地有媳妇，下力气干活也无所谓了，谁叫自己穷呢！ 这一天柳家的人统一收粮食了，收好了，分好类，定好等级，统一卖了也好交税，也好有现钱用。 穷小子忙前忙后，把粮食过好秤装好车，然后看着柳家的人记好账，然后就等着签字画押了。 现在是拿不到钱的，等卖完了以后，按照账册再给钱。 可没想到这一次，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意外。 他想要签字画押，柳家的人笑着说道：“让少爷过来亲自画押吧！” 从小子愣了好几下，脑子没转过弯来：“我不老不小的年纪，在这个家里少爷不就是我吗？不让我签字画押，让谁签字画押呀？” 柳家人笑着说道：“是让少爷签字画押，可你是姑爷呀！姑爷不是少爷！” 穷小子脑子还是没转过弯儿来：“那你说的少爷是谁？” 柳家人笑着指了指说道：“那不是来了吗？” 穷小子回头看见自己那刚满一岁的儿子，穿着开裆裤，劈着腿，露着小鸡鸡，脚步蹒跚的走了过来。 刚满一岁的小孩子，走路当然极不稳当，自己的丈母娘笑容满面的牵着孩子的手，害怕孩子会摔倒。 挺温馨的画面让穷小子非常不是滋味儿：“原来你是说的我儿子呀！他这才刚刚一岁，他懂个屁呀！我不认字，好歹会看数目，能看得懂什么粮食多少斤，一岁的小屁孩儿能看懂吗？” 柳家人笑了，笑得很灿烂：“他看不懂，不是还有孩子的奶奶吗？孩子的奶奶看得懂，孩子不会写字儿，摁个手印儿就行，你就不用操心了！” 条理清晰的理由让穷小子无话可说，看着自己丈母娘核对过账目，自己的儿子摁上了手印，事情就算结束了。 可是穷小子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自己的儿子应该管自己的丈母娘叫姥姥的，就因为自己是上门女婿，所以叫奶奶了？ 怎么这么别扭啊！ 晚上的时候和媳妇说起这件事，媳妇白了他一眼说道：“上门女婿就是这规矩，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早干嘛去了！有本事别当上门女婿呀！” 穷小子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想说别的，你们柳家的哥哥，能不能收敛一点啊！别让我当众下不来台。” 没想到媳妇哼了一声说道：“知道下不来台难看了！早干嘛去了，核对账目签字画押的时候你往前凑合啥？知道自己是上门女婿，还自己去找那个难看，活该！” 穷小子瞬间恼火了：“我对这个家算得上尽心尽力了，下地干活，我从不偷懒，你就这么说我吗？什么叫活该呀！” 媳妇居然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不是应该的吗？你自讨没趣儿，那不是活该吗？” 夫妻两个吵架，往往是因为一些琐事儿，但是很快就会升级到人身伤害，这是普遍现象。 又一句活该让穷小子恼羞成怒，也开始了人身攻击：“我是活该，我活该娶你这一个花了脸的丑婆娘……” 只这一句话就让媳妇也勃然大怒了：“我花了脸儿怎么了，我要不是因为花了脸儿，能便宜你个穷小子吗？能和我睡一张床上，算你小子八辈子积德……” 穷小子的嘴也损了起来：“还八辈子积德呢！我不熄灯也得闭上眼，否则啥事也干不成，就你现在的样子，我还积了德……” 敢这么说自己，媳妇失去了理智，跑过来扇他的嘴，吵架立刻升级成了动手，媳妇自然占不了便宜，女人天生在体力方面就不是对手，很快就哭着找自家哥哥去了。 哥哥一听，这还了得啊！还反了他了，必须好好收拾！ 于是柳家的哥哥又过来拉了偏架，把他一顿收拾，穷小子受不了了，上门女婿我不当了，我走人行了吧？ 走人可以，给你一纸休书，我们算是和离了，你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干干净净。 第498章 双面三异绣，惊艳到子玉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穷小子收拾收拾自己的衣物，包了一个小包袱走了。 背石头烧石灰也不在这个地方呆了，出去做长工也不在这个地方呆了，哪里还没个活路啊，真没个活路，饿死在外面也不在这里呆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当个上门女婿也不能这么窝囊呀。 后来这个穷小子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道：“就算是个长工，干了一两年的活，也得给两个工钱呀！就算是个拉帮套的，生了孩子也得给我一个呀！现在倒好，干干净净的打发我出门了！ 在他们柳家当上门女婿，顶不了个长工，连个拉帮套的都不如……”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有人还居然给他拱火：“你不是也快活了吗？天黑了，吹了灯还不一个样吗？” 穷小子马上气愤的说道：“你觉得我是种猪，还是种驴啊！愿意快活你也去呀！不过我先提醒你，种猪用一回还得给一些钱的，可没什么钱掏给你……” 你还别说，还真有继续去当上门女婿的。 有活干，有饭吃就行了，是你小子不吃气儿，下点力气怎么了？有攒下钱的，有攒下粮的，没见过有攒下力气的。 你穷的叮当响，有个媳妇儿就不错了，上门女婿就是吃气包，历来如此的。 可惜呀，没过多长时间也跑了道了：“干点活不怕，吃点儿气也不怕，也太没价值了，我可不奉陪了，这上门女婿谁爱当谁当，我是不当了……” 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柳家村的名声就不好了。 张中林有一次对柳家的人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把事情弄成这样了呢？” 柳家的人也摸不着头脑：“我们也弄不明白呀！道理分明在我们这一边儿啊！” 张中林皱着眉头说道：“憨员外家上门女婿可不少啊！没有一个跑了道的。亦杰秀才那里，也有不少的女人的，招来的壮劳力也不少啊！都挺能干的。就连那个刘二勇，在王家庄也固定了不少的人口，都弄的挺好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柳家的人挠破了脑袋，似乎找到了答案：“可能是因为让孩子姓了柳吧！可我们柳家急需要自己人呀！孩子姓柳也没错呀！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呀！帮我们参谋参谋！” 张中林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不不，我一个练武的粗汉子，我可想不明白这个，照着人家那里找差距吧，要是还弄不明白，找你们自己的秀才妹夫吧！我先跟你们说明白点儿，之所以这么照顾你们，就是看在你们秀才妹夫的面子上，要是连这个秀才妹夫都巴结不住，哼哼……” 张中林说完扬长而去，剩下柳家的人无言以对。 同样的事情，别人玩的转，自家怎么就玩不转呢？ 好吃好喝的，把秀才妹夫请到家里，当成正经亲戚来往着。 也曾经常旁击侧敲得问过一些原因，秀才子玉也只有苦笑的份儿。 子玉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媛媛和芳芳那俩姐妹早就说过原因了，既想让男人干活，还想要孩子，可是又看不起人家穷汉子，觉得自己是大家闺秀，对穷汉子刁钻刻薄不尊敬，时间一长了，谁受得了啊？ 子玉不相信他们自己找不到这个原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子玉之所以还能来他们柳家村，说起来还是亲戚，自己从这里还偷走了两个宝贝姐妹，也不好翻脸不认账。 再一个原因就是柳家的刺绣，实在是惊艳到子玉了。 柳家有两个40多岁的妇人，送给了子玉一件绣品，居然是双面绣！ 子玉看了那一件刺绣作品，正面看是金丝猴，反过来看另一面居然是一只小狗，翻转的那一瞬间，子玉惊讶的脱口而出：“双面三异绣！” 其中的一个婶子点了点头：“果然是秀才有见识些，这正是刺绣界的顶级工艺，双面三异绣！” 所谓的三异绣，就是图案不同，针法不同，色彩不同。 这种双面绣没有30年的刺绣功底，根本就绣不出这么完美的图案。而且必须是两个绣娘，在两面互相配合才能绣得出来。 在号称有八千顶级绣娘的苏州，会这手艺的也不会太多。 这柳家还真是可怕，败落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有人会这样的手艺。 另一个婶子点了点头说道：“可惜我们柳家败落了，锦上添花，是我们柳家的传承，先是柳家老爷子觉得，织锦需要爬上爬下的，不是大家闺秀所为，把织锦给停了，还好，柳家老爷子觉得，刺绣算得上大家闺秀的顶级女红，这才叫柳家的女子，留下了刺绣的手艺，可惜这双面绣要求太高了，能练出来的没几个，现在的柳家当家人，居然说这东西费时费力，也不当吃也不当喝，唉！作孽哟！” 子玉又动了挖人的心思：“我那里什么都好，就缺这么好手艺的人，二位婶子，如果到了我那里，我母亲肯定会非常欢喜的……” 子玉的话还没说完，两个婶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婶子苦笑着说道：“你不必动什么心思的，我们两个人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哪里都不会去的，至于落到这步田地，那都是命，我们认命也就是了……” 心灵手巧，这个词儿不是轻易来的，会如此手艺的巧手人，居然真长的一副七窍玲珑心。 子玉还没敢把话说的太明白，两个人就明确的拒绝了。 子玉惭愧的说道：“是我无礼了，两个婶子见谅，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是莫让这份手艺失传才好！” 其中的一个婶子又开口说道：“我们自家的女子，我们自然会去教的，不过柳家村的安全也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你能否给村里的壮丁弄一些火药，有了那东西，没人敢招惹这里了！” 子玉立马点头答应下来：“这事柳家哥哥曾经跟我提过，惭愧呀，一直没办成，不过放心，已经有眉目了，这两天就送过来，不但能送过几桶火药来，还能送过几把三眼铳枪，没事的时候让那几个哥哥放几铳，让婶子听听响，保证没有人敢到咱家来惹事了……” 第499章 真假火药的风波 子玉回去之后，把那个双面绣又送给了老憨，老憨感叹道：“这柳家的底蕴还真是深厚啊！可惜了呀，没有人领着他们，金子埋进了泥土里。” 子玉也有些惋惜的说道：“这是个好东西，他们居然认为不当吃不当喝的，男人的见识居然还顶不上女人，看他们这两年的发展，也真是够呛了！” 老憨说道：“想办法帮帮他们吧！” 子玉点了点头：“看来柳家的人也真的没有几个有才能的，而且还有点固执排外，帮他们是可以，但是我不想帮他们，一旦他们不听话，把事情弄砸了，影响我的名声！不如让柳兄弟去吧！他本来就姓柳，而且也很有能力……” 老憨笑了：“你先给他们一点火药和武器吧，先把答应人家的事办了再说……” 子玉答应你一声，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他手里可没有什么火药，老憨答应了他，他才敢上石灰窑去拿。 柳家村的人惊喜的发现，子玉这一次说话算话，还真把实事给办了。 很快就送过来了几桶火药，还送过来了三眼铳和诸葛连弩。 这把柳家的人高兴坏了，他们都是参加过团练的人了，自然很熟悉这些武器，知道这些武器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自卫完全是可以的。 柳家有个年龄小点的人，和子玉的关系比较亲近，居然笑着说道：“要是有脚踏弩就好了，那玩意儿射程远，威力大！” 子玉笑着说道：“你们不怕找事吗？禁弩不禁弓的事情你们忘记了吗？现在管的松了，可是没有完全废除啊！还有那个炸药，管得很严格的，记得一定要保密！” 柳家的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一定保密！” 子玉还嘱咐道：“这两个新桶里的火药货真价实，你们可以用那三眼铳装上火药，放两铳子壮壮胆儿，其余的那些你们充充门面吓吓人吧！” 柳家人连忙点头答应：“火药绝对吓人的，不会再有人找我们的事儿了……” 柳家人虽然还顶着个团练的名号，某一些武器还是不能拥有的，比如火药，比如脚踏弩，床子弩，这些威力大的武器，查的还是非常严格的。 但是诸葛连弩威力实在小了一些，来检查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火药还是需要保密的。 可惜柳家的人保密工作做的太差了，没几天，别人就知道他们那里有火药了。 又过了几天，衙门里派专人到他们那里去搜查了，一下子把几桶火药都搜出来了。 张中林提前听说了这件事，急匆匆的赶到柳家村儿，到地方一看，那些衙役把人都给押解到村子外边了。 赶紧把人给截了下来，还把带头的衙役拉到一边儿，悄悄说道：“那几桶火药是我给他们弄的，我心里有数，桶里装的不是火药！” 衙役笑着说道：“不可能吧！我们是接到举报才来的，而且你看他们那慌张的样子，不会有假吧！” 张中林笑着叹了口气：“嗐！给他们的时候，和他们说是真的，骗他们的，他们还真信了，我是团练总管，我手底下的团练队伍，我还能没数吗？” 衙役当然不肯相信，也不愿意让一件到手的大功劳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张中林当场让人打开了两桶火药给他们看。 那些衙役一看傻眼了，柳家的人也傻眼了，桶里装的根本不是火药，而是石头沙子。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里面就是些石头沙子，哪有什么火药啊。”张中林无奈地摇摇头。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领头的衙役苦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过，如果以后再有人举报类似的情况，我们还是会来检查的。” 张中林连忙接话：“放心吧，有我管着他们，不会让他们干出格的事儿。” 待衙役们离开后，柳家人才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柳家人却不甘心的说道：“这不是骗我们吗？说好的给我们火药，结果是假的！” 张中林瞪着眼睛说道：“幸亏是假的，不然这一次连我都有麻烦，你们怎么保密的？私自储备过多的火药会被处罚，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要是给你们安上一个，私藏禁用武器，意图谋反的罪名，你们这些人的脑袋够砍的吗？” 一下子把柳家人说的无言以对了。张中林用命令道：“谁都不准说话了，快把这些通通都弄回去，拆开的那两桶，也快点儿用衣服包起来，也给弄回去！” 柳家的人不敢说什么，七手八脚的照做，有两个人还赶紧脱下衣服，把拆开的那两个桶包了个结实，一起弄了回去。 回到家里关上大门儿，张中林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呀！怎么就这么没有一点心眼呢？简直如同蠢猪笨驴一般，秀才敢给你们那么多火药吗？他自己的功名不要了吗？那是做给外人看的，也是为了给你们壮胆儿！” 柳家的人虽然挨了骂，心里反而踏实了一点儿。 但是有个年轻的还是不服气：“那也该说明白点，让我们心里有数啊！” 张中林皱着眉头踢了他一脚：“憨员外那一年用火药吓走了乱兵，这事你们都知道，摆上的那一排火药桶，都是真的吗？” 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张大哥，你是说，这些火药里边有假的，也有真的？” 张中林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自己检查一下，哪两个桶比较新，哪两个桶重量比较轻，那应该就是真的了，这个还用得着别人说吗？你们有没有脑子啊！” 柳家的人立刻开始检查，找出两个新桶，密封的非常好，小心的打开一看，居然真的是火药。 有个人激动的说道：“没骗我们，是有火药，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弄得真真假假的。” 张中林嗤笑一声说道：“秀才是读书人，做事情滴水不漏，既想让你们高兴，又不想让你们惹事儿，给了你们两桶真的，又给了你们一些假的，让你们应付检查的，他有没有说过让你们保密？他有没有说过让你们放两声铳子，壮壮胆儿？他有没有说过某些武器朝廷是禁止的？” 第500章 张中林的新主意 柳家那个年轻些的人说道：“的确是说过，可是他没说明白呀！” 另一个柳家人也挠着头说道：“他的确说过两个新桶里的火药货真价实，别的是用来壮胆的，可他没明说是假的呀！” 张中林手捂额头，仰天长叹：“你们呀！非得让人家明说送过来的是假货吗？秀才的面子不要了吗？人家都说是用来壮胆儿的了，我没在跟前，我都能猜得出来，你们怎么就弄不明白呢？我和你们这些人真是混的够够的了！” 柳家人也叹了一口气，惭愧的说道：“我们就是小老百姓，还真不会和读书的秀才打交道，还是张大哥这样的实在人可靠些……” 正好也快到了饭点儿了，柳家人赶紧备下酒菜，请张中林吃喝一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到半醉之时，张中林又给他们出起了主意：“那一次闹了乱兵，把你们柳家害的不轻啊！几乎是元气大伤了，你们是想增加人口，可是也别把事情弄成这样啊！瞧瞧你们现在，名声都成什么了……” 柳家人叹了口气：“我们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好在已经有了一些孩子，再过个10年20年的，孩子长起来应该好一点！” 张中林喝了一口酒说道：“孩子不一定非要自己生，那个憨员外到这里来的时候，除了多娶了几个女人生孩子，还收了一些义子义女，灾荒年的时候还收了一些养子养女，现在都长大了，都能给家里做事了，真让人羡慕啊！对了，有一个养子，还是姓柳的，说起来是你们的本家……” 柳家有个人立刻接话说道：“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领着人种柞树养蚕的柳大志，我们关系还不错呢！” 张中林笑着说道：“我就说嘛！天下同姓是一家，你们柳家的人，人家养起来，照样给人家出力气，你们也可以收养一些孩子的……” 等到张中林吃饱喝足走了之后，柳家人凑到一块儿商量，最后觉得养别人的孩子还是不靠谱，还是自家生的孩子靠谱一些。 不过有一个人想了想说道：“那个柳大志很有一些能力的，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同姓的本家，要不要想办法把他拉过来呢？” 有的不太同意，觉得现在这样也可以。 有的愿意试一试，再怎么说同姓同宗的人也可靠一些，增加自己的力量没什么坏处，再说了，这些年和员外家搞好关系，也没吃亏。 把员外的养子请过来帮自己，或许能和员外的关系更加近一些。 不过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好，不能有挖人的嫌疑，要是敢挖别人的墙角，让员外动怒了，员外会收拾自己的，自家这点人手和能力可不是对手。 这事还是需要和子玉所商量，谁叫子玉是妹夫呢！这种事他出马是最好的了。 找了子玉，和子玉把话说明白了，再三说明不是挖墙脚，是想和员外搞好关系，顺便帮一下柳家。 这事实际上是正中下怀，子玉早就有这种想法，子玉还是说道：“这事情的分寸不太好把握，弄好了，两家关系更近，好处还是很多的，可要是弄砸了，两家要是仇视起来，可够柳家喝一壶的……” 柳家人无奈的说道：“就是害怕把握不好这个分寸，才来和你商量的，我们自己真不敢乱来呀！” 子玉说道：“事情我已经弄明白了，我会好好去说一下的，伯伯是个大度的人，应该会同意，不过要是不同意，你们就赶紧打住，明白吗？” 柳家人连连点头：“那当然了，我们也是真的害怕弄巧成拙……” 子玉把事情和老憨一说，老憨笑了：“你说的还真没错，他们的确排外了一些，还是喜欢相信同姓同宗的人，这样也挺好的，柳大志还是有些本事的，让他去帮一下柳家村，柳家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事情到了柳大志这里，柳大志却有些犹豫了：“老爷，当年父母都不要我了，是你把我养大的，我不给家里做事，反而去给那柳家做事，别人会说我忘恩负义的，我不想去！” 老憨哈哈大笑：“你在我跟前长大的，你什么脾气性格我太了解了，去那柳家村做事，就是帮家里做事，把柳家村的人联系过来，对家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明白了吗？” 柳大志想了想说道：“那我忙完了夏收再去，今年的麦子长得不太好，需要再浇几水，不然会减产的……” 老憨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这几天就过去吧，那边更需要人手，置换一下房屋土地，好好在那边过日子吧！你不但要帮家里把柳家村打理好，还要把日子过好，我把你们养大，就是盼着你们能有好日子过，有拿不准主意的事情，回来问问你的兄弟姐妹，问我也可以……” 柳大志终于收拾了收拾，去了柳家村。他在心里发誓，既要大展拳脚，好好的表现一番，也要对得起养大他的老憨。 今年的天气有些怪，雨水本来就少一些，快到麦收了，居然一滴雨都不下了，柳家村虽然也有个涝池，可是好多年没清理了，里面的水并不多。 柳大志领着人引水灌溉麦田，很快就把涝池里的水给用光了。 按照老憨家的办法，自然是要清理涝池了。 柳大志回来问该怎么办？老憨告诉他：“过几天就要麦收了，收完了麦子，如果老天还不下雨，你就把涝池清理出来吧！如果可以的话，再挖的深一点，我会派人给你送些炸药，你挖捞池的时候也好干一些……” 柳大志心里明白了，还真是让自己尽心尽力的给柳家村做事，老爷就是这么奇怪，做事情还是这么替别人着想，这么多年了，倒是没有吃过什么大亏，反而越来越强大了。 既然让自己尽心尽力的做事，那就便宜那个柳家村吧，自己放开手脚，好好的干吧！ 回去先组织人手，把夏收的活做好了再说吧！ 第501章 柳大志的表现 柳大志很快就和柳家的人混熟悉的。虽然柳大志不太喜欢这些人，但是柳大志并没有表现出来，碰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只是笑一笑，并不愿多说什么。 老憨已经给他置换了一些土地，还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可以再多买一点土地，柳家人也答应了，再给他一些土地。 自己一下子可以当大户了。 虽然柳家人说了，给他一些土地，但他仍然不喜欢这里的柳家人。 这里的女人遭逢变故，按理说挺值得人同情的，可是她们的那种高傲又让人觉得讨厌。 这里的男人剩下的人数太少了，都是跟着团练，出去历练了一番又回来的，按理说更应该有一些见识才对，可惜没有。 有时候目光短浅，只追求眼前的利益，有时候又有点好高骛远，做事情极度不踏实。 涝池都已经淤积成这样了，为何不早一点清理一下呢？ 守着干涸的涝池，没有水可以浇，麦穗儿没等上足粮食，就开始发黄了，柳大志搓了几个麦穗儿，看了看手里干瘪的麦粒儿，苦笑着对身边的柳家人说道：“好好的麦子，少浇了两次水，最少要减产三四成！亏大发了！” 跟前的柳家人也叹了口气说道：“老天爷还真邪性啊！一点儿雨都不给下，涝池都干了！” 柳大志心里不太舒服，你们自己没提前做好准备，没清理出涝池来多存一点水。现在却怪在老天爷身上，还真是的。 但是柳大志表面不动声色，一声不响的走进了涝池。 涝池已经彻底晒干了，表皮的一层污泥干透了，然后开裂了。被太阳一晒，像小瓦片一样翘起了边儿。 柳大志用铁锹铲了几铲子，铲出来的都是黑色的淤泥，有些像堆发好的肥料。 柳大志一边往下挖，一边想着心事。 旱年在这个地方可不少见，每到旱年的时候水坝或者涝池露出淤泥，人们都会抢着挖回去当肥料，这些人居然能让淤泥存这么厚，还真是够劲儿了。 看着凑过来的柳家人，柳大志停下了挖淤泥的动作，笑着说道：“我们可以把这个涝池挖的再深一些，把这些淤泥清出来做肥料。” 柳家的几个人，有的笑了笑，有的没吱声。终于有一个人说道：“大太阳底下挖这东西太费劲了，做肥料也不是太好用，用不好就烧苗，还容易板结土地……” 柳大志控制脸上的肌肉，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 哪里都有懒汉，自己何其的幸运，居然一下子碰到好几个，这应该算是一窝吧。 怪不得子玉不愿意搭理他们呢，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还是庄稼汉子吗？ 憨员外这么多年一直都喜欢说一句话，无论以后有了多大的能耐，多大的本事，都别忘了怎么种庄稼。 每年农忙的时候，憨员外还会亲自到田里去干活，说是不能忘本。一个员外的身份还是一个大夫，写字开方子的手，照样拿着镰刀割麦子，照样驱赶着老牛耕地。 这些人倒好，还会给自己的懒惰找理由，只不过跟着团练出去历练了一番，回到家里连庄稼都不会种了吗？ 这些人真是饿得轻，老天爷应该继续别下雨，饿死这些败家玩意儿。 柳大志在心里咒骂了他们一番，调整脸上的肌肉，继续保持微笑，缓缓开口说道：“我们的目的是把这个涝池清理出来，方便以后存更多的水，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多浇两次水的话，麦子不至于减产，你们说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柳家的人点了点头。 柳大志对年龄最大的一个柳家人说道：“大哥，你让人传个话吧！这淤泥谁愿意来挖谁就挖，挖出来的淤泥属于自己的，保证会有人免费帮咱们清理涝池的。” 年龄最大的那个柳家人还有一些号召能力的，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好的，是这么个理儿，我这就叫人传话，先把这涝池清理出来再说！” 柳大志笑了笑，拿着铁锹和大家走出了这涝池，一路上商量着收割麦子的事情。 没有浇够水，麦子已经提前黄了梢，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了，只能提前准备好打麦场，提前收割了吧，旱地里的麦子情况更不好，今年减产是一定的了。 几天之后收完了麦子，可惜老天爷还是不下雨，别的庄稼根本种不成了。 勤快的人开始跑到涝池里去挖淤泥了，挖了可是属于自己的。 柳大志是带头的第一个人，紧随其后的是到这里定居的其他人。 柳大志一边干着活，一边在心里想着，害怕淤泥板结土地？现成的东西就是麦糠，打麦场上多的是，掺到淤泥里还会板结土地吗？ 用不好会烧地更是个笑话，那么多贫瘠的庄稼地，有的还是沙土地，明显就是缺肥料，哪来的烧苗这么一说呢？ 这话要是让陆老三陆三伯听见了，一定会把说这话的人揍的满地找牙，还会理直气壮的骂他败家子儿。 自己置换下了土地，也有现成的牛车和老牛，这淤泥可不能便宜了别人，自己先收拾出一些来再说…… 跟前也有别人在忙活着，勤劳的人也有的是。 大太阳底下干这活的确不容易，休息的时候在树荫底下纳凉。 有个人一边拿着草帽子扇风，一边说道：“你和那些柳家的人还真不一样，居然能吃这样的苦！” 柳大志笑了笑说道：“那些柳家人土地太多了，粮食够吃了，不愿意当合格的庄稼人了！” 柳大志这话有些讽刺柳家人的意思，他更愿意和这些穷哥们儿一块儿聊天儿。 有个穷哥们儿笑着说道：“那些柳家人的确是吃饱了，不愿意吃苦了，你还真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也有不少土地了吗？” 柳大志笑着回应道：“我想吃的更饱一些，甚至再吃的好一点儿，你们不想吗？” 边上的穷哥们都笑了：“当然想了，不然到这里来干嘛！这里能赶得上家里舒服吗？在搂上个娘们儿，多自在呀！” 周围几个人都哄堂大笑，庄稼汉子凑到一块儿，还真是什么话都说，慢慢的关系就会近了。 第502章 柳大志的心境变化 淤泥都被清理出来了，老天爷还是不下雨。 往年最忙的夏收时节，今年显得格外的怪异，没办法种庄稼，让柳大志的心里空落落的。 柳大志找了柳家的人，商量着把涝池挖得更深一些。 柳家的人却认为涝池已经够深了，这样就能储存不少水了，何必再挖得更深呢？ 柳大志笑着问道：“张中林张大哥，那一次把火药给截了回来，可是保密工作做的并不是很好，有人说是因为火药是假的，所以才被轻松截回来了。有人说是因为张大哥的面子够大，火药才被截回来的。你们想要哪一种说法呢？” 柳家人气愤的说道：“火药当然是真的了，前些日子还放了两声铳子，让他们听了响的，怎么又有人说火药是假的呢？这些人真是的，乱传话！” 柳大志笑了：“有一个比放铳子更好的办法，只要做一件事情，再也没有人敢说我们的火药是假的了！” 柳家大哥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说！” 柳大志轻松的微笑着：“在涝池的底部打几个炮眼儿，放上两炮，就没人说火药是假的了！” 柳家大哥点头回应道：“对呀，好办法呀！” 可是又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只有两桶火药是真的，其余的都是给自己壮胆儿，吓唬吓唬别人的，用掉了可就没有了！” 柳大志继续轻松的说道：“我去员外那里再要一次试试，或许能卖给咱们，员外爷不愿意多给咱们，是怕出事，也怕上面查，咱们有用途了，要一点应该还可以给，另外挖坑刨土搬石头可都需要人干活，这回可没人免费给咱们干了，得花一些钱的……” 柳家大哥立刻笑着打断他的话说道：“这都是小事儿，按照地亩的多少挨家挨户去收钱就行了，这事我领着人去办，你只要负责去弄火药，多花点钱不要紧，那东西真买不着啊！” 看来老憨那一次用火药把乱军给吓退了，很多人对火药有了一种迷信的程度，都非常的想得到这东西。这东西的威力也的确是太可怕了一点。 刘大志便回去找了亦庸，说明了情况，并且说道：“多收他们一些钱就行，反正是柳家的人集体凑钱，我这样帮他们，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 亦庸笑了：“兄弟，一心一意的过日子，本本分分的做一个好庄稼人，没有什么不对的，庄稼人过日子踏踏实实的就好，没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也能带动周围的乡亲，咱们家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所以咱们家的实力才一直在壮大，你就像这样大胆的干就行！ 我派人去送火药过去，顺便让专业的人去爆破，别再闹出什么乱子了，那些柳家的人实在是有些笨，所以让你过去的，好好的干吧！有问题随时回来找我！” 柳大志终于放下心来，决定以后大展拳脚，好好的干。 另一边，柳家大哥开始按地亩向村民收钱。一些村民怨声载道，但多数人为了打水灌溉庄稼，还是交了钱。 几天后，火药送到，人们在涝池底部打好炮眼，放入火药放炮，巨大的响声回荡在天空。 从此，再也没人怀疑火药的真假，而柳大志也因为这件事，在柳家人当中也树立了一定的威望。 柳家大哥就佩服的说道：“还得是你呀！同姓同宗的自家兄弟靠得住，和那个秀才妹夫打交道，实在是麻烦了一些，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柳大志也点头同意：“秀才的头脑是用来读书的，应该和咱们的不一样……”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老天爷终于下雨了，滋润了干涸的土地，流淌的水也灌进了涝池里。 柳家的人站在涝池边，看着涝池里面慢慢的存上了水，开心的说道：“成了，成了，只要能存下水，种庄稼就有保证了，虽然这雨下的晚了一些。” 柳大志心里想道：“这些人的确是笨了一些，也的确是懒了一些，从根子上还是个庄稼了，知道水的重要性。” 于是柳大志和柳家大哥商量道：“种别的应该是来不及了，种上荞麦吧，虽然荞麦不怎么值钱，好歹也能换一下地茬子……” 柳家大哥立刻回应道：“对对对，一块地不能老种一两种庄稼的，会生病的，荞麦再怎么不值钱，吃了也管饱……” 就这样在大家的商量下，很多土地在这一年里种上了荞麦。 当满田满野的荞麦开花的时候，荞麦花发出淡淡的芳香，柳家的女人也放下了针线，走出了庭院，走到荞麦地边上，欣赏那大片的荞麦花，轻轻地嗅着空气中荞麦花的芳香。 有个年龄小些的女孩问道：“姐姐，我们绣那么多的花儿，为什么不学学绣荞麦花呢？我突然觉得荞麦花好香，好好看！” 她跟前的女人回答她：“每一种花都有着寓意的，荞麦花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绣它做什么呢？” 另一个女人却有不同的观点：“或许我们的刺绣水平还不够吧！只能绣出荞麦花的形状，绣不出它的美感，或许有一天，我们刺绣的功底能够达到了，真的能绣出荞麦花呢……” 柳大志也在荞麦地的边上，欣赏着荞麦花，他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却是自己第一次割荞麦时的场景，因为拢的太多，镰刀割不断了，陆三伯踹了他的屁股，毫不留情的骂道：“你小子以为这是麦子吗？荞麦可不是麦，少拢一点儿，慢一点抖搂……” 当年的他有一些抱怨的，教就教嘛，每一次还都连踢带骂的。 可是现在却一点抱怨的心思都没有了，那一年他学会了种荞麦，那一年他也吃到了羊肉荞麦面。 憨员外为了让他们这些孩子记住荞麦面好吃，特意杀了两只羊，做的羊肉荞麦面。 荞麦做的面条很好吃，每一碗面条上还放了几片羊肉，舀上一碗羊汤，再撒上一点葱花香菜，那股香味儿他永远忘不掉。 远远的看着柳家的那些女人，在荞麦地边上叽叽喳喳的说话，有时还发出一两声的笑声，柳大志突然觉得她们也不那么讨厌了。 突然有一种感觉，从柳大志的胸中升了起来。 这片土地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长辈们教给他种庄稼也教会了他做人，现在自己长大了，自己要在这片土地上劳作，种出更好的庄稼，养活更多的人了。 第503章 看孩子，享清福 老憨今天又没有去医馆，而是在家里看孩子。 医馆这一段时间发展的不错，也不用他太操心了，两个孩子的医术已经非常的好了，再加上几个非常得力的徒弟，老憨觉得自己可以退休了，在家看看孩子挺好的，也享享清福。 不到两岁的小男孩最难看，调皮捣蛋，一会儿都不肯安歇。 这个孩子其实是二蛋子的孙子，老憨觉得这孩子聪明伶俐，想试一试他对草药有没有天赋。 小孩子刚安静下来，老憨就说道：“2月的茵陈，3月的蒿，4月5月当柴烧，有些草药对月份要求很严格的，教过你的，你再背一遍！” 小孩子歪着脑袋看了老憨一眼，却吐字清晰的说道：“爷爷，你去吃白菜藕吧！” 老憨假装生气的说：“让你说白蒿，你怎么又扯上白菜藕了，那也不是白菜藕啊！那是白莲藕！” 小孩子很犟，皱着眉头歪着头说道：“我和你说啊！白菜藕可是好吃啊！你去吃白菜藕吧！” 老憨哭笑不得的说：“你不是刚吃了白莲藕吗？没吃够吗？已经吃了不少了，不能再吃了！” 小孩子仍然固执的说道：“爷爷啊！我跟你说啊！白菜藕可是咯吱啊，酸溜溜的咯吱啊……” 刚才吃饭的时候，有一个菜是凉拌藕片儿，放了一些醋，这孩子看来是没吃够啊，还一直念念不忘的。 老憨假装生气，板着脸说道：“怎么就一个吃的心眼子呢？该打屁股，过来打屁股！” 老憨坐在凳子上，小孩子根本不怕他，他只知道打屁股的游戏要开始了，小孩子顺从的趴在他腿上，撅起了小屁股，老憨说道：“我来打屁股，你来数数，先说打几下？” 小孩子咕嘟着小嘴说道：“打10下！” 这是个老游戏了，一直都是这么玩儿的。 老憨笑了，这小孩子就会数到10，今天必须教会他数11，于是老憨说道：“必须多打一下，打十一下！” 然后他那粗大的手掌，就打在孩子的小屁股上，当然不可能打疼了。 小孩子嘴里数着数，数到10的时候又不会数了。 老憨最后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嘴里说道：“11，比10下多一下，这是11下，记住了吗？” 小孩子嘴里嘟囔着：“多打一下，打了11下……” 大女人和小女人正好走了过来，小孩子挣脱了老憨的怀抱，跑向了大女人：“大奶奶，今天打了11下屁股，比10下多了一下……” 多打了一下屁股，好像是很光荣的事情。 大女人慈爱的把他抱起来，对老憨说道：“又在打屁股，教数数了？你也不嫌老套！” 老憨笑着说道：“那些小孩子不都是这么教的吗？从小做着游戏开始教，以后学起来快一些，可惜这孩子对草药的儿歌没多少感觉，再长得大一些看看吧！” 二蛋子夫妻死了之后，收留了他的两个孩子，现在孙子也有了3个了，算是对得起二蛋子了。 可惜二蛋子的儿子对庄稼马马虎虎，做生意也不感兴趣，最终进了铁匠铺学活去了。 在铁匠铺里最喜欢的活就是学着打刀，老憨知道这孩子的想法，想学会了打刀，打一把好刀给他爹和哥哥报仇。 可惜还没等他学会打刀呢，那伙儿害死他爹和哥哥的土匪，早就在一次围剿当中散伙了，后来终于不知去向了。 铁匠铺里打菜刀是最多的，二蛋子的儿子却慢慢的对菜刀无比熟悉起来，打出来的菜刀越来越好卖了，孩子迷茫了一阵儿，索性一条道走到黑了，专心致志的做起菜刀来。 后来娶妻生子，生下了这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老憨有心从这三个儿子当中，培养出一个大夫来，看来有些枉费心机了。孩子各个头脑聪明，调皮捣蛋，可惜好像对草药没有感觉，唉，真是的，再长大一点吧，或许再长大一点儿，能对医术草药有点感觉。 想从这些孩子里边找一个能学医术的，还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两个人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继续聊天。过一会儿说到正事了，小女人把孩子抱走了。 大女人说道：“柳大志已经在柳家村站稳脚跟了，还让香兰的儿子过去吗？” 老憨笑着摇头：“不用！当时几个员外划分势力范围的时候，柳家村没有划分，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后来他们找了子玉，别的员外也无话可说，现在柳大志也去了那里，是柳家的人主动找的，别的员外也不好说什么，香兰的儿子去了，事情就被动了！” 大女人仍然有些不死心的说道：“柳家原来的那个管家，可真是捞足了不少好处，现在柳家稳定下来了，他害怕找后账，贱卖了房产土地跑路了，要不要趁机买点土地呀！” 老憨点了点头：“柳大志把那个涝池挖深了，很多土地都能浇上水了，再给柳大志一些钱，让他买一些土地吧，先放在柳大志名字下边，省得惹出麻烦来……” 大女人却笑着说道：“县城这边儿的这些个员外，实力比咱们差的太远了，不可能找咱们的事儿了，直接买给香兰的儿子吧！” 老憨摇了摇头：“小心一些好，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把这些孩子都给安排明白，都置办一些土地房产，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享清福了，生的孩子太多了，还真是麻烦呀！” 大女人笑着说道：“叫我说呀，孩子还是生少了，那石灰窑，便宜了那个姓郭的了，他可不是咱自己人呀……” 老憨笑着打断她的话说道：“那不是因为赖子的女人嘛！人家对得起咱家，咱家总不能白着人家吧！给那女人找个稳妥的活路，这样才像话的……” 家大业大，事情也多，虽然具体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孩子们，但仍然有一些事情必须他们来掌握方向，想要在家里看看孩子，享享清福，并不那么容易。 好在他们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过来的，也没感觉出有什么太大的负担。 有时候老憨也感叹：“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老了，该享享清福了！” 第504章 冲动的青年苏大有 今年总体来说有些雨水，但是伏旱的时间太长了，麦收之前不下雨，麦收之后也有很长的时间没有下雨。 后来终于下雨了，很多的旱田里没来得及种其他的农作物，只好种了荞麦。 这其实是个无奈的选择，荞麦的亩产量并不高，还卖不上价钱，所以荞麦只是个救命粮，没办法让人过上富裕日子。 幸亏县衙给免了一些田赋，但是苛捐杂税还是要交的，甚至有些杂税还增加了一些，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老百姓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卖了荞麦，去交那些苛捐杂税。 老憨家里的人做粮食生意已经很久了，早已经轻车熟路。 今年收购了很多的荞麦，却只卖出去很少一部分。反而把去年囤积下的小麦大量的往外卖了起来，因为小麦的价格实在不错。 小麦是所有粮食中最特殊的存在。 长城以北是苦寒之地，那里也种小麦，不过那里的冬天太冷了，小麦无法越冬，他们只能种春小麦。 长城以南的地方旱地为主，气候还不那么冷，可以种冬小麦，冬小麦的生长周期更长，种出来的小麦更好吃。 山东正好处于这个位置，能够出产优质的冬小麦。 再往更南的地方，过了秦岭淮河那个分界线，就算是南方了，那里以水田为主，小麦的种植就少的太多了。 但是那里的人也有爱吃面食的，他们甚至对面食要求的更苛刻，做得更加精致和美味，山东的冬小麦很受欢迎的。 所以山东的小麦通过运河往外运，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也是老憨家的车队，往运河跑的频繁的原因之一。 今年的年景虽然不好，对老憨家的影响不是太大，甚至因为小麦的价格上涨得多，还能多赚一些。 普通老百姓家可就不太乐观了，他们可没有存下去年的小麦，今年小麦价格高，也没有多少用处，产量太少了，质量太差了，卖不上多少钱的。 这样的年景，青黄不接的时候，朝廷要办粥厂的，那是官办的粥厂，员外也要办粥厂，这属于民办的粥厂。 按照惯例，开办粥厂之前，员外私下里也要进行一次聚会，互相之间打一下招呼，互相哭一下穷，然后就是暗中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够让县衙给免一些赋税之类的，总不能让我们白做好人吧！ 不过商量来商量去，今年受灾的情况不是太严重，县衙方面并不会太担心的，只要灾民不闹起来，只要别饿死太多人，知县大人那边儿，不担心这些事情，恐怕不会给多少好处的。 大家正商量着呢，意外却发生了，一个青年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屋里，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看了一下周围，冷哼了一声：“诸位聚在一起好自在呀！怎么没通知我家呀，是不是觉得我没资格参加呀！” 来的这个青年姓苏，叫苏大有，前些日子他的父亲苏员外到外地做生意，结果客死他乡了。 这一次聚会，组织者没有叫上他，他今天来兴师问罪了。 边上立刻有一个青年站出来说道：“哎哟！苏兄弟，本来说好了让我去通知你的，结果我有事一忙活，给忘了，还望苏兄弟恕罪呀！” 谁知道那个苏大有冷哼一声说道：“忘了？我看呀！你是故意忘的吧！觉得我没资格来参加吧！” 这一下子弄的那个人下不来台了，都做到员外这个级别了，毕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总要给别人留三分面子的，哪有一上来就撕破脸儿的！ 这时候，年龄最长的老员外，咳嗽一声，开口说道：“苏贤侄，你父亲刚刚过世不久，你初掌家业不容易，这救济灾民施粥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 苏大友却拱了拱手说道：“古大伯，你老人家应该知道我家的家底儿，管那些穷鬼喝了一碗稀饭，我家还是管得起的，莫要让大家把我瞧得轻了！” 这一下那个老员外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呀！有这么说话的吗？ 老憨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亦庸，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有人会收拾这个苏大有的。 果然有一个王员外呵呵笑着走了过来：“贤侄啊！那些饥民如狼似虎的，个个如饿死鬼一般，可真是不少吃啊，不让你施粥，就是为了让你省一些粮食的。” 苏大有果然上当，脖子一伸，毫不在意的说道：“我苏家有的是粮食，还怕他们吃？” “苏公子说的是，不过这施粥可是个麻烦事儿，要花不少人力物力呢。” 王员外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拱火，苏大有果然越说越来劲儿，拍着胸脯说：“这有何难，我待会儿就安排人手去煮粥。” 另一个年轻的员外也过来火上浇油：“那就有劳苏兄弟了。不过我还要多劝你一句，买点便宜的粮食，熬的稀一点儿，汤汤水水打发他们就行了，可别太实在了！” 苏大有些来气了：“你当众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是那样的人吗？米不好，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粥不厚，我都不好意思往外端……” 年轻的员外继续使坏：“哎呀，兄弟好魄力呀！今天真够叫面儿的，愚兄我佩服之至啊！” 老憨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苏大有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就等着倒霉吧。 那个苏老员外意外的客死他乡，没有安排好家里的后事，结果闹了这么一出。 刚刚掌握了家中财政大权的苏大有，已经心高气傲了，这时候最容易出事情！ 按照古训，这个苏大有应该守孝三年的，三年之后，苏大有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冲动。 他家里就没有人管管他吗？ 仔细想了一下他家的情况也就了然了，苏大有是嫡出的长子，母亲生他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结果是个高龄产妇，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苏大有还有几个庶出的哥哥，都比他年龄大的多，却都是小妾所生的，说不定在家里早已经争夺一番了，所以这个苏大有今天才表现的这么心浮气躁，急于表现自己。 第505章 苏大有的粥厂 老憨和儿子亦庸默不作声，聚会很快就散了。 本来今年的施粥就是无利可图的，费力不讨好。现在自己冒出来个替死鬼，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那些人有的用激将法，有的捧杀，无所不用其极，苏大有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如果这个苏大有够聪明的话，父亲死后就应该联系一些和父亲熟悉的人，稳固一下自己的实力再说。 只要有实力就有话语权的。 如果这个苏大有觉得自己不够聪明的话，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样也不会太惨。 可是他现在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如此的上蹿下跳一番，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回到家里亦庸才问道：“爹！我们该怎么办呢？” 老憨笑着说道：“已经有那么多人收拾他了，我们不必要管了，看着就好，让丐帮的人传递一下消息就行了，自家的粥厂晚几天开。” 亦庸笑着点了点头：“我们看热闹就好了！” 热闹当然有的看，而且还非常的热闹。 苏大有果然架起大锅开始施粥了，可是他第一步就做错了，把粥厂开在了自家门口。 他可能觉得这样能给自己家扬名，他可能想不到从此以后他家就不用消停了。 第二步做的也不对，很稠的厚粥，香喷喷的出锅了，激动的喝粥的老百姓，连连夸他是个大好人，比他父亲强的太多了。 粥厚一点是可以的，可是你别用好粮食啊！老百姓都不做饭了，到你家去吃，几千几万人到你家去吃饭，你受不了的！多大的家底也受不了的。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老百姓纷纷拿了碗，到他家去领粥了，粥厂很快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才开始几十人，后来上百人，在后来几百人，慢慢的达到了上千人，人数还在慢慢增加着。 然而，苏大有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前来领取免费的粥，苏家的仓库逐渐见底了。 这还难不倒苏大有的，苏大有家资丰厚，赶紧拿钱四处购买粮食。 钱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粥厂排队的人不减反增，有的甚至是走了十几里路，来粥厂喝粥的，喝完了粥就不走了，往他家院墙上一靠，等着下一顿继续喝。 慢慢的开始三五成群聚集到一块儿，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挺热闹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日，苏大有终于受不了了，1000多人喝粥，每人一天喝上两碗也受不了啊！何况人还在慢慢的增加着。 苏大有开始用便宜粮食熬粥了，这一下让喝粥的那些人怨声载道。 有人背地里骂道：“他这人品也不行啊！就喝了几天好粮食，现在就以次充好了……” 立刻就有人接话说道：“嗐！哪有什么好人呀！不过是想买个好名声罢了！有的吃就行了，你就别想太多的好事儿了……” 再也没有人说他是个好人了，再也没有人说他比他父亲强多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日，粥慢慢的稀了起来，有人当面骂到他的脸上：“有你这么干事儿的吗？这粥稀成什么样了，喝一碗粥，撒两泡尿就没了，你这不是糊弄人吗？既想要个好名声，连一碗稠粥都不想给，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啊！你算什么混账玩意儿……” 苏大有欲哭无泪，费心费力，花钱搭粮食，不但没转着好，还被人给骂上了。 但是苏大有还不敢抱怨，只能抱拳作揖，连连说好话：“诸位乡亲，大家听我说，我免费供大家喝粥，也已经一连多日了，实在消耗不起了，真没钱了，诸位请回吧！” 回应他的只有冷笑，有人立刻大声说道：“你家站着有房躺着有地，住的高房大院儿，敢说没钱谁信呀！大家伙信不信呀！” 人群里立刻有人回应：“不信！他家的女人穿金带银的，会没有钱？鬼都不信！” 人群里更多的是起哄的，都嚷嚷着不信。 苏大有没办法了，只能继续供应稠粥，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真的消耗不起呀。 有心把这粥厂给关了，可是看着闹哄哄的，喝粥的人群，他还真没那个胆子，这一两千人如果喝不上粥，真要是闹起来，他还真应付不了。 苏大有真的没了办法，四处磕头求人，终于求到了亦庸这里，亦庸无奈的摇头：“我真的帮不了你呀！” 苏大有却不死心的说道：“你借我一点粮食也行啊！要是怕我还不上，我把土地抵押给你……” 亦庸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要你的土地的，那样会显得我趁人之危，你应该找了不止一家了，你卖自己的土地，去赈济灾民，别人也不敢要你的吧！你还是赶紧去找知县大人吧！只有他能帮得了你！” 苏大有却苦着脸说道：“已经去找过了，知县大人说我做得很好，应该会坚持下去，只要再坚持几天，地里的活忙了，喝粥的人自然会散去！” 亦庸无奈的摇了摇头：“没用的，你坚持不了那么久的，你穿这身衣裳去，怎么能行呢，换一身旧点的粗布衣裳，去跟知县大人把话说透，说明白你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如果灾民闹起来，一定会出事儿的，知县大人一定会管你的，去吧！” 亦庸打发走了这个苏大有，也是连连的后怕。 在灾荒年的时候，自家也是有所行动的。 借给周围的乡亲粮食，暗地里用大斗借小斗还，偷偷的帮助周围的乡亲，还不敢让外人知道。 尽量的建起砖瓦窑之类的，以工代赈。让那些人有活干有饭吃。 就算是自家建起一个粥厂来，也尽量用便宜的陈粮食，熬的稀一些，近处的人很快就不来喝了，远处的人也就慢慢的不来了。不至于有几千人聚在家门口闹事。 那个苏大有，现在想停下粥厂都停不下来了，好名声一点没捞着，更别说出人头地了，如果知县大人再不帮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过了两天，知县大人终于出手了，让各家把粥棚开起来，替苏大有分担一下喝粥的灾民。 第506章 一直在规划和布局着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连知县大人都不敢硬性下命令了，派人把话说的很委婉：“这个苏大有不懂规矩，得罪了大家，知县大人是知道的，现在对他惩罚的也够了，大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马吧！ 再让那些人继续这么闹下去，苏大有是真的撑不住劲儿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而且今年的灾情并不太严重，救助起来也没有那么多困难，大家能伸手帮一下就伸手帮一下吧！ 就算看在知县大人面子上，别再弄出什么事情来……” 知县大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都同意出手帮忙了。 让那个苏大有把粥厂停了，各家都会熬上粥，把人吸引过来。 衙门里派了一些衙役帮着维持秩序，张中林也带着团练的人过去帮忙了，那个苏大有，终于敢把粥厂给停了。 衙役和团练的人告诉大家，大家走吧，这里没有粥可以喝了，别的员外那里粥厂也开起来了，去别处吧。 好一顿劝说，众人才慢慢的离去了。 一时间，苏大有声名狼藉，成为了众人唾骂的对象：“开个粥厂，弄了个半途而废，居然还让当差的来赶人走，什么玩意儿啊……” 当你失败时，总有一群人来关心你，问问你发生了什么，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苏大有狼狈不堪，自然有人到家里去安慰一番，看一看他是什么情况了。 苏大有被全家人群起而攻之，他的几个哥哥弟弟尤其闹得凶，说他根本就不能当家主事，这种事情再闹上一次，一定会家破人亡的…… 这也算是以事实为依据，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最后闹的实在没办法过了，只能分家各过各的。 于是一番鸡飞狗跳之后，一个大家分成了若干个小家，再也不是原来的员外家了，不可能再折腾起什么风浪来了。 怪不得苏大有当时出头办粥厂的时候，家里人没有拦挡着他呢！怪不得他当时办粥厂犯那么多错误，家里人都没给他指出来呢！ 原来家里人等着抓住他的把柄，好找到理由分家呀！说不定有人背地里还会怂恿他，误导他呢。 这个苏大有确实是笨了一些，好好的一个嫡子，本来可以当家作主，继承家业的，现在倒好，一下子就把家业给折腾没了。 还不如当个败家子儿呢，败家子儿好歹还是自己享受了一把。 苏大有现在什么也没享受到，还被人说成笨蛋，废物，不堪大用，最后都没脸在这地方混下去了。 最后变卖了财产，折算了一些现钱，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去了别处。但愿他在别处能有更好的发展吧，至少别处的人不知道他这次的糗事。 老憨笑着问亦庸对这件事的看法，亦庸感慨的说道：“当家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一件事做错，一个大家庭就这样没了……” 老憨却笑着说道：“你不用太过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把你的兄弟一个一个都打发出去了，他们应该不会回来和你争家主的位置。” 亦庸点了点头说道：“爹，原来你一直都在规划和布局着，你也一直在预防着这种事情的发生……” 老憨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我早早的就让你处理家中的一些事情，就是为了锻炼你，以后我还会划出一些土地，作为家中的公用财产，由你来主持，这样你的兄弟姊妹就会听你的话了，明白了吗？” 亦庸点头说道：“明白了，可是我的那些兄弟有的生意大，有的生意小，差别有些大了，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老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就没办法了，每一个孩子我都尽量公平对待，但是实际上是根本没有办法绝对公平的，本事大的就混得好一些，本事小的就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只有你自己看着把握了……” 亦庸也无话可说了，父亲这已经是等于扶上马再送一程了。 如果都这样了，自己还做不好一个当家人，那就怨不得别人了，那就趁早让出位置来，让别人做吧！ 老憨看到儿子表情有些凝重，于是用轻松的口气笑着说道：“没那么难的，你的兄弟姊妹足够的多，有事让他们出面就可以了，他们把事办好了，是你知人善任。他们把事办坏了，你可以说事出有因，你的性格脾气挺稳重的，不是一直做的挺好的吗！” 儿子亦庸笑了笑，父亲对自己的教导还真是有深意…… 生活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忙各的，那么的温馨和谐。 但是小的波折总是有的，有的时候还真不好处理。 亦魁和别人合伙盘了个棺材铺，已经够小女人心烦的了，结果这一回又要开一个加工棺材的铺子，小女人终于忍不了了，着急的对老憨说道：“你快去管管儿子吧！也不怕给家里丢人，这都成什么事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呀！这孩子非要气死我吗？” 老憨只能说道：“你呀，哪来那么多规矩的，咱家可没规定孩子不能做棺材呀，你什么时候规定了？只要是很正经做事，赚钱养家，没什么不对的！” 小女人仍然固执的说道：“你可是个员外呀，一点员外的体面都不要了吗？他娶寡妇你不管，他现在要做棺材，你还不管吗？咱家怎么能赚死人钱呢！不行，你必须去管一管！” 老憨笑着说道：“好久没去那里了，你和我去看看孩子吧，也看看孩子到底什么情况！” 于是老憨和小女人坐上马车，去看自己的儿子了。 路上，老憨还不停的劝道：“亦魁这孩子挺好的，自己挺有主意的一个人，当年娶个寡妇怎么了，日子过得不是挺好吗？这几年发展的多好啊！你又不是没看见，你和孙子不是也挺亲的吗？” 小女儿不服气的说道：“我就是不甘心，咱们的儿子多好的孩子，可以娶更好的媳妇，做更好的生意，偏偏不听话！” 老憨叹口气说道：“孩子看着自家的好，庄稼看着人家的好，我也觉得自己的儿子不错，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就挺好了吗？你还要求他再听话，不可能的！” 第507章 亦魁的棺材铺 老憨和小女人坐上马车，去看自己的儿子亦魁，小女人还是唠唠叨叨的诉说儿子不听话，老憨索性不理她了，闭上眼睛想自己的心事。 亦魁当年盘下了一个棺材铺子，老憨还是有些意外的，后来了解了情况，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个开棺材铺子的老东家，一辈子生了6个孩子，却夭折了4个，只养大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老东家去世之后，他的那个儿子居然觉得棺材店是个不吉利的生意，想把棺材铺子盘出去。 那个棺材铺子里有个伙计，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叫做刘长生，这刘长生长得五大三粗，心眼儿却不少。 刘长生有心把棺材店盘下来，一来手里没钱，二来他也有些担心，担心老东家的儿子会反悔！ 刘长生从小在棺材铺子里帮忙做伙计，长大成人了，也没离开棺材铺子，棺材铺子是非常赚钱的生意，他太清楚这一点儿了。 如果自己盘下来，老东家的儿子要是反悔了，自己就会非常麻烦的。 这么赚钱的生意盘出去了，后悔很正常的。 老东家的儿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刚刚当家作主，感觉棺材铺的生意比较晦气，盘出去了不可惜。 等到以后缺钱花了，后悔了再来找麻烦，想要再盘回去，这种事情还真的很有可能。 而且棺材铺子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那就是开的越久越赚钱。 棺材铺子是人们平时用不到的一个店铺，平时从门前走都觉得晦气，不愿意抬头多看一眼，可是一辈子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虽然一辈子就用一回，这时候才会想起来，在某个地方有一个老棺材铺，自然就奔着那一家去了。 所以棺材铺子越老越赚钱。 这个棺材铺子老东家经营了一辈子，老东家一死就往外盘铺子，盘给别人还真的可惜了。 如果找个后台比较强硬的人当东家，自己当掌柜或者伙计，继续在这棺材铺里谋生还是可以的。 这个心眼很多的刘长生，居然拐弯抹角的找到了亦魁，亦魁是员外的儿子，他肯定有钱，而且员外的儿子如果成了新的东家，老东家的儿子肯定不敢反悔了。 就是害怕亦魁也觉得晦气，那这件事情就成不了了，不管怎么说，先试一试吧。 那个刘长生见到亦魁，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把事情给说明白。 亦魁笑了：“做生意的人嘴都很好使的，你也算是做了多年生意的人，怎么说个话这么费劲呢？” 刘长生一个劲儿的苦笑：“那种生意有点特殊，不需要嘴好使，只需要时间够长，让人知道那个地方有个老棺材铺，棺材的种类够齐全，价格分上三六九等，没有不赚钱的，我是真害怕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让你觉得不好，你就不搭理这事儿了！” 亦魁笑着说道：“挺爷们儿的一个人，说话痛快点，简单点，直接点，你说到底想怎么办吧！说明白了，我可能真的可以掏这点钱，我还真不是缺钱的主！” 亦魁有时候很喜欢狐假虎威，员外的儿子这个身份让他发挥的淋漓尽致，很多人还真吃这一套，让亦魁占了不少便宜。 刘长生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了，你肯定不缺钱了，我这么说吧，你掏钱当东家，我和另一个人给你当伙计，另外再招上几个徒弟，赚到钱三七分成，你是东家拿七成，我们拿三成！” 亦魁仍然笑着说道：“我只是掏两个钱儿把那个生意盘下来，又不干多少活，一下子拿走七成的利润，是不是太欺负你们了？” 刘长生却很夸张的说道：“绝对不是，棺材铺的利润实在是可观，三成的利润已经很多钱了，穷人家的孩子到棺材铺里做徒弟，只管饭不给钱的，给三成的利润会把我们高兴坏的……” 刘长生这个人心眼的确很多，有意无意的故意夸大棺材铺赚钱的能力，就怕亦魁不肯掏钱盘下铺子。 亦魁最后还是动心了，掏钱盘下了那个棺材铺，成了棺材铺的东家。 这事一直瞒着家里的，这种生意怎么说都是不太好的。 但是哪里可能瞒得住呢？很快家里都知道了这事，立刻就有人不愿意了，怎么能干这种死人的生意呢？ 亦魁无奈的给家里人解释：“盘下这棺材铺成了东家，我才知道棺材铺的特点，这生意是真的赚钱呀！” 家里人马上笑着反对：“赚钱的生意有的是，咱家也不缺钱呀！你这是干什么呀！做什么都比这个强呀！” 亦魁却很坚决的摇头：“棺材铺的好处，你们不知道，我以前也不知道，土匪不抢，小偷不偷，在那里藏点东西真方便，做那生意用不着花言巧语，大多数时候还都不讲价，只是按价格挑选自己需要的，有一回还遇见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孝子贤孙，买最贵的棺材，还主动加了不少钱，说是花的钱多，显得自己孝顺，有面子……” 亦魁的一番解释，居然还真说动了自家的兄弟，后来亦勇在运河边上也开了个棺材铺，还真体会到了这生意的好处…… 老憨正昏昏欲睡的想着心事，就听小女人又唠叨起来了：“快到地方了，这一次你一定要劝住儿子，别让他胡来了，弄了个棺材铺就已经够过分了，还要加工棺材，这孩子怎么总是和咱们拧巴着来呢？” 老憨无奈的回应道：“好了，我知道了，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呀！我心里有数的，亦魁孩子做事情张扬了一些，可他心里很有数的，这么多年了，他惹过祸没有啊！没有的，从他顶门立户过日子之后，根本就没麻烦过咱们，也很少麻烦他的那些兄弟，你别总是挑着孩子的毛病好不好啊！这孩子想让你这个亲娘认同他！你没看出来吗？” 小女人不服气的说道：“我知道我儿子是好样的，做事有能力，可是他别总是做我不喜欢的事儿啊！” 老憨只能继续劝道：“儿大不由娘，这都是老话了，孩子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按照你的想法过日子呢……” 老憨有时候也很无奈，老婆多，孩子多，有时候还真的挺麻烦的。 第508章 种泡桐树苗上当了 终于到了亦魁家里，亦魁高兴的出来迎接：“爹，娘，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老憨过去和儿子说话，小女人却迎向了跑过来的小孩子，一脸微笑的对小孩子说道：“哎哟，小乖乖慢点跑，可别摔着！” 儿媳妇也迎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 小女人和这个儿媳妇还是不亲热，但是两个人相敬如宾，从来没吵过架，小女人对自己的亲孙子倒是疼爱的很。 儿媳妇走过来叫了一声娘，小女人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个小不点儿快断奶了吧！断奶的时候送到我那里去，离开你一段时间，断奶容易一些……” 儿子亦魁悄悄的对老憨说道：“爹！我应该是又惹娘生气了，刚才看了我一眼，都没搭理我，就去找孩子了！” 老憨苦笑着说道：“你娘生气是肯定的，我现在还莫名其妙呢？说说吧，一个棺材铺子还不够，又要开一个加工棺材的作坊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亦魁苦笑着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还是先进屋吧！话有点长，我们慢慢说……” 话还真的很长，必须先从亦魁种的那些泡桐树说起…… 干涸的黄河道，被分给了不同的县治理，亦魁所在的这一段黄河道比较宽，黄河道上的盐碱地也比较多，根本不值钱。 亦魁便买了一些盐碱地，种上了泡桐树，泡桐树长得快，树根扎的很深，比较抗旱，能在盐碱地上很好的存活，树荫很浓密，能够减少盐碱地表面水分的蒸发，在盐碱地种泡桐树是非常好的。 亦魁还掌握了泡桐树育苗的方法，非常的简单，把泡桐树的根儿截成一段一段的，埋到土里，就能长成一棵棵的树苗，一年能长三米多高，第2年春天就可以移栽或者卖树苗，成活率也非常高。 可是亦魁没想到，那一年亦魁被人家给坑了一下子。 有个曾经买过亦魁树苗的人，说亦魁的泡桐树苗质量不错，想要订购2000棵泡桐树苗，还很有诚意的留下了一些定金。 亦魁当然是高兴的，就种了两亩多地的泡桐树苗，找人精心的培育一下，居然长出了3000棵泡桐树苗，这还真算得上是大丰收啊！ 但是悲哀的是，订购树苗的那个人，没来要树苗，上天入地也找不着他了。 这事儿麻烦了，这可怎么办呀？ 难道是个骗子？可是给了定金了呀！怎么就是找不着人了呢？ 亦魁没有办法，去找了县里的一个师爷，亦魁也需要买一些盐，腌一些咸菜卖的，一来二去和那个师爷打的交道多了，还是比较熟悉的。 亦魁想请师爷出动衙门的力量，帮忙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师爷摇头说不可能的，他给了你定金都不要了，上哪里去找他？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亦魁一想也对，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可是那两亩多的泡桐苗怎么办呢？在地里已经长不开了呀！ 师爷悄悄给他出了个主意：“那么多盐碱地荒着，又不是不能种泡桐树，我和负责统计田亩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先找片儿没人要的盐碱地，种上再说……” 亦魁一想，这样其实也不错，万一以后那个人再找来呢？或许他真的是有事，一时来不了呢？ 自己再找些人，花一些人工钱，把那些泡桐树苗找地方栽上再说吧！这点人工钱还是没有多少的。 如果找自己要土地的钱，自己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真要是那样，自己就说那些泡桐树苗不是自己的，泡桐树苗不要了，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 于是在那荒滩的盐碱地上，种上了大片大片的泡桐树苗。 那一年老天爷也挺照顾的，种完了之后居然下了几场小雨，绝大多数的树苗都活了。 你还别说，师爷的主意还真不错，一连几年都平安无事，泡桐苗就在那盐碱地上疯狂的生长着。 只是可惜，那个要树苗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泡桐树长得实在太快了，三年成林，五年成才。 这个说法说的就是泡桐树。 可是第四年上，出事儿了。 知县大人把亦魁叫了去，问道：“那些泡桐树是你的吗？种泡桐树的那些荒滩地是你的吗？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在上面种那么多的泡桐树？” 亦魁傻眼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泡桐树不是自己的，亦魁现在不敢说这话了，原来的计划是，如果追查的话，那泡桐树苗就不要了。 可是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如果这时候不要了，亦魁可就太心疼了。 说那些泡桐树是自己的，可是又没种在自己土地上，这事可就不占理儿了，知县大人怎么处罚自己，自己也没地方喊冤去啊。 只听知县大人微笑着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呢，本官已经听师爷说明白了，也不能完全怪你，本官也不为难你了，你掏钱把那些盐碱荒地买下来吧！一次性买这么多，给你优惠一些……” 话说到这里，老憨哈哈大笑起来，亦魁一脸的窘态：“爹！你还笑话我，这事我已经够丢人了，你再这样，我都无地自容了……” 老憨止住了笑声，这才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事你一直瞒着我们，偷偷回家找你哥拿钱的时候，也嘱咐你哥别告诉我们，现在怎么不瞒着了？” 亦魁尴尬无比的说道：“你和娘都亲自来了，这事不可能瞒得住了！” 老憨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的几个哥哥和兄弟，凑了一些钱，又找你四娘要了一些钱，问他干什么用，他也不说，你们这些孩子瞒着我们有意思吗？我们早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没好意思戳穿你们，你们呀！让我们省点心吧！” 亦魁挠了挠头说道：“这么丢人的事，能自己兜着，就想自己兜着了，让你知道了，太丢脸了！” 老憨假装奇怪的说道：“在自己亲爹亲娘面前还知道要脸面了？什么想法呀！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亦魁一下子来了精神头：“我以前也种了不少泡桐树，很多都已经成材了，直接卖木材可惜了，做成棺材还是非常划算的……” 第509章 泡桐木的加工作坊 老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片大片的泡桐树马上就要成材了，总要想办法处理掉，做成棺材出售也是方法之一。 棺材有很多种，从材质上分，松木，柏木，杉木等等很多材质。当然了，皇家可以用金丝楠木的，那才属于最高档的棺材。 泡桐木的棺材，只能属于薄皮棺材，算不上是上等棺材。这是因为泡桐木生长过快，材质很轻。 但是泡桐木棺材，可以做的厚实一些，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高档。而且他还不开裂，不变形，非常受寻常老百姓的欢迎。 老憨自然要到儿子的加工作坊那里去看一眼，离的还不是太远，父子二人一边走着，老憨轻声的问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找到当年骗你的那个人了吗？” 儿子亦魁摇了摇头：“没有，不但人没找到，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骗我的！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老憨也苦笑了一下，在心里说道：“如果儿子得罪了人，人家拿出少量的定金，然后骗儿子种下大量的泡桐树苗，很有这个可能。 但是这种骗术，需要花一些钱，用一些心机，还没骗走什么，难道只是想看一个笑话？怎么也觉得不太像！ 或许那个订购树苗的人，真的遭遇了一些变故，订购的树苗不需要了，索性定金也不要了，免得继续纠缠，也说不定是这样。 知县大人一个父母官，肯定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亦魁在荒滩上种满树，也没什么的，等到树长大了，总不能让亦魁继续占这个便宜吧！顺手收割一把，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算起来亦魁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反而占下了大片的荒滩地，这么多年还没花钱，也算是占了一些便宜。 可是一时让他掏出这么多钱来，买那么多的荒滩地，还真是难为他了，这手笔不小啊！” 想到这里，老憨笑着说道：“到底是谁骗你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 父子二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加工作坊。规模居然相当庞大，很多人在忙忙碌碌的干活。 一垛一垛的粗大的原木，有人正在那里锯木板子，两个人对着拉大锯，锯下来的木板非常的厚，有的却薄得多。 亦魁解释着说道：“厚的的确是用来做棺材板的，薄的是用来做家具的，最薄最小的那些是用来雕花的……” 泡桐木不开裂，不变形，木质很轻，用来雕花是完全可以的，可惜雕刻不出高档的东西。 老憨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这里还有细木匠？” 锯板材的那是粗木匠，干技术活的是细木匠，雕花木匠属于最精细的木匠。 亦魁笑着解释道：“棺材上需要雕刻一些，鹤，鹿，八仙等一些精细图案，亦广兄弟帮我找来的，他那里什么目标都找得到……” 老憨笑了，自己真是多此一问。很多人对棺材有些忌讳，但是自己买棺材的时候，又有很高的要求，觉得是人用到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宁愿多花点钱，也要做的高档一点。 除了对材质有一些要求，刷上厚漆，雕上花饰，做好内衬，这都是必不可少的要求。 薄皮棺材也分三六九等的，高档一点儿的要求也是极高，找几个细木匠，雕刻一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在一个很大的草棚子下面，一伙儿细木匠正在干活。 有一个小伙子动作极其熟练，做出来的东西很是精美，速度非常的快。 按道理说，到了他这种水平，应该可以去雕刻别的东西了，可是为什么还在这里雕刻这些呢？ 怀着疑问走出去了一段距离，亦魁小声的解释道：“我给他们计件算钱的，干的活儿越多，拿的钱越多，那个小伙子动作熟练，速度快，每次从我这里拿的钱是最多的，他暂时不想到别处去干活了……” 原来是钱的作用！ 很多木匠不愿意做棺材，做棺材的木匠也被别的木匠看不起，但仍然有木匠做棺材，而且做得非常精致，就是因为做棺材给的工钱是最高的。 老憨也见到了成品的棺材，做得非常漂亮，虽然从材质上算，只能算是薄皮棺材，工艺却很高档，根本就是按照高档棺材制作的。 亦魁小心的解释道：“的确是按照高档棺材的规格做的，在薄皮棺材里多分几个等级，让买棺材的人多几个选择，反而更好卖一些……” 老憨指着一些没有组装的棺材板子问道：“那些明明都已经是成品了，为什么没有组装呢？” 亦魁笑着说道：“那是卖给别家的棺材铺子的，路途远了一些，组装好了，一车装不了两个棺材，不组装起来只拉这样的板材，用草垫子隔开，可以拉很多的……” 老憨奇怪的问道：“看来你的棺材卖的很远的呀！他们为什么不在当地加工，跑那么远的路到你这里来买？” 亦魁多少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这里分了十几道工序，穷汉子很容易就能上手干活了，只要有几个好手艺的木匠，就能做很多棺材，可以卖的很便宜，他们自己做反而不划算了，再加上我这里又有现成的木料，买我的反而更划算一些，再说了，别处的棺材上没有那么好的雕花，很少有雕花的细木匠，给他们干这活的，他们做不出这一种……” 老憨笑了笑说道：“这一手是跟谁学的？是不是亦凡教给你的？” 亦魁点头承认了：“亦凡做诸葛连弩就是这么干的，给他干活的那些人，别人还挖不走，挖走一两个根本也没用处……” 看来帮着亦魁的人不少啊！ 老憨笑着说道：“亦广那时候是和我说过，找几个人帮你加工泡桐木，没说过找人帮你做棺材！” 亦魁有些尴尬的回答道：“才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偶尔做了一些棺材，后来不知不觉的越做越多了，我这才分了几道工序，让他们干得快一些，做的多一些的……” 第510章 遇到了李毛驴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亦魁开始的时候只是顺手盘下了一个棺材铺子，他自然对棺材熟悉了一些，后来又因为那些泡桐树，想加工成木材卖掉。 做几个棺材只是顺手的事，可能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棺材会越做越多了，越做越高档了，最后同行也来找他进货了，那做的就更多了。 这可能有些违背了他一开始的初衷，其实也无所谓的，只要生意做的顺利就好，名声好不好听，真那么重要吗？ 再说了，也没偷也没抢，也没犯王法，是个正经的生意，名声不好听也是个无稽之谈。 正在这时候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一伙人赶着骡车来拉板材了，老憨一看带头的那个人虽然是李毛驴。 李毛驴亲热的上来打招呼：“老太爷居然有空到这里来看看了？老太爷好福气呀！几位老爷都是好本事，生意做的大呀！” 老憨随口答应着，这个李毛驴虽然长得瘦弱了一些，人却很勤快，而且也有些心眼儿，这几年，他的那个短途车队发展的挺快。 李毛驴指挥的人把板材装到骡马车上，这些是拉到亦广那里去的。 泡桐木太软了，做家具的主体框架不行，但是做隔板非常的好，亦广那里也不少卖这种木材。 李毛驴嘿嘿笑着说：“老太爷，你们家的生意做的真大，左手倒右手，我还能从中间赚到运费！” 又嘿嘿的笑了两声，这才告别，指挥着车队离开了。 这个李毛驴呀！谁说他不会说话的？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人心里挺舒服的。 过了一会儿，老憨刚想离开，又有人来拉板材了，这里泡桐板材多一些，已经有些名气了，别处也有人专门到这里来，买泡桐树的板材了。 看来儿子的初衷，的确是想加工一些泡桐树，做成板材往外出售的，只不过后来，棺材赚钱多，又比较冷门，不愁销路。才又做起了加工棺材的生意。 逛了一圈还是很满意的。父子二人便往回走。 老憨还问道：“亦庸说，去年往外卖麦子的时候，你存了不少的麦子，他都没想到你会存那么多！怎么做到的？” 亦魁想了想才说道：“有些人和我比较熟悉了，我能从家里弄到好一些的麦种，就借给他们种上了，不过有个条件，卖的时候先卖给我，如果我不需要，他们才可以卖给别人。我只不过是要了他们一个优先收购的权利！” 老憨笑着说道：“怪不得呢，这样你就可以收到小麦了！” 亦魁苦笑了一下说道：“爹！你在多年前就收购粮食了，发展的很早，做粮食生意已经根深蒂固了，没人敢和你争，我在这里就不行了，只能和别人争抢一下了，要不然收不到自己想要的麦子……” 老憨笑着继续问道：“你和别人抢着做粮食生意，就不怕得罪人家吗？” 亦魁不在意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同行之间公平竞争，哪个县也有好几个大一些的粮食商人的，小粮食商人就更多了，知县大人也绝不允许，一个大的粮食商人独揽市场的，你当年不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吗？所以家里才会把市场让出一些来给别人做。” 老憨笑着继续说道：“道理绝对是这么个道理，知县大人绝对不会让一个粮食商人做霸盘生意的，那样粮食商人就会为所欲为的控制价格，只有多几个粮食商人，知县大人还可以平衡一下他们之间的利益，这样比较好管理一些，但也有心眼小一些的同行，可能在背后做一些手脚……” 亦魁这才反应过来：“爹！你是说，出这主意坑我的人，是一个做粮食生意的商人，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怀疑过，我一直在找和我有些矛盾的人，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我和做粮食生意的商人没发生过矛盾呀！” 老憨笑了笑说道：“同行是冤家，甚至是仇家，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你这几个地方的门海都非常不错，一定要记得随时灌满水……” 门海其实就是大水缸，亦魁在加工作坊进门不远的地方，埋了几个大水缸，这是专门用来防火的，粮仓那里也有。 亦魁还是禁不住有些后怕：“他这样做没得到什么好处，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老憨向远处的泡桐树林看了过去，悠悠的说道：“如果当年你的那些泡桐树苗毁在自己手里了，他会进行下一步的，结果你没有，而是漫山遍野的栽种上了，县衙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你，他就知道你和县衙的关系肯定很好了，现在县衙找你收钱，你又凑钱把钱交上去了，还把生意做得更大了，他就知道家里在支持你，不会再动你了！” 亦魁打了一个寒颤说道：“好险呀！我居然不知不觉躲过了暗算，还真是可怕呀！” 老憨微笑着说道：“所以你还要和家里更多的联系，只有自己人抱团儿，才能够过得更好，会省去很多麻烦的，有些人就算是家里闹了矛盾，也不敢在外面说，家丑不可外扬，就是这个道理！” 亦魁擦了擦汗说道：“明白了，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老憨却哈哈大笑：“你怎么突然心虚了呢？其实你一直做的都挺好的，只不过有些地方稍微欠缺了一点儿，你知道怎么做的……” 两人说着话走回了家…… 老憨和小女人坐上马车往回走，回家的路上，小女人问道：“怎么样了？儿子以后不加工棺材了吧？” 老憨笑着说道：“本来就是加工泡桐木材的一个作坊，顺带着做几口棺材，别人羡慕嫉妒，所以才传的闲话，你就别太在意了，再说了，做棺材怎么了？你知道儿子挣下了多大的家业吗？儿子长大了，以后你不用太管他了……” 老憨这样说，小女人心里舒服多了。 可惜打脸的是，以后的几年里，亦魁的棺材生意做得更加的大了，都给卖到外省去了。 不过那时候，亦魁已经把那个棺材生意，从木材加工作坊里拆分了出来，找了一个掌柜帮他经营了。 第511章 穷人家也出败家子儿 老憨一直认为，只要孩子肯干事儿，就不是败家子儿。 卖羊肉也好，做棺材也罢，只要你肯干就行了，哪怕这些活不是很体面也不要紧的，会赚钱养家比什么都重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土地不多，再没有一技之长，很难生活的好了。 本来以为穷人家没有什么可以败的，出不了什么败家子儿的，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穷人家照样有败家子儿，居然还来纠缠上了老憨家里。 有一个小伙子是独生子，有两个姐姐，却给他取了个名，小三子，意思是排行老三。 父母对这个独子非常宠爱。 小三子17岁那年，跟着短途车队出去了一趟，半路上耍了赖皮，死活不走了，说是自己真的走不动了。 幸亏离家不是很远了，于队长把他寄存在熟悉的农户家里，第2天又去接的他。 回来之后小三子在家睡了三天，把他娘心疼的直掉眼泪，孩子受苦了，累坏了。 老百姓最看不了的就是这种事，也看不起这样的人！这样就累坏了！就你是人，我们都不是人？这算什么事儿啊？ 从此再也没有人约他出门了。连个短途的车队都跑不下来，还有什么用处啊？ 这孩子也乐得逍遥，他压根也不想去，吃那苦干嘛？也不愿意去学手艺。 他父母居然惯着他，不愿意吃苦就别吃苦了，就这一个儿子，家里还养得起。 好好的孩子被父母宠成了败家子儿。父母过世前还嘱咐好两个姐姐，一定要关照好这个小儿子。 两个姐姐都很能干，纺线织布都是好手，这个小三子却什么活都不愿意干，每天到处溜达，偏偏觉得自己嘴巴很好用，到处和人聊闲天儿。 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受人待见，别人都逗着他玩儿：“小三子今天吃的啥，不会是凉水煮面条吧！” 小三子把眼一瞪说道：“你这人有完没完，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真亏了你记性好！” 小三子不会做饭，有一次家里没人，让他自己做饭，给他准备好的干面条，这总应该会吧。 可是小三子照样闹了个笑话，锅里添上凉水，就把干面条给扔进去了，煮成了一锅糊涂汤子。 他自己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找来邻居看看，邻居便把这事给传了出来，成了一个大笑话，还有用凉水煮面条的，简直是糟蹋东西。 他的姐姐从此不让他做饭了，临出门前都给他准备好现成的吃食，从此他更加不会做饭了。 看到别人又拿出这事来笑话他，小三子居然强词夺理的说道：“洗衣，做饭，生孩子，这本来就是女人家的事，我一个男人不必要学这些的。” 小三子把父母留给他的土地都租了出去，到时候收些租金，居然也有吃有喝的，饿不着。 “该着不挨饿，天上掉馍馍！我就有这样的命！” 小三子得意的向别人炫耀这句话，别人表面上只是笑一笑，心里却骂道：“分明是父母留给你的恩泽，还说自己命好！” 不过这也是他的命，别人看不惯他，也就不搭理他了，可是有一天居然惹到了老憨那里，让老憨的两个女儿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顿。 那一天，小三子一路溜达到了老憨门口的小摊子上。 大女人照旧坐在摊子跟前，不过已经不用照顾那个摊子了，摊子上有人照顾的。 老远就看到小三子过来了，大女人不太想理会他，小三子偏偏厚着脸皮凑了过来：“大夫人，最近身体好吗？叫我说，你就应该在家里享福了，天天坐在门口看摊儿！多没意思啊！” 这种话大女人听的实在太多了，别人说这话有羡慕的意思，可是从这个小子嘴里说出来，怎么有些教人做事的味道呢？ 大女人忍不住说他：“小三子呀，你也不小了，该想着干点儿正事儿了，整天这样瞎溜达，也不是个事儿啊！” 小三子却摇了摇头：“干正事不着急，成家才能立业，我得先成个家才行啊！大夫人家里这么多的女人，也帮我操心找个媳妇儿！” 大女人给气乐了：“哎哟！小三子还真长大了，知道要媳妇儿了，就你这样整天瞎溜达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啊！你说说我听听！” 小三子却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我虽然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也不敢要求太高了，四娘五娘的闺女都行，我不嫌弃她们出身不太好。” 大女人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小三子还真敢想，四娘金兰，五娘香兰都有闺女的，也都没有出嫁，可也不是你这个小三子可以想的，还说不嫌弃她们出身不太好，家里的孩子都是平等的，自己还没拿着所谓的出身说事呢？ 大女人刚想发火，金兰的女儿巧云却笑着说道：“娘！你别说话，我来和他说！” 这个巧云是泼辣的性格，她要是出头了，可就没什么好事了。 大女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让这闺女胡闹一次吧，也出出心里这口恶气。 巧云先对摊子上的一个妇人说道：“李婶子，把我妹妹巧秀叫出来！” 巧秀更是泼辣的性格，这要是叫出来了，这个小三子还能有个好吗？ 那个妇人看了一眼巧云，又看了一眼大夫人，见大夫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立刻就回家叫人了。 巧云走到小三子跟前儿，一脸微笑的说道：“小三子少爷呀！你真的不嫌弃我出身不好吗？真的能看上我这样的吗？” 小三子大言不惭的说道：“你虽然是小夫人所生，出身是有些低微了，可你们家教很严格，洗衣做饭应该不在话下，嫁妆应该不会少了吧！” 巧云骄傲的说道：“洗衣做饭我当然会了，从小我就会干，就是出身低微了一些，害怕配不上你大少爷，我妹妹巧秀长得比我好看，比我会的还多，要不要让你挑一挑啊！或许你喜欢巧秀更多一些呢！” 巧秀正好出来了，听到姐姐说这个，忍不住想笑，赶紧走到跟前，想听听这个小三子说什么。 第512章 老憨的女儿不好惹 巧云巧秀两姐妹，最恨别人说她们是小娘生的。 自己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挺好的，父母也没分什么特别严格的等级，兄弟姐妹相处的也挺好。 可是外人怎么总是说三道四的呢？ 这个小三子今天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了？敢当着面说她们姐妹出身低微， 他自己什么条件不知道吗？不好好的讽刺他一番，挖苦他一番，还真对不起他。 可怜的小三子被宠坏了，好赖话根本听不出来，看着一脸微笑的巧云，又看了看刚刚走过来的巧秀，居然一时犯了难，不知道该挑哪一个了。 巧云先上了手，一把抓过小三子的手来说道：“看看你的小手啊！多么的光滑细腻呀！一看就是大少爷的手啊，富贵人家的大少爷才能够长出这样的手来，还真的是有福之人呀！” 小三子从来不干活，他的手没有茧子，不像平常男人的手那么粗糙，的确很光滑。 巧秀也连连夸奖：“是啊！这手比我们女儿家的手还要好看呢，你再瞧瞧他的脸，也白净的很，还真有几分白面书生的模样哟！” 小三子听到她们两个一个劲儿的夸奖他，心里沾沾自喜。 父母都说自己是个享福的命，父母去世了，还有两个姐姐照顾自己，要是再娶上个员外的女儿，洗衣做饭，照顾的就更周到了。 再顺带着接收一下子嫁妆，还真就是个享福的命。 要是娶上两个，那岂不是有双份的嫁妆吗？早就听说了，憨员外对女儿挺好的，嫁妆可是从来没少过。 可是需要女婿上门，自己就是这附近的，上门不上门都无所谓的，那还不是一样吗？ 憨员外挑女婿很严格的，但是有一条非常关键，女儿看得上才行。 她们两个对自己如此热情，看来是都看上我了，这可真是大好事儿啊！ 这时候却听见巧云说道：“小三子大少爷呀，快说说，你到底看上谁了？我们姐妹两个到底谁好看呀？” 小三子迷迷糊糊的说道：“你们两个都挺好看的！” 巧秀呵呵呵的乐了：“都挺好看，你难道要都选了吗？我们姐妹两个伺候你，你受得了吗？” 小三子继续迷迷糊糊的说道：“受得了，受得了，有本事的男人专娶亲姐妹的，亲姐妹在一块儿不打架，日子过得平安一些……” 两姐妹互相看了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外加厚颜无耻，自己两姐妹这是在讽刺挖苦他，他还真就当成了是夸奖他了。 娶亲姐妹的情况是有的，可那是有本事的男人，并不是说能娶到亲姐妹就是有本事了。 这个小三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他算哪根葱哪根蒜呀？还真敢异想天开。 可不能轻饶了他，今天要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讽刺挖苦他听不出来，那就必须打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吧。 巧云抓着他的手腕抓得更紧了，顺口说道：“那我今天就好好伺候伺候你……” 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却悄悄的攥成了拳头，猛的一拳打在了他心口上，小三子立刻胸口一闷，呼吸不畅了。 巧云把小三子的胳膊一拧，一下扯到了背后。 巧秀更狠，一脚踢在了小三子的脚腕子上，小三子扑通一声栽到了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巧云立刻用脚踩住小三子的后背，咬牙切齿的说道：“拿擀面杖来，好好伺候伺候这小子，让他好好尝尝我们姐妹的厉害！” 巧秀二话不说就去拿擀面杖了，摊子上就有现成的。 小三子趴在地上挣扎着说道：“正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动手打人呢？有你们这样的吗？” 姐妹两个不再理会他，一人一根擀面杖在手，抡圆了，打在他的后背和屁股上，痛的小三子惨叫连连。 打了一顿，两个姐妹还不解气，巧云说道：“这样打不行的，你踩住他，我来打断他一条腿……” 巧秀却说道：“打断腿的事我来干……” 说完了这话，两姐妹又开始用擀面杖打他的腿。 两姐妹毕竟是姑娘家，擀面杖又太过轻巧了，根本没办法把那个小三子的腿打断。 小三子终于挣扎着爬起来跑掉了。 两姐妹还想去追，那个帮忙照看摊子的李婶子，赶紧拦住了她们：“哎哟哟，我的好闺女哎！打一顿就算了，别再追着打了，你们还是没出嫁的闺女呢？这样可怎么得了呀！算了算了……” 巧云仍然气呼呼地说道：“就他那副怂样子，还敢想那样的好事，不好好打一顿，还真说不过去，你们长辈不好说什么的，我们年轻人打打闹闹没事的。” 李婶子有些哭笑不得：“就这样也是打打闹闹？没出嫁的闺女家，应该温柔贤淑才对，这样真的不好，算了算了，快回去吧！” 李婶子终于把两个闺女，劝回到摊子前面，大女人笑着叹了一口气：“闺女孩子打架就是不中用啊！早知道叫个儿子出来了，卸掉他的胳膊腿关节，他想跑也跑不掉呀！” 那个李婶子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已经够他受的了，那个小三子可没吃过亏，也没吃过苦，这一回的教训够他哭几天的了！” 这话还真说对了，小三子回去拄了一条拐杖，说是自己的腿差一点被打断了。 还哭着对别人说道：“你们见过这样的姑娘家吗？抡着擀面杖打人，这种姑娘家根本不能要，过了门也是个悍妇，谁娶谁倒霉，根本不可能嫁出去！” 这种事传的快，别人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着说道：“你可真有本事啊！还想把姐妹两个都娶了，姐妹两个伺候的你不错吧！被两个姑娘家揍成这样，你也真有脸出门，不嫌丢人的吗？” 一句话把小三子臊的不敢出门了，在家里发脾气摔东西。 挨了揍还被别人笑话，这口窝囊气还真够受的。 小三子在家里对天诅咒：“这两个姑娘永远嫁不出去，倒找钱也没人要，根本就是悍妇，不会有人要的，否则就没有天理了……” 然而老天爷似乎听不到小三子说的这些，老憨家的女儿照样不愁嫁，甚至还是一如既往的往家里娶女婿。 第513章 被宠坏了的小三子 两个闺女把小三子收拾了一顿，这件事一家人都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老憨在家休息，才听女人说起了这事儿。 大女人笑着说道：“那个小三子刚开始说想要个媳妇儿，我还以为说的是帮工的那些女人呢？他还有几亩地的，给他说一个也成的，却没想到他说的是咱家的闺女，他还真敢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老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也不难理解他的想法，咱们家也大了点儿，也是一个家，他们家也小了点儿，也是一个家。所以他觉得和我们的孩子是平等的，甚至他还觉得自己是一个家庭的独子，更应该高看一眼！” 大女人有些讥讽的说道：“就他那样还算平等的？还高看一眼儿？也不看看他家都什么样了！刚来这里时候20亩地，那些年卖掉了十几亩，现在还剩几亩了？他还真敢想！” 老憨却很认真的说道：“他的父母过日子很一般，教孩子也这么失败，很显然，把这个小三子惯坏了，一点儿轻重也不懂了！” 大女人叹口气说道：“他的两个姐姐还不错，他大姐嫁给了本村的庄稼汉子，还能照顾一下他，二姐去年嫁的很远，照顾不上他了，看这孩子怎么办吧！” 老憨也叹了一口气：“他的父母没有宠着他的两个姐姐，只是宠着他，所以他的两个姐姐还不错，唯独把他给宠坏了，他这种人还有一个毛病，谁对他好谁就欠他的，谁和他关系近，他就跟谁有仇，以后不要搭理他了……” 过了一段日子，小三子终于娶妻了，是他二姐给他保的媒，娶了一个挺漂亮的小媳妇儿。 但是聘礼要的高了一些，小三子又卖了几亩地，才把媳妇娶进了家门。 小三子卖地的时候，有人建议他卖给老憨家，理由很简单的，憨员外家能给上个好价钱。 小三子脖子一拧上了脾气：“卖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卖给他家，他两个女儿打了我了，我便宜了谁都行，就是他家不行……” 这小子还记仇了！ 结果有人找大女人借了钱，一下子把那几亩地都买了过来，转头又说钱还不上了，拿那几亩土地顶账！ 那几亩土地拐了一个弯儿，还是成了老憨家里的。 大女人还多给了那人一些钱，省得让人家白操心。 老憨叹口气说道：“你怎么还跟一个小辈儿的置气呢！他非不卖给咱，你还非要买？” 大女人却笑了笑说道：“我犯不着和他置气，这事不是我提前安排的，是那个人知道咱家稀罕好土地，拐个弯儿来巴结咱们的，我乐享其成，我可不能和土地置气吧！” 老憨无奈的说道：“不是说过了吗？尽量不要买跟前的土地，免得人家说咱们容不下别人，外面有的是好土地！” 大女人说道：“我心里有数的，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帮人家度过了难关，就不会有人卖土地了，可是这个小三子帮不成的，他姐姐都帮不了他，他那个小媳妇我也见过了，不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却有大户人家的做派，扭扭捏捏，装模作样，也不是个省心的主，你看着吧！剩下的几亩地也快完了，留不住的……” 还真让大女人说对了，那个小媳妇过了门，更是个好吃懒做的主，一切家务皆所不能，理由也很充分：“我在娘家都没做过这些，到你家来是享福的，凭什么开始干这个呢？” 小三子对媳妇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好吃好喝才能哄得住，很快就花光了家业，卖干净了土地。 小媳妇回了娘家，再也不回来了：“你家里穷成什么样了，我在那里干嘛？日子根本不能过……” 这一下子小三子终于又成了一个人，土地也没有了。 但是他仍然不干活，仍然每天瞎逛，这家借一点儿，那家蹭一顿，简直成了个二流子。 谁都没想到这个小三子，终于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连老憨都受到了连累。 小三子的二姐嫁的远，没法照顾他了，小三子的大姐就嫁在了本村里，还能对他照顾一二。 他大姐看到自己的弟弟混成了这副模样，就偷偷的接济一下弟弟。 他大姐夫对这事特别烦：“多大个人了，又不老又不小的，出去要饭也饿不死，你别再管他了！” 大姐却很无奈的说道：“我家就这么一个弟弟了，我要是再不管，可就真没人管他了，他可怎么办呀！” 夫妻两个为这事没少吵架，但是终究也不会有个什么结果，他大姐还是隔三差五的给他两个钱，免得他冻着饿着。 这一天他大姐夫回到家，媳妇没在家里，知道他又去照顾弟弟，可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呢？日子不过了吗？ 怒气冲冲的到了小三子家里，推门一看傻了眼，小三子把姐姐给砍死了，用菜刀砍了20多刀。 姐夫目瞪口呆的问道：“弟呀！你这是为了啥？” 小三子余怒未消的说道：“就给那么两个小钱儿，根本就不够花呀！说过几回了让她多给点，就是不听，还让我有本事砍了她……” 姐夫我不再和他废话，出去大喊大叫一番，召唤了一群人，把小三子绑了起来，送去了县衙门。 这事把知县大人都惊奇的不得了，知县大人不明白的问道：“你姐姐对你这么好，这么多年一直都照顾你，你怎么就狠心把她砍死了呢？” 小三子仍然理由充分的说道：“我姐是挺照顾我，可是每次就给那么两个小钱儿，根本就不够花呀！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拿菜刀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还给我拱火，让我有本事砍了她，我一时没忍住，把她给砍了……” 这话把知县大人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二天，老憨被叫去了县衙门，知县大人皱着眉头把老憨给骂了一顿：“你呀你呀，我说你点什么好呢？这种案子你也不管着点儿，直接送到我这里来了，你看现在难看吧！我都不敢往上面报！我的辖区出了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这个知县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这个员外怎么当的？平时不是干的挺好的吗？” 第514章 小三子的下场 老憨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平时就知道这孩子不怎么样！可我没想到他会把他姐姐给杀了，再怎么说也是人命案子，我还处理不了……” 知县大人挥手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别再给我说那些用不着的了，以后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你先处理一下，处理完了再给我说一声就行，有我给你兜着，你怕啥？” 老憨犹豫了一下，还想开口说话，别的事情都好说，人命案子真的不在员外的范围之内，员外只是编外的官员，没那么大权力的。 知县大人直接说道：“你什么也别说了，死了的人是被土匪砍死的，是被乱军杀死的，还是病死的，或者又是怎么死的，你报上来就行了，我要是按真实情况往上报，一定会成为笑话的，这种忘恩负义，泯灭亲情的事故，我真没法往上报！” 接着又教训起老憨来：“你呀，你呀，说你笨吧，你比谁都会挣钱，比谁发展的都快，说你聪明吧，你又那么较真，你这个憨员外呀！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老憨已经很多年，没被知县大人这么教训过，今天又被这么教训了一番，还真说不出什么，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说出来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老憨憋了半天才说道：“大人呀，你怎么也叫我憨员外呀！我姓张的！” 知县大人乐了：“行了，你别在这里跟我闹笑话了，叫你憨员外的人多了，把人领回去吧，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老憨只能躬身告辞，辞别了知县大人到了门口，自然有人领着他去号房的，知县大人刚才就说了，让自己把人领回去的。 到了号房里一看，那个小三子死的透透的了。 让自己领人，居然是领这样的一个死人，就算老憨已经见多识广了，还是有些意外。 老憨疑惑的看着那个衙役，衙役一脸轻松的笑着说道：“我今天干这活，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还觉得挺痛快，就他姐姐对他好，他还把姐姐砍死，什么东西呀！免费把这活干了，员外爷，您快把他领走吧！脏了我们的地方！” 老憨苦笑了一下，这个小三子还真是的，干的这事简直人神共愤，知县大人不愿上报他的案子，觉得丢人。没花钱，衙役就把他给处理了，还嫌他脏了地方。 老憨还是掏出来了一个钱袋儿，塞到了衙役手里：“弟兄们辛苦了，买杯酒喝！” 进衙门口之前带点钱，已经成了老憨的一个习惯。 谁知道那个衙役直接把钱袋扔了回来：“说过了，免费的，这一次真不要钱，算是我亲手除了这一害，心里挺痛快的！” 老憨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钱袋儿，干这么大的活不要钱，自己还是头一回遇见。 赶紧找来了几个乞丐，让他们把人拖到乱葬岗子上给埋了，没想到乞丐却提了一个要求：“老太爷，我们专干这种脏活的，又是您亲自吩咐的，我们不会拒绝，可是这一回，我们有个要求，这人埋的时候，脸得朝下！” 老憨苦笑着说道：“你几个意思呀？” 谁知道那个乞丐一本正经的说道：“人家给我们点剩菜剩饭，我们还干爷爷亲奶奶的叫着，有人高兴了，赏给我们两个铜板儿，我们更是磕头说好话，谁叫我们是叫花子呢！就一个字儿，贱！可就算是叫花子堆里也不出这号人物，叫花子都不如，他姐姐给他钱，他还嫌少，把姐姐给砍死了，埋的时候必须脸朝下，这种人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 老憨笑了：“说的好，坑挖的深一点，压的瓷实一些，别留坟头了！” 那乞丐点头答应：“放心吧，一定压瓷实，他翻不了身的！” 老憨在心里叹了口气：“小三子呀，小三子，你说你是多招人恨呀！连叫花子都嫌弃你了，埋你的时候脸朝下，让你下地狱！你呀你，唉！说你点什么好啊……” 老憨回到家里，真的感到有些疲惫，大女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时没敢打扰。 等他休息了一会儿才问道：“小三子那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老憨无奈的说道：“处理完了，知县大人还把我好一顿教训，弄得我都没话说了，真是的……” 老憨把前前后后的过程说了一遍，大女人解气的说道：“这个小三子就是活该，天底下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老憨无奈的说道：“这还不都是亲爹亲娘给惯的吗？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弄得这孩子只知道索取，不知道自立，他姐姐照顾他，他觉得天经地义，一旦觉得给的少了，立刻就反目成仇了，结果闹了这么个下场。 知县大人觉得丢人，辖区里除了这号人物没脸面，就连叫花子把他埋到乱葬岗，都要脸朝下埋着，让他下地狱……” 大女人也叹了口气：“惯子如杀子呀，这句老话还真是实话，可那个姐姐一家怎么处理呢？他姐夫还有个孩子的……” 老憨无奈的说：“我亲自去跑一趟吧，这事闹的！” 老憨刚走进那家的大门儿，小三子的姐夫居然嚎啕大哭：“老爷呀，我可咋办呀！小舅子把媳妇给杀了，还没人可怜我，都看我的笑话，事前我可没少搭东西呀！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媳妇都想着那个小舅子，怎么就落了这么个下场呢？我这是图了个啥呀！” 老憨看着这个窝囊的男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的确挺委屈的，没少搭东西，没少花钱，整天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他还管不了，最后还落了这么个下场。 老憨只能问道：“你的孩子怎么样了？” 那个男人哭的更痛了：“孩子现在还小，可以后怎么办呀？他舅舅杀了他母亲，别人以后怎么说他呀！以后这孩子怎么在人前抬头啊！” 老憨突然有一些无力感，这个男人又把问题抛了过来，自己可没办法给他解决这些问题，只能把他远远的打发走，这件案子没了苦主，自己也容易和知县大人交代了。 第515章 性格脾气决定了人生的道路 老憨看着小三子的姐夫，也真是没办法安慰他，只能叹口气说道：“你和他大姐都没少落麻烦，最后他大姐还落了这么个下场。他家就小三子一个男丁，现在算是绝了后了。” 老憨先把小三子家的处境亮了出来，小三子这一枝绝了后，算是非常凄惨的处境了。 小三子的姐夫很赞同这一点的，但是更关心自己的处境：“老爷呀！我更难呀！说我的闲言碎语太多了，你说我以后怎么办呢？” 老憨想了想才说道：“小三子已经必死无疑了，你如果不想在这里继续生活，我也可以给你换个地方，有一个大车店离的比较远……” 小三子的姐夫苦着脸说道：“老爷，和人打交道的活我干不了啊！我要是会和人打交道，不至于落到这么丢人的下场，你说我这叫什么事！” 老憨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都在这一片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你的性格脾气我还是知道的，我说的那个大车店是三旺的徒弟在管理经营，不用你插手的，他可以帮你在那里置换一些土地，可惜土地不算好，那里偏僻了一些，人烟也比较少，唯一的好处是，那里的人不知道你的过往，不会再有人说你什么了……” 老憨还没有把话说完，小三子的姐夫居然直接说道：“这样挺好，让老爷费心了！” 老憨没想到，小三子的姐夫居然如此不喜欢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一听说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不会再说他什么了，居然立刻就同意了，那里的条件可是不太好！ 老憨有些愧疚的又说道：“你先别这么着急做决定，过一段时间会有车队经过那里的，你跟着车队去那里看一下情况再说，如果不满意，我再给你想别的办法，你先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好吧……” 小三子的姐夫的确不太会和人打交道，不等把事情弄明白，就武断的下决定，这怎么能行呢？ 小三子的姐夫家里安排妥当，就跟着车队去了那个大车店。到了地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之所以在那里建那么个大车店，是因为好长的一段路途，是高低不平的丘陵地，这对长途的车队可是一个考验。 走长途的车队到了那里，最好是能够休息一下，人需要休息，也要给拉车的骡马饮些水，吃些草料，补充一下体力。 在这里建大车店是不错的，既能服务自家的车队，别家的车队也很多在这里休息的，既能互通消息，也能赚一些钱。 可惜周围实在太荒凉了，贫瘠的土地，还是浇不上水的丘陵地，风调雨顺的年景或许能够收获一点，大多数的年景，交完了税也剩不了多少了。 小三子的姐夫却相中了这里，这样的土地太便宜了，自己家里的那点地，可以置换很多土地的。 这样的土地种庄稼没有多少收获，种一些树还是可以的，尤其是生命力顽强的柞树，种在这种地方还是很合适的。 小三子的姐夫很会养柞蚕的，所以一眼就相中了这里，而且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并不在意，这里人烟少，也不在意这里的荒凉。 可惜的是，柞树想要长起来，还需要一些年头的，头几年可养不了多少柞蚕，这也是这些地方一直荒废着的原因。 普通的老百姓，平时都是够吃够穿的日子，没有太多的钱用来栽种柞树，空等好几年才见效益也是真等不起。 老憨就让他在大车店里干一下杂活，管饭再给一点工钱，让他眼下的生活也好有个着落。几年之后柞树长大了，可以养柞蚕了，他才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当一包又一包的柞蚕茧，被自家车队捎回来的时候，老憨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个人终于熬出头了，以后有好日子过了，就不会再计较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小三子的姐夫用卖蚕茧挣得的钱买了更多的树苗，扩大了柞树林的规模。 随着时间的推移，柞树林越来越茂盛，养蚕的收益也越来越可观。 小三子的姐夫不仅自己过上了富裕一些的生活，还带动着别人，也种了一些柞树，养上了柞蚕。 而曾经那些陈年往事，也终于过去了。可惜他那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性格，终究没有让他走得更远，也没让他过上更富裕的生活。 他也没有再娶，而是单独把孩子养大了。 老憨有时候觉得他挺可惜的，但是也没有办法，每个人的性格脾气决定了人生不同的经历，别人也是没有办法帮他的，更没法改变他的性格脾气。 老憨的女儿巧云，是第一个外嫁的女儿，这也是他的性格脾气决定的。 巧云是金兰生的，像金兰一样身体强壮，性格大大咧咧。 金兰有时候就觉得，这孩子要是生成个男孩该有多好啊！ 老憨倒是觉得无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什么性格脾气的人都有，闺女孩子这样是有些另类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坏处，能把日子过好才是第一的，别的都是虚的……” 老憨早年间，曾经发过一次养猪财，狠狠赚了一笔钱，从那一年家里就没有断过养猪，只不过有时候养的多，有时候养的少。 而且老憨家自己有公猪母猪，每年都会生很多的小猪崽儿，大多数卖给了周围的乡亲，周围的乡亲也喜欢买老憨家的小猪崽儿，因为都是已经阉割好的，成活率很高，如果生了病，老憨家的孩子还负责给治疗。 这是老憨故意这么做的，让孩子练练手，做不了大夫，做个兽医也不错，祖传的手艺不能丢。 老憨的很多孩子给小猪崽做阉割手术是一把好手，女儿巧云也学会了这项手艺，把个金兰气的直翻白眼儿：“挺好的一个闺女家，怎么学这个呢？也不怕别人笑话！” 女儿巧云却不在意：“我手大脚大有力气，干这活看两遍就会了，我哥说我的手艺比他的还精湛呢！” 第516章 女儿巧云的选择 老憨家里养的猪太多了，孩子们帮忙是必须的，这闺女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手艺，金兰还真不知道。 有专门阉割小猪崽儿的人，被人们称作劁猪匠，还没听说过哪个女的干这活的，不省心的孩子还真不是一个两个。 牛打栏，猪反圈。 家养的畜生到了某个时期还真是不好管，金兰一个没看住，一头母猪便越狱逃跑了，村子里人都没有发现母猪的踪迹，应该是跑到后山上去了，这可到哪里去找啊？ 找了两天，果然没找到，没想到过了几天居然自己回来了，这让人感觉挺意外的。 回来之后喂了几天，发现不对劲儿了，嗜睡，行动迟缓，食量大增，这种表现分明是怀了崽子了。 可这是咋怀上的呢？还真是奇了怪了。 等生下小猪崽儿一看傻眼了，生的那一窝小猪崽儿，身上带着深棕色的条纹，一看就是野猪的崽子。 还真是的，这头老母猪跑到山上去，回来居然给下了这么一窝猪崽子，这叫什么事啊？扔了怪可惜，养着吧！好歹可以养大了吃肉。 不久后，金兰惊喜的发现，这窝小猪崽儿能吃能长不生病，还不挑食，就是不太老实。 女儿巧云把这窝小猪崽全都阉割了，它们才终于老实了一些，但是仍然能吃能长，不生病不挑食。 巧云看着这窝小猪崽儿这样，觉得挺好玩的，对金兰说道：“娘，这主意挺不错的，这窝儿小猪崽儿可真省事儿啊！以后还要把母猪放到山上去，再生几窝这样的！” 金兰却叹了口气说道：“你那脑子里想点正事好不好，一个闺女孩儿家要有个闺女的样子，读书识字你不喜欢，纺线织布你不愿意干，绣花织锦你更嫌麻烦，我就看看以后谁会要你这样的！长得挺好的闺女居然会劁猪，这叫什么事儿啊！我怎么养下了你这么个闺女啊！” 女儿巧云的嘴巴不饶人：“娘，你不是也不喜欢那些吗？干嘛要逼我学那个呢，我能打算盘记账，我也会养猪种地，不是也挺好的吗？” 金兰叹了口气说道：“我小时候家里男娃子少，一直拿我当男娃子使唤，你也不是个男娃子，也没拿你当男娃子使唤过，怎么就长成这样了呢？当心嫁不出去！” 女儿巧云却说道：“你不是照样也嫁给我爹了吗？不也挺好的吗？” 金兰却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我命好，苦尽甘来了，你不一定有我这么好的命，找你爹这样的，难！” 近来接着又教训起女儿来：“你要是和巧秀那样也行啊，学两手功夫也比这样强啊！” 女儿巧云不服气的说道：“巧秀也不比我强多少，她那两下子也就那么回事，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等到巧云快20岁的时候，有一天和金兰说道：“娘！咱家的闺女必须娶女婿吗？就不能外嫁吗？” 金兰笑着说道：“拿着土地当嫁妆，往家里娶女婿，这是你爹的主意，其实是疼惜你们这些闺女孩子家，害怕女儿在婆婆手里吃不开，不过你是个例外，你只要有人要就行了！” 女儿巧云撅着嘴说道：“娘，你别把女儿说的这么不好，爹很疼我的，说我挺好的。” 金兰却笑着说道：“在你爹眼里呀！哪个女儿都挺好的，哪个女儿她都很疼爱，说说吧！看上哪家的小伙子了，看看能不能上门？” 巧云迟疑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就是……就是……上回帮咱家挖猪圈的那个赵大勇……” 金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啥？你是说那个赵大勇？你不是疯了吧！” 巧云又犹犹豫豫的说道：“赵大勇人挺好的，你不是也夸他挺能干的吗？” 金兰大声的说道：“那也不行， 他母亲什么样你没听说吗？” 也难怪金兰反对，那个赵大勇的母亲，也是个有名的人物，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赵大勇的母亲多年守寡，养大了两个儿子，一个叫赵大智，一个叫赵大勇，取的是智勇双全的意思。 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并不容易，丈夫去世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大了，生活虽然艰难一些，但是也把孩子养大了。 可是也造成了这个老太太，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性格。 这个老太太非常强势，喜欢当家作主，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给老大儿子赵大智娶媳妇儿的时候发生的。 家里日子过得艰难，好在两个儿子比较听话，也挺能干活的，长得也不错，终于给大儿子娶上了媳妇。 大儿子和新媳妇拜堂成亲， 当天晚上，老太太就把儿媳妇叫到自己房间，直接对儿媳妇说道：“闺女啊，和我在这屋睡吧！” 儿媳妇很惊讶，刚过了门又不敢和老太太闹得太过了，就找了个理由，去和自己的丈夫商量。 谁知道赵大智叹了口气说道：“我母亲这些年不容易，她就是喜欢当家作主，他故意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刁难我们，是想试试我们是不是听话，她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我们当孩子的就别违逆他了，他觉得我们是听话的好孩子了，就不会这样了，没事的，你过去吧……” 新媳妇有些委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无奈的去了婆婆屋里。 谁知道这个老太太非常过分，一连十几天，每天晚上都把儿媳妇喊走，让儿子独守空房，她也真使得出来，这样太过分了！ 她自己不但不觉得这事情过分，还觉得自己整治年轻人很有一套，四处向邻居炫耀。 有的人根本不理解她这种做法：“我说老太太呀！你好好当你的婆婆就行了！你这是图了个什么呀？” 老太太却哼了一声，蛮横的说道：“我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不容易，把这两个崽子养大了，不能白养，他们必须都得听话，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不听我的话不行！” 直到十几天之后，才放过了孩子们，让儿子和儿媳妇圆了房，得意洋洋的老太太，也一下子出了名。 当然了，很多人对这个老太太并不赞成，觉得这个老太太也太霸道，太过分了。老太太不管这一套，照样认为自己很了不起。 第517章 赵大勇的母亲 有时候有些事还是各说各的道理，怎么说怎么有理儿，很难分辨出是非来。 但是这个老太太这个样子，做他的儿媳妇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再加上他家过的日子并不富裕，所以那个赵大勇就一直打着光棍。 金兰把这事告诉了老憨，老憨也一时没了主意。 说起来赵大勇这个人还是真不错，头脑灵活，踏实肯干，可是有这样一个母亲，也真是让人头疼。 而且这个老太太很明显是把儿子当成驴了，我可以疼你，养着你，但你必须无条件的听我的，我怎么胡闹你都得听。 这种老太太不可能放儿子去做上门女婿的，名义上的上门女婿也不可以，她宁可让儿子在家里吃草，也不会让儿子离开她的，至于儿子是什么想法，他根本不会管的。 金兰有些不服气儿，不明白的说道：“父母都是为孩子着想的，不可能不管孩子们的感受，她再怎么霸道，也会盼着孩子们过好日子！” 老憨却摇头说道：“你是这么想的，我承认。但是天底下的父母，什么样的都有，这个老太太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一家之主了，她想让一家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他不会让儿子离开家的，就算他知道儿子离开家能过很好的日子，她也坚决不同意，不信你可以试试！” 金兰还真找人试了试，当然金兰没有太多的心计，也没有太多的花招，只是找了一个喜欢管闲事，爱聊闲天的妇人去和老太太聊天，侧面打听一下老太太的意思。 那个妇人认识老太太，直接找老太太聊起了天儿：“老大姐，你家赵大勇可不小了，还不给他操办婚事吗？赵大勇勤快，肯下力气干活，人长得也不差，说不准能找着个好媳妇的！” 老太太非常喜欢别人夸他的儿子，一脸笑容的说道：“养下了儿子就盼着有媳妇，有了媳妇就盼着有孙子了，当父母的都这个心思，可是有一条，这孩子不能当上门女婿，我养起来的孩子，没有理由送给别人！” 那个妇人笑着开玩笑：“哎哟，我的老大姐哟！你现在这样的家庭，给一个儿子娶媳妇都费了大劲了，再给这个赵大勇娶媳妇，你拿得出聘礼吗？不怕耽误了孩子吗？” 谁知道老太太直接蛮横的说道：“耽误了就耽误了，打一辈子光棍也是他的命，他怨不着我，那是他的命不好，我把他拉扯大不容易，他必须在我跟前乖乖听话！” 那个妇人也很直接的说道：“哎哟，我的老大姐哟！儿大不由娘的，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怎么能像小时候那样，在你跟前乖乖听话呢？”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道：“那是你没本事，你就像我，我就能把两个儿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大儿子娶了媳妇，我让媳妇跟着我睡，大儿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老太太又拿出这件事来显摆，那个妇人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我的老大姐哟，你这也太过了，我不说别的了，要是有闺女看上了赵大勇这孩子，愿意和这孩子成家过日子，你愿不愿意！”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挺高兴，马上顺着话茬说道：“还有这种好事儿，我当然同意了，不过孩子必须得听我的，儿媳妇也必须是听话的那一种……” 还没等老太太说完，那个妇人就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没有这种好事儿，要是有这种好事，太阳不从西边出，也得从西边亮，没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儿媳妇还没影儿呢！你就让儿媳妇必须听话，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 老太太并不恼，仍然洋洋得意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不听我的当然不行……” 一番闲天聊下来，谁也没拿着当回事，嘻嘻哈哈的各干各的了。 那个妇人回来就和金兰说了聊天的经过，最后说道：“那个老太太也忒霸道了，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不招惹是最好的！” 金兰只有苦笑的份，自己闺女怎么看上了这么个人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这事儿可千万不能成！ 没想到，女儿巧云却上了倔强脾气，反而越劝越上当，看着那个赵大勇更加的顺眼了。 看到所有人都不同意，直接找自己父亲撒起了娇，让老憨想办法：“爹！你肯定有办法的，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你要想干的事，什么都能做成的，从小最疼我了……” 老憨还真受不了这个：“行了，行了，我的好闺女，来庄子上干活的小伙子有的是，你再挑一挑选一选，好小伙子不光一个赵大勇，凭着我闺女挑！” 女儿巧云直接了当的说道：“不挑了，就这一个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你这闺女呀！挺好的闺女缺心眼儿！赵大勇家里情况特殊，他那个母亲太过霸道一些，你真不挑了！那个赵大勇怎么说的！” 女儿巧云哼了一声说道：“他当然愿意让我给他当媳妇了，就是有些为难，不愿意和母亲闹翻，落下一个不孝顺的名声，我才不管那套呢，我是看上了他那个人，又没看上他娘！老太太敢难为我，就有她瞧的了……” 老憨假装吃惊的说道：“我的闺女呀！你可别和那老太太打起来呀！我知道她年纪大了，揍不过你，可那样不成体统的！” 巧云赶紧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可是讲理的人……” 老憨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赶紧打住吧！我的闺女，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脾气吗？你少跟人打架了吗？还真难为人家那小伙子了……” 大女人看到他们父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忍不住插话说道：“还知道是难为人家那小伙子了，还真是不错呢？不打起来是不可能的，刚过门的时候可别动手啊！吵两句就得了！” 巧云赶紧跟大女人撒娇：“娘，女儿没那么不讲理，我不吵架，不动手，只和他讲道理……” 老憨和大女人都笑了起来：“怎么想也不可能！那会是你吗？” 巧云假装生气，撅着嘴走了，反正父亲答应自己了，事情应该能成。 第518章 员外的女儿出嫁 老憨考虑了一下，事情其实并不难办，直接找来了李铁嘴，说了自己的想法，让李铁嘴去当媒人。 李铁嘴这个人话不多，但是说出来的话都能说到点子上，让人不好反驳，让他对付那个老太太，比专业的媒人强。 李铁嘴找到老太太，直接抱拳恭喜：“恭喜老大姐了，我今天来是倒提亲的，我们东家的女儿巧云，看上了你儿子大勇了，这门亲事你愿意吗？” 倒提亲可是很光荣的事情，何况还是员外家倒提亲，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儿，连声说愿意，但是又接二连三提出了一些条件。 我们是娶媳妇儿，不是当女婿，家里没房没地，媳妇也必须在这里过，她愿进这个门儿，再穷的日子她也得认。 我把孩子拉扯大了不容易，娶来的媳妇必须听话，这个家是我说了算。 员外家的闺女出嫁，嫁妆可不能比姐姐的少，他姐姐有什么，这闺女也得有什么，当员外的可不能厚此薄彼…… 李铁嘴很耐心的听着这个老太太唠叨，只是偶尔接一句话茬儿，还都是赞同的。 这个老太太喜欢当家作主，李铁嘴就任由她表演，并不阻止她。 一直等到老太太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李铁嘴才笑着说道：“我们东家的意思是，你先把两个儿子的家给分好，不分给赵大勇一草一木也没关系！ 老大姐，你明白那边的意思吧！嫁妆可是不少，不分家怕是以后掰扯不清楚，便宜了你大儿子家可就不好说了，你觉得呢？” 这话还真让老太太没法反驳，人家闺女带来大笔的嫁妆，自己过日子用可以，便宜老大家说不过去。 再说了，自己说了那么多苛刻的条件，人家都没反驳，这要求要是不答应，传出去自己可就不占理儿了。 但是老太太还是提了一个条件：“老二家置办房产的时候，必须给我收拾一间房子，我养大了儿子是为了防老的，没我住的地方不行！” 这条件也挺过分的，谁知道李铁嘴儿居然答应了，还觉得理所当然：“那是当然了，这话在理儿，养儿都是为了防老的，这没什么的，我可以回去交差了！” 说完了李铁嘴就拱手告辞，婚事就算商量妥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老太太觉得似乎有地方不对，可是也找不到原因，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呀！自己儿子有本事，让员外的女儿看上了，自己就应该占便宜，占多大的便宜都是应该的！ 都知道老憨家这两年日子过得富，发展的好，可是员外家的女儿出嫁，这还是头一回。 虽然两个村庄离的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两个村儿。 员外家的女儿出嫁，并没用十里红妆的嫁妆，而是办得非常实惠和实在。 李铁嘴带着人找到老太太，让老太太选地方盖房子，找人买土地，这些都是员外家出钱，算是女儿嫁妆的一部分。 很快房子就盖好了，然后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床褥铺盖…… 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成套的往屋里搬，这些东西过日子可都用得着，这也是嫁妆的一部分。 然后是年轻人的衣服，不光举行婚礼用的衣服，小两口四季的换洗衣服也定做了不少，顺便还给老太太也定做了一身，让她在婚礼当天风光一下。 员外家办事可真讲究啊！ 眼看婚期就要到了，李铁嘴上门问道：“老大姐，婚礼摆几桌呀！你给我说一声，我好给东家回话！” 老太太迷茫的回答道：“婚礼摆几桌都行啊！老员外嫁女儿不会弄得太差的，这事我放心！” 李铁嘴皱着眉头，奇怪的问道：“老大姐呀！你糊涂了吗？是你家娶媳妇啊！婚宴得你们家摆呀！那时候你说的呀！” 老太太没反应过来，居然皱着眉头说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们家负责婚宴的，我怎么没记得说过这话呢？” 李铁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非要说是你家娶媳妇，你家娶媳妇不摆婚宴的吗？司仪，吹鼓手，厨师，证婚人一个也不请吗？你见过谁家娶媳妇没这些的，老大姐呀！你到底怎么想的？” 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员外家准备的那么周到，会不准备婚礼吗？你也没说这事儿啊！” 李铁嘴苦笑着摇头：“员外家准备的再周到，那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人家不是娶女婿，怎么可能准备婚礼呢？你一再强调是你们家娶媳妇，娶媳妇有不准备婚礼的吗？这是什么道理呀！你们快点准备吧！” 李铁嘴转身走了，老太太一下子慌了，赶紧把孩子叫过来商量。 大儿子笑着说道：“是咱家娶媳妇，按道理说，是咱们举行婚礼，这还真挑不出错来，办不起豪华的婚礼，那就办的简单点儿，员外家不会见怪的，人家不弄那十里红妆的嫁妆张扬一下，只弄一些实在事，就是害怕咱家弄不出多好的婚礼，到时候不好看，赶紧张罗吧！” 可是这都到了跟前了，一家人手忙脚乱，闹了一个鸡飞狗跳，婚礼也只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有点闹笑话了，但老憨一家人都没怪罪，反而处处维护他们，还对别人说道：“老百姓家这样就不错了，女儿看上的人也错不了……” 这让老太太挺满意的，心中又有了底气。 婚礼进行完了，当天晚上，老太太对儿媳妇巧云说道：“闺女啊，跟我去我那屋睡吧！” 新媳妇巧云笑着说道：“不用了，我跟着我丈夫睡就行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抱着走，我丈夫在鸡窝子里，我就在鸡窝子里，你说对不对呀？娘！” 这话一下子把老太太给噎住了，这句老话还有这种解释啊！以前没听过这种解释。 老太太仍然说道：“老大媳妇嫁过来的时候，先跟我睡了十几天的，做我的儿媳妇得听我的话才行！” 新媳妇巧云，仍然笑着说话，但是话却没有那么客气了：“不是说了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抱着走，我只能跟着丈夫睡，你儿子在狗窝子里，我就跟到狗窝子里，你儿子就是算是块木头，我睡觉也要搂着他，这样才能算是夫妻，你不觉得吗？” 第519章 大早上来串门的了 婆婆和儿媳妇永远都是敌对的，自古以来一向如此，何况这个婆婆还这么霸道。 儿媳妇终于进房间和儿子睡了，老婆婆自己在房间里生了半宿气：“你一个员外的女儿又如何？进了我的门儿，成了我的儿媳妇，就得尊重我，今天居然敢不听我的，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到了半夜，拿过尿盆来撒了一泡尿，心里又想着：“明天早晨你必须来请安的，请安的时候就先让你倒一下这个尿盆儿，我还不信治不了你……” 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不亮就早早的醒了，赶紧穿好衣服，正襟危坐，等着儿媳妇和儿子上门给自己请安。 昨天不小心让儿媳妇给了一个下马威，今天我要是不还回来，我还不是你婆婆了！ 正在等着呢，居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叫门，一大早的就有客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出去一看，是保长的媳妇，保长的媳妇还在一个劲儿的叫门：“老姐姐，你开开门啊！是我呀！这么多年的老姐妹了，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你开开门啊！” 这人来干什么？这一大早的天还没亮呢！能有什么急事呀！先放进来再说吧！也不好让人家一个劲儿的叫门儿！ 保长媳妇进来了，满脸微笑的埋怨道：“哎哟，我的老姐姐哟，你可让我这半天叫门儿啊！你平时不是起的挺早吗？” 婆婆阴沉着脸说道：“也没那么早啊！一大早上的，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在婆婆的心里，第一个儿媳妇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第二个儿媳妇自己收拾不了了，这样会很没面子的。 保长媳妇仍然一脸微笑的说道：“哎哟，我的老姐姐哟！你还有什么笑话让我看的，都快把我给羡慕死了，你儿子有本事，娶了员外的女儿，这脸可长大发了，你要是给弄好了呀，全村人都跟着你沾光，不羡慕都不成的……” 一边说着一边主动迈步向屋里走，这是反客为主了呀！婆婆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好直接问，看样子人家会主动解释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屋，保长媳妇果然一脸微笑的继续说道：“恭喜老姐姐，贺喜老姐姐啦！你这婆婆当的好啊！我得赶早过来巴结巴结你，也跟着沾沾光！” 婆婆终于忍不住了，奇怪的问道：“天还没亮透呢！你这是闹哪出啊？有了儿子就娶媳妇儿，娶了媳妇儿就当了婆婆，你看看你磨磨叨叨的，到底想说啥？” 保长媳妇仍然一脸微笑的说：“婆婆和婆婆不一样，要看娶的是啥媳妇！我问你呀！你媳妇的娘家是靠什么发的家？” 婆婆一脸不屑的说：“还用问吗？当大夫呗！” 保长媳妇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之前，他家做什么赚的钱？不是做的粉皮粉条吗？” 婆婆点了点头：“这倒也是，现在也做，每年冬天到了十冬腊月，还要雇人做粉条的，一排一排晾在架子上，这也不是啥秘密！” 保长媳妇终于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姐姐，你不是爱吃粉条吗？这回有了，拿粉条当饭吃都没问题了！” 婆婆又一脸不屑的说道：“是！有这么个亲家做粉条的，想吃粉条媳妇可以拿点儿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保长媳妇摇摇头打断她的话：“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老姐姐哟，不是让儿媳妇拿，那才有多少呀！我也沾不着光，一大早的来巴结你干什么……” 接着保长媳妇就详详细细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老憨家做粉条粉皮很多年了，以老憨家现在的身份和条件，有那么多赚钱的买卖了，根本没必要，把着这生意不放了。 做粉皮粉条是挺赚钱的，也不过是点儿辛苦钱儿，好多年前就不那么严格保密了，有很多人早就偷摸学会了。 可是老憨家没发话，会做也不敢做太多，毕竟是从人家那里偷偷学来的，追查起来可不好看。 说到这里，保长媳妇声音小了一点说道：“媳妇娶进咱的门儿里边儿，就是咱家的人了，让你媳妇挑个头，你领着大家伙把粉房干起来，员外家可不会说什么的，大家伙都跟着你沾光，不值钱的地瓜，可就变成值钱的粉条粉皮了，你觉得呢？” 婆婆终于动了心，还是疑惑的说道：“这样真的能行吗？” 保长媳妇非常确定的说道：“别人偷偷摸摸做一点儿，员外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领着人做上了，你亲家还会反对吗？说不定呀，还会鼓励多做一些呢，他家那么多车队，多少都不够卖的！” 这话让婆婆动心了。 她每年都要种一些地瓜的，地瓜的产量高，对土地的要求低，贫瘠的土地上也会收获不少。 那一年漫天飞舞的蝗虫，吃光了别的庄稼，埋在土里的地瓜却安然无恙，那些地瓜救了全家人的命，所以她每年都会种一些地瓜，从未间断过。 可惜这东西平时不值钱，那些小的就更不值钱了，丰收的年月里都没人要。 她就领着两个孩子，加工成地瓜淀粉，虽然很辛苦，可惜也赚不了几个钱，总比浪费了强吧！ 要是能做成粉条粉皮，可就不一样了，那肯定就会多赚不少钱的！ 这事要是真能成，那可真是大好事。 这时候又听保长的媳妇继续说道：“你这儿媳妇养猪是好手，你儿子就是帮忙挖猪圈的时候，和人家看对了眼儿的，到时候弄几头猪来喂着，老姐姐，你说呢？猪肉炖粉条，连汤带水的，那才叫一个香呢！到了那时候，收拾点零碎的粉条，你当饭吃都吃不完，瞧你这日子过的……” 婆婆听的正过瘾，保长媳妇话题又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咱可先说好了，那粉房要是忙起来了，必须得用我家的孩子帮忙，你可不能让我白巴结你一场……” 婆婆也笑了起来：“瞧你这话说的，没有你们家帮忙，事情怎么会顺利呢？你那儿子不错，能写会算的……” 第520章 老憨的双赢局面 其实保长媳妇是个人精，她非常善于和老百姓家的妇女打交道。 普通百姓家的妇女并不懂什么道理，但是她们也有她们的小心眼儿。 这个婆婆觉得，保长媳妇无利不起早，她既然会这么早，就跑过来说这么多话，肯定有目的。 现在看出来了，想靠着自家的这点关系，把粉房干起来。 要是真用自家的名义干那个粉房，憨员外那边还真不会说什么。而且有件事的道理是对的，憨员外家那么多车队，有多少粉皮，粉条也不够卖的。 婆婆笑着说道：“你儿子会写字算账，我儿子大字不识几个，不如你家干就行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打下手就行了！” 保长媳妇一听这话，心里头乐了：“你还给我耍心眼儿呢？害怕我儿子抢你儿子的位置，我赶紧给你吃个定心丸儿吧！” 保长媳妇赶紧笑着说道：“这是什么话呀！我儿子要是能干这事早干了，那不是不能干嘛！你儿媳妇是员外的闺女，我儿媳妇不是呀！谁叫我儿子没那个命呢！” 婆婆这下子放心了，老百姓很多时候不相信什么能力的，只相信关系，自己儿媳妇是员外的闺女，就凭这一点，还没人敢和自家争。 这时候早已天光大亮了，屋门外面有了动静，是儿子和儿媳妇来请安了。 保长媳妇有些手足无措了：“光顾着说话了，这下麻烦了，没个地方回避呀！这可怎么好？” 婆婆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老实待着吧！又不是外人……” 儿子儿媳妇进了屋，儿媳妇嘴里说道：“娘！昨晚睡得好吗？媳妇给你请安了！” 说着就要行礼磕头，婆婆赶紧笑着扶住她，不让她磕头：“哎哟，不用磕头的，自家人过日子，没那么多规矩，我可不是为难媳妇的那种恶婆婆，没那么些讲究……” 儿媳妇巧云看着边上的保长媳妇，心里直乐，看来是父母怕自己吃亏，让这保长媳妇过来平事儿的。 巧云猜对了，这保长的媳妇还真是老憨找来的。 为了不让闺女吃亏，老憨还真是费了一些心思。 第一招就是很多实用的嫁妆。 盖房子买地，包括屋里的家具被褥，以及所有的日用品，都是女儿的嫁妆。真要是闹起来，这可都是自己女儿的，你可没理由把我女儿赶出门。 第二招就是，临近结婚的日子，才催着对方办婚宴。 对方本来家庭就不富裕，办得又仓促，不周到的地方就难免了。 这样你们心里就得有点数了，咱们两家可没法比，我闺女属于下嫁，你们最好是踏实点儿，别找我闺女的麻烦。 第三招就是这个保长媳妇儿了。 守着个外人，你总不能太过分，而且还承诺了这么大的好处，你要是再不识好歹，可就真不是个事儿了。 真要是闹起来，保长媳妇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也能向着自家闺女说几句话…… 三天之后，闺女回门了，一脸的笑容，一看就知道，真没受什么委屈。 金兰还是拉着闺女看了半天，还不放心的问道：“你那个婆婆可是有些名声，真没为难你吗？” 巧云笑着说道：“没有，爹妈都费了那么多心机了，那个婆婆可不是对手，再说了，女儿也不是吃气的人……” 金兰苦笑着说道：“都是你爹和那几个娘安排的，我还没那么多心眼子，便宜那小子了！” 巧云又问老憨：“爹，我婆婆一个劲儿的问粉坊的事情，真的要帮那边儿做粉皮粉条吗？” 老憨却很严肃的说道：“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不要说这边那边的，那是你嫁妆的一部分，粉皮粉条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没什么的，双赢而已，等粉坊建好了，再弄过几头老母猪，你的嫁妆就这一些了，以后你们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金兰有些感动，赶紧替女儿说好话：“这也太赔本儿了，你爹对你已经够好了……” 老憨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谁叫我过的富裕呢！我赔得起，父母就应该帮孩子把日子过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以后的日子还要计划着自己过，父母可帮不了你一辈子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憨就派了几个人手过去了，帮那边把粉坊给建了起来。 老憨的目的还真的是双赢。 那边帮着加工粉皮粉条，挣一些加工费，自家的车队往外卖，挣一点儿运费和利润，两家都不少挣钱。 老憨这边的粉坊也没有停，毕竟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了，早已有了现成的场地和固定的人手，做起来轻车熟路。 但是自家的生意已经太多了，想要再扩大规模，根本不可能了，不如便宜了闺女家。 闺女这边的人，对粉坊非常的上心，那个保长那时候一听到这个承诺，立刻满口答应，连连说自己的媳妇会和那个婆婆好好打交道的，绝对不会让自家闺女吃亏。 到了建粉坊的时候，也是派人跑前跑后，不遗余力的把事情办好，那个粉坊比想象的顺利太多了，规模大了许多，产量也提高了不少。 这一下车队有的忙了，粉皮粉条这些东西真不愁卖，长途车队，短途车队都愿意往外卖这东西，穷人吃得起，富人也愿意吃的东西，多少也不够卖的。 贫瘠的土地上种了太多的地瓜了，不值钱的地瓜，终于变成了值钱一些的粉条粉皮，也算给乡亲们又找了一条来钱的门路，以后会种更多的地瓜，灾荒年就饿不着人了。 巧云毫不客气地赶走了好几头老母猪，专挑好的赶，把金兰心疼的不轻：“闺女的心还真是向外的，你还真是知道哪头好，哪头差一些，专挑我的心尖子摘……” 巧云假装扭捏的说道：“娘！我那边家底子薄，多照顾一下吧！” 金兰也只能叹口气了：“我当年还真是嫁对了人，自己这一辈子过得好，连生的女儿也不少沾光，嫁对了人才是女人最好的命……” 第521章 在地下钱庄里发现的问题 金兰有些担心的对老憨说道：“闺女这一次出嫁有些太便宜婆家了，真害怕以后，别的孩子会攀比起来，会让你难做的。” 老憨却笑着说道：“别瞎说，我对每一个孩子都是平等的，这一次闺女出嫁，不过是耍了一些花招，总体的钱数是差不多的，我对每一个孩子都是公平的。” 老憨说的这些是实话，包括那些老母猪也是折算好了的嫁妆，所以闺女才会毫不客气的把猪给赶走了。 没有办法，孩子太多了，必须公平对待，只有这样，女人和孩子才不会争抢，家庭才会团结。 至于手艺嘛！那就没办法了，每一个孩子的能力不同，愿意出去学，愿意在家里学都可以，将来能干成多大的生意，那就是孩子自己的本事了。 这一次帮着闺女把粉坊开起来，还真是合作共赢的目的。 那一年冬天，老憨看着收上来的大批量的粉条，有些得意的笑了。 一直想扩大规模的，可惜场地已经限定死了，不可能一下子造出太多。 再说了，把地瓜加工成淀粉，再把淀粉加工成粉皮粉条，中间要耗费无数的精力，真的是非常费时费力的活。 自家有那么多的生意可以做，没必要把太多功夫搭在这上面了，自家的粉坊维持原来的规模就行了。 闺女嫁过去的那个村子里，保长本来就想做粉坊的生意，这一下算是得偿所愿了，他一定会帮着女儿好好的经营那个粉坊的。 事情比想象的还顺利，那边的粉坊很快就提高了产量。 望着收回来的粉皮粉条，老憨非常的满意，有货才能卖出钱来的。 家里赚钱的生意很多，不在乎这点加工费了。赚钱最轻松的事情其实是那个地下钱庄。 老憨和女人孩子又在地下钱庄忙活了起来，多年经营这个地下钱庄，已经让女人和孩子有了一些经验。 女人和孩子正在给铜钱过秤，仔细检查了每一枚铜钱，然后挑出1000枚，又称仔细称量了一番，重量5斤多一点儿。 老憨惊讶的说道：“5斤多一点儿？没有看错吧，多多少？” 玉兰仔细看了一下称，很肯定的回答道：“连5斤一两都不到，绝对错不了了，每一枚铜钱都仔细挑拣过了，绝对都是正规铸币厂的新钱！” 老憨点了点头，他非常相信玉兰的眼光，玉兰亲自做这事情错不了的。 但是老憨又很快皱起了眉头，很多年以前，铜钱的标准是一钱4分，1000枚铜钱，重量应该8.75斤左右，现在连5斤1两都不到了。 这可是朝廷铸币厂的铜钱呀！ 老憨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有些人又要忙活起来！” 1000枚铜钱就差了三斤半还多，有些私铸铜钱的人，完全有利可图了。 私铸铜钱当然是犯法的，但是历史上就从来没停过。 铜钱并不是纯铜的，里面又加了一定比例的铅和锡之类的东西，这是判断真假铜钱的一个依据。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那些私铸铜钱的人，完全可以收购一些旧的铜钱，加工成新的铜钱，这样一来，从材质上很难判断真假了。 这事儿连儿子亦凡都有些动心了，试探的问道：“爹！要不我们也……” 老憨很坚决的说道：“不行，你碰都不能碰！” 语气有些严厉了，吓得亦凡不敢吱声了。 说起来铸造铜钱这个工艺并不复杂，只要把旧铜钱融化了，倒进现成的模具里就行了。 陈六子就曾经收留过，一个这样的能工巧匠，会制造钱的模具，他就是因为这事亡命天涯的。 那个人，曾经在亦凡那里偷偷的做了几个模具，都是些花钱的模具，包括风花雪月钱，山鬼钱，还有一些压岁钱之类的。 那些模具做得非常精致，做出来的那些花钱非常好看。 这些花钱，是不能流通的，可以作为礼物互相赠送，算不上犯王法。 可是老憨知道了，照样把那个人赶走了，后来陈六子，又把那个人介绍给了张麻子。 张麻子已经过上了安定的生活，而且生活的非常低调，老憨去过他那里几次。 小山村里低矮的房屋，多见一些石头的矮墙，人们穿着打扮的也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 但是张麻子收留了那个人，证明他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 赶走了那个人，老憨也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他不允许孩子们会冒险，会制造花钱就一定会制造铜板儿，老憨不得不把孩子们的这种想法，消灭在萌芽状态。 有那么多人在偷偷盯着自己家呢！绝对不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刚过了一段时间，亦广从运河边捎回来了一把铜钱，老憨一看傻眼了，钱的上面写着“当十”两个字是那么醒目，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十钱，也就是一枚铜钱，当做10枚铜钱用。 老憨的脸色非常难看，拿着那些钱去找了酒疯子。 老憨当年听老官哥哥讲述了，很多关于钱的事情，现在老官哥哥早就去世了，遇到这么大的变故，他还真没办法问别人了。 曾经登门拜访过那个杨举人，他了解的也不太多，也问过现在的那个师爷，也没说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现在只能再问问酒疯子了，以前也听酒疯子说过类似的话，说的也不太具体。 老憨把那些钱直接拿给酒疯子看，酒疯子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当十钱，好啊！我活着见到传说中的当十钱了，我这辈子经历的也够多了……” 老憨听他风言风语了一只，等他说够了才又问道：“这样的钱在历史上出现的多吗？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酒疯子点了点头说道：“多啊，太多了，可惜不是什么好事儿，又到了你擅长的事情了，备灾荒吧！” 老憨假装不明白的问道：“什么灾荒，是天灾还是人祸？” 酒疯子白了一眼才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傻？既不是天灾，也不是人祸，是这钱引起的灾祸，你刚才那么问，就是因为你想了解的更清楚一些，也罢，我就把我知道的说一说吧！” 第522章 钱带来的灾难 酒疯子喝了一口酒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说起来，历史上还曾经出现过一次好事，比这个当十钱还要牛的……” 老憨并不插嘴，酒疯子进了状态就会滔滔不绝的，只要好好听就行了。 没想到酒疯子说的居然是三国时期的刘备。 老憨非常喜欢说评书的，讲三国演义，居然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当时市面上有一种非常小的小钱儿，是董卓发行的，叫做董卓小钱儿，非常非常的小，非常非常的轻，制作的也很粗糙，用的铜还非常少，这种钱贬值的太快，老百姓根本不愿意要。 后来刘备发行了一种钱，就叫做直百钱，一个钱顶100个那样的小钱用。 听起来好像很玄乎，但是因为那个钱，做的质量很好，也比较保值，老百姓还是比较喜欢的。 所以刘备用那样的钱，购买了大量的物资，充实了军队，夺得了三分天下。 老憨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一个钱就当100个用，这算不算是掠夺民财呀！” 酒疯子一点疯劲儿也没有，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叫我说应该不算，那样的三国乱世，刘备还知道发行一种靠谱一点的钱来买东西，如果换成是我，我还用买吗？直接抢不就行了吗？” 老憨苦笑了一下，无言以对，乱世之所以是乱世，就是因为已经乱套了，这时候还规规矩矩的拿钱买东西，已经算是个难得的英雄人物了。 老憨看到酒疯子又不讲了，这才问道：“后来那个钱怎么样了？” 酒疯子喝了一口酒，才叹气说道：“不怎么样！孙权觉得刘备没出息，气量太小了，一枚铜钱才值100个小钱儿，多没意思呀！于是孙权发行了大泉五千，一个铜钱顶5000个小钱用……”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苦笑了起来，这也太不靠谱了，这和王莽时期的一刀平5000还有什么区别？王莽的那个刀币也是当5000个铜钱用，好歹制作的还很精良，很难仿造，孙权的那个大泉五千，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就是乱世啊！还真是够乱的。 老憨又问道：“这样说来，现在的这个当十钱已经算是好的了，还不那么离谱！” 酒疯子却哼了一声：“也够呛的，如果不早一点收回去，恐怕也要玩完！你要是私铸铜钱的人，你的春天不就来了吗？” 老憨打了一个哆嗦。 是啊！接近10倍的利润呀！那些私铸铜钱的人，把普通的铜钱融化了，做成这种当十钱，那不就发了吗？ 虽然朝廷查的一直很严格，但是又能有什么用呢？ 赔本的买卖没人干，杀头的生意有人抢着做！ 这么高的利润，那些人早就疯狂起来了，刑罚再重也挡不住那些人的…… 老憨离开的时候，头脑有些发晕，赶紧召集孩子们想办法。 尽量收集市面上好一些的老铜钱，铜钱才是老百姓最常用的货币，还真离不开他。 不是特别熟悉的散户小买卖，如果收不到老铜钱，就先逐步停下来，小买卖是收不到银子的。 大额的交易，直接用银子交换就行了。 另外还要多囤积一些货物，铜钱贬值是一定的了，棉花和粮食有可能又会成为交易的媒介代替钱的作用…… 事情比老憨想象的还要糟糕。 慢慢的市面上当十钱越来越多了，老百姓还是不太接受这东西的，但是也没有办法，交税之类的还是要用一些铜钱的。 老憨帮老百姓交税已经多年了，很容易收到大量的铜钱，老百姓手里还是有很多原来的铜钱的。 于是全家人齐上阵，不辞辛苦的把那些好一些的老铜钱都挑拣了出来，把那些新发的当十钱交税交了上去。 也是没什么好办法，反正手里不能留这种钱，放在手里贬值了，可就麻烦了。 这么干的员外不止老憨一个，很多员外都是这么干的。 可是朝廷缴纳的那些税，是按银子折算的，官方便改变了一下银子和铜钱的兑换比例。 这一下更麻烦了，老百姓需要花更多的铜钱，才能把税交完，铜钱的贬值就在所难免了。 官方很快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发出去的那样的铜钱多，收回来的更加的多，很明显是有价钱掺起来了。 于是官方就加大力度，追查私铸铜钱的人，这本来就是严令禁止的。 可惜这一次没有太大的作用了，城墙上挂上的脑袋，都是私铸铜钱的，然而却加大了老百姓的恐慌心理。 “听说了吗？铜钱有假的，怪不得铜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呢？有假钱……” 于是铜钱更加的不值钱了。 有些老百姓开始拒绝用铜钱了，市面上流动的钱，能用银子的就用银子，银子的价值更高了，被剪的更碎了。 民间出现了更奇怪的现象，娶媳妇下聘礼，又开始用棉花，用粮食了，这些东西老百姓更熟悉一些，用着更放心一些。 本来就有这样的传统，这一下子更盛行了。 老憨看着也这一切，也是无能为力，幸亏自家早有准备，没有什么损失，还捞到了不少好处。 银子值钱了，不做任何交易，自家的钱也等于多了。 粮食棉花布匹也存下了不少，这些统统都涨价了。 可惜那些存钱的老百姓，却莫名其妙地吃了大亏，明明还是像以往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手里的铜钱却越来越不值钱，财富明显的少了，有的人莫名其妙的变穷了。 没有发生什么天灾，附近也没有闹什么乱兵，居然莫名其妙的变穷了，让有的老百姓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还好这一次，当十钱很快就停止了使用，没有引起更大的恐慌。 本来就是朝廷没有钱了，才想办法发行这种当十钱，这一下子更坏事了，这简直是喝盐水止渴，越喝越渴了。 老憨站在自己的土地边儿上，有时候他也弄不明白，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土地靠得住啊！别的都是假的！” 第523章 穷汉子们之间的聊天 到了农闲时节，砖瓦窑开起来了，石灰窑也早早地开了起来。 没有干旱，也没有闹虫灾蝗灾，穷汉子当中的勤快人，收拾完了地里的活儿，就有人到老憨家里来打听了：“什么时候开工啊？” 这都是让这一次的钱给闹的，那个当十钱掏空了穷人的家底儿，有的人开始主动找活路了。 老憨没有办法，又把那些生意干了起来，并且许诺，这一次的工钱灵活多变，可以给铜钱，也可以给粮食。 于是砖瓦窑，石灰窑之类的又红火的干了起来，勤劳的人还是很多的。 干这些活没把子力气可不行，以年轻人居多。干活的间隙休息一下，自然少不了聊天儿，也就会多一些抱怨。 有一个小伙子擦着汗水说道：“真是想不明白呀！好好的日子，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已经说好了的媳妇儿，我去下聘礼，他娘家居然改主意了，死活不肯要铜钱，还说要钱有卖闺女的嫌疑，改成要麦子和棉花了，我拿着铜钱去买麦子和棉花，根本就不够了，麦子和棉花都涨价了，这还真是怪事，真邪性啊！” 另一个人苦笑着说道：“兄弟，你还不明白吗？不是麦子和棉花涨价了，是你手里的铜钱不值钱了，所以你媳妇儿那边的人才不要你的铜钱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比你年龄大几岁，多攒了几年的钱，好嘛！也不值钱了，好几年的辛苦白费了，农闲的时候赶紧出来干点活，找补找补吧！不然还真没办法混了！” 边上一个小伙子抱怨道：“你们俩好歹还有媳妇儿呢，我都快30了，还是光棍一个，说我懒，我自己都亏的慌，可就是没钱讨媳妇儿，我找谁说理儿去啊！” 这种气氛有些压抑，不太适合聊天放松，有人马上活跃气氛，笑着说道：“你小子要是有个姐姐妹妹就好了，去换亲就行了，我们村的那个胡老二就是换的亲，就他那个样子，人家都有媳妇搂着……” 换亲是穷汉之间的行为，两家都娶不起媳妇的穷户，都有儿子女儿，就会用女儿，给儿子换一个媳妇。 这样两家的儿子都有了媳妇儿，谁也没沾光，谁也不吃亏，彩礼聘礼之类的事情也就不用再提了。 马上就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你别胡说啊，你懂个啥？胡老二不是换的亲，是转的亲……” 那人立刻不服气的说道：“还不是一样吗？反正是用他妹妹换的。” “不一样！转亲是三家转的，互相之间都是亲戚了，而且叫起来不差辈分，好听多了……” 这话让人没法反驳。 换亲有一个无法避免的弊端，哥哥拿着妹妹换媳妇，换来的媳妇妹妹应该叫嫂子，这样是没问题的，一到过节走亲戚就麻烦了，到了那一家，自己的妹子嫁给了媳妇的哥哥，这可怎么称呼呀？大舅哥的媳妇按道理应该叫嫂子的，可又是自己的亲妹子，这就太尴尬了。 转亲就避免了这个问题，三家人换媳妇，转了一圈儿，这样就不那么尴尬了。 至于这种情况下，妹子愿不愿意？那就没办法考虑了，有的会父母出来做工作，好话说尽，道理讲透：“怎么也不能让家里绝了后吧！你可不能看着你哥打光棍呀……” 有的更加简单粗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门当户对的事情，哪一点做的不对了？ 这样的女人有的挺可怜的。 有一个人立刻就自豪的说道：“我才不会拿着我妹妹去换呢？我爹妈很疼我妹子的，说是要给她找个好婆家，我爹说了，我家的马快下骡驹子了，以后用骡驹子给我换个媳妇就行了，省得我妹妹遭罪。” 用骡驹子换媳妇，似乎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那人又进一步的解释道：“换亲的女人很遭罪的，我们村有一个这样的女人，不做错事也挨揍，她丈夫觉得反正是换来的，说不定自己的亲妹子也在挨揍呢，不揍几下不就吃亏了吗？我可舍不得让亲妹子遭这个罪……” 众人便不再说什么了，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样的女人不敢逃跑的。 跑了娘家会倒霉的，丈夫会理直气壮的到娘家，去把自家妹子要回去，自己跑回娘家会被亲生父母打死的，无处可去的女人只能忍气吞声。 可惜很多情况下，乖乖听话，并不一定能换来丈夫的宽容和疼爱。有的男人还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所以，有的换亲的女人非常的凄惨。 气氛又有些压抑了，有个领头的人赶紧喊道：“开工了，开工了，不要歇着了，农闲时候找个活可不容易，咱东家还算是可靠，大家好好干……” 于是大家纷纷起身又去干活了，有的人还在心里想着，下一回休息的时候，找点有意思的话题聊，别聊这些糟心的事儿了。 于是下一次休息的时候，有一个人便找了一个更能聊得来的话题：“你们说咱们东家啊，为什么这么有钱呢？那钱怎么就花不败呢？” 有一个年纪最大的人立刻笑着说道：“不明白了吧！咱东家是憨员外，他家人过日子可踏实了，他的那个养子刘二勇，你们知道吧！有一年做了三和面的窝窝头，孝敬憨员外，把憨员外高兴的眉开眼笑，你们猜，那三和面用的是啥面？” 有人一脸迷茫的追问：“憨员外吃窝窝头？他不应该吃大白馒头吗？就算是真吃窝窝头，也应该是吃纯棒子面儿的，难道又加了好东西？” 年纪最大的人哈哈大笑：“你们呀！还是年纪小，知道的少，那种窝窝头呀！是稗子面，棒子面外加南瓜粉做的，你们吃过这种窝窝头吗？” 有人仍然迷一脸迷茫的摇摇头，有人挠了挠头说道：“稗子面儿可以吃，这事我知道，可是吃多了会拔干，拉不出屎来，员外会吃稗子面？你是不是骗人呀！” 第524章 传说中的压胜术 年纪最大的那个人笑着摇了摇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窝窝头里面，为什么要添加南瓜粉呀！里面混合上南瓜粉，吃了就不拔干了，这叫一物降一物！懂了吧？” 有人终于觉得自己听明白了，点了点头说道：“憨员外是个大夫，他的孩子也懂得医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明白了，吃这种窝窝头就不会拔干了……” 马上有人打断他的话：“你明白个屁！憨员外平时肯定不吃这个的，那是刘二勇为了炫耀本事，哄憨员外开心的，憨员外以前过穷日子，养出来的孩子没有忘本，憨员外自然高兴，这才是刘二勇的高明之处！” 有人立刻感叹道：“那个刘二勇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还有这么多心眼子，还真是有些奇怪！” 马上又有人笑着说道：“有什么奇怪的，那个刘二勇管着那个王家庄，他一个养子凭了什么？没点心眼子能行吗？” 立刻就有人佩服的点头：“这就难怪了！” 但是也有人不满意的说道：“你这只是说憨员外过日子踏实，可没说憨员外为啥会那么有钱，我晚上喝顿稀的，就上炕睡觉，可惜我还是穷鬼一个，你说说是咋回事？不会是穷命吧！” 周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年龄最大的那个人笑了笑说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占住一样也不是穷鬼，别的改变不了，风水格局可是大问题……” 一扯到风水格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人们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员外家占了好风水了，当年亲自拿着罗盘定的宅基，员外家是招财进宝房了，员外家是个大风水格局，有人亲眼看到5个小鬼往他家送财宝，这叫五鬼运财…… 这些话题都已经太老了，今天再拿出来说一下，没有那么大的震撼力，于是那个年龄最大的人，接着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知道压胜术吗？” 有人迷茫的摇头，有人却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一点儿，盖房子上房梁的时候，会有一种风水法术，就是压胜术，弄好了会让自家走运的，要是弄不好就会坏事，会死人的！” 这人的嘴太笨了，好好的话题，愣是让他一句话就给说完了，而且说的寡淡无味，这怎么能吸引人呢？真是个笨蛋！ 年纪最大的那个人，决定给人来点震撼的，笑的笑说道：“你们知道皇宫吗？” 周围所有的人都点头：“当然知道啦，皇宫就是皇上的宫殿，皇上住的地方！” 年纪最大的那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皇上有最好的风水大师，盖房子上梁的时候，也要请木匠喝酒，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压胜术！” 别人惊讶的看着他，他就继续讲了下去：“有一年，皇上修房子换瓦，有个小徒弟不懂规矩，看到房梁上居然放着一个彩漆的小盒子，伸手刚要去拿，他师傅吓得脸都绿了，急忙喊道，千万别动，那是压胜宝匣，动了会没命的！ 他这一喊不要紧，结果那个徒弟吓了一哆嗦，从梯子上掉了下来，摔了个半死，这事惊动了皇帝，皇帝他老人家不但没可怜那个徒弟，还把那个徒弟砍了头，把那伙人赶出了皇宫，不用他们干活了……” 这样讲故事果然能震撼人，有人惊讶的问道：“那徒弟又没碰着那个匣子，为啥还要被砍头呢？” 另一个人嗤笑一声说道：“敢动压胜宝匣，这根本就是不要命了，坏了皇上的风水，皇上能愿意吗？” 众人连忙点头：“有道理呀！可是那盒子里到底装的是啥呀？” 没有人能明确回答这个问题，连年龄最大的那个人也摇了摇头，含糊其词的说道：“应该有金银铜铁锡5种元宝，另外还应该有五色丝线，五药，五宝，五谷杂粮之类的，具体有什么是秘密，我们还真无从知道，恐怕只有风水大师才能知道，他也不告诉咱们呀！” 说完这些，他好像还很无奈，也很遗憾。别人也纷纷表示赞同，这种事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的。真要是能懂那个，谁还干这苦力气活呀，做风水大师不就挺好吗？ 有人似懂非懂的说道：“那个宝匣里要是真放这些东西，一般人也承受不起呀……” 立刻有人表示赞同：“那是皇上的宫殿用的，皇上承受得起，一般老百姓不敢用这个，放上几个小木人儿，往家里搬东西就行了，我听说，有人放反了方向，往家外面搬东西，没几年家里就败落了，这就叫弄巧成拙……” 这话怪吓人的，有人惊讶的说道：“这种事我好像也听说过，到底什么方向是对的，你们知道吗？” 大家纷纷摇头，问他到底什么方向是对的？他却连连摇头说：“我不知道，才想问问你们的，结果你们也不知道！” 众人大失所望，这样聊天好像知道的更多了，但其实更迷茫了。 有人终于问出了终极问题：“你说憨员外家，房梁上放的到底是啥？” 年纪最大的那个人慌乱的说道：“你们别乱说话，我真的不知道，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的，出了事麻烦了，在背后嚼舌根子好吗？不想干了吗？都闭上嘴，我啥都没说！” 正好这时候有人招呼道：“歇息够了吗？干活了！” 这一下终于给他解了围，再也没有人追着他问了，可是越这样越神秘，大家印象更深刻了。 老憨很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家里莫名其妙有客人来，也没什么事儿，闲扯几句就走了，有意无意的往房梁上瞧，这是想干什么呀？ 后来大女人好不容易才打听明白了，有人说他家里用了压胜术，房梁上有一个压胜宝匣…… 老憨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啊！房子是自己找人盖的，上面有没有东西自己还不清楚吗？ 这些人真是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这几年领教的传说也太多了，什么一命二运三风水，什么招财进宝房，又是什么五鬼运财，弄得自家的房子只敢修，不敢翻盖了，幸亏当年打的地基结实，不然还麻烦了呢。 第525章 利用传说，解释财富的来历 这事弄得老憨挺无语的，他自然知道压胜术是什么意思。 根据老憨的理解，压胜术应该是从木匠当中先流传出来的。 有的人比较吝啬，找人帮忙盖房子，当时说的好听，可实际上管饭的时候不给好饭吃，结算工钱的时候，拖拖拉拉不肯给钱。 这样木匠当然会不高兴，于是就编出一个故事来吓唬人，或者是搞一些小动作让你不舒服，这种事儿见多了。 这些事情后来变成了传说，越传越邪乎了，这些算是压胜术的最初形态吧！ 所以大多数的压胜术传说，都是工匠下了咒语或者施了什么法术之类的。 后来有人过日子，家里出了事情，或者是家中的人生了病，就开始有了疑心病，也怀疑是工匠做了什么手脚。 家中有病人，不得不信神。 尤其是有治不好的毛病，或是烧香拜佛求神仙，或是想办法破解，于是有人在家中房梁上放镜子，把不好的咒语法术反射回去，或者是放一些镇宅辟邪之物，也有放祈福的东西的。 于是所谓的压胜术，传说越来越广泛，信的人越来越多，传说也就越发的神奇了。 以至于某些书籍当中，也着重的介绍了压胜术，不但有施展法术的介绍，还有破解的方法，更有祈福和增加财运的方法。 随风弄来的那本儿《鲁班书》，里面就是写的这一套，酒疯子看了一眼就说是胡说八道。 自家的日子过得好，于是很多莫名其妙的传说，便开始围绕着自家流传了起来。日子过得比别人富有的太多了，大家总要找一个理由，一个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才行啊！ 老憨苦笑了一下，这些传说对自家有好处没坏处，自己有时候还会刻意引导一下，利用了这些传说。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说自己一命二运三风水都占全了，自己就默认嘛。 说自己家是招财进宝房，那就是招财进宝房嘛！ 说自己家有五鬼运财，那就往家里运嘛。 反正这些事情都神神秘秘的无从查证，自家的日子之所以过得好，就是因为这些神神秘秘的事，这样的解释，周围的乡亲都相信，但是又没办法模仿，挺好的。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运气，一切都是风水，这样解释起来多么合情合理，挺好的啊。 也有好处的，周围的乡亲往自己家那个地下钱庄里存钱，都不含糊的了，压根没想过存进来会拿不走，这可让自己家赚了不少便宜。 老憨对自己的大儿子亦庸说道：“这次压胜术的传说，你应该也听说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亦庸笑了笑说道：“让人找两个锡匠，做几个五彩锡盒，回来之后装上五个山鬼花钱儿，五彩丝线，五彩石子儿，五香药材，五谷杂粮，然后密封好了，放到房梁顶上就行了，事情尽量做的秘密一些……” 老憨点头笑了，自己的儿子也终于会利用这样的传说了。 锡是最容易熔炼的金属，放到铁锅里，锅底下烧两把柴火就能够融化，要想做几个锡盒子 ，自家完全可以办到。 却要到外面去加工定做，以后的事情做的再怎么保密，也只能增加一些神秘色彩，不可能真的守住什么秘密的。 自己家发家致富的理由又多了一个，老百姓喜欢这样的理由，就再给他们找一个嘛。 老憨点了一下头，微笑着继续说道：“不错，就这样办吧！另外那个当十钱的事情，你觉得会怎么样？” 亦庸想了一下才说道：“朝廷发一枚铜钱，就当十枚铜钱用，看起来很划算，可惜的是，民间私铸的这样的铜钱更加的多，很多还真假难辨，这一下朝廷就得不偿失了。 还让铜钱的信誉大大降低，贬值的太厉害了，但是铜钱有很高的使用率的，老百姓用到银子的时候并不多，铜钱才是最主要的，铜钱的价值早晚会升上来。 我听县衙的师爷说，过一段时间，会把所有的当十钱都收回去，以后不用了，那时候铜钱一定会慢慢升值的，现在铜钱价值这么低，我们也离不开铜钱的，不如，我们再收集一些铜钱吧！” 老憨很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欣慰的说道：“你已经有了很成熟的想法，这几天找机会，召集你的兄弟们一块讨论一下吧，看来这件事情我已经可以放心了……” 又和儿子说了一些别的事，就让他离开了。 什么叫招财进宝房！什么五鬼运财！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真正的财富还是自己挣来的，别的都是些借口，骗骗人还可以。 自己绝对不会同意儿子私铸那个当十钱，貌似有10倍的利润，非常的吸引人。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瓜，自家的目标已经太大了，会有人盯着自己的，再说日子过得好好的，也没必要冒那个风险。 那个能工巧匠去了张麻子那里，以张麻子的性格，他可能会干这事儿的。 张麻子现在虽然表面上非常低调，实际上他是珍惜来之不易的普通生活，并不代表他会太安分，否则他不可能收留那个能工巧匠，难道真的只是给自己造几个花钱吗？这压根不可能的。 还有他那个恶人谷。 张麻子根本就不相信，钻进深山老林就能过好日子，与世隔绝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否则当年他也不会接受诏安这条路的。 那你弄个恶人谷是什么意思？只有一种解释，想给自己留个退路，为什么要留退路？还不是你在内心的深处，想要冒一把风险。 富贵险中求，你倒是很明白，可是怎么可能躲得过明眼人呢？一直不收拾你，你就平安无事。你可别以为真的是你藏得巧妙，做的精巧，你还没那么大本事。 老憨在心里苦笑一下，好歹也算是相识了一场，多年的老交情了，我还是亲自去给你提个醒吧，也好久没有和你聚一聚了。 至于你听不听，那就是你的事儿了，我还管不了那么多。 第526章 亲自去找张麻子 老憨坐的马车慢慢的走，欣赏着沿途的风光，他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今天要去张麻子那里，老憨让清风亲自赶车，两个人慢悠悠的去，一路上不断聊着天。 这个清风本来就姓张，老憨一直拿着他当亲儿子对待，老憨收养他的时候，他已经十五六岁了，越是年龄大了，对老憨越是有些尊敬，少了一些亲热劲儿。 他的那个妹妹当时年龄很小，和家里人还是比较亲近的，现在也早就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老憨把她留在家里，和别的女儿一样生活，而且她还练就了织布的好手艺，领着一些女人织布。 远远的，快到那个村子了，清风小声说道：“爹，马上到了！” 老憨笑着答应一声，马车便以更慢的速度，信步由缰的慢慢向村子走去。 老憨相信，那个村子一定会有暗哨的，自己这边的两个人速度慢一点，摘掉草帽露出脸来，这样才会更安全一些。 继续往前走，碰见了一个老头，背着个背篓，好像是个村庄周围常见的那种拾粪老头儿。 清风向他打了一个手势，那老头儿笑了笑也没说话，反而向一棵树上挥了挥手，树上有个半大小子，立刻喊道：“谁出来做游戏？” 立刻又跑出一些半大小子，嘻嘻哈哈玩闹在了一起，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老憨苦笑了一下，这个张麻子真是的，还在弄这一套。 老憨也下了车，根本没有理会这一切，却走到路边儿，看了一眼路边的豆子地，本来长得挺好的，却被豆虫吃得惨不忍睹。 老憨弯下腰，捉了一条胖胖的大豆虫，青绿色的大豆虫，长得快像手指那么粗了，这东西不结茧了，却会钻到土里变成豆天蛾，很可怕的一种虫子，会让大豆减产的，不过这豆虫也非常的好吃，自己好久没吃了。 清风小声说道：“爹，暗哨已经收到消息了，咱们进村吧！” 老憨点了点头，没有上马车，两个人慢慢的向村子走去。 刚进村子，有三五成群的老头儿在聊天说话，也有老太太在唠家常，太像一个普通的小山村儿了。 有一个拄拐杖的人迎了上来，看了一眼清风，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自家的兄弟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快请……” 这人是原来的山寨头目，和清风关系很熟悉，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并对远处喊道：“小山子，去给你大爷说一声，来客人了，是家里人！” 一个半大小子答应一声向远处跑去。 一会儿功夫，一个一条胳膊的汉子，便跑出来迎接了，正是张麻子本人，热情的招呼了一番，进屋坐下，互相打着招呼。 等到把别人都赶出去了，张麻子才问道：“叔，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有事吗？” 老憨笑着回答道：“没事！到你这儿来散散心，另外想吃点好吃的，你给我做点这个吃。” 说着便把一条大豆虫放在了桌子上，张麻子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些人有些懒了，今年的虫害也是有些厉害……” 老憨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你给我做两种，嫩一点的用油煎一下，老一点的把肉赶出来，用菜叶子炖一下……” 这是豆虫最常见的两种吃法。 只有关系亲近的人上门做客，才会要这种菜吃，张麻子立刻吩咐孩子去捉豆虫做菜。 吃饭的时候果然有这两道菜，老憨吃的很过瘾，很解馋。张麻子笑着说道：“你还是没变样！还像一个普通百姓那么踏实！” 老憨一边吃一边说道：“种大豆的农户，都知道豆虫好吃，这也没啥稀奇的，吃完饭你带我去长长见识吧！” 饭桌上没别人，老憨就直接说了。 张麻子尴尬的笑着说道：“叔，你这么肯定我干那活儿了？你就不先问问我吗？” 老憨笑着说道：“你的庄稼地都种成什么样了，你自己没数吗？村子里的人气色都那么好，吃的不错吧！花钱买来的粮食吧？你的钱哪来的？村子里的明哨暗哨那么多，你在防范什么？” 张麻子挠了挠头：“还真瞒不住！” 老憨点了点头：“你的漏洞实在太多了，没办法解决的问题，让我长长见识吧……” 吃过饭之后，几人向后山走去，张麻子亲自领着他们，还让一个独眼儿唱着山歌，往山上走，嘹亮的山歌能传出很远的距离。山上放羊的人也用山歌回应着，他们还真是小心。 翻过两座山梁，终于峰回路转了，几间低矮的石头屋子出现在绿树的浓荫下，藏的还真是秘密。 屋子里一伙人正忙碌着，他们在忙着制作钱模，木质的框架内，放上一枚一枚的母钱，然后筛上一层层的沙土，那些沙土极为细腻，越细腻的沙土制作出来的模范，花纹越清晰。 接着有个壮汉，手里拿着一个工具，把那些沙土夯实，反过来打开模具，又用一个特殊工具抠出一个个的小槽，这是方便铜水流入的。 这样的模具有两个，一个阴面，一个阳面。扣在一起灌上滚烫的铜水，铜钱就算初步制作成功了。 旁边也有一个人，正在用木头锤子敲打一些模具，那是一些制造好了的铜钱，随着他的敲打，一枚枚铜钱露了出来，却是连接着的，像是一棵树。 老憨拿起一枚制作好了的铜钱，非常的精致，花纹也真假难辨，甚至比朝廷做的还要略重一点点，这样的钱放到外面去，一定非常受欢迎的。 这样的新钱在一种药水里泡一下，然后就可以做旧了，拿到外面去，一定非常受欢迎。 老憨笑着对张麻子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做的比真的还真！” 张麻子指了指边上一大堆老铜钱说道：“这当十钱的利润实在太高了，把那些老铜钱融化了，灌进模具就能做出这种钱，我没有理由不做的好一点！” 老憨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能停就停了吧！” 张麻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天底下干这个活的人多了，真的挺发财的……” 很显然，张麻子不想停下来。 第527章 有些路很难回头的 老憨苦笑了一下，但还是劝了一句：“朝廷要收回这些当十钱了，你如果再继续造这种钱，打击的力度一定会更大，你漏洞太多了，很难不被查到的。” 张麻子却无所谓的笑着说：“这种事情有风险是正常的，我会非常小心的，我们太熟悉了，所以在你眼里才都是漏洞，那些狗官还没那么聪明……” 老憨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一旦走上了某一条路，有时候很难回头的。 张麻子贩卖一点粮食之类的东西，就会得到铜钱，把铜钱加工成当十钱，利润也太丰厚了。 然后他就又有钱继续贩卖东西，又能得到更多的铜钱…… 张麻子还在得意的解释着：“叔，我不和熟人交易的，咱们这么熟，我都没说过这事，我也不在近处交易，他们不会查到这里的……” 老憨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慢慢的走出了那个作坊。 这事情一旦做顺了手，不出点事情，不吃点亏，根本停不下来。 当老憨和清风告辞的时候，张麻子叫人把一大包花钱装到了马车上，这是老憨向张麻子定制的。 张麻子正是从做花钱开始干上这活的，那些花钱包括山鬼钱，风花雪月钱，压岁钱，还有登科钱之类的。 清风拿过一枚风花雪月钱，仔细看了一下，夸奖道：“手艺越来越精进了！” 夸奖的话谁都爱听，那个往车上装钱的人，眉开眼笑的说道：“风花雪月钱又增加了一处暗记，现在一共有三处暗记了，你和他们说一下，别让咱们家吃了亏！” 一边说着一边还指了出来，清风连连点头…… 这风花雪月钱，是叙情馆用的，男人们买了这种钱，花给那些风尘女子的，风尘女子得到这种钱，却没有办法往外面花，只能到叙情馆去兑换成能花的铜钱或银子，这样一来，那些风尘女子就老实听话了，这也是老规矩了。 老憨来这一趟，顺手把这些定好的钱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继续聊着天儿。清风叹了一口气说道：“爹，我终于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让家里做花钱儿了，反而费劲的到这里来定做，一旦干上这活，诱惑力太大了，根本停不下来，张麻子不是一般人物，居然也陷进去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一旦吃多了馒头，就吃不下窝窝头了，也是人之常情，他手下那么多人跟着他混，就算他自己不想干，手下的人也不答应，想回头太难了！” 清风又感叹道：“有了这个来钱项，他们的人变得浮躁了，庄稼不好好种，牛羊也不好好放了，人变得不踏实了，爹！你坚决反对家里干这活，这才是最主要原因吧！我们要是在那桃花源里干这个，比他这里安全多了……” 说是很容易的，做起来却很难。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来钱容易的活干上了，怎么可能在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呢？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人必须要脚踏实地的，否则就毁了，酒宴上吃多了菜喝多了酒，就吃不下饭了，真的舒服吗？平常过日子，还是馒头稀饭管饱，有时候喝一碗面条，比吃一回酒席舒坦！” 清风又想到了陈六子，怪不得陈六子，把自己的女人和儿子托付在了村子里，而不是放在他师父张麻子这里，原来他的退路也不多，他也盼着儿子能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哪怕付出亲情的代价，陈六子也这么做了，亲生的儿子喊他叔叔，他笑的那么苦涩，每一次离开的时候，都会回头多看两眼。 唉！这个陈六子啊，看来他还要继续做土匪了，这还真是一条不归路。 清风回头看了一下装钱的箱子，脑子里又出现了风花雪月钱的模样。 能工巧匠的手艺还真是精湛，男女交合的图形很简单的就弄在了铜钱上，居然还有一种惟妙惟肖的感觉。 更绝的是还能做上普通人察觉不到的记号，这就是暗记，别人很难模仿的。 很难回头的路不只是一条，那些风尘女子走的也是这样的路。 有些女子是被父母卖的，有的是因为父母犯了罪，被官府发卖的。 她们才开始的时候，坚决不从，有的还坚持卖艺不卖身。 等她们不再年轻了，就不愿意要她们，让她们赎身离开，可是有的人却不愿回头了。 她们在一生当中最好的岁月里，学习的不是相夫教子，更不是踏实过日子，就算上她们从了良，她们当中的某些人也极度不适应，回头很难的。 她们太喜欢这种风花雪月钱了，可惜只有指定的地方可以兑现，每次兑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眼里放着光。 男人们也喜欢买这种风花雪月钱，买多了还能优惠，花的时候还不用讲价，有时候还能当礼物互相赠送…… 清风突然听见老憨在叫自己，这才停止胡思乱想，回过神来：“爹，我刚才走神了，你问着我什么？”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才问你，谁负责这春花雪月钱比较好，一直是亦杰和子玉管的，子玉这一段时间又要扩建生丝作坊，不太上心了，好几次跟我说不管这事了，该找谁替他呢？” 清风想了想说：“养子里边有一个精明的，都叫他小九九，心眼儿多脑子活，记账打算盘很有一套，他来做就行！” 老憨却摇了摇头：“年龄太小，受不了诱惑，虽然不是我的孩子，可也是我养起来的，怕毁了他的前程，你还是把他安排到大车店去吧，你年龄太大了，孩子太少了，多生几个孩子才行，别在外边东跑西跑的了，以后你来做这件事吧！” 清风却很坚决的拒绝了，还苦笑着说道：“爹，我也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隔一段时间不去路上跑一趟，感觉像丢了东西一样难受，不顺着路检查一下那些大车店，心里总是不踏实，算了，我还是继续领着车队跑一跑吧，这样心里舒坦……” 老憨皱着眉头说道：“县城里的这三样生意，必须抓在自家人手里，那是实力的象征，不然家里不会这么安稳的……” 第528章 一个集市的建立 老憨家的车队发展的不错，清风功不可没。拉粮食运棉花，那么多的物资需要运输，都离不开车队的。 刚结婚的小夫妻，都是甜蜜恩爱的。 男人却大半夜就起来了，开始穿衣服。 惊醒了旁边的女人，女人不耐烦的说道：“真不消停，弄得我睡不踏实了。” 男人好脾气的说道：“没办法呀！天亮之前要走出好几里地的。这都是员外家的老规矩了。” 女人没好气的说道：“这都是什么破烂规矩，非让人不消停，摆明了折腾人。”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想道：“规矩自然有规矩的好处，我半夜出门，别人就不知道，男人不在家吧，这样会少一些麻烦的。” 男人找了一圈，问道：“我的帽子呢？给我烙的饼呢？” 女人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不耐烦的说道：“又不是不管饭，你还多余要带自己烙的饼。 是骡子在拉车，又不是你在拉车，你又不累，看看你，还成天这事那事的……” 男人终于赶着骡车出了门儿，到了村口看到李毛驴的车队还在，心里踏实了一些：“终于还是赶上了，没让人家等太久！” 李毛驴招呼了一声，又问别人：“还有没到的吗？” 有人回答道：“苏小个子还没来，也是刚结婚的小两口，可能腿软了，来的慢一些！” 有人发出了轻笑声，李毛驴却说道：“大家走吧，不等了，他这样的人，我的车队不要，出发吧！” 于是车队的人，赶着各自的骡车走出了村子，走上了大路。 李毛驴的车队发展的很快，车队已经太多了，自己的队伍必须更精干一些才行，拖拖拉拉的角色自己可不要。 短途的车队，工钱结算的及时，还不赶紧抓住机会赚两个钱儿，想什么呢？谁家的日子是容易过的？ 这些小伙子都是从别处迁到王家庄来的，憨员外只便宜卖给了他们两亩地，就是把他们固定在这里的。 两亩地当然不够生活的，要么多租一点地种，要不就出来外找一点儿。 想过好日子，不想办法能行吗？以为你爹是员外吗？一结婚就给你20亩地，你还没那个命！ 别告诉我小媳妇搂住了你的腰，不让你出门干活，连个小媳妇都摆不平，你还能干点啥？ 李毛驴领着队伍继续前进，终于按照说好的到了一个员外家，那个员外的管家看了一眼他们，有些无奈的说道：“早给你们收拾好了，装上两车吧！” 李毛驴答应一声，让人把货物搬上车，略微检查了一下，都是不值钱的陈粮食，甚至有些是地瓜干。 李毛驴也不问，也不管不该管的事，按照说好的装上粮食，就去下一家。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粮食是亦友讹人家的，人家自然不会多高兴。 亦友早就把丐首的位置传给容儿了，成了老帮主，但是他仍然可以做很多事情。 有一天，亦友和老憨商量：“爹，再建一个集市吧！王家庄的附近没有大集市，2号和7号这个时间段是空着的，建个集市挺合适的……” 老憨想了想说：“别在王家庄建集市，王家庄西北五里地有一片盐碱地，是马尿碱，种什么都不成的，在那里建立一个集市，挺不错的……” 按道理说建立一个集市，需要发传贴告诉大家伙，还要请戏班子唱几天大戏。 可这一次，亦友没这么干。 反正是让大家知道，2号和7号这里有个集市就行了，不必要请什么戏班子唱几天大戏了，搭一个粥棚，施几天粥也可以的。 熬粥用的粮食嘛！自己去找那些皇杆子员外要，谁叫他们收了丐帮的钱呢？施舍粥饭也是他们皇杆子的份内之事，正好也顺便告诉他们一声，这里2号7号有个集市，让他们和老百姓说一声。 亦友左手拿着一个带豁口的破碗，右手拄了一根棍子，戴了一个破草帽子，穿一身粗布衣裳，直接去找那些皇杆子员外了。 亦友进了门儿，直接对那皇杆子员外说道：“我今天是来要饭的，员外爷，你看着施舍一点吧！” 有的员外哭笑不得，也免不了调笑几句：“贤侄啊！你这是唱哪一出啊！你不是不做丐首了吗？怎么还弄这一出啊！” 亦友就说道：“丐首的确是不干了，该操的心还是要操啊！再说了，我这一次要的饭也有些用处，对大家都好……” 于是就把建立集市的想法说了，员外就笑着拱手说：“贤侄有心了，好事好事啊！需要多少粮食尽管说……” 亦友也不多要，也不要好的粮食，让人家量力而行，看着给。 于是有人答应给几袋子，有人居然答应给一两车，亦友都做好了记录，并且按照叫花子的规矩磕头表示感谢。 等到亦友离开了，员外的有些儿子不太明白：“他这是干什么呀！不嫌丢人吗？” 员外却叹了一口气说道：“丢什么人呀！他这种能大能小的人最难对付了，他是替百姓磕的头，又不是他自己给我磕头，他不丢人的，你呀，要是能有这个本事就好了，以后他家更难对付了，你们谁也不要招惹他们……” 亦友在那片马尿碱的废弃土地边上，盖了几间房子，然后架起大锅，盖上棚子开始施粥了。 去喝粥的人也要干一点活，或者背一点土，把那地方垫得高一些，或者背几块石头过去，或者帮忙垒一下台子，集市必须有集市的样子…… 亦友弄的这一套非常热闹，还请了一些员外过来主持，也让他们露露脸儿，还贴出大红榜，感谢各位员外慷慨解囊。 虽然没请戏班子唱大戏，搞得比唱大戏还热闹…… 那里非常容易的成了一个很大的集市，人们把那几间屋子叫做粥店，把那个集市叫做粥店集。 每逢2号或者7号，每隔5天的时间，人们就涌向那个地方，卖掉自己家里的东西，买回需要的东西，集市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第529章 李毛驴挨骂了 看着自己建立起来的集市，亦友还是非常满意的。 只是端着个破碗转了一圈儿，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集市建立起来了，各家员外也给足了面子，老百姓也念自己的好，这多过瘾呀。 比做那个让自己难受的丐首好多了，不过这一次也用了一下丐帮老帮主的身份。 做一个丐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亦友的回答是不好，他没感觉到过自在。 但是做一个老帮主，他感觉到自在了，终于不用管事了，不用操心了，别人照样还不招惹他，照样还要给他三分面子，挺好的。 其实容儿和那个刘二勇更适合丐帮，容儿是在丐帮里长大的，人又细心，丐帮里的很多人对她言听计从，刘二勇办事果决，有时候脾气很好，有时候下手凶狠，也很能服众。 既然这两个人在丐帮里如鱼得水，那自己就别再受这个罪了，赶紧把位子传给了容儿，马上就无事一身轻了，容儿本来就是金老山先生培养的接班人，只不过当时容儿年纪太小，自己过渡一下而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丐帮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既是一些社会最底层的可怜人，又是一伙儿，小事不要脸，大事不要命的复杂人，而且人数众多，关系复杂，有时候真的让亦友头疼不已，要不是容儿和刘二勇帮忙，亦友早就受不了了。 亦友在集市周围看了看，心里又想道：“这里离那个王家庄很近，以后王家庄的人买点东西，卖点东西都方便了，刘二勇和容儿领着那些小孩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庄子上已经固定了一些人了，又有李毛驴儿在那里，也不错了……” 亦友不知道的是，李毛驴此刻正在挨骂呢。 上一次车队出去干活，那个苏小个子迟迟没到，李毛驴就扔下他，不要他了。李毛驴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挨骂的。 苏小个子这个人家庭条件不好，还真是让人挺无语的，李毛驴也曾经挺想帮他一把的。 苏小个子的父母普通老百姓，家里有几亩地，先给苏小个子的哥哥娶了媳妇，谁知道表面上挺好的一个媳妇，居然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往外挑粮食。 说是出去挑水，可是挑出去的桶不像空桶，挑水是最常见的农家活，空的挑起来什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小个子拉住嫂子的扁担，一看水桶里居然有半桶麦子，他奇怪的问嫂子：“你挑水怎么还往外面挑麦子？你到底想干啥？” 嫂子被抓了个现行，父母哥哥也出来问是怎么回事，他嫂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兄弟俩早晚要分家的，我怕分家的时候吃亏，提前存到别处一点儿……”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没话说了，以前就听说过这种事，没想到自己的嫂子是这种人。 最后和父母商量了一下，真不行就分家吧，分了家嫂子就不这样了。 父母也是没有办法，家里其实也真不富裕，便分给了苏小个子的一些钱，一头骡子一辆车，让他自己想办法谋生活吧。 苏小个子便在王家庄买了二亩地，定居了下来，有骡子有车，就时常跟着李毛驴跑一趟短途，外找一点贴补家用。 今年终于娶上了媳妇儿，按理说是挺好的事儿。 有道是：饥不择食，贫不择妻。娶到了家里，苏小个子才发现娶错人了，这个媳妇又懒又馋，还满嘴的刁钻道理，其实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如果不要这个媳妇了，那娶媳妇的钱岂不是白花了吗？有个媳妇总比没媳妇强吧！ 自从苏小个子娶了这样的媳妇儿，李毛驴和他打了几次交道，就直接摇头了：“这个苏小个子，这辈子算是完了，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苏小个子迟到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伙哪有空等他一个人呀！舍下他也就算了，这家伙如果聪明的话，就知道都不愿要他了，下次就别来掺和了。要是还想跟着车队干，你就来给打个保证，下次别再迟到耽误事儿了。 李毛驴终于等到了苏小个子那边的消息，苏小个子的媳妇来骂他了！ 苏小个子的媳妇果然彪悍泼辣，一见到李毛驴就开口骂道：“李毛驴，你个天杀的，你干那些事不丧良心吗？” 李毛驴皱了皱眉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当面叫他李毛驴了，或许背地里还是叫他李毛驴，叫了多年已经叫惯了，现在大多数人当面都叫他一声李队长了。 李毛驴苦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苏小个子的媳妇接着骂道：“是你和苏小个子说的吧，钱不应该放在家里，应该放到钱庄里攒着，你什么意思呀？” 李毛驴愣了一下，他的确和苏小个子说过类似的话，苏小个子的媳妇又懒又馋，放多少钱在家里也存不下的，一定会让媳妇花光的，不如存在地下钱庄更安全一些。 可是这个苏小个子怎么搞的？居然把这话说给媳妇听了，还说是自己说的，这也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苏小个子的媳妇得理不饶人：“这话是你说的吧！你没话说了吧！你居然搬弄是非，调家不和……” 李毛驴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说道：“这话的确是我说的，我就是这么干的，很多人都把钱存到员外的钱庄里了，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怎么就搬弄是非了，你把这话给我说清楚，否则我饶不了你！” 苏小个子媳妇，没想到人家李毛驴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一下子反而是她没多少道理了，但是她仍然死缠烂打的说道：“你这分明是，让他把钱藏起来不给我花，不是搬弄是非是什么，再说那个钱庄一分利息都没有，也好意思叫钱庄？” 李毛驴更乐了,这娘们一点分寸都没有，和自己胡搅蛮缠没问题，可别拖员外爷那边下水呀，敢说员外爷的坏话，是不是好日子过够了？ 于是李毛驴继续说道：“给不给你钱花，不是我的事儿，找你自己男人去，员外家的钱庄是好是坏，你最好别乱说话！” 第530章 容儿做事情干净利索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越劝他，他越上当，你越不让他说，他越说的起劲儿，越说的过分了。 苏小个子的媳妇就是这样的人，而且更加的没轻没重：“我就是说了，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那个钱庄就是一丁点利息都没有，这话哪里有错了？” 老憨弄的那个地下钱庄，是为了方便大家交税的，而且兑换银钱也方便一些。 而且兵荒马乱的，很多人不放心在家里放钱，都会存到地下钱庄里去，所以没有利息，照样有人往里存钱，很多这样的地下钱庄都是这样的。 但是今天这个女人这样说出来，好像是员外做错什么了，不给他们利息，占了便宜了。 李毛驴继续引诱她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你这娘们儿家，别乱说话，员外家对咱们已经不错了，你们家那二亩地才花多少钱买的，心里没数吗？” 苏小个子的媳妇果然上当，又大声嚷嚷道：“二亩地是便宜，可是就那二亩，多了就不给便宜了，只是租给一些土地种，你以为员外家多大方吗？” 只便宜卖二亩地，这其实是一个阳谋，你买上二亩地就会居住在这里了，王家庄那次兵乱死人太多了，没有人口，什么都是白扯，固定一些人口是有必要的。 便宜卖你二亩地就不错了，凭什么便宜多卖你很多？你以为你是谁呀？ 你想买又不是不卖给你，不过需要按市价买了，你掏得出钱来吗？ 苏小个子媳妇这种说法，显得员外家不地道了，这话李毛驴都不敢接着往下听了。话里话外员外家不大方，你想让人家多大方？白送你吗？ 李毛驴瞪着眼睛骂道：“你给我滚蛋，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愿听，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不欠你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苏小个子和我也没关系，你们两夫妻都滚得远一点，别再招惹我了。” 李毛驴说完这些话走进了家里，关上了院门，不搭理这个疯婆娘了。 苏小个子的媳妇儿又在外面骂了两句，才恨恨的离开了。 李毛驴在院子里想道：“这个没轻没重的娘们，等着去死吧！” 李毛驴不担心那女人的话，传不到刘二勇的耳朵里，边上可有好几个看热闹的人，他们两个讲话又那么大声，他们绝对听得见。 等这些话到了刘二勇耳朵里，还不一定变成什么呢？自己还是少招惹他们比较好，这个苏小个子真是的，娶个这样的媳妇也就罢了，还不好好管一下，惹出祸来只能自己兜着。 这些话当天就到了刘二勇那里，刘二勇皱着眉头问容儿：“媳妇儿，这家人看来心里没点数，我们该怎么办呢？” 容儿笑了：“把他们赶走吧！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呢！如果不尽快做决定，以后会有更不好的话传出来，也显得我们两个办事能力不行，不能服众，我先去给他们说一声，我去说好话赶不走他们的时候，你再出面赶走他们就行了……” 容儿是办事非常果决的人，当天晚上就找到了苏小个子家里，非常明白的说道：“你们搬家走人吧！那些土地我们多给你一些钱买回来，地里的庄稼也按照好收成买下来，这样已经非常对得起你们了，目的只有一个，让你们尽快搬走！” 苏小个子迷迷糊糊的说道：“这是怎么了吗？住的好好的，是不是我们做错什么了？” 容儿摇了摇头说道：“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三天之内搬走，就是那样的待遇，三天之后就不是这样了，其实你们已经赚了，得到的钱可以在别处买三四亩土地了，你们要银子还是铜钱？我给你们准备好钱，如果要铜钱的话，手底下刚好有一批老铜钱，成色非常不错的那一种！” 苏小个子的女人马上回答道：“我们要铜钱，老铜钱是最好的了。” 容儿笑了笑，站起来说道：“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只要求一个快，搬走的越快，给钱越大方了，手续也会帮你们办好的，现在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可以回去了……” 容儿做事儿，就是这么痛快利索，站起来走了之后，苏小个子夫妻两个还没反应过来。 苏小个子挠着头说道：“这到底咋回事儿啊？太突然了！” 他媳妇却说道：“别管那么多了，我觉得是好事，我们这不是赚了吗？手续还帮我们办好！到别处多买一点地，不是更好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抓紧找新地方才是重要的，三天之后就没这么多好处了……” 这个苏小个子倒是很听话，居然真的收拾了收拾，第三天就搬走了，有现成的骡车，家里可搬的东西也不多，锅碗瓢盆铺盖卷儿，箱子柜子板凳子，一车就拉干净了。 没有人搭理他们，也没有人问他们去了哪里。 都知道刘二勇两口子干事够狠的，说了员外两句不中听的话，干净利索的就把人给赶走了。 刘二勇感慨的说道：“媳妇儿，你还真厉害，他们搬的居然这么痛快！” 容儿笑了一下说道：“不痛快一点不行的，员外家对我们两个都有恩，我们更不能让别人说员外的不是，而且员外家是我们的靠山，非常的稳妥，我们更要维护一下声誉才行……” 容儿迟疑了一下，又小声说道：“不过有时候你更利索，那个刘黑子，可是丐帮里的老人儿了，我没想到，你一锤子就把他砸死了，手够快的，下手够狠的！” 刘二勇气愤的说道：“好好的小女孩，居然让他给卖了，还是卖给那个财主的，那个财主的小儿子刚刚夭折，那个财主买了小女孩要干什么？分明是给他儿子陪葬的！没有人肠子的玩意儿！幸亏你提醒的及时，不然就救不出那个小女孩儿了，我差点想把那个财主也给砸死，要是真出了那事，我真领着丐帮的人灭了他的那个家……” 容儿叹了一口气，用人殉葬，接鬼亲这种事情一直都有，这个刘二勇还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不过刘二勇也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他在这方面有些极端，也在所难免。 第531章 风花雪月钱，白送人 很多人都会骂人，骂人的目的无非是两个，一个是激怒对方，一个是自己觉得解气，有时候激怒了对方，就是挺解气的。 世道并不太平，很多人抱团取暖才能过得更好，有一种抱团的方式，非常的常见，那就是靠血缘，一家人凑在一起，这种关系最牢固可靠，这就是家族。 家族里自然是长辈说了算，所以小孩子都喜欢占个大辈儿，觉得是占了便宜。 如果想让对方生气，那就骂人，问候一下对方的女性长辈，不但占了便宜，还成了对方的长辈儿，这自然会让对方暴跳如雷。 但是刘二勇从来不这样骂人，他觉得解气的方式是骂对方不是人。他通常喜欢骂对方 ，没有人肠子的东西，或者是：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你还是做个人吧。 其实刘二勇不想骂人，因为在他心中，有些人是不骂人的，把自己养大的憨员外就不骂人，亦勇，亦杰，甚至子玉也都不骂人。 刘二勇觉得有本事的人都不骂人。 有时候别人告诉他，他们也骂过人，不过骂的方式不一样，解释了半天，刘二勇也听不太懂，最后无奈的说了一句：“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骂人也和我们不一样！” 太多事情，刘二勇想不明白，他自己也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够聪明，但是很多人都喜欢刘二勇这个人，所以他人缘极好。 这一天刘二勇找到孙启智，给了他一些风花雪月钱，告诉他以后一部分风花雪月钱由他负责了。 孙启智不明白的说道：“我虽然认识两个字儿，可是我的右手只有两根手指头了，打不了算盘，记不了账，我负责这个不好吧！” 风花雪月钱往外发售是很麻烦的，自己主要是负责的是赌场，赌场往外发这种钱，有时候是送给人家的，人家拿过去，却能当钱花的，这事儿太大了。自己真有些担心，负不了这个责任。 刘二勇却笑着说道：“让你干就是觉得你能干好，别说右手还有两个指头，一根手指头没有都没关系，自己人管这事放心，记账之类的，找人帮帮你不就行了吗！我脑子更不聪明，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不是一样能干很多事儿嘛！” 刘二勇说话从来不花言巧语，但是说出来的话从来都很能打动人。 两人本来就比较投缘，刘二勇说了一句，自己人管这事儿放心，孙启智就不再说别的什么了，都已经说是自己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尽心尽力干好就行了。 刘二勇说自己不聪明，他也觉得刘二勇和自己是差不多的人，也不太聪明，但是有句话，刘二勇说的很有道理，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呗。 很短的时间内，孙启智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还是小五子告诉他的，这种钱是私铸的，却一点儿都不违法，现在赌场和叙情馆却能换成真金白银的真正的银钱，也就相当于在小范围内可以当真钱用。 这一下就会出现一个问题，别人很难抢走这两处的生意了，憨员外可以牢牢地把持住这些生意了，你抢走了这生意，我不给你兑换真钱，你能怎么办？ 孙启智想了一想，还真是这样，这一手还真是高啊！ 既然这东西能当真钱用了，怎么还一个劲儿的白送给人呢？ 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小五子他们那些帮闲的人，送给的都是财主家的公子哥，那些人赌输了钱，小五子他们那些帮闲的人，就好心的送上一枚这样的钱，嘴里还说道：“赌场失意，情场一定会得意的，公子拿着去听听曲儿吧！” 大多数人会接受的，在别的地方是不能花，去叙情馆听听曲儿，吃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不过叙情馆里的东西就一个字儿，贵，没谱的贵，那里本来就不是吃东西的地方。 可是到了那一种地方，总要和人家姑娘聊聊天，喝喝茶，吃吃点心吧，贵你也得忍着，谁叫你愿意去的。 至于吃完了点心，喝完了茶，听完了曲儿，会不会再发生点什么别的事情，那就要看姑娘们的本事了。 有的没去叙情馆儿，又扔在了赌桌上当钱用，赌场当然也是认，你要是真从赌场里换成钱也可以。 有一个财主的儿子，赌场里输了钱，小五子又按照老习惯塞给了他一个风花雪月钱，并且习惯性的说道：“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拿着喝杯茶听听曲吧！” 那个财主的儿子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好好，说的好，我去试试！” 结果拿着那钱去了叙情馆，在里面待了10天才出来，还是他爹亲自派人把他拉出来的。 结果这小子没钱结账，这10天的时间在那个叙情馆里，吃的喝的玩的都记得账儿。把他拉走的那些人也没带什么钱。叙情馆里的人也没难为他们，那位财主的公子在账单上签了个字就可以走了。 叙情馆的人还真不怕他们赖账，到了月底还不来结账，那就要付出行动了，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直接到了财主家的门口，也不进家，直接在大门口聊天儿。 没一会儿功夫，财主家就受不了了，赶紧拿着银子出来结账，而且催促道：“已经给你们钱了，你们快走吧！” 那几个女人反而不着急，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着急，急什么呀！都到你家门口了，就不给一碗茶水喝吗？我们可不着急的，聊天还没聊够呢……” 这还真把财主急得直跺脚，自己的好儿子惹下的麻烦，这种人堵着门口要账，好看吗？自家的脸面要不要了？ 懂事的明白人立刻会掏出一些钱来给她们，嘴里还得连哄带劝的说道：“好姑娘啦！回你们自己那里去聊吧！你们那里的茶水可是真贵呀，真喝不起呀！你们自己喝不会要那么多钱的，你们回去喝吧！” 只要多给一点钱，你再发几句牢骚也无所谓的，姑娘们接了钱就会往回走的，来回跑腿可不能白跑，不多给两个钱儿能行吗？ 第532章 员外和员外之间交朋友 不过有的人小五子他们是不敢宰的，比方说有势力的人，提前打过招呼的人，或者和老憨关系好的员外家，这些人可都有一份名单的。 这些人家的孩子如果来了，小五子他们不会上手做活的。 这一天卢员外的公子就走进了赌场，小五子赶紧找到了孙启智：“孙哥，这个怎么办呀？虽然名单上没有这个人，按道理我们可以做活的，可是我听说，卢员外和咱家憨员外关系不错，我们该怎么办呀？” 孙启智想了想说道：“你们别做活，招待好就行了，我派人和员外说一声……” 憨员外那里很快回信儿了：“不要做活，好好招待，随时报告情况！” 孙启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好招待吧。 可是孙启智没想到，这小子吃喝玩乐，好几天还不肯走，看来也是个好样的败家子儿。 老憨这边早就给卢家送信儿去了，可惜不巧的是，卢员外出门了，这几天不在家。 老憨立刻明白了，好小子，你这是钻空子啊！还真有一套，不过不要紧的，自己和那个卢员外还有些交情，不结账都不要紧，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 几天之后，卢员外才匆匆赶来了，叫人把那小子弄回了家，卢员外在了解情况后，不仅结清了所有费用，还特意登门拜访，表示了歉意。 卢员外无奈的说道：“这孩子是我弟弟的孩子，我弟弟去世的早，我把这孩子管的太严了，不太好，不管严一点儿，他就这样败家，我也是真没办法呀！” 老憨赶紧安慰道：“家大业大，有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在所难免，不必挂怀的！” 卢员外却谦虚地请教道：“兄弟你这些年，发展的如此好，真算得上是人财两旺，可否有治家的良策呀？” 老憨笑着摇了摇头：“我哪里有什么良策呀！只不过那几年娶的女人多了些，生的孩子多了些，老天保佑，孩子还算踏实肯干，可是老哥哥你看，我的孩子有的都是干的什么活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两家以前就认识，不过并未深交，双方能够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 卢员外告辞之后，老憨却陷入了沉思，自己家以后会不会也出这样的败家子儿呢？这些年见识的败家子儿实在太多了。 不管以后出不出败家子儿，自己都已经把儿子们赶出去了，留下大儿子主持家业。其余的儿子给一些土地房产，学一些手艺本事，让他们自己好好发展吧。 如果有本事你就发展的好一些，如果是败家，你尽管败，败你自己的土地房产。家里顶多给你一口饭吃，让你吃粗吃饱饿不死，别的我可就管不着了…… 过了一段时间，卢员外又登门拜访了，说是有个儿子还没有婚娶，当然不是那个败家子的侄子，问老憨家有没有年龄合适的闺女？愿意和老憨家结为亲家。 老憨微微一笑，委婉的说道：“还真没有年龄合适的，再说了，我的家族刚刚起步，闺女不外嫁的，偶尔有外嫁的，也不让他嫁太远。” 卢员外却笑着回答道：“这事原来是真的，我以前也听说过，没想到你还真这样做，也不一定非要成，我只是觉得咱们关系挺好的，想让咱两家关系更近一些。” 老憨这才听明白了，对方是来示好的，并不是真的来求亲，索性放开来聊起了天儿：“还真没合适的，我的闺女也被惯坏了，你也应该有所耳闻，脾气性格野了一些，让你笑话了！” 卢员外笑着摆手说道：“这是哪里话呀！能过好日子就是好孩子，哪有什么惯坏的说法？” 两个人越谈越亲热，算是交了朋友。 其实员外和员外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有时候相互扶持，有时候相互竞争，这种情况有两个说得来的朋友，还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老憨小心选择，才交了几个朋友，算是在员外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张麻子那里还是不出意外的出事。不过张麻子做事非常果决。 立刻掐断了所有的销售渠道，马上捣毁了那个作坊，没有销售出去的钱，通通挖坑埋掉了…… 就算是这样，也有好几个人被抓了起来，根本不用上报，一旦核实，立刻砍头…… 这一次抓私造铜钱的力度，居然如此之大，张麻子还是吃了一些亏的。 最后终于托关系塞了一些钱，还是害怕一些人会受牵连，让一些人跑到了老憨这里藏了起来，还有一部分人跟着车队，跑到别处去呆了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老憨出面做了担保，事情才算告一段落了。 张麻子心有余悸的说道：“还真是可怕，我没想到他们这次下手这么狠……” 老憨无奈的说道：“其实你知道后果的，只不过你停不下来了而已，你想停下来，你手下的兄弟们也不让你停的，现在吃了亏了，接下来正是时机，以后别再碰这个了……” 张麻子点了点头：“也是没有办法，还好这一段时间捞到了一些实惠，弟兄们总算有些家底儿了，但愿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吧……” 老憨默默的摇了摇头，没敢再说什么别的话，其实是不可能的。 钱这个东西有一点奇怪，如果来的容易，花出去的也就会很容易。如果来的时候艰难，花出去的时候也会很艰难。善财难舍，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后来的事实果然证明了这一点，那些人手里有了钱，并没有留住，很容易就花掉了。 还好有一部分人，听从了张麻子的建议，把钱留了下来，也有一部分人把钱买成了土地，这些算是不错的了。 老憨看着这伙人真的觉得很无奈，被逼无奈做了土匪。后来终于招安，死伤了大半儿，才终于过上老百姓的日子。 这才过去多少年？又受不了诱惑，干起了这活儿，差一点儿又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世间的诱惑太多了，想要踏踏实实过一份好日子，还真没那么容易。 第533章 避风头的丁老四 有一个人找到了孙启智，是曾经一个山寨打过滚的好哥们儿。 那人姓丁，别人却喜欢把他的姓放在后面，因为他长得实在太矮，别人叫他矬地丁。他的大名也不霸气，就叫丁老四。 可是在山寨上对排行很讲究的，不会有人叫他丁老四，他只是一个小喽啰。 但是这人有一个绝活，就是鸭子步，实际上是蹲在地上猛然的往前跑，他本来就身材矮小，跑到人面前突然蹲下往前一冲，对手往往猝不及防，吃亏上当。 所以他做了几年土匪活了下来，后来年龄大了，就跑到张麻子那里去了。 张麻子干的那个活他也参与了，害怕受牵连，直接跑来找孙启智了。 两人以前的关系就很不错，这一次见面也是分外亲热。 孙启智看了看他那圆滚滚的肚子，笑着打趣道：“老丁哥，你发福了，这几年吃饱了油水了吧，你那个鸭子步还能用得上吗？我看你蹲下都费劲了吧！” 丁老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些费劲了，不过我那个地趟刀的功夫也没落下，动起手来还能行的。” 孙启智笑了笑也没说话，心里却说道：“我看够呛的，看你这样子分明是贪图享乐了，手底下的功夫还真不一定怎么样！”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却听丁老四说道：“兄弟，你给我找个安身的地方，我避避风头，最好再给我找个事干，让我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在这里避风头！” 孙启智有些为难，有些勉强的说道：“住的地方好找，租个房子就行了，东家的赌场虽然不要人，你先跟着我看几天场子吧！我帮你外找一点，咱兄弟们吃喝还是不愁的！” 丁老四居然满口答应，还说只要好好的避一下风头就行，有没有钱拿，并不是很在乎。 于是丁老四就和孙启智一起在赌场看场子了。 两个老兄弟们聚到一块儿，当然会聊一些家常之类的。 男人到一块儿聊天，不可能不聊女人的，何况他们以前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嘴底下自然少一些遮挡的。 孙启智不明白的问道：“丁哥，你前几年不是娶妻生子了吗？怎么对这点事还那么感兴趣，你这七情六欲也太旺盛了一点吧！” 丁老四毫不在乎的说道：“这些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东跑西颠儿的容易吗？现在终于能犒劳一下自己了，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行啊……” 这个丁老四刚开始是跟着张麻子混的，后来张麻子招安的时候，觉得他用的小巧功夫，并不适合上战场，就得把他留给陈六子了。 再到后来张麻子回来了，丁老四也不愿意干土匪了，就跟着张麻子去了那个小山村，在小山村里娶妻生子，还收养了老弟兄们的两个孤儿，算是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这一次出来避风头，这才找上孙启智的。 丁老四一点也不隐瞒，口无遮拦的说道：“娶了个大手大脚的娘们儿，个高腰粗屁股大，三年生了俩孩子，挺好的，就是吧……” 凑近了一点儿小声说道：“两个孩子吃完了奶，就耷拉下来了，肚皮也松了，让我提不起兴致了！” 说完这些，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丁老四小声说道：“兄弟，你和那叙情馆的人也熟，有空的时候介绍介绍，哥哥我也去享受享受！” 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孙启智当然不会阻拦这种事，还很大方的递给他两枚风花雪月钱，让他有机会的时候去找那个赛飞燕的女人。 赛飞燕长得眉清目秀，身材轻盈瘦弱，就是年龄大了一点儿，孙启智还笑着说道：“细胳膊细腿的弱女子，和家里的不一个样，你你轻拿轻放，别粗手粗脚的给弄坏了……” 两兄弟玩闹间弄的这么一出事儿，后来却让那个孙启智后悔不已。 那个丁老四去了两回，回来之后却很认真的说道：“兄弟，我想给那个赛飞燕赎身！” 这话把孙启智吓了一大跳：“哥哥，你疯了吗？这种事换换口味行，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家里嫂子不会骂死我吗？你这叫啥事儿！” 谁知道那个丁老四已经被赛飞燕勾了魂儿，却很认真的说道：“赛飞燕对我是真心的，她在我面前落泪了，她年龄已经大了，继续混下去也不是个事，想找个人安心的过日子，再说了，我也不想让别的男人再碰她了……” 孙启智和他急了：“我说哥哥，这是绝对不成的，赛飞燕是情场老手了，不是咱们能养得起的，再说了，她也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丁老四却辩解道：“我就是一个矬地丁，人家能看上我就不错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我攒了一些钱，帮她赎身还没问题的……” 孙启智是真急眼了：“不是赎身那么简单的，他那种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货色，根本是无底洞，你家里可怎么办呀！这不是要命吗！” 只是很无奈，那个丁老四已经鬼迷心窍了，无论孙启智如何劝说也是徒劳，但是孙启智死活不帮他出面了，两兄弟闹得不欢而散。 别人已经知道他两个人是朋友的关系了，孙启智没出面儿，叙情馆的老鸨子也同意赎身了，实际上，赛飞燕年龄实在大了，叙情馆可是高档的地方，继续留着也不合适，男人都喜欢年轻一些的。 有这样一个傻瓜肯出面了，卖个交情也不过是顺水人情。 赛飞燕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一直想找一个人嫁了的，正好遇上丁老四这个傻瓜，自然用尽了浑身解数，把个丁老四迷的神魂颠倒的。 丁老四终于掏出真金白银，给那个赛飞燕赎了身，把她带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 在丁老四看来，这个女人比家里的好太多了，真是算得上身轻如燕，容貌俊秀，眉目含情，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家里的女人怎么能比得上呢？ 第534章 你没人家那个命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丁老四都和这个女人腻歪在一起。 每当丁老四看到这个女人，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他就坐在这个女人身边儿，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喜欢穿白丝绸的内衣，丁老四觉得只有白丝绸的内衣，才能配上这细腻的身子。她的脚可真小啊，从小就被裹成了三寸金莲儿，走路一摇一摆的，真的是很好看。 这个女人喜欢吃鱼肉，不是咸鱼，是清蒸的鲜鱼，丁老四就买给她吃，女人的小嘴很灵巧，能够很精巧的吐出鱼刺，然后把细白的鱼肉吞下去，脸上露出满足和幸福的表情。这让丁老四看的都有些呆了，这才是男人应该守护的女人呀。 吃腻了鱼肉，丁老四就给他买猪肉羊肉，可惜赛飞燕对这些不是太喜欢，她更喜欢精致的糕点和新鲜的水果…… 一个月之后，丁老四掂量着钱袋子，猛然间发现，这个女人还真是个无底洞，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钱，怎么莫名其妙的花掉了这么多呢？也没添置什么呀！ 丁老四仍然疼惜那个女人的，小心试探着问她：“你会一些手艺吗？比如纺线织布，或者针织刺绣之类的？” 赛飞燕摇了摇头，她真的不会。 丁老四皱着眉头问道：“你好像是识字儿的，你应该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你以前这么说过。” 赛飞燕点了点头：“背几句诗词歌赋我是会的，但是记账打算盘我不会，那不是女孩家该学的事情！” 丁老四终于叹了一口气：“你总该会一些谋生的手段吧！不然你怎么生活呢？” 赛飞燕笑盈盈的说道：“赚钱养家不应该是男人的事情吗？女人为什么要考虑这些事情呢？” 这话把丁老四噎住了，自己也没有正经的钱财来路，这样过下去怎么能行呢？ 又过了一段时间，丁老四终于花光了钱财，终于厚着脸皮去找孙启智了：“兄弟，能借我一点钱吗？家里收了庄稼，我再还你……” 孙启智借给了他一些，还是好心的劝道：“你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这种女人真不是咱们能养的。” 丁老四无奈的说道：“又能怎么办呢？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送回去，还真像你说的，真是个无底洞，不洗衣不做饭，什么活也不会干，这样我怎么受得了呀！” 孙启智连连苦笑：“送回去？你开什么玩笑啊！那种地方可没有退货这一说，你自己打听去吧！不会有这种事儿的！” 丁老四不明白的说道：“别人娶七八个老婆的都有，照样养得起，到了我这里怎么就玩不转了呢？” 孙启智苦笑着说道：“你说的是憨员外吧！你没人家那个命，娶的也不是那种人，那种好事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咱们还是认命就好！你还是想办法把那事处理好吧！” 丁老四并没有处理好，实际上后来的情况更加糟糕了，没有钱花的日子很难熬，赛飞燕对他又哭又骂，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 你一个穷光蛋，到底为什么要把我赎出来？我跟着你是要过好日子的，现在没吃没喝，房子还是租的，你让我怎么过？ 丁老四根本无话反驳，也不敢把这女人带回家，家里的女人虽然不漂亮，但是能吃能干，会过日子，把这个什么都不干的女人带回家养着，一定会打起来的，到时候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 终于有一天，丁老四告诉孙启智：“风声应该过去了，我要回去了，欠你的钱以后再给你，你别告诉赛飞燕我的地址，这女人我不要了……” 孙启智惊讶的说道：“你要扔下这女人跑路？这叫什么事？” 丁老四摇头叹气，一脸的无奈：“不这样又怎么办？我也是真的没办法，我就当这些年攒的钱都丢了，留着命回去就行了，幸好家里还有一些土地，我回家和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丁老四跑路之后，赛飞燕儿来找过几次，打听丁老四的下落，孙启智都说不知道，后来赛飞燕就没来过，再后来听别人说，赛飞燕去了一个暗门子，孙启智没在理会这事，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孙启智也是真的没了办法，但愿丁老四能踏实过日子吧，这个丁老四还真是的，手里有了两个钱儿，就这么败坏光了，还想学人家员外三妻四妾，那是能学的吗？ 还有那个赛飞燕儿，也就那么回事，你这样的谁会养你呢？再有钱的男人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养着你吧！憨员外是娶了很多女人，娶的都是有才能也能干的女人，照样不会娶你这样的…… 王家庄后面的丘陵上，老憨看着长起来的一大片构树，莫名其妙的打了两个喷嚏。 亦杰关心的问道：“爹！是不是着凉了？” 老憨摇了摇头：“没事的，刘二勇什么时候对这种树感兴趣的，种这么一点儿也没意义呀！” 刘二勇挠着头说道：“不是我种的，前几年发现这里长了几棵，我就领着几个人刨了，谁知道越刨越多了，后来那些半大小子，放羊的时候发现羊喜欢吃这种树叶子，就让这些树长着了……” 老憨笑着说道：“你呀，没把树根清理干净，这种树的根儿扎的太深了，你刨掉一棵，它又长出来好几棵，算了，让它们长着吧！” 构树是一个古老的树种，而且是比较奇怪的树种，它的树叶有开裂，更奇怪的是，小时候开裂少，长大了开裂多，阳光强烈的地方开裂多。春天长出来的叶子开裂少，夏天长出来的叶子开裂多。弄的一棵树长出来很多不太一样的叶子，让人觉得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这树还分公母。母树结的果子也很奇怪，红彤彤的挂在树上，伸手一捏就捏烂了，根本没办法采集，只能留给鸟吃了。 传说构树是用来造纸最早的材料，可惜用这种东西造纸太过麻烦了，大多数的纸都用别的材料造了，只有宣纸和牛皮纸，还用构树的树皮造纸。 不过构树也不是一无是处，树叶树皮果子，甚至淌出来的汁液都可以入药，尤其是果实，药性比较好一些。 让这些树长着吧，给孩子们长长见识。 第535章 大女人的身体有些奇怪 刘二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种树的皮不是可以用来造纸吗？” 老憨无奈的笑了：“构树的皮的确是造纸的好材料，可是用这东西造纸非常的麻烦，需要刮掉树皮外面一层表皮，然后再泡很长的时间，造出来的纸非常结实，可以用来糊窗户。 但是别的东西也可以用来造纸啊，鲁家最擅长做糊窗户用的纸，用的却是废弃了的旧麻绳，破麻袋，废物利用做出来的纸一样很好。 而且就现在这一片构树，能做几刀纸啊！还不够功夫钱呢？” 亦杰笑了起来，周围的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刘二勇也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了。 刘二勇这个人很简单很纯粹，不懂就直接问，从来不担心别人说他笨，因为他自己就认为自己不够聪明。 可是刘二勇的人缘非常好，很多人喜欢和他打交道。实际上老憨也非常喜欢刘二勇这个人。 老憨也曾经想过造纸，这里有好几个造纸作坊还是非常有名的，规模也不小。想要请一个师傅来，建一个造纸作坊还是可以的。 可是让谁来负责这件事儿呢？想来想去，居然没找到合适的人。 自己生的孩子不少，有才能的却没有几个，更何况有的年龄还很小。 自己其实也没盼望他们能出人头地，只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了。 几个义子非常的能干，可是他们的担子已经够重了，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 养子当中也有几个非常不错的，但是让他们挑大梁干起一个生意来，却还是有些困难。 自己后来日子过得富裕了，占的土地多了，才收养了这么多养子，有的年龄还是小了一些，等孩子们长大一些再说吧。 老憨一边往回走，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老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这样，看一遍自己的土地，看一看土地上的庄稼长得怎么样了，这似乎成了一个习惯。 老憨回到家里，看到大女人的脸色又不太好，关心的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就那样吧！这几年夏天都这样，老毛病了，地里的麦子长得怎么样？但愿麦收的时候我别再生病了。” 老憨有些无奈，自己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些信心的，可是自己的女人也有点太奇怪了，一到夏天就倦怠无力，有点像苦夏的症状，可是用了药却又不管用。又好像是气血不足，用了药也没效果。 大女人却不在意的说道：“多吃点姜能够好点儿，这几年一直都这样，没什么的。” 老憨却继续劝说着：“这几天还是让孩子们带着你，去找大夫看一下吧，医者不自医，大夫家的人生了病，要找别的大夫看，这都是老规矩了。” 大女人笑着摇了摇头：“你拉倒吧，这几年少折腾了吗？去年孩子没带着我去隔壁县城看了一次，开回来的药方和你大前年开出来的药方一模一样，来回路上还累的不轻，这是图的什么呀！” 老憨笑着解释道：“我大前年的时候认为你是气血不足，所以开了那个方子，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去年那个大夫也认为你是气血不足，所以会开出一模一样的药方，还是没看对病症，再换个别的大夫看看。” 大女人笑着拒绝：“算了吧，别瞎折腾了，也不是大毛病，今年的麦子怎么样了？” 老憨只能回答道：“长得相当不错，看来夏天这一季收成，应该错不了了。” 大女神点了点头：“那就好！我组织一下家里的孩子们，做好麦收的准备，今年下来新麦子，找几个女人做一顿面条吧，庆祝一下今年的丰收……” 几天之后麦子已经黄梢了，这天早晨，老驼背又站在后山坡的石头台子上看天，身边还站着几个孩子。 老驼背已经很老了，他的背更驼了，满头的白发，一脸的皱纹，眼睛还是很亮的。 太阳终于慢慢升起来了，慢慢的越来越亮，发出炽热的温度，不能再用眼睛看了，身边的几个孩子说道：“看样子，这几天天气没有特殊变化，今年不用担心麦收了。” 这些孩子是学习看天气的，老驼背满意的点了点头，仍然教导着说道：“早晨和傍晚，太阳离我们最远，能看到天边的情况，预测天气还是比较准的，但是也不要忽略了风向的变化，而且有时候天有不测风云，不要太过依赖早晨和傍晚的变化……” 孩子们非常崇拜的点了点头，大家慢慢的走下了那个石台子。 无论是种庄稼还是出去跑车队，天气的变化都很重要的，老驼背这些年可没少教这些孩子们，有的孩子已经预测的非常准了。 老驼背觉得并不是完全自己教的，只要领着孩子们多看几遍天，让孩子们多体会一下天气的变化，孩子们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就看孩子们有没有心了。 但就算是这样，要想赶上自己还是差远了，有孩子问道：“驼背爷，什么时候能像你看的那么准呀！” 老驼背微微的笑了：“有时候岁数就是经验，这不都是老话了吗？活的岁数越大，经历的事情越多，看的才能越准！” 说完笑的更得意了，看着几个孩子一脸的羡慕，老驼背心里其实有一些狡猾。 他故意这么说，让孩子们羡慕他，其实他更羡慕这些孩子们，多么的年轻多么好啊，自己真的老了，身上的肉越来越少了，力气越来越小了。 终于到了开镰收割的这一天，老憨和老驼背，两个人在地边上，一人搓了一个麦穗，看了看麦粒儿的情况。 老憨还把一粒麦子放到嘴里嚼了一下，吐掉之后说道：“好收成啊！今年真不错！” 老驼背点了点头微笑：“是啊！老天爷也挺照顾的，难得几天好天气，开镰收割吧！” 一声令下，大家伙纷纷走进了麦田，老憨也手持镰刀走进了麦田，跟着的是老驼背。 割了一会儿麦子，老驼背笑着说道：“东家，你割上两垄意思意思就行了，那么大的老东家了，哪有亲自下地的！” 老憨笑了笑：“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老庄稼人，割点麦子没什么的……” 第536章 你这辈子满意吗? 两个人都有些不服老，可惜收割麦子是个体力活，两个人最终还是互相劝说着，笑着走出了麦地。 老驼背嘴里嘟囔着：“怎么就老了呢？”老憨也无奈的说道：“孩子们都长大了，哪有不老的道理呀！你都有重孙子了，再不老，不就成了妖怪了吗？” 一提老驼背有了重孙子这事，老驼背永远都是一脸的骄傲，你说什么他都会很自豪，也不会生气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老驼背的脸笑的像一朵花：“是我那个孙子争气，17岁给他娶妻，18岁就立子了，我老驼背也有四世同堂的时候，还真是没想到啊！” 这事是老驼背最得意的事，在老憨面前也不谦虚的说道：“说说你吧！你要孩子也不晚，怎么给孩子娶媳妇那么晚呢？孙子娶媳妇儿更晚，生生的耽误了一茬人。” 老憨觉得没什么，毫不在意的说道：“刚到这里的时候，日子过得穷，想等到过的富一点儿了，再给儿子娶个好一点的媳妇，我当时占了不少土地的，日子肯定能过富，所以没着急，让儿子多耽误了两年，后来过富了，给小儿子娶媳妇就早了，结果小儿子不懂事，闹了个大笑话，这几年才没人提了……” 老憨说着说着，又底气十足的说道：“我不怕的，我儿子多呀！孙子更多，重孙子还能少得了吗……” 老驼背笑得更厉害了：“你那是因为日子过得富，娶的女人多，生的孩子多，这个不用显摆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完了，看着麦田里的孩子们在劳作，老憨感慨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土地是真的，有了土地就能种庄稼养活人，没有比这个更真实的了……” 丰收当然是让人高兴的，可是大女人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 麦收的时候忙活着，还没觉得有什么，等到收完了麦子种上秋作物，大女人终于病倒了，连小女人的身体也差了起来。 两个女人都浑身无力，咳嗽，饭量也越来越差。看着好像是普通的感冒，吃了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好不容易从远处请来了一个老大夫，老大夫诊治了半天，皱着眉头说道：“咱们都是大夫啊，你心里应该有数啊，这种情况可不太好，否则你也不会去找我……” 老憨叹气说道：“我不甘心呀，看着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就是治不好呢？我现在都吃不准了，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呢……” 老大夫摇了摇头：“其实你心里比我有数，只是关心则乱而已，先用几副凉药清理一下五脏六腑，然后再用几副温药温补一下吧！别的我也没什么法子了！” 老憨还想说话，大女人却笑着说道：“行了，别为难人家大夫了，也就那么回事，这几年都是这样子，等到秋风凉了就好了……” 老大夫开了两个药方就走了，老憨按照药方找出自己店里最好的药，精心熬制了让女人喝下去。 可是女人的病情时好时坏，终于等到天气转凉了，地里的秋庄稼眼看要丰收了，大女人的病情不但没好，反而更加的严重了。虚弱无力，饭量更差，而且还时不时的发烧。 看到老憨又把药端了过来，大女人说道：“别再给我熬药了，我真不想喝那药汤子了！” 老憨却鼓励的说道：“这一次温补的药材年份足，肯定比上次的有效果，我给两个孙子再娶上媳妇儿，给你冲冲喜气儿，沾上喜气儿，病就好了。” 大女人苦笑着说道：“拉倒吧！你啥时候开始信这个了，那都是糊弄人的，你明知道的，好了，你熬好的药我喝，喝完了，你去地里看看庄稼，看看什么时候能收，我有些盼着吃上秋粮食了……” 大女人喝完了药，老憨听话的去了庄稼地里。 大女人却对小女人说道：“把我的送老衣拿出来，我再穿穿试试，我觉得我差不多到时候了……” 小女人打断她的话说道：“姐姐你别这么说，我其实比你大几岁的，我还没敢说这话呢！” 大女人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一直让你管我叫姐，你也注意身体，我好像把病传染给你了。” 小女人摇摇头：“不委屈的，这些年过的是好日子，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有什么委屈的，你的病不传染，别人都没啥事儿，我这段日子也只不过是身体弱，闹了点儿差不多的毛病……” 老憨从地里回来，手里提着两个剥开外皮儿的玉米，满脸微笑着说道：“你看看，有粮食了，能吃了，过一会儿就煮上，咱们先吃口嫩玉米，解解馋……” 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的语气也很轻松，手却不自觉的有一些颤抖，因为他看见大女人穿着一身的送老衣，脸上红扑扑的，精神头也好多了。 老憨做了多年的大夫，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好事，这是典型的回光返照，怎么就这样了呢？ 老憨放下那两个嫩玉米，慢慢的坐到床前，大女人却一脸坦然的说道：“你这辈子满意吗？” 老憨点头说：“满意！” 大女人微笑着说道：“我这一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给你生个亲生的孩子，不过我给你娶了这么多女人，生了那么多孩子，你应该是满意的，你说的应该是实话……” 老憨又点了一点头：“我说的当然是实话，你呀，也没什么遗憾的，那些义子义女还有养子养女，都拿着你当亲娘，还遗憾啥呀？咱不遗憾了……” 小女人泪流满面的走出了屋门，她去叫人了…… 当别的女人和孩子们匆匆走进屋门的时候，大女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一脸安详却没了呼吸。 老憨看着周围的孩子叹了一口气：“你们的娘走了，到底还是没能吃上一口我拿回来的新粮食，给你们的娘搬家吧……” 有个别孩子忍不住啜泣两声，立刻有人在后面轻轻拉了他一下，制止了他，说好了的，不能哭，免得老憨会更伤心。 小女人过去，把老憨搀扶到了里屋，老憨看了看她一身的送老衣，轻声的说道：“你穿这身干嘛，换下来吧！” 小女人却摇了摇头：“一块儿和姐姐换上的，先穿着吧！送姐姐走了再说……” 第537章 一连走了两个女人 大女人病了那么久，她的后事早就准备妥当了的。 但是真等到人没了，还是让人有些茫然失措。 按照老百姓的规矩，死者要放在堂屋门口，脸上盖上蒙脸纸，并且让孩子们在跟前守着，晚上还要点个长明灯，停多少天也是有说法的…… 其实这些规矩是有原因的，那是害怕没有真的死了，只是昏迷了，一旦恢复了生机，一喘气，蒙脸纸会动，孩子们在跟前守着，也是害怕猫啊，狗啊，惊扰着…… 老憨家是大夫，自然不用这些事情，根据大女人生前说的，不要遵守这些了，也不要打扰别人，换好衣服，让孩子们见一见，直接入棺下葬就可以了。 这样就简单的多了，但是茫然失措的人们仍然要跑前跑后的，忙活很多事情。 老憨有些木然，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忙前忙后的孩子们。 到了吃饭的时候，一点胃口都没有，真的吃不下去。 不吃饭是绝对不行的，孩子们煮了小米粥饭，让他无论如何要吃一点，老憨才终于吃了一些。 中国是礼仪之邦，山东是孔孟之乡。 一个人的葬礼是非常隆重的，仪式是非常复杂的。 但是老憨家顾不上这些了，按照大女人生前的吩咐，尽量简化葬礼了。 没有灵棚，没有吹鼓手，不通知任何外人…… 跟前的孩子都看了一眼遗容，跪拜了一番，立刻抬棺出门，入土为安。 大儿子亦庸看了一眼老憨，小心的劝说道：“爹，你在家里吧，别去了，娘之所以如此交代，让后事办的这么简单，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害怕你劳累了这么多天，身体会受不了……” 老憨却很坚决的摇了摇头：“咱家最穷的时候，你娘领着孩子，义无反顾的跟着我来到这里的，什么都能省了，最后这一步我不能省……” 孩子们看到劝不住，也没办法了。 老憨反而回头劝起了小女人：“你脸色太差了，这些日子身体也不好，你就别去了！” 小女人却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一起，这最后一程，还是要送的……” 最后也是没有办法，让几个孩子搀扶着，大家这才纷纷出了门。 一出门就碰见了人山人海的乡亲，没有送通知，周围人还是都知道了。 一个非常熟悉的保长小心的问亦庸：“这么简单，不妥当吧？这可是你家主母啊！” 亦庸无奈的说道：“我娘生前这么吩咐的，我爹这些日子身体也不太好，怕他受不了，只能这样了，失礼之处，以后磕头赔罪……” 保长听完了，也没有说别的，赶紧和别人一起去维持秩序。 赶来的乡亲实在太多了，大家恭敬的站在路两旁，看着棺材一路抬了过去。 终于到达了墓地，孩子们赶紧拿出垫子，让老憨坐下，他的气色实在不太好。 小女人也在不远的地方坐着，靠在一个大石头上休息，脸色也是蜡黄的…… 终于将棺材埋好了，孩子们还要磕头跪拜，葬礼再怎么简化，那些纸人纸马之类的扎彩也要在坟上烧了…… 亦庸凑到老憨跟前，小声的说道：“爹，你和几个娘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们做……” 老憨点了点头，几个孩子便过来搀扶他。 小女人的女儿走到小女人面前，小声说道：“娘，女儿扶你回家吧！身体不好，别太劳累了。” 可是没听到任何反应，抬起头来仔细一看，小女人蜡黄的脸色早已变成了灰白，伸手一探试，才发现鼻息全无，人早已经没了！ “娘！”一声凄厉的哭嚎，小女人的女儿撕下了自己孝衣上的一块白布，盖在了小女人的脸上…… 老憨过来检查了一番，叹了口气说道：“把棺材直接抬过来吧！” 说完这句话，老憨突然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手脚一下子软了下来，使不出力气了…… 后来的事情老憨一直都是木然的，眼前的画面变得不真实，跟前的人说话好像隔得很远，听得那么不真切…… 当老憨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睡在原来的土炕上，一左一右是兰兰和玉兰，两个女人和衣而卧。 两个女人见他醒了，赶紧让孩子们准备饭食。 孩子们赶紧端来了小米粥，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看到老憨喝了一碗小米粥，两个女人才放下心来。 她们没敢告诉老憨，老憨回来之后，睁着眼不睡觉，也不说话，孩子们给他吃了安神助眠的药，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两夜了。 老憨喝完了一碗小米粥，看了看周围关切的目光，有些奇怪的说道：“我没事儿的，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老憨慢慢他站起来走进了院子，大家也不敢说什么，有两个孩子赶紧跟在他跟前，看到他步子还算稳健，这才放下心来。 一下子走了两个女人，对老憨的打击有些大，他想尽量表现的正常一点，让孩子们放心。 他不去医馆了，甚至不出院子门儿了，每天在院子里走几步，再坐一会儿，然后就去炕上睡一会儿，表现的尽量正常一些。 可是两个女人的音容相貌，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面前，家里一下少了两个女人，似乎也空荡了很多。 躺在床上也不过是闭目养神，不吃药根本睡不着。 值得欣慰的是，孩子们精心准备的饭食，还能吃下一些的。做的那些饭是和平时差不太多，只是更精细一些，喝的稀饭之类的，每餐都有，吃不下就逼自己硬喝一点儿。 不太熟悉的人来看望老憨，觉得老憨还挺正常的，熟悉老憨的人，看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样的地方，老憨周围的气场变了，他的音容相貌，他的举手投足，和原来不相同了。 和他聊天的时候也不一样了，总是走神儿，很重要的事也走神，有些事情好像听不懂一样，能听懂，也好像听不太明白似的。 这时候他总是淡然说上一句话：“孩子们都长大了，和孩子们去说吧……” 然后就会一脸平淡的回屋去休息了，别人也只能无奈的告辞了。 第538章 痛苦只能慢慢的消化 秋收的时候，老憨还是没有出门，更没有像以前那样，领着别人在地里忙活。 兰兰和玉兰两个人也没有出门，在家里陪着老憨。 今年的秋庄稼长得也不错，还真算得上是个丰收年。 收回来的玉米棒子放在院子里，放了一大堆，老憨拿起一个玉米棒子，撕掉外皮看了看，籽粒很饱满。 老憨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在那里开始剥玉米，机械的剥了一颗又一颗，不紧不慢也不肯停下来。 慢慢的天都快黑了，老憨还是机械的重复那样的动作，玉兰抓住他的手说道：“老爷天都黑了，停下吧！” 老憨其实想停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是空的，只想不停的重复相同的动作压根停不下来。 老憨终于停了下来，嘴里慢慢的说道：“她想吃秋天的新粮食的，让孩子们拿几个玉米棒子去坟前祭奠一下吧！” 说完这些话，默默的回屋去睡觉了，这一次没有吃药，居然也睡着了。 兰兰关切的说道：“老爷应该没事吧！” 玉兰点了点头：“这些天所有人都没提这些事儿，害怕提起来会伤心，痛苦只能慢慢的消化了，他今天终于提起这事儿了，应该消化的差不多了吧！” 第二天的时候果然有了变化。 老憨开始说一些话，但是大多是以前的事情，孩子们说现在家里遇到的事，他也听一些了，但最多的还是那句话：“你们都已经长大了，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还是不愿意去医馆，甚至不愿意提及医馆的事情，他似乎对自己的医术不再自信了。 提到某些他治好的特殊病症，他却很迷茫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治，也可能是那病自己好了，不是我治好的……” 都说他的医术高超，可是自己亲人的病却无能为力，让他再也没有了自信。 最值得欣慰的一点是，老憨更加喜欢小孩子了，尤其是小一点的孩子，在老憨面前再怎么哭闹，再怎么调皮捣蛋，老憨都不会生气，也没有烦过。 可是，也有不太正常的地方，晚上睡觉不太踏实，白天却总是昏昏欲睡。 这个冬天特别冷，后来老憨连屋门都出的少了。 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商量了几次，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还是不太正常的。 一场大雪压塌了几家人的房子，孩子们和老憨说了，老憨只是问了一句，后来怎么样了，孩子们说了救助的情况，老憨只是点了点头，就没再提这事，他开始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了。 甚至后面的山上着了山火，烧了一大片地方，老憨也只是问了一句：“情况严重吗？” 亦庸赶紧回答道：“这些年我们家在后山，一直烧炭，早已经把山上的林木给隔开了，山火没有蔓延，只是烧了一片地方，而且前一段时间的积雪也没有化，烧的也不是太严重……” 亦庸的话还没说完，发现老憨居然走神了！ 亦庸赶紧接着说道：“今年冬天太冷了，木炭一下子涨了很多钱，卖的还非常好，前几年木炭价格太低了，还卖不动，我们按照你说的，照样该怎么收还怎么收，结果攒下了太多的存货了，今年好了，这一下子把往年的货底子都清出去了……” 老憨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夸奖孩子们做的好，却漠然地打起了瞌睡！ 这样不行的，还是不正常的。 最后还是亦魁找到了原因：“我看啊！爹觉得用不着他了，没提起心劲儿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所以才整天无精打采的，有什么办法让他提起心劲儿来呢？” 亦庸想了想说道：“应该有什么大事发生，爹就能提起心劲儿来了，或许也有别的办法，可是连山上着火，他都不关心了，该怎么办呢……” 刘二勇想不出多少主意的，还是担心的说道：“从娘去世了就一直这样，这冬天都快过完了，好几个月了，还这样真不行的……” 这话却提醒了一些亦杰，亦杰眼睛一亮说道：“我想起一个大事儿了，前几天亦广说了一个事儿，今年冬天特别冷，黄河冰冻的特别瓷实，他担心会发生凌汛，如果上游开了河，真把那些冰凌子冲下来，还真有可能发生这事……” 这是以前发生过的，很可怕的一件事，肯定算得上是大事。 刘二勇摇摇头：“亦广不是说没确定吗？没确定的事，说了有什么用！” 亦杰却笑着说道：“我们不说这事发生了，我们把猜测的这事说出来就行，咱们几个人一块去说，把场面弄得大一点，显得事情严重一点儿……” 于是经过一番商量，几个孩子站在了老憨的面前，亦庸小心的说道：“今年冬天特别冷，黄河下游冰冻的太厉害了，上游如果发水的话，会把那些冰凌都冲到下游来的，但愿今年不会发生……” 几个孩子小心的说着话，细心的看着老憨的表情，老憨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似乎瞳孔在慢慢的收缩，眼睛慢慢有了光亮。 老憨终于开口说道：“让清风和莫风，各自带一些人手，顺着黄河去看一下吧！最好带上几个你们自己的亲兄弟，让他们锻炼一下，也长一下见识……” 亦庸点头答应：“知道了！” 老憨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又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几年没有闹大的瘟疫了，今年应该也不会，真发生凌汛，可就另当别论了，死人太多，处理不好的话，会更可怕的，我要去医馆看一下药品！” 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又对孩子们说道：“很多事要做的，你们也去商量一下吧！” 说完这些，腰板笔直的走出了房门…… 孩子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好了，心劲儿提起来了。 苦难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却让已经有些麻木的老憨，恢复了正常。 黄河是一条母亲河，穿越了多个省份，滋养了很多的土地，但是她也同样给很多地方带来了灾难。 凌汛就是其中一种可怕的灾难。 第539章 黄河的凌汛每年两次 黄河三年两决口，百年大改道。 有时候决了口却不一定会改道，大决口将黄河的堤坝冲毁了，决口淌出来的水，没有找到河道，就会淹没大片的土地，在低洼的地方形成水泊。着名的800里水泊梁山就是这么来的。 有时候的改道，却有很大的人为因素，宋朝时候，为了阻挡金兵的进攻，将军让士兵挖开了黄河，造成了黄河一次大改道。 那一次大改道，黄河水不再流入水泊梁山，八百里水泊梁山慢慢的消失了，再也没有了那么大的规模。 这种人为的事情还不是一次。 每一次都会让某个地方生灵涂炭，让当地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但是生活在黄河两岸的老百姓，最害怕的居然不是这个，而是凌汛。 黄河是一条北方的河流，是会结冰的，可是他的流域又那么的长，每一个地方结冰的时间还不太一样。 这就造成了一个可怕的现象。 如果上游先结冰，下游的河水里就会飘满了冰花冰块。一旦造成拥堵，非常的可怕。更可怕的是下游先结冰，水就会流动的很迟缓，上游的水有时候还会在冰面上拥堵，冲下来的冰花冰块阻塞河道，造成决口。 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是冰雪融化的时候，如果下游的冰融化的慢，上游冲下来的冰块一定会在下游淤积阻塞的，有时候还会形成冰墙冰坝，然后继续流过来的水冲破堤坝，造成决口，这简直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样的事情每年要经历两次，你让老百姓如何不怕！ 今年的冬天太冷了，黄河里的冰一直不化，造成冰汛决口的可能性太大了。 所以孩子们才敢把这个猜测说给老憨听，就算是个猜测，老憨也会如此的重视。 有决口的地方就会受灾的，救灾就需要粮食，粮食的价格就有可能提高，尤其是便宜的粮食，高粱地瓜干之类的，涨价反而是最快的。 如果救灾不及时，就会出现兵变，如果兵变死人太多，不及时掩埋，又会造成某些传染病或者瘟疫……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苦难教会了他们太多的东西了，也让他们变得坚韧不拔，居安思危。 出去打探消息的清风莫风，终于带着人回来了，带回了准确的消息。 的确是有地方凌汛决口了，可是地方太远了，是在河南，不是在山东！ 绝口的那个地方，有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地方官，而且非常有能力。 那个地方官直接告诉当地的百姓：“堵上决口，保住土地，冬小麦毁了不怕，春天种点什么都饿不死人……” 他讲的这个道理太接地气了，老百姓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只要堵住决口，春天的庄稼地里，还可以种别的粮食，虽然会受一些损失，但灾害绝对不会太严重。 只要堵住决口，不让黄河水泛滥，就算地里挖点野菜也饿不死人，要是让充满泥沙的黄河水淹没了土地，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命令，老百姓拼命往堤坝上运石料之类的东西，硬生生把那个决口的地方堵上了…… 老憨听到这里，不禁感叹道：“好官儿啊！” 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了，生活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傍晚的时候，老憨又偷偷来到两个女人的坟前，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世人都怕鬼，不愿从坟前走，我不是不怕鬼，可是这个地方我还真不怕！ 这里埋的都是我熟悉的人，我怎么可能怕呢！” 是啊，这里埋的那些人老憨都太熟悉了：老铁匠，二蛋子，老干板，陆老三…… 还有一些人在这里占个地方，酒疯子早就在这里占了位置…… 老憨又絮絮叨叨的说道：“这应该是个好地方，当年我就对着别人这么说的，医卜不分家，别人都说我懂得看阳宅，也就会看阴宅，我也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就让大家都睡在这里了，以后我也睡在这里陪着大家……” 想到大女人，眼前又出现了她的一种笑貌，老憨不自觉的说道：“知道你是个疼孩子的，你亲生的那个女儿，咱是正经的娶女婿，生的第1个孩子还姓王，生的第2个孩子，姓夫家的姓，别让人家女婿心里难受。 你说你怕后来的孩子受欺负，让一些孩子姓了张，这样他们既是亲兄妹，又能融进这个家族里…… 其实你有很多事情想的比我周全，你才是个会管家的，你走了舍得我不轻啊？ 幸好孩子们长大了，能自己处理很多事情了，我把事情都推给孩子们了，其实很多事情我不如你会处理……” 想到小女人，老憨又说道：“你呀，是我到这里来娶的第1个女人，你是年龄最大的，你知道自己心眼儿少，做不了大母，所以你甘心叫姐姐，你们姐妹两个还真是的，让我娶那么多女人也有你的份儿…… 你从来不争不抢，只是盼着孩子有出息些，孩子其实是有出息的，知道好好养家过日子，你不用担心他们的，他为以后会发展的更好。 我把咱家规划了一下，就像以前咱们商量好的那样，这样孩子们都有保证了，你们就放心吧……” 老憨在坟前坐了很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转身离开。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仿佛与这片寂静的土地融为一体。 回到家中，老憨拿出纸墨，坐在桌前，思考良久后，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写一些家族未来的规划。 能力差的孩子就在附近，大家互相照顾，抱团取暖，有大儿子义庸领着他们，亦福就是这样的孩子…… 能力好的孩子就到外面去开疆拓土，真的发展的好，让养子过去帮他们一下，亦魁是这样，亦勇也是这样…… 亦杰有些特殊，既是家族的荣耀，又能帮家里做很多事情，让他在家帮一下亦庸吧，也能增加一些凝聚力…… 为了增加一些家族凝聚力，还要设置一些族田，族田的收入让孩子们来读书识字…… 第540章 老憨制定的家族制度 以前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大女人在操心的，有大女人在，让老憨能省不少的心。 大女人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当家主母，连香兰生的最小的儿子，大女人都在柳家村给他置办下了土地。 可惜大女人已经不在了，这让老憨迷茫了很长的时间。 自己的身体还算健康，自己生的这些孩子也差不多安排明白了，但是也有说不定山高水低的时候。 剩下的几个女人，没有大女人的那个才能，不会弄得那么明白的。 自己还是把族田的制度交代下去吧，这样自己也就省心了，就算自己百年之后，家族也不会乱。 老憨在很久以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以前也和老官哥哥讨论过这个问题，也和自己的女人孩子讨论过这个问题。 大家也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族田已经盛行千年了，有族田的才能算得上是一族人，没有族田只能算是亲戚，什么都不是的。 有的人很有意思，直接对别人说道：“我是你叔，你必须得听我的，尊敬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别人打断：“我没粮食吃，饿的两眼冒金星儿，你没来给我当叔，现在想起来给我当叔了，我知道你是谁呀！” 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想要给人家当叔，必须要有资格才行，光有辈份放在那里是没有用的。 族田其实没有太大的用处，他只是给本族的人最低的生活保障，保证在灾荒的时候不被饿死，保证在小的时候有书读，保证在老了的时候有人管。 但是族田也很有用处，历史上的很多家族，就是因为族田的存在，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老憨一家一直有这个打算，但是却没有实施。 才开始是没有基础，人员太少，土地也不是太多。 后来发展的太顺利了，占下了很多的土地，人员也多一些了，这时候设立族田分给孩子们一点利益，孩子们真看不上。 自己和几个女人辛苦了一辈子，把孩子们都拉扯大了，有的给了一些土地，有的做了一些生意，已经安排明白了。 孙子们能不能过好，那就要看儿子们怎么做了，自己只能给他们安排一个族田，让他们有一个最低的保障。 老憨这时候，写下自己对族田的安排，时机应该是正好的。 于是老憨提笔继续写道：“族田为全族人共同所有，任何人无权买卖转让……” 写完了这些之后又写了一些规章制制度之类的。 老憨写得很细致，很繁琐。 老憨是参考了别家的家族制度，又结合自己家的实际情况，写了一些规定，而且很多还是以前和女人孩子商量好的。 就算是这样，有很多地方还是有不切实际的，老憨推敲一番做了标记，打算以后把女人和孩子聚到一起再商量一下。 老憨写到半夜，终于把写好的东西放了起来，就先这样吧，恐怕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动，做到真正能够实施，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老憨和女人孩子都不断的在商量这件事情，每个人都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一天，老憨又到了水坝的对面，他也要和如兰商量一下的。 如兰笑盈盈的说道：“没想到你把我和孩子也给安排明白了，还真是有心了。” 老憨风轻云淡的说道：“其实我一直没拿你当外室，那些孩子也是平等的，你知道的。” 如兰很乖巧的说道：“这我当然知道了，早知道你这么说话算话，应该再生几个的。” 老憨笑着说道：“行啦，这么瘦小的人儿，生孩子太多对身体不好的……”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老憨又去看了黄苏氏。 黄苏氏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容貌居然没发生太多的变化。 黄苏氏笑着说道：“如兰的命真的比我好，如果当年，我再想着办法的话，子玉或许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奇怪，能够无话不谈，却做到了相敬如宾。 老憨苦笑了一下：“我们做朋友挺好的，你是我孩子的姨，我们也是亲戚。” 黄苏氏摇了摇头：“其实我恨过你，在你跑掉的那天晚上，那一晚如果你不跑，我们可以更进一步的，这一次，你那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别的孩子都有安排，却没有子玉的份！” 老憨无奈的说道：“我们都老了，做这么多年朋友挺好的，以前的事情不要提了，有点尴尬了，再说子玉这孩子有能力，也有雄心壮志，他根本用不着我的什么安排……” 黄苏氏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有能力的，也有自己的想法的。 那一妻一妾也已经生下了三个孩子，这几年的生意也做得顺风顺水，而且也置办了一些桑田，丝绸生意也扩大了一些规模。 子玉当然不需要老憨对这边有什么安排，子玉这几年甚至有些排斥，老憨那边对这边的照顾，两个人都感觉得出来。 子玉早就不再参与叙情馆的事情了，甚至那个柳家村，也不愿意多管了，只是过年过节的时候走一下亲戚。 或许现在这样子，才是最好的状况，可是黄苏氏总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自己不比老憨的任何一个女人差，却是这么尴尬的处境。 老憨也是没有办法，当年真的对孤儿寡母下不了手，杀人家的父亲情有可原，毕竟是对方有错在先。要是再对人家的母亲怎么样，那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个女人身上带着大家大户的习俗，和当时自己家的情况格格不入，一定会对自己家有一些影响的，老憨真的害怕驾驭不了那些变化。 最后两个人只能这样尴尬的相处了。 当时自己的实力也是真的不够，也害怕黄家会和自己彻底闹起来。 现在黄家早已经完了，大家大户的道路就有这么一个毛病，一旦发生重大的变故，大家大呼，很容易败落下去的。 还是自己的这种道路更可靠一些，一个家族就算衰落了，也会有一两个孩子继续发展的很好。 第541章 叙情馆的新台柱子 叙情馆内， 亦杰和一个打算盘很好的养子，正在和账房对账。 几家人分账，账目就必须要清楚，再加上自己用了那个风花雪月钱，账目就更加复杂了，一时半会儿核对不完。 不是自己愿意找麻烦，是为了占住这处生意刻意制造的麻烦，别人再也不敢和自己抢了。 这种挣钱的生意不能让别人抢走，如果被别人抢走，就证明自家已经衰弱了，别人会群起而攻之的。 最好是连争斗也不要发生，虽然冤家易解不易结，一旦争斗就会结怨，想要解开这个疙瘩很难的。 账目再麻烦，也不需要老憨亲自过问的，老憨一个月来一趟，就已经不错了。 此时的老憨正坐着喝茶，身边有一个新来的姑娘，殷勤的伺候着。 知县大人那边的三成份子也不是白拿的，居然能从犯官的家属中挑到这么漂亮的美女，不但会吹拉弹唱，也粗通文墨，懂一些琴棋书画。 这样的美女在这里非常受欢迎的，可以当台柱子培养。 老憨看了一下这个女人，只见她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的脖颈粉嫩光滑，头发却微微有些凌乱，身段步态，像柳絮一样轻飘飘的。 这会给人一种错觉，恍恍惚惚间，觉得不是在叙情馆，而是一个达官贵人在自己家里，身边的小妾在殷勤的伺候自己。 老憨不由的点了点头，看来又要多一个新的台柱子了。 女人光长得漂亮是不行的，倚门回首，卖弄风情，像呼朋唤友一样，把客人引进门，然后坐在身边，含笑斟酒倒茶，把莺莺燕燕的氛围感拉满，这是最基本的。 而给人这种恍惚的感觉，才是厉害的女人，这一种才能做台柱子，这女人做到了。 女人凑到跟前，又给老憨倒上茶了，轻声说道：“老爷能来，我心下是欢喜的，老爷娶了6位夫人，另外还有外室，应该是最懂得欣赏女人的男人了……” 这女人说这话的时候，身段放的低，微蹙着眉，半眯着眼，嘴巴微张，轻声细语之下，让老憨感觉到，似乎娶的女人越多，越是好男人一般。 这个女人没说这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却给了老憨一种自豪的感觉，这种感觉没理由也没来由，却真实的体会到了。 只听这个女人又说道：“两位夫人离世，老爷痛苦了许久，还真是有情有义的人啊！贱妾都快羡慕死二位夫人了，她们两个，真的算得上是女人当中最有福气的了！” 老憨继续微笑着喝茶，一言不发。 这个女人似乎下了一番决心，又似乎是鼓起了一些勇气，小声的说道：“老爷能否把这福气，分我一点儿呢？” 不用老憨说什么，女人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老爷还有几位夫人的，我不敢和几位夫人争的，我也是出身富贵之家的，只是可怜我命不好，老爷只要肯点头，怎么样都可以的，多一个细心的女人伺候老爷，不是更好吗？” 老憨转头看向门外，对远处的大茶壶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大茶壶是这个地方专门伺候人的，可不敢跑太远，老憨一招手，那个大茶壶就赶紧迈步往这里走。 女人轻咬了一下嘴唇，表情失落的说道：“老爷的心肠真硬，只能怪我无福了！” 大茶壶过来之后，老憨微笑的说道：“告诉老鸨子，这女人不错，好的衣服首饰给这女人装扮上，给这女人提一下身价，能这么快把这女人培养成台柱子，老鸨子进步了……” 老憨说完这些话，站起身来慢慢向外走。 女人有些嗔怪的说道：“老爷如何要走，奴家是否说错话了？” 老憨微笑着说道：“你真的不错，你的身价不提的高一点儿，恐怕很快就被人赎走的，富贵人家会抢着要你的……” 老憨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外走。 到了账房一看，几个人还在忙活着对账，老憨说了一声，就提前离开了。 对于老憨的提前离开，亦杰一点都不意外，心里只有苦笑的份。 老憨心里也有些苦闷，自己这辈子娶了那么多女人，要说自己不好女色，自己都不信了。 自己当年娶那么多女人，是为了过好日子，不是单纯的喜好那点事儿。 那时候有大片空闲着的土地，自己可以多占一些，后来买一些也很便宜，没有土地，哪里敢娶那么多的女人，生那么多的孩子呢。 而且自己娶的那些女人都是能干的，并不用他花钱养，还能够帮助他攒钱多买一点土地。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人口已经越来越多了，土地相对来说不那么宽裕了，想再买那么多土地，已经不可能那么容易了。 幸亏自己抢先做了一些生意，在沿途弄了一些大车店，这就大大的提高了买地的范围，又在大车店周围买了一些土地。 就算是这样，后来这么多年，也买了很多的盐碱地，荒滩地，还有一些丘陵地。 这些10年9不收的土地，以前的时候根本就没人要的。现在也买过来种一些桑树，柞树之类的，养一些蚕，不然都会担心，以后一大家子人没得吃用。 娶很多女人，生很多孩子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何况自己已经老了，再娶女人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 刚才那个女人还真是挺诱人的，她那微微凌乱的头发，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柔软白嫩的脖颈，还有她那些温声细语的话语，真的好有一些诱惑力。 有些女人还真是专精此道，让人欲罢不能。 老憨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老了老了，何必呢？真的像有些老头子一样，自不量力嘛，真的像某些人说的那样，八十八岁再结个瓜，生个孩子继续养着？算了吧！ 自己还是好好的多活几年吧！只要自己还好好的活着，自己所挣下的一切就会继续，家族的实力就会一点一点增加，让自己的家族更有一些凝聚力。 到时候自己真的撒手走了，那些孩子还会凝聚在一起的，家族就不会散伙。 第542章 老员外续弦的真正目的 和老憨关系最好的员外，还是那个姚员外，两个人曾经合作的非常好。 这一天，姚员外又把老憨邀请到了家里，两个人把酒言欢聊天，谈天说地。以前的时候，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聚一次的。 这一次却稍微有一些不同，这一次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两家人的关系不错，算得上是通家之好，但是以前的时候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姚员外还好心介绍道：“这应该算是我的一个妹妹，我叔叔家的，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也没嫁出去……” 老憨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等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姚员外又挑起了话题：“咱们两个人关系好，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嫂夫人过世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有没有打算续弦啊！大家大户的人家，没个主母不行的。” 老憨摇了摇头：“暂时先不想这件事情，现在这样挺好的。” 姚员外继续说道：“这可是大事儿，你别不放在心上，你不续弦，难道想把别的嫂子扶正吗？这可不行啊！这是犯忌讳的事，我爹当年老年丧妻，我爹又给我娶了一个小娘，我当时还在心里骂他老不正经，其实我爹做的是对的……” 经过姚员外的解释，老憨很快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姚员外的老爹，也有好几房太太，姚员外的母亲去世之后，他老爹管理这个家，自然就力不从心了，有个贤内助还是很重要的。 大太太去世了，那些个小妾都盼望着扶正。可是一旦扶了正，自然会向着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未来的家主之位，会落到别的孩子身上。 当时姚员外年龄还小了点儿，甚至他叔叔家的哥哥也想接手家里的事物， 姚员外的老爹便说自己身体还好，没有把小妾扶正，硬是又给自己娶了一个正妻，帮着自己管理家中的事物。 又过了几年，姚员外渐渐长大了，也逐步接管了家中的很多事情，老姚员外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家主之位很容易的就落在了姚员外的头上。 姚员外感慨的说道：“我老爹要是不续弦，再娶一个正妻，我能不能有现在的地位，还真不好说，现在我那个小娘，还活着呢，我是心甘情愿给他磕头，叫他一声娘！” 老憨苦笑着说道：“我不用费这个心机的，我的大儿子亦庸接手就是了，我也已经培养他多年了！” 姚员外哭笑不得的说道：“怕的就是这一手，儿子早早的接手了，你怎么办呀！辛苦一辈子，好不容易挣下了这些家业，现在就给了儿子吗？你不觉得亏心呀！” 老憨一想还真是这样，自己身体大不如以前了，但是仍然强壮的，再活个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真的把家业交给儿子，自己什么也不管了，心里还多少有些别扭。 这时候又听那姚员外说道：“我知道玉兰嫂子也是大家闺秀，能做个贤内助，可是别的嫂子一定会有意见的，原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怎么她就当家了！不闹你是不可能的，你不如再娶个正妻，这样反而省事的多！” 老憨这一次还真的是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那些员外，正妻去世之后，很少有将小妾扶正的，都是再娶一个正妻，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有的年龄很大了，娶来的正妻却非常的小，很难生出孩子来的，这样正好，自己原来培养的接班人，慢慢可以掌握权力，成为一家之主，真是老谋深算呀！ 这些还真是公开的秘密，只是自己以前没有注意而已。 怪不得叙情馆的那个女人，那么大的胆子，敢直接对自己说那些话，那个女人也是大家大户出来的，她非常明白怎么回事，她非常肯定，老憨会再娶一个女人做正妻的，所以他就大胆试了一下，万一真成了呢？ 可惜，那时候的老憨，还没彻底明白怎么回事，自然不会理会她，但是老憨还是给她找了一下身价，没让她白张一回嘴，已经算是对得起她了。 这些个老员外还真有一套，还以为他们是人老心不老的呢！原来是老谋深算。 既不过早的交出权力，仍然是一家之主，还能够让自己选好的继承人，顺利的接手家中事务。 娶来的正妻年龄小，很少能生孩子的，就算真的生了孩子，那小孩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花来。 至于自己闭了眼睛之后，继承人早已牢牢掌握了权力，那个续弦取来的正妻，也只能夫死从子了，很少有女人当家的。 有的老员外会有一些良心，提前给娶来的这个正妻，从孩子里面找一个养子，过继到正妻名下，让这个孩子给那个正妻养老送终。 姚员外这个人还真的是不错，对现在的这个小娘很是尊敬，比他大不了多少，仍然会正正规规的磕头叫娘，给她养老送终。 姚员外和自己也真是个知己的朋友，这么私密的话都给自己说开了，还真是不错。 只听姚员外又说道：“我这个妹妹呀！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儿，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叔叔婶子又疼她，没舍得给她裹小脚，结果没嫁出去，现在年龄这么大了，真的不好嫁了，你觉得给你续个弦儿怎么样啊？” 老憨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觉得这么奇怪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自己真的老了吗？变得这么迟钝了呢！ 老憨赶紧摇了摇头：“不成的，那我就成了你妹夫了，你成了我哥了，你这是占我便宜……” 姚员外哭笑不得的打断他的话：“我和你说的是正事，你别在这里给我胡搅蛮缠，什么妹夫呀！什么哥呀！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儿该怎么办！这事要是成了，咱俩家的关系就更铁了，没有人敢动咱们两家的，咱两家发展的更好……” 老憨知道，姚员外说的这些非常的现实，如果真的这样做，还真的是非常好。 但是老憨仍然摇了摇头：“这事不成，我没这样想过！” 第543章 欲言又止的女人们 那些个老员外，妻子死了，不会把小妾扶正，反而去再娶一个妻子。 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个。 但就算是老憨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想再娶一个妻子续弦，直接交给儿子就行了，何必再那么辛苦呢？ 姚员外非常不解的摇了摇头：“和你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你要是再不听，我也只能枉费心机了……” 老憨告辞离开，双方已经谈不拢了，再待下去没什么意思。 那个老姑娘不把自己骂一顿就已经是好的了，看来短时间内自己还是不来为好。 回去的路上，老憨连连苦笑，自己其实还真的就是个普通人。 最早的时候，留那个师爷和徐二包子，教给自己很多人情世故，后来是老铁匠教给自己怎么做一个员外，再后来是老官哥哥让自己受益匪浅。 否则自己还真就是个普通人，公开的秘密，自己居然茫然不知。 老憨突然觉得，老天爷还真是对自己不薄，有那么多贵人帮助自己，自己才能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自己还真的是有点蠢呢。 怪不得那个黄苏氏会旧话重提，说起自己当年逃跑的事情，这个女人的聪明程度，还是比自己强的更多，连她也认为老憨想要娶一个妻子续弦儿了，只是她不好意思把话说透。 叙情馆的那个女人，倒是直接把话说透了，自己还瞧不上那样的一个女人，在某一个瞬间，老憨也似乎动了心。 但是他这一辈子，一直都看不起只会讨好男人的女人，老了老了，就不要再改变自己的观点了，省得自己会迷茫。 在老憨的内心深处，男耕女织才是最理想的男女状态，男主外女主内家庭才会和谐，女人如果不会纺线织布料理家务，只会讨好男人，那这个女人也没多少用处。 或许自己的观点偏激了一些，应该也有正确一些的地方吧…… 老憨一路胡思乱想的回到了家，还是自己家里好啊，除了吃饭睡觉，不用想别的事儿。 到了晚上吃完晚饭，似乎气氛有些不对，几个女人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憨自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以前的时候都是大女人直接安排的，现在大女人不在了，只能他自己亲自说了。 老憨笑了笑说道：“今天我觉得有些累，自己在房里歇了，你们也各自回房休息吧！” 兰兰却说道：“我给老爷洗洗脚吧，也好解解乏。” 老憨点了点头，兰兰就高兴的笑了，玉兰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表情，金兰不满地瞪了兰兰一眼，香兰脸皮薄，看向了一边，什么也没说。 老憨心里有些无奈，没有大女人在这里，还真有些麻烦。大女人在这里，怎么安排别人都不敢说什么的，气氛也不会这么尴尬。 老憨刚回到房间，兰兰就端着铜盆儿跟了进去。 兰兰一边给老憨洗脚，一边轻声细语的问道：“老爷，大姐已经不在了，你不会再娶一个吧？” 老憨反问道：“你觉得呢？” 兰兰说道：“应该不会，你一直对我们姐妹都挺公平的，可是也需要有一个说了算的才好，没有一个领头的女人，时间长了会乱的，我觉得玉兰就不错，她懂得最多也最会来事儿……” 老憨笑了：“你是一直和玉兰相处的不错，所以今天帮着玉兰说话的吧？” 这几个女人非常的奇怪，兰兰和玉兰两个人有些惺惺相惜，还有一些共同语言的。 金兰是个直脾气的性格，长得又强壮，喜欢干一些粗活。 香兰年龄最小，性格脾气最绵软，但是非常的吃苦耐劳。 时间一长了，兰兰和玉兰的关系比较好一些了，金兰和香兰关系也更好一些。 兰兰会帮着玉兰说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兰兰听到老憨这么说，也没反对，反而继续说道：“金兰脾气太直了，香兰性格软弱了一些，当家都不太合适，不过还要看老爷怎么选了，老爷选谁我也没话说的。” 老憨笑着逗她：“我看你挺不错的，要不你来当家吧？” 兰兰的手明显的哆嗦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激动了，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老爷逗我开心了，我其实是最没用的一个，以前还仗着大姐疼我，老爷也不偏心，勉强做个三夫人还可以，当家是不行的……” 兰兰终于帮老憨洗完了脚，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老憨只能说道：“好了，去歇着吧！” 兰兰这才有些不甘心的离开了。 老憨无奈的想道：“大女人不在了，还真是麻烦，这几个女人开始不安分了，要不我就真的再娶一个！” 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有些老员外再娶妻可没少闹乱子，弄得鸡飞狗跳的，就算是那个姚员外，也曾经有段时间恨过自己的老爹。 何况自家的情况也不太一样，大儿子已经完全有能力接管家里的事儿了，自己再娶个正妻，继续当家作主，大儿子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老头子太长寿了，会侵占儿孙的福气。所以就有了那么一句老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话还是孔老夫子说的。 孔老夫子的原话是，幼而不逊悌，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大概的意思是说，年幼时不守孝悌之礼，年长后又一事无成，不能给后辈做榜样，得过且过的存活到老，还迟迟不死，简直就是这世上的一个祸害。 这话是老夫子对某些人的鞭策，是劝告人们应该小的时候学本事，长大了有作为，老了才能给孩子们做榜样。 可能孔老夫子也没有想到，人们后来把这句话单独摘了出来，用来骂老头子的。 有的老百姓更是简化了一下，对老头子骂一句：老不死的。 不过这种事在历史上也屡见不鲜，有的皇帝自己早早的就当上了皇帝，活到很大年纪还不肯死，儿子做四五十年的太子，也当不上皇帝。 有的居然把儿子给熬死了，他还不肯死，最后孙子当了皇帝，然后别的儿子和孙子皇帝闹了一个天下大乱。 这样说来，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一个国家和一个小家庭虽然没法比，但有些道理却是一样的。 第544章 非要这么直接吗 老憨用几天的时间，和几个女人商量了一下，慢慢的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大儿子亦庸去处理了。 门前的那个摊子，仍然摆着，只不过坐在摊子前面的那个人，换成了大儿媳妇。 周围的乡亲有事找到这里的时候，也换成大儿媳妇来处理了。 兰兰有些不满的对别的女人说道：“我真的有些后悔了，不应该让老爷放权的，应该从我们当中选一个继续当家的。” 玉兰笑着劝道：“好了，老爷已经决定好了，就不要再说了，我们有活干，有饭吃就行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享享清福……” 金兰和香兰也没什么意见，她们愿意听从老憨的安排，有饭吃，有事干就行了。 兰兰和玉兰领着孩子们纺线织布，织锦刺绣，当然有事干了。 金兰还是干不惯这些，香兰也不喜欢这些，两个人更喜欢喂鸡喂猪，做豆腐之类的活，她们两个始终认为，一个家庭里怎么也要有猪有鸡，这样才像个样子。 老憨看到女人们各忙各的，终于放下心来，这样挺好的。 老憨更加自在了，有时候去医馆坐诊一天，有时候四处逛一下，有时候也会和儿子聊一下天。 这一天亦庸和自己说道：“爹，有几处大车店的周围，又有土地往外卖了，我们该不该买过来呀？” 老憨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亦庸很认真的回答道：“价钱还是很合适的，只是离家太远了一些，还是买过来吧，这些年卖土地的越来越少了，虽然那些地离家太远，没法分给兄弟姐妹，也没办法做他们孩子的口粮田，可是自家大车店里的人也能够照顾得到，真不行，租出去也能收一些租子……” 老憨点了点头：“说的不错，那个族田的事你还要更上心一些，族田越多，你可用的资源越多，对家族的凝聚力也越强，对家里还是有好处的，族田本身就不要太过集中，储存的粮食更不要太过集中，你还记得那一年吗？别人来我们家抢走了粮食，幸亏我们是准备好的，如果真的被别人抢干净了，那年的饥荒我们也要跟着挨饿了……” 这样的聊天，让老憨觉得更加轻松。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亦广那边出事了，而且是让人非常意外的绑票，绑的还是亦广本人。 这事把老憨都给气乐了，这些人不会干点别的吗？非要这么直接吗？ 老憨对儿子亦庸说道：“这事你必须办好，这是有人在检查咱家的实力，也是想看看你，当家主事之后办事的能力，你下手狠一点……” 亦庸苦笑着说：“我肯定会下手狠一点儿，让别人知道我的手段……” 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凶险，但是并不复杂。 亦广这个人性格挺好的，脾气也挺随和，只是有时候心肠有点软。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性格的原因，很多人喜欢和他打交道做生意，所以亦广的生意做得很顺利，规模也很大，还有了自己的小钱庄。 这一天，亦广坐着马车走在路上，突然赶车的伙计说道：“前面不对劲儿！” 亦广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看，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今天是个大阴天，前面有一伙人，草帽子压得非常低，怪不得赶车伙计说不对劲儿。 亦广马上说道：“调头回去。” 赶车的伙计一勒马缰绳调转马头，想要原路返回，其实这一下更坏事了，马车一掉头，短时间内速度是提不起来的。 亦广也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路上的行人还不少，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劫他。 马车刚调转过来，路边上一个人，猛然跑过来，伸手拉住了马头上的缰绳，顺手用一块布蒙住了马眼睛。 看来这人非常熟悉马匹，一旦拉住了马头，蒙上马眼睛，这马就不走了，只会呆呆的站着。 赶车的伙计厉声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却见路边上几个人，紧接着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还很有礼貌的说道：“亦广老爷，请吧，弟兄们是过江龙，一时浅住了，想和你弄两个钱花一下，别让兄弟们动粗！” 边上的路人刚开始还看热闹，看到是这种架势才明白，是遇上劫道的了，立马四散跑开了。 亦广看到这种情况，笑着走下马车，拱手说道：“我没得罪过道上的朋友，大家求财好商量的，画个道出来吧！” 那个人笑着说道：“我们只是求财，不会太为难你的，你下来跟我们走，让你的伙计带着我的弟兄你去拿钱！” 后来这伙人还真没为难亦广，只是让亦广在一个看场的屋子里坐着，让几个人看着他，另外几个人坐上亦广的马车，让那个赶车的伙计赶着车，去亦广家里拿钱了。 那个赶车的伙计轻车熟路，也不敢耍什么心眼儿，直接拉着几个人回了家，一起见了亦广的媳妇。 亦广的媳妇顿时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说道：“兄弟啊！你看这事弄的，我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真没经历过这事，你们只要别伤人，什么都好说……” 其中一个人笑着说道：“事情挺简单，给钱就行！” 亦广媳妇立刻把手头能弄到的钱，都给了人家，那个小钱庄里的银子有300多两，都让人家拿走了！ 亦广媳妇还非常实在的，摘下了自己的首饰，塞到了人家手里，有些惊慌的说道：“只要人没事儿，钱我不在乎的，这些首饰也都给你，货真价实的金银制品，不是假的，值一些钱，你们拿着喝杯酒……” 那些人非常满意的扬长而去，却又让赶车的伙计到了亦广的前妻那里，前妻更加的惊慌，可惜她那里的钱太少了，她也把自己的首饰全都摘了下来，送给了那些人。 那些人不太满意，也没办法，赶着马车走了，亦广也平安无事，很顺利的放回来了。 这种事情很可能就无从查起了，那些人胆子够大，做的够绝的。 可是那些人不知道的是，亦广的两个女人并不傻，她们当面摘下来的那些首饰，都送给了那些人，那些首饰都是亦广给老婆定做的，每一个上面都有记号，而且两个女人首饰上的记号，还都不一样，外人看不出来。 第545章 亦广前妻的处境 亦广的前妻，因为一些变故，从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妻，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室。 那也没办法，谁让她自己作的呢？ 她还真没有办法怪亦广，亦广在她那里什么都不是，差点成了一个忍气吞声的上门女婿，亦广休妻另娶之后，居然家大业大了。 这能怪谁呢？应该是自己不旺夫吧。自己也够惨的了，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可能连这一个身份也保不住了，自己又和娘家彻底闹翻了，如果亦广再绝情一点，自己会更惨的。 这种事情很有可能的，亦广现在的那个正妻，并不待见自己，说不定真的会让亦广扔下自己不管的。 自己必须牢牢抓住亦广才行，可是该怎么做呢？现在是念一些旧情，再加上孩子的牵绊，亦广偶尔会来这里一次，时间长了会不会来，还真说不定了。 自己也真是笨，亦广教给自己的生意也没有什么起色，只是把收购来的籽棉，用轧花机加工成皮棉，纺线织布自己不会，请来的人干的也不好，亦广给购置了几台织布机之后，看到是这个情况，多少有些失望，也不再给添设备了。 加工籽棉得到的那些棉花籽儿，应该是可以榨油的，榨油的事情她一个女人更做不了，都让人拉走了。 再这样继续下去，真的不是好事，亦广会对自己失望的，必须得想办法才行。 可是想什么办法呢？ 她终于去找了亦杰的媳妇，亦杰的媳妇招娣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自己姿态低一点儿，招娣会帮助自己的。 厚着脸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让招娣去叙情馆找个女师傅来教教自己。 这一下把招娣给弄的又好气又好笑：“你就这样嘛！你不嫌丢人吗？” 她其实挺无奈的，只能实话实说：“我真的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了，现在才发现，我真的是一无是处，只能出此下策了，只要能再生个孩子，我的情况会好一点的。” 招娣更看不起她了，但还是帮了她，让亦杰从叙情馆找了个女师傅，上门去教她一些房中术。 等女师傅上了门，她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也差得远了。 那个女师傅是培养专业人才的老手了，上门之后看了她一眼才说道：“我培养过很多人了，还没培养过年龄这么大的，你是学硬功啊，还是学软功啊？” 她不明所以，含糊其词的说道：“啥是硬功，啥是软功啊？我都想学学！” 那个女师傅却苦笑的摇了摇头：“有些硬功是从小要练习的，你现在学太晚了，有一些你还是可以练的，从今天起，你就坐在水缸边上，按照要求扭动腰肢，练习腰臀的力量……” 她练了一会儿，这也太难了，便虚心的问道：“还有别的吗？” 女师傅说道：“当然有了，不过你连这个都学不好，别的就更难，你还是学走路吧！” 她心里想道：“走路谁不会呀？” 可是很快就打脸了，女师傅都有些不耐烦了：“用脚尖儿，把身体的重量从脚尖过渡到脚后跟，这样才会有随风摆柳的感觉，胯子也要动起来，别光死板的迈腿…… 步子太大了，小一点儿，行不露足，笑不露齿，这是最基本的，双腿并拢走，走直线…… 捡东西的时候先蹲一下，用两根手指头捡，最多用三根手指，不要弯腰就捡，撅着屁股像什么样子…… 你的手不行，两个手指头翘起来，不是这样翘，弯曲一点儿，显得柔顺一些……” 终于把她整得没了脾气，原来戏叙情馆的活也不那么容易，看来自己很难学会了，便试探地问道：“师傅啊！软功是什么？” 女师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软功更加难学一些，看你自己的悟性吧！你记住，男人比女人更爱听甜言蜜语，但是你不能说的太肉麻…… 男人在床上撒的谎最多，其实他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动情时说了大话，后来实现不了而已，你不要让他为难，如果揭穿他，他以后连你的面儿都不想见了…… 还有啊，你一定要记住，男人都想做英雄，你要让他觉得你崇拜他，要从你的音容笑貌，肢体语言表现出来，别用嘴说，男人没有傻的，他能体会得到……” 她彻底老实了，自己还真是一无所知的傻瓜，赶紧虚心的学吧。 终于还是学了一些真本事，慢慢的用在了亦广身上。 或许是亦广不忘旧情，也或许是自己的努力有了效果，亦广居然给自己定制了一些首饰。 她炫耀的把那些首饰，拿给那个女师傅看的时候，女师傅满面笑容的说道：“不错，不错，你虽然笨了一些，努力一些还是会有效果的，这个男人对你旧情不忘，也算是不错了，这是定制的，有没有记号啊！” 她得意地指出了每一个首饰的记号。首饰这个东西，本身就有工匠的标记，如果再有了专属的记号，那就是独属个人的了，这应该是一种荣耀，她当然要炫耀一番。 女师傅却给她泼冷水：“男人可以疼女人宠女人，但是你别认为是男人欠你的，如果你让男人觉得累觉得烦，他一旦绝情非常可怕的……” 她笑着说道：“师傅，我知道了，幸亏你教我那么多，还有别的吗？你继续教我……” 女师傅笑着说道：“有，有的是，就怕你学不会……” 女人天生对精美的首饰没有抵抗力，这个女师傅也不例外，那几样首饰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子里，连那上面的记号，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可能女师傅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叙情馆又见到了这首饰，虽然只是一只耳坠，却让女师傅捞了个大功劳。 亦广被绑票的事，很快就传开了，那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的，根本就没瞒着。 叙情馆也得到了消息，还让她们注意夫人的首饰，给她们画来了首饰的样式。 当时她们也挺吃惊的，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呀？首饰的样式她们看了一眼，就放到一边了，那些被抢走的首饰，很可能会出现在销赃的那里，在赌场和当铺出现的几率更高些，在这里出现的可能性太小了。 第546章 发现了首饰，抓到了人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就连老憨家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时的精力也主要是放在赌场和当铺那边了。 而且这件事情透着一些诡异的地方。 那些人分明说自己是过江龙，意思是说，自己的身份是外地人，可事实上却能很准确的找到亦广，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很难做到这一点，而且干这活哪有表明身份的！ 他们对时机把握的也非常好，动作很迅速，事前一定进行了周密的计划。 而且他们也没有为难亦广，应该是害怕承受不起后果，这就不像是外地人干的，外地人到本地来做活儿的也有，根本不会考虑这一些。 亦广在老黄河道上做生意，老黄河道被分割成了一段一段的，划给了不同的县，这应该是某个县里的人干的。 老憨没有娶妻续弦，而是让儿子当家主事了，看来是有人想试探一下，看一下新的当家人会怎么处理事情，有什么样的能力？ 这些人也真是的，这才多少日子呀，居然开始投石问路了，那些干这活的人，不过是丢出来的石子儿。 亦庸觉得，这一次不但要把石子儿给找出来，背后扔石子儿的人也要找出来，让别人知道自己家的实力，别人就不敢乱来了。 于是这一次，亦庸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和力量。 丐帮那里，团练那里，陈六子那里，通通都得到了消息。 那些人抢了首饰，很可能会销赃的，把那些首饰画了图样，分发给了当铺，赌场，甚至连叙情馆也给了图样，让他们发现了首饰立刻上报。 而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亦广的小钱庄被抢了，这事老百姓已经都知道了，一定会发生挤兑的，必须赶紧拉钱过去。 亦广钱庄里的钱都买了货物了，剩下的银子也被抢了，只剩不多的铜钱儿了，这些会很快被挤兑光的，不拿钱过去救急，就会发生兑不出钱来的事情。 那后果太严重了，以后亦广那里就再也没有人敢存钱了，甚至自己家经营了多年的地下钱庄也会受影响，很难弥补的。 就在亦庸和大家伙，准备着拉钱救急的时候，叙情馆这边居然传来了消息，发现了一只耳坠儿！ 这也太意外了！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 叙情馆接待了几个豪客，一看就是刚做了无本买卖的，而且得手了，分到不少钱的那一种。 这种人就是穷汉乍富的那种人，有今天不说明天的那种人，花起钱来很是爽快。但有时候也不是很好伺候。 等到平安无事的打发走了，老鸨子进到房间，想看一下姑娘有没有事。 老鸨子刚一进房间，就看见姑娘在藏一个东西，老鸨子最烦的就是这一手，私自藏钱就证明这姑娘不安分，必须收拾一番。 老鸨子立刻严厉的说道：“拿出来！” 那姑娘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两枚风花雪月钱，老鸨子接过来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拿出来吧？” 那姑娘终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耳坠，老鸨子严厉的问道：“哪来的？” 姑娘小心翼翼的说道：“恩客送给我的！” 老鸨子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了你皮肉受苦，恩客不可能送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了，我还没见过送耳坠送一只的，都是送一对，你说实话！哪来的？” 姑娘只能承认了：“我从恩客身上偷的，就偷着了这一个……” 还没等她说完，老鸨子就严厉的训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啊！刚才那客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他的东西你也敢偷？不要命了吗？” 于是老鸨子便叫来了那个女师傅，好好把这个姑娘收拾一番，给她长长记性。 那个女师傅来了之后，看了那个耳坠一眼，立刻就认得出来，她对这耳坠儿太熟悉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儿，还真在这儿出现了。 女师傅却皱着眉头说道：“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呢？咱们拿那个图样对比一下，我感觉太像了……” 其实那个女师傅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耳坠，看了一下，上面的暗记也对得上号，她早就心中有数了。 老鸨子吓了一跳，赶紧拿出图样一对比，果然是一样的，连暗记也对得上。 老鸨子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儿，对那姑娘说道：“好闺女，你别慌，刚才那个恩客，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啊！” 姑娘想了想说道：“他右边肩膀上有一个刀疤，挺长的，后背上还有一个胎记，有点像桑叶的形状……” 老鸨子和那个女师傅相视一笑，走出了姑娘的房门。 女师傅说道：“赶紧让小胖他们带着人去追，或许还能追得上！” 老鸨子却摇了摇头：“不行，小胖他们几个人还对付不了，这事太大了，赶紧去送消息吧！赌场那边好手多一些……” 消息很快到了赌场，孙启智一得到消息，立刻打发两个人回去报信儿，也给周围的兄弟报个信儿，自己亲自带人到了叙情馆。 看过那个耳坠儿，检查了记号，事情终于确定了。 又问了那人的长相，身高，体型，记清楚了身上的记号，还有几个同伙一起来的，把这些都搞清楚了，又联系了丐帮的人，孙启智这才带人一路追了下去。 丐帮的人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很快就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通知了孙启智。 孙启智带着人，很容易就堵住了那伙人，把他们拉进死胡同，扒开肩膀和后背的衣服查看。 那伙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一个人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你们别乱来，我大哥可是跟着齐三狠子混的！” 孙启智立刻接话说道：“跟着齐三狠子混的，如此说来是自家兄弟了，哪个是你大哥呀？” 那人把手一指：“就是他！” 孙启智点了点头：“不错，很好，弟兄们，扒了他的衣服检查一下！” 那人傻眼了，刚要辩驳两句，肩膀的衣服一把被撕了下来，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刀疤，后背的衣服也被撕开了，一个桑叶形状的胎记露了出来。 孙启智哈哈大笑：“好小子，可找到你了，胆儿不小啊！谁的东西你都敢抢，不要命了嘛！” 第547章 齐三狠子是个老江湖 孙启智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一听齐三狠子的名号，心里更加有底气了。 还没开始审问呢，就知道是谁干的了，收获还真不小。 孙启智当时对自己的兄弟们大声命令道：“把这人绑结实了，其余的人不重要。” 过来两个人把这小子摁住，另外一个人拿着绳子熟练的绑了个结实，那小子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别的人反而不敢反抗，也不逃跑了。 他们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应该是找的这小子，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 谁知道刚把这人绑结实，孙启智却又说道：“刚才说话那小子，他知道的多，也用绳子绑上带回去。” 这下好了，刚才说话那小子也被绑了个结实。 孙启智接着又说道：“个头最大的小子，看着就不老实，绑起来！” 这时候他们似乎才明白过来，上当了，根本就是没打算放走一个。 可惜这时候的反抗能力更加的小了，更没有人敢反抗了。 几辆带棚的马车被赶了过来，几个人分别被塞进了马车里，很顺利的被带了回去。 把几个人分开审问了一番，很容易就弄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果然是齐三狠子的人干的，怪不得干的这么干净利索，轻车熟路的。 他们去要钱的时候，亦广的两个女人把钱给他们了，还主动把首饰也给了他们，这让他们很满意。 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女人惊慌失措，才会这么做的，有几个贪心的人，还偷偷藏了几件首饰。 齐三狠子却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些首饰都是定制的，如果去销赃，很容易被人抓住的。 齐三狠子当时就命令那些人，把首饰都交出来，不准私藏，更不能在近处销赃。 还对那几个人进行了搜身，私藏首饰的人还被狠狠处罚了一遍。 但是齐三狠子没想到，还是有一个家伙藏了一对耳坠儿，耳坠儿太小了，搜身的时候也没搜出来。 后来处罚别人的手段又重了一些，藏耳坠儿的那个家伙更不敢拿出来了，也没敢去卖了，就贴身藏着了。 干了这么一个大活儿，得到的奖赏自然不会少，他们这种人有了钱，一定会潇洒一番的。 于是几个人就找了个理由，说是回家看看，实际上离开了山寨之后，就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吃喝了一番，然后去了叙情馆快活一下。 叙情馆这个地方，算得上是高档的地方，平常可舍不得来这里，谁知道在这里翻了车。 那副耳坠儿贴身藏得很严实，可也架不住人家姑娘上手摸呀！藏的多严实也没用，还是被那个姑娘给偷走了一个。 他还以为是丢了呢，谁知道就因为这么一个耳坠儿，这么快就被抓住了。 审到这里再审下去，可就没什么收获了，这几个人都是小角色，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有两个还是来跟着玩儿的狐朋狗友，那就更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把那些人带下去看押起来，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亦庸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还真不是外地人干的，可是这个齐三狠子也算是老江湖了，为何会弄这么一手呢？” 齐三狠子这个人还真没什么雄才大略，只是为人油滑一些，他知道做土匪必须心狠手辣一些，否则无法立足的，所以有时候下手凶狠了些，才得了一个齐三狠子的外号。 其实这个人是个老油条，跟着大哥，二哥混的时间长了一些，大哥二哥都死了，他才当上了头领的。 这个人非常会见风使舵，按道理说不会乱来的，不该碰的人，他一般是不碰的，而且很会做人，舍得给兄弟们分钱，所以才稳稳的当着一个老大。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居然对亦广做了这种事呢？这就很奇怪了。 他这一次只为求财，没伤人，所以没为难亦广，这一点倒是解释得通。 刘二勇无所谓的说道：“管他什么原因呢？敢动咱们家，那就是不行，带着人灭了他就是了。” 容儿推了他一下说道：“你呀，这种事不能乱来的，江湖要讲恩怨的，光靠蛮力打打杀杀不成的！” 陈六子苦笑了一下说道：“或许我能知道什么原因，做土匪并不容易，既要让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要和团练搞好关系，张中林大哥都围剿了我几回了！大家都知道的。” 这话把周围的人都给逗乐了，张中林笑着说道：“你拉倒吧，我围剿你也就是那么回事，真打起来不是你的对手！” 其实陈六子这话说的没错，陈六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头子，做土匪的不容易，他是深深的体会到的，不和各方势力搞好关系，光指望好勇斗狠是绝对不行的。 亦杰点了点头说道：“陈六哥，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绑票的事，并不是齐三狠子自己的主意，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干的？” 陈六子很肯定的说道：“齐三狠子这个人，我和他打过交道，他做事非常有数，他之所以能当上一个老大，并不是靠得手段狠辣，而是非常会做人，按照他的习惯，真要是缺钱花了，绑票也不会绑亦广的，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应该干这种事儿的。 他和周员外的关系非常好，是不是亦广和那个周员外有矛盾呀？” 亦广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呀！我虽然有个小钱庄，我可没替老百姓交税，没损害他的利益。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人把工钱存到我那里了，后来有人找我兑换一些银子铜钱之类的，也有人卖给我粮食之类的东西，钱就不拿走了，直接存到我那里了，那个小钱庄才慢慢红火起来的……” 说到这里，亦广自己都苦笑了起来：“或许还真的得罪那个周员外了，我那里有了个小钱庄，无论我怎么小心，都会影响他的一些利益的……” 亦杰叹了一口气：“这话是对的，你的钱庄发展起来，一定会影响他的，以后影响会更大，他这一次就是奔着你的钱庄去的！” 第548章 陈六子拜访齐三狠子 亦庸觉得这样的讨论不太好，下定论还太早了，于是打断他们的话说道：“大家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吧！” 陈二勇说道：“这事好办，问一问那个齐三狠子就行了，顺便把抓来的那几个兔崽子带上，省得那个齐三狠子耍赖不承认。” 容儿居然表示赞同：“这个办法也挺好的，不过得让我和你一块儿去，你别把话说太重了，让人家面子上下不来……” 陈六子赶紧笑着说道：“你们去不合适，不如我去合适，我们是江湖上的朋友，地盘也不挨着，没有利益冲突。 我把他的手下交回去也容易说话，我就说，是我帮他把人要回去的，这样显得我够朋友，是在帮他，他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你们都是事主，直接找过去也不合适，我是局外人，一般冲突不起来的，还能从中间调节一下，身份不一样的……” 陈六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头子，还真是把江湖的人情世故给玩明白了。 最后大家又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陈六子去了。 陈六子也不含糊，当即让人赶上几辆马车，押着那几个人去了齐三狠子的山寨。 齐三狠子还莫名其妙呢，陈六子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最后说道：“齐三哥，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现在你瞒不住了，我听说了这事儿，赶紧把人给要回来了，事情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齐三狠子冷汗直流，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下我的麻烦大了，我砍死那些笨蛋，送给那个憨员外家算了！” 陈六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齐三哥呀！你就别和手下的人置气了，事情已经出了，砍死他们也于事无补了，关键的是，憨员外那边该怎么办？这才是要紧事儿！” 齐三狠子叹了一口：“我把银子还回去吧，反正我没为难人家，更没伤人，那个憨员外人还算厚道一些，应该不会太为难我！” 陈六子继续苦笑：“憨员外厚道？你呀！糊涂了吗？他狠起来我都怕他，那些乱兵那么可怕，都拿他没办法，这样的人不是厚道那么简单的，这些年他家都发展成什么样了，你心里没数吗？你怎么会打他的主意呢？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其实齐三狠子也很明白，这个陈六子就是来要说法的，还想问一下原因，那个憨员外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事自己兜不住了，算了，到了这一步，谁也顾不上谁了。 齐三狠子也苦笑起来，索性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的日子难熬，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 所谓的青黄不接，青是指的是新粮食还没下来，黄是指的陈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 这段日子最难熬，土匪不至于挨饿，可是手底下也不宽松，这时候老百姓手里可没余粮，你就是去抢也抢不到什么，以前收上来的保护费也花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周员外找到了齐三狠子，委托他收拾一个人，说亦广弄了一个地下钱庄，影响他了，敢在员外的地盘上弄地下钱庄，必须收拾一下，不用伤人的，抢点钱就行，给那个亦广一点教训就行。 齐三狠子当时是有些犹豫的，他还不愿意惹憨员外家的人，何况还是憨员外的儿子。 再说了，地下钱庄多了，做的生意大一些的买卖人，都会帮别人存钱的，只要不帮着老百姓交税，就不动员外的利益，这个不算犯忌讳的。 可是那个周员外说了，周员外帮着把风，帮着摸情况，不会失手的，抢到的钱，周员外也不要，只是给那个亦广一点教训，又不伤人命，不会结多大仇的。 齐三狠子一想也对，自己人戴上草帽，蒙上脸儿，和那个亦广也不熟悉，他认不出来的。 而且齐三狠子还不敢得罪那个周员外，周员外手里有团练，和衙门的关系也非常好，自己要想活得安稳，有时候就必须要听话。 手底下确实也是缺钱了，最后还是把事儿给干了…… 说到这里，齐三狠子叹口气继续说道：“事情进行的比想象的还顺利，这么快就让人家抓了把柄，比想象的更快。 你说我这算什么事啊！员外和员外相争，我没有鱼蚌相争，渔翁得利，反而是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 陈六子哈哈大笑起来：“没事儿的，咱们是朋友，那边我去说，不会有事的，你这两天什么也别干，连你的手下也别惩罚，越安静越好，两边都别帮，事情很快会有结果的……” 陈六子又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谢绝了齐三狠子请客喝酒的挽留，起身告辞了。 齐三狠子把抢来的银子，又搬回到了马车上，还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些已经花了，凑不齐那么多了，你跟那边好好说说，我欠你个人情！” 抢来的银子，一般不会原物奉还的，会留下一定比例的辛苦钱，土匪吃的就是这碗饭，还一半就算是大面子了。 这个齐三狠子这一次还真给面子，居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都不像个土匪了。 陈六子赶着马车慢慢往回走，心里想道：“这个齐三狠子，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肯定不愿意得罪这边儿了，他一定会保持中立的，回去商量一下吧，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亦庸会给所有人一个态度的，不收拾这个齐三狠子，那就要收拾那个周员外了，如果这两个人都不收拾，那就不是个好的当家人……” 齐三狠子看着陈六子赶着马车走了，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已经把银子拉走了一大半儿，应该不会为难自己这边儿了，自己已经把那个周员外供出来了，看看是什么反应吧，要是没什么反应，自己再去抢回来就是了。 我是当土匪的，干的就是这么个活儿，你怪不着我……” 一连几天之后，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齐三狠子心里又嘀咕了：“怎么两边都没来找我呢？两家也都没有什么动静！ 周员外那边应该是还不知道，憨员外这边什么情况？ 难道新的当家人是个软蛋，自己判断错了！不可能啊！那个憨员外还活着呢？就算是不当家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也不过问了吗？再等几天看看吧！” 第549章 亦广的行动 其实和陈六子一块出发的还有几个人，他们的马车上放了一些铜钱，还有一些特殊的东西。 是几个小罐子，罐子里放的都是引火的特殊的东西。 别人敲打了你一下，你必须要有所回应的，踹你一脚，你连点反应都没有，第二脚就会接着来的，甚至会踹得更重，更多。 放火是个不错的选择，火光冲天，烟雾滚滚，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反应了。 亦广看看车上的东西，对众人说道：“大家按计划行动吧！” 刘二勇他们笑着说道：“放心吧，计划的这么周全，万无一失的。” 说完大家就分头行动了。 亦广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找各个员外家去借钱，试探一下各个员外的反应，也委婉的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亦广先找到曹员外，曹员外年龄大一些，有些根基的，亦广在他面前以晚辈儿自居。 进门之后一脸轻松的说道：“老爷子身体安康啊！晚辈来给你行礼了。” 曹员外赶紧迎接：“贤侄见外啦，你的事我也听说了，看到你全须全影的，我也就放心了，人没事就好啊！” 亦广似乎有些后怕的说道：“我还真没想过发生这种事儿，众目睽睽之下，敢绑我的票，一个没防备，着了贼人的道了，今天来是求助的，家里都被掏空了，借我点银子周转一下吧……” 曹员外很大方的借了他一些银子，亦广和他客套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开。 接着又去下一家。 有的员外很慷慨，会解囊相助，有的只是话说的漂亮，说自己手头紧。有的还会看热闹。有的还会苦口婆心的教育他一番…… 有个老员外的儿子看不太明白了，奇怪的问自己的老爹：“他这是要干什么？是有一些百姓到他家里去挤兑了，憨员外那里不是给他拉钱来了吗？他应该不缺钱呀！为什么还要一家一家借钱呢？” 老员外笑着告诉儿子：“这小子心眼儿多呀！他想看看别人说什么，还要看看别人做什么，以此来测试一下和别人的关系，同时也把自己的遭遇向别人诉说一下，看看别人的反应。 他的那点事到底是谁干的，他应该已经知道了，等着吧！又有热闹看了。 老百姓和老百姓之间会争斗的。有时候会因为一堵墙，或者一垄地的分界线，或者抢水浇地。打一个头破血流。 员外和员外之间也会争斗的，有时候争斗起来，就不是头破血流那么简单了，有时候会争斗到家破人亡。” 他儿子吃惊的说道：“这次会出这么大的事吗？” 老员外摇了摇头：“不会的，收拾他的人没下死手，按道理说他也不会下死手的，但是反击一定会的，我们看热闹就好了……” 几天之内，亦广把该拜访的员外都拜访了一遍。 望着借来的钱，亦广还是很满意的。这些钱过些日子就还回去，再附带上一份厚重的礼物。 自己的人缘应该还可以了，应该继续维护一下。 亦广这时候也早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事情就是周员外怂恿齐三狠子干的，银子也被拉回来了一部分。 齐三狠子那边儿，把银子还回来了一大部分，应该是认账了，而且才开始也留手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那就再去拜访一下那个周员外吧！我看看你怎么说！ 到了周员外家，管家说周员外不在家，有事跟大公子说就行了。 亦广和周家父子有些来往，也没太在意，反而一脸微笑的是说道：“贤弟在家也是一样的，我们兄弟之间说话，反而可以更亲近一些。” 周家公子笑着说道：“你的事我也知道了，叫我说呀，你就不应该弄那个所谓的钱庄，又不挣钱，还遭人惦记，你看看这一回，不但钱让人给抢了，连夫人的首饰也搭进去了，肯定是担心了吧！” 亦广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也不过是为了用钱方便一点儿，本意上也没想过弄那个钱庄。” 周家公子却点头说道：“不弄就对了，以后也别弄了，弄那个干啥？麻烦，还费力不讨好，还惹事儿！” 亦广心里不服气儿了，你家不也弄着钱庄吗？你凭什么命令我不做了呢？ 所有生意做的大一点的人家，都帮人们兑换一点铜钱银子，也帮人存一点钱，这都是人之常情的事儿，怎么我弄就不行了呢？ 亦广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仍然微笑着说道：“不想弄的，可是不弄不成啊！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有时候手底下没现钱还真不行！” 周家公子毫不客气的笑着说道：“做啥生意呀！稳稳当当的多弄一点地，种点庄稼，收点租子不是挺好吗？坑蒙拐骗，油嘴滑舌，便宜买了高价卖，名声多不好啊！你挺老实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做生意呢？” 亦广从小就没少听这样的言论，这么多年了，已经不太在乎这种说法了，但是自己生意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有人当面这样说，这就不太像话了。 亦广性格有些绵软，一般不会当场翻脸儿了，仍然谦虚的说道：“土地的收入是固定的，我家人口太多了，总要想办法吃口饱饭吧！ 我的目标还真不是这附近的几亩地，我这么多年一直顺着这老黄河道跑生意，规模也算可以了，人手却更多了，需要养更多的人吃饭，也是没办法。” 这话就软中带硬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不在意这附近的一点土地，不会和你家发生太多利益冲突。你别惹我，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真收拾你，我也有人手。 不知道那位周家公子是没听出来，还是听出来了，装作听不懂。 周家公子又点头说道：“勺子外头找饭吃，这也是没办法，你家人口的确是多，你那个老爹也真是的，自己生那么多还嫌不够，还收养了那么多，现在享清福不管事儿了，就让你们在外面苦争苦熬，还真难为你们了……” 亦广觉得自己脸上肌肉僵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自家人多是有实力的象征，怎么到他嘴里反而成了缺点了？对别人的父亲没有称呼令尊，却说你那个老爹，你这么没教养吗？ 第550章 粮仓放火，趁火打劫 不尊重别人能显示出自己高贵吗？自己没有教养，为什么还得意洋洋呢？ 亦广站起来拱拱手说了两个字儿：“告辞！” 说完就向外走去。 周家公子没有送他，只说了一句：“不送你了！” 过了一会儿，他老爹从里屋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子，你太过分了，事不是你这个办法，你还没探明人家什么来意，就用言语把人家挤兑走了，这样不好！” 周家公子浑不在意的说道：“不是来借钱，就是装可怜，还能有什么来意？这一段时间我都打听明白了，他在别的员外那里也弄的这一套。 我已经和他说明白了，以后他少弄那个钱庄来挤兑我，那个齐三狠子也不过是个齐三卵子，居然让他一点事都没有，想想就让我来气！” 他老爹摇了摇头：“咱们和土匪关系是不错，可惜土匪不是你的手下，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一点儿呢？” 周家公子仍然满不在乎：“咱家的团练也不是吃素的，这种虚张声势的土匪也就那么回事儿。” 他老爹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说道：“悲哀呀！我选错接班人了，这个长子不适合做当家人，真不行就外派出去吧……” 第2天，天刚蒙蒙亮，几声猫叫声响了起来，几个小叫花子从柴火垛里钻了出来。 远处又走过来几个人，大家凑到一块儿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有人抱了一捆麦秸杆儿，有人扛了一捆玉米秸秆，匆匆向一个墙后面集合。 玉米秸秆打成空心垛，又迅速的扔上一些麦秸秆儿，然后就点着了火。 这种方式可以燃烧很长时间，还不容易压灭。于是又把几捆麦秸杆儿，压在了上面，滚滚的浓烟就腾空而起了。 一个壮汉嘱咐几个小乞丐：“过一会儿闹起来了，这火也就烧的差不多了，你们就分几个方向去喊人，喊得越大声越好，明白吗？” 那几个小乞丐笑了：“放心吧！我们几个嗓门是最大的，干这活正合适。” 那几个壮汉点了点头，就向前面跑去。 这地方是周家的粮仓所在，周家把守还是很严密的，没办法了，在他家粮仓外面放火吧，看看能不能成功。 那几个人跑到粮仓的门口，看到另外几伙人也聚拢过来了，有三四十人之多。 周家的粮仓很大，必须多几个地方放火才行。 在前门口待了一会儿，看到烟雾腾腾的飘到半空了，有几个人就去砸门了：“开门，开门，快开门！” 门终于还是打开了个缝，里面的人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是谁呀？要干什么！” 砸门的那个人急切的说道：“我是林村的，你不认识我吗？着火了，你看不见吗？快点开门救火，这不要命吗？” 那人往后看了一看，烟雾腾腾的，看不清楚是哪里着的火，怎么会着火呢？不应该呀！ 砸门的那个人猛力的推开门吼道：“救火呀！你发什么愣啊！快敲铜锣召集人呀！” 那人还想说什么，后面的壮汉鱼贯而入，已经冲进了粮仓，有的人还招呼大家从墙根儿拿了木桶，从门海的大水缸里提了水向后冲去。 门海其实就是大水缸，里面盛满清水，这本来就是防火用的。墙根儿下的一溜木桶，也是提前准备好的，用来提水救火的。 他看到这些人还挺专业的，而且的确烟雾腾腾的，应该是真的着火了。 他赶紧敲起了铜锣，并且大声喊道：“走水啦！救火啊，走水啦……” 这样一闹腾，把睡觉值班的人里给喊了起来，周围的乡亲们听到了，也会赶过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着火的地方是墙外面。这些人骗开门，跑进粮仓后面，其实是进来放火的！ 几个特制的小罐子用火点着了，往粮仓，粮食囤跟前一放，大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粮食囤是用芦苇席子围起来的，火一烧就烂了，粮食就淌了出来。 有人立刻拿了水桶装粮食，那水早就被他倒掉了，用桶装上粮食也是拼命的泼洒，弄得到处都是。 就这样似乎还不过瘾，又装上一桶粮食向外面跑去。 立刻就有人阻止他：“你要干什么？救火可以救火，你往外面弄粮食，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身材高大，很是强壮，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道：“把粮食弄到外面去，烧了岂不是可惜吗？你是真不懂……” 说着就提着桶里的粮食往门外边走，看守粮仓的人肯定不同意，一边争抢着一边说道：“没这种事儿，你到底是谁？哪个村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越争抢撒的越多，好好的粮食，撒的门里门外到处都是…… 正在这时候，附近的乡亲们终于赶来了，那个高大的壮汉，却大声说道：“大家快帮忙救火，救完了火，一人一桶粮食，大家快一点！” 看守粮仓的人是真急了，大声阻止道：“别听他胡说，没这事儿……” 可惜他声音太小了，人们压根也不爱听这种说法。 帮你救火，拿一桶粮食当酬劳，不过分的，帮你救火总不会有错吧？先冲进去再说吧。 冲进去的人有的帮着救火，有很多人看到别人都在装粮食，也不客气了，装上一些粮食就往外跑。 看守粮仓的那些人根本就阻拦不住！ 那个高大健壮带头捣乱的汉子，其实就是刘二勇，只不过他用头发挡住了大半个脸，还粘上了假胡子，又戴了个破草帽子，不熟悉他的人，根本认不出来他是谁。 有他带头捣乱，没有乱不起来的。 当周员外父子两个，带着团练的很多人赶来的时候，现场那叫一个乱呀。 周家公子跺着脚喊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团练的人快上啊！” 他老爹周员外却阻止道：“不用管，让他们抢！趁火打劫这个词儿不是闹着玩儿的，团练的人上去更乱！” 团练的人只听周员外的，不听大公子的，周家公子着急的说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他们抢吗？不做点什么吗？” 周员外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这样了，做什么都晚了，你呀！遇见事情就不能冷静点吗？” 第552章 周家次子来合作了 周员外也是没有办法，长子不争气，只能从别的孩子里边，再培养一个继承人了，反正他的孩子够多。 周家次子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不应该再继续争斗下去了，咱们这边没下死手，就是警告他一下的，他们那边也留了手，也是不愿意继续战斗的，我过去说一下，应该就没什么了！” 周员外满意的点了点头，鼓励儿子继续说下去。 周家次子继续说道：“他那个钱庄愿意办就继续办吧！只要不影响咱家的利益就行了，两家甚至可以合作一下，稍微分给他们一点利益，只要那边心里有数就行了……” 周员外对这个儿子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带着老管家一块去，老管家经历的事多，能帮到你的！” 周家次子答应一声，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周员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呀！老天爷还真是捉弄我，罢了，罢了……” 亦广正在家里和女人聊天儿呢，亦广看着自己的女人，呆呆的想着什么，女人笑着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亦广回过神来，也笑着说道：“没想什么？越看你越觉得你像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了，娶你的时候不这样啊！” 亦广的女人假装生气的说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咱家的生意现在做的这么大，你肯定是大户家的老爷，我肯定是大户家的夫人了！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福气！” 亦广哄女人还真不是太擅长，想办法夸一下还是可以的，于是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你越来越聪明了，主动把那首饰送给了那些土匪！” 亦广的女人笑着说道：“那些首饰都是定制的，有记号的，土匪抢走了会卖了换钱花，总会留下一些线索的。” 女人的话题一转，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没想到最后立了功的却不是我，是那个女人的首饰先被发现了，看来你的命里还是要和她有些瓜葛的，她为了讨好你，都做到那一步了，你就多去几趟吧！别冷落了人家！” 坏了，拍马屁股拍到马蹄子上了，这事闹的！ 亦广赶紧说道：“你们两个不一样，你才是旺夫旺家的好女人，她和你不能比……” 女人笑着说道：“好了，你是个好男人，你的福气我一个人还接受不住，有一个外室就有一个吧，我要是真计较，就和你天天闹了，不至于一个又一个给你生孩子，说说吧！今天怎么有空在家呆着，事情都处理完了？还是在家等着人上门呢，有人找你谈事儿吧！” 亦广苦笑了一下，这个女人是不错，管家是个好手，就是有些太过聪明了，女人多了还是挺麻烦的，真要闹起来，还真是哄不好。 亦广只能老实的回答道：“刘二勇他们烧了周员外的粮仓，他家会来人找我的，周员外家的实力还在那里，老头子非常精明，只是大儿子笨了一些，老头子如果换一个儿子当家主事儿，还真没法和他家斗下去，只能和解了，看看那边的态度吧！” 亦广的女人也点了点头：“树老根深，周员外家的确不容易对付，能和解最好了……” 夫妻两个正商量着，周家的次子就登门拜访了，亦广赶紧去迎接了。 周家次子寒暄一番之后说道：“你家刚出了事没几天，我家的粮仓又走了水，还真是不太平啊！以后我们两家需要多注意一下了，保住平安太平才行啊！免得让别人钻了空子。” 周家次子非常聪明，不提两家的矛盾，直接说保住平安太平，也就是说不再斗了，这样就太好了，本来也没想和他家斗。 亦广顺着话说道：“这话有道理的，谁都盼望过一个平安日子的。” 周家次子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哥因为这次走水的事情，去新的农庄那里做事了，家里跑腿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了。” 这无疑是告诉亦广，他哥哥已经因为两家争斗的事被处罚了，以后不当家主事了，他只说是自己给家里跑腿做事，实际上是谦虚的说法，应该是要当家主事儿的节奏了。 亦广笑着说道：“咱们这些做孩子的，长大成人了，就要给家里分担一些事情，不跑腿做事，替长辈分担一些，说不过去的。” 周家次子点了点头说道：“亦广哥说的对呀！你当家主事的早，比小弟强的多了，以后要多照顾照顾我呀！” 叫哥了！套近乎拉近关系了！这小子要干嘛？ 亦广不动声色的说道：“这话说的，我不过是痴长几岁，多吃了几年的盐，没什么的。” 周家次子笑着说道：“亦广哥不必谦虚的，有时候岁数还真是经验，亦广哥生意做的大，经手的金银多一些，我爹帮老百姓交税，收上来的基本上都是铜钱，交上去的却是白银，我们两家可以合作一下的。” 这一下出乎亦广的意料了，直接说道：“令尊大人一下子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吗？” 这话说的有些不太客气，两家就是因为地下钱庄的事情闹的矛盾，这小子现在说合作，必须把话说清楚，亦广不得不问明白。 周家次子点了点头，却苦笑着说道：“给我的权利真的不大，只是两家互相帮助一下，兑换一下银子和铜钱，帮你做工的那些人，在你的钱庄里存钱，你帮他们交税也方便一些，不过要交到我家的钱庄，我家统一交上去，这里面本来就没多少利钱，还要上下打点，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的，我爹只同意分给你一成利钱，我实在为难了一些……” 亦广却笑着说道：“兄弟，留下吃饭，让你嫂子准备一些酒菜，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的。” 周家次子故作惊讶的说道：“你不嫌少吗？我都害怕你不同意，在心里嘀咕了半天！” 这小子还真有这么大权力了，看来周员外要培养他做继承人了。 亦广当然不嫌少，两家这样合作已经绑定到一块儿了，以后不会再出事了，自己的地下钱庄，以后可以平安无事的开下去，还会壮大一些的。 亦广笑着说道：“我的想法是顺着这老黄河道做生意，钱庄啊，土地呀！我没太在意，这老黄河道太多生意可以做了，钱庄能给生意提供一些方便就可以了，咱们两家可以合作的地方还有很多……” 第551章 周员外的决定 实际上周员外的做法才是对的，这么混乱的局面，团练的人如果上去了，一定会更加混乱的，如果有人趁机捣乱，带头打起架来，那就更加没法收拾了。 打起架来那几乎是肯定的，不然的话，那满地的粮食你怎么解释？那分明是吸引别人也抢一些粮食的，也是故意让这边的人阻拦，找茬打架的。 这里边藏着专门捣乱的高手，只要一上手，肯定会打起来，只要一打起来，肯定会乱成一锅粥，事情就会失去控制。 在自己的粮仓这边儿弄出几条人命来，事情解决起来可就太麻烦了。 现在按兵不动，也就只会损失一点粮食，还是损失得起的，不会伤筋动骨。 刘二勇带来的那些人，也是一些丐帮里的老手了，一看现在这种情况，知道没戏了，乱不起来了，没机会动手了。 周家父子带着团练的人在那里看着，还是有很强的震慑力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救火的队伍，火很快就救灭了。 在周员外的默许下，那些人救火有功，可以拿一点粮食，有的用桶提了一桶。有的连桶都没拿，脱下衣服包了一包，有的甚至用裤子绑住裤腿儿，装了一点背在肩上。 刘二勇他们那些人也没办法，拿了一点粮食混在人群里，有说有笑的走了。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周员外才派人了解情况。 很快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墙外面被搭了几个柴火垛，分明是在墙外放的火，利用放火的烟雾骗开的门，然后进了粮仓又顺手放的火。 那些小罐子可不是自家粮仓里面的东西，这东西就是放火用的。 还有一个小罐没用过，周员外让人仔细检查一下。 检查小罐的那个人非常细心，拿到远一些的空地上，用小刀割开捆绑小罐的小绳，打开了那个小罐儿。 里面是捆成一团一团的棉花，用细麻绳捆得非常仔细，而且每一团棉花浸透了油，用手一捏，油居然可以滴下来。 更奇怪的是里面还有两个鸡蛋，这实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周员外看到没有什么危险，就走过去仔细检查了这些东西，苦笑着说道：“人家留手了，没有当真收拾咱们，这两个鸡蛋如果换成皮雷子，这粮仓会被烧干净的，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救火的。” 这一下周围的几个人才明白过来，这东西根本就是传说中的霹雳火油弹。 皮雷子是用皮子裹成的大号鞭炮，点着之后声音很响，大烟大火的，这罐子里的那一团团浸透了油的棉花，会被引燃，崩的到处都是，想救火还真的很难。 有一个人仔细闻了闻那油，想分辨一下是什么油，却惊讶的发现闻不出来，因为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太呛鼻子了。 那个人惊讶的说道：“油里还掺了别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周员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肯定是硫磺焰硝之类的助燃的东西。” 别人一听这话打了个哆嗦，这种东西要是真发挥出威力来，太可怕了。 周家公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爹，我们手上有这东西，我们拿着这东西去衙门告他，杀人，放火，这可是四大重罪之首啊！” 周员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人家故意留下这么一个东西，难道是为了让你抓住人家把柄的吗？人家会傻到授人以柄？留下这东西的目的，是告诉咱们手下留情了，让咱们心里有数一点儿，你拿着这东西去告谁呀？周围的乡亲都来救火了，都有嫌疑，衙门里的人一定会把他们都审问一番的，很多时候还会趁机勒索一番，案子破不了，周围的乡亲你还都得罪了，我这个员外还当不当了……” 周家公子还是有些不服气，他这种人欺负别人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甚至非常得意。但是被别人欺负了，会觉得更加受不了。 周员外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暗自摇了摇头：“事情就是你惹出来的，现在出事儿了，你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看来真的不堪大用了……” 长子一般是孩子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见识也是最好的一个。提前培养上几年，能够很早的当家作主。 所以很多人会立长子做接班人。 可是很多时候会出现意外，有智谋不在年老少，有的长子实在是不争气，这还真是让人无奈。 周员外在心里想道：“看来只能多分出一份产业，把这个长子打发的远远的了，自己再培养一个次子做接班人吧！可是这样一来，家产就被分的薄了，势力也会收缩一些的，唉，没办法呀……” 第2天的时候，粮仓的工作已经彻底收拾好了。 过几天新粮食就下来了，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粮仓又可以填充起来。 自家损失了小半年的收入，损失也不是太大，还可以承受。 最重要的是赶紧结束这个纷争，再这样争斗下去不是好事。 周员外把儿子叫到跟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家公子不服气的说道：“不能就这么认输了，会被别人看不起的。再说了，主动去讲和，我拿不下这脸儿来，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呀！” 周员外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了，争来斗去，只能两败俱伤，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新的势力一定会冒出头来的，能打压就打压一下，打压不住就想办法联合，这就是不打不成交的道理。 去讲和你拿不下脸来，难道让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去吗？你的脸面比我这个老头子的脸面还值钱吗？你闯了祸，老子有办法给你兜着？我出了事，你兜得住吗？你快点滚蛋吧！ 周家公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就让自己的老爹下了决心。 只见周员外笑了笑说道：“前几年弄的那个小农庄，这几年发展的不太好，那里刚刚起步，没有自己人不行，你去关照一下那里吧！你好好的经营管理，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家里的事你先不要管了，让你弟弟去办吧！丢面子也是他的事，也让他锻炼一下……” 周家公子高高兴兴的答应了，立刻收拾了收拾，去管理那个新的农庄了，丢面子的事交给弟弟就行了，自己不会那么难堪了。 几年之后他才回过味儿来，老父亲这是把他踢出家门了，家里已经是弟弟说了算了，可惜晚了，他弟弟已经彻底掌控了这个家了…… 周员外打发走了大儿子，又把次子叫到了跟前，对他说道：“咱家的事你都知道的，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553章 亦广聊生意的目的 前一段时间还都想着要对方的性命，可是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两家居然合作了，而且很快进入了蜜月期，这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的。 周员外家看到老憨家里发生了变化，老憨让大儿子当家作主了，大儿子会不会收缩家业呢？ 有很多家里都是这么做的，嫡出的长子继承所有，庶出的孩子们只能得到很少或者根本就是一无所有。 有时候这么做也有一定道理，只有这样家族才会稳固，别的孩子才会依附于嫡出的长子。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老憨家的大儿子亦庸，一定不会去理会亦广的死活，亦广出了事那就最好了，家族正好收回众多资产，加强自己的力量。 那样会有大便宜可占的，周家公子沉不住气了，就让土匪齐三狠子试探了一下。 只要他们兄弟手足之间不和睦，马上就可以吃下大片的土地和生意。 结果一试探就知道了，亦庸联系家中各方的力量，不遗余力的帮助亦广。 这时候就该停手了，而且还要搞好关系，最起码不要再争斗了。 可惜呀！亦广上门的那一天，周家公子一顿言语相激，把亦广给气走了，亦广要是不报复回来，那还就是怪事了。 但是周员外也没想到，亦庸那边会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查出了幕后主使，更没想到，亦广这么迅速，接着就放火烧了自家粮仓。 实力够强大的，态度够强横的。 这时候就必须停手了，讲和是必须的，能和强者合作，那就更好了。 周员外看到大儿子不明所以，就把大儿子踢出了家门，再挑一个儿子做这件事情。 好在周员外的另一个儿子，做的还不错，虽然说话办事还有些稚嫩，不如大儿子成熟，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事情的方向对了，比什么都重要。 周员外开始培养这个次子，果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长起来了。 两家合作的也很愉快，亦广的生意扩大了，周员外家的土地也更多了，范围也更广了。 周家的次子还把齐三狠子介绍给了亦广，三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的时候，齐三狠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一段时间还收拾了你一顿呢？你看这事闹的。” 亦广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没什么的，不打不相识嘛！再说了，你也没把我怎么样。” 三个人都哈哈大笑，然后把酒言欢了。 这一幕要是让外人看见，会不会惊掉了下巴！ 亦广当然也不愿意和周员外争斗，安心的做生意多好。 还好，终于尘埃落定了。 亦广又和女人商量起了生意上的事情，亦广有理有据的东拉西扯一番，从粮食扯到了木材，从木材扯到了油坊。 亦广仍然理由充分的说道：“家里原来就有两个油坊的，一个做能吃的油，一个做不能吃的油。 这几年发展的顺利，又开了俩个油坊，都是做能吃的花生油，豆油之类的，反而是那个小油坊做不能吃的油，规模太小了，现在棉花籽儿太多了，那个小油坊跟不上发展了，我们要不要建个大点的油坊，专门用来加工棉花籽儿呀？” 亦广说完这些，然后看着自己的女人，等待着她的回答。 女人一脸怪笑着说道：“真要建这么一个油坊，需要多买一些棉花，对不对呀！还要把那籽棉加工成皮棉，所以那个棉花加工作坊也要扩大规模，是不是呀？” 亦广突然有些尴尬的说道：“应该是这样的，可你别这样笑好不好，让我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有一种阴谋诡计被揭穿了的感觉，他当然不踏实了。 女人继续笑着说道：“瞧你拐的这个弯儿多大呀，想要把那个棉花加工作坊扩大一点就直说嘛！干嘛要费那么多心思呀！你才是家里的当家男人，是这个家的老爷，想做什么直接说就行！” 亦广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行，把日子过好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说也得经过你的同意，有个旺夫旺家的好媳妇不容易，必须得哄好了！”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知道你的心就行了，你呀，在外面干正经事挺行的，怎么对自家女人就唯唯诺诺的呢？想要帮一下那个女人直说就行，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我也不是肚量小的人，否则当年找过来的时候，我就把她赶走了。” 亦广尴尬的笑了笑，就听女人又说道：“你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可惜那个女人也就那样了，还真没多大能力，你多去几趟帮帮她吧！让她再给你生两个孩子。” 亦广摇头说道：“那倒不必要，咱不是有好几个孩子了吗？她以前也生过一个。” 女人却笑着说道：“那也不能让你白养着她吧！虽然她也领着人轧棉花干活了，再让她生个孩子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她也早就有这想法了，否则找个女师傅学那个干嘛？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吗？” 亦广居然无话可说了，在这个女人面前提那个女人，总是让他有一些愧疚感，还真是有些无所适从。 亦广硬生生的说道：“其实你才是最好的女人，又会管家，又这么善解人意，你这样的女人求佛拜祖也不一定能娶到啊……” 女人哭笑不得的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你不觉得又生硬又肉麻吗？你呀，擅长的是做生意养家，也擅长领着一群老爷们儿东奔西跑，哄女人开心你还真不行，不过你这样的男人呀，还真用不着费心思学这个，只要你愿意呀，女人早过来哄你了……” 亦广终于走出了家门去找前妻了。 自从出了绑票的事之后，去了前妻那里两次，一次是看了看那里的情况，一次是告诉她没什么事儿了，把首饰又还给了她。 其实这个女人对自己也算是有情有义的，却因为种种原因从原配正妻变成了一个外室。 有时候对这个女人还是有一些感情的，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 第554章 不能对这个女人要求太高 亦广走进了门，前妻就高兴的迎了就过来，亦广这一次很坦然，因为他有一些底气。 两人进屋之后，亦广掏出了一副新定制的耳坠儿，女人眼睛亮亮的，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 这个女人真的很喜欢首饰，高兴的说道：“这一副耳坠儿样式和原来的那一副差不多，这一副应该是更好看一些……”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来观赏着，还仔细检查了上面的暗记，看到了熟悉的暗记，更加的满意了。 亦广微笑着说道：“原来那一副耳坠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留起来吧，你带这一副新的吧！” 女人高兴的说道：“好啊，听你的。” 亦广微笑着继续说道：“我想再建一个油坊，专门加工棉花籽油。” 女人语气平淡的应付道：“好啊！” 亦广继续等待着她说点别的，或者表现的感动一点。 然而这个女人仍然在欣赏那一副耳坠，似乎没明白怎么回事。 亦广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真要是那样的话，就需要加工更多的棉花，只有把更多的籽棉加工成皮棉，才能有很多的棉花籽儿用来榨油的，这里需要扩大规模了……” 女人终于有反应了，却只说了三个字儿：“挺好的！” 然后女人凑近了说道：“你今天不走了可以吗？我让常嫂子准备一点酒菜，你好好的吃一点，喝一点，解解乏。” 亦广稍微有一些失望，自己在家里用了一些心机，费了一些口舌，才给这个女人争取到扩大规模的机会，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在意吗？ 也或许是想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亦广微笑着点头：“可以的。” 女人立刻高兴的出去了，去吩咐常嫂子弄酒做菜了，常嫂子应该算是这里的一个头领，还是现在妻子安排过来的，这个女人就一直用着。 等到女人回来了，亦广又说道：“要想扩大规模，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 女人却为难的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真的不太懂，你会做好的。” 亦广的心里有些无奈，这个女人做一个贤内助真的不行。 可是已经在家里计划好了，要让这个女人扩大规模，增加一点收入的，现在也只能按照计划进行了。 亦广想到这里继续说道：“我想把跟前的两个院落都买下来，然后改造一下，和这个院子通开，加高一下围墙，做一些防护措施，储存棉花必须做好防火措施的……” 亦广慢慢的说着，女人微笑的听着。 酒菜很快准备好了，女人告诉常嫂子：“收拾一下，可以下工了，安排一下值班的，没有事就不用过来打扰了。” 常嫂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女人给亦广斟上酒，亦广笑着说道：“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女人突然有些娇羞，小声说道：“女师傅送给我一套很薄的纱裙，穿上能看见肌肤的那一种，我过一会儿穿给你看……” 亦广稍微愣了一下，鸡同鸭讲了，亦广问的是，扩大生意的规模，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个女人回答的是，过一会儿吃完饭要做的事。 女人看到亦广有些发愣，又赶紧小声说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不穿那个纱裙，那个纱裙太透了，穿不穿差不多的，女师傅说，有的男人喜欢朦胧感，我想试一试……” 亦广有些恍然，自己不能对这个女人要求太高了，这个女人只想讨好自己，只想再生一个孩子，也没什么的。 亦广笑着说道：“穿上吧！或许我会喜欢呢？你快去吃饭吧！” 亦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把酒杯挪开了，微笑着继续说道：“今天不喝酒了，我想让你再生个儿子。” 女人听了居然很激动：“真的吗？” 亦广点了点头，女人吃了一点饭，就去里屋了，再也没有出来。 亦广走进里屋的时候，见女人又梳洗打扮了一番，果然穿上了那套纱裙，果然是很薄很透的那一种，朦胧之间可以看到她的肌肤，果然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应该算是老夫老妻了，这副躯体他已经非常的熟悉了，每一寸肌肤他也都抚摸过。 这套纱裙的笼罩下，还真有了一些陌生的朦胧感，虽然他知道纱裙里面的躯体什么样，此刻却又生出了一种感觉，挺好的感觉…… 第二天，亦广走出房门的时候，腿微微有一些发软，在春宫图上见过这种姿势，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做到了，也算是她用心了吧。 亦广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这个女人做贤内助不行，帮自己照顾生意更是没有那一份心气儿，不过也算是对自己一心一意了。 耳边又回想起女人昨晚说过的话：“我只在你一个男人的面前这样，没什么的，应该还算是个好女人！” 亦广觉得这话也没错，应该算是吧！ 亦广回到家，现任的妻子笑着说道：“谈得怎么样了？” 亦广平淡的说道：“生孩子的事一说就成了，扩大棉花作坊的事，她不太上心。” 现任妻子笑着说道：“这样也挺好的，不过那个棉花作坊该扩大还是要扩大，她做生意不行，你就派别的人去管理，怎么说也是自家的产业，也没便宜了外人儿，将来传给的也是你的孩子！” 亦广赶紧说道：“媳妇儿，你真好！” 妻子一脸讥讽的说道：“你怎么好像做了亏心事儿似的，那个女人没少下功夫吧！” 亦广尴尬在那里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薄纱裙的事绝对不能说，这个女人虽然大度，可是一点也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两个女人有时候还真是挺麻烦的。 后来的日子里，亦广真的把那个棉花作坊扩大了，还真的赚了一些钱，购置了一些房产土地，安排好了那个女人，还有她后来生的两个孩子，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自己也应该算是个好男人吧！ 不过生意再也没有扩大，那个女人的能力实在太有限了。 新的油坊也没有建在那里，而是建在了石灰窑那里，那里有的是壮劳力，挑选一些老实本分的人在油坊里干活，把棉花籽儿拉到那里去加工就行了。 第555章 三字经的解释 亦广的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老憨和儿子亦庸聊天的时候才问起了此事。和老憨的想象还是有些差别的。 亦庸详细的解释了几个细节，老憨才真的了然了。 对方也只是试探，下太重的手，会让别的员外起忌惮之心的，已经大烟大火的烧过一回抢过一回了，老百姓看着热闹，事情也就可以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周员外处事冷静，判断准确，刘二勇他们才没办法下手的，所以随后也没办法往大里闹了。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的，周员外很快就将大儿子踢出了门，然后让一个次子来合作了。 这个次子也很精明，除了维护自家利益，还主动把那个土匪头子介绍给了亦广了，这一下，这一边连那个土匪头子也不能再动了，已经把酒言欢算是朋友了，再动手就不地道了。 这小子心眼还是挺多的，这样看来，周家的实力还是有的，不如合作来的更实惠一些了。 另外还要对自己这边的人论功行赏，叙情馆的人，还有那个孙启智，处理得很得当，功劳不小，自然要给他们一些奖赏。 亦广的前妻主动给劫匪的首饰，也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亦广去安慰奖赏一番，现任的妻子也不拦着，那就让亦广去处理吧。 通过这一次事情，别的员外也知道了自家的情况，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了，如果再有不长眼的，狠狠的收拾一下就是了…… 老憨满意的点了点头，孩子们处理的已经很不错了，连细节也处理的不错，自己终于可以放手不管了。 老憨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我终于可以过上轻松的日子了，偶尔去一趟医馆，其余的时间看看孩子，和酒疯子聊聊天就行了……” 老憨最挂心的人其实是酒疯子了，酒疯子虽然不疯了，但是他身上的酒毒却更加的重了。 虽然酒疯子这些年比较克制，不再那么酗酒了，老憨也时不时的，用一些药物给他调节一下身体。 但是酒疯子身上的酒毒仍然去不掉，手脚发抖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喝几口酒，手脚立刻就不那么抖了。 幸亏酒疯子很豁达，自己能不能长寿并不在意，很多时候居然吃得香睡得着，无欲无求的生活着。 除了一心一意的酿酒，就是教亦酒和几个孩子，有时候也教他们一些武功，有时候也教他们一些典故，甚至有时候还教他们玩扇子。 一把纸扇在酒疯子的手上，或开或合，上下翻飞，花样百出，有时候还能兼做武器使用。 酒疯子说这是书生的潇洒随意，扇子是书生的标配…… 这些话老憨是赞同的，但是用扇子当武器还是算了吧，虽然传说当中的确有扇子功，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好看还是挺好看的，根本不可能实用…… 老憨不管他们，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成长就行了，实用的不实用的，接触一些都是可以的。 这一天老憨又去找酒疯子，发现酒疯子正让几个孩子背诵着什么，只听孩子字正腔圆的背诵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老憨笑呵呵的问道：“这不是三字经吗？这些孩子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会背了，怎么又让他们背诵上这个了？” 酒疯子却毫不客气的说道：“会背诵，不一定真的明白……” 酒疯子还把亦酒叫过来，直接说道：“养不教，父之过，这句话应该怎么解释？难道母亲就没有过错吗？” 亦酒非常认真的回答道：“父亲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一定要有威严感。父亲是给家里带来安全感的，母亲可以给家里带来幸福感，父亲的威严感不能毁掉。 所以岳母刺字，也会让儿子跪在他父亲的牌位前，在儿子后背上刺上精忠报国4个字。 孟母每一次教育孩子，也要把孩子带到正中堂，让孩子跪在父亲的灵位前面，告诉孩子，不要辱没了门风。 教育孩子，父亲的威严感很重要，这样孩子才会听话，母亲的幸福感也很重要，所以有时候孩子更喜欢和母亲亲近一些……” 老憨耐心地听完了儿子亦酒的讲述，他惊讶的发现，亦酒的有些学识，甚至已经超过了秀才儿子亦杰。 可惜考童子试题，根本不会考这个，考别的也不会考这个。 酒疯子挥了挥手，让孩子们到一边去继续背诵，等孩子们离开之后，酒疯子才说道：“如果当年我的父母能明白这一些，或许我不至于堕入歧途，当年父母太宠爱我了，母亲疼爱我，父亲把我视作骄傲，让我慢慢的膨胀自负了。” 老憨默默的点了一下头，这个酒疯子还真是可惜了。 又听酒疯子继续说道：“这些年，我把我的所学教给了这几个孩子，也算不枉此生了，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虽然有些过分，希望你能做到！”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尽量做。” 酒疯子笑着说道：“我死之后，不准亦酒离开这里，他必须在这里给我守孝三年，才能离开，这事你答应了吗？” 酒疯子说完这些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憨，在等待着老憨的回答。 老憨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为什么呀？你虽然对这几个孩子很亲近，可是过继给你一个，你又不同意，你应该还有别的意思吧！” 酒疯子苦笑着说道：“最了解我的人，果然还是你，我可能犯了一个错误，我把自己的所学，倾囊相授了，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亦酒的骨子里有一些血性，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有一些恐慌了，真害怕会毁了这孩子，我活着的时候尽量纠正，我死了再让他在这里沉静三年，或许会对他有些好处吧！” 老憨恍然大悟的说道：“所以你才让这些孩子又背诵最基础的东西！” 酒疯子点了点头：“我有些迷茫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但愿对这孩子有好处吧！” 第556章 真假虎骨 老憨小心的问道：“你说亦酒的骨子里有一些血性？到底指的是什么？” 酒疯子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孩子的剑法一教就会，非常崇拜那些英雄人物……” 老憨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没什么了，每个男人的一生都有英雄梦，亦酒现在这样的年纪很正常的。” 酒疯子有些迷茫的说道：“或许是我多虑了吧，也或许这不是个坏事……” 老憨又和酒疯子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他没觉得有什么，这个酒疯子对孩子已经够上心的了，自己完全可以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憨觉得更加自在惬意了，清闲自在的日子还真的是不错啊。 又过了几天，老憨在医馆坐诊的时候，居然收到了一些虎骨！这让老憨更加得意了。 虎骨可是好东西，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山东这个地方曾经有过很多老虎，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差不多都被收拾干净了。 最近几年，想找条狼都找不到了，老虎这东西简直都绝迹了。 老憨没想到，居然还收到了虎骨，看来自己是真的走运了。 老憨小心的把虎骨上的筋膜和干肉刮了下来，小心的烧成灰，然后把那些灰放进白酒里，那酒就慢慢的变成了黄红色。 老憨得意的对孩子们说道：“虎死血不死，这话就是这么来的，你们把虎骨，用锯子锯下几节来，仔细的看一下，骨头里面也有细孔的，里面也有老虎血，这可真是好东西呀！” 孩子们按照老憨教的办法，去锯虎骨，居然很费力气，老虎的骨头非常的沉重，也非常的硬。 锯开之后，骨头的中间果然有一些孔洞，里面还有一些干了的血迹，像是红色的小蚂蚁。 还有一件事让孩子们感觉到不适应，别人不好意思说，亦友却说道：“太臭了，怎么会这么臭呢？” 老憨得意的笑着说道：“臭就对了，你们记住这个味道吧！真正的虎骨就是这个味道，泡出来的酒也是臭的，喝上一小口，冬天里也能从头暖到脚，这可是好东西呀……” 老憨高兴之余，不禁又想起了酒疯子的话。 酒疯子说，亦酒那孩子骨子里有一股血性，他也分辨不出是好是坏。 他到底想说什么意思呢？这老虎的骨头里就有一些血，这不是好东西吗？ 亦酒也已经长大了，长成男子汉了，骨子里有些血性不是坏事儿。 老憨又高兴了两天，居然又有人到医馆里卖虎骨了，这好事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呀！ 卖虎骨的那个人满脸微笑的说道：“听说你们这里收了一些虎骨，给的价钱相当不错，我就把我的虎骨也拿来了，你们可一定要给我个好价钱呀！” 老憨嘴上应付着，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消息传的这么快吗？好事真的这么多吗？” 打开看了一眼，老憨给气乐了，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招呼孩子们：“亦友，亦山你们都过来看一下，别人也都过来，大家好好长长见识！” 孩子们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头了，要是想长见识，前几天刚刚涨过，现在再过来长见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个人卖的虎骨是假货！ 孩子们凑到跟前一闻，立刻就发现不对了，这些骨头虽然也是臭的，可是和上一次的臭味不太一样。 亦友拿起一块骨头看了看，笑着放下了，这一拿更不对了，明显轻的太多了。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笑了一笑，亦友直接说道：“你的这些东西我们不收，你拿回去吧！” 那人不死心的说道：“不收？不收是什么意思啊？这可是好东西呀！我这里还有一根虎鞭呢？你们泡到酒里看一下，肯定能垂下红线的……” 亦友笑着问道：“你泡过了？你如果泡过，我再泡还能出红线吗？” 那人赶紧说道：“没有！” 亦友笑得更开心了：“你没有泡过，你怎么知道会垂下红线呢？” 那人有些急恼的说道：“虎骨和虎鞭一泡到酒里就会垂下红线，很多人都知道的，你们是大夫，难道不知道这点道理吗？” 亦友皱了皱眉头，不客气的说道：“我们是大夫，当然会分辨真的假的了，你还是拿回去吧，非要让我说出来你才甘心吗？” 那人还是不服气，指着骨头说道：“老虎的后腿是三节骨，你们看看，这个也是三节骨，你们再看看这老虎爪子……” 亦友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说道：“骆驼的后腿也是三节骨，骆驼的后腿太长了，你就把两头锯了，在这一头还造了一个老虎爪子，老虎爪子上的指甲也是粘上的吧！是用牛角雕刻的吧！要不要我们在水里泡一下呀？掉下来我可不负责！” 那人一听这话，这才拿上他那一些东西，灰溜溜的走了。 那人走后，亦山还是问老憨：“爹，那个人为什么这么自信呀！非要让我们把虎鞭放在酒里泡一下，他肯定是作假了，那些骨头也太轻了，分量根本不对，可他用什么办法做的假呢？” 老憨说道：“我也不知道，要想让虎鞭和虎骨在白酒里垂下红线。应该有很多办法吧！我听说是有加竹簧的！这人造假还比较讲究一些，知道用骆驼的后腿来冒充，最起码还是个三节骨，有的直接用牛腿马腿来代替的，牛腿马腿虽然是两节骨，他们就会说是卖掉了一节，你还真没办法说什么？”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这些人还真是的，这骗子也太多了。 老憨也跟着笑了两声，孩子们现在的分辨能力已经很强了，自己慢慢的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亦山更细心一些，才又问了那个简单的问题。 其实亦山的医术更加好一些，也更加有名气一些。 亦友不做丐首了，学医也更用心一些了，其实他那个做丐首的经历，对他还是有一些好处的，让他经历了更多的事情，反而更加成熟了，医术虽然不如亦山，却更会和患者处理好关系。 第557章 把功劳安在虎骨药酒上 自古以来，人们对老虎这种东西感情是复杂的。人们对老虎又爱又恨又怕，还有非常的崇拜。 老虎太漂亮了，它的叫声又太恐怖了，他的力量又太可怕了，单独几个人遇见老虎，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时不时的会留下一些老虎伤人的传说，也有某些英雄人物捕杀老虎的英雄事迹。 捕杀到的老虎也会充分利用。 如果问一个山寨的土匪头子最喜欢什么？恐怕就是一张老虎皮了，摆在山寨的大堂上，那是说不出的威风。 老憨更喜欢的是老虎的骨头，老虎骨头泡酒还可以熬膏药。 更重要的是能吸引的人前来。 有个50多岁的员外，听说老憨这里得了一些老虎骨头，跨越了好几个县，亲自跑到了老憨这里，提出要高价买一些。 东西到了老憨这里，再往外卖，可就是另外的卖法了。 老憨亲自给那员外把了脉，又指挥着儿子锯下几节虎骨，搭配了一些别的药材泡制成了虎骨酒。 老憨还特意的叮嘱他：“我给你的那个杯子，一天只能喝一小杯，不到一两，多了会虚不胜补的，味道你也闻见了，真怕你喝不下去。” 那个员外去哈哈大笑：“多难喝的药，我都喝得下去，我可不怕味道难喝，真的虎骨就是这味道，我早就听说了，只是没见过，你给配的药错不了事儿的！” 说完了就满意的离开了。 亦友和亦山看着他离开的样子，都有些茫然了：“收了他那么多钱，他还高兴成那样，这人还真是的。” 老憨却笑着说道：“他这个年纪的富人，只要能让他身体健康，延年益寿，多花点钱，他心里才踏实了，也是没办法！” 这些其实是人们对老虎的崇拜。 一年多之后，那人兴高采烈的又来了，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哎呀，真是好东西呀！我的小媳妇儿又怀孕了，生的还是个儿子！我50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能添丁进口，你们说神奇不神奇呀！我给那孩子取了个名字叫虎崽儿……” 人们对老虎的崇拜，还起到了另外的效果。 这一回连老憨都在心里苦笑了：“那是虎骨又不是虎鞭，那玩意儿不壮阳，和你添丁进口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表面上却不能这么说，老憨也哈哈笑着说道：“恭喜，恭喜呀！不过你也要注意呀，再怎么说岁数也在那里了，后天的补养只是一方面，先天的规律也不要不在乎啊，注意身体才行啊！” 老憨说的这话很委婉，那虎骨滋补身体是有些好处，喝完了之后浑身发热，可你也别太燥热了，心里也要有数才行，如果你再为所欲为，可不是好事儿。 那个员外当然听得懂他的话，男人之间说点这样的话题太正常了，当然也不会生气，反而掏出大笔的银钱，又配了一些虎骨酒，才满意而去。 等他走远了，亦友茫然的问道：“虎骨酒不能壮阳呀！配的药材里面也没有壮阳的，居然又生出孩子来了……” 老憨无奈的说道：“这是人们对老虎的崇拜，事半功倍了，50多岁生个孩子也算正常，何况这人对身体保养的很好，他非要把这功劳安在虎骨药酒上，别人也觉得合情合理，这样不是挺好吗？ 说说你吧！前一段时间把死人都给救活过来了，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吗？” 亦友苦笑了一下说道：“也是没办法，我没想到会传说成那样子，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一次的事情，还真没办法怪亦友。 有一个富户得了病，让家里人赶着马车，来请大夫去出诊，亦友就去了。 亦友到地方一看，那个富户根本就没什么大毛病，却一脸担忧的说道：“我邻居家的那壮汉刚死了两天，好好的人就暴病身亡了，死前还来过我家，是不是把病气过给我了。” 亦友就问那个富户，那个壮汉什么症状？得的什么病？想从这方面判断传染不传染。 可惜却一问三不知，只能无奈的说道：“领我去看一眼吧！别再真是什么传染的毛病！” 那富户的家人就领着亦友，去了邻居那里，让大夫看一眼，他也放心。 那户邻居比较穷，死者就放在堂屋的门板上，脸上盖着蒙脸纸，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亦友揭开蒙脸红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这人居然没死，只是休克了，其实是假死。 亦友在丐帮里混的久了，见过太多的死人了，真正的死人面孔什么样他太清楚了。 这人面色是挺难看，但真正的死人不是这样的面色，普通的老百姓很难辨别，亦友却能很轻松地辨别出来，当时脱口而出：“这人应该还有救！” 这话把跟前的人吓了一跳，有人禁不住说道：“都死了两天了！还能有救？这是不是有点离谱啊！” 亦友看他家的情况，失去一个壮劳力，对这个家庭来说可真不是好事儿，亦友决定试一试。 当时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套银针，第1针就扎在了头顶的百会穴上，第2针扎在了太阳穴上！ 这把周围的人又吓了一跳，有这么施针的吗？这些地方不拼命都不敢乱动，这些都是传说中的死穴！ 亦友却毫不犹豫的一路扎了下去，人中咽喉几个地方也没放过。 反正人都已经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医不好也没人怪我吧！ 亦友施完针后，便开始推拿按摩，手法也很重。 过了一会儿，那“死人”竟真的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活了过来！ 周围的人惊叹不已，纷纷称赞亦友是神医，居然能把死人给救活。 亦友当时也是累得满身大汗，谦虚的说道：“情况和情况不一样，这人命不该绝啊，总算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然后又拿出两颗急救的药丸儿，用温水化开给病人灌了下去，病人居然能自己坐起来了，这回是真活过来了。 亦友自信的说道：“再吃上两回药，我保证三天之后没有什么大碍了！” 三天之后那个病人真的好了，和生病之前没什么区别了。 第558章 死人能救活只是个传说 老憨后来问亦友怎么回事？亦友苦笑着说道：“他根本就没死，关节都是活的，真正死了，脸色也不是那个样子。只是一时闭了气而已，在那里躺了两天，身体太虚弱了，要是真的死了，我哪里救得活呀！” 老憨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还真有，这就是传说中的假死现象，有时候连做大夫的都很难判断。 所以在办丧事之前，尸体会在堂屋停放几天，还要让儿女在跟前守着，晚上还要点上长明灯，就是害怕这种事情发生。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把一个壮汉救活，对一个家庭来说也是好事，这还真不能怪亦友多管闲事了。 事情最后也挺圆满的，那家人磕头感谢神医，还一个劲儿的惊叹神医医术了得。 那个富户的病当然也不在话下，其实他本身就没有多大毛病，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亦友语气轻松的告诉他：“你的病不是那边把病气过给你的，是另外的毛病，我给你开几副药，吃了肯定会好的！” 神医给开的药，效果当然是非常好的，吃了三天就奇迹般的康复了。 可是后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受控制了，变得越来越离谱了。 有人说，亦友也得了老憨的真传，下手更狠一些，治病的效果却更加明显了，死人居然也能给治活。 也有人说，是啊，我也听说了，下手够狠的，一针插进太阳穴里，差点从脑袋的那一边冒出来，连老憨也不敢这么冒险下针。 这就让人哭笑不得了。亦友当时用来扎太阳穴的那根针，根本就是一根短针，扎进去没多少，要是贯穿了脑袋，那还能活吗？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对亦友也算是有好处，是说亦友医术高明的。其实老百姓也是知道的，这事其实是夸张的。 但是他他们仍然喜欢这样的传说，互相传说，还要再添油加醋一番，让这传说更加离奇一些。 这其实是盼望着有一个好医生，能给人们解除疾病带来的痛苦。至于传说是不是真的，人们还真不在乎。 再怎么有个好医生，该病还是病，该死还会死，人们就固执的说道：“医生是治病，也不是治命，命数到了，该死还是会死。” 有了这个传说之后，来医馆看病的人更多了，还有专门找亦友看病的。 老憨微笑着想道：“好啊，不错啊！终于有两个孩子可以继承医馆了，传了几辈子的医术，终于后继有人了，我不但没让祖传的医术没落，还发扬光大了……” 酒疯子又一次主动让老憨去他那里了，酒疯子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反常，前一段时间又让别人把他的棺材刷了一遍漆，他那口棺材每年都要刷一次漆，已经刷过太多遍了。 老憨到了那里的时候，看到酒疯子和亦酒正在聊天儿，边上的几个孩子也围坐在跟前，大家有说有笑，根本没有什么事发生。 酒疯子看到老憨来了，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和亦酒商量呢！如果这个村庄改个名字，应该改个什么名字好呢？” 老憨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名字挺好的，不用改的。” 酒疯子却笑着说道：“狼峪子村，这名字还好？读起来拗口，也名不符实，这里还有狼吗？” 老憨无奈的笑了笑，刚到这里的时候的确有狼，这么多年早就打光了，好几年没见着狼了。 看样子他们也讨论了一会儿，那些孩子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很显然，这酒疯子其实是在考验孩子们的才学，并不是真的要给村庄改名字。 孩子们又讨论了一会儿，亦酒说道：“咱们这里原来有条河，后来根据地势修成了水坝，有了水坝就存住了水，存住了水才能够灌溉庄稼，我们根据这个取名字还是不错的。” 有一个孩子马上说道：“叫大坝村也不好听，不如叫大河村吧！” 另一个孩子马上反对：“这是水坝，也不是河，原来是河也不大，是条小河，大河村这名字不好。” 有一个孩子却不赞同这个观点：“水坝就是不流动的河，叫大河村也可以的，总不至于叫小河村吧！好像咱们村子很小似的，咱们这村子可不小！” 有一个孩子嘟囔了一句：“可是河却不大呀！也只是个水坝。” 亦酒拿笔在纸上写下大河村三个字，笑着说道：“大河村这名字确实不太好，没有人那么不谦虚，自称一个大字，不如这样吧……” 亦酒一边说着，一边在“大”字上轻轻一点，加了一个点儿。那个“大”字变成了一个“太”字。 有一个孩子小声的念道：“太河村！” 酒疯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加上这个点儿，这名字就不俗气了，挺好的！” 老憨也笑着说道：“是不错，这样也不会自称自大了，不错啊！” 孩子们终于散去了，只留下了亦酒一个，老憨才问道：“今天找我来有事吗？” 酒疯子点了点头，却对亦酒说道：“我送你的乌木扇子，你玩的如何了？” 亦酒拿出扇子，当即耍弄起来，到底是个年轻人，学一些花哨的功夫也会炫耀一番，动作非常流畅，一开一合，上下翻飞，居然透露出潇洒随意的书生模样。 随后，亦酒又练了一套扇子功，动作很是干净利索，居然很有些功夫底子。 老憨笑着说道：“也算不错了，再怎么说也是一把扇子。” 言下之意，这套扇子功虽然好看，并不实用。 酒疯子喝了一口酒，双手沉稳的也拿出了一把乌木扇子，这把扇子在他手上已经多年了，非常珍惜的。 只见酒疯子缓缓打开纸扇，随意耍动两下，双手捏住扇子，突然微微一用力，扇骨“啪”的一声断为两截，却是斜茬断开的！ 老憨心里一惊，这酒疯子要干什么？酒疯子手底下却没停，手里攥着乌木斜茬儿，猛的攻向了老憨的咽喉。 距离实在太近，情况发生的又太突然，老憨根本没反应过来，那乌木斜茬，如同刀子一般顶在了老憨的咽喉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旁边的亦酒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只听酒疯子说道：“乌木斜茬，一断两刀，这才是这把扇子最厉害的杀招，你明白了吗？” 酒疯子说完，慢慢收回了双手，居然微微有些气喘，刚才的动作太急了一些。 老憨脸色郑重的点了一下头：“明白了，我还真没想到，猝不及防之下，连我也会中招了！你心爱的扇子就这样毁了，为什么呀！” 酒疯子苦笑了一下，招呼旁边呆愣着的亦酒坐了过来，这才缓缓说道：“我命不久了，教完这最后一招，没什么可教的了，这最后一招，比你的那把小刀，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第559章 酒疯子走了 老憨惊讶的说道：“你别乱说，你的年龄比我小的太多了，我还没说这话呢！” 酒疯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黄泉路上无老少，我狂饮烂醉这么多年，应该知足了，后来这些年有些收敛，也就这样了，可以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的！” 老憨看着被折断的扇子，心里有一些懊恼，这酒疯子，一直把这把扇子当做自己的一件武器。武器毁了，对练武的人来说是非常不吉利的。 酒疯子好像浑不在意，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这一招，更加的出其不意吧？要人命更加的容易吧！可惜的是不如你那把小刀锋利，招数更加的少，偶尔用一次还行的。” 老憨点了点头：“再怎么说也是一把扇子，已经不错了！” 这一次的语气，再也没有了轻视的意思，一把扇子能出其不意的取人性命，真的已经不错了。 老憨又对亦酒说道：“这些日子，你吃住在这里吧，好好照顾你师傅的饮食起居。” 酒疯子笑着说道：“你不怕吓到孩子吗？” 老憨语气轻松的说道：“我的孩子都经历过生死的，你知道的，你无论变成什么样，这孩子也不会害怕你的……” 亦酒也说道：“师傅从小教导我，这么多年朝夕相处，我怎么会怕呢！” 几个人说话语气很轻松，其实说的话题却很沉重，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老憨回去之后，还让亦山亦友不定时的来看一眼酒疯子，也让别的孩子和酒疯子说说话，聊聊天儿。 十几天之后的一个萧瑟的早晨，亦友跑来告诉老憨：“爹，酒疯子叔叔走了！” 这一次的事情一点都不意外，酒疯子提前几天，每晚都换上送老衣睡觉。 老憨叹口气说道：“说什么了吗？” 亦友点头说道：“他昨天睡觉前和亦酒说，他自己过烂了这辈子的光景，不怪别人，怪自己，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他还说不要办丧事，更不用让别人知道。 他说他挺知足的，有个好死就行了，挺好的，他还让亦酒给他守孝三年，亦酒答应了……” 老憨语气悲哀的说道：“我们这一代人呀，又走了一个……” 老憨指挥几个孩子，把那个刷了很多遍漆的棺材抬了出来，连地方都已经选好了，纸人纸马之类的扎彩，火纸之类的也都准备的一应俱全…… 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家人把酒疯子埋葬了。 亦酒很听话，没用老憨再说什么，直接宣布要在那里住上三年，除了酿酒，什么事也不管。 第1年祭奠酒疯子的时候，天居然下起了雨，亦酒打着伞给酒疯子烧纸。 有人劝说这样不好，死者的灵魂会躲进伞里，跟到家里去的。 亦酒却皱着眉头说道：“这样就不好吗？跟到家里去怎么不好了……” 亦酒那一副认真的样子，让人不敢接话。 第2年拜祭酒疯子的时候，老憨似乎觉得亦酒变化挺大的，整个人沉稳太多了。 老憨惊讶的发现，亦酒已经很长时间不和别人接触了，所以别人才会觉得他变化挺大，这孩子好像是刻意这么做的。 第3年拜祭酒疯子的时候，亦酒穿了一身红衣服，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烧纸磕头。 有的地方有这个讲究，守孝满三年，祭拜的时候穿红衣服，证明孝期结束了，可是也没必要穿这么一身红吧。 亦酒解释道：“师傅生前说过，他来的时候看我穿一身红衣，就完成了我们的约定，他会转世投胎，开始下一段好一点的人生，以后可以不用再给他上坟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师傅对你倾囊相授，你守孝三年应该的，其实他的另一个意思，是想让你把心性沉静下来，他发觉你骨子里有些血性，不知是好是坏，所以才这么决定的。” 亦酒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师傅什么事都不瞒着我，他早就和我说过了，这三年我也在沉静自己的心性，除了读书酿酒，我什么都没做。” 老憨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孩子三年来的确是很听话，除了读书酿酒，什么也没做。可是老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有点儿太沉稳了，几乎不和周围的人接触，周围的很多人都对他没有太多印象了，一个年轻人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 4年前早就给他娶了妻子，除了生下两个孩子，他对妻子也慢慢的越来越冷淡，对孩子也不关心了，这真的不太对劲儿。 还有一点，这几年亦酒开始教别的孩子酿酒了，最后一年，居然没太管酿酒的事情。 他故意冷落别人，隔断一些亲情，教授别人酿酒，他离开了这里，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这孩子要干什么？ 老憨问道：“你是不是想出去看看？” 亦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可能是想吧！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清静日子，又不太想出去了。” 老憨还是不太放心，又让亦酒跑了几次短途生意，也挺正常的，没发生什么情况。 老憨终于放心了。 可是这一天，酿酒作坊的孩子匆匆跑来了，神色慌张地告诉老憨，亦酒不见了。 老憨故所镇定地走进了亦酒的房间，这个小房间原来是酒疯子的，现在亦酒住着，房间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在书桌上有一张纸。 老憨拿起来一看，纸上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老憨默默的坐在那里很长时间：“这个混蛋，终于跑了，他一直都在骗我！” 其实就在酒疯子死后的第2年，又有地方闹起了兵变，这一次闹得还非常的大，直到现在也没有镇压下去，还越闹越大了。 这小子这时候偷偷的离开了家，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如果想参加团练，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还可以多带一些人手。 可是他就这样留下了三个字儿，不辞而别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是去参加义军的！ 所以他才会这样偷偷的跑了。 老憨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孩子当中没出败家子儿，却终于出了一个贼子！ 老憨当即把那张纸点燃了，烧成了灰，这才慢慢走出了房间，对别的孩子说道：“我派他出远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第560章 亦酒离家的影响 酒疯子是对的，亦酒这孩子骨子里真的有血性，酒疯子让这孩子守孝三年，仍然没能让他的血性沉静下来。 压制了几年的血性，一旦爆发出来反而更加的可怕。 老憨只和亦庸几个孩子说了实话，对其余的人一律说孩子出远门了。 亦酒这几年沉寂的太厉害了，外人早已忘记他的存在了。 可是对有的人没办法瞒着，金兰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儿，对老憨问道：“孩子到底干什么去了，他怎么提前没和我说过，你也没提前说过，你和我说实话就行，让我心里有数！” 老憨只能和她说了实话，金兰沉默了半天，才说道：“老爷，是我对不起你了，生的孩子不省心……” 老憨急忙打断她的话：“这是什么话呀！这样的孩子最好了，敢闯敢拼才是好男儿，学了一身的本事，不到外面施展一下，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呢？我要是亦酒，我也会出去闯荡一番……” 老憨的这一番话，倒是半真半假，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仗剑走天涯的想法，只不过家里人太少了，不能去。 只是亦酒这一出去，恐怕会给家里惹下麻烦，该保密还需要保密。 金兰倒是知道轻重，安抚了一番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反而帮着圆谎，也说是孩子出远门了。 亦酒的孩子还小，比较好瞒一点，想瞒着他的妻子就不那么容易了。 老憨和金兰措辞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把话给说明白了，最后金兰拉着媳妇的手说道：“委屈你了，先在家里养着孩子吧！等孩子长大点儿了，那混小子要是还不回来，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嫁出去。也给你一份嫁妆！” 媳妇的态度却很坚决：“进了这个家的门儿，生是这家的人，死是这家的鬼，守寡是我的命，守活寡我也认命了……” 唉！可怜这孩子了。混蛋的亦酒，离开家的时候就没给人家说一个字儿，让人家始终蒙在鼓里。 亦酒离家之后的第2年，亦勇却带着一些人回来了。 南方也闹起来了，有一伙义军，还顺着长江阻断了大运河，让大运河上的生意深受影响，亦勇就停了生意，带着一部分人回来了。 亦勇很自信的说道：“外面是乱了一点儿，但其实也是机会，土地更加的便宜，有些店铺都便宜的不像话了，有些商家甩卖了货物就走，你们知道我这次带回来的货物有多便宜吗？” 老憨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孩子在报喜不报忧，动乱是机会，这个是实话，可也同样是风险，孩子们长大了，有些话不愿对自己这个老头子说了。 亦勇的打算是留下女人和孩子，等他们和家里人熟悉了，他就再回去，运河边上还有他的生意，有一部分人也没有回来，土地更没有卖掉，亦勇甚至还想趁着土地便宜，再买进更多的土地。 兰兰她们是真的不想让孩子们再冒险了，那里既然已经那么乱了，好好在家里待着不好吗？ 老憨其实也不太愿意让孩子们冒险，但是他却没有强行阻拦，反而劝说道：“孩子们早就长大了，咱们也老了，该怎么做他们心里有数的，咱们帮忙看好孩子，其余的就不要管他们了……” 但是老憨也很快改变了主意，因为老憨得到了消息，有地方发行了铁钱！ 老憨拿着远途车队带回来的那枚铁钱，仔细的观看了一番，又在手里把玩了起来，脑子里不断的思考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真的发行了铁钱，还真不是传说。 历史上的铁钱出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动荡不安。 这一次的铁钱又意味着什么？ 老憨又拿起铁钱仔细的看着，其实做的还是挺精致的，花纹清晰，钱也很厚实，可惜是铁的呀。 金银铜铁，这四样金属，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金银铜都是钱，铁却算不上是钱，银子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也是钱，铁是绝对不行的。 更何况这一枚铁钱上面，还写着当十，意思就是能当十枚铜钱使用，其实这样的铁钱也有一个好处，铁的熔点比铜的熔点高很多，小作坊里不那么容易做出来！ 这样会少一些麻烦，小作坊仿制的难度增加太多了，市面上不会出现大量的仿制品。 可是老百姓接受这样的钱吗？恐怕很难。 家里又一次开了家庭会议，老憨已经好久没参加家庭会议了，这一次却罕见的参加了，而且还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有的生意先暂停一下，停不下来的，做的时候也要谨慎一些，这样的铁钱尤其注意一下动向，很可能引起一些混乱的……” 孩子们纷纷表示赞同，然后各抒己见。 老憨很快就后悔了，他说的那些话等于没说，孩子们的确非常赞同，但仍然显得老憨说的话多余了。 有些商队还是出发了，只是规模小了些，人手安排的更谨慎了一些。 老憨反而接不上话了，他已经太长的时间了不管具体的事情了，有些人手方面的安排，他已经不太清楚了。 老憨借口自己有些累了，离开了那家庭会议，自己继续留下来，有的孩子反而不能畅所欲言，还留在这里干嘛？ 老憨心里多少有一点后悔了，自己当年是不是应该续弦儿娶一个正妻，继续管理这个家呀？ 算了吧，这个家运行的挺正常的，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那个铁钱的出现，让自己的心绪有了一些波动，自己一时乱了方寸。 多年前自己就关注这东西，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就遇见了，在自己的影响下，孩子们也一直关注这问题的，他们应该能处理好的。 自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还是管点儿别的事吧！这几年兰兰的身体时好时坏，金兰也因为亦酒的事情，情绪不太好，自己还是多陪陪她们吧。 自己多和小孩子们玩一会儿也挺好啊！看孩子也是个不错的活，什么都是假的，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慢慢长大，慢慢成长起来才是真的。 第561章 慢慢熬成了老员外 员外和员外之间也会时不时的聚个会，老憨自从让儿子当家主事之后，很多聚会就不去了，让儿子去就好了。 但是老员外之间的重要聚会，老憨还是不能推脱的，还必须带着儿子一块儿去。 老憨和亦庸坐着马车到的地方，亦庸扶着老憨下了马车，立刻就有人殷勤的过来打招呼，把两个人让到屋里。 一进门，古员外就招呼道：“过来这里坐吧！就属你我的年龄大了，我们挨着坐吧！” 老憨嘴里应承着，慢慢走过去：“古老哥身体还好吧！我们可得好好活着呀！秦老员外前段日子还好好的呢？唉！看这事闹的……” 老憨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坐了下来，不知不觉他也熬成了老员外，古员外的年龄比老憨大一点儿，其余的员外都比老憨小了。 秦老员外前段时间刚刚过世。一提秦老员外顿时就有些热闹起来。一个中年汉子拍着一个小伙子的肩膀说道：“兄弟，往花园的篱笆上插馒头的事，是你带的头吧！干的漂亮啊！” 小伙子笑着点头承认了：“是我带的头，我年龄小，不懂事，干点出格的事不要紧的。馒头那样插在篱笆的树枝子上，还挺像个大桃子的。” 周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小子是另一个老员外的小儿子，按理没资格来参加这种聚会的，可是那个老员外，这一次居然把他给带来了。 说起来秦员外也真是的，自己选好的接班人突然死于意外，剩下的几个儿子便争抢起来，直到秦老员外闭了眼，居然也没说清楚，到底让哪个儿子当家？ 这一下子热闹了，秦老员外一闭眼，争抢的更加厉害了。 但是秦老员外的葬礼却是拖不了的，该什么时候办，还要什么时候办。 也不知道是哪个儿子的主意，该送信儿的全都送到了，看来是想把以前随出去的礼金多收回一些来。 可是吃饭的时候，人们却发现，素菜的量很大，荤菜的量很少，所有的菜都很咸，吃不下去。 更可气的是，他们自己家蒸出来的那些馒头，根本就是欠把火，没有完全蒸熟，这根本就是害怕蒸熟了，人们吃的太多。 小门小户的老百姓有用这种小心眼儿的。你一个老员外家居然也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有个小子就带了头，把馒头插到了花园的篱笆上了，这小子一带头，别人也纷纷这么干了，树枝做的篱笆上，便插满了白花花的馒头，非常壮观，很是好看。 这一下太打脸了，还会被当成笑话传出去的，就看你秦家的人怎么处理了。 可是秦家的人都已经打成一锅粥了，根本没处理这事，反而因为这事互相埋怨，吵的更厉害了。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有人赶紧过去拉偏架，让他们吵得更热闹了一些。 秦家彻底完了，这一次员外聚会，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瓜分秦家的一些利益，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等到别的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大家之间又互通一些消息。 老憨也拿出那枚铁钱，和大家说了几句话，也算是给那些员外一点消息了。 有个员外讥讽的说道：“这种钱，恐怕叫花子也不会要，有什么用？” 有人也附和了几句：“是啊是啊，幸亏没在我们这里发行……” 后来也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聚会结束之后，老憨和亦庸坐着马车回了家。 进屋休息了一会儿，亦庸才说道：“爹，秦员外家的利益没分给咱们多少，咱们把铁钱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也没什么反应！” 老憨笑了笑说道：“无所谓了，聚会谈事儿，也就是那么点事儿，分配利益是要看实力的，不是看聚会上谁能说会道，铁钱的消息让他们知道就行了，该懂的一定会上心，不懂的说多了也没意义。” 亦庸点点头说道：“是啊！咱们把消息通知给他们已经不错了……” 父子两个又聊了一会儿，亦庸就走了，让老憨好好休息。 老憨不禁感叹，有些员外也就是这么回事，大事并不放在心上，眼前的一点利益却争来争去的，还真是可笑。 铁钱的影响已经显现出来了，或许那不是铁钱的影响，是本来就要出事儿了，自己的孩子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别家怎么样，自己可管不着。 一条岔路口附近，一个破烂的大车店。 一个中年汉子皱着眉头，听一个青年的抱怨，那个青年嘴有些碎，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别人给憨员外赶车，和他老人家混个脸儿熟，都能混个好职位，我看我可没那个命，憨员外不当家了，我给他赶了几天车也没啥用，居然把我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你说我离家那么远，到这破地方来干嘛……” 中年汉子终于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马草囤了多少了？高粱之类的马料还有多少啊？” 那个青年停止了抱怨，说了一句我去看看，然后就走了，许久也没有回来，不知又跑到哪儿去偷懒了。 等到那个青年回来了，才告诉中年汉子，还需要囤一些马草，高粱是够的。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吃了中午饭，你就去买马草吧！” 那个青年不耐烦地推脱道：“叔，我和周围的百姓也不熟悉，让他们去吧！” 中年汉子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去永远不会熟悉的，这一次你跟着他们一块儿去。” 那个青年无奈的答应一声，又开始抱怨起来了：“这些活在哪里不能干呀！我非要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干这种活？我图了什么呀！” 中年汉子笑着说道：“你年纪还轻，在外面多历练两年，或许能管一个大车店呢！” 青年却苦笑起来：“叔 ，一个大车店有啥用啊！不就那些事儿了吗？你是不放给我，你要是放给我，我也管得了……” 中年汉子笑着不说话了，这孩子和自己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可也没有这么好的事便宜你，把这个大车店放给你管？你怎么这么会想呢？ 第562章 吴有满经营的大车店 中年汉子名字叫吴有满，前几年还跟着清风的车队跑长途的，身体不太好了，便让他在这个大车店帮忙。 在这个大车店帮了一年多的忙，三旺看他老实肯干，也有些头脑，就把那个大车店交给他了，让他负责了。 又过了半年多的时间，经过三旺的允许之后，他把自己的女人也接来了，家里的土地和房子留给了儿子，他和自己的女人在这里过起了日子。 这种情况三旺并不阻拦，其实像这样的情况很多，不少大车店，都是退下来的老兄弟们在干。 这一天，三旺又来到了这个大车店，进门之后说道：“满叔，情况怎么样？” 吴有满笑着说道：“挺好的，没什么意外情况。” 把三旺让进屋里，递上账本，三旺简单的看了一下，就把账本交给了身后的两个伙计，让他们去核对了。 这时候吴有满才说道：“你把我那个亲戚弄走吧！年轻人心气高，在这种荒芜的地方待不住。” 三旺看了吴有满一眼才说道：“几个伙计就是他和你有点亲戚，你还不愿要他？为什么要把他赶走啊！” 吴有满无奈的说道：“我也挺想照顾一下自家亲戚的，可是不成啊！再说了，这些日子真的不太平，出点事，我也没法和亲戚交代！” 三旺点了一下头才说道：“最近的确不太平，我这一次来除了核对一下账目，就是告诉你在做一些措施的，你也必须小心一些，多注意安全。” 吴有满却笑了：“土匪之类的我没少经历过，我还对付得了，你就放心吧！” 三旺摇了摇头：“这次不是土匪，是乱军，他们远道而来，都骑在牲口上，有的还用牲口拖着大车……” 吴有满的笑容僵住了，不自觉的说道：“这就比较麻烦了，远道而来的乱军不讲交情的，不太容易对付了！” 三旺语气轻松的说道：“车队跑过这一趟，可能要暂时停一停，真不行，你也跟着车队回去吧！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吴有满很坚决的摇头否定了：“那不成，东家建这么一个大车店也不容易，这条路线车队也跑了多年了，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到哪里也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应该有法子对付的……” 三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核对完账目没问题，又交代了一番，就离开了，并没有带走那个青年，但是同意那个青年回家了，跟着车队一起回去就行了。 三旺走了之后，吴有满就领着人积极行动起来。 大车店的院子实在太大了，吴有满带着人垒了一堵墙，又隔出了一个后院，墙上留了一个门儿，却没有装门板，连门框都没有。 青年不明白的问道：“叔，这是干啥呀！好好的院子，为什么要隔成两个呀！” 吴有满严肃的说道：“土匪乱军啥的，要来捣乱了，以后马草马料之类的，都放到这个后院里，省得被他们抢走，抢不走就一把火烧了，那就麻烦了！” 青年没反应过来，还是不明白的问道：“那为啥不装门儿啊？” 吴有满白了他一眼才说道：“以后用土胚石头之类的堵上就行了，比门儿结实，乱军土匪来了咱们就跑，不用管这里了！”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乱军土匪会杀人的，我们跑不过怎么办呀！” 吴有满被气乐了，故意逗弄他，笑着说道：“跑不过就跑不过呗！或许他抓住你，看见你长得挺好，把他妹子送给你当媳妇儿，他不就成了你的大舅子了吗？” 青年哭丧着脸说道：“啥大舅子啊！哪有这种好事儿啊！我的妈呀，我回家，我不在这里了！” 吴有满踹了他一脚才说道：“那你也要把活干完，车队来了，跟着车队一块回去，你自己咋回去？你认识路吗？” 青年垂头丧气的干活，每天掐指头算日子，盼着车队回来。 来大车店住宿的人越来越少了，听他们说外面闹得很厉害，已经不怎么敢跑生意了，自家的车队怎么还没来呢？ 车队终于回来了，清风围着大车店看了一圈，非常满意。 这个大车店看着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个老店了，但其实院墙很高，低矮的屋子也很结实，茅草顶也换上了旧的瓦片儿，非常实用的，还比茅草顶防火。 车队的人把粮食之类的东西装进了那个后院，然后真的用土胚石头把门给封死了。 青年真的傻了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跟着车队回去，还有两个人也要跟着车队回去了，清风当然不会勉强他们，直接答应带他们走了。 清风临走的时候对吴有满说道：“你真的决定和这几个老伙计留在这里了吗？真的不回去了！” 吴有满胸有成竹地说道：“决定好了，不会变了，我们还能对付得了，你放心吧……” 当车队离开的时候，吴有满不自觉得笑了，他的女人不明白的说道：“人家都走了，连别的客人都不来了，你说咱们图的什么呀？你咋还乐上了？” 吴有满却信心十足的说道：“你一个娘们儿家，知道个屁！哪里没有乱军呀？以前在家里没经历过乱军吗？还不是憨员外点了火药把他们吓跑了。” 女人还是不放心的说道：“咱们这里可没有火药啊，真来了乱军咋办呀！” 吴有满笑着说道：“有火药也不顶啥，咱们可打不过人家，真来霍霍一遍，土地就不值钱了，到时候多买些土地，不就过上好日子了吗？那时候员外也可能也会多买些土地，迁过一些人口来，咱家靠上大树，我把小儿子也叫过来，没准能过上富户的日子！” 这一番话居然把女人说的动摇了，不再那么害怕了，还是不明白的说道：“啥富户的日子呀！我可没敢奢望，跟了你都大半辈子了，也就这样吧！” 吴有满笑着继续画饼：“这一回有准儿，憨员外不是真的憨，明知道闹乱军了，囤这么些粮食干嘛？就是留着买地的……” 其实吴有满猜错了，买这么多粮食不是为了买地，但是却歪打正着了，得到了差不多的结果。 老憨家里买这么多粮食，是因为粮食太便宜了，有人害怕乱军，就逃跑了，粮食并不方便带走，就用很便宜的价格贱卖了。 亦庸他们商量了一番，觉得买些粮食储存起来还是挺划算的，每个大车店都不小，储存一些粮食也方便。 第563章 大车店的遭遇 吴有满给自己的女人画了饼，给自己的几个老兄弟们吃了定心丸，其实自己心里也慌，自己也不过是个老百姓，也害怕乱兵取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没办法呀！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就必须拼一把了，再不拼一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老憨这个员外还是比较可靠的一个员外，自己帮他家看守这一个店，如果能保住这店里的一切，还有那些粮食，员外家一定会论功行赏的。 就算是粮食都被抢走了，东西都被毁了，这家大车店还可以保留下来的，员外家也不会难为自己的。 这个都是有先例的，用不着担心了，所以可以拼一把的。 但是得留的性命在才行啊，要是没了性命，对自己可真的没什么用处了。 就算真的没了性命，也不要紧的，员外家会给自己一个棺材本儿，会给自己儿子一些丧葬费，也不白丢性命，值得一拼！ 想到这里，吴有满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浅浅的笑。 防范的工作还要做的，大家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 硬拼是绝对不行的，真打起来有逃跑的机会就不错了，有能躲藏的地方就更好了。 挖地道就是最常用的办法，虽然有些费劲，但是非常的可靠。 那些乱军匪徒要是砸门的时候，咱就从地道里跑了，他们要是敢顺着地道来追，在地道里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那地道可不是给他们挖的，他们还不敢那么轻易钻进去。 商量好了，大家便行动了起来。 新建的那堵墙，墙根底下，先挖一条地道，挖到后院去，真要是有情况，如果前面顾不上了，就藏到后面去。 后院也挖了个地道，通向外面，如果后院也守不住了，那就只能通过这个地道逃跑了，留下性命比什么都强。 挖外面的地道口的时候，有个当地人看见了，奇怪的问道：“在干嘛呢？” 吴有满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挖井！”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这地方挖不出水来的，早就有人试过了。” 吴有满固执的说道：“我觉得能挖出来，我试试吧！” 那人蔑视的笑了笑，摇摇头走了。 边上干活的一个老兄弟说道：“乱军应该不会来了吧！周围村庄的人挺清闲的！” 吴有满却说道：“真来了就晚了，乱军一定会顺着大道过来的，偏远点的村庄或许会好点，咱们在大道边上，躲不掉的！” 一个竖井很快挖好了，当然没挖出水来，井壁上掏了一些小洞，撑着手脚能够爬上爬下，用来逃跑还是很不错的。 几天之后清理好周围，大家又在上面蓬了一个柴火垛，应该看不出来了。 前院的地道口，又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放了一口棺材，棺材底是活的，从这里逃跑更方便，那些乱兵匪徒，如果不打开棺材，也找不到这个地道口。 几天过去了，还是平安无事，大家也没闲着，又蒸了一些窝头，烙了一些大饼，还切了很多咸菜条子。 这样以后就不用生火做饭了，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可惜还是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乱军真的不来了吗？难道真的是虚惊一场吗？ 有个老兄弟说道：“或许没事了吧，要不开门接客吧！总这样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吴有满摇了摇头：“三旺他们谁也没给咱们个通知，咱们继续关着门儿就行，你们分几条路去转转，遇到情况赶紧往回跑……” 最后还是出事了，那是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吴有满亲自赶着驴车，顺着一条道往前走。 快到中午时分，吴有满找了一个街边的小店儿，简单要了一点饭菜，先吃一顿再说吧，驴也需要吃点儿喝点儿。 饭店的小二，看到吴有满背着一个褡裢，褡裢里还插着一个算盘，像是个出门做生意的人。 店小二一边端上饭菜还一边说道：“听说外边不太平，你咋还出门做生意呢？不怕遇见事吗？” 吴有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生意做的小，最近风声紧，我想去捡点漏，或许能捡到便宜货物呢！” 店小二笑着说道：“哎哟！你有这头脑啊，生意肯定做不小……” 吴有满不再理会他了，低头吃饭，这些店小二说奉承话手到擒来，习惯成自然了。 吴有满边吃边在心里嘀咕：“吃完了还往前走吗？难道真的没事吗？三旺说乱军会顺着大路跑，清风也这么说的，应该错不了啊？” 吃完了饭，付了钱，套好驴车，刚往前走了一小段儿，就见一伙人慌慌张张的往这里跑。 有一个人的骡子都累得口吐白沫了，那个人还想往前跑，吴有满赶紧拦住他说道：“这位兄台，这个跑法牲口受不了，你赶紧给它喂点水……” 庄稼人还是极其爱惜牲口的，那人虽然慌张，还是给牲口饮了一些水。趁着这个机会，吴有满问他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人擦着汗说道：“乱军！乱军来了，他们是真杀人呀！快跑吧！” 吴有满想问的详细些，却问不出来了，哪里来的乱军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有没有朝廷的军队和乱军交战也不知道。 吴有满也没什么办法，反正不能往前走了，调转驴车往回走吧。 当吴有满赶回大车店的时候，大家听到这情况，反而心里踏实了些，幸亏早有准备，该来的总会来的。 大家赶紧拴好了大门，用顶门杠子顶好，还是不放心，又把几辆备用的大车推过来顶上。 有个人从地道钻了出去，从外面把大门锁上了，然后又从地道钻了回来。 当天晚上，那些乱军就到了，周围的村子火光冲天，哭喊声连成一片。 他们这个大车店也未能幸免，门前不时有车马经过，还不时有人来砸门喊话，后来看到院子里没有动静，这才离开了。 几个人吓得一夜没睡，天亮之后把梯子架在院墙上，偷偷向外观望，发现乱军居然没走，乌泱泱乱糟糟的，弄得他们更加心神不定了。 第564章 乱军继续作乱 这可怎么办呢？这一下连逃跑也不敢了，跑出去还能有个好吗？ 终于挨到傍晚时分，有一队乱军又来砸门了，当然是砸不开的。 那些人就抱来了几捆玉米秸秆，堆到大门上烧了起来。 这一下把里面的人吓坏了，吴有满赶紧小声说道：“别慌，他们放火，我们浇水，门海的大缸里头有的是清水，把棉被搭到门上浇上水，他们一时半会儿烧不透。” 大家立刻照做，可是能坚持多长时间呢？谁的心里都没有底儿！ 终于听到外面一声大喊：“你们几个蠢货，一个破烂的大车店能有什么油水？还不快去别处搜一搜……” 随后外面就安静了下来，门外的火终于慢慢的熄灭了，好歹没把大门给烧坏。 几个人终于瘫软在地，危险暂时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敢出门，也不敢生火做饭。 几天之后，外面终于没有动静了，他们照样在大车店里窝着，轮流吃饭，轮流睡觉，吃那些准备好的食物。 又过了几天，听到外面团练的声音，乱军应该是走了，他们也没有出门，只是从地道钻出去看了一下。 自家的大门被烧得乌漆抹黑的，还好能撑得住。 又去附近村子里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跑回来了，太惨了。 活人早就跑光了，横死的尸体，男女老少的都有，简直惨不忍睹。 他们赶紧跑了回来，又从地道钻了回来，再也不敢出门了。除了自家的车队来叫门，他们打算不出门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家的一个车队也遭遇了乱兵，竟然还是莫风亲自带领的一个车队。 莫风领着车队逃跑，后面的乱军就不停的追赶，莫风看到这种情况，随即命令解下几辆大车，连车带货物都不要了，加快逃跑的速度。 可是那些乱兵分出一部分人来抢下了大车，仍有一小部分人紧追不舍。 莫风当时大怒，用弹弓连连向后射击，打中了乱军的几匹马，还惊了一匹马，乱军才不追击了。 车队中有人气愤的说道：“回去干他们一下！” 莫风摇头说道：“不行的，他们已经远离了大队，一遇抵抗就不追击了，证明他们训练有素，不是一般土匪的队伍，我们回去也讨不了好。 不过他们这样一路抢劫，一路追赶，速度快不了多少了，大家稳住速度就行……” 大家稳住速度跑路，乱军果然没有追来，莫风领着车队，终于一路平安的到了家。 莫风到家之后，和家里人说了情况，才知道别的车队也有遇到乱军的，也损失了一些货物，有个最惨的车队还跑废了几匹拉车的大牲口，还好人员没事。 有几家大车店也遭遇了袭击，有的舍了店跑回来了，有的暂时情况不明。 今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有大的天灾，怎么会乱成这样呢！ 不管怎么样，先把自家的情况和熟悉的员外说一声，先让他们也有个防备，这种事情也瞒不住的，自家车队那么多人手，保密是不可能的。 那些员外得到了消息，也纷纷行动了起来。开始挖壕沟，做拒马，安排团练做好防卫工作。 可是没过多长的时间，有些不好的谣言就传了出来，让一家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听说了吗？憨员外家的车队被人给抢了，损失挺惨的！” “我问过亲戚了，他家的小子就在车队里干活，这事是真的！” “我也听亲戚说了，他家有人在大车店帮忙，大车店也被抢了，真够惨的……” “怪不得弄得这么紧张呢？你们说，那些人在别处抢完了，是不是就不抢咱们这里了？” “应该是这样吧！他们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抢一遍吧……” 亦庸听到这些，心里也不舒服，自家的车队多年锻炼出来了，损失也没那么惨重，干嘛把自家说的这么惨呢？ 亦庸还是对大家说道：“干好自己的活吧！那些话就不要管他了。” 过了一段时间，乱军真的来了！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那些乱军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顺着大路直接走了。 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衙门里很快传来了消息：“各个地方都在围剿乱军，他们逃命都来不及了，不做乱是正常的……” 亦庸想了半天觉得不太对，小声的对老憨说道：“爹，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丐帮的人探查的很清楚了，这些乱军是从省和省之间交接的地方过来的，各省都不想惹麻烦，才让乱军一发不可收拾的，他们的样子不太慌张，不像是打了败仗逃跑的……” 老憨叹了一口气：“乱军乱了这么久了，规模越来越大，一定有能人指挥着，可能他们有别的目标吧！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不要管那些事儿了，溃败的乱军更可怕，连他们的头领都指挥不了，你还要小心防范一些。” 亦庸弄不明白的事，老憨也弄不太明白了，亦庸猜测的，和老憨猜测的也差不多。 老憨在心里哀叹，老了，也就这样了，孩子做的比我好了，让他做吧，兰兰的身体时好时坏的，这段时间又担惊受怕，我还是照顾照顾家里人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衙门里有了确切的消息，有专门的大臣统一指挥，不像以前那样追着乱军到处跑了，协调合作，把乱军堵在一个地方包围起来，坚壁清野，结硬寨打呆仗，乱军很容易会被消灭掉的，但这需要更多的人手，各方要积极配合，召集更多的团练前去帮忙，条件非常优厚…… 于是很多地方的团练，又积极行动了起来，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过了一段时间，就有无数的消息传过来了，有很多还是官方消息。 朝廷的军队胜利不断，大战大捷，小战小捷，乱军根本就不是对手。 连官方消息都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打胜了。 可是让老百姓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一队败兵跑来了，他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但是对老百姓却极为凶狠，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有的村庄猝不及防，留下的青壮年本来就少，胜利的消息还让人们放松了警惕，有的地方觉得出行不方便，连壕沟都填平了，这下子吃的亏太大了。 但是这些溃兵也有一个特点，一遇抵抗马上就撤，绝对不碰硬钉子，有防备的村庄，居然平安无事！ 第565章 溃兵的可怕 什么是溃兵？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散兵游勇，他们精通作战技能，砍人杀人已经精通到麻木，这样的人失去了束缚和控制，实在是可怕了一点儿。 他们只劫掠不占领，做事根本不留余地。不管男女老少，只要给的钱少，挥刀就砍。 他们不光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人也残忍。受伤的同伴被他们抛弃在后面。有的还会残忍的给同伴补上一刀，不让同伴拖自己的后腿。 他们对自己骑乘的牲口也毫不在意，跑得慢一点就用鞭子抽，再跑不快，直接用刀刺牲口的屁股，直到牲口累得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他们会骂骂咧咧的再换另一个牲口。反正那牲口是抢来的，他们丝毫不心疼。 亦庸看着这样的溃兵皱眉不已，唯一的好办法就是组织起所有人和他们硬拼，他们还不敢和团体硬扛。 三眼铳，鸟铳，皮雷子，轮流招呼他们，居然非常的有效果。 三眼铳一次能响三发，声音很响，可惜没有准头，射程也太短了。 鸟铳打的准一些，射程远一点，可惜一次只能响一发，而且装填火药非常麻烦。 皮雷子就是用皮子裹成的大号鞭炮，响声震天，伤人很有限。 慌乱的人们，把这些东西轮番使用了一遍，意外的发现效果奇好。 那些溃兵可能是在战场上吃够了枪炮的苦，一听到这种动静，不管有没有伤亡，压根就不过来了，直接向下一个村庄跑去。 反正逃跑的这一路上，有的是村庄可以劫掠，何必碰这样的硬钉子呢？太不划算了。 等到溃兵走了，人们赶紧给三眼铳和鸟铳装填火药，有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三眼铳第2次发射的时候，忘记装铁砂了！ 这怎么可能有威力呢？只是听了个响！ 人在慌乱的时候，什么笑话都能闹出来。 不过这也增加了人们的信心，只要抱团，守护好自己的家园，那些散兵游勇还是没有办法的，他们组织不了有效的进攻，也没了什么策略性，只是一窝蜂的抢劫。 这一下，害苦了那些没组织起来的村庄，被那些溃兵祸害的实在太惨了。 后来有些老百姓痛定思痛，发现跑到山上，那些溃兵就不追赶了，因为溃兵骑着牲口上山并不容易，大车也很难拉上去。 溃兵会不会再回来？老百姓不知道！这样的事会不会再发生？老百姓也不知道！ 吓怕了的老百姓，跑到山顶上盖了一些简易的房子，一听到类似溃兵的消息就躲到那里去。 后来老百姓发现山顶很不错，易守难攻，还看得远，于是有很多人在山顶上建了房子。 山顶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有石头，于是人们用石头，盖了一些简易的房子，连沙子和泥土都不用，直接用石头盖的。 有的人盖的石头房子非常低矮，需要猫着腰钻进去。 有的人还在周围砍了一些树，给石头房子加了一个房顶。 有的人还组织大伙，把那些房子用石头墙围了起来。 于是山顶上的这个地方有了个新名字，就叫石头围子。 很多年以后，有小孩子问自己的爷爷：“爷爷，为什么在山顶上盖这种房子呢？” 一脸沧桑的老人，无奈的叹口气说道：“这是石头围子，是预防乱兵的！” 老人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的石头房子住起来非常不舒服，往上运东西也极为不方便，有的地方还非常缺水，只有极个别的山头才有山泉水。 后来人们就放弃了，这里就只留下了破败的石头围子。 再到后来，有些房顶上的木头腐朽了或者被拿走了，这里只剩下了没有房顶的石头屋子，和那低矮的石头围墙，任凭岁月的侵蚀和老天爷的风吹雨打。 亦庸很快的发现，自己周围的老百姓，也有上山建这种石头房子的。 亦庸心里明白，建这种东西实用性不强的，放弃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阻拦他们也不好，乱兵这一次跑了，以后还会不会来，谁也不能打保票。 亦庸索性不管他们了，自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的。 车队受了一些损失，大车店受了一些损失，但是损失也不是太大了，根基还在，一定可以重整旗鼓，还有可能发展的更好。 最重要的是，抵御住了那些乱军，没有受到损失，这一点太重要了，以后自家在员外当中的分量会增加许多的。 乱军已经走了，短时间内会消停一点的，赶紧把自家的人手派出去，把那些大车店整理起来。 大车店现在对于自家的生意非常重要的，既能维护商道，也是产业的一部分。 窝囊子李太平在村子里混不下去了，可是在大车店周围却发展的非常不错。一家人从这件事情上得到了一些启发，就让大车店的人和周围人搞好关系，帮着自家置办一些土地和房产，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一次最先受到波及的就是大车店，有些人扔下大车店跑回来了，再让他们回去就是了，毕竟他们非常熟悉大车店周围的环境，先稳定下局面再说，至于以后怎么办，那就要看具体的情况了。 但是有一点必须要做到，有的人护住了大车店，没什么损失，人员还没有伤亡，这就是有能力的人，应该给他们更大的权利，也给他们更大的经济支持，让他们做更多的事情，这也是老规矩了。 清风，莫风，随风，还有三旺几个人，分头行动，顺着商道奔着大车店去了。 当三旺出现在吴有满的大车店前面的时候，三旺吓了一跳，大门居然被烧成这样，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走到跟前仔细看了看，烧的乌漆抹黑的大门，并没有彻底坏掉，三旺的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只要门没有被攻破，人就不应该会有大问题，人没有大问题，一切都好说。 对着里面喊了几嗓子，并且大声的表明身份：“我是三旺，听出来了吗？开门吧！” 过了好大一会儿，墙头上才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是吴有满！就听吴有满惊喜的说道：“我的天哪，终于来了，自家人可来了，兄弟们，快把门弄开！” 第566章 大车店的新变化 把门弄开非常的费劲了，三旺站在门外面，听到门里不断的闹出动静，大门终于还是打开了。 三旺看到人手没少，都还好好的，这才放心的说道：“人没事就太好了，大家辛苦了！” 一句话就让吴有满他们感动的热泪盈眶，东家没有忘了他们，一直记挂着他们的。 三旺又指挥着带来的人，把马车赶进院子，把酒肉和新鲜的蔬菜搬进屋里，这才围着院子转了一圈。 吴有满跟在他的身边，不停的诉说着事情的经过，介绍着这里的情况，说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也有些唠叨，更有倒苦水的意思。 三旺很满意的倾听着，有时候还点一下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等到酒温好了，菜做好了，几个人围坐着边吃边谈。 三旺直接说道：“这一趟出来，东家对我交代了，这一次的乱兵冲击，对我们还是有很多影响的，有些事上还要做一些变动！” 吴有满几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三旺，小心地问道：“咋变动啊？东家说了吗？” 三旺笑了笑，继续说道：“东家对我说，有些人小心谨慎，保住的大车店，还护住了自己人，这样的人是能人，经历过考验的能人，肯定是有些能力的，以后要多加些担子，能者多劳嘛！” 有的人懵懵懂懂，这个三旺现在说话怎么文绉绉的呢？让人听不太懂。 三旺看了看他们的样子，直接对吴有满说正事了：“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不好好干活的人，就算自家亲戚你也赶走了，这一次乱兵，你也处理的很好，乱兵走了之后，你也很谨慎小心，没有让那些团练官兵之类的杀良冒功，护住了自己人，这很不错了，我决定让你多负责一家店，就是岔路口右边距离一天路程的那一家店。” 吴有满挠挠头皮，不自信的说道：“一个店怎么都好说，两家店我怕是照顾不过来！” 三旺笑着说道：“没什么难的，把这边的人手分一半到那边去，那边的人手分一半到这边，两边具体的事情谁负责，你说了算……” 吴有满听完了，仍然谦虚的说道：“是这样啊！那我试试吧！” 三旺接着说道：“这一段时间和周围的村庄搞好关系，多打听一下，又便宜又好的土地，可以帮着买上一些。” 吴有满笑着回应道：“这事办起来容易多了，本来和他们的关系就比较熟了，这次的事儿这么惨，损失了那么多人口，肯定会有土地往外卖的，而且绝对贵不了……” 三旺笑着打断他的话：“好了，具体的事情不用和我说的太详细，还是东家那句话，能者多劳，替东家做事做得好，东家一定会让你多分担一些的，你先做着试试吧！” 吴有满赶紧说道：“我一定好好干，多谢三旺兄弟了！” 三旺站起来说道：“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东家，我们都是替东家做事的，我必须走了，不然天黑前到不了下一家大车店了。” 三旺的行程安排的很满，吴有满不敢留他，恭敬的送三旺离开了。 回来之后，几个弟兄满脸笑容的说道：“行啊！有满哥，这一下子权力大了不少啊！” 吴有满笑了笑，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做了一些分配。 把自己的这个大车店整理了一番，让一个老兄弟负责了，然后挑出一半的人手，第2天就去了新负责的的那个大车店。 到了地方一看，那里的事情也不复杂，那个大车店也按照三旺的要求，建了院墙，分出了后院，把值钱的东西放进后院里，也把后院的那个门给封死了。 但是乱兵来的时候，那个负责的人却带头跑了。 乱兵把门给砸开了，没去那个后院，损失不是很大，但破坏的挺严重的，那些混蛋的乱兵没抢到多少东西，把锅都给砸了。 那个负责人和三旺有点亲戚，非常拐弯儿的那种，本事不大，胆量不大，却很骄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还以为吴有满是带着人来帮忙的，对吴有满指手画脚，吆三喝四的，命令吴有满干这干那。 吴有满没和他一般见识，领着人整理了几天大车店，对大车店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心里才有了底。 大车店整理的差不多了，老憨家一个特殊的车队，也住进了大车店。这个车队根据每个大车店的情况，送来了一些东西。 大车店整理好了，那人昂着头，鼻孔朝天的说道：“好了，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 吴有满毫不客气的说道：“是你可以回去了，以后这个大车店也归我负责了，你赶紧滚蛋吧！” 那人脸红脖子粗的说道：“三旺是说找个有能力的人来负责，没说让我走！他也没说那个有能力的人是你……” 吴有满笑着说道：“你不走留在这里干嘛？那个有能力的人就是我，说找个有能力的人来负责，就是说不用你了，你听不明白吗？” 这人其实也挺笨的，今天那个车队该回去了，收拾好了，还迟迟不肯走，就是要捎着他一块回去的，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 三旺和他有些亲戚，给他个工作，他还干不了，让他走，没好意思把话说透，他自己还不知道好歹。 我吴有满可是和你没什么亲戚，不用照顾你的面子，忍你这么多天已经可以了，你还是赶紧走人吧！ 那人终于跟着车队回去了。 吴有满又和老兄弟们，核对了一遍物资，连那个车队新送来的东西也核对了一遍。 员外家可是真有钱呀！送来的旧箱子，破麻袋还打着补丁，抬到屋里关上门核对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装的是货真价实的铜钱，还是一串又一串的好铜钱。 这些是用来买地的钱，看来以后要多操心这一方面的事情了，员外家又要扩充家业了。 大车店已经整理好了，老兄弟们也都是轻车熟路的老手了，自然不用自己操太多心，自己以后穿上好一点的衣服，在周围的村庄转悠一下，打听着多买一点好地就行了。 没想到，自己这一次收获这么大。 第567章 这人不是蠢就是坏 知县大人又召集众人聚会了，老憨没有参加，这种公式性的聚会，他不愿出头了，亦庸露个面儿就行了。 本来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肯定要安抚一番的。 可是谁知道结果非常的不好。 知县大人当然没有出面，可是那位师爷传达出来的意思非常不好。 上面一直要求坚壁清野，你们怎么做的？为什么还让那些溃兵祸害的这么厉害？ 那些乱兵杀害了这么多的乡亲，你们这些员外做的太不好了，如果汇报上去，知县大人脸上也不好看，你们也没面子。 被乱兵抢走了太多的物资和牲口，这和资助敌人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话让很多员外心里咯噔一下子：“坏了情况不妙啊！” 乱兵这些年可没少折腾，各级官员什么反应都有，没闹乱兵的地方，官员暗自庆幸。 闹了乱兵的地方也有几种反应。 一种是夸大其词，赶紧向朝廷要救济，或者让朝廷赶紧派兵。 另一种反应却是欺下瞒上，害怕朝廷说自己工作没做好，反而会把损失往小了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苦一苦百姓。” 看来这位知县大人要采用这一种手段了，这下就比较糟糕了，不但要不到救济，可能连赋税也少不了多少。 事后员外和员外之间也会小聚一下，大家互相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呢？就算是瞒报应该瞒报多少？人员损失方面怎么向上面汇报？ 这些可都是有一些比例和尺度的，你瞒的多，我瞒的少，那样就不好看了，统一口径才行。 这样的聚会也是惯例了，老憨也没有参加，亦庸去的，自家发展的晚，别家都根深蒂固了，在这样的聚会上，也没什么意见可发表，大家商量好了，自家表个态就行了。 可是亦庸没想到自己遇见了意外，大家都商量的差不多了，有一个姓盛的家伙却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觉得吧！谁会感觉到为难，亦庸兄也不会觉得为难吧！你这一次可是啥损失都没有啊！” 亦庸心里暗骂道：“这混蛋要干什么？自己好好的滥竽充数挺好的，这家伙把自己拖出来干嘛！为了显摆一下自己吗？” 虽然心里在骂对方，场面上却不能说出来，亦庸笑着说道：“盛大哥，这话从何说起呀！我家的车队和大车店最先遭到损失了，乡野间早就传遍了，想必你也该听说了！” 亦庸这话说的恰到好处，自家吓跑了溃兵，的确没受什么损失，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亦庸没有反驳，而是拿出别的事情遮挡一下。 都已经混到员外这个份上了，这样说话就是告诉对方息事宁人了，你就不要再说别的了。 谁知道姓盛的那家伙不肯善罢甘休，继续说道：“瞧你这话说的，那大车店能有多大损失啊！车队也没伤几个人，我周围的乡亲死了那么多人，你那一点算不上损失！” 这话把亦庸气得够呛，语气有些强硬的随口应付了一句：“是啊！你说的有道理！” 这人给脸不要脸，还在这里巧舌如簧。我那车队和大车店可是自家的损失。你周围的乡亲可不是你的损失，你居然放到一块儿说事儿！ 你周围的乡亲死了那么多，你家管着干什么的？一点羞愧之心也没有吗？ 我承认我没有损失，你又能怎么样？我家没损失，我家实力更强，你就老实点儿吧！ 谁知道那家伙继续死缠烂打：“你家的火药确实厉害，支援给我一点吧！总要互相帮助一下的！” 亦庸笑着说道：“火药确实是厉害，可那是朝廷禁止的东西，我家也不敢多存，前段时间又用掉了许多，真没多少了。” 亦庸表面上笑呵呵的，心里又在骂他了：“这家伙真想要火药，私下里怎么说都行，却非要在这种场合下说，根本就是拿着火药说事儿，让人觉得自家完全依赖火药，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你这样踩我有意思吗？” 那家伙也笑呵呵的说道：“还真是小气呢！” 这一回亦庸连话也不回他了，笑了笑，看向了别处。 本来是例行公事的聚会，却闹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插曲，让亦庸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亦庸回到家，老憨在家里等着呢，老憨问道：“聚会上没出什么事情吧！” 亦庸笑着说道：“还真出了点小意外！” 于是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老憨笑着说道：“上一次亦广被绑票的事情，你们处理的合情合理，可是在有些人的眼里，还是优柔寡断了一些，有人出头找事了，不够强就必须够狠，看来我们在别人的眼里还是不够强啊！” 亦庸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想找事的，却总有人找我们的事，上一次我们家车队受点损失，大车店受点损失，就冒出了添油加醋的谣言，那时候事情就不太对劲了，这家伙果然又来找事儿了！” 老憨点了点头：“受了损失，他们添油加醋的看热闹，不受损失这家伙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阴阳怪气，这个人不是蠢就是坏，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要给他点教训！” 亦庸一听高兴了：“放心吧，教训他很容易的。” 姓盛的这个家伙没有多大的能耐，老爹死的早，当家也有些年头了，还真没有多大的发展。 不过，他家也有个特点，兄弟姐妹多一些，和别的员外家联姻多一些，都有些亲戚关系。 这家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自己地位稳固了，敢冒出头来惹事儿了！ 真往死里收拾，还真的不太好看，给他点教训还是可以的，至于教训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别的员外什么反应了。 亦庸召集自家人在一块商量，看看用什么办法教训教训他。 只商量了一小会儿，亦杰笑着说道：“那家伙的老爹还是有些能为的，把家里弄的屋高墙厚的，这次可没受什么损失，还占了个大便宜，我们不妨从这个方面下手，让他再吃一个大亏就行了！” 第568章 刘二勇出马 这话有的人听明白了，有的人没听明白。 刘二勇挠着头说道：“什么大便宜呀？怎么让他吃个大亏呀？我不懂！” 周围几个人笑了起来，亦杰直接说道：“溃兵没让他家受损失，他家周围的老百姓却被溃兵杀死了不少，这事你知道的。” 刘二勇点头说道：“这我肯定知道，自私自利的玩意儿，当缩头乌龟，不管周围人的死活，周围人骂他的不少！” 亦杰继续说道：“我说他家占了个大便宜，是说另外一件事，他家也有钱庄的，有的老百姓把钱存到他家钱庄了，有的人身死命消了，恐怕没法到他家钱庄去取钱了！” 刘二勇哼了一声说道：“没那么便宜的好事，我找人去衙门告他，让他把钱吐出来，给周围的乡亲花一些……” 容儿轻轻地推了一下刘二勇，轻声说道：“你别乱来，先计划一下，安排一下再说……” 刘二勇傻笑了一下，不再吱声了，他知道自己蛮干是不行的，用脑子他还真不行。 大家很快商量好了怎么办，还真得需要刘二勇出马才行。 刘二勇张开嘴乐呵呵的说道：“这样挺好，还是你们主意多，送火药的事我来干，我力气大，嗓门大，干这事正合适……” 几天之后，别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刘二勇拿上两桶火药，带上几个人去了盛家。 快到盛员外家的时候，刘二勇用扁担挑上火药，对跟前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去吧！” 几个人答应一声，四散而去。 刘二勇挑着扁担，顺着小路慢慢的走，尽量围着盛员外家转圈，给那几个人留足了时间。 那几个人跑到周围，对别人说道：“我看到有人给盛员外家送火药了，是憨员外家的那个刘二勇亲自送的……” 刘二勇很多人都认识，一听说刘二勇来送火药，很多人就想看一眼热闹，火药可是好东西呀！这里要是有足够的火药，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慢慢的就有看热闹的人凑过来了，刘二勇看到时机成熟了，不再耽误时间了，径直去了盛员外家。 这可把盛家的人给气了个够呛，好嘛！就这两桶火药，你还招这么多人来看热闹，你们家可真大方啊！真好意思啊！ 但是表面上还得应承一下，笑呵呵的对刘二勇说道：“你还真不错啊，真把火药给送来了，辛苦了，辛苦了！快，屋里请！” 刘二勇面无表情的说道：“辛苦不辛苦放到一边儿，我不进屋，连院子我也不进了，你给钱！” 这话差点把姓盛的那家伙给噎死！你说这叫什么事？跟前这么多看热闹的，你却张口跟我要钱，你不要面子，我也不要面子了吗？ 可是守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发作啊，勉强挤出些笑容说道：“你看你这人儿，张口就是钱，多俗气呀……” 刘二勇大着嗓门打断他的话说道：“咋滴呀！你不给钱呀！你不给钱我挑回去，我们家的火药也不是白来的，不给钱不行！” 姓盛的那家伙差点背过气去，这一下子更难看了，自己可没说不给钱呀！这人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 一想就明白了，自己那天故意把亦庸给拱出来，给了他一些难堪，这人是亦庸派来找后账的，故意让自己更难堪的。 于是赶紧说道：“你看你说的，我啥时候说不给钱了……” 刘二勇又故意打断他的话头，大着嗓门说道：“那你就给钱呀！别光嘴上说说，快点给钱！” 这模样不是来送火药的，倒是像来追债的，周围的人有些偷偷的笑了起来，实在忍不住啊！ 刘二勇心里也乐呵，计划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反正这会儿心里是挺痛快的，我让你阴阳怪气儿给我们家找麻烦，我也收拾你一回。 反正我是个二傻子，面子不重要，你却不行，你有身份爱面子，我还非要让你把面子丢干净，让你难堪下不了台。 姓盛的家伙果然受不了了，却又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儿，嘴里不停的说道：“给，给，给，现在就给。” 转头对管家说道：“去拿20两银子来给他！” 管家有些傻眼，这算怎么回事儿啊？一个不说价，还拼命要钱，一个不问价，直接给20两。 吩咐自己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吧，赶紧跑回家去拿钱。 姓盛的家伙看到管家回家拿钱了，心里还在不痛快呢，今天这是什么事儿啊！ 突然有个半大小子走到他跟前说道：“老爷，你是当家老爷，有个事你得做主，我叔以前存到你钱庄里一些钱，我叔和婶子都死了，你能把钱给我吗？” 姓盛的家伙没好气的说道：“是你叔和你婶子存的，又不是你存的，凭什么把钱给你呀！” 那个半大小子委屈的说道：“你钱庄里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叔和婶子前几天都死了，那钱我不取谁取呀！侄子跟前站，可不是绝户，这钱你得给我。” 姓盛的家伙，这一回是真烦了，怎么又一个当众要钱的呀？一样是个胡搅蛮缠的主！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邪性呢？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可都是亦庸给他安排的，刘二勇给他难看，那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是把人聚拢过来看热闹。 最狠的其实是这一步，钱庄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能往里存，不能往外取，这样的情况如果发生了，以后可没人敢往你那里存钱了。 姓盛的家伙被刘二勇气的头脑发昏，这半大孩子的情况又有点特殊，一不小心犯了忌讳。 这时候又有人过来火上浇油，一个女人也凑上前来问道：“老爷，我男人的钱能给我吗？” 姓盛的家伙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被休了吗？你也好意思来要钱！” 那个女人不依不饶的说道：“休了我，我承认，可是他全家都死光了，存你那里的钱怎么办？真的不能给我一点吗？” 被休了的女人还来要钱，姓盛的家伙勃然大怒：“滚！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东西啊！” 看到管家拿银子出来了，让管家直接给刘二勇，他自己回家去了，不理会外面这些人了。 他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的这点事，被有心人恶意加工了一番，传播的漫天乱飞，让他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 第569章 谣言越传越邪乎 刘二勇闹了这么一出，心里真是痛快。回家就跟容儿炫耀了一番。 容儿笑着说道：“你还真是的。要是那个姓盛的家伙不肯出来迎接你，你还闹不了这么热闹。” 刘二勇摇摇头说道：“他不亲自出来迎接我，别人出来我不给他，我就站在门外边儿喊他，喊到他出来为止，我去的目的就是为了闹事，那火药可是他自己要的，不自己出来拿不行？” 容儿笑着说道：“你呀，可真难缠，做事这么直接吗？” 刘二勇挠着头皮说道：“我的脑子不太好用，但是什么是好什么是孬，我还是知道的。对咱好我就对他好，对咱不好，我也就对他不好，道理在我这里就这么简单。” 在刘二勇这里，事情还真就是这么简单，绕那么多弯弯绕绕没有用的。 下一步的事情，刘二勇就不用管了，自然会有人接手。 那天闹了这么一出，姓盛的那家伙回家去了，刘二勇也走人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去了。 散开的这些人却又和别人聊天去了，说一下自己见到的事，乡土社会就是这样子的。 这一次聊天的内容，除了刘二勇送火药，还多了另外一个内容，那就是有人要钱不给的事儿。 有些事啊，还真就害怕背后嘀咕，一扎堆议论准坏事，何况这一次扎堆议论的人当中，还有一些是亦庸他们派来的人。 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和这周围的人是亲戚朋友或者认识的熟人，在一块议论点事儿，很正常的，可是起的作用就不太一样了。 有人嘻嘻哈哈的说道：“今天还真看了热闹，那个刘二勇长得可真壮实，做事也是够直接的，堵着门口要钱，弄的盛员外下不来台了，还有两个要钱的，最后把那个盛员外弄了个脸红脖子粗，这回儿可是丢面儿了！” 立刻就有人问道：“还有两个要钱的？要的啥钱？给了吗？” 那人摇头说道：“没有，你知道那个谁吗？就是这一次闹乱兵，全家都死了的那家，他家以前在盛员外的钱庄里存过钱，现在他的侄子过来要钱了，还有一个娘们儿，被休了的，也来要钱了，盛员外气的甩袖子走了，没给他们钱！” 讲到这里，那个人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儿了，往钱庄里存钱，现在却拿不回钱来了，这事可不怎么好。 立刻就有别有用心的人皱着眉头说道：“能存不能取，这就不太像话了，被休了的那娘们儿取不出来还行，那个侄子取不出来，就不像话了，叔叔婶子一家都死了，侄子也取不出来，便宜了谁了，便宜了盛员外自己了，乡里乡亲的，他还真好意思！” 有人无意当中又说了一句：“你说咱们的钱会不会也取不出来呀！要是真那样，可就太吓人了……” 这一句话就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这话太扎人心窝子了，真取不出来，还麻烦了呢，自己的几个辛苦钱还是放在手里踏实。 慢慢的这样的议论多了起来，扎堆儿聊天的闲汉子，一块干活的人，甚至在涝池边洗衣服的女人们，也都在说这件事，存进去的钱，要是真取不出来可咋办？凭什么白白便宜了他家呢？便宜他家的事还少吗？这不是有现成的例子吗？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事情开始变得严重起来！ 谁谁谁家就没取出来，家里人都死了，没办法，便宜了他家了。 还有谁谁谁家也没取出来，男人死了，女人不知道存了多少，也不认字儿，费了半天的劲，也不知道给够了没有！ 你还别说，我亲戚家的一个邻居，他家的男人也死了，女人去问过了，人家说根本就没往那存钱，以前存的早取走了，一个铜钱也没给她…… 这些传言越传越邪乎，越传越扎心，说是假的吧，有的传言还有鼻子有眼的，真不像假的。 于是有人就慢慢的向那钱庄聚拢过去了，观望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天突然发现，钱庄外面排了一个不短的队伍，这让人的心里更没底儿了。 怎么这么多取钱的呢？都取走了，我再去还有我的吗？我可是听说了，盛员外这一段时间可没少买地，会不会是花的我的钱呢？ 真要是找理由不给我，我可咋办？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快点取出来再说吧，我就说我家的牲口被抢走了，我着急再去买牲口，都取出来还不一定够呢，都取出来吧…… 于是那个不短的队伍莫名其妙的加长了…… 钱庄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挤兑，什么样的钱庄，也顶不住这样的恐慌性挤兑。 人们排队取钱的第1天，盛员外没在家，他出去找别的员外商量事情了，喝多了，晚上也没回来。 亦庸他们早就打听好了，立刻组织人去排队了。 盛员外家里人也没太在意，来取钱的人是多了点，取的也不多，理由也很充分，不是买工具的，就是俢房子的，不给也不好看。 可是慢慢的发现不对劲儿了，怎么都是要铜钱的呢？谁家里会存那么多铜钱呀？一箱一箱往外搬，谁家的钱庄受得了呀？ 眼看着铜钱越来越少了，于是就和人家商量：“你看能不能不给你铜钱呀？给你银子行吗？铜钱实在不多了！” 有的好说话，没说什么，同意了。 有的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不成啊！我这才多少钱呀！你给我豆粒大的银子，我怎么花呀？” 有的人一声不吭的拿着银子走了，马上就找到熟悉的人，拿出银子来说道：“哥，你帮我看看这银子的成色，刚从钱庄取的，我不太懂，别再吃了亏！” 那人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懂成色，为啥不要铜钱呢？” 谁知道得到的答案，吓了他一跳：“哥呀，我也是没办法，那钱庄没铜钱了，只能要银子了！” 那人疑惑的问道：“啥？钱庄里会没铜钱？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呢？真没铜钱了！是不是别的钱也不多了？” 得到的答案更扎心了：“哥呀，要是钱多我能要银子吗？我又不太懂成色，我这不是害怕连银子也拿不着吗？” 那人有些慌了：“谁家的钱庄啊！” “盛员外家的钱庄！不知道为什么，都往他家去取钱了……” 第570章 稳妥一些的法子 谣言就是这么奇怪，慢慢的你就找不到根源了，连告诉你的那个人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又能那样的蛊惑人心。 盛员外第2天回来的时候，一看这情况就不对劲儿，怎么把铜钱都取光了呢？这本身就不正常，自家的钱庄里铜钱应该够用的，怎么会一天的时间就取走那么多呢？ 老百姓恐慌性的挤兑，也不会这么特别，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故意让人把铜钱取走了。 而且这个人也是钱庄的内行，他知道铜钱占地方多，消耗的快，所以才这么有针对性。 取钱的那个队伍也不对劲儿，有人一直在那里排队，快轮到他的时候，他却把位置让给了别人，又去后面排队了，这样队伍就显的更长了。 这根本就是在制造恐慌，一定是有人在对付自己！ 赶紧想办法应对！ 可惜晚了！ 让人赶紧去拉铜钱过来应急，那也需要时间呀，更何况人家会制造更可怕的谣言，说拉回来的钱是借的，这里真没钱了。 谁会傻到把钱存给一个没有钱的钱庄呢？帮着钱庄填窟窿吗？自己的钱庄以后还干不干了？ 如果钱庄干不成了，会受很多损失不说，还会让别人知道自己家不行了，那个后果会更严重的。 盛员外并不傻，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考虑一下该怎么办？到底是谁在整自己？ 这一段时间，还真没得罪过什么人，就是前几天给了亦庸一个难堪，没想到亦庸接着就让那个刘二勇给找补回去了，看来这家伙并不是传说中的软柿子，还真不好拿捏。 让刘二勇找补回去了一些，还不满足，又从钱庄下手搞我，这个亦庸够狠的！ 自己还有些根基的，和几家员外都是亲戚，赶紧向几家求援吧！ 可是这时候这种情况，亲戚真的靠得住吗？如果要是自己倒了台，最沾光的就是这几家亲戚，怂恿自己给亦庸难堪的就是他们。 想到这里，盛员外放弃了直接求援的想法，反而想着如何才能保住家业？用稳当一些的法子吧。 想整倒自己还没那么容易，自己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可惜了，自家这一次可以安全的渡过难关，虽不至于元气大伤，可也有些伤筋动骨。 算了，谁让自己看不起人家呢，一不小心，招惹了这么个狠角色，算自己倒霉。 于是，赶紧把家里人叫来，让家里人组织人手，拿上真金白银到几家亲戚员外家去，换一些铜钱回来。 儿子不明白的问道：“是到亲戚家换？不是去钱庄那里？” 盛员外苦笑了一下说道：“儿子啊，我们缺铜钱已经人尽皆知了，这时候去钱庄换铜钱，我真害怕有人在路上等着我们！真要是那样，我们家可就完了！” 他儿子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金子银子揣到怀里，就能换回很多铜钱，我们骑着马去找亲戚求援，让咱家亲戚用马车送铜钱回来就行了！这样速度也快一些！” 盛员外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你说的对呀！而且呀，咱家的几个亲戚分头来送钱，别人还没本事把几个亲戚全都劫了，没有人敢一下子得罪好几个员外，兵荒马乱的时候，小心一些，稳当一些才是上策！” 儿子立刻说道：“我现在就和大家一块去亲戚家……” 盛员外摇头说道：“只是兑换一些铜钱，不是去求帮助，还用不着你出马，你去帮我送一封信吧！我给那个亦庸写封信，你亲自送过去，这事更重要一些！” 儿子疑惑的问道：“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就是他搞的鬼，给他写信做什么？还要我亲自送？” 盛员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先敲打他的，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这样的人更要搞好关系，以后别招惹他，你亲自送信面子大些，态度尽量谦虚一点儿，咱家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于是一家人就分头行动了，家里身手好的人，几个人一伙，怀里揣上金银，去几个亲戚员外家了。 盛员外又仔细措辞一番，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儿子，让儿子亲自给亦庸送去。 还吩咐一些人，去定了一桌上好的酒席，送到家里来…… 做完了这一切，盛员外走到钱庄外边，信心十足的对着那些排队的人说道：“诸位乡亲，稍安勿躁，我已经让人去拉钱了，钱很快就到，大家放心，不会耽误大家的事情的，只是多等一会儿就是了，最多几个时辰，我一个铜板也不会少了大家的，大家放心吧……” 一番话说的底气十足，排队取钱的那些人窃窃私语，不再那么躁动了。 盛员外暗自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说道：“我要是昨天在家就好了，能早一点发现问题，不至于闹成现在的局面，这个亦庸，肯定是知道我出门了，才趁这个机会下手的，还真是够狠的！” 盛员外的儿子见到亦庸，行了晚辈之礼，态度倒是不卑不亢，言辞恳切的说道：“叔叔，我家遇见了一点困难，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百姓都到我家的钱庄去取钱了，家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没那么多现钱给他们，恳请叔叔出手帮助，帮我家渡过难关。” 亦庸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贤侄果然是一表人才呀！你父亲还真是好福气呀！” 盛员外的儿子笑着回应道：“多谢叔叔夸奖了，我们两家应该多来往一些，亲近一些才好，前几日刚送了火药给我家，我应该登门拜谢才对，是晚辈失礼了！” 亦庸笑着敷衍着：“呵呵，那都是小事儿，不必多礼的……” 心里却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不错，说话不卑不亢，礼貌周到，说出来的话还有些软中带硬。 刘二勇去送火药，根本就是给他家难看的，这孩子却说成了两家的来往，还谦虚的说自己失礼了，让人说不出什么了。 这些话不像是教的，说的很流利，很自然。 姓盛的那个家伙居然有这么好的儿子，看来没必要当真收拾他了，算了，从一开始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他，就先这样吧！ 第571章 盛员外有些根基 亦庸坐上马车带上一些钱，立刻去了盛员外家。 到地方一看，自己不是第1个到那里的，另一个员外比他到的还早了一步，是盛员外的妹夫，亲自带人送钱来的。 两个人当然认识，互相打了个招呼。 盛员外也赶紧跑过来迎接，嘴里还忙不迭地说道：“你们来的真是及时啊！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呀，我都焦头烂额了，还是咱们关系亲近，靠得住啊……” 盛员外态度谦虚，满脸微笑，仿佛他压根不知道谁在整他，也毫不在意是谁在整他，一边寒暄着，一边儿把人往家里让，似乎大家是共患难的朋友。 大家有说有笑的走进屋里，刚刚坐下，还没寒暄几句呢，盛员外的家人就跑来了，说又有员外来送钱了。 盛员外笑着告了一声罪，让大家坐着喝茶，自己跑出去迎接了。 一会儿功夫就把另一个员外也迎进了屋里，是盛员外的一个姐夫。 亦庸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姓盛的家伙还是有一些根基的，真要收拾他也没那么容易，算了，这一次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 人来的差不多了，饭店的酒席也送到了，大家互相客气一番，落座吃饭喝酒，互相说一些客套话，囫囵话，把酒言欢一番也就是了。 其实这种场合没有多大意义，这种饭吃着也不是多舒服，加上盛员外家里有事要处理，大家自然也就不多耽搁了，吃点喝点就告辞回去了。 过了两天，盛员外又亲自登门拜访，客套了几句，就说起正事来：“我这一次难关虽然度过去了，可是钱庄也已经空了，加上这一次的变故，我也不敢轻易花钱庄里的钱了，有一些便宜的土地，本来是我打算买下来的，我现在无能为力了，不如你去买下来吧！” 亦庸赶紧谦虚的说道：“这是哪里话呀！缺钱你就直接说嘛，咱兄弟们互相拆借一下，都是正常现象……” 盛员外立刻摇头说道：“不是那么回事儿，事情有些乱，我这么和你说吧……” 经过盛员外的解释，亦庸才明白了盛员外的意思。 经过这一次的乱兵之灾，很多人死了，有的人家甚至全家都死了，这样就会空闲出很多土地来。 这时候能买这些土地的，只有那些员外，但是员外不会直接买自己周围的土地，那样麻烦事太多，有的和自家还有一些亲戚关系，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于是这些员外就互相买对方的土地，等过几年再互换回来，这样虽然啰嗦一些，却能省出很多麻烦。 亦庸这边儿抵挡住了乱军，人口没损失多少，不会有多余的土地出售的，也就不会有员外来联系他了，反而会少买不少土地。 亦庸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员外，组织的人手那么不济，那些溃兵是可怕了一点儿，可是没有了组织性，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大杀四方啊！ 原来是这些混蛋出工不出力呀，反而借那乱兵之手，祸害一些百姓，这样反而对自己更加有利一些。 怪不得自己当时抵御住了溃兵，员外聚会的时候，别人都有些排挤自己呢，这个盛员外更是恶语相向，故意让自己难堪。 原来真正的根儿在这里呀。 好人还真是难做啊！做一个好员外并不容易。 亦庸表面上不动声色，仍然和那盛员外谈笑风生。 盛员外已经认输了，而且很真诚的让一部分利益给自己，自己可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该拿的利益要拿，该让的利益要让，只有这样才能在员外圈子里混下去。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亦庸这边出钱，盛员外那边出面，买到的土地大家五五分成，事情才终于结束了…… 又过了几天，陈六子又领着一个人登门拜访了，和亦庸打了个招呼，直接去找老憨了。 老憨见到陈六子，笑着说道：“我已经不太管家里的事了，你有事可以找亦庸的！” 陈六子却摇了摇头：“这是关乎到我未来的发展，也关乎到全山寨兄弟们的命运，我不敢大意，还是找老爷子比较好一些，亦庸虽然做事很稳重，但是他没杀过人，我们做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找他不合适！” 老憨笑着说道：“你觉得亦庸做事优柔寡断了？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家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必要那么锋芒毕露了，做事稳妥一些好。” 陈六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我这边的事情不行，我是土匪，必须锋芒毕露，必须坏的彻底，必须让别人怕我们才行！” 老憨笑着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说说吧！” 陈六子很郑重的说道：“我要走了，土匪没有干一辈子的，临走我要捞上一票，地方上的团练都被拉走了，朝廷的军队已经赢了，我现在趁着团练没回来，捞一票正合适……” 陈六子一边说着，一边儿把带来的那个人招呼了过来：“这小子也是个苦命人，回不了头了，以后就交给老爷子了。” 老憨皱了皱眉，看来这一个就是新的土匪头子了，可惜长得太秀气了一些，这种人怎么可以做土匪头子呢？ 陈六子看到老憨皱眉，赶紧笑着解释道：“他叫刘红，红花的红，他父母夭折了两个儿子，害怕这个儿子又养不活，一直拿他当女儿养的，所以他有些低眉顺眼的样子了，不过他心眼儿够多，也够义气，能够当好一个山寨头领的……” 老憨这才舒展开眉头：“功夫怎么样？光有心眼儿可不行啊！” 陈六子笑了，让那个刘红演示了一番功夫。 刘红用的是柳叶刀，刀把上有一个刀环，刘红把一条红绸子系在当环上，这是刀彩。 如果这把刀作为单手刀使用，刀彩可以缠在手上，防止脱落。作为双手刀使用时，前手持刀柄，后手持刀彩，以刀彩为肘，灵活运转，刀法变化会非常快。 老憨终于知道，陈六子为什么让他当头领了，武功居然相当了得，看来是经过名师指点，又下了一番功夫的。 第572章 人手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老憨对这个人还算满意，却还是说道：“我老了，管的事情少了，你大多数的事情还是要和亦庸去联系，你叫我一声老爷子就行了。” 刘红一看这是答应了，立刻激动的说了一声：“谢老爷子。” 老憨点了点头说道：“以后你自己的兄弟们叫你刘洪吧，洪武大帝那个洪，父母把你当女儿养那回事埋在心里吧！还有你那个刀彩，双手刀太过明显了，轻易不要用了，你还是缠在手腕上，用单手刀吧！” 老憨说完这些，又笑着对陈六子说道：“以后他做了头领，对外的名号叫什么？应该叫张几麻子了？” 陈六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别叫麻子了，他长得白净了一些，到时候把脸涂得黑一点，再粘上假胡子，直接叫他刘黑子吧！” 老憨哈哈大笑：“行啊！你们还真有一套啊！心眼儿都不少嘛！还可以这么玩儿啊，唱大戏的人都喜欢把脸涂成各种颜色，你们可别涂的面如锅底儿了……” 老憨又和他们两个说笑了一番，就打发他们两个走了，其实老憨心里很清楚，这伙土匪只不过是给自己这个老家伙一点面子，过来说一声的，真正有事还是要找自己儿子的。 不管他们了，看热闹就行了，陈六子要走了，自然不会对那些人手下留情的。 陈六子当然不会和那些人客气，而且还是专门收拾员外富户，你们这些员外富户房高墙厚，那些溃兵可没让你们受损失，溃兵只是穿境而过，没时间收拾你们，便宜你们了。 我可是驻扎在这里的地头蛇，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啃骨头啃有肉的，你们这些员外富户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那些员外富户这一下子倒了霉。 房高墙厚根本就挡不住陈六子这样的土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 乖乖的给钱还好说，不乖乖的给钱，陈六子这一次居然下狠手。 只要是攻破了员外家，会把那老员外绑起来，倒着挂在房梁上，先扎两刀放放血，才和你说要钱的事儿，要是谈不拢，你就多流一会儿血吧，流死了也不要紧，这个家正好换个家主，说不定你儿子还会感谢我呢。 那些员外还真是惜命，根本就没有舍命不舍财的，老老实实的把钱交了。 但是他们也指天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等到团练回来，一定会把这个陈六子收拾干净。 陈六子当然知道他们的这些誓言，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在乎，收拾就收拾，又不是没有收拾过，反正自己要金盆洗手了，哪里还管什么以后的事情呀！ 那团练回来围剿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走人吧。 让人没想到的是，团练的人却迟迟回不来，这里的战争打完了，别处的战争仍然继续着，到底打到什么时候没人知道。 但就算是这样，陈六子在这个地方也留不住了，因为他已经犯了众怒，所有的员外联合请求知县大人做主，知县大人只能下令剿匪。 可是请求府衙派兵剿匪，根本就不现实，这么乱的时候，正事还忙不过来呢，一个小小的土匪，府衙哪里有时间去管呀？ 于是知县大人，便让团练总管张中林出马，各家员外调集人手，去剿灭土匪。 张中林要求大家尽量多带人手，这伙儿土匪可不好对付，年轻力壮的尽量多去一些，从气势上压倒土匪。 大家觉得有道理，于是动员了很多的青壮，拿好武器攻向了鼓鼓岭。 那一天声势浩大，人们浩浩荡荡的，向鼓鼓岭出发，结果却和人们想象的不一样。 人多乱，龙多旱，母鸡多了不下蛋。 人手太多不一定是好事儿，各个地方的老百姓混杂在一起，根本就很难指挥。 好不容易领着浩浩荡荡的人，走上了鼓鼓岭，向鼓鼓岭山寨里的土匪喊话，让土匪投降。 山寨里的土匪当然不会投降了。 于是大家便进攻山寨，居然没遇到丝毫抵抗，很顺利的攻进山寨，居然发现一个土匪都没有了。 在山寨里搜索了一番，发现了几个通向外面的地道，土匪早就从地道跑了。 鼓鼓岭并不适合挖地道，还真难为这些土匪了。 张中林苦笑着对其他人说道：“这可怎么办呢？好像是剿匪成功了，可是又一个土匪也没抓到，回去怎么交代呀！” 众人当中立刻有人说道：“反正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回去你怎么说我们不管，先砸了这个土匪窝再说……” 不用再有人说别的了，乱哄哄的人们，乒乒乓乓一通乱砸，搅了一个天翻地覆，这一下子更乱了。 可惜再怎么翻找，再怎么打砸，众人也一无所获，存在了多年的土匪山寨，居然没有值钱的东西，掘地三尺也没找到藏起来的钱财。 这让所有的人大失所望，继而又开始相互猜测起来：“是不是别人找到了钱藏起来了，不肯拿出来和别人分呀？” 这种事太有可能了，这么多人能分几个铜子儿啊？ 于是很多人又互相谩骂推诿，场面更加的难以控制了。 张中林最后无奈的说道：“各位带着各自的人回去吧！再这样闹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事儿的，别再出了什么别的事儿，那样就更不好了。” 别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没法说别的了，赶紧带着各自的人回去了！真闹出点乱子来，还真没办法控制。于是大家又乱哄哄的走了，留下了一片狼藉…… 张中林回去之后，见到知县大人实话实说了，最后无奈的说道：“属下实在太无能了，团练的人数太少，以为多叫上一些人可以壮胆儿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还真是控制不了，大人处罚我吧！” 知县大人却毫不在意，很大度的说道：“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控制那么多人，早就去建功立业了，不至于在这里混，算了，就这样吧！上面来人的时候，你可不能这样说，应该怎么说？我派人教教你……” 张中林大喜过望，这样就好啊！只要知县大人不怪罪，这事情就过去了，至于怎么说，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吧。 第573章 陈六子又当回了农民 其实很多人都有些奇怪，明明看着那山寨里有土匪，攻入山寨却看不到土匪了。 虽然说土匪提前挖了地道，可是那地道挖的并不长，跑不出多远的，那些土匪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无影无踪了呢？ 真正的答案也非常的简单，还是人多坏的事。 土匪也不过是当地的老百姓，混到人群里，你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张中林领着众人进攻山寨，陈六子早就得到消息了。提前把山寨搬空了，只留下了很少的人手虚张声势，而且还是身手敏捷，跑得很快的那种人。 当众人攻击寨门的时候，他们早就钻进了地道里。 当众人攻入山寨的时候，所有人都乌泱泱的往山寨里跑，土匪早就跑到外面去了，借助一条隐蔽的山沟逃跑了。 陈六子并没有顺着山沟逃跑，反而跟在众人的屁股后面也进了山寨，很巧妙的混进了人群里。 陈六子很容易的找到了刘二勇，和刘二勇共进退，大胡子之类的伪装早就去掉了，外人根本认不出来是谁，还以为是刘二勇带来的帮手呢。 陈六子和刘二勇他们，也跟着起哄，胡闹腾了一番，后来张中林和众人商量着离开，陈六子就跟着刘二勇回来了。 陈六子在老憨家里住了几天，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陈六子也决定离开了。 陈六子向老憨去辞行，老憨说道：“看来这一次，你是真的决定走了，事情也都安排妥当了，真的决定去那里了吗？” 陈六子笑着说道：“我这一次惹了众怒，敲诈的那些员外太厉害了，老爷子你不可能护得住我了，我决定再当回一个老百姓了。有几个兄弟已经在那里住了一年多了，我们去了，别人也不会注意到的……” 陈六子要去的地方是大汶河的边上。 山东有一条河叫大汶河，有人说它是一条叛逆的河流，因为它和别的河流流向不一样。 大多数的河流都是东流到大海，大汶河却是从东往西流的。 然而这条河对京杭大运河太重要了。明朝永乐年间就建了一个戴村坝。大运河水少的时候，大汶河通过戴村坝向大运河注入河水，保证了大运河的畅通，所以戴村坝也叫运河的心脏。 于是大汶河就成了大运河的储备水源。这样一来就不能让大汶河的水流走了，就算是大汶河的水泛滥了，也必须储存着，大运河缺水的时候好用。 官员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便在大汶河的两边修建了防洪坡，这样就可以让大汶河多储存一些水了。 防洪坡距离大汶河的河岸有很长的距离，雨水多的年景，大汶河里的水就会冲出河堤，那里便成了水泊，雨水少的年景，大汶河里的水就在河道里老实的待着，那里便是大片湿润的土地，种一些庄稼非常容易丰收。 于是有很多无地的老百姓，便会集中居住在北面的一个坡上，到那坡下面去种地，有时候很容易就能够大丰收，有时候却被淹的颗粒无收。 官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老百姓丰收了，官员就派人收一些税，发大水淹了，老百姓自认倒霉，官员既不收税也不救济。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准老百姓到坡的下面去盖房子，害怕阻塞河道，更害怕淹死太多的人。 于是在那个坡的北面，就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人们集中居住在坡上，人员的流动性却非常的大，彼此之间并不太熟悉。 运气好的时候收几茬好庄稼，人们攒一些钱，就到别处去买一些土地过正常的日子了，谁也不愿在这里看大汶河的脸色。 陈六子笑着解释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本来就是朝廷的叛贼逆贼，这么一条叛逆的河流，和我挺对脾气的。” 老憨也跟着笑了，陈六子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 很多贫困的人会集中起一个村落。到那片地方播种下希望。有时候会收获满满，有时候又会颗粒无收。 颗粒无收就会离开那里讨生活，播种的季节又会去那里耕耘一番，所以造成了人员流动大，变化的快，朝廷也就查得不严了，陈六子在那里会平安无事的。 现在兵荒马乱的，朝廷无暇顾及，当官的对那里更是管得松了，陈六子去那里扎根儿，还是可以安顿下来的。 老憨笑完了说道：“其实你一直都不想做土匪的，我这个感觉是对的，你一直想做一个好农民，这一点儿你甚至超过了你的师傅张麻子，你在为你的兄弟们着想，也是在为你的孩子着想！” 陈六子点了点头：“我想找一个地方，像老爷子一样给孩子们一个好的未来。或许我这一辈子完了，但是我有儿子，我可以帮着儿子实现这样的愿望。 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让儿子面对黄河。哪怕是干涸了的黄河，我也不敢，但是在大汶河边上定居，我还是敢的……” 老憨笑着继续说道：“让亦庸给你办理一些证明的手续，去大汶河边上做一个农民吧！” 陈六子看到老憨有些累了，便告辞离开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的，他的人手不多了，但是也要妥善安排一下，一部分人手留给了刘洪，这些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好手，有些跟着车队，有些去了大车店帮忙。 有的不愿意去汶河边上，分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自谋生路。 自己带着最后的一批人手到汶河边上去和原来的兄弟们汇合，都是一些年龄大一些的人了，不愿再当土匪了，等在那里安顿下来，再把女人孩子之类的家眷接过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所有人也都很满意。 谁知道刚刚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意外就发生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伙土匪，把鼓鼓岭给占了！ 这一下太意外了，连知县大人都一脸的懵，对张中林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土匪被消灭了，这事早就报上去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伙儿土匪？上面还以为我在说大话呢？过几天我就到别处上任了，我走了之后，土匪再闹点动静才行的，现在算怎么回事？怎么不按规矩办了？” 第574章 这些土匪的来历 张中林明白这是有人在吃生米了，这下弄了一个大笑话，立刻向知县大人保证，会想办法把这事处理好的。 张中林心里这个气呀！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伙不长眼的土匪呀？以为占一个山头就可以作威作福了吗？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啊？ 张中林立刻找亦庸，两方通了一下消息，亦庸也说不知道这伙土匪的来历，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张中林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可倒好，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怎么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啊！就这么毛愣愣的占山为王了？” 亦庸也笑着说道：“事情还真是怪呀！我还以为是知县大人对我们这边不满了呢？或者是知县大人不走了，又有了别的安排！” 张中林赶紧摇头否认：“知县大人那边没有什么变化，还以为是这边出的情况呢？这事闹的！” 把话说开了，两边也都放心了，赶紧派人去打听情况。 打听消息还是很容易的，情况很快就被打听清楚，事情也不复杂，居然和一个肖员外有关系。 这个肖员外并不是本地的，而是外地家族过来的一个分支。 老肖员外在他们那里发展的非常好，也是个老家族了，家大业大的。 可是老肖员外多年前特别宠爱一个小妾，那个小妾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让他非常欢喜，自然偏爱了一些。 老肖员外的正妻，给他生了三子两女，可是却管不了老肖员外。 老肖员外等到小妾的儿子长大了，就跑到这个县里，给小妾生的儿子买房置地，让他好有一份产业，省得以后再和正妻生的孩子争夺家产，这就是现在这个肖员外的来历。 老肖员外对这个儿子也是极为喜爱，这个儿子在他面前也是循规蹈矩，非常的听话，老肖员外更加的疼他了。 老肖员外正妻所生的儿子，对这事情有很大的意见，一个庶出的儿子，是小妾所生的，凭什么置办这么多的产业呢？因为这事没少和老头子闹意见。 但是没什么用的，老肖员外反而变本加厉了，对这个小妾生的儿子更加宠爱了，明里暗里都没少便宜了现在的这个肖员外。 可是前几年的时候，老肖员外终于寿终正寝了，那个小妾也过来和儿子一块儿住了。 这时候那个小妾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老头子一死，他终于当家作主了，再也不那么循规蹈矩了。 受用了几个丫头，他母亲管不了，捐了一个八品县丞的虚职，他母亲也不再管他了，后来又结交了一些江湖朋友，他母亲更是无从管起了。 肖员外自从当家作主之后，发展的还算不错，这几年又置办了一些房产土地，开始膨胀起来了。 请来了一个团练教头，领着一伙人舞枪弄棒的，很是威风。 那个团练教头认识一些江湖朋友，也成了肖员外的座上宾。 当陈六子山寨被攻破的时候，肖员外哈哈大笑：“也没什么了不起吗？土匪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盘踞多年又能怎么样，不见得真有两下子……” 其实在这之前，这个肖员外就有些出言不逊了，有时候和团练教头，还有那些江湖朋友，话里话外的说了一些事，比如憨员外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就是因为手里有土匪，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还有那个张中林，现在也老了，这些年功夫没见涨，却学的油滑多了，在土匪和团练之间游刃有余，借机捞一些好处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些话有时候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何况这一次的事情是说者有心，听者更加留意了。 那些江湖朋友猜他也想要组织一伙土匪，好掌控这里的局势，便又联系了别的朋友。 一来二去还真就组织了一伙人，有些是朋友的朋友，手底下还有两下子真功夫，有些纯粹就是地痞流氓，跑过来充数的。 那个肖员外居然假惺惺的和那些人称兄道弟，大有效仿小孟尝的架势，一律都照收不误。 当陈六子的山寨被攻破了，陈六子洗手不干了，肖员外更是蠢蠢欲动起来，更加大胆的招募人手。 肖员外当然知道，现在的知县大人走了之后，大家再动手才是好时机。 可惜的是，那些所谓的江湖朋友根本就不听他的话，事情很快就失去了控制。 有一个胆子大的江湖朋友有不同的意见：“这种事情其实宜早不宜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那鼓鼓岭的地势我早看好了，绝对的好地方，被别人抢走了那可就晚了！你们说呢？” 有一个带头的，马上就有附和的：“这话有道理呀！现在是兵荒马乱的年月，谁抢到手就是谁的！” 更有人跟着起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先把那个地方抢过来再说，所谓的那些江湖上的人情世故，以后打点也就是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更有人连连点头：“我们怕什么呀！闹一下子或许能成事呢？真要是不成，我们可以跑路吗！那地方我早看过了，看着好像破坏的挺严重，墙还在，屋还在，几下就能收拾出来……” 几个人凑到一块儿一商量，根本就不再搭理那个肖员外了，又联系了附近的一些地痞流氓，直接就把鼓鼓岭给占了。 不过这些人也有一些江湖经验。 白天的时候，在鼓鼓岭上安营扎寨，耀武扬威一番，借机收一些过路费之类的。 晚上的时候，就跑到别处藏了起来，免得被人家一锅端了。 亦庸早就得到了消息，却笑了笑，没有管他们，反而让自家的车队，故意从鼓鼓岭前面走过，奉上了大笔的钱财，当做过路费。 这一下子让那伙儿土匪得意忘形了，只要成了事儿，谁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连憨员外家，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很可能还想用我们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如果不把事情搞得大一些，团练的人怎么好下手收拾他们呢？规模太小根本惊动不了知县大人，团练组织人手剿匪，那也名不正言不顺呀。 第575章 糊弄事儿的剿匪行动 有的人有时候挺奇怪的，事情太顺利了，反而会觉得自己本事大，殊不知那是别人给他设下的陷阱。 那些土匪见到没有人收拾他们，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占了鼓鼓岭之后，更是开始招兵买马了。 你还别说，招兵买马的事情更加的顺利，简直有一种登高一呼，一呼百应的感觉。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于是仔细盘问那些招募来的人手，结果那些人也没瞒着，有的就是陈六子的手下，他们直接就明说了，我们跟陈六子干了好几年了。 他们还直接强调道：“陈六子真不是个东西，自己捞够了，跑的没影了，应该是跑到远处去享福了吧！把我们这些人扔下不管了，大当家的，跟着你，你可不能这么不仗义呀！你看那赏钱能不能分的及时点儿啊！” 那个大当家的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这样就不奇怪了，大家放心，锅里有肉，咱们同吃，我可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这话让那些人表情轻松不少，还纷纷给大当家的出主意，都是老人手了，对鼓鼓岭上的山寨非常熟悉。 先指出了几条地道，还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以前利用几条地道逃跑的经历。 又指出了墙上的一些小洞，这些小洞里插上棍子，就能支上牢固的架子，就可以搭板子了，人站在板子上，向外看非常的方便。 团练进攻山寨的时候，有些有本事的人会甩上带绳子的挠钩来，顺着绳子爬墙头，也有人会在墙外架梯子，墙头上必须得有人应对才行…… 这一下那个土匪头子，也不再怀疑他们了，这都是熟手了，肯定愿意死心塌地的当土匪。 再说也正是用人的时候，自己这边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官府肯定会有所反应的，一定会派团练，过来围剿一下自己的，试探一下自己的虚实。 只有顶住了团练的第1波攻击，才有资格和官府的人交涉的，那时候才有讲数的资格，谁叫自己是刚立山头的土匪呢。 果然没过几天，张中林就带着团练的人来了，站在寨墙上往外一看，那些土匪就乐了：“人数也太少了，顶多是来做做样子的，不可能真的进攻山寨的……” 张中林这一次带的人手的确是太少了，但是这些土匪却猜错了张中林的意图，这一次的行动是计划好的，真正的目标不是山寨里的土匪。 张中林出发前，找的都是自己可靠的一些人手，这些年的相处，张中林还是积攒了一些人手的。 然后张中林直接去找肖员外了，让他把团练教头派出来，另外少给两个人手就行了，这一次只是探探土匪的虚实，不用人多势众的。 肖员外这个气呀！ 这些土匪是他煽动起来的，结果现在根本就不听他的了，最后几次交谈并不愉快，现在倒好，去探那些土匪的虚实，还要自己这边出人手。 可是表面文章还得要做的，不给张中林一个交代，以后也不好说话，勉强派出了4个人手，还都是那些土匪的朋友，加上团练教头，一共5个人。 这些人和土匪的关系好一些，以后和那些土匪也好交代一些，是张中林来要的人，不是我派自己人去的。 张中林看了一下这5个人，苦笑着说道：“肖员外，这是不是也太糊弄事了？你就给了5个人呀！” 肖员外无所谓的说道：“行了，也就那么回事儿，有几个人充充样子也就是了，其他的人手我都派出去了，就这样吧！” 张中林又苦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了，让那些人拿上武器跟着队伍走了。 肖员外不知道的是，这5个人再也回不来了，成了这次土匪事件的第1批牺牲品。 张中林领着队伍到了鼓鼓岭，队伍也松松垮垮的，人数本来就少，根本就不像攻打山寨的样子。 张中林一本正经的对着山寨喊话：“里面的土匪听着，放下武器，饶你不死，出来投降……” 张中林喊这些话，声音很大，语气却一点儿都不严厉，不但逗笑了寨墙上的土匪，连自己团练队伍里的一些人，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山寨上的土匪回应道：“好啦！有那么回事就行了，我们交了你这些个朋友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你喊那么大声不累吗？” 张中林也笑着说道：“当然累啦！可我吃的这碗饭呀，没办法呀！不出来跑一趟，回去怎么交差呀？……” 双方又说了几句闲话，张中林就领着队伍往回走了， 等到下了鼓鼓岭，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张中林语气轻松的说道：“大家休息一会儿吧！一来一回不少路程的，腿肚子都累抽筋儿了……” 听到张中林这么说，大家都嘻嘻哈哈的找地方坐下休息，有的人甚至找了个斜坡躺了下去。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没注意到，张中林说这话之前，对几个团练教头使了眼色，几个团练教徒也微微点了头回应了张中林，张中林确认了之后，才放心的说出了那些话。 肖员外的那个团练教头，刚坐下来，张中林缓步走到他面前说道：“兄弟，你说，咱们这样会不会太糊弄事儿了？” 那个团练教头，笑着说道：“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啊？也就那么回事！” 张中林看到已经有两个人，向团练教头的身后包围过去了，笑着说道：“要是有人流点血，或者受点伤，就好交代多了……” 话还没说完，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那个团练教头马上就眼冒金星看不见了，这一手叫做封眼，比较无赖的一种打法，却非常的有效直接。 不等团练教头反抗，另外两个人立刻也上了手，几下子就把团练教头给放倒了，还拿出一条绳子把他捆了起来。 别处的人一看这里动了手，立刻也动了手，目标自然是肖员外的那几个人。 很短的时间，肖员外的那5个人都被绑了起来，有的还一脸的迷茫，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第576章 张中林下狠手了 张中林招呼一声，众人便推搡着把那5个人推到了前面。 5个人直呼冤枉，有一个人还一个劲的问：“怎么回事儿？你们想干什么啊？” 张中林笑着说道：“你很能说呀？你先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把那些土匪联络到这里来的，到底都是什么关系？” 这一下那人不吱声了，张中林笑着说道：“就你们那点小心眼儿，私底下做的那点小动作，瞒得过我们吗？我们吃这碗饭也有些年头了，当我们是吃白饭的吗？难道还不如几个吃生米的吗？简直是笑话！” 那个团练教头说道：“兵和匪本来就是一家，谁还没有几个朋友或者老乡之类的，我承认那些土匪和我熟悉，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嘛？我去和那些土匪说，他们应该会答应的……” 张中林突然有些无语了，这人居然侃侃而谈，以为自己和土匪熟悉了，就了不起了。自己这么多年夹缝里求生存，哪里有这么容易呀？ 自己既要看知县大人的态度，还要看员外爷的实力，更要看土匪有没有能力，会不会玩！ 这几个人太天真了，真的以为事情那么简单吗？ 第1步就做错了，让知县大人下不来台，会有好果子吃吗？ 你们找的那个员外有那个实力吗？这些土匪明显都已经不听员外的了，能有什么用处，只会打打杀杀吗？ 张中林戏谑的说道：“你承认你和那些土匪是朋友就行了，话还真多！” 那个教头还想说什么，张中林猛然一刀捅进了他的胸膛：“还想帮着我们出头，去和土匪讲数？是不是就可以代替我了？做梦！你还是去死吧！” 刀子拔了出来，那个教头慢慢软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着张中林，他没想到，这一次张中林下手会这么狠。 剩下的4个人立刻就傻了，张中林面色冷峻，缓缓的问他们：“还有你们，什么情况？说一说吧！” 有一个家伙嚎啕大哭：“饶命啊，我说，我说……” 另几个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活命，拼命的表现自己。 这几个人很快就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所有人都是什么来历？家是哪里的？会什么功夫？和肖员外什么关系？甚至哪一次谈话，谁谁谁都是说了什么？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张中林挥了挥手，把另外几个人招呼过来，目光冰冷的说道：“你们几个，手上还没沾过血，我们出来就是剿匪的，手上不沾血怎么行呢？去把他们杀了吧！” 这4个人没想到，把知道的都说了，仍然难逃一死，更加鬼哭狼嚎起来。 这让那几个新手有些忐忑不安，拿刀的手有点哆嗦，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有一个家伙犹豫着下不去手，张中林冷笑一声说道：“不想动手杀人，你来干什么的，出来剿匪，不拿刀砍人吗？你盼望着土匪自杀了，成全你吗？” 张中林好像是在讲笑话，现场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那人不敢再犹豫了，手上不沾血不行的，自己目睹了这一切，还想置身事外，别人一定不会对自己客气的，终于咬了咬牙一刀捅了下去…… 4个鬼哭狼嚎的人被当场杀死了，现场立刻安静的可怕。 张中林威严的说道：“这几个人，当着团练，领着工钱，却把土匪给招来了，死有余辜！我还是会给他们一点儿体面的，就说是剿匪的时候，被土匪杀死的！带上他们的尸首，咱们回去吧，你们也收拾一下！” 众人都不敢多说话，有人赶紧把衣服撕的烂一点，有人连忙把鲜血涂在身上脸上…… 这些都是老把戏了，以前也没少这么干过。 张中林也是很无奈，这次下手狠了一些，不狠也不行的。 居然敢有团练的人和土匪勾结，事前自己居然不知道，连个招呼都没有，自己以后还怎么带队伍呀？是你们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张中林带着队伍回去之后，震惊了所有人，连知县大人都皱着眉头说道：“居然一下死了5个团练的人！你是说，这些土匪根本就不懂规矩？” 张中林点头说道：“看来是一伙吃生米的硬茬子，一些不懂规矩的莽汉子，只知道打打杀杀，留着只能是祸害……” 这话知县大人是相信的，如果是懂规矩的人，就不应该在自己快卸任的时候，给自己添麻烦，更不应该在团练第1次围剿他们的时候，下这么重的死手。 知县大人说道：“你有把握把他们剿灭吗？如果不行，我让府衙派兵来！” 那是不可能的，前些日子，鼓鼓岭的陈六子刚被剿灭了，已经报上去了！ 现在又冒出来一伙土匪，还要府衙派兵来剿匪，怎么治理的？知县大人不要面子了吗？ 张中林赶紧表态：“大人放心，我有把握把他们处理干净的，这一次是我大意了，还请大人责罚，我现在就集结人手，做好准备，这一次一定能把他们剿灭！” 知县大人点了点头：“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安全，别伤亡太多人手，去好好准备吧！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张中林似乎很感动：“谢谢大人关心了……” 就在张中林剿匪回来的那一天，当天晚上又出事儿了。 那天晚上是个月黑风高夜，一伙儿骑着马的土匪，包围了肖员外的大院，对着院子里喊道：“员外老爷，你好样的，敢派人攻打我们的山寨，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肖员外那时候还没睡呢！他正在家里胡思乱想呢：“张中林让自己派人去围剿土匪，自己派出去的5个人，怎么都死了呢？说是他们奋勇剿匪，被土匪杀害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们5个和土匪都很熟悉，怎么可能下死手呢？ 这里面肯定有鬼？到底是谁在捣鬼呢？自己应该怎么办呢？自己先和土匪去了解一下情况，可是派谁去谁都不愿意去，这可怎么办呢？还是先找张中林问一问清楚吧……” 正在这时候，听见外面一阵大乱，土匪居然包围了自己家，看样子人数不少，气势挺大的，骡马的蹄子声纷乱嘈杂。 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呀？ 肖员外悄悄爬上墙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是谁，肯定不是鼓鼓岭上现在的那些土匪，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骡马！ 第577章 肖员外被抢了 院子外面的土匪其实是陈六子，陈六子去了一趟大汶河的边上，发现那里的兄弟打的基础非常好，和那里的人已经很熟悉了。 于是陈六子便捎回了信儿，让亦庸他们帮忙买一些马匹骡子之类的东西，他也想成立一个运输队伍，农忙时用骡马耕地，农闲时也能做点生意赚一点钱。 陈六子这一次回来，是想把骡马赶回去的，来了才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居然有些哭笑不得：“好家伙，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才多长时间呀？居然有人钻我们的空子，有便宜也没这些小子的，留下陈洪是干什么的……” 最后几人商量了一下，陈六子决定再召集人手，干上一票再走，这对于陈六子来说，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陈六子想把山寨再夺回来，没经过他允许，居然占了他的老窝，心里非常不舒服。 亦庸急忙阻止了他，告诉他山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夺回山寨对陈六子也没什么好处，不如便宜了张中林和刘洪。 张中林可以领取剿匪的功劳，刘洪可以领着兄弟们打下一个地方，也有一定的意义。 陈六子要是去打鼓鼓岭，可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不如去抢了那个肖员外，这些土匪就是肖员外招来的，他才是坏事儿的根苗所在。 陈六子一听这话有道理呀，索性不管别的事情了，和刘洪商量了一番，又把人手召集了起来，就等着鼓鼓岭出事儿了，时机一到就把这个肖员外给办了。 张中林去了鼓鼓岭剿匪，却带着五具尸体回来了。 陈六子当天晚上，就和刘洪集结人手，直接去了肖员外那里，就说是土匪来复仇的，别管事实是什么，你的人去剿过匪，土匪复仇也天经地义，老百姓肯定相信。 肖员外站在梯子上，看着外面气势汹汹的土匪，心里那个郁闷呀！ 自己大碗的酒肉宴请那些江湖朋友，以为有了黑道上的朋友，手里又有团练可以使用，岂不是可以横行乡里了吗？ 那个憨员外其实就是玩儿的这么一手，自己看的很清楚，可是事情到了自己手里，怎么就玩不转了呢？ 这些土匪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也太奇怪了！ 就听那些土匪还在蛊惑人心，有个人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冤有头，债有主，攻打我们山寨的几个人已经被我们干掉了，今天是找那个姓肖的麻烦的，和别人无关，穷弟兄们犯不着为他卖命，刀枪无眼，误伤了也没办法……” 肖员外一看这土匪还在蛊惑人心，勃然大怒的骂道：“你放屁，你根本就不是鼓鼓岭上的土匪，你敢说出你的真实来历吗？” 陈六子在外面哈哈大笑：“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绝没有冒充的道理，老子一句瞎话没有，爷爷我就是鼓鼓岭上的好汉，如假包换……” 陈六子说这话理直气壮，他当然是鼓鼓岭上的土匪了，只不过前段时间洗手不干了，他也不介意顺手再捞这一把。 陈六子不再废话，一声令下，那些土匪就点起了很多的火把，有的土匪把火把往院子里扔，有的土匪哐哐的砸门，打劫的气势做的十足。 陈六子不怕动静闹的大，肖员外的团练教头早就死了，剩下的人也不可能拼命，周围的老百姓更不敢过来添乱。 陈六子这一手敲山震虎，就不相信你们里面的人不乱。 里面的人不可能不乱，外面的土匪是来复仇的，和自己可没多少关系，还是跑吧！ 这样的大宅院可不止一个门儿，后院边上还有个小门，几个人偷偷溜到小门的边上，趴在门上听了半天，没有动静。 土匪应该没注意这个小门吧！ 悄悄地打开门栓拉开了门，外面还真没有动静，一个火把也没有。 有一个心眼儿多的家伙，推了推跟前的两个人，小声的说道：“这里安全，我们快跑！” 那两个人听话的撒腿就跑，跑出去了好远也没有动静，更没有土匪拦截他们。 那家伙得意的想道：“看来真的是安全的……” 然后他也撒腿往外跑，身后跟了几个人一起向外面跑了出去。 谁知道黑影里突然窜出了一群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抢占了那个小门。 刘洪带着人手早就埋伏在这里了，点着火把看了一下那几个人，都是小角色，这才笑着说道：“你们是肖家什么人呀？” 有人哆嗦着回答道：“我们是来干活的，跟他家没关系！” 刘洪非常好脾气的说道：“肖家进攻我们的山寨，此仇不报非君子，和你们没关系，你们走吧！” 那些人如蒙大赦，撒腿就跑。 刘洪笑着摇头：“这个肖员外家里的人管束的如此不严格，也就那么回事，还敢勾结土匪，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洪大手一挥，众人点着火把，嗷嗷叫着冲进了院子，冲向了前院，院子里顿时乱作了一团…… 当前边的院门也被打开的时候，肖员外知道自己完了，无论这伙土匪是谁，自己也难逃此劫了。 那些土匪果然没有放过他，几个土匪薅住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扔在了刘洪的面前。 刘洪拿刀在他面前连耍几招，这才发现他真的不会武功，不是装的，而且还被吓得尿了裤子。 刘洪厌恶的一刀砍在他脖子上，就这种人还敢和土匪称兄道弟？怪不得那些土匪不听他的呢？就这水平了啊！还不够丢人的呢。 众土匪也不用命令什么，该抢的抢，该砸的砸，该烧的烧，整个院子变得乌烟瘴气，哭喊连天…… 陈六子和刘洪两个人非常满意，抢到了不少东西和钱，放火把院子烧了一个火光冲天，只是没有做的太绝，没有追杀院子里的人，任由他们都跑光了，女人孩子也都放了，连肖员外的母亲和和孩子也没有为难。 两个人带着抢来的东西，领着众人走出好远，就直接分道扬镳了。 陈六子带着人赶着牲口回大汶河边上了，原来的计划就是来赶牲口的，只不过牲口上驮了一些东西而已。 刘洪带着人手又隐藏了起来，明天还有大事要干呢！ 第578章 知县大人的命令 肖员外家的遭遇，第2天就到了县衙，县衙里得到的消息，是土匪为了报复，把肖员外一家给抢了，肖员外死了，家里也被破坏的非常严重。 知县大人勃然大怒，事情闹到这个样子，已经没办法再压着不报了，可是往上汇报也必须得有个好结果才能往上汇报呀，不然这事情也太难看了。 知县大人心里那个气呀！自己就要卸任离开了，不愿意多生是非，鼓鼓岭剿匪的时候，那个张中林糊弄自己，把土匪赶走了就算完了，也没流血冲突。 看来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这些人居然给自己捅这么大篓子，找这么多麻烦，当本官是泥塑的吗？ 知县大人直接对张中林下了命令：“允许你使用火药，县里的那些鸟铳，还有擅长使用鸟铳的衙役，都调拨给你，你大胆的干，务必要把那些土匪当场击毙，不用留活口……” 张中林接到这样的命令，自然就不用客气了，立刻领着集结好的队伍，向鼓鼓岭出发了。 鼓鼓岭那边的人居然茫然不知，那些土匪在这里待的时间太短了，没有什么基础，也没有布置眼线之类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居然一无所知，和聋子瞎子没有什么区别。 张中林杀那5个人，他们不知道，肖员外当天晚上遭了土匪，他们居然也不知道，张中林带着团练队伍又来剿灭他们了，他们更是一无所知，还真就是聋子瞎子。 张中林领着队伍，在距离鼓鼓岭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然后做了统一的安排，分配好了任务，就开始了正式的剿匪工作。 这一次可不是糊弄事儿，是实打实的剿匪。 队伍有各个团练教头领着，前进的非常顺利，快到山寨前面的时候，土匪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已经围剿过自己一次了，怎么接着就又来了一次？不是应该派人来讲数吗？情况不对劲儿啊！ 他们还不知道，肖员外一家的遭遇，已经安到他们头上了，各家的员外也是胆战心惊，土匪一般是求财，偶尔杀人立威也是正常，可是放火烧这么严重就不行了，这么不讲规矩的土匪要是做大了，哪个员外还会有活路啊？ 所以各家的员外，也让自家的团练，对这伙土匪下死手，这伙土匪就等着倒霉吧！ 土匪头子趴在寨墙上往外面看，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没有喊话，一队一队的团练直接对山寨进行了包围，还有鸟铳队伍严阵以待。 有一个土匪的小头目，从寨墙上伸出头去，刚喊了两句话，几杆鸟铳同时响了起来，那个小头目立刻就从寨墙上摔了下去。 居然玩真的！土匪头子立刻有些慌乱，正在这时候，更让他慌乱的事情发生了，山寨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这是把手指插进嘴里才能打出的哨声，土匪打劫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的信号。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打劫自己的山寨吗？ 可是就随着这一声哨声的响起，山寨里的几个人拿起刀来，抡刀砍翻了跟前的土匪，疯跑过去，要打开山寨的大门！ 那几个人原来是跟陈六子的，不好！这些人不是来投靠自己的，根本就是奸细！ 土匪头子急忙大喊道：“小心奸细！阻止他们！” 可惜，晚了！ 土匪的注意力都在外面了，根本没防备身边的人，立刻有人被砍翻在地，山寨大门也被打开了，外面团练的人蜂拥而至，再也不可能挡住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从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不听命令了，拼命往地道里钻，想要逃走。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那些地道，别人可能早就知道通向哪里了，钻地道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土匪头子举手投降了，活捉匪首，功劳更大一些，自己或许可以暂时保住姓名。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团练教头冲了过来，挥刀砍在了他的胸膛上，又在脖子上补了一刀，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种土匪头子直接干掉就行了，免得审问的时候再出了差错，张中林的命令是直接杀光，一个不留，那还客气什么？ 钻进地道里的人也没跑掉，跑出来的被直接砍死了，有的人在地道里死活不出来，几个火药做成的炸弹扔了进去，“轰”的一声，他们不用自己出来了，只能派人把他们拖出来了…… 战斗很快结束了，张中林命令大家踢裆验尸，没死透的补刀，然后把尸体装上大车拉了回去…… 张中林汇报的时候，知县大人只能苦笑了，居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下手还真够狠的，也罢，就这样吧！乱世用重典，自己就说是遗留下来的乱军，荼毒百姓被团练消灭了，上面不会怪罪自己的…… 张中林这一次造的杀孽太重了，好几年的时间都不敢单独出门了，身边总跟着几个人保护着，还都随身带着武器…… 好在生活安静了下来，虽然时不时的又传出一些消息，哪里哪里又打仗了，这里还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平安日子，连地痞流氓都老实了下来。 知县大人走了，新的知县又上任了，不但没有怪张中林心狠手辣，还对张中林更加欣赏了，张中林才放下心来。 刘洪也正式上了鼓鼓岭，成了新的土匪头子，对外的形象是黑脸大胡子的壮汉，别人都叫他刘黑子。 刘黑子做事更加的低调，规模更加的小，和周围穷老百姓的关系搞得更加的好，有时候做事的时候却更加的凶狠。 日子并不太平，刘黑子既不想走招安的那一条路，又不想被灭掉，只能这样了。 亦庸和老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看老憨精神好，就多说一些，看老憨精神不太好，就少说一些。 老憨真的不太在意这些事儿了，孩子们处理事，让他更加放心了，他管的更加的少了。 新的知县大人上任，老憨都没有去迎接，而是让亦庸去的。 第579章 一斗麦子换一斤盐 亦庸还是隔三差五的的来聊聊天，其实他已经完全可以当家作主了，是个合格的当家人了。 只是他不想让自己的老爹，和这个大家庭脱节的太严重了。 老憨也明白自己儿子想的是什么，亦庸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有时候笑一笑，表示听到了，有时候也会插一句话，表示自己认真听了。 这一天亦庸说道：“爹，盐又涨价了，有的偏远的地方，一斗麦子换一斤盐了！” 盐涨价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几年战乱不断，运输出现了大问题，有的地方的盐，贵的莫名其妙的离谱。 一升麦子大约是5斤，10升是一斗，50斤麦子换一斤盐？这也太离谱了，麦子还是粮食当中细粮，用别的粮食换，需要的更多。 别的东西还能自给自足，庄稼可以在自己的地里种，产出各种粮食，填饱人们的肚子。棉花可以在自己的地里种，做成布匹，做成棉衣，让人们冻不着。 盐却不能！这东西没办法自给自足。 食盐的产地很集中，朝廷一直管理的非常严格，加的税又非常的多，所以盐这东西一直都非常的贵。 这几年，因为战乱的原因，运输又出现了问题，再加上某些人的恶意炒作，盐的价格就离谱了。 悲哀的是，某些人的恶意炒作非常成功，每一次出现动乱，食盐的价格都是一涨再涨。 时间一长了，人们成为了习惯，后来又习惯成了自然。一有风吹草动，人们就去抢购食盐了，食盐的价格莫名其妙的贵了起来。 这似乎成了一个传统，很多年以后人们还是有这种习惯。 亦庸苦笑着进一步解释道：“传说小清河的盐路断了，老百姓又开始抢盐了……” 小清河是济南府的一条河，能够直通到大海，食盐可以通过大海直接运到济南府，再运到其他的地方。 水运的成本还是很低的，历史上很多年，小清河一直是运盐的重要通道。 老憨叹了一口气，悠悠的问道：“咱们还有多少盐？” 亦庸马上自豪的说道：“知县大人卸任前清底子，所有走私来的货物都贱卖掉了，因为价格太便宜了，咱家就买了一大批盐。 新的知县大人上任，新官上任手底下缺钱，便宜卖也没人要，又摊派了食盐，咱家为了巴结新的知县大人，又咬牙买了一大批，够吃好几辈子的了！” 亦庸说的是实话，老憨家里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快，有很多原因的，土匪和团练是一方面，通过购买钢铁和食盐巴结知县大人也是一方面，这办法虽然笨，还是非常有效的。 知县大人的俸禄实在太低了，走私一些钢铁和食盐赚一些钱，是小范围公开的秘密，只是老百姓不知道这事儿。 老憨笑了笑说道：“既然咱家存了那么多盐，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说那么多呢？纯粹是找话题聊天吗？” 亦庸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你绝对禁止我们走私食盐，我们只能卖咸菜，我已经让他们多种一些腌咸菜的菜了，可是有一些大车店，和周围的人太熟悉了，能不能……” 老憨严厉的说道：“不能！建那些大车店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亦庸赶紧点头说道：“好的，知道了，那些大车店是为了服务自己家的车队的，后来又囤了一些物资，现在又帮着家里买了不少土地，任务已经很多了，负责大车店的人权力已经太大了，不能再让他们干别的了……” 老憨看着儿子不停的诉说着，知道儿子其实是在想办法让自己说话，其实他早就拿好了主意，却还来问自己，是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没用，儿子只是用他的方式尽孝而已。 老憨并不说破，继续和儿子聊了一会儿天儿，儿子才离开了，孩子有这个心就行了。 远处的大车店里，吴有满坐着马车回到了院子里，立刻有伙计跑了出来，把马车安排到合适的位置，把马解下来喂水喂料。 没有办法，自己负责两个大车店，只能来回多跑两趟了。 吴有满回到屋里，他的女人也赶紧迎了上来，吴有满看着自己的女人忙来忙去，笑着说道：“你应该是有事儿吧！老夫老妻了，直接说走就行！” 他的女人有些为难的说道：“附近村子的两个孩子，实在有些可怜，你看能不能认下来？” 吴有满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是让自己的女人继续讲。女人说完了，他才知道怎么回事。 这附近被乱兵霍霍的不轻，很多人被杀了。 女人和村子里的一些妇人关系比较熟悉了，听说有一家的大人都死了，剩下两个10多岁的孩子，孩子还太小，日子过得不容易。 女人便跑到那家去看了看，进门之后看到那两个孩子在炒豆粒儿吃！ 原来这两个孩子不会做饭，只能把豆粒炒熟了，直接吃了。这怎么能成呢？又浪费又吃不饱肚子！ 女人心肠软，当即把豆子磨碎了，用了一些白菜帮子菜叶子之类的，给孩子做了一顿饭，两个孩子才踏踏实实的吃了一顿。 女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两个孩子太可怜了，半大不小的，有地也不会种，有粮食也不会做饭，你看我年纪大了，也给你生不出孩子来了，能不能把这俩孩子认下来，收下当自己的孩子……” 吴有满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能，你这个女人家就是见识短，认养别人的孩子，出多少事啊！这样的例子少吗？你不知道吗？” 女人不死心，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咱东家也养了不少别人的孩子，不是挺好的吗？” 吴有满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东家是个憨员外，可是他根本不憨，小事上可以让别人沾点光，大事上从来不敢糊涂的，要不怎么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呢？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娶了那么多女人生孩子，就算是心善，养了别人的孩子，也是很谨慎的，只有几个是义子，连刘二勇那样的孩子，都当做养子对待的，你还没看明白是啥意思吗？” 女人有些迷茫的说道：“我看也是差不多呀！都是养了别人的孩子……” 第580章 大车店的发展 吴有满打断她的话说道：“差的多了，我也不明白其中的太多道理，但我知道一件事，家大业大才有能力行善积德的，咱们小门小户的，跟着这样的东家，踏踏实实的干活，东家不会亏待咱们。 东家的家业更大了，咱们也跟着沾光，你可别以为是咱们自己的本事，咱们自己可没这本事，买那么多地是东家出的钱，做这个大车店，也是东家的车队养活着，可不敢胡想八想的……” 吴有满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知道这个女人已经飘了，有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自家以前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自己不知道吗？ 就那几亩地，辛苦一年也攒不下多少余粮，为了把孩子养大，自己农闲的时候还要跟着车队到处跑。 踏踏实实的跟着东家干了几年车队，后来身体不好了，东家才把这个大车店交给自己经营。 再到后来遇到了乱兵这档子事儿，帮东家守住了大车店，这才给了自己更多的权利。 现在不光服务自家的车队，还帮东家存物资，买土地。 这地方乱兵闹得厉害，死的人多，土地便宜的不像话，东家让车队捎来了更多的钱，帮东家买到更多的土地，东家的家业更大了。 那些土地是自己出面买的，也是自己找人帮忙种的，甚至交易土地的时候，都是自己出面签的土地契约。 可是每隔一段时间，憨员外的儿子就会来这里一趟，又让自己签了一份转让土地的契约，那些土地就又到了憨员外家了。 外人不知道，还以为那些土地是自己的呢？有人甚至开始叫自己老爷了，这怎么行呢？ 每次都严厉的纠正别人，让别人叫自己掌柜。可有人还是给自己加了一个“大”字，叫自己“大掌柜”。这也不行的，自己多大能耐，自己不知道吗？ 被撤换掉的掌柜，可不是一个两个，甚至不用东家出面，三旺他们一句话，自己这个掌柜就可以被撤换掉！ 吴有满正在胡思乱想着心事，又听见女人说道：“可这两个孩子半大不小的，没人管也不好，养上个三五年的，就长大了……” 吴有满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女人说道：“知道你心肠软，帮帮这两个孩子也可以，但是不能让这两个孩子叫咱们爹娘，刘二勇领养的孩子更多，一个敢叫他爹的都没有，那些孩子管一个石碾子叫爹，这事都当个笑话传，你也听说了，图的什么你知道吗？” 女人当然不知道是图了什么，但是已经不重要了，已经同意帮这两个孩子了，她就不管别的了。 吴有满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领养孩子是大事儿，人家孩子叫你爹娘不是白叫的，一般的人可承受不起，会出事儿的，憨员外有那个能力承受的，咱们可不行……” 女人笑着打断他的话：“知道啦，我让孩子叫你大伯，叫我大娘就行了，这样总出不了错了吧！” 吴有满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说那两个孩子的父母还留下了一些土地，我找人也一块耕种了，扣下工钱，其余的给孩子留着，等孩子长大了，再把土地还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生活吧！” 女人满面笑容，满口答应：“行啊，行啊！我再教这两个孩子做做饭，几年就长大了，半大不小的孩子，拉一把心里头踏实。” 吴有满不再说什么了，自己的女人自己知道脾气，这女人心肠软，心眼儿好，就是心眼儿太少了点，有自己管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等到三旺又来查账的时候，吴有满在聊天的时候把这事和三旺说了，三旺笑着说道：“你还真是谨慎呢？我开掉好几个掌柜的，都是因为越权了，你还真干不了越权的事儿！” 吴有满笑着说道：“三旺兄弟，你别笑话我，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我现在看着两个店，还帮东家打理那么多土地，已经够忙活的了，还越什么权呀！” 三旺笑了笑，继续说道：“东家让你和当地人搞好关系，你帮两个孩子没什么的，你这种办法，多帮两个也没问题的，另外我还要和你说件事，青黄不接的时候，你找人弄些石头土坯之类的东西，把这大车店再扩大一下，仓库也要再盖两个……” 吴有满连连点头：“好来，好来，这些事不难办，你只要给我规划好，我一定能把这事办好。” 这种事情，吴有满当然有把握，和当地人很熟悉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找两个人盖房子，太简单了。 等过了一段时间，房屋和仓库盖好了之后，三旺来看了看笑了，房高墙厚很敦实，墙体却只用烂泥补了补缝，墙的表面甚至有些坑洼不平，也没做任何装饰。房顶上的瓦片也是用的旧瓦片。 好好的房子，一点儿都不显眼儿，明明是新房子，还显得有些破旧。 吴有满还笑着解释说：“东家做事喜欢低调，讲究个实用，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就没费心思把墙整平整，旧瓦片便宜，可是都是好的，完整的，绝对不会漏雨……” 三旺笑着点了点头，笑着鼓励道：“你干的不错，你用自己的钱，给自己多买一点土地吧，也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吴有满连连答应，其实他趁着土地便宜，早就给自己买了一些土地了。 只是这话从三旺嘴里说出来，格外让他舒服。 三旺能说这话，就证明东家欣赏自己这样人了，只要自己不犯什么大错误，东家就会一直让自己管这两个大车店，自家完全可以在这里扎下根基了，还能依靠着大车店，让自家的生活过得更好。 东家的孩子那么多，将来会有一个孩子来接手这里的土地，然后在这里居住生活。 可惜这一次，吴有满又猜错了，过了很多年，东家的孩子也没来这里生活，直到吴有满老了，这周围的土地还是吴有满管理着。 后来这里的村庄名字变了，由于这里有这么一个大车店，村庄的名字便成了张家店。 有小孩子不明白的问道：“吴爷爷，村子里很少人姓张的，这地方为什么叫张家店？” 躬身驼背的吴有满很老了，仍然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个大车店的东家姓张，周围的很多土地也是张家的，所以这里叫张家店，明白了吗？” 第581章 不给人留想头了 兰兰的身体一直不好，她一共生了5个孩子，每一次生孩子的时候，老憨都会给他备下月子汤，还想别的办法给她调节一下身体。 兰兰那一次在监狱里伤了元气，能活着已经是运气了，即使老憨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大女人活着的时候，也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大女人的去世，对兰兰的打击也不小，他好像失去了一个心灵上的依靠，身体慢慢垮了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又慢慢的好了点儿，然而也不是那么乐观了，兰兰自己都知道这一点儿。 这一段时间，兰兰的脾气开始变得莫名其妙的怪异了起来。在别人面前还好些，在外人面前也可以，但是在老憨的面前，慢慢的脾气越来越差。 老憨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一天突然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想给自己留想头了。 越是恩爱的夫妻，一方去世了，另一方会掉半条命。 有的夫妻相处的不融洽，一方去世了，另一方反而会生活的更好了。 于是有的夫妻，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好的时候，就开始变得蛮横起来。 这种事情老憨见识过太多了，他年轻的时候就见过这种情况，有一个老头病得很厉害了，对老伴抬手就打，张口就骂。 老憨那时候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叹气劝那个老伴儿：“已经见了死脉了，没几天了，你忍忍就过去了！” 没想到老伴却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的，他以前不这样的，他也知道自己没日子了，所以才故意这样发脾气，以后我想他的时候，就不会难受了……” 这就是典型的不给对方留想头！那一次老憨的印象太深刻了。 没想到这种事情又轮到了自己这里，老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就尽量多陪一陪兰兰了。 兰兰也更加打扮起来，已经很多年不太在意的事情，突然又严格了起来。每天都用丝绢之类的东西，在脖子上绕几圈，而且会打一个非常漂亮的结，用于掩盖脖子上那长长的伤疤，睡觉也不肯摘下来。 老憨自然不会管她，任由兰兰折腾，兰兰有时候蛮横的把老憨赶出去：“走吧，走吧，这两天不想见你，多找两个小丫头来伺候我，比你伺候的周到舒服，走吧，走吧！” 老憨也只能听话的离开了，他知道兰兰这是要让他休息两天，兰兰一辈子这被训练成乖巧听话的脾气性格，突然想变成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其实她自己也觉得累。 大家都心照不宣，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老憨除了定时去医馆，其余的时间就在家里休息，有时候看看孩子，有时候逗猫遛狗，尽量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 孩子们也有时候过来和老憨聊聊天，说一会儿话。 这一天，亦庸又过来和老憨聊天儿了，看到老憨精神头很好，就说一点正经的事情：“爹，肖员外那个造纸作坊又要往外盘了，我们要不要盘过来呢？” 老憨笑着问道：“那个造纸作坊已经是赵员外的了，怎么了，赵员外也不想要了？” 亦庸点了点头说道：“外边不太平，周围有好几个造纸作坊了，不运输到远处赚不到钱的，都在附近销售，互相压价，更是白忙活了，赵员外也不想要了……” 亦庸那时候让陈六子和刘洪把肖员外家给办了，肖员外的哥哥立刻就亲自带人来了，里里外外忙活了一番，还去衙门里哭诉了一场。 事情办到这样，外人也没办法说什么了，肖员外死了，他母亲和孩子还活着，在这里也没办法照顾，直接接回老家去了。 然后就开始出售土地房产，还有那个造纸作坊。 当然卖不上高价，低价他们也出售，只是要现钱，能收回一些资产就是赚到了。 几家员外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就把那些土地房产，还有那个造纸作坊都买了下来，肖家在这里就算彻底消失了。 事情是亦庸让陈六子和刘洪做的，亦庸自然不愿多参与这件事，只是象征性的买了一点土地，别的就没再参与。 老憨又问道：“你觉得赵员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又要往外盘这个造纸作坊？” 亦庸想了想才回答道：“有两个原因吧！一个原因是赵员外确实不太喜欢那个造纸作坊，白忙活又赚不了太多钱。 另一个原因可能性更大一些，别的员外都觉得咱家吃亏了，只买了那么一点土地，赵员外买那个造纸作坊的时候，把几个关系好的员外拉到一边说了一会话，才出头买下那个造纸作坊的，我听说是他们几家合伙买的，只是赵员外出头做的这件事……” 老憨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事情是自家找人做的，自家却要辟嫌，明眼人看得出来，所以赵员外他们才过了这一遍手，不让自家吃太多的亏，几家员外也是想和自家搞好关系，才费心把事情弄了这么一番周折。 老憨点了点头，却不说自己的意见，反而继续问道：“你和你的那些兄弟，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亦庸回答道：“我们想原价买下来，赵员外他们的情我们领，但是我们不占便宜，赵员外也经营了这么段时间了，而且那时候买的就很便宜了，现在比原价多花一点钱也合适的……” 老憨耐心的听完亦庸的话，又问了一句：“你们打算怎么经营那个造纸作坊呢？” 这一下亦庸来了精神，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这边的打算。 老憨听了之后笑了笑，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挺好的，应该能行得通！” 这样就算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亦庸就去把那个造纸作坊盘了下来。 造纸术经过了千年的发展，已经非常的成熟了，造纸的技术保密也不很严格了，只是人工造纸非常的麻烦，也赚不到太多钱了。 亦庸他们盘下那个造纸作坊之后，不再造宣纸和草纸之类的别的纸了，尤其是那个草纸，别的造纸作坊都在造，根本卖不上价钱，自家停了，别人还能好做一点。 自家当然不是为了做好事，而是让那个造纸作坊，集中精力只做一种纸，那就是桑皮麻桨毛头纸。 第582章 桑皮麻浆毛头纸 这种纸比草纸高档，比宣纸销路广，老憨家的孩子早就盯上这种纸了。 桑皮麻浆毛头纸，所用到的原料，主要是桑树皮，丝麻之类的东西，还有那个构树的皮。 这么多年建了这么多的桑园，种了那么多的桑树，主要是养蚕的，当蚕长得大些的时候，人们会用砍刀，把整枝整枝的桑树枝子砍下来，拿回家去喂蚕，这样比采桑叶更省事一些，而且桑树本身也需要修剪。 蚕吃干净了桑叶，剩下的树枝儿，细心的刮掉外面的青皮儿，就露出里面的皮了，用木锤轻轻的敲打，做纸用的桑树皮就很容易剥下来了。这就是做这种纸的原料之一。 还有一种原料就是麻，麻浆纸必须用麻的，穿棉布之前人们就是穿的麻布，人们种麻的历史比种棉花长久的多，只不过后来有了棉布，种出来的麻都用来做麻袋和麻绳了。 这一下，造纸的人可以捡一个便宜，用很少的钱就能够收购到一种原料，破了的麻袋和用旧了的麻绳是很好的造纸原料。 这些东西做造纸的原料，算是废物利用了，而且不怕那些麻袋破，也不怕那些麻绳旧，麻绳麻袋还要放在水里浸泡，放在大锅里蒸煮，让它变得更烂一些，然后在石碾上碾压，就算是这样，造纸的师傅还嫌不够稀烂，还要经过锤打，彻底打烂成浆状，才能够用来做麻浆纸。 还有一种原料更加的费劲，那就是构树的树皮了，这个做起来像桑树皮一样费劲，也需要刮掉外面的青皮，才能从树枝上剥下需要的树皮来。 但是构树这种材料更容易获得，构树又叫断子绝孙树，生命力太过顽强，一个院子无人居住了，就会莫名其妙的长出构树来，你刨掉了，它又长了出来，甚至长出更多，所以院子里如果构树长得很多，就说明这个院子无人居住了。 刘二勇在王庄的后岭上，就曾经刨掉了几棵构树，结果几场雨水浇灌下来，长成了一大片，刘二勇索性不管了，让孩子们砍些树枝子来喂羊，羊很爱吃它的叶子。 所以这种桑皮麻浆毛头纸，做起来还是比较费劲的，太浪费人工了。 而且也不高档，它不像宣纸那样的平整，纸浆当中，难免会有一些没有彻底捣烂的纤维，纸的边角处，也就难免会出现一些毛刺儿了，这种纸因此得名：桑皮麻浆毛头纸。 但是老百姓非常需要这种纸，因为这种纸很结实，用来包点东西，非常的好，有很多食物都是用这种纸来包装的。 这种纸还有一个大用处，那就是用来糊窗户，草纸是绝对不行的，风一吹就烂了，当然了，有钱的人家可以不用纸糊窗户，用蚕丝做的绫罗也可以的。 老百姓虽然养蚕，可舍不得用那个，还是用便宜一些的纸，只不过用结实一点的桑皮麻浆毛头纸。 亦庸他们接手了那个造纸作坊，就在作坊附近的村子里收购纸浆，老百姓农闲的时候，会把桑树皮构树皮，刮净青皮儿，剥下来加工一番，在石碾上碾压成纸浆，然后卖到作坊里。 虽然辛苦一些，麻烦一些，可是不用大力气，女人孩子也能干这活儿，多少也能得一些现钱。 这样一来，那个造纸作坊就轻松多了，虽然收购纸浆更贵一些，但是能省下大量的人工，而且还能和周围的老百姓快速搞好关系。 老憨家里做的很多生意都是这样的。粉皮粉条是这样，砖瓦窑是这样，石灰窑也是这样。这样有一个很大的好处，有了事招呼一声，就会有大批的人手过来集合，别人一般不敢找事儿的。 这一次又用了这样的方法，那个造纸作坊很快就有了很大的影响力，周围的几个村子，为了能够做纸浆卖钱，又凑钱买了很多盘石碾子。 造纸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又细心培养了几个师傅，产量就有保证了。大量的纸被生产了出来，卖出去就是钱。 可惜的是，动乱还是没有完全结束，长途运输还是不很安全。 而且纸这个东西一张一张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分量。可是整整齐齐的一沓纸，却比别的货物沉重的太多了。搬到车上，如果装的太多的话，牲口拉起来都费劲，连健壮的骡子也受不了，牛又太慢，跑不了太远的路。 亦庸他们就充分利用了自家的大车店，零散的分装到每一个大车上，不管有没有人买这种纸，每次出发都会带上一些，慢慢的储存到自家的大车店里。 这样就把那些纸慢慢的运输了出去，不在造纸作坊里储存，连自家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了，只知道造纸作坊按部就班的忙活，也没看见储存下多少纸。 当天气冷了的时候，老百姓开始纷纷换窗户纸了，各个大车店存下来的纸，又被车队拉出去卖掉，人们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亦庸他们年底拢账的时候，看着账册上的数字，不禁喜上眉梢了，造纸居然这么赚钱！还真是没有想到。 不过大家也都明白，这是零存整取的，平时慢慢积攒下来的，并不是一下子赚到这么多。 平常的日子，那个造纸作坊按部就班的忙活，造出来的纸大部分没有卖掉，是见不到收益的，还会压一些本钱。这不要紧的，钱庄这几年非常的稳定，压一点钱还是不怕的。 亦庸拿着账册。把这事情告诉老憨的时候，老憨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某一个生意赚得多一点儿，某一个生意赚的少一点儿，对于老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孩子们尽心尽力的做就行了。 老憨除了关心家人平安一些，再就是照顾一下兰兰，别的似乎不太上心了。 但其实老憨心里还在记挂着一个人，所有人都知道，但是都不敢提起来。 亦酒连招呼都没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离开了家，这都快两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老憨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所有人都不敢说，连金兰也不曾提过一句，但是老憨在心里怎么可能不挂念呢？ 亦酒从小就在酿酒作坊里，没有太多和外人接触，后来又给酒疯子守孝三年。他的存在感本来就很低，临走之前又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外人还真的已经想不起他来了。 第583章 一个奇怪的病人 这一天老憨的医馆里居然接收了一个奇怪的病人，当时是亦友接诊的。 亦友发现那人是个哑巴，可是耳聪目明，不是个聋子！ 十聋九哑，有很多人听不到声音，所以才学不会说话，变成了聋哑人，可这个人明明听得到声音，为什么会是个哑巴呢？ 而且那人非常不会用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双手比划半天也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来，自己还急得满头大汗，很明显是后天变成哑巴的。 那人还拿出一个药方，比划了半天，亦友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大概是，把这个药方修改一下，可以治好他的哑病，有人给了他这个药方，让他到这里来的，说是这里的人能看懂这个药方，能给他把病治好。 亦友看了一眼那个药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二十几味药物，混杂在一起，君臣不分，这不可能是个药方吧？ 所有的药方都讲究君臣佐使，一味主药，或者两三味主药，其余的都是量很少的辅助药。 可是这个药方很奇怪，二十几味药物用量混乱，药性相悖，怎么可能是药方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药品采购单呢。 亦友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想把那个药方还给人家，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笔迹为什么如此熟悉呢？ 仔细一想才想起来了，这不是亦酒的笔迹吗？ 亦友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心神，又仔细看起了那个药方。 药方当中有一味鱼腥草，这简直是个笑话，鱼腥草是南方的一种植物，北方一过冬就被冻死了，而且药性太小，基本上可以做菜吃的东西，药性怎么可能大呢？所以山东这里的药方很少开鱼腥草的。 亦友再看那个鱼腥草的鱼字儿，居然只点了三个点儿！ 亦友终于确定了，这个药方就是亦酒开的！ 这是亦酒当年在家里闹的一个小故事，亦酒写字儿的时候把“鱼”字只写了三个点儿，别人笑话他写错了。 酒疯子却袒护他，说写三个点也是对的，皇帝在西湖边上题了一个碑，碑上有4个大字“花港观鱼”！那个鱼字也是三个点儿。 酒疯子还言之凿凿的说道：“三个点儿表示水，4个点儿表示火，鱼只有在水里才能活得好，在火上烤熟了也是鱼，好吃的鱼而已。皇帝就这么写的，所以写三个点也是对的。” 这一下让所有的人无话可说了，论诡辩之术，酒疯子如果较了真，还真没有人能够辩得过他。 不过这也太偏袒亦酒了，让亦友他们嫉妒了好长时间，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亦酒也很骚包的把鱼字写成了三个点儿。 亦友100%确定这个药方是亦酒写的了，可是这件事情更加的诡异了，自己不能乱来了，得赶紧告诉自己的老爹一声了。 亦友在医馆的后院找了一个房间，安排病人先休息，自己拿着药方亲自回家告诉老爹一声。 老憨听了事情的经过，仔细的看了一下药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药方到底想表达什么呢？必须先解开这个谜！” 老憨拿起笔，把其中几味用量不是特别离谱的药，写到另外一张纸上，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又一连划掉了几味药材。 亦友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这不是咱家的哑药吗？天啊，亦酒到底想干什么？” 老憨苦笑了一下，亦友也明白了过来，知道那人吃了药变成哑巴的，就可以把那个人的病治好了，这个药方并不是用来治病的，只是隐晦的说出了那人变哑的原因。 还真的是只有自家人才能治好他的病，因为只有自家人知道这个药方是什么，也只有自家人知道，该用什么药解除那个哑药！ 老憨自家的那个哑药非常的绝，自家的牲口吃了这种药，从来不会乱叫，行商的时候从来不会扰民，大车店里藏起来的备用牲口，也没让乱军找到过。 要想治好也很简单，几副药喝下去，又恢复如初了。 但这一次老憨还是非常谨慎，亲自去给那人治病了，还在医馆里住了好几天，终于把那人治好了。 那人惊喜的说道：“先生真是神医呀！杨老九果然没有说错，只有你才能治得好我这个病。” 老憨笑了笑，并不解释，反而问道：“那个杨老九是谁呀？你是怎么变哑的？” 那人却很坦然的说道：“杨老九也是个很好的大夫，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他给我治病的时候，不小心下错了几味药，我的病虽然好了，命保住了，可是却成了个哑巴。 杨老九就给我写了那个方子，把用过的药都写上了，可能需要的药也都写上了，让我拿着药方，到这里来试一下，或许能治好，治不好他也没办法了……” 老憨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识字儿吗？那个杨老九还和你说过什么？” 那人摇摇头说道：“我当然不识字儿了，那个杨老九说他离开家好几年了，中间只回过一次家，非常想念家里的人，把对家人的思念都写下来了，放在书桌的抽屉里了……” 老憨面带微笑，听那人又说了一些话，最后那人高高兴兴的走了，老憨也没拦着他。 亦友有些惊讶的说道：“爹！就这么让他走了，很多事情还没弄明白呢？”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人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别的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就猜一下吧！看来亦酒是回来过，却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回来看了一眼，又悄悄的走了，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回去找找他的信吧！找到了就全明白了……” 父子二人也没别的办法，马上回了家，去了酿酒作坊，去亦酒住的那间小屋里，找找看吧。 酿酒作坊边上有个小院儿，只有几间房子，原来的时候是酒疯子和亦酒的住处，自从亦酒不告而别，那个小院就锁起来了，除了过一段时间打扫一下，平时是不开门的。 第584章 亦酒果然回来过 老憨打开那个小院儿，和亦友走进了亦酒的房间，很容易就在亦酒的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不像是一封信，倒像是手抄的一本小说。 老憨苦笑着说道：“这孩子不但回来过，还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居然如此小心，没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看来这孩子有苦说不出来呀，偷偷回了家，却不敢见亲人，唉，难为他了……” 两人读了那些纸上写的东西，终于明白了亦酒这些年都是经历了什么，不禁叹了一口气。 老憨无奈的说道：“亦酒说了自己的经历，你们几个主要的孩子知道就行了，其他人就不必要让他们知道了，这一次又让这人来了一趟，算是报了一个平安，不要担心他了。” 原来亦酒在这里守孝三年之后，心中也算平静了一段时间。 可是后来又想，古诗有云：“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并州那地方生产好刀，像一汪秋水似的冒着寒气，吴地生产的盐比雪还要白，自己真的不到并州去看看？也不去吴地走一走吗？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皇帝那么忙，都跑去看了，自己真的不去看一趟吗？ 最终还是说服不住自己，又害怕父母不同意，就索性收拾了收拾，悄悄离开了。 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不服气的，自己文才武功都不差，酒疯子教会了这么多，为什么只窝在家里酿酒呢？ 于是像出窝的小鹰一般，飞向了外面广阔的天地，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亦酒在外游历两个月之后，遇到了一个卖艺的大汉，让他吃惊的是，那个大汉脚下有根，腰板有力，用的居然是真功夫，不是花架子，手里挥舞的金丝大环刀，哗哗作响，很有气势，让亦酒看的着了迷。 那个大汉也是老江湖了，便请亦酒捧场，亦酒也不含糊，亮出参差剑，谦虚的说道：“我用的是剑，不敢和你的大刀碰，可以单独耍两下，让大家开心一下。” 于是亦酒单独表演了一套剑法，这是典型的捧场行为，剑法也非常好看，引得周围的观众纷纷叫好。 等到观众散去了，那大汉才说道：“你这套剑法非常好看，却也不是花架子，长剑远攻，短剑近战，攻守兼备，好剑法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个人都是练家子，居然相谈甚欢。 那人自我介绍道：“我姓杨，在家排行老五，别人都叫我杨老五。” 亦酒觉得他这不是真名字，索性顺口胡说：“我也姓杨，在家排行老九，别人都叫我杨老九。” 那人哈哈大笑，并不在意，反而笑着说道：“原来咱们还是本家呀！甚好，甚好！” 亦酒没有继续纠缠名字的问题，反而真诚的请教道：“大哥，你的武功如此之高，为什么要用金丝大环刀呢？这种刀只是民间卖艺用的，并不实用啊！” 这个问题困扰亦酒太长时间了，连老憨和酒疯子也解释不太清楚，说法有太多种了，亦酒觉得都不是太靠谱。 那个杨老五却一语道破天机：“我的大刀刀背上有9个环儿，挥动起来哗哗作响，不懂的人看热闹，觉得好看，懂的人看门道，通过响声就能知道我有些真功夫，也会捧场的，出来行走江湖，一把金丝大环刀还是非常威风的，江湖上的朋友也会卖给几分面子……” 亦酒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小时候手持一根杆子，挥舞起来有破风之声，扫向蒿草之类的，蒿草的上半截应声而断，这都能让我过瘾无比，哥哥用这金丝大环刀，破风之声更大，岂不是更加过瘾！” 那个杨老五却笑着说道：“过瘾是挺过瘾的，不过需要每天练习，几天不练，刀背上的环儿，就会生锈变颜色，师傅就知道我偷懒了，就会踹我屁股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有相见恨晚之意。 后来的几天，两人也结伴而行，一边卖艺一边往前走，亦酒出来就是玩儿的，没有具体的方向，挺愿意跟着杨老五行走江湖的。 可是这一天走到了省界，杨老五说道：“兄弟，我在这附近兜兜转转很长时间了，想要穿州过省了，前面不太平了，我们就此分手吧！” 亦酒却不想离开，反而很豪气的说道：“你我武艺这么高，学了是干嘛的，乱世才能出英雄呢！不太平我就不去了吗？你以为我跑出来干嘛的？就是想看看这乱世的！” 杨老五却不肯答应他，无奈的说道：“兄弟你还是不太明白，两省之间的交界地，出现了乱兵之类的，两个省的官员都会互相推诿，乱兵更加肆无忌惮，你应该是读过书的富家公子，读书练武不容易，别趟这趟浑水了，我们兄弟两个就此别过吧，有缘他日定能再相见……” 逻辑清楚，合情合理的一段话，没有劝动亦酒，反而激发了亦酒骨子里的血性，非要跟着人家继续走，杨老五很无奈，只能带着他穿州过省了。 等过了省界，亦酒才知道什么是乱世，自己还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很多事情只是听说的，没有亲身感受过。 然而亦酒并没有害怕，更没有退缩，反而有一些兴奋，这也让亦酒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在外面隐姓埋名，不敢连累家里。 一连几年，有家不能回，就算偷偷回家看一眼，也不敢和家人打个招呼，报个平安。 实际的情况比杨老五说的还要复杂，还要严重的多，乱兵横行，朝廷就派兵围剿，这个省过来围剿，乱兵就往另一个省跑，另一个省的也过来围剿，乱兵就从两省中间往另一个省逃窜，在血与火的锤炼中，有些人反而迅速成长了起来，根本消灭不了了。 这个省的官员到那个省去用兵，非常不方便的，官员也不愿意惹那个麻烦，后来朝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派一个大臣来总管此事。 可惜那位大臣的官太小了，权力不够大，几个省的人也不怎么听他的。 那位大臣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便玩了一手养寇为患的计谋，乱兵闹得越凶，朝廷给他的权力越大。 谁知道到了后来，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乱兵搅和的老百姓日子没法过，朝廷的军队有时候又杀良冒功，老百姓终于受不了了，起义造反了，最后终于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585章 亦酒的经历 老憨反复的看亦酒写的这些东西，能够体会到儿子的一些感受。 有结交朋友的快乐，也有江湖中快意恩仇的痛快，更多的却是一些迷茫。 当然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儿子没说，只说了一些具体的事情。 老憨也终于知道儿子为什么不敢回来了，就算回来一趟，也不敢露面儿了，这小子根本就成了一个起义军的头目。 杨老五本身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怎么可能会行走江湖卖艺呢？他只不过是出去打探情报而已，或者是勘测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在这个乱世大展拳脚。 杨老五带着亦酒回了一个小村庄，该到收麦子的季节了，他要回家收麦子。可是回到家一看傻眼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烧焦了的麦田。 村子的人大多数姓杨，都是本家，很快就告诉了他们是怎么回事。 眼看成熟的麦田，是朝廷的军队派人来烧的，说是要执行坚壁清野的任务，烧麦田只是第1步，下一步还要拆房子，把树也要砍了烧掉。 亦酒简直惊呆了，他读过史书上的坚壁清野，也知道朝廷为了打仗实施过这样的行动。 可是看着一片一片烧了的麦田，还是忍不住心头滴血，农人忙活了半年，眼看到手的收成居然化成了灰烬。 亦酒咬着牙气愤的说道：“这是干的人事吗？他们不吃粮食吗？” 杨老五却冷静的多了，马上问村子里的人：“咱们自己手里还有多少粮食？马上想办法藏起来！” 村里的人回答道：“手里的粮食吃不了多久的，那些官兵放火烧麦田的时候，告诉我们供应给我们粮食的。” 杨老五苦笑着说了一句：“太天真了！” 回过头来又问了亦酒一句：“你相信吗？会供应给我们粮食吗？” 亦酒艰难的摇了摇头：“恐怕是不成的，以前出过类似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粮食供应给这里的……” 大家也是没有办法，还要继续拆自家的房子，朝廷说乱军会用老百姓的房子组装攻城的器械，房子的屋梁，檩条之类的，都可以做成攻城梯之类的东西，全部需要拆下来烧掉。 乱军到底是谁？朝廷也说不清楚。 有时候说是一些奇怪的教，比如白莲教，圣母教之类的，还有从这些教中脱离出来的各种宗门…… 有时候说是一些奇怪的会，比如天地会，大刀会，小刀会，哥老会…… 还有各种帮派，各种妖魔鬼怪…… 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分得清楚，根本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粮田被烧了，房子被拆了，可悲的是，粮食也没有发下来，老百姓却在不断的被饿死。 杨老五叹了一口气：“去抢军粮吧！” 杨老五本来就想一展拳脚，现在这个情况不容他不造反了。 亦酒吃惊的说道：“抢了军粮可就成了叛贼了，军粮不是好抢的！” 杨老五苦笑一声说道：“几十里地的范围，一点粮食都没有了，难道就这样白白饿死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能拼了。这周围的人都是我的乡亲，我要带着他们杀出一条活路来。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你还是快点走吧！” 亦酒却很愤怒的说道：“我是背信弃义之辈吗？朋友有难我就可以撒手而去吗？你当我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杨老五没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可要想好了！” 然后杨老五就去组织人手了…… 造反居然如此之容易！只要说是抢粮食找活路，周围的百姓纷纷响应，根本不问抢谁的粮食，会犯什么样的罪，有大批的人手可用。 朝廷的军队需要大量的军粮，一次却只给他们几天的军粮，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运送一次军粮。 押送军粮经过的地方有一个峡谷口，杨老五带着人手在峡谷口设下埋伏。 没有军事队列，没有讨敌叫阵，当运粮队伍走进峡谷口的时候，一支三眼铳子响了，所有人都不要命的向前冲了过去。 这不是打仗，是在拼命，没有任何军事训练的老百姓就这么冲了上去，如果能有活路，他们绝不会这样做，现在为了一条活路，他们不得不用命拼一次。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全副武装的骑在战马上，挥舞着大刀连连砍倒了好几个人，却有更多的人冲到了他跟前。 有人抡起锄头，一锄头砸在了前面的马腿上，战马嘶鸣一声摔倒在地，把军官掀下马来，连头盔也跌落了。 亦酒红着眼睛冲了上去，一剑刺在了那个军官脖子里，才终于把他给杀了。 亦酒知道，这一剑下去，他也没有回头路了，杀死军官，他就是反贼了。 可是他不后悔，这些百姓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就应该被饿死吗？ 这一次，杨老五和亦酒领着众人抢到了粮食，居然成了英雄人物，周围的人纷纷过来投靠，队伍也越来越壮大了。 两个人领着队伍，和别的起义军联合了起来，力量更加的壮大了，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了。 有一次，另一伙起义军被围住了，杨老五和亦酒赶过去支援，路上正好经过自己家。 亦酒悄悄的对杨老五说道：“哥，前面是我家，能不踢自家门板吗？” 杨老五点点头说道：“老九兄弟不必为难，这事好办，我来说就行了！” 杨老五大声宣布：“我们的兄弟被包围了，大家尽早赶过去救援，路上不准停留……” 于是那一次，他们穿境而过，去支援另一伙起义军了。 很可惜的是，那一次打输了，输得很惨，队伍都被打残了，溃败而去。 杨老五收拢了一些兄弟，从另一条路悄悄的转移了，临走前悄悄对亦酒说道：“兄弟，你回家看一眼吧！我去投靠另一伙儿义军了，如果你还愿意干，就来找我。” 于是亦酒就偷偷摸回了家，悄悄在自己的小屋里待了好几天。 那几天亦酒非常的不甘心，就这样失败而回吗？队伍壮大之后为何如此难以管束？自己在起义军当中，也有些名气了，难道要连累家人吗？ 另一伙起义军规模大的多，纪律严的多，杨老五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去投靠的，我要不要也去试一试？ 第586章 兰兰也走了 老憨最后又看了一遍那几张纸，狠狠心烧成了灰。 亦酒最终又去投靠造反的队伍了，怕连累家人只是一方面，自己可以让他去桃花源里躲着。 想要造反成功，建功立业是真的。可是这怎么可能成功呢？太难了！ 朝廷再怎么腐败无能，天下再怎么动乱，没有一个明主是不行的。 可惜了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 看来儿子也想和自己说说话，又害怕自己强行留下他，所以才写了这些东西给自己看。 又害怕藏得太严实，自己看不到，借着给人治病的机会，给别人下了哑药，让人家到自己医馆来治病，也算是给自己家里报个平安，最起码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 老子教你的医术，你就是这么用的吗？ 都说宁养贼子让人骂，不养痴儿而让人嫌。可是真养了这样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亦魁也算是有本事的，他老实听话吗？还有那个亦勇，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回人。 亦福是痴傻了一些，却能老老实实在自己的跟前，老老实实种庄稼多好，也不比别的孩子差呀…… 这个混蛋的亦酒，看你最后怎么收场吧！ 一家人都不再提这件事情，一如既往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老憨也没有告诉金兰，金兰的情况还算稳定，不要打扰她生活了。 可惜瞒不住的，几天之后金兰说道：“亦酒是不是回来过？” 老憨摇摇头：“我好几年没见着他人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金兰说道：“你以前提到亦酒的时候，语气里全是担心，你猜测他是参加了起义军，但是你也不能肯定。这几天你提起亦酒的时候，没了猜测的语气，你还说起义军起义容易，成事太难。 我觉得不是亦酒回来过，就是你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老憨有些惭愧，同床共枕的夫妻太了解对方了，想要骗过她，根本不可能的。 老憨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亦酒给我写了一封长信，说了他的情况，他的确是参加了起义军，怕连累家里不敢露面，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孩子活得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还混上了一个头领！” 金兰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似乎都有一些疲惫，终于表情轻松的说道：“你不用瞒着我的，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该干什么还会干什么的。”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心思细腻了，都是这个亦酒惹的祸，儿行千里母担心，害得金兰敏感多疑了。 金兰这段时间生活的很规律，现在想起来太规律了，这本身就不太正常。 老憨扶着金兰坐下，叹了口气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的福祸，让他们自己担着，咱们就不要管了，这一段时间难为你了。” 金兰假装不在意的说道：“不难为的，只是没想到生出了这么一个儿子，小时候看他聪明伶俐，我还挺欢喜的，没想到会这样。我也挺好的，养养鸡，喂喂猪，有空再和香兰聊聊天儿，我和香兰你就不用操心了，多关心一下兰兰吧！兰兰这一段时间脸色不太对劲！” 金兰和香兰这两个女人，从来不用老憨操心的，他们两个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从来不争不抢，家里的事情能听就听，能不听就不听，从来不愿意多管事情。 金兰养猪喂鸡，香兰仍然做豆腐，后来又做上了豆腐干，摊子上的事也不管了，有时候会把豆腐渣亲自送到金兰那里，然后两个人一起聊聊天。 这两个女人很省心，可惜兰兰真的没有多少日子了，人越来越消瘦，脸色越来越黄，连金兰都看得出来不对劲儿。 这一天，老憨又把一小包人参切片儿拿给了兰兰。 这一段时间兰兰一直在泡着人参片喝，泡一天之后，把人参片捞出来嚼了吞下去。 可这一次，兰兰却苦笑了一下：“你别再用人参吊我的命了，没用了。” 老憨却笑着说道：“秋冬进补，来年打虎，怎么能说没用呢？” 兰兰却摇了摇头：“以为会死在监狱里呢！没想到还活了过来，更没想到生下几个孩子也养大了，该知足了，多活一天，多变丑一天，活得越久，丑的越厉害，这样有意思吗？” 老憨连忙反驳道：“谁敢说你丑？我不同意，我又不是缺心眼的人，丑女人我可不要的，我娶的女人虽然多，个个又漂亮又能干，别人都羡慕死我了，别人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兰兰没有反驳他，却笑着说道：“那你亲自帮我换上衣服吧！我的衣服是最合身的，也是最齐全的，你细心一点儿，帮我穿的板板正正的。” 老憨答应一声，转身去拿衣服了，却悄悄擦了一把眼泪，兰兰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老憨拿过衣服来，语气轻松的说道：“你还真是细心啊，从里到外都是自己准备的，有的还是亲手缝制的。还真为难你和玉兰两个人了，纺线织布都是好手，这些年可给家里挣了不少钱呀，我就说我是个有福气的！” 兰兰很受用老憨的夸奖，也很配合的，让老憨给她穿衣服。 最后看了看胳膊上的疤，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疤，老憨赶紧拿过一条丝巾，想要给兰兰系上。 兰兰却拉过他的手来，语气嗔怪的说道：“你其实当年很笨的，救人还能救错了，你好好看清楚我的模样，摸一下这道伤疤，下辈子别再救错人了……” 老憨笑着说道：“我现在也很笨啊！不过娶了几个好老婆，生了很多好儿子，日子才过得红火了，下辈子咱们早点遇着，早早的在一块好好过日子，不再遭别的罪了！” 兰兰笑着说道：“你这个老头子，老了老了，更会哄人了，说的话让人爱听，陪我睡一会儿吧，我不想吓着孩子……” 老憨还是细心的把那条丝巾，系在了兰兰的脖子上，然后又扶她躺下。 老憨自己也躺了下去，嘴里慢慢的说道：“想听可心儿的话，我就多说一些给你听嘛！这一辈子没听够，我们下一辈子接着说，我觉得我上一辈子可能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或许是行善积德几辈子，这一辈子得了福报，没说什么甜言蜜语，你们几个女人就踏踏实实的和我过日子了，还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呢……” 兰兰已经不能应声了，老憨仍然轻轻握着她的手，自顾自的说道：“你的手真好啊！手指又细又长的，下辈子记得吃胖一点，握在手里柔弱无骨，那才更好呢……” 兰兰的手越来越凉了，老憨仍然舍不得松开……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孩子进来让他们吃午饭，老憨慢慢坐了起来，小声的说道：“你们先去吃饭吧，吃完了饭给你们的娘搬家！” 第587章 生离死别的悲伤 兰兰走了，她病了这么长时间，早已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她生前仍然要求丧事从简。 用她的话说，婚礼的荣光我都没有在乎过，葬礼就不折腾你们了。再说了，大姐那时候办的就简单了一些，自己可不敢要求的过分了。 老憨和孩子们说：“你们的娘，都是一些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就按照她生前说的办吧！但是该磕的头，一个也不能少，该捎给她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于是简单的葬礼上，孩子们轮流跪地磕头，一批孩子磕完了头，另一批孩子过来接着磕头…… 家族发展到这个时候，光是自家人，已经非常的多了，每一个孩子都领着自家的一些孩子，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义子义女，养子养女之类的，也都已经结婚生子，带着自家的孩子来了。 老憨一共有6个妻子，生了三十几个孩子，在老家时的忘妻也留下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外室也生了几个孩子，现在基本上每一个孩子都领着一个家庭了，光这些孩子来磕头，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另外还有附近关系比较好的富户员外之类的，虽然没收到消息，也派孩子过来磕个头了。 老憨在坟头上待了不长的时间，就被孩子们硬劝回去了，年纪已经太大了，可不敢让他出什么风险。 剩下的几个女人，在葬礼上安排了一番，看到葬礼进行的顺利，也赶紧回去陪老憨了。 玉兰还赶紧给老憨宽心：“叫我说呀！兰兰姐姐会知足的，这么多的孩子给他磕头行大礼，还有比这更风光的吗？” 香兰也赶紧附和着说道：“是啊，别家为了把葬礼办的风光些，热闹些，还需要找人来充一下场子的，明明是侄女女婿，举办葬礼的时候一样称呼是女婿，咱家丧事从简，别家也比不了的……” 老憨苦笑了一下：“好啦，你们别给我宽心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也都休息一会儿吧，你们都把事往宽处想，我也把事往宽处想，过几天就好了，我看到那么多孩子都长起来了，其实心里也挺舒服的……” 老憨虽然把话说的很轻松，仍然在家里昏睡了几天，精神有些恍惚。 有时候老憨就在想，活得久了也实在是无趣儿，一个一个把身边的亲人都送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还真是难受。 老憨知道这种念头不好，会让自己精神变得更差的，赶紧想办法想点别的事情，尽量想一些能让自己高兴的事。 想一下刚到这里时，得到土地时的欣喜，土地带给自己丰收时，自己心里那种踏实的感觉…… 想一下一个又一个孩子出生时，带给自己的那份儿骄傲和快乐…… 想一下自己刚刚把纺线机织布机买回来时，女人们高兴的样子，家里终于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了，这才是自己和女人向往的生活呀。 棉花丰收的时候，满地开着白花，男人在棉花地里摘棉花还顶不上个女人，兰兰和玉兰虽然裹着小脚，却包上护膝，跪在地上摘棉花，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娶对了女人，这样的女人娶多少都可以的。 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用费心费力的去养她们，还会给自己挣钱养家，多好的女人呀！怎么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呢？ 老憨擦了一下眼泪，才发现自己又拐回了死胡同，生离死别的悲伤，还真是不那么容易消化掉。 让孩子拿了一些酸枣仁之类的，助眠安神的药物，让自己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睡醒了之后，精神终于好点儿了。 亦庸和别的孩子商量了，也想了一个办法，谁家有调皮捣蛋的小一点的孩子，就带上到老爹那里去聊一会儿天儿。 如果老爹感到疲惫，就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那些小一点的孩子，调皮捣蛋玩闹一番，或许能够吸引老爹的注意。 这一招果然好用，老憨对几个小孩子特别疼爱，孩子身上蓬勃的生命力，终于让老憨屋里有了一些欢快的生机，老憨的气色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这一天，亦庸走进了老憨屋里，看到老憨气色不错，才小心的说道：“今年的萝卜大丰收了，可是没想到多的没了样子，不该种这么多的！” 老憨笑着说道：“什么丰收了都是好事，萝卜的亩产量本身就高，丰收了多一些也很正常。” 亦庸看到老爹说话中气十足，这才放心的说道：“是挺好的，有点好过头了，实在是太多了，幸亏亦凡和亦杰他们两个造了一个东西，切萝卜省事儿点儿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呢！” 老憨这才听明白了，儿子这是想让自己出门看一眼，总是待在屋里也不好。 于是老憨笑了笑说道：“造的什么呀？我去看看。” 亦庸一边把衣服给老憨披上，一边不在意的说道：“就是为了方便切萝卜的一个架子，用上这东西，切萝卜省事儿点儿，无论是腌咸菜还是晒萝卜干，都方便多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到了加工萝卜的那个院子里，老憨看到萝卜剁得像小山一样，苦笑着说道：“真是够多的，怎么会这么多呀！” 亦庸这才解释道：“不光咱家的萝卜丰收了，别家的萝卜也丰收了，外面不太平，不敢到远处去卖，这一下子萝卜不值钱了，再加上今年盐又格外的贵，他们不像咱家能买到便宜的盐，腌萝卜咸菜的也少，这一下萝卜更不值钱了，家里就从附近熟悉的人那里，收购了一点儿……” 老憨满意的点了点头，谷贱伤农，这是一定的，萝卜太贱了也是一样的道理，从自己熟悉的乡亲那里收一些萝卜是应该的，自家是员外，总要给周围的乡亲兜一下底儿才好。不然以后，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号召力了。 萝卜其实是好东西，亩产量也高，吃了对身体也有好处，可是多成这样，也是让人头疼了。 第588章 萝卜大丰收之后的无奈 老憨继续往前走，看到很多人正在拿着菜？刀，把萝卜上面的叶子切下来，边上有两个大锅，热气腾腾的开着水，有人专门负责，把切下来的叶子在开水里烫一下，然后再拿出来晾晒。 老憨知道，这是用梅干菜的做法做萝卜叶子，还要经过三蒸三晒，然后再撒盐储存起来，做出来的梅干菜，味道也不错。 做法并不难的，问题是老百姓没有便宜的盐可以买，并不舍得这么做，没办法这样储存，好好的萝卜叶子只能浪费掉了。 老百姓更多的是用盐腌一些咸菜，自家每年也会腌很多的咸菜，萝卜咸菜就是其中的一种，而且是数量还比较多的一种。 可是今年的萝卜也太多了，盐又贵了一些，周围的乡亲腌的咸菜也就少了，加上萝卜又收了这么多，腌咸菜还真解决不了这么多萝卜了。 老憨终于看到了那个切萝卜的架子，挺简单的一个东西。 只不过是在木头上掏了一个洞，洞里装了几个刀片，把萝卜放在里面，上面的杠子一压，萝卜就被挤了下去，被刀片切成了一片一片的。 这样晒萝卜干倒是挺方便的，腌萝卜咸菜也很容易了，很容易让盐渗透进萝卜片里面。 看到几个人熟练的操作着，一笸箩一笸箩的萝卜片儿就被切出来了，老憨笑着夸奖道：“不错，不错，只要用心，总有办法加快速度的，这比用刀切省事太多了……” 两个人看了一圈儿，亦庸又说道：“今年的萝卜也太不值钱了，运出去卖也不划算，人吃马喂的，运到哪里也不值钱，家里还有一点糯米，黄黏米更多，真不行的话，再做一点守山粮吧！” 守山粮是一种无奈的选择，老憨很多年前领着孩子们做过几次，可是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了，做出来的守山粮一次都没用上，最后煮了喂猪了。 老憨笑了一下说道：“你倒是还记得守山粮，今年萝卜如此便宜，做一点吧，也顺便教孩子一点见识……” 古代盖城墙时，会用一些糯米做粘合剂，守城的士兵实在没东西可吃了，就扒了城墙砖寻找一些粘合剂，煮粥充饥。后来有人用萝卜煮熟捣烂了，加一些糯米之类的，做成墙砖的模样，这就是所谓的守山粮。 守山粮其实是人们最后的希望，可是谁都不愿意用到这东西的，亦庸之所以提出来做一些守山粮，是因为今年的萝卜实在太多太便宜了。 经过老憨同意之后，亦庸把孩子集中过来，教给孩子们做守山粮，还举行了一个很简单的仪式。 亦庸找出了一本医书，叫做《潜斋医话》，让一个孩子读出了关于守山粮的内容：“守山粮，有心有力者宜预为制造，已备荒歉，用坚实莱菔，洗净蒸熟，俟半干捣烂，再以糯米舂臼浸透，蒸饭捣如糊，二物等分合杵匀，泥竹篦上，待其自干，越久越坚，不蛀不烂，做成土坯砌墙亦可。如遇荒年，凿下掌大一块儿，可煮成稀粥一锅，食之耐饥，丰年预备灾年粮，灾年到来心不慌……” 挺简单的一件事，让亦庸搞得挺庄重的，这样也好，孩子们学起来就认真了几分。 老憨家做这东西进行了一点改动，萝卜是用的那些不成器的小萝卜，蒸熟捣烂，糯米舍不得多用的，糯米的粘性很大，做守山粮很好，但那是从运河边上拉来的，舍不得多用，用了一些黄黏米代替，这东西便宜，粘性也很大，只不过做出来的守山粮，颜色更加的重了，更接近一般的土坯的颜色了。 由于加了很多的盐，这种守山粮阴干之后，不开裂，不腐烂，还不会被虫子蛀，放几年都没有问题。 亦庸还让孩子们亲自动手，用守山粮在仓库的屋子里垒了一些隔断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还遵守了书本上的说法。 其实自家的日子过得挺好的，这几堵墙可能真的用不到了，过几年可能也会拆下来，煮熟了喂猪了。 那也无所谓的，一定要把老爹备荒的理念传承下去，居安思危，才能让家族发展的更好。 终于又到了年底，员外之间又要进行一次重要的聚会了，这一次还需要老憨亲自去参加。 这一次聚会最大的变化，是老憨成了年龄最大的员外，原来的那个年龄最大的老古员外也去世了，老憨一走进房间，别人纷纷起身站起来谦让，让老憨做了上首的位置。 老憨只是谦让了两句，就踏踏实实的坐了上去，但是整个聚会却很少说话，别人问他一些事情，他也把问题抛出去让大家讨论，自己并不做决定。 在家里已经商量好了，论年龄自己可以坐在那里了，但是论势力的大小，自己还真是不能够当员外的头。 自家的一些产业是在外面的，在这里拥有的土地和房产的数量还真算不上太多。 真当上一个员外的头也没有什么好处，万一说错一句话，做错一点事，反而会让自己晚节不保的。 自己就像寺庙里的泥胎子神佛一样，坐在那里就行了，自己好歹比泥胎子强一点，能喘气儿，能应声，眼珠子会动弹就行了。 这样永远不会犯错误，永远会受人尊敬，以前的那个古老员外就是这么干的，现在居然轮到自己了。 至于分配点利益什么的，让底下那些人自己商量就行，只要他们不傻，一定少不了自家那一份的。 自家这些年虽然低调行事，但是却保住了人口，没有受到乱兵的祸害，实力也不容他们小看了，混到最后其实还是混的人，别的都是虚的。 老憨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微微的笑，耳朵里听着别人恭维的话，显得格外的慈祥了。 其实活得久一些也挺好的，只要自己还好好喘气儿活着，这个家就散不了，别人也不敢怎么样，什么事不做也能占不少便宜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就是自己这种情况吧。 第589章 明争暗斗的员外 一场员外之间的聚会，尤其是这种比较大的聚会，能够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明争暗斗，聚会结束之后，某些人也不会闲着。 聚会结束的第2天，就有人登门了，说是来拜访的，老憨当然不会见他们，有亦庸招待他们就行了。 这些人当中大多数是想搞好关系，表示一下友好的，客套一番也就是了。 也有不知道深浅的，有一个莽撞汉子居然挑拨离间，刚和亦庸聊了几句，就口无遮拦的说道：“亦庸兄弟，不是我说了，令尊也是太过谦虚了，坐在那里跟个弥勒佛似的，没必要这样的，员外里边就是令尊大人的资格最老，该说的话就说嘛！ 我承认古老爷子树老根深，他家的产业最多，可是他已经作古了呀，有令尊大人在那里坐着，还轮不着古老爷子的儿子说话，这一次聚会，他的话也太多了……” 亦庸笑了笑，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古大哥读书多一些，也比我们两兄弟年长一些，很多事情比我们看得透，多说一点自己的见解是对的。” 那人仍然不服气的说道：“也就那样吧！比咱们多糟蹋几年粮食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过是两个膀子扛着一个头……” 越说越不像话了，亦庸不再接他的话茬儿了，端起茶杯来说道：“请喝茶！” 这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那人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笑，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就告辞了。 还不算特别特别的讨厌，但仍然让亦庸觉得挺没意思的。 老百姓之间有时候会因为争水打仗，有时候也会因为一垄地一堵墙吵起来，有利益就一定会有纷争的。 员外之间有时候也会竞争的，但真正的实力并不是争出来的，你在这里挑拨离间有意思吗？ 古老爷子的家族理念和自家的不一样，他很细心的培养了一个儿子做当家人，别的儿子都不当家，重点在本地发展自己的实力，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在本地的实力已经非常强大了。 有很多家族都是这样子的，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在某一个地方非常吃得开，土地田产之类的也很集中，非常便于管理。 但是这么做也有一个毛病，一旦发生重大的变故，可能就会一锅端了。 自家走的路不一样，尽量分散开，向外发展，这样就避免了竞争。 但是也有一个毛病，当家人的权利小太多了，有时候会分裂成很多个小家庭。 所以家里设立了族田，增加了一些凝聚力。 有很多家族也是这么做的。 自家和那个古家发展的方向不一样，并没有大的利益冲突，好好相处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的，亦庸毫不客气的把那人赶走了，都混到员外了，见识还这么浅薄，也说不过去呀。 自家和张中林关系不错，和刘洪更是老交情了，古家也不会拿自家怎么样的！ 鼓鼓岭上，刘洪领着土匪占山为王。 房子又重新加了屋顶，寨墙也重新整理了一番，几条地道该堵死的堵死，该重挖的重挖。 一次次血与火的考验，团练已经越来越难对付了，做土匪也必须越来越狡猾，越来越凶狠才行。 山寨里剩的土匪已经太少了，要招募一些新手才行。 刘洪对新手的要求非常高。 刘洪对一个大汉说道：“想好了，这条路可不容易走，走了可就不能回头了。” 那个大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想好了，还回啥头啊！” 刘洪点了点头，示意手下的土匪继续，土匪让那些大汉选一个入门的仪式，接受一个考验。 那个大汉选了“进门一朵花”。就是在他的肩膀或后背某处，用刀割几个口子，翻开的皮肉像开出的一朵鲜花。 那个大汉脱光上身的衣服，很霸气的站在那里，有一个土匪点燃了一碗烧酒，拿起一把小刀，在酒的火焰上烤了一下，这样伤口就不会肿胀感染，土匪面无表情的走向了那个大汉。 刀子很轻松的在大汉的后背上划开了一个口子，那个大汉已经疼的呲牙咧嘴。 刀子又轻松的在后背上划开了另一道口子，两道刀口交叉在一起，血淋淋的很刺眼。 那个大汉终于惨叫一声，开口求饶了：“天啊！疼死了，我坚持不了了，放过我吧！我，我，我，我不入伙了……” 拿刀的土匪，皱着眉头说道：“再有两刀，这花就开出来了，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那个大汉却连连求饶：“不，不，不，不可惜，不可惜，放过我吧……” 拿刀的土匪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刘洪，见刘洪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放下了刀，对那大汉说道：“走吧！去那屋给你缝好伤口，再给你上点药，保证很快就好的！” 刘洪跟前的一个人，也觉得挺可惜的，大声吩咐道：“多给他一点钱，让他好好养养伤……” 刘洪苦笑着对那人说道：“怎么了？小诸葛，你又心软了！” 那个叫小诸葛的人叹了一口气：“挺好的一个汉子，也有一些功夫底子，这样的人咱都不要，真有些可惜了！” 刘洪却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人呀！心眼儿挺多，鬼点子也多，可是有些事不能改的，土匪入伙的规矩就不能改。 拿刀砍别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砍几刀，现在只是割他两刀，只伤皮肉，不伤筋骨，这样都受不了，留下有什么用？他功夫再好也吃不了这碗饭，让他打个外围吧……” 小诸葛也没有办法，他当年入伙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又一个人被领进了屋子，是一个少年想要入伙。 刘洪面色冷峻的看着少年，口气冰冷的问道：“你可要想好了，土匪这条路并不好走，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没几天，大多数时候东躲西藏，不得安生，而且一旦走上这条路，可没法回头，真的决定了？” 那个少年咬着牙说道：“我走这条路不是享福的，是走投无路了，请大当家让我入伙……” 第590章 小黑子报仇 少年的情况早已经打听清楚了，父母去世后生活难以为继，他姐姐便把自己卖身给了一个财东家，让弟弟过得宽裕一些。 不要脸的老财东，把他姐姐收入了房中，卖身契上写的那些钱，居然分文不给了，还说是他家占了便宜，和财东成了亲戚。 谁知道过了一年，又把他姐姐赶出了家门，说他姐姐不会生孩子，不会下蛋的鸡没人要。 更可气的是，让他们把卖身钱还回去！当时就分文没给，怎么可能有钱还给财东呢？财东毫不客气地把最后的几亩薄田也给强占了，说是抵债了，这些还不够！ 欺负人也没这个欺负法的，少年跑到鼓鼓岭上，请求入伙，当一个土匪！ 少年选的入伙方式是：“一刀两洞大红鞋”。 少年挽起裤腿儿，拿起一把细长的刀子，在燃烧的酒碗上烤了一下，对准自己的腿肚子，一刀扎了进去，一咬牙，刀尖从腿肚子的另一侧冒了出来！ 少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虽然他已经疼的满脸是汗了，手里一使劲儿，把刀从腿肚子上拔了出来…… 鲜血顺着腿肚子流淌在了鞋上，鞋子很快就变成了红色。 少年深吸一口气说道：“一刀两洞大红鞋！我做到了！可以入伙了吗？” 刘洪点了点头，小诸葛立刻说道：“你已经是我们的兄弟了，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们所有人……” 小诸葛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刻跑过来两个土匪，给这少年敷药裹伤。 刘洪又看了少年一眼，很欣赏的说道：“没有仇恨，对自己下不了这么狠的手，以后你跟我吧，别人都叫我刘黑子，你以后就叫小黑子吧……” 半个多月之后的一天，小黑子领着一伙土匪，在路上截住了坐着马车出门的财东家。 老财东看着不怀好意的小黑子，惊慌的说道：“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出了人命，王法可饶不了你……” 小黑子冷笑了两声，讥讽的说道：“王法？你的眼里还有王法！还真是有些奇怪呢！你放心吧，我不会拿刀砍你的。” 小黑子说到做到，真的没有拿刀砍那个老财东，而是直接把那个老财东绑了起来，一根绳子绕过粗树杈，很轻松的把老财东高高的吊了起来，轻轻的一松手，老财东就重重的摔了下来。 只这么折腾了两下，老财东就彻底没气儿了！ 把老财东塞回马车里，在拉车的老马屁股上拍了两巴掌，那匹马认得回家的路，不用人赶车，自己就把老财东给拉回家了。 让人意外的是，老财东的几个儿子，看到老财东这样暴毙身亡了，居然没有报官，不再深究此事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老财东的几个儿子，居然要给老财东大发丧。 仔细一打听也就不觉得意外了，老财东是暴毙身亡的，到底哪个儿子当家作主？老财东可没交代。 老大儿子理所当然的要求当家，别的儿子还争不过他，就要求一个隆重的葬礼，折腾折腾老大。 其实办一个隆重的葬礼也有好处的，让别人知道自家亲戚多有实力，老大就同意办一个隆重的葬礼了。 葬礼要是隆重起来，那规矩可就多了。 首先赶紧给老财东换衣服，这是必须的，接着就是停灵，遗体要在堂屋的正中央停放几天，盖上蒙脸纸，在屋外还要扎上灵棚。 遗体停放几天，孩子就要在跟前守几天，晚上也不能离开人，还要点上长明灯，在跟前看着。 这么做的原因是害怕有人不是真的死了，会有假死休克的那种情况发生，可是这老财东早就死透了，这么做分明是在折腾老大。 这期间还要去报丧，通知亲戚朋友前来吊孝，还要再搁置棺材，购买一些丧葬用品之类的，非常的麻烦。 反正这些事是花家里的钱，不能白白便宜了老大，花的多一点儿，另外几个儿子心里才舒服一点儿。 消息传的很快，很多人都知道了。 刘二勇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呸了一声说道：“这样的狗东西，居然也能风光大葬，没那么便宜的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容儿赶紧劝阻道：“瞧你这性子，咋就不知道改改脾气呢？你可别乱来……” 这一次刘二勇真没打算乱来，笑了笑和容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容儿笑着说道：“你呀你，挺好的一个人，也学的不老实了，好吧，收拾收拾这种人也好，让别人知道我们丐帮不好惹！” 刘二勇很快就召集了一帮人，你不是愿意风光大葬吗？那我就让你更热闹一点，要在葬礼上好好的热闹一下。 丐帮的人非常熟悉葬礼，在葬礼上捣乱，那可是轻车熟路的事儿。 刘二勇让他们换上干净点的衣服，穿的体面一点去参加葬礼了。 老财东的大儿子看到丐帮的人，跑前跑后的忙活，也没太在意，到时候多掏两个小钱给他们也就是了，乞丐在葬礼上帮忙也是常事。 可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了，自己的兄弟也跟着捣乱，大家互相拆台。 摔老盆的时候，老大还没到跟前儿呢，老二直接拿起老盆给摔了。 这就不符合规矩了，怎么会是老二摔了老盆儿呢？这应该是长子干的事儿啊！ 举行别的仪式的时候也不对劲儿，老三把招魂幡给扛走了。这绝对不行的，都是长子打幡的，长子不在跟前还有长孙呢，什么时候也轮不着老三呀！谁打那个招魂幡，谁就是继承人，来参加葬礼的人看一眼就知道谁当家，这事可不能马虎。 老大赶紧去夺，老三还强词夺理：“一个亲爹亲娘的，谁打都一样……” 这都不像话，什么叫都一样啊？兄弟俩正抢夺着呢，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句：“抢孝帽子喽……” 这是谁呀？坏了，让外人看了自家热闹了…… 乱七八糟的笑话，闹得越来越多了，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丐帮的人过来吊孝了， 一个个的很正规的二十四拜。 丐帮过来一个人拜一回，这边几个当儿子的就得哭几声，否则就是不孝，也显得没规矩。 这样拜下去可就要了命了，他们家的这几个当儿子的，还不得要哭死呀。 第591章 毁家的葬礼 山东是孔孟之乡，对于礼法有严格的要求。 本来办一场隆重的葬礼，可以体现一下家族的实力，让人家看看这家的亲戚多，帮忙的朋友也多，这样的家族是不好惹的。 可是老财东这一次的葬礼，显然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直接办成了一个费力费钱，还让别人看热闹的葬礼，别说体现实力了，把一个家都直接毁了。 首先是自己的亲弟兄几个不齐心，不但不帮着操心主事儿，老二摔老盆儿，老三抢招魂幡儿，这就让亲戚看出门道来了，这个家到底是谁当家主事？难道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没说明白？ 然后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明明是请来的明白人，帮着家里主持葬礼，结果被亲戚挑出了一大堆毛病，好像自己不懂事儿一样。 丐帮的人又弄了这个大拜24拜，兄弟几个孝帽子压头，根本不敢怎么样。人家来行大礼，按理是来恭敬你的，你应该感谢才对。 可是继续这样拜下去，光这样哭也受不了啊，没到半天的时间，老大的嗓子都哭哑了，眼看要说不出话了。 这还不算完，到了饭点就更麻烦了。本来请好了厨师，垒好了大灶，食材也准备的很多，结果吃饭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五服之外不算亲戚，第五服的亲戚已经是很远了，就连老大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哪家的亲戚，可是也没有这么多呀！ 老大明白是有人在抢孝帽子。 葬礼是非常讲究等级的，五服的人穿的孝服都不一样。第五服的亲戚只戴一个孝帽子就可以了。而且那个孝帽子也很简单，长宽都是1尺3的一块方正的白布，简单的缝几下，往头上一戴，这也是亲戚了。 这种亲戚是有资格吃服的，也就是在葬礼上帮帮忙，然后到了饭点就吃饭，饭也不用太好，但必须得吃大白馍馍，有句老话早就说了，馍馍豆腐汤吃了再盛上，必须要管饱。 有时候有的远一点的亲戚，也会过来抢着戴上这么一个孝帽子，忙不会帮多少，饭却要吃个饱，那个孝帽子也会拿回家，拆开了就是1尺3的白布，打补丁垫肩膀都用得着。 主家对这种事很明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多准备一些饭菜，让他们吃饱喝好，帮忙的亲戚多一些，显得自己家人缘好，大办丧事本来就有这样的目的。 可是这一回抢孝帽子的人也太多了，做的饭根本就不够抢的，吃饭也没了位置。 老大赶紧安排人想办法，馒头没了，再蒸馒头是来不及了，赶紧派人去买，豆腐还有，赶紧炖上…… 谁知道老大还没安排完呢，老三又惹祸了！ 老三揪住一个吃饭的小子说道：“你小子是哪家的亲戚？抢孝帽子的吧！” 被揪住的那小子居然勃然大怒：“你敢骂人，你们兄弟几个才抢了孝帽子呢！我早看见你打招魂幡了，我还以为你当家了呢！我就是你家亲戚，没出五服，吃服吃得着……” 抢孝帽子这话不能说，本义就是贬低人，不是骂你家死了人，就是说你要抢着占便宜。 老三抓住了一个抢孝帽子混吃的，自己反被讥讽了一顿，说自己也是抢孝帽子的，老三也上了脾气，推了那人一把。 推的那一把用的力气不大，谁知道就推了这么一把，立刻就坏事儿了。 那人连连后退好几步，居然哐当撞倒了一张桌子，稀里哗啦啦弄了个一塌糊涂，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立刻有人围上来揍那个人，赶紧又有人过来护着他，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拉的拉，打的打，一转眼功夫乱成了一锅粥，连周围的几张桌子也都被掀翻了。 老三呆愣在那里目瞪口呆，怎么还有这种事儿呢？怎么那些人自己就打起来了？ 老大跑过来看到这种情况，急得差点吐血，赶紧对着众人躬身作揖：“诸位听我一言，大家住手吧，千错万错都是我办事不周，还请大家莫跟我计较，我在这里给大家磕头赔罪了……” 看到老大这样说了，别人终于消停了下来。 事后老三还不服气的说道：“大哥，这事不赖我，分明是那些人自己找茬闹事儿，你也太低三下四了，让人觉得咱家好欺负了……” 老大顿时有一股无力感，这个家看来自己是维持不下去了，现在葬礼办成这样，已经算是闹够了笑话了，完了还有头七，三七，五七，百日之类的事儿呢，等到这些事情都忙活完了，自己的命恐怕也要交代进去。 不管那么多了，等葬礼一结束，就把家给分了吧，自己过几天清静日子吧…… 等到葬礼结束了，老大果然把家产分了好几份，让弟兄每一人要一份，挑剩下的是自己的，这样别人就没话说了。 别的兄弟居然也没什么意见了，他们之所以这么闹事，目的就是让老大当不成家，分家自己过，好歹是自己说了算。 家业本来就不是很大，一场葬礼居然把一个大家庭也给葬送了，分成了好几个小家庭，也就是一般的富户了。 老憨问过刘二勇：“是你带去的人捣的乱吧？有点过了！” 刘二勇理直气壮的说道：“他家那是活该，老的不是个东西，小的一个个不成器，孝帽子压头还敢找事，不用我吩咐，那些小子就闹了一场，让他家热闹热闹，你放心吧！没人说咱家的不是，只会笑话他们家不懂事儿……” 老憨苦笑了一下，也就不再过问这件事了，很多葬礼上都有闹事的。葬礼上闹事可是丐帮的拿手绝活，还真不用教给他们怎么干。 刘二勇这孩子头脑不算灵活，在丐帮里却混得如鱼得水，这让老憨有些意外。 孩子们各有各的本事了，不管他们了。 人还真是奇怪，生下来就必须要哭，死了还要跟前的亲人也哭。哭两声，埋了也就算了，何必这样折腾后人呢？ 自己家向来是丧事从简的，让孩子也省心一些，也省得闹出这么多乱子。 第592章 亲自去见知县大人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本事了能够料理家事了，老憨反而清闲了下来，这样也挺好的。 新的知县大人又到任了，老憨也没有去迎接，有自己的儿子干这事就行了，老胳膊老腿的，出这风头干嘛？ 可是让老憨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些日子，亦庸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爹，知县大人让你去一趟县衙，必须亲自去！” 亦庸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太对，老憨也奇怪的问道：“新来的知县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让我亲自去一趟县衙呢？家里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亦庸摇了摇头说道：“我把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想了好几遍，挺正常的，没出什么纰漏，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为什么要让你亲自去一趟县衙呢？这一下让我心里没底儿了！” 老憨终于知道亦庸为什么忐忑不安了，老憨反而很坦然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我亲自去一趟也就是了，那地方我太熟悉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亦庸还是不放心，亲自把老爹送到了衙门，然后在外面等着。 老憨其实心里也不太有底，这位新来的知县大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有什么特殊的事吗？否则不可能单独叫一个员外来县衙的！ 县衙门口早就有人恭候多时了，老憨一走进县衙，就有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笑脸相迎：“哎呀，老员外呀，近来身体可好啊！快快有请！” 老憨看到师爷的笑模样，心里想着，应该没有什么太糟糕的事情，于是也一边笑着，一边寒暄着走进了县衙。 那位师爷领着老憨，直接往后走，看来不是公事，难道知县大人有什么私事找自己吗？ 明清时期的县衙，不但是办公的地方，后面也有知县大人居住的地方。 虽然很多的知县大人还有豪华的外宅，但有的知县大人也会在县衙里居住的。 果然见到了知县大人，居然穿了一身便服，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还热情的招呼道：“老员外来啦？你可是本县年长的老员外了，多多注意身体才好啊！不过你本身就是大夫，养生之道自然高过平常人了，这一点我还是放心的……” 老憨心里有些奇怪了，知县大人到底想干什么？说的这些话怎么像是一个晚辈对长辈儿嘘寒问暖的样子呢？好像还对自己家很了解的样子！ 师爷把人送到屋里，便躬身告退了，知县大人居然请老憨坐下说话，老憨连忙谦虚的推脱道：“大人面前，哪有小民的座位呀！大人有话直说就行，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两个人正在说话，有一个妇人却很大方的走进了房间，对着老憨行了一个万福礼，嘴里还说道：“伯伯万福，身体康健！” 老憨顿时有些傻眼了，那时候规矩是极其严格的，县衙之内极少见到女人的身影，这女人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知县大人的夫人。可是知县大人的夫人怎么能对自己行晚辈的礼节呢？ 果然知县大人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内人，是员外的故人，严格说起来你是内人的恩人才对！” 老憨脑子不够使了，这个妇人老憨并不认识，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话从何说起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会不会弄错了……” 那位妇人却落落大方的说道：“伯伯认不出来也正常，那时候我只有十几岁，现在孩子都有十几岁了，容貌变化太大，无从认起了，伯伯可曾记得，多年以前邻县的那次叛乱，你和姚员外冲进家里，救下过一个不敢自杀的小女孩……” 这是老憨当然记得，他和姚员外闯进知县的家里，看到满地尸体，连知县大人也吊死在了房梁上，当时的确有个小女孩，惶恐的攥着一把刀…… 可是当时真正救走这个小女孩的是姚员外，并不是自己，说自己和小女孩有一面之缘还是可以的，说是恩人就太牵强了。 老憨感慨地说道：“哎呀，时间还真是快呀！你长成这么大了，完全是个贵妇人了，怪不得我老了呢！” 那位妇人笑了笑，继续说道：“当年是你对那个姚员外说的，让姚员外把我父亲移到大堂上去，这样算是为国尽忠了……” 老憨当然记得这些事情，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不是这么说的，自己当时毫不客气的说道，死在县衙大堂上，是为国尽忠了，死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儿？最好是把知县大人的尸体放在县衙大堂上去……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叛乱发生了，我也做不了多少事情，惭愧呀……” 知县大人却似乎很感动，笑着说道：“员外当年就很有见识，我来到这里，首先就派人打听了你的消息，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发展的如此之好啊……” 话说到这里，几人彻底放松了下来，分宾主落座，然后叙旧聊天，说起了这些年的变化。 当年的小女孩被接回了家族，当然是生活无忧的，朝廷也给足了抚恤。 后来小女孩长大了，就嫁给了现在的知县生儿育女，当然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读书人，在家族里也不太显赫，后来终于考中功名，入仕为官了，家里就花了大把的银钱，在这里补了个实缺，走马上任成了这里的知县大人。 说到这里，知县大人面带微笑的说道：“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呀！多年前你救了内人一命，现在我做了这里的知县，还是要请员外多多帮忙呀！” 这当然是客套话，老憨赶紧说道：“这是哪里话呀！知县大人能够到此上任，实在是我家之福啊！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能办到的事情我一定去办，这些年我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能给大人跑腿办事儿也是他们的荣耀……” 老憨说这话绝对不是谦虚，和父母官有这样一段缘分，自家已经在员外的圈子里稳稳的站住了脚，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第593章 乱世中，知县的权力 皇权不下县，知县虽然是最小的官儿，却是一个地方上的父母官，统管全县的大小所有事物。 知县只是七品，朝廷命官当中最小的品级，唱戏的戏文里都说知县是七品芝麻官儿，形容这种官儿，在天下又小又多，如同芝麻粒一样。 但实际的情况可不像唱戏那么简单，灭门的知府，破家的知县，官不一定需要太大，只要有实权，一样非常的可怕。 老憨这些年可没少和这些官员打交道，虽然这一次和知县大人有了这层关系。但也不敢轻易乱说话。 老憨组织语言，客套了一番，就告辞离开了。 知县夫妻挽留了一下，也没再坚持，吩咐下人送老憨出了门儿。 老憨走出县衙门的时候，见到自己的儿子笑了笑说道：“是福不是祸，没想到有这样的机缘，咱家的事情妥了，以后可以彻底的扎下根基了……” 老憨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亦庸喜上眉梢，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就好！” 扶老爹坐上马车，父子二人往家走。到了家里说话方便多了，亦庸直接说道：“这几年的世道有些乱，做官反而更加容易一些，不用做出太大的政绩，只要辖区内没有大的动乱，还能按时把苛捐杂税交上去，上面一般不会太为难他们的。” 老憨也点头说道：“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巴结知县，真害怕知县大人完不成任务，把我们当成养肥的猪羊，这一回倒是不用怕了，不过也不能大意，我当年的那点举手之劳，还没有多少份量的，知县大人之所以拿出这件事儿来放在桌面上，只是告诉我们，不会动我们，还会用咱们家，所以不要大意了。” 亦庸表示同意：“该给的好处咱们还是给，甚至可以放心大胆的多给一些，更加可以放心大胆的多扩展一下了。” 世道混乱，必须要多加一些小心才行，更何况亦酒的情况有些特殊，不小心可是真不行啊。 老憨自始至终都不相信，保密工作会做得太好，根本不可能到那种天衣无缝的程度！只不过这些年自家实力雄厚了一些，别人不敢拿出这件事来说事而已。 这几年世道混乱，以前有点儿大案子，知县大人都会往上报的，人命案子更是无权决断，这几年却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混乱的时候，人命一下子变得不值钱了。 老百姓私底下有了一个说法：冤死不告状，屈死不告官 老憨也很能理解这种说法的来历，王法还是有的，但那是为了服务皇权，维持稳定设立的，老百姓为了自己的一点破事，去给知县大人添麻烦，这在当官的看来就已经是个刁民了，必须给点教训才行。 有的地方的知县大人做的更过分，只要有击鼓鸣冤告状的，先打上30大板再说，愿意拼上30大板继续告状的，这个或许才是真的有冤情了，知县大人才会理会。 这一下子，去县衙告状的人就大大减少了，当官的事情一下子就少多了。 混乱的年代，死人太常见了，县衙里整死个人，上面也不是太追究了。受刑不过，冻饿生病死在了牢房里，上面查的也不是很严了，有一个专用的名词叫做：“瘐死”。 以前还讲究个整死人验不出伤来，现在更简单了，关到班房里两三天不给吃不给喝，不让亲属探望，很多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传说有的地方，瘐死的人数，远远高于被处死的死刑犯。 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塞钱是个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家财越多的人，花钱少了可放不出人来，这就是典型的宰肥羊了。 老憨一家人一直都在小心着这件事儿，这回好了，不用那么担惊受怕了，甚至还可以把根基扎得更稳固一些，把家业扩大的再大一点。 过了几天，亦庸去了一趟衙门，回来之后高高兴兴的对老憨说道：“爹，事情成了，送去的银票都收下了，还说提供给咱们更多的钢铁食盐之类的东西，还一个劲儿的鼓励我们，放心大胆的干……” 老憨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年旱地作物收成还可以，再建两个油坊，两个酿酒作坊吧！这样就可以收购更多的高粱黄豆之类的东西了，仓库别太集中了，有几个大车店发展的还不错，看来有几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再给他们一点人手，让他们也建点仓库储存点儿粮食之类的……” 亦庸连连答应，又去找几个兄弟商量了一下，先把酿酒作坊建起来再说。 山东的官员对酿酒还是情有独钟的，酿酒需要买大量的粮食，能让高粱地瓜干之类的粮食找一些销路，可以让税收更顺利一些，遇到灾荒年，储存下的粮食又可以救很多人的命。 所以知县大人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建酿酒作坊，他不会查你，有时候连税都收的很少。 但是也有个底线，你别拿好粮食酿酒啊！用高粱，地瓜干都行，你要是敢拿麦子，小米之类的酿酒，一准会收拾你，多查你两回，多收你几回税，你就老实了。 老憨早就摸准了这个规律，自家的地瓜烧，高粱酒技术早就非常成熟了，多建几个酿酒作坊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事情孩子们干就行了，老憨悠哉悠哉的去找姚员外了，当年救那个女孩，真正的功劳应该是姚员外的，当年可是姚员外领着自己去的县衙，姚员外把那个女孩儿领回了家，等到叛乱结束，也是姚员外把那个女孩儿交回到朝廷那里去的。 在县衙聊天的时候，对方没有说姚员外的事，自己也就没问，这事情还得和姚员外聊一聊，正好这一段时间也没和姚员外联系了，也过去聊聊天，走动走动。 当老憨到了姚员外那里的时候，姚员外自然笑脸相迎，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姚员外却有些尴尬的说道：“早就送了礼物来了，对我好一顿感谢，还是你运气好啊！” 第594章 姚员外的酿醋作坊 聊了一会儿，老憨就明白了，虽然当年救那女孩的时候，这个姚员外也没少出力，甚至功劳更大一些。 但是也没什么用的，那个知县大人任命的地方，不是这边的这个县，姚员外现在没办法给那个知县大人帮上忙，自己当年那点功劳也就那么回事儿。人家能感谢一番也就不错了。 老憨也就只能尴尬的笑笑了，事情还真的是自己运气好。 姚员外今天的表情怪异，还有别的原因，他的一个酿醋作坊正在挨收拾。 姚员外这两年建了一个酿醋作坊，老憨也去看过尝过，酿的醋也非常不错，但是和自己的儿子亦强酿的醋不太一样。 姚员外请的师傅酿的醋，是用小米儿酿的，亦强酿的醋主料用的是高粱，另一种便宜的醋用的是酒糟。 姚员外没想到，这却成了他挨收拾的理由，知县大人派人直接告诉他：“用小米酿醋太浪费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挨饿吗？你知道现在筹集军粮有多难吗？马上改配方，否则让你关门……” 姚员外没有办法，赶紧让师傅改成用高粱酿醋，这一下知县那边倒是好交代了，师傅这边却有些为难了。 这位师傅学的就是用小米酿醋，用高粱酿醋他并不是很专业，结果酿出来的醋非常不好，酸度根本不够，口感也非常寡淡，根本没法卖。 最后那个师傅直接对姚员外说道：“你另请高明吧，你的活我干不了，对不住了！” 然后师傅就直接告辞走了…… 老憨听到这里，皱着眉头问道：“这分明是有人在找你的邪茬子，你也做了这么多年员外了，按道理说不应该呀！” 姚员外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有人在整我，哪有什么不应该的，员外之间的那点事你也清楚，继续干吧，没了师傅，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关门吧，就证明自己怂了，别的员外可能会群起而攻之，难啊……” 老憨笑着说道：“有什么难的，让我儿子亦强过来看看，他也酿了这么些年的醋了，真不行就改成他的配方，用他的酿法就是了！” 姚员外喜出望外的说道：“真的？那可太好了！那我这回可就有救了！” 说完这话，略一沉吟又说道：“我可不敢用你儿子给我当师傅，我可没那么大面子！这样吧，这个作坊算是你我二人合作的，你看这样行不行？” 老憨赶紧说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你这里出了点事情，能帮我就帮一下，我儿子过来看一眼也就是了，你辛苦经营了几年的作坊，我怎么好插手呢？” 姚员外苦笑了一下说道：“有人在整我，你也是知道的，我可不能输，把你拉进来，别人就知道我有后援了，不敢轻易对我下手了，你要是不愿趟这一趟浑水，就当我没说，那个酿醋作坊停了也就是了！” 这一下老憨反而不能再说什么了，笑着说道：“那我可就占你便宜了，明天就让那小子过来瞧一瞧，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捣鬼呀？按理说你的家业也不小啊，应该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才对呀！” 姚员外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附近的那个辛员外，辛员外的势力比我大，和县衙的关系更好一些。” 老憨又皱着眉头说道：“辛员外比你大不了多少啊！应该吃不下你才对呀，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姚员外无奈的说道：“这一段时间这么乱，县衙的老爷喜欢宰肥羊，员外之间本来就有些竞争的，离的那个辛员外近，他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你知道吗？现在很多地方，一个县只有三四个大员外，其余的都是小员外了，胶东那么大的地方，现在都是四大家族把持着，没办法呀……” 老憨又和姚员外，聊了一些别的轻松的话题，就告辞回家了。 回去之后，就让亦强带着几个人，去了姚员外的那个酿醋作坊。 几天之后亦强满脸轻松的回来了，现成的酿醋作坊，还是非常容易整理好的。醋酿的不好的原因也找到了，小米醋和高粱醋发酵的时间并不一样，工艺也有稍许的差别，让一个酿米醋的师傅酿高粱醋，也的确是难为人家了。 那些酿坏的醋，典型的是发酵不够，加一些酒再发酵一下，放上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自家的高粱酒运过去一些，正好合用。 高粱酒二次发酵高粱醋，还是不错的，亦强跟着老师傅学习的，用高粱酒糟发酵醋，时间会短一些，醋的酸度却不错，也是这样的道理…… 老憨对这个儿子很满意，这个亦强和人打交道是真的不行，学手艺却很刻苦，还能举一反三，真是不错呀。 又过了一段时间，老憨再去姚员外那里，姚员外哈哈大笑：“咱孩子的手艺还真是练到家了呀！那些酿坏了的醋，居然也给收拾好了，一点没浪费，还真是让我没想到啊！” 老憨笑着说道：“这孩子学手艺还可以，就是性格有点毛病，和人打交道有点困难……” 姚员外立刻表示反对：“这是什么话呀！孩子手艺好，比什么都强，有兄弟们帮衬着，肯定能过一份好日子，再说了，10个匠人9个怪，手艺越好，脾气越怪，这不都是老话了吗！当年我就看这孩子有出息，想把我侄女儿介绍给他，你还不愿意！” 老憨笑着说道：“这孩子性格软，脾气慢，有时候还钻牛角尖，离得我远了，我不放心呀！再说了，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也用不着联姻的……” 姚员外旧事重提，并不是怪老憨，只不过是表达一下对这个孩子的喜爱之情。 酿醋作坊收拾好了，别的员外看到老憨出手了，两家一联合，还真就没什么办法收拾他了，也就不再虎视眈眈了，姚员外这里反而平安无事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老憨直接说道：“上一次听你提了一下胶东四大家族，到底什么情况？你能和我具体说一下吗？” 第595章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道路 听到老憨问这个事情，姚员外笑了起来，把他所知道的事情细细说了出来。 山东这个地方有一个特殊的地理环境，有一大片地方伸进了海里，有人说这个地方叫山东半岛。 这种叫法也没有错，四面环海那是岛，还有一面和大地连着，那就叫做半岛，在这个半岛的南面有一个胶州湾，半岛的北面有一个莱州湾。 元朝的时候修了一条运河，把胶州湾和莱州湾连接了起来，这就是胶莱运河了。 这条运河非常的特殊，连接了两个海湾，打通了渤海和黄海。 这条运河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他的河水是往两头流的。在平度县姚家分水，南流之水入胶州湾，北流之水入莱州湾。 姚员外说到这里笑了笑说道：“我们姚家祖上曾经也阔气过，发展了很多的人口，但是祖上觉得，在一个地方发展的太大，会树大招风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可能被一锅端了，于是祖上决定开枝散叶，在别处购买土地，建了一些家族的分支，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老憨笑着说道：“这么做没错的，我觉得很好啊！” 其实这些话，姚员外以前就对老憨说过一些，只不过平时提起个三言两语，没有今天说的这么系统全面。 老憨把自己的家族搞成那样，也是考虑再三，综合了各方面的利弊，最后才决定那么做的。 这么多年了，老憨也体会到了这样做的好处，不用费心费力的和周围人争夺资源土地，哪里有又便宜又好的土地，就多买一些，很容易悄无声息的做大了，实力增加了，周围的人也不一定能注意到。 这些年培养了一些可靠的人手，顺着长途的商路，发展了一些大车店，又通过大车店，购买了一些土地。 到时候让自家的孩子接手过这些土地来，一定会发展的很好的。 如果有的孩子不够聪明，没多少能耐，可是有这些土地在手，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如果有的孩子足够聪明伶俐，他也可以用这些土地为基础，继续发展自己的实力，让家族更兴盛一些。 就算是几代之后，真的出了败家子儿，他败他自己的家就行了，别的孩子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老憨当年做这样的决定，多少也参考了姚家的做法。像姚员外家这样发展的，也有很多的。 姚员外并没有说什么，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四大家族的事情。 胶莱运河连通了胶州湾和莱州湾，把山东的那块半岛隔开了，所以很多人把胶莱运河以东的那一片地区叫做胶东半岛。 在胶东半岛上有些人的发展思路却不一样，他们选了另外的一条道路。 最后居然形成了4个大的名门望族。其中属栖霞的牟家势力最大。 牟家的势力有多大呢？他家建了一个庄园，比山西乔家的大院大了5倍，5500多间房子，一天住一间，需要住15年才能住一遍。 鼎盛时期有土地6万亩，山地12万亩，每年收租660万斤…… 姚员外讲到这里，满脸羡慕的表情，老憨终于知道了，姚员外为什么疑惑祖上选择的道路对不对了？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庄园里，凝聚力绝对的强，这么多的土地和房产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呢？ 姚员外接着又说起了牟家的当家人，名叫牟墨林，此人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脑袋好像不是很灵光的样子，别人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牟二黑子。 姚员外笑了笑，接着说道：“和你挺像的，都是那种看着老实憨厚，做事有时候也愿意吃点亏的人，但其实大事上从来不糊涂，说他脑袋不灵光的人可以去死了……” 老憨苦笑着说道：“这是什么话呀！我可没本事创那么大的家业，你和我说说他是怎么挣下这么份家业的吧！” 姚员外就继续说了下去。 牟二黑子这个人，还是非常低调的，就算是家财万贯了，收庄稼的时候也会穿上破衣裳，和别人一起下地干活。 有时候早上醒早了，还会穿上破棉袄，背上粪篓子，出去拾粪，传说有一次碰上了来绑票的土匪，土匪居然没认出他来，还向他打听，牟二黑子到底住在哪间屋里……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老憨笑完了又问道：“他家是怎么拥有这么多房产土地的？总会有过人之处的吧！” 姚员外点头说道：“是啊，是有过人之处，他家借助了地理优势，做大了粮食生意……” 所谓的地理优势，当然是因为那里靠海了，可以用大海船往那里运粮食。 每当有饥荒发生的时候，牟二黑子就组织人到外地去买粮食，用大船运回来购买土地，有一次遇见了三年的大饥荒，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了，牟二黑子却从海上贩卖回了大批的粮食。 开始的时候有人愿意用两亩地换一斗粮，随着换粮的人越来越多，粮价越来越高，到最后成了八亩地换一斗粮。 传说那一次，牟二黑子就买到了2万多亩粮田，有一个镇上的18个村子，土地都被他给买尽了，这18个村子成了牟家的佃户村。 老憨听到这里，惊讶的说道：“发展的这么快！他不怕被当成肥羊吗？” 姚员外点了点头说道：“怕，当然怕了！牟二黑子想了另外的办法，那就是捐官儿，花钱买一个六品官，虽然是虚的官衔，七品知县也不敢轻易动他了，后来又引起了高层的注意，牟二黑子便继续买更大的官儿，后来花重金买了一个三品大员，他的后代买的官更大，甚至买了一个红色的蟒袍，这基本上已经是封疆大吏的品级了，但是他家不敢穿出去，只能在家里穿了过过瘾……”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苦笑了起来，有一利就有一弊，选不同的道路会有不同的好处，也一定有不同的坏处。 这牟家把自家人聚在一起，势力大是大了，坏处照样也是有的。 第596章 老憨考虑的事情 姚员外继续诉说着牟二黑子家的情况，比如牟二黑子把家里的门槛儿，弄得非常高，足足有80公分高，腿短的女人还裹着小脚，想进他家的门，实在太难了，根本跨不过那么高的门槛儿，所以他家娶的媳妇都是大长腿…… 又比如，他家的建筑非常讲究，刻意加重了庭院深深的感觉，让人非常有压迫感…… 还比如，他家的生活品质非常的高，不光吃的好喝的好，细节上做的也非常到位，烧暖炕是在外面添柴掏灰的，这样屋里不会有烟味儿，暖炕上还有放鞋的地方，保证穿鞋的时候是温暖的…… 这些老憨已经不太在意了，有那么多土地房产，不享受一下才是怪事了…… 又聊了一些别的，老憨就告辞回家了，坐上马车往回走，任由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胡思乱想了起来。 老官哥哥当年还活着的时候，老憨曾经请教过家族发展的问题，老官哥哥也曾经提到过这种大家族发展的模式，很多家族是这种发展模式的。 老官哥哥自己家也是类似的模式，家族的底蕴更深厚一些，更注重读书育人走仕途。 牟二黑子家显然没有那么深厚的底蕴，更注重做生意种地，发展的居然也不错。 自己后来被老秀才家的事情震惊了一下子，老秀才只不过是递交了一份谏言书，既没有反对朝廷，也没有辱骂皇族，居然连累的一大家子人都完了。 老憨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当年就放弃了这种大家族的发展之路。 现在看来，这样的选择也不完全错，牟二黑子一家花钱买官儿，应该也是迫不得已，害怕被当成肥羊给收拾了。 否则他们家买那个蟒袍干什么？真的是为了穿在身上，在家里过一下官瘾吗？听姚员外说，是花了18,000两银子才买到的，还只是个虚职，没有任何实际的作用，还不敢穿出去，害怕惹事儿！有苦说不出吧！ 这样的一族人聚在一起，可以保护弱者，但是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有的孩子会在家族的保护下，变得不求上进，以至于会造成人丁不旺，甚至会造成人才凋零的情况发生，有的大家族，好几个儿子甚至找不出一个好的当家人，只能让儿媳妇当家了。 即使让儿媳妇当家，也不敢让闺女当家，儿媳妇会实心实意的培养自己的儿子，后来还是会把家业交给自己孩子的，落不到外人手里…… 自己已经走了别的道路了，另一条道路上的风景看一看，打听一下就好了，不用再想太多了…… 老憨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回到了家。在家里看到，玉兰正在教最小的女儿绣花，玉兰始终认为，女儿家必须要会女红，可惜小女儿不太开窍。 老憨笑着说道：“你也别心急，让孩子慢慢练就可以了，我的女儿，就算是不会女红，也能嫁个好人家的，娶个好女婿那就更好了。” 玉兰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不能娇惯孩子，家里那么多绣娘，还有织布的，织锦的，靠着咱家吃女红饭的女人多了，自家的女儿却是个外行，这能像话吗？ 再说了，我现在管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不教教孩子真的没什么可干的了。” 老憨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兰兰去世之后，玉兰就有些孤单了，玉兰以前和兰兰聊天多一些，和金兰香兰说的话题比较少一些，能教教孩子说说话也挺好的。 玉兰这些日子又有些气喘虚弱，老憨就不让她干太多的活了，害怕她的身体出问题。 看到老憨不再说什么了，玉兰又去教小女儿绣花了，耐心的对小女儿说道：“闺女啊！绣花一定要绣出灵气来才行，瞧瞧你绣的这个蝴蝶儿，趴在花朵上好像睡着了，你觉得好看吗？” 小女儿为难地说道：“那怎么办呢？已经绣成这样了，可惜我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才绣好的。” 玉兰笑着宽小女儿的心：“不要紧的，你在这只蝴蝶的跟前，再绣一只飞着的蝴蝶，这只蝴蝶也就不显得那么呆板了，飞着的蝴蝶你上一次绣的挺好的……” 小女儿听到自己的时间没有白费，这件绣品还有补救的办法，立刻就高兴起来，拿着绣品又去自己房间刺绣了。 小女儿走了之后，玉兰坐到老憨跟前，柔声说道：“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走一个姐妹你都会难受好长的时间，可这事是老天爷说了算的，你也不必太在意了。” 老憨无奈的说道：“你们都是持家过日子的好女人，好好活着也是孩子们的福，活着教导他们，疼他们，他们就觉得有依靠，这个家就更安宁一些。” 玉兰苦笑着说道：“可惜了，咱们不是铁打的，不能守着孩子一辈子，不如你让亦凡那孩子，照着咱们的样子打两个铁人吧！这样就能永远守着孩子们了。” 老憨被这话逗笑了：“你呀！知道逗乐了，也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老憨又说道：“孩子长大了，也不用咱们操太多的心了，我还真有事想和你商量，咱们制定的那些家规，还有族田的制度，有的地方还需要完善一下儿。” 玉兰奇怪的问道：“不是已经很好了吗？都已经改过很多次了，你还想改哪里呀！” 老憨郑重其事的说道：“咱们活着的时候，有不好的地方，咱们随时可以改，等到咱们不在了，孩子们可就不能随便改了，必须做的好一些才行。 比如上一次，我们规定男孩子长大了娶媳妇，家族里给一些补助，女儿长大了嫁人，也给一些补助，今天我意识到还是不太周全。 女儿比不上儿子啊！儿子娶错了媳妇儿，如果再娶没人笑话的，女儿如果嫁错了人，一辈子可就完了，如果丈夫去世了，有的还要守寡，我的女儿可不能受这个罪，我觉得女儿如果再嫁，必须也给一些补助才行，要鼓励女儿再嫁，绝对不能守寡……” 玉兰苦笑着说道：“你这人还真是的，历来都讲究让女人从一而终的，哪有鼓励女儿再嫁的，嫁错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守寡的女人多了，只能怪命不好……” 老憨却很坚决的摇头：“不行，我的孩子就不行，无论是女儿还是孙女，都不能让她们吃那个苦，这一条必须加上，你是当娘的，心会更细一些，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类似的，别再遗漏了什么！” 第597章 被偷砍的树木 很多庄稼人不喜欢种树，树根会夺去土地的营养，树荫还会让庄稼长得不好。而且种树还有个毛病，好几年也不见什么效益。 但是老憨家的人是个例外，他们非常清楚种树的好处，多次尝到了种树的甜头。 老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请人在坡地上种了很多的树，占下了大片的坡地。 那时候人少，荒芜的土地实在太多了，种几棵树占一些土地也无可厚非，没人管。后来来了一任县令，宣布谁开垦的荒地就是谁的，这时候有人开始抢着开垦荒地了。 种上树的那大片的地方，自然就没有人敢和老憨争抢了，让老憨一下子多出了很多的土地。 后来在盐碱地种了泡桐树，大面积的种了桑树，专门用来养桑蚕的，在岭上也种了大量的柞树，用来养柞蚕的。 这些都让老憨家的人得到了很大的实惠，更不用说老憨从小就潜移默化的教给孩子们，什么树有什么特点。枣树是庄稼人的时刻表。石榴树不光能吃到石榴，石榴皮还能用来染布。核桃树结出来的核桃，上面的那个青皮儿，染出来的布，洗烂了都不掉颜色…… 孩子们对树是有感情的。 不过有一个孩子对树的感情有一些特殊，那个人就是刘二勇。 刘二勇从小饭量就大，小时候家里穷，饿肚子太正常了，终于在一个灾荒年里，亲生父母把他扔在老憨家，不要他了。 饥饿给刘二勇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了，他对树的一个特殊感情，就是可以吃！他认为榆树的叶子是最好吃的树叶，没有之一。柳树叶子需要过几遍水，否则吃起来发苦。榆树叶子却不会，而且榆树叶子筋儿少，吃起来不拉嗓子，还有一股香味儿。 就更不要说榆树上的榆钱儿了，那东西似乎对刘二勇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每年榆树长出榆钱的时候，刘二勇要是不吃上几把榆钱儿，不蒸上两锅榆钱窝窝，他就会觉得今年少了点什么，心里空的慌。 老憨让刘二勇在王家庄安顿了下来，他就在王家庄水坝下面的荒滩上种上了柳树，柳树不怕涝，喜欢潮湿的土壤，王家庄低矮的水坝经常漫下水来，在那里种柳树非常合适。 村庄的空地上，刘二勇亲自种了一些榆树，心满意足的想着，以后永远都不缺榆钱吃了。 后面的岭上种了一些核桃树，其余的都种上了柞树，等长大了也可以养上柞蚕了…… 树一天天的长大，长得太慢了。但是生活好像慢慢的美好了起来，树总会长大的，有盼头的日子，人也格外的踏实。 刘二勇有时候就想，有人说我是穷命，小时候老挨饿，长大了不挨饿了，又当了叫花子的头，或许真是个穷命， 可我怎么觉得，我这个穷命，日子还挺滋润的呢？可能穷命和穷命也不一样吧！ 刘二勇简单的脑子里，不太喜欢想这些事，他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可是这一天，有个去荒滩上放羊的半大小子，回来告诉刘二勇：“荒滩上的柳树被砍了好几棵，不知道是谁干的。” 刘二勇跑到那里去看了一眼，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一根根树桩子足有半人多高，光秃秃的立在那里，这情景让刘二勇想骂人，虽然他不是个喜欢骂人的人。 这次刘二勇还是忍不住骂了起来：“这是哪里的狗东西干的这事儿？这才碗口粗的柳树砍了做什么？还留这么高的树桩子，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容儿在边上气笑了：“你呀，什么人干的，你看不出来吗？为啥留这么高的树桩子，你不懂吗？” 刘二勇挠了挠头：“没见过这样砍树的，这不是败坏人吗！” 容儿很认真的分析道：“还真不是败坏人，你看看留下的这些树桩子，都是被斧子砍的，那人肯定是半夜来偷偷砍的树，他把斧子藏在怀里，别人看不出来，砍树的时候站着砍，蹲着用不上力气，所以才会留下这么高的树桩子，看样子是个老手干的……” 刘二勇这才恍然大悟，笑着夸奖道：“还是你聪明啊，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容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丐帮里有的是鸡鸣狗盗之徒，偷鸡摸狗是常事，这点事看一眼，当然就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刘二勇还真是不用脑子，一点事都不愿意想。 也挺好的，两个人一个聪明些，一个糊涂些，日子过得倒是挺和谐的。 这时候又听见刘二勇说道：“从今天起，我半夜就到这里来看着，我看谁来砍我的树！” 容儿给气乐了：“你呀！半夜出来折腾啥？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就算你天天在这里守着，人家来了不砍你的树，你能怎么办？抓贼必须要抓脏的，没有贼脏，你能怎么样！” 这一下刘二勇没了办法，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呀！好好的树就这么任由他们糟蹋吗？” 容儿笑了笑说道：“你呀，就不会弄两条狗来吗？狗本来就是看家防贼的。” 刘二勇一听高兴的说道：“这事好办了，家里有的是狗，我要多少狗都有，我这就去弄狗……” 刘二勇首先去找了亦杰，亦杰那里有大黄狗，也就是当地的土狗，这种狗很听话，好使唤，而且亦杰养的那一只特别的大。 刘二勇直接对亦杰说道：“把你的狗给我用一下。” 亦杰不明白的问道：“你不是不喜欢狗吗？老是说我的狗吃的多，两条狗能赶上一口人吃饭了，你要用我的狗干什么？” 刘二勇这才详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亦杰笑着说道：“不行，我的狗怀孕了，而且这种土狗只适合看家护院，闹点动静还可以，撵贼用不上，亦强那里养了一窝子细狗，都能撵兔子了，那种狗合适，跟他要两条就是了。” 刘二勇却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他那细狗宝贝的狠，一个个瘦的跟架子似的，应该不顶用吧！” 第598章 用狗抓贼 刘二勇的确不喜欢狗，养狗总要给狗吃东西的，他小时候人都不够吃的，哪有多余的给狗吃啊！丐帮里的人大多数不喜欢狗，他们手里拿的那个棍子就是打狗的。 刘二勇太不了解狗了。 亦强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却是最喜欢狗的一个，尤其是喜欢细狗。 细狗是个古老的品种，传说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细狗。 山东细狗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品种。在梁山一带有血脉纯净的细狗。 这种狗奔跑速度极快，还能灵活的拐弯儿，用来打猎是非常合适的，亦强就喜欢用细狗去撵兔子。 亦强专门买来了血统纯正的细狗，生了一窝小细狗，一只都没舍得送人，全都养大了。 等到可以打猎了，饿上两天，带出去撵兔子，等抓到了兔子，当场剥皮喂给细狗，从此以后，细狗见到野兔就没命的追赶，不逮住誓不罢休的，这细狗就算是训练好了。 这种训练方法百试不爽，亦强带着细狗出去撵兔子，经常会有所收获。 亦强得意洋洋的拿着兔子显摆的时候，刘二勇却口无遮拦的说道：“你那一窝子细狗，长到现在这样，得吃了多少粮食了？这一只野兔才能换多少粮食呀！你这不是赔本了吗？” 亦强的嘴本来就笨，让刘二勇噎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憋出了一句：“你不能这样算账，不是一回事！” 刘二勇却得理不饶人，继续拿话噎他：“瞧你那狗瘦的，平时也舍不得多喂吧！这么多狗，一顿也不少吃吧！” 这话把亦强都给弄急眼了，着急的争辩道：“你胡说八道，这狗不瘦，腿长身子长，看着好像瘦，其实身上有肉，不信你摸摸！” 刘二勇笑着说道：“我才不摸呢！你把兔子拿过来我看看吧，肥不肥呀？” 亦强知道刘二勇又想要他的兔子，兔子到了刘二勇手里可就回不来了，刘二勇以前可没少干这事儿，但是亦强还是把兔子给他了。 亦强压根不会在乎兔子，他是在炫耀他的细狗，有逮兔子的能力。 两个人的关系挺好的，只不过在狗这件事上分歧太大了。 现在刘二勇去借人家的狗，多少有些拿不下脸来了。 亦杰一看刘二勇有些为难的样子，立刻笑着说道：“这事我知道了，抓贼也必须算我一份，我和你去找亦强，顺便在他那里吃一顿，亦强知道他的狗有这么大用处，肯定会非常高兴的，一高兴了，肯定会拿出好吃好喝的来……” 刘二勇一听亦杰这么说，立刻就不觉得尴尬了，两个人就去找亦强了。 到了亦强那里，把事情经过一说，亦强果然非常兴奋，甚至有些激动的说道：“抓贼这事也必须有我的份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回那细狗可就派上用场了……” 刘二勇打断他的话说道：“你那是狗，不是兵，应该说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一下子又把亦强噎的说不出话了，亦杰惊讶的说道：“你也会咬文嚼字儿了，不错呀，当年让你学两个字儿，你学不会都急哭了，那时候要是有这水平，也不至于认不了几个字儿吧！” 这一下刘二勇反而无话可说了，亦强笑着看刘二勇的热闹，刘二勇面红耳赤的说道：“我脑子慢，看见那些字儿脑瓜子胀的慌，那不能怪我啊！” 三个人吃点儿喝点儿，早早的就睡了，然后半夜出发，带着狗去蹲点儿了。 遗憾的是，一连两天，连个鬼影子都没遇着。 刘二勇有些不耐烦了，亦杰笑着说道：“其实也挺好的，给你留了半人高的树桩子，很快又会发出新的柳芽，抽出新的柳树枝条，这树桩子也会继续长的，过几年就能做菜墩子了，也挺好的！” 柳树的确很适合做菜墩子，菜板之类的东西，不劈不裂不掉木头渣子，在上面切东西也不会有什么怪味儿。 刘二勇说道：“大的树他没有砍，小的树他也没有砍，就砍了几棵碗口粗的树，或许是有什么用吧！砍几棵拿去用也没什么的，有用的了，可能就不来了……” 为了这几棵树，拖累着别人和自己半夜不睡觉，刘二勇多少有些愧疚之意。 亦强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做贼养汉，一回儿就习惯，尝到了甜头没有收手的，那个贼可能是后半夜动手，天亮了就把木头拉走了，我们后半夜再来吧！” 于是他们白天各干各的，后半夜牵着狗再来，可惜仍然一无所获，大家的热情终于耗尽了。 不过刘二勇和其中的两条狗也混熟了，亦强就送给了他一条，以后也不再来了。 刘二勇把狗牵回去，白天拴着，给狗喂一点剩菜剩饭，有时候甚至用刷锅水泡一点窝窝头之类的，那狗居然不挑食儿，吃的还挺香，挺好养活的。 晚上的时候刘二勇就领着狗去转一圈，后来也没什么事发生，索性把狗放开，让狗自己去转一圈就行了。 这一天早晨，刘二勇发现那条狗似乎有些皮外伤，一见到刘二勇就上窜下跳的，很精神。 这是怎么回事儿？是跟别的狗打架打赢了？那也没什么好炫耀的，你这么精神干啥？ 后来跑到洼地那里的柳树旁边才明白了，一棵柳树被砍了两斧子，却没有砍倒，地上扔着绳子，还散落着一些破布片儿！ 原来是又有人来偷树了，结果被狗赶跑了，从地上的破布片，还有周围被踩倒的杂草，可以推断出那人和狗搏斗了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刘二勇高兴的说道：“好哎！这狗还真立功了，谁说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不是让狗给防住了吗？” 刘二勇亲自去感谢亦强，亦强听了高兴的说道：“怎么样啊？这狗还是非常有用的吧！老祖宗培养出这么好的细狗品种，就是看家护院防贼的。” 刘二勇笑着说道：“是啊！那狗看着挺瘦，我摸过了，抱过了，其实也有肉的，狗肉也很好吃吧！” 亦强又勃然大怒：“你把我的狗还回来……” 刘二勇这次赶紧认输了：“别，别，别，我都已经喂熟了，就不还给你了，反正你还有那么多呢！这个就给我吧！我保证好好对他还不行吗……” 两个人太熟悉了，吵吵闹闹倒也常见，亦强很少能吵赢的，不过这一回，刘二勇还真的不敢吵赢了，老老实实的认输了。 第599章 运输煤炭 刘二勇其实是来感谢亦强的，却不好好说话，非得吵吵闹闹的热闹一番，两个人相处一直都是这样的，也不奇怪。 后来又很虚心的请教了一番养狗的常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那条细犬成了刘二勇的宝贝，有时候还偷偷摸摸给狗吃一点肉。 容儿奇怪的问道：“你以前很讨厌狗的，怎么就变了呢？” 刘二勇笑着说道：“小时候穷，饭都不够吃，凭什么让狗抢我的饭吃啊！这条狗不一样，能帮着防贼，有功劳就必须奖励一点。” 容儿笑着说道：“老祖宗驯化千年的狗，你可别给喂馋了。” 刘二勇只是笑，不再辩驳了，容儿却继续问道：“其实偷砍树木的事情，很多地方都有发生的，你觉得是为什么？” 刘二勇无奈的说道：“天一冷，柴火又贵了，砍了树能多卖一点钱呗！以前进县城卖柴火的人，小乞丐抽他们两根柴火，他们一般不计较的，现在抽多了他们都骂！” 有人挑着柴进县城卖柴，小乞丐是可以抽两根柴火的，这是从古年间传下的规矩。 容儿说道：“大哥那里有又组织人去拉煤炭了，今年的煤炭也有些贵，咱们也多组织一些人吧……” 刘二勇点了点头，非常赞同：“是啊，这样挺好的，李毛驴这几年干的非常不错，让他多挑点好人手，跑的路子远一点吧。” 那个年代，城镇的人们取暖主要靠的是柴火，乡村的老百姓烧一些庄稼秸秆。富贵的人家主要是烧木炭。 可是木炭太贵了，庄稼秸秆又太占地方了，而且非常不经烧，于是有些城镇的人选择了烧煤炭取暖做饭。 可惜的是，煤炭的开采地点有限，有的路子还非常远，山东地区从明朝时期就有很多煤窑了，但是烧煤炭取暖仍然非常不普及。 路途远运费高，煤炭也就卖的贵，尤其是乡村的老百姓，舍不得烧煤炭的，有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烧。 曾经就闹过一个这样的笑话，有一个老头捡了一块炭，是拉煤的骡车上掉下来的，老头一看高兴了，听说这东西很好烧，火很旺，于是就高高兴兴的把那块煤炭拿回家了。 烧火做饭的时候直接把那块煤炭扔进了柴火炉子里，拉着风箱烧着庄稼秸秆做饭，感觉炉子里的火没什么变化。 等做完了饭往外掏灰的时候，那块炭基本上没变样，根本就没烧起来。 老头子还奇怪呢：“不是说这东西就是烧火的吗？咋就点不着呢！” 后来问了别人才知道，柴火炉子里不能烧煤，这事成了个笑话，让周围的人笑话了他很久。 老头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太多的人没烧过煤炭了，不懂这玩意儿也不丢人。 老憨是接触煤炭是比较早的一批人，当年老铁匠就领着清风他们往回买过煤炭，那当然是打铁用的。 那时候县城里的人也是烧木炭和柴火。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周围山上的树已经被砍掉太多了，有时候爬一天的山也挑不回一担子柴火，柴火越来越贵了，县城里的人才开始慢慢的烧起了煤炭。 老憨家里的孩子运送煤炭也比较早，但是孩子们仍然不喜欢这东西，路子远，还脏兮兮的，满头满脸的煤灰，份量还重，没有好骡马根本拖不回来。 更可恶的是赚不了多少钱。 但是老憨不这么认为，老憨认为这也是一条财路，赚的少点也不会赔钱，煤炭这东西老鼠也不会咬，损耗的少，所以家里就一直干着这事。 后来弄的大车店多了，孩子们又想了别的办法，从煤窑上拉一些煤炭，装满大车，慢慢赶着骡马往回走，等到了自家大车店，就卸下一部分，这样骡马就轻快多了。 自家钱庄这几年很稳定，有很多现钱可以使用，夏天的时候煤炭很便宜，多拉一些储存到大车店里，冬天煤炭就贵一些了，照样能赚一点钱了。 刘二勇和李毛驴说拉点煤炭，李毛驴居然喜笑颜开：“这是好事儿啊！车队的人只要不闲着，召集人手就容易得多，多条财路肯定是好事！” 刘二勇这才放下心来，他还真害怕李二勇嫌脏，嫌路子远。 李毛驴其实挺喜欢拉煤炭的，虽然辛苦点儿，工钱还能多一点，脏点怕什么？你就不会用水洗一把吗？ 而且煤炭这东西可不是贵重货物，很少有人打煤炭的主意，路上很安全。 于是李毛驴很容易的就组织了一批人，高高兴兴的去拉煤炭了。 去的时候，大家都挺高兴的，车上装的是粉皮粉条，还有成捆的纸，用麻绳捆好的酒坛子，醋坛子之类的，这些可都是些老货物了。 等往回走的时候，车上就换成了煤炭，有人就开始说话了：“哥！咱们真的往回拉这玩意儿啊！像石头一样那么沉，拉这个干什么？” 李毛驴儿耐心的解释道：“从自家大车店往回拉，路子已经近多了，这些还是别的大车店用牛车运到这个大车店来的，你们就知足吧！” 李毛驴说的是实话，农闲的时候，的确会从别的大车店往这里运煤炭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这东西分量又重，路子又远呢。所以有的人拉了好几年的煤炭了，都不知道煤窑在哪里。 就算是这样，比平时的路也远太多了，更何况人们爱惜牲口，两天的路程分成三天走，这样时间就会更长了。 这样还有一个坏处，会错过客栈的，有时候只能在路边儿露营了，这让有的人怨声载道了：“这也太辛苦了，人家在家里搂娘们儿，我在野地里喝西北风，这叫什么事儿啊！” 李毛驴赶紧口气强硬的命令道：“大家赶紧把车圈起来，值班的赶紧做饭，不值班的喂牲口……” 不能让这些家伙抱怨的，这种抱怨会传染的，会让人的情绪低落起来，那样可就麻烦了。 其实李毛驴还有一个任务的，那就是挑选几个合适的人以后跑长途，如果都不愿意干长途的活，自己可算不上一个好的带头人。 第600章 遇上劫匪了 牲口喂好了，简易的帐篷搭好了，饭也做熟了，人们围坐在火堆旁，终于可以休息了。 最先吃饭的是两条狗，这是老规矩了，狗吃完了，值班的几个人再吃，最后才是所有的人一块吃饭。 又有人开始抱怨了：“这活真不容易干呀！走一天的路，睡觉还不能解捆儿，手上脸上都是黑的，找个娘们儿，恐怕都不会让我碰了。” 立刻有人笑着说道：“你个臭小子，就知道想娘们儿，多跑两趟，攒点钱吧，也好娶个媳妇儿，没有钱，你洗的再干净，也找不着娘们儿的，你以为你是谁呀！” 这话让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有人说道：“你们说怪不怪呀！人要是有了钱，找媳妇就容易一些，彩礼也少得多，我一个穷鬼，本来就没钱，还要和我多要那么多彩礼，也太不公平了！” 这话又让周围的人笑了起来：“是挺不公平的，可是十里八乡都是这样子的，也没什么办法，你要是真过得富了，女方还会给嫁妆倒贴呢！你们说怪不怪呀！” 立刻就有人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员外爷家的孩子，娶媳妇都是倒贴的，能和他家成了亲戚，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怎么说都是好事，和你一个穷鬼做亲戚，能有什么好处啊！不多要你一点彩礼，还能怎么样啊！” 周围的人听了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那个爱发牢骚的人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说嘛，我穷，还多要彩礼，这下我就更穷了！人家富，不要彩礼还倒贴嫁妆！这下人家就更富了，这可真是的……” 李毛驴赶紧说话，打断了他的牢骚：“大家准备准备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够走到自家的大车店，那时候就可以洗热水睡热炕了！” 洗热水睡热炕！这一句话就让气氛轻松了下来。 人们纷纷钻进几个帐篷里，挨着挤着睡在了一起，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 李毛驴又检查了一圈，又安排了一下值班的几个人，这才钻进帐篷里睡觉去了。 第2天收拾收拾，继续赶路，走一段路可就是山路了，环绕着山坡上的这一条路，路面还算平整，就是有点窄。 这种路上往往不太平，山坡上往下扔点儿石头之类的太方便了，很难抵抗的。 李毛驴分出了4辆车走在前面，走出好远一段距离，才让后面的人远远跟着。 这也是老规矩了，在这种地方，把队伍分成两部分慢慢前进，自己领着一小队人探路，真出了事，后面的人也能接应一下。 走了小半天儿，李毛驴就看到山路上摆了几块大石头，把路给挡住了。 李毛驴心里咯噔一下子，这是遇见劫道的了，附近并无山寨，很可能是做死口买卖的那一种流寇。 李毛驴赶紧拱手对着山坡上喊道：“道上的朋友，我们是拉煤炭的穷兄弟，能否借一条路走？” 喊了两遍，山坡上慢慢的走下了一个汉子，戴着草帽子，帽檐压的很低，遮着半张脸，看了看车上的煤炭，有些失望的说道：“后面那些人也是你们的队伍吗？拉的都是煤炭吗？” 李毛驴暗暗松了一口气，是老江湖就好，老江湖可以谈交情的，有些小毛贼反而上来就会动手，那样就只能打了，打不过只能扔下货物跑道了。 李毛驴赶紧说道：“都是一起的，车上拉的也都是煤炭，还有自己兄弟们吃用的东西，日子过得穷，农闲赶着自家的牲口，出来挣点儿腿脚儿钱的，这条路我们经常走，交个朋友吧！” 李毛驴一边说着，一边招手让两个人抱过一坛子酒，拿来了几只烧鸡，放在了地上。 那汉子显然不太满意，看了看不远处的队伍，还是犹豫了一下，人数可不少，真动起手来并不占多少便宜，就算是打赢了，也不过是抢到一些煤炭，这玩意儿可不好销赃。 而且这些人是用的自家的牲口，抢他们的牲口，他们会拼命的，也不划算。 但是也不能这么算了，于是又说道：“解下你的腰带来！” 李毛驴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腰带解下来，轻轻放在了地上。 那汉子吹了一声口哨，从山上跑下来4个人，都蒙着脸，其中一个人捡起了李毛驴的腰带，那个腰带其实是一个细长的布口袋，解开布口袋的口子，提住另一头抖搂了一下，倒出一些铜钱来。 铜钱并不多，几个人显然不太满意，戴草帽子的大汉却说道：“算了，就这样吧，你们去把石头搬开吧！” 过去两个人把石头搬开了，李毛驴挥了挥手，队伍就又开始动了起来，后面的人也赶紧跟上。 李毛驴反而没有动，站在那里和那个汉子继续聊天儿：“谢谢朋友了。” 那人反而讥讽的说道：“你真的认为我们是朋友？我把你的盘缠都拿光了！” 李毛驴反而笑着说道：“没什么的，给面子放我们走就是朋友，有你们这些朋友在这里，做生意的反而少些，价钱也能好点儿，反而是帮我们了。” 那人哈哈大笑：“行啊！讲的不错，再往前面有一家大车店，你就说是被我齐三狠子劫了，那家大车店会让你住一晚上的。” 李毛驴愣了一下，齐三狠子他早就认识了，根本不可能劫他的，这人的体貌特征，还有说话的声音，根本不可能是齐三狠子，也不是齐三狠子的手下。再说了，前面就那一家大车店，还是自家的，齐三狠子也知道，根本不可能送这个顺水人情。 李毛驴心里苦笑：“这人还真是的，干这种买卖还冒充别人的名号，这不是找死吗？” 李毛驴并没有揭破，反而拱手笑着说道：“哎哟，谢谢了，我还以为今天得领着这些兄弟们睡在路边呢！大车店肯定给你几分面子，让我们兄弟们睡一回热炕，我们经常走这一条路，以后你可得多关照啊！” 那汉子很大度的说道：“好说，好说……” 队伍里没有人说话，大家赶着牲口快速的通过，李毛驴等车队过得差不多了，这才拱手告辞，跟着车队走了。 第601章 在大车店里休息 李毛驴往队伍走出了一段路，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戴草帽子的劫匪，指挥人把石头又摆到了路上，领着人往山上走去。 李毛驴突然发现，那人往山上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似乎有一个脚的脚趾头使不上劲儿的样子，下山的时候没发现他这样。 李毛驴没敢多看，赶紧领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李毛驴领着队伍走出了好远，这才对大家说道：“传下话去，压一下速度吧！不用跑的太急了，天黑之前一定能够到自家大车店的。” 车队的速度的降了下来，众人知道危险终于过去了，爱发牢骚的那家伙又开始发起了牢骚：“吃点苦，受点累也就罢了，还遇到这种事，这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吗？这点辛苦钱真不值得……” 李毛驴赶紧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少说两句，这地方不太平是有名的，走完这段路就没事了，前面一定会一路平安的。” 那人不敢发牢骚了，还是嘟囔了一句：“但愿如此吧！” 李毛驴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想道：“这人干活还行，使唤牲口也在行，怎么这么牢骚满腹的呢？看来真不愿意跑远路，以后还是让他在家里跑个短途吧！” 看了看速度平稳的队伍，李毛驴又在心里想道：“刚才的那个劫匪还真是的，居然敢冒充别人的名号，这可是江湖大忌啊！回去就把这事报上去……” 接下来的路途倒是一路平安，天黑之前终于走进了自家的大车店。 一进大车店，人们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嘻嘻哈哈的干着活，在自家的大车店里，仿佛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解下牲口，喂料饮水。伺候好牲口之后，大家便安心的吃喝一番，然后烧了热水，然后清洗一番就去睡热炕了。 这可是难得的享受啊，跑远路挣的钱多一些，可是比在家的短途辛苦的多了，东家的大车店弄的还是太少了，要是天天都能睡大车店该多好啊！ 明天又要在野外搭帐篷睡野地了，后天可以住大车店，可惜不是自家的大车店，不会这么舒心自在。 别人都已经休息了，李毛驴还在和大车店的掌柜说着话。 李毛驴简单说了遇到劫匪的事情，大车店掌柜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这里也没少让他骚扰，我把这里的情况写了一封信，你捎回去吧。” 李毛驴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那封信揣进了怀里，这种事情倒是简单，也是常见的情况。 大车店掌柜接着说道：“最近收了一些破麻袋，破麻绳，攒了两大车了，你一块捎回去吧！一个车上扔一捆，也就带回去了，也不是太重。” 李毛驴皱了皱眉头，委婉的说道：“我负责的是拉煤炭回去，东家没说让我捎这个，再说了，那些东西是拉回去造纸的，放在煤炭的车上也不合适。” 大车店掌柜却笑着说道：“兄弟啊！你这人就是死板，你怎么就不想想呢，多帮东家做点事情，东家会更加重用你的，捎点东西回去不好吗？” 李毛驴没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大车店掌柜也没再坚持…… 后来没什么可说的了，李毛驴就回去睡觉了。 躺在大炕上，李毛驴还在想这件事情。自己跟着东家也干了有些年头了，东家不像是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不会在乎这两车的运费。 自己把这两车破麻袋，破麻绳分散到拉煤的车上捎回去也可以，可这不是东家交代的，你一个大车店的掌柜，怎么可以自己做决定呢？ 大车店之间可以协调一些事情，大车店和车队之间更是合作的关系，可是这必须得有东家的指示才行啊！怎么能够自己胡乱做决定呢？ 东家没说过让我捎回那些东西，我就不捎了，没说让我干的事，我干了不一定是好事。如果很多事情大车店和车队的人商量一下就做了，东家甚至都不知道，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吴有满也是大车店的掌柜，帮助穷家的孩子都得提前说一声，害怕说是自作主张，这个大掌柜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居然下雨了，下的还不小，李毛驴出来看了一眼，笑了：“这帮臭小子有福气，可以在这里多留一天了！” 东家曾经说过，碰上不好的天气，可以在大车店里多休整几天，自己让车队的人在这里多歇一天，东家不会怪罪的。 李毛驴回去又安心的睡觉了。 到了第2天早晨，天还是没有晴，时不时的飘一场小雨儿，所有人都等着李毛驴下命令。 李毛驴看了看天，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天好像不太容易晴，多歇一天吧！” 周围的人顿时欢呼起来，谁都不愿意冒雨赶路的，多歇一天，工钱不会少拿，还能够让车队管饭，甚至还可以吃的仔细一点，不着急赶路，有时间做饭了嘛！这也是老规矩了。 大车店当然有现成的饭食，是那种管饱又便宜的简单的饭食，但最起码是热汤热水的。 很快有人送来了一车牛骨头，还有一些便宜的牛内脏。 这一下把所有的人都高兴坏了，纷纷帮忙做饭。 大车店里有现成的大锅，把牛骨头放在大锅里，用水煮一下，捞出来洗干净血沫之类的东西，然后再放回锅里加水继续多煮一段时间，那牛骨头上的筋膜和残存的肉，就很容易撕下来了，这样就可以美美的吃一顿了。 富裕的人家不会吃这种东西的，穷汉子却最喜欢这种筋头巴脑的东西，又便宜又有嚼劲儿，虽然说不上是好肉，再怎么说也是荤腥的东西。 完了再喝一碗牛骨头汤，这日子过得多美呀。 牛骨头非常的便宜，只是这种做法非常浪费时间，普通的老百姓家里也没有那么大的锅可以用。 大车店有大锅，倒是可以多弄一些这个，能给自家车队里的人解解馋，也可以卖给别的赶大车的人，赚一点钱，给大车店增加一点收入。 骨头还可以做成肥料，肥效非常的持久，对有的庄稼效果非常好，尤其是有些果树，用了这种肥料能够提高坐果率，所以东家是鼓励这么做的。 第602章 牛欢喜 当锅里的水滚开的时候，继续熬煮，锅里的水就会慢慢的变成白色，变得浓稠起来，飘出一阵阵的香味儿。 有一个嘴馋的小子，忍不住了，拿过一个勺子，搅了两下说道：“我帮大家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完就舀起一勺浓汤来，用嘴吹了几下，吸溜着气喝了几口，然后装模作样的说道：“味道不错，过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李毛驴踢了他一脚，笑着说道：“还没加盐呢，能有什么味道，你这个嘴馋的臭小子。” 众人都笑了起来，那个嘴馋的小子说道：“煮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不加盐呢？” 李毛驴笑了笑说道：“你们这些小子长点见识吧！这骨头以后要做成肥料的，你加了盐，肥料就不好用了，加多了，土地都成了盐碱地了，再说了，加盐太早，煮出来的汤也不这么白，不会太好喝的！” 有个臭小子，赶紧拍马屁：“李叔懂的可是真多呀，以后可得跟着你好好干，又能拿到工钱，又能涨见识……” 李毛驴一边享受着那人的马屁，一边捞出了一根牛骨头，试探着撕下一块肉来，嘴里说着：“差不多了，快熟了，过一会儿把这些肉撕下来，再加点盐，加点调料之类的，很好吃的，让你们也解解馋。” 李毛驴表面上有说有笑，心里却觉得不太对劲儿：“这次煮骨头的时间不太对，比以前的时间短的多，怎么这么快就煮好了呢？连筋膜都撕下来了！难道这不是一头老牛吗？” 李毛驴心下有些疑惑，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让人把店里的伙计叫过来，负责做饭的伙计过来看了一眼，也说是煮好了。 剩下的事情不用管了，做饭的伙计负责做就行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几样牛的内脏也被端了上来。 有一样东西有点奇怪，有个小伙子认不出来是什么，问别人别人也不说，只能向李毛驴请教。 李毛驴笑着说道：“那是牛欢喜，你吃一口就知道了，很好吃的。” 那小伙子不明白的问道：“牛欢喜是什么？牛身上的哪个部位呀！” 别人都不告诉他，只是一脸怪异的笑，李毛驴笑着继续说道：“你吃一口吧，吃一口我就告诉你！” 那小伙子疑惑的看了看周围，虽然觉得别人脸上有些怪异，但是有人已经吃过了，吃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就试着吃了一点，不死心的问道：“怎么吃着有点怪呢？这到底是什么呀？牛欢喜到底是牛身上的哪个部位呀！” 李毛驴见他吃了，这才笑着说道：“你觉得牛做什么事情最欢喜呀！公牛的那个叫牛鞭，母牛的那个就叫牛欢喜！” 小伙子还没听明白，有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个笑的最夸张的家伙，居然从凳子上掉了下去，小伙子这才明白过来：“我的天，居然是那东西，天啊，我吃了那个……” 小伙子尴尬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小伙子再也不肯吃了，怎么劝都不吃。 李毛驴却大大方方的用碗装了一些，还让伙计多加一些盐，说是这样放的久一些，回去给老婆孩子吃，能吃到这东西也挺难得…… 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嘛，李毛驴就是领头的，多吃多拿一点，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李毛驴另有目的，这一次就煮了两个牛欢喜，这可是两头母牛啊。 牛是重要的牲口，不允许私自屠宰的，必须经过县里的汤锅头批准才可以宰牛，这个县里的汤锅头怎么做事的？ 怎么会一下子宰了两头呢？而且还都是母牛，从骨头上判断还是没几年的母牛，老牛的骨头不可能煮这么短的时间就煮好。 回去和东家提一提这件事情吧，或许东家会对这事情感兴趣，收起来的牛欢喜也是一样的物证…… 老天爷只下了几阵小雨就晴了天，这下没理由在大车店继续停留了，休息了一晚，第2天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日子一路平安，没再遇到什么意外的事情，运输煤炭，这样才是正常的。 车队终于回到家，李毛驴就亲自去找亦庸了，拿出了几个大车店掌柜捎回来的书信，又简单说了自己见到的情况。 亦庸不但不嫌烦，还听得很认真，偶尔插几句话问一下，让李毛驴说的更加详细一些。 于是李毛驴便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说的详细一点，有些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说的最详细的当然是被打劫的那一段，说了劫匪冒充齐三狠子的事，还模仿了一下劫匪走路的奇怪姿势…… 另外说的详细的事，就是在大车店里煮牛骨头的那一段，一边说着，还一边掏出了带回来的牛欢喜。 亦庸居然接过了牛欢喜，还很仔细的看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还真的不是老牛的，你的心还挺细的。愿不愿意领个长途的队伍啊？” 李毛驴赶紧摇摇头，笑着说道：“那倒不必了，老婆孩子生活的挺好，我也不愿意在外面太辛苦，在附近跑跑短途就行了，偶尔有这样的活也可以干几次，只要东家用我，我就尽量把活干好，别的不想了！” 亦庸点了点头，又夸奖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 亦庸回到屋里又读了那些信，心里的疑惑更加的重了。那个大车店的掌柜有一些问题呀！ 煮的牛骨头不是老牛的，而且一次煮了两个牛欢喜，这显然不是汤锅头上批准的呢。那个县里的汤锅头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允许一次屠宰两头小母牛。 那很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了，那两头母牛是被偷来的或者抢来的，私自屠宰的，这种牛肉牛骨卖的特别便宜。 自家的大车店以稳为主，绝不允许贪这种小便宜的，这个掌柜为什么这么干呢？ 还有这个掌柜写回来的书信，只说是被土匪骚扰了几回，土匪的情况还不如李毛驴说的详细呢，连有人冒充齐三狠子的名号，这件事也没说。 那劫匪既然知道大车店，还送了一个顺水人情，应该是和掌柜的打过交道，掌柜的为什么也没提这事呢？ 第603章 齐三狠子的愤怒 当初建设大车店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家的车队服务的，陆运的车马跑得太慢，人困马乏都需要好好休息，有了自家的大车店，虽然简陋一些，但是不至于风餐露宿了，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可是，有些大车店的掌柜心里没点数，为何要把自家的大车店置于风险之中呢？现在这个掌柜就有些问题，和私宰耕牛的偷牛贼有联系，好像和土匪也纠缠不清了。 做死口买卖的土匪不能打交道的，顶着别人的名号，连个山寨都没有的土匪，做事情可没底线的。 这个掌柜想干什么？他也是长途车队的一个老兄弟，身体不好了，让他管大车店的，可也不能没点数吧！真不行赶紧换人吧…… 亦庸正在想这些事情呢，齐三狠子却找上门来了。 亦庸有些诧异，他还不太愿意和齐三狠子这样的人打交道，但这个人也是老江湖了，不打交道也不行。 齐三狠子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听说自家拉煤的车队回来了，打听一些情况的。 齐三狠子说道：“你们家的车队拉煤炭回来，肯定要经过那个小县城的，我早就听说了，那个县里有一个人冒充我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亦庸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也早就听说了，这一次车队还遇到他了，他倒是没为难我们的车队。” 齐三狠子却有些愤愤然的说道：“你们这一次运输的是煤炭，不容易销赃，所以他没动手，换成值钱的货物早就出事了，那个混蛋冒充我的名号，净做死口买卖，把我的名声都快糟蹋完了！” 亦庸觉得有些可笑，一个土匪居然如此爱护自己的名声，想想也对，土匪也讲究细水长流的，就算有时候表现的凶狠一些，也需要找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不会看到好东西就抢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 名声如果太臭，也没几个人跟着你混的。那人把坏名声留给了齐三狠子，自己捞实惠，齐三狠子当然会很气愤了。 亦庸皱着眉头说道：“那个人冒充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好好想办法吧！” 齐三狠子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地方是封老四的地盘儿，早就和封老四说过很多次了，封老四说那个人神出鬼没，动手抢劫的地方不固定，找不着他……” 看来齐三狠子，真想把冒充他的这个人除掉，除掉了也好，自家的车队也安全一些，自家的车队还真的不太害怕占山为王的土匪，大不了花钱买平安，但是这种冒充别人名号，干死口买卖的土匪还真不好说，伤了自家车队的人可就不好了。 亦庸就笑着给了齐三狠子一点消息：“车队里的人说，那人下山的时候，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上山的时候有点不对劲儿，好像有点瘸……” 齐三狠子苦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儿呢，下山不瘸上山瘸，瘸子也当不了刀头舔血的土匪呀！” 亦庸皱了皱眉头，看到齐三狠子没反应过来，进一步提示道：“下山的时候主要是脚后跟用力，上山的时候主要是脚掌用力，那人不是腿瘸，应该是脚掌有点问题，或者缺了脚趾头，你知道土匪里面有这样的人吗？” 齐三狠子愣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史疯子，难道是他……” 史疯子这个人，手底下功夫不算好，打起架来有股子疯劲儿，下手没个轻重。 传说有一年冬天，史疯子被人追杀，在一个大雪天逃进了山里，在雪地里跑掉了鞋，被冻掉了几根脚趾头，最后还是把追杀他的人给解决掉了。 土匪头子封老四，还是挺欣赏他那股疯劲儿的，就收留了这个史疯子。 齐三狠子还是半信半疑的说道：“不应该呀！老四和我是多年的兄弟了，我对他不薄的，他怎么能让那个史疯子坏我名声呢？” 很多年以前，齐三狠子和封老四跟着一个老大混的，后来老大和老二先后死了，齐三狠子才混上个头领的，封老四不愿意跟着齐三狠子混了，便跑到外面的县城去自立山头了，两个人一直以兄弟相称，关系很不错的。 亦庸苦笑着说道：“或许是我们猜错了吧！” 齐三狠子艰难的摇了摇头，他自己知道没有猜错，太多的事情现在能够解释通了。 那人一直在封老四的地盘上干死口买卖，杀人越货，这根本就是在抢封老四的饭碗，封老四为什么一直抓不到他？ 根本就不是在抢封老四的饭碗，封老四压根就是幕后的主使，那个史疯子根本就是个干脏活的，却把坏名声安给了齐三狠子，好算计呀！ 两个人多年前是兄弟，后来封老四自立山头了，自己也没有反对，表面上还是好兄弟，背后却搞这么一套。 齐三狠子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辩解，站起来拱手告辞，慢慢的走了，看来心里也不太好受。 亦庸也没再说什么，他们的江湖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没说用自己，自己就不要插手了。 亦庸把自己的兄弟集中起来，和大家说了一下近期的情况，然后听听大家的意见。 所有人都同意换掉大车店的掌柜，这根本就是一件小事儿。 说了几句，大家就开始商量别的事情了。 那条路线上的大车店是莫风负责的，莫风第二天就带着人去大车店了。 莫风到了大车店，大车店掌柜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还没到查账的时候呢，这是干什么呀？ 莫风拿过账本简单看了一下，就直接交给两个伙计去核对数目了。 然后莫风对忐忑不安的大车店掌柜说道：“你买的谁的牛骨和牛内脏，账目上写的价钱和数目也不对，你解释一下吧！” 大车店掌柜哆嗦了一下，擦了擦冷汗说道：“谁告的密？是不是做饭的那个伙计！” 莫风冷冷的说道：“不是他！他还没那个胆子告发你，我问你，破麻袋破麻绳，你为何收了这么少，连两车也不到吧！你自己都不好意思拉回去了吧！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第604章 大车店掌柜被辞退 大车店掌柜立刻泄了气儿，无奈的说道：“你是人精，我真瞒不过你，我偷偷降了点价钱，差价瞒下来了，牛骨头和内脏，买的也是便宜的，偷偷摸摸屠宰的那一种，那一种更便宜更好吃，差价我也瞒下来了……” 莫风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道：“我找个能写会算的老兄弟不容易，你占这点小便宜干什么呀！私宰的耕牛都是偷来的，那可是大罪呀，丢牛的人要是知道我们把牛给煮了，也会惹来大麻烦的，这点事你不明白吗？ 我们家不占这种小便宜的，也不用这种占小便宜的人，你收拾收拾回家吧！” 大车店掌柜犹豫了一下，苦着脸小声的哀求道：“给我留点面子好吗？别的地方我没敢捣鬼，我也是一时没忍住，贪了两个小钱儿……” 核对账目的伙计回来了，账目虽然记得有些乱，和实物还是能够对得起来，没有太大的出入。 看来大车店的掌柜并没有大的图谋不轨，真的只是占了点小便宜，贪污了点小钱儿，却坑了自己，还让大车店陷入了危险中。 莫风挥手让别人出去了，小声的对大车店掌柜说道：“你就说你身体不好，想家了，不想在外边继续干了。这里我再安排别人吧！” 大车店掌柜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你给我留了面子了，我糊涂啊！还以为能瞒过你呢！我还真是蠢呀……” 虽然还是没办法继续干掌柜了，还是留了面子的，身体原因不想干了，这理由好听多了，不至于太丢人。 大车店掌柜收拾了收拾，第二天就回去了，莫风又顺着路去了别的大车店，顺便查了查账目，不定期查账也是有的，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 当莫风又回到这个大车店的时候，却发现刘二勇也来了，莫风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二勇挠了挠脑袋说道：“我说不明白，你看看信就知道了！” 说着拿出一封信来交给了莫风，莫风看完了信笑了起来，事情有点复杂，刘二勇还真不容易说明白。 简单的说吧，每个县的情况不太一样，这个县是个小县，还非常的穷，有门路的知县都不愿意到这里来当官。没有门路的知县才会勉强到这里来上任，干上几年之后，尽量想办法调到别处去当知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朝廷当然知道这种情况的存在，富裕的大县叫做肥缺。 像这种贫困小县，根据各自情况不同，也有不同的名字，比如边疆地方的叫边缺，烟瘴之地的水土空气不好就叫烟瘴缺，苗疆之地少数民族错综复杂，就叫苗疆缺…… 这些地方没人愿意来当官，朝廷便定了一条规矩，在这种地方当三年知县，甚至两年半，就可以优先把你调到富裕的大县继续当知县，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在富裕的大县做5年的知县，总不能让你太吃亏吧。 这样一来，就有人愿意到这里来任职了。可是有一个人到这里做了知县以后，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小地方的知县并不容易干，甚至会更难。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所以这里乱的多，偷牲口的，私宰耕牛的，做死口买卖的，变得越来越不规矩了。 有人冒充齐三狠子杀人越货做死口买卖，齐三狠子居然约了很多的江湖同道，一起来抓这个冒充的人了。 齐三狠子不愧是个老江湖，一下子就约来了十几个好手。齐三狠子果然不是靠的狠，而是靠的人情世故，他的人缘居然如此之好。 莫风放下书信，笑着问刘二勇：“那你来干什么的？” 刘二勇却说道：“丐帮在这里有杆子头，他们打架不行，打听消息很厉害的，我领着丐帮的人帮帮忙，再说我也好久没打架了……” 莫风苦笑了一下，这个刘二勇还真是的，不过众人都来帮忙收拾那个冒牌货了，自家出个人也是好事，拉煤的商道就在这里，除掉这个祸害，对自家车队的安全也有好处。 大家彼此介绍了一番，居然也有熟悉的人，那个小黑子也来了。 制定好的计划是，大家赶着几辆骡车，换上衣服打扮成商队模样，在周围的大路上走几遍，专走曾经被抢过的地方，等待那冒牌货抢劫，只要他来抢，就跑不了他。 计划是挺好，可惜一连转了好几天，那个冒牌货就是不上当，压根没来抢。 以前都是当土匪，抢劫别人，应该熟悉套路了，对方怎么就不上当呢？ 大家凑到一块讨论了一会儿，莫风皱着眉头说道：“很可能是走漏消息了，我们换一个套路吧！齐三哥你别出面了，对方可能认出你来了，你再怎么乔装打扮，熟悉的人也能认出来，我们换个别的套路吧！” 齐三狠子有些尴尬，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说起来算是给他帮忙的，总是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 齐三狠子好奇的问：“换什么套路啊？” 莫风笑着说道：“那人干事没有底线，不一定非要抢商队的，老百姓也会抢的，不如我们扮成普通的百姓吧！” 于是大家改变了办法，还是用的那几辆大车，拉车的牲口却换成了驴和老牛，货物也换成了普通的麻袋，还是旧麻袋打上很明显的补丁，伪装成老百姓去卖粮食的样子。 大家也都换成了旧衣服，刘二勇穿着破烂的补丁衣服，推了一辆小车跟着队友，这下伪装的更像了，叫谁也看不出破绽来了。 可是又过了好几天，对方还是不上当，这下可就麻烦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看来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大车店的伙计身上，这一天那个做饭的伙计悄悄的问：“咱家真的不买便宜的牛骨头了吗？” 莫风的眼睛一下亮了，那个家伙连牲口带大车都会抢走的，他总要销赃的， 何不从这一方面下手呢？ 莫风赶紧把那个伙计叫到一边儿，仔细的问起了以前买牛骨头的经历。 第605章 和屠夫打交道 莫风仔细询问了一下那个伙计，掌柜已经换人了，这个伙计也比较敢说话了，一问他就全说了。 这个县虽然小了一些，穷了一些，依然有很多屠夫的，散落在各个地方，管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免不了会有人干些私宰耕牛的事情，有些屠夫只要送去的牲口他就收，不管你是买的，还是偷的，或者是抢的。 那个伙计说了几个经常去买牛骨头的地方，莫风就让刘二勇找丐帮的人，把那几个地方监视了起来。 莫风还亲自带着伙计，去了一个最经常买牛骨的地方，到那里之后，和那个屠夫介绍，说是新来的掌柜，老掌柜身体不好不干了。 屠夫一听是新掌柜，觉得是生意又上门了，满脸堆笑的套话：“哎呀，不错呀，一表人才呀！怎么看着更精明一些呢？不像个大车店的掌柜呀！” 有些事情还真的很难藏得住，莫风笑着说道：“让你夸奖了，这个大车店算得了什么？我也是没办法才过来干一段时间的，东家说了，过几天就派给我更大的生意……” 一番夸夸其谈，顿时有了一些轻浮之气，那个屠夫这才满脸堆笑的说道：“说得好，说得好，一看你就是干大事的人……” 但是语气没了先前的尊敬，看来他已经相信了伙计的话，觉得这个人的确是来做掌柜的。 那一天没有牛肉，也没有牛骨头，更没有牛内脏，但是却有现成的驴肉，莫风很大方的买了一些驴肉，大言不惭的说道：“我刚来这里做掌柜，给他们吃点好的，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多来一点驴肉吧……” 那个屠夫满脸堆笑，有生意做就好，才不管你做多长时间的掌柜呢，熟人介绍来的，不会出错，屠夫终于放下了戒心。 第二天天不亮，莫风又去了一次，还是没有牛骨头牛肉，看来是真的没杀牛，莫风苦笑了一下，对屠夫说道：“我去别家看看吧……” 然后就扭头走了，让掌柜的觉得挺可惜的，生意没做成。 第三天天不亮，莫风又去了，掌柜的满脸疑惑的说道：“昨天在别处也没买到吧？” 莫风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只买到一点儿，还有点贵，邪门了，是不是因为我是新来的生茬子掌柜，你们给区别对待了……” 屠夫连忙摇头，小声说道：“其实你来的不巧，这几天风声紧，那些人不愿意动手做活，过几天就好了！” 莫风在心里苦笑，看来还真的是走漏了风声，那几个家伙不动手了，幸亏这几天大家伙儿都在大车店里睡觉休息，没出来行动，或许那些人会放松警惕吧。 莫风想到这里，就随便敷衍了几句，准备告辞了，屠夫也没有办法，只能送莫风离开了。 可是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人，牵着一头驴急匆匆的往这边来了，屠夫立刻笑着说道：“新鲜驴肉你要不要，有人送货上门了，马上就宰！” 莫风立刻点头：“好吧，驴肉也凑合了，价钱要合适点儿啊！” 屠夫立刻答应道：“你放心，这回的价钱绝对实惠！” 莫风心领神会，看牵驴来的那个人，行色匆匆的样子，屠夫又说这样的话，看来那头驴是偷来的。 屠夫的徒弟赶紧迎了过来，那人直接说道：“我要现钱！” 屠夫的徒弟立刻点头说道：“你去那屋吃饼子等着吧！” 果然如此，这是这一行的老规矩了。 有人把牲口偷了，送到这里来，就想拿钱走人，钱货两清。 屠夫这边也不想吃亏，万一牲口还没有屠宰，丢牲口的人找来了就麻烦了，钱也没了，牲口又被主家要回去了，那岂不是赔本了吗？ 所以立下了一个规矩，只要送牲口来，说是要现钱交易，屠夫这边就给他一个饼子吃，很干硬的那种饼子，还不给他水喝，等他吃完了，牲口基本上也宰的差不多了，最起码已经剥了皮了。 这时候牲口的主人就算是找到了这里，牲口皮已经被藏起来了，也没法辨认自家的牲口了，也无可奈何了。 这时候屠夫才会付钱，往往给的钱也不太多，今天这头驴，顶多也就给个驴皮的价钱，屠夫可以赚到驴肉和内脏的价钱。 这样两拨人都可以十拿九稳的赚钱了，只是可怜那个丢牲口的人，什么都没有了。 干这种事情，必须要动作快，就吃一个饼子的时间，偷牲口的人可不愿意久等。 屠夫的几个徒弟立刻上手，配合的非常默契，用不着屠夫亲自出手，屠夫和莫风就远远的看热闹。 屠夫还自我解嘲的说道：“人家不卖我们不买，别人不吃我们不宰，我们干的就是这活儿，别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莫风也笑着说道：“你不卖，我也不来买，和我更没关系！”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那个牵驴来的人已经吃完了饼子，擦着嘴走了出来，屠夫就笑呵呵的过去了。 这时候的驴已经剥完了皮了，两个人就去交易了，基本上不用说话，那个人就拿钱走人了，看来是老熟人了。 莫风并没有多往那边看，因为他已经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了，那人还有一个典型的特征，藏不住的，他是个逗眼儿！ 这种人压根就不该出来做这种事，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看来那些人还是不放心啊！派这么个人出来试试风险的。 莫风没有发出任何信号，虽然有几个人在附近埋伏着，可以很轻松的跟上这个人。 莫风觉得还是按兵不动更好一些，让那几个家伙更放心一些，…… 驴已经宰的差不多了，莫风微笑着要了很大几块儿，价钱果然便宜的很，莫风很满意的说道：“这样的肉才够好，够新鲜，有这种好肉，别忘了通知我。” 屠夫满口答应，心想和这人做生意打交道，还真是痛快，比原来那个掌柜大方多了。 莫风没有再提牛骨头和内脏的事情，这个屠夫这样的人，多给一些利益，什么都好说的。 莫风相信不用再多说话了，这家伙私宰耕牛的话，一定会通知自己的。 第606章 无奈的等待 莫风把那些驴肉拿回去，大家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总吃驴肉也不是多好吃了。 齐三狠子说道：“怎么又买这么多驴肉啊！就算是做风干肉也不到时候，这也不到腊月呀！烟熏肉这里也做不了啊！虽然说是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总吃也吃不出好了！” 莫风苦笑着说道：“给那个家伙一点甜头吧，不花两个钱我心里不踏实，这时候没法做风干腊肉，反而更便宜一些。”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这么多天过去了，居然一无所获，让大家心里有些不好受。 小黑子便凑过来说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是现成的，这个好理解，龙肉到底是什么呀？真的有龙吗？” 这家伙蛮机灵的，让他一搅和，气氛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莫风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天上龙肉指的是一种鸟，名字叫做飞龙，真正的名字应该叫花尾榛鸡，关东的树林子里才有，那可是进贡给皇家吃的东西……” 做饭的伙计手艺还不错，做出的驴肉味道好极了，大家边吃边聊。 这些人虽然都是土匪，但也都是土匪当中的好手，居然也很有一些见识。 这些天在这里虽然没达到目的，却也有一些别的收获。 这里是偏远一些的地方，更加的贫穷，却更加的乱。当官的不好好管，财东家也是各顾各的。 曾经有员外组织团练，结果收的团练费太高，老百姓死活不肯交钱，现在除了少数几个还在维持，大多数也都名存实亡了。 不过这里的土匪也抢不到太多的东西，规模也都不大，那些土匪抢些牛羊，有时候甚至连老百姓的锅也给抬走了，还真是够土的，让他们这些土匪同行看不起他们，这简直和毛贼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一旦到了庄稼欠收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把吃不上饭的老百姓组织起来，抢劫一些过路的商队。 这一点莫风还是深有体会的，不过也有个好办法，就是把队伍组织的大一点，互相照应一下，那些抢劫的老百姓很少有亡命徒，并不是很难对付。 运送煤炭走这里是最近的路线了，所以才有了这条商路。顺带着把一些酒，醋，纸之类的东西送过来，赚点钱还是没问题的。 要不是出了一个杀人越货的冒牌货，谁也不愿意搭理这里，他冒的齐三狠子的名号，齐三狠子这次是真急眼了，才邀请了人手到这里的。 谁知道却一无所获，这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没办法呀，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土匪在当地人当中耳目众多，他们反而成了外来的，虽然有丐帮的人给他们做眼线，仍然不是当地人的对手…… 莫风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却有些走了神：“自己当年是遇到了义父，如果不是义父收留，自己恐怕也和这些人一样当了土匪了，当土匪也并不是那么好……” 过了一会儿又想道：“其实这地方也不错，虽然土地贫瘠，又缺少水源，但是土地太便宜了，自己老了的时候，在这里多买些土地，多种一些桑树柞树之类的，养养蚕，种种地也挺好的，自己的几个孩子也都长大了，到时候跑跑生意，运送煤炭，也能过一份好日子……” 嘴里吃着肉又想道：“还是筋头巴脑的牛肉更好一些，虽然难嚼一些，自己也吃得惯，可惜私宰耕牛是违法的，牛肉又必须卖的很便宜，这样才能杜绝私宰耕牛，便宜也不能经常吃到，私宰耕牛……偷来的耕牛还是会宰，便宜牛肉……偷牛……” 莫风突然想到了什么，嘴里的肉都忘了嚼了，突然听到齐三狠子说道：“你想什么呢？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问你呢？” 莫风还是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含糊不清的说道：“问……问的我什么？” 齐三狠子苦笑着说道：“问你还有没有好主意？你怎么走神了？想什么呢？” 莫风这时反应过来了，随口说道：“其实这里种些柞树，养些柞蚕也挺好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穷？” 跟前的几个人都笑了，齐三狠子摇摇头说道：“没有人带头养蚕，也没有人收蚕茧，种上柞树，好几年不见收成，不会有人干这事儿的，你呀！怎么想过日子的事儿了，你儿子长大了，你的心思变了！” 莫风尴尬的应付道：“有时候吧，到了一定年龄就想一些该想的事，以前还真没这样过……” 其实有一件事莫风没说，他刚才想到了一个对付土匪的好办法，只是不好和这些土匪明说，必须再组织一下语言才行。 只要把丢牛的事和土匪联系在一起，那些丢了牛的老百姓，一定会和土匪拼命的。 要是再抓不着那个人，莫风就打算用这个办法，把那个封老四那伙儿土匪干掉，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自己这趟出来了这么多天，就给大车店换了一个掌柜，别的事都没干成，还真是够丢人的。 第二天屠夫送来了消息，问要不要牛骨头和内脏，有货了…… 莫风他们立刻来了精神：“要，当然要了……” 又过了两天，路边传来了抢劫的消息，那些家伙终于动手了，这些混蛋让人等得好辛苦啊。 大家纷纷换上破衣服，又赶上毛驴和老牛，拉着大车上了路，出发前说好了，再跑上两趟，如果再没有结果，大家就回去了，这事放一放再说。 刘二勇真的都耐不住性子了，悄悄的对莫风说道：“真麻烦呀！运送煤炭的时候让我带队多好啊！我砸断他们的骨头，拧下他们的脑袋！” 莫风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带队更好，我用弹弓打烂他们的眼珠子，都不用碰他们的眼眶子，难道我们总是盯着自家的车队吗？不解除这个后患不行的，你让李毛驴他们怎么带队呀！” 大家收拾好了就出发了，这一次车子少了一些，人更多了一些，显得货物更贵重，或许这一回能吸引到那伙人了吧？ 第607章 终于抓住了 一伙儿穿的有些破烂的人走在山路上，最前面的是一辆牛车，小黑子赶着牛慢慢的走。后面跟了一辆驴车，莫风牵着驴跟上了，刘二勇推着一辆小推车，他长得太壮实了，推着小车有点不太协调，力气大的穷汉子推着小车卖点粮食也说得过去。 还有几个人挑着担子跟着，齐三狠子用一条围巾包着脸，还在鞋子里垫了几个小石子儿，挑着担子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不是太熟悉的人，还真分辨不出他来了。 齐三狠子是真的有些急眼了，不能继续耗下去了，就等这一趟了。 剩下的几个人，是别的山头中的好手，也都挑着担子跟着。 大家都是老百姓出身，无论是赶车还是挑担子，都是有模有样的，也没什么破绽。 在山路上走走停停，心里多少有些气馁，到底计划能不能成功啊！如果对方再不上钩，只能放弃了，可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成功，又怕别的同行耻笑。 齐三狠子这个人非常在乎江湖上的名声。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小黑子兴奋的叫了一声，然后激动的压低声音说道：“各位哥哥，有了有了，成了成了。” 大家往前看了一眼，都激动了起来，山路中间摆了几块大石头，可找到他们了。 众人激动的互相看了一眼，莫风咳嗽了一声，小黑子点点头，大声喊道：“这是咋回事啊！怎么石头挡着路呢？” 刘二勇粗声大气的说道：“不就几块石头吗？你嚷嚷个啥！赶紧搬开，大家伙还得赶路呢！” 大家停下脚步，小黑子和刘二勇上前去搬石头了，他们两个衣服里面穿了软甲之类的防护，免得被别人袭击。 莫风赶紧从驴车上拿出两块砖头，掩住了两辆车的车轮，一只手摸了摸腰里的两个小袋子，另一只手伸向了车上的弹弓。 别人也放下了挑子，有人把手伸进怀里，攥住了刀把，有人蹲下身，从自己挑的货物里拿自己的武器。 齐三狠子坐在地上脱下了鞋子，赶紧把石子倒出来，为了让自己走路怪异一些，这一回是真受了罪了，顺手揉了一下脚底儿，被那两个小石子硌的生疼。 小黑子和刘二勇刚搬了两块石头，山坡上出现了一个戴草帽的人，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不懂规矩的笨蛋，那石头不能搬，那是爷爷用来拦路的。” 小黑子愣头愣脑的说道：“啥？拦路的，为啥拦路啊？拦住了咋走啊！” 戴草帽的那人哈哈大笑，轻蔑的说道：“不拦路怎么抢劫呀？要不怎么说叫拦路抢劫呢！爷爷是齐三狠子，干的就是拦路抢劫的买卖……” 小黑子底气十足的说道：“啥抢劫呀！我哥在这里呢？他可厉害了，能把你的屎砸出来……” 刘二勇也抢话说道：“我是村子里打架最厉害的，哪个孙子敢抢我，过来试试……”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莫风他们差一点想笑了，憋了这么多天，让这俩家伙多玩一会儿吧！ 戴草帽的那人气的够呛，一挥手又冒出来几个人，大声命令道：“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用石头砸！” 顿时有几块大石头顺着山坡滚了下来，威力居然很恐怖。 小黑子“妈呀！”一声大叫，却很灵巧的躲向了大车侧面，免得被石头砸着。 刘二勇冷静的多，看了一眼那几块滚落着的石头，应该伤不了牲口，这才假装慌张的，也躲到了大车的侧面。 别的人按照商量好的，齐三狠子也躲到了大车侧面，其余的几个人撒腿跑了。 小黑子嘴里也不闲着，大声的哭喊着：“救命啊，杀人啦！我的腿抽筋了，不会跑了，我尿裤子了，快来救救我呀……” 几个土匪哈哈大笑的冲下了山坡，戴草帽的那个人感觉到不对，以前干这活的时候，的确有人吓得跑不了路，也有人吓尿了裤子，但是没有这样喊叫出来的。 戴草帽子的那个人大声喊道：“不对，等等，快回来……” 晚了，那几个人已经冲下山坡了！ 有一个土匪拿着大刀刚跑到刘二勇跟前，刘二勇突然从袖子里拽出了一个长柄的小铜锤，动作熟练的往上一迎，“当”的一声，大刀就被磕飞了。 刘二勇手底下根本没停，手里的长柄小铜锤，顺势往下一砸，又听“咔嚓”一声，那土匪的腿骨就被砸断了，立刻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小黑子没动，莫风没动，齐三狠子却猛地挥起了扁担，迎头砸向了另一个土匪，那个土匪急忙举刀相迎，结果根本不是对手。 齐三狠子把扁担挥舞的虎虎生风，一扁担砸飞了土匪的长刀，又一扁担抽在了那个土匪的腿上，用的力道很大，一下就把土匪抽的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齐三狠子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可抓着你们这些冒牌货了。 有一个人笑着从自己腰上解下了一条软索，软索的两头系着一斤的小铁球，那人挥动软索甩了出去，那条软索带着奇异的弧线，甩向了戴草帽子的冒牌货。 戴草帽子的那人转身就跑，软索缠在了他的腿上，两个小铁球因为惯性，带动着软索在腿上缠了一圈，紧紧的捆住了他的双腿。 戴草帽子的那个人扑通一声，摔了一个狗吃屎，这一下摔的太瓷实了，他知道他遇见了索命鬼，这根本跑不掉了。 从一开始接触上他就知道坏了，实力根本没法比，小毛贼遇见悍匪，连像样的抵抗都办不到。 5个土匪，一个都没跑掉。全都绑了起来，扔在了路边上。 小黑子还埋怨刘二勇：“哥，你下手太狠了，那个笨蛋的脚尖都朝后了，根本不可能走路了。” 刘二勇把小推车上的麻袋掀到了路边，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把他推回去就行！” 麻袋里装的，根本不是粮食，是一些沙土，实心眼儿的刘二勇，害怕小车太轻露出破绽，当真装了好几麻袋，现在用不上了。 莫风笑着说道：“把沙土倒了，麻袋咱还要用的，别浪费呀……” 大家有说有笑，轻松愉快。几个被抓的土匪傻眼了，太没把他们当回事了。 第608章 白员外来捡便宜 只有一个人被所有人重视了一些，就是那个戴草帽的人，草帽早就被扔掉了，鞋也被扒下来扔掉了，缺了脚趾的脚露了出来，是史疯子没错了。 齐三狠子和史疯子并不太熟悉，只见过几面，但可以确定是他，齐三狠子说道：“果然是你，你这个史疯子真够疯的，居然敢冒用我的名号，好大的狗胆，怪不得封老四说抓不着你，你们根本就是狼狈为奸。” 史疯子辩驳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是我干的，我认。和别人没关系。” 齐三狠子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你这根本就是不打自招，要不是封老四罩着你，你还没那个狗胆！封老四让你帮他捞些实惠，这才解释的通，你们却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混账东西……” 事情早就明明白白的了，只不过抓不到证据而已，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废话了，大家赶紧按照计划进行。 这个史疯子，要押去封老四那里，和封老四当面对峙，齐三狠子要让封老四颜面无存，还自己一个清白，请来的这些人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让他们做个见证。 齐三狠子虽然是土匪，但却是个守规矩的土匪，不像个疯狗一样的到处咬人，做死口买卖，连自己穷兄弟们也抢。 齐三狠子不怕别人说他狠，也不怕别人说他坏，却害怕别人说他不守规矩，穷兄弟们才是自己的耳目，也是基础。在这里没穷兄弟们帮着打探消息，做点事情太难了。 别人要是真的以为齐三狠子抢穷兄弟们，那齐三狠子这个土匪头子就不用干了。封老四心眼儿多，既抢穷兄弟们发财，又把恶名声安在了齐三狠子头上，齐三狠子不生气才怪了。 现在就拉着这个史疯子去找那个封老四，其余的几个土匪，直接交到衙门去就行了，把偷牲口的罪名给他们安上，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衙门里的官老爷肯定喜欢这么做的，丢牲口的老百姓天天到衙门去告状，衙门早就急眼了，这一回可以给老百姓交代了。 再说也没冤枉了他们，那个斗鸡眼也在其中，偷牲口的就有他。 大家把那些人捆绑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扔到了车子上往回走，半路上却碰见了当地的一个员外。 那个员外姓白，在当地有些势力，还是丐帮在这里的杆子头，所以这位白员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莫风和刘二勇心里都有些气愤，早就找过这位白员外了，想让白员外出手帮忙，打听一些消息也好啊！结果白员外却不肯出手，现在事情结束了，你跑过来干什么？ 白员外的脸皮倒是挺厚的，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着说道：“几位壮士得手了？我就说嘛，有你们几位亲自出手，哪有不得手的道理！” 刘二勇根本没把白员外放在眼里，冷着脸过去想推开他，莫风急忙制止了刘二勇，笑着迎上前去，拱手说道：“员外爷带人来助拳帮忙的吧？谢谢了，现在不用了！” 这话有些打脸，事前你不愿意冒风险，事完了你才来，白捡便宜吗？ 白员外的脸皮真的厚，假装听不懂的说道：“哎呀，可惜来晚了一些，没帮上什么忙，各位能否将这些土匪交给我呢？当然我不会白要，这几个土匪交给我，更有价值一些……” 这人还真有一套，现在来白捡便宜，这也太不要脸了，刘二勇冷哼一声，刚想说话，莫风对他使了个眼色，刘二勇就不吱声了。 莫风笑着说道：“哦？不知会给我们什么好处啊！” 白员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要肯商量就好说，立刻喜笑颜开的说道：“我给钱！价钱好商量，另外我还可以根据大家的意思，把事情办得更漂亮些，你们相信我能做到的。 我还可以用这几个土匪向县衙申请剿匪，给那个封老四找一些麻烦，大家交个朋友，你们觉得可行吗？” 莫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白员外的出现了一点意外，仔细想想还真没什么坏处，可以商量的 齐三狠子觉的也不错，能给封老四找麻烦，再好不过了，别的几个人觉得无所谓，不过是来帮忙的，事情和他们关系不大，他们不管。 莫风更加觉得这样挺好，让这个白员外处理这几个土匪，自家就不会在这里出风头了，那个大车店也不会太扎眼儿，和白员外拉上了关系，大车店一定会受到照顾，未来发展的会更好。 至于白员外要走了这几个土匪，怎么去找封老四的麻烦？怎么剿匪？这边的人就不管了，这种事情还真需要当地的员外来做，剿匪能不能成功，白员外都会捞到不少好处，这都是老规矩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商量了一番，很快统一了意见，把史疯子留下，押着他亲自去找封老四的麻烦，其余的就卖给白员外了。 白员外喜出望外，立刻让自己带来的那些壮丁把人带走了。 望着白员外离开的背影，刘二勇愤愤不平的嘟囔道：“忙活了这么多天，便宜了这个老小子了，真不愧姓白的，白得便宜！” 众人都轻松的笑了起来，莫风笑着说道：“好了，别生气了，咱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人家这不是给钱了吗？想吃羊肉还是猪肉，买个猪头给你好不好啊？” 刘二勇立刻憨笑着说道：“买两个猪头吧！猪耳朵脆生生的好吃，猪舌头的那个味道，猪腮帮子肉肥而不腻，嘿嘿，吃起来可真是过瘾呀……” 别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很活跃，其实这么做，比自己动手好多了，自己这些人想要县衙找封老四的麻烦，根本做不到。 那个白员外却能轻松做到，还给了那么多钱，这可是意外收获，不改善改善吃点好的，说不过去呀。 只有那个史疯子表情怪异，看着周围兴高采烈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根本没有人会理会他的想法，大家脚步轻松的回了大车店，换上衣服收拾了一番，套上马车骡车，去找那个封老四的麻烦，有这个史疯子在手里，不怕那个封老四不认账。 第609章 封老四下狠手 在自家的大车店里换衣服的时候，刘二勇和小黑子把里面的防护也去掉了，这些东西穿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 他们太熟悉土匪窝子了，不但不用穿什么防护，甚至很多武器都不带，只带了贴身的小刀之类的。 赶着马车，很快的就到了封老四的山寨，齐三狠子过去叫门儿，寨门很快就打开了。大家的来往虽然不多，彼此还是认识的，没那么多矫情的事情。 进到山寨里面，寒暄几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几个人的身份，齐三狠子直截了当的说道：“冒充我的那个家伙被我抓到了，这家伙坏了我的名声，也在你的地盘上和你争饭吃，你是这里的地头蛇，你说怎么办吧？” 说完这话，对刘二勇使了个眼色，刘二勇就从马车上，拉过那个史疯子，“扑通”一声扔到了地上。 封老四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晴不定的看了看众人，这才示意手下的土匪，把史疯子扶了起来。 史疯子你的人也都认识，看你封老四还有什么话说。 封老四故作惊讶的对史疯子说道：“怎么是你呀！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你还别说，封老四还真的挺会装疯卖傻的，没有说史疯子不是他的手下，也没有说不认识史疯子，简单的一句话，就说明自己不知道这事儿，一下子把自己摘干净了。 史疯子见机的也挺快，立刻敢作敢当的说道：“事情就是我干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这么说！” 史疯子说这话还是挺机灵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表明了，出了事自己兜着，不连累别人。 齐三狠子似笑非笑的冷眼旁观，装，接着装，演，接着演，看你们最后怎么收场。 封老四脸上浮现了一些笑意，嘴里不断的说道：“好，很好，算你是条汉子，敢作敢当才够好啊……” 却突然间伸手一刀，深深的扎进了史疯子的胸膛，史疯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封老四，封老四猛地拔出刀来，又一刀扎了进去。 插进胸膛的刀不能这样直接拔出来的，一旦这样做了，血液会直接流进胸腔，连呼吸都很困难，根本说不了话的。 何况这一次封老四下手极狠，第二刀直接插进了心脏的位置。 史疯子瞪着眼睛，慢慢软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根本活不成了。 这一下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齐三狠子才说道：“老四，你下手够快够狠的……” 封老四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这个人既坏了你的名声，又在我的地盘上捣乱抢饭吃，不该杀吗？” 齐三狠子苦笑着点了点头：“该杀，该杀，杀的挺好的。” 来的时候众人有过好几种设想，但没想到封老四会这么痛快的把人给杀了。 大家除了觉得有些意外，立刻就觉得事情索然无味了，这么多天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结果吗？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齐三狠子看了一下众人，莫风他们也苦笑了一下，往外移动了一下脚步，很显然，大家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齐三狠子对封老四抱了抱拳说道：“事情结束了，告辞！” 说完转身要走，封老四却说道：“等等，你们来我这里一趟，就这么走了？” 齐三狠子一脸玩味的笑，无所谓的说道：“这人虽然冒用我的名号干坏事，却是在你的地盘上，抓到了，当然交给你这个地头蛇处理了，现在处理完了，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你还要留客不成？我们人虽然不多，你还留不下，再说了，留下了也没用的，每个人都有身份背景，很多人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的，你真留下也没用！” 齐三狠子说这些话，突然觉得有些多余。大家之所以连武器都不带，就是因为有恃无恐，你封老四就算是翻脸儿，也不敢拿这些人怎么样。 这些人只不过是处理江湖败类的，也是帮齐三狠子洗清罪名的，好几个山头的好手，你还不敢翻脸儿不成！ 刘二勇最不喜欢这些废话连篇的事情，早已经将马车调转了方向，赶着马车慢慢的向山寨外面走，还真没有人拦他。 大家也就跟着一起慢慢往外走了，出了山寨，扬长而去。 一直回到大车店，大家才缓过神来，随意的整了一些酒菜，吃喝了起来。 吃饭喝酒的时候，大家把白员外给送来的钱财分了一下，白员外倒是挺大方，给的价码不低。 莫风和刘二勇没有要，本来就是为自家车队有好处的事，对自家的大车店也有好处，没必要再要这份钱了。 齐三狠子也没有要，很多人来这里就是给他帮忙的。 剩下的人把钱分了分，虽然不多，好歹也没白跑。 齐三狠子对大家说道：“这一次感谢各位了，我欠大家一个人情，在心里记下了……” 众人连忙嘻嘻哈哈的说道，好说，好说，江湖不就是这样吗？谁也有用得着人的时候。 莫风却知道，从今天开始，那个封老四已经完了，再也没办法立足了。 吃喝了一会儿，有个人喝了一口酒说道：“老三呀，那个封老四以前真的和你是兄弟吗？做错了事不要紧，摆个酒赔个罪就是了，非要杀人灭口，死不认账，做事也太狠了！” 齐三狠子叹口气说道：“以前在一个锅里捞饭吃，后来单干了，以后不是兄弟了……” 立刻有人插话说道：“当然不是兄弟了，和这样的人相处，睡觉睁着一只眼睛吧？对自己人下手这么利索，什么东西呀……”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说道起来，有人还骂起了脏话，小黑子一看气氛不对，赶紧给众人倒酒，并且插话说道：“我年龄最小，知道的事也少，以后还得请各位大哥多多指教才行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难得有一个人这么低的姿态，大家也知道继续骂起来不好看，一看小黑子出头了，立刻调笑起来：“你小子也不小了，你可别告诉哥哥，你还没碰过女人，说说吧，有过吗？” 小黑子的脸上恰到好处的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哥哥你别笑话我，我年龄还小……”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610章 封老四最后的下场 齐三狠子和别人都回去了，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莫风留了下来，他要看看白员外怎么剿匪。 通过丐帮的人已经知道了，白员外这几年发展的非常不错，那个封老四和白员外的关系并不好。 白员外两年前和邻县的另一个员外结了亲家，邻县的那个员外实力很大的，白员外这一次肯定会借题发挥，搞死那个封老四。 果然，没过几天的时间，白员外又找来了，直接对莫风说道：“我已经向县衙申请下剿匪的命令了，也联合了几个员外的团练，而且还对老百姓说，偷牲口的那些人就是山寨的土匪，老百姓现在恨不得吃了那些土匪，这次剿匪肯定会成功的……” 莫风微笑着，耐着性子听白员外在那里慢慢的说，尽量不插话，心里却想着：“这家伙想干嘛？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个？” 只听白员外继续说道：“你看能不能卖给我一点火药，有火药壮声势，更加万无一失了！” 莫风有些意外，疑惑的问道：“你听谁说的，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火药？” 白员外笑着说道：“听丐帮说的，我可是丐帮的杆子头，虽然是县衙指定的那一种，但也是丐帮的杆子头，你们家有火药，可不是什么秘密，虽然你们很谨慎，从不轻易使用，但肯定会准备上一些的……” 这个白员外这次来的目的居然是这个，莫风只能说道：“这里只有三眼铳和皮雷子，威力实在有限，你应该知道的！” 白员外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壮壮声势还是很有用的，用完了就还你，保证不说是向你要的……” 莫风心里想道：“这人还是挺有心机的，看来是蓄谋已久了，这一次一定能成事……” 莫风很大方的把大车店里的三眼铳，都借给了白员外，把皮雷子也都送给了他，白员外高高兴兴的走了。 白员外本来就有一些三眼铳和鸟铳，又去找别的员外也借了一些，居然不着急攻打那个山寨，而是领着团练的人，天天拿着三眼铳和鸟铳练习使用，一时之间风头很盛。 山寨上的封老四却倒了霉，不断收到一些夸大其词的消息。 本来杀了那个史疯子，弄得山寨上人心不稳了，现在这些风言风语又传的厉害，山寨上的人越来越难管了。 首先是外围的人，一个也不肯露面儿了，去找他们，有的推说有事，有的说是出了远门。 后来山寨里的人也开始请假外出，根本就是走了，不回来了。 封老四勃然大怒：“怕什么，谁都不准离开，打不过可以跑，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有什么好怕的，等过了这一阵儿，我们抢了那个白员外的家，大家好好发一笔财！”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能抢早就抢了，以前就打过那个白员外的主意，白员外防范的很紧，根本没机会下手。现在弄成这样，更不可能得手了…… 当白员外领着团练的人，浩浩荡荡的开过来的时候，山寨里的土匪更加人心惶惶了。 当山寨外面的三眼铳和鸟铳响起来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打定了逃跑的主意。 当皮雷子扔进山寨里面爆炸的时候，那声音比大号的鞭炮可怕太多了，威力也大的太多了。 所有的土匪都不听指挥了，打开山寨的后门就往外跑，谁知道被埋伏起来的好手碰了个正着。 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往外冲，团练的那些人还不敢硬性阻拦的。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没有人听封老四的指挥了，大家四散而逃，各自奔命。 团练的人放过了一些土匪，却有几个好手盯上了封老四，封老四一人独木难支，这一次再也逃不掉了，直接被打死了，还砍下了脑袋。 愤怒的人们仍然不肯放过山寨，把山寨的围墙都给推倒了，还放了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这个山寨从此不复存在了…… 白员外到大车店还三眼铳的时候，脸上难掩得意之色，还很谦虚的说道：“这些三眼铳可帮了不少大忙，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另外一个山头的八赖子，也是咱自己人，看着也是个草莽人物，但是很讲规矩的，你们别和他们发生误会就好……” 莫风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想道：“这人果然不简单，果然是蓄谋已久了……” 那个八赖子也是一个土匪，这几年发展的不好不坏，封老四已经被剿灭了，八赖子的地盘一下子就扩大了，有这个白员外背后支持他，一定会发展的很好。 看来以后这里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亦庸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想把这件事情，简单的和老憨说一遍，老憨却和几个孩子正忙活着试验几个炉子。 亦庸好不容易开了个头，老憨却笑着说道：“这些小事不用和我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我已经不如你们了，以后我就不管了，我这不是有事干了嘛，你不用和我聊太多了，和我检查一下这些炉子吧！” 那些奇怪的炉子，是亦凡的儿子做出来的，专门用来烧制木炭的铁炉子。 粗大的圆铁桶，上面还有个盖儿，把锯好的木头码放进去，可以盖上铁盖，再用和好的稀泥封好缝隙，就可以在下面点火烧了。 更奇妙的是，炉子的上面有一根铁管子连接到下面，大火烧上一会儿，铁管子冒出来的烟，也会烧着的。 那就证明炉子里边的木头，已经开始碳化了，当那个铁管子不再冒烟着火的时候，就证明圆铁桶里面的木炭已经碳化好了。 这时候就可以停火了，连那个铁管子也用湿泥巴封起来，等到冷却好了，再打开圆铁桶，看里面的情况。 老憨指挥几个孩子忙活这一个炉子，却让亦庸把另一个炉子打开，那个炉子是昨天烧好的，今天已经凉透了，可以看看圆铁桶里面的情况了。 亦庸笑了笑，敲掉了铁盖上的泥巴，拿掉了铁盖儿，老憨看了一眼，伸手从铁桶里拿出了几张碳化好的荷叶，看了看，激动的说道：“成了成了，比我想象的还好……” 第611章 什么才是重要的 老憨激动是有原因的，那些荷叶碳化的非常好，每一张都变成了炭，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完整性，连原本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老憨微笑着说道：“很多中药材都需要烧炭存性的，荷叶是最难的，要么是炭化不好，要么是烧成了灰，你爷爷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炭化荷叶，我这大半辈子的时间，每一次干这活，一多半都不成功，没想到这个炉子却把事情给解决了，真是人巧不如家什好啊……” 老憨的语气中有自豪，也有些许的落寞。 亦庸当然知道自己的老爹，对那些中药费了多大的心血，尤其是炭化的时候，点香计时，贴纸测温度，有时候也做不到完美。 荷叶需要炭化，很多中药材需要烧炭存性，这也是某些药材炮制的一种手段，然而要做好这一点并不太容易，对火候的掌握要求太高了。 对某些中药材做好碳化的工作，似乎成了某些大夫的执念，现在终于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了，可惜造这个炉子的孩子不是学医的，也不是制药的孩子，却是一个做铁匠的孩子。 铁质的碳化炉，能够更好的让炉内的东西碳化，接出来的这一根管子，能够很清楚的了解炉内炭化的情况，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根据经验和时间来判断了。 老憨小心翼翼的放好那些碳化的荷叶，又从炉子里抓出了两把桃核，仔细的看了看，烟火气很小，桃核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老憨甚至用牙齿咬开了一个桃核，看到桃核的内部也碳化的非常透，老憨满意的笑了。 老憨用手扒拉了一下，又从炉子里抓出了一小捆儿柳条，碳化的也非常好。 那些柳条比手指头还细，已经截成了比手指头长一点的尺寸，老憨拿着一根柳条炭，仔细的看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轻轻的扔在跟前的石板上，居然发出了清脆的金属之声。 老憨捡起柳条炭，又在石板上轻轻的划了几下，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老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嘴里却说道：“好啊，太好了，这炉子真不错，解决了太多大问题了，比我原来烧的炭好太多了，以后孩子们可以用这个写字画画了。” 亦庸笑了，原来自己的老爹之所以这么高兴，是有这样的想法。 家里很多年前就请了私塾先生，自家的孩子读书认字儿，周围的乡亲也可以免费来学，可惜效果非常的不好。 有的人宁可让孩子去地里拔草，到坡里去放羊，也不愿让孩子读书认字，即使是不要他们的学费，笔墨纸砚也很贵的，周围的乡亲日子过得苦，不愿意给孩子掏这个钱。 可是不读书认字儿太吃亏了呀，有的孩子长大了也不会写信，不会记账。这事情自家是深有体会的。 有的人头脑是挺好使的，人品也非常不错，可惜却没办法让他做大车店的掌柜，也没有办法让他经营一些生意，连账都不会记，连字儿都不会写，你怎么用他呀！ 有了这碳棒做笔，总会多几个孩子读书认字了吧！ 亦庸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说一下大车店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运送煤炭的道路畅通无阻了。 老爹说这是小事不重要，看来还真不是重要的事了，让自家的人把事儿解决了就行了，自己也只不过是害怕老爹无聊，过来和他说说话的。 看来自己的老爹乐在其中，自己就没必要再横生枝节了。 这时又听到老憨说道：“咱家做木炭生意多年了，这几年烧些炭越来越难了，山上岭上的树木也不是取之不尽的，有了这个碳化炉挺好的，以后柳树上修剪下来的枝条，也可以利用上了，柳条炭可是非常好卖的……” 亦庸接话说道：“是挺不错的，再做这几个这样的炉子，也送到别的兄弟那里去，让别的兄弟也能用上，这几年的碳可是很贵的……” 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又聊了一会儿，亦庸就离开了，老爹知道自己找事儿干，老有所乐就行了。 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要自己带着兄弟们处理好就行了。 再说了，自己老爹干的还都是正事，按时去医馆坐诊，又在家里干点儿自己喜欢的事，也挺好的。 老憨已经算是高寿的了，在本县的员外里，已经是年龄最大的一个了。 这让很多的员外富户羡慕不已，越是生活过得好，日子过得顺心的人，越想要长命百岁，好好的多享几天福。 于是那些人，有事没事的到家里来聊聊天儿，探讨一下长寿的秘方，当然了，有些人纯粹是来巴结讨好的。 老憨有时候其实也挺为难的，自己虽然是个大夫，还真没有偷偷吃什么灵丹妙药，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长寿秘方。 不过生活上越来越讲究了一些，却没有追求奢侈高档，只是追求舒服自在而已。 这一天又有一个员外跑到家里来了，还带来了几只羊，一进门就笑呵呵的说道：“老哥哥我又来了，你看这几只羊合用吗？这一回该把你那个羊汤的做法教给我了吧！” 老憨也笑呵呵的回答道：“煽过的公羊就行，没煽过的不合用，味道太重，下不去嘴，你也不乐意吃。” 那个员外又说道：“秋冬进补，来年打虎，这不是你说的吗？你那虎骨酒味道才叫一个重呢！要是对我身体有好处，你让我喝我就喝！” 老憨哈哈大笑：“你拉倒吧，什么年纪了，再喝虎骨酒就麻烦了，山东地儿有那么多种羊汤的做法，药补不如食补的。”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指挥人杀羊做羊肉汤喝。 老憨非常内行的说道：“秋冬落叶雪里埋，当归生姜炖羊排。等到羊肉炖的脱骨软烂了，吃肉喝汤，比什么都强啊！” 那个员外又讨好的说道：“这些话你多说点儿，我让孩子们拿笔记下来，跟着你多学学，我也好多享两天福。” 老憨很大方的说道：“炖这羊汤可不是什么秘密，给你个配方也就是了。” 第612章 亦酒回来了 羊很快就杀好了，羊肉也被剁成了小块儿，加上一些黄酒，撒上一些盐，好好搓洗了一番，然后又放在清水里泡了好一会儿。 凉水下锅，小火慢慢的煮开，血沫便慢慢的飘了上来。撇净血沫，再加上当归，生姜，葱段继续煮。 光加这些可能燥性太大，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还真害怕虚不胜补，老憨又指挥着下了一些铁皮石斛，一小捏麦冬，再加几片儿玉竹，慢慢的继续炖煮。 老憨还好心的提醒做记录的那个小子：“你记好了，当归分三段，当归头止血，当归身补血，当归尾部却是破血的，你可别用错了。” 那个员外笑着说道：“一株草药三种用法，你还真是讲究啊！” 老憨得意的说道：“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其实是一代又一代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等到羊肉煮好了，两个人凑在一起，一边吃肉喝汤，一边儿聊天说地，那个员外吃饱喝足了，又拿过方子让老憨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其实两家人很多事情上都有合作，这几年关系非常不错，那个员外上门请教只是一种说辞，拉近关系才是真正的目的。 老憨也乐于装傻充愣，在一块聊聊天，热闹热闹也挺好。 员外和员外之间也需要搞好关系，知县大人也不会让一家独大，这两年在知县大人的关照下，自家发展的非常不错，别的员外就放低姿态，过来搞好关系。 老憨就和他们吃吃喝喝聊聊天儿，正事是孩子们在一起谈的，某些生意方面进行了一些合作，以后关系就会更稳固一些了。 日子安静的过着，终于在一个冬天的早晨，亦酒回来了！ 亦庸把他领进房间的时候，老憨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亦酒叫了一声爹跪在跟前，老憨看了看这个儿子，并没有搭话，左右看了看，拿起了扫地的笤帚，“啪”的一声打在了亦酒的肩膀上！ “你还知道回来呀！一声不吭的离开家，一连几年不见人影，你现在才知道回来！” 老憨一边说着，一边挥起笤帚，又重重的打了一下：“刚才那一下是我出出气，这一下是替你娘出的气，她舍不得打，我舍得！” 老憨说完这话并没有停下来，又重重的打了一下：“还有你的老婆孩子，你舍下他们太久了，不打几下是不行的，他们也不敢打你，我敢！” 亦庸就在跟前，却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 老憨也不过是出出气，并不是真的处罚亦酒，要真的处罚他，用什么也比用笤帚打得重。 老憨又打了几下，每一下都有充分的理由，亦酒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老憨打完了，才坐到椅子上说道：“你这一次是正大光明回来的吧！失败了？” 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亦酒，此刻却落魄的哭出了声音，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失败了是正常的，这种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你还没那个能力，能全须全影的回来，我已经很欣慰了。” 转头又对亦庸说道：“带他去见见他的母亲，还有他的老婆孩子，晚上的时候，你们两个早点来我这里，我们好好聊聊。” 亦庸答应一声，领着亦酒离开了。 亦酒几年不见踪影，有些情怯了，之所以让亦庸领着他来见自己，也是这个原因，他见别的亲人也会情怯，最好还是让亦庸领着他。 自己打他那么几下，或许他的负罪感会轻一些，和别的亲人相处的时候也能自然一些。 自己就在屋里安静的待着吧，这孩子回来就好，无论闯下什么祸事，自己也能安排下他，如果上一次知道他回来过，一定不会让他再离开的。 可以把这孩子藏进那个桃花源，过几年再出来也就是了，自己家这些年为了不显山不露水，在别处也置办了一些产业，怎么都能把这孩子安排好的。 亦酒可能也是害怕这样，所以谁的面儿都没敢见，偷偷回来待了几天，又偷偷的逃跑了。 年轻人呀，不闯荡一番，绝对不会死心的，一回还觉得不够，还要再出去一回。这一回正大光明的回来，应该会安分一些了吧。 亦酒和别的亲人见面的场景一定不会太好看，自己就不看了。 过了好久，金兰匆匆的过来了，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亦酒终于回来了！” 老憨点点头，故意语气轻松的说道：“先来找的我，我用笤帚打了他好几下，好好的出了一下气，也帮你出了一下气！” 金兰居然有些慌张的说道：“别打他了，真害怕又把他打跑了……” 老憨笑着说道：“这一回不会跑了，多打两下也不会跑了，你就放心吧！” 这些年难为金兰了，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其实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个孩子，有时候也会生气这孩子不着家，但见了面又怕这孩子会跑掉。 老憨笑着又说道：“见着孩子了，怎么不和孩子多说一会儿话呢？” 金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说什么了，回来就好了，好胳膊好腿的回来，比什么都强，让他见见他的老婆孩子吧，这些年也难为人家了，那两个孩子，一定和亦酒生分了……” 转过头来又问道：“你说亦酒这孩子现在喜欢吃什么？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还喜欢吃吗？我该给他做点什么饭吃？” 当娘的总是这样，想对孩子好点儿，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想着让孩子吃的好一点，穿的暖一点。 老憨却无所谓的说道：“他在外边什么吃不到啊！多大的人了，你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像是缺吃少喝的人吗？你自己也说他好胳膊好腿的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算了，不要管他了……” 老憨也是没有办法，他知道金兰这些年牵挂着这孩子，今天见到了孩子，终于可以放心了，老憨也只能多说一些宽心的话，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第613章 救荒丸也叫仙丹 终于到了晚上，亦庸和亦酒来到了房间，父子三人关上房门，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老憨让亦酒说说这些年的经历，从上一次离家开始讲就可以了，上次离家之前的经历，已经从书信上了解过了。 亦酒犹豫了一下，却掏出了一个小包放在桌子上，小包里装的是几颗药丸一样的东西。 亦庸好奇的拿起一颗看了一眼，疑惑的看着亦酒，亦庸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却不认识这东西，看着像某种成药，却又不太像。 老憨拿起一颗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这是救荒丸！” 亦酒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我们叫它仙丹！” 亦庸听到“救荒丸”三个字儿的时候，心里沉了一下子，亦庸虽然没见过救荒丸，但是他知道救荒丸是什么来历。 榆树皮遇见水很容易膨胀，白茅草的根，亦庸小时候曾经当零食吃过，有一些甜味儿，算是最好吃的草根儿了。观音土不牙碜，虽然不消化，却可以吃进肚子里，让人暂时感觉不到饥饿。 这三种东西在磨子上磨碎，混合到一起做成的东西，就叫做“救荒丸”！ 灾荒时期真的没东西可吃了，只吃观音土很容易死人的，吞一颗救荒丸，再喝一点水，榆树皮和茅草根就会膨胀，观音土会把这些东西留在胃里，一天都不会有饥饿的感觉。 亦庸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兄弟，你在外面吃过这东西？” 亦酒又一次点头：“吃过！我第二次离开家，找到杨老五之后，就吃了这东西……” 亦酒第二次离开家之后，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杨老五。 此时的杨老五在起义军当中的名声更大了，带领的人手更多了。 两个人本来就是熟人，但是让亦酒奇怪的是，杨老五并没有给他安排很好的职位，只是让亦酒跟在他的身边。 有时候还对周围的人炫耀，说亦酒的医术很好，让亦酒给大家治一些小病。 亦酒当然会一些医术了，但是以他的文才武略，怎么可能甘心只是给人看病呢！在家的时候，亦酒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大夫！ 时间一长，亦酒才明白了杨老五的良苦用心。 起义军的规模已经很大了，但是杨老五他们是后来才投靠的，并不是特别的吃香。 很多时候，他们承担了造反的名声，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军功奖励之类的，甚至有的时候，连充足的军粮都没有。 又一次和朝廷的军队遭遇了，他们的军粮却所剩无几了，杨老五去要军粮，却被告知没有军粮了，打赢了这一场仗才会有军粮。 杨老五把所剩的军粮全都拿了出来，对大家说道：“今天有一场大战，很多人会死，愿意冲在前面的，右面站队，往饱了吃，其余的人吃仙丹，这一场仗如果能打赢，就有饱饭吃了，大家决定吧……” 立刻就有一个名字叫李福的大汉站了出来，大声喊道：“是爷们儿就放个响屁！吃饱了总比饿死强，20年之后，爷爷又是条好汉，明天带头冲锋的，跟着我一块吃饭……” 在这个汉子的带动下，立刻有人响应，也大声地吆喝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爷们儿要是怕死，就不造反了，老子明天冲在最前头……” 情绪很快被煽动了起来，很多人站到了右边，端起碗来大口吃饭。 等他们吃饱了，那些饭基本上也就被吃光了，剩下的人只是吞了一颗救荒丸，喝了一些水。 杨老五和亦酒两个人也都没有吃饭，也只是吞救荒丸喝水，其实还挺管用的，很快就感觉不到饥饿了…… 战鼓终于擂响了，那个叫李福的壮汉，一手拿一把斧子，领着那些吃饱饭的汉子冲了上去。 李福手里拿的斧子，就是普通的砍柴用的斧子，两个斧子的大小还不一样，他就这样领着人冲向了朝廷的军队。 身后跟着一块儿冲锋的汉子，手里拿的武器也是千奇百怪，很多都是缴获来的武器，有的压根就是干农活的农具，甚至有人拿的是扁担之类的东西。 只有李福跟前的几个人，手里拿的是三眼铳。 朝廷的军队装备精良太多了，有大炮，有鸟铳，有弓箭，还有制式的大刀长矛。 可是李福他们那些人，就这样毫无畏惧的冲了上去，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踩踏着倒下的尸体继续冲锋！ 终于冲到了近前，进入了三眼铳的有效攻击范围了，三眼铳可以发挥威力了，几枝三眼铳响了起来，李福手中的一把斧子也飞了出去，狠狠砍在了一个官兵的脑袋上！ 李福拿着另一把斧子，冲进了官兵的队伍，跟前用三眼铳的几个人，也抡起了三眼铳，当成棍子使了起来，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时间再装火药了，三眼铳只能当棍子使了。 其他活着的人也冲进了官兵的队伍，一场残酷的混战就这样开始了，可惜冲上去的人数太少了，武器又太吃亏了，不断有人倒在了地上…… 亦酒着急的说道：“都快死光了！咱们还不冲吗？” 杨老五一脸冰霜的说道：“官兵还没有乱，冲上去也是白送死，看不见赢的希望，我不能搭上所有的弟兄！” 跟前的另一个人红着眼睛说道：“要是官兵一直不乱呢？我们就这样看着吗？冲上去的弟兄就白死了吗？” 杨老五瞪着眼睛说道：“都给我闭嘴，你们记住，战场上只有一个头，这里我说了算！” 亦酒这才惊讶的发现，杨老五已经变得残酷无情了。 冲上去的那些人虽然越来越少，却仍然在和官兵拼命，官兵的阵脚终于有些松动了，这时候带着队伍冲上去，应该可以打赢了。 杨老五对亦酒说道：“兄弟，你听好了，你和这100多个兄弟压阵，记住我昨天说过的话。其余的人跟我冲！” 不等亦酒有所反应，杨老五举起大刀，大喊一声冲了上去，已经按捺不住的人们，也红着眼睛，呐喊着冲向了官兵的队伍…… 第614章 杨老五的无奈 亦酒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人群像潮水一般的冲了出去，这才想起了杨老五昨天晚上和他说过的话。 杨老五昨天说过，今天这场仗如果打败了，就让他带着这100多人赶紧跑，不能让所有的人都死掉，也不必为死了的人报仇，找个十字路口烧两张纸就行了…… 当时杨老五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轻松，亦酒没有太当回事儿，杨老五还笑着解释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死去的弟兄们到了那边，不能一个钱也没有吧，这事你要负责好啊！” 现在看来，杨老五说的是真的，造反也是一条不归路，带领的人数越多，战争的规模就越大，死的人就会越多，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个人的武勇在这种规模的战斗面前，没有太多的发挥空间，能活下去需要和别人一起去拼命，有时候还需要一些运气。 官兵的武器精良的多，没有经过太多训练的起义军，除了拿着命去拼，别无选择。 杨老五带着大批人手冲了上去，胜利的天平还是偏向了起义军这一边，装备精良的官兵终于慌了手脚，有人开始带头逃跑了。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口子，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战斗终于变成了一边倒的顺风仗。 越来越多的官兵丢盔弃甲，扔下物资逃跑了，起义军跟在后面不停的追击，一直到天快黑了，战斗才完全的结束了。 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亦酒领着那100多人，救助自己这边受伤的人，也顺便给没死透的官兵补刀…… 战斗胜利了，一切都有了。 杨老五喝着酒吃着肉对亦酒说道：“你离开了一段时间，赶不上这里的变化了，别怪我残酷，我只能这样派人送死！” 亦酒无奈的说道：“以后我们怎么办呢？就一直这样冲杀下去吗？” 杨老五无奈的说道：“不知道，我已经在官兵那里挂了名了，我只能这样不停的冲杀，直到我死的时候结束，好兄弟，我不想让你也在官兵那里挂上名字，你帮我压阵吧！” 官兵有朝廷的军粮和各种给养，起义军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在战斗中获得，别的办法是没有的。 所以很多的时候，反而是起义军在追着官兵打，官兵反而在节节的败退…… 亦庸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你们就一直这样打仗吗？” 亦酒点了点头：“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才开始的几年这样的情况最多，后来占领的地方多了，情况变得好一点儿了，可是新的矛盾又出来了……” 杨老五领着众人打的胜仗越来越多了，队伍的规模更加壮大了，杨老五总结出来的经验也越来越多了，成了一个带兵的好手。亦酒也慢慢的成长了起来，虽然名声不显赫，却也有了很多的追随者。 这一天杨老五又去总部开会了，回来的时候居然领了一个简易的王冠，原来他被封成了王。 有王冠在手，杨老五的脸色却非常难看，比打了败仗死了很多弟兄还难看。 亦酒小心的劝道：“你有什么不痛快，别表现在脸上呀！下面人都看着呢！” 杨老五冷哼一声，把那个王冠像扔破烂一样，扔在桌子上说道：“我大字不认识几个，仗着匹夫之勇，打了几次大胜仗，虽然有些名声，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个王！你觉得这王还值钱吗？” 亦酒也叹了一口气，还是小心的劝说道：“再怎么说也有了王的封号，你表现的高兴一点，下面的人信心也能足一点……” 杨老五摇头：“我真害怕会封出更多的王来，那时候这王的封号就更不值钱了，老子带着人，冲杀了这些年为了什么？真觉得不值了……” 其实杨老五被封王的那时候，已经封了很多的王了，王的封号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 可是还是让杨老五说中了，随后更多的王被封赏了下来，王的封号更加不值钱了。 矛盾也进一步加深了，都是王，谁服谁呀？你凭什么指挥我呀！ 杨老五无奈的叹气说道：“完了，再这样下去，这么多年的辛苦就付之东流了，但愿起义军的高级将领，能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想办法改掉吧！” 遗憾的是，过了一段时间，这种情况不但没有更改，反而更加的乱了，最后连起义军的高级将领之间，也互相攻伐了起来。 当起义军和起义军打起来的时候，地上全是自己人的尸体，杨老五跪在战场上嚎啕大哭…… 朝廷的劝降书再次交到了杨老五的手上，以前也曾经有类似的书信交到杨老五手上，杨老五连看都不愿意看。 可是这一次，杨老五看的却很认真，最后杨老五说道：“我要向朝廷投降了！” 亦酒大惊失色：“你别相信那些鬼话，不可能有这些便宜事儿的，那些高官厚禄都是假的，朝廷会让你攻打别的起义军的，你对自己人下得了手吗？” 杨老五苦笑着说道：“我知道！我从来没相信过朝廷的鬼话，现在战事未平，只要我不再和朝廷打仗，我提什么条件，朝廷都会答应我。 等到仗打完了，朝廷的人，再用别的理由收拾我，我一样是死路一条，没办法了，我已经太有名了。 你就不一样了，你在起义军当中有一些号召力，却在朝廷那边没有什么名声，你帮我做一件事儿吧！有三四百人，一直跟着我出生入死，我死了之后，你给他们找一条活路吧……” 亦酒彻底没了脾气，他的那一点聪明才智，在这里根本不够看的。 这个杨老五算得上是个英雄人物，在这样的洪流面前，一样也是无计可施，改变不了什么。 农民起义没有一个高瞻远瞩的大人物带领着，就算拼尽全力，一样无法改变失败的命运。 杨老五和亦酒在自己人打起来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了起义成功的信心，杨老五唯一的想法，就是保住一部分人的命，这三四百人跟着杨老五出生入死，他还不想让他们全部都死光。 第615章 英雄最后的结局 事情进行到现在的样子，杨老五和亦酒两个人也都是没了太多的办法。 杨老五最后还是决定向朝廷投降了，他知道这样一来，朝廷也不会放过他的，像他这样出名的反贼，如果不死，朝廷的人不会安心的。 杨老五投降了之后，起义军这方面也不会放过他的，杨老五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身败名裂成了杨老五最终的下场。 杨老五苦笑着说道：“能让一部分弟兄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说完这些话，杨老五真的选择了这条身败名裂的道路。 事情和想象的一样，朝廷方面的人接受杨老五的投降，但是要杨老五向起义军进攻，还会派人来监督战斗。 但是杨老五提出的那些要求，军粮，军饷，武器之类的，兑现的都很少，军粮还能勉强够用，军饷和武器基本没给，没说不给，只说现在经费紧张，以后会给补上的。 杨老五明白，他已经投降晚了，朝廷方面也知道起义军的处境，不会再给他们优待了，杨老五也已经不在乎了。 仗当然有的打，起义军方面马上派人来围剿杨老五了，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战斗之后，几十个兄弟受了伤，连那个大难不死的李福，也缺了两根手指，没法拿着斧子战斗了。 杨老五对那个督军说道：“受伤的人失去了战斗力，你必须好好安置。” 最后得到的答复是：“返回原籍，不得聚集闹事……” 杨老五只能苦笑，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弟兄们能摆脱叛贼的名声，能够回家种地就可以了，别的顾不上了，杨老五让李福他们回去了，以后还会安排更多的人回家。 又一次不是很激烈的战斗之后，想回家的弟兄把轻伤伪装成重伤，没有伤的人在额头上划一道口子，血头血脸的伪装成受伤的人，也申请退役了。 于是又有200多人退出了战场…… 不断的战斗，不断的减员，队伍在急剧的缩水，却仍然得不到朝廷的支援，朝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让起义军之间互相攻打，谁灭了谁都是好事儿。 最后一次战斗开始的时候，杨老五对亦酒说道：“自己人差不多都走了，剩下的人我也交代好了，你帮我关照一下他们，你也离开吧！我不死，这个队伍没法解散的，朝廷也不会放心……” 杨老五说完最后的话，挥舞着大刀冲向了进攻的起义军头目，面对昔日的战友，高高举起大刀，却根本就没有落下去，微笑着看着对方的长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对方懵了，这一刀这么简单得手了吗？杨老五真的躲不开也挡不住吗？他可是有名的用刀高手啊…… 老憨和亦庸听到这里，面色都有些凝重，一个英雄人物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还真是让人惋惜了。 亦酒声音低沉的继续说道：“一个英雄人物一连几年的打拼，最后就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杨老五死后，朝廷也放心了，队伍也解散了……” 亦庸关切的问道：“你们自己的那些人怎么安排的？” 亦酒苦笑着说道：“其实杨老五早就做好了打算，从我第二次找到他的时候，他不让我出头露面，只是帮着处理队伍内部的事务，这样我的名声就不显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早就给大家找好了退路，只是没有给自己留退路罢了！” 杨老五还真算得上是个英雄人物，亦酒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杨老五这些年准备了不止一个退路。 甚至和海外的组织也有一些联系，如果愿意的话，弟兄们甚至可以远走海外，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但是很多人故土难离，不愿意到海外去，愿意再回到家乡，甚至有的人不死心，继续跑去了起义军那里接着造反，那也没办法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老憨又问道：“你自己怎么打算的？” 亦酒说道：“我还是在家里安心的酿酒吧！以后哪里也不去了！” 老憨点了点头，让亦酒回去了，看到亦酒走远了，老憨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经历了这一番磨难，他有些心灰意冷了，但愿他能安心的过日子吧！” 亦庸苦笑了一下说道：“他身上的气我感受到了，和以前相差太大了，或许这小地方能留住他吧！” 老憨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否则刚才也不会说但愿两个字儿了。亦酒算是一个有本事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在外面野惯了，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待在父母跟前呢？看看再说吧。 亦酒踏踏实实在家过日子了，金兰却又病倒了，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一旦放松下来，身体反而不太好了。 吃了几副药，调养了一番，情况还是不好不坏。 这一天老憨又炖了银耳莲子羹，亲自端给金兰吃。金兰笑着说道：“你别拿这东西哄我了，我不是那种娇贵的人，吃这东西还真吃不习惯。” 老憨却笑着说道：“我炖了好多啊！又不是光你一个人，大家都吃点儿，再说了，我这种银耳莲子羹和别家的不一样，用的材料都是药材级别的，再再说了，跟了我大半辈子了，咱家过的日子也不错了，吃点好东西怎么了？我还不信了，你身体底子那么好，这点小毛病我还给你养不过来！” 金兰只能笑着吃了下去，老憨说的是实在话，这银耳莲子羹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银耳用的是稠耳，煮出来的羹汤特别的滑爽，除了加上药用的莲子儿，还加了党参，淮山药，这可是温补的药材，另外还特意加了桂圆，这东西在山东地儿可不常见，算得上是稀罕物。 金兰也发现了桂圆肉，笑着说道：“你呀！怎么把桂圆也放上了，银耳莲子羹哪有放桂圆的呀！这东西什么价呀！那可是有钱的阔太太吃的。” 老憨有些得意的说道：“你管什么价钱干什么！吃了对你身体好就行了，别人家里稀罕，咱家要多少有多少，还真不是什么稀罕物！” 第616章 黄河春汛决口了 金兰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这辈子跟了你，还真值了，生的几个孩子也都长大了，可惜的是，就属亦酒这孩子聪明伶俐，就数这孩子不让人省心。” 老憨笑着说道：“孩子这不是回来了吗？这孩子这几年不在家，就他生的孩子少，不让他出去了，让他在家多生几个孩子！让你多稀罕稀罕！” 金兰却摇头说道：“亦酒这孩子在家留不住，咱家有本事的孩子都在家里留不住，我这个当娘的管不了，你这个当爹的也管不了。” 知子莫若母，金兰并不是个聪明的人，但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一下连老憨都无话可说了。 金兰又继续说道：“这孩子要是再往外面跑，可以把他媳妇带走，让他把两个孩子留下吧，这俩孩子在我跟前这么多年了，我不放心他领走。” 老憨赶紧点头：“你放心吧！亦酒这孩子再怎么没良心，也不能摘你的心尖子，这事我说了算，他不敢不听！” 看到老憨大包大揽，金兰终于放下心来，过了些日子，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老憨在心里感叹一句：“养个有本事的孩子能有什么好处呢？几年不见人影，害得父母提心吊胆，亦酒算是有本事的孩子，还不如亦福那样蠢笨一些呢！” 亦福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笨人，可是亦福照样领着一大群人，好好的在家种庄稼。老婆孩子都能照顾好，也能在父母跟前尽孝。 盐碱地上种出的枸杞，决明子之类的好几样药材，照样能赚不少钱，成片的向日葵，惹得十里八乡的人都眼热得很。 到底生什么样的儿子才是好儿子呀？老憨心里都弄不明白了。 冬去春来，天气渐渐暖和了，黄河那边却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那里发生了可怕的春汛决口！ 黄河春汛是非常可怕的！是黄河下游特有的一种灾难！ 今年冬天特别冷，黄河的山东段属于下游，河面上却迟迟不化冻，黄河的流域太长了，上游如果有地方下了雨，各个支流里的水，就会冲进黄河道！ 下游没有化冻，进入黄河道的水就会在冰面上流淌，这一下就要了命了，等于一下子加高了河床，虽然河堤已经很高了，有时候也无可奈何。 唯一的办法就是下游炸开冰面，让黄河下游的冰水赶紧流进大海。 可是这个办法也很有难度，炸的早了，温度过低，马上又给冻上了，白忙活一通。炸的晚了，上游的水夹着冰块冲下来，这活根本就没法干了。 今年就是这种情况，还没等到去炸冰面儿呢，上游的大水就冲了下来，人们只能无奈的看着河里的水越涨越高，盼望着河里的冰赶紧化开，这样水位就会很快降下去的。 可惜这是一厢情愿了，黄河终于在某一个地方冲出了一个口子，河水夹杂着冰块儿，冲出了黄河堤岸，堵都堵不住，眼看着缺口被越冲越大！ 可怕的春汛决口还是发生了。 冬天大雪覆盖着的冬小麦冻不死，春汛发生时，夹杂着冰块的水一泡就死！这种情况比夏汛的洪水更加可怕，破坏力更加的惊人。 老憨有时候就想，如果有一个很大的水坝，把上游的水拦住几天就好了，想到这里，老憨自己也苦笑着连连摇头，黄河的水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得需要多大的水坝呀？根本不可能做到。 朝廷也非常害怕黄河决口，于是立了一个规矩：黄河一旦决口，堵口花费的银两，朝廷只能出六成，剩下的四成，由所辖区域的道府以下文武治河官员承担。 这条规矩的本意，是想让治河的官员承担更多的责任，这样一来，那些官员就会花费更多的心思治理黄河了。 很可惜的是，那些官员还是有别的办法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花一两银子报二两银子，这样那些官员就不赔本了。 后来更是变本加厉起来。 曾经有一次黄河决口，竟然向朝廷要了1,200万两银子。用掉的秸料达到两万几千垛，一垛秸料垛标准是1万斤。也就是说，这次堵口用的秸料达到2亿多斤！ 这也太离谱了！ 黄河灌溉了两岸的庄稼，养育了两岸的百姓，也给两岸的百姓带来了无数的灾难，下游的三年两决口，真不是说说而已的，天灾加上人祸，真的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老憨知道了黄河春汛决口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朝廷又要收捐了，用于救灾的捐输，这都是老惯例了。 可是让老憨没想到的是，亦酒对老憨说道：“爹，我想去决口的地方看看！” 老憨有些恼火，没好气的说道：“你才消停了多少日子呀！老实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亦酒却为难的说道：“用不了几年，起义会彻底平息下去的，到时候朝廷可能会找我们的后账，返回原籍的那三四百人，日子不一定过得会好。 这一次黄河决口，那里可能会损失很多人口的，如果是那样，我们迁到那里去生活，反而会更好一些……” 老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还真的是留不住了。 不过亦酒说的也有道理，受灾的地方一定会比较乱，亦酒如果领着那些人，迁到那里去生活，别人反而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可以更好地隐藏自己的来历。 而且地方上因为损失了人口，也不会太计较他们过去做过什么，只要不再闹事，地方上的官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老憨无奈的说道：“知道你在外面野惯了，在家里呆不住的，不过你的那两个孩子给我留下，那是你娘的心尖子，你别给摘走了，这事我早和你说过了！ 你媳妇愿意跟着你就跟着你，不愿意跟着你，你也不能胡来，好好的姑娘嫁给你这样的人，也算她的命不好，你必须让人家自己选择。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亦酒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还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这些年一直是父母照看的，孩子和我也不亲近了，和你们更亲近一些，留在父母跟前，我更加放心一些！” 老憨松了一口气说道：“滚吧！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第617章 亦酒招来的人 亦酒真的决定去黄河决口的那里了，家里也答应了，可是决口的地方迟迟没有堵上。亦酒还没有办法到那里去定居。 亦酒去看了两次，那里成了一片泽国，到处是黄泥汤，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河决口，黄金万斗。 这是黄河下游老百姓之间流传的一句老话，意思是黄河决了口，会损失一万多斗黄金。 真实的情况还要糟糕一些，堵决口需要花钱，救灾更需要花钱，大片大片的庄稼被祸害了，老百姓的吃穿住都是问题，1万多斗黄金恐怕也解决不了。 朝廷根本没有钱救灾，黄河决堤的那个大口子就一直这样敞着，肆虐的黄河水就一直祸害着大片大片的土地。 从现在的情况看，已经不是庄稼绝收那么简单了，会有大批大批的人，流离失所逃往异地他乡，这中间会死多少人，根本无法统计。 亦酒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十几口人，有男有女的青壮。 亦酒也想多带回一些人的，可惜没办法，一路上封锁的太严了，朝廷的官员不允许灾区的人私自流亡，害怕他们聚众造反。 大规模的起义还没有镇压下去，这些灾民如果到处乱窜，投靠了起义军就更麻烦了。 在某些官员的眼里，灾民就是造反的根源，这些灾民就该老老实实的等死，才算得上是好灾民，至于灾后重建的时候，需要老百姓重新种地纳粮了，那时候再有一些青壮的老百姓原地复活，这样是最好的了。 亦酒真想破口大骂：“没钱救灾，老百姓自找活路还要作出种种限制，还有天理吗！” 要是几年前遇到这种情况，亦酒恐怕又会领着人造反了！ 现在的亦酒当然不会这么做了，亦酒说尽了好话，编造了充足的理由，还暗暗的给把守关卡的士兵塞了一些钱，这才带回了这些人。 这些人倒是感恩戴德，干活不要工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盼望着能够挨过这一场灾祸，有一天再回到家乡。 亦酒给他们安排了活，让男人或者打石头，或者烧窑，或者做木工…… 还让几个女人学习火炕孵蛋的技术，也让几个手巧的女人学习纺线织布，重返家园的时候也好有手艺。 亦酒也派人通知了几个人到家里来议事，提前和亦庸他们说了一声，都是起义军当中的一些头目，现在已经不是叛贼了。 但是身份还是有些特殊，来找自己的时候，直接让他们住下就好，他们不会乱走乱说的。以后自己去了灾区发展，有事和家里联系的时候，会让这几个人跑腿送信儿的。 亦庸他们觉得也没什么，家里人来人往多了，多这么几个人也不显眼儿，只要注意一下保密就好了。 亦酒又去了灾区，还没回来，已经陆续到家里来了4个人，都是亦酒约来的。 第一个来到家里的人是个骑着马来的小个子，一个人两匹马，一看就是很机灵的样子，该属于那种心眼多，眼皮活泛的人。 可是这人除了和人打招呼亲热一些，别的什么话也不说，安排他住进亦酒的小院里，他连门都不愿出，也不愿见人。 只是对自己带来的两匹马非常的关心，坚持自己照顾那两匹马，半夜起来添料都是亲力亲为。 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也是骑着马来的，背着一张大弓，这人只有一只眼睛，却放着凶恶的光。 可是这个人说话走路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和他那一身的杀气极不协调，让人看了说不出的别扭。 第3个人和第4个人一块来的，两个人各赶着一辆马车，一个人缺了一根手指，一个人缺了半条小腿，装了一条假肢，走路的样子有些怪异。 这两个人身上的杀气最重，他们走进家门打招呼的时候，院子里的狗都不敢叫一声，还夹起尾巴躲进了狗窝里。 这4个人住进亦酒的小院儿，居然连点动静都没有，让人觉得挺怪异的。 这些人应该是亦酒在起义军里的人手，一身难以掩盖的杀气，眼睛里都是凶恶的光，没想到会这么的规矩和低调，不多说话，甚至不愿意见人，安静的让人觉得太怪异了。 家里人对这4个人都有些好奇，亦庸也挺好奇的，亦庸非常想知道，亦酒这些年都是和什么样的人接触的，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从亦酒的诉说当中，亦庸觉得亦酒这些年过得挺窝囊的，很难想象一个文武全才的兄弟，就这样在外面折腾了一回，一事无成的回到了家中。 这些事情亦酒不愿意多说，亦庸也不好多问，现在这些人在家里等亦酒，可以和这些人多接触一下，多了解一下亦酒这些年的事情。 于是亦庸带着刘二勇和莫风，拿了一些酒肉，亲自给那几个人送去，顺便聊聊天，说说话。 一进亦酒的那个小院儿，双方都有些尴尬和别扭。 亦庸首先说道：“慢待几位了，我兄弟这里窄小了一些，我这里有很多空房间的，大家可以随便住的，不必挤在这一个小院里。” 缺了手指的大汉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睡地铺，不麻烦当家大哥了！” 原来这几个人都没有睡过床，房间里的东西尽量不动，都是在地上睡的地铺。 亦庸笑着对断指的汉子说道：“你叫李福吧？我兄弟说过你很多次了，我兄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亦酒说大家以后还要多来往的，大家不必如此拘束的。” 那4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那个李福才小心的说道：“当家哥哥莫怪了，我们这几个人身上杀气重，不愿和外人多接触，显得生分了一些，九哥也交代过，不让我们乱说乱动的，我们也需要听九哥的话！” 不等亦庸再说什么，刘二勇粗声大气的说道：“我们不是外人，亦酒是我们兄弟，你们这些厮杀汉子，怎么还这么矫情呢？让人觉的怪别扭的。” 那个叫李福的汉子，抬头看了看刘二勇，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好身板儿啊！是个好汉的模样！” 第618章 战场上下来的粗汉子 莫风这些年已经变得十分灵活，很是麻利的把酒肉摆到了桌子上，让大家边吃饭边聊天儿。 几个人终于坐到桌子跟前喝酒，几杯烈酒下肚，气氛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说的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那个小个子姓皮，大家都叫他皮猴子，他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而且他的马术精湛，在飞奔的马背上，能很轻松的跳到另一个马背上。 两匹马都不用停歇，马的速度也不用减下来，两匹马还能轮流载人，轮流休息，让他送消息是最快的。 那两匹马就是他的命，所以他惜马如命，睡觉也不愿意离那两匹马太远。 一只眼睛的那个人实际上是一个弓箭手。装了假腿的那个人是一个长枪手，包括那个李福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酒至半酣，那个李福喝了一口酒说道：“除了皮猴子受的伤轻一些，很多人都去阎王爷那里报过到，又被九哥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没什么可说的，命是九哥救的，这辈子听他的话了，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李福脱下衣服露出胸膛说道：“大小十几条伤疤，留在胸膛上的伤疤，证明我不是孬种，长长的伤疤都是刀砍的，没什么的，最让我后怕的是这个地方……” 李福说着，转过身来说道：“这是长枪留给我的贯穿伤，从前胸穿到了后背，在后背也留下了一个圆点儿，那时候我知道我应该活不了了，长枪拔出来之后的几天，我前面的伤口化脓，后面的伤口淌血水。 九哥用刀子把烂肉全部挖掉了，我的伤居然长好了，可我喘不动气儿，九哥又在我的下肋刺了一刀，放出了一些脓血，我居然又活回来了，从那之后，我们就知道，有九哥在那里，有些人的命，阎王爷都不收的……” 这人身上的伤疤触目惊心，可以想象他受了多大的痛苦，他却故意把话说得这么轻松，还扯出了阎王爷的话题。 那个弓箭手说道：“两军人马混到一起的时候，弓箭手是最吃亏的，当时我一只眼睛受了伤，九哥挖掉了我那只受伤的眼睛，不让挖掉眼睛的那些人，后来都死了，九哥给我留了一只眼睛，留下了一条命……” 装了假肢的那个人笑着说道：“一场仗打完了，我居然站不起来，低头一看，我的小腿儿被压成了扁的，九哥拿着斧子从膝盖以下砍断的，他的手真快，一斧子就很利索的砍下来了……” 亦庸满脸狐疑的说道：“亦酒给你们治伤，下手这么狠吗？” 李福立刻就觉得自己人说错了话，本意是说亦酒救了他们的命，现在好像不对头了，赶紧反驳的说道：“手不狠，救不了命，战场上的人命最不值钱，九哥救的人命是最多的。” 装了假肢的人，似乎没明白过来，继续说道：“九哥杀敌是最勇敢的，他不像我用笨力气，他武功高，动作灵活，他的身法快极了，杀死三四个人，第一个人才歪倒在地上……” 李福一瞪眼睛说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薅出你的舌头来，剁成18块喂狗！” 那人吓了一哆嗦，怎么能说亦酒杀人的事儿呢！从战场上下来就说过，不再提杀人的事儿了。 那人赶紧掩饰的说道：“我喝醉了，胡说八道的，你们别见怪！” 皮猴子也赶紧说道：“九哥大多数时候不带队杀敌了，他主要是下命令，命令都是我送达的，我知道这事……” 这些人显然说漏了嘴，又慌忙不停的演示，他们本意是想说亦酒救了他们的命，谁知道后来越说越不对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补救，说的更加乱了，气氛立刻尴尬了起来。 莫风笑着对弓箭手说道：“你来的时候带了一把长弓，我也有一把弓的，我们能否切磋一下？” 那人立刻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我们这些大老粗不太会说话，说话大嗓门儿像打仗，能切磋一下就太好了……” 大家赶紧来到院子里，竖了一块木板当靶子。 莫风拿着自己的弓，连发三颗弹子，在木板上留下了三个泥印，居然距离相同，排列整齐。 那个弓箭手笑了笑，也连发三箭，每一支箭都挨着泥印，居然也排列整齐，显然箭法更胜一筹。 两个人到木板前面看了一下，相视一笑，弓箭手突然抡起自己的长弓，猛然攻向了莫风的小腿。 莫风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赶紧一跳躲开，整个人却像弹簧一样弹射回来，一拳打向了弓箭手的胸口。 弓箭手没想到莫风反应会这么快，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莫风赶紧收劲儿，还是打在了他的心口处。 那弓箭手弯腰咳嗽了几声，这才勉强笑着说道：“九哥说过你，他说你弹子射的好，这几年近身功夫练的也很好，果然是这样，你会打金钱镖也是真的了！” 莫风尴尬的说道：“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进攻我，一时没留手，得罪了！” 莫风看到那人对金钱镖很感兴趣，掏出几枚鲨鱼齿的金钱镖递给了那人。 那人皱了皱眉头说道：“九哥用的不是这种金钱镖，就是普通的铜钱！” 莫风这才点头说道：“这种金钱镖威力大一些，有些歹毒了，我早就不用了，送给你了，我现在的确用的是普通的铜钱。” 两个人不打不相识，居然有惺惺相惜之意…… 几个人又在一起说笑了一番，亦庸就带着莫风和刘二勇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刘二勇感慨地说道：“我要是受他们那样的伤，恐怕早就玩完了，真是些好汉子呀！” 莫风也说道：“亦酒还真是不一般，这些人虽然是大老粗，对亦酒的尊敬却不是假的，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一伙人聚在一起，居然也失败了！” 亦庸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挺可惜的，没有一个高瞻远瞩的大人物领着他们，有再多这样的汉子也没有用。 亦庸还是不太了解亦酒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亦酒这些年并不像他诉说的那么平淡。 第619章 亦酒的计划 两天之后，亦酒终于心急火燎的赶回来了，这一次为了得到确切的消息，耽误了几天行程，否则也不会晚了几天，让那几个人在家里干等了一些日子。 亦酒回到自己的小院儿，看到几个人都到了，亦酒简单的招呼了几句，直接问起了他们的情况。 都是生死兄弟到了一块儿，大家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皮猴子说道：“我跑的地方多，很多兄弟的情况，我了解的多一些，有的处境还可以，虽然做不到父慈子孝，夫妻和睦，总算也是回归了家庭，能够过一份安稳日子，有的处境可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皮猴子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有的老父亲不相信儿子已经脱离了叛贼的身份，怕咱们的弟兄连累了家庭，根本不让他进家门，有的弟兄几年没回家了，妻子居然改嫁了，还是父母做主嫁给了本家的兄弟，弄得太尴尬了，这些事儿啊……” 说到这里皮猴子都有些说不下去了，造反是为了给自己找条活路，有的也是为家里人找条活路，最后的结果却弄成了这样。 李福的眼眶有些红，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回家之后，甲长保长之类的，天天盯着我，害怕我会再闹事造反，我的脾气受不了这个，直接联系了几个弟兄去了煤矿，躲出去清静，有一次煤矿上塌方，死了不少人，我借机把自己和几个弟兄都报上去了，大家算是诈死埋名了，要不是皮猴子找到我，我都想和几个弟兄远走海外了，省得受这个鸟气！” 弓箭手叹了口气说道：“海外的那条路线，我是熟悉的，不少弟兄远走海外，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吧！远走他乡，故土难离呀！要是有办法，谁愿意走这条路呢！” 亦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他和杨老五早就预料到了，可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还是老大的不舒服。 说起来他们投降了朝廷，背叛了起义军，本身就承担了不忠不义的骂名，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够以老百姓的身份继续生活。 可惜事情却不那么简单，有的很难回归家庭了，有的继续遭到朝廷的监视，叛贼的名声还真的很难摆脱掉。 亦酒制止了大家继续说下去，看了看几个人说道：“把大家找来，除了了解一下弟兄们的现况，还有一件事情想和大家说一下的……” 看到大家全神贯注的听自己讲话，亦酒便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计划也非常的简单。 黄河决口小半年儿了，大片的地方颗粒无收，这一次出去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已经开始修复决口的地方了。 就算是修复的顺利，夏粮也绝对没有指望了，等到修好了决口，整好了土地，秋庄稼也没有多少希望了。 当地的很多人已经被转移疏散到了别处，再迁回来也有一定的难度，一来一回会损失不少的人口，这都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 亦酒的想法是借这个机会，带着大家去讨一份新的生活，虽然到了那里需要盖房子，整理土地，但是那里对人口来历查的不严，这么大的人口迁徙，官方想要做到明察秋毫不可能的。 大家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总能安稳下来的，以后或许能够过上好日子了吧！ 亦酒说到这里苦笑了起来：“这条路或许走得通，还是有一些难度的，我这几次出去带回了一些当地人，他们比较了解当地的情况，能够帮到我们的，但也不是非常乐观，你们分头去找一下咱们的兄弟，处境不好的那些人就说明一下情况，愿意试一下的，咱们就结伴去那里讨一份生活，不愿意去的，也不强求，再想别的办法……” 李福打断了亦酒的话，有些激动的说道：“九哥果然没忘了我们，还是在自家的土地上，总比远走海外强的多吧……” 皮猴子也赶紧说道：“是啊！背井离乡的那些人，临走之前一步三回头，要是有办法，谁愿意去陌生的土地上啊！自家兄弟在一块儿，心里多踏实呀……” 亦酒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些细节，让他们别张扬，大家分头联系人，到时候消息确定了就通知大家，大家分多个地点集合，分批分头行动。 亦酒会让领来的那些当地人带着大家去，这样官府那里就容易说话一点，也没什么破绽了，到了黄河决口的地方，大家再集合起来行动，这样就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了…… 这事情真要做起来，需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秋庄稼也没有收成，口粮怎么解决？整理土地需要的农具牲口怎么解决？ 商量到这里，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这些难不倒他们的，其实他们手里有钱的，只不过想找一个容身之处，别的都是小问题了…… 很多事情商量妥当，第2天那几个人就分头走了，去通知其他人了。 只要有人肯带领他们，他们就觉得很有奔头，不会有什么困难难倒他们…… 亦酒送走了他们，自己也要做一些事情了，选了这条路，就必须要走下去的，起义虽然失败了，善后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亦酒走到了家门口，还是犹豫了一下，这几年把妻子扔在家里，心里有些愧疚，面对妻子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尴尬。 亦酒走进了屋里，妻子停下了织布迎了过来，嘴里很自然的说道：“回来了？” 那语气和神态，就像迎接离家几天，做生意刚回来的丈夫，真难为这个女人了。 亦酒狠了狠心才说道：“我可能又要走了，等到黄河决口的地方堵住了，我想带着一些人，去那里过一份新的生活。” 妻子抬起眼来，很平淡的说道：“这一次你终于知道提前和我说一声了，你不用说别的了，我和你一块儿去！” 亦酒更加窘迫了，有些惭愧的说道：“我当年意气用事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想把那里建设的好一点儿了，再接你过去！” 第620章 亦酒的发展 亦酒的妻子惨然一笑：“哦！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当年你一声不吭的离开家，我虽然嘴上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心里还是不踏实的，看来当年赌对了，你不用说别的了，我这次和你一起去！” 亦酒有些慌乱的说道：“那里情况有些复杂，遭受大灾之后，什么都没有了，等我弄好了，一定会来接你的。” 亦酒的妻子仍然平淡的问道：“你回来之后我埋怨过你吗？我娘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他们找过你麻烦吗？嫁了男人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女人的命，最重要的是别抛下我，你还不明白吗？” 亦酒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吧！我后悔了！当年太过轻狂了，以为能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以为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现在才知道是错的……” 妻子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别说些我听不懂的事情，我只知道一件事，既然是夫妻，就应该在一起，就算你是出去造反，也应该带上我，就算是一起砍头，也能在黄泉路上作伴，你做什么我不评价对错，你抛下我是不行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面对这样的妻子，亦酒终于无话可说了…… 过了两个月，亦酒派人去通知了那些人，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又过了几天，亦酒带着人赶上了几辆马车，走出了家门，亦酒的妻子换了粗布旧衣裳，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两个孩子留在了家里，老憨和金兰都没有出来送行，他们在哄着两个孩子做游戏，孩子太小了，留在家里更好一些。 刘二勇把一张纸递给了亦酒，笑着说道：“丐帮在那里有杆子头的，皇杆子的名单给你写好了，别的杆子头长什么样，叫什么名也都写上了，联系的暗语也都有，你拿着吧，也许用得上，传个消息什么的，或许能帮上你。” 刘二勇说完这些，看看周围，说过了不能送行的，免得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周围没有什么人，刘二勇也撒腿跑了。 亦酒把那张纸揣进了怀里，一抖马车的缰绳，那辆简易的大车缓缓的上了路，带着车队去了黄河决口的地方…… 老憨和金兰看着亦酒的两个孩子，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先是金兰走了神儿，老憨问她怎么了？金兰说道：“这孩子这一趟出去，不会又惹事儿吧！会不会把事惹得更大呀？” 老憨笑着说道：“这一回出去不会惹事儿的，这一回是带着媳妇出去的，你还不明白吗？带媳妇出去就证明他没想惹事儿，只是想好好的过一份日子……” 金兰这才放下心来，很多事情她想不太明白，她觉得老憨说的有道理，她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老憨自己也走神了，金兰问他怎么了？老憨笑着说道：“这孩子有心眼儿，收拢了那么多当地人，有他们帮衬着，应该能很快找着地方，可是要想整出土地来，还是太着急了，恐怕只能在地里扔一点种子，先勉强收一茬庄稼再说了，天冷之前能不能把房子先盖好啊！这孩子应该有这心眼儿才对！” 金兰笑着说道：“你担心这个呀！这个没事的，这孩子种地的本事也不差，算得上是聪明伶俐的，他肯定能想到这些事，肯定能做好这些事……” 金兰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信心的，但是这个儿子却真的不让父母省心呀！ 儿行千里母担心，老憨和金兰其实都有些牵挂，只能互相劝告，互相安慰。 很快就有消息不断的传回来了。 亦酒领着人固定了一个地方，有100多人聚集到他那里去了，加上组织起来的当地人，有200多人在开荒种地…… 亦酒就地取材，拆了一些破烂的旧房子，盖起了高墙大院儿…… 亦酒派人买牲口买粮食，不但当地的衙门格外照顾，路上的土匪也格外给面子，有些不开眼的土匪，莫名其妙的被连根拔起了，不知道是谁干的…… 老憨得到这些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几个人，老憨远远的看过几眼，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没有什么善茬的，没本事的人早就成了死人了，土匪敢找他们的麻烦，那还真是不开眼了。 当地的衙门也格外照顾他们，看来亦酒还知道和官方搞好关系。 这些消息有丐帮传回来的消息，也有商队带回来的消息，还是比较可靠的。 直到第二年，李铁嘴又亲自带着自家的车队去了一趟，送去了一些酿酒用的工具。 回来之后，老憨亲自问的李铁嘴，让李铁嘴详细的说一下那里的情况。 李铁嘴也是跑长途车队的老人手了，很自豪的说道：“咱家的车队只要说，和太河庄的人有关系，那是畅通无阻的，土匪不但一个铜板不收，还会帮着护送一段路途……” 老憨疑惑的说道：“什么庄？是太河庄吗？” 李铁嘴赶紧补充道：“是太河庄！我忘了告诉你了，这一次去，我发现亦酒把那个村庄改了名字，就叫太河庄，那里靠着两个土丘陵，只有一个不深的水坝，却起了这么奇怪的一个名字……” 老憨哈哈大笑：“太河庄！挺好的，好名字啊！” 老憨说完就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外走了。 李铁嘴留在那里有些尴尬，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边上的亦庸笑着说道：“好了，我爹年龄太大了，有时候就这样，有什么情况你和我说吧！他问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他……” 太河庄这个名字有些特殊，那时候酒疯子还活着，酒疯子让大家给这个村庄重新取个名字，有人提议叫大河庄，亦酒觉得这名字俗气，也不符合谦虚的性质，怎么可以妄自尊大呢？ 于是亦酒提笔在大的下面加了一个点儿，就改成了太河庄，当时酒疯子还夸奖亦酒了，这么多年了，亦酒还是没有忘了这件事！ 老憨直接到了金兰那里，对着猪圈里忙活着的金兰说道：“亦酒这个臭小子还是高估了自己了，他根本没有造反的本事，领一伙人过日子，还是个好手的。” 第621章 孩子用心过日子就行了 金兰赶紧从猪圈里跑过来，急切的制止老憨说话：“你小点声，老母猪正下崽儿呢？你别吓着老母猪，耽误了下崽儿！” 老憨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也赶紧走了过去，看老母猪下崽儿。 老母猪下崽是不能被生人打扰的，一旦被吓坏了，乱跑乱跳，老母猪庞大的身躯会把小猪崽儿压死的。 跟前也有其他人在忙活着，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显然已经在跟前守了半天了。 老母猪身下铺了很多的干草，生了13个小猪崽儿，那些小猪崽儿都挺好的，在老母猪身子下边儿争抢着吃奶。 有人端过来一个盆子，里面是红糖麸皮盐水汤，还加了4个鸡蛋。 这是老母猪生小猪崽之后的第一餐，家里人对生小猪崽的老母猪，照顾的非常好的，这可是大功臣。 金兰看着老母猪贪婪的吃着，笑着说道：“好好吃吧，好好下奶，这窝小猪就好养活了……” 等到忙活完了，金兰才又问道：“你今天怎么又跑到猪圈来了？你刚来的时候说的什么？” 原来金兰根本就没听清楚老憨刚才说的什么，老憨无奈的说道：“也没什么，亦酒那孩子造反的本事不大，领着一群人也能干点事，去那里的车队回来了，说亦酒那里发展的不错。” 金兰无所谓的说道：“就这事啊！亦酒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只要用心过日子了，错不了事的，也没什么嘛！别的孩子也不错的。” 老憨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一样的，这孩子领着一二百人呢！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要是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跟着他的人可能会更多……” 金兰似乎不太喜欢讨论这些事情，在她的认知里，儿子现在已经干正事儿了，不用提心吊胆了，这就比什么都强，别的都无所谓的。 亦酒是个聪明伶俐有心眼的孩子，肯定能过一份好日子，别的她听不懂，也不爱听，自己还是操心好眼前的事儿就行了，别的事自己也管不了，索性也就不管了。 老憨看到金兰没有多少回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老憨年轻的时候曾经也想去闯荡一番，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可惜自己没那个条件。 直到亦酒出去参加了起义军，老憨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但是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一些欣慰的，这才像一个真正男子汉的样子。 当看到亦酒失败回来的时候，老憨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觉得亦酒这几年混的有些窝囊。 现在看来，这孩子并不窝囊，还是好样的，他应该是自己所有孩子里面，最敢想敢干的一个。 可是现在看到金兰这种无所谓的样子，老憨觉得有点没意思了，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已经按照自己的想法建立了一个村庄了，能领着一两百人讨生活了，难道还顶不上一头老母猪下崽子吗？ 回头想了想，老憨又笑了，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的特点，生活的都还不错。 金兰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孩子用心过日子就行了，不让父母提心吊胆，挺好的。 自家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还能怎么样呢？ 自己早就不愿意多管事儿了，这几年连那个医馆也去的越来越少了，好好在家享福挺好的。 在家里吃吃喝喝，和别人一起聊聊养生之道，日子过得也挺舒坦的。 可是有的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吧！和自己关系很好的那个姚员外，又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姚员外领着自己的小妻，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又到老憨这里来了。 老憨一见到姚员外，就哭笑不得的埋怨道：“你呀你！说你点什么好呢？多大年纪了，不怕别人笑话吗？” 姚员外却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这是宝刀未老，别人羡慕死我了，也就是你，一句好话都不说给我听！” 姚员外的小妻在跟前，两个人也不好把话说透，老憨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孩子，挺健康的，那个小妻生了孩子之后，也更加的光彩照人了，一看就没什么毛病。 老憨的儿媳妇把姚员外的小妻，领到别的房间去说话聊天儿了，两个人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老憨笑了笑，对姚员外说道：“你那个儿子都当爷爷了！找你麻烦了吗？” 两个人多年的朋友了，自然没什么可隐瞒的，姚员外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了：“这个逆子，这段时间可没少闹事！” 姚员外60多岁的人了，儿子也40多岁了，孙子20多岁也已经结婚生子了，挺好的人生轨迹。 可是前两年，姚员外的发妻过世了，按照老憨的想法，把家里的事交给儿子，享享清福也就行了。 可是姚员外不想撒手，还想继续当家主事儿，就又给自己娶了一个小妻，过上了男主外，女主内的日子。 本来这种事在员外当中也是常见的，不想撒手的老员外都会干这么一手，当年姚员外曾经就劝过老憨，经营了一辈子的家，凭什么就交出权利了呢？ 可惜老憨根本就没听他的，还是让自己的儿子当了家，自己落了个轻松自在。 姚员外又娶了个小妻，老憨也就不意外了，可是让老憨没想到的是，姚员外的小妻怀孕了！ 那时候姚员外的小妻感觉身体不舒服，让老憨诊脉，老憨搭手一摸脉，居然是喜脉！ 老憨当时就傻眼了！赶紧把姚员外拉到一边，悄悄的说道：“你怎么回事啊！多大年纪的人了，这事闹的！” 姚员外也叹了口气：“唉！没扛住啊！这下麻烦了，我儿子一准会闹我的，不好办了！” 老憨苦笑着说道：“你吃什么好东西了？这下好了，自己看着办吧！” 姚员外也是没办法的，最后还是让小妻把孩子生下来了，居然是个大胖小子。 这一下有热闹可看了！ 姚员外的儿子都当爷爷了，突然又多了这么个小兄弟，不闹意见是不可能的，这一回可有这个姚员外受的了，家里要是不鸡飞狗跳，还奇了怪了。 第622章 这是何苦呢 姚员外也不怕家丑外扬，叹口气无奈地说道：“突然又多了这么个小儿子，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骨肉，真怕我一合了眼，这小儿子会受欺负，你还是好好给我开点药吧！让我多活两年，让这个小儿子长得再结实一点！” 老憨摇了摇头说道：“要想长命百岁，必须清心寡欲，逍遥自在，你现在这个样子，给你吃仙丹也没用的！” 姚员外叹了口气：“没办法了，现在更不敢交权了，那个混蛋的儿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姚员外的儿子不听话是肯定的，自己已经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是不能当家作主，本来就有意见。 现在好了，姚员外又娶妻生子了，现在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坐定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父子之间的矛盾越闹越深。 姚员外无奈的说道：“那个混蛋的儿子啊，现在当着我的面就拍桌子砸凳子，还敢摔东西，我过两年要是闭了眼，这娘俩还不会被他给欺负死啊！真没招啊！ 我今天带来了几张银票，存到你的钱庄里吧，我要是闭了眼睛，你操心把这钱零碎的给他们娘俩，让他们娘俩别愁吃穿，好好活下去……” 老憨惊讶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这话怎么说的！你儿子知道了，还不得来闹我呀！” 姚员外苦笑了一下说道：“所以我才亲自来把银票交给你的，放到别人那里我也不放心，你是个可靠的人，你开的钱庄，难道不允许我存钱吗？” 老憨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事情，见过儿子偷偷往外转移资产的，这个姚员外居然干了这种事，偷偷往自己这里存钱。 姚员外也是没有办法，不给小妻留些钱财吧，就怕他们母子以后会受苦。 真把钱交给自己的小妻也不放心的，万一以后小妻改嫁了怎么办呢？那不是便宜别人了吗？ 最后只能出此下策了！ 这一次连老憨都叹气了：“你呀你，这是何苦呢？” 姚员外带着妻儿走了之后，老憨把那些银票交给了亦庸，亦庸也摸不着头脑了。 老憨解释了一番，亦庸才明白怎么回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老憨叹了一口气说道：“姚员外这一下子不好受喽，真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啊！一把年纪的人了……” 一年之后的一天，姚员外登门拜访的时候，把老憨吓了一跳，老憨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姚员外的身体果然垮了，没觉得怎么样不舒服，吃得香睡得着，可就是越来越没劲儿，越来越瘦。 老憨给他号过脉之后，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不是总是觉得渴呀？喝水特别多，尿的特别多！” 姚员外点了点头，有些期待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病了？那就好办了，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老憨脸色非常不好看，摇摇头说道：“你应该是得了消渴症！人消瘦得快，吃得多喝得多尿得多，你找个蚂蚁窝，在蚂蚁窝跟前撒泡尿吧！如果你的尿是甜的，会引来很多蚂蚁的，那可就麻烦了！” 姚员外真的在蚂蚁窝跟前撒了一泡尿，果然引来了蚂蚁。 老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坏了！这下麻烦了！人的尿是排泄废物的，怎么可能是甜的呢？这下真麻烦了！” 姚员外皱着眉头说道：“你已经确定是什么病了，难道还治不好吗？” 老憨只能实话实说了：“消渴病是治不好的，我有现成的药方，可以让你的情况好点儿，却去不了病根儿，还需要根据你的情况，增减药方的配比，消渴症本来就是治不好又死不了的毛病……” 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家和万事兴，这话不是白说的，现在家庭矛盾闹成这样，又得了这么特殊的毛病，本来就一把年纪的姚员外没几年寿命了！ 不过有一件事让老憨太意外了。 姚员外的那个小妻，居然用舌头尝了姚员外的尿，准确说出了每次吃药之后的效果，这下倒是可以对症下药了，用了几天的功夫就确定了药方的配比。 真难为这个女人了！ 姚员外的病情很快得到了控制，他一下子又恢复信心了，自豪的对老憨说道：“你还谦虚说治不好，我现在感觉挺好的，什么病根不病根的，去不了就留着吧！已经这把年纪了，也就这样了，老了老了，还有人这么照顾我，该知足了……” 老憨这一次顺着他的话，说了一些他爱听的，没有再打击他。 其实消渴症根本治不好，只能缓解一些症状，时间长了还会显现出一些别的病症，姚员外恐怕没有太多日子了…… 老憨从此也成了一个闲散的人，更加不愿管事了，连医馆也很少去。 只是很规律的作息，每天鸡一叫就起床，然后收拾一番，到家附近的几块地里去看一圈，回来之后吃早饭。 吃完早饭，有时候招猫逗狗，有时候和小孩子耍笑的一番，有时候也会干一点活。 这一年家里的大葱丰收了，晒了几天之后，大葱的叶子慢慢的枯萎了，老憨就手把手的教给几个小孩子怎么收拾那些大葱。 老憨很有耐心的教导着：“把葱排整齐了，葱根儿竖在地上，这样就齐整了，把葱叶子挽起来，对了，就是这样，挽成一个疙瘩……” 小孩子不明白的问道：“葱叶子都已经这样了，又不能吃了，为什么不揪掉呢？挽成疙瘩干什么？” 老憨笑了笑，耐心的回答道：“葱叶子里的养分，会慢慢的累积到葱白里面的，那时候大葱就变成老葱了，老葱更好吃……” 抬头看见亦庸走了进来，亦庸小声的说道：“姚员外家的人来报丧了，姚员外没了……” 老憨停了手里的活儿，平静地说道：“我真的活得够老了，我熟悉的人一个个的走了，你看着办吧！” 亦庸又小声的问道：“那母子两个怎么安排？” 老憨仍然摇了摇头：“我太老了，不愿意想事了，你看着处理吧！还是老规矩，别占人家便宜，也别吃亏……” 第623章 养了儿子就是解决难题的 也不怪老憨不愿意管这件事情，真的挺让人为难的。 老憨和姚员外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两家的孩子关系更好，无论是土地的买卖，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两家人相处的都不错。 现在姚员外人没有了，两家人还会继续相处的。 可是姚员外的这个小妻和幼子怎么办呢？姚员外的儿子终于可以当家作主了，肯定不认这个后母的身份，可能连这个幼小的兄弟也不会认的，这小子年龄不大，辈分不小，怎么看怎么别扭。 按照惯例，亦庸应该和姚员外的儿子搞好关系，自然也不应该理会这小妻幼子的。 如果和这小妻幼子搞好关系，也非常不好办，先说你是什么心思吧？那可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而且那个小妻年纪轻轻的，如果再愿意嫁人，你也不能拦挡着，如果要是真那样了，亦庸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老憨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亦庸，亦庸傻愣愣的站着不肯走，老憨笑着说道：“我养了儿子就是解决难题儿的，你不帮我扛着怎么成呢？姚员外给我的银票，我不是也给你了吗？ 你就别出面了，你媳妇，儿媳妇都和那母子关系挺好的，让她们出面儿去接济一下那母子吧，那银票零打碎敲的花在那母子身上也就行了……” 亦庸这才释然，笑着说道：“这样就好办了，我再跟姚家的长子说道说道，小娘可以不认，那个小兄弟必须认下，再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抚养长大了也显得家里人丁兴旺，兄弟和睦，面子上好看多了，他也是有身份的人，肯定要这个面子的……” 这事情也就只能这样解决了。 这个姚员外呀，老了老了自己犯糊涂，让自己晚年不得安生，还给别人也添麻烦，还真是想不开呀！ 老憨也是没有办法，多年的老交情了，托付给自己，自己也不能不应承下来，拿了人家的银票，也不能不帮人家照顾这小妻幼子。 老憨老了老了，又接了这么个活，只能难为儿子了。 亦庸明白了老憨的意思，心里终于踏实了，最起码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了。 最后事情也算圆满，姚员外的长子果然是要面子的人，亦庸的一套说辞他果然是听了，最后当着很多人的面儿，把事情说明白了：“这小兄弟虽然年龄小，也是我的亲兄弟，不会让他掉在地上没人管，这位母亲大人也有相应的口粮吃穿，别的我管不着……” 一句母亲大人，语气说的特别重，满满的讽刺意味。 姚员外的小妻也是没有办法，再怎么尽心尽力，也没能留住姚员外，姚员外不在了，根本不会有人再听她的了，想要当家也根本不可能了。 好在姚员外的长子大面上还说得过去，母子二人吃穿不愁，可惜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什么说了也不算了。 又过了几年，等孩子长得大一些了，那个小妻还是改嫁了，事情总算是过去了，两家的关系也没受太多的影响。 不过，那个女人又改嫁了，却成了一个话题，很多人说她没有良心，不守妇道，应该守着儿子好好过日子的…… 老憨到水坝那边儿去了，如兰也老了，那个黄苏氏也老了，尤其是黄苏氏，衰老的更加厉害。 老憨现在没有事很少过来了，过来大多数也是看看孩子。 如兰哀叹的说道：“你今天看一眼孩子又要走吗？能不能多留一会儿？和我姐姐说说话吧！姐姐这几年老的太厉害了，过些日子，那贞洁牌坊就批下来了，你更加不会来了……” 老憨无奈的说道：“正因为贞洁牌坊的事情，我更应该避嫌才对呀！” 如兰苦笑着说道：“儿孙都这么大了，不避也罢，没有人看的花该败也败了，真替姐姐这辈子不值啊！” 如兰心眼儿少，她说的很多话都是受黄苏氏影响的，老憨赶紧说道：“你别守着孩子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小孩子不懂事，别到外面去说了，那贞洁牌坊可是得经过皇上的御笔亲批，不是闹着玩儿的。” 如兰有些恼怒的说道：“知县大人真会做升官发财的狗屁文章啊！想在县里搜寻一些值得表彰的事，却拿孤苦无依的姐姐充数，非说是什么妇人家的楷模，根本不管姐姐日子过得有多难，还真给往上报……” 老憨赶紧制止了她：“你又开始乱说话了，当心给孩子们惹事儿！你姐姐这些年过的日子是挺难的，可是辛苦把孩子养大了，还是个有头有脸的秀才，现在孙子好几个了，这本来就是值得表彰的事情……” 如兰却仍然倔强的说道：“那也不要拿一个贞洁牌坊来糊弄人呀！明知道日子过得艰难，还拿出来表彰，那狗屁文章也真敢写……” 老憨有些无语了，如兰一直是逆来顺受低眉顺眼的人，这一次的反应却如此之大，看来这黄苏氏，在她面前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了，这不行的，得赶紧把这事的根源掐掉，别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老憨安抚了如兰几句，就赶紧去找黄苏氏了。 黄苏氏见到老憨，多少有些意外，老憨只能说道：“知县大人为了找一些功绩，会发掘一些材料报上去的，这也是正常的。再说这么多年了，你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贞洁牌坊如果真的批下来了，也是对你的表彰，对子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你要管管如兰他们，别乱说话，出了事就麻烦了……” 黄苏氏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呀，老憨只说了这么几句，黄苏氏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黄苏氏笑着说道：“谢伯伯提醒了，一时觉得苦闷，便把心里话和如兰说了，我以后注意一些也就是了，伯伯以后会来的更加少了，今天能多说一会儿话吗？” 老憨看到黄苏氏笑的苦涩，只能答应了下来。 其实这些年，子玉发展的不错，虽然置办的良田不是很多，但是桑田置办的太多了，家业已经很大了。 第624章 贞洁牌坊真的好吗 贞洁牌坊这东西自古就非常的珍贵，对妇人的要求极高，很少能够批下来的，给活人立贞洁牌坊的更加的少。 一般情况下，知县大人都不敢往上申请，只不过这几年有些动荡，上面才放出了一些风声，让树立一些父慈子孝，妇人守节的事情，皇上会尽快批复的，以显示浩荡皇恩，知县大人这才大胆申请上去的。 任何牌坊都不是轻易批复的，徽州的一个鲍氏家族，用了400多年的时间，才集齐了“忠孝节义”7座牌坊，这都堪称是历史上的奇迹了。 在所有的牌坊当中，偏偏是贞洁牌坊最是有名。 一个女人嫁过来之后，丈夫早亡，女人没有改嫁，为丈夫守节。上能孝敬公婆，撑起一个家，下能抚养幼子，把孩子养大，孩子还要是个有才能的人，这样都不一定能够得到一个贞洁牌坊。 这一次如果黄苏氏能够有一个贞洁牌坊，还真算得上是家族的荣耀了。 但是现在看看黄苏氏的反应，事情好像不太对劲儿了，黄苏氏苦笑着说道：“元朝初期，一对父子被山贼抓到，父子二人都想让对方活下去，让山贼杀了自己，最后居然感动了山贼，将父子二人都放了，这件事情被传为美谈，100多年之后明成祖朱棣赏赐了一个忠义牌坊，还真是不容易呀！” 黄苏氏侃侃而谈，老憨静静的听着，可是接下来的话，老憨都不敢听了。 只听黄苏氏接着说道：“明成祖朱棣，违背了老爹的旨意，抢夺了侄子的皇位，自己是一个造反的人，却赏赐给别人忠义牌坊，你觉得可不可笑？我看那贞洁牌坊也差不多，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让民间的女子从一而终……” 老憨苦着脸说道：“这话传出去够杀头的了！有了那贞洁牌坊，你会被记录在县志当中的，孩子也会得到很多的尊敬和实惠……” 黄苏氏却苦笑着说道：“我听说过一个贞洁牌坊，谌满氏节孝坊，一个女人20多岁守寡，苦守50多年，死了之后换了一座贞洁牌坊，能让文官下轿，能让武官下马。和他一比，我算是占了便宜了，可我自己知道，我的晚上有多么的难熬……” 这一下老憨都不敢接话了，他听如兰说过，黄苏氏有一个很小的布袋，里面装了一些黄豆。 黄苏氏在睡不着的夜晚，把黄豆撒在地上，一颗一颗的捡起来，等到捡完了，数清楚了，黄苏氏也累了，这才能疲惫的睡去，第2天再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指挥大家纺线织布，看着作坊里的人们抽丝剥茧。 黄苏氏看到老憨有些尴尬，反而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挺不错的，子玉算得上是有出息的孩子，还给我生了那么多的孙子，有这些我该知足了，天底下守寡的女人多了，比我惨的有的是，给我个贞洁牌坊也是我应得的……” 老憨终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黄苏氏马上又给了他一个难题：“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要那个什么贞洁牌坊，有了那东西，你恐怕也不会到我这里来了，更不可能陪我说会儿话了，现在这里没别人，只有你我两个人，你说两句好话给我听，可以吗？” 老憨为难的挠了挠头说道：“咱们都一把年纪了，儿孙满堂了，我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也不会说好话哄人，有些难为我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黄苏氏笑了起来，仍然没有放过老憨，语气轻松的说道：“说说你当年为什么逃跑了，你已经说过好几个理由了，这一次我想听好听一点的理由！” 老憨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那时候的我只是来逃荒的一个庄稼汉，我也没想到我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而那时候的你却像一个贵妇人一般，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你就像田野里一朵娇艳的花，我不敢把你挖到我的篮子里，带回家做成菜……” 黄苏氏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不是因为你不缺女人，所以才看不上我的吗？” 老憨赶紧说道：“当然不是了，男人怎么会担心自己的女人多呢，女人当然是越多越好，越漂亮越好了，可是我的胆子小，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还没敢奢望一个规规矩矩的贵夫人！” 黄苏氏更加开心了，舒服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年龄越大，心眼越多了，哄人开心的话，居然能说的这么实在，还真让人舒服啊！好了，以后我不恨你了，有你这些话就行了……” 两个人说够了话，老憨就告辞离开了，两个人的心里都知道，以后不会有机会这样聊天儿了，如果贞节牌坊真的批下来了，两个人最好连面儿也不要再见了。 都需要为自己的家庭着想的，必须为自己的孩子们着想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贞洁牌坊还真的批下来了，成了县里的荣耀。 知县大人对子玉说道：“这是皇帝的恩典，也是你们家族的荣耀，回去好好的做事，明白吗？” 子玉满口答应，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贞洁牌坊要好好的做，按照标准的模式来，还要编一个父亲病亡身故，母慈子孝的好故事，让周围的人传颂。 这样才能够显现出朝廷官员教化有功，自家也是别人的榜样，以后别人会对自家更加的尊重。 子玉一回到家，立刻就有几家关系好的员外跑到了家里，亲热的说了几句话，接着就掏出了真金白银，很大方的说道：“我家底儿虽然厚实些，手上的现钱却不是太多，你千万别嫌少，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把这钱花在那牌坊上，也是我的荣耀，那可是皇上御笔亲批的，找最好的石匠，买最好的石料，按标准规格建……” 别的员外也纷纷表示赞同，也都很大方的掏了一些钱，豪爽的说道：“这种事情是几辈子人的荣耀，别怕花钱，咱们的关系好，需要用钱你就吱声，哪里都能弄到这点钱的……” 第625章 黄苏氏走了 一个贞洁牌坊，可以是官员教化有功的明证，也是朝廷在某一个地方，树立的道德标杆。 从此这个家族将会受到地方官员的特殊照顾，会给到很多优惠政策的，关系好的员外一定会过来表示心意，搞好关系。 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牌坊终于建好了，全部由石料建造，是两柱一门式的，高4米，宽6米。由石座，石柱，石匾构成，柱角有云鼓形抱柱支撑。 牌坊上刻有“钦赐”字样，表明这是皇帝赐给的荣耀，上面的花纹雕刻的也极为精细，显然那些石匠是花了心思的，雕刻有寓意增福增寿的桃子，有寓意子孙繁盛的石榴，当然还有品行高洁的莲花。 本来还应该刻上，哪一位皇帝赐给哪一个人的节烈牌坊之类的字。 但是这个牌坊上却没有刻，有人奇怪，为什么不刻上呢？ 子玉笑着回答道：“我母亲不同意刻上她的姓氏！” 别人追问为什么？子玉笑得更开心了，谦虚的解释道：“我母亲说这个牌坊不属于她个人的，如果没有各位乡亲的帮助扶持，母亲不可能支撑起一个家庭，很难将我养大的，更加难以培养成才了，没有历任知县大人的栽培教化，哪里会有这么多心地善良的乡亲帮扶着，所以这个牌坊，就不刻那些字儿了，是属于所有乡亲的荣耀……” 别人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嘴里还忙不迭的说道：“哎呀！我真是见识浅薄，自愧不如了，令尊令堂看来也是人中龙凤啊，怪不得能培养出一个秀才来呢！可惜令尊大人英年早逝了，真是难为令堂了……” 事实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了。花花轿子人抬人，场面话都说得非常漂亮。 子玉又在贞节牌坊的不远处盖了一个小亭子，亭子中间竖了一块小石碑。 石碑上面刻着：“民间寡母，夫亡守志，不改节，旌表门闾，除免本家差役……” 这上面写的文字，读过书的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说的是：这家的母亲，丈夫死了，没有改嫁，受到了朝廷的表彰，赐给了贞洁牌坊，还免除了本家的差役…… 之所以写的晦涩难懂，就是让那些读过书又不是太明白的人，看了之后会肃然起敬，不敢轻视这里了。 读书读得很明白的人，看了之后也知道这是朝廷给的凭证，类似证明文书之类的东西上抄下来的，这个贞洁牌坊是皇帝亲赐的，自然会肃然起敬。 子玉还真不怕事儿大，把这个事情弄得淋漓尽致，别人只有佩服的份儿，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老憨有时候挺感慨的，贞洁牌坊往那里一立，就是道德伦理的一种体现，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丈夫死了之后不会改嫁了，反而会为丈夫守节，不会离开那个家的。 可这样真的是好事儿吗？ 姚员外的那个小妻的那种情况，继续留在家里真的好吗？ 黄苏氏有自己的体会，她对这个贞洁牌坊，私底下是一句好话都没有，不过她也知道，只要有这么个东西，子玉会得到很多好处的。 子玉以后更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不但会免除一部分赋税和差役，上面当官的也不敢拿他家当做肥羊了，员外之间再怎么竞争，也不会轻易打他家的主意了。 黄苏氏在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更悲惨，基本上把自己关在深宅大院里不见人了，这其实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做错了一件事，说错一句话，很可能会被无限放大的。 这贞洁牌坊其实是给儿孙们挣下的，对自己本身没什么好处。 半年之后的一个中午，黄苏氏感到头晕，就去床上躺着休息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稀饭，还吐了出来。 别人劝她赶紧去看看，黄苏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肚子总是不舒服，我还是接着去睡一会儿吧，还真吃不下去！” 于是重新躺到床上去睡了！ 直到睡了很久，如兰首先发现的不对劲儿，黄苏氏睡觉一直都很规矩，她一直都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人，睡觉也是这样子的，但是也不可能一直不翻身儿啊。 当如兰过去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她没有了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如兰愣了一会儿，凄惨的笑着说道：“姐姐，你终于可以好好的歇息了，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你太累了……” 如兰说着说着泪就流了下来…… 子玉亲自跑到老憨面前，把消息告诉了老憨，老憨面无表情的听完子玉的诉说，只说了一句：“去找亦庸，亦杰他们吧！你母亲辛苦多年，给她办的隆重一点吧！” 隆重一点是必须的。 在亦庸和亦杰的帮助下，子玉给母亲办了一个非常隆重的葬礼，关系比较好的人也接到了消息，来参加了葬礼。 子玉将父母合葬，更是找了专业的风水先生，将坟墓好好的整理了一番，修建得很是正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庄严肃穆，别人都在背后暗暗的夸奖，这家人还真有规矩。 老憨连家门都没有出，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金兰来叫老憨去吃饭的时候，转了一圈没找到人，难道是出门了？不可能啊！谁也没看见他出去呀！ 金兰赶紧找来了玉兰和香兰，三个人屋里屋外找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玉兰想了想说道：“有一个地方咱们没找，我知道他藏到哪儿去了，你们跟我来……” 玉兰一边说着一边跑向了屋里的一口棺材，那是老憨给自己准备的一口棺材，到了棺材跟前一看，老憨真的在里面躺着呢！ 这下把金兰吓了一跳，有些生气的说道：“老爷，你干什么呀！你这样多吓人呀！” 老憨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笑着说道：“这棺材也准备了有些年头了，我就是想躺进来试一试，舒不舒服，谁知道一躺就给睡着了，这里边儿还挺舒服的……” 香兰赶紧说道：“这样多不吉利呀！快点出来！” 第626章 老憨的孤单 老憨除了在棺材里睡觉之外，别的倒也没表现出不正常的地方，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老憨今天干的这事儿，玉兰也觉得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玉兰悄悄对另外两个人说道：“咱们这些人天天在一起，没觉得有什么，其实你们没发现吗？老爷真的老了，前几年姚员外去世了，姚员外比咱家老爷年龄还小呢！这段日子，黄苏氏也去世了，他熟悉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老爷感到孤单了！” 金兰恍然大悟的说道：“还真是这样，重孙子都这么多了，还真是不知不觉的老了。” 香兰皱着眉头说道：“那应该怎么办呢？我也想不出法子来。” 玉兰想了想说道：“咱们三个轮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和他说说话，另外他对小孩子特别好，安排几个年龄小的重孙子，到这里来热闹一下，看一下效果吧！” 于是老憨住在小院里，多了一些小孩子。 这一天几个小孩子又纠缠着老憨说道：“祖爷爷，讲个故事吧，讲个好听点儿的！” 老憨的脸笑得像一朵花，却摇着头说道：“祖爷爷老了，能讲的故事都讲完了，没什么可讲的了。” 有一个小男孩却倔强的说道：“祖爷爷，我爷爷说你最会讲故事了，他给我讲的故事都是你讲给他听的，他说你最会讲故事了。” 老憨笑着说道：“那我给你们讲讲鹅这个字儿吧，造字先生是怎么把它造出来的。 其实啊！鸡鸭鹅都是鸟，在这鸟的旁边再加个偏旁，就能表示不同的鸟儿了，可是造字先生造鹅这个字的时候，就想看一看鹅有什么特点。 结果一靠近大鹅，大鹅就开始攻击他，造字先生用脚踢大鹅，大鹅还是攻击他，造字先生抱着头蹲下来，大鹅又从头上攻击他，造字先生转头就跑，大鹅还追着攻击他。 于是鹅字便有了4种写法，我字前面有个鸟，是个鹅字，我字上边有个鸟也是个鹅字，我字下边有个鸟，还是念个鹅字儿，我字儿后面有个鸟，仍然念个鹅字儿……” 老憨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着一个柳枝炭，在石板上写下了4种鹅字的写法。 有的小孩听的挺认真，看的也认真。 有一个小男孩却劈开腿，用手扒拉一下开裆裤说道：“那我这个应该是小鹅儿了，可我娘为什么说是小鸡鸡呢？” 别的孩子立刻哄笑起来，有个年龄大的小孩儿说道：“小弟别这样，你没被大鹅追过，大鹅真的好厉害，要是把你的小鸡鸡咬掉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另一个年龄大点儿的孩子说道：“小弟呀！鹅比鸡大得多，你那个还这么小，所以叫小鸡鸡……” 玉兰看到这一幕，有些忍俊不禁，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小孩子呀，可真是的，教给你们写字儿，你们这是拐到哪里去了，真能闹腾啊！” 老憨却笑着说道：“闹腾的热闹一点好，孩子们记得牢固，以后就不会写错这个字儿了。” 玉兰却这有些担忧的说道：“你这样讲这个字好吗？我记得私塾先生不是这样教的，还有上一次你讲鸭那个字的时候，说是最好吃的鸟，甲是第一的意思，鸭是甲鸟，所以鸭子是第一好吃的鸟，这样教孩子真的好吗？” 老憨笑着说道：“孩子记得牢固就行了，会写字儿最重要了，以后年龄大点儿了，先教三字经，在写百家姓，要是连人家的姓都写不出来，以后记个账怎么办呀！” 玉兰笑着说道：“你呀，还是讲究实用的那一套，不过挺好的，这些年过日子还真有用！” 老憨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真的讲究实用就好了，一个鹅字就4种写法，茴香豆的茴也是4种写法，鱼也有好几种写法，这是干什么呀！真麻烦呀！学了字儿是为了记账，为了想明白事儿的，那么多写法干嘛！叫我说呀！就找一种最简单的写法就行了，干嘛那么麻烦呢……” 正在这时候，有人在院子外边喊道：“老太爷在家吗？” 玉兰听出来了，这人是附近的一个庄稼汉子，他来会有什么事儿呢？ 玉兰急忙跑出去看了一眼，见那人拿来了一头獾，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这人抓到了獾，想来家里换些钱的。 玉兰就笑着让那人进了院子，那人进了院子之后见到老憨，有些得意的说道：“老太爷，我刚抓到了这个东西，你给看一下，是不是土猪子？” 老憨很感兴趣的看了看，笑着说道：“这么大的猪獾呀！还真是不错，这样的猪獾油最多了，可惜不如狗獾的肉好吃，猪獾的油治疗烫伤，烧伤可是好东西，比狗獾的好，你这一个个头不小，皮毛也不错，能卖个好价钱，你想怎么处理呀？” 那人挠挠头皮，笑着说道：“这东西糟蹋了我不少庄稼，可逮着它了，老太爷是有名的大夫，獾油能留着做药材，老太爷留下吧！” 老憨点点头说道：“那你就留给我吧！我给你写张条子，你拿着这张条子，可以到杀猪佬那里去换25斤猪肉，如果你不愿意换猪肉，也可以到我家摊子那里，换成钱也行……”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这猪獾连20斤都不到，去了肠子肚子可剩不下多少了，老太爷给我25斤猪肉，您是不是赔本了呀！” 老憨笑着解释道：“狗獾的油少，多少斤狗獾就给你换多少斤猪肉，猪獾的油多，必须多给你换一些，再加上这獾的皮毛不错，给你25斤猪肉，还是我占便宜的。” 那人显然有些激动，手足无措的说道：“老太爷这话说的，占便宜的人是我，我过一回年也舍不得买25斤猪肉啊！这一下子我老婆孩子都有口福了，还真的是好呀！” 老憨不再说什么了，提笔给那人写了一张条子，至于那人喜欢换成钱，还是喜欢换成猪肉，就看他自己了。 第627章 少年夫妻老来伴儿 平淡的生活当中还有一些小乐趣，老憨知道这是孩子们故意这么做的。 周围的老百姓抓到獾之类的猎物太平常了，只不过今天的这个獾特别的好，个头大皮毛好，所以孩子们才放水，让那个人亲自来的。 换成是平常的猎物，早就在摊子上换完了，那人根本没必要亲自到这里来找老憨的。 看着那个捉到獾的汉子兴高采烈的走了，老憨在心里想着：“马上就有孩子主动跑过来了，来帮着剥皮子，然后接着做獾油了……” 小孩子们还在围着那个獾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一个大点儿的孩子炫耀的说道：“我认识猪獾，你们看它的鼻子，有点像小猪的鼻子，这就是猪獾……” 小孩子还没热闹完，如兰的两个儿子就走进了院门，有一个儿子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惊讶的说道：“哎哟，这么肥的猪獾呀！我来剥皮炼油，你们瞧瞧我的手艺……” 老憨笑了，这两个孩子来的还真及时啊！害怕自己动手麻烦，接着就跑过来干活了，难为这些孩子了。 另一个儿子走过来对老憨说道：“爹，我娘叫你过去到那边吃饭，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这几天人比较全，想在一块儿吃个饭……” 老憨点了点头答应了：“我晚上就过去！” 听老憨这样说，如兰的这两个儿子立刻就表情轻松了，一个儿子继续收拾那只猪獾，一个儿子又说了几句别的，就回家去了。 如兰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虽然老憨一直没有拿着如兰当外室，但是所处的条件还是有些尴尬的。 老憨也没有办法，每个月去那边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天，对这几个孩子关爱的比较少了一些，所以这几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更亲近一些，对老憨却多了一些尊重，少了一些亲热。 老憨有时候觉得有些亏欠这些孩子了，等这些孩子们长大了，想多分一些土地和生意给这些孩子，谁知道这些孩子却坚决不要，只要求同等的待遇就行了。 甚至有两个儿子跑到更远的地方购买了一些土地，无论是做生意还是种庄稼，比别的儿子更勤奋一些。 老憨本来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张家店附近的土地，那里有现成的大车店，也有现成的土地，那两个儿子却不肯要，非要自己一展拳脚，证明自己有能力生活的很好，这又是何必呢？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两个儿子的确也不错，生活的很好，发展的也不错，生意也做得有模有样。 只可惜，张家店周围的土地和那个大车店，就只能让那个掌柜吴有满帮着经营了，这一下，那些现成的土地和成熟的生意，别的儿子也不好意思接手了，只能让那个掌柜吴有满继续帮忙照顾着。 黄苏氏没了，如兰一下子孤单了许多，孩子们赶紧回来照顾着，远处的孩子也回来了，家人反而比平时更全了一些。 老憨早早的就过去了，如兰和几个孩子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吃完了饭孩子们就不再打扰，早早的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了老憨和如兰两个人了。 如兰首先说道：“孩子们听说你在棺材里睡觉，都有些担心你了，现在看来你没事儿了！” 老憨有些尴尬的说道：“我那一天不过是突发奇想，觉得有一天我也要睡到棺材里，索性睡一下，试试舒不舒服，一不小心睡着了而已，不是说好了吗，别让孩子们知道，你看看现在，弄得我怪下不来台的！” 如兰却笑着说道：“孩子们关心你也是好事儿，玉兰姐姐说，是你觉得孤单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老憨苦笑着说道：“不是和你解释过好几遍了吗，真是一不小心睡着了，真要说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熟悉的人一个个都走了，有的比我年龄还小的多，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了，我就躺一下试试的，别的真没什么……” 老憨解释完了，又语气轻松的说道：“我也挺担心你的，你要是愿意的话，到那边去一块儿吃住，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剩下的我们几个人，凑到一块儿，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 如兰笑着说道：“玉兰姐姐早就和我说过这事儿了，我没事的，我年龄最小，不用担心我，这边是空荡了一些，可是有小孩子热闹着，我也不孤单，再说了，我这么多年在这屋住着，也习惯了，换个房间连觉都睡不安稳，我就不挪地方了……” 老憨只能点头说道：“那我以后多过来和你聊聊天吧，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咱们都好好的吧……” 其实如兰这种想法是对的。 而且子玉也非常希望如兰这么做，这一段时间，子玉对如兰更加的尊敬了。 子玉的力量还是太小了，这些年虽然生了十几个孩子，可是想要把孩子养大，培养成才谈何容易呢？何况有的孩子太普通了。 子玉还想和老憨一家搞好关系，如兰是他母亲的妹妹，也就是他小姨，这个身份他可不想丢掉。 子玉把如兰正正经经的当一个长辈儿尊敬着，这是公认的，连外人都知道。 如兰说不愿意挪地方，愿意继续待在这里，老憨也只能点头同意。 如兰笑着继续说道：“我的大儿子和两个女儿在跟前守着我，另外两个儿子到外面发展的也不错，我呀，这辈子命还真不错，挺好的了。” 老憨也得意的说道：“我的孩子，肯定都是有出息的，别的我不敢夸口，能好好孝顺你，做的还是不错的。” 这一点如兰是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教孩子这一方面，你还真的是很厉害，咱们自己生的孩子都很孝顺，收养的那些孩子也格外听话……” 其实这也不完全算是老憨会教孩子，这些年虽然经历了一些风雨，但是一家人辛苦的打拼，发展的格外好，家族就会越来越强大，给了孩子相差不多的待遇，再给他们一个好一点的未来，孩子就会格外争气一些，也格外听话一些。 第628章 太行山脉的山货 亦庸把家里的很多事情交给儿子去处理了，也慢慢的变得清闲了起来。 这一下好了，父子二人也可以多一些时间聊天儿了，老憨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也熬成老员外了？开始放手家里的事了？” 亦庸苦笑着说道：“我也快50的人了，应该让孩子锻炼一下了，这些年刻意培养大儿子这么多年，也该放手了。” 老憨有时候也感叹一句：“岁月不饶人呀，日子过得还真快！” 这一天，亦庸把几样药材放在了桌子上，老憨抓起一把酸枣仁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拿起一块儿黄土块一样的东西闻了闻，那不是黄土块，是酸枣做成的酸枣面儿。这东西算不上是药材，但是酸甜当中有一些酸枣的果香味，开胃助消化还是不错的，当零食吃也非常的好。 老憨用手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品了一会儿味道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亦庸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是亦酒从河北贩卖回来的，亦酒派人给家里送来了一批。” 老憨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说呢？怪不得品质这么好呢？原来是河北的，不错不错！是太行山的货吧？那里的酸枣仁可是太有名了，酸枣面的味道也真的很好，比别处的酸枣面儿好太多了……” 亦庸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亦酒这些年发展的有些特殊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老憨笑了：“早看出来了，你有话要说了，原来你是想说这事儿啊！亦酒那里你不用管他了，你也管不了，他当年偷偷离开家的时候，就没想过让你管，现在更不会让你管了，他的两个孩子你照顾好就行了，别的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亦庸无奈的说道：“可是亦酒现在，在外面的名字还是叫杨老九，这样好吗？” 老憨无所谓的说道：“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不用管他了，家谱上仍然保留亦酒的名字就行了。” 亦庸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自己的兄弟连名带姓都改了，老爹都不管，自己也不用再说什么了。 其实也是没什么的，亦酒现在这样也不错，不过亦酒的发展有些特殊了，家里还真没办法管。 那一年黄河的决口被堵住了，亦酒就召集了一些人去那里定居了，居然发展的相当不错。 官府的人来统计的时候，亦酒给很多人改了名字，亦酒自己的名字还是叫杨老九，这个名字他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别人也习惯叫他这个名字，用这个名字也不给家里惹麻烦。 这一次决口时间有点长，受灾比较严重，损失的人口不少，官府给他们分配了一些土地，他们又买了一些土地，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 可是亦酒领着这批人和别的人不太一样，种了几年的庄稼，身上那股子杀气，还是无法彻底掩盖掉。 这也是真没有办法，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伙人，能老老实实种庄稼已经不错了。 好在本质上都是一些庄稼汉子，虽然有的人有一些残疾，互相照顾着，过得还不错。 等到他们彻底稳定了下来，有的人就组织起来，回家乡把女人和孩子也接了过来。 原来一些观望着不愿意来的一些兄弟，也过来投奔他们了，再加上亦酒救助的一些当地人，亦酒那里居然一下子发展了四五百人。 亦酒定居的地方靠着两个丘陵，地势还是比较高一些的，这种地方有一个好处，以后黄河决口，受灾的情况能轻一些，能给大家多留一些时间保命。 亦酒又把这四五百人分散到附近各个村庄里，这样不至于太显眼儿，让大家好好种庄稼过日子。 农闲的时候，皮猴子他们那些人又找到了亦酒，商量着干点事儿，闲着也没意思。 亦酒也没推辞，笑着对他们说道：“干点事可以，但你们必须听我的，同意我就领着你们干……” 皮猴子他们赶紧说道：“九哥，我们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早就商量过了，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在家享福的，你还肯出来带领我们，我们没有不听话的道理，大家都听你的……” 亦酒看到他们这样说，就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山东和山西之间隔着的山，是800里太行山，但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完全对，最早一些的时候，太行山以东的地区，都叫山东地区，却不是一个省，是好几个诸侯国。 后来把齐国和鲁国，又加上一些别的地方合并成了一个省，就是山东省，所以山东省又叫齐鲁大地。 实际上山东省和太行山还隔着一部分河北省的地方。 亦酒他们这些人曾经去过太行山，那里的范围太大了，地形太复杂了，太行山里的山货也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多种多样的药材，漫山遍野的柿子和酸枣，曾经救过他们的命。 亦酒想带着大家趟出一条商路，去太行山贩卖一些山货，可惜穿州过省的不太划算，所以亦酒就没提这事儿。 现在大家想干点事儿，亦酒就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让大家商量一下，看看大家愿不愿意干。 亦酒说了自己的想法，皮猴子立刻说道：“路途远点不要紧，我们多找些好牲口就是了……” 李福笑着说道：“这主意不错，朝廷的狗官要是找我们的后帐，也算是我们的一条后路，钻进大山里，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大家居然都很痛快的说愿意干，至于这一路上的土匪之类的，有人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要是有人不长眼，不开面儿，那可就怪不着我们了，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亦酒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们呀，还真是死性不改，我先跟你们说明白，咱们不怕事，可是也不能惹事儿，该讲规矩的时候一定要讲规矩，别给我乱来，要是一路砍杀过去，那不是又走回老路了吗？安稳日子你们不想过了吗？” 大家这才发现说漏了嘴，赶紧指天发誓：“我们老实听话，绝对不惹事……” 亦酒也是有些无奈，不给这些人找点事干，还真的不行，东奔西跑的这些人，不把他们多余的精力发挥出来，他们还真可能惹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