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王者英雄入局》 致命游戏——元歌1 最近王者大陆颁布了一项法令,即日起所有的的英雄都可以选择进入任意的影视世界。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改变世界的整体走向,以防世界崩塌。 英雄们还可以按照需求读取世界剧本。 元歌的师兄,诸葛亮告诉他,一个叫致命游戏的世界有一种非人生物npc,和他的傀儡似乎有几分相像,他可以去看看。 元歌对此也很感兴趣,他决定进入这个世界,说不得还可以让他的傀儡操控术更上一层楼。 诸葛亮【去吧,从这里进去就是异世界了】 元歌收起自己的傀儡,按照指示走进了旋涡。 天旋地转之间,元歌感觉到了气息的变化,以防万一,元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召唤出了自己的傀儡。 这……异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吗? 元歌看着眼前和王者大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果然,师兄说的不错,三千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过,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儿有些熟悉呢?像是什么呢…… 看着眼前的星罗棋布,元歌突然想起来了,这里,很像弈星的棋盘世界…… 有人来了? 元歌神色瞬间认真,同时操控着傀儡转身,看着逐渐靠近的‘人’群,他毫不犹豫发动了攻击。 毕竟来人看起来实在不像好人,有一只腿跳着走的,还有穿着红嫁衣却没有腿的…… 那群奇形怪状的人受到他的攻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元歌有些诧异,这怎么可能呢? 尽管他并没有用尽全力,却也不可能对他们毫发无伤啊!难道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元歌操控自己的傀儡,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一排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径直从他身边穿过,一路向前走着。 这是怎么回事? 元歌的疑问没有人回答,无法,他只能跟在他们身后。 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闭空间,像海月那家伙的一样,可这里时限是多久呢?难不成要杀了空间的主人才能出去? 元歌看着眼前脚步不停的十几个人,手指微动,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他操纵傀儡从左依次开始攻击…… 不是……不是……不是…… 他的攻击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这就是npc吗?竟如此厉害!元歌暗暗提高警惕。 难道空间的主人并不在这里? 暂时出不去这里,不过元歌也不是很着急,若是他们有危险,或者想离开了,可以随时联系师兄。 这里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什么危险,元歌将傀儡收回去。 实在有些无聊了,元歌只能观察着队伍里的npc! 这些npc竟如此逼真!虽然只是重复着一个动作,但一次性竟可以操控这么多傀儡,这里的主人真是厉害。 元歌又将自己的傀儡放出来,挨个变换他们的模样。 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个白衣男子,身穿白衣,手中握剑…… 这形象,和他认识的一个很厉害的剑客倒是有几分相像。 元歌正想着,眼前的人却突然一个个消失,空间也有些动荡…… 空间要消失了? 来不及想太多,元歌连忙收回傀儡,甩出傀儡线,将身前的人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面前的白衣男子不再是之前那个目光呆滞的模样了,他如今已经和常人无异,一脸警惕的看着元歌。 元歌看着面前的人内心很是震惊,他们似乎突然被注入了灵魂一般。 内心激起多大的风浪多大暂且不说,元歌面上丝毫看不出什么。 将傀儡线收回来两人放开,又放出了自己的傀儡,操控着傀儡说话:“我和你一起从那个空间出来的。” 男人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瞳孔微缩,神色却依旧淡定:“你也是npc?” “嗯。”他可以制造傀儡,也算是npc吧? “阮澜烛” 出于礼貌,元歌也介绍着自己:“我叫元歌。” 随后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控制你的傀儡师不需要用傀儡线” 阮澜烛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傀儡?” 元歌将手中隐藏的丝线暴露出来,轻轻扯了扯,动作间,身侧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元歌顺着这力道动了动胳膊。 阮澜烛自己也是非人物种,只震惊了一瞬便反应过来:“哦,我不是傀儡,所以当然没有傀儡线了。” 元歌不懂了:“你不是npc吗?难道不是傀儡?” “当然不是。”阮澜烛心里也奇怪着呢,他既然是npc,那不应该什么都不懂啊! 暂且压下心中的疑问,阮澜烛看向远方。 元歌扯动手中的细线,思索着,他可不可以也制作出一个不需要傀儡线控制的自己,这样就真正的是一个完美的自己了! 以后你便可以不再受傀儡线的影响,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致命游戏——元歌2 阮澜烛“走了” 嗯?走?走去哪儿? 还没等元歌反应过来,阮澜烛已经先行一步,从高处跳了下去。 元歌连忙控制着傀儡跟上去,在看到阮澜烛杀了一头狼,和一个男生说话的时候,元歌突然出现在傀儡身边。 “啊啊啊!!——” 突然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将原本就瘫坐在地上的人吓到了。 阮澜烛介绍到:“他是元歌,路上碰到的。”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你们怎么都神出鬼没的啊!” 元歌没说话,看向身侧的阮澜烛问道:“他也是n……” 话还没说完,阮澜烛就将傀儡的嘴捂住,冲着他摇了摇头。 不能问吗?为什么不能问? 虽然不理解,但阮澜烛是这个世界的本土居民,他暂且也没感受到什么恶意。 元歌于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继续问这个问题,阮澜烛才松开手。 那人等的有些着急了,出声询问道……“你们怎么了啊?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阮澜烛理了理衣服:“哦,没事” “你们是双胞胎吧?长得一模一样。” 元歌[傀儡]:“不是,我是傀儡,是世界上另一个完美的我” “什……什么?”这迷惑的发言,他显然没搞懂。 元歌自顾自走在一旁,不再说话,他已经回答过他的问题了。 阮澜烛主动开口,打破尴尬:“我姓阮,名白洁,你叫什么?” “凌久时,他说的……傀儡,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阮澜烛:“嗯” 凌久时:“那哪个是傀儡啊?” 元歌也听到了凌久时的问题,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他最喜欢回答这个问题了。 没人能认得出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操纵着傀儡回答道:“何必辨认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享受比思考更愉悦。” 凌久时又问阮澜烛:“那他是游戏的npc?” 阮澜烛本想说是,但他不确定元歌是不是和他一样是特殊的,可以离开游戏世界的npc,只能摇头:“不知道,或许吧。” 这里可不是之前的那个空间,刚刚的那头狼就说明这里是有危险的,所以元歌一直控制着傀儡探路。 傀儡走在最前面,自然也发现了前面的人。 一番友好交流下,元歌知道了那人叫熊漆,一人一傀儡便等着姗姗来迟的三人。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村里。 门打开,是一个女子:“快进来,冻坏了吧。” 元歌控制着傀儡走在最前面,自己则跟在他们身后。 关门的那一刻,元歌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口井。 那里,是熟悉的感觉…… 屋子里人还不少,元歌寻了处座位和他的傀儡一起坐着,安安静静听着他们争论着。 一个穿黄衣服的人神神叨叨的冲了出去,嘴里还喊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回来!”熊漆见人跑了出去,神色间也带上了慌乱,连忙追了出去。 “啊啊啊……” “回来!危险!” 元歌控制着自己的傀儡,跟在阮澜烛和凌久时两人身后。 透过傀儡,元歌可以清楚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密密麻麻的黑色头发从井口蔓延出来。 只一眼,他就没了兴趣。 他见过,是和阮澜烛一样的npc。 等出去的那群人回来,元歌直接发问:“有休息的地方吗?” 熊漆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指了指上面:“上面是房间,两人一间。”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元歌立时控制着傀儡和自己一起上了房间。 阮澜烛和凌久时两人也跟在身后上了楼梯。 他俩住在元歌隔壁的房间。 致命游戏——元歌3 元歌回到房间并没有睡觉,而是摆弄着自己的傀儡。 元歌有些遗憾地想着,他还没好好研究npc呢,他们和傀儡是不一样的。 没有傀儡线的玩偶元歌也见过,鲁班七号就是,他还帮忙了呢。 可鲁班和这些npc完全不一样,npc就像是真实的人类一样,会流血流泪,似乎也有感情。 可鲁班不会,虽然他也不需要用傀儡线,可他就是一个小木头玩偶,和npc完全不能比。 元歌有些烦躁,起身打开窗户。 外面还下着雪,冷风夹杂着雪瞬间灌了进来。 元歌将手伸出窗户,感受着指尖的冰冷,王者大陆已经很久没下过雪了。 嘶嘶嘶…… 是生物爬行的声音。 元歌第一时间将傀儡召唤出来,随即寻着声音看过去。 声音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密密麻麻的黑发顺着井边蠕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哒……哒…… 乌黑的指甲扣住井口,微微使力,露出惨白的双手…… 元歌一直盯着那里,爬出来的就是那个他在空间里见过的npc。 似乎察觉到什么,从一堆头发里冒出了一个脑袋,看向元歌的方向。 元歌手指微动,身侧的傀儡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她只要靠近,傀儡便会即刻攻击。 npc似乎也知道他不好惹,看了一会儿便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继续爬着,很快便爬进了他隔壁的窗户。 隔壁住的是刚刚那两个人,不过,阮澜烛和她一样是npc,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房间的隔音并不好,很快他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元歌控制着傀儡跟着出去看看情况:“怎么了?” 凌久时喘着粗气:“哦…我们…我们房间有女鬼。” 阮澜烛拍了拍凌久时的肩膀:“我饿了,给我下碗面吧,下次我还罩着你。” 凌久时挥开他的手:“切,收费啊!” 又扭头看向元歌,说道:“给你也做一碗啊!” 房间里的元歌看到这一幕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吗? 元歌来到傀儡身边,看着忙活的凌久时,控制着傀儡说了声:“谢谢。” 凌久时摆摆手:“客气什么,一碗面而已。” 元歌将傀儡收回去,坐在阮澜烛对面接过凌久时递过来的碗。 凌久时:“看着锅啊!” 阮澜烛不解:“你干嘛去啊?” 凌久时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手中还抱着两件棉衣。 “诶呀,来吧,看你挺冷的,刚还咳嗽几声。”凌久时将衣服披在阮澜烛身上,又递了一件给元歌。 “你也穿上吧,看你穿的也不是很厚,别生病了。” 元歌接过衣服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谢谢—— 虽然他不觉得冷,但还是穿上了衣服,果然,衣服很暖和。 刚穿好衣服,元歌突然伸手将阮澜烛面前的碗拿开。 两人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滴答……滴答…… 下一刻,血液滴落在刚刚的位置…… 凌久时瞪着眼睛看向元歌,刚开口想问什么,就被惨叫声打断了。 “啊啊啊……” 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来得及管一旁的元歌,连忙起身。 元歌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跑远,阮澜烛又突然转身喊了一句:“把面盛出来,我们马上下来。” 元歌看着不远处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锅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多了一丝怀念。 桌子上还有血迹,元歌只能换了个吃饭的地方。 收拾好后,便看着楼梯的方向,等着他们下来。 为了方便沟通,元歌放出了自己的傀儡,看到人一出现,便控制着傀儡说道:“谢谢你。” 凌久时:“已经谢过了!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吃。”阮澜烛很是满意。 熊漆:“几位,族长说要见我们” 凌久时还有些不明所以,阮澜烛主动解释:“门内的npc,走吧。” 熊漆看向还在细嚼慢咽的元歌,问道:“你不去吗?” 元歌[傀儡]:“我先和你们去,他很快就会来。” 致命游戏——元歌4 将面条慢慢吃完,元歌才不急不缓的来到傀儡身边。 村长告诉他们,需要建造一个棺材,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地点是村里的木匠家。 “呼——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啊!想吓死谁呢?” 原来是元歌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似乎,是叫程文。 元歌没理他,傀儡元歌也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元歌眼中没有丝毫情绪,那程文似乎被吓到了,原本想发泄的话又咽了下去。 阮澜烛走过他身边时鄙夷的看了一眼:“怎么不继续说了呢?切——” 说完就拉着他的凌凌走了。 来到木匠家,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那个狡猾的老头吐出了关键信息。 做棺材需要三棵树,而且要在三天之内都准备好。 这个队伍里还算熟悉的只有阮澜烛和凌久时两人,元歌自然也就跟在他们身后。 中途碰到了老板娘,她友情提供了建议:“我们这儿扛树是有技巧的,刚好你们三个人,你扛头,你扛尾,你扛中间,这样也省些力气。” 元歌当然也听到了,不过几人抗树和他没关系,因为他没打算要抗树。 阮澜烛,元歌,傀儡,几人一起看着凌久时吭哧吭哧的砍树。 凌久时有气无力的喊到:“你们来帮忙啊,都看着干嘛!” 阮澜烛眉眼含笑,倚在树干上摸着自己的肩膀:“啊,可是我的伤口还痛,凌凌,你不会忍心让我动手的吧。” 凌久时无语,又看向元歌,诶,算了,这位也是大佬。 合着他们这么多人,就他一个劳动力啊! 凌久时:“呼——呼——”喘着粗气。 很快他们那边就砍好了一棵树,熊漆冲着他们这边喊到:“快来帮忙!” 元歌和阮澜烛都没动,凌久时倒是兴冲冲的准备上去帮忙,但被阮澜烛叫住了。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我伤口疼的厉害,久时,你背我下山吧!” 凌久时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妥协了,在阮澜烛身前站定,弯下腰:“上来吧!” 元歌控制着傀儡一起走在他们身后。 天越走越黑,很快,就出问题了。 凌久时不知道怎么了,将阮澜烛放下却还保持着背人的动作,且越走越偏,神色间也带上了惊慌。 阮澜烛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等在原地的元歌想了想,也控制傀儡跟了上去。 原来凌久时不知何时,将那女鬼背在身上。 女鬼现身的瞬间,元歌控制傀儡开始攻击。 女鬼似乎也知道这是个难缠的家伙,并没有恋战。 很快,那支队伍发出了惨叫声。 看来,女鬼有了新目标。 女鬼杀了扛树的三人。 人没了,可树还得继续扛。 阮澜烛提醒他们:“拖回去,不要扛。”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终于带回了一棵树。 回了村头,老板娘又告诉他们进山是要拜山神娘娘的,必须得要一个一个拜…… 元歌虽然觉得麻烦,但他需要多观察观察这些npc,看看是否能提高自己的傀儡术。 山神庙前,众人都不敢贸然行动,都等着出头鸟去打探情况。 阮澜烛:“一个人进去万一有危险呢?咱们大伙儿一块进去吧” 虽然阮澜烛这样说了,但他们顾虑着老板娘的话,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行动。 没人行动,阮澜烛也不尴尬,他抱着凌久时的胳膊:“凌凌,我们一起进去吧。” 凌久时丝毫不怀疑:“好!” 比起其他人来,元歌自然是更相信阮澜烛的。 于是,他们四个一起进了庙。 里面什么危险都没有,几人拜完山神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见有人探了路,剩下的人才开始行动。 老板娘的话有问题,听她的话单独进庙的人招来了女鬼,很快便成了女鬼的盘中餐。 回到客栈。 几人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 元歌就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辩论着。 熊漆指着一边发呆的元歌:“那他呢?你们什么关系?” 阮澜烛站起来不耐烦的打断他:“与其在这儿揣测别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照顾自己!” 他似笑非笑“你和小柯关系匪浅吧!” 熊漆一噎:“我——” 阮澜烛冷笑:“呵!” 元歌静静地看着,原来不论是哪个世界,也不论什么生物,只要有了作为人的情感,就会滋生出各种阴暗。 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不早了,我先上去休息了”元歌和那两人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 致命游戏——元歌5 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今天又忙了一天。 和衣躺在床上,元歌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身上那件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厚外套。 在王者大陆,只有师兄会关心自己。 那碗面,热腾腾的,可真好吃! 夜里,外面似乎又吵起来了,听声音是那个叫程文的男生,还有一个叫王萧依的女生。 夜晚大吼大叫的…… 元歌控制傀儡出去,直接将手中拿着刀的程文打晕,随后看向门内的凌久时:“安静了,睡吧。” 凌久时有些呆呆的点头:“好—好—” 一夜无梦。 第二天,凌久时轻轻敲着他的门:“元歌,吃饭了” 介于昨天晚上元歌手起刀落的那一下,凌久时也是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来敲门。 元歌已经醒了,很快收拾好,随着凌久时下去。 早饭还是凌久时做的,味道不错。 中途程文下来了,捂着被打的地方,怀疑的看着他们:“昨天我为什么会晕倒?你们是不是偷袭我了!” 阮澜烛淡淡的开口:“体虚呢,就多补补,别老怪别人。” 他们人多,且厉害,程文只能狠狠地瞪他们一眼。 饭后,几人继续昨天的工作,接着砍树。 今天倒是没人相信老板娘的话,三人抱树了。 加上傀儡,他们一共有八个人。 四人一组,分开拖树。 这次元歌倒是没闲着了,他控制着傀儡走在最前面,这样他们也能轻松一些。 一路上风平浪静,女鬼也没再出现。 唯一的插曲就是程文,他似乎认定了王萧依已经死了,并对此纠缠不休。 难怪当时元歌突然出现在人群,被吓到的却只有程文,因为他胆子最小! 将木头运到木匠家,木匠说棺材必须得三天才可以做好。 几人于是只能先回客栈。 “啊啊啊——” 快到客栈了,程文却突然发疯似的,开始疯狂攻击王萧依。 不过他功夫不深,被阮澜烛一脚踹到:“真够不要脸的,只会对女人下手。” 程文怒吼着指着王萧依:“她根本就不是人!” 阮澜烛很不屑:“那你算人吗?真有本事的话,就对我下手,或者熊漆和元歌,只会对女人下手,呵——” 程文眼神恍惚,他不敢,阮澜烛没说错,他只敢对在场唯一一个弱于他的女性王萧依动手。 见王萧依一个人跑到井边,他立马像个牛皮糖一样又黏上去。 二人不观井。 程文的出现刚好满足了这个条件,女鬼再一次现身,将两人拖入井中。 元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突然就对npc没了兴趣。 npc生了人类的感情,和人便也没什么区别了。 人,是最复杂的生物,有太多的未知数了,他可没兴趣研究人是怎么来的,他只想好好做自己的傀儡。 回到客栈,凌久时心情不太好,元歌和阮澜烛也没打扰他。 上楼的那段距离,元歌主动问道:“你和人有什么区别吗?” 阮澜烛仔细想着这个问题:“区别?” 他回答道:“我不完全具备人类的感情,也不理解这些感情到底是什么。” 元歌:“你的感情会再生吗?” 阮澜烛眼中难得的出现了迷茫,他看了眼下方的凌久时,说道:“不知道,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元歌有些遗憾道:“我原本以为npc是和傀儡一样的,是一种更高级的傀儡术。” “所以我想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提升我的傀儡术。” 元歌神色有些落寞:“原来,你们是和人类相差无几的生物。” 提到傀儡,阮澜烛倒是来了兴趣:“你的傀儡只能是你的模样吗?” “当然不是。” 元歌手指微动,刚刚还和阮澜烛说话的人,瞬间就变成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两人像是照镜子一般。 阮澜烛看着面前和自己一般无二的人震惊不已:“这——” 阮澜烛的手刚想碰上去,面前的人又变成了凌久时的模样。 若不是提前知道凌凌坐在一楼,或许他也会认错。 元歌自是乐此不疲的展示自己最拿手的技艺,傀儡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人。 “傀儡在发动攻击或者受到攻击时,我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你可以试试。” 阮澜烛对着变成程文的身体,狠狠打了一拳。 果然,傀儡又变回了元歌的模样。 阮澜烛心里也清楚,元歌的来历不凡,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阮澜烛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可以离开游戏世界,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在外面暴露你的手段,否则,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元歌:“嗯,多谢。” 致命游戏——元歌6 元歌回到房间。 久违的,他做梦了。 梦里他又回到当初在稷下学院的时候,因着他不能说话,被所有同学孤立,嘲笑的时候。 直到他的师兄出现,就像一束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师兄告诉自己可以用机关来代替嘴巴和喉咙,替自己发声。 师兄教自己机关术,教自己怎么创作一个完美的自己,一个不再自卑的自己…… 除了师兄,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 被敲门声吵醒时,元歌还有些迷糊。 门外是凌久时的声音,像往常一般,他来喊自己吃饭。 饭食很简单,对于元歌来说,却比那些山珍海味美味多了。 这个世界观察npc的计划泡汤了,因为他并不打算制作一个有自己感情的傀儡。 元歌也不着急回去,他决定跟着阮澜烛一起。 当下就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阮澜烛倒没多意外,甚至主动邀请元歌加入他建立的组织——黑曜石。 元歌自然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吃完饭就该去找木匠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那个显眼的血红色棺材。 凌久时说道:“那我们把这东西给族长送过去呗!” 阮澜烛笑道:“你们还真认真起来了啊?木匠不是说钥匙就在棺材里么,我们直接开棺拿钥匙不就行了吗!” 熊漆有些犹豫:“这——万一有诈呢?” 阮澜烛脸上带着笑看着一旁的元歌。 元歌[傀儡]说道:“我来吧。” 熊漆不放心,多问了句:“哥们一个人能行吗?” 元歌[傀儡]:“可以。” 几人主动退后,将位置让给他。 元歌站在几人身后,手微微颤动,泛着银光的丝线隐入袖中。 棺材很快打开,里面泛着淡黄的光晕。 几人都凑过去看,阮澜烛眼疾手快将钥匙拿走,递给了凌久时。 小柯有些不服气:“棺材是元歌打开的,应该给他吧。” 元歌[傀儡]淡淡的说道:“给他吧,我不需要。” 阮澜烛耸了耸肩,表情很是无辜:“诶,好烦呐,钥匙偏偏就是我们凌凌的呢。” “你——”小柯还想说什么,被熊漆拦住了。 熊漆倒是没什么不满的:“那钥匙你们拿好了!” 阮澜烛挑眉:“这是自然。” 阮澜烛已经找到门了,就在井里。 井下,各种年份的骨头应有尽有。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和泥腥味,元歌有些受不了,只能暂时用丝线封住了嗅觉。 众人也都加快了步伐,很快,元歌就看到了尽头处的一扇铁门。 凌久时在开门的前一刻说道:“再见了,朋友们!” 阮澜烛打断他:“别煽情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该出意外了。 小柯还是不死心,假借帮助的名义,暗暗争夺着凌久时手中的钥匙。 咔哒—— 钥匙掉落在地。 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头发很快将钥匙卷走。 元歌连忙催动手中的傀儡线,将钥匙缠绕住,双方开始争夺。 还是阮澜烛先反应过来喊道:“快上去帮忙啊!” 丝线细到几乎看不见,几人根本抓不住,也使不上力。 熊漆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另一边的头发。 火焰果然是她的克星,那女鬼惨叫一声,随后只能不甘的松开了钥匙。 凌久时松了口气:“呼——还好抢回来了。” 元歌将钥匙递给凌久时:“开门吧。” “谢啦!” 这次没什么波折,凌久时很顺利的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 开门的瞬间掉下来一个纸条,凌久时将其捡起,又看向阮澜烛,欲言又止。 等几人都出去,只剩下元歌和阮澜烛两人。 阮澜烛提醒道:“每个人出去的地点都不同。” 元歌没说什么,低头看向手中的傀儡线,泛着银光的另一头隐入阮澜烛的袖中。 顺着他的视线,阮澜烛明显也发现了,他无声笑了笑:“那我们也走吧。” 两人一同进了门。 光影消失的瞬间,斗转星移。 阮澜烛站在门外冲他伸出了手:“欢迎来到黑曜石。” 致命游戏——元歌7 门外是阮澜烛建立的黑曜石总部。 他们现在在阮澜烛的房间。 阮澜烛解释道:“门内门外只相差十五分钟,所以不用担心会对外面有什么影响。” 阮澜烛打开门:“来吧,给你介绍一下黑曜石的成员吧。” 元歌放出了自己的傀儡跟着阮澜烛一起下了楼。 阮澜烛问道:“对了,你的身份……” 元歌对此无所谓:“你可以如实告诉他们,毕竟这是瞒不住的。” 他不可能永远不在他们面前暴露。 楼下坐着好些人,见到这有些特殊的新人都有些好奇,但也没人发问,几人都看向阮澜烛。 阮澜烛主动介绍道:“这是元歌,傀儡操纵师。” 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问道:“啊?什么意思啊?什么傀儡?难道不是和我一样的双胞胎吗?” “字面意思,一个本人一个傀儡。这是程千里,那是他的双胞胎哥哥,程一榭。”后面这句话是和元歌说的。 阮澜烛看了眼手表,说道:“我先去接个人。” “陈非,你给他介绍一下情况。” “千里你和我一起去。” 目送他们离开,元歌才看向他未来的同伴们。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起来:“你好,我是陈非。” 随后,陈非开始一一介绍在场的人。 团队唯一的女生叫卢艳雪,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叫易曼曼,另外一个就是双胞胎的哥哥程一榭。 陈非:“黑曜石人不多,没那么多规矩,只要听阮哥的安排就好。” 元歌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卢艳雪看了眼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好奇的问道:“阮哥说你是一个本人,一个傀儡,那你哪个是傀儡?哪个是本人啊?” 元歌笑了笑,出声的是傀儡:“无论哪一个都是真正的我。” 卢艳雪:“啊—哦哦。”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他们毕竟和元歌不熟,且他是新人,自是没什么聊的。 程一榭率先站起身:“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等人走了,陈非主动开口打破尴尬:“元歌,你是第一次过门吗?” “嗯。” ……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阮澜烛就回来了。 带回来的人元歌也认识。 看到熟人的凌久时也很高兴:“元歌!你也在这儿啊!” 阮澜烛又看了眼手表,有些着急:“千里,你给他介绍一下,我先去过扇门,十五分钟后回来。” 黑曜石人不多,短短几句话就介绍完了。 易曼曼主动起身让开了座位:“你们坐。” 他们的态度倒是差不多,一水儿的冷漠。 元歌看向那个傻乎乎的小孩,除了那个叫程千里的,他对他们很是热情。 凌久时下意识坐在元歌身边,在元歌看过来的时候,有些拘谨的冲他笑了笑。 为了缓解凌久时的尴尬,千里主动给凌久时解释起关于门的事情,比如说,刚才的十五分钟。 程千里又问道:“是不是你开的门,那你拿到纸条了吗?” 凌久时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一个纸条放在桌子上:“纸条?是这个吗?” 程千里原本嬉笑的神情在看到纸条的那一瞬间消失了:“菲尔夏鸟!” 其他人的表情也瞬间变了,他们似乎对这扇门很是忌讳。 凌久时不明所以:“你们这反应,这扇门怎么了吗?” 程千里明显不想多说:“我说不明白,等阮哥回来了让他和你解释吧,你先上去休息吧。” “右手边房间第一个。” 元歌也起身问道:“我的房间是哪个?” 程千里:“右手边第二个。” 凌久时问道:“元歌,你要加入这个什么黑曜石吗?” 元歌点头,随后问道:“你不加入?” 凌久时摇头:“不加入。” 凌久时看着前面的人有些呆了,指着他:“诶!千里不是……” 元歌主动解释道:“双胞胎,程千里的哥哥,程一榭。” 凌久时:“一泻千里?” 程一榭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黑了:“一点都不好笑。” 程千里姗姗来迟,特意来告诉凌久时千万别在他记仇的哥哥面前说一泻千里这个词。 程千里:“那你们先休息吧,其他的事等阮哥回来,他和你们说。” 凌久时:“好,谢谢。” “我先进去了。” 元歌:“嗯” 致命游戏——元歌8 夜来无梦到天明,晓风轻,绕中庭。 暑气微醺,欲雨却还晴。 翌日。 楼下阮澜烛正吃着早饭。 元歌打量了下房间,只见阮澜烛一个人在桌上,凌久时呢? 阮澜烛听到动静微微抬眼:“起来了?来吃早饭吧!” “早饭是卢艳雪做的,她在过门之前是厨师,手艺可是一绝。” 元歌扫了一眼桌子,早餐很是丰盛。 阮澜烛问道:“睡得怎么样?” 元歌喝了一口粥:“很好,你这里的环境很好。” 阮澜烛问道:“你要和我一起过门吗?” 元歌又喝了一口粥,缓缓道:“你过门的频率应该很高吧,我会和你过门,但不会每扇门都去。” 元歌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 阮澜烛又问道:“下一扇门菲尔夏鸟,要不要过?” 元歌记得这扇门就是凌久时昨天拿出来的纸条上写的,问道:“菲尔夏鸟?那不是凌久时的门吗?” 阮澜烛点头:“就是那扇门。” 元歌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凌久时呢?他昨晚不是留在这儿了吗?” 阮澜烛冷笑一声:“他?他拒绝了我。” 元歌很诧异:“那你还要陪他过门?” 阮澜烛反驳道:“不是陪他,我有一个客户正好要过第二扇门,碰巧罢了。” 元歌对此不置可否。 “那我和你一起过这扇门。” 既然已经来到这个崭新的世界,那么亲身体验一番这个异世界所独有的,充满神秘色彩的门的世界,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设身处地,才能够真正地领略到它与众不同之处。 距离菲尔夏鸟这扇门开启还有一段时间。 阮澜烛很忙,他几乎不停歇的过门,但也没忘记他这个不同寻常的‘npc’同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黑曜石里唯一一个闲人程千里,天天开车载着元歌出去玩,探索城市里的各个角落,领略城市风情。 程千里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元歌虽然由于自身原因,说不出话。 程千里也不介意,他自己一个人也常常乐此不疲,但元歌也不好意思一直不回应他,让他唱独角戏,因此便唤出了傀儡。 代替自己和他搭话。 虽然天天出去玩儿,但千里兴趣依旧不减:“元歌,咱们今天去海洋馆怎么样?我和你说……” 元歌打断他的兴致勃勃:“你忘了?今天是菲尔夏鸟过门的日子,等我回来咱们再去。” 千里的情绪一瞬间变得低落,仿佛从云间坠入深渊:“啊—怎么这么快啊—我还没玩够呢——” 这么多天和千里在一起,元歌身上也多了些少年特有的青春活力。 元歌揉了揉千里的脑袋,安慰他道:“很快的,就十五分钟就回来了。” 千里抱起沙发上睡着的狗,狠狠薅了一把:“好吧,又只剩下我和吐司了。” 阮澜烛从楼上下来,递给元歌一个手链:“门快开了,带上吧,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元歌刚戴好,下一刻就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 手链上的黑曜石发着急促的光。 阮澜烛整了整衣领:“走吧。” 房门后是十二扇冰冷厚重的铁门,只有第一扇门上贴了封条。 阮澜烛推开了第二扇门。 致命游戏——元歌9 大雾,黄沙漫天。 迷雾中,元歌和阮澜烛站在一起,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远处,渐渐显露出一个身影。 是凌久时。 不过他的状态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看到他们也只是踌躇着挪过来。 原来是雪村那扇门的熟人就死在凌久时眼前,让他知道了这个游戏的残酷。 阮澜烛过了太多的门,也见过太多的生死:“生死有命,这或许就是灵镜这个游戏的宿命吧。” “你选择开始玩,就要接受它。” “走吧。” 面前的是一栋老式的建筑。 元歌并没有放出自己的傀儡,除了沟通有些困难,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影响。 一共八个人。 白发,碧眼,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还有身上淡漠出尘的气质…… 元歌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阮澜烛作为一群新人里的老牌过门选手,简单介绍了此时的状况。 随后他带着凌久时先去探查情况,剩下的几人都在一楼等着。 “哥,你好,我是许晓橙。” 元歌知道她,阮澜烛的客户。 刚刚介绍的时候阮澜烛直接告诉他们,他不会说话了。 元歌只是点点头,毕竟他现在不能说话。 很快,探路的两人下来了。 上面没什么危险。 八个人挤在不大的房间里,沙发上还坐着嘴里含着鸡蛋的三胞胎。 男巫端上来一盘鸡蛋,八个,一人一个。 三天之后是男巫女儿的生日宴,因此他们只有三天时间。 四把钥匙,四个房间,八个人。 许晓橙想和阮澜烛住一屋,不过当然被拒绝了。 阮澜烛抬了抬眼,看向身侧的元歌:“你和她住一屋可以吗?” 元歌点点头,和谁住他都无所谓。 许晓橙暗暗打量着元歌,和阮哥认识的肯定是个大佬,而且这通身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许晓橙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开开心心接过钥匙。 房间很快就分好了。 简单看过房间,几人复又出来查看这栋楼的情况。 电梯只能往返一楼和十四楼,几人只能走楼梯。 到达七楼的时候,这里的时空似乎错乱了。 几人都看到了一个叼着鸡蛋的小男孩。 老旧破败的走廊闪着昏黄的灯。 阮澜烛撤了一步:“先出去吧,第一晚不要太冒险,下去看看。” 哪层楼有垃圾,他们就去看哪层楼。 四层住着的是一个科学家,一层住着一个奇怪的老奶奶。 时间已经不早了,找线索也不急于一时。 回到14楼,元歌和许晓橙先回了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小小的双人床。 门内世界命悬一线,还在乎什么男女有别。 元歌直接躺在床的一边,许晓橙站在床边扣弄着她的头发,欲言又止。 元歌虽然看见了,但他现在是一个不能说话的人。 他微不可察的打量着许晓橙,脑海中有些不确定的想着,她应该和雪村的程文胆量差不多吧。 应该也接受不了房间内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叩叩叩—— 许晓橙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元歌,冲着外面有些紧张的喊到:“谁啊?” “我。” 听到是阮澜烛的声音,许晓橙连忙打开门:“阮哥啊,你怎么来了。” 阮澜烛意简言赅:“三胞胎,头上有亮粉的是大姐,肩膀上有亮粉的二姐,什么都没有的是三妹。” 许晓橙碎碎念着:“头上有亮粉的是大姐,肩膀上有亮粉的是二姐……” 元歌虽然合上了眼,但也能感觉到许晓橙一直在床边走过来走过去。 元歌又睁开眼睛,拍了拍床榻,示意她快些上来。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元歌只看到许晓橙的脸倏的红了:“啊—这——” 再是磨磨蹭蹭,还是躺上了床。 呼吸声和心跳声淹没在寂静的海洋里。 安静的走廊响起诡异又稚嫩的童谣:“小老鼠,搬鸡蛋,鸡蛋太大怎么办……” “一只老鼠拉尾巴,拉呀拉呀拉回家……” 房间隔音很差,半夜,元歌被外面刺耳的尖叫声吵醒。 瞥了眼身旁熟睡的许晓橙,最终还是没出去看。 致命游戏——元歌10 距离生日会两天。 曾如国的尸体大咧咧的躺在房间门外,刺目的血色染红了那一片。 和曾如国一个房间的是一个叫钟诚简的胖子。 但他什么都不清楚,从发现尸体到现在,一直在吐。 餐厅。 七个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却没人动筷。 男巫又端上来一道菜,介绍着:“刚做好的。” 除了阮澜烛和元歌,其余几人面色都不太好。 田燕:“这不会是曾……” 呕—— 餐桌上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让人完全没有食欲。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拦路虎,是来找阮澜烛的,一个叫张星火的男生。 阮澜烛:“你们先走吧。” 元歌和许晓橙也回了他们的房间。 半晌,元歌突然看向外面脸色一变,连忙开门出去。 许晓橙跟在后面问道:“诶,你干嘛去呀!” 许晓橙:“啊!——” 门外,男巫正在杀人。 死的正是张星火。 他对门神动了手,过程中弄碎了鸡蛋,触发了禁忌条件,被后者反杀了。 经此一遭,许晓橙把鸡蛋护的更严实了。 元歌的鸡蛋还在房间里,他放抽屉里了,没带在身上。 越是反常的地方越藏有秘密,几人决定再去七楼一探究竟。 他们打开了720房间,这里的时间是2010年8月25日。 房间内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一个小男孩叼着鸡蛋。 砰—— 门突然关上了。 凌久时拍着门:“有人吗?开门!” 阮澜烛阻止道:“没用的,这里隔着七层楼。” 许晓橙扯着头发,有些崩溃道:“这下完蛋了!咱们都被关起来了,这是全军覆没啊!” 元歌轻轻推了推阮澜烛,示意他让开一些。 “你有办法?” 泛着银光的细线缓缓蔓延,没入锁孔。 咔哒—— 门开了。 许晓橙瞪大了眼睛:“哇——这也太厉害了吧!从今天开始,你在我心目中排行第一。” 阮澜烛淡淡的看了许晓橙一眼。 她立刻改口:“阮哥,阮哥才是第一名。” 凌久时:“可以啊!你这,一线多用。” 两人毫不掩饰的赞赏,让元歌面部有些发烫,除了师兄,还没人这样夸奖过他呢。 阮澜烛拍拍元歌的肩膀:“先出去吧。” 回了房间,许晓橙还是丝毫不掩饰那亮晶晶的眼神。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神情又瞬间落寞了:“诶,长得帅,身材好,有能力,为什么偏偏不能说话啊?” 许晓橙自以为低声的说着。 却没想到,元歌的听力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强上许多,刚刚的那番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若是刚来这个世界的他,即使不召唤傀儡,一直不说话也是可以的,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 可之前那几天和千里天天在一起,千里又很是一个有趣的人,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附和他。 元歌还是没忍住召唤出了傀儡。 为自己辩解道:“我可以说话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 “啊啊啊——” 元歌微微俯身将食指抵在她唇边,轻声道:“因为年幼的一些经历,我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我的傀儡是世界上另一个完美无瑕的我。” “他可以代替我和这个世界沟通。” 说完,元歌拿开了手指。 许晓橙却是愣住了,捂着脸颊,眼神有些飘忽:“啊?哦哦——你可以说话啊。” 元歌:“是的,这扇门我原本不打算唤出傀儡的。” 原本不打算是什么意思?许晓橙颇为担忧的问道:“那,那你现在出来了,会不会有影响啊?” 这样的手段实在是诡谲莫测。 元歌:“不会,门内的世界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的。” 许晓橙:“哦哦。” 睡前,元歌将傀儡收了回去。 毕竟房间太小,空间实在算不上富裕,床上也再负担不了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又有些惊悚。 月色如水,星光如梦。 愿好梦,愿安寝。 致命游戏——元歌11 距离生日会一天。 寻找线索最快最可行的方式在三胞胎女孩身上。 阮澜烛让许晓橙不停的拍皮球,三胞胎果然顺着声音寻了过来。 将三胞胎骗到房间里,威逼利诱之下,她们果然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三胞胎是被男巫抓来的,男巫对她们很好,只是限制她们的自由,让她们玩保护鸡蛋的游戏。 女孩说,男巫十岁那年被坏人抓了,坏人让他和他妈妈叼着鸡蛋,谁的鸡蛋碎了就杀谁。 男巫的妈妈因为害怕,碎了鸡蛋,被坏人杀死。 临走前,三胞胎还告诉了他们出去的门就在杂货间。 只要找到钥匙就可以出去了。 后面还跟着两只小老鼠,不过阮澜烛和元歌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几人随后又来到餐厅。 元歌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食物,这次的还挺正常的,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人死吧。 最后上桌的是钟诚简,他很幸运喝到了带针的粥。 大脑连日以来的紧绷状态,似乎在此刻爆炸了。 钟诚简冲着男巫发泄自己的怒火,这一举动也让他成为了男巫的新目标。 毕竟,男巫可以先弄碎鸡蛋,然后再杀人。 咔嚓—— 鸡蛋碎了。 是三胞胎的其中之一。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咔嚓—— “我也不玩了,我也要回家!” 咔嚓—— 最后一颗鸡蛋碎了。 男巫扬起了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返回厨房,又重新递给了三胞胎每人一个鸡蛋。 阮澜烛注意到男巫手上有新的被火烫伤的疤。 菲尔夏鸟的故事中,男巫最后也是被火烧死的。 饭后,四人都聚集在凌久时他们的房间里讨论着这扇门。 这扇门的线索和禁忌条件找起来都很容易,却总是不能串联起来。 迄今为止,他们还是不知道三胞胎为什么总是问他们谁是谁。 为了参加讨论会,元歌特意唤出了自己的傀儡,以防万一。 不过元歌是一个刺客,他并不擅长这种烧脑的游戏,即便现在能说话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讨论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两人见状,只能先回自己的房间。 明天就是生日会了,很快,一切谜团都将揭晓。 翌日。 元歌醒来的时候被床边趴着的大脸吓了一跳,差点就治好了他多年的哑疾。 元歌连忙唤出自己的傀儡问道:“你趴在床边干嘛呢?” 许晓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苦哈哈的说着:“今天就是生日会了,我一点都睡不着啊!” 今天既然是最关键的时候了,那不是应该保持最佳状态吗? 元歌:“所以才更应该睡好,养精蓄锐啊。” 许晓橙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于是便催促着:“诶呀,好了好了,我们快去找阮哥他们吧。” 开门的是同样满脸疲惫的凌久时。 脸上大大的黑眼圈,比起许晓橙,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晓橙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很是激动:“凌凌哥,你也没睡好啊!” 凌久时:“我就没睡—” 许晓橙探头看向里面精神饱满的阮澜烛,啧啧称奇:“阮哥,你心真大。” 阮澜烛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走吧,时间快到了。” 致命游戏——元歌12 生日会。 老旧的房间内挂上了气球和生日条幅。 三胞胎坐在桌子边,带生日帽的却只有中间的一人。 这是元歌在异世参加的第一个生日宴。 男巫推着精美的蛋糕走了过来:“感谢你们来参加她们的生日会,请坐。” 诡异的祝福歌曲缓缓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元歌从没听过这样的歌曲,心下暗暗称奇。 虽然是三胞胎的生日会,但她们并不配合,面上也没有应有的笑容。 男巫:“接下来,我们切蛋糕。” 男巫将切好的蛋糕,一块一块递给他们。 阮澜烛和元歌负责吸引男巫的注意,让许晓橙和凌久时偷偷潜入厨房倒油。 阮澜烛的吸引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没兴趣。” 阮澜烛将手中的蛋糕扣在地上,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原本香甜可口的红丝绒蛋糕,成了一摊血肉和骨头的混合物。 刚刚吃过蛋糕的钟诚简:“呕——” 男巫再次靠近的时候,元歌控制着手中的丝线将他的双腿捆绑住,男巫因为身体不平衡摔倒在地。 余光瞥见厨房的两人准备就绪,元歌和阮澜烛两人对视一眼。 下一刻,阮澜烛冲上前将倒在地上的男巫狠狠踹进到了油的厨房,同时元歌也收回了男巫身上的丝线。 随着打火机的爆炸声响起,火焰迅速蔓延,直至将男巫完全吞噬。 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将厨房的门锁上了。 几人站在外面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砰—— 男巫踹开了房门,浴火重生。 阴鸷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今天,你们都得死。” 秘书·纸雏鸾 元歌手中瞬间甩出四枚暗器,全部命中男巫,但情况……似乎不太对—— 只见男巫缓缓低头,将胸口处的四枚暗器一一拔出,扔在地上,轻蔑的笑着:“我是杀不死的。” 元歌见状也不再恋战,连忙唤出傀儡阻挡男巫。 随后,阮澜烛扯着凌久时:“快跑!” 几人顺着楼梯迅速跑着。 很快元歌感觉到傀儡的生命力在不断减弱,为了防止傀儡消失导致自身的眩晕,元歌只能将傀儡召回。 男巫顺着楼梯间的缝隙很快追了上来,却在距离他们一层楼之隔时,停了脚步,随后转身上了楼。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七楼,男巫似乎忌惮着这里。 几人又来到了720房间。 这一次,他们看到了小男孩的妈妈被杀的完整过程。 许晓橙:“那个小男孩就是男巫吧!” 凌久时注意到了房间的日记,显示的是2010年,可男巫曾经说过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元歌又唤出了傀儡,提醒道:“是时间,这里的时间存在扭曲。”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久时瞬间反应过来:“14层是1985年,7层是2010年,可男巫已经四十岁了……” “这里还存在第三个时空!” 阮澜烛:“去一楼,老太太家。” 门外,凌久时一针见血的问道:“这栋楼的七楼是不是发生过命案?” 听到这话,原本还装疯卖傻的老太太瞬间变了眼神:“进来说吧。” 房间里的时间是2040年。 命案发生的时间是十二点三十五,还有三十五分钟。 男巫是穿越时空的存在,几人只能又来到四楼寻找那个研究出时光机的科学家。 男巫利用时光机回到过去,但中途出了差错,男巫原本的目的地是2010年,最终却将他送到了1985年。 在1985年的时间线中,三胞胎中的其中一个,未来会是男巫的妈妈。 大门即将打开,浓雾很快就会吞噬这里。 为了拿到钥匙,几人只能再次来到生日会。 阮澜烛吸引男巫的注意力,元歌趁机将男巫束缚住。 按照计划,几人打算用男巫的妈妈二姐做幌子,再根据童话故事的走向将三妹送回家。 田燕一心认为没有小十就不会有男巫,这样他们也一样可以获救,于是将小十从十四楼推了下去。 男巫毫不犹豫也跳了下去,死死护着小十,他跳下去的瞬间将窗户边的田燕也带了下去。 元歌手中束缚的丝线也因为突然的冲击断裂了,鲜血从手指涌出。 元歌将受伤的手指藏在了袖中,几人又到了一楼,合力将男巫带进大楼。 时间还剩五分钟。 科学家的时光机,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2010年8月25号。 此时的702房间内,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被绑在椅子上,口中叼着鸡蛋。 咔嚓—— 因为过度害怕,女人口中的鸡蛋碎了。 匕首即将刺中女人时,时光机将未来的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阮澜烛上前制服了歹徒,结局被改写了。 男巫看向凌久时:“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过门人。” 最后的时刻,男巫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感受着这世上最温暖的怀抱。 钥匙就在菲尔夏鸟故事的夹层。 凌久时重新戴上了属于他的项链。 阮澜烛:“很适合你。” 凌久时:“黑曜石见。” 致命游戏——元歌13 沙发上程千里还在逗弄着吐司。 听到动静连忙坐起身:“你们回来啦!” “嗯。”回应过程千里后,阮澜烛似乎有什么事,又上了楼。 程千里又看向后面慢吞吞进来的元歌:“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儿吧。” 元歌轻轻摇了摇头,寻了处柔软的地方坐下。 手指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了,这样疼痛到麻木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程千里:“我就说嘛,阮哥出马,怎么可能有搞不定的门!” 脚步声在身前停下,面前是熟悉的衣角,元歌抬眼看去。 是阮澜烛,他手中拿着一个箱子。 程千里也看过来,有些不解的问道:“诶,阮哥你拿医药箱干嘛?谁受伤了啊?” 阮澜烛没理他,径直坐在元歌旁边伸出手:“把手伸出来。” 元歌正窝在沙发里,抬眼看向身前的人,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阮澜烛也看懂了他的疑问,解释道:“门内受了伤会带到门外,当时在门内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给你处理。” 阮澜烛边说着,边将消毒包扎用的东西准备好:“把手给我。” 受伤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程千里在一旁惊叫:“这么深的伤口!” 棉签沾着消毒液涂抹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的…… 将伤口包扎好,阮澜烛说道:“好了,伤口不要沾水。” 元歌抬头看着他,嘴唇蠕动。 阮澜烛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也笑了笑:“不客气。” 将医疗箱递给程千里,阮澜烛擦了擦手:“我等会儿还有个客户,你好好休息。” 嗯。 阮澜烛:“对了,千里,你和我一起去吧,见完客户顺便去接凌久时。” 千里很高兴:“好啊,凌凌哥也要加入黑曜石啦!” 阮澜烛:“嗯,走吧。” 等人都走了,元歌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伤口要注意不能沾水。 凌久时家。 阮澜烛和程千里两人帮着他收拾行李。 凌久时最爱的猫咪栗子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不让他摸了,反而格外喜欢仅仅来过一次的阮澜烛,他为此很是忧愁。 阮澜烛告诉他,到了黑曜石栗子就一定会让他摸。 于是爱猫人士凌久时搬了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撸猫。 因为搬家,楼下有些嘈杂。 元歌也从房间出来,下了楼,不过他手受伤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看着。 “我要过的是第十扇门,你要陪我的话,还需要在历练历练。” 阮澜烛拒绝了凌久时陪他过第十扇门,第六扇门后难度翻倍增长,凌久时才刚过门,即便他在如何聪明,终究只是个新人。 时间不早了。 元歌跟着阮澜烛一起上了楼,中途他又唤出了傀儡。 阮澜烛见状,笑道:“你这是有话要说?” 元歌:“嗯,第十扇门你有把握吗?” 阮澜烛是npc,元歌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游戏中死亡,但他会受伤。 阮澜烛耸了耸肩:“不死应该还是可以的。” 元歌朝他伸出了手:“把手伸出来。” 阮澜烛将手搭在他手心,笑道:“怎么了?我可没受伤啊。” 元歌控制着傀儡线缠绕在阮澜烛的手腕处,线很细,只有在某个角度才能看到一闪而过的银光。 元歌:“好了。” 阮澜烛摸了摸手腕上存在感极低的丝线,问道:“这是什么?” 元歌解释着:“你受到攻击时可以阻挡一次。” 阮澜烛冲他扬了扬,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谢了。” “小心。” 元歌虽然不清楚第十扇门到底有多么危险,但所有人严阵以待的态度,也足以说明一切。 阮澜烛脚步不停,在进入门的下一刻,消失在光影中。 致命游戏——元歌14 咔哒—— 门开了。 阮澜烛惨白着一张脸,踉踉跄跄的走出来。 在看到来人的下一刻,紧绷的身体倏然放松,身体也因为失去了支撑,摔倒在地。 “阮澜烛——” 凌久时冲上去将人抱起来。 “快来人啊——” 元歌几人正在楼下吃饭,听到声音连忙上来。 元歌一进门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视线划过阮澜烛的手腕。 那里的丝线已经消失了。 陈非之前是学医的,在检查过后,对几人说道:“他没什么事,就是太累了。” “都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凌久时还是不放心,但是他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陈非又看向无动于衷的元歌,冲着他抬了抬下巴。 ‘你怎么还不走?’ 元歌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蹲在阮澜烛床边,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手腕上的丝线虽然已经没了,但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红痕。 元歌沿着红痕摩挲着,他有些遗憾地想着,来之前他应该换一个治疗技能的,或者带上那个坐婴儿车的小孩。 他的傀儡用来探路或者攻击还可以,治疗实在不是他可以做到的。 元歌将一旁的被子扯过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又掖了掖被角。 忽略了一旁欲言又止的陈非,转身离开房间。 元歌下了楼。 餐厅。 气氛较之前有些紧张,阮澜烛这么厉害的人都不能在第十扇门全身而退,那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程千里倒是不受什么影响,依旧吃的很香。 饭后,几人都坐在沙发上。 陈非在接到一个电话后,面色有些沉重。 和阮澜烛一起进门的人出了事,刚从楼上跳下去。 死亡的气息萦绕在侧,黑曜石的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更压抑了。 第二天。 阮澜烛醒来以后情绪不太好,相识已久的人死在自己眼前,即便再是见多了生死,也难免唏嘘。 元歌进来的时候凌久时也在,两人正说着程千里的第五扇门。 即便身体状态不好,阮澜烛还是不放心,想亲自带着他俩过门。 元歌:“我和他们一起去吧。” 阮澜烛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元歌:“走吧,下去吃饭吧。” 元歌走在前面,凌久时扶着阮澜烛慢慢走在后面。 饭桌上,几人询问程千里关于第五扇门的线索。 纸条上写着人皮鼓。 门还有半天时间就要开了,程千里却一点都不着急查线索。 阮澜烛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饭后,几人围在一起搜索着关于人皮鼓的线索。 在遥远的过去,存在着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宗教,他们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习俗——将处女的皮肤活生生地剥下,并用作制作鼓面的材料。 据传说,这种特殊制成的鼓所发出的鼓声具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力量,能够穿越生与死的界限,引领人们超越轮回之苦。 这个宗教对于选材极其讲究,他们坚信只有从未经历过爱情与性事的纯洁处女之皮才能赋予鼓以神奇的魔力。 于是乎,那些年轻无辜的女孩成为了这残酷仪式的牺牲品。 更甚一步,如果能找到一位天生聋哑的女子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哑巴未曾说谎,其灵魂纯净无暇,未受世俗污染。 这样残忍而荒谬的观念在当时却被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教义,无数花季少女因此失去了生命和尊严。 程千里读完之后吓得打了个哆嗦,不禁感慨道:“ 还好现在是法治社会。 桌上,程一榭主动提出也带他们过这扇门,他似乎并不放心元歌和他们单独去,他的过门等级也很高,但阮澜烛态度并不明了。 晚上,程千里在看恐怖片锻炼胆量,路过的凌久时也被拉着一起。 程千里看到下来的元歌,也很是热情的邀请他一起参加进门前的热身活动:“元歌,你要不要一起来?” 元歌拒绝道:“不用了,你们看吧。” 千里的尖叫声在安静的夜晚实在是有些突兀了。 很快,闻声而来的卢艳雪自知不是千里的对手,请来了帮手——程一榭。 千呼万唤始出来。 程一榭一句话就ko掉程千里。 “今天晚上你嘴里再冒出一个字,下扇门你就自己进。” 很快,阮澜烛也从楼上下来了。 元歌看着面前穿着整齐的人,问道:“不是一榭和我们一起吗?” 阮澜烛将黑曜石手串递给他们“这次我带你们一起。” 凌久时担忧的看着他:“你身体没事吗?” 阮澜烛脸色比昨天刚出来那会儿是好了些,可神色间的疲惫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阮澜烛:“没事。” 介于凌久时第一次团体过门,阮澜烛特意解释道:“把这个带上,进门的第一时间要摘下来。” 那两个上楼收拾东西去了,只剩下元歌和阮澜烛。 元歌对他的安排有些不解:“一榭的能力应该也很高吧。” 所以为什么拒绝程一榭? 阮澜烛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他带一个人还可以,两个人我不放心。” 元歌不赞同道:“但你应该好好休息。” 阮澜烛没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也没再说话,元歌收回了自己的傀儡。 嘎吱一声轻响,程千里推开了他的第五扇门。 作者说: 阮澜烛为什么不放心元歌和他们单独去。因为他是一个刺客,前两扇门阮澜烛肯定可以看出来,元歌的武力值高,该有的谨慎也有,但过门这方面他也是一个新人,还是有些欠缺的。 阮澜烛肯定不放心把凌凌交给他啊。 致命游戏——元歌15 元歌从门内出来时,是在一处林子里。 沿着蜿蜒的小路,元歌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古老而神秘的村庄。 如世外桃源般隐藏于郁郁葱葱的丛林深处。 元歌加快脚步从村子里进来,眼前的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木质吊脚楼,极具异域特色和名民族特色。 “快进来。”没多久,就看到一个色情的女人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冲她招手:“人还没来齐,先去屋子等等吧。” 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高大的木楼。 女人笑意盈盈的看着来往的过客,嘴角的那抹弧度始终保持不变。 “诶……” 元歌刚进来就看到欲站起来和他打招呼的程千里,还有一旁坐着的阮澜烛。 元歌没理会旁人的目光,径直走向他们的位置。 这几乎已经是明晃晃的告诉其他过门人他们是一伙的,但他们在乎吗? 元歌没有唤出傀儡,自然也不能说话,阮澜烛也总是不搭理他,千里很是无聊。 只能期待着凌久时能够快些来。 这扇门依旧有新人,吵吵嚷嚷的,很是烦人。 吵闹声中,凌久时终于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 那女生进来的瞬间,元歌似乎看到对面坐着的阮澜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白裙子女生叫徐瑾。 房间在后面的竹楼,一个房间三张床。 阮澜烛和凌久时还有那个徐瑾一间房。 元歌和程千里一间。 很快就分好了组,众人各自散去休息去了。 天色已晚,万籁俱寂。 为了和程千里聊天,元歌特意唤出了傀儡。 夜深了,千里还是有些睡不着,元歌便像是变戏法似的,变换着傀儡的模样,哄着他玩儿。 千里是一个很好的观众,傀儡每每变换一次,他都很是捧场。 “哇!元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太酷了吧!” …… 夜晚的竹林一片寂静,既无鸟声,也无虫鸣。 第二天早上八点集合。 两人是被门外的凌久时喊起来的。 昨晚睡得太晚了,已经坐在餐桌上了,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 在门里,这么好的睡眠实在难得,惹得几人频频看向千里。 昨天村口的那个女人招呼着大家出发,她的身份似乎是导游,而他们则是来这里参观的游客。 今天要去参观的是展览馆。 路上女人热情的和他们介绍着这个村子,还听到了这个村子特有的,带着死亡味道的音乐。 女人领着他们到了展览馆门口,便停下了脚步。 接下来是自由参观,天黑前她会来接他们。 不要向上张望! 这是来自npc的警告。 展览馆内很空旷,看起来还是很辉煌的,只是头顶上一直传来什么声响,但这里并没有二楼。 徐瑾试图吸引凌久时的注意力:“这里好可怕啊,凌凌哥!” 不过有阮澜烛在,她的算盘注定是一场空。 阮澜烛:“我害怕也会忍着,不像你。” 程千里悄悄在元歌耳边说道:“元哥,这个徐瑾好绿茶啊!” 绿茶?什么绿茶? 元歌不懂千里口中的绿茶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过去,还是不理解,人怎么会像茶呢? 千里指着不远处的墙壁吸引了视线:“快看那!” 那是一面壁画。 “姐姐妹妹玩捉迷藏,姐姐不见了,妹妹找姐姐。” 徐瑾听到这故事,表情似乎有些古怪,也拒绝了和他们一起去展览馆的后院。 没了外人,千里明显松了口气。 致命游戏——元歌16 院子后面有一个磨药粉的老奶奶。 老奶奶从背篓里拿出药包递在阮澜烛面前:“客人,来一方我的药吧,身体虚的人一吃就好。” 在千里揶揄的眼神中,阮澜烛淡定的拒绝了老奶奶的好意。 不远处有一个梯子,可以上到屋顶,鉴于阮澜烛还没恢复好,几人一致决定就让他在下面守着。 屋顶上面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可以俯瞰整个村子。 相反,上面的雾气很大,他们甚至都看不到屋顶的另一边。 率先上去的元歌将两人拉上来。 “嘶——这什么啊——” 程千里将脚下硌到他的东西捡起来,是一个骨槌,看样子应该还是某个动物的大腿骨。 程千里虽然胆子小,但遇到这种关键道具时一点都不含糊,直接将那骨头装进书包。 屋顶的材质像是鼓面,几人在上面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声音。 雾气渐渐变得浓郁,缓缓吞噬了他们。 元歌唤出了自己的傀儡,提醒道:“小心,这里有古怪。” 凌久时扯了扯元歌的衣角:“这里太瘆人了,我们还是先下去吧。” 这只是第一天,他们实在不必过于冒险。 元歌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好,你们先走。” 凌久时和千里两人转身的瞬间,浓郁的雾气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余光瞥见两人都已经安全下去了,元歌这才缓缓退回梯子旁。 落地之后,元歌才收回傀儡。 回到展览馆,临近集合的时间却突然下起了针雨。 一个不信邪的人冲了出去,只片刻,便血肉模糊。 约定时间截止的前一刻,雨停了。 导游已经在集合地点等他们了。 这里的夜晚很危险,所以他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回到竹楼。 回到竹楼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明天依旧是早上八点集合。 饭的味道不是很好,尤其是在刚刚亲眼看到死人的情况下,血腥味似乎无处不在。 千里是场上唯一一个吃的狼吞虎咽的。 快速解决好,千里拉着元歌,两人率先回到房间。 一进门千里就扑在床上:“诶呀,真是太累了。” 元歌走到在窗户边,仔细观察着远处犹如黑暗巨兽的竹林。 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一回头,就看见已经熟睡的千里。 元歌有些失笑,轻轻将窗户关上,也躺在了床上。 昨天晚上两人闹得太晚,白天又走了许久的路,千里毕竟还是个孩子。 伴着千里略微沉重的呼吸声,缓缓入睡。 另一边的凌久时还坐在床头,一个一个找着拒绝徐瑾同床共枕的理由。 翌日,天光大亮。 元歌轻轻推着熟睡的千里,顺着他的力道,千里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无奈,只能又唤出傀儡。 元歌:“千里,该起床了。” 千里睡眼惺忪的应和着:“哦——” 两人出来后正好看到对面房间出来的凌久时和阮澜烛,视线短暂的交汇,随后又默契的转移。 今天要去参观的是村里的了望台。 千万不要大声喧哗! 这是来自npc的警告! 进去的时候,一个叫蒙钰的男生凑在阮澜烛身边说着什么。 原来那人是白鹿的老大。 白鹿,仅次于黑曜石的过门组织。 鼓声再次响起,上一次它的声音带来了针雨。 为了避免随时可能出现的针雨,众人迅速进了了望台。 接下来的行动,他们这边加入了黎东源,徐瑾还是一如既往的留下来等他们。 致命游戏——元歌17 几人顺着楼梯来到了望台。 那里放着一面鼓。 在看到那面鼓的瞬间,元歌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眩晕时间很短,清醒后他连忙看向身侧的几人,除了凌久时,其余几人都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凌久时似乎被蛊惑了,径直走向了望口,双手扶在边缘处,似乎下一瞬就要从这里跳下去。 几人连忙拦住他。 好在这个幻境并不是很强,在众人的呼唤下,凌久时很快便恢复了神智。 据他所说,他刚刚看到了徐瑾在敲那面鼓,所以才会控制不住的想上前。 在了望台他们还找到了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许多‘她不见了’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门内的道具极其珍贵,但黎东源表现的却格外大方。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黑曜石一个叫阮白洁的人,并对其一见倾心,希望阮澜烛可以帮忙牵个线搭个桥。 元歌虽然加入的时间不长,可他记得他们黑曜石只有一个女生,是叫卢艳雪的。 原本他想问千里,但千里给他使了个眼神,虽然元歌没看懂。 “啊啊啊——有鬼啊!” 黎东源的客户因为大声喧哗,触犯了禁忌条件,消失了。 今天的参观时间结束了。 回到房间,元歌还记着下午阮白洁的事。 将傀儡唤出来,问程千里:“黑曜石不是只有卢艳雪一个女生吗?” 这话不知怎么的,似乎戳中了千里的笑点。 千里捂着肚子在床上笑的直打滚:“哈哈哈哈——”,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千里坐在床上揉着有些酸疼的面部肌肉:“我们黑曜石当然只有艳雪姐一个女生了,因为阮白洁啊……” 千里特意停顿了下,神神秘秘的看着元歌:“就是阮哥。” 元歌被震惊到了:“啊?可那照片……” 千里又解释道:“那张照片是阮哥穿着女装。” 额—— 知道了如此机密的事,当夜元歌睡的很香。 第二天,两人收拾好出门,却看见对面凌久时他们的房间还关着门。 担心他们出什么事,两人过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阮澜烛。 昨天夜里果然出事了,围绕着凌久时的床边出现了一圈圈的血脚印。 不过好在他没出什么事儿。 今天参观的还是展览馆。 展览馆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屋顶。 还是和上次一样,阮澜烛在下面放风,他们三人上去查探情况。 屋顶上的雾很大,现在明明是正午时分,却不见丝毫阳光。 由于屋顶的特殊材质,他们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击打鼓面。 元歌唤出了傀儡探路,他走在两人前面。 元歌停下脚步,神情瞬间紧绷:“有东西来了。” 说完这话没多久,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雾中渐渐显露。 “好疼啊——” “我好疼啊——” “好疼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元歌挡在两人前面。 雾气渐渐褪去,一个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没有腿的‘人’出现了。 [新娘]出现的瞬间,元歌就感觉到身后的千里在很用力的掐着他。 元歌微不可察的挪了挪位置,将身后的千里挡了个严实。 很快[新娘]走到他们身边,傀儡也瞬间发动技能将[新娘]眩晕。 元歌小心的观察着[新娘],毕竟上一扇门的npc就可以无视他的攻击。 [新娘]停下了脚步,嘴里喊到“她不见了——” “找到她——” “把她带来——” “把她带来——” 她的出现似乎只是为了告诉他们要找到一个人,说完这些话就消失了。 傀儡站在最前面,元歌一手扶着一个慢慢后撤。 元歌一下来就听到千里在和阮澜烛说着上面发生的事:“阮哥你是不知道有多可怕,上面还有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怪物。” 阮澜烛看向最后下来的元歌,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元歌:“没有,她似乎是来告诉我们让我们帮她找到一个人,所以并没有动手。” 千里提到上面的那个怪物没有腿,阮澜烛立刻想到了千里上次在这儿拿的一个骨槌。 那似乎就是那个红色嫁衣怪物的腿。 几人又找了磨药的老奶奶。 在答对谜题之后,得到了一包‘妙手回春,去伪存真’的药粉。 致命游戏——元歌18 又是一天早晨。 凌久时的床边又多了几圈红色血脚印。 今天的目的地是了望台。 在上次找到日记本的地方几人又发现了许多尸骨。 千里拿着骨槌敲响了望口的鼓,鼓声响起的瞬间,这些密密麻麻的尸骨似乎活了过来,缓缓蠕动着。 一旁的徐瑾似乎很是害怕这鼓声,慌乱的跑了出去,还掉了什么东西。 从楼上下来的程千里刚好捡起来这个东西,是一个和他们上次找到的日记本材质一样的日记本。 原来徐瑾才是故事中的妹妹,最后因慕生妒,因妒生恨,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下去的路上碰到了黎东源,他给了他们一把钥匙,一把出门的钥匙。 回去的路上阮澜烛和凌久时两人演了一出丢钥匙的好戏。 吃饭的时候,凌久时用美人计迷惑了徐瑾,阮澜烛趁机将药粉洒在她碗里。 元歌也控制着傀儡线将今天捡到的日记本偷偷放入徐瑾的包。 夜半时分,元歌和千里两人趴在门口,不错眼的盯着对面。 原本两人是想今天晚上过去和他们挤一挤的,但被阮澜烛拒绝了。 他们的演技太拙劣,万一在徐瑾面前暴露了就不好了。 未知的等待才是最漫长的。 元歌又唤出了自己的傀儡,代替他们观察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很快,透过傀儡元歌看到徐瑾从房间里出来了。 元歌连忙叫起千里。 两人猫着身子,刚好碰到对面出来的阮澜烛和凌久时两人。 阮澜烛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去。 阮澜烛的视力很好,即便在这种大雾天的夜里也依然能清楚的找到徐瑾。 他们一路跟着徐瑾很快来到了河边。 几人寻了一个草垛躲在后面,暗中观察着。 程千里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惊道:“她——她是要干嘛啊?” 不远处的徐瑾正在脱衣服。 凌久时连忙捂住千里的眼睛,这场面少儿不宜。 看不见的千里好奇道:“她在洗澡吗?” 凌久时吞了吞口水,缓缓放下了捂住他眼睛的手,几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徐瑾在脱掉最后一件衣服后依旧没有停手,随后开始脱自己身上的皮—— 她的双手朝两边扯着头发,很快露出了头皮包裹着的血肉…… 皮完全蜕下的那刻,元歌瞬间明白了凌久时床边的血脚印是怎么来的。 千里吓得直往元歌身后躲。 阮澜烛低声说:“回去。” 即将分离的那刻,千里担忧的看着凌久时,很快那个脱了皮的徐瑾就会回到房间。 然后开始绕着他的床,一圈一圈…… 光是想着他就很害怕了。“凌凌哥,你自求多福。” 千里留下这一句后连忙回了房间,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一样。 元歌轻轻握了握凌久时的手腕,随后也回了房间。 千里和元歌两人将门开了一个小缝,观察外面。 凌久时惊叫为号。 只要他们一有动静,两人便会立刻冲出去支援。 两人等了许久都没见那个怪物过来,难道脱了皮之后就不能回来了吗? 千里刚抬头想问严阵以待的元歌,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是徐瑾,穿好皮肤的徐瑾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千里悄声问道:“难道她今天没绕着凌凌哥的床走?” “不应该啊!” 元歌似乎想到了什么,指了指面前的窗户:“是窗户,她从窗户爬进来的。” 千里也恍然大悟:“对哦!元哥你可真聪明!” 元歌:“好了,很晚了,快睡吧。” “嗯。” 致命游戏——元歌19 房间内的血脚印更多了。 导游的服务也已经结束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昨晚他们的行动致使徐瑾暴露了,改变了游戏条件,因此加快了进程。 今天过后,门神便会大开杀戒。 今天的计划依旧是凌久时用美人计绊住徐瑾,他们去找磨药粉的老太太。 老太太将原本的故事讲给了他们,和他们猜测的不错。 妹妹和姐姐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叫阿辉的男人,阿辉喜欢的是姐姐。 妹妹剥了自己的皮做成了一面鼓,又剥下了姐姐的皮穿在自己身上,用姐姐的腿骨做成了骨槌,敲响人皮鼓就可以变成姐姐。 了望台的那面鼓就是妹妹的人皮制成的。 几人来到了望台,黎东源和元歌一起在下面看着徐瑾。 果然,在他们上去没多久之后,徐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熟悉的眩晕袭来。 不过好在,元歌事先将傀儡线绑在了她身上。 徐瑾挣扎着吼道:“快放开我——” 她的声音似乎也是她攻击的手段。 元歌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 黎东源才从眩晕中缓过来,又被刺耳的尖叫震得脑壳发晕。 好半晌才缓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有些庆幸,若是只有他自己,肯定让这狡猾的家伙跑了。 他们拿着人面鼓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被捆起来的徐瑾。 徐瑾似乎看到了救星,立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凌凌哥,我真的不是坏人,你相信我。” 即便她再可怜,也没人会搭理她。 阮澜烛冲着徐瑾扬了扬手中的鼓,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阮澜烛:“走吧,我们把人给她姐姐送过去。” 听到‘姐姐’,徐瑾顿时变得慌张极了:“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过去!” “不要……唔——唔——” 黎东源将一块不知从哪儿来的毛巾塞在她嘴里,随后还一脸无辜:“她吵到我了。” 几人带着徐瑾从梯子上爬上来,来到屋顶。 阮澜烛将人皮鼓和骨槌放在地上,道:“鼓给你带来了,你妹妹也给你带来了。” 屋顶上的天空被乌云遮住,闪电划破天际。 “我好疼啊——” “我的腿好疼——” “你终于来了——” 阮澜烛走上前问道:“可以告诉我们,门还有钥匙的位置了吧。” 姐姐指了指地上的人皮鼓和鼓槌:“钥匙就在人皮鼓里,把鼓槌还我,那是我的腿。” 阮澜烛将人皮鼓递给凌久时。 钥匙确实是在人皮鼓里。 阮澜烛这才又捡起鼓槌还给了姐姐。 姐姐用鼓槌划破了屋顶,很快,一扇铁门缓缓升起。 一个女生突然从后面窜了出来,径直走向铁门,随后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嘴里还念念有词着。 下一刻就被积聚已久的闪电劈了个彻底。 她不仅是偷钥匙的贼,还是一个偷窥狂,手机里还偷偷拍了许多他们的照片。 一切事都已经了结。 阮澜烛打开了铁门。 元歌跟在千里身后进了门。 周遭的环境极速变化着,下一瞬,他们又回到了黑曜石。 门一直连通着两个世界,直到凌久时出来才重新关上。 从人皮鼓的门里出来,落在后面的凌久时似乎受到了什么攻击,出来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 是脑震荡,晕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 不过好在他得了一个道具,是门内的那个日记本。 致命游戏——元歌20 黑曜石来了一个新人。 元歌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千里告诉他的。 是一个女生,叫庄如皎。 不过阮澜烛似乎对她很有意见,极其频繁的带着她疯狂刷门,美其名曰,锻炼新人。 之后元歌也见过那个女生,他也觉得那个新人似乎不怀好意,因为她总是装作不经意间探查黑曜石的内部情况。 尤其是黑曜石的女性成员。 凌久时的好友吴崎担心他被传销组织带走了,为了打消他的怀疑,今天下午黑曜石有客人了。 元歌房间内。 程千里突然冲进来,喊道:“元歌元歌,新鲜大瓜!新鲜大瓜!保熟,保真!” 元歌微微歪头看他,嗯?又怎么了? 千里:“那个新人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陈非哥带着凌凌哥去医院了。” 千里又撇撇嘴:“那么频繁的过门,谁能受得了啊。” 元歌对此毫不意外:“她出事是早晚的事,阮澜烛那么频繁的带她进门,不出事才奇怪呢。” “而且,那个新人应该有别的身份。” “反正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千里虽然想不明白那个新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也很是认同元歌的一番推理。 元歌拍了拍千里的肩膀:“别想了,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千里:“嗯。” 为了庆祝庄如皎出院,凌久时回来的时候买了许多菜,还亲自下厨。 到了吃饭时间却不见今天的主人公。 陈非说,人昨天晚上就溜了,受不了阮澜烛无止境的压榨。 原来庄如皎是白鹿的人,来黑曜石就是为了探听阮白洁的情况。 吃饭时,白鹿老大黎东源的电话打了进来,看来是新人回去告状了。 等阮澜烛挂掉电话。 元歌默不作声的唤出了傀儡,变换成了阮白洁的样子。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这——” [阮白洁]:“能分辨的出来吗?”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暴露了,傀儡的声音依然是元歌的声音。 千里没忍住将嘴里的白米饭喷了出来:“噗——咳咳咳——” 正主下场亲自点评:“不错,有白洁的七八分美貌了。” “哈哈哈哈——”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来人是黎东源:“白洁呢?白洁在哪儿!” 看到餐桌旁站着的[阮白洁],黎东源眼神都直了。 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冲着白洁伸出了手:“我就是黎东源,你叫白洁是吧,真好听!” 餐桌下的元歌扯动丝线控制着[阮白洁]也伸出了手。 说话自然是不可能的,黎东源一听肯定露馅儿。 阮澜烛轻咳了声:“白洁,你先上去吧。” [阮白洁]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姿态优雅的上了楼。 黎东源目送[阮白洁]离开,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痴汉似的笑容。 陈非敲了敲桌板:“收收下巴吧,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黎东源摸了把下巴“嘿嘿——” 阮澜烛:“先谈正事。” 两人走后,众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笑意。 两人很快谈好。 黎东源走前又一次提醒道:“阮澜烛,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两人谈好,之后可以信息共享,但黎东源要求要和阮白洁一起接任务,并且至少一个月一次。 阮澜烛看向元歌:“下一扇和白鹿合作的门你也一起吧。” 傀儡瞬间出现在餐厅,又变回了元歌的样子,他拒绝做这件事:“东窗事发的时候,后果会很严重。”事关感情,太复杂了。 阮澜烛心里也清楚:“嗯,我知道,和之前一样随意就好。” 元歌:“好。” 饭后,阮澜烛带着凌久时去见他的客户了。 客户是谭枣枣,也就是第二扇门菲尔夏鸟里的许晓橙。 晚上黎东源又来了。 被阮澜烛找了借口应付过去。 致命游戏——元歌21 下一扇门的线索是佐子。 路佐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 她很喜欢吃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 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 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已知的禁忌条件是不能念出最后一句。 阮澜烛将黑曜石手串递给他们,以随时做好进门的准备。 晚上,元歌和千里一起玩着游戏。 凌久时似乎才从外面回来,据他所说,是熊漆所在的x组织邀请他加入。 最近发生的许多恶劣的过门事件几乎都是他们组织搞出来的。 “快快快,跳——” 千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熟悉的空间波动再次传来。 元歌放下手中握着的手柄,起身推开了门。 这扇门里是一所学校。 还有许多熟人,不止有黎东源和庄如皎,菲尔夏鸟的钟诚简也在。 他们这次的身份是维修工,一个姓刘的教书先生将宿舍钥匙递给他们。 一个房间两张上下床。 原本元歌想着他可以自己一个人住,毕竟他就算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 不过被阮澜烛拒绝了,他表示自己可以和凌久时挤一张床,多出来的一张床刚好可以住他。 简单收拾过后几人来到食堂。 饭桌上,黎东源花式打听着关于阮白洁的线索。 阮澜烛似乎提前和他们说过了元歌的情况,两人倒也没有多问他。 黎东源拦住了一个叫江信鸿的学生,从他口中知道了档案室这个重要的地方。 饭后他们来到了旧校舍,这个他们要修缮的地方。 说是旧校舍,看样子却只修建了一两年。 没过多久,楼上传来了 咚——咚——咚——的声音。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一起来的其他过门人发出的动静,但很快就看到了在楼下的几人。 他们少了一个人,一个去上厕所的女生。 在门内世界失踪了,大概率是没有再出现的机会了。 阮澜烛:“走吧,去档案室。” 档案室里简单记载了两年前的一场车祸,还有之后英才中学发生的特大惨案,死者全部都没了一条腿。 天色已经不早了,几人也没再继续找下去。 回到宿舍。 元歌睡在阮澜烛和凌久时的上铺。 翌日早晨,外面又响起了尖叫声。 昨天晚上又死了一个人,死的是钟诚简。 佐子拿走了他的一条腿。 在他住的房间里还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正好写着关于佐子的那首歌谣。 他的死因或许是因为撕了奖状,也或许是因为说出了歌谣的最后一句。 极其血腥的画面出现在大早上。 草草解决了早餐,几人又来到了档案室,查找线索资料。 庄如皎因为身体不舒服留在外面,顺便还可以注意着些外面的情况。 这次他们找到了很关键的线索,高二二班的班级名册,还有少了一个人的班级合照。 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照片上。 元歌似是感受到了什么,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向里侧。 有人来了。 暗器被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攻击。 元歌对着他们比了一个手势,几人放缓了步伐,轻声挪出去。 下一刻,房间内的书架毫无预兆的倒了。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看守档案馆的老师,不耐烦的将他们几个碍事的赶出去。 等在外面的庄如皎见人出来了,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大声音?” 黎东源说:“书架倒了,被人推倒的,后面还有两个血手印。” 庄如皎等在外面的确注意到了别的情况,她问道:“是刚才进去的学生吗?” 通过她的描述,几人总算是大概知道佐子的样子,她只有一条腿,所以是跳着走路的。 咚——咚——咚—— 凌久时在上厕所的时候,又碰到了佐子。 这扇门似乎与厕所结下了不解之缘啊,昨天消失的女生也是去了厕所,凌久时也是在厕所碰到佐子的。 致命游戏——元歌22 吃过饭后,几人漫步在校园内。 可能也是阮澜烛和庄如皎两人吃多了鸡腿,需要消消食。 凌久时和元歌两人去拿水的时候碰到了江信鸿,追了许久,才发现认错了人。 从上次的反应来看,江信鸿是很关键的npc,几人也决定从他身上获取更多的消息。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几人便提前来到教学楼堵他。 很不凑巧,在威逼利诱之下江信鸿才刚开口,上课铃声打断了他。 几人无法,只能暂且先放过他。 巧合的是,高二二班的老师就是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姓刘的教书先生。 几人又转移了目标。 元歌听着刘老师讲述着佐子的经历,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他曾经在稷下学院也是如此。 没有人愿意和他这个不能说话的人玩,他一直没有朋友。 直到师兄出现。 师兄不嫌弃自己主动和他说话,甚至还教授自己机关术,告诉自己可以用机关代替自己的喉咙和嘴巴来发声。 师兄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也造就了之后闻名大陆的机关傀儡师——元歌。 元歌不经想到,若是当初的自己没有碰到师兄,也没有学习机关术,那之后会怎样呢? 是否会像佐子一样,走上另一条极端。 未曾发生的事会如何进行下去无人得知,也不必执着于此。 从刘老师那里出来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罗晓雨。 她的队友聂成在旧校舍消失了。 晚上,宿舍。 黎东源对阮澜烛的决定很不理解:“你明天真的要帮她找人?你明知道那人已经——” 阮澜烛说:“看她对聂成那么关心,就当帮她了结一桩心事。” 黎东源瞬间变换了神情,赞叹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哥哥如此,白洁肯定比你更善良,更善解人意。” 阮澜烛说:“小嘴真甜。” 昏黄幽暗的灯光透过窗户驱散了走廊的一丝黑暗。 “你出来啊。”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你出来啊。”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 睡梦中的元歌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打开了门。 元歌立马清醒过来看向房门处。 凌久时出去了。 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元歌也连忙下了床。 门打开的一瞬,走廊的声音更清楚了。 “来啊。”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咚——咚——咚 元歌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拥有超强听力的凌久时:“你怎么也出来了?” 元歌唤出傀儡,不赞同的看着他:“你不应该独自一个人行动,太危险。” 凌久时也意识到他刚刚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于是主动走到他身后:“现在你来了,就不是一个人了。” “咱们快跟上去吧。” 元歌无奈,只能将人拉在自己身后。 傀儡走在最前面,凌久时被夹在中间,走动间手腕处的银光一闪而过。 两人下了楼梯,佐子就站在走廊的那头微笑着看着他们。 “你真的不识字吗?” “撒谎——你们都撒谎!——” 咔——咔——咔—— 走廊的灯瞬间亮了。 在傀儡的视线中,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倏地出现。 此时小小的走廊内站满了人,他们身上都穿着英才中学的校服。 和人满为患的走廊不同的是,地上的影子只有寥寥几个。 这些人他们都见过,在那张高一二班的班级合照里。 嘴唇一张一合间,唱出了一首歌谣…… “路佐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 “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佐子:“最后一句歌词是什么?” “唱给我听啊。” 手中的傀儡线穿过唱歌的学生,那些学生都是幻像。 元歌拉着人迅速下了楼。 在看到楼下的场景时,瞳孔紧缩。 凌久时道:“鬼打墙!” 元歌将人推进一间空的宿舍:“先进去。” 虽然关上了门,看着近在咫尺的佐子就知道物理攻击对他不起什么作用。 与此时的状况格格不入的万花筒突然出现在桌子上。 佐子走了。 元歌都已经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了,佐子突然离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 元歌:“先回去吧。” 致命游戏——元歌23 回到宿舍,两人的动静终于吵醒了熟睡的几人。 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他们。 几人又去了案发地点探查线索。 原本应该出现在宿舍书桌上的万花筒不见了。 若不是还有一个和他一起经历这些的元歌,他甚至都要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再次回到宿舍。 黎东源似乎才注意到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两个一模一样的元歌。 黎东源注意到黑曜石的阮澜烛和凌久时对此都没什么反应,显然他们早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黎东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这——这多出来的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元歌主动解释道:“我叫元歌,一个傀儡操纵师。” 黎东源毕竟是组织大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便接受了元歌特殊的技能。 还饶有兴致的上手摸了摸,:“哥们,你这—不错啊!” 一旁的庄如皎也很好奇,问道:“怎么样黎哥,什么感觉?” 黎东源搓了搓手指,感受着刚刚的触感,不确定的说道:“这,这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啊。” “啊?没区别?”庄如皎又看向元歌,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可不可以也摸一摸?” “当然可以。”元歌最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傀儡术了。 庄如皎一手捏一个:“哇!好像真的没区别诶!” 阮澜烛和凌久时就站在一旁,看着那两人对元歌动手动脚,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阮澜烛看够了戏,出言打断他们:“行了,别玩儿了。” “快睡吧,明天还要帮忙找人。” 第二天几人吃过早餐后,来到了和罗晓雨约定好的地方。 旧校舍,聂成失踪的地方。 凌久时问道:“消失前他在哪儿?” 罗晓雨说:“四楼尽头的一间教室,好像是高一二班。” 黎东源道:“又是二班?” 佐子曾经也是二班的学生。 顺着楼梯来到高一二班,门是锁着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积着厚厚的灰。 教室里面并没有地方可以藏下一个大男人。 凌久时:“去其他楼层看看。” 几人刚离开那里,准备换个地方再找找。 一阵巨响从高一二班教室传出来。 “快。”阮澜烛率先反应过来,迅速跑回去。 教室里多了一具男性尸体,尸体少了一条腿。 阮澜烛很快撬开锁,里面的尸体正是罗晓雨消失的队友,聂成。 “怎——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队友的死对罗晓雨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教室里最靠近垃圾桶的位置是路佐子的。 桌兜里还有被撕碎的奖状。 路佐子被霸凌了。 几人原本打算去找江信鸿,但他似乎铁了心不愿意接触他们,甚至因此都没来上课。 档案室。 看守档案室的老师倒是很好说话,更巧合的是,他认识路佐子的奶奶。 在得知他们是来调查路佐子的死时,他知无不言,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或许,他也知道路佐子的死有冤屈,他也希望路佐子能够在地下安眠。 在档案室内,放着一个万花筒。 元歌和凌久时两人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就是昨天晚上他们在宿舍楼看到的那个。 阮澜烛不满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将凌久时的脸掰过来:“凌凌,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凌久时不明所以:“啊?是——是啊。” 阮澜烛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带着蛊惑:“那你告诉我,昨晚你和元歌,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元歌也迷惑了,他们之间还能发生什么啊。 凌久时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啊,发生了什么我都和你们说了啊。” “哦。”得到自己想要且满意的答案,阮澜烛这才放开他,“走吧,吃饭去。” 两人又对视一眼,皆是迷惑。 落在后面的庄如皎看着前面的凌久时和阮澜烛似乎想着什么,半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致命游戏——元歌24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和人争吵的江信鸿。 黎东源坏笑着:“这次可不是我们主动找的他,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和江信鸿争执的那人叫牟凯,是他的同学,也是路佐子的同学,已经转学了,而且很快就要出国读书。 在江信鸿口中,是牟凯提议的,在春游的那天捉弄路佐子,他们也只是抢了她的日记本。 谁知道,第二天就得知路佐子出车祸的消息。 但路佐子的死并没有让他们收敛,班上的同学甚至编了一首歌谣嘲笑她。 江信鸿和牟凯两人一直没出事,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唱那个歌谣,也没有看她的日记本。 庄如皎在听到这个故事后,情绪很是激动。 元歌很清楚她的感觉,那是来自同为受害者的共鸣。 为了验证江信鸿讲述的故事的真伪,几人又去找了刘老师。 但刘老师嘴很严,又忙着上课,他们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阮澜烛的第六感,他们来到了学校大门口,贴着校董照片的荣誉墙。 有一个校董叫牟堂青。 凌久时说:“这个校董会不会和牟凯有关系啊?” 阮澜烛道:“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诶诶诶——”黎东源拦住他们,又道:“我和祝盟去就行了,你们和夏如蓓先去食堂等我们。” 阮澜烛冷笑:“白鹿的老大警惕性真高,生怕我们找到什么线索不告诉你们啊!” 黎东源谄笑道“怎么会,我就是想在你面前多表现表现,加加分,是吧,大舅哥——” 去往食堂的路上。 庄如皎和凌久时提及自己的童年,他们都是被霸凌,被欺负的存在。 庄如皎:“不过我特别幸运。” “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蒙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麻烦,但总有一个人的存在,会让你看到这个世界也有许多美好。” “对我而言” “蒙哥便是那样的存在。”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路佐子,这其中能遇到拯救自己逃离深渊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元歌也很幸运,在千万分之一的可能里,他遇到了自己的救赎。 庄如皎极其认真的说着:“所以只要有人欺负他,我一定会为了他拼命的。” 听到这番话,凌久时的脸就像调色盘一样,变了又变,欲言又止。 元歌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疑惑的看着他。 “我——哎——”犹豫半天,凌久时凑过来轻声问他:“我想告诉她阮白洁的事情,你觉得呢?” 元歌点头,他也赞同将这事说清楚。 庄如皎看着他俩看着她窃窃私语的,问道:“你俩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啊?” 凌久时面上有些尴尬,凑过去说着什么。 庄如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啊!—怎么会,可是黎哥说他见到阮白洁了啊!” “额……这个,你问他。”凌久时指着一旁看戏的元歌。 元歌无奈叹了口气,凌久时可真会挑时候,现在人来人往的,他怎么把傀儡唤出来啊。 凌久时:“哦哦哦——我给忘了——”说完又叽叽咕咕的给庄如皎说了一通。 “啊?” 凌久时解释完了,不过看她的神色,她大概率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说辞。 吃饭的时候,元歌就注意到庄如皎一直在偷偷观察他。 但这件事他们有错在先,看看就看看吧。 没多久,阮澜烛和黎东源回来了,两人带来了新的线索。 致命游戏——元歌25 几人又来到刘老师的办公室。 牟凯确实是牟堂青校董的亲戚。 因为牟凯并不在学校,他们也出不去这里,只能威胁刘老师打电话将牟凯叫来学校。 在他的故事中,江信鸿才是完完全全的坏人。 他用路佐子的感情和他们做赌注,那首嘲笑佐子的歌谣也是他写的。 班上接二连三的人死亡,可就是因为江信鸿没有唱出那首他写的歌谣,罪魁祸首却得以苟活。 庄如皎的怒火到达了顶峰:“你放开我,不弄死江信鸿我心里不舒服!” 黎东源一点不敢松懈的拽着她:“你弄死他,我怎么办啊!” 这话很有歧义,瞬间平息了庄如皎的怒火。 后者的神情也变得娇羞起来:“啊?蒙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黎东源说:“你再叫他给弄死了,白鹿怎么办啊!” “到时候我和白洁结婚了入赘到黑曜石去了。”黎东源语重心长的说着:“白鹿还得靠你啊!” 庄如皎挥开她肩膀上的手:“蒙哥,你什么脑子啊,白洁她根本就不——” 阮澜烛见势不对,连忙出声打断她:“咳,白洁怎么了?” 凌久时也反应过来了,尤其这事儿还是他透露的,更心虚了。 凌久时连忙劝架:“都别吵啊,咱们当务之急是找到钥匙,平息佐子的怒火。” 阮澜烛问:“凌凌,你和她说什么了?” 凌久时小心翼翼的解释着:“额,就是刚刚你和黎东源去找江信鸿的时候,提到了一些童年的烦心事儿,就不小心说出口了。” “童年的烦心事?”阮澜烛面色一沉:“为什么跟她分享,不和我分享?” 凌久时:“就,话赶话,气氛到那儿就说了呗。” “好”阮澜烛生气了,抛下他俩就走了。 “你生气了啊?”凌久时在后面喊着:“诶——其实我童年还有很多事儿呢,我多给你讲两个啊!” 回到宿舍。 因为阮澜烛的拱火,黎东源错以为阮白洁和凌久时之间的关系不是简单的朋友。 无论凌久时怎么解释,他都不信,且认定了凌久时对白洁有不轨的想法。 阮澜烛因为下午的事儿还生着气,庄如皎更不可能帮凌久时说话。 唯一和他站在同一条线的只有元歌,可他不能说话。 黑暗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诶——” 半夜时分,佐子又出现了。 她的目标始终都是凌久时,却不是为了伤害他。 佐子留下了一个万花筒和一张照片。 也是一张班级合照。 这张新的照片上多了一个人,少了两个人。 多的是路佐子,少的是江信鸿和那个叫牟凯的。 班级里每死一个人,照片上就会多一个人。 阮澜烛很介意路佐子送给凌久时的万花筒,语气中泛着酸意:“怎么每扇门的女门神都对你有好感啊。” 凌久时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怎么了,不可以吗?” 阮澜烛微笑着点头:“可以”随后转身就走。 剩下的这两人都不在学校,他们只能找刘老师帮忙了。 电话里的人说,牟凯一早就来了学校。 阮澜烛:“去旧校舍。” 刚进了大厅,楼上就传来一声惨叫。 是牟凯的声音。 他重新出现在照片上,照片上的空缺被填补了一块。 致命游戏——元歌26 刘老师:“江信鸿家里也来了电话,说他一早就来学校了。” 他没有出现在照片上,说明他还没被路佐子杀死。 可他到底在哪儿呢? 凌久时突然说:“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档案室。 黎东源疑惑:“你确定他在这里面吗?” 阮澜烛冷声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来吧。”元歌操控着傀儡率先进去。 门打开的瞬间,迎面迎来一道攻击。 元歌利落的躲开,又将来人压在墙边。 是江信鸿。 在得知牟凯的死讯后,他像是疯了一般,又哭又笑的。 元歌实在觉得烦人,看向阮澜烛,问道:“是不是只要把人带过去给路佐子就行?” “嗯。”视线在看到元歌手中的暗器时,连忙补充到:“佐子应该也希望他死在她手里。” 元歌微微勾唇:“活的吗?那岂不是更简单吗?” 手中丝线尽出,迅速没入江信鸿的身体。 江信鸿惊恐的看着他:“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他的身体在元歌的控制下缓缓站了起来。 元歌控制着江信鸿的身体出了档案室:“走吧。” 庄如皎目瞪口呆的看着元歌的操作:“这——这也行啊!” 阮澜烛鄙夷:“有什么不行的,又快又省事。” 很快几人来到了旧校舍。 高一二班教室。 此时教室内坐满了人,学生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叽叽喳喳的声音是少年们的青春。 可谁又能想到,这些看起来可爱的孩子们,实际上却是杀人恶魔呢? 他们的手中沾染着同学的鲜血,他们逼死了自己的同学。 佐子坐在教室的末尾。 在看到进来的人时,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出。 教室里响起了那首歌谣。 “路佐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 …… 随着佐子的靠近,江信鸿脸上的表情越发惊恐。 在进入教室之后,元歌就收回了控制他的丝线。 江信鸿瘫软在地,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对不起,佐子,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的。” “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路佐子依旧笑盈盈的看着他,缓缓开口:“你知道最后一句歌词是什么吗?” 江信鸿疯狂的摇着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是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可是,这首歌不是你写的吗?” 佐子猛的凑近他:“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很快你就可以来陪我了。” “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围着江信鸿不停歇的唱着歌。 这群人里,还有他的好朋友,牟凯。 很快,江信鸿的眼神变得恍惚,嘴唇也不受控制的张开。 他开始跟着他们一起唱歌。 …… “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佐子在听到这最后一句歌词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啊啊啊啊——” 几人亲眼看着佐子生生扯下了江信鸿的腿。 鲜血逐渐晕染开。 欺骗感情的人,该吞一万根针才是。 江信鸿终究还是为他曾经的谎言,付出了代价。 阮澜烛拿出照片,这已经是一张完整的班级合照了。 三十四个人,几经波折,整个二班终于还是凑齐了。 照片中间的路佐子笑得很开心。 佐子消失了,连带着那张照片也化为灰烬。 灰烬下,是出去的钥匙。 阮澜烛将钥匙递给黎东源,黎东源又给了庄如皎。 临出门前,阮澜烛告诉了黎东源阮白洁的真相。 “其实白洁,就是我。” 黎东源不相信:“不可能,我上次去黑曜石可见到白洁了啊”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和白洁在一起,可你也不能瞎说啊!” “诶——”凌久时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元歌控制着傀儡变成了阮白洁的模样:“你见到的是我。” 下一瞬,元歌收回了傀儡,进了门。 门后传来黎东源的咆哮:“阮澜烛!——” 致命游戏——元歌27 明亮而温暖的光芒穿透门缝,如同一股清泉般流淌进屋内,驱散了原本弥漫其中的阴冷。 光线在空气中跳跃、舞动,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它们交织、融合,演绎出一场光与影的华丽盛宴。 在这奇妙的光影变幻之中,真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最终完美地交融在一起。一切都变得如此朦胧而美妙,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当视线重新聚焦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别墅里。宽敞的客厅中,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吐司和栗子正安静地躺在千里怀里。 见到来人,千里激动着将怀里的两团柔软扔下,急急忙忙的站起身:“你们回来啦!” 厨房里听到动静的卢艳雪也探出头来:“你们回来啦!我做了夜宵,刚好出锅,快趁热来吃吧。” 卢艳雪递给身后站着的元歌:“来,这碗是你的。” 元歌嘴唇微动,谢谢—— 卢艳雪也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笑了笑。 千里原本还想说什么,被卢艳雪打断了,“他们刚出来,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要问的你明天再问。” 千里:“哦哦,是哦。” 翌日,元歌下来的时候桌上只有陈非和千里。 元歌:“他们人呢?” 千里:“你说阮哥和凌凌哥他们啊,好像是去见什么客户了。” “别管他们了。”千里将一块糕点夹给他,“元哥,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我最喜欢的。” “嗯。” 吃完饭千里又去遛吐司了。 楼下只有陈非和元歌。 陈非:“你现在和刚来黑曜石的时候,变了很多。” “变了吗?我怎么不觉得?”元歌瞧了瞧自己,没觉得有哪里变了啊。 陈非看向另一边的傀儡,言简意赅:“说话方式。” 提到这儿,元歌也注意到了,现在傀儡几乎时时刻刻都得出现,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说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召唤出傀儡更多的是因为要和他们沟通。 “你的病,应该是后期造成的吧。”在看到他点头后,陈非身体微微前倾:“介意讲讲吗?” 元歌沉思着,他从没有和别人说起过自己的事,是因为介意吗?好像也不是。 他似乎从没有升起过告诉别人的念头,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师兄很忙,他不会也不愿意用自己的这些琐事打扰师兄。 陈非神色平常,也并不催促他。 元歌张了张嘴,他还是没有勇气开口,他只能依靠傀儡才能与这个世界沟通。 “你猜的没错,最开始我是能够说话的,直到那一天……” 他所在的村庄被无情的屠杀,而他因为藏在废墟里逃过了一劫,却因为亲眼目睹了所有的一切,过度的害怕让他永远丧失了说话能力。 时间过去太久了,当初的恐惧早已冲淡。 那他不能说话确实是病,心理疾病。陈非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再次开口说话?” 元歌仔细想了想,却是摇摇头:“不需要了,我已经有了能够和世界交流的喉咙和舌头。” “我拥有了一个完美无瑕的自己。” “我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可以代替我完成。” 元歌不愿意,陈非自然也只能尊重:“好吧。” 没多久,阮澜烛和凌久时回来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阮澜烛的脸色不太好。 刚从楼上下来的千里正好瞧见,他朝凌久时挤眉弄眼着,“怎么了这是?” 凌久时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千里又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两人:“那你们聊什么呢?” 陈非扶了扶眼镜:“聊昨天的那扇门,你要听吗?” 千里连忙退后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要,聊门有什么意思啊,我才不听呢。” 致命游戏——元歌28 晚上凌久时的朋友吴崎来黑曜石做客。 市面上玩灵境这款游戏的人越来越多了,似乎存在一个组织,在大面积散播着灵境游戏。 第二天。 元歌刚下楼就看到楼下坐着的黎东源。 见到他下来了,后者直愣愣的盯着他。 黎东源怨气极重的控诉着:“你忍心吗,欺骗我一个花季少男!” 正巧,凌久时也从楼上下来了。 刚好,黎东源一起指着两人:“你们忍心吗!!欺负我一个良家少男!!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凌久时没忍住笑出声了。 黎东源更生气了:“你笑什么啊!!!欺骗我感情!!” 凌久时辩解道:“我没笑!” 黎东源又调转枪头指着窝在一旁的元歌:“还有你!”黎东源的表情似乎对他很是失望。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原以为你黑曜石是最老实的人,结果你还给我变出一个假人!” 说他可以,说他的傀儡绝对不行! 元歌当着他的面控制傀儡变成阮白洁的样子,“你怎么会觉得她是假的呢,我的傀儡明明很真实的。” 元歌一本正经的介绍着他的傀儡:“不信你看。” 黎东源一噎“我——” 真诚才是必杀技。 楼上又传来了脚步声。 又是一个黎东源的控诉对象。 “你别以为你给我介绍个大客户,我就能既往不咎,忘了阮白洁的事。” 阮澜烛挥开他的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张弋卿给白鹿的价格至少高出一倍吧。” “既然人已经就位了,那就恩怨分明,中介费怎么算。” 黎东源的段位还是太低,在阮澜烛手下走不过一招。 他也就只能争一争口舌之快:“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黎东源扔给阮澜烛一个档案袋,“一点小礼物,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想着我。” 阮澜烛提醒他:“最近有很多假线索,你注意点。” 黎东源对此很是不屑,“我知假作假那么多年,还能怕这个不成?” 开玩笑!他可是做假的鼻祖好嘛,在他面前弄虚作假,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说话间,他手腕处的手串突然开始闪烁。 “要过门了,借门一用。” 这扇门就是张弋卿的第二扇门。 他是白鹿的老大,过了不知道多少扇门,按理来说他们也不必紧张的。 但阮澜烛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十五分钟后。 凌久时看着墙上的时钟,有些担忧:“都已经进去十五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千里不解,他又不是黑曜石的人:“凌凌哥,你怎么连黎东源都担心啊?” 凌久时:“黎东源难道不是朋友吗?” 咔哒—— “呼——呼——呼” 几人听到异常的动静连忙赶过去查看。 黎东源双手扶着门边,颤抖着身体,鲜血沿着下巴滴落在地,“线索是假的。” 元歌连忙上前将人搀扶着。 陈非:“先把他扶到我房间。” 千里自告奋勇:“我去拿医药箱。” 凌久时:“小心点。” 房间里。 阮澜烛问道:“怎么样?” 陈非检查过后松了口气:“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 阮澜烛去联系庄如皎了,告诉她黎东源的情况。 “嘶——” “可恶啊!竟然着了他们的道” “敢在我面前玩阴的,嘶——” 黎东源痛苦面具,“哥,轻点呗——” 致命游戏——元歌29 快过年了。 这段时间阮澜烛也不像之前那样频繁的过门。 趁着人还没走,众人将黑曜石简单装饰了一番。 喜庆的红色驱散了过门人时时刻刻萦绕心头的死亡。 这是元歌来到异世过的第一个年。 黑曜石只有阮澜烛,凌久时,和元歌这个异世之人不回家。 按理说三个男生一起也没有什么,但是元歌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这种奇怪的气氛,在再一次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时,达到了顶峰。 在得知黎东源也不回家的时候,元歌决定收拾包裹去投奔他。 他兴冲冲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并且和阮澜烛还有凌久时说了再见。 然后,当他大包小包的来到黎东源家的时候,看到了在楼下等着的庄如皎。 此时他心里尚且心存一丝侥幸,毕竟他们都是白鹿的成员,住在一栋楼里也说的过去。 庄如皎领着他进门,然后熟练的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鞋递给他。 元歌紧了紧手中的包裹,站在门口问道:“你们——是要一起过年吗?” 庄如皎不假思索:“当然了,你快进来啊,外面多冷啊!” 刚好,还没放下东西呢,此时可以潇洒的转身离开。 听到动静的黎东源,出来看是怎么个事儿,却只见到了他落寞离去的背影:“诶,这怎么走了啊?” “不知道啊。”庄如皎也纳闷:“他就问我是不是和你一起过年?” 庄如皎摊手表示和自己无关:“我说是,然后他就走了。” 元歌最后又提着他的包裹回了黑曜石。 阮澜烛戏谑的看着他:“回来了?” 元歌没有唤出自己的傀儡,故作淡定的点点头,嗯,回来了。 凌久时倒还算有良心,从他手中接过小包裹:“所以说,你折腾这一通干嘛?” 元歌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折腾!要不是他融入不了他们,他又怎么会去投奔黎东源。 结果谁知道他也是两个人。 凌久时帮忙将行李拿回他的房间:“好了,今天晚上有烟花,你可以许愿,别错过了。” 元歌问道:“许愿?一定会实现吗?” 凌久时失笑:“只是一个寄托罢了,没有人会当真的。”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整个城市被一片神秘而宁静的氛围所笼罩。 一声声巨响打破了寂静,五彩斑斓的烟花,瞬间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绚丽的颜色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瞬间将黑暗驱散,照亮了大地。 新年的钟声渐渐敲响,回荡在这空旷的世界里。 元歌站在楼上看着下面低头许愿的两人撇了撇嘴,不是说只是一个寄托嘛,又不会实现。 烟花继续绽放着,它们用短暂而耀眼的光芒诠释着生命的意义。 在烟花消失的最后一刻,元歌轻轻合上了双眼,在月光下双手合十。 新年快乐!! 楼下的凌久时和阮澜烛看向楼上的元歌:“新年快乐!” 几人相视而笑。 小剧场: 凌久时和阮澜烛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阮澜烛递给元歌一个红包。 “加入黑曜石的第一个新年,新年快乐” 元歌开心接过。 阮澜烛“这是我和凌凌一起准备的,包含了两份祝福哦。” 元歌“……”原来我是你们y的一环。 致命游戏——元歌30 让元歌印象深刻的新年终于结束了。 黑曜石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一榭千里两兄弟,两人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很多特产,说是特意带回来,补偿补偿元歌受伤的心。 开年,便是谭枣枣的第三扇门。 年前谭枣枣还来了一次,是和张弋卿一起的。 第二扇门白鹿的黎东源被骗,导致两人都受了伤,因此他只能放下身段求阮澜烛。 张弋卿: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那个组织更好呢? 阮澜烛自是不会接受他的委托,不过看在谭枣枣的面子上,还是将他介绍给了别人。 一个叫白铭的女生。 将人送走,阮澜烛表情严肃:“谭枣枣,我把话说在前面,这是你的第三扇门,黑曜石不会带人过第六扇门。” “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多刷刷门。” 但谭枣枣显然做不到,她根本不能将现实世界的所有都抛下,像他们一样专心研究过门。 和她一起过了几扇门,元歌很清楚她在过门时也极度恐惧,主动刷门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谭枣枣看向一旁的元歌,转移话题:“元哥,你去吗?” 元歌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阮澜烛:“我用去吗?” “你随意。”这敷衍的回答,很显然,阮澜烛并不在意他去不去。 谭枣枣邀请他:“元哥,一起去吧。”大佬多了,她更有安全感。 元歌想了想,他也没什么事儿,便点头同意了“好” 这扇门的线索是,威福利山疗养院。 这座疗养院始建于 1910 年,最初是为了应对当时肆虐的结核病疫情,不过在这之后,威福利山疗养院逝去的生命竟超过了八千之多! 诡异的是死的人里还有一个女护士,就是从502病房跳楼自杀的。 据说,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不过没有人知道孩子是谁的。 后来,疗养院的人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亡,最开始是医生,后来是护士,病人…… 阮澜烛继续说着:“故事里,有一个病人逃出了威福利山疗养院,是通过一个隧道。” “这个隧道应该就是门的所在。” “论坛上的一个俄罗斯人过了这扇门,本来约定好了见面,却突然失约了。” 谭枣枣并没有多想:“或许,是过门失败了呢,所以联系不上了呢。” 阮澜烛:“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 手腕处传来熟悉的感觉。 “走吧。” 【 元歌原本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无情的战火却将这一切都摧毁殆尽。他的父母亲人在战争中不幸离世,而他自己也深受打击,从此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孤苦伶仃的元歌被好心人送进了稷下学院,在这里学习魔道力量。 在稷下学院里,元歌认识了那位才华横溢的少年天才。 师兄教会了他可以用机关代替自己的舌头和喉咙,与这个世界交流。 在师兄的引导下,元歌逐渐走出了阴影,成为了王者大陆最出名的机关师,他巧舌如簧成为了主上的谋士 】 致命游戏——元歌31 一进门,元歌就察觉到有人看着他们这边。 很快,有人前来搭讪。当然,搭讪的对象是谭枣枣。 “有没有人说你像大明星谭枣枣?”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英睿。” 凌久时很主动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缓解了谭枣枣的尴尬: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组队了。” 再一次赶走前来找谭枣枣组队的人,凌久时纳闷了:“这扇门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不怀好意的男人?” 谭枣枣无奈:“诶,没办法,姐在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npc是一个护士,他们的治疗在七天之后开始,中途只能吃食堂里的饭,不可以在除了食堂以外的地方吃东西,不可以吃外面带来的食物。 墙上红色的报警装置千万不可以碰! 房间在四楼,两张上下床。 不愧是大型精神病院,来食堂吃饭的人这么多。 人的精神状态是会传染的,几人迅速吃完饭后,决定去其他楼层探查。 中途他们看到了在外面吃东西的人的下场。 原本用来吃面条的叉子,此时正叉在吃东西的人的眼睛里。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间宿舍,凌久时突然停下来问他们:“这儿住的谁啊?” 元歌说:“好像是蒙蒙。” 凌久时指着门上面:“可这儿不是四楼吗,怎么门牌号是502?” 502房间,故事中那个自杀的女护士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 蒙蒙和熊漆认识,在外面也曾和凌久时说过,他们就顺便将这事儿告诉了她。 晚上八点。 走廊突然传来声响。 凌久时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查看,外面空无一人,响动也消失了。 他正欲关门,却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卡在门口。凌久时低头一看,一只红色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卡在门缝,似乎想要挤进房间。 谭枣枣也看到了:“啊啊啊——” 尖叫声引来了元歌,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连忙甩出傀儡线控制住高跟鞋。 阮澜烛手里拿着一个马桶塞, 手起棍落,利落的将那个高跟鞋抽了出去,随后淡定的去卫生间洗了洗手。 谭枣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这也行?” 阮澜烛问:“你看我干嘛?” 谭枣枣咽了口唾沫:“看你好看。” 阮澜烛又问:“凌凌,她说的是真的吗?” 凌久时没回答,他表情愣愣的,似乎在出神? 砰—— “什么声音?”谭枣枣吓得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她在门内世界宛如惊弓之鸟,任何动静都能吓到她。 凌久时起身看向窗户:“从窗户那里传来的。” 几人小心翼翼的挪过去,防止外面有什么突发的危险,元歌让傀儡前去开了门。 什么都没有。 还不待他们再说什么。 楼下再次传来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打开了窗户,这次的声音格外的清楚。 是人从楼上跳下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之前空荡荡的地面此时多了一具尸体,身上还穿着疗养院的护士服,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着。 忽的,尸体被摔成稀碎的双腿站了起来,它的头却还在地面上趴着, 一阵咔咔声,护士成功站了起来,缓缓走进疗养院…… 嗬—— 谭枣枣的尖叫声突然消失。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是元歌。他捂着她的嘴,冲她轻轻摇头。 护士手中还拿着一把巨大的砍刀,脚上穿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另一只鞋被阮澜烛刚刚扔了出去。 护士就这样一直爬上去,不停的跳下来,重复着这一动作。 直到天光微亮,这荒诞的一幕才终于结束。 致命游戏——元歌32 翌日。 几人眼下都挂着不同程度的黑眼圈。 护士跳了一整晚的楼,房间的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 他们几个倒是也还好,可怜的是凌久时,他几乎一夜没睡。 吃饭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江英睿。 他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一般npc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不能吃外面的食物,他却给了他们一盒饼干。 昨天他们也看到了那个偷吃面条的人的下场。 吃过饭后,他们来到了真正的502房间。 “啊啊啊——这是什么啊!”谭枣枣原本在翻着柜子,却突然神色惊恐的后撤几步。 她很幸运的开出了一个婴儿玩偶。 玩偶是刚刚放进来的。在这个布满灰尘的房间里,这个玩偶却突兀的一尘不染。 书桌下面还有一个上着锁的柜子。 几人都看向元歌。 原本开锁这活一直是阮澜烛来的,但自从上次见识过元歌更快更便捷的方式后,就默认他是新的开锁工了。 傀儡线很快打开了锁。 里面放着一个鞋盒。 这个里面放着一只红色高跟鞋,元歌在打开鞋盒的那一刻,抽屉里的婴儿玩偶竟开始哭泣。 “呜哇呜哇……” 谭枣枣害怕的捂着嘴:“它,它叫了!” “快走!”阮澜烛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元歌扯起来,拉着他跑出房间。 他们一离开那个屋子,刺耳的哭泣声就消失了。 阮澜烛松开拉着他的手,问道:“怎么样,没事儿吧?”见元歌摇头且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才放心。 阮澜烛:“走吧,我们先回去。” 房间内,“嘘——”凌久时示意他们门外有人。 控制丝线从门缝处延伸出去,轻轻进入那人的身体。 随后元歌控制外面的人自己进来。 是和江英睿走的很近的女生,薛之云。 她手上还拿着502的门牌,看来昨天蒙蒙的门牌也是他们换的。 薛之云惊恐的看着他们,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不要——不要——” “我只是路过这里,我就是路过。” 阮澜烛从她手中拿过门牌,脸上带着冷冷的笑:“你猜猜今晚这个502门牌会出现在哪里?” 谭枣枣不甘心:“我们就这样把她放了吗?”这都明晃晃的要害死他们了。 阮澜烛反问:“与虎谋皮,你觉得她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502门牌或许会引来什么东西,保险起见,将其放在对面没人的空房间,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废物利用。 哒——哒——哒—— 时针指向了数字八。 “咚咚咚——” 对面的房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间点在外面的会是人吗?敲门声越来越激烈,很快就传来了砍门的声音。 元歌此时还有心情想着,原来那把大砍刀是用来破门的。 急促的声音渐渐平静,窗外又传来了肉体落地的声音。 谭枣枣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多亏了阮哥,要不然,我们现在说不定就被砍成肉泥了。” 黑暗中传来阮澜烛的声音:“怎么了,睡不着?” 谭枣枣受宠若惊的回答道:“对啊阮哥,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的?” 阮澜烛冷酷无情的说:“没问你,凌凌,你睡不着吗?”他问的当然是下铺的凌凌了,其他人别来沾边。 谭枣枣“……” 凌久时:“哦——有点。” 很快对面床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元歌侧过身子一看,阮澜烛竟爬上了凌久时的床,两人抱做一团。 目睹一切的谭枣枣:呸——死情侣—— 第二天,又是熟悉的场景。 谭枣枣趴在他床边幽怨的看着他。 这次元歌倒是镇定自若,不紧不慢的收拾好,才慢吞吞的唤出傀儡:“怎么了,你又没睡着?” 谭枣枣吐槽着:“那个东西跳了一晚上的楼,我根本就睡不着!” 而且!!一整晚她都看着对面那俩男的抱在一起睡着!!对她一个单身狗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好不好。 阮澜烛从凌久时的床上坐起来:“在门内活着就行,要求那么多干嘛。” “走吧,该吃早饭了。”他倒是神清气爽。 致命游戏——元歌33 饭后,他们来到了六楼。 整个六楼很清静,没有病人,没有护士,走廊老旧的像是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旧相片里分裂出来的一般。 几人进了院长室。 一进去,元歌就看到了整个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遗像,遗像上的人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最中间挂着的却是一个空相框,事出反常必有妖。 为了安全起见,元歌操控着傀儡上前取下了空相框。 傀儡将相框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相框,里面也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谭枣枣突然惊叫着,疯狂拍打着面前的元歌:“啊啊啊!那人要爬出来了!” 阮澜烛当机立断:“快,把相框放回去。” 元歌立马操控傀儡,相框挂上去的那一刻,一切恢复原状。 遗像又恢复了那冷冷的模样,似乎刚刚那一幕都是他们的错觉。 谭枣枣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还好我没去拿那个破相框。” 略过相框,几人接着查找线索。 在抽屉里找到一个空的俄罗斯套娃,还有一封那个护士写给院长的情书。 阮澜烛将情书放回去:“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停尸间。 搬运尸体或许会用到隧道,他们可以在下一次搬尸体的时候跟着他们,或许就可以找到隧道了。 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下一次搬运尸体是什么时间他们并不清楚。 凌久时和阮澜烛两人在里面查找线索,元歌陪着谭枣枣在门外注意情况。 不远处来了熟人。 是江英睿,“呦,在这儿守门啊。” 谭枣枣没理他他也不在意,又开始打量一旁的元歌,开始挑拨离间。 “你放心让他保护你吗”江英睿上下打量着他:“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的护花使者啊,不如你看看我,啊……” 在江英睿眼中长得高,但瘦瘦弱弱的元歌,利落帅气的一脚将他踹了个几米远。 他太吵了,元歌此时又不能说话那就动手好了。 谭枣枣惊叹的看着身前动作利索的元歌:“哥,你真牛!” 听到动静出来的两人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胸口的江英睿。 谭枣枣见他们出来了,直接一脸委屈的冲了过去,缩在他们后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语气中还带着哭腔:“祝哥,凌凌哥,他欺负我……” 阮澜烛冷着一张脸缓缓走过去:“只知道欺负女人的废物。” “你……你干嘛……”江英睿捂着胸口狼狈的后退。 “以后见到我们记得滚远点!”阮澜烛对着他的胸口狠狠一脚。 江英睿痛苦的吼叫着:“啊……” 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之后,江英睿狼狈的捂着胸口逃走了。 啪啪啪—— 谭枣枣鼓着掌:“爽!这一脚真是大快人心!” “还是祝哥最厉害!” 旁边的凌久时和元歌…… 谭枣枣超强的求生欲,连忙补充道:“元哥和凌凌哥也厉害!” 阮澜烛冷笑:“求生欲真不错。” 谭枣枣羞涩一笑:“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致命游戏——元歌34 阮澜烛拦住一个护士,凌久时也自觉站在那护士的身后断绝她想逃跑的想法。 护士的眼神飘忽,脸上露出了挣扎:“她在找他。” “她在找他,是他背弃了最初的感情,抛弃了她,害死了她。” 这一通话说的人云里雾里的。 阮澜烛似乎懂了:“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不过,他就在这间疗养院里。”护士在说完这话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连托盘都没拿。 502,是医生的办公室,红色高跟鞋,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医生为了当上院长,抛弃了护士,杀害了她和孩子?”谭枣枣义愤填膺的说着:“这不是陈世美嘛!呸——死渣男” 护士为了找到渣男医生,杀了疗养院所有的医生,所以院长室空白的那个相框,就是留给渣男医生的。 时间来到傍晚,关于医生的线索他们并没有找到许多。 房间内。 阮澜烛突然问道:“凌凌,几点了?” “啊?”凌久时看了眼手表:“七点。” 阮澜烛忽的转身,随后开门出去。 凌久时问:“诶,你干嘛去啊?” 谭枣枣诧异的问道:“他该不会去找护士单挑了吧!” 凌久时撇撇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元歌原本不放心,准备跟上去,还没出去人就回来了。 阮澜烛出去的突然,回来的也很快。 似乎提前知道他们要问,阮澜烛进来的瞬间就说道:“什么都别问,上床睡觉。” 时间刚到八点的那一刻,外面又响起了昨晚上熟悉的破门声。 但今晚显然不止这样,破门声只是一切的开始…… “啊——啊——” 走廊上传来独属于人类的惨叫,还有凌乱的跑步声,其中还夹杂着高跟鞋的哒哒声。 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变得清晰。 “啊啊——救命啊——” 是薛之云的声音。 啊啊啊—— 利刃刺破血肉的噗嗤声,窗户被撞击的破裂声。 随后一阵巨响,砰—— 睡在下铺的凌久时和谭枣枣连忙推开窗户看向外面。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薛之云的,还有一具是护士的。 很快,摔得破碎的护士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她手中的大砍刀还在往下滴着鲜血。 谭枣枣又是一夜没睡,天刚亮,两人便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歌起来的时候两人正打算出去,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阮澜烛,元歌连忙下床,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听声音战况应该挺激烈的,他也有些好奇。 昨晚出事儿的是江英睿他们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个壮汉的尸体,薛之云死在了楼下,唯独少了一个江英睿。 “昨天晚上都那样了,应该很难逃生吧……”有人来了,谭枣枣突然被凌久时拉了下:“嗬……” 是江英睿。 见到来人,元歌很是不耐烦。 正准备上前,对于这种阴魂不散的人,还是直接动手比较靠谱。 “上次提醒过你吧,见到我们记得绕路。”阮澜烛倚靠在墙边,轻笑着:“怎么,忘记啦?” 江英睿虽然笑着,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是阴险:“当然没有,走了,再见。” 昨天晚上确实是阮澜烛的手笔,他将502的门牌黏在了他们的门牌背后。 江英睿屡次对他们下手,阮澜烛怎么可能会是不反击的人,之前隐忍不发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致命游戏——元歌35 食堂。 阮澜烛撑着下巴问道:“你们对医生有什么看法?” 几人都摇头,等着他的发言。 “院长室里摆满了遗像,很显然护士可以随意对这里的npc动手,那个护士说过,他就在疗养院里,所以,” 阮澜烛稍稍停顿了下:“我有个猜测,院长根本就不在疗养院里。” 谭枣枣不懂了:“那他在哪儿呢?” “躲在过门人里。”阮澜烛具象化的描述着:“就像人皮鼓里的徐瑾。” 脱下过门人的皮穿在自己身上。 谭枣枣头疼道:“这也太犯规了吧!” 阮澜烛:“门内世界,哪儿有什么规矩可言。” “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得换个地方了。” 停尸间。 尸体比昨天白天来看时明显少了许多。 看来,这些尸体都是在晚上八点之后才被运到隧道,要想找到门,他们也只能在晚上八点以后行动。 凌久时打开了面前的一个裹尸袋,里面是蒙蒙的尸体。 阮澜烛看着手中刚刚从蒙蒙身上找到的俄罗斯套娃沉思着。 几人又仔细检查着她的尸体,她身上的伤口很奇怪,似乎是被生生撕裂的。 她的包里还放着一瓶掺着饼干碎的矿泉水。蒙蒙的死,也和江英睿有关。 阮澜烛道:“我想再去院长室看一看。” 凌久时:“可以啊,走吧。” 院长室比上一次来的时候乱了许多,门口的锁也被大力破坏掉。 看来应该有不少人来这里找线索,又因为找不到开锁的方式,只能暴力解决。 桌子上的东西也有很明显的被挪动的痕迹。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副空相框。 他们打算再仔细查看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是团队里一个女生的声音。 四人很快奔向一楼叫声传来的地方,很快就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事。 地上躺着的人是江英睿。 凌久时看向阮澜烛似乎在问是不是干的。 阮澜烛一脸无辜的回望他,当然不是! 元歌仔细盯着发现尸体的那个女人,他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谭枣枣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元哥,回神了。” 她顺着元歌的视线看了眼离开的人,似乎很是不理解:“我可比她好看多了,元哥,你怎么不看我啊?” 元歌没理她。 他唤出自己的傀儡仔细观察着。 阮澜烛见状问道:“怎么了?” “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有一种被操控的感觉。”他又补充道:“早上的江英睿也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也操控过许多人,被操控的人身上的这种异样违和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阮澜烛将手里的俄罗斯套娃递过去:“那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了。” 院长是靠藏在过门人的身体里,来躲避护士的追杀。 而江英睿昨晚也并没有躲过护士的追杀,他确确实实死在昨天晚上,但院长穿上了他的皮。 于是江英睿又‘活’了。 可以说,早上他们见到的那个江英睿其实是院长,而现在死了的这个才是真正的江英睿。 夜晚八点。 他们决定去停尸间寻找那些少了的尸体到底被放在哪儿了。 阮澜烛看着犹犹豫豫的谭枣枣,直接了当的说着:“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这儿等我们吧。” 自己了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才是最危险的吧。谭枣枣果断摇头,她才不要自己一个人。 阮澜烛:“那就跟上来,别废话!” 致命游戏——元歌36 跟在那些尸体的后面,很快便找到了他们想找的东西——一条隐藏在楼梯后面的隧道。 现在去太冒险了,既然已经找到出去的路了,明天白天再来也不迟。 回去的路上凌久时听到了楼上传来了响动。 是院长室。 几人刚过去,就迎面碰上了怀里抱着一个包的胡蝶,包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见到他们,胡蝶的脸上露出恐惧,转身便想跑。 被早有准备的阮澜烛拦住,“你跑什么?” 胡蝶瞪着他,眼中的怨恨让人心惊:“你管我干什么,我干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阮澜烛不和她废话,直接夺过她的包,在看见里面的东西时,表情相当难看。 几人于是也凑过去。 背包里竟是那个婴儿玩偶。 胡蝶颤抖着身体,眼中流露着恐惧:“快放开我,她回来发现孩子不见了,我们都得死!” 见几人不相信她的说辞,她越来越焦急:“白天动它的话,它会哭的,只有晚上才能拿出来!” “说不定,说不定钥匙就在里面呢!” 阮澜烛挑眉:“好吧,那我们先回去。” 阮澜烛并不放心她,与走在后面的元歌悄悄对视了一眼。 细线泛着银色的光,隐入胡蝶的身体。 几人慢慢沿着楼梯向下走。 然而,在众人即将到达楼梯口的时候,凌久时突然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凌久时有些焦急,因为那声音在逐渐靠近:“她回来了!” 几人改变了方向,试图逃离护士的魔爪。但是阮澜烛身上带着502门牌,对护士来说就是行走的定位器。 下一个拐弯处,走在队伍中间的胡蝶突然遭到袭击,被一刀捅了个对穿。 是护士,她追上来了。 元歌唤出了傀儡代替阮澜烛将婴儿玩偶还给了护士。他只用在安全距离处和护士交流就可以了。 谭枣枣看着护士离去的背影,疑惑:“护士都走了,我们还不走吗?” 阮澜烛:“不急,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 很快,一种蠕动的声音传来,已经死透了的胡蝶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攻击,从口袋里拿出502号码牌时,胡蝶气的浑身发抖,她重重的将门牌号摔在地上。 表情阴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后扶着墙,转身打算离开。 却在下一刻,被绊倒在地:“啊——” “别急着走啊。”阮澜烛蹲在她身前,从她口袋里拿出最后的套娃:“好了,现在你已经没有套娃了。” “啊啊啊!还给我!还给我!”被元歌的傀儡线控制住,她连挣扎都是徒劳。 尽管她不能控制那具身体,但几人依旧警惕的盯着她。 很快,胡蝶的身体开始出现一种诡异的变化,她的肚子慢慢隆起,肚皮上清晰的印出了人脸的形状。 接着便是皮肉撕裂的声音,有东西撕开了胡蝶的腹部,从里面爬了出来。 是一个中年男人,那张脸他们很熟悉,他们曾经在院长室见过的那个院长的照片就是他。 看到这一幕的谭枣枣:“呕——我以后绝对不要生孩子!” 凌久时和元歌两人动手将院长绑起来,阮澜烛又在他身上放了502号码牌,确保护士一定会找到他。 很快,护士拿着大砍刀过来了。 致命游戏——元歌37 阮澜烛:“我们已经帮你抓住渣男了,接下来,你要告诉我们钥匙在哪儿?” “钥匙?我没有钥匙。”护士又变卦了,阴狠的看着他们,“今晚你们谁都别想走。” “已经过了八点,你们却还在外面逗留,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院长虽然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却也不忘讽刺他们:“哈哈哈,咱们谁也逃不掉!你们就和我一起死吧!” 元歌和阮澜烛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 元歌也放出了傀儡和阮澜烛一起攻击着护士。 秘术·十字闪 元歌甩出手中的丝线向后拉扯,攻击的同时,又趁其不备将护士怀里的婴儿玩偶夺了过来。 院长宁可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将它偷出来,肯定大有用处。 “啊——把它还给我!”这一举动让护士发飙了,她的攻击力也是呈几何增长。 阮澜烛被护士打飞出去,正好落在凌久时的怀里。 在元歌看过去的时候,阮澜烛隐晦的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秘术·散 元歌施展大招瞬间出现在护士的身前,抽走了她衣服兜里的502号码牌,接触到号码牌的下一刻,卡牌变成了钥匙。 噗嗤—— 是刀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在元歌拿到钥匙的同一刻,护士手中的砍刀也没入了他的身体。 元歌被护士一脚踹飞,随后重重摔在地上。阮澜烛连忙上前迎战。 在他受伤的那一刻,傀儡也瞬间消失在原地。 凌久时和谭枣枣两人连忙将他扶起来:“元哥,你怎么样啊!” 伤口很深,砍刀从腹部直穿过去,又拔出来,只一瞬血液就浸透了他的衣服。 谭枣枣颤抖着双手扶着他,她感觉到双手上满是黏黏腻腻的东西,那是元歌的血…… 他惨白着一张脸,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拿……钥匙……”展开的手心处是一把古朴的青铜钥匙。 暴怒的护士将阮澜烛打的接连后退,凌久时也冲上去帮忙了,可他的作用聊胜于无。 元歌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的下场不过和前两天死在这儿的人没什么区别,不,或许有,他们一定死的更惨。 元歌还是唤出了自己的傀儡。 傀儡冲上去以霸道的攻击成功拦下了护士,阮澜烛这才得以脱身。 “快走!” 凌久时将元歌背在背上,几人迅速朝着隧道的方向跑着。 快到一楼的时候,元歌感受到一阵眩晕,他的傀儡,血量为零了。 阮澜烛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很快通往外面的大门关上了,护士被关在了栅栏后面。 担心元歌晕过去,谭枣枣不停的和他说着话:“元哥,你撑住啊,咱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隧道里,裹尸袋里的尸体都在蠕动着,而门在隧道的最深处。 阮澜烛不要命的冲上去解决那些拦路的尸体,可它们如潮水般涌上来,即便倒下一个,很快会有新的尸体填补它的空缺。 “呜哇呜哇——” 谭枣枣怀里的婴儿玩偶突然睁开眼发出如同真正的婴儿哭声。 这些尸体似乎很是忌惮这个洋娃娃,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褪去。 几人松了一口气。 阮澜烛连忙用钥匙打开了门,铁门一开,露出后面散发着微光的路。 致命游戏——元歌38 沙发上的程千里正逗着吐司玩儿,一旁的陈非也在处理着他的工作。 很快,平静的气氛被打破。 “快!叫救护车!” 千里的印象里,这一天很是混乱,事后回想起来他似乎只记得元哥不知生死的趴在凌凌哥背上,连一向淡定的阮哥也不再镇定,很快,救护车赶来。 混乱的场景又回归平静,吐司扭着屁股过来蹭他的腿。除了地上的那一小洼血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千里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双腿似乎灌了铅似的,沉沉的。 他站了许久,直到察觉身边有人才回过神来。 看到来人,他的神色终于不再呆滞,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哥……”他的声音沙哑又委屈。 被哥哥抱在怀里,颤抖着身子。 千里在害怕,害怕他们的朋友会回不来,害怕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害怕以后没人会在他睡不着的时候变着戏法逗他玩儿…… 一榭安慰着他的傻弟弟:“没事儿了,他们刚刚打来电话,没事儿的。”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看他!”千里从他怀里挣出来,着着急急的就准备出门。 一榭拦下了他:“你现在状态也不好,先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去看。” “可是——” “没有可是,阮哥他们都在那儿,你现在去了也帮不上忙。” “你今晚休息好,明天去了就能替他们的班。” 千里傻傻的,丝毫不怀疑一榭的话是否正确。 “好,那我现在就去睡觉,咱们天亮就走!”说完就噔噔噔的跑上楼了。 看着千里上楼,一榭的表情又转而变得凝重。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凌久时发来的消息: 情况不太好,医生说,看明天能不能醒过来。 医院。 谭枣枣坐在病床前神色担忧:“凌凌哥,元哥一定会醒过来的吧。” 凌久时没有回答,她也不在意,只是有些话总得说出来,安慰自己,也安慰别人。 阮澜烛从外面回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他们:“时间还长,吃点东西吧。” 谭枣枣接过又放在一边:“谢谢阮哥,可我实在没胃口。” 凌久时也没什么动作,他从进了病房就开始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出神。 阮澜烛也没再说什么,寻了处位置坐下。 在医院的夜晚,周围的安静和沉闷更加强烈,只有仪器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一种不安和压抑。 凌久时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即便他的身体都麻木了。 谭枣枣和阮澜烛似乎睡着了,他们的呼吸声变得平稳。 天边泛起了微微的曙光,漆黑的夜晚像被慢慢涂抹上了一层淡金。 “咳——” 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从病床上传来。 凌久时陡然一个激灵,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流通眼前一黑。 稍稍缓了缓,他连忙看向病床上的人。 即便光线非常不明显,他还是看到了床上微微睁开眼的人。 凌久时趴在床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元哥,你感觉怎么样!” 元歌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一番动作也惊醒了浅眠的两人。 谭枣枣激动的去叫护士了,阮澜烛虽然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但眉眼间却少了几分昨日的冷凝。 致命游戏——元歌39 早上,程一榭带着程千里也来了。 路上,在得知元歌已经醒过来时,他狠狠松了口气。 程千里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兴高采烈的准备去替换阮哥和凌凌哥。 住院期间,黎东源带着庄如皎也来慰问伤患了。 元歌的体质比常人要好上数倍,即便那么重的伤,住了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其实一个月就好了,只是他们实在不放心,压着他又住了一个月。 程千里在前面提着行李,兴奋的蹦蹦跳跳的:“走喽!咱们再也不来这晦气的地方了。” 凌久时在后面追着喊:“千里,你慢点!” 元歌和阮澜烛走在后面。 阮澜烛的声音传来:“上次,谢了!” “啊?”元歌疑惑着,谢他干什么?他们来帮忙,该感谢的人应该是他吧? 阮澜烛扶额,和程千里待在一起原来是会降低智商的,“疗养院那扇门。” “哦哦。”元歌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我们之间说谢谢是不是太客气了,况且,我可还住在你的地方呢。” 阮澜烛也笑了,是啊,他们之间谈感谢,倒是显得生疏了。 两个月不见,黑曜石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少了一个人,易曼曼。 元歌也没有多问,毕竟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出事的世界,消失了意味着什么,他们都知道。 在黑曜石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他们一直不放心他,不让他过门。 虽然元歌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可以和他们一起过门,奈何他们不允许。黑曜石唯一和他作伴的就只有程千里了。 千里实在是可爱极了,有他在的日子也总是格外精彩,而不是一尘不变。 中途阮澜烛和凌久时带着谭枣枣过了她的第四扇门。 他们进去的时候元歌还挺不放心的,在手腕处给他们都系了傀儡丝线。虽然最后没用上。 不过比起他们三人小组,元歌最担心的是千里,看着千里的傻模样,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哥哥为他操碎了多少心。 原本元歌是打算和千里一起进门的,但被拦住了。 凌久时语重心长的劝阻说:“一榭保护他的傻弟弟就够忧心了,还要再跟上一个病患!” “一榭他还是个孩子啊!” 元歌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在两个孩子手腕处都缠绕了傀儡线。万一发生什么,傀儡也能转移致命一击。 傻乎乎的千里为了感谢他,特意把吐司的屁股露出来对着他,给他摸。 元歌“……”大可不必。 又过了几天,谭枣枣来了,同行的还有张弋卿,还有阮澜烛介绍给他帮他过门的白铭。 元歌也拿到了一张电影票。他之前也去看过电影,不过都是和千里一起去的。 几人简单吃了个午饭,白铭便带着张弋卿走了。 谭枣枣的第五扇门就要开了。 第六扇门的难度会有一质的改变,黑曜石不接第六扇以后的门。 所以这是黑曜石带谭枣枣过的最后一扇门。 元歌在一旁听着,等人走了学着程千里最近的新动作,举手:“这次我可以去吗?” 阮澜烛盯着他看了会儿,半晌,点点头:“可以。” 致命游戏——元歌40 第五扇门,雨中女郎。 此画的背景亦颇为独特,它曾历经三位买主之手。但无一例外,这三个人最终都决定退回这幅画。 画作展出的时候,不少观众都出现了情绪波动,乃至于幻视幻听。 而原画的作者后来也产生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当然,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原画作者在画画作的时候,被人嫉妒,在画画的原料和画布里增加了致幻的药物和毒品。 这种说法到底真的是不是这样,没人知道答案。 现在这幅画到底在哪儿也是个谜,不过想来应该是封存了起来。 门是在半夜开的。 一阵眩晕之后,周遭的一切发生了变化。 门内世界也是夜晚,元歌站在一条小路上,两边都是荒废了许久的灌木丛,延伸出来许久,本就不宽的小路,越发显得憋屈。 【在灌木丛的深处,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通向一座古老的欧式城堡。周围弥漫的雾气,仿佛给城堡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城堡的墙壁显得斑驳而古老,岁月的痕迹在砖石间显现。拱形的门窗紧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神秘的氛围。城堡上方的尖塔高耸入云,仿佛在向天空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雾气缓缓地流动,时而凝聚,时而飘散,使得城堡时隐时现,增添了一份朦胧之美。远远望去,城堡宛如一个孤独的巨人,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这条小路,这座城堡,都让人仿佛穿越到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它们承载着历史的记忆,引发着人们对过去的无限遐想。】 在古堡门口,元歌碰到了凌久时。 元歌诧异的看向他:“怎么不进去?” 凌久时摇摇头,“走吧。” 两人刚推开大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旁边的老人刚开始还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她,给她解释门里的情况,不过很快就没了耐心,冲她暴躁的吼着。 古堡装饰的很是华丽,大厅的墙上挂满了油画。 两人在阮澜烛附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好。 最后进来的是熊漆和小柯,但他们显然来者不善,熊漆认定蒙蒙死在他们手上,对他们的态度很是不好。 等人齐后,从楼梯上方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是城堡的管家。 一众人跟着管家朝二楼走去。古堡很大,光是上二楼的楼梯就有很长,楼梯的尽头是一间华美的餐厅。 管家弯腰:“各位,请!” 餐桌上已经放好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餐桌的尽头坐着这座古堡的主人。 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她的嘴唇上还涂着红艳艳的口红。 最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是在房间里,她身上却湿漉漉的,且一直滴着水,似乎像是在淋雨? 待所有人坐好后,她拿起铃铛,轻轻晃了晃,雨水顺着她的指尖滑落。 随后管家宣布开餐。 在最后一个人吃好后,女主人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他们的身份是仰慕女主人高超的画技,所以前来古堡欣赏女主人即将面世的旷世神作。 管家带着他们跟着女主人来到了她的画室,这幅他们期待已久的画作,将会在七天以后完成。 致命游戏——元歌41 古堡内的房间很多,他们作为女主人的贵客,一人一间房。 很凑巧,元歌的房间在谭枣枣对面。 进了房间,元歌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上的是雨中的古堡。 叩叩叩—— 门外的是谭枣枣。 “元哥……”不知要说什么,她表情有些扭捏:“能不能……”她伸出手:“像上次一样再给我弄一个银线啊!” 元歌看向她,倒是有些疑惑了,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她不像是会扭捏的人啊。 虽然这么想着,也没有迟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 “这么快啊!”她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呢,谭枣枣抬起手看了看,一抹流光隐去。 “谢了啊元哥!那我就先回去啦!”有了底牌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说话都轻快许多。 倚靠在门处,等人进去元歌才又关上门,转身进去。 夜幕降临,窗外开始刮起了风。 不在意的瞥了眼墙上的油画,随后躺上床闭着眼,静静的听着窗外微风吹过树梢,窸窸窣窣的声音。 风越刮越大,似乎下起了雨。 第二天,元歌出门的时候特意敲了敲对面谭枣枣的房间。 没人来开门。 元歌有些疑惑,现在的时间还很早,这姑娘去哪儿了呢?之所以不怀疑她出了什么事儿,是因为傀儡线并没有传来异常。 疑惑的敲开了阮澜烛的房门,开门的却是睡眼惺忪的谭枣枣。 谭枣枣迷迷糊糊的说着:“元哥?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我去了你房间发现没人就过来了。”说着,元歌进了房间看到大床旁边的地铺,“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是啊!”谭枣枣边收拾她的铺盖卷边说:“昨天晚上刮风了,可大了!我一个人住着害怕。” “就过来找阮哥了。” 叩叩叩—— 来人是凌久时。 谭枣枣痛苦面具:“诶,我这睡的腰酸背痛的……” “你昨晚没睡好吗?”元歌注意到凌久时的状态不太好。 “还好,就是换了个房间。” “换房!”刚洗漱完的阮澜烛脸上还挂着水珠,脸色一沉:“谁让你换的?” 该说不说,凌久时虽然也算老人了,还总是被新人忽悠。 啊啊啊—— 谭枣枣被吓得一个激灵:“这才第一天啊,怎么又出事了!” 是一个叫小素的女生,和凌久时换房间的就是她。 房间里什么踪迹都没有,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咚——咚——钟声响起,该吃饭了。 吃早餐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主人。一身黑裙戴着黑帽子,此时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似乎是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珍宝,全程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 管家:“有几个地方最好别去,一是楼顶的画室,二是六楼存放未成品的仓库。” “主人不喜欢别人碰她的画。” 吃过饭,几人正打算离开,昨晚那个哭哭啼啼的新人姑娘走到了阮澜烛的身边,她叫杨美树,想和阮澜烛组队。 阮澜烛拒绝的很干脆,甚至给谭枣枣使眼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她出马的时候了。 谭枣枣狠狠点头,她可是看好阮哥和凌凌哥的,其他茶子别来沾边,休想染指她磕的cp。 致命游戏——元歌42 走廊上挂着许多画,不过他们几个没一个对画有研究的。 也看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 古堡里的房间大部分都上着锁,只有小部分开着,里面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 他们来到了一个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面放着的画颜料还没干,看样子才完成不久。 谭枣枣指着一幅画惊呼道:“你们快来看啊,这幅画好奇怪啊!” 这幅画的确很奇怪,画上的是一个瘫在楼梯上的女人,风格是一贯的扭曲。 女人的身影被无限拉长,绕着楼梯一圈一圈的,似乎像是要被吸入漩涡一样。 阮澜烛靠近看了看:“这也是新画的,颜料都没干。”又问他们:“你们觉得像什么?” 油画上的是一个爬楼梯的女人,神色惊恐的看着画面外,那里似乎还站着什么东西,整幅画都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凌久时说:“是小素。我认得她的衣服。” 昨天晚上似乎是冲着凌久时来的,但他们并不知道两人换了房间,于是小素,成了替罪羊。 午饭依旧是牛排。 谭枣枣和凌久时昨晚都没有睡好,精神状态很不好,所以几人决定先回去休息。 凌久时和阮澜烛一起睡在大床上,旁边的地上躺着谭枣枣。 元歌在他自己房间里,他既不想和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也不想和谭枣枣挤地板。 下午,天空中聚集了厚厚的乌云,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树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外面阴阴沉沉的,从窗户看下去还有好些人冒雨找着线索。 古堡很大他们还没全部查看完,没必要非得出去。 因为下雨,夜晚降临的格外早。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元歌站在窗户处看向灌木丛里,那里昏暗的没有一丝光亮,依稀能够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似乎换了个样子,城堡里似乎有什么人在透过油画看向床上睡得安稳的人。 而此时的凌久时,正疯狂奔跑在画中世界的走廊。 砰砰砰—— “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我是谭枣枣!我是谭枣枣!” “你出来啊!凌久时!” 一双惨白的,留着黑色的长指甲的手竟从窄小的门缝里挤了进来,四处摸索着…… 叩叩叩—— “凌凌,开门啊!” “凌凌?” 门外的谭枣枣和元歌面面相觑,不会出事儿了吧? 砰砰砰—— 谭枣枣更大力的拍着门:“凌凌哥,你再不出来我们就破门而入了啊!”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谭枣枣让开位置。 “你叫什……”凌久时的声音刚传来,咔哒一声,门开了。 谭枣枣疑惑的看着站在墙角,手拿工具的凌久时,“凌凌哥,你在房间里面?那干嘛不给我们开门啊?” 元歌看他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也着急了:“怎么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傀儡,凌久时松了口气,将手里的拖把放下。 这下肯定是真的了,元歌的傀儡肯定没鬼能模仿。 昨天晚上他碰到了一个超级无敌恐怖的谭枣枣,疯狂砸门不说,还试图从那个门缝里钻进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能从门缝里出来。可想而知,那双探出来的手几乎蜕了一层皮。 窗外的灌木丛里,凌久时还看到了那个古堡的女主人,她就站在那里,面对着他。 昨晚似乎除了让他没睡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么恐怖刺激的场景,若是换一个人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不会像凌久时这般淡定。 凌久时,一个似乎为门而生的人。 致命游戏——元歌43 今天的女主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脸色惨白,表情阴郁。 从他们进来就一直盯着凌久时,餐盘里的牛肉被切的咯吱咯吱的,餐刀划过餐盘发出刺耳的声音…… 昨晚女主人的目标是凌久时,但他并没有触犯真正的禁忌条件,否则门里的怪物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几人又去查看了昨天那幅画,不过依旧没能发现什么别的线索。 凌久时:“熊漆他们昨天在外面活动,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问一问。” 两方人因为蒙蒙的事儿互不相信,最终以将线索写在纸条上交换结束。 阮澜烛告诉了他们游戏中有人心怀不轨。比如说小素,她的死就是人为的。 他们得到的是:灌木丛里有一黑色画框。 外面依旧是乌云密布。 趁着天还没有下雨,他们赶紧去了凌久时昨天看到他们的灌木丛。 果然,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画框。 阮澜烛歪着身子冲他们招手:“凌凌,你过来看。” 从这个角度看,其他方向都是遮挡的灌木丛,唯独凌久时的房间刚好被框在了画框里。 阮澜烛脸色不太好:“你的房间接连出事,咱们肯定被盯上了。” 阮澜烛阴沉着一张脸,“又是x组织,他们的人对禁忌条件肯定非常清楚,” “接下来几天,咱们得小心点了。” 谭枣枣吐槽道:“光小心有什么用啊。” 凌久时将画框藏了起来,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所有人。直接明牌游戏,免得背后藏着的人偷摸干坏事。 阮澜烛看了眼坐着的那些人,嫌弃的说着:“这扇门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他们。” 谭枣枣:“阮哥,有你这样的大佬在,你就是他们的指望啊!” 元歌:“这扇门里有阮澜烛,之后的门呢?他们这样的想法是自寻死路” 在第一天那个叫小素的姑娘出事后,他们几乎被吓成了鹌鹑,成天躲在房间里。 他们就等着有人找到钥匙他们就能沾光跟着一起出去。 就算没有人找到钥匙,他们也不怕,因为所有人都会死。 六层画室。 门是锁着的,元歌上前敲了敲门。(师从阮澜烛) 确认女主人不在后,元歌才放心开门。 一声清脆的响动后,门开了。 元歌走在最前面,轻轻推开门后,又观察了一会儿,见确实没问题才招呼他们进来。 整个画室里都充斥着一股子颜料的味道,画室中间的架子上摆放着一张用布盖起来的画。 阮澜烛干脆利索的将布掀开。 画布下的是一幅未完成的画,据阮澜烛说,是叫十二苦。 女主人在用他们作画,十个人一个不少。已经死了的是完整的画像,活着的没有画上脸。 阮澜烛指着其中一块地方,平静的叙述着:“昨晚你要是没认出来谭枣枣是假的,现在这里就是你的脸了。” 又快速在画室里检查了一圈,在桌子上还找到了一个刻着hmy标记的红色颜料。 谭枣枣不解:“她的画都是黑白灰,在这儿放一个红色颜料干嘛?” 阮澜烛:“黄明远,她的老师。” 他们又发现了报纸,上面登版的属于黄明远的作品,却放在属于女主人的画室。 阮澜烛:“走吧,去吃饭吧。” 致命游戏——元歌44 吃饭的时候,又少了一个人。 他们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许人还没出事。不过几率小的可怜。 很快,找人的熊漆回来了,人不在房间里。 快速解决好,一行人又去了失踪的人的房间。 门半掩着,里面却是凌久时的大学宿舍,或许灵境这个游戏和他有什么联系。 几人楼上楼下寻找着,但是找了几层楼都没有发现哪幅画框着那个失踪的人。 古堡外的灌木丛。 谭枣枣:“你们快来看!” 草丛里,凌久时藏起来的画框找到了。 不,不应该叫画框了,它上面已经嵌上了一幅刚刚完成的画作。 颜料的刺鼻味道和雨水的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而失踪的那个人也找到了,他出现在了凌久时藏起来的那幅画框里,画中的灌木丛仿佛和他融为一体,穿透他的身体,扭曲生长。 他们还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支口红,谭枣枣一眼就认出那和杨美树的口红色号一样。 阮澜烛:“看来,内鬼找到了。” 凌久时拿着那巨大的画框回到餐厅,所有人都在。见到又死了一个人,他们的情绪更崩溃了。 情绪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一屋子的大男人开始哭。 元歌很烦躁,他最讨厌吵吵闹闹的人了(除了千里),半点用都没有。 他直接唤出傀儡,凭空出现的人将他们都吓了个正着。 “你——你,是人是鬼啊!” 元歌没理他们,直接动手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男人薅起来,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吐出几个字:“安静一点。” 杀鸡儆猴还是很管用的,很快,房间内就安静了下来。 晚上,他们三个一起睡,元歌单独睡一间房。 谭枣枣试图挽留他:“元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睡吗?” 元歌倒也没拒绝,视线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又问她:“那我留下来睡哪儿呢?” “嘿嘿嘿——”谭枣枣低头羞涩一笑,“他俩在床上,咱俩在地上啊!” 元歌嘴角一抽,还是算了吧。一个人睡挺好的。 谭枣枣还小声嘟囔着,阮澜烛小气鬼。 元歌刚出去,就在外面走廊碰到了神色慌张的小珂。 “熊哥出事儿了!他被抓进了画中世界!” “我本来要进去救他,结果他拼死把我推出来了!” 听到动静出来的谭枣枣又探头进去喊阮澜烛出来。 六楼画室。 几人赶到的时候,熊漆一半的身体都已经陷入画里,画里的女主人正拉着他的一条腿走向油画深处。 几人连忙冲上去抓住他。 瞬间,女主人松开了手,熊漆的整个身体像萝卜一样从画中拔了出来。 好在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很快就醒过来了。 熊漆和杨美树是一个组织的,分属不同阵营。 或许杨美树也知道杀不死他们,于是在今晚将画框对准了熊漆。 阮澜烛:“小柯在第几扇门出的事?” 原来谭枣枣手中的小镜子是门内道具,从镜子里却看不到小柯的存在。 熊漆愤怒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懊悔,“第七扇门。” “她是为了救我才出的事儿,都怪我……” “后来我在门内碰到一个高手,可以让小柯陪我一起过门……” 熊漆平复情绪后,又说道:“被拉入画里,我也不是一无所获。” “我看到钥匙了,就在画中世界。” 而小柯可以进入画中世界,但同时也会引来女主人的追杀,所以需要有人同时进去去拿钥匙。 钥匙就在女主人的画室。 致命游戏——元歌45 阮澜烛:“明天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拿钥匙。” 元歌唤出自己的傀儡:“我去吧,我可以和傀儡交换位置,就算有什么意外,我也可以脱困。” 阮澜烛不放心:“傀儡若是出事,对你有什么影响?” 元歌:“没什么影响,就会晕一会儿。” 阮澜烛犹豫着,这扇门是元歌继上次受伤之后,进的第一扇门。 要是在这扇门里受伤了,那岂不是…… 犹豫许久,阮澜烛还是点头同意了:“好,别逞强。” 晚上女主人的力量会增强,因此行动定在明天白天。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是在这扇门里的最后一夜了。 担心出什么意外,以防万一今晚元歌也和他们住在一起。 房间内。 阮澜烛面无表情的说着:“谭枣枣,你的那面镜子不错,哪儿来的?” “额……”谭枣枣欲盖弥彰的将镜子藏在身后,讪笑道:“就是……朋友给的……” 阮澜烛:“朋友给的?还是朋友卖的?” 谭枣枣鹌鹑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来,你已经在为你的第六扇门做准备了。”阮澜烛的语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谭枣枣:“你,不怪我?”她记得阮哥一向很讨厌这种手法,觉得买道具过门就是作弊。 “不怪你。”阮澜烛淡淡的说着:“作弊只是为了活着,有什么错,作弊害人才是错的。” 只是卑微的为了活下来,又有什么错。 真正错的是那些以为拿了上帝剧本,随意虐杀其他人的牲口。 “好了,快睡觉去吧。” 元歌和谭枣枣两人打地铺。 凌久时对此很是不好意思,不过阮澜烛就一点都不觉得。 他甚至理直气壮的说着:“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只让凌凌睡。” “咳咳咳……” 听到这话的凌久时脸腾的红了,震惊的看向一脸正经的阮澜烛。 见凌久时看他,阮澜烛依旧面不改色,“看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我的床上什么时候睡过别人?” 坐在地上的谭枣枣和元歌两人面面相觑。原来阮哥这么开放的吗?房间里可不止他们两个人啊! 谭枣枣出言提醒语气幽怨:“阮哥,我们还在呢!”她可不想吃狗粮。 “我知道啊!”阮澜烛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说这话的时候也还看着凌凌。 房间里有没有人和他阮澜烛有什么关系? 甚至还暧昧的凑了上去,在凌久时的耳边亲了一口,随后揽着他的腰躺了下去。 躺下去的时候阮澜烛顺手关了灯。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因为阮澜烛的骚操作,房间里除他之外的人都很安静。 因此几人也就清楚听到了阮澜烛甜腻的声音: “晚安,宝贝。” 一号围观群众谭枣枣…… 二号围观群众元歌…… 三号围观群众傀儡元歌…… 于是,元歌非常幸运的看到了两人亲吻的两个视角…… 如果说阮澜烛的房间是充满恋爱气息的粉红泡泡,那么杨美树的房间则是开启了大逃杀模式。 因果轮回。 熊漆不是烂好人,杨美树对他做了什么,他以同样的手段还给了他。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致命游戏——元歌46 翌日清晨,餐桌上又少了一个人。 他们不紧不慢的享用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餐,才起身去杨美树的房间查看。 杨美树不见了。 但屋子里凌乱的一切,告诉了众人生活在这里的人凶多吉少。 窗户大开着,窗帘飞扬着,旁边的地板积了一摊小水洼。 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也被刺的乱七八糟。 等人走了凌久时才悄悄问阮澜烛:“你干的?” 没做过的事阮澜烛可不会乱背锅:“我只是告诉他们画框在哪儿。” 正巧,熊漆和小柯也进来了。 凌久时又转移目光看向熊漆:“你干的?熊哥?” 熊漆也不承认:“我一直很尊重女性。” 小柯:“我干的,我只是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而已。” 凌久时:“你把画框放哪儿了?” 小柯走到杨美树的床边,弯下腰伸手探入床底。 看到她的动作,几人也都明白了。 谭枣枣:“这也行?” “我也想知道行不行,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果。”小柯从床底拿出来的是一幅画。 不过这幅画的内容乱七八糟的,让人根本看不懂,不过从色彩上来看,应该是见血了。 知道了钥匙在哪儿,就只剩门还没找到了。 整个古堡任何角落都在女主人的画里,所以他们直接去六楼的画室就可以一览全局。 最后在一个楼梯间的巨大画作后,找到了出去的铁门。 阮澜烛:“走吧,去找熊漆和小柯。” 小柯进入画中世界吸引女主人的注意,她大约只能争取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和她同时进去的是元歌,他的傀儡在现实世界,这样即便女主人突然回去,他也可以和傀儡互换位置。 熊漆:“十点四十小柯会进入画中世界,十点四十五你必须得出来。” 元歌:“知道了。” 小柯将女主人引走,元歌环视了一圈,画中世界的画室和外面的几乎一样,可钥匙在哪儿呢? 手中的丝线尽出,将整个画室里的画全部捣毁。 他的办法虽然简单且暴力,但很有用也很省时。钥匙就在那幅十二苦画作里面。 尽管如此,在他转身之后还是看到了冲他笑着的女主人。如果那可以称得上笑的话。 元歌握着钥匙的手很有礼貌的冲她挥了挥,他要走了,拜拜!(咳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元歌也学坏了。) 下一刻,元歌手中握着钥匙出现在现实世界的画室。 阮澜烛接过钥匙:“快走!” 一行人疯狂冲着楼下跑去。 傀儡拦不住暴怒的女主人,在傀儡血量快为零的时候,元歌赶紧将他收回来。 在这种关键时刻即便眩晕一两秒也得完蛋。 下一瞬,女主人的身影慢慢从走廊的油画里显现出来。 站在最后面的小柯将他们推进去:“门开了,快进去。” 铁门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提示着门内的人这是通往生的道路。 元歌身形一顿,随后便出现在别墅内。 身侧的凌久时见到沙发上躺着的栗子几乎走不动路,埋在它雪白的肚皮发出满足的喟叹。 除了凌久时,几人都注意到阮澜烛的表情有一瞬间充满了成年人特有的色彩。 元歌和谭枣枣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生无可恋。 又来了…… 致命游戏——元歌47 为了庆祝成功逃出生天,谭枣枣请他们吃火锅。 咕嘟咕嘟—— 一杯冰啤酒灌下肚,冲散了门内世界的惊心动魄,“好爽啊!天天吃那个牛排,我都要腻死了!” 刚从门里出来,大家也都聊一些开心的事儿。 阮澜烛提醒她别忘了weikuan “知道了知道了,阮哥放心吧,我又不会赖你的账。”至于其他人的会不会赖,再说吧。 谭枣枣站起身很主动的给他们满上,“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干杯!” 回去的时候因为他们都喝了酒,又因为太晚了,找不到代驾。 最后还是元歌让傀儡变成程千里的模样,慢悠悠的操控着车回去的。 几人也不放心谭枣枣一个人回去,反正黑曜石有的是客房,索性就一起带回去了。 第二天清晨。 凌久时拍了拍因为宿醉而迷糊的脑袋,还没下楼就听见谭枣枣的声音。 “凌凌哥,你快点下来,艳雪姐给我们煮了粥!” “哦,来了。” 餐桌上人都齐了。 谭枣枣注意到凌久时如土的面色:“凌凌哥,没想到你的酒量那么不好啊!” 凌久时辩解:“我的酒量还不好啊,我昨天都没醉!” 谭枣枣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咦,凌凌哥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阮澜烛将晾好的粥递过去,凌久时自然的接过。 看到这一幕的谭枣枣……狗男男。 虽然她磕他们的cp,可也不能这样不把她当人吧! 狗粮一吨一吨的,跟吃腻了的牛排有什么区别嘛! 饭后,谭枣枣还没走。 阮澜烛冷冷的看着一起玩游戏的两人,没有一丝起伏:“你怎么还不走?” (委婉是什么,阮澜烛表示不知道。) 沉迷游戏的谭枣枣抽空回答他,“不啊,今天没我的戏,刚好可以留下来陪你们” “怎么样,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来陪你们,感动吧!” 阮澜烛冷笑:“呵——” 又咬牙切齿的抬手冲着谭枣枣的方向比划了几下。 一旁目睹一切的元歌…… 在阮澜烛的各种冷言冷语加眼神杀攻击下,谭枣枣终于离开了。 阮澜烛:呼……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凌凌! 又过了好几天。 某天半夜,阮澜烛突然敲响了元歌的房门。 在看到门外的人时,元歌问道:“澜烛?你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凌久时不会误会吧! “进去说。”阮澜烛绕过他进了房间。 “怎么了?”阮澜烛的表情很严肃,看的他心里慌慌的。 阮澜烛:“帮我个忙!” 听到是要帮忙,元歌立马正经:“嗯,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阮澜烛:“凌凌要自己过门,我不放心,所以想让你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丝线保护他。” “就这吗?没问题!”他要帮的忙就这么简单啊?“还有吗?” 阮澜烛看着他欲言又止。 似乎是很重要的事,元歌也眼巴巴瞧着他。 “……算了,不说了。” 元歌:额…… 我等了这么久,怎么能不说了呢? 元歌连忙拦住准备离开的阮澜烛,“事关凌凌的可都是大事,万一因为你少说了这一句,出事儿了怎么办!” 一番话似乎说动了他。 犹犹豫豫的,阮澜烛还是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让你的傀儡变成一个陌生的人,跟着凌凌一起进门!你看可以吗?” “额……”元歌觉得自己真是多嘴一问。 既然都问出来了,阮澜烛也不扭捏,直直看着他等他的回复。 元歌:“我不知道傀儡能不能单独进门。” 他没这样做过,因此也不知道隔着一个世界,能不能行。 阮澜烛闻言,拉着他就往外走。 “诶诶诶……干嘛去呀?” “过门。” …… 实验证明,阮澜烛的想法是可行的。 作者说: 凌久时:刚过门,大家说一些开心的事吧! 阮澜烛:谭枣枣,记得结weikuan。 谭枣枣:我不开心了! 致命游戏——元歌48 最近元歌一直在想着,他到底用个什么身份呢? 或者是用他们王者大陆里面的英雄? 还是转换一个男性角色吧!万一他变成一个大美女,凌久时喜欢上她怎么办? 还是老老实实的变成一个大帅哥吧。 毕竟他可是问过凌久时了,这次他接的顾客,是一个一米六的女高中生。 阮澜烛告诉元歌,他还委托了一个人和他们一起进去。 白鹿的老大,黎东源。 阮澜烛用第九扇门的线索作为交换,和凌久时一起过第三扇门。 两人一明一暗,确保凌久时百分百的安全出来。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元歌都有些无语了,就算是第一次进门的人也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还劳烦两个大佬出动。(在元歌的认知里,他自己当然也是大佬。) 据他所知,凌久时不仅带上了他全部的道具,再加上他和黎东源两个人守着。 不过元歌的傀儡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在受到攻击或者要攻击别人时会变回来。 元歌也告诉了阮澜烛这件事,但是他不介意,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也没事。 他可以说是试验一下傀儡能不能单独进门。阮澜烛连借口都帮他找好了。 …… 门的线索是,哭儿郎。 天惶惶,地惶惶, 我家有个哭儿郎, 过往恩客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光。 在凌久时进门的前一天,别墅里举行了欢送会。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起码曾经有好好的告别。 一个人进门是很危险的事情,当然是指真正的一个人进门。 饭桌上,程千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凌凌哥,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栗子的。” 凌久时:“……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千里将地上的栗子抱起来,温柔的摸着它:“呜呜呜……栗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 “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它的。” 程千里似乎在为栗子即将成为一个孤儿而悲伤。 凌久时无语:“栗子是公猫!” 千里不服气了:“吐司还是公狗呢!”谁还不是个公的呢! 凌久时很想狠狠拍几下程千里的脑壳,但他已经够傻的了,万一这两下拍掉了他的智商呢? 凌久时实在是不忍心为程一榭增添负担,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欢送会开到一半元歌就借口有事儿离开了,毕竟傀儡也得进门,他还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傀儡的样子,是元歌按照那天出门在咖啡厅进来的第三个男人的样子变化的。 在元歌将手串戴在傀儡手腕上时,房间突然传来异样的波动。 手串忽闪忽闪的。 元歌目送傀儡进去。他必须要非常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毕竟此时他和傀儡处在门里门外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傀儡也是靠他操控的。 不过还好,现实世界中只度过十五分钟。 门内世界发生的一切在真正的元歌眼中,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快速闪过。 作者说: 元歌:我被发现怎么办? 阮澜烛:你不被发现我也要告诉凌凌的,我和凌凌之间不能有任何秘密,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元歌……原来我也是你们y的一环…… 致命游戏——元歌49 元歌来的比较早,此时房间里还没几个人。 这里所处的时空似乎是几百年前的世界,建筑都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 元歌此时的长相很平常,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寻了处不显眼的地方,静静等待着目标人物的到来。 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嗯?怎么回事? 凌久时旁边的怎么是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啊? 其中一个是他见过的,白鹿的黎东源,另一个他也见过!是凌久时的好友吴崎! 之前还来过黑曜石他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所以那个一米六的高中女学生呢? 不会是凌久时看到熟人就不管人家小姑娘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伪装的确是非常成功的! 他们三个见过他的人扫视了好几遍都没认出他来。 他正胡思乱想着呢,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进来了。 那边三个傻乎乎的还凑在最前面,不知是何居心。 那女子扫了一眼,微笑着说:“大家好,本人于付氏,你们想要参加的河神节还剩七天。” “献祭已经开始了,七天之后你们的愿望就会实现,” “住的地方就在楼上,各位自便。” 一个叫严师河的中年男人将钥匙递给他们。 楼上的房间很多,一人一间都绰绰有余。 拒绝了别人的组队邀请,元歌上了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隔壁就是凌久时他们。 他们似乎要准备出去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元歌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街道上人很少,他只能远远坠在他们身后,毕竟凌久时的听力太强,而且白鹿老大也不是吃素的。 他可不想那么早就暴露身份。 很快,他们来到祭祀的地方。 身穿白衣的祭祀在高台上翩翩起舞,神秘又复杂的舞步似乎在向天神祷告。 台下河神的追随者们,目光如炬的开始唱着他们的祭词: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哭儿郎,过往恩客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隔着人群,元歌并不能很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在,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那里。 元歌看了眼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明月。 为自己苦逼的人生默哀一分钟。 不得不说,他们可真是事故频发体啊,才从祭祀的地方出来,又碰到了一个突发疾病的小乞丐。 中途又转道去了药堂。 出来之后,元歌打量了下他们,诶,这方向依然不是回院子的方向。 晚上的河边吹着凉风,格外的冷。 元歌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虽然他并不觉得冷,但这个气氛合该让他这样做。 孩子大了依旧不让人省心。 黎东源挽着裤腿下河了,元歌瞥了眼距离他不远的红布口袋。 默默用傀儡线将口袋给他们送过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隔着河岸元歌远远看到,红布口袋包裹着的不是那群村民口中的孩童,而是一只小猪崽。 元歌躲在远处看着他们,有些焦急的抬头看着天色。 现在已经很晚了,再待下去就危险了! 门内世界的晚上,危险度呈几何增长。 好在,他们启程准备回去了。 作者说 凌久时三人:哒哒哒——哒哒哒,出去玩儿出去玩儿! 跟在后面老妈子似的元歌:…… 致命游戏——元歌50 夜深人静。 劳累了一天的元歌终于能安然入睡了。 元歌觉得自己像是看管熊孩子的家长,孩子的精力太旺盛!即便他是一个傀儡也是会累的。 隔着一个世界操控傀儡的元歌本人:我度秒如年啊! 呜哇呜哇—— 呜哇呜哇—— 听到声音,床上躺着的元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威福利山疗养院拿出来的那个婴儿玩偶道具,因为他用不上,所以给了阮澜烛,这次进门特意给了凌久时。 这里的房间,门窗都是用纸糊的,元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三个的身影印在门上。 看身形靠过来的人是凌久时,他抱着小婴儿缓缓靠近他的房间。 神奇的是,原本哭哭啼啼的‘孩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诶,他不哭了啊!”是吴崎的声音。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黎东源:“你傻啊,这里边儿有人!” 凌久时:“快走吧,我们再找个房间!” 咯吱—— 元歌打开一个缝隙,露出脑袋,警惕的盯着他们:“你们在我的房门口干嘛?” 听着这声音凌久时总觉得有些熟悉,应该是巧合吧!凌久时不确定的想着。 黎东源按住一边门框,挡在两人身前:“不好意思啊,哥们,我们想换个房间,路过,路过。” 元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瞬,说道:“我是一个人进门的,要不要一起?” 吴崎傻笑着刚要答应,“好……嘶……” 黎东源重重的拍上了他的肩膀,委婉的拒绝道:“不用了,我们三个人已经组好队了。” “好吧。”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元歌毫不留情的将门重重关上。 为昨天尾随他们四处奔波的自己浅浅出了一口气。 等他们走了,元歌又悄咪咪的趴在门框,在不显眼的地方戳了一个小孔。 在确认他们进了房间后,元歌才又躺回去。 闹腾了这么一遭,元歌也没打算接着睡了。 没多久走廊外又传来响动。 透过小孔,元歌看到外面的是于付氏,她带着几只小猪在挨个查看房间。 小猪的前蹄趴在门框上,探头看着里面。 在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里面的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原本无动于衷的小猪化作一道烟雾沿着缝隙进入房间。 出事的房间住的是谁元歌没兴趣知道,只要不是凌久时就行。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出门就去楼下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他们三人才过来。 吴崎的胃口格外的好,桌上的菜那可是四五个成年人的分量,其余两人都没什么胃口,桌上还是几乎都空了。 到后面,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个人吃饭。 黎东源和凌久时两人默默挪了挪位置,离他远了点。 黎东源不禁赞叹道:“你这个朋友,胃口真好啊!” “是啊,是挺好的!”凌久时浅浅一笑,桌子下握着的拳头狠狠打在吴崎腿上。 “啊!”吴崎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馒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你打我干嘛啊?” 凌久时:“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吴崎:“你不喜欢吗?可是我在网上这样子说话你就很喜欢啊!” 凌久时:“……” “网上的是一米六的女高中生,你是吗?” 吴崎很不要脸的点头:“我是高中生啊!” 一旁听着的黎东源笑出声:“什么高中?老年高中吗?” 吴崎:“我……我就是长得着急了点。” “呵呵……” 黎东源:你看我信吗? “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有人死了!” 小剧场: 吴崎夹着声音:凌凌哥,我是十六岁的高中生呀! 嗯,高中生,只不过是一米八的粗狂大汉…… 凌久时:同样都是女装,为什么你和阮澜烛的差别这么大! 阮白洁的女装那可是能俘获白鹿老大黎东源的心啊!! 致命游戏——元歌51 又有人出事了。 饭厅里的所有人都朝着那个出事儿的房间去。 元歌大摇大摆的跟在三人身后。 出事的房间里留下了两条被拖曳的痕迹,房间略微凌乱,看得出来那人并没怎么挣扎就被带走了。 房间里的灯油还是满的。 元歌想着,怪不得昨天晚上小猪看了那么多房间,偏偏进了这个。 那个中年男人严师河似乎对他们不怀好意,话里话外总是试探着什么。 从房间出来,众人都各自散去了。 元歌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去往于付氏的房间。 他们三个装作不经意的转头看着他,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什么。 很快,三人派出了代表黎东源。 黎东源笑眯眯的说着:“哥们,你一直跟着我们,几个意思啊?” 元歌:“谁说我是跟着你们了?目的地恰巧一样不行吗?” 黎东源一噎:“行,当然行!” 凌久时看着身后的人,若有所思。他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可他又清楚自己没见过那人。 于付氏的房间。 这里弥漫着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味道,有点像血,又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了,总而言之十分的让人作呕。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床,床上还有一个空的婴儿襁褓。 出去的门就在于付氏的院子里。 凌久时突然看向他们进来的地方,神色焦急:“快,她回来了!” 几人躲在晾起来的衣服后面。 元歌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挤他,扭头一看,后面的人是吴崎。 元歌瞪了他一眼:你挤我干嘛! 吴崎:啊?你看我干嘛? 透过缝隙,元歌看到于付氏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把砍刀,正低头砍着案板上不知什么动物的肉。 元歌仔细分辨着她手里的肉块,那分明是人体的一部分! 旁边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油灯,正是他们房间里放着的油灯。 于付氏哼着歌,将切好的肉扔进沸腾的油锅,她在用那些人肉熬人油灯! 突然间,似乎有什么动静,那于付氏将那个空着的襁褓抱起来,轻轻晃动着,神色温柔。 吴崎那货被这场面惊到了,竟然发出了声! 黎东源死死捂着他的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外面于付氏的反应。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 元歌也紧张的盯着他,手中裹着密密麻麻的丝线。 好在,她似乎没听到什么,依然哄着那个小孩儿。 凌久时冲他们做了一个‘跑’的手势。 出去之后,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被孤立的元歌也不在意,反正他可以偷偷跟着他们。 吃饭的时候,吴崎的胃口依旧好的让人心惊。人油灯都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饭后,元歌装作回房间的样子,躲开他们的视线。 见他们出去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元歌才重新跟上去。 至于会不会跟丢,那不用在意,因为凌久时身上有他的傀儡线,虽然做不到准确定位,但是大致方向还是知道的。 白天的街道还有些人气,元歌隐藏在人群里,很快看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祠堂。 作者说: 几人看着吴崎一个人干了三大碗米饭…… 吴崎:吃饱了才有力气找线索啊!你们都看我干嘛,快吃啊! 凌久时…… 黎东源…… 致命游戏——元歌52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反感,元歌并没有跟着进去。 而是在祠堂不远处寻了一个小摊子,这样他们要是出什么事儿了,他也能很快赶过去。 几人进去没过多久,元歌就看到严师河和他的同伴也进去了。 元歌有些不放心,毕竟那人对凌久时不怀好意。 他刚打算溜进去祠堂,大门处来了一个小乞丐,也是昨天撞到黎东源的那个乞儿。 看守祠堂的老大爷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他,揪着他的衣领子对他指指点点的。 很快,里面听到动静的三人出来。 等一切处理好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元歌先他们一步回了院子,时间已经不早了,元歌想着他们应该不会再出去了,也就放心的回了房间。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元歌真的觉得心累啊!他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阮澜烛保护凌久时啊!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一会儿没注意,他们三个又出去了。 要不是他突发奇想感觉了下他们的距离,他还不知道他们离得那么远。 这儿能去的就这么几个地方,距离远一点就只有祠堂。 元歌也没去找人,再怎么说还有黎东源呢,总不至于他就这次没去人就出事儿了吧? 不可能会这么巧的!元歌安慰自己。 元歌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他感觉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当谋士,做刺客的耐心了。 他就在就是一个熊孩子家长! 此时的他竟然有那么一两分能体会到一榭的心情了。 要知道,千里可是熊孩子中的熊孩子,他闹腾起来简直了,除了一榭和阮哥,没人管的住。 在元歌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他们终于回来了。 晚上,风平浪静。 昨天他们在祠堂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一大早就来了药堂。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严师河将人油灯的事儿告诉了所有过门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呀他?”还在吃饭的吴崎对严师河的不满达到了顶峰,“他怎么把我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凌久时道:“很简单,他需要有人去试出这个结果。” 吴崎难得聪明了一次:“你是说,他故意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丢掉油灯?” 凌久时:“对。” “门内的世界本来就是赌博,严师河想要找出正确的答案,就用其他人的命来试。”凌久时说这话时,眼中是和和阮澜烛如出一辙的厌恶。 回到房间,元歌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的房间被人动过了。 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是严师河。 元歌捏紧了手中被换过的油灯,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将那油灯扔在地上,元歌转身出了房间。他不需要对峙,直接动手就好了。 走廊外面还看到了同样发现异常的凌久时三人。 两方队伍擦肩而过,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冰冷的神色,三人竟主动给他让了路。 当然,或许也存着看好戏的心态。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时间有限,于付氏很快就要来了。 元歌直接暴力踹开严师河的房间,冷冽的眼神扫视着整个房间。 这一脚的力量,严师河很清楚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怎么了,这是,我们有得罪你吗?” 小浅躲在严师河身后,害怕的指着他:“你……你要干嘛?” 元歌没有和他们废话,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油灯” “去——去——” 严师河推搡着小浅将一盏油灯递给他。 他们把所有的房间里的人油灯都偷走了,但别人怎么样与他无关。 走的时候元歌又多拿了一盏,路过看戏的三人时,将多出来的那盏递给凌久时。 致命游戏——元歌53 有了人油灯,又没有触犯禁忌条件。 元歌自是一夜安稳。 不过在看到凌久时他们房间的门窗破了个稀碎时,倒是看出来了凌久时昨晚没睡好。 他来吃饭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凌久时:“昨天晚上,谢了!” 元歌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不客气。” 倒是黎东源,看着他沉思着,不知想到了什么。 元歌也猜到黎东源或许知道了他的身份,毕竟他俩有同一个任务。 严师河昨晚试验的结果也终于出来了。人油灯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是保护他们的工具。 昨天晚上,没有点灯的人死了,尸体被于付氏拖进了房间。 一个成年人的尸体能熬出几盏灯的灯油呢? 吃过饭,元歌又回了房间。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藏在对面房间里的凌久时三人,他们的目标是严师河。 严师河既然拿走了所有的油灯,那他一定将它们藏在了某一个地方,或者带在身上。 不过很显然,油灯又大又重,这儿的房间至少也有十个,他们不可能全部带在身上的。 元歌就在房间里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没多久三人就出来了,神色并不好看。 看样子,他们没能在那里找到油灯。 昨天晚上元歌闹了那么一通,以严师河老奸巨猾的性子,他们肯定会把东西藏在别的地方。 接着找了几个房间,才找到他们要的东西,还有留在这里的一本族谱。 下午他们又去了祠堂,随后晚上又偷偷溜进了于付氏的房间。 元歌一直跟着他们,隐藏在暗中。 直到最后在于付氏的房间,他们被发现了。 元歌连忙用丝线控制住于付氏,阻挡了她的脚步,虽然就短短一瞬,但也足够他们安全逃离。 河神祭祀的真相就在夜晚的药堂。 于付氏和药堂的大夫勾结起来,利用河神祭祀的假象,实则拐卖儿童。 元歌坐在房檐上,静静听着底下的动静。 月光下,他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微风轻轻拂过他的白发,悬浮着的细细丝线,仿佛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些丝线闪烁着冷凝的光芒,与微扬的白发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跳动着某种神秘的节奏。 当一切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没入房间,割断了那人的喉咙。 凌久时他们已经找到了钥匙,也知道门的位置。 很快就能出去了,元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扇门是他过得最累的一扇门。 在于付氏和她的儿子相认后,门内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这里的一切变得与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很是相似,就像千里说过的格式化一样。 原来凌久时一直以来的感觉没错,这扇门真的和他有关系。 这个灵镜游戏,是凌久时的朋友高大威创造出来的,被外国势力加入了血腥暴力的元素。 高大威在源代码种下木马程序,锁死第十二扇门,减少游戏发行。 而高大威做这一切的目的,是希望凌久时能够通关,找到第十二扇门,帮助他净化游戏。 线索是水中花,镜中月。 元歌坐在高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突然,元歌看向院子里的那扇门,久违的身为刺客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有股极强烈的杀意。 一抹银光从里面射出,直直冲向凌久时。黎东源一把将人推开,等待着利刃刺破自己的身体。 可他等了好久,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黎东源低头一看,那匕首竟然就那样停在了距离他胸口不到一指的地方。 因为距离很近,他清楚看到了,是一根极细的线将这匕首拉住了。 从房檐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背对着他们,银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他以一种极其唯美的姿态降临。 如同救世主,从死神手中夺下了他的性命。 凌久时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元歌!” 他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很冷的吐出了几个字,“对他动手?” 啪嗒—— 匕首掉在地上。 这次黎东源清清楚楚的看到,元歌身上伸展出密密麻麻的丝线,穿过门的缝隙,将后面躲着的人扯出来。 这近乎神一般的技能让严师河害怕的缩着身体,求饶着:“别别别——我错了……” 也没人告诉他黑曜石里还有这么诡异的人啊!这还是人吗? 元歌不似凡人的眼神,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只一眼,便让严师河身下留下一摊液体。 元歌嫌恶的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递过去,问道:“你们谁动手?” 黎东源抢先从他手里拿过,缓缓蹲下身体。 啪啪啪—— “凌久时是我罩的,你也敢动!” 刀柄在他脸上拍打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黎东源也不是一个废话的人,他将匕首直直插进严师河的喉咙处,捅了个对穿。 却也没有拔出来,毕竟在里面放着他活的时间才能长些。 做完这一切,黎东源又扭头看向凌久时,“你来不来?” 指了指地上于付氏留下来的大砍刀,“那还有一个。” 凌久时犹豫片刻,也捡起了那把刀。他清楚刚刚那个飞来的匕首,如果没有元歌,一定会插入黎东源的胸膛。 黎东源会死,会是因为保护他死的。 似乎是第一次真正的杀人,他的手颤抖着。 盯着地上痛苦挣扎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凌久时将那把刀缓缓送进了严师河的心脏处。 这也算是帮了他吧,这一刀直接让他断气了,也不用在受这些苦了。 元歌:“走吧。” 小剧场: 黎东源:我不喜欢阮白洁,也不喜欢阮澜烛了,从现在开始,我爱你!元歌!(黎东源氏比心??) 元歌:切,渣男…… 致命游戏——元歌54 在看到凌久时平安出来的时候,门外等着的几人都松了口气。 陈非:“第一次进门感觉怎么样?” 凌久时还没缓过来,有些恍惚:“……还好”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见人脸色不好,虽然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也免不了担忧。 “咳咳咳——” 刚从门里出来的元歌也下了楼,“他当然没事了,有我们在,谁敢欺负他!” 凌久时:“谢了啊。” 阮澜烛睨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了笑:“不客气。” 元歌……救人的不是我吗?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叮咚叮咚—— 急促的铃声传来。 程千里被赶去开门,“黎东源?你怎么来了?” 黎东源一进来就找他,“元哥呢?” 呼哧一阵风,元歌就感觉面前站了个人。 黎东源罕见的正经起来,“这次,谢了!” “举手之劳。”又想到了什么,元歌突然说道:“要是你真的想感谢我,下次新年你就和我一起。” “啊?什么?咱俩一起过年?”这么离谱的要求黎东源都蒙了,他俩单独一起?元歌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吧?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他现在这是要以身相许了? 在想到这种可能时,黎东源瞪大了眼睛,眼神飘忽着,脸颊上还起了一抹诡异的红。 元歌很毁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因为他看懂了黎东源离谱的想法,“乱想什么呢!” 黑曜石众人:“哈哈哈——” 程千里这死小孩还瞎起哄:“嘿嘿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哦!!” 元歌满头黑线,要知道他是这德行,那扇门里他就不应该救人。 “行了。”阮澜烛出言打断了闹哄哄的场面,“门内出了什么事儿?” 黎东源这么热情的态度,又是救命之恩,门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黎东源:“别提了,我差点就折在那了。” “诶,你们黑曜石是不是又招惹了仇家了?” “门里一个叫严师河的,对凌凌动了手。” “要不是你准备了后手,我们可就凉了。” 说完,黎东源自来熟的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阮澜烛蹙眉,“严师河?” 凌久时问他:“你认识吗?” 阮澜烛道:“不认识,不过应该是x组织的人。” 黎东源说:“x组织?就是之前那个传播假线索的那个?”提起这个黎东源就来气,这个假线索可坑死他了。 那可是一大单子!就因为那个假线索让客户受了伤,黄了。 凌久时:“熊漆就是他们组织的,我等会儿问问他。” 元歌:“不用等会儿了,现在去吧。” 他从来不留过夜仇。 砰—— x组织的大门被踹开。 “砰——”黎东源将房间内的办公桌踹倒,“妈的,让他们跑了!” 阮澜烛:“原来他们也知道自己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会招人报复啊!” “看样子他们走的挺着急啊,”黎东源扫了一眼房间,“咱们找找看有没有他们的机密文件什么的。” “快过来看!”凌久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企划案。 大致翻了翻,里面写的是关于打造国内顶尖游戏的计划。 他们急着通关灵境这款游戏,因此还会在过门的时候带大量新人来验证禁忌条件。 甚至造假线索,害死其他过门人。 这是一个极其恶劣的组织。 阮澜烛冷笑着:“怎么能只有黑曜石和白鹿知道,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才是。”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小剧场: 程千里:为什么你们不带我去x组织大本营 凌久时:乖,去和吐司玩儿吧 元歌:可恶,我明明不留过夜仇的! 盐巴郎:哈哈,幸亏我跑得快。 几人:盐巴郎你滚出去! 致命游戏——元歌55 黎东源今天又来了。 “元哥,下一扇门咱们一起过呗!” “好啊。”元歌对过门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都无所谓。 等人走了,程千里凑过来:“怎么回事啊,这白鹿的老大怎么天天来我们黑曜石啊!” 凌久时瞅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东西,“这还不明显吗?来找元歌的啊!” “可是为什么啊?”程千里上下打量着他,脱口而出,“他不会真打算以身相许吧!” 元歌…… “千里,你还真是这个!”凌久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什么都敢说。 当事人之一可还在这儿呢!千里真是勇敢! 程千里努着嘴:“诶呀,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凌久时沉思:“黎东源之前说,他喜欢阮白洁这样厉害又漂亮的,这……” 好像元歌也是又厉害又漂亮啊,除了性别不符合,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不过凌久时下意识的没有想到两个人性别不一样这个致命的问题。 元歌黑着脸辩解着,“黎东源和庄如皎是一起的!”他们都孤男寡女一起过年了,关系肯定不一般! 程千里不相信:“怎么可能,他之前不是还喜欢白洁么,这才过了多久!” 元歌:“是啊,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可能移情别恋,那他喜欢的肯定还是白洁!” 于是两人七嘴八舌的就黎东源喜欢谁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刚从外面回来的阮澜烛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里面在吵着。 他站那儿好一会儿了,总算是听明白了。 阮澜烛:“黎东源喜欢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千里愣了,“额……好像是没关系啊……” “凌凌,”阮澜烛朝他招手,“过来一下。” 凌久时被叫走,客厅就只剩下程千里和元歌了。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还是元歌先移开了视线。 程千里:不眨眼游戏第一局千里赢! 书房。 凌久时看着坐在一旁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的阮澜烛,“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阮澜烛挑眉:“没事就不能找你?” “不……不是,”凌久时连忙解释,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阮澜烛:“不想你和他们待在一起。” 凌久时:“啊?为什么?” 阮澜烛从凳子上站起来,一步步逼近。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 距离越来越近,凌久时有些不适应的缓缓后退,害怕的吞咽着。 “阮……阮澜烛,你……你怎么了?” 阮澜烛这是又怎么了?难不成是刚从门里出来?又发疯了?凌久时一瞬间估算了下自己逃生的可能。 结果他很悲催的发现,这个可能为零。虽然两人没对过,但他知道他打不过阮澜烛。 直到将人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阮澜烛才缓缓低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凌凌……” 凌久时只觉一阵热气喷洒在他的耳处,浑身僵硬,以至于阮澜烛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心思听。 阮澜烛“嗯?” 凌久时:“啊?什……什么?” 阮澜烛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摩挲他的脖颈,随后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你的伤口好了?” 他指的是上次易曼曼在他脖子上咬的伤口。 凌久时……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啊!好的不能再好了! 当然他是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阮澜烛说的,于是乖乖点头,“好了。” “是吗?”阮澜烛手指微微用力按着那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可我怎么觉得还没好呢?” 下一瞬,阮澜烛在那个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凌久时吃痛大叫,并用力推拒着他:“啊——阮澜烛!!你干什么!——” 阮澜烛很快抬起头,眼神深邃的像是能把人吸进去,“我干什么?” “嘶——你刚从门里出来?”捂着伤口的凌久时,虽然痛,但是还是很担心阮澜烛,他的状态太奇怪了。 “嗯。”既然凌凌把借口都给他找好了,那他当然不能辜负凌凌的一片好意。 凌久时:“没事吧,要不要找陈非来看看?” “不用,”阮澜烛看了眼他的脖子,“已经好多了。” 凌久时……我是什么治病良药? 小剧场: 阮澜烛:凌凌,你就是我的药,多吃两口就什么病都好了。 凌久时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阮澜烛叹气,诶……没办法,凌凌不开窍,只能自己主动点了。 要不然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肉啊! 致命游戏——元歌56 扫晴娘。 这相当于高大威送来的一扇线索门。 水中花,镜中月。 这扇门不止凌久时和阮澜烛一起,元歌和黎东源也去。 元歌会来这里也只是答应了黎东源和他一起过一次门,刚好阮澜烛他们要过门,索性就一起去了。 四个不同风格的帅哥站在一起简直养眼极了,颜狗的盛宴。 即便这里是门内世界,危机四伏的地方,自然也有人上来搭讪。 “帅哥!认识一下?”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冲着阮澜烛伸出了手,并抛了一个媚眼。 “凌凌你听见了吗?有奇怪的声音?”阮澜烛惊慌失措的钻进凌久时怀里,“好可怕!我们快走!” 女人……晦气! 很快npc来了,提示出门要带伞。 在拿到钥匙之后,阮澜烛直接挽着凌久时离开了,“凌凌我们走吧。” 黎东源迷惑的看着阮澜烛的骚操作,“他怎么了?”春天到了?发情了? “凌久时不开窍,他着急了。” 元歌倒是知道一些,这还算收敛了,毕竟阮澜烛在别墅里已经完全不顾及他们了。 黎东源赞叹:“我去,不愧是阮哥,大胆追爱啊!” 元歌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很快你就不这么觉得了。 阮澜烛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了。在黑曜石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都要和凌久时黏在一起。 元歌也觉得奇怪,阮澜烛都这么明显了,凌久时竟然还没开窍! 而阮澜烛的态度也很是奇怪,他似乎在某一次从门里出来后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晚上,凌久时和阮澜烛一个房间,元歌和黎东源自觉的单独住。 夜晚,外面传来孩童的嬉笑打闹声…… 丢啊,丢啊 丢手绢。 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大家不要告诉他。 …… 第二天,元歌和黎东源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了有些萎靡的凌久时,和神清气爽的阮澜烛。 不会吧…… 两人对视一眼,这么着急?这还在门里呢! 昨天晚上当然没有发生什么。 凌久时中途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因此有些失眠了。 今天外面的天气还算可以,已经不下雨了。 昨天晚上死了一个新人,房间里只剩下身子,头被做成了扫晴娘。 院子里的管家摘下扫晴娘,又念了一首歌谣,天空就下雨了,这让贸然出去找线索的玩家被淋到了雨。 夜晚,又是熟悉的歌谣。 新的扫晴娘又出现了。 第三天,他们就找到了出去的门。 门距离这里有些远,而且他们也有某些必须的原因需要让天气再次下雨。 伞只有一把,阮澜烛和凌久时两人一起打着。 后面跟着的黎东源和元歌,只能用丝线编织起来的网遮挡着。 雨水漫过水缸,显现出里面的‘花’。 水缸里的万花筒,画中世界的月亮。 元歌注意到阮澜烛从万花筒里拿到了一张线索纸条,但他并没有告诉凌久时。 这扇门对他们来说几乎没什么难度,没费多少力就出来了。 致命游戏——元歌57 阮澜烛拿到的线索是: 二人去,一人归。 谭枣枣的新电影上映了,邀请他们去看。当然只有凌久时阮澜烛还有元歌三人。 当然,最后去的人只有凌久时和阮澜烛。 元歌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了,当电灯泡这种事谭枣枣比他更适合,也更有经验。 门里门外总有一个是真的。 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谭枣枣,谁能想到在门里任何动静都会吓得尖叫的许晓橙,她们是同一个人呢? 谭枣枣的第六扇门快开了。 晚上,谭枣枣约元歌吃饭。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很久了,毕竟谭枣枣是大明星,忙得很。 这次订的依旧是火锅,她似乎很喜欢吃火锅。 谭枣枣朝他挥手:“元哥!这儿!” 元歌:“你……打算怎么过你的下一扇门?” 谭枣枣扯了扯嘴角,“我已经找了别的组织了,他们说肯定能带我安全出来的。” “不说这些了,出来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呀!”谭枣枣笑着,却让人无端端觉得难受。 一顿饭就在这有些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元哥……”谭枣枣伸出自己的手放在桌子上,看着他,眼中带着泪花也带着祈求…… 元歌想告诉她,他们之间是朋友,所以她不必如此,不必用乞求的目光…… 可看着她的脸,不知为什么他却开不了口。 他像上次那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这次停留了许久,力气也大了许多。 元歌嘴唇微张,缓缓说道:“我和你一起进门吧。” 谭枣枣笑着拒绝了,“不用了,我找的那个组织他们很靠谱的!” 上次在威福利山疗养院元哥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了,她不想再拖累他们了。 “元哥你别担心,等我回来再请你火锅哦!” 谭枣枣用了些力道将手抽出来,冲他笑着挥挥手。 那晚最后的记忆,便是谭枣枣笑着朝他挥手的模样。 回到黑曜石之后,元歌去找了阮澜烛。 他想和阮澜烛借一下黑曜石的手串,以及第六扇门的线索纸条。 元歌:“我想和谭枣枣一起过这扇门” 阮澜烛皱着眉,“第六扇之后呢?你能帮她一次,可你能一直帮她吗?” 元歌抿了抿唇,他不能。 他的能力虽然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可过门靠的不止是武力,更多的是解密的能力。 而且对于某些特定的npc,他的攻击是没用的。 他陪谭枣枣一起过门,到最后只有两种可能,一死一伤,或者双死。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谭枣枣去死,他似乎做不到。 阮澜烛和凌久时也因为帮不帮谭枣枣过门争执过许多次。 他们的观念产生了冲突,阮澜烛想的是,为死者生;而凌久时想的是,为生者死。 临进门的时候,元歌去找了谭枣枣。 把从阮澜烛那里拿到的手串递给她,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只要知道现在他要和她一起进门。 谭枣枣接过那手串,给自己戴上,“元哥,谢谢你。” 致命游戏——元歌58 谭枣枣过门的时间刚好就是她颁奖典礼的那天。 她邀请了凌久时,阮澜烛还有元歌参加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颁奖典礼。 几人也都同意了。 元歌并没有告诉凌久时他会和谭枣枣一起去第六扇门。 所以颁奖典礼那天,他借口有事,凌久时和阮澜烛两人先去了。 元歌在黑曜石一直等着,一直等着。 直到他突然感觉到谭枣枣身上的傀儡线断裂了。 紧紧握着手中的黑曜石手串,元歌知道,她摘下来了。 元歌连忙给阮澜烛打电话,他们在现场肯定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的傀儡线只能抵挡一次攻击,要是她还没出来的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元歌连忙冲下楼,对着楼下玩游戏的千里说着,“千里!千里!你快送我去谭枣枣的颁奖典礼!” 路上,阮澜烛打来了电话。 “谭枣枣死了……” 她死了。 谭枣枣死了。 死在了她心心念念的颁奖晚会。 程千里也听到了,小心翼翼道:“元哥……我们还去吗?” 元歌有些恍惚,他只听到自己说,“去医院吧。” 至少再见她一面吧。 元歌坐在车上,手机上此时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着谭枣枣的死亡。 他很轻易就找到了谭枣枣死亡的视频。 她在台上说着她的获奖感言,她还是那样闪闪发光,站在她最期待已久的舞台上,是所有人瞩目的存在。 她站在舞台中央,笑容灿烂,直到……头顶上那盏巨大的玻璃吊灯忽的砸下…… 血液似乎穿透屏幕溅在了他的脸上…… 元歌用力握着手机,颤抖着,指节都有些泛白…… 她的人生谢幕了,如同这场颁奖典礼。 在她人生的高光时刻,离开了。 平日里最活泼的程千里,此刻也默不作声,车内的气氛压抑又沉重。 到医院的时候阮澜烛和凌久时已经在这里了。 人几乎是当场就死亡了,来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透过窗户,元歌看到的只有一个盖上白布的轮廓。 元歌看着她的尸体,心里却想着,上次他们分别的时候,她说下次再见面会请他吃火锅。 现在,她却食言了…… 谭枣枣留下了一封信和一段单独的告别视频。 在现在死和之后死中,她选择了现在死。 她没有勇气面对那一扇又一扇虚假却残酷的门内世界,她恐惧着关于门的一切。 她不想在紧绷生死一线的心弦,不想继续活在恐惧中,不想去面对这一切…… 所以,她选择摘下了那串黑曜石手串…… 谭枣枣死后,黑曜石的气氛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太好。 直到很久之后,众人发现凌久时和阮澜烛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关系。 毕竟别墅就这么大,他们总是能碰到的…… 除了程千里。 又一次看到凌久时和阮澜烛牵着手从他面前经过,程千里还感慨着,“阮哥和凌凌哥关系可真好啊!” 坐在一旁的元歌怜悯的拍了拍他的傻脑壳,“傻孩子,去和吐司玩儿去吧。” 谭枣枣吐槽大会: 谭枣枣:为什么我一死你们就在一起了!我不服! 阮澜烛:凌凌伤心,我趁虚而入!就这么简单。 凌久时…… 致命游戏——元歌59 那一夜,他们真正抛开一切,与彼此坦诚相见。 谭枣枣死的那天晚上,阮澜烛和凌久时睡在了一起。 夜色如水,柔软的大床上躺着两个相拥着的人。 好友的离去已成事实,他们无力改变。 凌久时的身体颤抖着,透过微凉的月光依稀能够看到他发白的脸色。 阮澜烛用力的搂着他,试图用肢体间的接触驱散一些悲伤的情绪。 所有人都在为突然到来的死亡做着准备,但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却悲哀的发现所有的准备都是徒劳。 即便如阮澜烛这般厉害,也留不住想留的人。 过了许久许久,凌久时才从这种压抑的情绪中渐渐抽离。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分房睡的事情。 凌久时似乎终于察觉到了阮澜烛对他不同寻常的感情,但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索性就装鹌鹑,只要阮澜烛不点破,他就装作不知道。 阮澜烛似乎也察觉了他的这种想法。 于是在凌久时一步步的退让下,他的动作越发放肆。 最初他只会在睡前亲吻他的额头,美其名曰:晚安吻。 到后来的早安吻,离别吻,伤心要吻,开心也要吻…… 吻的位置也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耳后,直到嘴唇…… 凌久时的抵触也越来越弱,他似乎开始慢慢习惯两人之间这种亲密的关系。 阮澜烛是一道程序设定而成的,他可以随时随地查阅任何他想知道的问题。 在遇到凌久时之前他不懂什么是感情,但可以通过搜索引擎知道,他的任务从始至终就是为了净化这个游戏。 可他中了一种名为感情的毒药,爱情,友情……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啊!易曼曼走了他会皱眉,元歌生死一线他会担忧,谭枣枣死了他会伤心…… 现在,凌久时躺在他的身边他会有欲望…… 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是要离开的。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忘记一个叫阮澜烛的人,包括凌久时,他的任务目标。 既然都会忘记,那不如好好的体验一次这段感情。 他会为了进入灵境游戏的所有人而死,但在此之前,请让他自私一次吧。 让他尝一尝爱情的滋味,让他不必在搜索爱情是什么…… 他开始疯狂的缠着凌凌,因为他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他要珍惜一切和凌凌在一起的时间。 好在,凌凌是喜欢他的。这或许就是上天回馈给他的礼物。 感受着凌凌唇齿间的温度,感受着凌凌身上的每一处肌肤,感受着凌凌因为他的抚摸而颤动的身体…… 原来,这是凌凌情动的模样…… 他急切地追逐他的渴望,他的气息。 喜欢的滋味,真的很好…… 低头看着凌凌俊美的容颜潮红满溢,落着微光的睫羽扑闪,微薄的唇被他捻得通红…… 爱是有占有欲的,可他没那个资格让凌凌只属于他一个人,不久的将来,凌凌甚至会将他忘记。 但这一刻,凌凌是属于他的,是属于他一个人…… 致命游戏——元歌60 阮澜烛要再过一次第十扇门。 在得知阮澜烛要过第十扇门,黎东源特意打来慰问电话。 黎东源:“我听说你们要进第十扇门了?” 阮澜烛:“嗯。” 黎东源东拉西扯的,好容易才说到重点:“那,元哥去吗?” “呵。”阮澜烛冷笑了声,“不去。” 黎东源:“哦,去啊!那就好,那我也去!” 其实黎东源刚过了第九扇门没多久,线索还是阮澜烛提供的。 但他觉得一个人过第十扇门太危险,比他厉害的又都在黑曜石。 所以即便间隔时间很短,他也不在意。毕竟元歌是他新的‘女神’。 这次他们这边过门的人数很多。 除了凌久时和元歌,还有一榭千里两兄弟和黎东源。 六人在进门之前还一起过了好几扇比较低级的门,毕竟人数太多,尽管都是熟人,稳妥起见还是得磨合磨合。 这扇门的线索是箱妖,一款桌面游戏。 为了熟悉规则,进门的前一个月他们就开始练习这款游戏。 为了方便,黎东源干脆直接住在黑曜石了。 来到黑曜石的第一天,对于凌久时和阮澜烛的亲昵,黎东源还表现的一惊一乍的。 但他们亲昵的频率实在有些高,黎东源从最开始的调侃到无视,仅仅只有短短一天。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时不时的亲吻,黎东源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们?” 陈非斜睨了他一眼,一脸,你才发现? 黎东源…… 但其实准确来说看不见他们的只有阮澜烛,因为凌久时脸皮薄,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神都会躲闪。 程一榭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句话,“程千里,把规则给背一遍。” 然后大家就会看到楼下的程千里就像小学生一样,站在墙边磕磕绊绊的背诵着,身前还站着严厉的老师。 至少有一个月吧,千里才能将规则较为熟练的背出来。 这也是元歌第一次直观的对程千里的智商有了具象化的了解。 黎东源因此不止一次嘲笑过他,但是这场争执最后的获胜者往往是程千里。 因为他有一个哥哥,每次黎东源嘲笑他,他就去找哥哥。 程千里:哥哥哥哥…… 黎东源:你是要下蛋吗?咯咯咯咯的。 …… 以下是箱女游戏的规则: 箱女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曾经,有个小女孩不幸地目睹了她敬爱的父亲亲手夺走了母亲的生命。紧接着,残忍的父亲竟无情地将她硬塞进了一个狭窄得无法想象的小箱子里。 可怜的女孩就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内,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苟活着。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心中的愤恨愈发强烈,最终含恨离开人世。 在游戏中,玩家所扮演的角色则是那些无意间闯入箱女居住洋楼的过路人。他们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必须想尽办法寻找出路,尽快逃离这座诡异的建筑,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当玩家在地图中穿梭时,会发现每间屋子里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箱子。这些神秘的箱子或许藏着可怕的箱女,亦或是能助他们一臂之力的道具以及箱女独有的技能。 面对这些未知的箱子,玩家有权做出抉择:是否要勇敢地开启它们?但需注意的是,如果不幸从箱子中冒出了箱女,那么这位玩家便即刻被判出局,同时也会化身成恐怖的箱人,与箱女一同对其他尚存一线生机的幸存者展开杀戮。 结束游戏的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找到一把红色梳子给箱女梳头发可以超度箱女; 第二种是用道具棺材钉钉入箱女所在的箱子可以直接杀死它; 第三种是找到保险柜里的钥匙,然后再找到隧道就可以离开洋房。 致命游戏——元歌61 当时钟再次转动到属于它的终点时,他们来到了门内的世界。 当意识再次清醒,元歌来到了一座小洋房前。 推开沉重的大门,随即进入了箱女的世界。 元歌略略扫了一眼,随后径直走向一个角落。 那里站着四个人,其中还有一对双生子。 看到来人千里很是开心,“元哥,你来啦!” “嗯。”他察觉到了好几波视线冲着他们来,或许是因为他们这里有一对双生子? “这次的情况不太对劲啊!”黎东源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所有人,这人还没来齐呢,这人就已经这么多了。 程一榭也注意到了,点出来,“有人故意带新人进门?” 阮澜烛点头:“嗯。” 没多久,凌久时也来了。人齐了。 另一个队伍的领头人是一个女的,和阮澜烛认识。 上次阮澜烛过第十扇门的时候,另外一个出来的人就是她。好像是叫夏姐。 她似乎很自信,在他们面前夸下海口:钥匙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呦!哪儿来的普信女,小心别说大话闪了腰。”黎东源可不是个能忍的,当即就阴阳怪气回去。 “白鹿的老大?”这个夏姐显然不是一般人物,眼神轻蔑的看了一眼黎东源,“是不是普信,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黎东源:“这女的,挺嚣张啊。” 阮澜烛:“她是x组织的,地位只在盐巴郎之下。” “我去!不早说!”黎东源撸了两把袖子,准备跟他们好好算算账。 毕竟上次差点杀了他的严师河就是x组织的人,是时候一雪前耻了! 阮澜烛慢吞吞的说着:“不急,这扇门里我们有的是时间。” 在房间楼梯,他们找到了保险箱。 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人竟然试图试出密码,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夏姐那边一个叫小蓟的,似乎不是个老手。 接连开了好几个箱子,拿到了道具听诊器,还开出了箱妖的嘴巴。 没有游戏规则,阮澜烛倒是把规则和他们说了,顺便拿走了箱妖的嘴。 新人的试错成本很不错,一晚上多了三个箱人。两个乱开箱的,一个乱试保险箱密码。 一个房间只能睡下四个人,原本他们打算三个人睡一间。但是他们三个没人愿意和阮澜烛还有凌久时一起睡。 他俩单独睡他们也不放心。 于是最后只能,凌久时和阮澜烛睡一张床,一榭千里两兄弟睡一张。 在这里,人的饥饿感会被放大,如果不开箱,就不能吃食物,也不能和别人共享食物。 所以想靠着不开箱活过这扇门,是不可能的。当然,若是你带了足够多的食物,那自然可以。 他们这边有六个人,凌久时一天可以听两次,程一榭可以闻一次。 还有三个没什么特殊技能的。 不过元歌表示他可以试着操控傀儡开箱,在打开的瞬间收回傀儡,这样就算开出箱人或者箱妖应该也没事。 但风险有点高,阮澜烛当即拒绝了他这样的行为。 第一天,他们运气不错,开出了一个密码,一个道具剪刀。 这个道具一榭给了千里保命。 而“谁开箱,道具就只能谁用”的这个规则,就必然是假的。 小蓟能使用听诊器,那么原则上其他人也可以。 致命游戏——元歌62 第二天早上,他们这边吃饭的只有一榭千里两兄弟,还有凌久时。 孙元洲那边,开出了一个密码,还有一只左手。 左手可以指定一个人开一个指定的箱子。 这个技能被用在了阮澜烛的身上。 当他不受控制的要开不远处的那个箱子时,那力道大的三个成年男人都拦不住。 (一榭千里还没满十八岁,还是孩子。) 元歌便只能用傀儡线操控了他的身体,凌久时则趁机用道具扎进了箱子。 阮澜烛刚脱困,就有人来敲门了。 叩叩叩—— 门外,是孙元洲。 他们团队开出了打火机,但他们不知道规则,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因此特意来找知道规则的阮澜烛。 阮澜烛也没有隐瞒,顺便测试了下他会不会是内鬼。 “刚才我们开出了一把红色的梳子,如果你找到了箱妖的头发,记得要告诉我。” 孙元洲:“可以。” 晚上箱妖并没有发动技能,可以暂且排除孙元洲是内鬼的可能。 又一次吃饭的时候,阮澜烛直接告诉所有人他找到了红色梳子。 很快,咔咔咔—— 罗盘转动,箱妖发动了技能。 阮澜烛是骗他们的,所以箱妖白白浪费了一次技能。 他们也确定了过门人里有箱妖的内应。 晚上,黎东源和元歌两人决定将小蓟的听诊器偷过来。 这个绝妙的想法是黎东源提出的,他早就看那个小子不顺眼了。 而他实现这个想法需要元歌辅助。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小蓟和夏姐在同一个房间,里面原本还有两个新人,不过第一天晚上就死了。 两人躲在箱子后面,夏姐大半夜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出去干嘛了。 等人走了,元歌又控制自己的傀儡变成夏姐的模样,虽然傀儡的声音还是他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房间里小蓟似乎还没睡。 〖夏姐〗一进去,傀儡线就顺着手心没入他的身体,很快人就晕过去了。 等人晕了黎东源才进去,元歌本体在外面看守。 “嘿,他这儿好东西就这么点儿啊!”黎东源搜着他的身,找到了听诊器,还有一张密码。 元歌催促着他:“你快点”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黎东源看了眼晕着的小蓟,“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回了房间,他们都还没睡。 程千里:“你们拿了什么好东西啊!” “诺,就这两个。”黎东源将东西随意的扔在桌子上。 程千里嫌弃:“就这?” 黎东源:“不信你自己找去!” 阮澜烛拿起桌上的听诊器:“等过了十二点,试一下这个。” 黎东源:“哦,那个夏姐大半夜的还出去,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但我们着急找东西,就没跟上去。” 阮澜烛:“有问题的人,总会露出马脚的。” 听诊器一天能用三次,刚好,他们六个人。 早饭,不出所料,夏姐和小蓟两人都没吃饭,直接在饭桌上就吵起来了。 两人不欢而散。 饭桌上,孙元洲他们又找到了一张密码。 密码都找全了,他们决定去试一试保险箱。 凌久时很聪明,运气加实力,钥匙最终是他们的了。 吃过饭后,黎东源负责勾搭他们的怀疑对象田谷雪,其他人去她的房间找线索。 棺材钉,箱妖的躯干,游戏说明书。 找出了内应,原本阮澜烛还打算轮流看守她。 等到了房间,只剩下他们几个,元歌直接用傀儡控制住她。 没有感情的木偶,任由他摆弄。 好了,回房睡觉。 致命游戏——元歌63 “啊啊啊——” 晚上,又有人出事儿了。 黎东源和凌久时听到声音立刻就出去了。 出事的是田谷雪所在的房间,走廊的墙壁都裂开了。 房间门也一直打不开。 发出尖叫的是夏姐团队里的一个姑娘。 看到他们过来,夏姐不怀好意的笑着,“你们的人,谁在里面呢?” 她似乎笃定里面有人,且里面的人一定死了。 黎东源嗤笑一声,“谁告诉你看守叛徒非得要人在啊。” 夏姐似乎一点都不怀疑她自己的计谋,认为他们只是强装镇定罢了,“哦?那你们其他的人呢?” 黎东源:“他们睡的香不行吗?”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我们没事。”阮澜烛突然出现,身后还跟着元歌,和双生子。 六个人,一个不少。 看着他们完好无损,夏姐瞬间变了脸色,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没事?”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她今天晚上对他们动了手。 很快她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试图解释。 “说好的轮班守着她,这不是我们来的时候没见你们出来么,所以才会这么想……” 不过众人都不是傻子,没人会相信。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黎东源上前一步堵住她的退路。 程千里也凑过去堵住她:“哼……” 夏姐刚想动手,就被黎东源扭住胳膊,摁在墙上。 她队伍里的其他人见状都扭过头去,没有人愿意为了她出头。 夏姐很生气,但她不能怎么样了,“你们……” 小蓟倒是站出来了,不过他是一脸愤懑的指着她:“她还偷走了我的听诊器。”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黎东源:“你看看,你看看!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啊,就下去陪昨天晚上被你害死的田谷雪吧。”虽然她本来也该死。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并没有直接杀了她。 留着她多好,关键时刻还可以帮他们开箱子。 元歌控制了夏姐之后,还在她的身上发现了红色梳子。 怪不得呢,棺材钉和钥匙都在他们手上,在门内人死了,他开出来的道具也会消失。 夏姐却还是敢对他们动手,原来是找到了关键道具。 出去的三个的方式都在他们手里,无论开出什么,他们都有应对的办法。 那夏姐就没用了呀。 于是,她被弄死了。 不过很可惜,夏姐的嘴倒是挺严的,死活不肯说出盐巴郎的身份,所以他们还是不知道盐巴郎是谁。 小蓟来了,他告诉了他们隧道的位置,并表示之前不说出来是因为夏姐不让他告诉其他人。 于是,他们出来的很顺利。 刚从门里出来,众人就看到阮澜烛和凌久时两人抱在一起。 众人:…… 青天白日的,你们是真的一点都不克制啊! 程一榭自然的捂住了程千里的眼睛,弟弟还小,小孩子不能看这些。 小剧场: 众人撞破阮澜烛和凌久时两人在做羞羞的事。 程千里:啊啊啊……我还是个孩子啊! 阮澜烛淡定抬头:也有早熟的孩子。 一榭千里:…… 致命游戏——元歌64 从门内出来以后,几人难得的享受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对他们而言,距离第十一扇门还有很远。 但对阮澜烛而言却并不是如此。 出来之后的第二天。 阮澜烛将一切都告诉了元歌,一个身份同样神秘的人。 听完这一切后,元歌愣了许久,“所以,第十一扇门之后,你就不存在了?” “嗯。”虽然阮澜烛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元歌抿了抿唇,眉头紧锁:“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凌久时?” 阮澜烛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打算告诉他。” “啊?”元歌呆住了,那等自己的爱人消失了,一切来的猝不及防,凌久时能接受吗? 阮澜烛看懂了他的疑问,解释道:“等我通关游戏,一切都会被净化。” “所有关于灵境的记忆,都会被消除。” “……包括我。” 阮澜烛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语气平淡的似乎在说他今天中午没吃饭一样。 “所有人……都会忘了?” 元歌想问的是,那他呢?他和他一样,都是从门内出来的。 阮澜烛会消失,那他呢?元歌会不会也消失? 这么想着,元歌也就问出来了。 “……我也不确定,毕竟你不完全属于灵境,但你又确实是从灵境游戏里出来的。” 元歌的疑问阮澜烛也不清楚,毕竟这实在太超纲了。 房间内又沉默了下来。 “诶……”似乎想到了什么,元歌眼神突然一亮。 “你说……要是我用傀儡代替你进入第十一扇门,然后去净化游戏。” “可行吗?” 阮澜烛也被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震惊到了,若是这个想法真的有用,那他就可以留下来了! 他可以和凌凌在一起很久很久,陪着他慢慢变老。 因为过于激动,他甚至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我试试看能不能?” 元歌:“怎么试?” 第十一扇门不就只能进去一次吗?阮澜烛还有机会试第二次? “我……”不好意思,高兴昏头了,他这也是第一次,不清楚能不能行啊! 之后的几天,两人背着所有人,偷偷试验着各种方法。 他们对此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也只能想到什么来什么了。 元歌最近很忙,忙着改造一个完全趋近于阮澜烛的傀儡,以确保能够骗过门。 虽然这个想法并不太现实。 阮澜烛为此放了好几次血。 融合他本人的血液,才能让傀儡从内到外完全散发着他的气味。 新制作的阮澜烛傀儡和他自己的不一样,是不用傀儡线操控的,原理有点类似于鲁班七号。 当然,他采用的是更细致的工艺,不像鲁班那个小矮子,整个就是一木头人。 制作完成后,两人还特意试验了一番。 傀儡阮澜烛到下面溜了好几圈,当然没有说话。 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半成品,说话有点像机器人。 “虽然他很像,可是游戏也不至于连这个都分不清啊!”阮澜烛并不想骗自己。 他现在已经很累了,白天要陪着凌凌,晚上等凌凌睡着了才偷偷溜出来配合元歌做实验。 但他忘了一件事,凌久时的超强听力。 致命游戏——元歌65 门外,黑着一张脸的凌久时看着房间内的一切。 他刚刚都听到了,虽然他没懂什么意思,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阮澜烛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阮澜烛罕见的词穷了,“凌凌,我……” 他不想骗凌久时,可实话又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他难道要告诉凌久时,他只是一串数据,第十一扇门之后他就会消失,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忘记他吗? 凌久时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似和平常没什么变化,但阮澜烛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凌久时的性格温和,一般不会生气。 可就是这样的人生起气来,却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元歌在开门看到凌久时的那一刻,就躲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这么明显的火葬场,他可不想被战火波及到。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曾经的记忆在脑海中再次涌现。 “那我们做一个什么样的npc啊?” “那npc得好看,你总不能做的像猪八戒一样。” “得个子高!有个一米八!” “还得长得帅,不比明星差。” “视力好,特别的好,超奇的好!” “鹰的眼睛!” “狼的耳朵!” “豹的速度!” “熊的力量!” “先让他有一个能力,剩下的再慢慢升级。” “他也得是孤儿,没家人,没牵挂。” “美强惨!” “英雄都是无根的,都是孤儿。你看超人,蝙蝠侠,孙悟空也是,” “戏精,主角最好是戏精。” …… 曾经的记忆一幕幕像电影一样,清楚的放映出来。 还有阮澜烛后背上,和他一模一样的疤痕。 “阮澜烛,你背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凌久时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阮澜烛嘴唇嗫嚅,他都知道了,他费尽心思隐藏的这一切,凌凌都知道了。 过了许久。 凌久时开始平静的叙述着这一切:“你是npc,是游戏创作者设计出来的人物。” “所以,高大威并不是求助我,让我毁了第十二扇门,他是想让我帮助你到第十二扇门。” 阮澜烛:“对不起……” 凌久时:“阮澜烛,你答应过,不再骗我,有什么事都告诉我。” “我不会进第十一扇门的。”凌久时说完就转身准备走。 却在听到阮澜烛的声音时,又停下脚步。 “凌凌,我是净化这个游戏的npc。” “只有我走到最后一扇门,这个游戏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是你的专属npc,从你进入游戏的那一刻,我的任务就开始了。” 凌久时:“如果我今天没有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阮澜烛:“我……” 凌久时:“呵……原来你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我。” “那我们之间算什么啊?我们算什么爱人啊?你都要永远消失了,我甚至都不知道!” “或许还会是我亲手送你一程的,对吗?” “等我从十一扇门里出来,然后就会发现你不在了,你永远消失了,对吗?” 凌久时的声音越来越高,甚至浑身都开始颤抖。 “凌凌,你别……”阮澜烛想让他别生气,可他怎么能不生气呢!换作是他,他一定会狠狠惩罚他! 致命游戏——元歌66 凌久时:“阮澜烛,我要你解释给我听。” 阮澜烛自嘲的笑笑:“解释?” “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就是个程序,我是带着任务来的,任务结束我就永远不存在了吗?” “凌凌,我因你而出现,也因你而消失。” “你还记得吗?你问过我,灵镜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回答你,那么远的事情我不敢想。” “因为,我没有以后。” “甚至,我都没有以前。” “是,我是大数据来的,我有一切关于你的数据。” “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能够很快的找到答案。” “但那只是冷冰冰的答案。” “卢艳雪以前问我,爱情是什么?” “我可以回答。” “爱情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但我永远体会不到,化蝶前那一夜的等待。” “因为我是虚拟的。” “陈非问我,友情是什么?” “搜索引擎告诉我。” “友情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但我永远理解不了,为什么友情会比潭水深。” “因为我是虚拟的。” “这不是同一维度的数据。” “我理解不了这些答案。” “难道,就因为我是虚拟的吗?” “虚拟和现实并不相同,我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我茫然,我冷漠。” “可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看见你会为了那些虚拟的npc不计生死,不惧得失,只为心中的那点光。” “所以我感谢你。” “我感谢你让我渐渐变得真实了起来。” “让我觉得我最起码看起来像个人。” “所以我会为了元歌担忧,会为了谭枣枣伤心,会爱上凌久时……” “爱情,是在凌凌独自进门的时候,会为他担忧。” “是在凌凌伤心的时候,会陪着他一起难过。” “是在凌凌喜欢我的时候,会激动的心跳加速。” “真实和虚拟是相反的。” “但在我身上,它都存在。” “所以我能解释什么?” “凌凌,不是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回答内心的疑惑。” 凌久时:“你是假的,但时间是真的。” “真实和虚幻我分不清了。” “分不分得清又有什么用?其实分不清也挺好的。” “至少,这里有你在。” “第十一扇门的线索是什么?” “二人去,一人归。” 凌久时:“二人去,一人归,这种问题我有选择吗?我有过一次选择吗?” 阮澜烛:“我和你一样,从出现到消失,都没得选。” 凌久时:“阮澜烛,我不会放弃你去救一群不认识的人。”阮澜烛是他的爱人,他怎么能放弃他啊! 阮澜烛:“你不去……我的结局也一样。” 他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二人去,一人归。 我因你而出现,也因你而消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感,让人感到有些窒息,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无法挣脱。 凌久时蹲下身子,无助的抱着自己,浑身颤抖着。 许久之后,空气中传来凌久时压抑的哭泣和痛哭的呢喃: “阮澜烛……你让我怎么办啊……” “我该怎么做才能留下你……” “……我该怎么做啊……” 凌久时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他以近乎恳求的语气卑微的说着:“澜烛,别丢下我……” “你不是我的专属npc吗?” “你是什么我都无所谓了” “能不能不走啊……” “凌凌……我……”他不想骗凌凌,可他想要的承诺,他都给不了。 阮澜烛眼中是同样的痛苦,凌凌,对不起,在忍一忍,在忍一忍…… 等游戏净化,你就会忘掉关于我的一切,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凌久时缓缓低下了头,眼中的光越来越黯淡。 在所有的选择中,他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以前没有人坚定的选择他,以后,也不会有了…… 致命游戏——元歌67 元歌缩在角落听到了一切。 他曾经还问过阮澜烛,像他这样的npc到底算什么呢? 像人却又不是人。 阮澜烛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一个被创建出来的游戏人物,可他竟然慢慢的生出了感情。 甚至还产生了想要脱离程序设定的想法,可他不能这么自私,这个有他的世界是虚拟的。 凌凌,不应该和他一样,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 “打扰一下。”元歌唯唯诺诺的出声打破寂静,“我想,我知道怎么制作出一个可以代替你进入十一扇门的傀儡了。” 听到这惊人的消息,两人都顾不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了。 因为长时间跪在地上,凌久时起来的一瞬间身子还晃了晃。 却也顾不上这个,踉跄着上前扯着元歌的衣服:“真的吗?澜烛真的可以不用进第十一扇门?” 元歌连忙解释着,“只是一个想法,具体的还要等实验之后才知道。” “太好了,太好了……”凌久时嘴里呢喃着,又恍惚着转过身去,似乎想要看看身后的阮澜烛。 却在下一刻倒了下去。 “凌凌!凌凌!”阮澜烛大跨步将人接住,抱起来就往外走。 “快去叫陈非!” “哦哦!”元歌冲出去将房间里的陈非拉出来,“凌凌晕过去了!” 阮澜烛房间。 他神色焦急的看着给凌久时检查完的陈非,“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情绪起伏太大,醒来就没事了。” 说着,陈非疑惑的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不确定的问道:“你们吵架了?” 阮澜烛神色非常不好,也没理他。 陈非见状也没有多问,又嘱咐了两句才离开。 等人走了,阮澜烛急切的问着:“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说到正事元歌立刻严肃起来,认真地解释着: “刚刚你说你是一串数据延伸而来的,那我们同样可以再造出一串一模一样的数据。” “这样他便可以融入网络世界,成为代替你的npc。” “而我的傀儡会是容纳这一串数据最完美的容器,让它可以穿梭在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之间。” 确实,若是按照他所说的大概率是可以完美替代阮澜烛的,这个方法也很可行。 可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元歌并不怎么懂得数据这一回事。 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学会如何在网络上创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这需要的数据极其庞大。 而这恰恰又是其中最关键的环节。 一具完美的血肉躯壳他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没有注入灵魂,他就只能是一个机器人的存在。 骗骗普通人还行,想要骗过灵镜游戏是不可能的。 阮澜烛:“如果找到高大威呢?创造出我的人一定有我的数据!” 元歌:“嗯,只要有你完完整整的数据就行,至于是谁提供的,那倒无所谓。” 睡梦中的凌久时眉头紧锁,呓语不断,显然陷入了梦魇。 “澜烛……” “阮澜烛……” 在阮澜烛看过来的时候,元歌立刻转身,快步走出他们的房间,“其余的事明天再说。” 等人走了阮澜烛不在控制,躺上床将凌久时拥入怀中:“凌凌,我在……” 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凌久时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眉眼间也变得柔和起来。 以下是一段描述,与正文无关。 夜幕如墨,漆黑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蛙鸣打破这片宁静。 然而,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有一张床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床上的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彼此,身体紧贴在一起,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宛如夜曲中的旋律般美妙动听。 无论是外界的喧嚣还是时间的流逝,都无法动摇他们此刻的坚定与深情。他们的拥抱如同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将一切干扰隔绝在外。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们彼此的存在才是最真实、最重要的。 没有言语,只有眼神的交流;没有动作,只有心灵的共鸣。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他们用爱点亮了彼此的生命,成为对方最坚实的依靠。就这样,他们相拥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与温馨,谁也不能分开他们。 致命游戏——元歌完 昨夜阮澜烛应该是将人哄好了,早上吃饭的时候两人又是甜甜蜜蜜的。 给他们塞了好大一碗狗粮。 黑曜石,白鹿,白熊,几个数一数二的过门组织,出动所有的关系网寻找一个叫高大威的人。 阮澜烛没告诉他们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但多年来的默契也让他们心照不宣。 元歌把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是靠他们了,能不能找到读取阮澜烛数据的人。 又过了一个月。 “高大威还没有找到吗?” 人还没找到,阮澜烛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算了,这事急也没用。”阮澜烛都不着急,显得元歌就像皇上身边的太监一样。 高大威似乎是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除了曾经的同学,完全找不到一点关于他的线索。 两人虽然依旧和平常一样,但黑曜石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他们的变化。 但阮澜烛不说,他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最后的最后,提供完整数据的是凌久时。 他还是做回了进入游戏之前的老本行。 他是阮澜烛的爱人,除了精神方面,对他的身体方面也很是了如指掌。 由他提供阮澜烛的数据再合适不过了。 耗时一年,终于在两人第十一扇门开之前制作出了最完美的傀儡。 这是一个和阮澜烛一模一样的人,神态,语气,凌久时总有种错觉,就是他回到了第一次进门的时候。 数据相比现在的阮澜烛少了一部分,就是他生出的感情。 有了感情就会痛苦,既然它创造之初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如机器人一般反倒还要好些。 总好过得到了却又立刻就要失去。 很快,第十一扇门就来了。 这是一扇独属于阮澜烛的门,只有他和凌久时会进门。 进门前别墅里整整一周都在狂欢,白鹿的黎东源和庄如皎也来了。 夜晚是多愁善感的,所以他们昼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狂欢。 除了阮澜烛和元歌,他们都不知道游戏净化之后,他们会忘记一切。 凌久时也不知道。 最终的结局并不是一定走向大团圆,他们的方案也只是成功的概率大一些,最后的结局到底如何,没有人会知道。 所以,阮澜烛没告诉凌久时,如果他消失了,就让所有人都忘记他吧。 傀儡阮澜烛成功和凌久时进门了。 十五分钟,既漫长又短暂。 他们等待的审判最终还是来了。 元歌只感觉一阵光影流转,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化着。 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大马路上。 这是哪儿啊?元歌前后看了看,他没来过这里。 哔哔哔——砰—— 出车祸了?元歌顺着声音看过去,在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时,连忙冲上去将人扶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召唤傀儡。 还好,有好心人帮他们拨打了急救电话。 趁着人不注意,元歌偷偷去了卫生间唤出了自己的傀儡,装作是双胞胎的样子。 “凌凌,没事吧。” 只是轻微脑震荡,所以回去的时候凌久时已经醒了。 “元歌!”看到进来的人,凌久时瞬间激动了,“阮澜烛呢?” “我也不知道,刚刚我突然就从黑曜石出现在路边了。” 元歌摇头,他也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凌久时也没有被消除记忆, 希望阮澜烛没事吧。 凌久时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上面并没有阮澜烛的联系方式。 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又默默检查了好几遍。 嘟——嘟—— “喂。” 是阮澜烛的声音。 两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澜烛,我现在在医院,你……”来找我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阮澜烛打断了,“哪个医院?” 他似乎离得并不远,很快就来了。 见到来人,凌久时眼圈倏地红了:“澜烛……” 元歌想着,要不是自己在这儿,两人绝对要来个法式舌吻。 从门外进来的医生:“病人情绪不要太激动。” 元歌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人愣了一下,“陈非?” “怎么?套近乎?”陈非头也不抬走到病床前,“来,给你检查一下。” 乖乖配合的凌久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不是兽医吗?” 陈非淡淡的笑着,一副看千里的眼神,“你是在说你是兽?” “好了,检查完了。”陈非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收起病案本,看向一旁的人笑容更真诚了些,“阮哥。” 阮澜烛毫不意外的回以微笑。 因为凌久时的伤不严重,所以他们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当然,钱是凌久时自己给的。 阮澜烛和元歌两人都无家可归,且身无分文。 阮澜烛倒是厚脸皮,“凌凌,靠你养我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暖床。” 回去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给手机贴膜的黎东源。 “嘿!老板们,要不要贴膜?” “黎东源?”凌久时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小摊子,“你怎么改贴膜了?” 黎东源:“我?来体验生活啊。” 冲着他们打了个招呼:“阮哥!元哥!” “你们等会儿,我去把摊子收了,庆祝咱们久别重逢!” 凌久时:“不是,我这刚从医院出来。” 黎东源:“没事儿,正好给你多补补。” 说完这话,嘴里还嘟囔着,“阮澜烛那体格子,还是得给你补补啊!” 听力超好的凌久时红着个脸:…… “顺便叫上陈非吧。”凌久时刚和他加了联系方式。 黎东源也不在意,“行,我请客,都来都来啊!” 后来,凌久时一个人拖着两个大拖油瓶回家了。 阮澜烛不愧是大佬,没过多久就有了包养凌久时的实力。 元歌住的地方也不固定,他一个无家人士轮流住在别人家里。 不过渐渐的,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情缘,黎东源也和庄如皎在一起了,他只能去找双子了,和千里一起玩。 因为千里和他一样是单身。 之后,阮澜烛还进了演艺圈,为了满足他戏精的愿望,时不时过过戏瘾,元歌有时候也会去客串一个小角色。 许多年过去了,在曾经的老友一个个离开后,元歌依旧维持着最好的状态。 最后送走了凌久时和阮澜烛,元歌离开了这个世界。 云之羽——西施1 清河海风,溶溶月色 共赏之人,就在身侧 黄昏时分,悬崖边的空气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悄悄地逼近一个男人,他们的身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透露出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男人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眼神警惕地注视着逐渐靠近的黑衣人。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突然,黑衣人发起了攻击,他们如鬼魅般迅速的扑向了男人,他身形敏捷的侧身一闪,犹如黑夜中的猎豹。 随后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在刹那间,刀光闪烁,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气中,仿佛是战斗的号角。 男人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在刀光剑影交错的瞬间,衣物上绣着的金线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渐渐的,男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的衣服已被撕裂,鲜血染红了他的身躯。 黑衣人一步步紧逼,将男人逼到了悬崖边。 男人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痛苦,他的身体逐渐失去力量,脚步踉跄着。 汗水混杂着血水顺着额头滑落,浸透了他的衣服,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紧紧握着刀柄,却无法改变局势。 悬崖的边缘近在咫尺,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令人心生恐惧。 在这绝境中,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退,但他的傲骨不允许他轻易屈服。 男人紧咬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毅然转身,向着身后的悬崖迈出坚定的一步。 他的身影在风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着悬崖下方坠去。 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在为他送行。 他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越来越快,最终消失在了悬崖的深处。 在这片陡峭的悬崖下,湍急的河水奔腾而过,轰鸣声回荡在山涧。 突然,原本平静的河面上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旋涡,它急速旋转着,仿佛有无尽的吸引力。 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神秘气息。 眨眼间,一颗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珠子从旋涡中缓缓浮出。 这颗珠子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辉,宛如太阳般璀璨夺目,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它的表面流转着奇异的光纹,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 河水在它的周围形成了一圈圈涟漪。 掉下悬崖的男人在与水面即将猛烈碰撞的瞬间,穿过了那颗在水中浮起的珠子。 男人的身体在接触水面的瞬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没入水中的下一刻,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托起。 那股力量温柔而强大,河水在他周围流淌,却不再对他产生冲击,而是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头上似乎长了角? 他试图努力看清她的面容,但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昏迷了过去。 云之羽——西施2 晚间的风,吹散了悬崖边浓浓的血腥味。 晨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清澈的河面上,泛起金色的涟漪。 河岸边躺着一衣衫褴褛的男人,身旁还坐着个头上长角的姑娘。 “咳——咳咳——” 昏迷的男人悠悠转醒,视线逐渐清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一旁发呆的姑娘一颤,看了眼躺着的人,却没什么动作复又扭过头去。 男人忽的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旁边身份未明的姑娘。 眼神变换间,似乎忆起了昨夜发生的惨状,还有意识消失前,身穿白衣的姑娘…… 视线微微打量着出神的女孩,她也是一身白衣…… 头上还长着角!! 男人的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她,竟不是人? 姑娘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且她昨夜救了自己,自己理应感谢才是。 男人微微弯腰,拱手道:“在下宫门宫尚角,” “昨晚幸得姑娘相救,才得以存活。” “姑娘若有什么要求,尚角必当全力以赴。” 原来男人正是江湖中享誉盛名的宫门角宫公子,宫尚角。 “把我的龙珠还给我。” 少女的声音清澈而透明,如清泉流淌而过带着一丝凉意。 宫尚角:“龙珠?什么龙珠?” “昨夜,你从崖边坠入这湖水时,穿过了我的龙珠,”少女说着站起身,缓缓靠近他。 少女伸手抚上男人的胸膛,柔软的触感红了男人的耳尖。 涓涓细流般柔和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的龙珠就在这里。” 宫尚角慌乱的连连后退,躲开少女的触碰,“我……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少女口中所说的龙珠是什么意思。 “小青龙,你能把它带出来吗?” 小青龙?难道这里还有旁人?宫尚角警惕的查看四周,除了他自己和……,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别的气息。 下一刻,少女碧蓝色的角上挂着的龙形饰品突然动了动,化作了一条青色的小龙,口吐人言: “吾的力量被压制了,带不出来。” 只留下这一句话,那小青龙便又消失了,化为饰品缠绕在女子发间。 “好吧,”少女落寞的垂下了眼眸。 看到这一幕的宫尚角故作镇定的低下头,掩饰眼中的震惊。 少女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可时间实在紧迫,也顾不得这些了。 宫尚角:“实在抱歉无意间拿走了姑娘的龙珠,只是尚角现下还有要事,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少女忽的抬头看向他:“你要走?” 对视的那一刻宫尚角才发现,原来她的眼眸……泛着淡紫色的光晕。 宫尚角沉浸在紫色的流光里,似乎被吸入了漩涡。 少女的声音泛着冷意,唤回了他的意识:“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要离开这里吗?” “是,我要离开这里。”宫尚角这才回神,并对自己盯着第一次见面的姑娘的行为表示不耻。 “那我的龙珠呢?你走了也会带走它的!”少女神色间染上了焦急。 “可我必须得离开这里,”宫尚角略微思索,“姑娘可以先随我离开,等取出龙珠再离开也不迟。” “我……” “好吧。” 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她的龙珠很重要,是前辈们留给她的。 宫尚角提醒道,“姑娘的角……” 少女这才注意到她现在的模样会被当成怪物的。 眼前一阵白光晃过,原本白衣碧角的装扮,换成了浅蓝色的长裙。 宫尚角:“我已经发了信号,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又是一阵沉默。 宫尚角:“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施,至于名字……叫我西施就可以了。” 云之羽——西施3 不远处的山坡上冲下来一个黑衣人。 “公子!公子!” 来人是宫尚角的侍卫,金复。 金复:“公子,其余人都在外面候着,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好。”宫尚角神色不怒自威,却在转身时变得柔和许多,“西施,我们走吧。” 金复这才注意到公子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极其漂亮女人! 虽然只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已经能窥探到一丝丝的风姿。 他记得自家公子最讨厌的就是漂亮姑娘了,还说什么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又偷偷瞟了一眼,金复暗暗点头,看来是之前的不够漂亮啊! 公子果然是公子,眼光就是不一样,连夫人都要找个最漂亮的。 林子不大,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支队伍。 看着原地空出来的两匹马。 金复连忙骑上他自己的马,招呼着其他侍卫离开了。 像他这样识人眼色的好下属可不多见了,公子就偷着乐吧。 宫尚角脸上难得浮现出尴尬的神情,“咳咳,若是你介意的话,我再叫他们寻一匹。” “不必了,就同乘一匹马吧。”他刚刚的语气似乎很是着急,若是因为她耽误了时间可就不好了。 宫尚角闻言也不扭捏,利落的翻身上马,冲她伸出了手。 一个用力将人拉上马背,待人坐好后,他轻轻一夹马腹,策马而行。 马背上的空间并不大,少女的背部时不时撞进他的胸膛,好似微风吹过海岸,激起阵阵波纹。 鼻尖充斥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手指间好似还留有柔软细腻的触感…… 宫尚角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骑马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到了傍晚又坐上了小船。 夜深了,岸边昏黄的灯光倒映在水面。 宫尚角:“前面就是旧尘山谷,宫门就在山谷深处。” 少女坐在船头神色恹恹的应了声好。 晚间的风有些冷了,看了眼少女略显单薄的背影,宫尚角略加思索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递过去: “风大,小心着凉。” 西施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半晌伸手接过,“多谢。” 将衣服披在身上,西施轻轻嗅了嗅,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船上的渔夫熟练的操控着船舵,让小船稳稳的朝着岸边驶去。 吱呀—— 渔夫探头进来:“公子,船停了。” 宫尚角将船稳住,等西施上了岸才跟在她身后离开。 下了船,又得骑马。 这次宫尚角特意吩咐了金复多牵一匹马。 早上是情况突然,若这一次还这般,倒显得他不怀好意了。 于是等他过去,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人一马面面相觑…… 宫尚角抿了抿嘴,神色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不好看:“你不会骑马?” 西施拽着缰绳,有些尴尬的摇摇头,“不会。” 宫尚角冲她伸出手,语气淡淡的:“上来吧。” 西施面色有些发红,她似乎又给别人惹麻烦了…… 宫尚角明显注意到怀里的人比之上次身体僵硬,显得很不自然。但他情绪向来内敛,自是什么都没说。 马蹄踏上台阶,向着高处华丽低调的建筑而去。 吁—— 猝不及防的勒马,一阵短促的惊叫,西施忽的落入身后坚实宽广的胸膛。 云之羽——西施4 “角公子到——” 宫尚角若无其事的从马上下来,自然的伸出手护着马上的姑娘。 行动间却露出了泛红的耳朵,昭示着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波涛汹涌。 叮铃叮铃——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西施好奇的探头看过去,刚好看到了一袭黑色锦缎长袍,面容俊秀的少年。 少年是宫尚角的弟弟,宫远徵。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稚嫩,“哥,你终于回来了!” “嗯,路上出了点事。”宫尚角看着自己疼爱的弟弟,面上也没了对着外人的狠厉。 “回来就……”宫远徵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注意到自家哥哥身后的一个女子。 仿佛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了,见到哥哥的喜悦瞬间消失,可怜巴巴的质问着:“哥,她是谁?” 宫尚角解释着:“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无锋,是她救了我。” “遇到无锋了?怎么样?没受伤吧?快!我们快去徵宫!我给你看看!”说着就拉着他准备走,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委不委屈。 宫尚角拉住他:“我先去回禀执刃,你带着西施去角宫等我。” 宫远徵:“好吧。” 交代好一切后,又看向西施,“他是我弟弟,你先随他去角宫,我很快回来。” “嗯。”和谁一起西施都无所谓,反正她一个都不认识。 宫远徵目送宫尚角走了,才转头打量着西施。 再看到面前之人的庐山真面目时,未见过大世面的少年愣住了。 她的眉目清秀,宛如山水画中走出的仙子,如同秋水共长天一色,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清雅的风韵。 眉目间淡淡的神色,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牵动她的情绪。 原本低头看着脚尖的西施,见人转过身来便没了动静,疑惑的抬头看过去。 偷看被发现了! 稚嫩的脸庞像染上了胭脂一般,少年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是哥哥带回的人,跟我走吧……” 宫远徵想到身后跟着的姑娘,就有些不自然,同手同脚的带着路。 路过一处院子时,被拦住了。 “宫远徵,你身后跟着的人是谁?” 宫远徵不屑的瞥了一眼来人,“宫子羽,你一个整天去万花楼的人有什么资格问我。” “你……我就是去听曲品茗,”被叫做宫子羽的男人小声嘟囔着,“又没有做什么别的……” 宫远徵:“呵——谁管你去干什么,赶紧给我让开。” 宫子羽吼着:“让开就让开,你凶什么凶!” “我们走,别理他。”宫远徵扭头和后面的西施说话,这一举动刚好让宫子羽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嘶——” 羽宫的宫子羽最是喜欢容色昳丽之人,现下见了这般貌美的女子,当即移不开眼。 宫远徵非常不满宫子羽的眼神,放着狠话:“你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毒瞎你的眼睛!” 宫子羽不搭理他,眼神直直看着西施:“姑娘你好,我叫宫子羽,是执刃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西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宫远徵打断了,“你不许告诉他!” 随后拉着西施,将面前的两个拦路虎撞开,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云之羽——西施5 角宫。 冷清的几乎像是没有一点人生活过的痕迹。 院子里,除了黑色还是黑色,显得压抑阴沉。 宫远徵领着她来了一处房间,“你就在这儿坐着,我哥很快就回来了。” 两人靠着小矮桌,一人占一头。 四周很安静,甚至都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少年人总是喜欢热闹的。 没坐多久,宫远徵就忍不住主动说话:“你是怎么救下我哥的?” 西施平静的叙述着:“他从悬崖上掉下来了,掉进湖里,我把他捡起来。” “啊!?”宫远徵一拍桌子,愤怒的站起身围着房间转悠着,“从悬崖上掉下来!!” 辫子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 他咬牙切齿的说出两个字,“无锋!!” 很快语气一转,神色又变的担忧,“哥肯定受伤了,怕我担心所以才不让我给他看……” 刚进门的宫尚角就看到了气嘟嘟鼓着脸的弟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远徵,怎么又不开心了?” 宫远徵:“哥!你回来啦!” “快让我看看,伤的严不严重!” 在外震慑四方的宫二公子,此时眼含笑意,任由弟弟拉过自己的手。 “还好还好,都是皮外伤。”检查过的宫远徵总算松了口气,放下了心。 宫远徵:“哥,我最近研究出一种治疗外伤极好的药膏,等会儿我亲自拿给你!” 宫尚角:“好,远徵弟弟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西施倚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那边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曾最羡慕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只要平淡就好了…… 察觉到西施一直看着他们,宫尚角心里升起一丝好奇。 他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还没见过她眼中有过什么别的情绪。 在和弟弟说话间,抽空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眼神空洞,只是看着他们的这个方向出神。 又有些尴尬的扭过了头。 “我已经禀告执刃,你暂且先住在女客院落,等……取出来了,你可以随时离开。” 若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会让她离开旧尘山谷,他不会让宫门的秘密暴露出去,一丝可能都不允许。 但他亲眼看到过她的真实身份,这些秘密想来她并不在意,当然,他也并不觉得宫门能拦得住她。 西施:“好,多谢。” 侍女:“角公子,可以用膳了。” 侍女突然敲响了门,在听到宫尚角的应声后,一群侍女才进来摆好膳食,又很快离去。 整个过程安静又迅速。 西施扫了一眼矮桌,是清一色的素食…… 除了宫远徵碗里放着鸡腿。 她其实更想吃肉,倒也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幼时总羡慕别人可以吃肉…… 宫尚角看她拿着筷子却无从下手,以为她吃不惯这些,便又唤来侍女,“给她换成和远徵一样的。” 宫远徵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哥……”那是哥特意给自己准备的,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就算她很漂亮也不行!! 宫尚角看了一眼弟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下次给你准备别的。” 一句话就哄好了弟弟, 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又传来,仿佛诉说着春天的欢乐。 西施轻声的说着:“谢谢……” 宫尚角挑眉,“你似乎很喜欢说谢谢。” “我……”西施欲言又止。 “你要记住,是你救了我,这些不过都是小事。” “可对我来说,救你也只是小事。”她只是把人从河里捞上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宫尚角“……” 气氛一瞬间的沉默。 “等会儿吃完饭我让人送你去女客院落。” “好” 云之羽——西施6 女客院落。 空荡荡的只有西施一个人。 带她来这里的侍女告诉她,再过不久宫门就会给成年的公子们选新娘。 届时,新娘们都会住在这里,人多了就热闹了。 西施坐在床上发着呆: 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龙珠从他体内拿出来…… 最近王者大陆颁布了一项新律法,她是知道的,可以进入影视的世界…… 但她并没有这个打算,她只想在稷下学院好好练习魔道力量,有朝一日可以像庄周老师一样, 云游天下,惩奸除恶。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正在度过属于她的试炼, 她的试炼始于相遇那天…… 漩涡中,她得到了那颗由前辈的信念转化而成的龙珠,光华流转间,却将她带离了王者大陆…… 这里应当就是影视世界了,可她来的太突然了,什么准备都没有…… 哎……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啊! 趁着四下无人,西施又换回了自己小龙女的装扮。 “小青龙,你在吗?” “吾在,吾一直在。” “小青龙,对不起,我把你带来了这里。”这里的世界对小青龙一点都不好,它受到了很大的压制。 “夷光,别伤心……” “能遇到你,吾很幸运。” “能陪着你,吾很开心。” 曾经,小青龙是她唯一的玩伴,两人约定过,只要她说:小青龙,我抓到你啦! 无论在哪儿,它都一定会出现。 第二天,她从侍女口中得知了角公子离开旧尘山谷的消息。 虽然着急,可对于取出龙珠,她暂时一点想法都没有。 在这里她没有认识的人,也不能练习魔道力量,只能待在这院落。 傍晚,西施在女客院落外的竹林碰到了昨日见过的羽宫公子宫子羽。 今天一大早知道了他心心念念着的姑娘来了女客院落,着着急急的就赶过来了。 但是他进不去,就只能在外面转悠着。 天都黑了,才终于见人出来了。 “姑娘,我们昨日见过的,我是宫子羽,你还记得我吗?” 西施:“记得,你是羽宫的二公子。” “嘿嘿嘿,你还记得我呀!”傻笑着挠了挠头,“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老是姑娘姑娘的叫你吧!” 西施:“叫我西施就好了。” 宫子羽:“西施!你的名字真好听。” 西施:“谢谢。” 宫子羽找着话题:“你为什么会跟宫尚角来宫门啊?” “为了一样东西,他身上有我的东西,很重要,可我不知道要怎么拿出来。”西施神色有些落寞。 她不是从世界通道里进入的世界, 若是拿不到龙珠,或许她就离不开这里,也回不去王者大陆了…… 见美人垂泪,宫子羽怜香惜玉的心立刻动了,“诶……你别伤心呀,我带你出去玩儿怎么样?” “我知道一条出去的密道,我们可以去旧尘山谷!” 这人傻乎乎的模样倒是有点像师兄,“谢谢你啦!不过现在太晚了,外面会有危险的。” 西施的嘴角浅浅上扬,柔和了那股淡漠疏离的态度。 宫子羽愣愣的看着如画般的人物,喃喃道:“紫商姐姐肯定很喜欢你……” 西施这么漂亮,她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云之羽——西施7 来这里的第三天,西施见到了宫子羽口中一定会喜欢她的紫商姐姐。 “诶呦喂!宫子羽,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啊!”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动作夸张的围着她打量着,“啧啧啧——怎么会有比我还好看的人呢?” 虽然她的动作似乎有些轻浮了,不过眼中却没有丝毫恶意,西施也就任由她动作了。 “瞧瞧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吧。”说着她竟真的上手准备摸摸面前如玉的肌肤。 不过,被宫子羽拦住了:“诶呀,紫商姐姐你干嘛啊!动手动脚的…别吓坏人家姑娘了” 西施面色微红,“我哪里有你们说的这样好,”她整日风吹日晒的,怎么可能会好呢? “是吗,让我摸摸看就知道好不好,”宫紫商一脸正经拉过她的手,揉弄着,“嘿嘿……只比我差一点点。” 没人搭理的宫子羽站在一旁,气哼哼的想着,下次不带宫紫商来了,西施都不和他玩了…… “是叫西施是吧,多好听的名字啊!” 宫紫商语出狂言:“施妹妹怎么想不开要和宫尚角那个死鱼脸来宫门啊!” 西施:“我……” “这我知道,是西施姑娘有东西落在宫尚角身上了,所以来拿。”宫子羽连忙抢答,好不容易才插入她们的话题。 宫紫商嫌弃的看了眼他:“我又没问你。” 转头又笑眯眯的摸着西施滑腻的手:“你是哪儿的人啊,就这么来了宫门家里人不担心?” “我来自无主之地,家里人……”西施垂下眼睑,神色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没有家里人了……” “啊?……那什么……”知道自己闯祸了,宫紫商忙找补着,“我带你去侍卫营吧,那里可是女人的天堂!” “天堂?”这里竟然有天堂吗? 宫子羽当然不许,“不行,西施和你不一样,要去你自己去!” 宫紫商:“宫子羽你解释清楚!我们怎么不一样,我们一样美貌好不好!” 宫子羽:“反正就是不能去……” 两人正争吵着,又有人来了。 宫远徵:“宫子羽,西施是我哥带回来的人,你最好离她远点!” “走吧,我哥有事要和你说。” 说完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拉着人就走了。 “又是这样!”宫子羽气的直跺脚,上次也是他将人拉走了! 角宫。 宫尚角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东西,听到声响头也没抬,“明日我要离开旧尘山谷一段时间,少则半月。” “你要不要试试你的东西能不能拿出来。” 话落,收笔,抬眼。 西施点点头:“好,我试试。” 视线扫过一旁站着的宫远徵,靠近的脚步顿了顿。 宫尚角也想起了上次的事,“远徵,你先出去。”弟弟还小,不好在这儿。 宫远徵不高兴了:“啊?什么东西我不能看啊!” 宫尚角:“听话。” 宫远徵:“哦……” 出去的时候,远徵还将门带上了。 …… 此时,西施还穿着她自己的那件蓝色的衣裙。 抬手间,露出系在手腕处的粉色丝带,这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个魔道力量。 小巧精致的手微微用力按在他的胸膛。 半晌,西施失望的收回手,“还是不行……” 宫尚角:“它对你很重要吗?” 西施眼中微微泛红:“很重要,如果没有它,我就回不了家了……” 姑娘伤心了,还是因为自己。应该要安慰一下吧? 宫尚角硬邦邦的开口,安慰着她:“半月后,就要选亲了,新娘来了也能热闹些。” 西施扯了扯唇角,配合着他转移话题,“我听他们说,你也是要选亲的?” 宫尚角:“是,不止我,还有宫子羽也一并选亲。” 西施:“那……就提前恭喜了。” “喜从何来?”出乎意料的,宫尚角并不如想象中的开心,他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期待。 “什么?”突然的发问让她有些愣神,“只是一句恭喜的话。”所以哪来什么解释啊? “哦。” 他的语气像是生气了,可他又一直这样,总不可能天天生气吧? 宫尚角:“我让人送你回去,过几天宫门可能会很忙,若是有什么事,我不在,你就去找远徵弟弟。” 西施:“我知道了。” 果然,接下来的半月很不平静。 尤其是女客院落,要住十几位新娘,自是各处都要准备妥帖。 云之羽——西施8 宫门内,有前山与后山之别。 前山分为四门嫡系,以宫为姓,商角徵羽为名。 徵宫擅长医毒暗器,商宫擅长铸造兵刃,角宫外务,负责家族营生,以及江湖的斡旋,羽宫内守,防卫统领宫门上下。 后山则为花、雪、月三宫所管,负责执刃的选拔和考核。 夜色降临,宽阔的河道上,挂满红布的小船晃晃悠悠的停靠在了岸边, 晚风吹起红幔,露出船上披着红盖头的新嫁娘。 这样的盛景,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旧尘山谷,都难得一见。 旧尘山谷的居民早早就准备好看新嫁娘了,看着小船快要靠岸,都兴奋的凑着热闹。 下一刻,一队侍卫突然冲出来将新娘们团团围住,手中钝箭齐齐射出。 夜里,女客院落的西施被吵醒。 想起早上宫远徵让人传过来的消息:新娘里会有无锋刺客,她住在女客院落要格外小心。 她有些好奇,悄悄掀开一点窗户,看向外面一群穿着红嫁衣的女子。 这些人中,真的会有刺客吗? 忽的,新娘中有一个女子发现了她,对视间,那姑娘冲着她笑了笑。 西施放下窗户,又躺了回去。 新娘中,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 她会是无锋吗? 西施现在拿不到龙珠,只能留在宫尚角身边,等待着或许哪一日突然就取出了龙珠,或者一睁眼就回到了王者大陆。 可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她总是那样……似乎不太好……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等到天蒙蒙亮,才再次入睡。 清晨。 西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宫子羽?你怎么会在这里?” 宫子羽:“哦,昨夜我的面具给了一个叫云为衫的新娘,我是过来拿的。” 西施:“云为衫?你可以去问问院落的嬷嬷,我不太清楚她住在哪儿。” 宫子羽傻笑着:“没事,不着急,好不容易碰到你,当然要多说两句了!” 西施被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我应该还会住在这里很久,所以你还是先去拿面具吧。” 宫子羽重重点头:“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的!” 见她身边没了人,新娘们才慢慢靠过来,叽叽喳喳的问着她。 “你也是这次的待选新娘吗?” 西施摇头,“不是,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客人,不久后就会离开。” 呼—— 听到她不是待选新娘,人群里好几人都松了口气。 不怪她们多想,实在是面前的女人太出色了,清冷的容貌,出尘的气质,和她比她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姑娘之间熟稔起来是很快的,聊几件漂亮的衣物首饰,话匣子就打开了。 她也知道了昨天那个和她对视的新娘,叫上官浅。 多年来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那个新娘绝对有问题! 或许,她还会住在这里很久,除了帮他们注意着点女客院落的新娘,她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 自己和新娘们同住,若有什么异样也容易发现,这样也不算自己白白住在宫门了。 云之羽——西施9 宫门人丁稀少,因此选亲看重的是女子的身体是否康健,是否能为宫门孕育子嗣。 西施倚在窗子上,就这样看着下面侍女们来来往往,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子进来,再端着干净的碗离开…… 待选新娘们在医官检查过后会得到一枚属于自己的身份令牌,分为金牌,玉牌,木牌…… 她觉得宫门对女子实在太过苛刻,紫商大小姐是宫门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都是如此, 她是现在商宫唯一适龄的继承人,却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不被看好。 可仔细想来,若是能简简单单的活着,没有战乱,没有杀戮,就算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她也愿意…… 她生活的地方一向是强者为尊,弱者,是活不下来的…… 选亲典礼是在晚上举行,得了金牌的新娘站在首位。 新娘们穿着红嫁衣去大典了,诺大的女客院落瞬间安静下来。 西施的手指轻点着桌板,她在想着无锋刺客的事, 新娘中一位叫上官浅的姑娘,她总觉得有点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昨日下午,新娘们都聚在下面谈论着宫门的公子。 她正好路过,听到上官浅姑娘说,她喜欢宫二先生,别人不可以…… 喜欢一个人,本也没什么不妥,占有欲强些也是正常的,但西施总觉得她楚楚可怜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 算了,不想了,总归刺客一定会想办法留在宫门,届时就看谁迫不及待了…… 衣衫翻飞,掀起昨日的华章…… 新娘回来了,被少主选中的是叫姜离离的姑娘。 叩叩叩—— 侍女:“姑娘,羽公子有事找您。” 羽公子?他怎么来了? 西施:“好,知道了马上就来。” 出了女客院落,宫子羽就在门外等着。 西施:“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宫子羽低垂着眼看她:“我……我想和你说说话……” 西施注意到他的情绪并不高,往日里总是嬉笑的神情染上了愁绪,似乎,还喝了酒? 西施:“当然可以,只是,这里……” 宫子羽:“哦哦,这里不太合适,我带你去羽宫。” 路上,他也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的找话题,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安静的倒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羽宫。 两人对坐在桌前。 说是叫她来说话,她来了怎么又什么都不说啊? 宫子羽缩着身子,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狗…… 西施放轻自己的声音:“不是叫我来说话的吗?怎么我来了却又不说了?” “我……我梦到我娘了……”他的语气闷闷的。 西施放在桌上的手突然缩了缩,娘…… 好半晌,埋在沙里的鹌鹑终于抬起了头,眼眶红红的看着她: “我娘在我小时候就走了,现在,我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她……” “我……我觉得你和我娘很像,所以我就想和你说说话……”宫子羽说这话时脸红的厉害,很是不好意思。 把和自己一般大的姑娘当自己的娘亲……,咳咳……他也很羞耻的…… 西施也愣住了,“啊?” 见西施似是不相信,宫子羽开始认真细数她们的相似点,“说话的语气像,身上的气质也像,还有还有……” 噗嗤—— 宫子羽:“你,你笑什么啊?”不过她笑起来可真好看!这样想着,他脸上未褪去的红晕又加深了颜色。 西施:“很荣幸啊,那你以后若是想娘亲了就可以来找我,” “夜深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宫子羽也慌忙起身:“我送你。” 云之羽——西施10 清冷的月色如水般洒落大地,似银色的纱幔与宫门的夜色交织。 夜空中,洁白如雪的孔明灯缓缓升起,照亮了漆黑的天际。 与此同时,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楼上,鲜艳的红灯突然亮起,如同燃烧的火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塔楼下,侍从们忙碌地穿梭着,他们默默无声地行动着,迅速而有序地摘下了原本挂满宫殿的喜庆红幔布。 原本用来庆祝喜结连理的红幔布,此刻却被无情地替换掉。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袭洁白无瑕的丧布,它们如同一层层厚重的积雪,覆盖在每一个角落,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悲痛。 整个场面庄严肃穆,一种无法言喻的凝重氛围笼罩了今夜的旧尘山谷。 月光、孔明灯、红灯以及白色的丧布,似乎预示着这个夜晚将充满不平凡的故事和命运的转折。 两人刚从羽宫出来就被这满宫刺目的白色晃了眼。 金繁神色焦急的朝着这边快步赶来,“出事了,宫子羽,快去长老院!” 宫子羽还来不及多问,就被带走了,“诶……” 宫门里,谁死了? 想起女客院落藏在新娘中的无锋刺客,西施来不及想太多连忙赶回去。 回女客院落的路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早上还是热闹喜庆的场景。 西施回来的时候,一队侍卫刚好冲进女客院落, “所有女客全部在楼下集合!” 西施拦住了一个侍卫,问道:“今夜谁出事了?” 侍卫看了眼面前的姑娘,是角公子的客人,但毕竟是外人,“姑娘明日就会知晓。” 见人不肯说,西施也无法, 于是自己寻了处隐蔽的地方,掩去身形,悄悄观察着下来的所有女客。 尤其是她一直怀疑的上官浅……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她很是小心。 下来的女客少了云为衫和姜离离,上官浅似乎很是着急,又似是不经意间看了眼对面的房檐。 一直盯着她的西施自然也发现了, 顺着她的视线,西施看到了黑暗中隐藏的人,正是云为衫。 她们中竟真的有无锋刺客,还不止一个…… 姜离离脸上起了红疹,神智也不清楚,已经被送去医馆救治了。 等侍卫检查离开后,西施才从暗处出来。 新娘不能随意离开女客院落,但她不是新娘…… 西施打算将刚刚看到的事告诉宫尚角,原本她是想找宫子羽的,毕竟她也不确定宫尚角在不在宫门。 但刚刚金繁神色匆匆,想来,今夜发生的一切或许与他有关。 角宫侍卫:“角公子离开旧尘山谷,还未回来。” 西施:“半月了还没回来吗?” 既然找不到人,就只能明日将这事告诉宫子羽了。 西施提着灯笼,正准备离开,一阵熟悉的铃铛声急促的传来…… 宫子羽那个废物竟然成了执刃!!! 执刃应该是哥的!! 可那些长老们一口一个规矩,哥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还说什么是我换了百草萃!? 刚在长老院受了委屈,急冲冲来哥哥的角宫找安慰的宫远徵,就看到了在角宫门外的人, “西施?你来找我哥?” 西施:“是,我有事要告诉宫尚角,不过他还没回来。” 宫远徵:“哥哥说了,你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这……”在西施眼里,宫远徵还是一个孩子,即便宫尚角不在,她也没想过告诉他…… 见她犹犹豫豫的,宫远徵也不乐意了,他还需要安慰呢,“不说算了。” 西施:“我们进去说吧,是待选新娘里的无锋刺客。” 听到是关于刺客的事,宫远徵立刻正起神色,“跟我来吧。” 云之羽——西施11 角宫。 同样的矮桌。 西施将自己今夜看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侍卫来检查女客院落时,云为衫穿着夜行衣躲在房檐上,” “是上官浅帮她躲过了侍卫的搜查。” 宫远徵:“难不成是她杀了少主和执刃?” “云为衫这么厉害?” 宫远徵倒是不怀疑西施说的话,只是有些怀疑云为衫的能力。 西施提醒他:“或许,她们还有别的同伙……” 宫远徵:“这件事等哥哥回来我会告诉他,你先回去吧。” “夜里有一个叫姜离离的新娘中毒了,应该是她们下的……” 从角宫回女客院落的必经之路,有一处位置比较隐蔽的泉水。 西施蹲在石头上,微微探出身子搅动着平静的湖面, 微凉的水流过指缝…… 西施有些惆怅的想着,小龙女已经很久都没有戏水了…… 抬头看了看高高悬挂的月亮,现在已经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西施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下去玩儿呢?现在很晚了,应该没有人会来吧…… 只玩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将自己的鞋子藏在石头后面,慢慢朝着深处走去…… 感受着融入水中的感觉,西施发出一声喟叹:“好舒服啊……” “噗通——” 水下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而急促的白光,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幽深的水底世界。 西施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一条美艳绝伦的龙女。 一双碧蓝色的龙角高耸而起,锋利如剑,轻易地劈开周围汹涌的水流,泛起一圈圈绚丽多彩的光晕。 宛如水中仙子,优雅自如地在水中游动着。 修长笔直的双腿轻轻摆动,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晶莹的水花,形成一道道如梦似幻的水幕。 “哗啦——” “哈……好舒服啊——” 西施从水中钻出来,微眯着眼睛感受水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小青龙又在沉睡了,若不然就可以和它一起玩儿了! 在玩一会儿吧,反正也没人会来这里…… “啊——”刚睁开眼准备潜入水中,就看到自己刚刚蹲着的那块石头上有人!! 西施来不及看清来人到底是谁,只顾着慌乱的潜入水底,想藏起自己的角。 “你倒是惬意。” 自己整日在外奔波,忙的要死要活的,回来却看见她这么悠闲的玩着水,心里实在是不平衡。 嗯?这声音…… 宫尚角回来了? “哗啦——” 既然是见过自己真实身份的人,那就可以放心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啦?”西施探出头来看他,见他半蹲在石头上,身后的披风也耷拉在水里。 西施慢慢游过去,将水里的披风捞起来,湿哒哒的递过去。 宫尚角伸手接过,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怎么?我不能回来吗?” “当然不是,这里是你家。”西施解释着:“只是我才从角宫回来,你的侍从说可能还有几天你才回来。” “宫门出事了就回来了。”宫尚角语气平淡,他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你找我有事?” 西施:“是新娘中混入无锋刺客的事,我已经告诉你弟弟了。” 宫尚角挑眉道:“是吗?你找到刺客是谁了?” 西施摊了摊手:“只是猜测罢了,没有证据的。”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公务处理,先走了。”宫尚角说着站起身。 西施才发现,他身上的黑金色大衣染上了尘土,看样子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西施:“好。” 宫尚角脚步顿了顿,微微偏头,“早点回去吧,最近宫门戒严,这里也不安全。” “我这就出来。”反正和他说了这会子话,也没有很想玩了。 “哗啦——” 又是一阵白光,头上顶着龙角的龙女化为了普通的貌美女子。 云之羽——西施12 翌日,女客院落。 还在睡梦中呢,外面就开始吵吵嚷嚷的了。 昨夜因为睡得晚了,今早上西施都没能起来赶上早膳。 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她的警惕就越低。 或许外面依旧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但这里太平淡了,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会吃不饱,也不用去翻找被藏起来的珍宝…… 哎,外面吵吵嚷嚷的,实在是烦人。 坐起身拢了拢衣服,又掀开一点窗户,她倒是要看看外面到底在干什么…… 外面带队的是宫子羽,只言片语间,好像是来调查姜离离受伤的事…… 这次上官浅不在女客院落。 楼下,宋四姑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当即喝下了已经被混入毒药的药粉。 很快,她的脸上就起了红疹…… “可惜了这样漂亮的脸蛋,心肠却如此歹毒,” “带下去,把她送出山谷,遣回宋家。” 西施看着外面如此荒诞的一幕,有些不可思议,宫子羽……竟然如此草率就断定了她的罪行…… 她有些庆幸,昨日她担心自己过去会打扰他,所以才去了角宫。 以后有什么事,她还是和宫尚角说吧。 昨日她在水下时,似乎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或许,她知道怎么拿回龙珠了…… 西施还是换上了宫尚角送来的衣服,虽然她的衣服是不会染上尘埃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她现在要去找宫尚角试验一下,她想出来的新方法。 她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安静了,新娘们也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谁知道坏人有没有被揪出来。 回去的时候又路过了昨日的小湖泊,有些蠢蠢欲动…… 正事要紧! 若这一次她能够成功地拿出龙珠,那么当她回到大陆之后,那一片广袤无垠的海域都将归属于她!届时,她将拥有无尽的自由与权力。 她可以化身为巨大的龙身,在广阔的海洋中尽情遨游,感受着波涛汹涌的力量; 也可以翱翔于蓝天之上,追逐云卷云舒的脚步。 她还能和小青龙一同嬉戏玩耍,穿越茂密的森林,飞越险峻的山峰,探索神秘的遗迹…… 想到这无比美好的生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辉煌景象,于是,西施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角宫。 西施等在外面,很快前去禀告的侍女回来了, “姑娘,角公子在书房。” 谢过侍女后,西施便来了书房。 意想不到的是,书房里不止有宫尚角,还有宫远徵,和上官浅…… 宫尚角仍旧低着头,淡淡说了句:“你出去。” 上官浅也很有自知之明,动作优雅的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西施注意到上官浅走的时候,似乎看了她一眼…… 将纸灯笼递给一旁候着的侍女,西施有些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我想到了或许可以将它拿出来的办法了!” 宫尚角握着笔尖的手顿了顿,道:“远徵,你也出去。” “哼!”宫远徵出去的时候也瞪了她一眼。 西施也没有计较,轻重缓急,眼下最要紧的是拿龙珠,其余的事以后…… 不对,若是等她拿到了龙珠,在这里就没有以后了…… 宫尚角停笔,看向她,“什么方法?” 西施:“我们去水里吧。” “水里?”确实,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水里,也是在那里他拿走了龙珠。 “好。” 其实这次出去,他发现自己的自愈能力强了很多,即便是很重的刀伤,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结痂, 他隐约知道,这是那颗在他体内的龙珠的力量。 不过这东西再好也不是他的,别人的东西,他宫尚角不稀罕! 西施“那我们快去昨日那个泉水……” 见宫尚角没反应,她有些着急的催着他,“我们快些去吧!” “昨日那个时辰再去。”宫尚角不理会旁人的眼光,并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看他。 “好吧。”西施着急,但她也知道宫尚角说一不二的性子,便只能先按耐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云之羽——西施13 天空逐渐被黑暗所笼罩,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降下。 在漫长的等待与期盼中,明月终于高悬于浩瀚星空之上,穿过云层,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清澈的泉水静静地流淌着,穿过泉水中央似是相拥着的两人。 水面波光粼粼,如梦似幻,清晰地倒映出天空中的那轮明月, 水中月交织着鹊桥仙,荡漾着随风摇曳…… 碧蓝色的光晕从胸口散出,沿着洁白如玉的手臂流转,像是在举行着神秘的仪式…… 男人的额头上溢出了汗水,紧咬着唇瓣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很快便闷哼出声…… 西施见状也有些着急,可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啊——” 巨大的冲击将两人震开…… 西施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唇间溢出了一丝红色, “宫尚角!——” 男人似乎因刚刚的冲击昏迷了过去,失去了支撑的身体在水中渐渐下沉…… 西施来不及多想,连忙潜入水中,宫尚角下沉的速度很快,她受了伤速度变慢,宫尚角未必能撑得住…… 纱缚之印 手腕处浅红色的丝带顺着水流飘下,环上了不断下沉之人的手腕。 西施手中牵着丝带,拉着人快速游出水面…… “哗啦——” “宫尚角!宫尚角!——” 西施用力按着宫尚角的胸口,“宫尚角……” 落入水中的时间太长,她都按了许久了,水也吐出来了,可人还是没醒来…… 脸上再不复从前的冷静,颤抖着手将宫尚角的唇瓣分开,深吸一口气随后微俯下身…… 两唇相贴,温热的气息缓缓进入他的口中, 人还是没反应…… 吸气,渡气…… 吸气,渡气…… …… 再一次触碰时,宫尚角醒了, 四目相对,西施仍旧保持着渡气的姿势,温热的气息还在不停的流入他的口中…… 西施有些混沌的脑袋还来不及思考该怎样解决这样的场景,最后一丝气息也已成功渡入他的口中。 西施才反应过来抽身离开,惨白的脸色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红晕, “咳咳咳——” 粉色的气息并没有留存很久,听到声音的西施瘫坐在地,眼眶泛红,终于醒来了,她还以为……她还以为…… 她差点就害死了他!—— “咳咳——” 宫尚角还在剧烈的咳嗽着,脖颈以上的位置充血似的红。 西施将脱力的人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宫尚角又缓了一会儿,粗重的呼吸声才慢慢平静,“龙珠拿出来了吗?” 顺着背的手一僵,西施抿了抿嘴,白着一张脸,“没有……” 费了这么多力气,宫尚角还差点出事,她也受了重伤,还是没能把它拿出来。 西施呢喃着:“对不起……” 宫尚角:“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龙珠在我体内可以增强我的体质,我只要不死,再重的伤都能很快恢复。” 动作停了停,又继续拍着, “可你这次受伤也是因为龙珠啊……” 这次她的声音很低,若不是他是习武之人怕也是要听不见了。 宫尚角虽然看着冷冷的,却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却很容易能感受出来。 虽然安慰的话也是用冷冷的语气说出口。 宫尚角扭过头,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 “我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 浅红色的丝带还紧紧缠绕着两人,像是在诉说着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衣衫相互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着,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 微风轻轻拂过,丝带微微飘动,似乎也在为这美妙的时刻增添一抹浪漫与柔情。 云之羽——西施14 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搀扶着回了角宫。 夜晚的风实在有些凉,西施受了伤的身体抵御不了寒夜的侵袭,发出微微的颤抖…… 牙齿也不受控制的上下打着颤…… 宫尚角倒是还好,他可以驱动内力保持身体的温度。 将抖动着的人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的距离更贴近了,宫尚角驱动着内力流转的更快了…… 宫远徵已经在角宫睡下了,宫尚角竟悄悄放了心,若是叫他知道了,弟弟又要不高兴了。 宫尚角吩咐人带西施住在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休息。 宫尚角身着绣着金桂的黑色寝衣坐在桌边,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 半晌,唤了侍从进来:“将衣服给西施姑娘送过去。” 那件衣服是他上次出去旧尘山谷时看到的,莫名的,看到这衣服的第一眼他就想起了她。 鬼使神差的买下来,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理由送她,之前送过去的都是宫门服制的,这件……明显不一样。 不过到底还是送出去了…… 叩叩叩—— “是我。” “进。” 咯吱—— 宫尚角抬眼看去, 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果然!这件衣服合该她穿! 清新淡雅的颜色衬得裸露在外的肌肤更加白皙,衣裙的剪裁恰到好处,完美地勾勒出身上之人纤细的腰身和曼妙的身姿。 动作间,行云流水优雅自然,裙摆轻轻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人抬眼看过来时,明亮的眼眸干净的似水中倒映的月光,洁白无瑕。 夜色已深,她没有挽发,只披散着。 “宫尚角,我来是想和你说……”西施低垂着眼,有些紧张的搅动着手帕,“我可不可以留在角宫……” 宫尚角迟迟没有答复,西施有些不安的抬眼看他,却看到他直直盯着自己, 怕他误会,西施解释着:“我是想这样会比较方便,毕竟龙珠……” 宫尚角:“可以。” “明天我会让侍女和你一起去女客院落,就住在现在的房间。” “啊?” 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倒是和远徵有些像,他也多了些耐心,“我说可以。” 叩叩叩—— 又是一阵敲门声,侍女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 宫尚角将碗推给她,“喝了。”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又多说了一句,“夜里风大,小心着了风寒。” “好。”西施脸上带着浅笑,端过来一饮而尽。 宫尚角:“取龙珠只能在那?” 西施一愣,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宫尚角一直注意着她,自然没有错过脸上的神色变化。 微微扶额,果然,他觉得她和远徵弟弟像是对的。 “角宫有一处泉水,下次可以在那儿试试。”宫尚角蹙眉,这话似乎有些奇怪? 西施:“嗯。” 宫尚角端起茶抿了一口,“好了,回去休息吧。” “嗯。” 她住的地方和宫尚角的房间很近,对面是宫远徵在角宫的房间。 看了眼身上繁琐华丽的衣裙,微微叹息,才穿上没多久呢,又要脱了…… 云之羽——西施15 翌日清晨。 在角宫用过早膳,西施又回了女客院落。 同行的还有角宫的侍女,是宫尚角派来帮忙收拾行李的。 女客院落,新娘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似乎只过了一夜,宋四姑娘带来的阴霾就被驱散了。 西施在楼梯处遇到了和云为衫一起的上官浅。 两人一左一右拦住她。 来者不善。 上官浅柔柔一笑:“还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若不是西施一直观察着她,或许,她还真要被她这副无害的模样骗过去了。 “西施。” 西施冷着一张脸,作出一副不想继续聊天的姿态,若是其他人必定识趣离开,但她不。 还试探着她,“姐姐昨日……是留在了角宫?” 她的这话声音不小,旁的新娘闻言也都看过来。 西施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嗯。” “我还要去收拾东西,先走一步。” 说罢,直接绕过两人上了楼梯。 视线消失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 上官浅的目标是宫尚角,现如今突然冒出来她这样一个变数,若她继续留在角宫,说不得会逼的她今晚动手。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还是龙珠的事,就先放她一马。 反正,来日方长…… 此时的上官浅房间。 云为衫不赞成的看着她:“什么意思?你要对她出手?” 因为执刃和少主出事,如今宫门戒严,此时再生事端…… 上官浅:“她和宫尚角的关系……不一般,他是我的目标,留下她我不放心。” 云为衫:“很快就会再次选亲,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上官浅却是没有回答,斜倚着桌子,反问道“你觉得若是宫尚角选好的新娘却在当晚出了事,他会放过凶手吗?” 云为衫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上官浅浅笑着看她,将茶推到她面前,“那就得看姐姐你的了。” 叩叩叩—— 云为衫:“西施姐姐,你在吗?” 叩叩叩—— 楼下另一位待选新娘,“你别敲了,刚刚和她一起来的那个侍女是帮她收拾东西的,” “那位姑娘现在应该住在角宫了。” 云为衫脸僵了僵,“是吗,谢谢这位姐姐了。” 回到房间,云为衫面无表情,“她已经去角宫了。” “什么?” 砰—— 上官浅手中精美的茶杯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她的手中滑落,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在地上摔得粉碎, 盛装着的茶水也如瀑布般倾泻而出,溅湿了周围的地面。 上官浅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破碎的茶杯和满地狼藉的水渍,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云为衫:“看来你的计划行不通了。” 角宫。 “哥,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住在角宫啊?” 知道那个女人要搬进来,还是住在哥哥的房间旁边,宫远徵很不开心。 原本宫门只有他可以住在哥哥的角宫,现在他都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了。 宫尚角蹙眉:“远徵,不得无礼。” 宫远徵九曲十八弯的声音传来,“哥……” 还是不忍弟弟伤心,宫尚角解释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留她在角宫也是为了那样留在我这的东西。” “哥,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每次都不让他看! 宫尚角抿了抿唇,“龙珠。” 宫远徵:“龙珠?!什么龙珠啊!” 宫尚角却是没有再多说,“她的来历不一般,等拿到龙珠就会离开。” 不知为什么想到她会离开,心脏处似乎有一丝沉闷。 云之羽——西施16 “角公子,姑娘已经在角宫安顿好了。” 宫尚角:“下去吧。” 西施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收拾好,原本想去感谢收留她的宫尚角, 刚出门就被侍女告知,角公子去执刃厅了。 主人家不在,西施也不好乱逛,便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执刃厅。 宫尚角:“帮我把上官姑娘留下。” “太可恶了!宫子羽都不是宫门后人,凭什么坐上这个执刃位!” “宫子羽也配做执刃!!” 房间内的西施正准备用膳就听到外面宫远徵的怒气冲冲的声音,还有晃荡急促的铃铛声。 西施看向窗户的两兄弟,“宫尚角?你们回来了?” “嗯。”宫尚角瞥了她一眼,又跟上自己的弟弟。 看了眼桌案上刚摆好的饭食,西施犹豫了一下,忍痛放下碗筷。 刚进门就看到气嘟嘟的宫远徵和面色不善的宫尚角。 这是怎么了? 西施心里好奇,去了一趟执刃殿怎么回来都气成这样? 西施:“怎么了?” 宫远徵:“哼!还能怎么!都是宫子羽那个蠢货,他有什么资格当执刃!!” “他是不是宫门之人都未……” 宫尚角打断他:“远徵。” 宫远徵:“哼!” 西施不解:“宫子羽为什么会不是宫门之人?” “他……”刚想说话,宫远徵连忙看了眼自家哥哥,见他没什么表情才接着说道: “宫子羽怀胎不足十月,他娘兰夫人在来宫门之前据说有个难舍难分的心上人……” 西施听闻更不解了:“可是我看这宫门选新娘标准极为严苛,怀没怀孕大夫会检查不出来吗?” 这次选新娘她几乎全程都看过,若是有人怀孕是不可能瞒得住的,除非…… “难道先执刃特意吩咐医馆大夫隐瞒兰夫人怀孕的事情吗?” 还会有这样的男人?心甘情愿养着自己夫人和别人的孩子? “这……”自己多年以来的认知可能是错误的,宫远徵连忙看向哥哥,“哥……” 西施也看他,她也想知道宫尚角怎么想。 宫尚角:“这件事我会再查。” 西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反正她也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 薄凉的唇瓣微微抿着,宫尚角缓缓开口:“新娘……我选了上官浅。” 西施诧异的抬眼看去,上官浅?是那个可能是刺客的人? 西施:“监视?” 宫尚角:“嗯,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总会忍不住动手的。” 西施:“那宫子羽呢?选了云为衫吗?” 宫远徵:“你怎么知道?” 西施:“我见过他来女客院落找云为衫。” “呵……不愧是宫门最废物的人,一个大男人闯女客院落。”宫远徵极其轻蔑的说着。 咕咕咕—— “额……”西施捂着肚子,尴尬的满脸通红。 宫远徵年纪小,脸上藏不住笑:“噗嗤……” 听到笑声,西施红着脸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笑什么!若不是他们突然回来,她早就用好饭了,哪里会出这种糗事啊!! 宫尚角脸上倒是难得的笑意:“好了,摆膳吧” 宫尚角和宫远徵坐在一边,西施坐在对面。 扫了一眼,西施暗暗点头,总算不是全素宴了。 云之羽——西施17 饭后,西施回了房间。 或许是因为昨夜受了伤,今日身子总是用不上力,懒洋洋的,总想睡觉。 才刚吃完饭,现下又困了。 “哈……” 打了个哈欠,眼中渗出点点泪珠。 西施坐在窗户边,撑着下巴看向外面。 外面阴沉沉的,也不知是因为天气问题还是因为这里是角宫,一点颜色都没有。 外面宫远徵晃悠着铃铛离开了,应该是回徵宫了。 一个晃神头差点栽下去,又突然惊醒了…… 西施晃了晃脑袋,想起宫尚角昨日说的那眼温泉,心下又来了兴趣。 和侍女确认了宫尚角如今还在书房,这才过去。 叩叩叩—— “进。” 还是那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 宫尚角在书案前看着什么,抬眼瞧去,见西施还穿着那身嫩绿色的衣裙,她似乎是这角宫唯一的颜色…… 西施道:“宫尚角,你昨日说的那泉水在哪儿,我现下也无事,想过去看看……” 宫尚角:“好,我让下人带你过去。” “谢谢啦!”西施突然调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好心人!” 宫尚角一愣,突然笑了虽然很浅,“去吧。” 西施轻吁一口气,脸上带着得逞的笑,他总算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室内氲氤的水汽朦胧了西施的视线。 毕竟不是真的沐浴,所以不方便有人在身边。 挥退了婢女,此时室内无人,西施再也忍不住,倏地变回龙女的模样,扑通一声钻入水中。 温泉水还是有些热的,虽然不大,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若是可以,她倒想日日躲在这水里。 就在这时,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异样的气息,西施猛地睁开双眸。她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前方。 当视线逐渐清晰,她终于看清了眼前所呈现出的一切时,眼眸中顿时闪烁起明亮的光芒。 是小青龙! “小青龙,你终于出来啦!!”西施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 “只是暂时出来,很快……吾便该回去了。” “我已经知道怎么取出龙珠了,只要在水里就可以,”又说到上次的事, “只是上次我太过心急,不仅没有拿出龙珠,还差点害死他……” 小青龙:“别急,总能回去的。” 西施突然从水中站起身,明亮清澈的眼睛看向悬浮在空中的小青龙,眼中闪烁着繁星璀璨般的光芒, “小青龙!我带你去昨日发现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 小青龙化为碧蓝色的烟雾,缠绕在她的发丝间,顷刻间化为一支发簪。 西施抬起手轻轻抚摸头上的发簪,担心小青龙再次沉睡,西施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迅速冲出房间,朝着昨日发现的那汪泉水的方向飞奔而去。 因为奔跑,西施的心跳愈发急促,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一路狂奔。 终于,她来到了那汪清澈见底的泉水边。 西施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唤着:“小青龙?小青龙你还在吗?” “吾在,吾一直都在。” 在听到小青龙的声音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西施也顾不得此时刚进入夜色,迫不及待的跳入水中。 在发簪与泉水接触的瞬间,一道微缩的光芒闪过,发簪又变回了小青龙的模样。 清澈的泉水中,小青龙的身姿矫健而灵动,鳞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小青龙的环绕中,西施变回了龙女,长发如丝般飘动,与水的流动相互呼应。 她的眼神中透着欢喜和自由,与小青龙相互嬉戏着,彼此之间的默契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它们在水中欢腾着,泉水也泛起层层涟漪,似乎在为它们应和。 云之羽——西施18 小青龙在水中受到的压制似乎会减弱。 夜深了,小青龙复又陷入沉睡。 “哗啦——” 这次在水中玩的时间有点长,西施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回了角宫,西施连忙差人传膳。 西施正吃着饭,外面却又是一阵骚动。 她来这么几天角宫的下人是这里最守规矩的,平日里安静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今日这是怎么了? 西施将窗子掀开,刚好瞧见宫尚角从外面回来。 他的脸色阴沉,就像万年不化的冰山,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隔着这么远,西施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这是谁又惹他了? 西施倒是奇怪了,怎么不见宫远徵呢?往日里几乎宫尚角在哪儿,宫远徵就在哪儿,今日倒是奇怪了。 原本,西施今晚还想和他泡温泉,想试一试温泉到底有没有同样的功效。 现在这般…… 西施苦着一张脸,戳着碗里的白饭,也没胃口再吃了…… 算了,明天再去吧—— 就一日而已,不急,不急…… 天色已经很晚了,既然今夜不再试验取出龙珠,那就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换好寝衣,西施刚躺上床,就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叩—— 侍女:“姑娘,角公子叫您过去。” 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哦,好,我马上过去。” 担心是什么急事,西施只披了披风,略略收拾了一下,便跟着侍女急急赶过去。 “这……”这儿不是她白日里泡的温泉吗? 西施有些呆愣,什么事儿要在这儿说啊? 还没来不及反应,身后的侍女就关上了门。 那侍女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西施踌躇着走进内室,水汽似乎比白日里更重了…… 朦胧间,西施看到了慵懒倚靠在台子上的宫尚角,霎时红了脸颊…… 他似乎……没穿衣服…… 察觉到来人,宫尚角倪了眼她:“不是说好了,今夜来温泉试试吗?” 西施嗫嚅着:“……我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便没敢来打扰……” 似乎提及了他的伤心事,屋内气氛又变的压抑,“今夜,远徵弟弟进了大牢……” 西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啊?发生什么了?” 宫远徵不像是会做坏事的啊!怎么会被关到地牢? 宫尚角冷冷的说着:“徵宫的管事偷换了百草萃的核心,远徵身上有嫌疑。” “我已在管事的房间找到了无锋令牌,明日,就可以救远徵弟弟出来。” 西施:“明日等他回来了,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宫尚角冷冽的犹如实质的眼神:“远徵这次受的委屈,我必定会让无锋百倍偿还。” 又是一阵沉默。 西施尴尬的不停的扣弄着自己的手指,心里只觉得今夜实在不是一个取龙珠好时候。 宫尚角有一次抬眼:“站着干嘛,过来。” 西施缓缓走到水池边蹲下身,又顿了顿,将身上的披风解下。 缓缓没入水中…… 热气熏得人有些头晕,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西施不自然的动了动,还是变回了龙女的模样。 龙女的衣服是不会被水浸湿的。 云之羽——西施19 头上碧蓝色的龙角格外惹眼,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宫尚角还是忍不住频频看向那里。 今日不知怎么了,心跳格外的快,难道是因为这里是温泉,太热了吗? 西施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低垂着眼,生怕看到面色赤裸着上身的男人。 宫尚角动了动身子,两人离得更近了些…… 西施抬起手,原本该放在他胸口的手却有些不知所措,这……他没穿衣服啊!! 西施脸热的厉害,抬起的手尴尬的立在半空, “啊—” 猝不及防的触摸,西施惊讶的抬头,正好落入了男人侵略性十足的眼神,炙热的眼神烫的她缩了缩手…… 男人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握着她的手,用力按向自己的胸口,接触间体内的龙珠似有所感,在胸腔处发出微弱的震动。 “宫……宫尚角……” 西施努力忽略掉手下炙热的温度,凸起的肌肤纹理…… 西施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头上碧蓝色的龙角衬的她越发惑人…… 宫尚角开口,声音却是过分的沙哑,“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 只是取龙珠而已,怎么他说的像是…… 深吸一口气,西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尝试着取出龙珠。 熟悉的碧蓝色光晕再次流转,交织着白色的雾气,缓缓没入西施体内。 西施小心翼翼的引导着龙珠,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宫尚角明显感到体内的东西似乎想要破体而出,有些痛感,却比上次好了许多…… “嘶——” 突然的一阵刺痛,又失败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比之上次,有进步。 西施揉捏着刚受伤的手,语气有些低落:“又失败了……” 宫尚角:“有进步不是吗,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嗯。” “难道是因为温泉的效果比冷泉更好吗?”西施这样想着,“那下次我们换更热的水怎么样!” 宫尚角:“这是从地下泉水引出来的,温度轻易改变不得。” “啊…好吧。” 哗啦—— 身前的人突然站起身,西施连忙捂着自己的眼睛,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越是这样说,脑海中却越是控制不住的放映着刚刚香艳的一幕,虽然他下面穿了衣服…… 但沾了水,湿漉漉的,贴着身体…… 啊啊啊!!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西施晃晃脑袋,似乎想将刚刚的一幕甩出脑袋。 隐约间好像听到一声嗤笑…… 不可能吧,应该听错了吧,这儿除了自己可只有宫尚角,不可能会是他发出的…… 宫尚角:“这温泉虽好,泡的时间久了也会头晕。” 西施缩在水里,没敢动作,察觉到人走了,才透过指缝悄悄看着外面。 地上只有一摊水…… 呼—— 确定人走了,西施才从水里出来,原本想换上来时穿的衣服,又突然想起那衣服已经湿透了。 龙女的装饰也不太适合,便换上了自己自带的紫色的衣裙。 来到这里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件衣服呢! 宫尚角坐在外间慢慢品着茶水,似乎听见了她的动静。 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上茶水后放在他身侧的位置。 脚步声渐渐靠近,等人坐下才发觉她又换了身衣裙。 一袭紫色华服,衣袂飘飘如仙袂起舞,乌黑浓密的长发宛如瀑布般垂落在胸前,轻轻拂过白皙如雪的肌肤。 皓腕之上戴着一只通体碧蓝的玉镯,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灵气,镯子上悬挂着的几缕紫色流苏打结而成的穗子,随着女子的动作轻轻摇曳生姿,更添几分神秘而优雅的气息。 宫尚角不禁出神的想着,在这江湖里,容貌已算得上是佼佼者的上官浅和云为衫,若是在她面前…… 默不作声的打量了眼她,怕是她们会被比到尘埃里。 宫尚角端着茶杯的手突然顿住了,自己……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 他竟是在对女子的容貌身姿进行比较! “宫尚角!”端着茶水却半天没动静,西施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咳咳咳——” 宫尚角忽的回神,脸上竟可疑的有些红? “你方才在想什么呢?”西施虽这样问,却也没有指望他会回答自己。 宫尚角老实回答着:“想你。” “噗——咳咳——” 这什么虎狼之词!! 西施咳得满脸通红,却顾不上自己,连忙从袖中抽出手帕,抖着手擦拭着被自己那口茶水喷到的宫尚角。 因为角度问题,刚好喷到了脸上…… 西施擦拭着他的脸,他闭着眼,也看不出生没生气…… 细细擦干净,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时间有些忐忑…… “擦好了。” 西施想抬头看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又害怕偷看被发现会火上浇油…… 宫尚角倒也察觉到她的不安,开口道:“无碍,是我鲁莽了。” 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西施稍稍放下心。 而且这本来就是他的问题,他突然说那样的话,她不被吓到才奇怪呢…… 宫尚角:“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好。” 西施迅速起身,丝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刚刚那句话,虽鲁莽了些,却也是真心。” 西施顿了顿,脚步更快了。 逃难似的回了房间,倚着门,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这里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云之羽——西施20 次日清晨。 用早膳的只有西施一人,宫尚角忙得很,早早就走了。 她整日里很是悠闲,用完膳若是得闲就逛一逛,消消食,若是身子乏了,便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西施心下感叹,自从来了这角宫,自己是越来越懒散了,若是叫庄周老师知道了,定会给自己布置许多作业。 宫尚角一进门就看到一袭浅紫色衣裙的姑娘,坐在廊下晃悠着双腿,惬意的晒着太阳。 往日里暗沉的角宫,似乎都添上了几分色彩。 温热的阳光被挡住了,西施有些不满的抬眼,再看到来人时又化为欣喜,“宫尚角!你回来了!” 姑娘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声音,仿若一道穿透世间所有黑暗的璀璨光束,瞬间将他原本昏暗无光的人生点亮! 衣袖翻飞,一阵清甜的风忽的钻进他的鼻腔里。 宫尚角有些恍惚 “看什么呢?”西施从廊下走来,冲他挥了挥手。 他怎么又发呆了? 宫尚角有些恍惚,“我现在去地牢接远徵弟弟,你……要不要一起?” 西施:“接远徵?我也可以去吗?” 西施觉得若是她和他哥哥宫尚角一起去,他应该会不高兴的吧…… 宫尚角:“可以,一起吧。” 既然宫尚角都说可以了,自己也没什么事,那就一起去吧,她还没有见过这地牢呢。 西施走在宫尚角身侧,深色与浅色交织,缠绕…… 地牢前,两人并肩站着,只是站着,却无端端让人觉得般配极了。 宫尚角手里还拿着披风,是给远徵弟弟的。 “哥!” 听到声音,西施倒是想着,这次没有铃铛声了。 西施打量着远徵,虽然是在地牢,不过看样子倒是没受什么刑,身上还穿着金线绣着的寝衣。 西施撇了撇嘴,她昨日还为他担心了一瞬呢,虽然只是一瞬…… 宫尚角将手中的披风给弟弟披上,对视间有着浓浓的情意。 感受着哥哥的温暖,等宫尚角退开一些,宫远徵才注意到这儿还有个人, 斜着眼很是不满:“你怎么来了?”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和哥哥一起来?!! 宫尚角剑眉微皱:“远徵,不得无礼。” 宫远徵委屈的看了一眼哥哥:“哥……” “没事,是我非要跟着宫尚角来的,昨日知道远徵弟弟进了地牢,我实在是担心极了,”西施垂下眼,似是伤心的捂着胸口。 再抬眼时,眼眶微红的看着宫远徵:“看到远徵弟弟无甚大碍,我就放心了。” “我……”宫远徵第一次见到女人在他面前这般模样,有些无措的看了眼哥哥,可哥哥不看自己…… 又有些委屈了…… 宫远徵的语气果然没了刚才的夹枪带棒,“这些下人不敢对我做什么的,我又没受伤,哭什么哭……” “没受伤就好……”西施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来的时候已经叫下人们备好膳食了,远徵弟弟受了委屈,得好好补补……” 宫远徵腾的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着:“那还不快走……” “还有!你不许叫我远徵弟弟,只有我哥才能叫我。” 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似乎后面有着什么猛兽追着一样,连自己最爱的哥哥都顾不上了。 西施看着远徵弟弟慌乱无措的背影,有些发笑:“远徵弟弟原来这么可爱啊…” 宫尚角唇角微勾:“远徵弟弟确实可爱。” 两人对视,眼中皆是笑意。 云之羽——西施21 “哥,帮我加些石斛。” 西施见状揶揄道:“远徵弟弟原来喜欢吃甜食呀。” 宫远徵红着脸有些气急败坏:“你……我都说了,你不许叫我远徵弟弟!” “可是若我叫你宫远徵会不会太生疏了些?”西施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着这称呼。 宫远徵:“反正就是不许叫我弟弟。” 西施还想继续逗弄弟弟, 宫尚角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轻声却极具压迫感:“叫宫远徵会生疏,那宫尚角呢?” “啊?”西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宫尚角? “那宫尚角呢?”见她装傻充愣,宫尚角可没有让她退缩,极具压迫感的盯着她。 西施努力忽略了脸上有些异常的温度,想着宫尚角似乎确实有些生疏了,“那……那叫你什么?尚角?” “还是算了吧,不好听……”西施摇摇头,这个称呼太别扭了。 宫尚角欲言又止,似乎也觉得这个称呼确实是不太好, 宫尚角:“算了,就照原来的喊吧。” 西施凑过身子,趴在桌子上叫他:“宫尚角?宫尚角?……” 宫尚角又端起茶抿了抿:“好了,别闹了。” 宫远徵:“咳咳咳……哥……” 宫远徵突然大力的咳嗽着,咳得满脸通红,水润的眼眸可怜巴巴的看着宫尚角。 “怎么了?是呛住了吗?”说着,宫尚角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还不忘加石斛,“慢点喝。” 宫远徵:“好,谢谢哥!” 趁着西施看过来的瞬间,挑衅的瞥了她一眼,看吧,我哥最爱的还是我! 西施…… 宫尚角:“远徵弟弟,有件事情我不便做,但是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 宫远徵:“哥,你尽管说。” 宫尚角:“我想让你……”说着似是不经意的看了西施一眼,“把上官浅从女客院落接回来,暂住角宫。” 宫远徵:“这么快……” 宫远徵沉着脸,原本独属于他和哥哥的角宫,住进来一个西施就算了,还要来一个上官浅!! 宫尚角:“她的身份可疑,我们未必不能利用她重创无锋。” “那上官浅住在哪儿呢?”西施有些关心这个问题,她的身份尴尬,明明是客人,却住在宫尚角旁边。 宫尚角漠不关心的说着:“我会让人在角宫后院给她收拾一间屋子。” 上官浅几乎可以确认就是无锋,若不是留她有用,她现在应该在徵宫给远徵弟弟做药人。 宫尚角冷冷的想着。 回过神就看到盯着桌子出神的西施,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啊……”西施说出自己的顾虑:“我在想……我住在这儿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啊?” “上官浅会不会怀疑你选她做新娘另有目的啊?” 说着西施还不确定的看他。 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西施,宫尚角反问她:“我宫尚角的客人,不住角宫住哪儿?” 温柔如泉水的眸子落入深邃如深渊的漩涡,似是一滴清水入了墨池,很快便被染上了颜色…… “哥,她还可以住我的徵宫……” 远徵弟弟幽怨的声音突然打破这暧昧的气氛,两人连忙移开眼,脸上都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西施不自然的咳了咳,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端起茶杯抿了抿已经冷掉的茶水。 往日里明明很是苦涩的茶水,似乎变得好喝了起来…… 宫尚角倒是还好,只是心里想着以后这种事还是要等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再做…… 宫尚角:“好了,去接上官浅吧。” 宫远徵:“好吧。” 慢吞吞的挪出去,期间还一直盯着哥哥和那个女人,生怕他一走哥哥就被抢走了。 西施也有些尴尬,将最后一点茶水饮尽,起身告退,“那我也先回去了。” “嗯。”宫尚角不可置否的点头,又似是不经意的提醒她,“晚上,记得去汤泉” 西施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震惊的回头看他,那一脸正经的模样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啊!! 似乎又想起了昨日手下的触感,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应了下来“好……知道了。” 云之羽——西施22 上官浅:“哎呀……我竟忘了件重要东西,得回去拿一趟。” 宫远徵蹙眉:“角宫那边什么都有,不用麻烦,走吧。” 上官浅:“角宫……还真没有。” 宫远徵挑眉,语气不屑:“什么东西?这么稀奇?”角宫富有四海,哥哥怎会缺她的那点子东西。 上官浅:“我准备送给宫二先生的礼物。” “呵……我哥不需要,走吧。”说完宫远徵不耐烦的转过了身,一个细作罢了,折腾这么多干什么! “还不快点跟上!” “徵公子……”上官浅气的直跺脚,这宫远徵一点都不按套路来,真是不解风情! 看着那无情离去的背影,上官浅也无法,只能无奈跟上。 上官浅咬咬唇,这宫远徵走那么快干嘛!!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太阳快下山了,西施坐在窗户边微微抬手遮挡着有些刺目的阳光。 远徵弟弟去接上官浅还没回来,西施有些等不及了,她实在好奇若是上官浅知道她住在宫尚角旁边, 表情会是怎么样的呢? 没多久,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上官浅穿着新娘统一的白色制服,不知道和远徵弟弟在说些什么。 不过看弟弟的表情,或许是她想去见宫尚角吧…… 等上官浅走了,宫远徵看方向也应该是回徵宫了。 西施便很自觉的去找宫尚角用晚膳了。 叩叩叩—— “宫尚角,我能进来吗?” 得到允许后,西施推门进去。 “你就吃这些吗?”西施看着桌上的菜,很是惊讶,全是素菜!!角宫这是吃不上饭了吗?? 宫尚角看懂了她的眼神,有些发笑,“只是我吃不惯荤的罢了。” 西施犹犹豫豫的说着:“可是……我原本打算与你一同用膳的……” 每个人的胃口不一样你吃什么无所谓!只是我不喜欢吃这样的啊! 宫尚角挑眉道:“一同?” “是啊。”西施自然的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润了润有些发痒的喉咙,又接着说道:“一起用完膳,就可以直接去汤泉。” 宫尚角:“是吗。” 西施又看了眼桌子,秀气的眉拧在一起,“不过我不太喜欢你这里的饭食,还是回去用过膳再来吧。” 宫尚角:“不必了,让侍女端过来吧。” 西施甜甜的笑着:“谢谢啦!” 饭后,宫尚角还有些事要处理,西施便坐在一旁翻看着游记杂书。 安静的夜晚,时不时的虫鸣声传入室内,寂静美好。 西施托着腮帮子,随意的翻着书,这些书都太没意思了,虽说是游记,可还没她的经历丰富呢…… 在书页的翻动声中,宫尚角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偶尔抬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不远处灯下看书的姑娘, 她的长发垂落在肩上,微微遮住了侧脸,灯光下,她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 宫尚角看着她,心中忽的涌起一股宁静的感觉,她的存在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温暖,他自私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屋内西施翻书的声音和宫尚角落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良久,宫尚角放下笔:“处理好了,走吧。” 昏昏欲睡的西施忽的坐起身,“好了?!” 宫尚角在她面前站定,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西施走在他身后,轻轻嗅了嗅披风上的味道,很熟悉。 云之羽——西施23 今夜的温泉池依旧醉人。 虽然还是失败了,不过比起昨日好了一些。 西施有些苦恼:“所以,我们日日都得来这里了?” 宫尚角挑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怎么,你不愿意?” “当然没有!”西施连忙解释着,“你愿意每天都陪我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你那么忙,我怕耽误你的时间……” 宫尚角冷冷瞥了她一眼,“是吗?” 西施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眼中只有他一人:“嗯!是!” 宫尚角微微偏头,躲过她的视线,“不耽误。走吧,温泉泡久了伤身。” 上官浅来角宫的第二天。 西施在廊下遇到了她。 上官浅见了她脸上很是诧异,“姐姐?竟然在角宫呢?” 西施笑了笑:“我是角公子的客人,不在角宫,还能在哪儿呢?” 上官浅欲言又止:“我还以为……” “放心吧,我只是有求于宫尚角,等事情办完……我就会离开这里。”西施解释着, 只是想到自己会离开,心里却是有些闷闷的。 忽的没了那个与她周旋的心情,“我还有事,上官姑娘自便。” 房间内,西施躺在床上,她有些不明白, 拿到龙珠,回到王者大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丢失龙珠后一直以来的目的! 可为什么,现在她似乎又不想回去了呢? 明明……明明…… 她曾最盼望的便是拥有厉害的魔道力量,能够云游天下,帮助世间许多像自己一样经历的人…… 可现在…… 是因为宫尚角吗…… 在与他接触时自己会有异样的感觉,甚至会下意识的寻他一起用膳…… 西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西施突然感到十分困惑和不安,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她试图寻找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却无从下手,仿佛失去了方向感一般,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不…… 西施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一定要回去!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屋内忽的闪过一阵光,床上坐着的成了身着白衣的龙女。 西施抚上头上的龙型发簪,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小青龙,我们一定要回去! 之后的几天,除了取龙珠必须要做的事,她不再主动找宫尚角,即便在汤泉池也不多话。 每每都是试验过后立刻就走,努力忽略掉宫尚角欲言又止的眼神。 叩叩叩—— 宫远徵:“西施,我哥叫你过去吃饭。” 西施冷声拒绝:“不了,我还有事。” 宫远徵心里腹诽:你能有什么事啊!天天那么悠闲!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口:“今天这菜是上官浅做的,哥哥特意让我来叫你一起尝尝她的手艺。” “上官浅?”难不成她在菜里下毒了? 西施略微思索,还是起身打开了门,“走吧。”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况且这里毕竟是角宫,她总也不可能一直躲着他。 见人出来,宫远徵戏谑的看她,“呦!你不是说你有事吗?” 西施可不惯着他,转身就往房间走,“哦,那我现在有事了。” 见人真准备关门,宫远徵连忙挤进去,将人拉出来,有些羞恼:“你不去我就有事了。” “是吗,那为了不让远徵弟弟有事……”西施回以同样的戏谑,“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就是了。” 宫远徵除了有些脸红,倒是什么都没说,只催促着她,“快点跟上,哥哥还等着呢!” 云之羽——西施24 西施进来的时候,上官浅还跪坐在桌下。 上官浅换下了那身素色的制服,着一件浅蓝色刺绣的衣裙,衬得她好看极了。 不过此时她的注意力全在桌上无人问津的菜肴上。 西施忍不住两眼放光,色香味俱全,这上官浅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反正比角宫要好多了,角宫的饭食都以清淡为主,且多是素菜。 即便念在她和宫远徵,会上一些荤菜,可也是一样的清淡。 虽然她什么都吃,但她当然是更喜欢吃美味的东西了! 垂着手站在一边急切的看着宫尚角,毕竟还有别人在,她也不好直接坐下,而且上官浅还没坐下呢。 宫远徵瞧见她这般模样,嗤笑一声,随后和宫尚角坐在一起。 “坐吧。” 宫尚角终于发话,西施瞅了瞅桌子,自觉的和上官浅坐在一起。 上官浅见宫尚角还没动筷,宫远徵就已经先吃了,语气惊讶:“远徵弟弟不等等角公子再吃吗?” 宫远徵得意:“哥哥宠着我,从小到大好吃的都先让我吃。” “可礼数……总得有吧。”上官浅故意看了眼宫远徵。 在宫远徵眼里,上官浅就是在说他没有礼数!!呵——我还有哥哥呢!!哥…… 宫远徵委屈的看着宫尚角,手还揪着他的衣袖。 宫尚角自是不负宫远徵所望,“兄弟之间,何须礼数。”说完还给远徵弟弟加了菜。 宫远徵挑衅的看她:看吧!!哥哥还主动给我加了菜!! 上官浅也给坐在一旁的西施夹了菜,笑盈盈的看着她:“姐姐,多吃些。” “谢谢上官姑娘。”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她是无锋。 西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最痛恨像无锋这样滥杀无辜的人了。 宫远徵:“不许叫我远徵弟弟,只有我哥!才能叫我弟弟!” 咳—— 西施听到这话故意咳了咳,又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远徵弟弟碗里,“是吗?远徵弟弟!” 西施特意加重了那四个字的语气,眼中带着笑意,又强调着:“远徵弟弟还小,多吃点,长身体。” 这话成功让远徵弟弟红了脸, “你……”宫远徵生气,却也对她无可奈何,气冲冲的戳着碗里的米饭。 上官浅:“……因为鱼眼跟死人的眼睛一样……” 正在吃鱼肉的西施:…… “咳咳咳——”成功被鱼刺卡住了…… 西施面色痛苦,眼中也因为疼痛溢出了生理性泪水,泪眼朦胧的看着宫尚角,指着自己的喉咙…… 宫尚角也顾不得场上还有一个无锋刺客,神色间露出了焦急。 轻拍着她的脊背,拍动间用上了内力,很快,西施就吐出了鱼刺。 “咳咳咳……” 宫尚角从桌上拿起一杯晾好的茶递给她,还一边顺着她的背。 一杯温茶灌下去喉咙间的刺痛总算消失了些。 宫远徵还不留情的嘲笑她:“哈哈哈……吃个鱼都能卡住,你可真是蠢……” 终于找到机会反击了,宫远徵鄙视的,用像看白痴的眼神斜睨她,嘴角也扬起了嘲讽的弧度。 一旁的上官浅也作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姐姐好些了吗?” 宫尚角冷冷的说着:“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宫远徵:“哥……好吧。” 上官浅也行了一礼,退出房间。 转身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杀意,宫尚角喜欢她!西施,绝对不能留! 房间内的西施还被宫尚角半抱在怀里,刚刚情况特殊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西施只觉得尴尬。 身后人宽阔坚实的胸膛,滚烫的温度,冷冽的清香…… 原本按耐下的心,再一次跳动。 西施不自在的动了动,想从他身上起来,却被按在怀里。 头顶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西施有些僵住了…… 宫尚角:“你这几日……为何不来找我用膳?” 宫尚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连带着热气,让她头皮发麻…… 西施:“我们饮食习惯有些不同,所以……” 宫尚角紧皱着眉头:“只是因为如此?” 西施:“只是因为如此。” 可为何在温泉池,你的态度也和往日不同? 想说出口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下了肚,以他的性格,能问出第一个问题已是极限。 西施试探的向前倾了倾身子,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便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来,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云之羽——西施25 即便西施再是逃避,时间还是来到了夜晚。 尽管内心充满了抵触,但西施深知想要取出龙珠就必须去汤泉池…… 夜半时分,西施手提一盏精致的灯笼,静静地伫立在宫殿溢出雾气的房间外。 西施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灯笼,踌躇着向前一步,又退回来……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进入那扇紧闭的房门。 手中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彷徨…… 西施盯着那扇门,有些懊悔的想着,若是自己白日里不应了宫远徵,现在何至于此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施仍然在原地徘徊不定。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屋内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西施徘徊着的脚步,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手中的灯笼应声落地,西施有些可惜的想着,这灯笼还挺好看的,可惜了……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来了,那便也没有藏掖着不见的必要。 推开门,里面是熟悉的雾气,宫尚角仍旧留给她一个背影。 两人之间很是默契的没有交流。 西施脱下鞋袜,缓缓进了池子,接触到水的那一瞬间又变回了龙女。 宫尚角闭着眼直直的站在那,西施微松了口气,轻轻将手覆上他胸口的位置。 今夜,西施加快了速度…… 很快,就看到了宫尚角额角渗出了汗水,脸色苍白,即便如此痛苦,仍旧死死咬着唇,痛苦声半点都没有溢出。 两人似是赌气般,一个不说,一个便也当做看不见。 碧蓝色的雾气流转的更浓烈,不停的转换在两人之间。 宫尚角的唇瓣似乎被咬出了血,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甚至隐隐有些颤抖…… 此时,西施脸上已不再是那副赌气不开心的模样,而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宫尚角。 她想开口说话,可她似乎被控制住了一般,拼尽全力也只是微微张开嘴唇…… 她想结束这怪异荒诞的一幕,这场游戏由她开始,却不由她结束…… “嗯!!……” 西施喉咙间发出微缩的声响,她努力发出动静想引起身前人注意到这不受控制的场面…… 宫尚角似乎听到了,但此时他们都一样身陷囹圄。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鲜血顺着唇角溢出,划过下巴,滴落在池水中,溅起小小的水花,红色渐渐晕染开来…… 宫尚角体内的龙珠似乎不受控制般,疯狂的吸取着西施的力量…… 西施的面色惨白如纸,手掌颤抖却仍然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如今的场面已经不是她能控制得了…… 再这样下去,等龙珠吸干了她,宫尚角也不能幸免,他会被吸干精气而亡。 头上碧蓝色的龙角不再是往日里散发着淡淡微光的模样,早已变得黯淡无光…… 似乎察觉到此时的危机,西施头上的龙形发簪急促的颤动着,一阵白光过后,化为小青龙。 小青龙口吐人言:“夷光!你怎么了!” 似是察觉到夷光的异常,小青龙很快注意到异样的地方,宫尚角体内的龙珠…… 小青龙一惊,这龙珠竟在吸收夷光体内的魔道力量!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夷光会出事的! 小青龙瞬间爆发出穿透天际的碧蓝色光芒,蓦的出现在两人中央,强大的力量隔开了夷光和龙珠的接触。 控制自己的力量终于消失,西施神色紧张的看着面前接替自己的小青龙。 小青龙本就受此间天地压制,如今又为了她,耗费自己的力量压制不受控制的龙珠。 两方力量在宫尚角体内争斗着,让他痛苦不堪…… 突然间,一道耀眼至极的白色光芒猛然袭来,毫无防备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这令人晕眩的瞬间,白光骤然消散,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当西施回过神来时,猛的察觉到小青龙又回到了她的头顶,一只龙形发簪正静静地躺在她的秀发之间。 “旧尘山谷内存在一股魔道力量。” 小青龙消失了,只留下了这句话。 云之羽——西施26 屋外月明星稀,寂静无声。 白雾笼罩下的池水,平静无波。 哗—— 汤池中忽的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打破了池内静水。 池中央,身材高大的男人紧紧地抱着身着洁白衣裙的女子,从水中缓缓走出。 男人的神情严肃而冷峻,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担忧,望着怀里的姑娘眉头紧锁。 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女子,紧闭着双眼,毫无血色的脸上呈现出一股病态的安详,柔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男子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姑娘放在外间的软榻上,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眼中满是疼惜。 小青龙消失之后,两人都昏迷了过去,双双沉入水中。 因为龙珠的存在,宫尚角也可以在水中正常呼吸,西施同样在水中化为龙女。 宫尚角醒来之后,就发觉自己处在水下,还没来得及惊讶,注意力就被同在水中的西施吸引。 发丝在水中漂浮着,西施双眼紧闭,四肢无力的垂落…… 将人带离池水,宫尚角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怀中之人的身躯竟然冷得像冰块一样!完全感受不到丝毫体温不说,就连嘴唇也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颜色…… 屋内气氛沉重,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宫尚角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出去吩咐外面守着的侍女去徵宫请徵公子过来。 随后宫尚角又回了房间,脚步沉重的走向不远处的软榻,那里躺着的姑娘,头上还长着碧蓝色的龙角,只是颜色很是黯淡…… 宫尚角蹲在软榻前,微微有些颤抖着抚上了她的脸颊,整理她额角的发…… 宫远徵:“哥,这么晚了你让我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宫远徵听闻哥哥找他,连忙从徵宫急匆匆赶来,身上除了一件薄薄的寝衣,就只披了一件披风。 外面等着的侍女说哥哥说了,等他来了就直接进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尚角一直蹲在软榻前,听到远徵弟弟的声音这才让开一点,视线却始终不离开榻上的西施, 宫尚角沙哑着声音,有些急切:“远徵,你来看看她是怎么了!” 宫远徵有些不满这人半夜还和哥哥在一起,等看到榻上之人时,神情瞬间呆愣,“这……哥……” 榻上之人他认识,是哥哥前段时间带回来的女人,叫西施,可她怎么会长角呢?! 宫远徵怀疑人生:人怎么会长角呢?? 宫尚角回头紧紧盯着他,眼中是信任,是独一无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远徵,哥只信你!” 宫远徵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这般模样,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人会不会长角, 拍着胸膛,一脸严肃的保证着:“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随后便开始检查躺在榻上的西施,脸上一脸认真,只是视线时不时的扫过她头上那双碧蓝色的龙角。 半晌,才收回诊脉的手。 顶着哥哥目光如炬的眼神,宫远徵一脸淡定,“哥,她没事,就是太劳累了,睡醒就好了。” 这么点小事还整得兴师动众的,若是往常,他必定要好好嘲笑她一番,只是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那龙角之上。 这么想着,宫远徵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云之羽——西施27 知道人没事,宫尚角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现在还是龙女的姿态,虽然他自信角宫之人不会乱说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角宫可还住着一个无锋刺客,他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好在,她身上的衣服不似凡物,不会被水浸湿,若不然,湿着衣服总归是不好的…… 宫远徵犹豫着上前,诺诺开口:“哥……” 弟弟脸上不藏事,宫尚角自是一眼看出来他想问什么,只是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 宫尚角解释道:“远徵,西施姑娘的来历哥哥也不知道,她当时在悬崖下救下我时便是这副装扮。” “机缘巧合,西施姑娘的龙珠不知缘何故进入了我的身体,那东西又是西施姑娘的重要之物。” “所以,她便随我来宫门,只为寻得时机取回我身体内的龙珠,今夜,取龙珠时发生了意外……” 宫远徵:“有东西在哥哥体内!那哥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什么西施东施的,龙不龙珠的都比不上哥哥! 宫尚角失笑摇头:“没有,龙珠增强了我的身体素质,小伤甚至可以顷刻间恢复。” “这么神奇!”宫远徵神色惊奇,这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宝贝的东西!若是可以给他研究研究就好了…… 宫远徵:“那龙珠取出来对哥会不会有影响?” 宫尚角一僵,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宫远徵一看哥哥不说话了,顿时就急了:“等西施那个女人醒来,我一定要问问她!” “若是会伤害哥哥,呵……”宫远徵虽笑着,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 任何伤害哥哥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宫尚角神色间透露着愉悦的气息:“好了远徵,天色不早了就留在角宫吧。” 宫远徵:“好,那哥你呢?” 宫尚角看了眼榻上的人,“我就在这儿守着,毕竟她这样不能被人发现了。” 宫远徵努了努嘴,看在今晚你受伤的份上,我就大度一点,不和你计较了。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丝丝缕缕的雾气穿过屏风,为守梦人披上了白纱。 梦中,是宁静的小村庄, 突然的某一天,血族袭击了这里…… 这里的世界从此变成了血色…… 小小的人儿紧紧缩在妈妈怀里,无助又害怕的哭泣着。 妈妈……妈妈…… 不要丢下我…… 不要丢下夷光…… “不要……不要……” 多年来的习惯,宫尚角即便在睡觉也依旧保持警惕,西施嘴里呢喃的声音他自是清清楚楚。 西施的手紧紧地抓着被褥,身体微微颤抖着…… 汗滴顺着西施的额角滑落,她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神色痛苦,嘴中呓语不断…… 宫尚角轻轻推了推她,想把人从噩梦中唤醒,叫人没反应,复又轻声唤她:“西施,西施……” 嗬—— 西施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一醒来便感觉身旁坐着一个人。 梦里亲眼看着妈妈离开自己,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下意识的扑上前,抱住面前的人,瞬间泪流满面。 “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夷光,夷光会乖的……” 突然被抱住的宫尚角,整个人一僵,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正欲抬手推开她,却顿住了,妈妈? 他虽不知道这是什么称呼,却下意识的想到了娘亲…… 停在半空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脊背,像小时候娘安慰朗弟弟那样,安慰着怀里的女人。 云之羽——西施28 西施原本只是轻声啜泣着,但很快这哭声便如同决堤一般,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仿佛要将多日以来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还有这个崭新的,于她而言充满无尽陌生与恐惧的世界。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皆与她熟悉的过往大相径庭,在这里除了小青龙她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小青龙也因为救她再次陷入沉睡,除了魔道力量……对,小青龙说这里有魔道力量的…… 西施原本还缩在宫尚角胸口处痛哭着,忽的抬起头,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宫尚角,小青龙沉睡前说旧尘山谷内存在一股魔道力量,你帮帮我!你帮我找到它好不好!” 宫尚角身上的气息忽的有些冷淡,眉头紧锁。 见宫尚角皱眉,西施以为他不同意又连忙说:“我救了你,你之前不是说我的要求你都可以答应吗?” 西施拉着他的衣袖,温润的眼眸此时充满了焦急与不安:“小青龙受了伤,只有魔道力量才能恢复!” 宫尚角面上有些尴尬:“魔道力量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西施也一瞬间呆住了:“啊?” 西施突然想起来,这里不是王者大陆,宫尚角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知道魔道力量。 西施“没关系的,只要你带我去旧尘山谷就可以,我可以自己去找!” 宫尚角:“好,等你伤好了我让金复派人跟你去旧尘山谷。” 宫尚角答应自己了,西施这才松开拽着他衣角的手,随后又脱力般倒在了床榻上。 宫尚角又捡起刚刚掉落的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西施微微偏头,看向窗户的方向,窗户关着,视线似乎穿过这层束缚,看到了外面天空之上闪烁着的繁星, 妈妈离开她的那天,天上的星星很亮……很亮…… 眼泪顺着眼尾落入发间。 宫尚角:“你刚刚说的妈妈……是娘亲吗?” 宫尚角的突然开口,唤回了留在另一个世界的西施。 沉默许久,就在宫尚角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微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嗯。” 她的声音低极了,若不是宫尚角一直注意着他,怕是也会错过她的回答。 宫尚角没有再问,默默垂着眼,坐在软榻旁。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彼此没有言语,只有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直到天明。 窗外,晨曦渐渐地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温暖。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忽的闯入,打破了一夜的沉寂。 宫远徵:“哥!”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少年人轻快的脚步,让枯坐一夜的宫尚角终于回神。 “远徵弟弟。”宫尚角一开口顿时惊了,这么沙哑的声音是谁的? 宫远徵不放心,神色焦急的冲上前来:“哥!你怎么了?” 说话间便急切的拉过宫尚角的手腕为。 宫尚角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下去,他想说他其实没事,只是一夜没喝水有些哑了。 宫尚角这口气显然松的有些早了。 宫远徵义愤填膺的看着躺在软榻上的西施,仿佛哥哥背叛了自己,“哥!你竟然陪着这个女人坐了一整夜!” 他知道哥哥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西施异常的龙角所以昨晚才陪着她,可哥哥怎么能坐在她旁边呢!! 宫尚角难得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远徵弟弟一脸看负心汉的委屈表情,着实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远徵弟弟这一番折腾,倒是完全冲散了悲伤的情绪。 西施艰难的撑着身子,冲他露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容,替宫尚角解了围,“远徵弟弟,昨日多亏了你,若不然……” 宫远徵能出现在这里,她现在可还是小龙女,他却丝毫不惊讶,宫尚角运气一定是找他来瞧病。 明目张胆的夸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却也记得解释:“你本来就是累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西施笑着动了动自己的龙角:“那就谢谢远徵弟弟替我保密啦!” 提起龙角宫远徵倒是想起了一件正事,“取出龙珠会不会伤害我哥?” 西施:“当然不会,那龙珠本就是身外之物。” 宫远徵放下心来:“不会就好。” 西施醒来,自然是又变回了普通的模样。 云之羽——西施29 之后的几日,西施便一直在房间休养着。 她身上的力量几乎全部被夺走,她现在可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尤其角宫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上官浅,她更不敢出去了。 也没有再去尝试取出龙珠了,毕竟,上次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小青龙突然出手,她就要折在这个世界了。 西施每每想起那夜的危机,总是后怕不已。 虽然着急着去旧尘山谷找到那股魔道力量,但她的身体还没好,宫尚角也不会同意让人带她出去的。 她体内的力量可以慢慢恢复,不过时间有些长罢了。 这几天她虽然不出门,角宫内的热闹却一点也不少听。 消息都是宫远徵带来的,西施也奇怪宫远徵为什么天天来找她。 宫远徵:“那个上官浅可真可笑,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角宫的夫人了?” “居然在角宫种花?哼……” “哥哥最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宫远徵一进来便一脸幸灾乐祸,脸上的表情乐的仿佛能多吃一大碗饭。 西施也好奇了:“那然后呢?”那些上官浅种的花呢? 宫远徵一脸傲娇的叉着腰:“呵……都说了我哥不喜欢,当然全都拔掉了。” “你哥不喜欢这些?”难道他就喜欢角宫这样冷冷清清的样子? 宫远徵一脸你不信我?:“当然,哥哥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西施将茶杯放下,又问道:“那远徵弟弟你呢?你喜欢吗?” 宫远徵:“我只喜欢我的药草,那些东西又无用,留着不过是占地方罢了。” 西施眼中略微有些低落,“我很喜欢江南的花朵,只是现下看不到那里的花儿了……” 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一次…… 宫远徵:“这有什么难的?” 宫远徵微微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哥哥的角宫闯荡江湖,拥有这世间的奇珍异宝都不知多少,不过是江南的花草罢了,有什么难的?” 西施神色落寞:“我说的江南,是我长大的地方……” “好了,不说这个了。”西施转移话题,问道:“我看你行色匆匆,一会儿是要去哪儿吗?” 宫远徵:“去羽宫,找雾姬夫人。” 她之前似乎听他们提起过,“是宫子羽的身世吗?” 宫远徵:“嗯,哥哥怀疑她有什么阴谋,所以才和我去一探究竟。” “嗯。”西施默默点头。 “对了,我听侍女们说快到上元节了,是不是可以出旧尘山谷去外面看看?” 刚好,这么多天的修养,她的身体也恢复了五成,也可以去找找魔道力量的位置。 宫远徵倒是没了刚刚的开心,垂着脑袋,像是被抛弃的大狗狗,“宫门子弟,除了角宫,均不得外出。” “那你可以跟着我,宫尚角会派人和我一起出去,你可以乔装打扮跟着我们。” 西施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她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宫尚角算一个,宫远徵也算一个,原本宫子羽也算半个吧,现在…… 宫远徵神色落寞:“……哥哥不喜欢触犯宫门规矩的宫子羽,若是我偷偷溜出去,哥哥就不会喜欢我了。” 西施提议:“那我们可以带着宫尚角一起去呀!” 宫远徵瞪大了眼睛:“啊?!!” 对哦!如果哥哥也偷溜出去,那他们就是一样的了! 宫远徵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云之羽——西施30 弑者无名,大刃无锋。 是夜,漫天飞舞的白色孔明灯从地面缓缓升起,飘向黑暗的深渊。 宫门又有人死了? 西施看着那些熟悉的白色灯盏有些出神,上次死的是宫门执刃和少主,这次,又是谁? 宫门内的无锋刺客难道不止云为衫和上官浅? 宫尚角暗中派了侍卫全天监视这两人,若是她们动的手,现在应该已经被抓到地牢了。 西施托着下巴有些忧愁,取出龙珠不知还得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还得在宫门待多久。 西施端了一壶热茶,来到角宫书房外的廊下,夜里寒凉,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一壶茶渐渐见了底。 西施拢了拢披风,缩着身子坐在门口: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夜色惑人,万籁俱寂。 细微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西施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坐的时间太长了,屁股又冷又麻。 西施扶着石阶缓缓站了起来,轻捶自己发麻的双腿。 忽的,一阵熟悉的清香窜去鼻腔,眼前墨色衣角闪过,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胳膊。 宫尚角:“你怎么在这儿?” 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西施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很不好,眉眼间更是充满了疲惫。 原本想说,她在这里只是想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何事,说出口却成了: “在这儿等你。” 握着她胳膊的手突然紧了紧,宫尚角直直地盯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出内心深处的某种信息。 西施那略带红晕的脸颊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柔美而迷人的轮廓。她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宛如珍珠般细腻光滑。那一抹红晕更是增添了几分娇羞与妩媚。 此刻的西施,美得如同仙子下凡一般,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宫尚角凝视着她的容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想要保护她,呵护她,让她永远都如此美丽动人。 宫尚角看着她,眼中却忽的闪过西施龙女的模样,水面的波涛汹涌戛然而止…… 宫尚角默默垂下眼,不敢再直视眼前之人,他紧紧握住西施的手,还是慢慢松开了。 那只曾经被紧握的手仿佛失去了温度一般,缓缓垂落下来。 察觉到手间滚烫的温度消失了,西施疑惑抬眼,却只看到他垂眼的模样。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痒意涌上宫尚角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他努力压抑着这种不适感,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今夜……死去的人是月长老。”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沉重而沙哑的质感。 说完这句话后,宫尚角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挥了挥手,语气平静地说道:“夜已深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宫尚角的目光始终没有再次抬起,仿佛害怕一旦看到西施的眼神,就会忍不住泄露内心真正的情感。 西施眼中充斥着担忧:“那你呢?” 宫尚角最注重宫门血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方才听他的声音西施有些不确定的想着,等她走了他会不会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那你呢?”见人不说话,西施更不放心他一个人了,虽然他外表看着强大,可这竖起的高高屏障,何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和远徵弟弟,其实是一样的。 云之羽——西施31 宫尚角停顿了片刻,终是抬眼看向了眼前人。 待看清西施眼中的担忧,连日以来死亡的阴霾似乎一瞬间消散,原来,他也是有人关心的。 宫尚角:“我已禀明长老,十日之内查清杀害月长老之人,隐藏在宫门内的无锋,无名。” 西施:“无锋还真是无孔不入,宫门里,只我们知道的就已经有三个刺客了。” 宫尚角面容冷肃:“我会尽快查明这一切,绝不让宫门血脉再死于无锋之手。” 宫尚角忽的扔下一个大雷:“云为衫扮做绿玉侍跟着宫子羽进了后山试炼。” 西施惊了:“云为衫不是无锋刺客吗?” 执刃少主双死的那夜,云为衫和上官浅的异动她都告诉了宫尚角,难道他没有告诉宫子羽吗? 西施狐疑的看着他,“你没有把云为衫是无锋刺客的事告诉宫子羽?” “有那个必要吗。”宫尚角嘴角上扬,笑容残酷,“宫子羽作为诱饵的价值比他入局的价值……大多了。” 西施沉思着,片刻后又问道:“你想当宫门执刃?” 若不然怎么任由云为衫一个刺客跟着他,万一他有个什么危险,执刃之位不就刚好有了空缺。 宫尚角反问她:“你觉得宫门之中,有能接替角宫之主的人吗?” 角宫外务,负责家族营生,以及江湖的斡旋。 西施:“……”确实没有。 若是宫尚角当了执刃,角宫谁来接替呢?宫远徵?还是宫子羽?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暗中跟着云为衫,若是她敢动手”宫尚角唇角微扬,露出嗜血的笑容:“那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了。” 西施忽然觉得好像变冷了。 宫尚角:“走吧,夜深了,外面风大。”说完,宫尚角绕开她,衣袖擦过她的裙摆。 西施跟在他身后,看这方向是去书房的方向,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处理公务吗?” 宫尚角:“查无名……” 宫尚角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欢快的铃铛声穿透黑夜而来。 两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黑暗。 西施:“远徵弟弟来了。” 两人对视,相视而笑。 铃铛声由远及近,很快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少年。 宫远徵:“哥!我在药房撞到了云为衫!” 宫远徵说完,仿佛才注意到一旁的西施,语气嫌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和我哥在一起!” 西施不以为然的说着:“宫门出了事,我关心啊。” 宫尚角打断准备开口的宫远徵,:“好了,其他的回去说。” 靠的近了,西施注意到宫远徵身上有残留的一丝魔道力量。 进了书房,几人刚坐下西施便迫不及待的问宫远徵,“你刚刚去哪儿了?或者接触了什么人?” “我去了……”宫远徵说出口的话一顿,不屑的看着她:“我去哪儿凭什么要和你说啊!” 宫尚角:“怎么了?” 西施有些激动:“他身上有残留的魔道力量!” 宫远徵狐疑的看了看自己,“什么魔道力量,我怎么不知道。” 宫尚角:“远徵弟弟,你刚刚去了哪儿?或者接触了什么人?” 找到魔道力量的踪迹,原本宫尚角应该高兴才是,他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闷闷的。 听到哥哥问,宫远徵这才细细道来。 “就是从徵宫药房来角宫。”宫远徵又仔细想着:“除了云为衫和宫子羽,也没别人了。” 宫尚角沉思片刻,突然开口提醒道:“云为衫跟着宫子羽去过后山。” 西施和宫尚角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魔道力量可能在宫门后山。 她之前一直想着魔道力量在旧尘山谷,却忘了宫门也是在旧尘山谷的。 宫远徵不明所以:“哥,那你既然知道云为衫去了后山,为什么不告诉长老们?” 宫远徵想的很好,“说不定可以直接借此机会把宫子羽赶下执刃位。” 宫尚角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得到的所有消息总会有传出去的一天。” 作者: 宫尚角:原来我也是有人关心的! 宫远徵:那我呢?那我算什么?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西施:怎么了远徵弟弟?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和嫂嫂说。 宫远徵:哼!!! 云之羽——西施32 翌日清晨。 宫远徵早早就来了角宫,正好碰到西施和宫尚角还有上官浅用早膳。 听到熟悉的铃铛声时,西施稍稍松了口气,实在是这个桌上气氛太奇怪了。 上官浅是一杯陈年老茶了,西施还是新茶,段位有些不够,所以需要远徵弟弟场外援助。 西施两眼放光的盯着来的刚刚好的人:“远徵弟弟,今日怎么来的这么迟?” 宫远徵被吓得一个踉跄,“怎……怎么了……不迟啊……”往日里都是这个时辰啊。 西施:“早上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藕粉桂花糖糕,来,多吃些。” 说着西施还将特意留出来的糕点递给他面前,一脸慈爱的看着他。 宫远徵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扭捏着说了一句:“……谢谢。” 他总觉得西施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就好像……和那个讨厌的月长老看宫子羽的眼神一样。 上官浅也不甘示弱,盛了一碗汤递给宫尚角,“角公子也该多吃些,这是昨晚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 饭后,上官浅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宫远徵这才迫不及待的说着他的计划。 宫远徵:“哥,等会儿我去雾姬夫人房间将兰夫人的医案拿过来,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 宫尚角摩挲着茶杯,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好,有什么事就放响箭。” 西施:“那我和远徵一起去吧。” 她的身体早已经好了,只是宫门如今处处是无锋刺客,所以还是不被允许出角宫。 现在和宫远徵一起,在宫门里肯定不会出什么事儿。 见人盯着自己,迟迟不回答,西施如水般的眸子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无奈: “我体内的力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若是远徵此行不顺利我也可以帮忙的。” 宫尚角总算点了头:“好,去吧。” 宫远徵带好自己的手套,“你去干什么?不是拖我后腿吗?” 西施浅笑:“是吗,谁给谁拖后腿还不一定呢……” 羽宫。 趁着巡逻的侍卫换班,两人迅速从窗户潜入雾姬夫人房间。 西施和宫远徵两人分头行动,一个书架,一个书桌。 “雾姬夫人,雾姬夫人……” 忽的窗外传来了声音,是金繁。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寻找躲藏的位置。 西施扫了眼屋内,随后脚尖轻点,飞身隐藏在半垂的幔布和墙角的角落,手腕上的浅红色丝带缠绕在房梁上。 躲好之后,西施才想起还有远徵弟弟,隔着纱幔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远徵弟弟躲在柜子角落。 咯吱—— 金繁进了门却只是随意看了看,便关上窗户出去了。 确定人走了,西施才下来。 宫远徵:“算你命大!” 西施推了推放狠话的弟弟:“我们还是快找东西吧。” 宫远徵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鄙视又傲娇的看了她一眼:“我找到了。” 本子上写着姑苏杨氏。 宫远徵翻了翻,没发现什么问题,上面确实记载了姑苏杨氏怀孕的整个过程。 西施催促道:“先走吧,等回去再仔细查看也不迟。” 宫远徵傲娇的说着:“呵,怕什么,有我在。” 话虽这么说,却口嫌体正直的将医案收好,朝门口走去。 “徵公子。” 两人刚出来就被抓了个现行。 云之羽——西施33 门外,泾渭分明。 一个照面,西施拉着宫远徵转身就跑。 这里是羽宫,若是引来了羽宫侍卫,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可没什么胜算。 出乎意料的,金繁很快就追了上来,对着宫远徵出手。 宫远徵甩开西施的手,有些气急败坏,“区区一个绿玉侍,竟然敢对徵宫宫主下手!反了你了!” 金繁:“你擅闯羽宫,私自盗窃,我身为羽宫护卫,当然有资格拿你。” 宫远徵眼神冷冽,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与轻蔑。他右手猛的一挥,一道寒光闪过,腰间那柄锋利无比的长刀便如蛟龙出海般被抽了出来。 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宫远徵紧紧握住刀柄,他将刀尖指向金繁,眼中的不屑之意更甚:“就凭你?” 一旁的西施原本还有些担心,再看到宫远徵如此这般轻蔑的态度,西施也放下了心。 区区一个金繁而已,远徵弟弟肯定轻松拿捏他。 一阵刀光剑影,飞檐走壁…… 啪—— 西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这这……远徵弟弟怎么趴在地上了!! 你那么不屑,那么目中无人的态度,不是应该轻松拿捏他的吗?? 而且远徵弟弟不光自己趴地上了,连藏在怀里的医案也被打的掉出来了…… 眼见两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地上的医案,西施连忙收起眼中的震惊之色,甩出手腕上的浅红色丝带缠绕住地上的医案。 chua一声—— 医案飞到了西施手中,弯腰去捡的两人都扑了个空。 幻纱之灵 西施趁其不备迅速抛出一颗能量球,瞬间爆炸,对金繁造成伤害并且减缓了金繁的移动速度。 趁着金繁躲避的时间,西施用纱缚之印控制宫远徵的移动方向,拉着人从假山上逃出去。 逃出羽宫,两人才停下来。 西施微微喘气,见后面没有人追上来,才松开远徵弟弟,浅红色的丝带又缠绕在手腕上。 西施:“怎么样,没事吧。”刚刚她可是清楚看到远徵弟弟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马哈,嘶……看着就挺痛的。 宫远徵黑着一张脸,气的咬牙切齿,“当然没事!不过区区一个绿玉侍!” 西施也知道小孩子爱面子,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这次就不拆穿他了。 西施:“没事就好,医案我们也拿到手了,快回去吧。” 宫远徵努力找补着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回去我要和哥好好说一说,这个金繁有蹊跷,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绿玉侍!” 西施敷衍着:“好好好,回去告诉你哥哥。” 角宫。 西施坐在一旁看着宫尚角给宫远徵涂药,远徵弟弟香肩半露,委屈的和哥哥告着状。 哥哥也应着他:“好,我会去查金繁的来历。” 西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意有所指的说着,“诶,也不知道,是谁……拖了后腿。” 宫远徵耳尖微红,“哼……肯定就是金繁的问题,他……” “……” 宫尚角一脸凝重地抬起手来,示意他们安静,并将目光转移到了门外。 宫尚角深邃而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阻碍,洞察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西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 宫尚角开门的瞬间,响起了杯盏碎裂的声音。 门外,是上官浅。 上官浅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角公子,你弄疼我了……” 门外,宫尚角钳制住上官浅,冷冷的说着:“偷听了多久。” 上官浅表示自己很无辜,她只是看到宫远徵受了伤,所以来送药油的,只是无意间听到了一些。 云之羽——西施34 宫远徵穿戴整齐,跟着西施两人一起出去。 宫尚角狠厉的看着身前柔弱的女人,“你听到了多少?” 上官浅眼中含泪:“徵公子受了伤……是……是金繁伤的……” 宫尚角甩开她的胳膊,冷声道:“下去吧。” 上官浅柔柔行了一礼,不舍又不甘的告退,“是。” 临走前还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一旁看戏的西施。 三人到了书房。 这次确定外面没什么奇怪的人,西施才拿出怀里的医案。 西施还特意在远徵弟弟眼前晃了晃,才给了宫尚角。 宫远徵:“哼……” 宫远徵偏过头去,他才不要看那个女人得意洋洋的模样呢!哼——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倒是一点不影响宫尚角,他细细翻看着这本医案。 室内安静的只余翻书的声音。 宫尚角的面色变得愈发阴沉,仿佛被一层寒霜所笼罩。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不断汇聚、凝结,甚至已经快要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实体了! 宫尚角紧紧地攥着手中那本医案的书页,由于太过用力,其手指关节处都开始微微发白起来。 两人也注意到了宫尚角的异常,悄悄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懵的状态。 西施:你去问,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远徵弟弟(两眼放光):最疼爱!! 最后,还是宫远徵开口打破这冷凝的气氛。 宫远徵小心翼翼的问道:“哥,这本医案……有什么问题吗?” 宫尚角冷冷的盯着手中的医案,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这本医案当然没问题。” 宫尚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带着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却是如此诡异和可怕。 西施看着那笑容,却只觉得毛骨悚然,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杀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氛围实在不太好,西施还是第一次见到宫尚角如此生气的模样。 这下子,宫远徵也不敢主动开口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又默默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宫尚角身上的杀意才收回去了些,他将手中的医案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轻轻摩挲着医案封面‘姑苏杨氏’四个字,眼神中带着深深地思念。 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我母亲……怀朗弟弟时的医案。” 为了区分,他的母亲泠夫人的医案上多了一朵小花…… 朗弟弟…… 宫远徵捏着茶杯的手抖了抖…… 宫尚角眼角微红,放在膝上的手颤抖着:“身体康健……足月生产……” 宫尚角:“原来雾姬夫人打的是这个算盘。” 见宫尚角情绪好一些了,西施这才开口问道:“你的母亲和宫子羽的母亲都是姑苏杨氏?” 宫尚角:“嗯,我母亲和兰夫人来自同一个地方,母亲比兰夫人怀孕早些,不过两人是差不多时日生产的,所以这雾姬夫人才能借此浑水摸鱼。” 西施略微思索,就想明白了:“所以,这雾姬夫人是想借此为宫子羽的血脉证实?” 砰—— 远徵弟弟重重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案上,很是气愤的说道:“这雾姬夫人果然是和宫子羽是一伙的,什么想出去旧尘山谷,什么待腻了,都是说谎!” 宫远徵看着倒像是比宫尚角还生气。 宫尚角:“雾姬夫人将宫子羽养大,自然是想处心积虑的帮助他坐稳这个执刃的位子了。” “她可以帮助宫子羽解决血脉的流言蜚语,可她……不该利用的我的母亲。” 宫尚角脸上的神色愈发冷凝。 宫远徵:“哥,那我们直接揭穿她吗?” 宫尚角:“不,她既然已经搭好了这台戏,我们当然要配合她唱完。” 宫尚角慢慢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口,“有始无终……可不好。” 云之羽——西施35 夜深了,西施原是打算回房,却看到宫远徵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背影很是落寞。 西施轻声走过去,和他坐在一处:“远徵弟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你不是回房间了么?”宫远徵扭头看了她一眼,声音闷闷的。 这红红的眼眶?怎么像是哭过了!! 西施:“原本是打算回去的,不过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 西施那双宛如秋水的眼眸,含着深深的关切,担忧的望着他,声音柔和而温暖,让他忍不住想多说一些。 宫远徵低垂眼眸,似是被雨打的落叶:“泠夫人的医案……是怀朗弟弟时的,朗弟弟……是哥哥最疼爱的弟弟……” 话落,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俊秀稚嫩的脸庞滑落。 西施从袖中抽出帕子,轻轻擦拭远徵弟弟的眼泪,一边擦一边似是哄小孩子般说着:“不哭了,远徵也是哥哥最疼爱的弟弟呀!” 宫远徵愣了愣,脸忽的红了,偏头躲开她的手:“你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西施顿了顿,嘟囔着:“你还是个孩子呢。”又将帕子递给他,“呐,远徵弟弟拿着擦擦吧。” 远徵弟弟拿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原本想将帕子还给她的,又犹豫了,这是除了哥哥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虽然或许并不算什么礼物…… 西施看他拿着那帕子发呆,以为他是弄脏了不好意思还给她,便很是善解人意的伸手。 宫远徵看着面前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个意思? 西施见他没懂自己的意思,便看了眼他手中的帕子,又看向他,这下总明白了吧。 宫远徵……?一个帕子你还要拿回去? 宫远徵重重的将帕子甩给她,气呼呼的起身离开了,“哼!” 留下坐在原地还伸着手的西施…… 这怎么又生气了? 看着远徵弟弟走远了,西施才回过神,远徵弟弟都伤心了,那宫尚角呢?那是他的母亲和弟弟…… 西施轻叹了口气,又去了几人刚详谈的书房。 书房门关着,守着的侍卫说角公子还在里面。 西施伸手轻叩房门,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着回应,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房间里传出了一丝微弱的响动。 西施这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迎接她的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房间内没有点灯,漆黑如墨,仿佛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墨池中的水颜色深沉得令人窒息,浓稠得几乎无法分辨周围的景物。 清冷的月光如轻纱般从敞开着的房门缓缓飘入屋内,仿佛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银纱,成为这漆黑一片中唯一的光源。 轻纱穿过空气,无声无息地洒落在地面和墙壁上,勾勒出模糊而神秘的轮廓。 西施将门合上,微光被隔绝于门外,她有些不适应屋内浓重的夜色,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宫尚角就坐在榻上,手中捏着一块绣着小老虎的帕子。 “你怎么来了。”宫尚角低沉的声音兀的在房间内响起。 西施缓步来到他身前,蹲下身,看向他的眼睛,柔声说着:“睡不着,想来找你说说话。” 西施的眼中泛着淡淡的红,浓郁的夜色中,宫尚角看不清所有的一切,唯有那双眼,那双含着浓浓忧愁的双眸。 宫尚角:“为什么睡不着……” “想家了……” 手指微不可察的紧了紧,哑着声音,“我会尽快想办法带你去后山,等你拿到龙珠……就可以回家了……” 西施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涩,“可我……已经没有家了。” “那夜,熊熊烈火直冲天际,似乎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一般。而那被烈火吞噬的,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熟悉的一切,都埋藏在那片红色的海洋里,一切……都被吞噬了,那个地方也再回不去了……” 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宫尚角的手背上溅起小小的泪花。 粗粝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你可知,痛苦与秘密皆如紧缩黑暗牢笼的恶魔,无法轻易示人。你怎么确定,揭开那道血淋淋的伤疤,换来的究竟是救赎,还是更沉重的创伤呢?” “那你会吗?你给我的……是救赎还是创伤?” 西施水润的眸直直望着他,她在问他要一个答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安静的只剩轻微的呼吸声。 须臾之间,宫尚角原本紧绷着的脸色终是无奈的放松了些,他缓缓伸出右手,动作轻柔而坚定地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 “我给你的……绝不会是创伤。” 云之羽——西施36 翌日,宫尚角和宫远徵去执刃殿‘揭露’宫子羽的血脉一事。 西施眼巴巴的瞧着他们,最终宫尚角不忍心,答应她回来会将执刃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执刃殿。 宫子羽身为执刃坐在高台之上,三位长老和宫尚角,宫远徵,还有雾姬夫人相对而坐。 场上,雾姬夫人拒不承认自己主动找过宫尚角并愿意为了自由而出卖宫子羽。 雾姬夫人气定神闲的说着:“这本医案可否让我看看看。” 花长老:“当然,夫人……没有见过这个医案?” 雾姬夫人原本只是随意的接过这本医案,毕竟她早就知道这并不是宫子羽母亲兰夫人的医案,而是宫尚角的母亲泠夫人的。 只略略翻看了下,雾姬夫人淡定的神情瞬间凝滞,眼中一瞬间闪过了慌乱,“这……怎么会……” 雾姬夫人慌忙抬头看向宫尚角,却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拿着医案的手紧了紧,心下忐忑。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雾姬夫人掩饰了脸上的神色,神色淡定的将医案还给长老,“这本医案我确实没有见过。” 她的弟弟还在宫唤羽手上…… 宫尚角挑眉:“是吗?这本医案是远徵弟弟从雾姬夫人的房间内找到的,既然雾姬夫人也没见过……” “那就请长老院派人,去医馆好好查查,这本医案……究竟是谁的。” 现任执刃是否是宫门血脉,自是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好一番折腾,最后查明这本医案的的确确就是宫子羽的母亲兰夫人的。 雾姬夫人闭了闭眼,:“执刃确实是宫门的血脉,这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得的,只是不知角公子使了什么手段做了假……” 宫远徵不屑:“呵……医案上的印章,字迹,都是出自荆芥先生之手,我们能用什么手段。”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这……”这个结果其实他们也不太相信。 雾姬夫人义正言辞的说着:“长老,宫门选亲制度严苛,怀孕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躲过医馆的层层排查,兰夫人进宫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怀孕的。” 宫远徵翻了个白眼:“说不定老执刃就乐意养别人的孩子呢。” 宫尚角:“远徵弟弟,不得无礼。” 虽是呵斥的话,语气却温柔的没有一点说服力。 执刃位上的宫子羽神情恍惚,紧紧握着自己的膝盖,眼前的一幕幕似乎与小时候宫门里的人叫他野种的场景重合了…… 难道……他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吗? 宫子羽几乎可以说是由雾姬夫人带大的,她只一眼就知道宫子羽心里想什么了。 雾姬夫人心下着急,却没什么有力的证据能证明:“子羽是先执刃的血脉确切无疑!还请长老院明查!” 说完对着长老重重的叩头,再抬起头时额头都已红了一片。 雾姬夫人对宫子羽是真的疼爱,可惜了,她用错方法了。 宫尚角:“长老,仅凭一本医案就断定宫子羽不是宫门血脉确实有些荒谬了。” 坐在上首的宫子羽和跪坐在地的雾姬夫人一脸诧异的看向宫尚角,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为他说话呢? 宫尚角也不管他们,自顾自说着:“但宫子羽宫门血脉存疑,我宫尚角代表角宫不认可宫子羽的执刃之位。” 宫远徵也紧跟着自家哥哥:“我宫远徵代表徵宫也不认可宫子羽的执刃之位。” 雪长老有些犹豫:“尚角啊……这……” 花长老也犹犹豫豫:“宫门执刃频繁更换……” 宫尚角却丝毫不退让:“宫子羽的血脉存疑是事实,他可以是羽宫之主,却唯独不能是宫门执刃。” 宫子羽早已从执刃的位置上下来了,流言蜚语早已压垮了他。 …… 三位长老经过一番商讨,最终还是决定更换执刃。 一来是宫子羽的血脉问题,二来是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丝毫不让步。 雪长老:“既然如此,那执刃之位就由尚角你……” 宫尚角却打断长老:“长老,角宫各项事宜离不开尚角,这执刃之位还是由远徵弟弟继承更为合适。” 宫远徵惊呼道:“哥……”这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啊!!执刃之位只有哥哥才配坐! 宫远徵:我不配! 长老有些犹豫:“这……远徵还未及冠……” “还有三域试炼也……” 宫尚角:“远徵弟弟自接任徵宫以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及冠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三域试炼……我会尽快安排远徵弟弟去后山。” 长老们见此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显得有些疲惫:“行,尚角你去安排吧。” 继承人一共就三位,宫子羽现在因为血脉问题卸任了,剩下的两兄弟同心,就算再如何不合规矩,也没得选了。 宫子羽对此倒也接受良好,毕竟他是因为硬性条件不过关,雾姬夫人还想在挣扎一下,不过没人听她的。 云之羽——西施37 还在角宫的西施,这一等就等到了执刃被换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西施很是惊讶,只是去了一趟执刃殿,就直接上位了?? 消息是宫尚角派人告诉她的,来的人她也见过,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不过也好,宫远徵若是成了执刃,那她去后山肯定更容易了些。 用过午膳,两人还没回来,西施有些无聊,便在廊下坐着。 还碰到了准备出去的上官浅,她说她去羽宫找云姑娘学几个刺绣的花样。 临近傍晚,回来的只有宫尚角。 见人回来了,西施从廊下走来,眼中盛着关心,略带焦急的问道:“远徵弟弟呢?” 宫尚角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眼:“远徵刚接任执刃,徵宫还有诸多事宜便先回去处理了。” 见她欲言又止,宫尚角瞬间懂了她想说什么,薄唇微抿:“远徵很快就会进入后山,参与试炼,届时……” “你随远徵一同进去。”宫门家规只说旁人不得入内,可西施又不是人。 宫远徵成为执刃的第三天。 西施已经有两天没有看到过宫尚角和宫远徵了,从侍女们那里得知两人早出晚归,都在执刃殿。 西施正准备用早膳,路过厨房似乎听到了侍女们在说什么上官浅的事。 上官浅?她怎么了? 西施:“你们刚刚说,上官浅怎么了?” 万能人物:“西施姑娘,昨日执刃抓到了无锋刺客云为衫和上官浅密谋,证据确凿,两人现在已经被押入地牢了。” 西施满脸惊愕之色,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云为衫和上官浅被抓了!” 她们不是还有用吗?怎么现在就被抓了? 西施实在好奇,仓促用过膳,便拿着宫尚角给的可以在宫门畅通无阻的令牌去了执刃殿。 不出所料,两人都在。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西施一进来,宫尚角就递给她两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东西。 西施疑惑的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内容,顿时惊了。 两张纸上分别是云为衫和上官浅的供词。 上官浅原是孤山派遗孤,后坠崖失去记忆被点竹带回无锋,两年前才渐渐恢复记忆,后给点竹下毒,因此发现无锋首领极有可能是清风派点竹。 云为衫潜入宫门为了寻找妹妹云雀死亡的真相,并为她报仇。而云雀正是因为上官浅下的毒,所以才潜入宫门偷百草萃。 无锋的总部,以及她们所有知道的全都吐了出来。 无锋控制刺客的手段,是一种名为半月之蝇的虫卵。顾名思义,必须每半月服用一次解药。 还找到了潜藏在宫门二十年之久的无锋刺客无名——茗雾姬(有待商榷)。 下一个半月,就是明天,恰好是上元节。 云为衫计划怂恿宫子羽离开宫门,去给藏在旧尘山谷的上级寒鸦肆和上官浅的上级寒鸦柒宫门的后山地图和角宫的守卫图纸。 西施翻了翻那两张供词,神色有些恍惚:“有两个刺客都在宫子羽身边啊!” 宫远徵:“呵,那个蠢货,证据确凿,他竟然还想包庇那两个刺客!” 提起宫子羽,宫远徵就很生气,昨天上午抓云为衫,他阻拦,晚上抓无名他还不让! 随后宫远徵又有些得意,他现在可是执刃,宫子羽就算不让也拦不住那些侍卫。总算是出了那口之前宫子羽当执刃的气! 西施有些诧异:“这审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们不是无锋刺客吗?”上午抓的人,晚上就都招了。 宫远徵傲娇脸:“我徵宫的毒药,当然是最厉害的!无锋刺客又算什么东西!”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稚嫩的脸上扬起一抹嗜血的微笑:“上官浅还算不错,用了16碗药,云为衫可太差了,才用了8碗就什么都招了。” 宫远徵撇撇嘴,才八碗就撑不住了,他的药可还没试完呢,没用的废物。 西施指着茗雾姬那页的‘有待商榷’,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宫远徵解释说:“云为衫说她和雾姬夫人交过手,她的招式和无锋同出一脉,而且之前哥哥也怀疑她是无名,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所以就先不用毒药了。” 西施又问道:“那明晚上元灯节,那些刺客呢?” 从西施进门始终没说话的宫尚角这才开口:“明晚上元灯节,宫门守卫将提前扮作寻常百姓的样子遍布整个旧尘山谷。” 西施看向宫尚角,表情疑惑:“那谁来引他们出来呢?” 宫尚角但笑不语,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抿。 很快,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云之羽——西施38 是上官浅。 “她不是在地牢吗??”看清来人后,西施忍不住惊呼出声。 宫远徵冲着她得意的笑着:“你看清楚她是谁。” 话落,‘上官浅’竟直接撕下了她的面皮,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上官浅’:“执刃大人,角公子。”她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声音却是和上官浅一样柔柔弱弱的声音。 看够了她的惊讶,宫远徵才开口解释道:“你以为哥哥为什么明知道上官浅是刺客还留着她,她可是从来了角宫就一直被监视着。” 宫远徵笑得灿烂:“明天金无会扮作上官浅的样子,将藏在旧尘山谷里的无锋引出来,届时,我们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西施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叹之色,嘴唇轻启:“原来你们都计划好了啊!” 宫远徵嘴角微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哼!当然了,我可不是宫子羽那个只知道去万花楼的废物!”说这话时,宫远徵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为了防止宫子羽拖后腿,宫尚角暂时接过了羽宫守卫宫门的工作。 ‘上官浅’很快又贴上了她的脸,行过礼后,便退下了。 “上元灯节……”西施忽的想起什么,他们曾说好上元节一起溜出宫门去旧尘山谷看热闹的。 不过现在…… 西施抬眼看了看坐在高台之上的宫远徵,看来今年的上元节是不可能了…… 上元灯节。 旧尘山谷内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灯火辉煌,灯笼高挂,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街道上各种形状和颜色的花灯琳琅满目,栩栩如生。湖面上飘着无数盏莲花灯,随波荡漾,与水中的月影交相辉映。 今夜,‘上官浅’会和宫尚角一起离开宫门去旧尘山谷。 宫远徵原本也想出去的,但是他作为执刃,且今夜凶险异常,长老们是不可能同意让他参与这次行动的。 宫远徵留在宫门守着,担心哥哥出事,还准备了许多药给他带着。 这个世界内可以恢复魔道力量的东西,除了小青龙口中提到的,西施还未见过。 所以,她的力量只能靠自身一点点恢复,这么多天过去大概恢复了六成,不过在这里也够用了。 在知道西施力量没有完全恢复时,宫尚角自是不让她去。 两人各执一词,最后还是远徵弟弟看不下去了,提议他们可以打一场,谁赢了就听谁的。 远徵弟弟曾见过西施出手,还亲身感受过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所以他还是很希望西施可以一起去的。 —————————— 角宫空地。 裁判【宫远徵】 红方【宫尚角】vs 蓝方【西施】 解说员【宫远徵】 比赛开始! 蓝方选手身形飘逸瞬间甩出手腕上的丝带将红方选手控制住! 红方选手挣扎! 蓝方选手扯动丝带! 红方选手挣扎失败! ko 蓝方选手获胜! 比赛结束! ———————————— 裁判宫远徵目瞪口呆,啊……不是吧!这就完了?我那么厉害的哥哥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动手就被摁下去了! 西施将绑着宫尚角的丝带收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欢快:“我赢了,听我的!”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自信和得意的光芒。 宫远徵小小的惊讶过后,便是开心了,毕竟西施去了哥哥受伤的可能性就小很多了。 大牙还龇着呢,一扭头就看到旁边脸色阴沉的哥哥,条件反射般瞬间收了回去。 宫远徵喏喏出声:“哥……” 此时的宫远徵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哥输得那么惨,还被当众绑起来了!自己怎么能笑呢! 似乎也是第一次这么没面子,宫尚角尚有些不适应,毕竟自己一招都没出就被制住了,最后还被绑起来…… 宫尚角甚至有些后悔,明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且还有着诡异莫测的手段,为什么非得和她比试…… 宫尚角一脸冷漠地从两人身边走过,然后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视线依旧看着前方,忽的开口,冷冰冰的说道:“好笑吗?” 这声音冷的像是从寒冰池里传出的一样,缩成鹌鹑一样的两人顿时一个寒颤,疯狂摇头:“不好笑!” 云之羽——西施39 上元灯节,灯火辉煌。 宫尚角与‘上官浅’两人悠然的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并肩而立在人群中格外的突出。 隐在暗处的贩夫走卒,似是不经意间看向这对相貌出众的小夫妻。 万花楼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忽的从‘上官浅’身边窜过去。‘上官浅’瞬间察觉,惊呼出声。 ‘上官浅’心急如焚的伸手摸向腰间,脸色霎时变白:“我的玉佩!” 宫尚角反应极快,立刻转身,如箭一般朝着乞丐逃跑的方向追去,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原地,只留下了‘上官浅’,她侧头看了眼写着‘万花楼’的牌匾。 很快,人群中出现一个剃着寸头一脸凶相的男人。即便上官浅没有说寒鸦柒的特征,也很容易找到这人,毕竟剃发受刑之人…… ‘上官浅’没有犹豫,便抬脚跟着寒鸦柒缓缓进入万花楼。 一进入楼内,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上官浅’皱了皱眉,素手轻轻抬起捂住口鼻,仔细打量着这里。 楼上,一片黑色的衣角隐入房间,注意到身后细微的动静,‘上官浅’才放心跟了上去。 咔哒—— ‘上官浅’轻轻推开房门,矮桌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引她过来的寒鸦柒,还有一个女人,是万花楼的头牌——紫衣姑娘。 ‘上官浅’双手紧握,低垂着眉眼不敢多看。 紫衣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的温柔:“过来坐。” ‘上官浅’挪着步子,亦步亦趋的走过去,坐在紫衣姑娘的对面。 寒鸦柒随意的倚着扶手,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只有你出来了,她呢?” ‘上官浅’:“云姐姐现在是执刃夫人,轻易出不得宫门。” 紫衣依旧笑的温婉动人:“她这么信任你,真不错,年轻一代真不一样。” 寒鸦柒扭头,朝她伸出手:“东西呢?” ‘上官浅’从怀里掏出两个小荷包放在桌上,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柔弱无助的气质。 “解药呢?”声音轻柔婉转。 “呵……”寒鸦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口袋递过去。 捏了捏布口袋,‘上官浅’这才放心将手拿开,算算时间,似乎差不多了。 ''上官浅''将布口袋贴身收好,随后缓缓站起身,她的目光闪烁着一丝忧虑,轻声说道: “宫尚角这个人心机深沉、疑心颇重,我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妙。”话音刚落,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间,数不清的锋利箭矢如雨点般密集地射向窗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箭矢毫不留情地刺穿了窗户,将屋内三人刚刚坐的矮桌变成了一只浑身插满箭矢、面目全非的“大刺猬”! 早已守候在门外多时的宫尚角见状,毫不犹豫地率领着一众侍卫迅速冲进房间里去。 寒鸦柒此时的内力已经变得极为微弱,相较于紫衣而言他的内力更弱,也更早察觉到了异常。 惊慌失措之下,他迅速藏身于一根巨大的柱子后面,并发出了充满恐惧和惊愕的呼喊声:“上官浅!你竟然下药了!” 就在刚才躲避箭矢的时候,寒鸦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内力被一股力量压制,完全无法施展出来。 面对如雨点般密集射来的箭矢,他只能凭借着本能和敏捷的身手,狼狈不堪、手忙脚乱的躲闪着。 ‘上官浅’撕下脸上的面具扔过去,露出她原本的面容和声音:“我可不是什么上官浅。”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攻进来,不过动动手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呢?” 转身关门的时候,金无捏碎了藏在手中的药,是宫远徵研究出来的,无色无味,可以悄无声息的将在场所有人的内力散去。 今夜,宫门所有来的侍卫都已经提前服用过解药。 屋外,西施将抓到的小虫子扔给下面守着的侍卫,手腕飞出的丝带将破破烂烂的窗户掀飞,“砰”的一声巨响。 西施身形一闪,迅速从窗内穿过,进入屋内。 紫衣很厉害,即便用了药也不容小觑,且过了这么长时间身上还有内力,她在无锋一定不是普通的魑魅。 宫门守卫已经将寒鸦柒拿下,屋内空间限制,唯有宫尚角在与紫衣缠斗。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宫尚角猛地一剑刺出,如闪电般迅速,准确无误地刺穿了紫衣的肩膀。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却是黑色的,很快便染透了她的衣衫。 紫衣脸上露出了阴险而狠毒的笑,笑容逐渐展开,她原本美丽动人的脸庞也变得扭曲起来,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毒之气。 宫尚角见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个刺客一身的血液全是毒,一旦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紫衣被刺中只一刹那,口中顿时喷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液。 猝不及防之下,毒血如箭一般朝宫尚角直射而来,眼看就要溅落在他身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浅红色的薄纱忽的出现,挡下了毒血。 西施系在腕间轻柔飘逸的丝带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 看似柔弱的丝带此刻却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准确无误地挡住了毒血的袭击。 丝带顺势缠绕住她,控制着她的移动。 丝带与毒血碰撞的瞬间,宫尚角手一扬,撒下一大把远徵弟弟给的加强迷药。 duang—— 紫衣应声倒地。 云之羽——西施40 无锋中除了魑魅魍魉,还有一个独立的派系——寒鸦。 寒鸦介于魅和魍之间,是无锋用来训练刺客的存在。 地牢。 宫远徵端起一碗药缓缓靠近刑架上被绑着的人,笑得天真又残忍:“猜猜看,在你们之前……宫门抓到的刺客是谁?” “你不说,没关系……”宫远徵将碗里的药缓缓倒在寒鸦柒身上,阴暗冷寂的地牢顿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还是不说话。 宫远徵一点都不介意,很快又端起一碗慢慢倒下:“你一碗……她一碗。” 原本意识痛到模糊的人瞬间清醒,狠狠瞪着他:“谁!” 宫远徵红润的唇瓣微启,轻轻吐出三个他此时最不愿听到的字:“上官浅。” 寒鸦柒一脸漠然地闭上了双眼,拳头紧紧攥起。 牢内死寂,唯有血滴溅落地面的声响,滴答滴答。 好半晌,寒鸦柒才再次睁眼:“让我说可以,留上官浅一条命。” 宫远徵嗤笑一声,不屑的看向他:“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跟我谈条件。” 宫远徵转过身,从桌案上精挑细选了一碗,挑眉道:“今天的第三碗药还用倒吗?” 寒鸦柒这次倒是毫不犹豫的说道:“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什么都说。 宫远徵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药。 寒鸦柒见状,以为这个疯批少年出尔反尔,还要给他用药。他用没关系,可还有上官浅呢! 用来束缚寒鸦柒的锁链哗哗——的响动,不管用什么药都没反应的男人,此时竟神奇的有了慌乱之色,“我什么都说,别用药了。” 宫远徵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你急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我的药。” 说着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嫌弃,“难道我的药还比不上一个上官浅?” (远徵弟弟:不可能!绝对不是我的药有问题!是无锋的人都不懂欣赏!) 宫远徵不理解的撇撇嘴:“16碗药都不如一个上官浅,你们无锋都是什么品味啊!” 还有那个叫寒鸦肆的,用了我的八碗药什么都不说,反而一提云为衫就什么都愿意说了! 宫远徵眼神一变,“行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若是有任何不一样,出现在上官浅那里的药……可不知道会有多少了。” 宫远徵拿着手里的两份供词,回了角宫。 “和上官浅,云为衫的供词一样,两份寒鸦的也一样。”宫尚角看过之后确认那几张纸内容大致一样。 宫远徵有些挫败:“可是我的毒药对紫衣没用……” 紫衣,也就是南方之魍——司徒红,她身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蛊毒,可宫远徵在这方面并不精通,所以他研制的毒药对她用处并不大。 “若是实在拷问不出来,就杀了她。”宫尚角脸上闪过一丝冰冷,“既然活着没什么用,就不要浪费你的药了。” 宫尚角的神色一贯冷淡:“虽然她知道的一定比那两个寒鸦多,不过拷问不出来也没什么。” 宫远徵可是立志要做哥哥的贴心好帮手的,当然不愿意让哥哥失望。 更是急匆匆的表态:“哥,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制作出试言草!到时候就不怕她不说了。” 说完便想着赶紧回徵宫,开始自己的试验,不过被哥哥拦下了。 “远徵,你看看这两味药有什么不同?”宫尚角从两个布口袋里分别掏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递给宫远徵。 宫远徵接过,闻了闻,没什么不同,又打算放嘴里尝尝,却被宫尚角拉住了。 宫远徵不解的抬头看去,看到哥哥不赞同的看着自己,“怎么了哥?”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身试药啊! 宫尚角将弟弟手中的两粒药都拿走:“你现在是执刃了,凡事不可以再如此莽撞。” 哥哥关心自己,宫远徵高兴中又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解释道:“我闻不出来有什么区别,所以就想尝尝看。” 宫尚角神色不明的看着手里的药:“你闻不出有什么区别,那是因为这两样药……本就是同一种。” 宫远徵震惊:“啊??这是什么啊?”难道哥哥在考验我?考验我会不会说谎?? 宫尚角面色阴沉:“一个是无锋用来控制刺客的毒药半月之蝇,另一个……是宫门三域试炼的第二关,蚀心之月。” 云之羽——西施41 执刃殿。 此时坐在上首的成了宫远徵。 宫尚角将半月之蝇递给长老们,“这是无锋控制刺客的毒药半月之蝇。”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说太多,长老们当然都是见过蚀心之月的,“这……这不是……” 宫尚角盯着长老们,他要一个说法:“所以,宫门不对外出售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无锋?” 不知名长老:“这……诶……” 长老中除了年轻一代的月长老,雪长老和花长老都是知道实情的。 见此事躲不过,便只能将当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后山原是有风、花、雪、月四宫,分别对应前山的商、角、徵、羽四宫。 一百多年前风家因为受不了多年来的孤寂,不愿意死守在宫门后山这一方寸之地,便逃离了宫门。 宫门念及往日旧情便也没有赶尽杀绝。之后,江湖中崛起了一个新的门派——清风派。 宫门和清风派便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三十多年前清风派转投入无峰门下。” 宫尚角提出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风家离开宫门之后,宫门内部云图还有各处机关密道重新修改过吗?” 雪长老无奈叹息:“修改过,只是宫门位置特殊,后山布局轻易改变不得……” “若是无锋大举进攻,那后山便是突破口……”宫尚角说到这儿突然顿住,脸上的神色深沉的似乎能滴出墨来。 宫远徵也想到了什么。 十年前…… 潜入宫门的无锋刺客除了隐藏在霹雳堂中的,还有就是从后山攻进来的。 而角宫是四宫里距离后山最近的,也就成了伤亡最惨重的地方,死了角宫宫主,角宫夫人,角宫二公子,还有无数的角宫侍从…… 宫尚角想起自己十年前曾经立下誓言:宫门族人的每一滴血,都不允许外人践踏。 如今回首,这誓言竟是如此荒诞可笑。伤害宫门之人,竟然就是宫门的人…… 宫尚角虽失望于宫门,却永远不会失了灭掉无锋的心,无锋到底是谁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只有报仇。 角宫。 宫远徵很快就要去后山参加三域试炼了,西施也在忙着提升自己的力量。 未知的世界,未知的魔道力量,若是体内力量不足,她是不敢贸然行动的。 夜晚,西施轻吹灯芯,仿佛吹走了夜的黑幕,刚准备上床与周公相会。忽然,一阵敲门声如急促的鼓点,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是我,宫尚角。” 西施走上前,将门打开一条细小的缝隙,声音从缝隙中传出:“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了?” 宫尚角:“……想找你说说话。” 隔着朦胧的夜色,西施隐约可见他的身影,却难以看清他的面容,然而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愁苦,又似暗含几分悲凉,应该是不太好。 也没怎么犹豫,西施轻声应道,然后将门缝推开些许。紧接着,她从屋内走出来。 宫尚角稳步走在前方,引领着她。两人寻觅到一处幽静之所,宫尚角将他的披风解下,铺展在地上,示意西施坐下。 夜间的风还是有些寒凉的。 见人不说话,西施不由问道:“怎么了?” 宫尚角看着前方,问道:“你知道后山吗?” 也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着:“后山原本有风花雪月四宫,可我多年前三域试炼却只见到花雪月三宫。” 西施不解,难道风家被无锋灭掉了? “风宫叛出宫门成立清风派,三十年前……清风派归属无锋。” “十年前,那把刺向宫门人的刀,是宫门亲自递出去的。”宫尚角抬眼看向远处的天空,眼神中诉说着无尽的决绝和悲凉…… 西施将魔道力量幻化成的薄纱轻系在他的手腕处,声音轻柔温软仿佛穿透灵魂深处:“真正的故事永在明日……十年后的你,会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 夜阑人静,远方苍穹闪烁着的星芒,是你渴望相见却无法相遇的人。 云之羽——西施42 宫远徵要进入后山参加三域试炼。 后山守卫拦住落在宫远徵身后的西施,面带疑惑:“执刃,这位是……” 宫远徵仿若未闻,他面若寒霜,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是我的绿玉侍。”声音冰冷,仿若九幽之下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慑于平日里宫远徵的威名,守山的侍卫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一句,恭恭敬敬的将门打开。 后山密道,微弱的煤油灯如豆般,是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宫远徵回头嘱咐她:“密道中设有机关,你自己要小心。” “嗯。”西施神色紧绷,全神贯注,她不会因为自己拥有超出这个世界的力量,便对这密道中的机关有丝毫怠慢。 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压抑。西施跟在宫远徵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机关陷阱。 突然,她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咔咔”声,这声音一路上听了许多次,她很熟悉,是机关响动的声音。 很快,密道尽头的门缓缓打开,一股寒风吹来,带着冰雪的气息。 门外是一片洁白的世界,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宛如银蝶般停留在远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松树林。 树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挂,在风的弹奏下发出清脆的响动。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不远处一白色的身影坐在一架古琴前,手指轻抚琴弦,弹奏出悠扬的曲调。 琴声宛如天籁,在雪空中回荡。 还有一个小孩子,面前摆放着一只泥炉,炉上煮着一壶酒,酒壶中散发出浓郁的酒香,顺着热气飘散开来。 宫远徵快走几步到了两人面前,开口破坏了此时的气氛:“你是雪宫的守山人?” 雪公子停下手中动作,轻声说着:“我只是一个书童,不是什么守山人。” “走吧。”刚巧,雪重子面前的酒已经煮好了,他便提起酒壶,起身领着他们朝着深处走去。 宫远徵面带疑色的看着眼前只到他腰间的‘小孩子’:“他不是?这儿也没别人了,那就是你了?” 雪重子点头:“是我。” 宫远徵不可思议道:“雪宫守山人是一个小孩儿?” 雪重子面无表情地反驳道:“不是小孩,是修习的心法如此。” 宫远徵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实在想不通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这门心法有着如此神奇的功效,可以让人永远停留在某个特定的年龄阶段吗?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令他感到无比震惊。 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试图从他们的表情或眼神中找到一些端倪。 然而,那两人似乎并不打算再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走着自己的路。 坠在后面的西施正调动自己所有的感官,如雷达般探寻着后山中魔道力量的蛛丝马迹。 突然,西施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某个方向。在那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淡紫色的光芒,又瞬间消失。 她感受到魔道力量的存在了,只是气息非常微弱,虽然距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可这力量……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样的力量真的能唤醒沉睡的小青龙吗?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间深藏于雪山腹地之中的小屋。 雪公子上前一步,轻轻推开门扉,并侧身让开道路,微笑着说道:“我们到了,请进吧。” 伴随着那扇老旧木门发出的“咯吱”声响,门外肆虐咆哮的狂风瞬间被阻挡在外,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四人鱼贯而入,相继在一张低矮的木桌前坐下。 雪公子取过雪重子放在桌上的酒壶,将已温热好的美酒倒入四只小巧玲珑的酒杯中,然后逐一递到众人面前,轻声嘱咐道:“这酒能驱寒暖身,你们都喝点吧。” 宫远徵虽还未及冠,不过雪公子说这是雪宫特产的,泡了雪莲的药酒,不醉人,也不会耽误事。 宫远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炽热的目光看向他们,迫不及待的他,声音也变得急切:“试炼什么时候开始?” 雪重子端坐在桌前,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回应道:“不用如此心急,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带你去试炼之地。” 云之羽——西施43 进入后山的前一天,宫远徵研制出了试言草。 既然有了试言草,自然要有人试验。 宫远徵兴高采烈地冲到角宫,将试言草给了哥哥,眉飞色舞地说道:“哥,有了这个,不愁紫衣不开口了。” 宫尚角出言提醒道:“远徵,莫要忘了地牢中的雾姬夫人。” “对啊,还是哥考虑周全,我险些把那刺客给忘了。”宫远徵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因为雾姬夫人好歹也是宫子羽的姨娘,为了不失公允特意叫了他一起,同行的还有长老院的月长老。 云为衫和雾姬夫人被捕后,宫子羽便如软禁般被长老困在长老院,埋头学习羽宫的诸般事宜。 宫远徵掌权后,竟将宫门布防和侍卫调动的重任委于哥哥宫尚角,长老们自然是极力反对,然而却拗不过宫远徵。 宫远徵扬言,唯有他的兄长宫尚角镇守宫门,他才能放心,也才有心思担任这执刃之职。 地牢,宫尚角已去审讯紫衣,而宫远徵则与宫子羽、月公子一同会审雾姬夫人。 宫子羽拱手:“执刃大人。” 宫远徵打量着给自己行礼的宫子羽,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宫子羽,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之前倒是知道,宫子羽在长老院学习,如今看来这长老院还真是学习的好地方,宫子羽身上少了浮躁,倒是变得沉稳许多。 或许是因为他那疑似外来血脉的身份如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他的心头,所以在宫门他如受惊的兔子般收敛了许多。 宫远徵倒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虽然他知道宫子羽大概率是宫门血脉,不过谁让他的好姨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因为没有证据,仅凭着云为衫和宫尚角的猜测不足以断定雾姬夫人的罪行,因此雾姬夫人只是被囚禁在地牢,并没有受任何刑罚。 当再次见到疼爱自己的姨娘,宫子羽如离弦之箭般大阔步地走上前,双手死死抓着地牢的门,那门框在他手中仿佛要被捏碎。 他泪眼朦胧的看着牢内的身影,哽咽道:“姨娘……” 雾姬夫人见到来人,满脸惊愕,失声叫道:“子羽?你为何会来此?” 宫子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 宫远徵实在看不惯宫子羽和无锋刺客相处融洽的样子,他面色冷峻,寒声打断道:“够了,我可没闲工夫看你们在这儿叙旧。” 宫远徵大手一挥,示意手下将人放出来,同时强行给雾姬夫人喂下试言草熬成的药汤。 宫子羽在一旁心急如焚,心疼地看着雾姬夫人被苦涩的药汁呛得泪水涟涟。不过到底是懂事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很快,雾姬夫人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 宫远徵见状,示意手下将人放开,轻轻的问道:“你是无锋刺客吗?”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视线都集中在似乎被控制心神的雾姬夫人身上。 下人们暗暗称奇,这世上竟然有让人说真话的药! “我是无锋刺客无名。” 雾姬夫人恍惚着回答,眼神没有半点聚焦。 宫远徵心下了然,哥哥的猜测果然没问题。 “你为什么要杀先执刃和少主还有月长老。” 宫远徵继续问,语气依旧是慢悠悠的,充满了蛊惑。 “我没有杀先执刃,先执刃是少主杀的,少主也没有死,他服下冬蝉草假死被我藏在了祠堂暗道。我不想杀月长老,可他因为我的无锋身份怀疑上了我,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只能杀了他。” 雾姬夫人的话犹如雷霆万钧,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人震撼不已。 还是宫远徵最先反应过来,低声呢喃道:“原来宫唤羽没死……” 试言草的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很快,该问的都问完了,宫远徵又吩咐人将雾姬夫人扔回地牢。 他仿若未瞧见一旁神色低落的宫子羽,亦忽略了那一脸冷漠、毫无表情的月公子,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关押紫衣的牢房。 他要快点将宫唤羽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哥哥。 云之羽——西施44 另一边的紫衣可没有雾姬夫人那么好运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冰冷的绞刑架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地面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碎肉。 万花楼的紫衣姑娘,真不愧是头牌。 宫门十八般酷刑的折磨,犹如炼狱般的煎熬!每一种刑罚都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而紫衣姑娘,是唯一一个历经全部酷刑还顽强活下来的人! 为了防止她受不了疼痛而泄露关于无锋的重要消息,宫远徵特意嘱咐手下将布条塞进她的口中,堵住了她可能发出的呼喊和求饶声。 毕竟,他可是特意为紫衣精心研制了各种毒药,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毒药可不是他的风格,一定要物尽其用才行。 而且谁知道她因为遭受不住疼痛说出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是干脆不说话的好。 只能依稀看出人形的紫衣,在得知刚刚喝下的那碗药是试言草熬制的汤汁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明明都愿意说了,结果那个恶魔反而堵上自己的嘴,一碗又一碗的往自己伤口上倒药!还有一轮又一轮的酷刑!! 到底谁才是无锋啊!!!不是说落在宫门手里可以死个痛快吗!!! 一阵突兀而清脆的铃铛声,穿透了寂静的空气,直直地传来。 倒在牢内的紫衣,意识模糊,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 人还未至声先到,“哥!宫唤羽还活着,他就藏在祠堂的暗道里…” 原本气定神闲端坐上首的宫尚角听闻此言后脸色骤变。淡定自若的神情瞬间被一股冷峻之色所取代。 在看到宫远徵递过来的供词时,瞳孔中闪烁着惊愕与愤怒交杂的光芒,“冬蝉草……假死……” 后山祠堂,暗道。 雾姬夫人连着多日没有出现,宫唤羽若是还猜不到她出了事,也不用假死了,直接被自己蠢死算了。 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能量,对宫唤羽来说非常不利,但贸然出去,很容易暴露行踪。 因此,他只能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溜出去,顺便探查探查宫门到底出了什么事! 宫远徵即执刃位的消息,在宫门内不是什么秘密,又是新鲜出炉的事儿,侍从们自是免不了一番讨论。 趴在房檐上的宫唤羽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眼前一黑。 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费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让江湖人尽皆知的废物宫子羽上位,他才好浑水摸鱼。 谁知道他这么废物!到手的执刃位都能丢了!他处心积虑的安排了这么多,最后却是给宫远徵做了嫁衣! 宫唤羽再是如何悔恨暂且不提,现下他只能灰溜溜的提着一大包干粮回了祠堂密道。 宫门三兄弟还有长老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地道里,一边傻笑一边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的前任少主宫唤羽。 宫子羽目瞪口呆的看着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大哥,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这……这是我哥?!” 一旁的长老们也是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个事儿啊!!好端端的人怎么傻了啊!! 雪长老花长老:活的久了还真是什么都能看到了…… 随行的侍卫们…… 见没人上前,宫子羽只能苦哈哈的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盖在自家脏兮兮的哥哥身上。 离得近了,宫子羽还能闻到一股妙不可言的味道,在低头看到哥哥衣服上黏着的不明黄色物体时,宫子羽沉默了…… 扭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宽大的披风将人裹的严严实实。 在这一刻,宫子羽庆幸自己长得如此高大。(披风也够大,能给人全裹住!) 云之羽——西施45 后山雪宫。 房间内一片静谧,唯有西施与宫远徵二人相对而立。 此时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宫远徵毕竟年岁尚轻,面对如此情景,心中难免会有些胡思乱想...... 屋内忽的出现一道碧蓝色的亮光,又瞬间消散。 只见西施头顶上长出一对小巧玲珑的龙角,而原本那身利于行动的侍卫服饰也幻化成一袭如梦似幻、飘逸灵动的白色衣裙。 往日里手腕处系着的浅红色丝带也变成了碧蓝色的薄纱。 宫远徵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呆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现在可是在别人的地盘。 宫远徵警惕地扫视了一下门窗所在之处,见没有异常之处才放下心。 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宫远徵开口问道:“你怎么现在变回去了?” 西施神情肃穆地回答道:“我在这儿察觉到了魔道力量的踪迹,只是气息微弱,它的源头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顿了顿,西施接着说道:“天黑之后,我会沿着来时经过的那条河前去探寻一番。” 宫远徵满脸狐疑:“后山危机四伏,机关重重,你一个人,能行吗?” 说罢,他又怀疑地瞥了她一眼,“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哥可怎么办?哥哥体内可是还有东西呢!” 虽然眼下看来是好事,可保不齐会有万一啊!这又不是吞了毒药,若是真出了状况,他可束手无策啊! 西施冰冷如霜的声音传来:“我若是不走这一趟,你哥身体里的东西就永远取不出来。” 宫远徵被这话噎了一下,好像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此后,两人便不再言语。 宫远徵倒是很自觉的躺在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上,并且半点没有想让给西施的意思。毕竟他还未及冠,好好睡觉才能长个子! 远处的天空缓缓落下了帷幕,月向梢头,天地静谧。 西施看了眼床上睡的安详的宫远徵,放缓了动作,轻轻推开一个小缝挤了出去。 天空之上雪花稀稀落落的飘下,掩盖了他们来时的痕迹。 黑暗中,一抹碧蓝色的光芒忽的闪过,那是西施在雪地间奔跑着,为了不被发现,她用一股薄薄的力量将自己裹住。 西施的步伐轻快如燕,仿佛踏风而行,速度极快。寒风凛冽,呼啸声不绝于耳,吹拂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不多时,西施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入目是一条潺潺而过的小河流,河里还生长着极其珍贵的雪莲,洁白如雪,晶莹剔透。河水冰冷彻骨,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手腕处碧蓝色的薄纱倏地变大,将西施整个轻柔的包裹住。 月光倒映下的身影,闪烁着碧蓝色的光芒,西施的身体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一条碧蓝色的小龙。 她灵活地扭动着身躯,迅速钻入了河流中。河水被她的动作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小龙在水中轻轻摆动着自己的尾巴,河水很快淹没了她的身影,只有那一丝碧蓝色的光芒,在水面上若隐若现宛如一缕青烟,最后完全消失在了河流的深处。 小龙在水中快速游动着,寻着魔道力量的气息逆流而上。 云之羽——西施46 宫门后山花雪月三宫,主要负责执刃监考和选拔,分别对应前山商角徵三宫。 西施沿着河流一路向上游而去。 不多时,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小龙从水中探出头来,发现不远处一处古老而神秘的楼阁矗立在河边。 西施暗自思忖道,这里应该就是月宫了。 空气中飘散着愈发浓烈的魔道力量气息。 小龙继续潜入水中,龙尾飞快地摆动着,在水中如鱼得水般疾驰而过。 西施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穿过了古楼,来到了一处地堡。 还未靠近,一股魔道力量的气息扑面而来,小龙迫不及待的再次从水中探出头来,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夜色笼罩下,四周一片静谧无声,但地堡内部却是灯火通明。 耳畔不时回荡起阵阵清脆而有节奏的敲打声,此起彼伏,显然是地堡内有人在锻造兵器。 西施小心翼翼的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然后悄悄从水面钻出。 她并未立刻幻化成人形,毕竟谁也没有预料到,如此深夜,花宫竟然还有这么人不休息。 通体碧蓝的小龙轻盈的游走在地堡内部,由于锻造武器,整个花宫热气腾腾,宛如蒸笼一般。 而西施本体是水属性,自然对这样闷热的环境很是不适。 小龙沿着魔道力量的气息逐渐深入,气温越来越高,身上碧蓝色的鳞片也暗淡了下来。 沿着地堡内部的暗道,西施进到了一处炎热至极的溶洞,洞内火光四起,魔道力量的气息就在深处。 这处人迹罕至,西施复又幻化成人形,催动魔道力量抵抗洞内极高的温度。 走动间,西施距离魔道力量越来越近,发间的龙形玉簪也发出轻微的颤动。 白雾缭绕,烛光点点。很快,西施来到了溶洞深处。 在墙壁的正中央,有一处明显凹陷下去的位置。里面放置着一块来自天外之物的陨铁打造而成的令牌。 西施走近,伸手轻轻将那块陨铁取出。 触摸间,西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陨铁内部蕴含的魔道力量,不出她所料,陨铁中的力量并不如何强大。 西施将头上微微颤动的龙形发簪拔了下来,刹那间,一道流光闪现而过,手中精致的发簪瞬间变成了一条通体青色的小龙。 小青龙灵活的盘绕着陨铁令牌,然后开始缓慢的吸收起陨铁中的魔道力量。 在吸收完陨铁的力量之后,小青龙只短暂的苏醒了片刻,它睁开眼睛,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对西施说道:“夷光,顺着陨铁指引的方向,可以找到此间真正的魔道力量。” 说完这句话,小青龙再次陷入沉睡,重新变回了一只普通的发簪。望着手中的发簪,西施不禁感到一阵恍惚。 这块她期盼已久的陨铁似乎只是开启魔道力量的一把钥匙。 在小青龙吸收掉其中的力量之后,陨铁突然化作一团烟雾,向着远方飘散而去。 西施回想起小青龙刚才说的话,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跟了上去。 云之羽——西施47 烟雾通行之地,人烟寂寥。 西施化作细长的龙形跟随烟雾穿越在山间缝隙之中。 仿佛经历了漫长无尽头的跋涉一般,西施终于穿过了那座绵延不绝的山脉。 小龙从山间穿出的瞬间便化为了人形,目光所及之处让西施不禁有些呆愣。 眼前呈现出一片前所未见的奇异景象,显然已非宫门所属之境。 面前的,赫然是一座广袤无垠的山谷,滚滚热浪如波涛汹涌般翻腾不息。山谷中央耸立着八根巍峨壮观的巨大石柱,其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神秘莫测且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符文图案。 生活在谷中深处的是一群令人毛骨悚然的类人形怪物,它们身形高达数米、体格魁梧壮实得超乎想象,身上的肉一层层堆叠,仿佛是由无数肉块拼凑而成,嘴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尖牙,闪烁着寒光。 似乎察觉到不同以往的气息,这些怪物正缓慢挪动着身躯,行动间整个山谷都因此而颤动,沉闷巨大的脚步声,仿佛地面都在为之呻吟。 这些怪物的面容扭曲可怕,如鬼魅般狰狞,眼睛深陷,看向西施的方向发出一股邪恶而疯狂的光芒。 它们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充满了恶意和凶残。 眼前的一幕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西施不由得倒退几步。 眼前一座座庞大无比,犹如山岳般的身躯突然加快速度,汹涌澎湃地冲着西施狂奔而来! 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地面剧烈震动,仿佛整个山谷都要被撕裂开来。 西施急忙调动身上所有的魔道力量在周身形成围护之势,惊恐的看着这些面目狰狞,浑身散发恶臭的怪物渐渐逼近。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碧蓝色薄纱,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西施暗暗估计了下自己和那群怪物的差距,又默默退后了几步,若是仅凭她一人之力,大概都无法撼动它们分毫。 西施正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谷中矗立着的八根巨大石柱,上面雕刻着的诡秘符文突然爆发出耀眼夺目的金色光束,如道道闪电划破长空,径直射向那群张牙舞爪的怪物。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吼——”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怪物纷纷面露惧色开始向后退缩。 兀的,被逼退的怪物冲着西施所在的方向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声,同时从口中喷出一股股浓烈的,让人窒息并且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黑色烟雾,其中夹杂着滚烫热浪,如火山喷发般迅速袭向毫无防备的西施。 西施甚至都来不及捂住自己的口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且极其令人作呕的冲天气息吞没,意识顿时陷入一片混沌…… 这冲天的黑色烟雾终于褪去,虽然这些腐蚀性烟雾并没有突破西施的防护层,也没有伤到她分毫。 可空气中弥漫的,挥之不去的酸臭气味,熏得西施有些站不住脚…… 闭气了好一段时间,西施才试探的轻嗅,好在山谷通风性能良好,异味消散的很快。 西施再次拔下头上的发簪握在手中,用薄纱将自己围了个严实,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其中一根石柱。 西施确定她是跟着陨铁化作的烟雾来到此地的,可她在这里却没有察觉到丝毫魔道力量的存在。 这里唯一有蹊跷的地方,便是这些发出光束的石柱,西施下意识忽略了谷中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西施小心翼翼地将玉簪凑近那根石柱上闪烁着神秘金光的符文。就在两者触碰的一刹那间,玉簪恢复了小青龙的本体。 小青龙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迅速从西施掌心飞起,并开始不断膨胀变大。 眨眼之间,它已化作一条体型硕大无比、气势磅礴惊人的巨龙,巨大的龙身紧紧地盘踞在巍峨耸立的石柱之上。 与此同时,另外七根石柱仿佛也受到某种力量的感召,纷纷喷涌出耀眼夺目的金色光束,如潮水般源源不绝地向着青龙汇聚而去。 炫目的光芒散去。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云霄,青龙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粗壮雄浑的雷电从中激射而出! 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和毁灭性的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径直劈向山谷中的那群狰狞可怖的怪物。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风云为之翻滚。在这惊世骇俗的一击面前,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怪物们瞬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云之羽——西施48 月光散于雾霭晨曦。 昨夜,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天际,惊动了整个宫门。 长老们匆忙汇聚一堂,面色凝重地注视着那片被雷电风暴笼罩的核心区域,那里隐藏着宫氏一族守护千年之久的机密。 风暴逐渐平息之际,长老们立即派红玉侍前去查探情况。 很快,消息传来,却令人瞠目结舌,后山封印着的异人竟然已在那场狂暴的雷电袭击下化为乌有!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赶来:“长老,刚刚花宫传来急讯!花宫刀冢中的陨铁失窃了!” 长老闻言脸色大变,惊愕不已,“什么!” 异人之处。 青龙在消灭谷中怪物之后,身躯逐渐收缩,又变回了西施最熟悉的小青龙。 西施看着盘在手中的小青团子,柔声问道:“小青龙,你还会再次沉睡吗?” 小青龙摇了摇脑袋,回答道:“不必了,吾已消灭了干扰此方天地的外来之物,得到了上苍的恩赐,天道的压制已然微不足道。” 西施心下一松,语气欣喜:“太好了!”又扫了眼倒在地上,滋滋冒烟的怪物,心有余悸道:“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小青龙听罢,应了声好。 话落,西施的身形骤然拉长,眨眼间变回了她那碧蓝色的龙体,身上还缠绕着一条青色的小龙。 两条龙相依相伴,并肩翱翔,沿着来时的路穿梭在山林间。 穿过这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噗通一声,两条小龙钻入了河流里。 河水冰冷,隐约可见两缕碧色的流光破水而出,又在下一刻消失在河流深处。 感受着河水温度渐渐降低,西施放缓了速度,从水面上探出头来,小青龙也紧随其后。 长长的龙须浮在水面,碧蓝色的小龙口吐人言:“前面就是雪宫了,我就是跟着那里的人才进了这后山。” 身侧的小青龙侧头轻抵她的龙角以作回应。 雷电肆虐的景象,吵醒的不只是宫门前山,还有距离那里更近的后山之地。 两条小龙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泛着微光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西施轻轻地抬起爪子,小心地掀起窗户上的一条小缝隙,口中发出微弱的响动,身后的小青龙会意,立刻钻了进去。 伴随着身后窗户关上的轻微碰撞声,两条小龙成功潜入房间。 屋内,宫远徵坐在床上,神情紧张地盯着门口。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雪宫的守山人又不是猪,他们肯定发现了!天都快亮了她还没回来! 宫远徵甚至已经想到了,若是西施死了,哥哥要是因为那破龙珠出事,他就想办法把那龙珠弄到自己身体里…… 屋内忽的闪过一道熟悉的亮光,是西施回来了。 思维发散的宫远徵也终于回了神,见着眼前的人狠狠松了口气,这下好了,哥哥不会出事!他们又能长长久久的一起生活下去…… 宫远徵狐疑的看过去,问她:“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响动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西施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是我。” 宫远徵正欲继续询问着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小青龙忽的开口:“夷光,你就是跟着他进来的?” “谁?”宫远徵神色瞬间警惕,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是一条青色的龙在说话时,目眦欲裂。 视线飞快的西施和小青龙之间往返着,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这……是你??” 话本游记中才存在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宫远徵之前又只见过顶着龙角的西施,便下意识以为那条龙也是她…… 西施蹙眉:“小青龙就是小青龙,它是我的伙伴。” 宫远徵胡乱的点头应道:“喔……”视线却一直在趴在地板上,那抹小小的青色。 小青龙也注意到有人看着它,似乎担心宫远徵看不清它,凌空而立又忽的在他面前变大, 巨大的龙头怼在他眼前,圆溜溜的眼睛直瞪他,龙息也喷洒在他脸上,“这样你总看清了吧!” 猝不及防的,宫远徵惊呼一声,向后摔了个屁股墩。 云之羽——西施49 宫远徵恨恨的从地上爬起来,语气凶狠的冲着那颗头吼道: “你干什么!突然凑这么近干嘛!不知道人与龙之间是要有距离感的吗!!” 长那么奇怪还凑这么近!是想要吓死谁啊! 小青龙眨着它的大眼睛,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它只是担心他看不清自己所以才变大的。 而且它还特意凑在他眼前,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他。 宫远徵眼前一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他竟然从它眼里看到了委屈?! 看懂小青龙眼神的西施,连忙上前解释道:“远徵弟弟,小青龙只是怕你看不清它,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是吗?”宫远徵叉着手,一脸冷漠的靠近那颗硕大的头,狐疑的看着它:“你不是会说话吗?你刚刚怎么不自己解释!” 非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宫远徵搓了搓胳膊,一阵恶寒。 说话而已,小青龙自是没什么不能满足的,“吾刚刚是担心你看不清……” 温热的龙息迎面喷在他脸上,宫远徵黑着脸,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手上黏答答的触感让他有些生无可恋:“你还是别说话了。” 说完,宫远徵后退几步离它更远了些,瞪了眼西施,又转身去屋里的小池清洗自己。 门外传来敲门声,叩叩叩—— 雪公子:“徵公子,试炼要开始了。” 宫远徵应了声好,蹲在水池边又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起身开门出去。 门开的瞬间,西施又变回昨日的一身侍卫装,小青龙也化作一枚龙形玉佩挂在西施腰间。 雪公子用玉环打开了紧闭着的门锁,一阵隆隆声,门应声而开。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三人走进了遍布寒意的房间,里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池。 雪重子早已等候在房间里,见他们来了,开口介绍试炼的第一关——寒冰莲池。 寒池下面有一个宝箱,里面有失传已久的拂雪三式,宫远徵需要抵抗严寒潜入其中拿到功法才算过关。 简述规则后,两人便离开了,房间内只剩跃跃欲试的宫远徵和握着玉佩,满不在意的西施。 确定房间内没有了别人,小青龙复又现出真身。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变大了。 小青龙“噗通”一声钻入水中,不过几息之间便顶着一个铁盒子浮出水面。 小青龙飞回西施身边,盘在她的肩膀处,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们的试炼如此简单吗?” 它和夷光在来这里之前刚巧也在试炼,所以刚刚在听到他们说试炼的事儿,它便听了一耳朵。 等人一走便迫不及待的钻进池水,它还以为池中会有什么风暴,雷电,什么都没有那算什么试炼啊! 宫远徵一噎,随后又理直气壮的反驳它:“你又不是人,你懂什么!” 僵硬着身子将地上的铁盒捡起,宫远徵撇撇嘴,他都还没碰水呢! 将铁盒子递给西施,说道:“你让它把这盒子放回去,我自己的试炼才不需要别人帮忙。” 西施接过铁盒子,倒是不意外,宫远徵并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只是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小青龙说?” 宫远徵傲娇的撇过脸,“呵!我才不要和它说话呢!”谁让它喷我口水的! 小剧场: 西施无辜脸:瞪我?瞪我干嘛?又不是我喷你一脸口水! 宫远徵气急:难道它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云之羽——西施50 小青龙又吭哧吭哧顶着铁盒子下了水。 待它上来时,宫远徵已经将外袍褪去只着里衣站在池边。 周身内力运转一圈后,“扑通”一声,宫远徵跳入池中。 入池的瞬间,冰冷彻骨的池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丝毫不敢停歇,驱动体内内力流转抵抗寒冷的侵袭。 西施则随便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小青龙晃着脑袋朝水下看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了。 开口道:“夷光,吾下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西施应声之后,小青龙便一刻也等不及迅速冲入水面,它倒也不是担心他,就是实在好奇别人试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没费多大力就追上了好似乌龟一般缓慢前进的宫远徵,小青龙欢快的绕着他游了好几圈。 即便在水下,自然也是不影响它说话的,见宫远徵这么慢,小青龙便忍不住开口道:“这可是在试炼呢!你这乌龟般的速度属实有些慢了。” 在水下不能说话的宫远徵…… 因为还在闭气,宫远徵鼓着嘴巴,狠狠翻了个白眼。 宫远徵:你不是人!我不和你计较!! 见人不说话,小青龙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绕着他转悠,小青龙的速度其快,宫远徵甚至只能听到一阵破水声。 宫远徵尽力忽视身旁的动静,控制着身体慢慢下潜,一片白色的池底突兀的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那应该就是刚刚小青龙拿上来的,放着拂雪三式的宝箱。 大致确认东西距离多远,宫远徵复又改变方向往上游。 小青龙??? 摆动龙尾迅速游下去看了一眼,确认那个铁盒子还在洞里,又急匆匆的游到宫远徵身边。 小青龙:“铁盒子还没拿到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还是不能说话的宫远徵:…… 小青龙倒是在一旁着急的紧,窜过来窜过去的,还不停的念叨着:“你的盒子没拿!铁盒子!……” 宫远徵气急,都忘了这是在水下,直接开口:“我……”又不是不知道!! “咕噜咕噜——” 冰冷的水倒灌进肚子,宫远徵急忙捂住嘴,定了定神,目不斜视的往上游去。 哗啦—— 紧接着传来宫远徵气急败坏的声音:“我不拿宝箱是因为我忘了吗?你一直转悠晃得人头晕就算了!还语言攻击我!” 竟然说他游的像乌龟!而且他不拿宝箱是因为他不想吗?! 跟在宫远徵身后刚从水中探出头来的小青龙,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吼愣在当场。 坐在一旁发呆的西施也被殃及,宫远徵气冲冲的说道:“你能不能管管它!” 见西施一脸懵,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宫远徵更生气了。 若是哥在这儿就好了,他也是有人撑腰的人了,到时候这个小破龙肯定不敢欺负他! 越想越难过,宫远徵委屈巴巴的指着池子里飘着的小龙:“它打扰我试炼!” 西施下意识看了眼小青龙,小青龙也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小青龙:不知道啊!吾就是担心他,吾还提醒他忘带东西了呢! 西施眨巴眨巴眼: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小青龙晃悠着小小的脑袋:吾也不知道。 西施暂且应下他:“你放心去吧,我会看住它的。” 云之羽——西施51 宫远徵坐在矮桌旁吃着预先准备好的雪莲粥,以恢复着体力。 小青龙则趴在矮桌上,头颅高高扬起,一副傲慢的模样:“吾等乃是海中之王!汝若愿拜吾为师,吾便将这世间最厉害的功法传授于汝!” “咳咳咳——”宫远徵刚咽下一口粥便被这句话呛的满脸通红,他斜睨了小青龙一眼,不屑的说道:“就你?” 西施亦被小青龙的这番话惊的目瞪口呆,她诧异道:“小青龙,你什么时候有功法了?” 它们都是修习魔道力量的,又哪里来的什么功法!难道这是来自上天的馈赠? 小青龙更是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道:“什么功法?吾在沉睡时无法现身,便就在此间四处巡查,吾还看了这里的许多书,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宫远徵嗤笑一声,“你连收徒的话都是照着别人说的,还学别人收什么徒啊!” 西施满头黑线:“小青龙,你看的都是什么书啊?” 小青龙仔细想了想,认真回答:“师尊***徒弟****” …… 体力差不多恢复好了,宫远徵再次跳入水中,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叫西施一定要把小青龙看住了。 西施一脸郑重的点头,并告诉他让他放心。 然而,很快…… 潜入水中的宫远徵就看到了两条并肩而行,绕着他不停游动的两条小龙。 他眼前一黑……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还会多了一个啊! 就在刚刚宫远徵走后,小青龙表示它也想下去看看。 西施略微一想便同意了,反正宫远徵只让看住它就好了,她可以和小青龙一起下去。 最后的最后,宫远徵沉着脸将两条小龙都赶了出去。 寒冰池内,宫远徵松了口气,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在耳边一直叨叨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放松的身子忽的一僵,哥哥……会不会也这样想…… 被赶出来的两条小龙面面相觑…… 西施决定带着小青龙回前山看看。 抓到的无锋刺客因为试言草的存在,自是知无不言,所以这几日宫尚角很忙。 宫子羽虽然已经出师了,现在也已经接手了羽宫的各项事宜,可远徵弟弟的徵宫,他的角宫,还有代执刃的工作也让他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西施只去了后山短短两天,却感觉似乎离开了很久。 角宫书房。 宫尚角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多年来行走在险恶的江湖,让他对任何异常都高度敏感。 几乎是本能的,他迅速扬起手,将手中紧握着的茶杯朝着那人狠狠扔去。 却在目光与来人相对时,宫尚角的身体猛的一僵,他紧张的站起身,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随着“砰”一声脆响,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西施自是稳稳的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宫尚角喃喃道:“抱歉。”声音中充满了懊悔。 西施摇了摇头,一边抚摸着手腕上的小青龙,不以为意的说着:“没关系啊!你本来就伤不到我的。” 见气氛有些尴尬,西施又主动开口:“小青龙已经不会再陷入沉睡了,有它帮忙,下次一定可以成功取出龙珠。” 宫尚角抿唇,道:“好。” 云之羽——西施完 手腕处的小青龙忽的窜出去,宛如离弦之箭出现在宫尚角身前。 小青龙贴在宫尚角胸口,拱着它的脑袋,正欲从衣服领口处钻进去,尾巴却突然被拽住了。 小青龙一脸疑惑的扭头看过去,“夷光,吾在帮你把龙珠拿回来啊!” 所以揪吾尾巴干嘛? 可以拿回龙珠?西施下意识松开了手,小青龙呼哧呼哧的,眨眼间就消失在衣领处。 宫尚角……所以没人在意我的感受是吗? 虽然知道那是龙,神秘高贵的龙!可胸口处冰冰凉凉的感觉,总有一种熟悉的爬行动物的感觉…… 很快,宫尚角便顾不上胸口处趴着的到底是什么了,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让他的脸色霎的白了…… 刺眼的碧蓝色光芒冲天而上。 待光芒消失之际,小青龙头顶一颗碧蓝色的珠子从宫尚角的衣领处钻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西施和宫尚角…… 不是,你这么简单就拿出来显得我们很呆啊!! 小青龙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放在西施手中,声音难掩欣喜:“有了龙珠!这下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感受着手心熟悉的力量,西施点头:“……嗯,可以回去了。” 将龙珠收好,西施又看向宫尚角手腕处系着的那抹薄纱,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朝他轻声说道:“我走了。” 宫尚角只觉喉咙处一阵腥甜,半晌,应道:“好。” 话落,一阵流光闪过,亦如来时那般又凭空消失,毫无踪迹。 后山。 离开之前,西施想起了还在后山试炼的远徵弟弟,来这世界一趟,她还从未给过他什么。 寒冰莲池,宫远徵披着大衣坐在火炉旁取暖,时不时搅动火炉上煮着的雪宫特有的雪莲粥。 在看到屋内突然多出来的一人一龙时也不意外,将火炉上温着的雪莲粥盛了两碗。 还没递过去呢,就听到西施说:“我们要走了。” 端着碗的手一紧,宫远徵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要走’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别扭的开口:“那你还来这儿干什么。” 西施轻盈的迈步向前,走到宫远徵身旁蹲下身来,将一块与他哥哥手腕处相似的薄纱系在他的腕间。 她抬头看向他目光温柔,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这是我的力量幻化而成的薄纱,能为你抵挡一次致命伤害。不过……我希望你不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宫远徵呆呆的望着西施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鼻头竟微微发酸,眼眶渐渐湿润。 上一次,她递给他的手帕被她拿回去了…… 宫远徵低声回应道:“哦……” 西施又转头看向他盛好的两碗粥,轻轻端起其中一碗递给小青龙,另一碗抵在唇边。 小青龙发出吸溜吸溜的声响...... 待它喝完,小青龙又迅速飞回西施手腕处,西施冲他挥手道别时,小青龙也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宫远徵轻声呢喃道:“再见。” 随着西施催动心念,调动龙珠的力量,她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原地。 待光芒褪去,一切皆回到正轨。 宫远徵看向矮桌上空着的两个碗,轻叹一口气,俯身将用过的三个碗拿起放在水池中清洗,动作间露出手腕处泛着碧蓝色流光的薄纱。 后续: 宫门前山商宫和后山花宫一同打造而成的具有强大威力的武器——山摧。 宫远徵通过了三域试炼之后,宫门便决意攻打无锋。 宫门将无锋用来控制刺客的半月之蝇不是毒药而是一味大补之药的消息散布出去。 并迅速集结江湖上的各路豪杰,以及深受无锋之苦的人们。 无锋总舵被炸毁,魑魅魍魉各阶刺客尽数死亡。 之后,江湖回归宁静,宫门也因后山异人的消散而没有了后顾之忧,宫氏族人无需死守旧尘山谷。 宫远徵作为执刃颁布了新的法令,无论前山后山之人,自今日起,均可随意出入旧尘山谷,不必困守一方。 作者说: 下一个世界莲花楼,两个英雄(一男一女)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 十年前,江湖中最快的剑是李相夷的剑。 他十五岁战胜血域天魔,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十七岁建立四顾门,二十岁便问鼎武林盟主,结束武林混战,一时成为传奇。 有人以他为中原武林的希望,但更多人以战胜他为念。 其中包括魔教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他不惜加害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引得李相夷与之一战。 是夜,东海,暴雨连绵,狂风呼啸,雷电轰鸣,海浪滔天。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船只,和一叶渺小的孤舟在风浪中艰难前行。 船头上,一身着白衣男子和一身着黑衣男子正激烈的厮杀着,刀光剑影交错之间,内力肆虐。 海面因激战而不断翻涌、沸腾,激起的浪花如同巨龙腾空而起,咆哮着向四周扩散。 刀锋相接,“铛”一声脆响,银色长剑从白衣男子手中脱落,直直坠入海中。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双双落入大海,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和狂暴的海水吞噬...... 东海海岸,空中兀的出现了一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身着厚重铠甲、戴着铁甲面具的威猛之人。而他的怀中,却宛如珍宝般抱着一个身材娇小,天真烂漫的可爱女童。 怀中天真无邪的女童好奇地扫视着四周,须臾,她抬头望向抱着自己的人,娇声问道:“阿典!这里就是新世界吗?” 典韦沉闷的声音自铁甲面具后传来:“是,我们已经离开王者大陆了。” “咦—阿典,你快看!”蔡文姬指着不远处海面上漂浮着的一抹白色,惊呼道:“海面上好像飘着人!” 典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的确飘着一个人。 典韦将怀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叮嘱她乖乖待在原地,然后才缓步迈入水中,揪着那白色的衣领将人带离水面。 蔡文姬在原地静静的等着阿典和那个人过来,只听“啪”的一声,典韦将那人扔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大哥哥。 蔡文姬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轻声问道:“阿典,大哥哥怎么了?” 典韦回答:“不知道。” 蔡文姬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恍惚间竟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她曾经也这样救过一个大哥哥。 大哥哥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蔡文姬见状不再多想,将双手轻轻放在大哥哥胸前,手中泛起阵阵荧光。 荧光似乎带着治愈的力量,男人遍布全身的伤痕尽数消弭。 又等了片刻,昏迷的人还是没有一点要醒来的征兆。 蔡文姬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大哥哥,有些不解:“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啊,可为什么还是不醒呢?” 典韦沉闷的声音忽的传来:“天快黑了,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晚间海边的风太大,会让文姬生病。 蔡文姬抬头望向天空,月亮已经露出来了。小小的女童面上写满了犹豫和担忧:“可是……我们走了,大哥哥该怎么办呢?” 典韦毫不犹豫道:“可以把他一起带走。” 在海边夕阳余晖的映衬下,一幅奇特又略显温馨的画面展现在眼前—— 魁梧有力的男人,左肩扛起那位身穿白衣的青年,右手则怀抱着天真可爱的女童。 海风轻抚过他们的脸庞,蔡文姬紧紧依偎在典韦温暖的怀抱中。 沿着海岸,典韦稳步朝着远处的山林而去。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 “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李相夷缓缓睁开眼睛,试图从混沌迷茫中恢复清醒。 待李相夷终于看清周围环境时,心下一惊,自己竟身处在一个幽暗深邃的山洞之中。 昏迷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只隐约记得,最后自己和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双双落海。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际,李相夷立刻紧张起来,警惕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并非什么凶神恶煞之徒,而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童! 小女童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李相夷身旁,蹲下身子,伸出小手轻轻地触摸他的额头,稚嫩可爱的脸上瞬间绽放了笑容,宛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大哥哥!你已经不发烧了。” 大哥哥? 李相夷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仍十分虚弱,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回应道:“小妹妹,是你救了我吗?” 蔡文姬用力地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回答说:“是我和阿典一起救了你哦!” 听到“阿典”这个名字,李相夷眸光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阿典?是你家大人吗?” 小姑娘的表情变得有些迟疑,原本圆润可爱的脸也因为纠结而皱成一团。过了好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李相夷打量着四周,发现山洞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继续问道“那阿典呢?” “阿典去给我们找吃的了!”蔡文姬抬手指向洞口的方向。 说罢,蔡文姬便又走到洞口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望着远处。 眼见那小女童转身离去,李相夷急忙坐起身,刚醒来时,他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他那一身的伤怎么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只是昏迷了,又不是失忆了… 李相夷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袖,昏迷之前还深可见骨的刀伤现在竟然完全愈合了!只剩下一条淡淡的浅红色痕迹!这怎么可能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信邪般又扯开自己的衣领,想看看胸口的伤势如何。结果不出所料,只有几条细细的红痕…… 难不成那小妹妹口中提到的阿典是一个绝世神医? 李相夷突然想起自己还中了毒,于是赶紧运转内力调息身体,顿时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噗——” 坐在洞口的蔡文姬听到声响连忙跑进来,一双小手急忙放在他胸前。瞬间,一阵微弱的荧光泛起,他的疼痛竟真的缓解了许多。 眼见他的脸色逐渐好转,蔡文姬才缓缓收回手,明明是帮了他,但面上却流露出内疚:“大哥哥,你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文姬无能为力……” 瞧见这神奇的一幕,李相夷恍然,难怪他的伤好的如此之快,原来是遇到小仙童了…… 李相夷捏了捏女孩肉嘟嘟的脸蛋,不禁苦笑道:“我身中剧毒,倘若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命丧东海,如今尚且还能苟延残喘,李相夷已是感激不尽。”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周遭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 李相夷这才留意到,这小女孩竟然光着脚丫! 哒哒哒——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洞外传来。 “是阿典回来啦!”女孩的眼眸瞬间变亮好似盛了星星,转身朝着洞口跑出去。 “小心点,文姬。” 李相夷听到这声音只觉低沉的有些奇怪,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一样。 脚步声由远及近,李相夷也终于得见来人,在看到‘阿典’的庐山真面目时,李相夷瞪大了眼睛,瞳孔猛缩。 这一身黑漆漆的铁甲,真的是人吗!! 若不是他怀里的小女童,李相夷觉得自己只怕是要转身就跑。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 或许小仙童身边就是需要这样凶猛如虎的人,才能护她周全。李相夷如此想着,再看到那看似笨重却又敏捷的身躯时,也不觉得奇怪害怕了。 怀里的蔡文姬看向抱着自己的阿典,糯糯的说道:“阿典,大哥哥已经醒来了,可我的治疗术解不了大哥哥的毒。” 典韦顺了顺女孩的头发,生硬的安慰道:“别难过,文姬已经很棒了。” 随后,铁甲巨人温柔的将小女孩放下,又从厚重的盔甲里掏出一个绿叶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里面红色的果子。 小小的果子在女孩手中却显得那般大,“啊呜~”一口,圆润的眸子瞬间变亮,“是甜的!谢谢阿典!” “喜欢就好,很快就可以吃饭了。”说罢,典韦又起身走到火堆旁,将处理过的两只野鸡穿好烤着。自始至终,没有给李相夷一个眼神。 李相夷:? ?)?*??……甜的? 蔡文姬吃着果子,又见李相夷一直看着典韦,便主动介绍道:“大哥哥,这是阿典,我的宠……我家的大人。” 听到蔡文姬介绍自己,典韦这才扭头给了他一个眼神,“典韦。”随后又转回去接着烤鸡。 “我叫李相夷,小妹妹你是叫文姬吗?” 蔡文姬连忙纠正道:“是蔡文姬哦!” 李相夷:“蔡蔡?” “嗯嗯,大哥哥也可以这样叫文姬。” “大哥哥,给你吃阿典摘的小红果!”蔡文姬捧着大她双手数倍的叶子包,亮晶晶的看着他。 李相夷微微一笑,拿起一个塞嘴里,确实很甜,是他吃过最甜的果子。 野鸡很快烤好了,一只是李相夷的,一只是蔡文姬的。 饭后,三人围在火堆旁。 李相夷率先开口道:“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两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江湖上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毕竟只要见过这个特殊组合的人,应该都很难会忘记。 说这话时,李相夷看向典韦,等着他的回答,不过他貌似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蔡文姬则双手撑着下巴,仔细思考着:“嗯……” 片刻后,蔡文姬掰着手指,念叨着自己喜欢的一切:“看花、看草、看海、还有春天!文姬最喜欢春天啦!” 稚嫩有趣的声音,让李相夷脸上也带上了笑,他和声道:“现在虽然不是春天,但也有很多好看的花草。” 闻言,蔡文姬高兴极了:“要让阿典带文姬去看!” 典韦:“好。” 李相夷见状,邀请道:“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四顾门,那里的风景也不错。” 蔡文姬没有丝毫犹豫便同意了:“好啊!文姬和阿典要跟着大哥哥回家!” 李相夷见她如此干脆便决定跟着自己这个陌生人回家,心生好奇,故作严肃道:“蔡蔡,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会把你抓走!然后卖掉!” 蔡文姬不在意的摇摇头:“不怕啊!我有阿典!阿典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李相夷闻言看了眼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一阵沉默…… 若是谁真敢这么想,他李相夷绝对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偷偷打量了一下典韦,先不说魁伟有力的身体,就那能顶着一身厚重铠甲一整天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相夷暗自估量了一下自己若是和典韦对上能有几分胜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觉得应该是一比九。 典韦一拳,李相夷九泉。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 翌日清晨。 蔡文姬在自己的胡笳琴上醒来。 对于这凭空出现的东西,李相夷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是小仙童嘛!有什么特殊能力都是正常的。 地上有一个新的叶子包,是典韦早上刚摘的新鲜的红果。 蔡蔡是个非常可爱大方的小孩,所以李相夷也吃上了典韦特供的新鲜红果。 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上路了。 因为蔡文姬说李相夷中毒了,她治不好,所以典韦打算像之前那样,肩膀扛一个,怀里抱一个…… 李相夷对此表示一万个感谢!然后拒绝了典韦的好意。 路程遥远,不太适合用胡笳琴,所以蔡文姬被典韦抱在怀里。 两人一小孩一步一步的往四顾门走去,一路上,他们见到了许多受伤和死去的四顾门之人。 哀嚎,血色弥漫在整个四顾门。 在暴力血腥出现的第一时间,典韦就将怀中之人的眼睛捂住,“不好,你会害怕。” 即便捂住了眼睛,可还有挡不住的不好的声音。 李相夷太过自大才害得四顾门成了如今这般下场…… 李相夷一意孤行为了给自己师兄收殓尸体而不顾四顾门…… 听到这样的话,李相夷心下一沉,眼底闪过哀痛。 他当初创建四顾门,就是希望江湖不再混战。 到头来,扰乱江湖,伤害百姓之人竟然就是他! 被捂着眼睛的蔡文姬:“大哥哥,他们是在说你吗?” “……对,在说我,在说李相夷……” 蔡文姬不懂了:“可大哥哥不是为了找自己的师兄的尸体吗?若是大哥哥不去,那大哥哥的师兄怎么办呢?” 李相夷满是自责与懊悔:“可我为了这一个人,而害了更多的人……” 蔡文姬挣扎着从典韦怀中下来,赤着脚丫跑到路边,摘了一朵黄色的小花递在他面前:“有了花花,大哥哥就不会伤心了!” “谢谢蔡蔡。”李相夷接过那朵小花插在发间,轻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弯腰将小姑娘抱起来摸了摸她的脚,轻声问道:“不穿鞋不会疼吗?” 蔡文姬抬起自己的脚丫动了动,摇摇头道:“不会呀!”一点都不疼哦! 李相夷就着这个姿势抱着蔡文姬,一路来到四顾门的山门。 还不等进去,里面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四顾门现在这样元气大伤,还谈什么以后,不如就此散了去!” “大难临头各自飞!门主对你们不薄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那你看看外面,受伤死去的兄弟那么多!都是因为谁?” “若非门主争强好胜,一意孤行,我们如何会中计,那么多兄弟又怎么会死!” “……” 一句句话如同利剑,毫不犹豫插在李相夷的心口,鲜血淋漓。 李相夷一直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直到一身紫袍的肖紫衿终于开口: “四顾门如今局面,皆是李相夷太过自负才落得这般下场……” 后面的话,李相夷已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他转身抱着怀里的女童快步离开。 原来往日的兄弟情深,竟都是假的。 他不过是生死未卜,他们竟连找都不找,便认定自己已经死了。 离开四顾门,李相夷迷茫望天,这天下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浑身发冷,忍不住将怀里的女童抱的更紧一些,嗫嚅道:“对不起,我不能带你们回四顾门了。” 蔡文姬抬头看着大哥哥,安慰道:“没关系的大哥哥,你要不要和文姬一起去看春天呀!还有阿典哦!阿典很厉害的!” 大哥哥遇到这么多坏人,还是跟着他们吧,若是遇到危险,阿典会保护好他的! 跟在李相夷身后默不作声的典韦,手中忽的出现了一把巨大的斧头,冲着不远处的大树轻轻一挥。 树,应声而倒…… 典韦:是的,他很厉害。 李相夷动了动嘴唇,喉咙间的痒意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他点点头应了声好。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 下山之后,几人碰到了特意前来寻找李相夷的了无大师。 为了给李相夷解毒,一行人便又去了普度寺。 原本他们也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或许会再次回到那个山洞吧。 普度寺。 了无大师给李相夷把了脉,原来他体内的是碧茶之毒。 把脉时,和尚的视线时不时的瞥向李相夷怀中玉雪可爱的孩子,见李相夷将孩子护的那么严实,眼神中的打趣之色更重。 李相夷倒是解释了,孩子不是他的,不过看那眼神就知道他不信。 了无大师收回手,却不说话,只眼神怪异的盯着他看。 李相夷被看的浑身发毛,“我都说了孩子不是我的!” 了无大师瞅了他一眼,解释道:“老衲是看你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压制这碧茶之毒啊!” 奇怪!这力量好生奇怪! 李相夷微不可察的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了无和尚接着道:“你体内的毒素几乎深入骨髓,如今全凭这股力量压制着,若力量一旦消失,恐怕……” 情况如此危急,李相夷却一脸淡定,似乎身中剧毒之人与他毫无干系,“能将这毒素拔除吗?” 了无:“老衲自当尽力一试,只是我将你体内毒素拔除,压制它的力量也会一并消失。” 李相夷沉默半晌,随后站起身将蔡文姬交给典韦,摸了摸她的脸颊,“寺里有许多好看的花,让小和尚领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蔡文姬乖巧应道。 待两人走后,屋内只剩下了无和尚和李相夷。 随着老和尚的发力,李相夷体内毒素混着那股治愈的力量一同被排出体外。 过了许久,了无大师停下手,面色微微泛白,“老衲尽力了,这一层碧茶之毒已深入骨髓,无法拔除了。” “无妨,已经很好了。”李相夷摆摆手,如今还能活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了无和尚:“若不是留在你体内的这股力量压制着毒素,你这一身内力只怕是保不住了。” 蔡文姬留在他身体内的力量已经没有了,李相夷感受着自己体内充沛的内力,只剩一层的碧茶之毒压制起来毫不费力。 “老和尚,谢了。” 话落,李相夷便准备离开这里去找典韦和蔡文姬。 了无和尚见状,问道:“李施主可是要回四顾门?大战刚过,想来门内定有许多事要处理。” 想起不久前听到的那些话,李相夷心中一片悲凉,四顾门?如今江湖已经没有四顾门了。 李相夷抬眼看向了无和尚禅房中挂着的那幅经文,喃喃道:“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我今日悟了。” “不了,老和尚,今日我来过之事,还望保密。” “李相夷已经死在东海,这世上再没有李相夷。” “活着的,是李莲花。” 告别了了无大师,李相夷顺着小和尚指的方向来到了后山。 蔡文姬正光着脚丫蹲在草地上,扯着小花花玩儿,典韦则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守着她。 听到动静,蔡文姬抬头看过来,脸上还沾着泥土。 “大哥哥你来找我们啦!”蔡文姬高兴的朝他冲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再抬头时小脸儿倒是干净了。 李莲花笑着将蔡蔡抱起来,抖了抖粘上泥土的白色衣袍,“走吧!我们回山洞!” 三个人凑不出来一个正经的家,所以他们暂时的落脚之地还是之前的那个山洞。 “好耶!”蔡文姬举起手中握着的各色小花,抵在他脸上,“给相夷哥哥的花花!” “错了,是莲花哥哥。” “莲花?因为大哥哥喜欢莲花吗?” “……算是吧。” “那以后……是莲花哥哥?” “对!蔡蔡真乖!” 山下的村子,今日又有了新话题。 说是从山上,下来了极其古怪的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身穿白衣发间簪花的男子,怀里抱着一可爱的女童,身后还跟着一拿着花的怪物! 看见的人都说那怪物可怕极了,就像是那铁块成了精似的!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6 三人在山洞住了几日,一日三餐都是典韦或者李莲花在山上打的猎物,饭后还有甜滋滋的小红果。 可一直生活在山洞总归不是长久之道,他还没找到师兄的尸体,他还要遵守承诺带蔡文姬去看花,看海,看沙漠,看春天…… 所以李莲花决定做一个可以移动的房子出来,正好这儿有现成的木板。 东海之滨,典韦拖着一艘巨大的船只遗骸缓缓走向岸边。 李莲花:“有了这船,我们也能方便许多。” 可建一座房屋并不是只要有木板就行,蔡文姬和典韦就不用说了,身上自是一分没有。 李莲花身上原本是有的,不过落水之后钱袋子被海浪冲走了。 于是,集市上多了一个卖野鸡野兔的摊子,守着摊子的是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孤寡老人还有一个留守儿童。 整整一天下来,野鸡野兔都快热死了,他们还是什么都没卖出去。 李莲花一转头,便看见小姑娘站在卖糖果的铺子前,眼巴巴的瞧着。 李莲花过去揪着小姑娘的脸蛋儿,问道:“想吃吗?” 蔡文姬亮晶晶的看着他,疯狂点头:“嗯嗯!” 李莲花轻笑一声,朝店家说道:“拿一串。” 蔡文姬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突然想起来他们不是什么都没卖出去吗?含糊着问道:“莲花哥哥,可我们不是没有钱吗?” “现在有了。”李莲花抖了抖腰间的小荷包,发出银子咣当的响声,那里有五十两银子。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捡到了一条狗,像是刚出生,小小一个趴在墙角。 蔡文姬见了很是喜欢,李莲花也同意他们可以养一只狗。 于是回去的路上,一行三人又多了一只狗。李莲花抱着蔡文姬,蔡文姬抱着狗,他们身后还跟着典韦。 有了钱,还有力大无穷的阿典,房子很快就建好了。 楼的名字,叫莲花楼。 是一栋二层的小木楼,厨房和杂物间在一楼,李莲花的小房间也在一楼。 二楼有一个装饰了很多花花的小房间,是蔡文姬的,房间外的一张大床是典韦的。 楼外还开辟了一个小空间用来种菜,狐狸精(那只捡来的狗)的狗窝也在外面。 给一只狗取名叫狐狸精这种事儿,当然是李莲花做的。 之后,江湖上便出现了一栋四匹马拉着的两层小木楼,里面住着的是一个自称神医的李莲花,一个铁甲遮面的壮汉,还有一个大约三岁的女童,哦,还有一只狗。 那日,李莲花从店家那儿出来正好看到糖葫芦摊子前站着的蔡文姬。 他恍然明白,行走江湖最难的,是没有钱……瞧见不远处的一家当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样值钱的东西。 再一次从店家那儿出来,李莲花手中多了一个鼓鼓的荷包。 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李莲花突然有些想笑,四顾门门主令牌,见牌如见人,令牌之下,赐生则生,赐死则死……竟只值五十两银子。 李莲花朝着馋的直流口水的蔡文姬走过去…… 以后这江湖,再没有了四顾门,也没有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7 清河小镇,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个皮影摊子前挤满了小孩子,他正讲着十年前天下第一——李相夷的故事。 “那日,只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李相夷既然是天下武功第一人,又怎么会死呢?” “所以李相夷没有死啊!”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原是一个赤着脚丫的女童。 不知名群众:“你怎么知道李相夷没死?你又没见过!” 小女孩叉着腰,骄傲的抬着头:“我当然见过啦!李相夷还是我救的呢!” 众人听闻她这话,皆上下打量着她,片刻,人群里传来一声声嗤笑。 “就你?还是回家喊你妈给你穿鞋去吧!” “就是就是,连鞋都不知道穿,还救李相夷?” “你要是能救李相夷,那老子就能救皇帝!” …… “你们!”小女孩鼓着脸,气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身着白衣的男人,手中提着一串五花肉推开人群走了进来,瞥了眼放大话的人。 轻飘飘道:“救皇帝?你先治治你的不举之症吧!” “莲花哥哥!”女孩听见熟悉的声音,欢喜的扑过去,原来此人正是江湖中神秘的莲花楼的楼主。 李莲花敲了敲蔡文姬的额头,“又来这儿听故事了。” “走!咱们回去吃饭了!”也不管自己放的雷炸了多大的水花,说完便拉着小姑娘离开了。 还没走多远呢,来了一群人将他们拦住,让李莲花救一个躺在棺材里的死人。 “哼!”蔡文姬见这么多人堵着他们不让走,顿时生气了,松开大哥哥握着自己的手,双手做喇叭状,喊道:“阿典!阿典!阿典!……” duang——一声,扬起一阵尘土。 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一个铁甲壮汉来,挡在李莲花和那小孩身前,手里还拿着一把硕大无比的斧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风火堂众人只觉得面前白光一闪,一阵强大的内息将他们全部掀翻在地。 “走!” 见势不妙,领头那风火堂管事的又带着人呼啦啦抬着棺材离开了。 江湖上,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自己的靠山来了,蔡文姬便委屈巴巴的扑过去,开始告状:“阿典,刚刚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和大哥哥!” 典韦隔着铁面具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都杀了。” 蔡文姬挥舞着手:“好!那下次再见阿典要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典韦:“好。” 李莲花用空着的那只手将蔡文姬一把抱起来朝前走着,“好了,该回去做饭吃了!” 典韦也收了斧头,跟在他们身后。 莲花楼就停在不远处。 还未走近,狐狸精闻着味儿就来了。围着那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转着圈,尾巴翘得高高的。 十年来,李莲花的厨艺练的很是不错,虽说中了碧茶之毒的人会逐渐丧失五感。 可李莲花的内力与常人不同,再加上还有蔡文姬时不时的帮他压制那最后一层碧茶之毒,除了不能根治,偶尔发作一两次,便也没什么大碍。 小剧场: 典韦握着斧头:欺负你们的都得死! 蔡文姬:啊?都杀了?那要不还是算了吧!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8 昨天怒赚五两银子,时隔多日,他们再次进了小酒楼。 刚点了菜,昨天风火堂的那些人又来了,来的人比昨日多了好多。 典韦原本打算起身的,李莲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不要动手。 随后,一个假摔倒向了另一桌人。 那桌上恰好是一个意气风发,武功高强的少年,三两下就打退了那些小喽啰。 风火堂管事:“臭小子你是什么来路!敢管我们风火堂的事儿!” “我是什么人!”少年一撩衣袍,露出腰间挂的令牌,“百!川!院!” 碍于百川院的名头,两方这才停了手。 至于他们口中的起死回生之术,方多病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几方人马便一同来到了后院放棺材的地方。 方多病一扭头见李莲花怀里多了个小孩,顿时惊了:“这怎么还带着小孩啊!” 李莲花:“哦,这是我妹妹李莲子。”说着还沉沉的叹了口气,“诶…家里大人不在了,只能跟着我这个哥哥。” 收到李莲花暗示的蔡文姬连忙开始卖惨,眼泪汪汪的看着方多病:“大哥哥……” 果然,方多病顿时变了语气,“这么可怜啊……”连鞋都穿不起了。 方多病又指着跟在后面穿着怪异的典韦问道:“那他呢?” 李莲花:“哦,他是我俩的叔叔,得了一种不能见太阳的怪病,所以得把全身都捂起来。” 这一番话下来,方多病很快打消了对李莲花的怀疑,并帮他们赶走了风火堂的人。 甚至怕那些人再来找他们麻烦,还特意邀请他们一起住,并且包吃包住!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回了酒楼,刚好点的菜因为刚刚闹那么一通还没准备,正好,招牌菜都来一份! 吃饱喝足之后,李莲花下药迷晕了方多病,带着两人跑路了。 救了棺材里假死的妙手空空,几人从悬崖上飞身落下,骑着李莲花准备好的马跑了。 被抱在怀里的蔡文姬看了眼后面追上来的人,还有那个说完请他们吃饭的大哥哥。 将那些人远远甩开,他们才停了下来。妙手空空将东西给了李莲花。 两人寒暄了几句,又将话题扯到怀里窝着的女娃娃,打量了好一会儿,道:“咦,这可稀奇了,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你这小女娃好像一点没长啊?” “哼…”蔡文姬最不喜欢别人说她长不高了,顿时就生气了,将脑袋钻进李莲花怀里,撅着个屁股对着他。 妙手空空倒是来劲了,还想上手,“呦!你还生气呢?” 李莲花将他的咸猪手推开:“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们蔡蔡还小呢!” 妙手空空凑在他面前:“不是,她真不是你闺女啊?” 李莲花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都说了多少遍了。” “行行行,我多嘴,我多嘴行了吧。” 妙手空空又神秘兮兮的说道:“花花啊,你说你是不是在找金鸳盟的人啊?” 顿时李莲花气势一变,充当背景板的典韦也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见势不对,妙手空空赶紧说道:“诶呦,职业习惯!一时好奇,一时好奇!” “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嘉州,灵山道场,说不定有你要找的人。” 等人走了,李莲花这才注意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无奈的摇摇头,又将人往怀里搂紧了些。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9 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大哥哥和阿典在收拾东西,看样子他们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蔡文姬:“大哥哥,我们去哪儿呀?” 李莲花:“嘉州,灵山道场。” 李莲花还要找到自己师兄单孤刀的尸体,任何一点消息都不能放过。 典韦在外面驾着车,楼内蔡文姬和李莲花两人吃着昨日买回来的果子和糖。 果子还新鲜着呢,李莲花递了一个在嘴里,表情顿时有些微妙,不动声色的又拿起一个,递给蔡文姬。 “呐,这新鲜的果子就是好吃,你也尝尝。”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蔡文姬对他的信任度降低了,接过以后没有第一时间放嘴里。 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真的很好吃吗?” “真的,特别好吃,不信你看。”说着还张开嘴巴,口腔里红艳艳的果子看起来是挺诱人的。 蔡文姬咽了咽口水,试探的咬了一口,顿时一个激灵。 这么酸!!! “呸呸呸——”将嘴里的那点果子都吐出去,蔡文姬控诉的瞪着他,“你又骗我!” 李莲花嗤笑一声,弹了弹她的脑壳,“你又不长记性。” 朝着嘉州走去,一路上都是关于灵山道场的掌门在一众信徒和弟子面前羽化登仙的故事。 原本李莲花是不信的,现在嘛,他看了眼鼓着腮帮子吃糖的女孩,摇摇头,不好说不好说…… “你吃这么多糖牙齿会长虫子的。” 这小孩也不知跟谁学的,吃糖非要一次性将嘴里塞的满满的。 “真的吗?”蔡文姬含糊着说道,在李莲花应是后,认真想了想,眼睛忽的变亮:“那我就把虫子一起吃掉!” 李莲花:…… 灵山道场掌门王青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坦言收到了天神指点,感悟了登仙之法,随后,肉身化为金身,羽化成仙。 他的弟子们在金身旁边,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寻找一名丙申年四月初六生辰,且有莲花痣的灵童,作为灵山的下一任掌门。 掌门之职,也意味着万贯家财。故而,这些日子来灵山派的人络绎不绝。 他们的莲花楼只能停在山下,典韦一路赶车辛苦了,便和狐狸精在山下等着,李莲花带着蔡文姬上去。 李莲花如今只是很少出手,十年来不间断的压制碧茶之毒他的内力虽然比不上从前巅峰时期,也有个七八成,护着一个孩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即便真有问题,蔡文姬吹响胡笳琴,不论多远典韦都能听到及时赶过来。 童子的身份,他俩都不符合。 于是李莲花便编了一个借口,灵山派故去的掌门找他买药没给钱,一共五两银子,他是来要债的。 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子,对着他们上下一番打量,果断将两人赶出去了。 蔡文姬搂着他的脖子,凑在耳边问道:“大哥哥,我们怎么办呐?” 蔡文姬:这下好了,进不去,也没的好戏看了…… 李莲花还没说话呢,一转头,刚好碰到熟人了。 “好啊!李莲花!没想到你居然也跑到这里来了!”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0 李莲花扶额,这傻小子怎么也来了。 李莲花梗着脖子,硬气的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蔡文姬见了人倒是挺高兴的,兴冲冲的喊道:“大哥哥!” “还是小妹妹可爱,不像某人,忘恩负义!”方多病摸了摸蔡文姬的头发,又阴阳怪气道:“我救了你,你反手就把我迷晕了,有你这样的人吗?” 李莲花:“我那是为了让你有个防备心,提高你的警惕,我可是给你上了一课,你该感谢我才是!” “感谢你?呵!你让我在风火堂面前丢尽了百川院的脸!”还说什么感谢他,这人脸皮是真厚啊! 方多病突然出手冲着他的肩膀拍去,见人不躲不避,又收回了手。 李莲花一脸懵:“你干嘛?” 方多病:“哦,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会武功。” “不是,你就这么试探?”这么慢的速度,这么点儿力气能试探出什么来啊? 方多病气哼哼的:“哼,要不是你怀里抱着孩子,我才不会手下留情。” 李莲花一脸语重心长的表情,“小兄弟,这件事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其实就是这个妙手空空……” 李莲花一通话说下去,成功忽悠的让方多病带他们一起去查灵山派王掌门飞升一事,也不再追究他和妙手空空合谋的事儿。 这次,凭借方多病百川院的身份,几人成功进了这灵山派。 上山路上,李莲花抱着孩子气喘吁吁的。 方多病见状,很是不赞同他的这种行为:“不是我说你,你没有武功,怎么竟带着孩子来这些危险的地方呢?” 李莲花抹了一把脑门莫须有的汗:“诶,江湖游医不赚钱呐,我这不是想着将王掌门欠我的五两银子要回来么。” 方多病指着蔡文姬露在外面的脚丫:“那你也得给孩子穿双鞋啊!这出门在外的,光着脚可不行。” 李莲花揉了揉她的脚,满不在意的说道:“孩子不爱穿鞋,抱着就行了。” 蔡文姬闻言蹭了蹭李莲花的脸蛋,笑嘻嘻的甩着脚丫子:“跟着莲花哥哥一起玩,文姬很高兴。” 方多病疑惑:“文姬?你不是叫李莲子吗?” 李莲花解释道:“小名,小名……” 见大哥哥看自己,蔡文姬猛点头,“嗯嗯,小名。” 进了灵山派,他们才知道方多病的小厮,便是丙申年四月初六的生辰,并且脚心处有一个莲花痣。 灵山派大堂外,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六个蒲团,分别跪着六个符合条件的备选灵童。 蔡文姬抽了抽鼻子,趴在李莲花耳边悄声说道:“大哥哥,那里好像有什么怪怪的味道……” 李莲花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朝方多病招招手,后者一脸疑惑的凑过来,“怎么了?” 李莲花也配合着悄悄说着:“蔡蔡的嗅觉异于常人,她在蒲团下面闻到了别的东西。” 下一刻,蒲团上的六个灵童除了旺福身上都着了火。 因为提前知道异常之处,方多病很快就找出了问题所在。 灵山道场的弟子们也不得不同意方多病和李莲花一同留下来调查事情的真相。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1 既然要查案了,总是会免不了一些血腥的场面,李莲花便想着将蔡文姬送下山去,毕竟接下来的场面少儿不宜。 李莲花同她说,等会儿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问她害不害怕。 蔡文姬摇摇头:“我不怕呀,如果大哥哥害怕的话,我们可以把阿典叫上来保护你。” 王者大陆里的所有英雄都是要上战场的,她虽然小但是也不害怕啊! 李莲花:“……不用,大哥哥不怕。” 一旁的方多病:“切,你还不如小姑娘呢!” 方多病走在前面,一行人来到了放置金身的地方。 人死了毕竟有段时间了,门一推开就有一股子淡淡的腐臭。 蔡文姬揉了揉鼻子,趁着没人注意,从自己的花篮子里拿了好几朵花出来。 她的动作自是逃不过李莲花的眼睛,不过他早已见怪不怪。 蔡文姬给了莲花哥哥一朵又给了多病哥哥一朵。清淡的花香顿时驱散了异味。 “谢了啊!”方多病将花放在鼻子底下,果然好多了。 似是随意的看了几眼,李莲花便得出结论,“我不仅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还知道这凶手是他的三个徒弟和管家中的一人。” “你凭什么?” 虽然方多病总觉得他嘴里没一句实话,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力。 李莲花指着那金身,“你看他的手势,眼熟吗?” “归息功?”一说起这个方多病就来气,李莲花和那个妙手空空合谋欺骗自己,让他的刑探生涯遭遇了第一个滑铁卢。 虽然生气,但他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便伸手准备去探他的气息。 “不用探了,归息功最多撑三日,三日之内就得在他的百会,谭中穴施上三针才可见效,此刻都过去十余日了,他早就死透了。” 说了这么大一段话累得慌,李莲花一点不见外,直接抱着孩子寻了处干净位置坐下。 王青山利用归息功假死,必须找信任之人为他施针,可是那个人并未为他施针。 灵山派掌门便真的登入极乐了。 想明白这一点,方多病便也明白了为什么凶手是那几个人。 凶手似乎格外自信,对肉身处理的并不干净,人死之后就直接浇筑金身,导致嘴唇处的金箔一擦就露出了残留的血迹。 在李莲花的提醒下,方多病将背后的金箔刮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手印。 五毒掌,金鸳盟奔雷手辛雷的绝技,十年前金鸳盟被灭,盟中众人被尽数抓回百川院,他则是漏网之鱼。 为了找出这个漏网之鱼,李莲花和王青山的那几个徒弟还有管家说他可以用招魂之术,让王青山亲自说出灵童到底是谁。 月黑风高夜。 李莲花施展他的招魂大法,顿时屋内泛起荧荧绿光,王青山的尸体瞬间睁开眼睛,并写下了灵童的姓氏。 三面窗户,一面屋顶,一家一个位置刚刚好。 招魂结束后,趴墙角的人才都离开。 方多病:“小蔡姬,你刚刚的绿光弄的不错啊!”若不是知道那是假的,他都有点害怕了。 “咳咳咳——你刚刚叫她什么?”李莲花瞪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方多病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她小名不是叫文姬吗?我还听到你叫她蔡蔡,这……小蔡姬有什么不行吗?” 这是他发明的二者结合后的新称呼! 李莲花默默转过了头,不要问他为什么,因为他也曾嘴欠过。 “你不许这样叫我!!” 在峡谷被叫菜鸡就算了,在这儿她可是很厉害的!绝对不许叫她菜鸡! 蔡文姬像个小炮弹一样撞在他腿上,抬起手刚好够到他大腿处,蔡文姬掐起一点点大腿肉,左右拧着。 感受着大腿上传来的痛感,方多病倒吸一口冷气,“嘶——” 方多病眼前一黑:试试就逝逝。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2 第二日公布灵童姓氏。 王青山的管家交换了旺福的纸条,让那张空白的纸条变成了写着贺兰的纸条。 王青山的管家就是辛雷,旺福是他的儿子。而他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借着旺福的手暗中掌控灵山派。 灵山派不能娶亲,那王掌门却与一名叫贺兰嫣的女子有了私情,又有了私生子。 贺兰嫣威胁要带孩子离开,可王青山既舍不得灵山派的万贯家财,又舍不得自己的儿子。 于是金鸳盟辛雷便顺势给他出了这个主意,蝉蜕登仙,还魂灵童的主意。 真相水落石出,灵山派弟子一拥而上为师傅报仇,却不是那辛雷的对手。 “话那么多,送你去见阎王!” 说罢,辛雷便冲着抱着孩子的李莲花而来。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个稚童,方多病当然不会看着辛雷在他面前作恶,毫不犹豫便拔剑冲了上去。 那辛雷自然不是方多病的对手,不过三两下就被抓住了。人暂时由灵山派看管,等百川院的人来了再将人带走关押。 李莲花:“我有个东西落在掌门那了,我去取一下。” “哼……”临走前蔡文姬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才不要和他说再见。 方多病原本还想拦着李莲花说什么的,见状也只能讪讪一笑。 李莲花扯了扯她的脸蛋:“怎么了,还生气呢?”见她一脸不开心的模样,打趣道:“我觉得吧,其实也挺好听的。” “才不好听!哼——”蔡文姬气鼓鼓的瞪着他,委屈巴巴的:“你跟他站一边,不跟我好了是吧!” “我要去找阿典!不跟你玩了!”说着便开始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李莲花怕伤到她,也不敢用力抱她,只能将人放在地上。 忽的一瞬间,刚还在地上的人儿就没了踪迹。 李莲花知道她这是去找典韦了,便放下心,进了关押辛雷的屋子。 原本还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支开她,现在好了,将人给气走了。 再出现时,是在莲花楼。 典韦坐在莲花楼外面的草地上,狐狸精趴在他身边呼噜呼噜的睡着觉。 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典韦顿时察觉是文姬回来了。 见回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开口问道:“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蔡文姬还是气呼呼的:“哼,他不和我好,那我也不和他好了!” 将睡得正香的狐狸精扒拉起来,蔡文姬抓着它的爪子,将狗晃醒,“狐狸精!狐狸精!我们去摘花花吧!” 睡得一脸懵的狐狸精??什么玩意儿?? 夜幕降临,李莲花才回了莲花楼。 李莲花不在,典韦不会做饭,这儿也没什么能吃的野生动物,钱也不知道李莲花放在哪儿了。 所以蔡文姬饿了只能啃这两天剩下来的很酸很酸的红果子。 李莲花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被酸的龇牙咧嘴的蔡文姬。 “呵——”李莲花没忍住笑出声来。 蔡文姬瞅了一眼门口,眼睛顿时瞪大了,赶忙扔下手中的果子,跑过去扒拉着他的衣服。 语气充满了担忧:“大哥哥你的脖子怎么红红的?” 李莲花顿了顿,将小姑娘抱起来,“没事,不小心卡了一下。” 上手轻轻摸了摸,蔡文姬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很痛!”双手放在红痕处,催动体内的力量,手心泛着荧光。 只须臾,那红痕就完全消失了。 蔡文姬搂住李莲花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脖子处,语气有些哽咽:“大哥哥对不起,如果我不发脾气离开,大哥哥就不会受伤了!” 李莲花轻轻拍着蔡文姬的背,安慰着她:“不哭了,大哥哥一点都不疼,你看大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将手里提着的东西举起来,晃了晃。 被这声音吸引,蔡文姬有些好奇便抬起头来,刚刚哭过还有些抽泣着问道:“是糖果?” 李莲花轻轻擦了擦她的眼泪,又将她泪水打湿的头发整理好,这才开口:“猜对了,那你想不想吃?” 小孩红着眼眶乖乖点头:“想吃。” 李莲花几步走到桌子旁,将小孩放下来,拆开包装递在她嘴边,“吃吧。” 蔡文姬张口将糖果吃进去,又拿了一个拆开包装,李莲花还以为她要将嘴里塞满。 “大哥哥也喜欢吃糖,吃了就不痛了。” “好。”李莲花启唇将小小的糖块含进去,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3 夜间。 蔡文姬坐在莲花楼外的楼梯上揉搓着狐狸精,时不时往嘴里塞一颗糖,脸颊鼓鼓的。 典韦守在楼梯的另一边,李莲花在里面做饭,油滋啦作响。 饭快好了,李莲花从窗口探出头去,喊道:“蔡蔡,饭马上就好,别吃糖了。” 蔡文姬将嘴里的糖囫囵咽下去,应声道:“好。” “吃饭喽!” 李莲花端着一大两小碗出来了,大的是典韦的,小的是蔡文姬和狐狸精的。 时间虽有些仓促,但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也很是丰盛了。 蔡文姬实在是饿极了,接过碗便埋头苦吃。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莲花楼啊!”一个脑袋从门外探进来。 “这么巧啊!我刚好赶上吃饭!”方多病自来熟的坐在空位置上,将提着的酒放在桌子上。 李莲花放下筷子,看向他:“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两清了吧!你来干什么?” 方多病:“诶呀,急什么!虽然两清了,但有些事我总要当面问个清楚吧!” “再说了,我这也救了你两次了,你不得请我吃顿饭啊!正好我带了酒来。” 见桌上其他人都无动于衷,方多病也不尴尬,又起身给自己添了副碗筷。 方多病:“那我就不客气了。” 菜虽然不多,但量大,毕竟典韦一个人可以顶三四个成年男子的饭量。 方多病尝了块牛肉,“嗯~不错不错!虽然你是个半吊子大夫,不过你这厨艺还算可以。” 李莲花睨了他一眼:“你还点评上了。” 李莲花:“说吧,你要问什么?” 方多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偷风火堂的剑谱啊?” 这事李莲花也没瞒着他:“剑谱本就是河南施家的,当年被风火堂的人抢走了,所以河南施家花重金请妙手空空偷回去。” 方多病不解:“那你又为什么参与其中?” 李莲花:“我啊,有心疾……” 听到这,蔡文姬也不忙着扒饭了,把脸从碗里抬起来,疑惑的看着他,她怎么不知道大哥哥还有心疾? 李莲花注意到她的眼神,依旧面不改色,还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多吃点才能长高。” 方多病将自己的碗端起来凑在李莲花跟前,“你怎么不给我夹啊,好歹你也是我行走江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补充道:“哦!蔡蔡是第二个!” “哼。”蔡文姬扭过头去不朝理他,她要在小本本上记着他!! 几杯酒下肚,方多病也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不瞒你们说,我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我爹希望我尚主,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官场,比起庙堂我还是更适合江湖。” “可我家里人不同意,所以百川院不敢收我,这次还是因为我戴面具得了第一名,他们不好拒绝,所以才与我立下约定,我破三件案子,他们便收我做刑探。” 方多病说的一番情真意切,可在场的观众一个老狐狸,一个没表情,一个小孩子。 “我们好不容易破了灵山识童的案子,可我又答应不对外声张,” 方多病苦哈哈的说着:“如此,你保住了神医之名,灵山派保住了体面,那我呢!我可还差三个案子!” 没人搭话他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说着:“你看,你老奸巨猾,我武艺高强,不如我们合作,一起行侠仗义!钱的事儿都好说!” 李莲花懒懒看了他一眼,“钱?你有钱吗?你都穷的上我这儿来蹭饭了。”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4 李莲花:“我对行侠仗义不感兴趣,你也看到了我还有一个妹子,一个得了怪病的叔叔,实在是分身乏术。” “江湖风波恶,楼里莲花清。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不适合我。” 吃过饭,蔡文姬就该休息了,小孩子要早点睡,不然会长不高的。 楼外,方多病和李莲花喝着酒。 方多病举杯望天:“师父!你一手建立的四顾门,百川院,我都要为你撑起来的!” “你说你师父是谁?”李莲花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多病骄傲的仰起头:“剑神李相夷!” 李莲花将晕乎的坐不稳的人扶好,忍不住发笑,“那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还收过你这么一个徒弟啊?” 方多病醉醺醺的说着:“这事没多少人知道。” 李莲花有些哭笑不得:“是啊,我猜他本人也是不知道的。” “你不信是吧!我实话告诉你吧!”方多病说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 “我十岁那年,我娘找回了小时候丢失的弟弟,就是四顾门的副门主,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 李莲花面上掩饰不住的震惊:“单孤刀是你的舅舅!” 方多病的母亲不喜欢江湖,在找到幼时走丢的弟弟时,便不同意公开他们的这层关系,所以江湖上没多少人知道这事儿。 方多病从小身体不好,普通的剑对他来说太重了,他根本拿不稳。 恰巧这天方多病碰到了李相夷,李相夷给了他一把木剑,并告诉他若他能用这把木剑练好百战基础剑式,便来找他,李相夷就会收他为徒。 方多病:“那是我唯一一次见过李相夷,如今,却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 “就为了他这一句话,我努力治病,再苦的药我都吃了,再难泡的冷泉我也泡了。” “如今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可以握紧手中这把剑了。” “可他却已经不在了……” 将喝的醉醺醺的方多病安置好,李莲花这才回了莲花楼。 似乎是因为遇到了故人,隐匿身体许久的碧茶之毒发作了。 毒入骨髓,痛不欲生。 李莲花调动自己的内力压制毒素,可这毒能压,痛苦却只能亲身尝试。 剧烈的痛苦折磨的他脸白如纸,李莲花浑身颤抖着,却还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免得吵醒了已经熟睡的人。 砰—— 楼上睡着的蔡文姬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便准备下床看看,正巧,阿典也醒了。 两人便一同下去,楼下的灯关着,黑漆漆一片。 蔡文姬轻声喊着:“大哥哥?大哥哥?” 喊了好几声,却无人应答。 典韦:“人在这儿。” 微弱的月光下,身形单薄的人倒在桌子上,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蔡文姬哒哒哒的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冷,“大哥哥!” 典韦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便让开了位置。 蔡文姬双手按在他的胸前,微微发力。 屋内的荧光忽的出现了,又消失了,又出现了,又消失了……如此这样反复十几次才停罢。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5 翌日。 李莲花从昏迷中醒来,便感觉到身旁熟悉的气息,体内还有熟悉的力量流动。 李莲花缓缓起身,将趴在床边撑着下巴的小姑娘轻轻抱起放在床上,又掖了掖被角。 李莲花从辛雷手中拿到的扳指上面有金鸳盟的印记,而这玉扳指又是难得一见的昆仑暖玉。 “给。” 面前突然递过来一只烤的香脆的兔子,盯着扳指出神的李莲花这才回过神来。 典韦又将兔子往前递了递:“文姬说给你补身体的。” 这是昨晚文姬特意嘱咐的,说生病了就要多吃东西才可以好,所以他才早早起来去抓兔子,这样李莲花一醒来就能吃上东西。 “哦,好。”李莲花将玉扳指放在怀里,从他手中接过兔子,还有些烫。 典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熟悉的叶包,抓了一把果子放在桌子上,剩下的是给文姬的。 昨夜守着李莲花到半夜,等蔡文姬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莲花楼颠簸着,他们又启程了。 李莲花:“醒了?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给你煮了粥,过来吃吧。” 听到李莲花的声音,蔡文姬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踏踏踏的跑过去抱着他,仰头看着他,“大哥哥你好点了吗?” 李莲花边盛了一碗粥,边说道:“好点了,昨晚多亏我们蔡蔡了,要不然莲花哥哥可就危险了!” “大哥哥以后和文姬一起睡好不好,这样大哥哥晕倒了文姬很快就会知道!” 李莲花将粥放在桌子上,又将只及他膝盖的小孩抱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一脸认真道:“男女有别,大哥哥不能和你一起睡的。” “啊……”蔡文姬脸上纠结的很,她不放心大哥哥一个人睡,可她和大哥哥又不能一起。 “可以让阿典和大哥哥一起睡!!”蔡文姬亮晶晶的看着她,为自己想到的好办法而高兴。 “额……”李莲花看了眼那小小的单人床,又看了眼驾车的典韦,果断拒绝,“阿典是要保护你的,大哥哥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蔡文姬才不信他能好好保护自己,“大哥哥又在骗人,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文姬和阿典听到奇怪的声音,大哥哥就要一晚上都躺在桌子上了。” “那只是意外,大哥哥可是很厉害的!”说完这话,李莲花见蔡文姬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立马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先吃饭,这粥都要凉了。” 蔡文姬:“大哥哥……唔……” “快吃饭,冷着吃会肚子疼。”李莲花将粥喂到她嘴里,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昆仑玉城。 到地方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将莲花楼停在城外,步行进了昆仑玉城。 李莲花牵着蔡文姬的手,狐狸精围着两人乱窜着,后面还跟着典韦,一行人来到城里的小绵客栈。 他们的银子不多,平日里吃饭就要花去不少,可孩子虽然不长个子,但也不能不补充营养。 李莲花便只能出诊时多坑一些恶人,坏人的银子来维持生计。 太阳才刚落山,这客栈竟然关了门。 敲门后等小二出来,又说今天是中元节,需要跨火盆去去晦气。 这是当地的习俗,他们又是来住店了,自当遵从。 蔡文姬对这事稀奇的很,李莲花刚跨过去,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让李莲花提着她的两只手将她拽了过去。 到了客栈,李莲花只要了两碗牛肉面,不过店家还送了好些冰西瓜。 小二:“客官,您的两碗牛肉面,请慢用!” 蔡文姬见大哥哥将一碗推给了阿典,一碗给了她,便问道:“大哥哥,你不吃吗?” “这天啊,太热了!吃什么都没胃口,这冰西瓜啊最合适了。”李莲花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嗯~好吃!”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6 “正所谓,山水有相逢!” “做了亏心事溜是容易,可在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方多病一群人也来了小绵客栈,见了李莲花便直接过来了。 李莲花淡定的吃着西瓜,“我们着急北上,没顾的来你酒醉未醒,若是有不周到之处……” 他扫了眼桌子,就两碗吃过的牛肉面和一碟送的冰西瓜,“不如我请你吃一个冰镇西瓜?” 方多病一心想知道真相,看也没看那瓜便接着问他是不是和那朴二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方多病:“你走的时候,恐怕没检查朴二黄有没有死透吧,殊不知人家朴二黄早已经交代了你什么来路,什么身份,不用我多说了吧!” 李莲花毫不在意,“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方多病:“起死回生的名声可不止你一个,十年前就有一位,以医活死人而闻名的。” 李莲花:“这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怀疑我是金鸳盟的药魔啊!看来朴二黄确实是死了,不然你也不会猜的这么离谱。” 方多病见人还不承认,便从包裹里翻出一件软甲放在桌上,“这是笛飞声的赢珠甲,在你的莲花楼里发现的!” 蔡文姬见了这个熟悉的东西便开口说道:“这个是我们在海边捡到的!” 答案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方多病连忙追问道:“捡到的?蔡蔡你确定吗?” 蔡文姬点头,“确定啊!莲花哥哥带我去海边捡贝壳,然后在一块很大的石头后面捡到了这个亮闪闪的衣服。” 她才几岁啊,她能说谎吗?方多病自是毫不怀疑她这一番说辞,当然她说的本来也是真的。 正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将门吹开,裹挟着城内墙壁上贴着的告示洒满了整个屋子。 门开的瞬间,李莲花就将蔡文姬揽在怀里,见只是几张纸,又松开她,捡起脚底下一张告示,那上面要找的人,正是玉城二小姐,玉秋霜。 蔡文姬趁着大哥哥不注意,偷偷将手神向放着冰西瓜的盘子。 已经感受到那西瓜发出的丝丝冰凉之气了,蔡文姬还来不及高兴,李莲花便按住她的手,头也不抬道:“你还小,不能吃这些冰的东西。” “好吧。”蔡文姬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哐当—— 门外突然进来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看着穿着打扮,再加上脸上的疤痕,来人明显就是那告示上的女子,玉城二小姐,玉秋霜。 “大哥哥你看,好像皮影!”蔡文姬兴高采烈的指着楼上的两个影子说道。 李莲花闻言,抬头看去,半晌点点头,“是挺像的。” 桌上放着的西瓜已经不冰了,他们也该上去睡觉了。 正准备离开之时,门外又再次刮起了大风,狠狠掀开了门窗。 几道黑影出现在窗户外,在店小二上前将门窗关好之后,客栈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排血脚印。 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李莲花将蔡文姬摁在胸前,又捂住了她的耳朵,挡住了一切可怕的东西。 血迹一路延伸,直直通向他们的房间。 李莲花进去之前将蔡文姬搂的更紧了些,踏入房间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躺在血泊里的,是方多病的小厮,旺福。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7 旺福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的死不过是一个引子,玉城二小姐玉秋霜才是今夜的主角,她的尸体在鹤行镖局押送的货物中找到了。 负责玉秋霜的守卫自是担不起如此重大的罪责,客栈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带回去,人多了,自然分在自己身上的责任就小了。 不过那群侍卫或许也不会想到,玉红烛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全杀了。 地牢。 蔡文姬很是疑惑,忍不住问道:“莲花哥哥,为什么刚刚不让阿典动手?”若是阿典动手,他们根本就不会被抓进来。 李莲花低声说着:“大哥哥在这里还有事,正好可以溜进来。” 李莲花又蹲下身子,悄声在她耳边说道:“等会儿会有一队侍卫进来带我们出去,蔡蔡若是想离开了就让阿典带你走。” 蔡文姬拉着他的手,摇摇头:“不要,文姬还是留下来陪着大哥哥吧。” 万一她走了,大哥哥又受伤了或者晕倒了怎么办。 李莲花:“那一会儿要跟紧大哥哥。” 蔡文姬点头应道:“好。” 果然,很快就来了一队侍卫将他们从地牢带了出去。 玉秋霜的尸体被火烧了,若不是玉红烛回来的及时,现在就可以直接扬了。 前面等着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贵妇人,旁边还有一群仆人正跪在地上满脸惊恐的擦着地板。 满地的红色,和散不去的血腥味,不难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蔡文姬还是熟悉的操作,不过这次稍微隐蔽了些,她将手伸进衣袖里,从里面拿出来两朵小花。 蔡文姬悄悄递给了李莲花,典韦有他的铁面罩,所以用不上。 失去了妹妹的玉红烛无差别发疯,不仅对那些侍卫下手,甚至还想杀了他们给她陪葬。 一众人纷纷推卸责任,最后竟说出了鬼杀人这样荒唐的话。 玉红烛自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几句狠话威胁下来,方多病的丫鬟直接就将李莲花推出去了。 丫鬟指着李莲花:“不是鬼,是那个假神医李莲花!李莲花他是金鸳盟的药魔……” 听到有人将这黑锅扣在李莲花身上,蔡文姬当即不乐意了,喊道:“你骗人!大哥哥不会杀人的!” 丫鬟:“我可没说谎,旺福就是被李莲花害死的。” 话落,竟还攀扯上了典韦,指着他道:“还有他!他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有问题!” 被牵扯的两人表情都没变,反倒是蔡文姬气的脸憋了个通红。 她不仅敢说大哥哥,现在还扯上了阿典! 蔡文姬很生气,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那个讨厌的女人,所以,“阿典!快让那个讨厌的女人不要再说话了!” 话落,典韦毫不犹豫一拳击中了方多病的那丫鬟。 快到方多病都来不及阻止,那小丫鬟就飞出去了,“啪叽”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在场唯一能阻止的或许只有李莲花一人,不过李莲花知道他有分寸,是不会给人打死的。 再说了,典韦可是为了帮自己才出手的,他又不是脑子不清楚,非要上去插一手。 好在方多病人虽然单蠢了些,却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并没有一味地向着他的丫鬟。 方多病看向玉红烛,主动解释道:“误会,误会,我的那个丫鬟没什么见识,都是胡乱说的,二小姐出事时李莲花和我待在一起,是不可能动手的!” 他说完才过去将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丫鬟扶起来。 不过那玉夫人是个难缠的角色,即便方多病这么说了,还是坚持要将李莲花和典韦留下来。 玉红烛:“来人,除了李莲花和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其余人给我押回地牢。”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8 眼瞧着所有人都要走了,只有他们三人被留下来了。 其实玉红烛没打算将蔡文姬留下来,只不过是她自己不愿意走的。 “将人给我抓起来!”玉红烛一挥手,他们就被一群侍卫包围了。 典韦站在他们身前,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大跳跃,落地的瞬间整个地面狠狠一颤,随后发出如野兽般的咆哮声。 只是这么一番动作,甚至斧头都还没拿出来呢!那群侍卫就不敢上前了,眼中有了惧意和退意。 玉红烛见自己的侍卫都不敢上前,脸一黑,狠狠骂了声:“废物!” 蔡文姬见他们不敢上前,躲在典韦身后冲他们做着鬼脸,“略略略……哼!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李莲花点了点小孩儿的脑门:“蔡蔡,你说话真是太不直接了。”要他觉得,就应该说谁要是再敢欺负他们就直接去找阎王爷报道! 玉红烛脸一僵:“你……” 方多病的回来,刚好打破了玉红烛的僵局。 在宗政明珠提议可以让已经入职百川院的方多病查出玉秋霜死亡的真相时,玉红烛毫不犹豫直接答应了,随后便带着那群侍卫头都不回的走了。 开玩笑,再待下去她怕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直接暴走将她误杀了! 李莲花朝着方多病点了点头:“方少侠,那我们就先走了。” “诶等等,这案子不破,牢里的那些人都会没命的,”方多病拉着李莲花的衣袖,有些扭捏的说道:“你得留下来陪我查案。” 李莲花冷笑一声:“呵,这破案的事儿是你答应下的,我留下来干什么?” 方多病见人不同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方还是不同意。 便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项圈摇了摇,“你得留下来陪我,不然我就把这只狗带回去不给你了!” “额……咳咳……” 方多病刚放了狠话,下一秒,典韦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举起来,他的力气太大,全身都被铁甲包裹着。 方多病涨红了脸,两只手挥舞着艰难挣扎,可两方力气差距太大,他根本没办法。 狐狸精虽然是只狗,可养了十多年了也有感情了,尤其是他俩还经常相依为命,在李莲花和蔡文姬出去后留在莲花楼里守着家。 眼见着人开始翻白眼了,李莲花才叫停,叫他吃吃苦头也好,省的以后被骗。 典韦松了手,人瞬间脱力摔在地上。 李莲花:“这次我就留下来和你一起查案,下次你若是再对狐狸精动手,阿典对你动手我可不会在阻止了。” 李莲花选择留下来自然不只是因为狐狸精的事儿,昆仑玉城有金鸳盟出没的痕迹,他想找到自己师兄单孤刀的尸体,而唯一的线索也在金鸳盟。 “咳咳咳……” 方多病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面上有些委屈,嘟囔着:“我就是说说而已,还下这么重的手……” 蔡文姬小跑着跟上去,在路过方多病时停下来说了句:“狐狸精是我们的朋友,说说也不行!” 方多病撇了撇嘴,揉着自己的脖子龇牙咧嘴的跟了上去。 对着玉秋霜的尸体一番检验,几人得出结论,玉秋霜早已经死了,她腹部有淤血,且心脏处还有一根金针。 一个武功平平的女子,却有两处致命伤。 小绵客栈,李莲花盯着楼上沉思着,突然指着那处说道:“蔡蔡,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说这里像皮影?” 蔡文姬点点头,道:“对啊,我看的那个皮影讲的还是大哥哥的故事。” 方多病也凑过来,饶有意思的看了眼李莲花:“李莲花?他一个半吊子江湖游医有什么故事可讲的?” 李莲花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冷声说道:“你的脖子是不疼了吗?” “嘶——” 方多病条件反射般地护住自己的脖子,又因不小心碰到伤口,那疼痛让他的脸都扭曲了。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19 因着蔡文姬无心说出的一句话,李莲花很快便想明白了那晚出现的‘玉秋霜’到底是谁。 而这玉城里,刚巧就有一个会皮影的人——玉红烛的入赘夫婿,玉穆蓝。 玉秋霜的死真相大白。 她与宗政明珠有婚约,可宗政明珠却和她的姐姐玉红烛有情,那夜两人私会之际正巧被玉秋霜撞见了,宗政明珠直接一掌打中她的腹部。 拖着受重伤的身体,玉秋霜下意识的去找了自己的好朋友,也就是云娇。 可当她奄奄一息的来到了好朋友的房间,看到的却是和自己姐夫抱作一团的云娇,玉穆蓝怕玉秋霜暴露他们的关系,便将金针打入了玉秋霜的心脏。 玉秋霜的死戏剧却也悲剧,她所爱之人,却无一人爱她,甚至只一心想让她死。 一切事了,方多病早早给百川院和监察司寄了信,现在人也快来了,后面的事儿就和他们无关了。 李莲花在前面走着,后面典韦抱着蔡文姬,几人跟着狐狸精在后山七拐八绕的。 后山有很严重的瘴气,是金鸳盟药魔设下的生死瘴,不过对他们没什么作用。 蔡文姬就不说了,典韦肉体强悍的可怕,别说这点小小的瘴气了,就算是此间最强的碧茶之毒也不能奈他何。 他们中似乎最危险的恐怕就是狐狸精了…… 几人跟着狐狸精穿过生死瘴,很快来到一个大峡谷面前,这里空无一人。 就在他们准备靠近仔细观察观察时,突然“砰——”的一声,山崩地裂。 典韦伸手护住怀里的蔡文姬,溅落的石块落在他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李莲花有内力护体,这一波攻击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有脏。 李莲花:“有人来了,我们先躲起来。” 说罢便找了个草丛躲进去,典韦抱着蔡文姬也蹲下身,只是那么大的一块,他即便蹲下也还是露出了个脑袋。 典韦还想换个姿势呢,外面已经来人了。他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缩着自己的头。 来人全是金鸳盟的厉害角色,角丽谯,雪公,药魔。 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出关了,十年前的东海之战两人双双落海,均身受重伤。 蔡文姬听着外面说的话,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戳了戳阿典,朝他挤眉弄眼着。 下一刻典韦直接开大拿着斧头冲了出去,彻底疯狂!!! 李莲花一脸懵的看着跳出去的人,他们蹲在这儿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么,你现在直接跳出去,那还躲什么啊! 已经冲出去的典韦自然不知道李莲花想什么,他一个猛跳,手中巨大的斧头带着凛冽的杀气直冲他们而去。 蔡文姬扒开草丛,探出脑袋偷偷看着阿典一打四。 狂化后的典韦他们根本接不住几招,很快,除了盟主笛飞声,剩下的几个小喽啰都带了伤痕。 笛飞声愈打愈烈,看着典韦的眼睛亮的就像饿狠了的狼见到猎物一般,甚至隐隐泛着红光。 很快,在典韦疯狂猛烈的攻击下,一打四的典韦成功拿下一血。 “噗——”雪公被一斧头砍中,喷了一口血随后倒地不起了。 这还是李莲花第一次见开了大的典韦,说明金鸳盟还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毕竟这十年来,他们也不是没碰到过来找麻烦的人,但是一般典韦只要拿出那柄斧头,轻轻一挥他们便不敢再造次了。 就像玉城的那群侍卫一样,典韦的外形太有压迫感了。 李莲花狠狠咽了口唾沫,原本还想说让典韦别打的太狠了,至少留下一个笛飞声,他还要找师兄呢。 现在,算了吧,彻底疯狂的典韦他可打不过,金鸳盟也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人,他还可以找别人问。 典韦与笛飞声打斗间激起了巨大的冲击,方圆一里寸草不生。 躲在草后面的两人自然也露出来了,不过笛飞声忙着打架顾不上他们,剩下还活着的两人也只剩喘气了。 方多病带着百川院和监察司的人也来了,见势不妙,笛飞声拖着重伤的身体和角丽谯一起逃了。 原本典韦还打算追上去的,被李莲花拦下来了,毕竟穷寇莫追。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0 敌人消失了,典韦自然也恢复正常了。 方多病来的迟了,只看到一黑一红两个背影逃窜离去,还有两个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在知道刚刚狼狈离去的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大魔头时,方多病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还好,还在头上就好! 随后又盯着典韦啧啧称奇,“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方多病语气一转,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满是骄傲的说道:“不过你肯定没我师父厉害!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李……” 李莲花连忙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说那么多干什么,你脖子不疼了?” 开玩笑,正常的典韦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别说非人的他了。这臭小子竟给他戴高帽子! 方多病摸了摸自己还痛的脖子,没好气的说道:“你干嘛老是提我的脖子啊?你要是想知道疼不疼,让他也掐你一下不就知道了。” “行了行了,地上这两个人你们看着办吧,我们先走了。”说完,李莲花冲他挥了挥手,一把捞起地上的小豆丁离开了。 “大哥哥,等等。”蔡文姬抱着李莲花的脖子示意他停下。 蔡文姬朝着方多病招了招手,“多病哥哥,你过来。” 方多病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倒也听话,两步走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怎么了,蔡蔡。” 方多病还疑惑着呢,上次见面还生他的气,这次见了也不怎么搭理他,怎么临走前还特意叫住他呢? “蔡蔡,你还是叫我方哥哥吧,多病哥哥……听起来怪怪的。” 蔡文姬没说话,只是又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等方多病凑过来之后,蔡文姬将手放在他的脖子处,方多病吓得一个哆嗦,捂着脖子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干嘛?” 是不是想谋害本公子? 李莲花嫌人磨叽,直接将方多病一把扯过来,蔡文姬趁机催动体内的力量治好了他脖子上阿典掐出来的伤痕。 “你……”方多病也不挣扎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刚刚他可是亲眼看见蔡蔡手上冒出来荧光,然后他的脖子就不疼了!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后面的典韦说道:“看到他没?” 方多病愣愣的点头,“看到了怎么了吗?” 李莲花:“你要是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狐假虎威这事儿,李莲花干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方多病听闻立马捂着自己的嘴巴疯狂摇头,含糊说着:“不会不会,我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李莲花欣慰的点点头:“知道就好,怎么向他们解释随你,我们就先走了。” 方多病猛点头,嗯嗯嗯!慢走不送! 几人走远了,李莲花才问蔡文姬为什么要治好他。 蔡文姬毫不犹豫的说道:“他之前救过大哥哥啊。” 上次吃饭的时候她听到他们说的话了,方哥哥说他救了莲花哥哥两次,所以她也帮他一次。 李莲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轻笑了一声,“小孩子记性还挺好的。” 蔡文姬傲娇的挺起小胸脯:“当然啦!文姬可是很聪明的!!” “好,蔡蔡最聪明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典韦依旧轻轻松松的拿着手里巨大的斧头,气都不喘的跟在两人身后。 几人若无其事的回了莲花楼,却不知江湖早已因他们而掀起了风波。 以一敌四,还能反杀两人,甚至将笛飞声逼退的人,在这江湖上实在是太重要的存在了。 不过,他们也忌惮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因此倒也没有人会来莲花楼找他们的麻烦。 或许是昆仑玉城笛飞声的突然出现唤醒了李莲花久违的记忆,他们的原本的行进路线改变了。 漆木山坟,李莲花倚靠在石碑前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远处,蔡文姬骑在典韦脖子上摘着树上的果子。 李莲花看着那边发出的动静,轻笑出声:“师父,徒儿我够幸运,身中碧茶之毒落入东海,还能遇到贵人相救。” “这十年来,也不过是失了那么一二层内力,若是师父您老人家还活着,说不定还是如以前一样打不过我呢。” 李莲花低头看着墓碑,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道:“师父,我一定会找到师兄的尸体,到时候将师兄葬在你身边。” 待他再抬起头时,原地留下两处颜色颇深的圆形痕迹…… 李莲花拿起放在地上的有莲花图案的酒壶,给师父倒了一杯,“师父,今日这酒可还满意,到时候等我下去了,你和师兄可要照顾着我些。” 又陪着师父坐了一会儿,李莲花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拿上了那酒葫芦,朝着远处道:“走了。” 声音稳稳传入还在摘果子的两人耳中。 “知道啦!” 蔡文姬将手中的果子扔进草地上摊开的一块布里,拍拍典韦的脑袋,说道:“阿典,放我下去吧。” 稳稳踩到地上,蔡文姬将摘的果子包起来,也没叫人帮忙,直接一个使劲,轮起来扛在背上。 重重的包裹压弯了她的脊梁,蔡文姬赤着脚弯着腰,气喘吁吁的走到李莲花跟前,将自己的战利品打开。 蔡文姬抬头亮晶晶的看着他:“大哥哥!我和阿典摘了好多好多的果子哦!” 眼睛里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 李莲花忍着笑,拿起一个果子顺手在她身上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蔡蔡摘的果子就是甜!” 乖巧的小孩子就是好哄,一句话就开心的不得了。 李莲花将地上的包裹拿起来,顺势牵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蔡文姬:“大哥哥,我们去哪儿啊?” “朴锄山” 朴锄山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无头尸体事件,他们来的路上也听说了许多。 不过,李莲花在意的是无头尸体背后的一品坟,也就是百年前熙成帝的长子芳玑王和南胤公主的熙陵。 传闻中一品坟里有许多武林至宝,神兵利器,武学心法。 他去这地方自然不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而且一味名为观音垂泪的绝世神药。 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一定会得到这个消息,而他是一定要知道师兄的遗体到底在何处。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1 卫庄,一个做古玩生意的黑市。 三人在门口面面相觑,进卫庄首先得交一百两保证金,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能在这里做生意的实力。 别说李莲花了,整个莲花楼都凑不出来一百两银子,更别说他们还有三个人。 蔡文姬听见是因为钱的事儿,顿时便朝着那侍卫伸开双手,“我就值二百两银子,你们现在可以让大哥哥和阿典进去了。” 李莲花瞠目结舌的将傻孩子扯回来,和同样震惊的侍卫解释道:“孩子还小,不懂事,胡乱说的,别当真别当真。” 侍卫也一样懵了,在黑市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来这儿卖孩子的。 李莲花开始教育孩子:“蔡蔡,你刚刚的那些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蔡文姬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就是大哥哥给人看病的时候,我一个人无聊就去听那老爷爷讲故事了,那故事里就是这么讲的……” 李莲花眼前一黑,他虽然嘴上没什么把门的,可在孩子面前还是收敛着的,谁知道竟然被偷家了! “蔡蔡,以后这些话可……”李莲花话还没说完,就冒出来一个熟人。 “蔡蔡你这么值钱呐,那方哥哥的保证金蔡蔡也一起交了好不好啊!” 方多病来的正巧,刚好听到了蔡文姬那一番话,瞧着李莲花吃瘪,他这才过来看热闹,再添一把火。 蔡文姬骄傲的挺着肚子,伸出三个手指:“好啊!我还可以值三百两哦!” “噗嗤……” 方多病掐了掐小孩儿肉嘟嘟的脸蛋,忽略李莲花黑着的脸,道:“呦!李神医这是没钱交保证金?” “啪——”李莲花拍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着他:“怎么,方公子有钱了?” 他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他可是知道天机山庄停了他们家少庄主的银票,那些几百两几千两的银票如今不过就是废纸一张了。 上次在街上碰到,他可是见到方多病还想吃街上设给灾民的粥,不过就他那一身价值连城的料子,还喝粥?人家不把他撵出去就算好了。 “呵,我方多病怎么可能会穷!”方多病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过去,“这块玉佩够交我们几个人的保证金了吧!” 玉佩是和田玉,不说价值连城,但给他们交保证金是绰绰有余了。 侍卫收下那块玉佩,随后让开身子。 方多病:“哼,要不是看在小莲子的份上,我可不会给你一起交。” “谢谢方哥哥!”蔡文姬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独家小花花递过去,“给,送你一朵小花花!” “还是小莲子可爱,不像那个什么臭莲花。”方多病接过那小花,在李莲花面前晃了晃。 方多病狐疑的看他:“李莲花,你不是说不和我一起查案吗?来这儿干什么?” “我?我来卖东西啊!”李莲花张口就胡说,“你不是说我捡的那个东西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的赢珠甲吗?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毕竟我这行走江湖,一家老小的,缺钱呐!” 方多病一脸不可置信:“这可是江湖至宝!你竟然要卖了……算了,我不管你了。” 气冲冲的说完,当即加快步伐走了。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2 卫庄可是黑市,方多病一个连江湖都没混明白的人,进了这里和羊入虎口也没什么区别。 李莲花虽然老是嘴上不饶人,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将蔡文姬抱起来放在典韦怀里,便跟着方多病进了这卫庄。 果然,一进来就见方多病被人围住了,李莲花连忙上前挡在他身前,一通道上的话下来,哄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当然这儿也还是有明白人的,直接点出和他一起进来的典韦和蔡文姬。 “江湖传言莲花楼楼主一行三人,一个青年,一个铁甲怪人,还有一个……”那人将眼神移向蔡文姬,目光不善。 李莲花上前一步拦住了准备动手的典韦,看向那人道:“素手书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江湖上只有莲花楼楼主。” 那人拱手道:“原来是这样,失敬失敬。” 晚间,卫庄庄主自然对他这个多重身份的人多番询问,李莲花对此丝毫不慌。 “只是这孩子……”庄主又看向典韦怀里的蔡文姬,来盗墓带个奶娃娃算怎么个事啊! 李莲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别看她小,她的本事可大了!” 一听是个有本事的,庄主瞬间来劲了:“哦?怎么说?” 李莲花:“她可以让我心无旁骛,有宁心静气之功效。” 卫庄庄主…… 方多病…… 其余竖着耳朵偷听的人…… “呵呵……”笑一下算了。 “来来来!宴席马上就要开了,各位这边请。” 卫庄主招呼着众人开宴,唯独略过了李莲花。 “大哥哥,你又说谎了。”她只能治病,清心什么的可和她没关系。 “我可没说谎,你篮子里的小花可是有这功效的,那不就相当于你也有么。” “真的?”可是那些小花就是她随便摘的呀,她怎么不觉得有? 李莲花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好吧。” 席间,还有一个背着大刀戴着面具的小孩儿,正大口吃喝着。 进来了一群人,那少年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道上的规矩,一起来的人最后是要一起分赃的,奶娃娃倒是谁也不放在心上,可这半大小子明显不是善茬。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 “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少年一根筷子直接插进那人的掌心。 李莲花也站出来说了句话,没想到那少年可不管什么面子,直接又一根筷子朝着李莲花的脸飞过来。 李莲花速度奇快,用两根手指夹住那飞来的筷子,顺手一扔,笑着道:“别生气啊,小兄弟,大家都是来发财的,和气生财。” 这都已经见了血了,宴席自然不了了之了。 那少年倒是注意到了没什么存在感的典韦,不过片刻又低下头自顾自吃自己的。 或许发现了什么,不过他自己也是改变了身份,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离席后,方多病眼神怪异的瞅着蔡文姬,越凑越近。 蔡文姬将凑过来的大脸一把推开:“方哥哥,你干嘛凑我这么近啊!” “我就是好奇啊!”方多病摸着下巴,接着说道:“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厉害啊!你看你的手段……还有刚那个小子。” 李莲花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道:“说不定是假小孩呢。” 方多病不懂了:“孩子怎么能有假的?” 他的问题李莲花自是不会回答的。 他们回了房间,方多病这个闲不住的又出去查探那狮虎兄弟了。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3 他们三个自然是住一间房。 李莲花和蔡文姬一起睡在床上,典韦坐在凳子上。 对于这个安排李莲花自然不满意,同样都是男人,守夜他也是可以的。 典韦也不说话,直接一把将人按在床上,把孩子塞进他怀里,顺手扯过一旁的被子给两人盖好。 “睡觉。” 语气冰冷的吐出两个字,随后便坐在桌子前脸朝着门口,隔着面具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累了一天了,小孩早就撑不住了,一躺在床上就秒睡,李莲花抱着孩子还没缓过神来。 他总觉得这场景有些奇怪,像极了一家三口出门在外,丈夫守着妻子和孩子…… 李莲花身子一僵,他在想什么啊!! 李莲花猛的摇头,试图将脑海里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甩出去,看了眼黑暗中极具安全感的身影,放心的闭上了眼。 “啊——” 半夜忽的一声尖叫袭来,打破了平静。 尖叫声传来的瞬间,李莲花就醒了,安抚的拍了拍小孩的背,等蔡文姬睡熟了才自己出去察看到底是怎么了。 狮虎兄弟之一的张庆狮死了。 因为房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房门后面透气口的挡板也碎了,众人都怀疑起了那个背着大刀武力超群的小孩。 赶来的卫庄主意有所指道:“能钻进这通风口的可不止我家小前辈一人。” 李莲花轻笑了声,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杀气:“庄主说笑了,我们家小孩可和杀人扯不上关系。” 察觉到李莲花身上气息的变化,卫庄主果断认怂。 “开个玩笑罢了,玩笑。”庄主又对着众人说道:“这凶手另有其人,就是隐藏在你们中间的百川院的卧底!” 最后抓出来的却不是方多病,而是一个叫葛潘的,他怀里有百川院刑探的专属匕首。 “百川俱下,激浊扬清” 方多病和那卫庄主一番拉扯,最后留了那葛潘一夜的姓命,而他则是要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两人又回到案发现场一番查验,原来那张庆狮是先被人杀死然后才被割下头的。 可这时间又对不上了。 毕竟,张庆虎只是起个夜的时间,凶手如何能做到杀人割头还能布置现场嫁祸给别人呢? 李莲花:“那若是他们回的不是同一间房呢?” 卫庄的房间是以骰子点数区分的,因此只需两个泥点便能改变房号。 如此一来,月黑风高,在两人都喝了酒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就被分开了。 凶手只需要在张庆虎起夜时,再趁机将房号换回来,一切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可方多病昨夜因为怀疑那两人会动手,所以宴席结束后一直跟着他们,那两兄弟分明是一起的,怎么可能会被分开到两个房间。 李莲花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把他们跟丢的?” 方多病带着李莲花来到了昨夜他跟丢两兄弟的林子。 李莲花一眼便看出了奇门遁甲的痕迹,而来的人里,明面上只有一人会奇门遁甲之术。 找出了杀人凶手,两人便各自回了房间,只等明日将一切全盘托出。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4 第二日,一行人来到大堂。 方多病将昨晚他们发现的一切据实说出。 既然被发现了,古风辛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古风辛杀人倒也情有可原,他表妹曾经和狮虎兄弟合作下地,却被张庆狮奸杀,他一直想办法报仇,却苦于找不到机会,直到昨夜。 张庆虎冲上去为自己哥哥报仇,和古风辛打作一团。 “大哥哥,那个什么狮害死了他妹妹,不是该死吗?” 安静的除了打斗声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蔡文姬一脸迷茫,都看我干嘛?“大哥哥,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李莲花点头:“对,他该死。”丝毫不怕不远处的张庆虎听到。 他不惹事,可不代表他怕事。 敢这么说话的除了没脑子,就是真有那个实力。 众人看了眼一步不离站在他身后的铁甲人,先不说他本人实力怎么样,江湖上的传言他们可都清楚,这位可是能逼退笛飞声的猛人!! 有他在可没人敢对他动手。 那边的战斗很快停了下来,昨晚宴席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开始口吐鲜血。 昨晚的酒里,下了鬼哭汤。 李莲花连忙使了个眼神,方多病和蔡文姬秒懂,随后方多病开始演戏,蔡文姬也戳了戳典韦。 很快,场上站着的除了卫庄的人,就只剩下蔡文姬了。 一个奶娃娃,喝酒才奇怪吧。 卫庄主果然也没有在意她,开始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那黄泉十四贼的头是他砍的,免得让人知道黄泉十四贼都死在这一品坟里,没人来吃他的席。 去库房挑选工具的路上,方多病凑过来悄声说道:“我观察过了,东北处的守卫不多,你们赶紧从那儿离开。” 蔡文姬闻言也看向他:“大哥哥,我们要走了吗?” 李莲花也懵了,他们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不走啊。” 方多病:“你们既然是因为缺钱才来这里,等我过了百川院的考核,我就有钱了,到时候你们来找我,我给你们。” “现在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还带着孩子,还是先走吧。” 李莲花倒是不急不忙:“我们要是走了,那你岂不是穿帮了?” 方多病见他们无动于衷,催促道:“你就不用管我了,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顺带又谴责了一番他的行为,“你说你,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还带着孩子来啊!” 李莲花挑眉道:“不瞒你说,我们这次的目的也是一品坟。” 方多病:“你也是来找观音垂泪的!” 李莲花捂着胸口,一脸痛苦:“是啊,我自幼便有心疾,唯有这个观音垂泪能治,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儿,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热血少年方多病听了那还了得,连连应道:“这观音垂泪不过是珍藏百年的灵药,若是不能救人还有什么用!” “你们放心,我方多病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观音垂泪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拿到!” 他的语气认真的李莲花都怕了,生怕他为了这个东西犯傻,别怀疑,他真的能做出这事儿来! 李莲花连连解释道:“其实也不是非这个药不可,毕竟也只是可能治愈。” “那就公平点呗,你帮我查案,我帮你拿观音垂泪!”生怕他反悔,方多病急忙说:“就这么定了!” 李莲花只能无奈点头。 两人这么多次的交锋,方多病终于赢了一次了,一路上都笑嘻嘻的,咧着一口大白牙。 不过即便高兴,他也不忘了观察周围,而那个被抬上山的小孩在一群人里格外显眼。 蔡文姬虽然有不同寻常的力量,但也只是个孩子,被人抱着走也没什么。 可那个小子明显武功不低,还让人抬着着实可疑,方多病猜测着那个小孩的身份,还有幕后之人的目的。 听了全程的李莲花有些无语,昨夜他都说了可能是假小孩,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硬是听不懂!还在那傻乎乎的自己猜。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5 古风辛破了一品坟外的奇门遁甲之术,直言不讳道,机关已经有人破了,否则即便是他师傅来了也不一定能破解。 一品坟的入口,只有从离地十丈高的缺口处进入,从里面打开才行。 一直被人抬着的小子一个飞身就进了那个缺口。 方多病啧啧称奇,并问道:“阿典,你能飞上去吗?” 这种幼稚的问题,典韦当然是不会回答的,不过蔡文姬会,阿典这么厉害,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阿典是最厉害的! 蔡文姬毫不犹豫的点头:“阿典当然可以了!阿典可以跳的很高很高!” 方多病倒是信他可以,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阿典轻而易举就将金鸢盟的人打退。 “轰隆隆——” 墙体打开的瞬间,落下了许多巨石。 还未上路呢,就损兵折将的,带有手掌印的巨石压死了一个叫段海的人。 有人死了也不影响他们的发财路,绕过段海,一行人便迫不及待的进了这坟墓里头。 一路上,典韦抱着蔡文姬甚至都不需要躲,无论是碎石还是箭矢,都对他毫无作用。 看的方多病满脸羡慕,恨不能推开蔡文姬,自己躺进那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 进了一处墓室,发现了几具黄泉十四盗的尸体。 墓室中间的棺材,里面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却唯独没有尸体。 一行人分散开来,各自去寻找主墓室。 李莲花引导着方多病发现了这处坟墓的真相,幕后之人一掌劈开山体,扔下了那七具无头尸体,以此来吸引江湖中人进入一品坟,为他寻找主墓室所在。 而一切均如他所愿,引来了他们这一行人。 正说着呢,突然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几人急忙返回,原来是葛潘挣脱了束缚,威胁卫庄主给他解药。 那半大小子突然出现,一掌击飞葛潘,直接拔刀威胁众人寻找主墓室。 天机山庄以机关术闻名,方多病身为少主,自然不遑多让,直接一掌拍在那棺材上。 “咔咔咔——” 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传来,棺材下沉,出现一个通道。 越靠近主墓室,机关自然越多,他们这一行人心不齐,还有人浑水摸鱼。 卫庄主捡起地上的梅花镖,质问张庆虎三人,“这梅花镖是从你们三人这发出的,说!是谁!” 那个厉害的小子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自然没人敢承认。 不过一切自是逃不过李莲花的眼睛,他直接点出了冒充弟弟的张庆狮。 那夜,兄弟二人喝醉了酒,张庆虎脱下了自己往日的黑衣给弟弟披上了,也因此被认错而没了命。 张庆狮知道自己一个人不是凶手的对手,便顺势假扮自己的弟弟,以防暴露,还割下了张庆虎的头颅。 事情的真相暴露,古风辛和张庆狮又是好一番对抗。 此时墓里只剩他们这些人了,方多病便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并戳穿了葛潘的假身份,以及他威胁张庆狮的事,又将人发晕防止他逃跑。 这儿发生的一切都影响不了少年,很快,主墓室被打开。 满地的财宝随意的扔在地上,果然如李莲花先前所言,这墓室里最不值钱的便是金银珠宝。 墓室最里面,立着两座不同寻常的棺材,这棺材似是透明的,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站着的人。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6 那卫庄庄主对着那小孩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说道:“前辈,我替你召集人手,喂朋友服毒,都是为了帮助你进入这一品坟,你看看今天能不能略施小恩,帮我把这几个人杀了。” 方多病还没来得及惊讶少年的深藏不露。 一道黑影从头上飞过去,哐当——那卫庄主就已经摔在那一堆金银珠宝上断气了。 少年利落收掌:“你也配跟我提要求。” 方多病惊叫出声:“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 一旁的李莲花:你终于知道了!! 少年其实就是缩骨后的笛飞声,一切的始作俑者也是他。 笛飞声直接将那立着的棺材震碎,露出里面的两具尸体,百年的时间,那女尸依旧栩栩如生,口中还含着什么东西。 蔡文姬扯了扯典韦,轻声说道:“阿典,我们把这个东西拿给大哥哥吧!” 大哥哥中毒了,她的治愈能力只能压制,这个灵药说不定可以解了大哥哥的毒。 典韦点头应道:“好。” 典韦冲上去的同时,方多病也上去了,毕竟他可是答应了李莲花要把观音垂泪给他抢回来的。 “噗——” 笛飞声一掌将方多病打飞出去,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典韦迎了上去。 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天而上,直接冲破了一品坟的顶。 李莲花也顾不上他们,带着受了伤的方多病和蔡文姬连忙离开这里,寻了处空地等着远处的两人。 “咳咳咳——” 方多病刚刚受了笛飞声一掌,又吐了口血,此时脸色苍白,虚弱的很。 李莲花:“都说了让你多观察观察那个小孩,你非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方多病捂着胸口一脸委屈:“我都受伤了,你怎么还骂我啊!” 李莲花:“行了别说话了,趁着那两人还没打过来,你快调息一下。” “哦。” 方多病乖乖坐好,只是运转内力的时候,他总觉得好像有一股极其精纯的内力注入自己的身体。 难道是小莲子?方多病不由得想到上次那神奇的绿光。 觉得差不多了,方多病才睁开眼,看向蔡文姬:“小蔡蔡,是不是你刚刚帮我了?” “啪——”典韦一个跳大从天而降,激起重重的尘土。 “呸呸呸……”眼巴巴等回答的方多病吃了一嘴的土。 “给。”典韦将手中的观音垂泪递给李莲花。 李莲花伸手接过,又看了眼典韦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禁问道:“他人呢?” 典韦云淡风轻的说道:“动不了。” ???动不了是什么意思? 李莲花连忙去了刚刚的两人打斗的地方,他可还有事儿问他呢,得给他留一口气啊!! 看到那一片狼藉,李莲花总算是松了口气,还活着就行。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躺在地上,李莲花凑近看了看,是那张熟悉的脸没错了。 跟在后面的三人也来了,方多病一惊一乍的喊道:“不是个小孩吗?怎么变大了?” “不是和你说了么,是假小孩。”李莲花又问:“阿典,他怎么动不了了?” 蔡文姬抢答道:“这个我知道!我也会哦!” 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胡笳琴,直接现场来了一段。 然后李莲花就看到,原本还能小幅度动弹的笛飞声,这下直接一动不动了。 李莲花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问:“蔡蔡,这个还能好吗?” 蔡文姬又收回了胡笳琴,“很快就好了。” 又等了一会儿,笛飞声才悠悠转醒。 李莲花看了眼身后好奇凑过来的脑袋,一个用力将人捏晕过去。他可还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李莲花:“单孤刀的尸体在哪儿?” 笛飞声闻言看了他一眼,瞳孔微缩,下一刻,薄唇轻言:“李相夷。”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7 既然被认出来了,李莲花索性也直接摊牌了,“我师兄单孤刀的遗骨在哪儿?” 笛飞声冷冷一笑:“你师兄单孤刀死了十年,江湖乱了十年,我找不到他的尸体。” 李莲花:“你找不到,可以让金鸳盟的人找。” 笛飞声:“你师兄被野狗吃了也不无可能,难不成你让我杀尽这全天下的野狗?” 李莲花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你不是想要这观音垂泪来恢复你的功力么,告诉我尸体在哪儿?” “我既然输了,那东西就是你的,尸体,我可以帮你找,但是……”笛飞声眼神一变,如鹰般的双目看向李莲花:“我要你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场,李相夷。” “你不是已经和比我厉害的人打过了吗,干什么非要和我打。” 李莲花看向笛飞声有些头疼,十年过去了,而且比他厉害的人就在眼前,他非要缠着自己! 笛飞声:“我只想和你打一场。” 蔡文姬突然冒出一句:“大哥哥中了毒,你不可以对大哥哥动手!” 笛飞声脸色一变,“中毒?什么意思?” 李莲花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毕竟笛飞声如果会演戏就不是笛飞声了。 他调侃道:“看来金鸳盟还有笛盟主不知道的事啊。” “是金鸳盟的人给你下的毒?”笛飞声气急,他一直以为十年前赢了李相夷半招,如今却告诉他是因为李相夷中了毒! 他闭了闭眼:“中了什么毒,我一定给你解了,到时候我们再好好打一场,” “碧茶之毒。”李莲花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 “原来你要观音垂泪,就是为了解毒。”笛飞声恍然,催促道:“那你快喝了它,如果没用我再去找药魔。” “对啊对啊,大哥哥你快喝了它!” 蔡文姬和笛飞声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李莲花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现在他倒是不适应这种炙热的眼神了。 剥开红色的外壳,李莲花将那绝世灵药倒入口中。 一股精纯的力量缓缓流入丹田处,开始了与碧茶之毒的对抗。 李莲花盘腿坐下,强忍着身上传来的蚀骨的痒意,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蔡文姬和笛飞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丝毫不敢挪开视线。 典韦则站在他身边,以防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突然攻击。 李莲花的毒早已深入骨髓,观音垂泪不愧是绝世灵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的毒正一点一点的被逼出来。 “噗——” 李莲花忽的喷出一口黑色的血,脸色变得更健康红润了些,他擦了擦嘴角,看向他们:“毒,解了。” “太好了!那大哥哥以后就不会再痛了!”蔡文姬高兴的跑过来,因为李莲花坐着,她的手刚好可以放在他胸口处,“大哥哥,让我再看看吧。” 李莲花嘴角噙着一抹笑,温柔地点点头,道:“好。” 蔡文姬将自己的力量输入李莲花体内转了一圈,果然,之前还有些堵塞的地方,现在流畅得很! 碧茶之毒解了,这些年来因为压制毒素而损耗的两成内力再次流转在身体内。 这么多年来,李莲花早已习惯了平凡普通的生活,即便内力恢复了,他还是想做一个江湖游医。 蔡文姬抑制不住的开心着:“大哥哥!你真的好了!” 笛飞声从地上站起来,拔出自己的刀指着李莲花:“动手吧,李相夷。” 李莲花扶额苦笑:“你莫不是忘了,你的内力可还没恢复。” “好,等我内力恢复之际,就是你我二人再次决斗之时。”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8 “你的事情我答应了,现在轮到我的事了。” 既然条件谈好了,就该办事儿了。 笛飞声丝毫不拖沓,当场吹响信号唤来了他们金鸳盟的人,询问单孤刀当年尸骨的事。 询问后得知,金鸳盟最好的仵作是狮魂,笛飞声吩咐的事都是他经手的,可十年前金鸳盟解散,他便没了下落。 不过,狮魂幼年曾被普度寺的和尚收养,有可能会回到普度寺。 接下来的路,笛飞声便和他们一起去百川院。 一切事宜都谈好了,李莲花才想起地上躺着的方多病。 李莲花不放心,又强调了一遍:“你可要守住我身份的秘密!” “我笛飞声说到做到。” 一阵精纯的内力注入身体,不过须臾,方多病就醒了。 摸着酸痛的后脖子,方多病龇牙咧嘴的,“谁打我啊!是不是那个小孩偷袭我!” 李莲花也一脸生气的样子:“是啊,阿典将那小孩打跑,谁知道他不服气,竟然躲在暗处偷袭你。” 方多病:“什么人呐!打不过他就打我啊……对了,观音垂泪没被他拿走吧!” “这你放心,有阿典在他肯定拿不走,我已经喝了。” “怎么样,你的心疾治好了没?” “肯定治好了啊,这可是稀世灵药!” 方多病在看到笛飞声时突然想起来什么,狐疑的看着李莲花:“我昏迷之前你不是说什么假小孩吗?” “什么假小孩,你听错了吧。”李莲花丝毫不慌,一本正经的介绍道: “这是那个铁头奴,叫阿飞,小孩跑了卫庄主也死了,他现在无处可去,跟我们一起。” 方多病也没多想,将半死不活的葛潘从乱石堆里拖出来,跟着他们回了莲花楼。 多了两个人,让莲花楼本就不富裕的空间更显逼仄。 李莲花搬到了二楼,和蔡文姬典韦一起住,一楼笛飞声和方多病一起住,还有角落里绑起来的葛潘。 两人像是水和热油一样,一相遇就噼里啪啦的,原本都要开饭了,两人突然一顿吵直接打起来掀了桌子。 “哐当——” 莲花楼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窗再也支撑不住掉了下来。 李莲花忍无可忍,筷子直接扔在两人身上,“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 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人同时松手,一个看左,一个看右。 蔡文姬坐在大哥哥特意给她做的小板凳上,手里还拿着筷子,“大哥哥,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李莲花一摊手,“没了,之前买的菜都在这儿了。” 蔡文姬撇了撇嘴,委屈的看了眼两个幼稚的大人,“我和阿典摘的果子只给大哥哥吃,不给你们吃!” 说完,便撅着屁股从柜子底下掏出一个小包裹,颠颠的跑过去献宝似的给了李莲花,“大哥哥身体刚好,要多补补。” 李莲花一脸欣慰的接过,又好一番夸奖,看到愣在那儿当柱子的两人,没好气道:“还不赶紧修好了,你俩可是住一楼。” 方多病:“哦。” 趁着两人修房子的时间,李莲花去了最近的河里抓了几条鱼。 没有顾虑的李莲花,直接用轻功赶路,用树枝代替相夷太剑抓鱼,用内力处理鱼鳞。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29 方多病原本就是闲不下的性子,笛飞声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两人总有拌不完的嘴。 笛飞声为了早日恢复巅峰实力,练功很是勤勉,方多病最初还不自量力的想和他一决高下。 被三招打倒在地后,便闭口不言比试的事儿,拌嘴也只说些琐碎的小事,绝口不提两人的武功。 几人一路吵吵闹闹的,走了十几天终于到了百川院。 莲花楼停在山下,普度寺和百川院就在这山上。 方多病拉着五花大绑着的葛潘,还有戴着面具防止被人认出来的笛飞声,两人就跟较劲似的,蒙头往前冲。 蔡文姬倒也是自己爬着,半路上见李莲花折了个树枝当拐杖,眼馋的不行,直勾勾盯着。 李莲花便也折了个小的递给她。 因为蔡文姬人小腿短,李莲花和典韦便也陪着她慢慢走着。 等到了岔路口,便看到站那儿一左一右臭着个脸的方多病和笛飞声。 方多病看了眼他手里的那根拐杖,说道:“你这心疾都治好了,怎么身体还是这么差啊!还不如小蔡蔡呢。” 李莲花将手里的拐杖一扔,坐在台阶上大喘气,“我是走不动了,你先带着葛潘去百川院吧,我们先去普度寺歇一歇。” 方多病正值壮年,一身牛劲没处使,拉着葛潘便兴冲冲的上山去了。 笛飞声双手抱臂,站在那儿冷声道:“你的内力已经全部恢复了,怎么爬个山都累成这样。” 李莲花:“诶,这么多年没有内力了,一下子这么厉害了,这不是还没习惯么。” 笛飞声嗤笑一声,转身撇下他们进了普度寺。 李莲花明面上去找无了大师询问狮魂的下落,笛飞声则暗中搜寻线索。 无了大师的禅房。 大师在给李莲花把脉,蔡文姬便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口的喝着水,典韦块头太大只能坐在地上守着她。 无了大师在把过脉后,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观音垂泪是被你得了,碧茶之毒解了,不管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以后都能好好生活了。” “是是是,以后能好好生活了,”李莲花现在一心只在狮魂身上,“和尚,你再仔细想想狮魂的事儿。” 无了大师叹了口气:“狮魂当年的确是被罚出普度寺的慧源,这十年来并未回来过,不过,十年前百川院曾经释放过一批金鸳盟的人。” “不过这名单是乔女侠拟定的,想必李施主想知道的答案,乔女侠会告诉你。” 李莲花没接他的话,若有所思道:“和尚,百川院是不是出事儿了?” “老衲还以为李施主心如磐石,放下一切前程往事了。” 无了大师又说道,云彼丘因为十年前被奸人蛊惑,给李相夷下了毒,如今后悔不已,这十年来画地为牢,不肯宽恕自己。 两人又聊了许多,还有最近百川院聚集江湖众人是因为寻到了李相夷的佩剑——少师。 十年前掉落东海的少师剑,几经辗转,落在了乔婉娩手上。 因而百川院向武林同道发出邀请函,邀请众人齐聚百川院参与赏剑大会。 和无了大师谈论完,李莲花冲着那边昏昏欲睡的蔡文姬喊道:“走了。” 蔡文姬一个激灵坐起身,招呼着阿典两人连忙跟上去。 和笛飞声汇合后,两人确认了下信息,狮魂目前唯一的下落只有乔婉娩知道。 几人便只能又去了百川院。 出发前,李莲花和笛飞声一起,戴上了面具。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0 这次蔡文姬倒是老老实实的让典韦抱着,两人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还看李莲花一眼。 当然说的最多的是蔡文姬,典韦负责听就好了。 李莲花猝不及防的凑过去盯着两人:“你俩说什么呢?” 蔡文姬连忙捂着嘴巴摇头,眼睛飘忽着:“什么都没说!” 李莲花嗤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蛋,“说谎的人会长不高的。” 听见会长不高,蔡文姬果断卖队友,“是阿典!是阿典说的!不是我!” 李莲花捏着她的手一顿,阿……阿典啊,那算了吧,他也怂。 装作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服,说道:“行了,一会儿进去了人多,你自己一个人不要乱跑。” 笛飞声睨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李莲花气急:“你笑什么笑!你行那你上啊!” “哼!”笛飞声都不带正眼看他。 一行人来到门口却被拦下了,赏剑大会需要请帖。 还好方多病出来的及时,做了他们的推荐人。 方多病指着他的面具,问道:“你戴面具干什么?” 李莲花:“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游医嘛,江湖上树敌太多,你可是我们的推荐人,戴上面具也是为了不给你添乱嘛。” “赏剑大会前呢,我隆重给你介绍一个人。”方多病带着他们来了一间屋子,指着挂在中间的画像说道:“这个就是我师父李相夷的画像了!” 自百川院建立,李相夷的画像就挂在这里,十年了,没人能忘得了他。 画像上的是一袭白衣,红色飘带,手握少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李莲花在看到那画像时,有一瞬间的愣神,他也有十年没有见过李相夷了。 蔡文姬见了那画像的第一眼便知道了那画上的人就是大哥哥,只是大哥哥说过他现在是莲花,不是相夷了。 方多病半蹲着,脸上带着狼外婆的笑:“小蔡蔡,你身上还有没有糖啊?” 蔡文姬下意识点了点头,从自己身上掏出两块糖递给他,“给你。” “真乖!” 方多病对着画像虔诚的拜了拜,将两块糖放在桌子上,说道:“我每次来都会给他带点。” “在你们眼中,李相夷是四顾门门主,是多少人的依靠,可没多少人真正去关注他的喜好。” “我可是见过他避开所有人偷偷吃糖的样子,谁能想到,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吃颗糖会高兴的像小孩子一样。” 方多病想起了当年偷偷看到李相夷吃糖的样子,心里便有些难过。 再抬眼看向李莲花时,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又看了眼画像,不可思议道:“不是,我怎么觉得你和我师父还有点像呢!” 李莲花摆了摆手,将自己的面具扶正:“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何况只是一幅画像罢了,又能代表什么。” “咚——咚——咚” “走吧,赏剑大会要开始了。” 蔡文姬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看了眼外面快走远的背影,心一横,踏踏跑到那画像前,将桌上刚放上去的糖又拿下来。 踏踏踏—— 蔡文姬迈着小步子追上他们,轻轻扯了扯李莲花的衣角,等人低下头看她时,伸出手将那两块糖递给他。 “大哥哥,这是给你的。” 糖是给李相夷的,大哥哥就是李相夷啊! 李莲花将那两块糖拆开,一左一右放进嘴里,还是很甜。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1 赏剑大会,台上是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 蔡文姬被李莲花抱着,台上的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蔡文姬的视线在李莲花和乔婉娩身上来回转换着,“大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 “咳咳……”李莲花一惊,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还是小孩子,等以后就知道了。” 蔡文姬完全没听李莲花在说什么,一心一意的注意着台上的情况:“大哥哥快看!那个姐姐被那个人抱住了诶!” 李莲花条件反射般的望过去,却见乔婉娩被肖紫衿抱在怀里,即便已经决定放下了,心脏处还是忍不住一颤。 笛飞声在一旁补刀子:“我还以为乔婉娩是你的女人。” 李莲花却不赞同道:“乔姑娘她只属于她自己。” “李相夷就是用他自创的相夷太剑,名震江湖!” “听说,他为了博乔姑娘一笑,在剑柄上系了一丈红绸,在扬州江山笑屋顶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引得万人空巷。” 蔡文姬亮晶晶的看着他,语气不掩激动:“大哥哥,真的吗!是不是就和那画像上的一样!” “额……只是少年心性,做事情太夸张了些。”李莲花倒是难得的不好意思了。 笛飞声又插一刀:“是挺夸张的。” 蔡文姬抱着他的脖子,眼睛亮的如璀璨的星光:“大哥哥,我也想看!可不可以再舞一次给我看呀!” “这……大哥哥现在都老了,”年纪大了要面子了! “大哥哥才不老,大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看,最最厉害,最最聪明,最最最棒的人!” 一通彩虹屁下来,成功获得笛飞声的鄙视一次。 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奶声奶气的一通夸奖,天下第一的李相夷都顶不住,更别说江湖游医李莲花了。 好一通夸赞,李莲花成功迷糊的应下了,“好好好,大哥哥答应你,以后也给你看红绸舞剑。” 蔡文姬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的,“好耶!大哥哥要说话算话的!不然会长不高哦!” 两人说话间,方多病早已经飞上台,只等一炷香之后,站在台上拿着绸花的人便能一试少师剑。 笛飞声背后使坏,一把将李莲花推了上去:“少师剑,就该配李相夷。” 李莲花迅速稳住身形,将怀里的孩子稳稳的抛向笛飞声,笛飞声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笛飞声和蔡文姬两人大眼瞪小眼。 再重的兵器,他笛飞声都能毫不费力的拿起来,可这软乎乎的小东西,反倒难住了他。 轻不得重不得…… 蔡文姬倒不觉得不自在,甜甜叫了声:“阿飞哥哥”,便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的李莲花。 努力忽略脖颈处喷洒的温热气息,笛飞声将注意力转移到台上。 或许是因为他带了半边面具,四顾门曾经不论多么熟悉李相夷的人,却没有一人认出他来。 笛飞声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四顾门曾经的那些人,他们眼中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所谓的四顾门,还不如他金鸳盟笛飞声,李莲花一出声,他就确认了。 台上的李莲花在看到少师剑的第一眼便知道那剑是假的,内力一震,剑直接断成三节,他直接告知众人这是一柄假剑。 好嘛,东西是在百川院里丢的,这下可尴尬了。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2 李相夷十五岁得少师剑,剑不离身五年,可台上那柄剑的剑柄是崭新的,且李相夷在与无忧剑客一战中,用剑柄挡住了无忧剑客的杀招,剑柄处因此留下了痕迹。 几人又转道回了剑室,剑室下面被人挖了地道,地道里还有死在少师剑下的,乔婉娩的婢女阿柔。 地道的出口便是普度寺,而那半月前来的厨子静仁早已没了踪影。 无了大师喊了李莲花和乔婉娩一起喝茶,蔡文姬便自觉的从李莲花怀里下来。 蔡文姬揪了揪笛飞声的衣摆,仰头冲着他张开双臂:“阿飞哥哥,要抱抱!” 笛飞声呆愣了一瞬间,僵硬的弯下腰将不及他大腿的小孩儿抱起来。 蔡文姬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阿飞哥哥,我能治好你的伤呦!” “什么?”笛飞声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他分明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任何内力波动。 “阿飞哥哥你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哦!” 淡淡的荧光在白昼里格外的不明显,笛飞声自然注意到了那光是从蔡文姬手中发出的。 只一眨眼,荧光便消失了。 不过片刻,笛飞声便觉得自己的内力恢复了一些。 笛飞声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刀柄上,语气生硬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文姬是来救大哥哥的!我不是坏人!”蔡文姬连忙摆手,解释道: “只是我想让阿飞哥哥帮我一个忙,等阿飞哥哥帮大哥哥找到师兄的尸体,我就治好阿飞哥哥,好不好。” 握着刀柄的手又收回来,托着软乎乎的屁股,不紧不慢道:“什么忙。” 蔡文姬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凑过去叽里咕噜一顿说。 笛飞声听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倒是关心李莲花,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那当然啦!那可是我捡回来的大哥哥!我当然不能让大哥哥受委屈!” 笛飞声点头:“行,这事我答应了。” 蔡文姬一高兴,就想送自己珍藏的花花了,装模作样的把手伸进衣袖,拿出一朵红色的小花花递给笛飞声。 “谢谢阿飞哥哥,这个小花花送给你!” “一朵花有什么用。”笛飞声嫌弃的看了一眼,口嫌体正直的接过将花放在胸口。 地道下,方多病突然喊到,说是乔婉娩不见了,李莲花去找人也一起不见了,叫他们赶紧找人下来一起找。 蔡文姬一惊,“大哥哥不见了?” 她就知道,只要不跟着大哥哥,大哥哥肯定就会有危险。 “担心什么,他可不只是李莲花。”笛飞声可一点儿都不担心他,那可是能和他一战的人。 蔡文姬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放心,“不行,我要下去找大哥哥,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 说罢,便挣扎着想往下走。 笛飞声将人搂的更紧了些,语气略微无奈:“行行行,抓紧了,我带你下去找你的大哥哥。” 笛飞声虽然只有原来的六层内力,那也是当今武林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等找到人时,两人远远的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人。 笛飞声连忙捂着蔡文姬的眼睛,“少儿不宜。”便准备带人离开这里,忽的,远处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放开……” 还没等他说话,笛飞声便一掌劈过去,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能打扰别人的好事呢!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3 远远赶来的肖紫衿“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李莲花将乔婉娩倚靠在柱子上,转身看向他们,满脸无奈:“行了,还藏着干什么,出来吧。” 笛飞声这才抱着蔡文姬从暗处现身。 肖紫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跑向凉亭下的乔婉娩,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紧随其后跑来的方多病也看清了此时的情况,急忙道:“肖大侠,李莲花和阿飞都是我的朋友,阿飞只是太担心他了,所以才出手。” 乔婉娩脸色潮红,她的喘疾犯了还没缓过来,这会儿也焦急的解释道: “我被奸人掳走,正巧碰到李神医这才得救,紫衿他只是担心我,别无恶意,还望两位少侠见谅。” 肖紫衿:“方才是我担心阿娩,情急之下出手失了分寸,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先带阿娩回去了。” 笛飞声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再说话。 四人看着乔婉娩跟着肖紫衿离开,又凑到李莲花身边,贼兮兮的打量着他。 “你们这都什么眼神啊!我只是受人所托将故人之物还给乔姑娘。”李莲花鄙夷的看了他俩一眼,“都想到哪儿去了。” 笛飞声:“李莲花,我可是好心才出手的。” 李莲花:“你的好心,我可无福消受。”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好心,刚刚发生什么了?”方多病一脸疑惑,难道他错过了什么吗? “行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说罢,便冲着蔡文姬伸出手想抱她回去,结果竟然被拒绝了! 蔡文姬有些心虚的往后缩了缩,“大哥哥,我今晚想和阿飞哥哥出去玩儿。” 李莲花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片刻后开口道:“蔡蔡,你和阿飞有了小秘密?” 笛飞声唇角上扬,瞥了他一眼,随后抱着蔡文姬后撤一步,脚尖轻点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蔡文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哥哥,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呼—— 一阵冷风吹过,拂起一地落叶,原地呆愣的两人略显萧瑟。 方多病摸着下巴,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这个阿飞,神神秘秘的,” “诶……李莲花,你说他俩干什么去了呀,我可不信他们去玩儿了!” “他俩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可管不着,走了!回去睡觉!”说着,便如一阵风一般直接走了。 “诶,李莲花你等等我啊……” 消失的那两人此时正躲在不知道谁的房间上偷听着里面。 白日里在普陀寺时,李莲花和无了大师聊起过往,蔡文姬听到了给李相夷下毒的人是云彼丘。 赏剑大会上,蔡文姬还仔细听了台上无聊的话,好一番折腾才找到云彼丘到底是谁。 便一直琢磨着要给李莲花报仇来着,原本打算让阿典带着自己去的,但是阿典动静太大,若是惊动了别人就不好了。 挑来挑去,除了阿典和大哥哥,这里最厉害的便是阿飞了,这才找上阿飞。 房间里传出来的是三个男人的声音,他们还在说着什么李莲花,李相夷的。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4 蔡文姬抬头看向抱着她的笛飞声,使了个眼神:是这儿吗? 笛飞声点头,人就在这儿。 蔡文姬随即召唤出自己的胡笳琴,一阵悠然的曲调传入屋内。 声音响起的瞬间,屋内的窗户掀开又落下。 笛飞声带着人潜了进来。 屋内三个男人横七竖八的倒着,蔡文姬挣扎着要下来,人已经晕过去了,也没什么危险,笛飞声便将人放下。 “阿飞哥哥,就是他!”蔡文姬指着一个面容年轻,却两鬓斑白的男人气冲冲的说道:“就是他给莲花哥哥下了毒!” “阿飞哥哥,你快狠狠打他一顿,给莲花哥哥报仇!” 笛飞声唇瓣轻启,说出那人的名字,“云彼丘。”曾经四顾门的人,他自然认识。 笛飞声挑眉看向她,问道:“打他一顿?怎么打?断手还是断腿?还是半身不遂?” “嗯……”蔡文姬想着要给他来一顿什么大餐好,忽的眼睛一亮,“我们给他下毒吧,碧茶之毒!” 笛飞声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身上现在没有这毒药,只能等明天让无颜送过来。” 蔡文姬:“啊……那万一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呢?不行不行……那就把他的内力全都废掉,就像大哥哥中了毒一样。”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以。”话落,笛飞声干脆利落的出手,直接一掌断了他的经脉。 此后,他不但没了内力,也成了一介废人,就看百川院的人还愿不愿意好好养着他了。 “嗯哼——”即便在昏迷中,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是让他闷哼出声,丝丝血液从口中溢出。 蔡文姬怕他醒来,连忙又吹响了胡笳乐。 事成,笛飞声收回手,道:“走吧。” 蔡文姬打量着房间内倒着的另外两人,“阿飞哥哥,那这两个人呢?他们和这个坏人在一起,会不会也害了大哥哥?” “……不知道。”他只爱打架,其余的江湖琐事,他不知道,也不屑知道。 蔡文姬懊恼的说道:“早知道来的时候就和扁鹊叔叔买一些魔药了。” 笛飞声抱着臂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不急,你慢慢想。” 蔡文姬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脸都要皱成包子皮了。 忽的,灵光乍现,“阿飞哥哥,我们把他们的头发剃光光怎么样!” 看他们成了光头还怎么出来见人! 笛飞声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小豆丁,这法子虽然不狠,但有够侮辱人的。 蔡文姬兴冲冲的用手比划着,又接着完善自己的计划:“等他们的头发长长一点,我们再来给他们剃掉!” 笛飞声默默点头,“好。” 手起刀落,地面上落满了发丝。 当然,剃头刀用的是他们自己的佩剑。 蔡文姬和笛飞声一人一把剑,在两颗锃亮的头上磨着,不过蔡师傅的技术还不太熟练,让这第一位顾客见了血。 笛师傅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两人整了好一会儿。 蔡文姬拍了拍手,仔细观摩着自己的作品,不错不错,除了有些红,亮亮的。 “这下我们可以走啦!”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5 翌日,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吵醒了沉睡的众人。 百川院的三位院长昨日遇袭,一人重伤,还有两人竟受了贼人的好一通侮辱。 方多病特意赶来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诶,你们说这是谁干的啊!竟然敢在百川院动手!” 李莲花:“谁知道呢,百川院不是江湖刑探聚集之地么,难道还找不出来一个凶手?” 方多病如是道:“守夜的人一点异常都没发现,不过倒是有人听到房间里传来什么乐声,但是那声音很快消失了,他只以为是幻觉。” 方多病脸色凝重:“现在想来,那声音确实古怪,我先去告诉他们一声。” 蔡文姬和笛飞声两人对视一眼,又默默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埋头吃着饭。 方多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人走了,李莲花放下碗筷,看着缩成鹌鹑似的蔡文姬,和一脸淡定的笛飞声。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昨晚的事儿是不是你们两个干的。” 蔡文姬见躲不过,喏喏的承认了:“是我让阿飞哥哥带我去的。” 屋内的气氛忽的沉了下来。 蔡文姬见大哥哥不说话,悄咪咪的抬眼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却刚好和人对视上,吓得抖了抖,连忙端端正正的坐好。 李莲花见人这样,忍不住发笑:“你只是帮我报仇,又没做错什么,况且我又不是老虎狮子,你怕成这样作甚。” 蔡文姬松了口气:“大哥哥你不生气啊!” 李莲花反倒疑惑了,问她:“我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你偷偷行动不告诉我?” “可也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事无巨细的都告诉我吧!” “往日里我不让你乱跑,是怕你被人抓走,我也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凡事总有万一。” 就像十年前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泯于江湖。 大哥哥这样真诚,蔡文姬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老老实实的将昨夜的事儿全盘托出。 “下不为例啊。” 李莲花沉默片刻,忽的站起身朝外走去,“走吧,把少师剑拿回来,红绸舞剑少了少师可不行。” 笛飞声诧异道:“你不瞒着自己的身份了?” “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李莲花将目光移向不明所以的蔡文姬。 百川院大殿。 蒙着头的院长拿着一封信,震惊道:“什么!你说这女娃是门主的孩子!” 下首坐着的众人皆大惊失色,天下第一的李相夷,竟然有一个孩子! 站在一边儿的方多病也一脸震惊的上下打量蔡文姬,这是师父的孩子!! 李莲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啊,那信上不都说了么,一切遗物都留给孩子,若是你们不信的话,他还留了一样东西。” 李莲花给她使了一个眼神,蔡文姬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举起来。 不知名群众:“是四顾门门主令!” 众人皆是一惊,可随即又有人提出,这令牌若是捡来的呢? 闻讯匆忙赶来的乔婉娩接过那封信,一字一句看过,片刻后,颤抖着道:“信,确实是相夷的字迹……”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6 乔婉娩缓缓走到蔡文姬身边,眼眶通红的望着她,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别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莲子。”蔡文姬乖巧的说着,大哥哥说了想看他舞剑,就得配合他演完这场戏。 李莲子?这名字怎么更像是那个江湖游医李莲花的孩子。 乔婉娩盯着她,半晌,站起身,有些无力的说道:“把少师剑给了她吧。” 乔婉娩闭了闭眼,相夷的字迹她不可能认错的,无论孩子是真是假,既然她想要剑,拿给她就是了。 不知名院长:“可她一个孩子拿着这剑,这不是……”让她拿着这把名剑,不就是小儿抱着金砖招摇过市么! “这就不劳院长费心了。”李莲花冲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诸位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来莲花楼一试。” 话落,独特的铁甲摩擦的声音传入大殿,门外走进来一个铁甲巨人,挡在李莲花和蔡文姬身前,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叫阿典的可是能轻松击退金鸳盟盟主笛飞声的狠人,众人即便有再多的想法,也打退堂鼓了。 方多病也站出来:“还有我!要是有人敢来莲花楼找事儿,就等着和天机山庄为敌吧!” 下人将昨日寻回来的少师剑呈上来,递在蔡文姬面前。 虽然不能动手,但是歪心思总管不了我们吧,众人纷纷扬起脑袋盯着台上。 这剑看着轻薄,却是用最好的玄铁制成,一个三岁的幼童,怎么可能拿得动这剑。 若是李相夷的孩子拿不起少师剑,可就怨不得他们把这事儿好好说道说道了。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蔡文姬丝毫不惧,只不过因为手太小,只能两只手一起将剑抱起来。 蔡文姬冲着李莲花扬了扬手中的剑,傲娇的仰起头。 不知名群众:“好啊!不愧是李门主的血脉,虎父无犬子啊!” 李莲花:“既然如此,这少师剑我们就拿走了。”话落,便走向殿门。 蔡文姬抱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许多的剑,亦步亦趋的跟在李莲花身后,离开了这大殿。 莲花楼外,笛飞声早早等着了。 少师剑在出了大殿就被蔡文姬给了李莲花,如今他摘了面具拿着那柄剑,恍惚间,竟与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重合在一起。 笛飞声忍不住惊叹:“少师剑,果然就该配李相夷。” 李莲花摸着手中的剑眼中尽是怜惜,片刻后,叹息道:“让它跟了李莲花,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见识过狼的勇猛,它又怎么会愿意跟一条狗。”笛飞声的话依旧犀利。 蔡文姬眼巴巴瞧着他:“大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舞剑给我看啊!” 一阵凌厉的剑刃破空之声响起,李莲花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出鞘。 他手握剑柄,少师剑指笛飞声。 下一刻,李莲花身上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强大的威压弥漫四周,压迫感十足。 尽管他的面容再是如何温柔亲切,可他依旧是武林中,那个年少成名的天下第一——李相夷。 李相夷:“等我赢你的那天。” 笛飞声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沉声道:“好,李相夷,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7 莲花楼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薛玉镇采莲庄。 出发前,方多病背着他的包袱着着急急的赶过来,看到停在原地的莲花楼,松了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方多病一进来就将包裹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金银裸子,“我怕你们走了,所以只来得及拿了这些银子。” “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我娘了,师父既然还有孩子,我这个做徒弟的当然应该照顾了。” 在得知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孩是师父的孩子后,方多病对此毫不怀疑,在他心中李相夷和神无异,他的孩子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自然也不奇怪! 方多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蔡文姬,“我知道你和师父一样爱吃糖,这是我过来时特意给你买的。” 少年人的真诚炙热,是永远的必杀技。 蔡文姬接过那盒糖,冲着他甜甜笑道:“谢谢方哥哥!” 方多病摸了摸她的头,憨憨傻傻的说着:“不客气,你是我师父的孩子,那就是我方多病的孩子!以后闯江湖你尽管报天机山庄的名号!” 蔡文姬应道:“好!” 李莲花将那打开的包裹合住,推给他:“我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你的钱你自己拿着花吧。” 方多病又推回去,义正言辞道:“那可不行,你这莲花楼缺东少西的,可不能委屈了小莲子。” 缺东少西!李莲花脸一黑,开始阴阳:“是啊,我这莲花楼庙小,容不下方少侠这尊大佛,你赶紧走吧。” 方多病赖皮的往后一坐:“我不,我要跟着小莲子一起,这些钱就当住宿费了。” 李莲花:“莲花楼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 方多病扒拉着笛飞声:“那我和阿飞住一起。” 笛飞声默默抽回了手,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行,既然要住那就去赶车吧,干活抵债。” 方多病满口应下:“可以,不过我得先问问我师父在哪儿?” 李莲花:“信上不是都写了吗,不要打听他的下落,他也不想见任何人,无论生死。” 方多病垂着脑袋:“可是,可是......我是他唯一的徒弟啊!” 李莲花见他这副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你若是表现得好,我就带你去见他,若是表现不好……” 方多病猛的抬头,激动的脸通红:“你放心!你说往东绝不往西!我一定要再见到师父!” “行了行了,出去驾车去吧。” 李莲花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一转身就看到坐那一脸看好戏的笛飞声,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看的。” 笛飞声挑眉道:“看来你是承认这个徒弟了。” 李莲花瞪他一眼:“怎么,我还不能收个徒弟了!” 笛飞声:“只是没想到,你如今徒弟和孩子都有了,以后这莲花楼怕是安静不下来了吧。” 李莲花:“羡慕我呢,就直说,我又不会嘲笑你,我看那角大美人也挺不错的,你和她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啊!” 笛飞声面不改色道:“武学才是我毕生的追求。”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8 薛玉镇采莲庄。 十年间,采莲庄死了三个新娘,这三个新娘都穿着同一件嫁衣。 三具尸体中间虽隔了几年,却均在桥下发现,对外的死因是溺死,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们来这儿的时候,采莲庄前不久才死了一个新娘子,可却一点儿丧事的感觉都没有。 炎炎夏日,太阳当空。 典韦一身铠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一众穿着清凉的人里惹眼极了。 门开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管家婆婆带着他们进去,采莲庄的客人不少,都是来看这莲花的。 “哇!好漂亮的莲花啊!”蔡文姬趴在桥的缝隙处看向河里五彩斑斓的彩莲。 方多病见状将人抱起,让她能看的更清楚些。 采莲庄的主人爱莲成痴,有一套独特的养莲之法,故而才能养出这等彩莲,并取名为流光玉琬。 李莲花和庄子的主人郭乾交谈的并不顺利,无论是嫁衣杀人还是有六个手指的狮魂,他都闭口不言。 几人无法,只能借口赏莲,随着下人来到客房住下。 方多病抱着孩子走进来,“这采莲庄上上下下看着都不太对劲儿啊!” “走吧,我们去看看尸体。” 刚进了房间又得出去了。 蔡文姬对那个五颜六色的莲花很是稀奇,所以跟着典韦一起去池塘边看莲花去了。 蔡文姬不在他身边,方多病不放心,最后还是放弃了和李莲花他们去查案,跟着蔡文姬看莲花去了。 蔡文姬趴在池塘边,半个身子都探进去,试探的够着池塘里的莲花。 方多病抓着她的脚,盯着她的脸看的认真,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些故人的痕迹。 看着看着他突然有些难过了,师父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认出来。 虽然认不出来,方多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长的更像你娘啊?” “嗯……我也不知道像谁,因为我从没见过我的爹娘。” 方多病:“那阿典呢?阿典是不是认识我师父?” “阿典?阿典是爹爹的义子,也认识你师父。” 方多病震惊脸:“义子!!可我答应替师父照顾你,那我岂不是也成了阿典的义父?” 方多病忽的觉得一股冷气吹过,僵硬着扭过去,刚巧对上典韦那张铁甲面。 方多病讪笑道:“嘿嘿,其实我是瞎说的,你信不。” 呕——Σ_(???」∠) 蔡文姬忽的一声干呕。 “怎么了怎么了!” 方多病急急忙忙的将人一把捞起来,轻拍着她的背,等人好些了才问这是怎么了? “呕——方哥哥你闻。”蔡文姬将手伸到方多病鼻子底下。 方多病试探的凑过去,嗅了嗅,嗯?“没什么味儿啊……” “怎么会没有味道?”蔡文姬不信邪般又闻自己的手指,“呕——” 又是好一顿折腾,蔡文姬将手伸直,离自己远远的,满脸嫌弃道:“我刚刚摸了那个莲花,好臭好臭啊!” 方多病又扯过她的手,还是没什么味儿啊!随即,他也学着蔡文姬刚刚的动作,趴在池塘边,抓了一把那莲花。 还是没什么味道啊! 方多病恍然,“哦~我知道了,你可是李相夷的孩子,闻到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也正常!” 一扭头,典韦带着蔡文姬已经走远了。 方多病赶忙爬起来,小跑着跟上去:“诶,你们等等我啊!”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39 他们回到房间时,李莲花和笛飞声也在。 见典韦抱着蔡文姬急匆匆的赶回来,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连忙问刚进门的方多病。 李莲花看了眼那边疯狂搓手的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方多病:“哦,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小莲子摸了把那莲花,一直说手上臭,可我什么也闻不到啊!” 李莲花:“臭?蔡蔡的嗅觉是强于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那莲花肯定有问题了。” 方多病又问道:“你们线索找得怎么样了?” “尸体是溺水而亡,可身上有许多淤青,我们正打算去看看那件连杀三人的嫁衣。” 说完,李莲花走到蔡文姬身边,她的手都搓红了,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李莲花耸了耸鼻子,除了池塘本身的味道,什么都没有。 李莲花将她的两只手捉住,打断她有些疯狂的行为:“已经洗干净了,都是皂荚的味道。”说着还闻了闻她的手。 蔡文姬因为剧烈的呕吐,眼眶有些发红:“大哥哥,池塘里的莲花真的好臭好臭啊!” 李莲花将人抱起,轻声安慰着:“那大哥哥陪你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好不好?” 蔡文姬弱弱的抱着他,将脸埋在他脖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好。” 一行五人便又来了池塘边,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池里的莲花也看不甚清楚。 蔡文姬从出门就埋在李莲花脖子处不肯抬头。 方多病便再次演示了一番,趴在地上,一只手摸了两把莲花,然后将自己的手递过去给他们闻。 除了本来就在后面的典韦,李莲花和笛飞声纷纷后退一步,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的手。 “诶!你们什么眼神呐!要不是你们让我试,本公子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儿啊!” 方多病气急,直接冲着笛飞声扑过去,“你不是要闻吗?躲什么啊!” 至于李莲花,就看在小莲子的面上,饶他一次。 方多病折腾半天也没碰上笛飞声的一片衣角,又气鼓鼓的回来,“我反正闻不见什么味道。” 李莲花:“那就只能下水了,那流光玉琬的玄机说不定就藏在水里。” 李莲花和方多病心有灵犀般的一同看向笛飞声。 笛飞声抱着手臂,直直站那:“看我干嘛?是男人就公平点,猜拳。” 蔡文姬捂着鼻子抬起头来,“我要当裁判!” “三” “二” “一” 两个石头,一个剪刀。 方多病看着自己的剪刀手,一脸生无可恋:“啊?怎么又是我啊!” 笛飞声催促他:“愿赌服输,赶紧下去吧。”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呀!” 方多病磨磨蹭蹭的走到池塘边,深吸了一口气,“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蔡文姬捂着鼻子,闷声闷气的说道:“等方哥哥出来会不会也变得臭臭的?” 额…… 两人默默用内力暂时封住了嗅觉。 很快,几人在上面看到一朵莲花离他们越来越近。 “哗啦——” 两个脑袋从水里钻出来,一个是方多病,一个是骷髅头。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0 方多病将那顶着莲花的骷髅头扔到池塘边。 一脸恶寒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莲花长的五颜六色的了,感情这是用尸体养的啊!” 笛飞声收回视线,道:“这种尸香花冢只有狮魂会种,那个郭乾却说他从来没来过,他肯定在撒谎。” 蔡文姬将自己摸过莲花的手从鼻子上拿下来,胃里止不住的翻涌。 长在尸体上的花将那腐臭吸了个彻底,她又是治愈系的,对这些气味格外的敏感。 李莲花一把拽住,又揉了揉她的小手,安抚地说道:“干净着呢!干净着呢!” 蔡文姬埋在他怀里,嘟囔着:“嗯,大哥哥也是莲花,我摸的是大哥哥,莲花哥哥很干净。” 方多病上来没多久,湿漉漉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 “里面的莲花应该都是用尸体养的了,我现在就传信回百川院,让他们带人过来。” 这么大的事儿,他可等不了明天,当下便跑回房间准备飞鸽传书去了。 李莲花:“我们也先走吧,去看看那件嫁衣到底有什么古怪。” 等他们走远了,蔡文姬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来。 新嫁娘的房间。 屏风后面挂着一件旧石榴裙,一旁放着的首饰头饰是纯银打造的,一套大概有几十斤重。 “既然凶手每次都对穿着这件嫁衣的人动手,” 李莲花说着扭头看向笛飞声,意有所指道:“所以阿飞啊,如果有人充当诱饵,说不定这个凶手就会出现呢!”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笛飞声后撤一步,“你来吧。” 李莲花:“我这还得带孩子呢,可顾不上穿那个嫁衣。” 笛飞声从他怀里接过蔡文姬:“孩子我可以给你带,你就放心穿吧。” 两人极限拉扯间,寄完信的方多病回来了。 两人的眼神瞬间转移到方多病身上。 李莲花热情的将方多病拉到那件喜服旁,“方少侠!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啊!” 李莲花的热情,方多病极其的不适应:“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 李莲花:“凶手只对穿这件嫁衣的人动手,所以就劳烦我们百川院的方刑探了。” 方多病惊叫道:“你让我穿着这件嫁衣!” 他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满脸拒绝:“女人的衣服我可不穿!” 李莲花诱哄着:“身为刑探你就应该以身作则,你难道不想尽快查出凶手是谁吗?” 方多病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拒绝他的想法丝毫不动摇,“那你来!或者你和阿飞猜拳,谁输了谁就穿这件嫁衣。” 笛飞声睨他一眼:“那你呢。” 方多病笑的和狐狸精似的:“我刚刚已经下去池塘捞尸体了,所以这个环节不算,你俩来就行。” “行。” 方多病当裁判。 “三” “二” “一” 剪刀,布。 “李莲花你输了,该你穿红嫁衣了。”方多病兴冲冲的将生无可恋的李莲花推进去,坐在外间激动的来回走动着。 蔡文姬窝在笛飞声怀里,两人就默默看着不停歇的方多病。 笛飞声突然口出狂言:“你喜欢李莲花啊?” 方多病脑子瞬间炸开,脸腾的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都是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笛飞声:“那你在这儿走过来走过去的干什么,里面又不是你的新娘,你急什么。” 方多病誓死扞卫自己的清白:“我就是好奇男人穿嫁衣是什么样子!而且……里面的人就算是你我也好奇啊!” “哼。”笛飞声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也不知道信没信。 方多病还打算说什么,李莲花出来了,瞬间聚集了全场的焦点。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1 李莲花扶着头饰慢慢的挪出来,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嫁衣也太重了!” 房间内鸦雀无声,忽的爆发一阵大笑。 孩童的笑声直直传入耳中,“大哥哥!你变成新娘子了!” 笛飞声忍不住了:“李莲花,我直接去找凶手吧,还是杀人来的快。” 方多病也附和着:“他一个人危险,我陪他一起。” 李莲花将红盖头摔在笛飞声身上,“干什么干什么!这衣服可是你们让我穿的,现在我穿上了,你们一个个的跑什么!” 方多病精准吐槽:“你穿这衣服,就跟切洋葱似的,怪辣眼睛的。” 李莲花黑着脸:“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蔡文姬打量着大变样的李莲花:“可是大哥哥穿着新娘子的衣服真的很好看啊!阿典,你说是不是!” 背景板阿典……艰难的点了个头。 李莲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看到有镜子,便说道:“你们找找有没有镜子啊!我还想看看我穿这衣服是什么样!” 这间新房很奇怪,里面一面镜子都没有。 透过窗户,李莲花看到池塘边有什么大东西在发着光,像个全身镜似的。 “外面有块锃亮的大石头,我去那儿照照。” 李莲花提着自己的裙摆,迈着小碎步艰难的朝着那块大石头走过去。 他们就跟在李莲花身后,看着他略有些滑稽的步伐,偷偷笑着。 李莲花正站在那石壁前欣赏自己的身姿呢。 忽的冒出来一个背着一具骷髅的人,就是白日里见到的疯子郭坤,冲着李莲花一顿张牙舞爪。 李莲花一时不察被吓到,咕噜咕噜的顺着这个小山坡,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了。 意外来的太突然了,笛飞声因为抱着蔡文姬不方便,看准方向狠狠将方多病推了过去。 落水的前一刻,李莲花的身形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翻转,稳稳的站在地面上。 疯子郭坤又冲着穿红嫁衣的李莲花攻击,石榴裙的裙摆太小,李莲花步伐受限,飞身接住他一掌,手中内气凝结,那郭坤便重重摔在地上,吐了好大一口血。 李莲花落地,又将扑过来的方多病扶好,不解的问道:“天太热,你是想进去游两圈?” 方多病指着慢悠悠过来的笛飞声,控诉道:“什么啊!是阿飞把我推过来的!” 笛飞声挑眉:“推?我只是帮你快点过去好拉他一把。” 这一番动静,成功引来了庄主郭乾,还有追着郭坤姗姗来迟的郭公子。 看到地上长着莲花的骷髅,郭乾瞳孔猛地一缩。 笛飞声蹙眉看向他脖颈处露出的青紫:“你受伤了?” 李莲花伸手摸了摸,摇头示意他没事,“嫁衣杀人的真相我已经还原了。” 众人都看着他,李莲花娓娓道来: “因为房间里没有镜子,新娘子就走到此处借镜石一看,没想到郭坤背着骷髅突然出现,新娘子吓了一跳,被石头绊倒,就这么滚下去了。” 方多病恍然,接着道:“这是下坡,新娘的衣服和首饰加起来四十多斤,人摔倒之后,不仅很难起身,还会顺着坡往下滚。” “最后掉入湖中,而这嫁衣吸了水会更重,新娘子根本无法浮出水面,最后就会溺死。” “这就是嫁衣杀人的真相。” 话落,郭乾便招呼仆从准备带着郭坤离开这儿,慌里慌张的姿态,明显不对劲。 李莲花出言问道:“郭庄主可否解释一下这长在尸体上的莲花是怎么回事?” 郭乾眼神飘忽,“这,这,都是我那个疯疯癫癫的兄弟干的事儿,他发疯杀了人又在池塘抛尸,我们都没发现。” “谁知道那年的莲花开的格外好看,我派人下去查看才发现,莲花长在尸体上,” 郭乾一脸悲痛的看着郭坤:“郭坤虽然疯了点,但毕竟是我兄弟,我这才为他遮掩一二,” 仿佛自己为了大义不得已推出了他,郭乾一脸沉重:“郭坤既然杀了人,自当偿命,几位少侠随意处置,在下绝不多言。”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2 “等等。”李莲花走上前,蹲下身,点了两处穴位,郭坤便悠悠转醒。 奇怪的是,李莲花穿着嫁衣,他并没有像方才那样对他动手。 他真正动手的,不是穿着红嫁衣的人! 方多病一脸不解的看着李莲花的动作,手中忽的一沉,低头对上了捂着鼻子的蔡文姬。 笛飞声沉着脸,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忽的出现在郭坤面前。 那郭坤猛的从地上跳起来,开始疯狂攻击笛飞声,用的是采莲庄庄主郭乾的招式。 笛飞声见目的达成,一掌击退纠缠不休的郭坤,“啪”工具人郭坤再一次晕倒在地。 郭坤之所以每天背着个骷髅到处跑,都是在模仿郭乾杀人抛尸的过程。 证据不足,郭乾根本不承认池塘里的两具尸体是他杀的。 铛—— 笛飞声的刀架在了郭乾的脖子上,将人按在池塘边,威胁他招供。 方多病不太赞成他的做法:“屈打成招不好吧!” 笛飞声声音狠厉:“屈打成招也是招。” 郭乾显然没意识到在他面前的笛飞声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梗着脖子:“百川院就是这么……咕噜咕噜……” 笛飞声显然没什么耐心,直接将人按在水里,过了好一会儿,咕噜的声音逐渐变弱,他才将人拉上来。 “我说!我说!我说!” 郭乾这下终于愿意好好说了。 当年,狮魂和他未过门的新娘暗生情愫,决定在新婚之夜私奔,被他当场抓住,杀人抛尸,这一切刚好被郭坤看到,并记下了他杀人的招数,开始模仿他,所以郭坤才会背着一个骷髅头到处跑。 郭乾对杀了两人并不后悔:“莲是高洁之物,那个贱人水性杨花根本不配爱莲!” 笛飞声冷声道:“狮魂的尸首和遗物在哪儿” 郭乾:“那个怪人早被我扔下水做花肥了!” 笛飞声将采莲庄所有的仆人全部赶下水寻找池子里一具有六根手指的尸体。 尸体很快被捞上来了,有六根手指,但是却没有遗物。 方多病只能先将这两人捆起来扔进他们旁边的房子,免得有人将他们救走。 回了房间,蔡文姬原本还记着李莲花受伤了,回去一看,身上的伤痕全都消失了。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想着模拟一下新娘子摔下去的过程,这点伤对我没什么影响。” 方多病:“这人都死了,尸体也腐烂了,该去哪儿找东西啊!” 笛飞声一心记挂着和李相夷的决战,在这儿也坐不住,便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折腾了一天,蔡文姬躺在李莲花怀里昏昏欲睡的。 “啪——”清脆的一声传来,蔡文姬猛的清醒,怎么了这是? 刚刚忙着找凶手,现在才想起来李莲花根本就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方多病气的一拍大腿, “李莲花,你个骗子,你还说你不会武功,我都看到了!你明明那么厉害!” 李莲花开始胡诌:“我这么厉害是因为喝了观音垂泪内力大增,要不然风火堂那次,我哪能那么狼狈,你说是吧。” 好像有道理啊!方多病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真的?” 李莲花不假思索:“当然是真的了。” “好,我就在信你一回!”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3 没多久,笛飞声提着一个人回来了。 是采莲庄的郭公子。 半夜三更的,他父亲叔叔都出了事,他却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有喜欢的人,却不敢反抗自己的父亲,反而借刀杀人,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妻。 半夜跑路也是和他的小情人私奔。 “你们不是想要狮魂的遗物吗?我知道在哪儿,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话音刚落,就被笛飞声掐住了脖子。 笛飞声:“我此生最恨别人威胁我,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郭公子还不如他爹,这还没见水呢,就撑不住了:“我,我说,……” 东西就藏在镜石。 话落,一把剑直冲他们而来,击碎了镜石。 郭公子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镜石,转身就跑。 “砰——” 典韦一跃而起,一个泰山压顶将那郭公子踩在脚下,“噗——” 郭公子喷了一口血,瞬间就没了意识。 李莲花:“方多病,你将他和另外两个关到一起去,免得人再跑了。” 将方多病支走,笛飞声和李莲花才两狮魂的遗物翻出来。 狮魂的笔记上写着,单孤刀的尸体被藏身于药棺,埋在采莲庄南门的柳树下。 在庄子里找了铲子,几人站在一旁,看着李莲花动手一点一点将地下埋着的棺材挖出来。 棺盖掀开,浓郁的药味传来,十年了,尸体依旧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 李莲花满身泥土跪倒在棺材前,晶莹的泪珠划过他不再干净的面容,留下一道泪痕。 “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十年的时间太久了,久的足够让天下第一李相夷变成江湖游医李莲花。 气氛沉默着,直到方多病找过来。 李莲花才再次开口,告诉方多病这是他舅舅单孤刀的遗骨。 李莲花答应过,要将师兄单孤刀的尸首葬在漆木山,师父的旁边。 李莲花在棺材旁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百川院来人带走了杀人凶手,她们才再次启程前往漆木山。 蔡文姬答应了笛飞声,等他们到了漆木山,将单孤刀的尸体埋好就帮他恢复内力。 “阿典,这……我把大哥哥师兄的脸扯下来了!” 蔡文姬惊慌失措的看着手上从棺材里躺着的尸体脸上撕下来的,人皮一样的东西。 从采莲庄到漆木山海有一段距离,莲花楼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也得七八天左右才能到。 李莲花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旁边,蔡文姬便想着试试看自己的治愈能力能不能给他加加血,毕竟尸体保存的这么好。 她也知道她的治愈不能起死回生,所以她打算先恢复尸体的各项机能,然后喊来她的好朋友帮大哥哥复活他的师兄。 大哥哥爱吃糖,喜欢吃甜的,可眼泪却是苦的,大哥哥对她很好,她不想让大哥哥伤心,所以她便想着将人给救活了。 谁知道,她将自己的能力注入尸体时,却感觉这尸体的脸有奇怪的阻碍,蔡文姬哆嗦着手在尸体的脸上摸索着,谁知一不小心,就将他的脸皮子扯下来了! 典韦只会杀人,哪里懂什么贴脸的事儿。 蔡文姬只能自己动手,手忙脚乱的想将那脸皮贴上去,内心的慌乱也让她顾不上面具之下完全不一样的脸。 “蔡蔡,你在干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蔡文姬吓得跌倒在地,手上还拿着薄如蝉翼的一张皮。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4 李莲花目眦欲裂的盯着蔡文姬手中的东西,颤抖着声音道:“蔡蔡,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大哥哥,我……”蔡文姬从没见过这人皮面具,以为是自己将单孤刀的脸皮子扯下来了,哭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哆哆嗦嗦的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过去,“是…是…脸皮……” 生于江湖,长于江湖的李莲花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手中的东西,垂落的手紧紧攥着拳头,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 碧茶之毒分明已经解了,但此刻他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骨髓深处传来,仿佛要将他冻结起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李莲花从蔡文姬手里接过那东西,视线却不敢再移向棺材一分。 泪水模糊了视线,打湿了衣衫。 蔡文姬轻轻扯着他的衣角,哽咽着说道:“大哥哥你别哭,我一定会想办法贴回去的……” 李莲花动了动嘴唇,蹲下身看着她,沙哑着开口:“蔡蔡,你是怎么从他脸上撕下这个的。” “我想救他的,可是我的力量在他的脸上有阻碍,我就,我就摸了摸那里,然后,然后就扯下来了……” 李莲花呆呆的站起身,从门口到棺材,这短短的路程李莲花走了许久,他定定的看着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忽的笑了。 随后,满是绝望的闭上了眼,苍白的脸上划过了两道泪痕。 他找了十年的单孤刀,是假的。 李莲花回过神来,僵硬着身体蹲下去,将不安的蔡文姬抱在怀里,温柔的顺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慰着她:“棺材里的尸体是假的,你也没有扯下他的脸皮,” “而且多亏了蔡蔡,要不然大哥哥可就认错了人。” 蔡文姬泛着泪光的眼睛望着他:“真的吗?大哥哥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是真的了。”李莲花将那张人皮面具展开,“你看,这是假的。” 在确认自己扯下来的脸皮是假的时,蔡文姬搂着李莲花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莲花也知道她被吓很了,蹭了一身的眼泪鼻涕也浑然不在意,安慰着她:“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大哥哥不好,吓到你了……” 哭声引来了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人正睡着呢就冲下来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方多病刚想问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就看到棺材里陌生的人,惊呼道:“怎么……啊!这人谁啊!” 李莲花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扔给他:“这具尸体是假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假的?” “那真的尸体呢?去哪儿了?” 李莲花抿唇,他也不知道真的尸体到底去了哪儿。 随即又看向那口棺材,喃喃道:“已经死了的人,还能救回来吗。” 蔡文姬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抽抽噎噎的解释道:“可以的,我的好朋友太乙真人可以复活死掉的人,大哥哥你别伤心,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李莲花眼中闪过希冀,随之而来的却是绝望,一具有线索的尸体他找了十年,即便真的能救活,可一具毫无线索的尸体他又要找多少年。 可无论多少年,他都一定会找到师兄。 他还有好多个十年,他一定能找到师兄的。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5 “你师兄单孤刀一定还活着。” 笛飞声直接扔下一颗爆炸的雷。 李莲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方多病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什么师兄?李莲花的师兄是单孤刀?可单孤刀的师弟唯有李相夷一人,那…… 方多病不可思议的眼神缓缓移向李莲花,所以李相夷其实一直就在他身边!! 笛飞声:“金鸳盟众人绝不可能违背我的命令,当年死的单孤刀就是假的。” “而单孤刀是左胸被人用剑贯穿而死,金鸳盟三王只有阎王寻命用剑,可那段时间他被我罚自缚右手,绝无可能用右手剑杀单孤刀。” “所以当年的单孤刀,也一定不是死在我金鸳盟手下。” “十年前,你我约定休战五年,此后你师兄莫名被杀,四顾门,金鸢盟,就此大战再起,最终双双没落于江湖。” “而十年后,兴起的是万圣道。” “能将一切做的如此缜密,甚至瞒过你这个相处多年的师弟,唯有他自己。” “所以,你师兄当年是假死脱身,为的就是挑起四顾门和金鸳盟的战斗,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才好为他暗中建立的万圣道扩展自己的势力。” 李莲花下意识的否认道:“不可能,从小到大师兄都很关心我,对我很好,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笛飞声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无所谓他相不相信,“单孤刀的尸体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我们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 李莲花:“等我找到我师兄单孤刀。” 笛飞声:“好,我会回金鸳盟帮你找到单孤刀的下落。” 方多病从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后,便一直盯着他,强忍着等他们说完,这才开口,“李莲花,原来你就是我师父李相夷啊!” 方多病高兴自己终于寻得师父李相夷,又有些气这两人瞒着自己这么久! 什么我金鸳盟,你师兄的,什么阿飞,什么李莲花的!一个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一个天下第一李相夷都瞒着他! 李莲花站起身,脸上已不见方才的悲伤,说话依旧损人:“你师父?我可没承认有你这么个徒弟。” 方多病:“我不管,我当着你的面喊师父的时候,你可没阻止我!反正你就是我方多病的师父!” 李莲花没在说话,将那张撕下来的人皮面具贴好,最后拉上了棺盖。 师父不理自己没关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方多病又将视线转移到笛飞声,盯着他打量了半天:“阿飞,你真的是那个金鸳盟的大魔头笛飞声啊!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像啊!” “我就是笛飞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鸳盟笛飞声是也。 方多病想到自己还曾嫌弃笛飞声武功差,不过他可不觉得脸红,毕竟不知者无罪嘛! “诶,等一下!”方多病转过身看向蔡文姬,“所以你其实不是师父的孩子?” 蔡文姬:“对呀!我不是大哥哥的孩子!” “不是,像你这么聪明厉害的孩子竟然不是我师父的!” 方多病很不愿意相信,像蔡蔡这么聪明可爱又厉害的孩子就应该是李相夷的孩子啊! 虽然已经很晚了,不过几人都没有睡意,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笛飞声站在那儿显得格外突兀,方多病瞅了他一眼,装模作样的安慰着他:“阿飞,你不用觉得瞒着我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毕竟我师父都瞒着我呢。” 笛飞声冷冷瞥他一眼:“你想多了。”又看向李莲花:“我要回金鸳盟了。” 方多病腾的站起身:“啊!你要走了!这么快!”他才刚知道他是金鸳盟的盟主,他就要离开了? 笛飞声:“有事。” 蔡文姬也连忙站起来,踏踏踏的跑过去拉住他:“阿飞哥哥,我帮你治好伤再走吧。” 笛飞声点头应道:“好。”这本来就是他们约好的。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6 笛飞声又坐在他自己的凳子上,方便蔡文姬行事。 这可是方多病第一次见蔡文姬对别人出手,这种机会可不多,他连忙寻了个最佳观影位置,也顾不上笛飞声快走的事儿了,反正他们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笛飞声现在大概只有六层内力,要帮他恢复到全盛时期,思无邪可能不太行,蔡文姬便唤出了自己的胡笳琴,忘忧曲的治疗能力时间更长。 一曲悠然的曲调从琴中发出,音符伴随着金色的光芒缓缓没入笛飞声体内。 笛飞声此时也感觉到一股精纯的力量进入身体,这力量恢复的不止是内力,还有多年来身体积攒的暗伤。 一曲终了,屋子里亮着的唯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方多病感叹道:“如果我小时候就遇到你该多好啊!我就不用吃那么多药,泡那么多冷泉了。” 笛飞声闭着眼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须臾后,睁开眼,战意满满的看向李莲花:“李相夷,我很期待和你的一战。” 李莲花慢悠悠的放下茶杯,“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种种萝卜浇浇菜……” 笛飞声直接打断他,说的全是自己不爱听的,还不如不说。 “我会回金鸳盟查清楚单孤刀的下落,你只要遵守承诺与我一战即可。 蔡文姬看着笛飞声,脸都皱成一团,弱弱的开口道:“阿飞哥哥,你的身体里面……好像有小虫子。” 笛飞声周围的气息忽的变得冷冽,“等我解决了它,他就该死了。” “我走了。” 笛飞声站起身,背着他的刀,脚尖轻点从窗户飞出,速度快的只剩残影。 方多病目送人走了,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什么虫子啊!蛔虫吗?” 李莲花…… “下次见面我一定帮你告诉他,你说他肚子里有蛔虫。” 方多病凑在李莲花身边,“李莲……师父,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李莲花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的说着:“叫什么师父,我当初拜师可是磕了三个响头的,你……” 李莲花话还没说完,duang一声,方多病直直跪在他面前,哐哐哐,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方多病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李莲花强压着上扬的嘴角:“行了行了,起来吧。” “师父,你终于是我师父了!”方多病高兴的很,围着李莲花,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 “师父,师父,师父……” 李莲花黑着脸,有些后悔就这么轻易的答应做他师父:“方小宝!你嘴里再说出一个字,我现在就将你逐出师门!” 方小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李莲花忽闪忽闪的:师父你放心,我这就去睡觉,不打扰您了! 李莲花很诡异的居然看懂了他使的眼神,无力的摆了摆手,赶紧走吧你! “大哥哥,我们也去休息吧。” “好,走吧。” 楼上,李莲花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师兄,你到底在哪儿! 楼下,方小宝开心的像一只猴一样,上蹿下跳的,时不时还会笑出声来。 十年了,他终于找到李相夷了,现在还成了他承认的徒弟! 方多病激动的完全睡不着,于是偷偷摸摸出去,练了一晚上剑。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7 他们还是按原来的路线来了漆木山。 假的单孤刀没资格躺在这里,不过李莲花也还算有江湖道义,差使着方多病在路上挖了个坑,将人埋了进去。 李莲花带他们来了他和单孤刀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踪迹。 这么多年了,李莲花从未想过要动单孤刀的东西,可当他打开那个小匣子时,记忆里的一切美好戛然而止。 “这……”方多病也看到了那匣子。 李莲花愣愣的看着匣子里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李相夷的名字,每个名字上都画着深深的叉。 他以为最亲近,最敬重的师兄,到头来,他却从未真正的了解过。 或许一切正如笛飞声所言,师兄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躲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他站在那里许久,然后一件一件将匣子里的东西放进去,直到盖住了所有的叉,他似乎失了力般,拖着脚步从屋子里走出去。 方多病看着那落寞离去的背影,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现在还活着的,是李莲花。 蔡文姬和典韦都在外面等着,见李莲花出来了,便问道:“大哥哥,我们再去哪儿呀!” “去云雾山。” 漆木山墓前。 “师父,这是我的徒弟,我带他来您这儿认认人。” 方多病恭恭敬敬的跪在牌位前,上香磕头,“师公,我叫方多病,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师父说您爱喝酒,所以我特意给您老人家带了上好的梨花春,您先凑合喝,等我下次来再给您准备更好的酒。” 方多病接过李莲花手里的莲花酒壶,恭恭敬敬的举着酒壶,“师公,请喝酒。” 酒倒在地上,传出浓浓的酒香,混杂着白烟飘向远方。 “把师父交给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方多病在此对天发誓,一定将师父当成自己的亲身父亲,一定全力以赴保护师父周全,一定不让师父吃一点苦……” 李莲花哭笑不得的打断他,“行了行了,你能照顾好你自己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多病拍着自己的胸脯子,放下豪言:“师父,你可别小瞧人啊!你以后可还得靠我给你养老送终呢!” 李莲花笑了笑,“好,那我就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 李莲花站起身,拿走了方多病手里的酒葫芦,“走吧,我再带你见一个人。” “见谁啊?” “我师娘。” 方多病倏地停住脚步,“啊!去见师母!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李莲花脚步不停:“都是自家人,还要准备什么。”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师母!我当然要重视一点了!不用你管,我自己准备。” 从漆木山到云居阁,一路上除了花草树木,就剩些鸟兽鱼虫。 方多病看着手里刚摘的一捧五颜六色的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小莲子,你给我几朵花呗,”方多病嫌弃的将手里参差不齐的花随手一扔,“这些山野村花怎么能配得上我方多病的师母!” 蔡文姬眨巴眨巴眼,又将拿出来的花篮子放回去,“可是我的花也是在野外摘的呀。” “你的花那可是有清心静气功效的灵花!师母年纪大了肯定喜欢这样的东西。” 蔡文姬忍痛将自己的花篮子递过去:“好吧好吧,都给你吧。” “谢谢小莲子!”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8 方多病有些紧张,一路上几乎不停的说着话。 “我们到了。” 远处一座竹楼独立,大门上写着云居阁三个字。 李莲花已经数年没有再来这里了,随着一步步走近,他的步伐愈发踌躇,最后只停在不远处驻足不前。 “师父,你停在这儿干嘛!” 方多病也不做他想,像个二柱子一样愣愣的走上前去。 前方忽然从四面八方射来暗箭,方多病吓了一跳,护着怀里的花,在空中几个旋身躲过又退回李莲花身边。 方多病拉着个脸怼在李莲花脸前:“师父!有机关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而且我不是自家人吗!怎么这机关还射我啊!” 里面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何人擅闯我云居阁?老婆子已立了誓,此生不出山门,不见外人。” 方多病手作喇叭状,吼道:“师母!是我啊!我是你徒弟的徒弟啊!我师父李相夷也来了!” “李相夷已死了十年,可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的还这么多,现在还来个什么徒弟,老婆子这儿没什么好处,滚吧。” 李莲花浅浅地叹了口气:“师娘,不孝徒儿李相夷求见。” 大门“嘭”的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一出来就注意到李莲花,泛红的眼眶直直盯着他:“相夷,竟真是你!这么些年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方多病一点也不像紧张的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师母,师父收了我这个弟子,所以特意带我来见见您还有师爷。” 岑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向李莲花:“若是不收这个徒弟,你难道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吗?” 李莲花嘴唇微动,却欲言又止。 十年前,他曾经回来过云隐山,只是那时候师父去世,他只觉得没脸再见师娘。 岑婆看着他不说话,也没再多说什么,又看向旁边的一大一小:“相夷,这是?” 李莲花:“我当年和金鸳盟一战,落入东海,就是他们救了我。” “原来是相夷的救命恩人啊!来,先进屋吧,进屋说。” 云居阁。 “师母,这是我给你带的花,可以宁心静气的,”方多病兴冲冲的将自己的花递过去。 岑婆接过闻了闻,“好,好孩子,相夷啊,你收的这个徒弟不错,天赋也好。” 岑婆越看方多病越欢喜,只是心中也有些遗憾,“你师傅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今天回了云隐山,收了徒弟,交了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是他最喜欢的徒弟,当年知道你出事后,他悲痛欲绝,痛不欲生,谁也不愿意见,把自己关起来说是闭关修习武功,结果没多久,就走火入魔,气绝身亡。” “诶,不说这些了,人老了就总是想起往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蔡文姬,这是阿典。” “师娘,十年前我其实回来过,只是师父那时已经去世,我无脸进门。” 岑婆看着他,满是心疼:“你个傻孩子,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敢回云隐山?” “是徒儿不孝,害得他老人家……”为他担心,以至走火入魔,失了性命。 李莲花不再说话,岑婆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也怨我们啊!我和你师傅斗气斗了一辈子,临了临了,我才发现其实我舍不得他。” 岑婆看着他,红着眼眶:“师娘也舍不得你,舍不得单孤刀,现在想想倒是后悔,还累的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李莲花不愿她伤心,便说着:“师娘,我现在这不是挺好的吗,这十年也一直有人陪着我,现在还收了徒弟。” “是啊,挺好的,你现在这样师娘也高兴。”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49 岑婆冲着方多病招招手。“小方啊,过来让师母好好看看。” 方多病乖乖的站着,任由岑婆打量着他,岑婆一脸稀奇的样子看着他,“我观你面色红润,身体康健,怎么叫多病呢?” “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我爹娘怕我活不了所以就给叫这么个名字,后来碰到师父,习了武,身体慢慢就好起来了。” 李莲花开口道:“师娘,师兄还是小宝的舅舅。” 岑婆恍然:“难怪我总觉得小宝眉眼间有些眼熟,好好好,从前你跟着你师兄,如今小宝跟着你,也算是全了你们这师兄弟之间的缘分了。” 李莲花:“师娘,我这次回来还想再找找师兄的线索。” 岑婆叹了口气:“好,师娘知道你放不下,里面的东西我一直没动,你去找吧,师娘去给你们做饭。” “婆婆,我和阿典帮你一起做饭吧,阿典会砍柴!我会烧火!” 岑婆忍不住笑出声:“哪里就轮的上你个小娃娃帮忙了。” “可是我们有很多人,婆婆一个人会很累的。” “好好好,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走吧,阿婆给你做点心吃。” 蔡文姬和阿典跟着岑婆去了厨房,李莲花和方多病则去了单孤刀的房间。 虽说单孤刀是他的舅舅,可上次笛飞声说的事儿他也听见了,他师父李相夷出事,可以说是他一手操控的,方多病对他哪儿还能喜欢的起来啊。 房间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什么东西,方多病还想着躺床上歇会儿,谁知“哐”一声。 垂死病中惊坐起! 方多病捂着脑袋,将那个枕头翻过来,“这什么破枕头啊!这么硬!” “李莲花!你快过来看啊!我找到了。” 李莲花闻声过来,见他怀里抱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 匣子里有当年南胤龙萱公主写给南胤术师风阿卢的信,也有风阿卢后人写给单孤刀的信。 信上言明南胤三大秘术,业火痋,修罗草,无心槐。 当年宗亲王和芳玑王谋逆,萱妃为芳玑王殉葬,但复国之心不死,死前将儿子送出皇宫托付给术师风阿卢。 但中途不知出了什么意外,风阿卢没有接到萱妃的儿子,自己也没了踪迹。 李莲花:“但现在风阿卢的后人一定找到了萱妃之子,不然这些信也不能出现在这儿。” 方多病惊叹道:“你是说,单孤刀是萱妃的后人,南胤皇室血脉!” “所以一切事实,极有可能如笛飞声所说,师兄假死做局是为了联合万圣道复南胤国。” 在看到那个划满了他名字得匣子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如今事实摆在他面前,他方知曾经的一切多么可笑。 方多病宽慰他:“师父你放心,别说单孤刀只是我舅舅了,就算他是我亲爹,我也绝对和你站在一边。” 方多病总是能不经意间打断李莲花刚酝酿起来的气氛,无论好的坏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两人将信封一件一件放回匣子,待物归原位后,便去了厨房。 蔡文姬远远便看到他们过来了,“大哥哥,小宝!” 岑婆忙的头也顾不得回,说道:“饭菜马上就好了,你们先坐会儿。” 方多病:“诶,叫哥哥,叫什么小宝啊?” 蔡文姬踩在凳子上叉着腰:“我不要,你现在是大哥哥的徒弟了,我现在是你的长辈!” “呵……”方多病也走上前,叉着腰居高临下道:“长辈!你才几岁啊就想当我的长辈,咱俩各论各的知道不!” “我不,我以后就要叫你小宝,小宝!小宝!小宝!略略略——”蔡文姬冲他做了个鬼脸。 方多病想抓住教训教训小屁孩,可蔡文姬人虽然小,但灵活极了。 两人在小小的厨房你追我赶吵吵闹闹的。 李莲花过去帮师娘端菜,岑婆瞧见是他,笑道:“你这徒弟倒是个闹腾的,不过闹腾点也好啊,热闹。” 李莲花嘴角噙着一抹笑:“是啊,热闹。”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0 翌日,他们便要离开了。 临走前,岑婆拉着李莲花,说道:“相夷啊,无论是我还是你师父,我们都没怨过你,以后记得经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师娘放心,等一切事了,我一定经常回来看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岑婆目送莲花楼渐渐远去,才又回了安静无声的云居阁。 “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去丰州,找当年单孤刀手下的堂主,四虎银枪之一的刘如京。” 丰州马家堡。 方多病询问着主人家:“刘如京在吗?” “你们找刘如京?那刘瞎子早就不在这儿干了。” “刘瞎子?”李莲花蹙眉,“刘如京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还能怎么瞎的,不就是十年前什么武林大战,被炸瞎了一只眼睛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另一只眼也不太行了。” 李莲花面上看不出什么,心却猛的一颤,“你们是因为他瞎了,所以把他赶出去了吗?” “不是我们赶出去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就在这儿吃白饭,所以辞去了护卫的活计,去做死人生意了。” 护卫言语中还有些羡慕:“那死人生意可比活人生意赚钱多了!” 方多病问道:“什么死人生意?” “咱们这地界啊!不太平,总有江湖人寻仇约战,死了也没人敢收尸,只有这刘瞎子,仗着以前是四顾门的人,则没人敢找他麻烦……” 护卫又告诉他们,若是想找刘如京,等月亮上了天,去郊外找一家客栈,如果亮着一盏鬼灯笼,就说明他今晚开张做生意,刘如京就在那里。 月上中天,一行人来了那点着鬼灯笼的客栈。 一对夫妻骂骂咧咧的从里面出来,屋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吼叫:“放开我!!” 几人对视一眼,急忙进去,正巧看见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的笛飞声,掐着刘如京的脖子。 方多病瞪大了眼睛上前:“阿飞!你怎么在这儿啊!” 李莲花也问:“你怎么在这里?” 笛飞声一脸迷茫的看着两人:“你认识我?你是谁?” 蔡文姬哒哒的跑过来,晃着他的红衣服:“阿飞哥哥,你是今天晚上的新郎吗?” 笛飞声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又是谁?” 刘如京被掐着脖子,语气狠厉的说着:“鬼门关上绕了一遭,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你是老子从河里捞出来的,给那个臭娘们一寸红,配冥婚的鬼丈夫!” “阿飞哥哥这是要成亲了吗?” 方多病撇撇嘴:“就他那个不解风情的样子还成亲?成亲的是阿典都不可能是他!” 无顾躺枪的阿典…… 李莲花问道:“你不记得我们了?” “我……”笛飞声仔细看着他,忽的面容扭曲,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没说几句话,就“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蔡文姬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发现他右手手心处划了四个字:“找李莲花”。 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在和刘如京交谈,蔡文姬便蹲在笛飞声面前,双手按在他胸口,荧荧的光点泛起。 “我们是百川院的邢探。”方多病像往常一样说出他邢探的身份,刘如京曾经是四顾门的人,想必会愿意告诉他们单孤刀当年的事。 刘如京却在听到百川院这三个字时,语气瞬间变得狠厉,冲着他们吼道:“滚。” 方多病拦住他的去路,“别啊,我们好歹也是同僚。” 刘如京恶狠狠道:“呸!什么狗屁同僚!老子退出四顾门时就说过了,四顾门散了,老子就当他们全都死光了!” “这辈子,谁再敢在我面前提四顾门,老子对他不客气!”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1 方多病看李莲花并不打算说出他的身份,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我是李相夷的徒弟” “铛——” 刘如京直接拔刀冲着他,“老子跟着门主那么多年可从没听门主说过他有个徒弟,你竟敢冒充门主的徒弟,你该死!” 话落不等方多病说什么,刘如京直接对他出手,即便他已经看不见了,可身手依旧利落,方多病又不能真的对他动手,只能拔剑抵挡。 那刘如京却突然停手了,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神情激动:“让我看看你这把剑!” 方多病手中的正是少师剑,从漆木山下来,他便正式成为李相夷的徒弟,李莲花将少师剑赠与了他,并言明李相夷在十年前已经死了,少师留在他手里也算是明珠蒙尘。 同时给他的,还有扬州慢的内功心法,和相夷太剑招式图。 当然,之后的某一天,李莲花还得在用一次少师,答应蔡文姬的红绸舞剑还没兑现。 方多病后撤两步,将少师剑护在怀里,警惕的看着他:“这剑可不能给你!” 刘如京神色焦急:“我不拿你的剑,你让我听听这剑的声音就行!” 方多病不懂他这是要干什么,下意识看向李莲花,后者冲他点了点头。 “行吧。”方多病不明所以的拔剑。 刘如京仔细倾听这把剑出鞘的声音。 刘如京神色激动的说着:“是少师剑!这是门主的少师剑!” “你真的是门主的徒弟!”刘如京转向蔡文姬的方向,“那刚刚那个孩子就是门主的女儿?” 前段时间江湖传言,四顾门门主李相夷还有一个女儿,而李相夷的少师剑也在那孩子手中。 方多病一甩衣袍,神情倨傲:“没错,我就是李相夷的徒弟,多愁公子方多病!” “那门主呢?你可有门主的下落!” “这个……”方多病求救似的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却在查看笛飞声的伤势。 他只能硬着头皮,胡诌八扯:“我师傅他还活着,只是如今已隐居山林。” “还活着就好,隐居了也好啊!如今的四顾门乌烟瘴气,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四顾门了!” 蔡文姬收回手,道:“大哥哥,阿飞哥哥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破坏他的身体,我已经修复好了,等阿飞哥哥醒来就没事了。” 李莲花握着她的手,目露担忧:“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蔡文姬摆摆手:“没有不舒服,只是麻烦了一些,对我没有影响的!” 刘如京:“小姑娘,你就是门主的孩子吧!” “啊?”蔡文姬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就见大哥哥和小宝都给她使眼色,忙点头:“嗯嗯,我是。” “好好好!”刘如京一连说了三个好,都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 李莲花上前问道:“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单孤刀的事情。” “既是你们来问,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刘如京去内间给他们找东西去了。 让笛飞声一个病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也不太好,所以蔡文姬便让阿典抱着阿飞。阿飞虽然是一个成熟男子,但在典韦面前还是不够看的,他窝在典韦怀里倒是有些诡异的相配。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2 趁着人不在,蔡文姬悄悄和李莲花说:“大哥哥,那个叔叔的眼睛我可以治好的,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李莲花瞳孔紧缩:“真的可以治好吗?” 刘如京的伤是十年前的了,他的扬州慢可以缓解他另一只眼睛的恶化,却对已经坏了的那只眼睛没什么作用。 蔡文姬点头道:“当然可以啦!他又不是中了毒。” 方多病也凑过来,语气不掩惊讶:“小莲子你能治好他的眼睛?” “可以啊。” “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我小时候就遇到你该多好啊!”方多病再一次为自己感到悲伤。 “小宝,你以后若是受了伤也可以来找我啊!” “切,我怎么可能会受伤!我可是得了我师父的真传——扬州慢,受伤是不可能的事儿!” “方小宝,你话别说太满,小心以后下不来台。”作为师父,李莲花好心提醒他,毕竟他这个师父都会受伤,他更是还差些火候呢。 说话间,刘如京回来了,递给他们一张纸条。 据他所说,单孤刀死前查到了南胤复国之心不死,暗中派了许多人来中原,这张纸上就是他们在找的四个人的其中一个名字。 方多病接过那纸条,拱手道:“好,多谢刘前辈。” 又说到李相夷不放心女儿闯江湖,传给了她大半内力,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疾。 那刘如京却是推拒道:“这江湖确实危险,门主留给小姐的内力还是得用在关键时候,我都已经瞎了这么多年了,早都已经习惯了。” “我师父内力深厚,传给小莲子的内力不过给你治个眼睛而已,绰绰有余了,刘前辈就别推辞了。” 方多病仗着武功高强,抓着刘如京的手,防止他逃跑。 自从看不见之后,刘如京的其他感觉就变得格外敏感,他能清楚感觉到一股力量缓缓注入他的身体,修补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刘如京强忍着眼睛处传来的痒意,很快他的眼前不再是一尘不变的黑暗。 原本无尽黑暗的世界里,忽然闯入一道光。 刘如京模糊不清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失明许久的双眼,在此刻重新焕发光彩。 “噗通”一声,刘如京单膝跪地,“四顾门刘如京见过门主!” 李莲花也没想到刘如京一眼便能认出他来,毕竟他如今的样貌与从前稍有不同。 李莲花连连将人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四顾门早已经解散了,哪儿还有什么门主。” 刘如京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一个七尺男儿此刻竟然红了眼眶,“门主……” 李莲花不想他这般,便说着玩笑:“原本只想为你治好眼睛,没想到你一眼就认出我了,现在倒是连身份都保不住了。” “门主说笑了,我若不能一眼便认出来,简直是枉为四顾门弟子。” 方多病听了这话简直要笑死,那百川院的一众弟子可没一个认出来他师傅的,嘴里却还一口一个四顾门,李相夷的,简直恶心! 他如今很是不喜百川院,不过反正他也没有自己的令牌,说退出便退出了,只是四顾门可是他师父李相夷建立的,如今被他们弄的乌烟瘴气的,他以后做什么坏事免不了得报百川院的名字,为师父出出气也是好的。 李莲花和刘如京好一番交谈,说起了许多过往的回忆,皆是一阵唏嘘。 “你也不用再叫我什么门主了,我如今不过一介江湖游医,”李莲花狡黠一笑:“叫我一声李神医就是。” 刘如京先是一惊,随后又是释然,“李神医倒是与从前不甚相似,不过如今这样已是最好。”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3 回到莲花楼时,笛飞声刚好醒了。 对于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这件事,笛飞声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神色自如的从典韦怀里下来。 方多病见他醒了,便凑过去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笛飞声睨了他一眼,一脸冷漠:“不知道。” 方多病笑的一脸阴险狡诈,“那你碰到我算是行大运了,我刚好认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想。” “你要是想知道你的身份,你可得……嗯??不想!!” 方多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怎么会不想呢!” “因为你太蠢了,他还差不多。”笛飞声看了眼淡定喝茶的李莲花。 方多病狐疑的凑近仔细看他,不确定的说道:“诶!你是不是骗我呢!你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笛飞声轻描淡写道:“是啊,你终于发现了啊。” “那你装什么失忆啊!”方多病气呼呼的看向李莲花:“李莲花!你是不是也知道他记忆已经恢复了!” “什么李莲花,叫师父。”李莲花不紧不慢的品着茶:“知道啊,除了你,我们都知道。” “行嘛行嘛,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是吧!”方多病搬着凳子坐到角落去了,他要孤立他们! 娱乐时间结束,该谈正事儿了。 李莲花问道:“你怎么会中无心槐?” “是我大意了,金鸳盟如今大部分都在角丽谯手中,我查单孤刀时发现角丽谯是南胤后人,她和万圣道已经联手了。” “当初在一品坟他们的目的是罗魔鼎,里面是业火母痋,业火母痋可控制所有中了子痋的人。开启罗魔鼎的钥匙,是四枚罗摩天冰。” 方多病“啪”一掌拍在笛飞声肩膀上,“阿飞你可以啊!回去一趟知道这么多消息,难怪人家把你搞成这个样子,” 随即,方多病又疑惑道:“诶,不应该啊!你都被搞成这样了,他们怎么不干脆杀了你啊!” 笛飞声冷冷睨他一眼,“我不止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是单孤刀和你二姨的亲生儿子。” 方多病顿时炸了:“你瞎说什么呢你!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笛飞声:“我可不像李莲花,一张嘴不知道能说出多少谎话。” 阿飞确实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可就是因为他不说谎,方多病才更觉惊悚。 笛飞声的话如五雷轰顶一般,在他耳膜里哄哄作响,他怎么会是单孤刀的孩子呢? 方多病下意识的看向李莲花,却发现李莲花也在看他,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措,“师父……” 行走江湖多日,方多病还是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李莲花一眼便看出了他的顾虑,当日方多病也看到了单孤刀对他是如何的怨恨,如今知道自己是单孤刀的孩子,心里自然会多想。 “小宝,你是谁的孩子都好,你都是我李相夷的徒弟。” 见师父不在意,方多病这才放心,连连保证道:“师父,你放心,不管他单孤刀是谁,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笛飞声开口打断两人:“对我出手的是万圣道的人,一个藏头露尾的东西。”笛飞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李相夷,你或许认识他。” 万圣道的人,还是李相夷认识的,只有单孤刀。 若是李相夷知道了这一切,定然会立刻打上万圣道去问个究竟。 可李莲花不会,十年的种田生活让他慢了下来,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肆意倨傲的少年。 天亮了,天暗了。 天又亮了。 从丰州到万圣道的路上,四匹马拉着一栋木楼正全速前进着……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4 天空像是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漆黑的宛如被浓稠的墨汁浸染过一样,整个大地都被这片沉重的夜色所笼罩,一片静谧。 冷冽的月光洒落,树影被拉长成各种扭曲的形状,尽显阴森与寂寥。 忽然间,四道身影如流星般急速掠过,如鬼魅般,在黑暗中穿梭,带起一阵狂风,将落叶席卷而起, 不远处的屋檐上泛起荧荧的光芒,随即,一阵突兀的胡笳琴音在夜色中响起,屋外巡逻的一队人马顿时没了意识跌倒在地。 一行五人立在屋檐处,静静注视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房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走动的人影。 几人飞身而下,落在那屋子门口。 昏暗灯光映照下的人影瞬间转身,手中握着刀冲着门口,他大声喊了句“谁!”试图引起巡逻守卫的注意。 李相夷听着屋内传来的,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将手中的少师握的更紧了些。 师兄,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嘭——”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李相夷一掌劈向面前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刹那间,木屑横飞,屋子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一道身影从废墟中飞身而出,稳稳落在了面前,来人正是单孤刀。 单孤刀打量了一圈,冷笑道:“我说是谁这么厉害呢,原来是我的好师弟啊!瞧瞧,还有我的好儿子......”他的目光转向方多病,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李相夷定睛看着眼前之人,眼中的泪花一闪而过,然后缓缓开口道:“我真的足足找了你十年。” 平静的语气背后,隐藏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破碎感,就像一颗曾经完美无瑕的心,如今已充满了裂痕。 单孤刀依旧笑着,嫉妒和恨意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 “十年不见,不知师弟过得怎么样啊!从天下第一成了江湖上籍籍无名的游医,这滋味儿不好受吧!看着你如今这副丧家败犬的样子,我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方多病轻蔑的看向他,讽刺道:“可笑!不过是蚂蚁自以为拼尽全力咬了大象一口而已,这也值得炫耀吗!” 单孤刀凶狠的眼神直直射向他:“你闭嘴!你是我的儿子!怎么能帮他说话!” “他有什么好的,所有人都吹捧他,”随即,又自得道:“不过他再厉害,还不是输在了我的手上。” “李相夷就是个笑话!” 方多病被他这一番话气很了,叉着腰冲他吼道:“我承认你吗你就说是我爹!我还说我是你爹呢!” “还有,我师父李相夷可比你好千倍万倍!” “就是就是!大哥哥不知比你厉害多少倍!你才是笑话呢!” 两人一唱一和的,单孤刀气急了,直接指着方多病吼道:“方多病你是我儿子!你竟然敢拜他为师!”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在这儿吧!” 话落,单孤刀冲着天空打了一发信号弹,只片刻,万圣道众人迅速出现将他们围困住。 “隆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是五辆乌龟坦克。 李相夷自嘲一笑:“师兄,你还真是看得起我们,竟然弄来了五辆重甲车。” “对付师弟你,我自是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更何况还有金鸳盟的笛飞声,和那藏头露尾的铁甲人。” 单孤刀一步一步逼近他们,面露嘲讽:“不过师弟啊,你不是自诩正道吗?怎么如今和金鸳盟的大魔头混在一起了?你这不是自甘下贱吗!哈哈哈哈……” 李相夷看着那曾经最熟悉的面孔,如今只觉得陌生,“锃”他拔起手中的少师剑,锋芒的剑尖指着他。 “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兄了,和我比试一场吧,让我看看十年了,你的武功进步的如何。” “好啊,也让我看看中了十年碧茶之毒的李相夷,如今还剩几分功力。”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5 剑刃相接,火花四溅,两人的身影在空中飞快的交错着。 “这十年你的内力倒是增长了不少。” “哈哈哈哈,我有这一身内力还要感谢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的倾囊相授啊!” 李相夷泛白的指节死死握住剑柄,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不过是将你被金鸳盟围困东海,生死一线的消息告诉他罢了,可惜师父当时正在闭关修炼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一听到你这个最心爱的徒儿出了事,一时心急,急火攻心,走火入魔,砰——被内力给反噬了。” 李相夷双眼猩红,脸部的肌肉因为紧紧咬着牙关而颤抖,用力挤出一句:“你真的很卑鄙!” “师父他老人家还真是疼你啊!为了救你,不顾自己受了伤,也要把毕生的功力传给我,让我去救你。他自己呢,却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场,哈哈哈……” “我们的命,是师父救的,师傅师娘待我们恩重如山,为什么你连师父都不愿放过呢!”悲愤,如光弩的海潮,猛烈冲击着他的心脏。 单孤刀手指着李相夷,满目凶狠,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都是因为你!” “我……”苦涩的胆汁涌向喉管,李相夷满脸的痛苦之色。 “因为你当年的心高气傲和目中无人!!” 李相夷闭了闭眼,年少时的记忆在眼前一幕幕划过,再睁眼时目光如寒星般冷冽,“欺师灭祖之徒,我定要为师父报仇!” 少师剑如流星般直直甩向单孤刀,李相夷将内力凝聚掌中,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压劈向单孤刀。 单孤刀抬手抵抗,却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瞬间被打落在地,“噗”吐出一大口血,神色惊恐的看着他疯狂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中了碧茶之毒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内力!不可能!不可能!……” 李相夷从空中落下,手握少师,缓缓逼近他:“苍天有眼,让我解了这碧茶毒,单孤刀,十年过去了,你依旧是我的手下败将。” 单孤刀神色癫狂的吼道:“啊啊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得了师父的一身内力,怎么可能接不住你一掌……” 李相夷将剑抵在他脖子上,“若不是要留你一条命亲自去给师父赔罪,刚刚那一掌我会用尽全力。” 单孤刀扭头冲着万圣道众人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赶紧开炮!” 然而,鸦雀无声……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不孝子!”单孤刀愤怒的看向方多病。 蔡文姬将自己的胡笳琴拿出来,“不是小宝哦,是我!谁叫他们都站在一起的,弹来弹去的刚好全都晕过去了。” “你!你们!噗——”单孤刀气急,又吐了一大口血,神色疯癫:“哈哈哈……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师父他已经死了,是你害死了师傅!” 刹那,剑光闪烁,伴随着单孤刀凄厉的惨嚎声,李相夷割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单孤刀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可即便是死他都不愿让李相夷好过,“哈哈哈,师傅他是被你害死的!是你!害死了师傅!……” 李相夷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会哦!我可以把大哥哥的师父救活。” 下一个世界: 少年歌行 盗墓笔记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6 “不可能!死了十年的人怎么可能救活!李相夷,你现在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让一个小孩来撒谎……” 蔡文姬见他不相信,便认认真真解释道:“我没有撒谎,之前是没想到,但是上次大哥哥带回来你的尸体很伤心,我想救活你,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的。” 李莲花神色激动的望着她,眼中带着希冀:“师父已经入土十年,真的还能活过来吗?” 蔡文姬点点头:“可以的,若是在王者大陆死了这么长时间就不行了,但是在这里可以。” “噗——”单孤刀又吐了一口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苦心积虑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碧茶之毒对他无用,最爱他的师父也能活过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这么好运,天下至毒都要不了他的命!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他! 凭什么,凭什么他轻轻松松就毁了他辛苦筹谋的一切! “哈哈哈哈……我是南胤皇室血脉,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李相夷,你不过是当年那个被我护着的小乞丐!你终究还是比不上我!” 李莲花看着他这般癫狂的模样,不禁感到悲凉:“单孤刀,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什么。” “是,你不用争什么,因为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人双手奉上!李相夷!你为什么要活着啊!碧茶之毒怎么就没把你弄死呢!” 方多病忽的跪在地上,“哐”一声磕在地上,然后利落起身,“今日我磕了这头,便还了你这生恩,以后你也不再是我父亲。” 方多病突然来这么一出,单孤刀和李莲花两人都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指着单孤刀,一顿输出。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样样都比不上我师父李相夷,竟然生出歹心下毒谋害他,可你没想到吧!我师父他得天独厚,区区碧茶之毒又算什么,你们解不了不代表我师父解不了。” 方多病狠狠吐了一口气,这半天不能说话,可把他憋坏了。 “我卑鄙?哈哈哈哈……方多病你是我儿子,就算你不承认你也还是我儿子!你身上流着的是我单孤刀这个卑鄙小人的血!” 他那疯癫痴狂的模样,惊的方多病后退了两步,躲在李莲花身后,“师父,他是不是疯了啊!” 李莲花看着地上扭曲爬行,形色疯癫的人,久久不语。 “小宝,你记住了,这世上的所有事物,都有其注定的归属。属于你的东西,无论经历什么,最终都会来到你身边;而不属于你的,即使你用尽全力去争取,也是徒劳无功,最终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南胤复国的所有后手几乎都聚集在万圣道了,他们临走前毁了所有关于南胤的一切,还有那五辆乌龟坦克。 笛飞声在那已经成为废墟的房间里找到了他要的东西,罗魔鼎。 亲眼看到自己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巨大的刺激下,单孤刀直直晕了过去。 临走前,李莲花在单孤刀体内留下了一丝扬州慢内力,以确保他能活着见到师父。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7 云雾山。 李莲花正一点一点亲手挖开自己师父的墓碑。 方多病和已经成为残废且被点了哑穴的单孤刀就在一旁看着他动作。 回来后,李莲花将这一切全盘托出,都告诉了师娘,只是师娘不愿意再见单孤刀,也不愿看着师父的遗骨被一点点挖出来。 复活十年前死的人,这实在是一件荒谬的事,师娘恐怕是不相信的,允许他们这样折腾已是多年的师徒感情了。 若非李相夷,换个人说要将师父的坟墓挖开,师娘恐怕早就动手两人赶出云雾山了。 笛飞声回金鸳盟了,他说要借着角丽谯的手收集四枚罗摩天冰,之后再和她算账。 蔡文姬和典韦也回王者大陆搬救兵去了,说是要去找一个叫太乙真人的。 棺盖一点点被推开,露出里面的骷髅架子。 李莲花小心翼翼的将师父的遗骨从棺材里拿出来,轻轻放在地上早就铺好的毯子上,静静的等待着。 在太阳即将落山时,他等的人回来了。 “大哥哥!大哥哥!我们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蔡文姬和典韦,还有一个拉着炉子的......人? 方多病倒吸一口冷气,迅速跑到李莲花身边紧紧攥着他,“师父啊,这这这......”这是人吗?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身材矮小,披着一件绣着神秘符文的绿色道袍,戴着八卦帽,手握一根奇怪的法杖的人。 乍一看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可那冒着绿光的眼睛,森白的牙齿,黑的几乎不透一丝光亮的皮肤…… 离得近了,方多病才看见那个炉子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鼎,表面刻有繁复的符文和图案。 而且这炉子不是被拉着走的,而是一跳一跳的跟着他们,还有一张贯穿整个炉子的绿嘴巴,吐着长长的绿舌头…… “小宝啊,你行走江湖这么久了,也该学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不然就你这样的二柱子,人家一骗一个准。” 方多病狡辩道:“我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而已,再说了,江湖上可不会有这样的……出现。” 说话间,一行人也到了他们面前。 蔡文姬介绍道:“大哥哥,小宝,这就是我的好朋友,太乙真人,还有他的炉子。” 一股带着神秘韵味的远古智者的声音传来:“道生一,一生二,皇家认证,特级炼金术师太乙真人是也。” “嘿嘿嘿~炉子也有资格证书哦。”炉子的声音是机械感和活力的奇怪结合。 “嗬——哈哈哈,你们好你们好,我是小宝。”方多病努力保持微笑,害怕又好奇的看着会说话的炉子。 太乙真人一甩手中的法杖,说道:“小蔡蔡说有人要救,不过你们要知道,等价交换,是炼金术不变的原则。” 李莲花似乎早有预料,神色不变的问道:“那不知,这交换的是什么。” “你既要救活一人,那等价交换,自然是用另一人的性命来换了。” “啊?!”方多病随即看向李莲花,一命换一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躺在地上的单孤刀,拼命发出“嗬嗬嗬”的动静,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蔡文姬:“太二!你快别逗大哥哥了!” 逗? 太乙真人又是一甩他的法杖,嘴角一咧,露出森森牙齿:“诶呀,好啦好啦,交换的东西呢,小蔡蔡已经付过了。” “要救的就是这个了吧。”太乙真人指了指地上的那具骷髅。 李莲花不放心的看着她:“蔡蔡,你和他交换了什么?” “就是一些金币而已,我有很多的。”蔡文姬催促着他:“太二,这个骷髅就是我要救的人,你快复活他吧。” “知道了知道了,炉子,快伸出我们的第三只手。” 话落,炉子泛着幽幽绿光的嘴巴大张,长长的绿舌头迅速伸长将地上的骷髅卷起,拖入口中。 “轰——” 从炉子的嘴里冒出熊熊的绿色火焰,机械又带些含糊的声音说道:“释放体内的洪荒之力!” 太乙真人挥动手中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一道绿色的光束猛的注入燃烧着的炉子。 他身上穿着的道袍无风自起,猎猎作响。 剧烈燃烧的炉火渐渐变小,火势越来越弱,炉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异声响。 “噗——”一声闷响,一个人影从炉子张开的大嘴里吐了出来。 “啊哈!新鲜出炉!”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8 李莲花眼疾手快的扯过地上原本用来放骷髅的毯子,将光溜溜的人裹住。 随后才仔细打量着昏迷的人,半晌,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地,“师父……” “感觉身体被掏空……”炉子机械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股诡异的疲惫感。 太乙真人又是一甩法杖,神秘莫测的声音传来:“人很快就会醒来!你们检查一下吧,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回去了。” 扬州慢内力在师傅周身运转一圈,李莲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师父现在健康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师父已经好了,多谢前辈!”李莲花恭恭敬敬的对着太乙真人行了一礼。 太乙真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啊。” 随后拉着炉子那长长的绿舌头,对蔡文姬说道:“小蔡蔡,我们这就走了。” 炉子激动的蹦跶着它的三只腿:“回家回家!” 一道荧光闪过,原地的两道身影瞬间消失。 “走吧,我们先带着师傅回去。”李莲花抱起被昏迷中的师父,运起轻功急匆匆的朝着云居阁赶去。 云居阁,师娘的房间还亮着灯。 一行人刚进门,岑婆便察觉到了,即便心里不相信如此荒谬的说法,可还是忍不住开门出去查看。 李莲花将师父裹的严严实实的,岑婆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李莲花见师娘出来了,转道将人送进了师娘的房间,“师娘,师父很快就会醒来了。” 即便李莲花已经说了这就是师父,岑婆还是不敢相信,试探的掀开一点毯子。 在看到那熟悉的模样时,眼泪扑簌簌落下,“这……这真的是你师父啊!” 高兴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忧。 岑婆不放心的看他:“相夷,怎么复活一个人师娘不想知道,但师娘想知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李莲花:“师娘放心,十年前落入东海,徒儿侥幸得了些机缘,师娘放心,往后徒儿还要好好陪着师父师娘呢!” “诶,你既不愿说,师娘便也不问了,只是若有什么,你定不能再瞒着我了!” “师娘放心,那徒儿先出去了。” “好。”岑婆也没有再留,毕竟老伴儿可还光着身子呢,先给他穿衣服要紧。 李莲花轻轻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凉亭,等着他的三人。 李莲花嘴角带着笑意,语气柔和的问道:“怎么还在这儿?” “师父,我们在等你啊!而且大变活人这么激动的事儿,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啊!” 这等奇异之事,方多病觉得即便再过几十年,只要想起来,他一定还会很震惊的。 方多病不可思议看着他依旧貌美的师父,感叹道:“师父,如果我们的故事写成话本子,你一定就是主角!” 方多病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十年前中毒,然后天降机缘,十年后发现师父被师兄害死,然后机缘的机缘来了,又救活了师父。” 蔡文姬高兴的说着:“那我和阿典就是上天送给大哥哥的礼物啦!” 嘴角的笑意虽浅,却是发自内心的,“你们都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嘿嘿嘿……”方多病不知道想到什么,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师父,你说,我身为主角的亲传弟子,是不是下一任主角啊!” 李莲花笑着问他:“你都是天下第一的徒弟了,难道还不是主角吗?” 方多病恍然,“对啊!”我也是主角! 咯吱—— 门开了。 (我们大家每一个人都是主角!) 【每一位读者于我都是来之不易的惊喜,我爱看这本书的你们!】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59 门开了。 从屋内走出两个花白头发,笑意盈盈的老人。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臭小子,我的酒葫芦你给我修好了没!” 李莲花猛的站起身踉跄了下,哽咽着喊着他:“师父......” 短短的路程,李莲花甚至用上了轻功,猛的扑进师父的怀里。 师父还是和小时候那般,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怕他因为哭泣而喘不上气来。 “师父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受委屈了?” 打转的眼泪瞬间忍不住落下,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委屈。 即便被亲近之人下了碧茶之毒,即便是消失十年无人寻找,即便被师兄怨恨背叛十年光阴付诸东流,他都不觉得委屈。 可师父这一问,他突然委屈的想哭,可他又想起自己年近三十,收的徒儿还在一旁看着,便偷偷抹掉了眼泪,像没事人一样说道: “老头,李相夷可是天下第一,怎么可能会受委屈。” “嘿!你这臭小子!老头子我安慰你还安慰错了不成!” 老头没好气的将人推开,重重一掌拍在他肩上,“行了,和我说说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事儿。” “对了,再准备些酒啊!要好酒!” 一听到酒,方多病豪气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子说道:“师公放心,我早就叫人送来了上好的酒,您尽管喝个够!” 老头狐疑的眼神看向李莲花:“臭小子你收徒弟了?” “是啊,方小宝,你的徒孙。” 老头的视线移向方多病,后者拘谨的站在原地,乖乖的任由他打量。 半晌,老头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点头道:“你收徒弟的眼光不错啊!是个好苗子,有你几分当年的风范。” 老头又看向跟着方多病一起过来的小女娃,瞠目结舌:“臭小子,你孩子都有了!” 李莲花无奈,“师父,她不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阿公,我是大哥哥的好朋友蔡蔡,还有阿典。” “大哥哥?”老头揶揄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还叫什么大哥哥?一把年纪了还装嫩! 李莲花理直气壮的看回去,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蔡蔡时,也是当的起一声哥哥的好吧! 凉亭。 李莲花和师父相对而坐。 一坛一坛的酒被方多病搬出来放在石桌上,随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毕竟师父和师公肯定有好多话要说。 浓郁的酒香传出,只闻着这酒香仿佛便要醉了。 老头猛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这酒不错啊!” 见李莲花拿着坛子吨吨喝着,老头感慨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学会喝酒了!从前我说你这小子一心习武,无聊透顶,你还跟我顶嘴,现在知道这喝酒的好了吧!” “是啊,现在才知道,师傅说的都是对的,不孝徒儿以后一定好好听师父的话。”说完,李莲花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 “人生一世烂漫之处何其多,你如今这样啊,师父也就宽心了!” 两人又喝了好一会子酒。 “相夷啊,怎么不见你师兄啊?当年你出事,我可特意叫他赶去救你,怎么不见他人?” “老头,师兄他……” 李莲花将这十年来发生的一切据实相告,包括方多病的真实身份,单孤刀的一切所作所为。 老头听后,腰都弯了几分,狠狠灌了口酒,“诶,这也怪我,没有早点看出他的不对劲,没能及时拉他一把,也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老头,如今他被我废了内力,割断了手脚筋扔在柴房。” 老头子默默喝着酒,许久没说话。 “相夷啊,师父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心里头难受师父也知道,” “可他犯的错与你无关,师父当年的死也不怨你,你何必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放过自己呢?” “师父……”十年了,因为师父的死,云隐山上除了师父的墓碑,他不敢再面对其他,也不敢再见师娘。 姜还是老的辣,师傅不愧是师傅,一眼便看穿了他。 “若是老头子我没能得了这份天大的机缘,相夷啊!你难不成要活在内疚里一辈子啊!” 李莲花痛苦着说道:“可师兄说的对,因为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所以害得师父走火入魔,害得四顾门五十九位兄弟身死……” 老头子一拍桌子猛的站起来,“十五岁的天下第一!十七岁的四顾门门主!二十岁的武林盟主!凭什么不能狂!” 沉浸在痛苦与悲伤中的李莲花?? 师傅一出手,直接强制打断施法。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60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柴房,一身酒气的两人看着瘫在地上的单孤刀。 单孤刀一脸讽刺的看着老头:“师父,您老人家竟然还真的活过来了啊!” “李相夷,你还真是好运啊!凭什么你能碰到那样手段的人!凭什么他们都愿意帮你,都站在你那边!凭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好事,你都占尽了!” 师父看着他眼中浓烈的怨恨,眼中唯余失望:“事到如今你竟还在嫉妒怨恨,以真心换真心,这一切都是相夷用一颗赤子之心换来的啊!” “呸……什么狗屁真心,我和他一样的孝顺你,可你呢!你最爱的徒弟是他,得知他出事,你宁可自己没了命也要将内力传给我,让我去救他!” “那天若出事的是你,我也一样会救你……” 师父原本还有许多话想说,可单孤刀眼底浓稠的,化不开的怨恨让人无论如何都忽视不掉,他突然没了说出口的欲望。 落入深渊的人,你又怎知他不是自愿的呢? “呵!我是皇室血脉!整个天下都是我的!等我登上皇位,你们不过是一群蝼蚁!哈哈哈哈……” 单孤刀知道他的好师弟不会杀他,他就等着,等他的旧部救他出去,届时,他一定不会放过李相夷! 老头子欲言又止,真正的皇室血脉是李相夷,他的那枚身份玉佩也是相夷的大哥死前,希望他能照顾相夷所以才给他的。 可如今这身份若是暴露只会引起无尽的麻烦,倒不如就一直这样错下去。 “臭小子,走了!” 既然想通了,老头也就不再纠结,单孤刀虽然长歪了,但好在,歹竹出好笋,底下的苗还正着。 柴房的门缓缓关上,单孤刀的身影消失在暗色间。 未来,他会生活在这方寸之地,再不见天日。 扬州慢的内力消散前单孤刀是不会死的,他会一直活着,内力尽失,经脉寸断,四肢俱废的活着。 一月后。 笛飞声来了。 李莲花一开房门,就看到院子里的抱着手臂倚靠在柱子上的阿飞。 “来,打一架。” “阿飞啊,一月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啊!这么心急。” 笛飞声直接拔刀对着他:“快点,出手吧。” 这一战,他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 闻声赶来的方多病将手中的少师剑用力一掷,“师父,接剑!” 李莲花身形一闪,飞身跃起后稳稳接住少师,紧接着他脚尖轻轻一点,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笛飞声见状也不甘落后,紧随着他的身影一同离去。 十年前,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和金鸳盟盟主笛飞声约战东海之滨,最终双双落海。 十年之后,云隐山。 这场期待已久的大战,方多病内心的激动难以言喻,他甚至比两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他兴高采烈的招呼着师公师母,还不忘喊上蔡文姬和阿典还有那只狐狸精一同前去观战。 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两人交战的内劲。 除了方多病和狐狸精,其他人都没什么影响,典韦便挡在一人一狗前,两边各探出一个脑袋。 笛飞声的刀如闪电般迅猛,刀法凌厉,李莲花的剑亦行云流水,攻守兼备。 江湖中最快的剑,是李相夷的剑。 十年,亦不曾变。 双方你来我往,剑影刀光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婆娑步!” “游龙踏雪!” “小楼昨夜又东风!” “明月沉西海!” ...... 风止树静。 少师剑抵在笛飞声的脖颈处,李莲花平静的声音传来:“你输了。” “果然是李相夷,这次是我输了。” “什么这次?你不会以后还来吧?” 李莲花见笛飞声没有反驳的意思,连忙开口:“我只是个江湖游医,那边有个傻小子,是李相夷的亲传弟子,以后你找他打吧。” 说完便急急忙忙准备离开,谁知笛飞声也跟上来了。 李莲花停下脚步,回身看他:“你跟着我干嘛!” “我要跟着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李莲花正欲接着问,方多病那小子突然冲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伙子人,还有一只狐狸精。 “李莲花!” “李莲花!” “汪汪汪!” 方多病和蔡文姬围着李莲花撒花,狐狸精也围着他们转圈圈,花是路边跑过来时顺手摘的野花。 笛飞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李莲花,十年了,你还是这么高调。” 李莲花面不改色:“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和我无关。” 蔡文姬:“大哥哥,你之前答应了为我红绸舞剑的,不许骗我!” 方多病也附和道:“对对对!不是说这一战打完就舞剑吗?今天晚上我觉得很适合舞剑。” “师父,你今天晚上可得舞的比十年前扬州‘江山笑’青楼屋顶上的‘醉如狂’三十六剑要更好!” 根本不等他说话,方多病一把抱起蔡文姬急吼吼的冲下山去,远远的还能听见方多病的喊叫:“师父!我们去买红绸!” 笛飞声,还有师父师娘的迷之微笑。 李莲花(╯□╰) 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啊!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61完 月上梢头,银河倾泻,繁星镶嵌。 细若柳梢的枝头上,站着一白衣翩翩少年郎,皓月高悬于身后,洒下清冷的光辉,将他的身影勾勒的清楚。 风扬起一抹红色,原是一片红绸于月下飞扬。 剑光闪烁,一柄银剑如游龙上下翻飞,左右穿梭。 身姿矫健,如翩翩惊鸿,红绸飞舞,似火云翻腾。 白虹剑影,雪衣少年,红绸舞动。 挽剑起舞,衣袂飘飘,剑过处,虚空生风,气势磅礴,落叶纷飞。 银剑闪烁,白衣胜雪,红绸飞舞,银月高悬,墨夜如漆,青纱似梦。 红绸随剑舞,似是故人归。 少年英才李相夷,倚楼听风李莲花。 剑舞江湖意气消,一蓑烟雨任平生。笑问世间英雄客,淡看江湖万里情。 - - - - - - - - - - - - - - - - - - 时隔一月,神医李莲花重出江湖。 在拜别师父师娘,并答应每年都回云隐山过节后,他们再次踏上旅程。 原先只有三人一狗,现在又多了两人,李莲花只得把扩建莲花楼,列为当前的头等大事。 阿飞和小宝在一楼有了各自的床,二楼添了个新房间,是蔡蔡的新卧房,原先那间,被李莲花和阿典征用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这话是真不假,方小宝每日不仅要跟着李莲花习武,还要不定期跟阿飞比试,一顿饭都快能吃下一头牛。 李莲花揣了揣比他脸都干净的衣兜,再一次感叹生活的艰辛。 在一次摆摊时,李莲花正巧听到旁边的茶水摊上有人说起江湖第一美人乔婉娩和肖紫衿的婚礼。 请帖也寄给了他们,毕竟名义上蔡文姬是李相夷的孩子,李神医也曾救过乔女侠。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啊?”方小宝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就戳了师父心窝子。 “去啊!为什么不去,正好省下一顿饭。”最后一句话,李莲花特意看着他说出来。 “师父!我还在长身体多吃一点很正常的!而且我不是给了你银子嘛,你干嘛不用啊!” “我可是你师父,用徒弟的钱算怎么回事!”李莲花正义凛然的拒绝了方小宝,见门口有人进来了,便故作不经意的大声说道:“要用也该用阿飞的钱。” 笛飞声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扔在桌上,发出duang一声,“看看,不够我再去拿。” 利落的打开布袋,看着里面满满的金灿灿,李莲花乐了,“够了够了!” “阿飞!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方多病纳闷了,毕竟阿飞将金鸳盟盟主之位让给了无颜,现在可什么名头都没了,纯纯一无业游民。 笛飞声一眼就知道方小宝心里想什么:“我只是不当金鸳盟盟主了,又不是金鸳盟换人了。” 有了阿飞的资金支持,他们很快就来了百川院,且还带了礼物。 云彼丘还活着,只不过活的很痛苦。 笛飞声和蔡文姬对视一眼,嗯,待会儿走的时候再去剃个头。 新娘子来敬酒的时候,目光在李莲花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带着浅浅的微笑和一丝释然。 李莲花的腰间没有荷包,腕处也没有佛珠。 宴席过后,李莲花又去普度寺见了无了大师。 山下,莲花楼前。 四人一狗还在等着他。 李莲花曾答应过蔡文姬带她看遍这天下美景,也答应过方小宝陪他一起探案武林。 未来,他会携好友爱徒,踏遍山河。 未来,他们会一直在路上。 李相夷,是永远的天下第一, 李莲花,会一直长命百岁。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番外1 蔡文姬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她和典韦亦不会老去。 因为习武,李莲花,笛飞声,还有方多病活的比普通人久,可终究肉体凡胎,抵不过生老病死。 最先离开的是方多病,他年纪最小却走的最早,之后是笛飞声和李莲花,他们俩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起走的。 云隐山上的墓碑,先是一个,然后多了两个,又多了一个,最后的两个埋好后,人都齐了。 蔡文姬按照李莲花教的,在这片小小的碑林里布置了奇门遁甲,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像他们活着的时候一样,免得让旁人打扰了。 蔡文姬给李莲花烧了很多很多纸,这样他在下面就不用辛辛苦苦的坑蒙拐骗,来养活他们一大家子了。 做完这一切,蔡文姬和典韦也该回去了。 一闭眼一睁眼。 咦?怎么不太对劲啊! 蔡文姬和典韦两人竟出现在一湖中央。 蔡文姬打量了圈这湖,只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啊啊啊——” 一道老翁的惊叫声传来。 闻声看去,只见远处飘来一叶小舟,船上有一面色惊恐的老翁,看来刚刚那惊叫就是他发出来的了。 小舟上还坐着一个人,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蔡文姬瞳孔猛缩,即便那人的样貌和自己熟悉的人有很大的不同,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大哥哥!” 蔡文姬在水面上奔跑着,水花四溅,那老翁见怪人过来了,吓得连连后退躲在舱内。 李莲花隐约听到似乎有一个小孩的声音在喊,便停笔,将信和身上最后的钱给了老翁。 这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模模糊糊间看见一道身影朝他跑来。 蔡文姬迅速爬上船,来到李莲花面前,在船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阿典的个头太大,小舟承受不了,便在外面等着她。 “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变了一个样子呢?” 李莲花的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高大约三四岁的孩子,“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小孩啊?我可不认识你。” 蔡文姬一脸震惊的瞧着他:“大哥哥你不认识我了!” 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恍然道:“大哥哥是不是像阿飞哥哥一样,中了什么无心槐,所以失忆了?” “阿飞?你说的可是笛飞声?” “对啊!” “你认,噗——”李莲花还想再问问她什么,脸色忽的一变,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哥哥!” 蔡文姬顾不上别的,连忙催动技能,一道荧光流入他的身体。 很快,蔡文姬脸色煞白,按着他胸口的手一顿,大哥哥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 看着大哥哥惨白如纸的脸,蔡文姬来不及多想,连忙唤出胡笳琴,忘忧曲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李莲花整个人都笼罩在金色光芒里。 昏迷中的李莲花只觉得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流入身体,驱散了些碧茶毒发带来的寒冷。 耗尽自己所有的蓝,直到忘忧曲再也弹奏不出来蔡文姬才停手。 摸了摸大哥哥的脸,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冰冷了,蔡文姬这才稍稍放下心。 “阿典,大哥哥中了毒,身体也快不行了,我们先带大哥哥找一处地方暂时住下。” “好。” 阿典抱起裹着厚厚狐裘的李莲花,身形一转瞬间消失在水面上,一同消失的还有蔡文姬。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番外2 三日后,东海之滨。 金鸳盟,百川院,天机山庄,皇城司,江湖众人聚集于此,只为一睹十年前李相夷和笛飞声那场未完成的战斗。 约定时间已过,可李相夷却迟迟未到。 远远的,一老翁挥舞着手中的信喊道:“请问这里哪个是笛飞声,哪个是方多病啊!” “我是。” 老翁递上手中的信,说道:“有个人叫我今天来送个信。” 方多病一目十行迅速看完了信,攥着信的手无力垂落,满目绝望之色,“剑断人亡……李莲花……” “李莲花绝对不可能死,只要没找到他的尸体,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 “我找了十年李相夷,再找十年李莲花又何妨。” 说着,方多病转身决绝离去。 “诶,这位少侠!”那老翁将方多病叫住,“那日湖上有两个能在水面上行走的怪人带走了让我送信的人,你既要找他,也可找找这两人的下落。” 方多病一个箭步冲上来,目眦欲裂:“你说什么!有人带走了他?” 老翁比划着:“是啊,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另一个裹着一身的铁甲,奇怪的很呐!” 方多病神色激动:“带走他的那两人有没有和他动手?” 老翁仔细回想着当日发生的一切,“动手倒是没有动手,我听到那个小女娃喊他‘大哥哥’,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后来好像是叫我送信的那人晕过去了,那两人才把他带走的。” “一大一小,大的那个还穿着一身铁甲……” 如今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人都在这东海了,却没一个人听说过这样的组合。 方多病却松了一口气,有线索就好,有线索就好。 另一边,依旧是山洞。 在影视世界,他们消耗的蓝只能靠自身一点点回复。 蔡文姬只能不间断的给李莲花输入她本身的治疗能力,来抵抗李莲花体内几乎遍布全身的碧茶之毒。 耗尽她所有的蓝不间断弹出的忘忧曲,为李莲花千疮百孔的身体注入了生机,也留住了他的一条命。 李莲花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刚好是东海决战。 这三天,蔡文姬日夜不停的修补他的身体,压制犹如跗骨之蛆的碧茶毒。 山洞里的荧光,不停歇的亮了整整三日。 意识回笼,李莲花只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他似乎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了。 李莲花艰难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了一片绿色…… 喉咙的痒意让他控制不住的咳出声,“咳咳……” “大哥哥你醒啦!” 这声音好耳熟……李莲花忽然想起晕倒的时候,在船上突然出现的就是她。 “咳咳咳——” 李莲花止不住的咳着,一股腥甜涌上喉管,“噗”又是一口血喷出。 蔡文姬急忙转换阵地,护住他的心口,好让他能舒服一些。 见李莲花的脸色好了些,也不再咳了,蔡文姬这才收手,将一旁放着的盛满水的竹筒拿过来,小心翼翼的抵在他唇边。 “大哥哥,先喝点水吧。” 李莲花看不清面前人,也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勉强顺着她的力道喝了几口水。 “大哥哥你放心,阿典已经回去找扁鹊哥哥拿解毒的药了,扁鹊哥哥是大陆最厉害的制药师,大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若是旁人恐怕听到这个消息不知多么开心,可李莲花却是一脸死寂,他已经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为什么要救我一个该死之人。”他的声音沙哑得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如果大哥哥是该死之人,那我和阿典就不会来到这里,我们是上天送给大哥哥的礼物啊!” 沉默片刻,李莲花嘴角微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认识阿飞?” “嗯,我认识大哥哥,认识阿飞,也认识小宝,” 这三天里蔡文姬已经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她和阿典出现的原世界。 大哥哥身上的碧茶毒已经有十余年了,若是她和阿典没能及时来,大哥哥便真的没了活下去的可能了。 “大哥哥,我和阿典来自方外世界,陪着你和阿飞还有小宝过了一世,把狐狸精,师父师娘,小宝,还有大哥哥和阿飞哥哥埋在云隐山之后,我和阿典原本是要回去的,不知怎的来了这里,嗯……不过还好来了这里!” “那个李莲花……过的好吗?” “大哥哥从没说过过的好不好,我也没有问过……” “不过大哥哥喜欢吃甜的,小宝会买很多很多糖,大哥哥赚不了钱,阿飞也会给大哥哥花不完的钱,除了小宝和阿飞打架掀了窗子时会臭脸。”蔡文姬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好的吧?” 李莲花听着她的描述,怔怔的看着洞外透进来的光亮,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屏障,看到了一座满是欢声笑语的莲花楼。 莲花楼——典韦蔡文姬番外完 夜晚,李莲花蜷缩着身体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以及碧茶之毒带来的彻骨的寒意。 山洞实在不是一个养伤的好地方,尤其是夜里,实在太过寒冷。 蔡文姬自己身上也没穿两件衣服,只能将人往火堆旁挪了挪,又往里多添了些柴。 翌日清晨。 典韦回来了,他将一个玻璃药瓶递给蔡文姬,里面是泛着幽幽绿光的不明液体,“这是解药。” 典韦回去时带了一点李莲花的血液,扁鹊仅通过含着毒素的血液,就制出了解药。 李莲花现在也醒着,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连说句话都要喘半天,蔡文姬便招呼着典韦将人扶起来,靠在典韦身上。 “大哥哥,这个药味道可能会有一点大,你忍一忍。” 见李莲花点头,蔡文姬扭过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将盖子揭开,刹那间,一道墨绿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整个山洞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蔡文姬憋得面红耳赤,李莲花耸了耸鼻子,泰然自若地接过玻璃瓶,将魔药一饮而尽。 蔡文姬积攒了好几天的蓝,才勉强够一次忘忧曲。胡笳琴传出悠扬的曲调,金光如丝如缕没入他的身体,修复他的身躯。 治愈的力量引导着魔药在李莲花周身运转。 “噗——”浓稠的近乎黑色的血液从李莲花口中喷出。 蔡文姬轻轻拍着他的背,脸上难掩欣喜,“大哥哥,毒已经全部清干净了!” 毒吐出来之后,李莲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几近消失的五感也恢复了一些。 不过碧茶毒毕竟侵蚀了他的身体十多年,即便毒素清了,也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蔡蔡,阿典,这次多谢了。”李莲花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 蔡文姬将水递给他,示意他漱漱口,边说着: “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若是大哥哥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快点好起来!我和阿典都想吃大哥哥做的饭了。” “好。” 不过山洞是不能再待了。 “大哥哥,山洞太冷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好……你们有银子吗?”李莲花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额…… 两人面面相觑,蔡文姬讪讪一笑,摇头道:“没有。” “那回莲花楼吧,也没过了多久,莲花楼应该还在那儿。” “那我们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吧!”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拿的,三人轻装简行很快就离开了山洞。 典韦浑身都是坚硬的铁甲,背在背上会很不舒服,所以李莲花也和曾经的笛飞声一个待遇。 莲花楼。 李莲花看着面前不过几日不见,便尽显荒凉的莲花楼,百感交集。 那日他独自离开这里,便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回来。 如今,幸得上天垂怜…… 蔡文姬“噔噔噔”的抱着一个小板凳从屋里跑出来,放在他身后,“大哥哥你先坐外面等等,很快就收拾好了。” 李莲花失笑道:“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即便没了内力,我也是一个成年男人,哪儿有这么娇弱。” 蔡文姬将人拉着坐好,不赞同的看着他:“大哥哥你的身体还很弱,要好好养着的!”他如今的身体都比得上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了。 “我每日都给大哥哥修补身体,等身体好了,内力也就回来了,所以大哥哥不用着急。” 李莲花薅了把她的小揪揪:“我不急,我去给你们做饭总行了吧。” 他们三个加起来也凑不出一个铜板,所以,菜是李莲花之前种的小青菜,有些蔫吧但也能吃,肉是典韦抓的野鸡野兔。 晚间。 李莲花盛出最后一道菜,朝窗户外喊道:“吃饭了!” “来啦来啦!” 蔡文姬回了屋,见桌上放着五副碗筷也不奇怪。 刚准备开吃呢,突然冲进来一只狗猛地扑倒李莲花。 很快又冲进来两个人,是方多病和笛飞声。 “李莲花!我终于找到你了!”方多病直直盯着李莲花,声音激动又委屈。 天知道,底下人告诉他有三个人出现在莲花楼时,他有多激动,抱着狐狸精一刻都不敢停歇就出发,和半路碰到的笛飞声全速赶过来。 李莲花推开激动的狐狸精,笑着冲他们招招手,“就知道你们会来,给你们做了饭。” “汪汪汪!” “也给你留了。” 盗墓笔记——澜1 1912年春,江苏泗州古城。 昏暗幽深的通道,挤着几个七八岁的孩童,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机械般的清理着通道里厚厚的淤泥,裸露在外的肌肤,满是新旧交替的伤痕。 突然,黑暗中划过一抹蓝色,蓝色的光点随即隐入其中一个男孩的手腕。 男孩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泛起一丝涟漪,他条件反射般看过去,又伸手摸了摸,除了有些发热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于是,他又继续弯腰清理着淤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甬道的淤泥很快被清理完,一群小孩沿着出口爬了出去,外面是一个山洞。 那里,有人在等他们,是一个拿着匕首的人。 锋利的刀刃划开伤痕累累的皮肤,猩红的血液汩汩流出落入玉碗,很快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男孩略迟缓的抬起了右臂,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到了手腕处发热的,是一个蓝色的鲨鱼印记。 握着匕首的男人很快来了他身前,熟悉的伤痕,熟悉的玉碗,熟悉的滴答声。 男人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利落的取血,又将刀尖对准了下一个人。 男孩又看了眼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上的鲨鱼印记,眼中浮现出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 一道不深的口子,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还在缓缓往出渗血,血液顺着垂落的胳膊滑下,落入鲨鱼的口中。 很快,在所有的孩子都被放过血之后,山洞里又来了一群人,他们简单商讨了一番,便催促着这群小孩继续下去刚刚的甬道。 甬道里蛇虫鼠蚁密布,极为凶险,这几个小孩都是张家纯正的麒麟血,血脉至刚至阳至正,可驱除邪祟。 他们将这些孩子的血涂抹在身体上,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张家前任族长死在泗州古城,死的时候太过突然,张家守护千年的秘密中断了,族长信物六角青铜铃铛也遗失于此。 因此张家人便派人前来探查清楚,顺便带回族长信物。 越靠近内部,机关暗器越多,守墓的东西也呈几何式暴涨。 又有一个放干了血的孩子被无情抛弃,留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古城了。 那些人身上涂满了血液,在这狭小的甬道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男孩从尸体边路过,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死人于他而言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通道的另一边是古城的内殿,里面尸横遍野,湖水的潮湿和腐烂的尸臭交杂着,可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均对此无动于衷。 那群人挨个翻看尸体找着什么东西,被取血的小孩只剩男孩和另外一人,两人站在角落默不作声。 张家前任族长死在泗州古城,而他身上的族长信物也被一同埋藏在这古城之下。 随后整个古城被淹,将所有的出入口全部封死,他们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填满淤泥的小路。 小路逼仄,唯有八九岁的小孩才能勉强通过,因此他们不止要被放血,还要当苦力,每天挖淤泥。 忽的,一股巨大的水流撞击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埋头找东西的人立即停下动作,警惕的盯着屋顶。 咔——咔——咔—— 屋顶裂开了道道缝隙,水,渗出来了。 “走。” 一行人迅速退到甬道口准备撤离,自始至终没有一道眼神落在角落的小孩身上。 “咔咔咔”的声音犹如催命符一般,迫不及待的想留住他们。 下一刻,湖水如猛兽般汹涌地倒灌进了内殿,屋顶被冲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被当做血包存在的小孩,根本来不及逃脱。 只片刻,水便吞没了男孩的口鼻,将他的头颅完全淹没。 水流带着巨物撞击着他的身体,暗流涌动下,他瘦小的身体被冲击得东倒西歪。 即便处在如此险境,男孩依旧面无表情,不见半点慌乱。 水下,阵阵蓝色光晕从他的手腕处散开,泛起圈圈涟漪。 黑暗中,男孩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鲨鱼朝他冲过来,张着大大的嘴巴仿佛要将他吞噬。 湖里为什么会有鲨鱼? 他来不及思考这问题,努力控制着身体想躲开它,谁知这鲨鱼竟也改变了方向,直直冲着他而来。 刹那间,男孩的大半个身子都被鲨鱼叼在嘴里,只剩了一双小腿留在外面。 鲨鱼在水里迅速改变方向,沿着内殿破开的屋顶冲进湖里,如离弦之箭朝着岸边而去。 盗墓笔记——澜2 男孩猛的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他警惕的查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林子里。 明月高悬,夜,已经很深了。 他掀开身上单薄的衣服,肉眼可见的肌肤,除了新旧伤痕,就是大片的青紫。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身上并没有任何被咬的痕迹,可他昏迷前分明被一只大鲨鱼咬中了。 鲨鱼? 湖里面也是有鲨鱼的吗? 男孩忽的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手腕,月光下,蓝色的鲨鱼印记格外明显。 甬道外守着的张家人面无表情的听着下面传来的动静,直到水从甬道漫出来了,又等了一会儿,下去的人依旧没见出来。 领头的人看着甬道,开口道:“看来这次的行动失败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可惜,是对任务未完成的可惜。 “走吧。” 从山洞出来已经很晚了,正欲离开这里时,从林子里走出来一个小孩。 领头的人是张家前任族长张瑞桐的心腹张瑞山,他自然认得眼前这个少年,是祭坛上的假圣婴,曾经的少族长。 他看向男孩的眼神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喜,“果然不愧是张家最纯正的麒麟血。” “只有你出来了?” “嗯。”男孩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 张瑞山又问道:“你们在下面遇到了什么。” 男孩将下去甬道后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除了那道诡异的蓝光和手腕处突然出现的鲨鱼印记,以及湖里出现的大鲨鱼。 张瑞山意味深长的看他:“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男孩抿了抿唇,“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张瑞山见他不像说谎,也没再追问,只道一句:“走吧。” 长白山张家。 长老院。 张瑞山将泗州古城的事如实禀告给长老,又特意说了活下来的人,是那个代替圣婴的‘孽种’。 长老们这才想起来那个被他们忽略的孩子。 当时张家内部出现了问题,需要一个“完美永生”的人带给他们希望,稳固他们的信仰。 可周穆王墓里,封存在玉佣中三千年的孩子,却是一个死婴。 于是,张家前任族长张瑞桐便将这个带回去的孩子偷偷替换成玉佣中的孩子,成了祭坛上的圣婴。 可好景不长,圣婴的秘密最终泄露,长生的信仰崩塌,张家开始分裂四散。 那个曾经的圣婴跌落神坛,被当成一切的罪魁祸首,随意扔给一个族人抚养。 如今张家族长之位空悬,族内各部分崩离析,张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族长这个身份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和无穷尽的麻烦。 但凡有能力的人都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可张家又不能没有族长,不能没有张起灵。 那孩子虽然是张家和阎王骑尸的混血,却有着张家近几代来最纯正的麒麟血,是张家最合适的下一任起灵。 族内高层的眼光再一次落在他身上,比之从前残酷百倍的训练开始了。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断了又长,长了又断,直到练成发丘中郎将的绝技,发丘指。 一年后,男孩以最小的年纪进了那间屋子,拥有了属于他的纹身。 鹿角龙鳞,踩火焚风,青黑色的踏火麒麟从前胸蔓延至后背。 盗墓笔记——澜3 家族里有一批外家小孩要参加放野,这是每一个张家人都需要经历的过程。 男孩也主动参加了,他年仅13岁,是这个队伍年纪最小的孩子。 在那群小孩商讨着去哪个墓时,男孩设计引着他们进了蝎子墓,而这泗州古城就藏在蝎子墓下。 他要再去一趟泗州古城,他要知道当年那个突然出现的鲨鱼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一群十四五岁的小孩聚在一起,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老练,严谨。 这群人里有个叫张海客的人注意到了男孩。 多年前,张海客随父亲来到张家本家,曾见过他,那时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天井里,看着天井上的一片白天…… 张海客见他年纪小,又是独身一人,便主动上前:“我叫张海客,你叫什么?” 男孩嘴唇微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因为他没有名字。 自有记忆起,他们便叫他少族长,后来又叫他孽种。 男孩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你既不想说,那也无所谓,我们组队吧。”张海客朝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孩子伸出手。 男孩瞥了眼他的手,转身进入盗洞。 进了墓道没多久,走在前面的张海客和男孩便停下了脚步,张海客拧着眉,这个斗不太对劲。 后面跟着的人不明所以。 张海客转头看向身后的一群人:“这个斗不简单,你们还要继续吗?” 他们来放野也是有期限的,眼下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若是再重新找一个好斗,时间根本来不及。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群少年谁也不愿空手而归回去让族里的人瞧不起,纷纷表示继续。 一路凶险艰难,而张海客的身手能力和胆识也在这群人中是出类拔萃的。 蝎子墓的凶险,并不只在于复杂危险的机关。 当四周开始涌来无数的尸虫时,他们像真正的孩子一样,害怕的嚎叫。 若是粽子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可面对这密密麻麻的尸虫,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原地等死。 唯二两个淡定的,是张海客和男孩。 男孩毫不犹豫拔出腰间的匕首,利刃再一次划开还未愈合的伤口,他将自己的麒麟血挨个抹在他们身上。 可人实在太多,男孩要在全力奔跑的同时进行这项艰巨的任务,很快,伤口处流出的血越来越少了。 出血过多让男孩有些眩晕,涂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虫潮直接淹没了落在队尾且没有被涂上麒麟血的人。 “噗嗤——”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 害怕让他们失了理智,其中一个男孩用小刀用力刺进他的手臂,血汩汩流出,男孩贪婪的将血液涂抹在自己身上。 张海客冲着那人大声吼道:“你疯了!他可是救了你们的命!” 血液顺着他的胳膊滑落,流进了鲨鱼的嘴巴。 男孩皱着眉看向他,可眼前逐渐发黑,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感觉手腕处的印记开始发烫。 一股力量顺着印记涌入他的身体。 男孩的意识渐渐回笼,耳边环绕的争吵声让他皱了皱眉。 下一刻,争吵声突然消失了,男孩有些费力的睁开双眼,只看到两把冷冽的蓝色短刃直直插在面前,而那群孩子都倒在地上。 男孩淡漠的眼神忽然颤了颤,只见那两把短刃化为了蓝色的点点星光,进入他手腕处的鲨鱼印记。 印记闪烁着蓝色的光,直到星光完全没入,才逐渐平息。 男孩神色复杂的摸了摸那个神奇的印记,片刻,转身离去。 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泗州古城里,有一样东西能让他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昏迷中的一群人悠悠转醒。 几人互相看看,随即众人怀疑的目光移向唯一站着的男孩。 “刚刚发生什么了?” “是不是你干的?” 哪怕刚刚虫潮来临时,是男孩救了他们,可此时他们依旧毫不犹豫的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他。 男孩并没有出声解释,只是转身离去,瘦弱的背影显得格外寂寥。 张海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刚若是没有他你们早死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怀疑他!” 刚刚墓里他们都见过了,张海客很厉害,他们便也不敢反驳。 张海客似乎很生气,可男孩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张海客大跨步追上男孩,说道:“走,咱们回去。” 回到张家后,男孩跪在地上将代表族长信物的六角青铜铃铛递给长老,并提出想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 “孩子,我们会告诉你的身世。但还有一件事,你看,你拿回了族长的信物,又是在内院长大,受过最精良的训练,这张家的下一任族长,便由你来接替吧。” 这话是在通知他,男孩没有接受与否的权利。 他的表情却一如往常,仿佛对他来说做什么都无所谓。 于是,他就这样被选为了张家最后一个起灵人。 他们将所有的一切,加诸在他的身上。 而一心想知道自己身世的男孩,却等来了一碗红色的汤药。 他忘记了从前的一切,忘记了自己唯一想要做的事。 成了张家无悲无喜的执行工具。 不过他终于有名字了,他叫张起灵。 盗墓笔记——澜4 之后成为族长的许多年间,他一直穿梭在地下墓穴中,以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张家。 失去记忆的张起灵并不知道自己手腕处的鲨鱼印记是怎么来的。 只是偶尔印记会发热,尤其是在他受伤流血的时候,甚至还会泛起幽幽的蓝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流入鲨鱼嘴里的血液越来越多,张起灵手腕处的印记几乎整日都在发热,泛起蓝光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直到那夜,张起灵独自穿梭在一处墓里,突然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张起灵做梦了。 梦中,他看到了一个刺客的一生。 一个代号“澜”的刺客。 澜出生在有神秘力量庇佑的地方,因为意外激发了体内的魔种力量被族人视为不祥,因而将他无情的丢入大海。 侥幸活下来的澜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渔村,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可好景不长,很快战火蔓延到了这里,为了保护伙伴,澜觉醒了体内沉睡的鲨鱼之力,杀死了凶恶的敌人。 可村民们同样畏惧这股力量,于是他们开始排斥澜,将他视作怪物一般避而远之。 澜最终离开了这里,在这个战乱四起的世界,靠着体内独特的鲨鱼之力一次次存活下来。 直到某一天被一个叫曹操的人看中并收养,他来到了魏营。 在这里,像澜这样的孤儿数不胜数,曹操派人教给他们各种凶狠的战斗,意图培养麾下最得力的杀手。 某天,上百位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被关在一个巨大又冰冷的囚笼中,而只有最终活下来的人才能走出这个囚笼。 澜站在角落看着这慌乱血腥的一幕,他没有主动出手,所有将目标对准他的人都被一刀刺穿喉咙。 他甚至都没有动用体内的鲨鱼之力便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至此,澜受到了曹操更多的重视和教导,成为其麾下无可匹敌的顶尖杀手。 直到那夜,他向往常一样接受了曹操委派的任务。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叫蔡文姬的小孩。 这是他唯一一次失手的任务,也是他短短十六年里的最后一次任务。 船舱爆炸,巨大的冲击波让他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是那个叫蔡文姬的小孩治好了他的伤。 幽蓝的刀尖距离她仅不到一寸,澜最终收回了自己的刀,没有选择对她下手。 二人就这样生活在这座孤岛上,流落荒岛的日子是他在离开渔村后唯一平静的生活。 没过多久,曹操带人找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澜是魏都的顶尖杀手,可独木难行。 最后关头,澜为蔡文姬挡下了曹操的致命一击,随后带着她逃离了孤岛。 带着魔道力量的利刃刺穿他的胸口,即便是蔡文姬的治愈能力也无能为力。 在梦的最后,那场连绵不断的雨,好像停了。 张起灵猛的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身旁坐着的少年。 是梦里,那个叫澜的少年。 张起灵坐起身,扯了扯快要掉下去的兜帽,将视线移向地上插着的一把蓝色短刃。 短刃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将所有试图靠近这里的生物拦截在远处。 少年听到动静转头看向他,长长的蓝色波纹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的眼睛是似曾相识的淡漠无痕。 四目相对,两人均未开口说话,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漠然。 俊美的少年相对而坐,如同这世间最完美的雕塑。 “你救了我,我会保护你。”少年低沉有力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盗墓笔记——澜5 “你救了我,我会保护你。” 被曹操的利刃刺中胸口后,体内的鲨鱼之力带着他来到了异世界,找到这个世界上血脉之力最强的人,化为印记依附在他身上。 来到这个世界后,澜一直都处于沉睡状态来修复自己的身体,张起灵的麒麟血脉可以加速他的恢复。 因此一接触他的血,澜就会被短暂唤醒,若是张起灵陷入危险,他便会现身帮他。 澜虽然现身的次数不多,却被唤醒过很多次,张起灵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即便他用鲨鱼之力也未必能压制他,但他很容易受伤,所以,他会保护好他。 张起灵摸了摸手腕处的印记,说道:“你是鲨鱼。” “不是,和你的麒麟血一样,只是一种力量。” 张起灵捡起地上的匕首,默不作声的站起身继续寻找出去的机关。 澜也拾起自己的短刃跟在他的身后。打架杀人他在行,可下墓倒斗他从未接触过,便只能跟在他身后,注意着四周,为他挡住飞来的暗器。 澜作为一个杀手,最擅长的是隐藏自己的气息,同样的,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别人的气息。 可张起灵身上,除了呼吸和心跳,他感受不到任何一点作为人的气息,和任何属于人的七情六欲。 看着前面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记忆倒退,他似乎看到了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时,他虽然也冷淡,可眼神中有情绪变化。当时是在水里,为了方便救他,他便直接以鲨鱼的形态出现,他那时眼中还有震惊。 后来,不知道从哪次开始,他变得不再冷淡,而是无喜无悲。 这座墓里无论多么复杂的机关,张起灵都能解开。 很快,他们出来了。 这座墓在一座山里,山上的树大多都光秃秃的,零星挂着一点树叶也都是干巴发黄的。 两人都不是多爱说话的性子,一路上只埋头走着,安静的有些诡异。 下了山,又一刻不停歇的来到了车站。 “去哪儿啊?” 张起灵站在售票窗口处,将几张皱巴巴的纸递进去,随后又不说话了。 等半天没人说话,售票员不耐烦的抬眼看过去,工作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了! 售票员轻咳了两声,用最温柔的语气问道:“你去哪儿呀?” 他原本是不知道要去哪儿的,可在她问的那一刻,似乎从遥远的某处传来了呼唤,这股力量让他脱口而出:“墨脱。” “墨脱?那是在西藏吧,到西藏的可只有去拉萨的一趟车,还要吗?” “要。” “拉萨好,拉萨可是个好地方……” 售票员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偷瞄着他,慢吞吞的撕下两张纸连同他递进来的两张一起递过去,“给,这是两张去拉萨的票,拿好了哈!” 售票员目送着张起灵离开,直到买票的人等不及了冲着她使劲儿挥手才回过神儿来。 张起灵将一新一旧两张纸递给澜,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澜不明所以的接过两张纸,一新一旧,新的是一张去拉萨的票。 去哪儿他倒是无所谓,只要跟着他,保护好他就行了。 他又将那张皱巴巴的纸铺展开,是一张身份证,上面写着名字,不过这人他不认识。 距离开车还有十个小时,张起灵在这期间只随意吃了两块干巴巴但饱腹感很强的饼干。 他的背包不小,但没装多少东西,除了几瓶水几块压缩饼干,便只有一身和身上这件没什么区别的黑色连帽衫。 天快亮时,他们的车到了。 盗墓笔记——澜6 从山东先坐近三十个小时去青海,等十五个小时,然后再坐大约二十个小时去拉萨。 这是澜第一次坐绿皮火车。 晃晃悠悠的车厢,各种嘈杂的哭闹说话声,以及食物和身体的味道…… 澜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将自己的围巾从别人的屁股底下扯出来。 他直接催动体内的魔道力量,把自己和张起灵包裹住,任何味道和声音都不能穿透,不小心碰到他们的人也会被弹开。 到了青海,澜果断选择变成鲨鱼附在印记里。 出师未捷身先死。 杀手的围巾不允许别人冒犯! 当他再次出来时,周围的一切已经变了。 雪域西藏,辽阔的高原上,苍穹之下,雪花纷飞,白茫茫一片,如诗如画,如梦似幻。 他们来墨脱已经几天了,这里的住户很少,不过好在张起灵有钱,可以暂住在一户人家里, 澜原以为张起灵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墓,毕竟他每次出现他几乎都在不同的墓里,可事实好像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 这几天他哪儿都没去,只是时常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雪山出神。 又过了两天,澜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什么来这里?” 张起灵看着远处,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澜侧头顺着他的方向,看向窗外,那里除了雪就是山。 可张起灵整日都盯着那个方向看。 等他出去后,澜坐在他的位置上,顺着相同的角度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晃眼,薄薄的一层力量覆盖在眼睛上。 他看到了,隐藏在深山里的一座庙。 翌日,下雪了,大雪封山。 张起灵却突然说要上山了,似乎这么多天他都在等,等着一场能掩埋一切的大雪。 两人简单收拾了东西,穿着厚厚的藏袍迎着风雪进了山。 路上的风很大,山路本就难行,如今又下了雪,几乎是一脚一个雪坑。 “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山上的那座庙。”澜用围巾裹住自己的脸,免得吃一嘴的雪。 呼呼的风声中裹挟着一道低沉的声音:“是。”他要找一个叫白玛的人。 “我可以带你去。”他在山下看到过那座庙,在很高很深的山上,就算没有这场大雪,他们也得走好久。 张起灵停下脚步,转过身掀开衣袖,露出手腕处的蓝色印记,意思明了。 他不愿意,澜也不能强求,只能快走几步走在他前面,替他挡着些风雪。 广袤无垠的雪野之上,目之所及皆被皑皑白雪覆盖,极目远眺,只能看到两个渺小如蝼蚁般的黑点,在雪地中缓慢前行。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着,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远远的,澜看到了那座庙,相比在山下借助魔道力量看到的更清楚。 他本以为快到了,可这近如咫尺的距离,他们又走了大半天。 这寺庙并不如何华丽,且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了,时间带给它深深的痕迹。 庙里的廊下,站着一个小和尚。 小喇嘛看到他们后,匆匆行了一礼,便加快脚步朝着后面去了。 很快,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喇嘛跟在一个老喇嘛身后过来了。 盗墓笔记——澜7 老喇嘛的目光先落在澜身上,很快又移开,看向张起灵。 老喇嘛问他:“贵客来这里做什么?” “找一个叫白玛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找她?” “我不知道。”张起灵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老喇嘛轻轻叹了口气,“你现在还不能见她,白玛想见的是一个人。” 老喇嘛继续说道:“你如一块石头一样,见和不见,都没有区别。” 因为老喇嘛的这句话,他们留在了这里。 寺庙里的空房间很多,除了喇嘛们住的房间,还有一个被遮的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的房间外,他们都可以随便进出。 住进去的第二天,老喇嘛指了指院子里的那块石头,告诉张起灵每天去淬炼那块石头,什么时候石头有了形状,什么时候他就可以去见白玛了。 张起灵很听话,当即就坐在那块石头前,开始敲敲打打。 老喇嘛见状,又是叹了一口气。 澜就站在廊下看着他,那个老和尚说他是一块石头,果真贴切。 就比如现在,他虽然在凿石头,可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这块石头,澜甚至怀疑,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贵客怎会与他一道来这雪山深处?”老喇嘛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救了我,我要保护他。” “那客人可知道,他身上少了一样东西。”老喇嘛指了指院子里凿石头的张起灵。 “什么?” 老喇嘛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少的是一颗心,没有心便生不出感情,他就只是一个不会想不会念的石头。” “没有感情难道不好吗?”从前在魏都,杀手的第一课便是学会摒弃一切感情,做到无心。 “先有了然后没有了,是佛,可生来就没有的,是石头。” 老喇嘛看着张起灵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又看向澜,“施主可是来自远方的客人?” 澜看着老喇嘛的眼睛,清透的没有一丝杂质,似乎世间一切都瞒不过他。 半晌,澜应道:“是。” “施主说要保护他,那不知期限是多久?” “到他死。” 老喇嘛又看向那个少年,叹息道:“他的魂太重,命太轻,不过凡尘数载,便要他经历世间所有的苦厄。” “我会保护好他的。”说出口的承诺,他一定不会食言。 “谈何容易啊。” 老喇嘛走了,澜依旧静静地在廊下看着他无规律的敲敲打打。 半月后,又下雪了。 老喇嘛来院子里看他,见着那不规则的石头,告诉他:“你不能是一块石头,让你的母亲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你要学会去想,去想念,你妈妈送给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会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可张起灵依旧对这番话无动于衷,他还是没有生出“想”来。 张起灵每日凿着石头,澜也每日坐在廊下陪他。 就这样过了一年,那块大石头越来越小,可还是没有规则的样子。 某天中午,小喇嘛下了早课,来院子里问他:“你既然来这里,找这个叫做白玛的女人,那么你内心应该是有想的,为何你到现在什么都雕不出来呢,” 张起灵坐在他凿下的一块大石头上,没有说话。 小喇嘛已经习惯他这样的反应了,自顾自说道 :“你是从什么地方,产生要到这里来的念头。你就是在什么地方,开始想的啊。怎么能说你是块石头呢?上师们的想法,真的想不明白。” “他雕出来了。”澜指了指地上的影子,示意那小喇嘛看。 正午的阳光下,张起灵雕刻的那块不规则的石头,是一个人的形状,就如刚才他坐在石头上的坐姿。 他一定是每天午休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影子,然后按照影子开始的第一凿。 当天下午,来了一个蓝袍藏人。 他是来修房子的,那间终日紧闭门窗不透光亮的房间。 那天晚上,张起灵被带进了那个封闭了十年的房间,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白玛并没有完全的苏醒过来,当藏海花的药性褪去,她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三天的时间。然而她等这三天,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 张起灵并没有从白玛的口中得到任何的信息。 他甚至没有听到自己母亲呼唤自己的哪怕一声声音。 一切,都显得太过仓促。 如她约定的那样,她从长眠中醒来,已经失去了睁开眼睛的任何机会。 不过她知道,当那些喇嘛按照约定让她醒来的时候,她的儿子一定在她的身边。 那一定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感知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她能够感觉到儿子的温暖。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真的来了。 就是这三天,寂静的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的三天,就是白玛能做的全部了。 张起灵握住了母亲的手,握住了曾经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三天后,张起灵出来了。 他走到院子里他凿石头的地方,习惯性的拿起凿子开始凿起来。 他凿了几下,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手里的凿子,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大雪中,他坐了下来,蜷缩成了一团。 澜依旧在廊下看着他,看着他蜷缩着身子,他知道他缺少的东西回来了,他有了心,生出了感情。 与此同时,他尝到了失去的痛苦。 盗墓笔记——澜8 老喇嘛带着张起灵将白玛的尸体送回了藏海花下,那是她最终的归属。 他们离开的那天又下雪了,一如当年张家族人闯进寺庙带走了一个叫小官的孩子。 时隔一年,他们再次下了山。 离开墨脱后,两人回了张起灵在北京的房子。 一间四合院。 院子不大也不小,有三间大瓦房,院子里还有一棵树,光秃秃的,枯草落叶堆满了院子,没有一点人生活过的痕迹。 房间里更是简陋的厉害,澜打量了一番,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澜问他:“不下墓吗?” “不了。”他要找的东西都找到了,张家的人都走了,也没什么墓可以下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便住在这里,两人在生活上几乎可以说是九级残废了。 因为不会做饭,张起灵便买了一大兜压缩饼干和矿泉水。 澜不喜欢饼干奇怪的味道,有时便会去最近的山林里,抓些野兔或者摸两条鱼,穿在树枝上,再弄一个火堆,连锅碗瓢盆都不用一顿饭就做好了。 有了烤鱼烤兔子,张起灵也放下手里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坐在石墩子上盯着他,等时候差不多了,便自觉的从他手里拿过一个。 澜和张起灵两人都不是主动说话的性子,待在一起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就一人躺着一个摇椅,吹着风,发着呆。 今天澜又不吃饭,到了晚上,张起灵便侧头看着他。 放空思绪,已经成了澜每日必备的活动。 今天还没放空多久呢,他就察觉到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 “怎么了?”澜面带疑惑,毕竟他俩平常的相处就是把对方当空气。 “吃鱼。”张起灵清冷的声音吐出了这两个字。 澜有些愣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确认道:“你想吃烤鱼?” “嗯。”张起灵毫不迟疑的点头。 晃动着的摇椅让他的头一点一点的,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当然,澜本也会答应的。 “好。” 现在去河边摸鱼等回来就太晚了,澜起身进了屋子,从抽屉里拿了买鱼的钱。 现在是初春,鱼的价格不算便宜。 隔壁那条街,有一户卖鱼的人家。 澜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很好,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的人说着什么“张起灵”。 “哪个缺心眼儿的给孩子取一这名儿啊,多晦气啊!” “老板,买鱼。” “诶!”卖鱼的老大哥连忙止住话题,撸起袖子,热情的从木桶里捞出一条肥肥大大的鱼,“小兄弟,这条不错吧!” “两条。” “呦,好好好,我这就给您再拿一条去,保证又大又肥!”老大哥乐呵呵的去捞鱼去了。 从老大哥手中接过两条很有重量的鱼,给了钱之后,澜提着鱼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老大哥将凳子扯过来,嘎吱一声,一屁股坐下去,接着刚才的话题。 “诶,这当官的就是豪横,我听说啊,城东贴的那张告示全国各地都有,说是什么找到了还有赏钱呢!” 女人来了兴趣:“呦!有多少赏钱啊?” “我估摸着吧,这人肯定是个大人物,赏钱肯定不低!” 滴答—— 一滴水落在脸上,女人皱眉摸了把脸,湿哒哒的,还有点腥!?“下雨了?” 老大哥挪着凳子伸出手探了探:“没下雨啊。” ...... 城东。 澜提着两条鱼站在贴告示的地方,眉心微微皱起。 片刻后,将那张写着“寻找张起灵”的告示撕了下来。 盗墓笔记——澜9 回到院子里,张起灵还坐在摇椅上慢慢悠悠的晃荡。 澜将卷起来的告示递给他,“找你的。” 张起灵扫了两眼,又卷吧卷吧将那纸放在桌子上,眯着眼接着晃悠。 等澜提着处理好的鱼出来时,张起灵闭着眼似乎在摇摇椅上睡着了。 澜收拾了一个小火堆,将穿在棍上的鱼架起来,坐在石墩子上慢慢转着。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他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澜抬头看向闭着眼的少年,“好了。” 他睁开眼,眼中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茫。 张起灵接过冒着热气的烤鱼,一口一口的吃着。 “告示上找你的军官张启山,你认识吗?” 张起灵咽下口中细腻的鱼肉,“见过。” “不去吗?” “不去。” 气氛又陷入一片沉寂。 他们之间,沉默无声是常态。 澜垂着头继续翻烤着滋滋冒油的鱼,在张起灵吃完最后一口时,将冒着热气的鱼递给他。 之后的几天,澜总是会去那大哥家里买鱼,顺便在他家房顶上蹲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别的信息。 “听说那个叫什么起灵的找到了,就是不知道得了那人多少赏钱……” 底下的老大哥叹了口气:“怎么咱就碰不到这好事呢?” ...... 澜又带着两条鱼回来了。 将刚听来的消息告诉他:“他找到张起灵了。” “假的。” 这两个字几乎是在他说完的下一刻就蹦出来了。 “我才是真正的张起灵。”说话间带着久居高位之人独有的压迫,语气中似乎又带着一点被抢了自己所有物的愤怒。 “噔——”澜一刀砍下去,将案板上的鱼一分为二。 “那你打算怎么做?” 张起灵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片刻,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我要去一个地方。” 澜砍鱼的动作不停,“去哪儿?” “长白山。” 长白山,万年不化的积雪。 雪山,凛风,二人。 远远的,两个穿着单薄的少年出现在雪地。 张起灵带着澜走到一处断崖边,等人跟上来后,他纵身一跃,朝着悬崖下跳去。 澜都还来不及反应,身体的本能让他迅速甩出脖子上的围巾,缠绕住他的身体,再一晃眼,人已经拉上来了。 张起灵清冷的目光看向他,眼中罕见的有些迷茫。 我怎么被拉上来了?? “你跳下去是因为下面有你想找的东西?” 张起灵抿了抿嘴:“嗯。” “抱歉。”澜浅浅呼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他早该知道的,只是他跳的太突然了,让他来不及想什么。 澜上前两步,探头看下去,大概五六米高的距离,有一块突出来的大石头。 五六米…… 澜转过身去,对他说道:“我带你下去。” 张起灵拒绝了他:“不用。” 澜两步停在他面前,垂着眼,将他腰间的围巾解下来,犹豫了一瞬又给自己戴好。 随后,握着他的右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蓝色的光将他整个人笼罩。 张起灵只觉得意识恍惚了一瞬,下一刻,就站在了那块石头上。 澜松开了手,率先钻进崖壁上的山洞。 他是不会告诉张起灵,他刚刚是被他吃进肚子里带下来的。 盗墓笔记——澜10 澜在前面没有多久,跟上来的张起灵拉住了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 澜秒懂,并自觉的侧过身子让开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果不其然,之后的路几乎一个一个机关,但张起灵似乎对这些很熟悉,可看他的眼神……算了,他的眼神什么都看不出来。 澜只以为是和往常一样,下一趟墓,找找东西,或者做些记号什么的,就是全部了。 直到,他看到了一扇高达约三十米的青铜巨门。 深沉的青绿色,已不知历经多少岁月,门上雕刻着错综复杂的图案和符文。 二人站在门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澜描绘着门上繁杂的符号,感受着指尖刺骨的冰冷,问道:“你要进去?” “嗯。” 澜拍了拍这门,又拿出自己的短刃一刀砍上去,“铛”一声,溅起了火花。 那扇青铜门,依旧好端端的立在那里。 澜收回了刀没有再试,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张起灵,“我们怎么打开这扇门?” “等。”张起灵只说了这一个字,随后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等?等多久?又等什么? 澜在他不远处也找了块石头坐下,他想着,这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实在是个发呆睡觉的好地方。 头顶上还有星光点点,但你要注意,它们可能随时会下来一口咬掉你的脑袋。 在这里似乎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他们不知道等了多久。 哐,哐,哐—— 那扇巨大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对巨门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一条裂缝,对人类而言,是宽阔的大路。 澜握紧了手中的短刃,紧紧盯着那扇门,不敢挪开分毫。 可门开了之后,却没有一点动静。 澜依旧保持着警惕,压低声音问道:“进去吗?” “不,等。” 门内,亮起了灯,通向远处的黑暗,似乎在欢迎着谁的到来。 淡蓝色的烟雾从地底缓缓升起,很快,黑暗的空间里雾气缭绕。 澜只能用魔道力量覆盖在眼睛上,以防突发情况。 悠扬的号角声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这里,无数幽幽的黑影排成一条长队,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走来。 张起灵将手搭在澜的肩膀上,手中的力道带着他缓缓后退。 它们速度奇快,一眨眼就到了面前。 澜虽然没见过鬼,但他肯定它们不是人。 张起灵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直直的走到队伍后面,澜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两人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而这支队伍的最终目标,是那扇打开的青铜门。 二人刚进门,地面猛的一震动,身后的大门瞬间合上了。 澜看着这扇门,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这扇门多久开一次呢? 这样想着,澜也便问出来了:“这扇门下一次开是什么时候?” “我有钥匙。” 澜这才看向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个墨绿色的麒麟样式的玉玺,只不过这麒麟是由无数小鬼组成的。 澜又问他:“我们在这里待多久?” “十年。”张起灵平静淡然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十分钟那么简单,就好像时间在他眼中不过是白驹过隙。 黑暗中,澜狠狠沉默了,十年。 同时又松了口气,还好,这个世界的时间对他不起作用。 毕竟,他不能比他先死。 盗墓笔记——澜11 青铜门内的世界,并不是想象中的世外桃源。 这里似乎是人间与地狱的交界处,源源不断的怪物从黑暗中涌来,不断的对他们发起攻击。 时间对这里的一切都不起作用,无论是怪物还是人。 最初进来的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因为没有时间的概念,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吃饭,什么时候该休息。 澜体内的力量可以支持他许久不吃饭不睡觉,可张起灵只是一个人,他需要靠吃饭睡觉维持身体机能。 可张起灵不是一个听话的人,澜让他吃那个难吃的饼干他继续杀怪物,让他睡觉他还是继续杀怪物。 无奈,澜只能自己估摸着时间,他觉得他该吃饭了,就将人按着强迫他吃完一块饼干,觉得他该睡觉了,就直接用魔道力量让他暂时失去意识。 澜把他的围巾盖在他身上,魔道力量的气息会让那些怪物不敢靠近他。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澜近乎麻木的挥舞着自己的短刃,将所有涌上来的怪物拦下。 来攻击他们的怪物越来越少,起初澜还以为是错觉,或者是死的太多,怪物要没了。 不过,当他偶然将魔道力量覆盖在眼睛上时,他看到了隐藏在暗中的,密密麻麻的光点。 怪物不是少了,而是发现他们很难拿下所以选择伏在暗处,或许等他们松懈的时候,就会被一拥而上,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澜击退扑上来的怪物,手臂用力一甩,“铛”一声,两把短刃一左一右插在地上,泛着幽幽的蓝光,散发着强大的虎鲨之力。 本就已经寥寥无几的怪物,见此,纷纷如潮水般后退,终于,这场无边的战斗暂时停止了。 澜转身看了眼还没醒来的人,从不远处搬了一块石头过来,坐在他身边。 体内的鲨鱼之力缓缓流动,为有些干涸的身体注入生机。 澜看着远处,有些出神,没有这些怪物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张起灵一如之前几次,从黑暗中醒来,看到的却不是黑暗,而是两抹蓝色。 张起灵坐起身,微微侧头看向黑暗中的轮廓,又一次说道:“你不需要保护我。” 他不是第一次进青铜门了,这些怪物不过最初一段时间会持续不断的攻击,后面只有零星一两只时不时会出现。 澜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回答:“我说到做到。” 张起灵没再继续说话,拿过自己的背包翻了翻,里面除了鬼玺,剩下的食物不多了。 张起灵抿了抿唇,之前来这里时带的也是这么多,可以撑很长一段时间。 这次因为多了一个人,所以他多带了些,谁知道,吃的比之前快多了,而且还只是他一个人吃。 他拉住背包,起身走向远处的黑暗。 澜随即跟在他身后,在路过那两把短刃时,轻轻一挥手,短刃瞬间化作水流攀上他的肩膀。 黑暗中,张起灵似乎蹲下了身体。 澜疑惑着,走近一看,那里有一片蘑菇田。 张起灵在摘蘑菇。 盗墓笔记——澜12 澜原本以为十年的时间会很长,可并没有。 突然有一天,张起灵收拾东西告诉他可以出去了。 澜甚至觉得还没有他们在墨脱的寺庙里待的时间长。 不过他觉得可能是青铜门内太黑太静了,时间的流逝并不像外面一样明显,所以他感受不出来。 张起灵从包里掏出鬼钮龙鱼玉玺,按在巨门的凹槽上。 随着地面的震动,青铜门再次打开。 待两人出来后,门又“隆”的关上了。 沿着来时的路从山洞出来,隔了十年,他们再次见到了阳光。 澜捂住了有些刺痛的眼睛,不由说道:“十年,原来这么快。” “没有十年,我们提前出来了。” 张起灵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脸上。 澜一怔,眼睛也没那么刺痛了,问道:“那我们进去多久了?” 青铜门内的蘑菇大概二十天就可以长出来,蘑菇长了四次,还有他吃压缩饼干的那段时间,所以…… “不到半年。” 澜放下有些多余的手,难怪,他还努力说服自己是门内的时间流逝不明显。 再怎么不明显,也不能半年不到当成十年啊…… “走吧。” 他们进山时,才堪堪入了春,如今太阳虽好,却还是有些凉意。 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从山上下来。 又来到了火车站。 远远瞧见‘火车站’三个字,澜留下一句“我不坐车。”随即消失在原地。 似乎想到了上次坐车时他的窘迫,张起灵唇角微微弯了弯,只短短一瞬,随即又消失了,似乎从未出现过。 四川,四姑娘山。 两个遮挡着面容的少年来到营地外,径直走向最中间的帐篷。 帐篷里,有七个人,为首的是张启山和那个从全国海选出来的,叫张起灵的人。 一进去,张起灵开门见山道:“张启山,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帐篷里的所有目光,瞬间都聚集这个带着连帽衫,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人。 张启山身居高位多年,一眼便看出此人绝不是普通人,面不改色道:“你说。” 张起灵将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垂在身侧,说道:“我是张起灵。” 只一句话,炸起了千层浪花。 帐篷里除了张启山和张日山之外的人,都不明所以的在这两个张起灵之间徘徊,怎么回事?怎么来了两个张起灵? 张起灵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进张家古楼,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张启山倒是毫不犹豫的点头:“你说。” “如今的张家已经没有人了,”张起灵看着他,“我希望你能每隔十年派人去长白山守青铜门。” 在场的人,除了盗版张起灵,其余的都是九门的各家当家人。 于是张启山简单和他们说了张起灵的身份,几人一番思索,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 张启山:“你是族长,我现在也有求于你,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会答应你。” “之后每隔十年,九门都会派出一家进入长白山守青铜门。” 听到他答应了,张起灵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没再多留,直接转身出了帐篷。 见他走了,帐篷里的人这才注意到进来的是两个人,那张家族长身后原来还跟着一个人。 张启山安排人腾出来一个空帐篷给他们,两张军绿色的折叠床,简简单单的床铺。 澜问他:“张启山的话可信吗?” “不知道。”但张家没人了。 盗墓笔记——澜13 真正的张家古楼在广西巴乃,如今他们在四姑娘山只是为了找到进去张家古楼的钥匙。 陡峭的石壁上凿了密密麻麻的洞,大半个月后,底下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找到进去的洞穴了。 大部队又一路颠簸,好一番折腾才到了广西,一个叫巴乃的村子。 一路汽车转牛车,澜才知道,原来火车已经是最舒服的工具了。 张启山将村子里所有空着的屋子都租下来了,放满了各种生活所需的物品。 他们来的人虽然多,但短时间内绝对用不了这么多东西,这似乎是一场持久战。 羊角湖。 帐篷里的人都围在桌子前,看着从四姑娘山传来的密码。 密码一共有三组。 来的这么多天,他们将这山里大大小小的洞穴都做了标记,所有人都在为进张家古楼做准备。 九门的人,除了没有来的,张启山和张日山留守后方,还有一个人让他的狗代替他进去了。 要进去了,可澜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进山的队伍人数多且本领不低,只能说明张家古楼的危险性极高。 甬道极深,里面是不见天日的暗色。 一切似乎还算顺利,并没有澜想象中的危险,出现的机关毒虫对他们而言还算简单。 古楼分布着好几层,越到深处,人越少,倒也不是全死了,还有一些人原路返回将找到的帛书送出去了。 澜坐在石头上看着默默吃东西的张起灵,深深叹了一口气,进来这里这么久,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却总是受伤流血。 不仅仅是因为他凝血功能不好,更多的,是他不把自己当人,无论谁有危险,他都会出手将人救下来。 手掌的伤口,一刀又一刀,没有愈合的时候。 澜能保护他不受攻击,却阻止不了他对自己动手。 噗噗噗—— 山洞的缝隙里突然喷出一阵阵浓稠的白雾,接触的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白雾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能迅速将人的身体融化。 “啊!啊啊啊!——” 白雾吞没了假张起灵,只片刻,他的肩膀融化了,像一个化了的雪人。 澜和张起灵两人迅速起身后退,可雾气蔓延的很快,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可祸不单行,山洞内壁上突出的翠绿色似翡翠样式的东西,一瞬间全部裂开,并从里面出来一种叫密洛陀的铁俑。 印记处散发出一股力量,将张起灵整个包裹住,阻挡了所有腐蚀的雾气。 张起灵寻找机关,澜为他击退源源不断上前的密洛陀。 很快,机关打开了,张起灵回头冲着还站着的人喊道:“快走。” 张起灵冲到前面,为那些人拦住涌上来的密洛陀,给他们争取时间。 澜:“你先走。” 张起灵没有犹豫,转身进了通道。 估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澜用力一击,转瞬间,化为蓝色的鲨鱼隐入地面,露在地面上的鱼鳍飞速移动着,很快,追上了大部队。 呼痛,惨叫,血色,弥漫在山洞里。 张家古楼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浮现。 兵戈相见的声音开始传来,所有人似乎被迷失了心智一般,开始对同伴下手。 张起灵再次划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挨个抹在他们额头处,唤醒了他们的理智。 澜看着他流血不止的伤口,突然想到了她。 她离开了那座孤岛,应该生活的很好吧。 魔道力量可以恢复他的身体,可澜刚给他止了血,还没等长出肉芽,他又给自己划破了。 现在还活着的人,除了澜和张起灵,他们的身体都被雾气腐蚀了,再加上各种伤口,再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出去的路,并不简单,一路机关重重,幻境迷阵不断。 夜晚,当第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突然出现从山体出来时,寂静的营地被打破了。 盗墓笔记——澜14 澜背着张起灵最后出来。 张起灵没有被腐蚀,也没什么伤口,只是失血过多。 在一众缺胳膊少腿的人里,他的伤显得格外的轻,当然,还有只是略显疲惫的澜。 假张起灵的伤势在出来的人里最严重,因为比他严重的也出不来。 澜带着张起灵回了那空空荡荡的帐篷,将人放在铁架床上,然后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儿看着他。 没多久,帐篷被人掀开了,来人是张启山,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医药箱的人。 “我听说他也是被背出来的,所以带人过来看看,这是营地最好的医生。” 澜依旧坐在凳子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张启山也不觉尴尬,看了眼那医生,示意他上前检查。 “佛爷,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并没有什么大碍,输些葡萄糖就好了。” “好,你先下去吧。” 等人走了,张启山才开口,“这次行动失败了,受伤的人我都会转移到青海,我在那边安排了最好的医护人员和疗养师照顾他。” 说话间,张启山一直注意着那个少年,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道:“明天出发。” 垂着头的澜这才抬头看向张启山,似乎在思索着他的话可不可行,半晌,他点头道:“好。” 帐篷没有点灯,张启山的脸隐在黑暗中,他的手指轻点着桌案,眼神晦暗不明。 营地里,活着出来的人以霍仙姑为首,肯定了张启山的行动并视张起灵为神,另一批人,对此次行动的彻底失败,产生了诸多怨言。 行动失败,四姑娘山那边刚刚也传来噩耗,九门损失惨重,可他的位置绝对不能动摇,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古潼京那边的研究也才刚刚开始。 这次的失败,他需要一个理由,上面的人也需要一个解释。 上面的人想长生,而张起灵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不是听他的人说,跟在张起灵身边的少年很厉害,刚刚那个医生会直接将药物注射进张起灵的身体,而不是用什么葡萄糖。 张启山知道麒麟血的豪横,所以那药是特意为他研制的,可以陷入沉睡而不会伤身。 出发去青海的时候,张起灵还没醒过来。 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不过被澜拒绝了,他背着张起灵独自从山上下去,也没坐那个牛车。 天阴沉沉的,狂风猛烈得吹来,山上的树枝张牙舞爪着。 澜背着人走的很快,转眼间就消失在山路上。 山下的村子里,已经有几辆车在等着了,澜带着张起灵随便坐了一辆,等人齐了,长长的车队才出发。 路并不好走,一路颠簸。 澜看了眼依旧昏迷的张起灵,甚至有些羡慕,等他醒来之后就已经到了青海,不用忍受着赶路的颠簸。 青海格尔木疗养院。 澜背着张起灵从车上下来,并拒绝他们说的,一人一个房间的要求。 年轻的医生:“我们这儿的设备都是最先进的,一人一个房间是为了更好的监测身体素质……” 澜直接转身准备离开,他是不可能让昏迷的张起灵离开他的视线的。 “诶诶诶……”一众医生护士瞬间慌了,连忙将人拦下,“行行行,给你俩安排一间房,一间房……” 盗墓笔记——澜15 看来张启山说的没错,他安排了专人照顾张起灵,虽然检查的结果如何他看不出来,但一天几乎五六次的监测,很是认真负责。 来到格尔木疗养院的第三天,张起灵还没有醒来。 同时,澜发现他吃过每日送来的饭菜后,意识会不清楚甚至会短暂陷入晕厥。 澜搅了搅碗里的饭,突然看向床上的张起灵,准确来说,是他插着输液管的右手。 原来张起灵一直不醒,是因为张启山在他的药里动了手,那药只会让他一直不醒来,而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澜一直没有发现。 澜并没有直接带着张起灵跑路,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随意扒拉了两口,随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用体内的鲨鱼之力将体内残留的药力清除。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有人进来了。 很快,澜察觉到有人来了他床边。 有人推了推他,并唤道:“诶,醒醒!醒醒!” 见床前的人没反应,那人似乎松了口气,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又进来了不知多少人。 “给他注射药剂再带出去吧。” “好。” 胳膊上一阵刺痛,一股液体被缓缓推进他的血管,又被鲨鱼之力化解从体内排出。 很快,澜被带离了房间。 “哐当——” 门关上了。 澜瞬间睁开眼睛,目光犀利如猎鹰,透着寒光,将整个屋子扫视了一圈。 这个房间和之前那个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封闭,一样的机器,唯一不同的是那个病房因为澜的强烈要求,所以多放了一张床。 张起灵身上有鲨鱼的印记,无论他在哪儿他都可以找到他。 他和张起灵仅一墙之隔。 墙壁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偷听或者偷看的可能。 一堵墙自是拦不住他,可他要查清楚送他们来这里的张启山究竟有什么目的,才好对他出手,免得这次逃脱之后,惹来源源不断的麻烦,后患无穷。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脚步声,确认那些人离开之后,澜又等了一会儿,才闪身穿过墙壁。 床上躺着的张起灵,依旧昏迷着,只是四肢被锁在了床上,半裸着身体,身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仪器。 澜扯了扯捆住他的锁链,看得出来制作它的人花了心思,锁链内含玄机,坚韧无比。 那些人还没对张起灵动手,只是在防着他醒来的可能。 澜在他体内留了一点鲨鱼之力,他受到任何伤害,那力量都会自动保护他,也能让他察觉,并及时赶来救他。 整个疗养院如同囚笼一般,隔绝着外面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又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可以开始实验了。” 澜瞳孔猛的一缩,这个声音的主人他认识,是张启山。 没过多久,澜留在他身上的鲨鱼之力有了反应。 有人对他动手了! 下一瞬,澜直接穿墙而过。 房间内站着的只有两个人,张启山和那个医生。 墙壁处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蓝色鲨鱼,张着血盆大口直冲两人而去。 背对着的医生被直接拦腰咬断,血滋出来溅在雪白的墙壁上。 张启山虽然年纪大了反应依然很快,一个翻滚躲开了鲨鱼的攻击。 一击不成,鲨鱼化身成了人类少年的模样。 张启山盯着他,完全被刚才鲨鱼化人的一幕震惊了:“是你!” 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你想对他做实验,关于长生的实验。” 张启山说着,一边慢慢后退着:“他可是张家的族长,我也姓张,怎么可能会对他动手。” 无意义的争辩只是浪费时间。 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短刃迎面而来,速度奇快,张启山旋身堪堪躲过。 澜的攻击紧随其后而来。 铛—— 张启山拔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迎上他的攻击。 刀刃相接,张启山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他心下一惊,生了退意。 澜却不给他丝毫停歇的时间,在他抵挡的瞬间,另一把短刃“噗嗤”一声,狠狠刺进他的身体。 澜收回短刃,迅速后退,又化身鲨鱼一跃而起,将受伤的张启山直接撞到他刚刚的房间。 在他被眩晕的短短一瞬间,澜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将短刃刺入了张启山的喉咙。 一刀毙命。 澜再次来到关着张起灵的房间,短刃砍断了绑着他四肢的巨大锁链。 澜俯身刚想察看他的情况,张起灵忽的睁开了眼睛,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盗墓笔记——澜16 张起灵在醒来的瞬间,本能的将面前的人挟制住。 清冷的目光落在那张陌生却有些熟悉的脸上,张起灵松开了扼着他喉咙的手,不确定的开口道:“鲨鱼?” 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握住印记的位置,下一刻,印记微微发热。 “是我。” 张起灵失忆这事儿,澜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上次他出来的时候,张起灵也没了记忆。 澜默默叹了口气,想到了老喇嘛说的,张起灵这一生会经历人世间的一切苦难。 遗忘,长生,对他来说都是劫。 张起灵这个人,仿佛就是为了承受苦难而存在于世间的一般,上苍对他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吝于施舍。 他像是游离在人间的神明,怜悯苍生,却无人怜悯他。 “我是谁?” “张家族长,张起灵。” “我的名字?”张起灵眉头微蹙,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名字。 “不知道,不过你的母亲给你取了一个小名,小官。”是那三日之期,老喇嘛告诉他的。 “我们该走了。” 澜从柜子里找出他的衣服,等他穿好后,轻声说道:“走吧。” 张起灵什么也没问,戴好自己的帽衫,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澜带着张起灵从病房出来,楼道里只有零星几个医生。 还没等他们开口,澜扔出短刃,一刀割喉。 这里似乎只有张起灵一个病人,其余那些受伤的人根本就没有在这里住下。 格尔木疗养院就是为了研究张起灵身上,关于长生的秘密而建立的,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没走多久,一队持枪的士兵从楼梯口上来了,见到两个陌生的人,立刻举枪对准他们。 “什么人?” 能用武力解决的,绝不开口浪费时间。 蓝色的力量包裹着张起灵全身,下一刻,两个黑衣男子忽的凭空消失了! “人去哪……” 士兵们因为惊讶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条蓝色的大鲨鱼从两人消失的地下钻了出来。 如疾风一般,冲着他们而来。 鲨鱼将挡路的人统统撞开,迅速穿过走廊,穿墙而出。 守在格尔木疗养院外的士兵们,就看到了这样荒诞的一幕。 一条冒着蓝光的鲨鱼突然从四楼墙壁上冒出来,在落地的瞬间又变成了两个男人! 值得一提的是,那两个男人一个戴着帽子挡住上半张脸,一个戴着围巾挡着下半张脸。 所有的士兵们同时将枪口对准他们。 下一刻,那个裹着围巾的人突然挥出手中的刀,直直插入疗养院。 “轰隆”整栋疗养院瞬间倒塌了。 与此同时,那些士兵也开枪了,砰砰砰砰—— 却见那人只是将手中的短刃扔出,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短刃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形成一道光幕,将所有的子弹拦截在半空中。 队伍中有人忍不住朝他吼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下一刻,那群士兵惊恐的看着远处。 砰砰砰砰—— 那些被拦截在空中的子弹,打穿了他们的身体。 血液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张起灵从始至终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即便满地的血液,神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澜绕开那一地尸体,停在废墟前。 他向来信奉,斩草要除根。 张启山或许没有想到真正的张起灵会出现在四姑娘山,但他一定对张起灵身上长生的秘密早有预谋。 疗养院,实验,监测,抽血…… 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无辜。 确认疗养院没有活着的人后,澜才带着张起灵离开。 带着张起灵回了北京的那间四合院。 盗墓笔记——澜17 北京,四合院。 回来之后的一日三餐,澜都给张起灵吃补脑的,猪脑花,鱼头汤。 他听隔壁断了腿的大爷,他媳妇说吃什么补什么,所以每天都给他喝大骨头汤。 失忆是脑子的问题,多吃些补脑的东西,定然也是有用的。 张起灵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澜便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他的事都告诉了他。 张起灵倒是也有一点印象,不过也只是一点了。 连着补了半个月的脑子,张起灵有没有想起来什么,澜不知道,倒是四合院里来客人了。 中午,澜从外面买完鱼汤回来便看到大门半掩着的。 从疗养院回来这么多天了,张起灵从没出过院门,他唯一的活动就是在院子里练武。 澜一推开门,果然,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是一个穿黑衣黑裤,戴黑眼镜的人。 澜冷眼瞧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挺和谐,之前他们一定认识。 那人见他回来了,便笑嘻嘻的凑过来:“诶,小兄弟,你是怎么认识这哑巴张的啊?” 澜脚步不停,直接绕开他进了厨房,将买回来的鱼头汤倒在碗里,再放一个勺子,拿出来将碗放在桌上。 做完这一切后,站定在黑衣人面前。 黑眼镜躺在摇椅上慢慢悠悠的晃着:“你看我干嘛?” 澜:“起来,这是我的。” “我可是哑巴最好的朋友!是客人!你看我来这半天了,也没个水什么的,我这都有点渴了……” 黑眼镜半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甚至还跟大爷似的,想让澜给他倒杯水。 澜看向喝鱼汤的张起灵,问道:“你认识他吗?” “熟悉。” 一个失忆的人说熟悉那多半就是认识了。 “嘿嘿,介绍一下,我和张起灵那可是老相识了,你叫我黑瞎子或者黑眼镜就行,”黑瞎子笑嘻嘻的朝他伸出手,“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澜。” 澜说完又进了房间,给自己拿了个小凳子,坐在树荫底下。 黑瞎子有些纳闷,怎么是一个字呢?“你姓什么啊?” “没有。” 黑瞎子挠了挠头,不理解了:“没有?不应该啊……” “代号而已,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 “对对对,小兄弟说的对。”黑瞎子说着又躺下,长腿一蹬,接着开始晃悠。 摇椅嘎吱嘎吱的发出老旧的声音,澜坐在凳子上,他想着,是应该再买一把摇椅了。 阳光正好,带着燥热的风轻轻吹动,院子里的树发出扑簌簌的声音,一时间气氛宁静又美好。 黑瞎子安静了没多久,又闲不住了,“怪不得你俩能玩到一起去啊!感情是因为你俩都不爱说话的啊!” “诶!”黑瞎子坐起身一拍大腿,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以后就叫你俩哑巴双煞!” 墨镜下的眼睛瞅了眼两人身上的衣服,黑瞎子不怀好意的笑道:“一个黑哑巴一个蓝哑巴!多好啊!”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嫌弃:“你该走了。” 黑瞎子立马变脸,一脸悲痛欲绝得捂着胸口:“听说你受伤,我可是马不停蹄的赶来见你,结果我才来了多久啊!你就让我走!!” 张起灵直接一语道破:“你来这是有事。” “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黑瞎子瞬间收回他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脸认真的说道:“广西巴乃,四阿公手底下做事儿,有没有兴趣?” 隐约间,张起灵似乎感觉有一道声音让自己答应他。 “好。”他遵从了这道声音。 张起灵会答应,黑瞎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又问澜:“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啊?” 澜直截了当道:“没有。” 因为第二天一起去广西,所以当天晚上黑瞎子就留在这儿了。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夜已经深了,院子里还有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躺在椅子上。 澜开口打破沉默:“你的伤还没养好。” “我想知道我的过去。” 他有种预感,只要下墓就可以找回他丢失的记忆。 “我想去有我记忆的地方。”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多吃一些能够补充大脑营养、促进脑部发育和提高智力的食物,例如核桃、鱼类、蛋类、豆类等富含蛋白质、不饱和脂肪酸、维生素和矿物质的食品。这些食物可以提供大脑所需的养分,增强记忆力、思维能力和注意力,有助于保持头脑清晰和提高学习工作效率。此外,还可以适当摄入一些补脑保健品或草药,但要注意选择正规产品并遵循正确的使用方法。同时,也要注意饮食均衡,避免过度依赖某种食物或补品,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心态也是维护大脑健康的重要因素。】 盗墓笔记——澜18 第二天走的时候,只有黑瞎子和张起灵两个人。 黑瞎子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他呢?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吗?” “有事。”说罢,张起灵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帽子里。 手腕处的印记微微发烫。 其实是因为澜不愿意坐车,所以藏身在印记里了。 四阿公出钱,两人毫不犹豫买了最贵最舒服的票。 广西巴乃。 下了车后,三人在车站外碰面。 在车站外看到人时,黑瞎子惊诧道:“你速度还挺快的啊!” 这是澜第二次来巴乃,上一次是跟着张启山的大部队来找张家古楼。 黑瞎子找了一辆进山的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了最深处。 四阿公的地盘在一座深山里。 他在山的深处修建了一处庄子,里面守卫严密,且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 两人跟着黑瞎子进了一间竹楼,坐在上首的中年人随意摆弄着手中的九爪勾。 “老板,我把人给你带来了,还多带了一个!你看这钱……”黑瞎子伸出手搓了搓,还笑的一脸谄媚。 四阿公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出去自己找人拿。” “好嘞!”黑瞎子乐颠颠的出去,在路过两人时,还笑了笑,丝毫不觉得他靠人头收钱而不好意思。 等人走了,四阿公看着两人,开门见山道:“张家族长张起灵,青海格尔木疗养院,张启山是你杀的吧。” “是我动的手。”澜往前走了一步挡住张起灵,“你要给他报仇?” 四阿公身子微微前倾,眼睛微眯,锐利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打量着他们。 澜的目光也直直的射向他,手指微微曲起,随时准备动手。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哈哈哈——”四阿公却突然笑了,“杀得好啊!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澜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紧紧盯着他。 四阿公也不在意,随即语气一转,冷笑道:“不过张启山的副官张日山,可是铆足了劲想找到你们,为他的好佛爷报仇。” “我知道你们不怕,不过一波又一波的人总归是个麻烦,倒不如为我做事,这儿是我的地盘,他张日山可进不来。” 四阿公看向远处眼神凶狠,张启山死的突然,仅凭一个张日山可压不住底下这一群人。 “可以。”张起灵答应了他。 四阿公:“好,我让人带你们先去房间,咱们明天就下墓。” 澜提醒道:“你们每隔十年派人进青铜门,张启山死了,约定也要遵守。” 四阿公应道:“那当然,不过其他几家会不会派人,可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义父……” 两人出去的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从门外进来,和他们擦肩而过。 .................................................. 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天要下的墓是西周大墓,之前四阿公派进去的人全都死在里面了。 那座墓里头的东西有人花了大价钱,所以他才费尽心思找黑瞎子去请张起灵过来。 这墓确实不简单,张起灵,黑瞎子这种下墓的顶尖好手一起进去都死了不少人。 他们在西周墓大概折腾了一周的时间才出来。 就算是神人也禁不起不间断的下墓,目前四阿公手头上也没有需要出动他们俩的大墓。 所以两人有好一段时间不用再下斗。 张起灵和澜没有住在四阿公的地盘,而是去了巴乃,住在那儿的一栋木楼里。 木楼不大,只有二层,是四阿公派人给他们搭的,当然不是免费的,用上次去西周墓的钱抵了。 住进去的那天,黑瞎子也来了,说是什么新房子搬迁,来暖房的。 黑瞎子竟然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两只鸡,虽然是巴乃山上遍地跑的野鸡,不过也很让人难以置信了。 因为澜和张起灵都不会做饭,所以竹楼什么都没准备,唯一会做饭的黑瞎子一身厨艺也无处施展。 还是从前的老配方,烤鸡。 “下次来我给你们带我做的青椒肉丝炒饭,那味道……”黑瞎子一脸陶醉的模样。 张起灵将嘴里的鸡肉咽下去,淡淡说道:“没钱。” “啧!这你可就见外了啊!咱俩可是多年的老同学了,黑爷我请你们吃!” “好。” 【下一章开启时间大法】 ................................................... ____________________ 盗墓笔记——澜19 二十年后。 因为张起灵和澜两人的容貌不会改变,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长的时间。 在四阿公那儿待了几年,他们又离开了巴乃的二层小木楼,之后,两人又在北京四合院待了一段时间。 在四合院没过两年,黑瞎子来了。 并且非常真诚的邀请他们去杭州这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居住。 并表示只要他们付房租和伙食费,家里的一切大小活计他黑瞎子全包了。 张起灵和澜两个生活能力零基础的人,可耻的心动了。 房子黑瞎子已经找好了,在杭州西湖边的一个小巷子。 巷子最深处的院子里,原先的那户人家搬走了,又来了三个奇怪的男人。 巷口坐着一群大妈,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的。 “诶,你说那家的三个男人都是干什么工作的啊?整天神神秘秘的……” “是啊,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他们长的啥样,三个人还都遮着个脸,围巾帽子眼镜遮的严严实实……” .......... 一个大妈警惕看了看四周,又一脸神秘的冲另外几人招手。 那几个大妈一看这动作,就知道是有大瓜了,都顾不上嗑瓜子了,连忙竖着耳朵凑过去,围成一个圈儿。 “我听说啊,那几个……都是进去过的!”说完,大妈还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上方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进去过啊!” “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讲故事的大妈吓得朝后仰倒,一屁股坐地上。 其余几人也下意识抬头看去,一张戴着墨镜的大脸,就呲着个大白牙趴在头顶上看着她们,几人被吓得一哆嗦。 罪魁祸首黑瞎子这才不紧不慢的直起腰,笑的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们,“我啊!没别的爱好,就爱凑热闹,你看你们这凑成一堆的,多显眼啊!” “以后说我坏话,记得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别再叫我给听见了。” “不过这大妈说的不错,我们三……”黑瞎子阴森森的看着她们,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确实都进去过……” 成功将那群大妈吓的愣怔住了,黑瞎子这才乐呵呵的走进巷子。 咯吱—— 一推开门,小小的院子里摆着三张摇椅,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躺在摇椅上阖着眼,晃晃悠悠的。 边上还空着一个摇椅。 黑瞎子一屁股坐上去,摇椅不堪重负的“咯吱”了一声。 “诶诶诶,你俩都醒醒神,黑爷今儿大气一回,请你们吃大餐!” 张起灵和澜同时睁开眼睨了他一眼,又默契的合上了眼。 他每次都这样说,结果每次都是青椒肉丝炒饭。 “诶,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啊!黑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再说了,青椒肉丝炒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怎么不算大餐?” 两人无动于衷,双手环着肩膀,依旧闭着眼。 “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黑瞎子无奈,只得说出实情:“这回真的是大餐!是五爷家的孙子过满月宴,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两人猛的坐起,径直走向院门。 “诶——你们等等黑爷啊!” 黑瞎子一愣,又立即跟了上去。 那群大妈还围在巷子口叨叨着,原本还在说着什么,忽的看见里头出来几个人,立马闭上了嘴。 不过那眼神却跟黏住了似的,一刻都不离那三人。 等那三个“杀神”再瞧不见身影了,对三人的身份研讨会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 ____________________ 盗墓笔记——澜20 吴家老宅。 满头华发的狗五爷,怀里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玉雪可爱的小娃娃,笑的一脸褶子。 狗五爷高兴的将这个,被取名为吴邪的小孩,他们吴家最干净的人给所有的客人看。 “请帖。” 吴家大门外,张起灵和澜被拦在门外。 两人默契的侧过身子露出身后的黑瞎子,异口同声道:“请帖。” “嘿嘿嘿……”黑瞎子笑的跟花一样,搓着手上前搭上守卫的肩膀,“大哥啊,我跟你说,我跟你们吴老爷子可是老相识了。” 守卫看了眼他年轻的没有一丝褶子的脸蛋,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家老板的那张老人脸,给了他个“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黑瞎子摸了把自己,讪笑道:“忘年交,忘年交……” 他摸了摸衣服兜,道:“你看这,今天来的着急了,把这请帖给忘带了,你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守卫挥开肩膀上的手,一脸冷漠道:“不能。” 三人站在门外,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黑瞎子此时应该已经被刀死了。 澜冷冷的看着他:“你带我们来吃什么大餐?霸王餐吗?” 张起灵和澜如出一辙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他身上。 黑瞎子脸皮子厚,这点眼神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 “是那人没眼光,竟然认不出黑爷!你们等着,今儿个我一定要让你们吃上这饭。” 黑瞎子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过去然后,从没人注意的墙角翻了进去…… 张起灵和澜:=_= 没过多会儿,黑瞎子出来了,走的正门不说,旁边还跟着狗五爷。 给门口的守卫吓得够呛,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老爷子年纪一大把了,走起路来还挺利索的。 狗五爷看着那个带着帽衫垂着脑袋的少年:“你就是当年那个张家族长张起灵?” 当年的四姑娘山盗墓活动,他因为年纪大了没进去,都是从活着出来的人嘴里听说的。 “是。”张起灵轻飘飘看了眼兴高采烈的黑瞎子,瞎子最近身子不太利索,回去得好好给他抻抻筋骨。 不知从哪儿刮来的一阵冷风,黑瞎子一个哆嗦,抱紧了自己。 “既然来了,就先进来吧,正好给你们看看我们吴家的第一个孙儿!” 狗五爷让开位置,示意几人随他进来。 黑瞎子使眼神:‘怎么样,黑爷我是不是带你们进来了!’ 张起灵斜睨了他一眼。 是进来了,用的还是他自己的面子。 路上,狗五爷暗暗打量着这两个少年,二十年前这二位就长这个样子,如今他已经半截入土,这两人却还是那么年轻。 他心里暗暗叹息,难怪,这世间有那么多人追求长生,一批又一批的,即便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停歇。 活生生的长生例子就在这儿,谁能不动心呢? 院里,来参加满月宴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九门的人。 最显眼的莫过于今天的主人公和他爸爸,一个戴着眼镜的高知分子,满脸笑容的怀里抱着裹着红色襁褓的小婴儿。 “来,一穷,把咱们小邪抱过来让这二位贵客看看。” 吴一穷将孩子抱过来:“爹。” 老爷子接过孩子,又递到二人面前:“来,要不要抱抱。” 才满月的孩子,明明什么都不懂,此时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咧开了嘴,朝他笑着,咿咿呀呀的朝他伸出手。 张起灵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小拳头,出乎意料的,将孩子抱进怀里。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抱孩子,张起灵的动作有些僵硬。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轻声唤出他的名字,“吴邪……”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吴邪满月宴上,他们终于吃饭了心心念念的全鸡宴。 下面有请我们的全鸡方队:白切鸡。盐焗鸡。沙姜鸡。葱油鸡。叫花鸡。花椒鸡。汽锅鸡。口水鸡。泉水鸡。怪味鸡。市师鸡。脆皮鸡。豉油鸡。清平鸡。手撕鸡。咸香鸡。黄焖鸡。炸子鸡。三杯鸡。清炖鸡。糯米鸡。猪肚鸡。大盘鸡。盐水鸡。椰子鸡。四杯鸡。辣子鸡。香酥鸡。柴火鸡。桑拿鸡。麻油鸡。太爷鸡。菠萝鸡。葵花鸡。罐罐鸡。椒麻鸡。哈密鸡。水晶鸡。熏香鸡。木桶鸡。纸包鸡。药膳鸡。咸湿鸡。啤酒鸡。酒酿鸡。】 盗墓笔记——澜21 西沙海底。 四阿公的义女陈文锦集结了一支去西沙海底墓的考古队,张起灵和澜也在其中。 码头上,两人来的时候已经有九人了。 有两个长相很相似的人,他们在吴邪的满月宴上见过,一个是吴三省,一个是解连环。 “小张,你们来了!”一个叫霍玲的女生笑着朝他们跑过来。 不知名男:“文锦,这两个人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啊!” 陈文锦瞥了他一眼,道:“考古靠的是能力,不是年龄。” 随后,又将目光移向那两个少年,陈文锦见到人时便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 两人没理会众人的目光,找了个木头箱子坐下,随时等着出发。 陈文锦招呼着众人:“诶诶诶,咱们大家伙来合个影吧!” “小张,你们俩也过来一起啊。”霍玲见两人无动于衷,便伸手欲拉两人,被两人忽的站起身躲开了。 一共十一个人,站了两排。 “来!3!2!1!” 咔嚓!—— 广袤的海面上,飘荡着一艘不大的船。 已经过去十几天了,船上的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亮的很,透露着即将到达目的地的兴奋。 船头上站着两个人,长身玉立,淡漠如水的眸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 霍玲凑过去:“小张,澜,你俩看什么呢?” 张起灵:“海。” “海?”霍玲扫了一眼这广袤无垠的大海,撇撇嘴:“海有什么好看的,我们都在这海上漂了十几天了,再好看的景色也看腻了。” 忽的一个人从船舱里钻出来,神色慌张的问大家:“你们谁看见解连环了?” 张起灵闻言看去,说这话的人正是解连环,但他此时扮演着吴三省的角色。 澜也注意到了这个假吴三省,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老神在在的看着那群人。 一群人吵着,埋怨解连环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行动,却也无法,只能帮忙找人。 很快,他们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发现了浑身是血,且已经没了呼吸的解连环。 他手里握着一个样式奇怪的东西。 透过人群,张起灵看到了吴三省手中握着的,正是与青铜门终极有关的蛇眉铜鱼。 海上尸体不易保存,他们只能先派一个人将尸体送回岸边,其余人继续行动。 当夜。 他们抵达了海底墓的正上方。 一群人在各自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装备。 房间里,澜提起那紧巴巴的衣服看了眼,又看向已经穿了一半的张起灵,随后一把甩开:“我不用穿这东西。” 鲨鱼,是海中的王者,海洋才是他最终的归宿,怎么可能会用的上那潜水服。 “我先去海底墓。”说完直接便推门出去了。 澜来到甲板,扫视了一圈,见四下无人,直接一头扎进这深不见底的海里。 一抹蓝光破开水面,随后快速往海底下潜。 等张起灵穿好衣服出来时,人早没影儿了。 陈文锦是此次考古队的领头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陈文锦问道:“小张,澜呢?” 张起灵看着海面:“先下去了,在海底墓接应我们。” “好,”陈文锦转头对着那群人说道:“大家把装备都带好了,咱们准备下水。” 在水中顺着暗流涌动的方向,一群人进了墓室。 墓的入口处,涌进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 哗—— 一堆戴着潜水面罩的人从水面冒出来。 盗墓笔记——澜22 墓室里有一股诡异的香味。 吴三省有些疲惫,他也忙活了一路,陈文锦便提议让他休息一会儿,他们就在这儿附近看看。 没了领头人,他们也不敢走的太远,只搬过来几个瓷器坛子观察这些坛子上的花纹。 张起灵想去后殿找找别的线索,被陈文锦拦下了。 “我们中间只有吴三省有下墓的经验,可他还在休息,没有他的带领,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张起灵恍若未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准备离开,“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陈文锦反问道:“你怎么照顾好你自己?你有下墓的经验吗?” “我会和他一起走。”澜走到他旁边。 两个人都要走了,陈文锦更急了,直接拉住张起灵的胳膊:“你们……不准去!已经少了一个人了,你们要是再出事儿,我怎么和领导交代啊!” 张起灵微微转头,淡漠如水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陈文锦下意识松开了手。 “谢谢。” 澜跟在张起灵身后,潜水服不穿,装备也不拿。 没一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 墓里黑的没有一丝光亮,雾气也很重,手电筒的光透不出浓浓的雾,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一两米的景象。 不知名男配:“小心点。” “慢点慢点。” 一个男生越过张起灵来到队伍最前方,“不就是黑了点儿么,有什么可怕的,我给你们探路!” 刚走出去三四米远,那个男生突然一阵尖叫,又狼狈的跑回来:“啊——有怪物!” 张起灵一个箭步冲上去,还以为是什么呢,结果就是一块大石碑。 陈文锦问道:“怎么了?” 张起灵:“石碑。” 霍玲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切,还说什么去探路,一块石碑就给你吓成这个样子。” “我……我那是看错了。” 异于常人的双指摸索着石碑。 澜微不可察的看了眼斜后方,声音低的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到:“有人。” 张起灵收回手:“不用管他。” 这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他们,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吴三省假扮的解连环。 两人往后撤了撤,给吴三省腾出更多操作的空间。 很快,石猴雕像上的人下来了,径直来到那处大石头前,诡异的开始梳妆。 如此诡异的一幕,又把折返回来寻找两人的队员们吓了一跳。 “吴三省!你干嘛装神弄鬼的吓唬啊……” 气冲冲上前的霍玲被吴三省猛地撞开,很快又消失在大雾里。 即将摔倒在地的霍玲忽的落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张起灵~”百转千回的三个字,让追出去的张起灵一个踉跄。 张起灵控制着,让自己始终落后吴三省一步,“轰隆”一声,石门瞬间关闭。 跟上来的陈文锦问道:“三省呢?他去哪儿了?” 张起灵在那道门上晃了晃手电筒,“进去了。” “那我们快找找机关,赶紧进去。” 澜这才慢悠悠的走过来,吴三省的目的是带他们去某个地方,张起灵也察觉到了,所以刚才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自己去追。 要不然澜一出手,吴三省哪儿有跑掉的机会。 陈文锦也学着吴三省的样子,在石碑前梳妆。 突然,陈文锦在镜子前喊着:“诶,你们快来看!我找到了!” 张起灵也凑过去看。 “你站的太高了,下来一点。”陈文锦调整着他的姿势。 “不对,你要摸自己的鬓角……” 张(矫揉造作)起灵…… 澜看着他对镜梳妆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透过镜子,张起灵看到了那里缓慢转动的机关:“找到了。” 墓道的另外一头,是一座云上宫殿的模型,这里还放着数不清的瓷器古董,金银珠宝。 “啊——” 爬上去的那女生不知看到了什么,吓得尖叫出声。 两人跳上高台,警惕的走过去。 是一具干尸。 张起灵蹲在那干尸前,奇长的双指有规律的按动着,忽的扒开那干尸身上的衣服露出鼓鼓的腹部:“有东西” 那干尸的嘴巴突然裂开,几人下意识一个后退。 “你先下去。”有外人在,他们俩不好操作。 台子上站着三个人,陈文锦很自觉的下去了。 手中水波流转,蓝色短刃若隐若现。 灯光突然灭了,整个大殿顷刻间陷入一片黑暗。 陷入黑暗的瞬间,手中的短刃成形,只轻轻一挥,干尸便成一分为二。 澜刚刚收工。 “啊——”熟悉的尖叫声又一次传来。 霍玲神色慌张的指着那个黑乎乎的甬道,说是在里面看到了吴三省。 通道和刚刚进来的那个差不多,只是还没走多远,张起灵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一转头,除了还站着的澜,其他人全都倒在地上了。 这个墓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迷香混杂其中,再加上那迷香对他不起作用,直到人晕倒了,澜才发现。 “张起灵……”澜一把将倒地的张起灵接住。 踏踏踏—— 有人来了! 来不及多想,蓝色光晕将两人笼罩的瞬间穿墙而出。 穿过墙,是海。 鼓着大肚子的鲨鱼,在水中快速游动着。 原本澜想着先将人带回船上,顺便等等其他人,看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 谁知,鲨鱼刚露出水面,就看到他们的船旁边多了一艘船。 船上还有几个穿着一身黑的人拿着望远镜了望着这个方向。 鲨鱼默默地又下潜了些,将自己隐藏在海里。 考古队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迷晕的,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在这儿等等,看那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于肚子里的张起灵,他只是晕倒了,在哪儿睡不是睡,再说了,他的肚子可是很舒服的。 可不是人人都有他这样的福气,可以在鲨鱼肚子里睡觉。 为了不引人注目,鲨鱼躲在了船底下,这样也能看清那些人什么时候出来。 游了好几圈,又上来了好几次给张起灵补充氧气,水底下这才有一群人出现了。 上来的人都是一拖一。 鲨鱼的眸光一暗,果然,那些迷药就是他们动的手。 没想到的是,那群黑衣人走的时候,竟然把他们的船也开走了。 在经过他们的船时,一只大着肚子的鲨鱼使劲儿撞了好几次,把整个船只都撞的晃晃悠悠的。 若不是因为肚子里还有个人,澜肯定要给他们撞得人仰马翻才行。 等这口气出的差不多了,鲨鱼才不紧不慢的离开,带着张起灵来了一处小岛。 盗墓笔记——澜23 海上的一处孤岛。 火堆旁,张起灵还未醒过来,澜坐在一旁烤着从海里顺手捞上来的鱼。 “咳咳——” 张起灵忽的坐起身来,在看到身旁的人时,又下意识的放松下来。 “还记得我吗?”不是澜多想,毕竟张起灵是有前科的。 “鲨鱼。” 澜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失忆就好,否则他不仅要再给他讲一遍他的经历,还要陪他再走一趟这地下的墓穴。 正好,鱼烤好了。 当天晚上,他们就在这儿孤岛上凑合了一夜。 船没了,这孤岛离岸边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澜带着人游了整整一天才回了码头。 两人休整了一天,又一路火车换客车的,总算是回了杭州。 巷子口,写着齐的隆咚锵按摩的摊子前坐着一个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男人。 见有两个人朝这边走来,摊子老板立刻坐起身准备揽客:“呦,两位老板出去一趟辛苦了,要不要来我这儿按按啊。” 张起灵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帽子,澜往上扯了扯自己的围巾,两人装作没看见,径直走进巷子。 一阵风刮过,就剩下黑瞎子伸着手,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路边。 黑瞎子拍了拍手,收了他的按摩摊子,也拾掇拾掇进了巷子。 一开门,还是熟悉的样子。 黑瞎子几步走到那空着的摇椅前,长腿一迈,便躺了上去。 他抱怨道:“诶,如今这生意可不好做啊,我这都开张好几天了,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都懒得睁眼看他,如今这什么时候,普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他又把这按摩摊子开在这小巷子,来往的都是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会有人花钱去按摩啊! 更别说,他们三个在这儿的风评可不好,就算要按摩,也不会选黑瞎子这个来路不明的小摊子。 黑瞎子忽的坐起身:“诶,朋友一场,要不然你们当我的第一第二个顾客吧!” 张起灵:“可以,没钱。” “怎么可能没钱啊,你俩不是刚接了个活吗?” “好,我们按摩……” 澜的话还没说完,黑瞎子就打断了他,“来来来,两位老板就躺着好好享受吧!” 说着,他便从椅子上坐起来,殷勤的捏着澜的肩膀。 “怎么样,这个力度可以吧,我可是练过的,保准您满意!” “可以。” 等两人都按完了,黑瞎子准备算钱的时候,澜才继续刚刚未说完的话:“我们按摩,小院的租金你交。” 黑瞎子顿时如遭雷劈,一脸天塌了的模样:“诶……你们怎么能欺负一个瞎子啊!” 张起灵一脸冷漠的打断他的嚎叫:“该做饭了。” “你们……还有没有天理了啊!”黑瞎子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可怜人,一脸悲愤的指着这两个负心汉。 澜:“你要是做饭,除了这个月的,以后的租金我们交,你要是不做饭……” 黑瞎子秒收:“我做,我做。” 晚饭是青椒肉丝炒饭,黑瞎子的最爱。 之前张起灵和澜两个不会做饭的人住的时候,除了烤鱼烤鸡,就是压缩饼干。 所以两人也不挑食,黑瞎子做什么他们吃什么。 盗墓笔记——澜24 二十年后。 张起灵和澜行走至一处悬崖下,却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素质,高空抛物,一个布帛包裹着的东西突然落下,差点就砸在张起灵头上。 悬崖上,狂风忽至,卷起黄沙漫天。 “呸呸呸——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风啊!” “我去!这俩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风散沙退,悬崖边却突然多出了两个半遮面的人。 张起灵举起手中的包裹,扫了眼对战的两波人,问道:“谁的?” 场上一片静谧,一群人都盯着这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少年,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目光澄澈的少年朝他们跑过来,伸出手:“我……是我的。” 张起灵将布包裹扔给他,随后转身跳下悬崖,澜亦随之而去。 “诶……” 风声呼啸间,澜仍能听到上面的喊叫声。 其实悬崖并不太高,大概只有二十米左右,只是山崖间雾气太重,让人看不真切罢了。 张起灵体内的鲨鱼之力,会慢慢改变他的体质,所以他才能这般从高处跳下而毫发无损。 回了杭州小院,黑瞎子倒是不在,这些年他接活接的很是频繁,赚的钱越来越多,人倒是越来越抠了。 吴三省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张起灵的联系方式,说是手上有他们张家的一样东西。 虽然张家差不多没了,但张起灵还是张家族长,他必然是要去的。 下午五点,澜跟着张起灵来了这杭州有名的老地方。 今天这铺子里拿出来的是老物件,慕名而来的人很多,虽然买不起但饱饱眼福也是赚了。 大堂内摆的是一把黑金色长刀。 能拿动这把刀的人,才有买它的资格。 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举起来这把刀。 张起灵一身黑衣帽衫穿过这人群,径直走向那柄长刀。 唰—— 刀刃出鞘,寒光冷冽。 澜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吴三省:“这把刀我们要了。” 张起灵偶尔会失忆忘了一切,所以这么多年来接活所有的钱都给了澜。 张起灵是道上接活费用最高的,比排名第二的黑瞎子高了一倍不止。 张起灵和澜在道上合称北哑,二人几乎形影不离,所以接活一次是给两个人的钱。 若是没钱了,就回家顺两件东西带出来卖掉,反正他是张家族长,就算他不拿也便宜了别人。 “诶,”吴三省推开了那张银行卡,笑的一脸狐狸样儿:“这把刀不论钱,你们陪我下一趟墓就算抵了。” “什么墓?” “西周墓,周穆王。” “好。”澜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又将那张银行卡放回了口袋。 这座墓他们都不知道去了几次了,里面大部分的机关都摸清了,下个墓就和回家一样简单。 “好,到时候通知你们时间。” 谈判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正好,那边的张起灵也耍完一套刀法。 刚从吴三省那儿得知,这把刀是历代张家族长佩刀,黑金古刀。 澜不由挑眉,这他们自己家的刀还要花钱从别人手上买回来。 换上新装备的张起灵站在人群里,一身遗世独立的气质,显得格外突出。 澜过去说道:“走吧。” 快出门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少年,是上次在悬崖边上,乱丢东西的人。 盗墓笔记——澜25 山东瓜子庙前的小饭馆。 张起灵和澜从车上下来,竹楼里已经来了几个人,看样子也是这次同行的人。 初夏的天气有些燥热,桌上的茶水温热正好解渴。 “潘子!” 从门外进来三个人,吴三省带着他侄子吴邪和吴邪朋友来了。 澜还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茶水,张起灵愣愣的看着窗户外,可能在发呆吧。 吴三省:“两位小哥,等向导到了我们就出发。” 澜放下水杯,说道:“嗯。” 吴邪自觉扯了张凳子坐下,“嗨!我们又见面了!” 张起灵还没回神,澜便看过去:“又见面了。” 吴邪介绍道:“我是吴邪,这是我朋友憨少,你们怎么称呼啊?” “澜,张起灵。” “澜?你的名字是一个字!” “名字不过一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 “嗯,也是。”吴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看了看澜又看了看张起灵,问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不是。” “那你……”吴邪还打算接着问,他三叔一把将人扯过去,“行了行了,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 吴邪挣扎着:“三叔,你干什么呀!” 吴三省指着门外的那头老黄牛,一拍他的大脑袋:“干什么?向导来了。” “准备出发!” 在看到门口的牛车时,澜眼前一黑。 或许是因为他鲨鱼的力量,陆地上的无论什么交通工具,他都极度不适应。 往常他都可以藏身在印记中,可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法子是行不通了。 坐在牛车上的吴邪热情的朝他们挥手:“小哥,澜,你俩快上来啊!” 澜跟黏在地上一样不肯上前。 张起灵越过他,把背包放在车上,说道:“我们跟在后面。” 吴三省:“行,走吧。” 一头老黄牛拉着一车人和行李,两人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小路的尽头是河流。 下一段路,他们改走水路。 吴三省闻了闻那只狗,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让他眉头紧蹙:“那洞,怕是尸洞。” 他们人多,东西和向导在后面那条船上。 之前来这个墓时,他们是从山里进去的,如今倒是好了,改成水路。 澜伸出手,指尖碰到水面的瞬间又缩回来,甩了甩手,神色有些不好,嫌弃道:“水不干净。” 这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整条河都透露着一股腐臭味。 “死在墓里的人,都顺着这条河流到洞里的积尸地,一会小心。”张起灵也难得的神情严肃。 澜应道:“嗯。” 很快,小船进了山洞,洞里很黑,周围的一切瞬间暗了下来。 突然,潘子焦急的声音传来:“三爷,船工和向导不见了!” 两人显然是早有预谋,连船上的马达也被弄坏了,不给他们丝毫逃生的机会。 几人一筹莫展之际,河岸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且声音越靠越近,越来越大。 密密麻麻的虫子,结成成片的黑暗吞没了他们的船。 船头的两人仔细注意着水里的一举一动,忽的,张起灵奇长的双指进入水中的那片黑暗,将虫子夹出来一只扔在船上。 “尸蟞。” 尸蟞群刚走了,水道里又传来一阵诡异的铃铛声。 铃铛响起的瞬间,张起灵便立刻提醒道:“这声音有问题,快堵上耳朵。” 张起灵还有记忆,也知道张家族长的信物青铜铃铛,所以顷刻间便听出了这蛊惑人心的铃声。 虽然张起灵喊的及时,可几人还是失了神智。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落水声响起,小船上只剩下张起灵和澜。 水里游两圈,或许能让他们的脑袋清醒清醒。 “啊—” 一只尸蟞咬中了潘子,潘子下意识将尸蟞从身上扯下来,然后重重扔出去。 正中吴邪。 盗墓笔记——澜26 “啊——” 刚从水底钻出来的吴邪直接正面对上大尸蟞,吓得他一个不稳又沉入水底。 “咕噜咕噜——” 泡在水里的吴邪,脑子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只恶心吧啦的大虫子没落在他身上。 探头探脑的从水里出来,对上自家三叔恨铁不成钢的嫌弃眼神。 “行了,这位澜小哥把那尸蟞捉住了,你赶紧上来吧。” 说着,吴三省伸手将自家不成器的大侄子拉了上来。 原本张起灵打算下去将人救上来,澜突然出手了,匕首划过水面,激起的水滴直直打中那半空中的尸蟞。 吴三省眼疾手快,将掉在水里的尸体连同那青铜铃铛捡起来。 “小三爷,你没事吧,刚才对不住了。”潘子一脸歉意,毕竟也没想到他随手一扔正好甩他脸上。 “没关系,我没事。” 吴三省没好气的说道:“他能有什么事儿啊,人家澜小哥都把尸蟞给他打下来了。” “澜兄弟,你刚刚那一手真是这个。”潘子竖着大拇指,语气中止不住的惊叹:“我潘子服你了!” 憨少刚从后面那条船上过来,见潘子这样的狠人如此夸赞澜,不明所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啊?快给我说说!” 吴邪也不清楚全貌,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潘子。 “咳咳,刚刚这位澜兄弟在水上用匕首一划,溅起的水滴一下就击穿了那只尸蟞。” 潘子指了指船上那只半死不活的东西,示意他们看去。 吴邪和他的朋友两人一样的星星眼看着澜,嘴巴张的能吞下拳头:“这么厉害!” 话题的中心——澜,倒是恍若未觉的耍着手里的匕首,这水太脏,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沾上一点。 “嗷——”吴邪捂着刚被打的脑壳,委屈又无辜的看向自己三叔,“三叔,你干嘛又打我?” 吴三省看着他摇头:“诶,不争气啊不争气,人家澜小哥才16岁,一手功夫使得出神秒化,你呢?” “十六岁!!!” “我…我……”吴邪想反驳,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吴三省撇开眼:“行了行了,看见你我就糟心。” 吴邪眼眸忽的一亮,骄傲的抬起头:“我是咱们老吴家这一代的独苗儿!” …… 吴三省在他那脑瓜子上又是狠狠一拍,“就知道丢人现眼。” 没了发动机,他们的小船只能靠桨。 小船穿过了最狭窄的河道,前面豁然开朗。 张起灵举着手电筒照向远处:“积尸地要到了。” 吴三省也打起精神:“前面就是水洞最危险的一段,这种洞就是进去出不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前面如果真是积尸地,东西不会少,说不定还会有几百个水鬼掀我们的船,或者鬼打墙。” 张起灵警惕地看着前方,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拔刀。澜也握着自己的两把短刃,蓝色的暗纹隐入刃中。 暗道里的小船晃晃悠悠的穿过了前面的大弯道。 “你们看!那儿有具水晶棺材!”吴邪朝着某个方向晃悠着他的手电筒,“里面好像还有具尸体。” 憨少惊恐的看向前方:“那儿也有!” 几人顺着憨少的目光看去,棺材里却是空空如也。 “里面的东西出来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张起灵却依旧淡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知道前路艰险,可河道太窄,他们的船不可能调头,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能正面迎上了。 几人绷紧了神经,尤其是憨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给他吓得一激灵。 嚯—— 不远处的滩涂之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鬼,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个身体。 澜将短刃挡在胸前,身子微微前倾,浑身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小船顺着河流而下,与它的距离慢慢靠近。 澜拦下准备拔刀的张起灵,一跃而起的瞬间甩出手中短刃,直直穿过那女鬼的胸膛。 裹挟着虎鲨之灵的短刃,顷刻间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 砰—— 女鬼仿佛受了重创般,跪倒在地。 澜借着河壁的力量,稳稳落在船上,甩出去的短刃化作水流缠绕在胳膊上。 张起灵随即说道:“快走,不要回头。” 几人火热的目光落在澜身上,又碍于此时的危急情况,欲言又止,只能哼哧哼哧的划着船。 前面一片亮光传来。 吴三省松了口气:“看来我们离出口不远了。” 即将出去的时候,吴邪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的转过了头。 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出现,按在他的头上,“别回头。” 吴邪心下一惊,是澜。 盗墓笔记——澜27 终于出了洞口。 吴三省总算憋不住了,狠狠一个大巴掌“啪叽”一声,落在吴邪脑壳上。 怒气冲冲道:“叫你别回头你非不听,你是想害死我们啊!” 吴邪抱着自己的脑袋,龇牙咧嘴的,“三叔,我都快被你打傻了。” “给你好好长长记性!” 憨少问:“刚刚那个白衣服女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张起灵开口道:“儡,是白衣女粽子的魂魄。” 吴三省冲着两人拱手:“多亏两位兄弟了,要不然,咱们只怕得折在那儿。” 澜:“不必,我们拿钱办事。” 那边吴邪嘀嘀咕咕的和吴三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的还往他们这边看一眼,不外乎就是在问他们的身份。 张起灵会失忆,但澜不会,所以和吴三省只是装不认识,但两人本就不熟,也没什么说话的必要。 张起灵和澜两人在船尾相对而坐,一个擦刀,一个抚刃。 两人虽不怎么说话,但多年来的相处,他们之间默契自然非同一般。 刚刚在山洞,张起灵一摸刀柄,澜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对付这种诡秘,他无非就是放血。 他留在张起灵体内的鲨鱼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人调养的差不多了,麒麟血就算要用也不能用来对付这种小喽啰。 潘子将望远镜递给吴三省,说道:“三爷,前面好像有个村子!” 吴三省接过,待看到远处的情形时,不由一阵欣喜:“这村子竟然没那么破,还有电灯!” “哇塞!那我们是不是还能洗个热水澡,顺便大吃一顿!”憨少望着远处,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 吴三省睨了他一眼,“村子里还不知道有没有旅馆,说不定只有马棚给我们住。” 吴邪倒是知足:“马棚也不错,现在能有个休息的地儿我就满意了。” 船很快靠了岸,几人背着各自的装备向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快点,天快黑了,我们得找到进村的路。”吴三省招呼着落在最后面的两人。 穿过了芦苇荡,看见那路边坐着一个小男孩,见了他们这些生人也不怕,直愣愣的盯着他们。 吴三省上前问道:“小朋友,你知道进村的路怎么走吗?” 那小朋友只看着他们不说话。 潘子:“小朋友,你告诉我,我给你买好吃的。” 那小孩却是熟练的伸出手,“来张五十的。” 吴三省一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大钞递了过去。 拿了钱,那孩子才露出笑,收拾好自己的背篓,招呼着:“走,跟我来。” 村子不大,那孩子直接领着他们来了村子里唯一一家招待所。 见了这宾馆,憨少大失所望,这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吴三省问道:“还有房间吗?” 老板:“还有两间,你们要吗?” “要。” 吴邪跟着张起灵和澜一屋,剩下他们三人挤一屋。 几人收拾收拾,放了东西后又来了吃饭的地儿。 天已经黑了。 吃饭时还遇到了吴邪他们的旧相识,一个叫陈澄丞的,据说是和陈文锦是亲戚的女生。 虽然张起灵和澜在陈皮那儿待了好一段时间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吃饭。 只是陈澄丞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扯在张起灵和澜的身上。 “诶,你老是问他俩干嘛,也看看我呗!刚刚在那水道里我的表现也很不错!” 有女生的地方,就是憨少的主场,他这么一说,成功化解了场上的尴尬。 当然,尴尬的是别人,从来都不是那不爱说话的两人。 盗墓笔记——澜28 翌日。 他们找了那个小孩做向导带他们进了山。 “啊呦吼……” 带他们走水路的向导老头,似乎笃定他们死在那河里了,竟然还有心情唱山歌。 “站住!” 吴邪一吼,那老头立刻就准备跑路。 他们人多,又是提前准备好了,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 吴三省面上带着笑,说话间却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狠厉:“你带我们去找古墓,我们就不杀你。” 那老头不想死,又打不过他们,只能不情不愿的领路。 到了半山腰的一处低洼,上一批人在这里扎了帐篷,只是走的着急,里面的物资装备都没被带走。 他们捡了些有用的,一并带上路。 吴三省是老手艺人了,没多久就找到了进去的地方。 澜看着面前不足半米高的洞,沉默的弯下了腰。 若是只有他和张起灵两个人根本无需这么麻烦,鲨鱼可以带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从洞里进来,澜松了口气,还好,里面并不像洞口这么矮。 从门内进来,里面是一堵砌的密不透风的砖墙。 “这里面有防盗夹层,所有的砖头只能往外拿,不能往里推,也不能砸。”张起灵奇长的双指一点点摸索着这墙壁。 “这墙连条缝都没有,怎么可能把砖头拿出来?” 潘子的话刚说完,就被打脸了。 张起灵就将手指插进那墙里,硬生生扯出来一块砖。 “墙里是炼丹时用的矾酸,一打破就会浇在我们身上。” 吴邪问:“那会怎样?” 吴三省:“马上烧的连皮都不剩。” 张起灵用特殊的道具将墙里的矾酸引出来,脑力活干完了,剩下的体力活就交给他们了。 墙破开,里面是一间墓室。 “小哥,从这些文字上能不能看出这里葬的是什么人?” 张起灵摇了摇头。 听到吴三省的这话,澜倒是看了他一眼,他记得当时吴三省告诉他,来的是周穆王的墓,怎么如今又装作不知道了。 吴三省也注意到澜在看他,回头看了眼吴邪,见人没注意这儿,才冲他摇了摇手。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搭着吴邪的肩膀,问道:“大侄子,这墓里怎么样啊……” 澜问张起灵:“你知道?”这吴三省装模作样的事儿。 “嗯。” 澜恍然,难怪呢,刚刚张起灵还给吴三省打配合。 见张起灵直勾勾看着墓室中间的那口大棺材若有所思的模样,澜低声问道:“里面的东西说什么了?” “他不让碰这里的东西。” 两人转身,默默地看向钻进祭祀青铜器皿里的潘子。 3……2…… 这次还没数到一呢,棺材里的东西就按捺不住了。 嗡嗡嗡嗡—— 棺盖发出细微的震动,源源不断的黑雾从棺材里冒出来。 吴三省最先注意到这异常,惊诧的看着那抖动个不停,还冒着黑烟的棺材:“这,小哥这是怎么了?” 见那东西快要出来了,张起灵才站出来,用粽子专属的语言和里面的东西交流。 粽子:“别动我的东西!快给我放下!放下!” 张起灵:“知道了。” 粽子:“你们这些人类快滚出去!这是我的地盘!” 张起灵:“知道了。” “都把东西放下,什么都别拿,天黑之前离开这儿。” 知道了,但是可以不全遵守。 棺材盖的动静消停了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又开始震动了,黑蒙蒙的浓雾不停的从缝隙里冒出来。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气的冒烟。 若不是它打不过那两个,它刚刚就直接动手让他们成为祭品,全都留在这儿陪它!! 【 澜第一次来这个墓里,见它一直冒着烟,甚至还想让张起灵给它下跪,他直接给了它一刀,然后它就老实了。 之后他们再来这里,它也没什么动静,顶多抱怨一两句。 不过这次可能是见来了这么多人,所以又蠢蠢欲动了。 】 盗墓笔记——澜29 离开那间墓室,沿着通道一路深入,到了下一间墓室。 越深入,越接近主墓室。 进来的这间墓室很大,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摆放了七具棺材。 张起灵和澜两人因为在那间墓室多留了会儿,所以是最后进来的,一进来就察觉到这里的气氛过分紧张了。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吴邪僵硬的转过头来,脸色煞白。 两人走到他身边,澜问道:“怎么了?” 吴邪抖着手指了个方向,颤抖着声音说道:“那……那……影子多了一个……” 澜一看,那墙上果然是多了一个身子圆脑袋圆的奇怪影子。 唰—— 一把匕首擦着澜的耳朵旁飞过去,直直冲向那个藏在暗处的人。 看那身形是一个胖子。 张起灵这刀可丝毫没有留手,力气也是十成十的。 没想到那胖子竟然还是一个灵活的胖子,一个旋身,刀刃擦着他的肩膀扎入身后的墙壁。 那胖子见他们人多,直接转头朝着他们进来时的方向跑出去。 “不能让他碰到那具棺材。” 张起灵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追了上去。 等澜过去时,便看到张起灵一刀被打碎了那胖子头上的陶罐,随后那胖子一矮身子,钻进了墓道。 澜走过去问道:“怎么不追了?” “没必要。”随后张起灵收回刀,扫了眼四周,钻进了其中一个墓道。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主墓室,开启青铜门的钥匙鬼钮龙鱼玉玺就在那里。 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张起灵才演了这么一出。 即便没了记忆,但他对墓里的熟悉度,依旧强的令人发指,丝毫不需要澜这个场外援助。 一人一鱼在墓道里快速穿梭,他们走的是通往主墓室最快的一条路。 熟悉的玉棺,熟悉的玉佣,熟悉的鬼钮龙鱼玉玺。 澜站在一边看着张起灵三两下打开机关,拿出了鬼玺。 他也很疑惑张起灵的某些行为,就比如现在,每次守过青铜门之后,他就会把鬼玺放回来,等下一个十年要进青铜门的时候再拿回来。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放在一个随时都有盗墓贼来的墓里,澜也问过他,万一被别人拿走怎么办? 张起灵很肯定的说,不会,因为这是他下了这么多墓,找到的最合适的放鬼玺的地方。 因为张起灵会不定时的失忆,而且他知道自己失忆后为了找回记忆一定会选择下墓,他担心自己会忘记鬼玺放在哪儿,所以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即便后来澜一直陪着他,但他早已习惯这样的方式,况且他的人生漫长,就算为了同一个目的将一件事重复上百次也没什么,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拿了鬼玺,又将所有的机关复原,两人这才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又不知道从哪个墓道传过来的枪声和呼救声,听那喊叫声像是吴邪的。 等两人赶过去时,就看到底下三个人围成一圈,手上拿着不大的火把驱赶着涌上来的尸蟞群。 “给我!”潘子从两人手里抢过火把,将两人推开,大吼道:“走啊!保护好小三爷!” 吴邪被王胖子推搡着上去,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潘子。 澜拉住准备划手放血驱虫的张起灵,将自己的短刃扔下去。 轰—— 泛着幽光的蓝色短刃直直插在潘子脚下,挡住了所有的涌上来的尸蟞。 砰砰两声,两人从高处跳下来。 “小哥,澜兄弟。” 两人下来的及时,潘子没受什么伤,只是有些力竭。 澜忽的听到了什么动静,转头看向那处墓道。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张起灵也望向那里。 “他来了。” 盗墓笔记——澜30 “谁来了?” “别问了,赶紧跑吧!” 那胖子许是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慌不择路的扯着吴邪和潘子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被揪着衣领子的吴邪,扯着脖子看向后面:“诶,他俩还没上来呢!” 王胖子扯他的力气不减:“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那大佬还需要我们留在这儿碍眼?” “小三爷,咱们先走吧。” 那种从喉咙处发出的“咕噜咕噜”声越来越大,越靠越近。 很快,一个浑身是血,少了一只胳膊的人动作僵硬缓慢的从墓道口出来。 那人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它似乎看不见,头左右摆动着似乎在闻着什么。 张起灵盯着那具血尸,缓缓后退。 “走。” 两人很快追上了前面跑着的三人,听到他俩的脚步声,三人才气喘吁吁的慢下来。 王胖子探着脑袋朝后面瞧着:“怎么样,那东西没追上来吧?” 张起灵:“没追上来。” “那咱们快走吧,那玩意儿可不好惹。”王胖子心有余悸的说道。 吴邪狐疑的看着他:“胖子,你认识那东西?” “你以为我是怎么进了那墓道的,就是那孙子追我!” “哦,合着是你把那东西引过来的啊!” “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说话间,一行人穿过墓道又来了一处墓室。 王胖子眼尖,在黑暗中还能一眼就看到了那地上的东西,“诶,这是那孙子的手臂。” 他也不忌讳,直接将那半截手臂捡起来,还仔细端详起那血淋淋的东西:“这虫子的胃口够好啊,给吃成这样!” 黑暗中,从墓道内忽的窜出来一个人影,径直扑倒吴邪。 “啊啊啊——她咬我!” 旁边的王胖子反应迅速,直接一脚上去将那人影踹开。 吴邪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被张起灵一把扶住。 “她不就是那阿宁吗?” 又来一个吴邪的老熟人。 “对啊,就是那娘们,要不是她,上次在内蒙咱们能跑的跟兔子似的吗?烧成灰胖子我也能认得她!” 王胖子将人制住,又抬头看向潘子:“潘子,有绳子吗?” “有。”潘子麻溜的从包里掏出绳子递过去。 吴邪抓住王胖子即将落在阿宁身上的手:“诶,你干嘛呢?” “捆起来啊!没瞅这娘们属狗的吗?逮谁咬谁?” “她已经受伤了。” 王胖子看向他的目光跟看傻子似的,“这天真吧,是病,你这英雄救美的戏码唱错地儿了。” 两人僵持着没一会儿,还是王胖子先败下阵来,“行行行,你们聊。” 将阿宁身上的危险物品拿走之后,王胖子自觉的腾开地方。 吴邪的好意阿宁可不领情,她白着一张脸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咔”一声,被张起灵打晕。 “小哥,你干嘛?”吴邪扶着人,一脸不解的看他。 小哥这人做事儿靠谱,安全感十足,他将人给打晕,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身体里有尸蟞。” 血肉搅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墓室里格外的明显,扶着人的吴邪更是紧紧闭着眼睛,生怕不小心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 等阿宁醒来,两人还没聊上几句,吴邪又晕了。 王胖子从台子上跳下去赶忙将人扶起来:“这怎么又晕了一个啊!” 张起灵拉开他的袖子一看,那胳膊上的牙印已经变得青紫。 “是尸蟞的毒素。” 张起灵说着用刀尖扎破自己的手指,使劲儿摁了摁,才挤出一滴血抹在吴邪嘴巴上。 如今体质好了,划的伤口小了连血都挤不出来,更何况体内残留的力量会修复他的身体,这么个小伤口,不过几息便愈合了。 他们刚救了阿宁,结果转头阿宁留在上面的一队人就绑架了憨少和陈澄丞。 阿宁联系不上他们,只能等天黑之前出去才能救下两人。 盗墓笔记——澜31 “这里有路。” 胖子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就跑过去了。 等人到跟前了,潘子才不紧不慢的说完:“可惜堵死了。” 从天堂落入地狱,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儿。 “潘子,你嘴也让尸蟞咬了?说话这么大喘气。” “你以为那两位是吃素的啊,你就等着瞧好了。” 王胖子半信半疑的扯着潘子过去,瞧着站在墙壁前的小哥和澜。 小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摸索着墙壁的情况。 手指突然发力,直接插进墙壁取出一块砖头。 一下子,光照过来,这边儿的路就亮堂了起来。 王胖子嘴巴张的老大,惊奇的看了眼他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的,也学着张起灵的样子,将手指往墙壁里插。 一瞬间痛苦面具,王胖子捂着手指脸色狰狞:“我去!真他娘的疼啊!” 潘子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这功夫,可不是我们一般人学得来的。” “砸开墙壁,对面就是出口。” 说罢,张起灵便后退,而澜则上前两步,从腰间掏出匕首扎进墙壁里。 澜慢慢转动匕首,“砰”一声,墙壁炸开了。 “我去!”王胖子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他一拍潘子:“诶,你们这都哪儿找的神人啊!” “三爷找的人,说是道上有名的伙计。” 过了这道门,王胖子把手电筒往前一照,顿时傻眼了:“不是吧,这他妈也叫路?这是给人走的吗?” 吴邪刚打算怼他两句,就听到熟悉的那种“咕噜”声,他咽了咽口水,一把将阿宁推进去,“那东西来了,阿宁你先走!” “胖子,你那一身膘就留下来喂那血人吧!”说完,吴邪一矮身子,从洞里钻了过去。 “你们先走。”张起灵拿着黑金古刀往前一站。 “你刚对那阿宁可不是这样说的。”王胖子一边说一边用力收住自己的肥肉。 刚钻进去半个身子,王胖子忽的脸色一变:“我去!我他娘的卡住了,” 刚好,嘶吼声也到了,血人来了。 潘子在后面使劲儿推着,吴邪也在前面拉他,王胖子就死死卡在肚子那块。 潘子一个退役特种兵都推的脸色狰狞:“胖子,你自己也使劲儿啊!” 澜看了眼和血尸交战的张起灵,转身一把拉开潘子,王胖子的大屁股露在外面,正疯狂蠕动着。 澜收回了准备推他的手,抬腿踩在他屁股上,一用力,将人踹过去。 王胖子骨碌骨碌滚下去,被那边的吴邪扶住,他捂着屁股转身吼道:“潘子,你丫……是澜兄弟啊,踹的好踹的好啊!” 王胖子揉了揉屁股,喃喃道:“这回去是该减肥了。” 澜睨了眼潘子,将洞口让开:“你先走。” 潘子也不扭捏:“好,我们在那边等你们。” 等人都走没影了,澜借着石壁一跃而起,将那血尸踹倒在地,随后拉着张起灵一个闪身,直接穿过石壁。 “走吧。” 前面的亮度不低,应当是出口。 王胖子一喜:“我就说嘛,天无绝胖子之路!” 面前的并不是出口,而是一个天然的墓室,还种着一棵巨大的树。 “这里到底是哪儿啊?”吴邪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上面还挂满了风干的尸体的树。 王胖子两眼放光的看着下面,还用手电筒晃了晃:“诶诶,你们快看那儿!” 盗墓笔记——澜32 墓室下面的石床上,躺着两具完好无损的尸体。 一男一女,男尸身披盔甲头戴狐狸样式面具。 “这肯定就是那鲁殇王的肉身了,这人够缺德的啊,雀占鸠巢,把人家斗给倒了自己住进来。” “碰上胖爷我,算他倒霉,胖爷我今儿个就替天行道,除了这个祸害!” 两人来的时候,就看到王胖子撸起袖子正准备下去。 吴邪看了眼他们身后:“你们来了,那血人呢?” 张起灵:“跑了。” “到底什么血人?”阿宁还没见过血人,吴邪害怕她知道她的队友变成血人会受不了,所以还没告诉她。 “哪儿来什么血人啊!这儿又不是东北,你们哥几个就在这儿踏踏实实待着啊,爷下去瞧瞧怎么回事儿。” “让你们看看我王胖子是怎么保护文物的。” 说罢,王胖子把手电筒往嘴里一塞,抓着石壁上的藤蔓就开始往下爬。 吴邪和潘子在上面用手电筒照着他,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胖子虽然胖,但也是很灵活的。 下了一半,从崖壁中间的石洞突然打出一道光,直直照在王胖子脸上。 随后就传来王胖子杀猪般的惨叫声:“啊啊啊——” 王胖子受了惊吓,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半吊在空中。 上面的几人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都将自己的手电筒照在那洞口,生怕出来个什么怪物。 一道人影从那洞里探出身子来,吴邪一喜,迫不及待的喊道:“三叔!三叔!我在这儿!” 吴三省闻声抬头看向他们,见那臭小子还没心没肺的呲个大牙,顿时来气了: “吴邪,你个小兔崽子你跑哪儿去了?害我担心死了!” “怎么样?你们都没事儿吧?” 吴邪应道:“我们都没事,就是憨少和陈澄丞在上面可能有危险。” 吊在半空中的王胖子服了,怒吼道:“是啊!他妈现在你们都没事儿,事儿最大的是我啊!” 他被吊在这儿半天了,他们不知道心疼他就算了,竟然还有心思寒暄! “那个什么三叔还是三婶的,你没事儿拿手电筒瞎晃什么啊!” “你没事儿自己吓自己干什么?” “废话!这他妈什么地儿啊!这突然冒出来个东西,我哪儿知道冒出来的是人是鬼啊!”王胖子的话,含妈量极高。 “你就是在内蒙救吴邪的那个胖子是吧,你抓好了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三叔,你刚才……”吴邪一句话还没说完,直接眼一闭,头一低,一头栽了下去。 “小三爷!……” “吴邪!” 张起灵抓着墙壁上的藤蔓直直跳了下去,将吴邪揽住,随后两人稳稳落地。 见两人安全落地了,澜这才从上面一跃而下。 上面还不清楚情况的吴三省一脸焦急:“小哥,吴邪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中了尸蟞的毒,不过暂时没有危险。” “我先找地方下去,小哥,你先帮我照顾好吴邪。” 王胖子还在半空中吊着:“不是说等我信号么,你们怎么都下来了?急什么呀?” 澜指了指上面,好心提醒他:“藤蔓要断了。” 盗墓笔记——澜33 藤蔓要断了!! “啊?不是吧!”王胖子吓得一动不敢动,浑身的肉都在哆嗦。 咔——咔—— 是藤蔓断裂的声音。 安静的环境里有什么声响都格外的明显,王胖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这位澜兄弟,你能不能像小哥刚刚那样也接住我啊!” 澜点头:“可以,你下来吧。” 王胖子一喜,深吸一口气,“那我可就松手了啊!” “嗯。” 王胖子松手的瞬间,澜挥出手中的短刃,在他即将落地的瞬间将人撑住。 “诶呦喂……” 但王胖子运气不好,直接掉在了那石床上,躺在那两具尸体中间。 王胖子无力的挥了挥手:“谢了兄弟!” “不客气。” 上面的潘子打趣道:“胖子,你这艳福不浅啊!” 王胖子看了看两边躺着的尸体,“我去你的,这叫什么艳福不浅啊!” 说着王胖子便坐起身来,连带着将那两具尸体也带了起来。 还是上面的潘子看得清楚,说是衣服勾住了,王胖子这才松了口气,又有心思观察这两具尸体。 王胖子趴在那女尸跟前瞅了好半天,才抬头朝他们喊道:“诶,这女的嘴里有东西。” 吴邪这个愣头青还想直接伸手从那嘴里掏东西。 还是吴三省经验老到,将女尸体内的机关破解了才将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女尸口中的钥匙拿出来没多久,原本保存完好的尸体顷刻间便化为一具骷髅。 男尸手中抱着一个盒子,女尸口中含着一把钥匙。 鬼鬼祟祟倒腾尸体的王胖子,眼神却忽的一变,顿时和同样迷糊的吴三省纠缠在一块。 两人明显是中了青眼狐狸的幻术。 张起灵和澜上去,一人扯一个,又在两人背上狠狠一拍,“啪啪”两声就清醒过来了。 清醒过来的两人一脸迷糊,这是怎么了? “来来来,你那一把老骨头的,躺地上干嘛?” “那你骑我身上干嘛啊?” 张起灵又一刀将那男尸的头砍下来:“你们中了这青眼狐狸的幻术。” “青眼狐狸?这墓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血尸,青眼狐尸,九头蛇柏,还有那棺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吴三省狐疑的看了眼自家大侄子,怎么有他在的地方格外倒霉呢? “三叔,你说这盒子……” 吴邪拿着从男尸身上拿来的盒子,刚想问问三叔这是什么,哪知一转头就对上三叔打量的眼神。 看的吴邪心里毛毛的,“三叔,你看我干嘛?” “怎么了,我还不能看你了?” “能,那你告诉我这盒子到底是干嘛的啊?” 吴三省忽悠他:“就是一个放舍利子的盒子。” 吴三省能忽悠得了傻侄子,忽悠不了王胖子这个见多识广的。 “战国那会儿,佛教还没传过来吧,这里边儿放的肯定不是舍利子。” 吴邪眼眸一亮:“难不成装的是鲁殇王的鬼玺?” 说到鬼玺,那上面的阿宁眼神也不对劲儿了,看来她们的目的也是这鬼玺。 澜微不可察的瞥了眼张起灵的包,可惜了,鬼玺已经被他们先一步拿走了。 王胖子催促道:“那快打开看看啊!” 吴三省将人拦下:“吴邪,刚刚那具女尸你忘了?” “哦,对对对,一个钥匙都有机关,那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也有机关,回去再好好研究。” 说着,吴邪将宝盒放进包里,忽略了一旁王胖子的欲言又止。 东西拿到了,几人起身接着找离开这里的路。 “这七拐八绕的,到底那个才是离开这里的路啊?” 话音刚落,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墓道里传出来。 “血人来了。” 盗墓笔记——澜34 血人出来的墓道刚好离王胖子最近。 有王胖子在,吴邪都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了,一个回合,他直接被那血人打飞卡在树洞里。 他想拿出武器反击,结果武器也被卡在里面,怎么都拿不出来。 幸好小哥出手将那血人拦截,王胖子这才松了口气。 这血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不要命似的一直往上冲。 澜也上前帮忙,两人都知道这血人已经不是人了,所以下手丝毫没有留情。 砰—— 那血人飞出去砸在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血。 不过吐了这一口毒血,这血人反而恢复了意识。 阿宁连滚带爬的将那血人扶起来,“小七,小七你怎么样了?” “阿宁,我……我和东子进了一间墓室,误喝了里面的水,产生了幻觉,东子在西边儿,危险……” 那血人强撑着把话说完,又再次晕了过去,这次是真的没气了。 澜倒是注意到张起灵从那个男尸身上摸了什么东西,又过去递给吴邪。 吴邪还沉浸在不远处那悲伤的场景里,突然从旁边冒出一只手来,他一惊,迷茫的大眼睛看向张起灵。 “这什么啊?” 张起灵直接将麒麟竭塞进他嘴里,确认他咽下去了才说道:“麒麟竭。” 吴邪下意识品了品嘴里的味道:“就是那死人身上的东西?!”也没什么别的味道啊? 原本还在颓废的阿宁突然站起来,将一旁毫无防备的潘子挟持住:“把麒麟竭吐出来,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哎,你这女人怎么恩将仇报呢!”胖子也拔出枪对准阿宁。 “阿宁,你的队友已经死了,你就算要了这麒麟竭也没用啊。” 吴三省看穿了她的目的,只是这麒麟竭是神药,但是也不能起死回生啊。 吴邪也站起来试图阻止她:“阿宁,麒麟竭我已经咽下去了,吐不出来了,你快放开潘子。” 怕阿宁不信,吴邪还张着嘴巴叫她看。 “既然你咽下去了,那你们就去把我的同伴找回来。”潘子脖子上的刀已经割开了一道口子。 阿宁说着让他们去帮她找到队友,眼神却一直落在张起灵和澜身上,显然,她想让这最厉害的两人帮她找。 幽暗宛如深潭般静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围巾遮着的半张脸冷凝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用他威胁我们帮你找人?”澜的声音如同他的目光一般冷冽。 阿宁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想起来自己生死未卜的同伴,定了定神。 “我数到三,3……” 澜脚尖用力一跃而起,围巾在身后扬起,速度快到只留一道残影。 “啊……” 阿宁痛苦的砸在石壁上,又无力的掉下来摔在地上,“噗”吐出一大口血。 那几个愣头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到“砰”一声,阿宁就飞出去砸墙上了。 王胖子两眼泛光:“我去!这才是高手啊!” 吴邪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遗世独立的澜,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阿宁,还是跑过去将人给扶起来。 嘴里还说着:“他们可是我三叔专门找来的高手,可和我们不一样,你威胁不了他们的。” 阿宁一梗,能把血人带回来的,在场的除了那两个厉害的还有谁能行?你们是软柿子好拿捏可你们也没用啊! 王胖子给潘子处理了伤口,潘子揶揄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对我这条小命还挺在乎的啊。” 王胖子突然一脸深情的看着他,含情脉脉的说道:“因为我爱你!” 潘子虎躯一震:“啊?” “行了,咱们还是赶紧……”吴三省话说到一半,忽的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可转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潘子一直注意着吴三省这边儿的动静,见人不对劲赶忙问道:“三爷,怎么了?” 吴三省看着身后的巨树,沉吟片刻道:“这棵树好像有问题。” 盗墓笔记——澜35 墓室里数十米高的古树有问题。 吴三省发话了,几人又是好一番观察。 吴邪也不知道是什么好运气,一个踉跄直接踩中了机关。 霎时间,墓室剧烈摇晃抖动着,面前的古树直接一分为二,一个棺椁从树洞里被推出来。 很快,一切恢复平静。 除了张起灵和澜还有腿脚不利索的阿宁,其他人都凑过去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棺椁。 两人站在树下,张起灵伸手摸了摸这古树,吐出一句:“它快醒了。” 这树是九头蛇柏,之前估计是在休眠,但是他们刚刚的动静太大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醒了。 澜侧头看了眼后面折腾的几个人,问他:“要不要告诉他们。” “不用,他们不会走的。”这棺椁就在眼前,若是不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他们不会甘心离开的。 澜抬头看了看上方高耸不见顶的树,等会儿树醒了,那上面就是他们唯一的逃生出路。 那边突然传出来潘子的惊叫声:“三爷,这东西还喘气儿呢!” 树那边的两人对视一眼,如醍醐灌顶一般忽的想起来什么,两人连忙绕过去。 王胖子趴在尸体旁边,刚准备将它身上的玉佣脱下来。 张起灵喝道:“都别动他。” “小哥,见者有份,这吃独食儿可不好啊!”他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让他看到了,让他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吴邪插在两人中间:“胖子,你说什么呢,小哥不是那种人。” “玉佣五百年蜕一次皮,如果强行扒下,里面的尸体会变成血尸。” “这个玉佣里的活尸已经存在了三千多年,一拉线头就会立刻起尸,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澜倚在树上,看着张起灵头头是道的,将那群什么都不懂的人忽悠了个彻底。 三千年的活尸确实一拉线头就会立刻起尸,但也不至于厉害到能把他们全都留在这儿。 只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看那半成品的血人就知道了,三千年的血尸一定是个极难缠的主儿。 吴邪搓了搓胳膊,一阵恶寒:“那些东西就是它蜕下来的皮?” “嗯。” 吴邪一脸嫌弃的在背包带子上磨了磨手指,刚刚他还捡起来看了这个不知道几百年前蜕下来的皮。 张起灵上前一步,出手掐断了玉佣里的人,“你活的够久了。” 那价值万金的玉佣不能动了,他们只能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东西。 吴邪一眼瞧见了棺材里放着的小盒子:“诶,这儿还有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张帛书,讲述了鲁殇王一生的经历。 “它醒了。” 张起灵一句话打断了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 王胖子一脸懵:“谁?谁醒了?” “九头蛇柏。” 话落,地上的树枝竟然像是活了一样开始摆动缠绕,似乎想要将所有人留下来。 吴邪忽的明白了,这满树的干尸是怎么来的了。 可祸不单行,原本就仓皇逃生的他们,遇到了一只尸蟞王,不知情的吴邪将那尸蟞王给杀了又引来了尸蟞潮。 很快,密密麻麻的窸窣声从各个墓道传来。 吴三省狠狠一拍发愣得吴邪,怒吼道:“看什么看!赶紧上树啊!” 尸蟞潮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追上了他们。 王胖子重量大爬的慢,也最先被尸蟞追上,再一次将身上的尸蟞弄下去,他忍不住喊道:“澜哥!你快出手吧!我们要撑不住了!” 之前在墓道里,就是澜从天而降救了潘子,胖子可记得真真的。 一群人里最轻松的就是澜了,张起灵还会时不时的扶他们一把。 眼瞅着那尸蟞都快爬到王胖子的大腿了,澜跳下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直接单手将一个快二百斤的胖子扔了上去。 好在这树粗的很,能承受的了王胖子的冲击。 “诶呦——胖子我的老腰啊!”王胖子一扶腰,一个鲤鱼打挺从树上爬起来接着往上爬。 吴邪和受伤的阿宁最后出来时,那尸蟞也紧跟着快要出来了。 澜拦住了吴三省准备倒汽油的动作,毕竟下一个十年张起灵还要把鬼玺放回去,可不能让他们把墓给毁了。 所以澜出手截住了尸蟞,等尸蟞潮退了,两人才离开。 盗墓笔记——澜36 杭州的一处小院。 三个大老爷们躺在极其有年代感的摇椅上,眯着眼晒着太阳。 摇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听着这接连不断的声响,让黑瞎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该换个椅子了啊,这‘咯吱咯吱’的,我都担心给我摔了。” “没钱。”张起灵确实没钱,毕竟他自己会失忆,所以钱都给了澜。 黑瞎子可不信这话,“你俩不才接活儿回来么,怎么可能没钱?” 澜斜睨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说你傍上大佬了么,让你的大佬出钱给我们换新的椅子。” 黑瞎子一拍大腿,不赞成的说道:“大佬这种关系可是在关键时刻用的,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人家呢!” “哦,那就别换新的了。”澜又合上了眼。 黑瞎子盯着他俩瞅了半天,墨镜下的眼睛忽的一亮,开口道:“我发现了一件事。” 两人连眼都不带睁的。 没人搭理他,黑瞎子也不尴尬,自顾自说着:“我发现你俩才是真的抠门啊!只进不出的,连个椅子都舍不得换。” 澜眼一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扔过去,“连你的一起换了,趁我们休息的时候换,不要发出动静。” 澜才不抠门,他是觉得麻烦,而且人来人往的,他最讨厌吵吵闹闹的了。 “好嘞老板,这事儿交给我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包您满意!” 收了钱之后的黑瞎子,还是稍微靠谱一些的,当天晚上就给他们把事儿办妥了。 第二天起来,院子里就多了三个豪华的加大号摇椅。 至于为什么是加大号,黑瞎子对此表示他也想体验体验小鸟依人的感觉。 两人的老年生活还没过多久呢,吴三省又发来了消息,说是让他们暗中保护要去西沙海底墓的吴邪。 价钱还是按市场价,两个人两百万。 老板有要求,说是暗中保护,所以他们还得将自己的面容隐藏起来。 张起灵除了点不亮厨艺这块,几乎算得上是六边形战士了,不仅打架一流,缩骨易容也是手到擒来。 不过看着眼前满脸皱纹,顶着颗光亮大脑门,且略显猥琐的人,澜又一次沉默了。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张秃子,是他认识的那个遗世独立的张起灵。 澜一脸黑线,他真的不理解,张起灵为什么格外钟情于把自己易容成各种各样的丑模样。 难不成,是因为高处不胜寒,所以想下来体会体会凡人的世界? 张秃子把易容的材料放在澜面前,问他:“这位兄弟,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张起灵表示切换身份他是认真的,不光脸和身形变了,连声音和性格也完全看不出他本人的影子。 澜挑眉道:“你易容之后倒是像换了一个人。” “一分价钱一分货,咱们可是最值钱的一批货。”张秃子边说着边给他脸上抹东西。 “我不要你这样的。”澜看了眼面前一脸褶子的人,嫌弃的挪开了眼睛。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干这行可有些年头了……” .......... 好一番折腾总算是给澜弄好了。 张秃子将镜子递过去,胸有成竹道:“看看,怎么样,我这手艺还行吧!” 镜子里的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中年男人,还是丢进人群下一秒就找不到的那种。 不过还行,澜暗暗点头,起码脸上没那么多皱纹,比张起灵的那个好多了。 收拾好东西后,到了约定时间,两人这才动身前往目的地。 盗墓笔记——澜37 码头边。 联系他们的人有两波,一波是吴三省的人,还有一波是阿宁的人。 正巧两波人的目的地一样,所以澜直接将两个任务一并接下来了。 只是看样子吴三省那老狐狸是不打算来了,所以两人便上了阿宁的船。 一进船舱就见了熟人,张秃子便热情的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后面的澜却是一副没骨头似的,软塌塌的身子倚靠在柱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像极了社牛且健谈的哥哥,带着他内向且不爱说话的弟弟。 “这位是张顾问和他弟弟,对西沙海底的情况很了解,待会儿跟着我们一起下去。” 张秃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握住吴邪的手上下摩挲着,“幸会幸会,鄙人姓张,张灏。” “你好,我是吴邪。” “王胖子。” 介绍完后,吴邪便想收回自己的手,奈何那个姓张的顾问力气大的很,一直拉着自己不撒手。 张灏恍若未闻,依旧来回抚摸他滑溜白皙的手,笑的一脸荡漾:“吴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呵呵呵……”被一个老男人这样揩油,吴邪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一旁的阿宁和胖子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还是澜看不下去了,开口转移话题:“行了秃子,要变天了。” “是啊,要变天了。”张秃子松开吴邪的手,却依旧笑眯眯的盯着他。 “走吧。”见他松开手,澜直接转身就走,实在是没眼看。 等回了两人的房间,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打算暴露身份?”所以做事儿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张秃子:“怎么会,这身份容貌当然还是自己的舒服了。” 他打算了下了海底墓就把人皮面具给扯了。 “那你……”澜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那张脸,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张秃子对上他嫌弃的眼神,秒懂他的意思,他解释道:“这说明我演技好啊!” “行了行了,趁着现在风浪没来还能睡会,我们要养精蓄锐为晚上做准备。” 说罢,张秃子便直接上了床。 到了晚上,暴风雨来了。 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平静的海面瞬间巨浪翻滚深不见底。 船上的所有人都去甲板上帮忙拉紧绳子,免得货物被风浪吹到海里。 吴邪的小身板被风浪吹的东倒西歪的。 “快看!那是什么啊!” 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多了一艘破破烂烂,很有年代感的船。 待看清了海面上的那东西,那些船员又大喊着:“鬼船!是鬼船!” 吴邪听到声音想要转头看看,就被阿宁阻止了,“不能回头,会被带走的,无论听到什么都必须装作不知道。” 吴邪这次倒是忍住不回头了,结果一抬眼,阿宁那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只手一样的东西。 “阿宁,你……” 话还没说完,那触手拉扯着阿宁直接一把将人带到那艘鬼船上。 那些船员们这才回过神来,连连赶过去,将想跳下去救人的吴邪拉住。 “我去救人。” 澜扔下一句话便转头跳入海里,不借助任何工具,在汹涌翻滚着的海水里身形稳当。 王胖子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专家就是专家啊,连泳都游的这么好!” “行了,那位哥出手,你小子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王胖子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 借着扔过去的绳子,澜利落的爬上鬼船,一把拉住快要被那触手拉走的阿宁。 一个用力将人扯过来,又把她脖子上的吸的紧紧的触手扒拉开。 “走。” 话落,澜拽着人纵身跳下海。 阿宁毕竟没有澜那样如履平地的水性,若不是澜拉扯着,早就被风浪卷走了。 “快,快上来!” “可以啊!你小子还知道下去救人了!” 一露头,就对上了张秃子笑眯眯的那张老橘子皮,脚下一滑,差点给踩空了。 “我没事,倒是你年纪大了,还是早点睡吧。” “诶,说谁年纪大呢!”张秃子在后面指着澜的背影气的跳脚。 盗墓笔记——澜38 虽说世上没那么回事儿,可风浪推着那鬼船渐行渐远后,原本诡谲莫辨的天气还真就变好了。 翌日,晴空万里。 “来,我跟那船老大换的酒,都尝尝。”王胖子将小壶递给他们。 吴邪,阿宁和澜都不喝酒,只有张秃子接过那酒壶。 “诶呦,秃子,我对你这脾气不感冒,但是咱能喝点儿,挺好!” 王胖子又看向澜,问道:“小张怎么不喝酒啊?” 吴邪诧异的抬头:“小张?” “对啊,咱们张教授的弟弟,可不就是小张嘛。” 张秃子:“那你都说了是小张,哪儿能喝酒啊。” 王胖子看了眼大概三十来岁的小张,有点无语:“你看你,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不是。” 轮船在海浪中前行,很快就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房间里,熟悉的潜水服,一样的嫌弃。 张秃子一边换衣服一边吐槽他:“下去那么长时间,你不穿潜水服那不是太离谱了点儿么。” 张秃子就和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澜刚张嘴准备说什么,张秃子就打断他:“天还没黑,船上可有不少人看着呢。” 澜指了指他的手腕:“印记。” 张秃子一愣,紧接着又是无奈:“……你还真是,穿个潜水服而已,搞得跟要你命一样。” 澜瞅了他一眼,什么叫而已!!你见过鲨鱼在海里穿潜水服的吗?这是原则问题!! 那张秃子还在那唠唠叨叨的,听的澜一阵心烦,“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没必要……” 张秃子义正言辞的打断他:“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这是有职业道德,既然扮了别人,那就得从一而终。” 张秃子还欲说些什么,一个晃眼,澜直接消失了。 摸了摸手腕处发热的印记,张秃子笑的一脸无奈,孩子迟来的叛逆期啊! 甲板上,因为耽搁了一会儿,张秃子穿戴好出来时,就差他了。 王胖子问道:“那小张呢?” “他呀,心急!已经下去了,说是先去接应我们。” 吴邪一脸震惊:“他自己下去了!那不会遇到危险吧?” 阿宁倒是无所谓别人的生气,满不在意的戴好自己的潜水面具。 扑通——扑通—— 入水的瞬间,张秃子感觉原本热热的手腕一凉,昏暗的海水中一道蓝光以极快的速度划过。 一阵眩晕过后,一行人被吸进了海底墓。 一个肥大的黑影从水里浮起来,像咸鱼一样躺在地上,胸前还剧烈起伏着:“呼……累死胖爷我了……” 吴邪一把扯下面罩,看了眼地上的那坨肉,笑道:“胖子,你看你这一身膘,是该减减肥了。” 随后又看向一旁倚靠着墙的澜,他凑上去神神秘秘的问道:“你刚刚下来时有没有在海里碰到什么东西啊?” 他刚刚在海里好像看到了一堆会动的头发,但他们都没看到,他才想着问一下提前下来的小张。 “没有。”澜想着,他是直接穿墙而过的,和他们走的路都不一样。 阿宁神色冷淡:“你们要寒暄回去再说,我们现在该出发了。” 说罢,便直接拿上必要的道具从墓道口出去了。 “哎,你等等我们啊!”吴邪也顾不上说什么了,连忙扯着胖子跟了上去。 “走吧。”张秃子也朝着澜的方向看了一眼。 盗墓笔记——澜39 吴邪蹲在地上打着手电筒查看着。 “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的脚印?而且这上面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啊?” 张秃子:“这是尸蜡。” “尸蜡?”吴邪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胖子的鼻子上抹了点。 吴邪笑的像个狐狸似的:“嘿嘿嘿,怎么样啊胖子,这尸蜡什么味道啊?” “咦……你要想知道自己来一下不就得了。” 王胖子那表情和眼神都是嫌弃,赶紧把自己擦干净,又在石壁上磨了磨。 他们跟着脚印一路进了墓室,湿哒哒的痕迹消失在一个小箱子里。 “这里边,不会是个小粽子吧。”王胖子抽出腰间的枪对准了那箱子。 骨碌骨碌——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观察箱子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大罐子突然翻滚了起来。 “我去!”王胖子被吓的一惊。 那罐子却只是翻滚着,直到撞上了墙壁,这才停了下来。 张秃子打着哈哈:“没事没事,这小东西跟咱们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儿?”王胖子半信半疑,“那叔叔们还有事儿,你自己玩儿去吧。” 话音刚落,那大罐子还真的又骨碌骨碌的滚回去了。 “还真神了!” 阿宁催促道:“行了,既然没事儿就赶紧走吧。” 这道墓门出去是一个长长的通道,除了几个石墩子没有其他的了。 张秃子停下脚步,提醒了一句:“几位,小心有机关啊。” “好嘞,胖子出手嘛事儿没有!”王胖子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嘴巴还不得闲。 走在最后面的阿宁突然放冷箭,一脚踩中了机关。 唰唰唰—— 无数的箭矢突然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射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两人,表现出了与外表完全不同的超强武力值。 空中多个三百六十五度旋转跳跃,成功躲过了所有的暗器。 阿宁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她拉过前面的吴邪挡在身前,穿过通道又毫不留情的将扎成刺猬的吴邪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两人,青黑着一张脸,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张秃子:“行了行了,这箭是莲花头,不伤人的,赶紧起来吧。” 两人试探的从身上拔下了一根箭,果然是莲花头的,身上一点血都没有。 “吓死了,还以为胖爷我这一身膘今天得撂在这儿了呢。” 王胖子松了口气,一边给自己拔着剑。 在两人的互帮互助下,很快将浑身上下的莲花箭拔了下来。 “诶,不是,你俩这么深藏不露的吗?” 正事儿干完了,王胖子这才想起来刚刚那两人可是跟个陀螺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是我。” 这声音跟之前的猥琐老大爷一点都不一样,而且还似曾相识。 咔咔咔,一阵骨骼摩擦的声音响起,张起灵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澜没那么麻烦,“撕拉”一声,直接将脸上的东西扔在地上,动作略显得有些急切。 吴邪一脸惊喜:“原来是你们俩啊!” “原来那张秃子是小哥你啊!”王胖子也一脸不可思议。 澜冷冷开口:“刚刚的机关是阿宁故意踩中的。” “什么!阿宁那娘们踩的?亏我们还救她那么多次,丫就是一养不熟的白眼狼,呸……” 虽说没有受伤,可那也受了好一通惊吓,不骂她两句王胖子都觉得自己要气冒烟。 “敢算计胖爷我,也不打听打听,胖爷的名号那可是响当当的!” “嘿,咱们回去把装备都藏起来,看她到时候怎么出去。” 他非得给她个教训不可。 吴邪瞅了他一眼:“胖子,你可真贼。” “怎么着,你们就说干不干吧。” “藏起来可以,但出去的时候一定得给她。”吴邪也想知道阿宁来这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不会闹出人命。 “行,胖爷我也就给她个教训。” 一行人又原路返回。 澜和张起灵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因为此行他们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果然。 “东西呢?” 盗墓笔记——澜40 按着原路返回,两人却傻眼了。 那墓室里空荡荡的,别说他们的装备氧气瓶了,连刚刚地上的湿脚印都没有。 王胖子后背一凉:“难不成是阿宁那娘们把东西都藏起来了?” 没有氧气瓶就算这墓里头有金山银山也是扯淡。 张起灵提醒道:“这里不是我们刚来的那个墓室了。” 几人好一番观察,发现不止地上的东西没了,连墙壁都和刚才的不一样了。 吴邪努力回想着过去的事儿,“我听三叔好像提起过,他们当初来这个墓时,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机关。” “有点像电梯……” “电梯?这墓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那会儿就有电梯了?”王胖子听的云里雾里的。 “就是说这个墓室在动,像电梯一样,咱们的那些东西还不知道被转去哪儿了呢。” 王胖子眼前一黑:“胖爷我最近这是糟了什么好运气啊,不是尸蟞就是电梯的。” 吴邪安慰道:“说不定等会儿就给我们转回来了呢,放宽心,你看小哥他们,一点都不紧张。” 那边当背景板的两人一怔,他们不着急是因为已经知道了。 而且吴三省给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吴邪,只要不死其他都不用管。 王胖子见如此淡定的两人,也没那么着急了,好像有小哥在的地方,总是那么让人放心。 当然,论武力值小哥和澜是不相上下的,只是澜总是游离在外,仿佛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关心。 若是真遇到危险了,小哥会出手救人,澜可不一定。 这‘电梯’没让他们等多久,很快便转到了一个新的墓室。 里面还有一个棺椁。 王胖子一喜,这下好了,丢失的装备也有希望了,这突然冒出来的棺材里说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吴邪拉住迫不及待想冲上去的胖子,“你别冲动啊,万一这里面有粽子怎么办?” “呸呸呸,别乌鸦嘴啊!”这说的什么丧气话,他胖爷可不爱听这些。 王胖子去开棺椁了,吴邪谨慎的在墓室角落打着了火机。 “啊——” 不知道吴邪看到了什么,被吓得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 都顾不上那棺材了,王胖子拿着枪连忙赶过去,结果就看到那地上有一具猫的尸骨。 “就这啊,胖爷我还以为是什么千年粽子呢,给你吓成这样。” 两人早就知道那儿的是什么东西,所以才没过去。 张起灵将自己的黑金古刀插在棺材里,一个用力,那重重的棺盖直接被掀翻在地。 瞬间,一股恶臭从里面传来。 澜默默地后退两步,又拉上了自己的围巾。 王胖子和吴邪也被这味儿熏得够呛。 站在最前面,离那棺材最近的张起灵反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胖子看在好东西的份上,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忍着恶心瞧了一眼。 棺材里面什么宝贝都没有! 只有一个泡在水里的,有七八只手的勉强算作是人的尸体。 王胖子嫌弃道:“这尸体都不知道泡在水里多久了,这味儿冲的,跟生化武器似的。” 澜离得那棺材远远的,他可是最讨厌这些脏兮兮的水了。 那吴邪和王胖子竟然还兴冲冲的把手伸进去,想把里面的水舀干净,好检查尸体的情况。 澜又后退了两步,他决定以后绝对不要碰到他们俩接触过脏水的手。 盗墓笔记——澜41 那两个傻子为了捞尸还特意去找了两个大陶罐。 晃动的水声,加快了臭味分子的扩散,整个密闭的墓室里充斥着满满的臭味,熏得澜眼前一黑。 随着那臭味越来越浓,澜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哐当—— 瓷器碎裂的声音突然响起。 吴邪正舀的起劲儿呢,手里的工具突然没了,他顿时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原来手拿瓶子的姿势。 穿过瓶子的匕首直直插在对面的墙壁上。 那是澜刚刚从张起灵身上摸到的一把匕首,他是不可能让自己的武器沾上这些东西的。 澜冷冷开口:“别搅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具尸体的另外六只手也是被拼接上去的。” “我去!那你不早说!” 王胖子愣了一下,忽然被铺天盖地的来自自己身上的恶臭淹没,“呕……” 呕吐或许是会传染的,随着第一声开始。 很快,两人便各自抱着坛子,一前一后开始呕吐。 澜瞧见他们这边的惨状,顿时舒心多了,不枉他忍了这许久。 还不忘刺两句:“你们刚刚不玩的挺开心吗?” 两人现在哪儿还顾得上回嘴,连头都抬不起来。 墓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因为有碍观瞻,所以两人一人蹲一个角落。 “啊啊啊啊——” 吴邪的衰,真的名副其实。 一样的吐,一样的蹲角落,他偏偏就能遇上点儿稀奇古怪的东西。 墓室里突然窜出来一只海猴子,不知道从墓顶上的哪儿块冒出来的,直接跳在吴邪面前。 狰狞鬼怪的面容,长长尖尖的指甲。 吴邪条件反射般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然后连滚带爬的往相反的方向跑。 被扔出去的罐子在空中一整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那海猴子身上。 一兜不明黄白液体自上而下,将那海猴子淋了个满头。 因为站位问题,坐在最佳观影席的张起灵和澜两人:Σ(?д?|||)?? 那海猴子一身的味儿竟然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张牙舞爪的又追上来了! ........ 这是两人在遇到怪物时唯一一次撤退,而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转头就跑。 因为在另一边的角落,所以王胖子离墓道出口最远,等他跑出来时,那海猴子也快追上来了。 王胖子那么损的嘴,愣是一言不发,两条小胖腿承受了它这个长度不该承受的苦难。 万能的女主角光环再次笼罩吴邪,激发了他独特的好运气,直接让他来了一个平地摔。 可惜了,男主角们压根没有回头的意思。 王胖子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愣是当做没看见,两条腿抡的那叫一个飞快。 清白暂时有了保障,王胖子忍了许久的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超过吴邪时大喊了一句: “天真,自!产!自!销!啊!” 吴邪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迎面而来的味儿让他眼前一黑,堪堪躲过那海猴子的攻击。 吴邪杀猪般刺耳的尖叫传来:“救命啊!!” 接了任务的张起灵和澜…… 两人面面相觑。 澜不能接受自己的武器受到这样的侮辱,张起灵也不太愿意让黑金古刀沾上些世俗的味道。 砰砰砰—— 是王胖子开枪了。 “天真,这关键时刻还得是胖爷啊!” 两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停下跑路的脚步,站在一处墓道口等着两人。 “快!” 那海猴子速度快皮也厚,即便是子弹也只能逼退它几秒。 王胖子和吴邪见小哥和澜在前面等着,立刻提气儿加速。 吴邪一只脚刚迈进来,“隆隆隆”的声音传来,一道石门贴着他后背重重落下。 “呼~呼~呼~” 两人满头大汗的瘫在地上,大喘着气儿。 “胖爷我这一身膘都快跑没了……” 吴邪:“那不正好,省的你减肥了。” 小剧场: 澜:你去!对付海猴子你最拿手! 张起灵:你说了要保护我的! 澜:卒!! 盗墓笔记——澜42 休息了好一会儿,等两人缓过神儿来时,才注意到他们来的是一处墓室。 这间墓室里,有一个和他们进来的地方相似的水池子,周围还摆着许多瓷器瓶。 一行四人,很是默契的谁都没提那瓶子的事儿。 吴邪转了一圈才发现这间墓室好像没出口,下意识问道:“小哥,你知道这儿的出口在哪儿啊?” “不知道。”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吴邪不能老依靠他们,他得自己成长起来。 这是吴三省的原话,可不是他们不愿意告诉他。 没人知道出口,总不能留在这儿等死,吴邪只能自己一点点摸索着。 张起灵也在那块墙壁上用他的发丘指摸过来摸过去的。 澜也不闲着了,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用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匕首,划过来划过去。 终于,在两人摸鱼摸得快要长草的时候,吴邪找到了机关。 “咔咔咔——”熟悉的机关转动的声音传来,比起往日真是悦耳的不得了。 张起灵也不摸墙了,直接凑过来说道:“水位下降了。” 澜也紧接着说着:“看来出口就在这里。” 两人一唱一和的,将吴邪摸索半天的发现直接全给秃噜出来。 水位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剩下了一片黑乎乎看不清的池底。 吴邪扔了一个荧光棒下去,刚好发现了池子一边儿有楼梯可以下去。 张起灵和澜率先从楼梯上下去了,墓室里光线太暗,下面又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吴邪和王胖子两人丝毫不敢耽搁,紧紧跟着两个大佬。 越往下走,光线越暗,手电筒照亮的区域也就越少。 吴邪扶着墙壁跟着两人慢慢往下走,视觉受限,旁的感觉就会更灵敏一些。 比如说现在,吴邪就感觉手下的触感不太对,那墙壁上好像还刻着什么记号。 吴邪将快走没影儿的两人喊住:“小哥,澜,你们快过来看!我好像发现什么东西了!” “吴邪,墙上的记号代表这条路是正确的,你以后下墓若是遇到了可以照着这个走。” 这是他刻上去的,给失忆的自己开开后门。 看着一脸呆样的吴邪,张起灵还是将他自己刻上去的记号告诉了他。 “啊?哦哦。”吴邪狠狠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走吧。” 沿着这楼梯一路往下,好不容易走完了,结果下面除了一面巨大的刻在雕像上的铜镜外,什么都没了。 王胖子一脸不可置信:“不会吧,咱们走那么久才下来,不应该啊!” 张起灵淡淡一句:“有路。” 随后将吴邪拉在铜镜面前,“照镜子。” “啊?”吴邪的目光在张起灵和镜子面前来回扫射,刹那间,福至心灵,他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出口要在镜子里才能看到?” “嗯。” 吴邪闻言开始摆弄着各种姿势,寻找角度,以求能找到出口。 王胖子但是想到了什么,狐疑的看过去:“小哥,我怎么觉得你对这儿这么熟悉呢?” “因为我来过这儿,二十年前陈文锦带队西沙考古队。” 张起灵这些年已经很少失忆了,之前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记了起来,所以才这么清楚。 “不是,小哥你逗我呢?二十年前你多大啊?”王胖子一脸‘你玩儿我呢’。 张起灵没管他信不信,接着说道:“吴三省当时就是对着这面铜镜找到的出口。” 吴邪那两只竖的老高的耳朵听见了这么多消息,哪儿还能照的下去镜子。 “那我刚刚问你知不知道那墓室的出口时,你怎么说不知道?” “时间太长,忘了。” 这么不走心的借口也就能骗骗现在的吴邪了。 安静的墓室里,突然出来王胖子激动的叫声: “诶!诶!我对上了!我对上了!” 盗墓笔记——澜43 刚刚吴邪被转移了注意力,王胖子便接替吴邪去照镜子。 王胖子在这方面的天姿确实无人能比,各种妖娆的姿势齐齐上阵,照了没多一会儿就找到出口了。 “我就说吧,关键时刻还得靠胖爷我啊!”王胖子又嘚瑟了起来。 结果一转头,人一个一个跟下饺子似的,全都进了他找出来的暗道。 “你们怎么没人支胖爷我一声儿啊!” 吴邪笑道:“这不是不忍心打扰你么。” “嘿,不是我说,天真你现在蔫坏儿啊。” ........ 走了好一会儿,王胖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路好像越来越窄了啊?” 刚进来的时候,他还能随意走动转圈,现在怎么感觉这墙都要挨他身上了呢? 吴邪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点窄了啊。” “别往前走了,快往上。” 再往前走他们真得被压成肉饼了。 王胖子还好,因为胖,所以刚好能卡在两堵墙中间,慢慢蠕动着往上爬。 吴邪就不行了,肉不够多,武力值也不够高。 爬上去一两米又掉下来,再爬上去,再掉下来........ 王胖子一低头就看到还在原地的吴邪:“天真,你丫在下面干嘛呢?” “我等这墙再缩紧点儿,刚好能把我夹住的那种。” 王胖子一愣,紧随其后的是无语,敢情这小子是上不去啊。 张起灵一收手,整个人顿时从几米高的墙上开始滑落。 差不多离地还有两米时停了下来,朝吴邪伸出一只手。 墙壁依旧在缓慢的靠近着,很快,王胖子的行动愈发艰难。 原本落后一大截的吴邪也追了上来,因为通道狭窄,他正好对着王胖子扭动个不停的大屁股。 “胖子,你不会是憋不住了吧?”吴邪甚至提前屏住了呼吸,生怕什么时候从前面突然吹来一阵风。 王胖子一脸懵:“啊?什么憋不住了?” “你一直扭过来扭过去的,是不是想上厕所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觉得身上痒的受不了了。”说着话时,王胖子还在扭动着,试图通过身体和通道摩擦来止痒。 “你是不是很久没洗澡了?” “胡说,胖子我天天洗澡。” 吴邪看胖子那确实不太对劲儿的样子,便掀开了他的衣服。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 整个背上就跟食物发霉似的,长满了白色霉菌。 吴邪惊叫道:“不得了了,胖子,你发霉了!” 刚好这出口快到了,张起灵和澜连忙将两人拉上来。(避开了搅混水的那只手) 他们这才掀开王胖子的衣服,仔细观察这些东西。 张起灵说道:“是莲花箭。” 吴邪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遍,诧异道:“那我怎么没事儿?” “麒麟竭。” “你们别光顾着看啊!我这都快痒死了!”王胖子憋的脸都红了。 “行了,不逗你了,对付这个啊我有绝招,涂点爽肤水就好了。” 说罢,吴邪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血涂在王胖子身上。 他吃的是千年麒麟竭,因此身上的血液也带着麒麟竭的一点功效。 “诶!你这用的什么牌子的爽肤水啊,这么管用,一下就不痒了。” “保密!” 盗墓笔记——澜44 “休息的差不多了,那就接着往前走吧。” 从下面上来,是一个盗洞,所以空间有限,不能并排着走。 澜走在最后面,这样一来,不管出事儿的是前面还是后面,他都能照应到。 盗洞窄小,他们几乎只能九十度弯腰缓慢前行。 他们带下来的装备还不知道被电梯转到哪儿去了,手头上的东西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只有开路的小哥是打着手电筒的。 被武力值天花板张起灵和澜夹在中间,即便是在黑暗中,两人也一点儿不慌。 吴邪原本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可一股奇怪的味道突然从鼻腔里窜进来。 疑惑的回头看去,澜就在自己身后啊,而且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异常。 见吴邪半天不转回去,澜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闻到一股海水的腥味儿。” 前头的王胖子听见插了一嘴:“咱们这可是在海底墓,有腥味儿不是正常么。” “这儿年久失修的,有个什么香的臭的也正常吧。” 也是啊。 吴邪这么想着,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又接着走了。 在吴邪转过去的下一刻,身后的澜像雪人一样,突然化成了一滩水,一个蓝色的鲨鱼鳍冒出来,跟在他们后面。 禁婆的存在,澜当然知道,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那禁婆生前极有可能是一个大色狼。 两人第一次见的时候,那禁婆就看着他笑的一脸诡异,湿哒哒的口水流了一地不说,还想趴他背上,还好被他反应快躲开了。 那禁婆竟还不死心,见到手的猎物跑了,直接控制着那头长发试图将澜捆绑住。 然后........ 澜一生气,直接将那女粽子的头发都给削了。 刚进盗洞没多久,禁婆就跟上来了。 可能是澜下手太凶残了,禁婆下意识摸了两把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 一行四人,澜是个不懂情趣的,张起灵身上也有麒麟血,王胖子........算了。 就只剩吴邪一个入得了它的法眼。 吴邪这么大个人了还没谈过恋爱,这送上门来的桃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为了吴邪的幸福生活,澜果断给那远远看着不敢跟上来的禁婆女士让开了位置。 果然,禁婆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澜躲在石头缝里偷偷看着两个十指相扣,越靠越近的人。 就在两人快亲上的关键时刻,最前面的张起灵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道光突然射过来,黑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邪也清醒了过来。 澜也意犹未尽的出来,还不忘瞥了眼张起灵。 “刚刚有个女的要亲我!!”吴邪一脸惊慌失措,仿佛被调戏的良家妇男。 “天真呐,这儿除了咱们四个大老爷们,哪儿来的女人啊!” “我说真的,她浑身湿哒哒的,不信你看我身上的水!”这都是刚刚那个女粽子抱着他的时候蹭上的。 王胖子还是不信:“这是不是你出的汗啊。” “你出汗能出成这样啊?”吴邪扬了扬几近湿透的衣服。 “那澜小哥可是一直跟在你后边儿,真要有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吴邪恍然,着急的问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澜略作沉吟道:“只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但是速度太快了,没看清。” 王胖子见他们说的这么邪乎,也觉出些不对劲儿了,掏出手电筒就是一照。 “我去!” 王胖子心下一颤,手电筒都差点掉了。 只见那不远处的通道上,正趴着一个白衣服女粽子,长长的头发跟门帘似的挡住了整个甬道,一张惨白惨白的脸从头发里钻出来。 在这危急关头,吴邪来了一句:“这下你总信我了吧。” “丫赶紧跑啊!” 王胖子一呼吴邪的脑袋,扯着人连连后退。 张起灵侧身给他们让开路,“你们先走。” 王胖子麻溜的应道:“好嘞,我们去找出口。” 禁婆见自己心仪的小郎君跑了,想追上去,可前面还有两个拦路虎。 发丝试探性的挥舞了几下,见两人无动于衷,禁婆这才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前面跑路的吴邪摸索着墙壁,在按到什么的时候,忽的一喜:“我找到出口啦!你们快过来!” 王胖子却是看到了什么,神色惊恐:“吴邪!” 盗墓笔记——澜45 吴邪在找到出口的同时,也找到了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海猴子。 海猴子见了他哪儿还舍得放开,直接将人从洞口提溜上去。 听到动静紧赶慢赶过来的两人,还是迟了一步,只来得及看到吴邪的脚丫子。 张起灵奔跑的动作不减,踩着王胖子一个借力,从洞口飞身而出。 “小哥,你……” 王胖子一句话还没说完,身上又是被狠狠地一脚。 溅起的灰尘落了他满嘴。 “呸呸呸——”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王胖子拉着一张苦瓜脸,不过他倒是也不着急了,慢腾腾的从洞口爬出去。 他上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海猴子头上插着一把匕首,被死死的钉在墙上。 王胖子看的啧啧称奇,“真有劲儿啊!这孙子的皮那么厚还能穿过去这么深……” 澜抱着手臂,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还好,没有你的头盖骨硬。” 王胖子脸一僵:“……呵呵,这玩笑可真够冷的啊。” 黑暗的环境里,亮晶晶的东西总是格外惹眼的。 “夜明珠!!”王胖子直愣愣的盯着墓顶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吴邪的关注点则在这间墓室中间的天宫烫样上。 “胖子,咱们到海底墓顶部了,这世上不会真有云顶天宫吧!” 张起灵和澜在一旁看着两人对着这个墓室好一番研究,直到两人停在一个铜镜后面的通道。 二十年前,在这个通道里,除了澜之外的所有人都晕了过去。 之后澜带走了张起灵,而晕过去的其他人则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 后来他们也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这条让他们昏迷的通道后面,只有一株挂着青铜铃铛的珊瑚树。 那群黑衣人的目的似乎也并不是这座墓里的东西,而是他们这群人。 吴邪不知怎么的,突然跟发了癔症似的,疯疯癫癫的从里面窜进去。 “吴邪,吴邪!”王胖子连忙追了上去。 张起灵担心他们误触了青铜铃铛陷入幻觉,也追了进去。 眼瞧着失了智的吴邪横冲直撞的样子,张起灵扔出手里的手电筒,打中他的腿弯。 啪—— 吴邪直愣愣的摔倒在地,剧烈的疼痛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王胖子将人扶起来的时候,发现了角落里还藏着一个人。 还是个熟人。 “阿宁!别说你藏在那儿了,你就是化成灰胖爷我都记得你!” 王胖子上去一把将人扯起来想给她一个教训。 只是这阿宁浑身颤抖,瞳孔发散整个人的状态极其不对劲。 “她应该是遇到了海猴子,短暂的神经错乱了。” 见她这样,王胖子也下不了手,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的又将人推给吴邪。 守在外面没进去的澜就看到进去了三个人,出来了四个人。 忽略刚刚的插曲,他们又接着找出去的路。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能趁着退潮的时候,打穿这间墓室的顶部出去。 张起灵从墓顶上面跳下来:“上面的石砖我们打不穿,用炸药吧。” 墓室里的那具干尸,身上有炸药装置,张起灵干脆将干尸绑在柱子上,等时间一到,然后就能出去了。 澜看的一阵唏嘘,看来这海底墓是要保不住了。 因为某种不祥的预感,澜一直盯着那具干尸,连已经恢复了正常呼吸的阿宁都没顾得上。 没一会儿,一只略小一点的海猴子突然冒了出来,像穿衣服那样,扒开干尸的皮准备钻进去。 空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光影,澜忽的出现在墓顶上,寒光一闪而过。 海猴子圆滚滚的脑袋骨碌骨碌的从墙壁划过,掉在地上。 砰—— 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墓室都被震的颤抖起来。 干尸体内的炸药瞬间爆炸,热浪如火山喷发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张起灵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将人救下,却像一片落叶一样被热浪掀翻在地。 置身爆炸中心的澜,只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气息像猛兽般扑面而来,体内的鲨鱼之力迅速流转在周身,艰难的抵御着这炽热的高温。 强大的冲击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袭来。 破碎的声音从体内传来,下一刻,澜重重地飞出去砸在墙上。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一道绿色的荧光如流星般忽然出现。 “大哥哥……”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46 海面上,一个小小的像婴儿车一样的东西随着海浪上下浮动着。 王胖子愣怔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道:“吴邪,咱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嗷——” “疼吗?” “这不废话吗!疼啊!” “那不就得了。” 张起灵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女孩,他记得那小孩,也见过她,在梦里。 刚刚爆炸的那一刻,突然发出一道绿色的光,紧接着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个小女孩。 墓顶破了个大洞,海水“哗哗”的直往里灌,他还以为今儿个胖爷得撂这儿了。 结果,那小妹妹突然来了句:“我要带大哥哥走,你们要不要一起。” 这还用说,管她是从哪儿来的,能离开这里总比等死强啊! 王胖子正好奇她要怎么把他们一群人带出去,就见那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婴儿车?! 而且那婴儿车还是浮在水面上的! “你们碰一下它就可以进来了。”说着,小女孩拉着那车子碰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澜。 还真奇了怪了,俩人一下就消失了。 “胖子别愣神了!快点!” 水已经快到膝盖了,三人也不敢耽搁,急匆匆淌着水过去。 碰到那婴儿车的瞬间,眼前的景色迅速变换,他们竟然从墓室来到了一间充满现代化气息的房间里!! 除了爆炸刚发生时,便趁乱逃走的阿宁,小小的婴儿车装了四个大男人。 而此时的蔡文姬,看着和之前躺在船上气息微弱的大哥哥一般无二的人,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她的双手摁在澜的胸膛处,源源不断的荧光从手心流入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修补他的身体。 澜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去。 确认大哥哥身上所有的伤都治好了,蔡文姬这才颤抖着收回了手。 她轻轻碰了碰澜泛白的嘴唇,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话音刚落,昏迷的人眼皮颤了颤。 被困于黑暗的他,似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大哥哥!” 他眼皮颤动的更厉害了,澜艰难的睁开眼睛,他想看看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着的人。 入目的那一瞬间,澜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小鬼……”你来了。 “是我,大哥哥,我来找你了。” 蔡文姬轻轻摸了摸他胸口的位置,眼底满是心疼与痛苦。 这里的伤,她没能治好。 珍珠般的泪水滴落在他身上:“大哥哥,你的伤口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澜又说:“别担心,鲨鱼不会轻易受伤,只是睡了一觉就好了。” “大哥哥,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澜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怪我吗?” 蔡文姬的父亲虽然不是死在他手下的,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蔡文姬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道:“怪,但是我已经原谅你了。” 围观群众的三人也自觉的保持安静,生怕惊扰了故人的久别重逢。 不过看样子那两人好像忘了这儿其实不止他们两个人了? 等小屋里再次安静下来,王胖子突然发功。 “咳咳咳!!”那大嗓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介绍一下?” 王胖子表面正经的很,实际上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又认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蔡文姬下意识答道:“我们是家人哦!” 澜微不可察的一愣,随即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嗯,家人。”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47 “家人?” 王胖子恍然,突然凑过来,看着她笑的像一朵蔫吧的菊花一样:“哦~原来是妹子啊!那就是一家人了啊!一家人!” 面前突然放大的脸,让蔡文姬下意识后退两步,有些无措的看向澜,“大哥哥……” 这人谁啊?谁是你妹子啊? 澜捏了捏她的手:“别怕,他们是我的........同伴。” 原来是大哥哥的同伴啊! “你们好,我是蔡文姬,是大哥哥的家人哦!”重要的事情要多说几遍。 “我是吴邪,这是胖子,这是小哥。” “嗯嗯,我都记住了,吴邪哥哥,胖子哥哥,小哥……哥?”最后一个称呼蔡文姬有些不确定,是这样吧? “张起灵。” “哦哦,起灵哥哥。” 蔡文姬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哥哥,我们现在还在海上呢!等会儿我们去哪儿啊?” 澜瞥了眼吴邪和王胖子,“先去最近的岸边吧。” “好。” 蔡文姬说完便去控制婴儿车了,吴邪和王胖子两人也兴奋的跟着一起看。 看到那海岸近在咫尺,俩人欢呼雀跃起来。 总算是回来了! 结果下一刻,两人脸色一变,突然消失在婴儿车内。 海岸上忽的出现两个人,愣愣的看着远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远的小黑点。 一阵海风吹过,吹乱了两人的发型。 哦,合着去最近的海岸是要把他们俩给扔了啊。 ------ 杭州小院。 一个小女孩儿推着婴儿车从巷子口直直进了最后一间院子。 坐在巷子口唠嗑的大妈们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的苍蝇,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瓜子,清清嗓子,准备开搞! “大哥哥,我们到了。” 话落,院子里凭空出现两个大男人。 哐当—— 黑瞎子恰巧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不稳,手里的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扶了扶快掉下来的眼镜:“……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澜的眼神落在那扎着两个包包头的女孩身上:“蔡文姬,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们住一起也有段时间了,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清楚。 黑瞎子嘿嘿一笑,朝着她走过去:“是吗?让我来看看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和你们一样是一个小哑巴。” 挂在脸上的大墨镜,一口亮白的牙齿,不怀好意的笑…… “大哥哥……”蔡文姬后退两步躲在澜的身后,环抱着他的大腿。 “瞎子,你别逗她。”澜将人拦住。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逗她?我这叫促进我们之间的友好感情懂不懂!” “还有你们这突然冒出来的,吓得我碗都掉了,这下好了,饭也没得吃了。” 澜将一张银行卡扔给他,转身边抱起抱着他大腿的小孩,边说道:“去买饭。” “得嘞!”黑瞎子喜滋滋的接过,眼睛里明晃晃的冒着金光。 抱着孩子的澜脚步一顿,又补了一句:“不要青椒肉丝炒饭。” 院子里空着的三个椅子,张起灵已经坐了一个了。 澜将蔡文姬放在比她大数倍的椅子上。 眉头微皱:“这个有点大,你先忍一忍,等瞎子回来让他再去买一个小的。” 蔡文姬乖乖点头:“好,我都听大哥哥的。” …… 顶着大太阳刚买完菜回来的黑瞎子,一进院子就看到自己的豪华版摇椅被人给占了。 不过坐就坐了吧,你那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黑瞎子觉得自己嘴有点痒,刚想上去唠两句,顺便看看能不能再赚一笔。 然后大老板发话了,只能再出去一趟给那小胖丫头买个合她大小的摇椅。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48 正午的太阳还有些大,三人躺在树荫下,摇摇晃晃的。 蔡文姬小小一个窝在黑瞎子的摇椅上昏昏欲睡,朦胧中,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坐了起来。 用澜从未见过的,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他,“大哥哥,你的伤……是怎么好的?” ........ 小院子里,微弱的荧光透过门缝洒了出来。 忽明忽暗........ 蔡文姬在得知是张起灵救了大哥哥时,一脸不可思议的瞅着他。 毕竟,那个坏坏的大人,他的武器上沾染了魔道力量,刺进大哥哥身体后会一点点污染他。 她的治愈能力都没有办法,起灵哥哥身上的麒麟血竟然可以救了大哥哥。 蔡文姬收回手,有些诧异他体内的血脉力量竟如此强大。 “大哥哥,他体内的血液力量太过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身体承受能力,所以才会每隔一段时间失去记忆。” 澜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当初他进入这个世界时,体内的鲨鱼之力便自动为他寻找了当世血脉之力最强的人。 若是血脉不够强大,怕是还不等他恢复,就会力竭而亡。 “不过,大哥哥你留在他体内的力量可以淬炼他的身体,再过一段时间起灵哥哥就可以不用在丢掉记忆了。” 张起灵问道:“多久?” “嗯……”蔡文姬掰着手指算了算,“按照这里的时间来看,大概还有十几年。” 澜蹙眉道:“十几年........” 蔡文姬见状,连连说道:“如果大哥哥觉得时间太长的话,我可以帮忙哦!” 见两人都看过来,蔡文姬解释道:“我的胡笳琴一样可以增强他的体质。” 澜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 咯吱一声,小院的门突然推开了。 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门口。 一阵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传来:“哟,我不在,你们这是悄悄说什么呢?” 黑瞎子扛着一个小小的摇摇椅回来了。 见来的人是他,澜便也没理,接着道:“麻烦你了。” 蔡文姬连连摆手道:“没事的,他是大哥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们快来个人搭把手,给黑爷我挪挪位置啊!” 几人这才停住这个话题,将旁边的桌子椅子搬开。 “呼~”黑瞎子直起腰喘了口气,“怎么样小丫头,喜不喜欢?黑爷我选的不错吧!” 粉粉嫩嫩的小椅子可爱极了,蔡文姬连连点头:“喜欢,谢谢瞎子哥哥。” 黑瞎子薅了把她的小揪揪,“不客气。” ........ 原本黑瞎子接了活的,说是过两天就要走了。 结果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小孩子,那俩又是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大爷,像他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能忍心抛下可爱的蔡蔡呢? 他当然是要推掉所有的活儿,留下来照顾三个不能自理的人了。 当然了,绝对不是因为澜给的那张数额庞大的银行卡。 他们可是朋友!谈钱多俗啊!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49 澜偏头看向身侧的人:“十年之期又快到了,你什么时候去长白山接他们出来?” “黑瞎子!!你又动大哥哥给我扎的头发!!” 一大一小,一黑一绿,两个身影在不大的院子里窜过来窜过去的。 张起灵应道:“明天。” “啧,没礼貌,叫什么黑瞎子,叫哥哥!” “再说了,动一下怎么了,黑爷我给你扎一个更好的!” “你不许动我的头发!!” 黑瞎子仗着身高腿长,一把将蔡文姬提溜起来按在怀里,势要向她证明他‘托尼黑’的名号,可不是虚的。 “啊啊啊……你快放开我……” 张起灵和澜两人见怪不怪,接着说自己的,两方人各玩儿各的,互不干涉。 “我和你一起去。”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次我自己去。” 蔡文姬连续弹奏了七天胡笳琴,他现在不仅不会有失忆的风险,一拳打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况且,尽管蔡文姬不是一般的小孩,但带着她一起去总归不放心。 至于把她留给黑瞎子? 张起灵看了眼满院子跑,闹得鸡飞狗跳的两人,他担心他们俩都走了之后,两人能把院子给掀飞了。 显然,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动了动嘴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阵熟悉的悠扬乐声忽的传来。 黑瞎子晕晕乎乎的倒在地上,蔡文姬见状直接一个起跳。 那边看着两人的张起灵和澜,连忙撇过头去不敢再看接下来的惨剧。 “咚”的一声闷响,晕过去的黑瞎子硬生生被撞醒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 黑瞎子脸憋的通红,嘴唇却煞白煞白的。 “......你......你犯规......”上次明明说好了,不用她那个什么什么琴的。 黑瞎子,卒。 顶着鸡窝头的蔡文姬,双手叉腰,坐在黑瞎子胸口高高的扬起头,宛如一只斗胜的公鸡。 见战斗结束了,两人才从椅子上坐起来,熟练的一人拉一个,将脏兮兮的两人从地上弄起来。 翌日,张起灵早早便起来准备出发前往长白山。 一开门,却见院子里的摇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关门的动作一窒,张起灵也不着急了,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也坐在椅子上。 晨间的风还有些凉,吹动着树上的叶子,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两人似乎都有话要说,却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片刻,两人同时开口:“你……” 下意识看向对方,四目相对间,两人均扬起一抹淡淡的,无奈的笑。 澜张开手掌,手中凝聚了一把蓝色的短刀,那是他的伴身武器。 “拿着,等你回来了再还给我。” 从澜来到这个世界算起,他们已经相识近百年。 从澜出现在他面前算起,他们也已经相伴数十年。 这是澜出现后,张起灵第一次独自行动,尽管他清楚张起灵如今的战力,无论是机关还是人都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但相伴多年,澜又曾无数次见证过他失去记忆时,懵懵懂懂的样子。 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老父亲照顾儿子的心态,如今孩子要独自一人去远行,他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啊! 明明是十六岁的少年,却突然间流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慈祥。 有了这短刃,若是张起灵遇到危险,流了血,他也能立刻赶过去救他。 张起灵的眼神落在那抹蓝色上,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将它仔细的绑在腰间。 “好。”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0 东北,长白山。 在一片白茫茫中,深入雪山腹地的一行人格外的显眼。 王胖子喘着粗气:“呼~呼~天真呐,你说这小哥他走这么快是有什么心事吗?” 如此高强度的爬山,还是爬雪山,对他一个胖子来说,简直堪比满清那十大酷刑了。 “小哥那闷油瓶子,他心里想什么我哪儿知道啊?” “不过那澜小哥这次怎么没来啊?难不成不倒斗改看孩子了?” “胖子啊,你这话还是留着下次见到澜亲自说吧。” “我就是这么一说,至于这么当真嘛你。” 走在最前面的张起灵时不时的停下来等姗姗来迟的其他人。 他冷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下,想着的却是,到吃饭时间了。 ........ 一路走过温泉,穿过诡异的通道,躲过人面鸟。 一行人死伤过半,历尽坎坷,终于来到了一扇青铜巨门面前。 王胖子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巨物,两眼放光:“我的个亲娘老子啊!这得值多少钱啊!!” 吴邪一脸无语的瞅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泼了一瓢冷水:“胖子,就算它价值连城,你也带不走它啊。” “我带不走它,还不兴我沾沾它的财气啊。” 王胖子贴着那冰冷的青铜门,一脸陶醉的表情。 “诶小哥,你知道这门里……”吴邪懒得理他,刚想问小哥知不知道这扇门的事儿,一转头,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小哥!小哥!” “胖子,你看见小哥没?” “他不就在……诶,人呢?” 他们要时刻提防黑暗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从天而降的人面鸟。 即便找人也不敢开手电筒,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慢吞吞的摸索着。 呜------ 呜------ 低沉悠扬的号角声仿佛来自幽冥地府一般,突然在寂静的黑暗墓室响起。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一股浓厚的雾气从地面缓缓升起逐渐弥漫开来,吞噬了一切光线。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漆黑一片,宛如坠入了无底深渊。 吴邪哆嗦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胖......胖子,你......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听见了,好像是以前那时候军队出征的号角。” 听着王胖子的声音还算镇定,吴邪诧异道:“胖子,你怎么不害怕啊?” “我他娘的腿都快抖成麻花了!” 黑暗中,王胖子突然一把揪住吴邪的衣领子扯着他连连后退几步,躲在一处大石头后面。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咱先躲起来。” 话落,幽幽的绿光由远及近。 待看清那些泛着绿光的是什么东西时,两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军队了,穿着破破烂烂的铠甲,面目青黑狰狞,一看就不是活人的样子。 两人躲在石头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悄摸观察着。 “胖子!你快看那是不是小哥!”因为太过惊惧,吴邪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失声。 在一群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阴兵面前,小哥即便是跟在队伍最后面,也格外的显眼。 王胖子也看见了:“我去!小哥怎么在那儿啊?” 两人还来不及说什么,队伍的最前面已经消失在了那巨大的青铜门里。 吴邪背后一凉,那扇青铜门什么时候打开的?他们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天真,那小哥该不会是想进去吧?” 眼瞅着那支队伍快消失了,两人连忙冲过去试图将人拉回来。 砰—— 吴邪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关上。 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小哥冲着他们笑了。 吴邪和王胖子在青铜门外等了一天,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 他们的水和食物也不多了,回去的路还有好长一段,只能无奈离开。 他们刚走没多久,青铜门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小哥,跟在后面的是一个满脸颓废的中年男人。 按照约定,老九门每十年换一家人进去守青铜门,而刚刚那个十年,轮到第四家了。 将人接出来之后,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张起灵完全顾不上身后人复杂的目光,迫不及待的买了回杭州的车票,一刻不停歇的赶了回去。 熟悉的小巷子,熟悉的大妈。 远远的,还未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黑瞎子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蔡文姬!我劝你立刻马上把你偷走的眼镜放回原位!” “略略略……大耗子你来抓我啊!” 咯吱—— 门开了。 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的澜,条件反射般坐起身看向来人。 “给。” 张起灵取下腰间绑着的完好无损的短刃递过去。 “你回来了!”澜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 天呐,这个世上终于不再只有他一个人要忍受两个熊孩子的折磨了!!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1 “喂......你看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啊......啊?好好好,老板放心!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黑瞎子喜滋滋的挂掉电话,一转身,三张大脸怼在面前。 黑瞎子后退两步,拍了拍被吓到的小心脏,“你们凑在这儿干什么呢?” “大耗子,我刚刚听到你打电话了。” 黑瞎子眼不慌心不跳的,“你说电话啊?那就是一卖房子的……” 张起灵面无表情道:“你叫他老板。” “那是尊称,现在那些人就爱听人叫这个,你个哑巴懂什么啊。” 澜同样面无表情:“你说会给他办的妥妥的。” “诶呀,那我这不是接活儿接习惯了么。” 见那三张狐疑的盯着他的脸,黑瞎子不耐烦的将人给推开,“起开起开,这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紧做饭去。” 待离开他们的包围圈,黑瞎子才浅浅的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三儿都一样的好骗。 澜抱着蔡文姬,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当然,蔡文姬负责说,他们俩只需要照做就是了。 “好,就这么定了。”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做饭的黑瞎子就看到张起灵在门边守着。 黑瞎子一边做饭,一边抽空问道:“真是稀奇啊,你怎么进来了?” “看你。” 黑瞎子摸了把自己的脸:“看我?怎么,突然发现瞎子的美貌了?” 张起灵却不再说话了,只是专注的盯着他,看的黑瞎子后背毛毛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魅力四射。但是你能不能别老是看我了。” “不能。” ...... “哑巴,你还不如别说话呢。” 黑瞎子说不动他,也打不过他,只能尽全力忽视背后炙热的视线。 好不容易做好饭了,黑瞎子松了口气,今天这饭做的是他这么多年来最难熬的一个小时。 饭后,黑瞎子才知道他那口气松早了。 一整个白天,他去哪儿张起灵就跟着去哪儿。 就连上厕所也要在门外守着他。 而且,还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儿。 青天白日大下午的,澜一个夜猫子居然在睡觉! 与张起灵斗智斗勇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黑瞎子准备出去买菜了。 看着面前的小萝卜头,黑瞎子脸上挂着的笑,顿时僵硬了。 蔡文姬恍若未绝,依旧笑的甜甜的:“我要和你一起去。” 前有狼后有虎。 瞅着那架势,似乎不带蔡文姬一起,今儿他就出不了这个门。 黑瞎子无奈妥协:“行行行,走吧走吧。” 夜晚。 好消息,晚上做饭的时候跟了他一天的张起灵终于放弃了。 坏消息,跟着他的人换成了澜。 黑瞎子抓狂:“不是,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诶,大耗子你怎么就受不了了呀,我和起灵哥哥还准备把大哥哥的床给你搬进去呢。” “什么!!”他受不了了!他一点都受不了!! “我都说了,我们都听到你早上的电话了。” 他们是什么人啊?就算黑瞎子刻意调低声音,也还是瞒不过他们。 黑瞎子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一番,突然想到了今天一天无处不在的三人,顿时一个激灵,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吧。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 “就是接了个活,其实我也不想接的,你们也听到了,我都说了我很忙的,可他们就是不听。” 黑瞎子见他们的神情丝毫没有缓和,弱弱开口道:“而且我走这一趟,至少也有两份钱呢。” 他默默的掏出手来,比了两个手指。 张起灵问道:“什么活儿?” “青海格尔木,老外夹喇嘛。”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2 废弃的疗养院外。 一辆面包车飞快驶过,两个身形矫健的黑影跨过栅栏,一个闪身直接跳进了车里。 跟在两人身后出来的青年直接傻眼了,听着身后禁婆的嘶吼,吴邪两条腿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等等我!诶!我还没上车呢!停车啊!……” 车上的人似乎是在逗着他玩儿,等玩够了这才降下速度。 吴邪刚上车喘了两口气儿,突然冒出来一颗头,“吴邪哥哥!” “嗬……你们俩怎么也在这儿啊?” 车后座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刚刚遇到的那个黑瞎子,还有两个是澜和蔡文姬。 “我们跟着黑瞎子一起来的。” 他们虽然来了四个人,但是可以赚到六份钱!! “吴老板,你在杭州装的那么像,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阿宁从副驾驶探出头来。 “阿宁?你也在这儿?所以你是故意试探我的!” “你在疗养院找到了什么?” 吴邪装作不经意的捂住了自己的包,“不是让你们先找到了吗?” 阿宁对自己雇的人很自信,也没想到面前天真无邪的人已经进化成了黑芝麻馅儿的汤圆。 蔡文姬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从后座悄摸凑过去,趴到他耳边问道:“吴邪哥哥,你的包里装着什么东西啊?” “嘘!”吴邪慌乱的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一会儿给你看。” 蔡文姬也学着他轻声说道:“好,你要是骗我我就告诉大哥哥。” 车子一路颠簸来到了沙漠边缘。 澜抱着还在梦中的蔡文姬从车上下来,本想问问黑瞎子这么大的营地,他们应该去哪儿。 结果一转头,却见张起灵被吴邪压在车上,车窗里还探出一颗戴墨镜的头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吴邪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张起灵不说话,他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气呼呼的扯下他帽子上的抽绳。 “你抢了我皮带,我总要拿点什么系裤子吧。” 蔡文姬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大哥哥,我们到了?” “嗯。” 没卖出去皮带,也没卖出去眼镜,创业失败的黑瞎子又捡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走了,咱们去把这东西给了老板。”黑瞎子扬了扬手里的红盒子。 偌大的帐篷里挤满了人,还有一个叽哩哇啦不知道说什么的老婆婆。 小伙子扎西:“我奶奶说这盘子缺了一块,去不了。” 阿宁:“缺失的盘子在哪儿?” “被带去了兰措。” “去兰措。” 一群人又乌泱泱的离开了帐篷。 吴邪有事儿问张起灵,阿宁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黑瞎子。 黑瞎子招呼着两人:“走吧,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小门小院农家乐。” 透过后视镜黑瞎子看到后排落座的两位乘客。 “诶,你俩坐前面啊,这样显得我跟你俩的司机似的。” 澜挑眉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诶你……” 蔡文姬软糯的声音催促道:“司机师傅!麻烦快点开车!” “……得,两位老板坐好了,咱们马上出发!” 一路上,蔡文姬趴在车窗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蔡文姬指着前面的小村子问道:“大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去那儿。” 黑瞎子插嘴道:“对,就在前面了。” 吱——轮胎在地面摩擦,缓缓停下来。 “咱们这是来迟了啊?”黑瞎子瞅着那店里已经有两个人了。 嘶——那个穿粉衣服的小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那我们快点去把东西买下来!”蔡文姬说着便准备打开车门。 “你俩在车里等着,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有人好啊,正好又能省一笔钱。管他认不认识的呢。 黑瞎子动作快,说完话,便“啪”一关车门就下去了。 从那门口随便找了个黑袋子裹在身上,又捡了个木棍当拐杖,便摸索着进去了。 “砰——” 一股汽油的味道传来,黑瞎子烧了店家停在外面的摩托车,趁乱偷偷溜进去将那两片瓷盘碎片从画上扣下来。 刚出了院门,后面就追上来两个人。 “黑瞎子!”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3 “黑瞎子!?” 解雨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扮成盲人偷东西的小偷,就是解连环死讯传来后,爷爷请来保护他的人。 既然被认出来了,黑瞎子索性也不装了,将自己用来伪装的黑麻袋扯下来,嘴角一咧。 “花儿爷,好久不见啊。”看来他的小金主还记得他啊。 解雨臣看了眼地上的作案工具,意有所指道:“是啊,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现在倒是改行了啊。” 黑瞎子讪笑道:“这不是生活所迫么……” 解雨臣朝他伸出手:“东西。” 黑瞎子装傻充愣道:“东西?什么东西啊?” “别跟我装傻。”解当家的可不吃这套。 “来来来,我跟你说啊,你要这两片真没用。” 解雨臣嫌弃的瞥了一眼靠过来的黑瞎子,一个侧身躲开他搭上来的手。 “我买来收藏不行吗?” “......行,当然行,这样吧,你说个价,瞎子我也不白拿你的。”能让黑瞎子出钱,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解雨臣傲娇的撇过头去:“不需要,我不差钱。” 黑瞎子脚步一顿,眼一抽,一口白牙被磨得咯吱咯吱的,这万恶的资本家啊! 一切为了尾款!一切为了尾款!! 黑瞎子语重心长的劝解道:“花儿爷,不瞒你说这碎瓷片拼起来是一个地图,其余的都在我老板手里,你要这两片真没用。” “东西你可以拿走,但你要带我去见你老板。” “行!” “秀秀,我们走。” ........ 蔡文姬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也第一时间注意到黑瞎子回来了。 车门一开,蔡文姬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快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话虽这样说,黑瞎子还是从兜里掏出两片瓷片递过去。 就是两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瓷片,不过就是上面画了些东西罢了。 看了两眼边觉得没意思。 回去的路上,黄沙滚滚。 外面的风景线也看腻了,实在觉得无聊,蔡文姬便趴在窗户上乱看。 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辆跟在他们后面的车,过了好几道弯了,那辆车还跟着他们。 “大哥哥,后面那个车好像在跟着我们!” 澜回头看了眼后面那辆车,里面坐的人是刚刚在店里的人。 黑瞎子说道:“瓷片是从他们手里拿过来的,那俩是九门的后人,一个解家的一个霍家的。” “嗨……”蔡文姬透过车玻璃朝着后面的人打招呼。 霍秀秀也挥了挥手。 “小花哥哥,他们那辆车上竟然还有一个小孩子!” “他那个人干什么都不奇怪。” 到了营地,黑瞎子带那两人去见阿宁了,澜带着蔡文姬回了他们的帐篷。 回去的路上还碰到了吴邪。 ........ 翌日,阿宁,黑瞎子和张起灵一辆车,解雨臣吴邪还有蔡文姬和澜一辆车。 和解雨臣一起的女孩霍秀秀,走的太着急家里煤气忘关了,昨晚上就走了。 “老高,你开车能别那么疯吗?” 吴邪白着一张脸,这颠簸的,他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蔡文姬则是兴奋的不得了。 原来开车还可以这么玩儿的!下次她也要把胡笳琴开的这么快!! 老高像是遇到了知己:“你看,这小姑娘也能跟上我的节奏了。” 解雨臣瞥了眼捂着胃的吴邪:“还是慢点吧,你吴邪哥哥受不了。” 要是吴邪吐了,他也要受不了了。 ........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4 风呼呼地吹着大地,卷起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天空昏黄一片,漫天飞舞的狂沙遮天蔽日。 解雨臣朝着前头开车的老高吼道:“快停车!要不然我们都得被埋在这儿!” 黄沙漫天,可见度太低,他们根本看不到其他几辆车在哪儿。 澜摘下自己的围巾将蔡文姬裹住,又将人塞进衣服里,“躲好。” 一下车,那老高的书就被风卷走了,他径直跟着那书头也不回的冲进沙尘暴里。 吴邪捂着嘴喊道:“老高!” 解雨臣:“指北针在他手里,你还是先担心担心我们吧。” 躲在澜怀里的蔡文姬拍了拍他的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大哥哥,我有胡笳琴。” 澜听到的:大~呼~呼~呼~琴~ “咱们得先找个地方避避风!” 解雨臣走在最前面,和吴邪两人将带着孩子的澜夹在中间。 风声太大,导致澜完全听不清蔡文姬在说什么。 但是他能感觉到蔡文姬挣扎着想要下来,可现在风沙还没过去,澜只能将人紧紧的箍在怀里。 想要下去并告诉他们,她的胡笳琴不受风沙影响的蔡文姬:........ 很快,在解雨臣的带领下,三人躲在一处稍大些的石头后面。 感受到耳边的风声渐小,蔡文姬迫不及待从衣服里钻出来,“大哥哥,我有胡笳琴。” “对啊!”吴邪也想起来了那可以乘风破浪的神奇婴儿车。 在场的只有解雨臣一脸懵。 再看到沙漠里凭空出现的一辆婴儿车,以及蔡文姬和澜原地消失时,险些当场石化。 “吴邪,这......” 吴邪神神秘秘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拉着他的手摁在婴儿车上。 一眨眼,空间流转,解雨臣就发现自己换了地方。 眸色复杂的看向蔡文姬,还没来得及问吴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站稳喽!蔡文姬号胡笳琴要出发啦!” 想到刚刚车上吴邪的糗样,蔡文姬特意提醒道:“吴邪哥哥,你抓好了。” “哦哦,好。”虽然他不懂为什么要抓紧,但是乖乖听话准没错。 下一刻,蔡文姬号胡笳琴犹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 风沙已经停了。 因为不放心他们这群一拖三的组合,特意出来找人的张起灵,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黑绿色的东西在地上飞速前行,几息之间便来到他面前。 张起灵停住脚,是那辆熟悉的婴儿车。 下一刻,面前突然冒出来两个脸色铁青的人,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传来。 蔡文姬和澜紧跟着他们出现。 见那边的俩吐的昏天黑地的,蔡文姬表示非常不理解。 “我明明开的很好啊,你们怎么会这样?而且大哥哥也没事啊!” 澜脚下一个踉跄,我其实有事儿,只是我不说。 张起灵将自己的水壶扔给吴邪,“西北偏北,先回去吧。” 蔡文姬挣开澜的手,拖着自己的婴儿车来到两人身边。 两人脸色一变,齐齐道:“我们不坐车,我们走路!” 蔡文姬努了努嘴,奏响了胡笳琴。 金色的光芒沿着琴音注入二人体内,一路颠簸的疲惫和超级婴儿车的眩晕霎时间消散。 “小花哥哥,吴邪哥哥,你们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人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又齐齐摇头,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没有不舒服就好。 蔡文姬收回自己的胡笳琴,拉着大哥哥的手,荧荧的绿光沿着交握的位置流入他的身体。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5 他们回来的时候,营地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吴邪很主动的将自己包里的帐篷拿出来铺好,眼巴巴的看着蔡文姬:“来,你坐这儿。” 有现成的位置为什么不坐,蔡文姬直接拉着澜过去,“大哥哥,我们坐这里。” 帐篷不大,但坐他们几个人还是够的。 解雨臣戳了戳他的发小,在吴邪看过来时,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光着脚丫子的蔡文姬。 ‘她到底是什么人?’ 吴邪沉思片刻,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她和我们是一边儿的。’ 看着吴邪清澈的眼神,解雨臣叹了口气,他真是脑子抽了才来问他。 “呦,哑巴张你可以啊,这么快就把人带回来了啊。” 黑瞎子领着一队人也回来了,远远的便看见那坐成一堆的人。 营地里少了四个人。 而阿宁的手下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当即便将所有的责任推给负责带路的扎西和他奶奶。 朝着老弱一顿破口大骂,发泄心里的怒火。 吴邪代表正义的一方上前理论,营地里乱糟糟的吵成一团。 黑瞎子边从包里拿出东西边说道:“来,老板们吃不吃青椒肉丝炒饭啊?” 蔡文姬双眼放光:“吃!” 解雨臣嫌弃的看了一眼,“我不吃青椒。” “别呀,这不吃青椒,我可以给你把青椒挑出来啊!” 解雨臣挑眉道:“好啊,那你挑吧。” 黑瞎子搓了搓手指,“嘿嘿......那你看这......” 解雨臣唇角微扬,掏出自己的皮夹子,“唰...唰...唰...”抽了五张红色毛爷爷出来。 “但凡有一个青椒,这钱就不是你的了。” 黑瞎子将那五张大钞小心的放在口袋里,又递过去三盒炒饭给了张起灵,澜还有蔡文姬。 随后开始挑青椒大业。 舌战群儒凯旋而归的吴邪,远远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吴邪吞了吞口水,坐在帐篷袋子上,自觉的拿起地上的盒饭。 “诶诶诶干什么呢!这一盒五百,先交钱再吃饭。” “我没钱........”吴邪可怜兮兮的看向解雨臣。 解雨臣阔气的从皮夹子里又抽出五张递给黑瞎子,“给他。” 吴邪得意的冲着黑瞎子呲了呲牙,立马将一大口青椒肉丝炒饭塞嘴里。 真香!! 吴邪一边吃着一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小花,我们小时候关系那么好,你说我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 “关系好?哦~”黑瞎子恍然,“难怪我听说你小时候说长大以后要娶小花呢。” “噗......咳咳......”吴邪一个没忍住直接喷饭了 他一脸惊悚的看着笑的灿烂的黑瞎子,这么机密的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现在这事儿传到哪儿了? 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解雨臣,他倒是一脸淡定得吃着没有青椒的青椒肉丝炒饭。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人罢了,他有什么错。 蔡文姬眼睛忽的一亮,随后拉着澜的手,开心的仿佛下一秒可以再来几轮蔡文姬号胡笳琴。 “大哥哥,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吃席了!” “噗......”你的大哥哥也喷饭了,请注意查收。 黑瞎子一脸肉痛的看着地上掉下的饭粒,只有黑瞎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6 翌日,黑瞎子带了几个人把找到的车开了回来。 一行人又来到魔鬼城的入口处。 吴邪不愧是自带邪门的体质,只是去搭个帐篷而已,他愣是从地下找到一只露出来的,还有温度的手。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埋在沙土下的人挖出来,人是阿宁走失的那几个下属之一,还活着。 那人告诉他们剩下的几人都进去魔鬼城了,随后,阿宁便准备带着扎西还有几个人一起进魔鬼城找人。 路过吴邪时,阿宁扔下一句:“吴邪,你跟我一起进去。” “啊?我?”不是吴邪不愿意,而是他清楚自己开棺必起尸的德行,让他一起去阿宁真的还能找到那些人吗? 阿宁很肯定地点头:“对,他们可以不管任何人,但是不会不管你。” 顺着阿宁的视线,吴邪看到了坐在火堆旁的五人。 解雨臣,黑瞎子,张起灵,澜,蔡文姬…… 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吴邪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阿宁,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吗?” 他要是真出了事儿小花可能会看在小时候的情谊上来给他收尸,至于其他几位......还是算了吧。 阿宁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他在他们眼里那么重要的? 吴邪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蔡文姬,要做人质也应该是她啊。 不过这话他当然没敢说出来,蔡文姬后台太硬,他可惹不起。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穿紧身裤的男人都不好惹。 张起灵,澜:……你礼貌吗? 最后吴邪还是跟着阿宁进去了,总不能把锅甩给一个三岁小孩吧。 几人对此没有丝毫反应,该玩儿玩儿该吃吃。 夜晚,张起灵和黑瞎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和吴三省的人对接信号去了。 被察觉到不对劲儿的解雨臣逮了个正着,几人一合计,便决定先去找吴三省,顺路再带上吴邪。 睡梦中的蔡文姬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在怀里,感受着鼻息间熟悉的味道,又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王胖子看见澜怀里抱着的孩子,诧异道:“呦,你们把这小丫头也带来了啊!” 潘子着急的很:“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小三爷吧。” “这天真可真不让人省心,阿宁那娘们心眼忒黑,他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走吧。” 趁着月黑风高,一行人躲开值班的人,进了魔鬼城。 ........ “等一下。” 在第三个岔路口,黑瞎子突然拦住他们。 王胖子问道:“怎么了黑爷?” 黑瞎子指了指另一边乱石丛生的小路,“走这边。” “这石头可是在这边儿啊!”而且前两个他们也是按石头走的。 黑瞎子痞笑着走到解雨臣身边,问道:“花儿爷,你是跟我走呢?还是听他的走那边儿啊?” 解雨臣没理他,而是蹲下身子自己琢磨那留下来的石头记号。 片刻后,站起身来朝着黑瞎子说的那条路走去。 解雨臣道:“我只信我自己。” “那胖子你就自己一个人走那边吧,我也走了。”黑瞎子拍了拍胖子,又跟了上去。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都跟着两人走了,很快原地只剩下王胖子一人。 “嘿,胖爷的话都没人听!” 一阵妖风吹过,王胖子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7 天蒙蒙亮时,他们在沙漠里看到了一处沉船。 沉船外面守着几个人,是阿宁带来的手下还有扎西。 留在外面的人说吴邪跟着阿宁他们进了沉船,大概有一个小时了。 刚说完,沉船处就传来一阵动静。 “呼~呼~”吴邪呼哧呼哧的从船里爬出来,一露头就看到直直盯着他的黑压压的一群人。 手一抖,差点儿又给掉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 吴邪暗自窃喜:难不成是专门来找我的?难道阿宁说的其实没错,我对他们真的这么重要? 想着想着,吴邪老脸一红,还怪不好意思的。 黑瞎子说道:“我们来找你三叔,顺路来看看你。” 吴邪笑容一滞:“顺路啊......” 王胖子上前两步将人揽住:“天真啊,我和潘子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是啊小三爷,三爷说了找到你,就让我带你回去。” “回去个鬼啊,我三叔那个老狐狸挖了那么多坑,我非得找他问个清楚。” 吴邪狐疑的看向他:“诶,胖子,你那会儿在医院接了个电话,其实是我三叔的电话吧?” “那什么.......诶呦,这不是阿宁老板吗?来来来,哪儿能让您亲自爬上来啊。” 王胖子躲开吴邪的眼神,转头去扶刚从下面爬上来的阿宁。 阿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躲开了王胖子伸过来的手。 “嘿你这娘们,不识好人心。” 阿宁扫了眼多出来的几人,“你们怎么来了?” 解雨臣没要钱自然不虚。 拿钱的张起灵还有澜齐齐后退一步,两人将目光挪向黑瞎子。 肩负重任的黑瞎子一脸讪笑的凑上去,“阿宁老板,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 “呵......”阿宁冷笑一声,指挥着其他人进船里把他们找到的瓷瓶带出来。 几人自觉的让开路,站在边儿上看着他们一趟一趟的搬东西。 黑瞎子忍不住好奇,探头过去看了一眼,顿时一惊。 “我去!这里边儿的东西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张起灵眉头微皱,显然也发现了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罐子里养了尸蟞王,当初在七星鲁王宫,他们只遇到了一只便引来了尸蟞潮。 谁知道在这沙漠里会引来什么东西呢? “快走!” 这人来人往的,打碎罐子是迟早的事,不趁着现在尸蟞王还没被放出来赶紧跑,这么多罐子,等尸蟞王出来了,他们都得被吸干了。 几人走出去还没多久,罐子的破碎声突兀的传出来,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格外的显眼。 张起灵,解雨臣,澜和黑瞎子头也没回,干脆利落的冲了出去。 剩下三个不明所以的人,一脸懵逼的回头看了一眼。 三人大惊:“我去!!!” 王胖子边跑边说道:“这他娘的不会是咱们在西周墓里碰到的那东西吧?” “是,小哥他们肯定早就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吴邪看了眼前面快跑没影儿的四人。 王胖子喘着粗气儿道:“那一只咱们都够呛,更何况这可是捅了尸蟞王的老窝啊!” 几人走得早,离那些罐子还有一段距离,可那些尸蟞王太多,像一片红云似的紧追不放。 几人被逼到一座断崖边,眼看着尸蟞王就要追上来了,蔡文姬立马拉过自己的胡笳琴坐了上去。 招呼着众人赶紧进来,随后一头冲进了断崖。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8 沙漠的断崖下,隐藏着一处雨林。 坐在胡笳琴上的蔡文姬发现那些尸蟞王停在上面,似乎畏惧这雨林里的东西而不敢下来。 胡笳琴平安落地,蔡文姬又扫了一圈确认这儿没什么危险才将他们放出来。 一瞬间,胡笳琴消失,又突然凭空冒出一群人。 王胖子感慨道:“还得是咱妹子啊!” 看着眼前的一片绿色,吴邪惊诧道:“这沙漠深处竟然有这么大的雨林!” 解雨臣:“瞎子,你不是说你能联系上三爷么?” “得嘞,我和三爷可是有特殊的联系方式的。”说着,黑瞎子便走到一边往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烟。 一抹浓浓的黄色烟雾冲天而上。 吴邪又迷糊了,“不是,你们不是阿宁请来的人吗?” 这怎么又和三叔扯上关系了? 黑瞎子说道:“我们是阿宁的人这没错,不过也没人说我们不能同时接两个活儿吧。” “你们三个都是?”吴邪瞪着眼睛看向那边儿三个。 蔡文姬点点头:“对啊。” “连你也有钱!” 胖子和潘子就更不用说了。 吴邪破大防了,“合着只有我一个人是死皮赖脸的跟上来的,连个毛票都没有!” 解雨臣出言:“我也没有。” 吴邪苦着脸:“可你不差钱啊!” “小三爷别伤心,喏......”黑瞎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那边。 天空上除了原本的一缕烟雾又多了一抹。 “我三叔的信号!” 黑瞎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这烟雾坚持不了多久,咱们收拾收拾也赶紧赶过去吧。” 吴邪摸了摸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本老旧的笔记。 “陈文锦的笔记上写着,这里是唯一通往西王母宫的入口,至于这入口在哪儿......” “天真你可以啊,你这三婶还给你留了这好东西啊?” 解雨臣也问道:“吴邪,入口在哪儿?” 吴邪一言难尽的将手中的笔记递过去:“你自己看。” 黑瞎子也凑过去,看清之后便一脸嫌弃的说道:“这什么玩意儿啊,没有参照物就算了,这全是问号算怎么个事儿啊?” “诶,花儿爷能看得懂吗?” 解雨臣摇头道:“不懂。” 黑瞎子又说道:“我看啊,还是我的烟雾弹靠谱。” 潘子提议:“那咱们先去找三爷,等三爷一定知道怎么进去。” “好。” 雨林蛇虫密布,灌木丛生。 蔡文姬一走过去便直接淹没在那树林子。 “大哥哥........”蔡文姬朝着澜伸出手。 澜扯了扯自己的围巾,露出微微扬起的嘴角,无奈又掩饰不住的喜悦。 张起灵在前面开路,他们跟在后面。 “我去,这怎么这么热啊?”吴邪将自己的袖子抹上去,用王胖子摘的大叶子扇着风。 潘子见状急忙追上去说道:“小三爷,雨林里毒虫多,裤口袖口必须扎紧,不然我保证不出一个小时,你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潘子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他曾经在非洲做项目时见到过一个人,不小心踩进沼泽里,才不到一分钟,拔出来时全是洞,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蛀空了。 “花儿爷,你这细皮嫩肉的最受小动物的欢迎了,可得裹严实了。”黑瞎子笑的欠揍,墨镜下的眼睛毫不掩饰的从他身上扫过。 解雨臣一把推开凑过来的脸,又嫌弃的甩了甩手,“离我远点,还有,不用你说我自己会注意。” 黑瞎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吗,注意点儿好啊。” 雨林越往深处越发闷热。 一行人又走了好一会儿,蔡文姬忍不住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坐胡笳琴去吧。” 王胖子眼睛一亮:“对啊!这么热咱们为什么不坐车啊?” 吴邪和解雨臣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菜色。 都怪那个可恶的老高,在小孩子面前飙什么车,害得孩子都学坏了...... 吴邪义正言辞道:“胖子,这点热儿算得了什么!我们怎么能依赖这些外力呢?” 解雨臣也点头附和,“我和吴邪就先走了,你们随意。” 说罢,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胖子:“诶......刚刚那尸蟞王追上来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呢?” 见他们这么不配合,蔡文姬为此颇感遗憾,还是等下次和大哥哥单独出去的时候再玩儿吧。 对此一无所知的澜......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59 前面开路的黑瞎子突然停顿了一瞬,又加快了步伐,语气轻快道: “前面有条河,咱们可以在那儿歇会儿。” 王胖子带着绿叶帽子,疯狂扇着绿叶扇子:“总算是可以休息会儿了!” 蔡文姬头上也戴着一顶和王胖子头上一模一样的绿叶帽子,坐在她的专属婴儿车上“滴滴答答”的跟在后面。 天气太热,一直被抱着浑身的汗止都止不住,下来没多久蔡文姬便坐在胡笳琴上了。 王胖子一个屁股蹲儿坐在石头上:“呼~可算是能歇会儿了......” “妹子啊,要不你这车借胖爷我坐会儿啊?” “好啊,你可以坐在里面。”蔡文姬丝毫不犹豫便答应,隐隐还有一丝急切。 王胖子看了眼一旁幸灾乐祸的吴邪,犹豫半晌还是拒绝了。 见没好戏看了,吴邪便起身准备去河边:“我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一直注意吴邪的潘子不放心道:“小三爷,小心河里边儿有毒虫。” 吴邪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儿。” 河里的水透着一丝凉意,吴邪鞠了一捧水扑在脸上,发出满足的喟叹。 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爽! 便听到解雨臣焦急的声音传来:“吴邪!小心!” 吴邪听到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他......的身后。 吴邪心里正疑惑着,刚想回头看看他们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天真!” “吴邪!” “小三爷!” 吴邪看到他们突然失了平日里的冷静,朝着他冲了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一抹蓝色的光点。 一柄短刃擦着他的脸飞过,“噗嗤”一声,刺中了什么东西,又掉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入水的瞬间,短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邪回头一看,不知道还不要紧,这一看差点当场去逝...... 河面上赫然飘着一条蛇的尸体,猩红的血液正慢慢扩散...... 吴邪被这血腥的场面惊到,一个不稳直接倒向后面被赶过来的张起灵接住。 “刚刚......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啊?” 张起灵抿唇道:“野鸡脖子。” “野鸡脖子?”吴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怔。 见他这般没有警惕心,解雨臣也是气急了,没忍住直接一下。 “啪!” 吴邪捂着发痛的后脑勺,一脸迷茫的抬头。 “吴邪!刚刚要不是有人出手,那一口足够要了你的命!” 缓了口气,解雨臣接着道:“野鸡脖子的毒很强,我们没有做任何防护,刚那一口又是对着你的大动脉咬下去的,基本是必死无疑。” 吴邪又看向河里的尸体,恍惚间,他突然感觉到那条蛇没有被澜的短刃击中,而是咬中了自己。 嘶....... 吴邪痛苦的捂着脖子,眼睛紧闭,脸色煞白,浑身上下不停地冒着冷汗。 张起灵拍了拍他的脸试图唤醒他:“吴邪,吴邪。” “他怎么了?”解雨臣怀疑的看了眼自己,他只是骂了两句吴邪怎么就这样了? 张起灵道:“梦魇。” 蔡[随行医生]文姬将绿叶帽子扔给澜,随后便赶过去观察吴邪的情况。 绿莹莹的光流入他的身体,检查并修复他的身体情况。 蔡文姬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旁边围着的一众人越心慌。 王胖子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妹子,到底怎么个事儿呢?天真不是没被咬吗?” 蔡文姬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他的身体确实没问题,只是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醒来。”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0 吴邪身上一点儿伤口都没有,可偏偏就是醒不过来。 蔡文姬说是有一股力量在他体内,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但是会让他醒不过来。 可雨林里危机重重,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着他醒过来。 很快,一行人收拾好东西,沿着既定的路线匆匆离去。 昏迷的吴邪被蔡文姬放进了胡笳琴里。 天,忽的暗了下来。 张起灵抬头看了眼天色,低声说道:“要下雨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这句话,张起灵刚说完,豆大的雨珠猛的砸下,为这场雨中的狂欢按下了启动键。 这下所有人都陪着吴邪进了胡笳琴的内部空间。 蔡文姬控制着胡笳琴来到一棵大树底下,她不认识路,认识路的人也看不到外面,所以只能先停下来等雨停了再出发。 “妹子,怎么不走了?”王胖子还想着等雨停了他们就直接找到三爷了呢。 蔡文姬摊了摊手:“我不认识路啊........” 王胖子看了眼黑秋秋的玻璃外,闭上了嘴。 在这里面总归无聊,王胖子只能去折腾吴邪了。 将人给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又用他的随身携带的相机记录下来。 咔嚓——咔嚓——咔— 王胖子举着相机的手突然顿住,似是想到什么,神秘一笑。 “哎哎哎,各位!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将所有人的眼光吸引在自己身上后,王胖子得意的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潘子:“胖子,不就一相机么大惊小怪什么。” 王胖子眼睛一亮:“诶对了,就是相机,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怎么能不纪念纪念呢?” 黑瞎子也支持:“不错啊胖子,虽然你人不靠谱,不过这个想法不错!怎么样啊花儿爷?” 解雨臣矜持的点了点头:“可以。” 一群人迅速坐好,昏迷的吴邪也被扶起来放在最中间。 “来,都伸手指啊!俩!” “3!2!1!” 咔嚓—— 王胖子一转头就对上吴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惊又一喜:“天真你醒啦?” 吴邪白着一张脸,虚弱的点头问道:“我刚刚怎么了?” 天真这小可怜样儿,可把胖子和潘子给心疼坏了,叭叭一顿儿连他们因为下雨躲进来也说了。 看不下去的黑瞎子直接拆穿道:“他早醒了。” 他们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吴邪就已经醒了。 王胖子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倒不是生气,就是好奇:“下次你晕倒就给你拍个照,看能不能醒过来。” 解雨臣也问道:“吴邪,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就是很奇怪,我刚刚似乎真的被咬了,昏昏沉沉的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解雨臣嘱咐道:“没事就好,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记得警醒着些,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了。” “嗯,我知道了。”吴邪也后怕的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再次向澜表达了自己真诚的感谢。 “雨停了。” 蔡文姬说完这话的下一秒,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瞬间消失,出现在大树底下。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了,现在上路很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张起灵:“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出发。” 一行人又回到了胡笳琴内,简单吃了点儿东西。 这里面安全的很,也不需要有人守着,尽管只能睡在地板上,他们也很满意了。 夜里又下了场雨,但胡笳琴里依旧安静。 除了偶尔传来的呼噜声。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1 “在看什么?” 蔡文姬被这突然的声音打断思绪,回过神后见是澜,面上很是疑惑道: “大哥哥,天不是亮了吗?为什么外面还是那么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黑?有黑爷我黑吗?”黑瞎子凑过来问道。 解雨臣嫌弃的瞅了他一眼,略显无语道:“最浓的夜色也黑不过你的心。” “还得是花儿爷,夸人也这么与众不同!” 对于黑瞎子的厚脸皮,解雨臣也没法子,只能选择无视。 他看了眼腕表,喃喃道:“现在已经五点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到啊。” 几人都隐约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儿。 张起灵道:“我出去看看。” 澜:“我也一起。” “好,那大哥哥你们小心。” 话落,张起灵和澜直接来到外面。 短短一瞬的眩晕过后,紧接着鼻尖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带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两人一惊,连连后退,躲开身前的巨物。 待距离拉开,他们终于看清面前的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 外面天已经大亮,婴儿车里却依旧暗的不透一丝光亮,是因为有一条巨蟒将婴儿车缠绕得严严实实。 那巨蟒通体金色,身躯极为庞大,犹如一座小山正盘踞在树根处。 张起灵和澜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似乎惊醒了它。 于是乎,原本挂在树上的庞大身躯开始晃动了起来。 巨蟒铜铃般的眼睛倏地睁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直直射向二人。 紧接着,它庞大的蛇身缓缓挺立而起,口中不断吞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两人不再迟疑,瞬间握着自己的武器冲了上去。 张起灵身形如电,挥舞着长刀,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巨蟒扭动着粗大的身躯躲避着,不时还用粗壮的尾巴还击。 澜则穿梭在巨蟒周围,用短刃伺机攻击。 打斗间,婴儿车挣脱了束缚,骨碌碌滚了出来。 胡笳琴内一直注意着的蔡文姬总算看清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此时,张起灵正借着树干的力量一跃而起,手中重达百斤的黑金古刀对着巨蟒的脑袋狠狠插了下去。 吼—— 巨蟒吃痛怒吼着,嘴里喷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并伴随着剧烈的腥臭味。 一个用力直接将半空中的张起灵甩飞数米远。 刚好被蔡文姬带出来支援的黑瞎子接住。 另一边的澜催动短刃中的虎鲨之力,紧接着一个闪身,空中若隐若现倒映出了一只凶残的蓝色鲨鱼,猛的穿过了巨蟒的七寸之处。 血液顿时从血窟窿里砰溅出来,炸起了一朵朵血花。 巨蟒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躯,不过须臾便没了生机。 黑瞎子将张起灵扶起来,挑眉道:“看来我们这是来迟了啊。” 见战争结束了,蔡文姬才跑过去问道:“大哥哥,你没事吧?” 澜摇了摇头,不过一只大点儿的蛇罢了,那两姐妹他都照杀不误。 “诶诶诶,知道你俩关系好,但是这儿还有个受伤的呢!”黑瞎子揪着张起灵防止人跑了。 “来了来了。” 确认澜没受伤,蔡文姬才赶过去看张起灵,要是再迟一点,他的伤都要好了。 澜的视线在张起灵身上停了停,走到那条巨蟒的尸体前,将蛇头上插着的黑金古刀拔下来。 “拿好。”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蔡文姬在看到他们有危险时只带了身手仅次于张起灵的黑瞎子出来。 等一切都解决了,蔡文姬才将里面焦急等待的四人放出来。 再见到外面一片狼藉,以及汩汩流血的巨大蛇尸时,几人皆是一阵唏嘘。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2 昨天夜里以及今天早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吴三省他们早不知道到哪儿了。 为了确认方位,黑瞎子又发了一颗信号弹。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传来任何异动,直到烟雾快散去时,远处的天空才不紧不慢的飘出一缕红色的烟雾。 吴邪愣愣的问道:“这红色的烟是什么意思啊?” 潘子一脸凝重:“小三爷,三爷他们那边遇到麻烦了,咱们得快点儿过去了!” 解雨臣看了眼他们这拖家带口的队伍,说道:“吴邪,我和瞎子脚程快,我们先过去看看。” “行。”吴邪也不放心他三叔,当下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瞎子,走。” “花儿爷,这救人可是要加钱的......” “一万。” “得嘞!” 为了方便行动,蔡文姬整个人被澜单手抱在怀里。 即便抱着一个人,澜的速度也丝毫不慢于其他人。 两波人均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 吴三省的营地里,密密麻麻的全是野鸡脖子。 嘶嘶—— 一条冲着吴三省而去的蛇被突如其来的匕首刺中。 匆忙赶来的黑瞎子拾起自己的匕首,笑嘻嘻的说着:“三爷,宝刀未老啊!” “你再不来宝刀就折在这儿了!” 黑瞎子一边躲避着层出不穷的野鸡脖子,一边找了块油布倒了些酒精,见差不多了直接将那块布披在身上。 “花儿爷,借个火!” 霎时间,熊熊烈火铺满了黑瞎子的整个后背。 黑瞎子挥舞着那块燃着烈火的油布,很快营地里的蛇便都被赶离这里。 手背被烫掉了一层皮,大大小小的水泡爬满了手背,显得又红又肿。 危机暂时解除,吴三省才注意到来的人还有解雨臣。 “让你管好你解家,你怎么又跟来了?” “你还是多管管吴邪吧。”免得他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 吴三省语塞,“你......” “三叔!”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吴三省眼前一黑,“你怎么又跟来了啊,大侄子!” 看了眼乌泱泱的一群人,吴三省说道:“呦,你们来的人还不少呢。” “三叔,你就别装了,这些人还不都是你请来的吗!” “我可没让你来昂......” 吴三省注意到被澜抱在怀里的小孩,诧异道:“你们这怎么还带着个孩子啊?” 澜冷声道:“我带来的,我会照顾好。” 吴三省无奈的摆了摆手:“行行行,随便你们吧。” 随即又看向吴邪,中气十足道:“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能人走后,他们也进了一间帐篷,昨夜睡得安稳,他们也不需要补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黑瞎子手上的烫伤也被蔡文姬治好了。 荧光消失,蔡文姬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黑瞎子带着笑的脸一僵,随后转头看向解雨臣,“花儿爷,我这可是工伤!” “行。”解雨臣毫不在意的又抽了一沓钞票递过去,“多余的算我坐车的费用。” 蔡文姬笑吟吟的接过放进自己的胡笳琴里。 黑瞎子倒是一脸肉痛的看着给出去的钱,他一路累死累活的都没得了这么多呢!! 砰—— 重重的掀帘子声传来。 吴邪气呼呼的从外面走进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 “那个老狐狸说什么不让我去,他忽悠了我那么多次,我偏要去!” 这个营地似乎是建在了蛇的老窝,不到一天时间,蛇潮来了两次。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营地里,吴三省的人只能草草收拾了东西便跟着离开了。 有吴三省带路,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 很快,便找到了西王母宫的入口处,只等着明天天亮便动身。 夜晚,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传来了一丝细微的动静。 “这一路上都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知道。” “来的不止一波人。” “......我不知道。”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3 翌日,吴三省带来的窝囊小队不情不愿的挖开了通往西王母宫的入口。 深不见底的洞穴,只能隐约听到水流动的声音。 解雨臣主动说道:“三爷,我下去看看。” “这儿这么多人,哪儿用的上你下去探路啊。”说着,吴三省将眼神看向小队的头儿,拖把。 拖把讪笑道:“三爷,我们这身手您也知道,万一......万一......” 吴三省冷笑道”“呵,怎么,不怕我们都下去了没你的份儿了?” “瞧您这说的......”拖把的谄媚劲儿完全不似刚刚干活时的样子。 “我下去吧。” 说罢,也不等他们说话,澜直接上前拽着绳子一跃而下。 拖把那一小队的人,除了目瞪口呆外,便是想着,看来是不能再搞小动作了。 绳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翻滚着,霎时间又忽的停滞下来。 越往下,水流的声音越大,澜抓着绳子立在石壁口,拿手电筒照了照,下面的水流湍急,不知深浅。 又将绳子往下拽了拽,把多出来的一截绑了块石头扔进水里。 “噗通”一声,拉上来的绳子只湿了短短一截。 守在上面的吴三省见人出来了,急忙问道:“下面情况怎么样?” “水流急,但很浅。” “好,所有人收拾收拾咱们准备进去!” 对大多数人来说很浅的水流,对蔡文姬很不友好。 这些人鱼龙混杂的,暗地里也跟着好几波人,蔡文姬也不方便坐着她的婴儿车。 便像往常一样,被澜抱在怀里。 吴三省提醒道:“都小心着点儿啊,这水里可能有野鸡脖子。” 走在后面的胖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去!野鸡脖子!” 紧接着便是一声“噗通” 一行人瞬间戒备起来,围成一个圈,警惕地盯着浑浊的河水。 嘶嘶嘶—— 嘶嘶嘶—— 张起灵蹙眉道:“不好,它们再召唤同伴。” 随即,张起灵抽出黑金古刀寻着微弱的声音一刀砍下去。 丝丝缕缕的红色从水面飘出。 嘶嘶嘶—— 墙壁,水面,头顶......密密麻麻的蛇吐着信子朝他们发动攻击。 除了拖把的人,他们都还能应付的过来。 可蛇的数量太多,一条一条的杀总归不是办法。 情急之下,吴三省点燃了火药,热浪吞没了野鸡脖子的同时,强烈的冲击波也将他狠狠地击飞砸在墙上。 “撤!” 趁着蛇潮暂时退去,还能动的人急急忙忙带着受伤的吴三省赶到一处干燥的地方。 拖把的人又没了好几个,可看着吴三省身边围着的一群好手,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好几眼。 六七个人将吴三省和蔡文姬围的死死的,免得那群不靠谱的将这事儿给传出去。 “好了。”蔡文姬只给他治了个半好,不影响走路就行了。 除了潘子和吴邪,一群人又乌泱泱的换了个地方坐下。 没多久,吴三省便悠悠转醒。 从深处的甬道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浑身上下都涂满了泥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除了早有察觉的三人,其余人皆是一脸戒备的看向来人。 寂静的有些沉重的气氛里,王胖子的惊呼声格外清楚。 “这泥人还是个女的呢!” 吴邪下意识搭话道:“胖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胖爷我这双眼睛可不得了了......” 那泥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看向吴三省,片刻后,吐出两个字:“连环......” 吴邪和解雨臣两人神色大惊,不可思议的吼道:“你说什么?”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4 泥人卸下自己的伪装,露出了年轻秀丽的面庞。 “连环,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文锦,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解连环不知对凑过去的陈文锦说了什么,她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又是释然。 心中多年来浮在心头的困惑,在一夕之间消散。 陈文锦陡然放松了下来。 随后瞥了眼身后紧紧盯着这里的两人,语气轻松道:“连环,看来你需要好好和他们解释解释” 说罢,陈文锦便起身走到一处角落,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先是解连环,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陈文锦! 吴邪和解雨臣,两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面前这人到底是谁的叔叔! 见两个侄子都看着自己,解连环这才缓缓开口:“文锦说的没错,我不是吴三省,我是解连环。” 别人的家事他们不好掺和,蔡文姬跟着澜和黑瞎子还有张起灵离开了这里。 待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黑瞎子又折返回去,说是他的老板还在那儿,他得保护好他。 早早被遗忘的阿宁....... 确保他们听不见了,蔡文姬才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澜点头应道:“嗯。”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蔡文姬不懂了。 “别人的选择与我们无关。” 三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澜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张起灵。 “跟着我们的另一波人,会不会是当初在西沙海底迷晕你们的人?” “不知道,但是暗中一直有一股力量在和张家作对,张家覆灭也有他们的手笔。”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不停的下墓查到的东西。 “这股力量来自一个叫汪家的组织,西沙海底墓也是他们动的手。” 澜诧异道:“汪家?” 澜虽然跟着他一起下墓,但是他对这些没兴趣,张起灵在里面拿了什么,有什么作用,写着什么东西,他一概不知。 “他们的目的是长生,西王母宫里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没有任何依靠,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只知道寻找自己来历的人,只会按照幕后之人设定好的一切走下去的诱饵! 只要他出现并开始去寻找,就会不经意的引出一批又一批对长生充满渴求的人。 只是算无遗策的汪家人,还是漏掉了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变故,来自天外世界的澜。 他们也没想到张起灵的失魂症会被治好,不仅有了所有的记忆,甚至还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澜反问道:“这里的西王母实现长生了?” 张起灵轻轻摇头,“没有。” 见澜不明所以的模样,张起灵提醒道:“我们上次在陨玉里见到的就是她。” 澜的眼角狠狠一抽,那个皱皱巴巴的像树皮一样的老太婆就是他们追求的长生?! 看懂他眼神的张起灵默默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世间的一切有失必有得。 你可以在这个世上活很久,但往后的日子你不能踏出陨玉半步,并且你需要忍受着你的身体渐渐失去生机变成一具裹着树皮的骷髅。 记忆里一闪而过的干枯面容,在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清楚。 澜急忙开口转移话题道:“你既然知道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怎么不动手?” 提到这儿,张起灵微微皱眉:“我每次动手都慢他们一步,他们似乎清楚我的一举一动,我只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从未见过。” 澜沉吟片刻,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留在你手腕处的印记,无论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随即,澜又看向张起灵:“要动手吗?” “要。”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5 吴邪找过来时,只见到和张起灵坐在一块儿的蔡文姬,和她形影不离的澜倒是没了踪迹。 不过吴邪还沉浸在没了叔叔的悲伤中,也没什么询问的心思。 坐了一会儿,吴邪蔫蔫的声音传来:“你们找到路了吗?”看样子是哭过了。 张起灵指了指脚下,“就在这儿。” 吴邪胡乱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便蹲下身子,憋着口劲儿想把门打开。 张起灵将人拉开,“吴邪,你一个人打不开。” 因为不放心吴邪,跟着过来的王胖子也上前将人拦住: “天真呐,这小哥都说了一个人不行,你就别逞强了。” “来,搭把手。”王胖子招呼着。 ........ “3!2!1!走你!” “天真,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喊人去,小哥你看住他别让他一个人下去了。”王胖子像老妈子似的嘱咐着。 他走了没多久,通道里再次传来脚步声。 张起灵抬眼看过去,“怎么样?” 他的声音清冷的让人一点都不觉得澜刚刚是在搞事情。 “放好了,等这次出去就能找到。” 吴邪听的云里雾里的,都顾不上伤心了:“你们说什么放好了?” 还没等他们回答呢,王胖子回来了。 “来了来了!” 一同来的除了拖把那群人,还有黑瞎子解雨臣和陈文锦。 吴邪往后看了一眼,犹犹豫豫道:“......解连环呢?” 王胖子说:“三爷说他伤口还有点疼就不进去了,你别担心,还有潘子呢。” “谁担心了,既然人齐了就赶紧走吧!”吴邪略有些心虚的看向解雨臣。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估计是两人没说好。 说罢,吴邪直接打头从墓道钻了进去。 墓道下面是一个空旷的墓室,最中间放着一个很大的罗盘,罗盘上方吊着西王母的炼丹炉。 陈文锦神色焦急道:“不是这儿,不是这儿,我的时间不多了......” 西沙海底之后,他们被人带走喂了尸蟞丸,并关在废弃的格尔木疗养院被监视着。 直到前不久,尸蟞丸的副作用出现了。 他们中有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和海底墓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的味道,没多久就变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尸蟞丸能让他们永葆青春,让他们直接跳过生老病死,可只是这一切都是有时限的,时间一到,他们就会变成禁婆。 陈文锦不想变成禁婆,所以她寄出了录像带,集结了一批人来这里帮她寻找完美活下去的方法。 拖把因为动了罗盘上的尸蟞丸,引来了大批玉佣攻击,关键时刻王胖子下来了一条路,几人才得以逃生。 “不是,这些都不是我要找的!” 坐在王座上的玄女扮成的西王母也不是她要找的‘终点’。 陈文锦身上的骨香越来越浓郁,她剩余的时间寥寥无几。 吴邪问道:“文锦阿姨,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啊?” “终点,我在找我的终点......” 可终点具体是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直到王胖子无意间按下了机关,石壁向后延伸出一条通道。 陈文锦看到通道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顾不上了,只记得她要快点进去,那里是她的终点。 “文锦阿姨!” 吴邪目眦欲裂的想要阻止钻进陨玉里的陈文锦,可她没时间了,她将和西王母一样,以另一种方式永生。 下首的张起灵和澜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也跟着进了陨玉。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6 陨玉内的通道很长,张起灵和澜进去好一会儿都还在跑,而且也没有看到陈文锦的身影。 又跑了不知道多久,前面一道光传进来,二人穿过通道来到了一处很空旷的地方。 地上躺着无数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冲着他们嘶吼着。 这里还放着一个和陨玉外一模一样的王座,真正的西王母就坐在高台之上。 王座之上的西王母微微驱动手指,底下那群怪物直接朝着他们冲了上去。 两人正准备动手,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 那群东西却似乎被按了暂停键,一个个全都停止了攻击。 “大哥哥我来了!” 蔡文姬坐在她的胡笳琴上赶来了。 她一脸兴奋,毕竟胡笳乐最喜欢这种的大范围的群攻了! 澜急忙将人拉过来护在身后:“你怎么跟来了?” 他不是把蔡文姬交给黑瞎子了吗?他怎么连个小孩都看不好! 陨玉外等着的黑瞎子:“阿......嚏......” 黑瞎子:“谁骂我?!” “大哥哥,是我自己要进来的,我说过要保护大哥哥的。” 西王母见跟随自己多年的仆从一瞬间就被解决了,老的跟树皮一样的面容顿时抖了抖。 “吼——” 它狰狞着一张脸朝着三人扑上去。 张起灵率先迎上去,活了上千年的西王母身手自然强于他。 且他的黑金古刀砍在它身上就跟砍在石头上一样,发出“铛”的声音。 “小鬼,躲在我身后。” 说罢,澜直接甩出自己的短刃,在西王母避开的瞬间,出现在它面前,裹挟着虎鲨之力的短刃直直插入它的胸膛。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西王母体内爆发,两人后退两步挡在蔡文姬身前。 二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脸色有些难看,这个西王母不好对付。 光芒褪去,两人脸色大变。 西王母胸口上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澜将自己的短刃给了张起灵,冷声说道:“动手。” 张起灵随即冲上去吸引西王母的注意,为澜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手腕处的蓝色鲨鱼印记散发出一条红色的光线蔓延至张起灵手中的短刃。 幽蓝的短刃泛起了淡淡的血色。 “嘶——” 锋利的短刃如毒蛇般刺破西王母的皮肤,缕缕黑烟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这一举动也彻底激怒了它,原本还未下死手的西王母,此刻步步紧逼。 下方的澜见状,担心张起灵受伤,也顾不上寻找合适的机会,身形一晃,化作巨大的鲨鱼冲天而上。 胡笳乐如暴风骤雨般地朝着西王母席卷而去,在击中它的瞬间,西王母被短暂地眩晕了。 见此良机,张起灵毫不犹豫地狠狠用力,两把短刃如闪电般送进它的身体。 空中盘旋的鲨鱼也如离弦之箭般直直撞过去,硬生生将西王母拦腰斩断。 即便西王母被上下分成两半,两人依旧警惕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过了好一会儿,两半个身体依旧没什么动静,二人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走吧。”将人解决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在他们转身离开的瞬间,身后的西王母以及躺着的一群类人怪物,化作一道道黑烟消散于世间。 唯有高台之上的王座,孤零零的立在上首。 来时两人跑了那么久才找到西王母的老巢,却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就从通道里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张起灵刚探出头来,直接对上一颗跳起来的脑瓜子。 吴邪惊呼道:“嗬......小哥!” 甬道里张起灵从里面跳出来,紧接着澜抱着蔡文姬也出来了。 等在外面的解雨臣和黑瞎子也都凑过来看着他们,目露担忧。 而王胖子则带着拖把回去找解连环和他的手下了。 张起灵道:“里面的东西已经解决了,走吧。” 吴邪问道:“里面的东西?难不成西王母还活着?” 张起灵点头应道:“嗯。” 吴邪大惊:“我去!它活了这么久!” 在路过黑瞎子时,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连孩子都看不好! “看我干嘛?是她躲在婴儿车里溜进去的,我们可拦不住她!” 澜鄙视的瞅了他一眼,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7 他们的食物和水还够用,但等待的时间是未知的。 所以这两天他们都是省吃俭用,身体机能自然也下降了些。 蔡文姬恢复了他们的体力之后,一行人精神抖擞的原路返回。 在路过玄女棺椁的时候,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身后传来了动静。 几人缓缓转过了头。 只见一个头上长角的庞然大物正扭动着身体朝着他们而来。 他们在雨林碰到的那只金色巨蟒在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跑!”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所有人拔腿就跑。 刚跑了没两步,吴邪突然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大蛇的速度奇快,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 蔡文姬见状直接唤出自己的胡笳琴,有一个算一个将场上的人都拉进胡笳琴内。 一脚油门踩到底,飞檐走壁,水上漂,直接让他们免费体验了一把过山车的刺激感。 外面的大家伙“嘶嘶”的吐着蛇信子,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相差巨大的体型,总是让人担心在某一刻,婴儿车突然被伸出来的舌头卷进口中。 眼瞧着不远处透出来的光亮近在咫尺,蔡文姬丝毫顾不上那一群人的状况,控制着胡笳琴突破极限。 犹如一道流光,嗖的从洞口窜出去。 雨林里,一辆婴儿车以闪电般的速度四处流窜着,很快便借着体型的优势躲开了蛇母。 蛇母追丢了人,气愤的幢倒好几棵树,才又返回地下。 见没人追上来了,婴儿车才缓缓停下。 一群脸色难看到极致的人凭空出现。 除了澜和张起灵,其他三个全部弯腰狂吐。 他们能忍到现在已经用尽了洪荒之力了。 蔡文姬心疼的看着冒着黑烟的胡笳琴,之后的好一段时间都只能当乐器使了。 张起灵默默从吴邪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玉坠子,“西王母的玉佩能让蛇母退去。” 刚刚蔡文姬动作太快,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拉进去了。 吴邪:...... 解雨臣:...... 黑瞎子:...... 三人呕吐的动作一僵。 蔡文姬脸上的表情也一滞,所以我的胡笳琴白白受这罪了? 吴邪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勉强可以算是笑容的弧度:“没事,起码我们省下了这么长一段路。” 确实,来时走了两天的路,不过两三分钟就走完了。 解雨臣和黑瞎子两人也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重复之前的操作,给他们恢复身体之后,一行人再次上路。 胡笳琴暂时用不了了,蔡文姬只能被澜抱在怀里。 出了雨林,又在沙漠上搭了一程顺风车才离开了塔木陀。 翌日,一行人各奔东西。 临行前,黑瞎子送了解雨臣一柄他自己雕刻的木刀。 ........................ 因为要解决藏在暗中的推手——汪家,张起灵和澜带着蔡文姬回了他们在北京的地方。 印记的位置此时还都停留在塔木陀。 为了以防万一,当日,澜不止在一个人身上留了印记。 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印记的位置开始朝着东北方向移动。 绕过了长白山地带,印记最终停留在东经123, 北纬53的位置。 也就是中国最北的地方——东北漠河一带。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8 越往北走,气候越寒冷,人越少。 一行三人沿着印记的位置来到了汪家总部。 这里近乎是全封闭状态,占地面积极大,且看守严密,等闲是进不去的。 趁着夜色,澜潜入地下穿过数十米高的围墙进入汪家查探情况。 汪家外墙布置了重重迷阵,内部也有各种机关陷阱。 昏暗的灯光下,地面上冒出一抹蓝色四处游动着。 ........ 直到天光微亮,澜才从里面出来。 不枉他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他也探听出许多重要的消息。 “汪家确实如你所说,是一群追求长生的狂热者建立的。” “汪家总部的地下有一个叫‘运算部门’的地方,里面放着一块陨铁,他们靠着这个来计算出你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 “对,整个九门都是他的棋子。” “尤其是吴邪,他们似乎很忌惮他,里面还有一个特意给他培养的汪家人。” “汪家卷宗上记录在册的,为追求长生而死的人数不计其数。” “二十年前的张家古楼探秘,格尔木疗养院抽血计划,西沙海底墓喂尸蟞丸,都是他们的手笔。” 顿了顿,澜接着说道:“张启山的上级,也姓汪。” 姓汪的军官利用职务之便,迫使张家外族人张启山为他寻找长生。 在利欲以及长生的驱使下,张启山答应了汪姓军官,并承诺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实验如今张家最纯正的麒麟血拥有者,也就是张家末代族长——张起灵。 之后,便有了全国寻找张起灵的计划,同时,在青海一处无人问津的地方,修建起了一座疗养院。 若是没有澜这个变数,他们计划的一切或许就成功了。 围绕张起灵发生的一切,作为当事人的他,依旧一副漠然的模样,仿佛所有的一切于他而言皆是虚妄。 “汪家,你打算怎么处理。” “所有觊觎长生的,都该死。”张起灵用着轻飘飘的语气,定下了存活千年的汪家的生死。 夜晚,张起灵和澜两人分开行动,将带来的炸药迅速分散到整个汪家。 蔡文姬则将所有试图靠近这里的人全部眩晕。 分散好炸药后,澜带着张起灵径直来到汪家最重要的运算部门。 因为鲨鱼的肚子一次只能装得下一个人,所以蔡文姬进入了胡笳琴里,被澜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蓝色的鲨鳍穿过大半个汪家,又钻入了地底下。 汪家似乎对他们的守卫格外自信,整个运算部门甚至都没有人看守。 两人犹入无人之境,很快便来到了放着陨铁的地方。 只一眼,张起灵便看出那块放在运算中心的陨铁,是从青铜门上抠下来的。 随即,张起灵不再犹豫,从包里掏出炸药放在进入运算部门的的必经之路。 见他那边安排好了,澜这才动手,凝聚短刃中的所有力量,将陨铁碾成粉末。 霎时间,整个基地红光闪烁,急促的警报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两人离开后不久,便有一队汪家人赶来查看情况。 滴滴滴—— 砰—— 张起灵放在路口的炸药在他们经过时瞬间爆炸。 紧接着,偌大的汪家从各个角落,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爆炸的声响。 这一代的汪家首领,在透过监控看到火光四起的汪家总部时,只能下令撤退。 澜早已摸清了汪家的所有撤退路线,在各个地道口都放了许多炸药。 即便躲得过炸药,他们也躲不过守在外面的三人。 当汪家首领带着汪家剩余的精锐部队逃出生天时,看到了隐在黑暗中,手握长刀的身影。 汪家首领大惊:“张起灵!怎么会是你!” 剩余的汪家人顿时陷入了慌乱,作为汪家人,他们对张起灵研究的透彻,所以他们更清楚张起灵的可怕。 最后的这些汪家人,是张起灵亲自动手除去的,也算是了结了张家与汪家多年的纠缠。 那一夜,漠河以北的无人地带,火光冲天,爆炸声响彻云霄。 延续千年的汪家就此覆灭。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69 塔木陀一行结束后,九门的知情人突然发现隐藏在暗处的,那股无处不在监视着他们的力量消失了。 九门为了破局,不惜选中刚出生的吴邪成为破局的关键,他的长相,他的性格,甚至他的字体都是按照曾经的齐羽培养的。 为了与藏在暗处的‘它’作斗争,解连环和吴三省甚至假死交换身份。 到头来,一切却结束的如此匆忙又草率。 ............ 汪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一行三人又来杭州投奔黑瞎子了。 见到风尘仆仆的三人,黑瞎子阴阳怪气道:“呦,你们这是饿了才又想起黑爷我了?” 张起灵目光炯炯,语气真切:“危险。” 黑瞎子一愣,见惯了兄弟的冷脸,这突然好声好气的,他倒是不习惯了。 “行了行了,给你们做了青椒肉丝炒饭,都过来吃吧。” 一切事情都了了,除了黑瞎子时常会出去接活赚钱,其他人都待在这一方小院。 在某一天黑瞎子带着蔡文姬出去玩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大笼子。 一进院子,蔡文姬就兴冲冲的提着叽叽喳喳的笼子凑过去介绍: “大哥哥,起灵哥哥,这是我的新朋友小黄鸡!” 躺着晒太阳的两人却是把目光移向黑瞎子。 黑瞎子为老不尊,老是借口给小丫头买这个,买那个,结果东西最后都到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看我干嘛,这回真是这丫头想要。” 他一大把年纪,还要什么小鸡啊?要买也是买大的! 看着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睛,虽然知道她是三分钟热度,但还是同意了。 果然,没两天蔡文姬就将这群小东西丢到一边。 反倒是张起灵,每天准时准点的给那群鸡喂食,似乎来了乐趣。 ............. 吴邪也不知从哪儿知道的他们住在这儿,三天两头的来蹭饭。 还不交伙食费! 以至于黑瞎子对此耿耿于怀,直接找了吴二白要了他侄子的伙食费。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一个月。 某天,吴邪又来蹭饭了。 饭桌上,吴邪提到新月饭店。 “过两天我得去趟新月饭店,有人要买我手里的东西,买家定了新月饭店。” 黑瞎子吃饭的动作一滞,一脸震惊:“新月饭店!” 吴邪一脸疑惑:“是啊,怎么了?” 黑瞎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鄙夷道:“去那儿你有钱吗你。” “我是去卖东西的我又不吃饭。” “你进去得有邀请函,或者财产证明什么的,你有吗你?” “我......”吴邪语塞,他穷的饭都靠厚着脸皮蹭,哪儿有什么财产。 张起灵问道:“你要出什么?” “一张鲁黄帛。” 吴邪说着,直接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一块布包着的东西递过去,“就是这个。” 黑瞎子一惊:“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啊?” “这好不容易有人买东西了,我这不是怕丢了么。” 张起灵打开布包着的鲁黄帛,眸光一暗。 追求长生的人,永远都不会少。 张起灵将鲁黄帛还给吴邪,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吴邪眼睛一亮:“行啊!”小哥既然说了,那他肯定有法子进去。 澜开口道:“我和你一起。” 鲁黄帛上的东西他认得,是张家古楼的建造图纸。 凡是和张家挂钩的,基本都是想要获得长生的。 只要是觊觎长生的,见到张起灵都不可能不心动。 澜跟着去,蔡文姬自然也和他一起。 “诶,你们都去啊,那黑爷也去。” 正好新月饭店在北京,嘿嘿嘿......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70 有了蔡文姬,澜也不好每次坐车都藏身在印记里。 刚下了车,黑瞎子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来接他们的是王胖子。 王胖子一摘眼镜,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不是,你们去新月饭店就穿这啊?” 吴邪看了看他们三人的同款连帽衫,蔡文姬的绿色小裙子,没问题啊!这不是都穿了衣服吗? “走吧。” 张起灵说罢,直接坐上了车。 王胖子看了眼自己的西装革履,怀疑人生:“难不成是我穿错了?” “胖子,你傻愣着干什么呢?” “来了来了。” .......... 新月饭店。 果不其然,他们还没进门就被拦下了。 万能npc:“不好意思,进新月饭店得有我们发出的邀请函或者......” 万能npc接过张起灵递过来的卡,恭敬道:“请稍等。” 进来后,王胖子看着张起灵啧啧称奇。 “我就说咱小哥这身价怎么也得这个数吧!”王胖子说着曲起一根手指。 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菜单的那一刻瞬间戛然而止。 王胖子惊呼道:“我去!一壶茶要七千!!怎么不去抢啊!” 秉持着一贯勤俭持家的优良作风,他们一桌子人只点了最便宜的一壶茶,以及免费的瓜子两斤。 虽然磕碜了点儿,但是他们是来卖东西,吃不吃的不重要。 “呦,哥几个这么省钱呢?” 解雨臣一进门就注意到坐在大厅,穿着连帽衫格格不入的几人。 吴邪:“小花!瞎子你怎么跟着小花一起来了?” 黑瞎子笑的一脸骄傲:“我现在可是花儿爷的人。” “嗯,他现在是我的保镖。那你们先磕着,我上去了。” 瓜子没嗑多久,就来了一位服务生,说是楼上有人请。 二楼包厢。 里面坐着的是霍家老太太。 原本还想在他们面前摆谱的霍仙姑,在见到张起灵和澜时,顿时起身,慌慌张张的走到两人面前仔细打量着。 “噗通”一声,霍仙姑直直朝两人跪下。 “您......还记得我吗?” 澜半合着眼,完全没理她。 张起灵俯视她,冷声道:“这张鲁黄帛没用。” 霍仙姑垂下眼眸,神情悲伤:“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女儿霍玲的下落。” “我知道!霍玲在青海格尔木疗养院,而且她已经变成禁婆了。” 在吴邪擅长的领域,他总是可以侃侃而谈。 霍老太太面容一僵:“........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外姓人,没法活着进张家楼。” 留下这句话,张起灵便转身离去。 言尽于此,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吴邪和王胖子一句话都没听懂,带着满肚子疑惑来,又带着更多的疑惑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拿走自己的鲁黄帛。 出去后便看到张起灵对着楼下的人,嘴唇微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让张日山来见我。’ “小哥,你说什么呢?”吴邪又看了眼楼下这么远的距离,不解道:“他们能听到吗?” 过了没一会儿,新月饭店的服务生来了人,“几位这边请。” “请进。” 屏风后坐着一个人,待侍从将门关上后,里面的人才出来。 又是像刚刚霍老太太似的,一见面什么话都不说,直接下跪。 张起灵薄唇微启,冷声道:“张启山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吗?” 吴邪和王胖子一惊,齐齐看向张起灵。 张日山低垂着头,拳头攥的紧紧的,“佛爷待我恩重如山,这仇......我一定要报。” “可您是张家族长......” 他不能对族长动手...... 吴邪和王胖子两人看的分明,若是张起灵不是张家族长,这人怕不是能直接生吞了小哥。 屋内的气氛沉重而压抑,一片死寂笼罩着整个房间。 澜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用纠结了,张启山是我杀的,动手吧” 这一番话如惊雷般炸响。 他的话音刚落,张日山便毫不犹豫直接起身朝着澜出手。 一阵凌厉的掌风呼啸而来,澜侧头躲过,随后直接甩出短刃砍下了他的一条手臂。 “我杀他,是因为他该杀。” 盗墓笔记——澜(蔡文姬)71完 “我杀他,是因为他该杀。” 张日山在听到这句话时,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 拖着受伤的胳膊毫无血色的脸,还想要开口维护自家佛爷,却被澜毫不留情的打断。 澜如寒星般肃杀的目光直直射向他:“不止他该杀,你也该死。” 他再次举起短刃,正欲动手之际,却被张起灵拦下了。 随即,张起灵又看向面如死灰的张日山:“张启山所有的产业,就当抵了老宅的救命之恩,还有你的这条命。” 张日山佝偻着身子,缓缓俯下身去,“是......” “走吧。” 出了新月饭店,吴邪和王胖子才回过神来。 “小哥你可以啊!平时看着不吭不响的,一出手直接废了他丫的!” 王胖子眼冒金光,曾经鼎鼎大名的佛爷,留下来的钱肯定很多! 张起灵和澜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淡淡的笑意。 他俩来之前不知道是听谁提了一句,说张日山在新月饭店当经理,还有张启山留下来的无数钱财,有钱的很。 想想未来拖家带口的生活,以及年龄大了之后越来越不适合下墓。 两人可耻的心动了。 果真是财帛动人心呐...... 张起灵戴上帽衫,挡住了自己扬起的唇角,朝着远处走去。 “小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吃饭,我请。” 宁可让外人赚钱,也不让新月饭店赚。 刚踏出大门的黑瞎子隔着老远听到的:巴拉巴拉......我请...... “哑巴请吃饭啦?花儿爷咱们也去!” ........分割线........ 一行人除了黑瞎子,其余人在四合院住了几天,等拿了钱又乌泱泱的回了杭州。 霍老太还是不死心,私下联系过吴邪好多次,希望他能拿出最后一张鲁黄帛。 并试图用曾经发生的事儿为诱饵,想让吴邪加入她的队伍,一起进张家古楼探寻长生的秘密。 吴邪说不过,但会告状。 一股脑儿将霍老太的意思全给讲了一遍,又从澜口中听到了一切的真相,大大满足了他的好奇心,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对于上赶着找死的老太婆,张起灵没有多管的意思。 ‘外姓人没法活着进张家楼’可不是说说的。 倾尽所有,耗费了多年的心血,还有无时无刻不在的死亡气息,都催促着霍老太尽快行动。 当他们再次听到霍仙姑的消息时,人已经死在张家古楼了。 连同所有进去的人,尸骨无存。 得到消息的那天,久不见人的黑瞎子也回来了。 解雨臣忙着帮霍秀秀稳住局面,顾不上他这个‘保镖’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吴邪三天两头的来蹭饭,后来也直接住在这儿了,说是受不了家里长辈的催婚。 王胖子也来了,是小院里继黑瞎子之后的新厨师,饭烧的虽然没黑瞎子好吃,但是胖子不乱跑!顾家! 又过了几年,他们在杭州住的时间也够长了,便又搬了家,去了福建龙岩的一个小村子。 张启山留下的钱很多,够他们造一辈子了。 所以在村子里,他们自己花钱建了一间大院子,最显眼的就是放了整整两排的摇椅。 张起灵还把那群长了个半大的小鸡崽子也带过来了。 搬家时,解雨臣也来了。 当夜,蔡文姬自觉的端着自己的碗回了房间。 没了小孩子,他们一群大男人也喝了个痛快。 翌日,吴邪捂着晕乎乎的脑袋从房间里出来,却看到一粉一黑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花,你没走啊?” 解雨臣合着眼,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不走了,留在这儿挺好的,如今解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继承家业还是传宗接代,都留给解连环了,省的他闲的没事儿到处跑。 “那好啊,咱们人多也热闹!” 张起灵是张家最后一任族长了,等他死后也没人能进去张家古楼,所以他又回了一趟,把里面能带出来的东西全拿出来了。 养老金又多一笔。 ........分割线........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 吴邪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果然,还没到中午,小院儿来人了。 吴二白带着吴三省来了。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回去相亲。 吴邪像条咸鱼一样,往椅子上一躺。 “二叔三叔,我这辈子呢,就是光棍一条,要是想传宗接代你们就自己来吧,反正你们也还能生。” 吴三省倒是一反常态,对吴邪不结婚不生孩子的事儿着急的不行。 不论他怎么说,吴邪就是一门心思的躺尸。 “行了,你也看到了,小邪不愿意生,你也别乱跑了,跟我回去吧。” 吴三省不情不愿的被带了回去。 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分割线........ 百年后,曾经热闹的小院子只剩三个沉默寡言的大人,和一个小孩子。 百年间,他们一起走过太多地方,相处的记忆太多,沉重的让活着的人喘不过气来。 唯一没有记忆的,他们可以去的地方,是澜和蔡文姬的故乡。 因此,两人带张起灵和黑瞎子回王者峡谷住了一段时间。 两人毕竟不是真正的长生者,但幸运的是,他们在这漫长的人生旅途中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拥有了无比珍贵的回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并没有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因为最好的朋友始终陪伴在他们身旁。 故事开始时是他,故事结束时亦是他。 ........分割线........ 云间深处,坐着一须眉白发,慈眉善目的老道人。 下首有一人乖巧的跪坐在蒲团之上。 “师父唤徒儿来可是有事?” “为师算到你在下界有一段尘缘未了,你且去走一趟吧。” “是,师父。” 少年歌行——孙悟空1 明德八年,魔教天外天东征失败,魔教教主被杀。在那之后,天外天与中原签订了为期十二年的锁山河之约,十二年之内不得踏入中原半步,契约中还包含了天外天之主叶鼎之年仅五岁的儿子叶安世须作为质子留在北离。 寒水寺德高望重的忘忧大师力排众议,收了叶安世为弟子,法名无心。 一点熹微的光影穿过婆娑的树叶洒在青色的石砖上,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云层之上,有一毛脸雷公嘴,身穿虎皮裙,头戴月牙紧箍‘佛’字小黄帽,手持如意金箍棒的猴子,正腾云驾雾朝着寒水寺赶去。 老和尚拉着小和尚,微微含笑:“这里是寒水寺,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两人正欲走上台阶回那寒水寺,却突然从天而降落下一穿衣戴冠的猴子。 一落地,那猴子便绕着两人,好奇的左看右看。 小和尚吓得躲在老和尚身后,却又忍不住好奇探出头来偷偷瞧他。 老和尚下意识护住身后的孩子,待看清来人后,先是一愣,又见他眼中清澈透亮,如孩童般的行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慈爱。 “老和尚,我瞧你这小徒儿与我有缘,不若你让他也拜我为师如何。” “阿弥陀佛,你既要收他为徒,自要询问他的心意如何。” 孙悟空俯下身去贴着小和尚的脸蛋,嬉笑道:“你这小和尚总是偷偷瞧我,定是愿意当我徒儿的是也不是?” 小和尚无心被放大的猴脸吓得连连后退,祈求的看向忘忧大师。 老和尚拉过小无心的手,嘴里念了句佛号,又道:“他既不愿,那我便带走他了。” 见小和尚不愿意,孙悟空急得抓耳挠腮。 师父说了,他在此界有一个小徒弟,他来此也是为了了这段尘缘,如今这小徒弟不愿拜他为师,这可如何是好。 孙悟空想着,一定是他们不知道他有多厉害,所以才不愿拜师,于是便窜到两人前面介绍着自己。 他叉着腰,踩在高高的石头上。 “小和尚,俺老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还会那七十二般变化,一个筋斗能翻十万八千里......” 小和尚果真停住了脚,好奇的抬头看着他:“七十二般变化?那你变一个给我看看。” “好!小和尚你可看好了!” 孙悟空一个旋身便消失在原地。 小和尚无心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他变成什么了,疑惑道:“咦,师父,他去哪儿了?” 忘忧大师眼含笑意的看着和尚的小光头上。 眼前突然飞过来一只苍蝇,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小和尚无心嫌弃的挥了挥。 那只苍蝇突然开口说话了:“嗡嗡嗡.....小和尚,是俺老孙啊!怎么样?是不是和那真的一模一样!” 小无心又嫌弃又害怕:“我不要拜你为师!我不要变成苍蝇!” 说罢,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老和尚往寒水寺走。 孙悟空以为他不喜欢苍蝇,随即又变成小蜜蜂追了上去。 “小和尚你别走啊!” 地煞七十二变中,他最常用的就是这变化之术,只是他只想着变得逼真,没想到这般大小的孩儿,最爱那等凶猛异兽。 如今他变成一个苍蝇,即便再是如何逼真,还是被人家嫌弃了。 即便孙悟空追上去还展示了七十二变中的其余变法,可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奈何无心只一门心思认定苍蝇了,最终收徒这事儿还是失败了。 倒是忘忧大师看出二人的渊源颇深,便收留了在此界无家可归的孙悟空。 七十二般变化 【幽通、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摄魂、招云、取月、搬运、嫁梦、支离、寄杖、断流、禳灾、解厄、指化、尸解、移景、招徕、迹云、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导引、服食、开避、跃岩、萌头、登抄、喝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医药、知时、识地、辟谷、魇祷。】 少年歌行——孙悟空2 翌日,小和尚无心刚从禅房出来,便看到外头的石墩子上坐着一只猴。 刚想离开,那猴子便转过身来,纵身从高处跃下,将手里的纸包递给他。 “小徒儿,快吃快吃!” 无心瞪了眼他,又将纸包递过去,“我不是你的徒弟。” 孙悟空眨了眨金光闪闪的眼睛,又推过去,好声好气道:“好好好,这是给小和尚的,吃吧吃吧。” 无心刚打开油纸包,便听到山门外便传来嘈杂的声响。 “把魔教余孽交出来!” “他活着将来一定是个祸患,快把他交出来。” .......... 无心年纪还小,听到这些话,面上的仇恨如何都遮掩不住。 他急急忙忙将油纸包好还给孙悟空,又匆忙赶到山门外。 孙悟空将温热的包子放进怀里,方才赶过去。 山门外,老和尚一人挡住了乌泱泱一群试图冲进寒水寺带走无心的人。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他不过一个五岁的孩童。” 那群人见无心从里面出来,顿时拔剑指着他,可又碍于忘忧大师,不能动手,便只能不断的给老和尚施加压力。 孙悟空从高处跳下来,落在两方人中间。 见到孙悟空这非人的模样,一群人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是熊熊的怒火。 他们站在正义的一方指责他:“忘忧大师,你留这魔教余孽一条性命已为我等不容,竟还敢私藏怪物!” 老和尚双手合十,表情悲悯。 “阿弥陀佛,他只是一只生了智的猢狲,又怎么成了你们口中的怪物呢?” “莫气莫气,我乃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可不是什么怪物。”孙悟空说着,还指了指远处。 这猴子还会说话!! 一群人神色大变,惊道:“妖孽!!” “妖孽?”孙悟空猛地转身,左看右看,却也不见这里有什么妖气。 “还不快把这妖孽和魔教余孽交出来!” 老和尚上前一步站在孙悟空前面,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老和尚,他们是要带走俺老孙新收的小徒儿?” “诶......”老和尚睁开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孙悟空突然转过身,龇起牙朝着他们嘶吼,试图吓退他们。 “去去去,还不快离我这小徒儿远些!” 那群人果真被吓了一跳,随即便是恼羞成怒的准备动手。 老和尚将孙悟空拉至身后,悲天悯人的面容之下,带着无尽的威压。 “阿弥陀佛。” 领头的人见状,也清楚今天是带不走人了。 很快,乌泱泱一群人又沿着小路下了山。 “走吧,回寒水寺吧。” 说罢,忘忧大师便拉着一人一猴进了山门。 孙悟空从怀里掏出纸包,递出去的手一顿,又收回来将包着的两个包子塞进自己嘴里。 无心偏头看向他:“这不是给小和尚的吗?” 孙悟空囫囵咽下去,说道:“小孩儿可吃不得冷的东西,明日我再给你带热乎的。” 结果第二日,山门外又来了人叫嚷着交出魔教余孽,老和尚只得又去那山门口念佛号。 老和尚走了,小和尚也得跟着去。 为了让小和尚吃上热乎的包子,孙悟空便用金箍棒围着整座寒水寺画了一个圈。 若不是寒水寺的人,只会在山下打转,能看到寒水寺,却永远找不到寒水寺的山门。 寒水寺再无人打扰,忘忧大师便带着无心一心修习佛门术法。 可无心的父亲被奸人所害,他的内心早已充满仇恨,也让他无法习得佛门神通。 ........分割线........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 山门外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始终不变的便是让忘忧大师交出无心。 可老和尚仍日日都领着小和尚修习佛法,孙悟空按捺不住便去问老和尚。 “老和尚,我教他习得些神通可好?” 老和尚又念了句佛号,转动手中的佛珠:“时机未到啊。” 某日,上早课前。 孙悟空便问无心,若是习得神通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无心毫不犹豫的回答:“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都杀了!” 孙悟空于是又歇了教他术法的心思,果真是时机未到啊! 在见到跪在山门外的一个和尚时,无心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想让忘忧大师杀了他。 “诸法因缘生,因缘尽故灭,江湖上的恩怨情仇,等你长大了自会定夺。” 忘忧大师一日一日的用着自己的方法开导着他,唤醒他被仇恨蒙蔽的心。 孙悟空既答应了小和尚,之后便日日不落的给他带去两个热乎的包子。 可猴儿天性玩闹,总是闲不住的,他也是一日日的往外跑,不过好在还记得回来,每天早出晚归的。 ........分割线........ 那日,孙悟空隐去身形来到一个顶顶热闹的地方。 一个叫千金台的地方。 千金台人来人往,传闻中,上至萧氏皇族,下至富甲一方的商人,能踏进这千金台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千金台身为天启城中最大的赌坊,有着天下第一赌坊的名头,正中央是一座由千金打造的高台。 如今这高台之上,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相对而坐,下首围着满满一殿堂的人,正伸长了脖子看着上方。 桌上的美酒佳肴,完全比不上台上的这两个少年人。 隐去身形的孙悟空当下便放开了肚皮,顺走了桌上所有的美酒,囫囵的倒进嘴里。 一大口酒下肚,孙悟空咂吧咂吧嘴,眼睛一亮:“好酒!好酒!” 孙悟空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摇晃着身子穿插在席间各处将糕点果子装进袋子里,带回去给那两个和尚也尝尝。 听那些人说,左边这个穿红衣服的是北离的六皇子,右边的蓝衣少年是南决国的皇子。 两人的赌注是一座城池。 待孙悟空将桌上所有的酒都喝了个遍,外面已近黄昏,可高台之上却还打得火热。 他脚下虚浮,将手里的酒壶随意的扔在桌上,又轻飘飘的来到了高台之上。 摇晃着身子凑过去看了眼,什么黑的白的,满桌子乱舞的棋子,只瞧了一眼便觉得没兴趣。 恍惚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该回去了。 从千金台到寒水寺,都无需一个筋斗。 而此时,高台之上。 北离六皇子萧楚河闻着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一股极重的酒味,眉头微皱。 ..........分割线.......... 这场以城池为赌注的比试,足足进行了三天。 这三天,千金台人满为患,孙悟空也来了这里三日,桌上无人问津的美食佳肴,也被他饱饱吃了三回。 此战,北离六皇子萧楚河,一战成名,赢下了一座城池。 这场豪赌结束,在这千金台上守了三日的人们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孙悟空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皮,也准备离开。 那高台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浑厚醇美的酒香。 他喜欢喝酒,虽然酒量不大,但还是喜欢。 闻着那酒香,孙悟空有些走不动脚了,转身又来到那高台上。 赌约已经结束,席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南决的人也已经走了,整个千金台除了侍从便只有一袭红衣似火的矜贵少年。 而桌上,放着一坛刚刚打开的酒,缕缕酒香从其上蔓延而出。 萧楚河举起桌上的酒杯缓缓送入口中,遮住了微微扬起的嘴角。 “嘭”杯子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阁下既然想喝,不妨现身一见。” 萧楚河话音刚落,孙悟空便迫不及待的现身,又自觉拉过凳子蹲坐在他旁边。 “哦?”孙悟空盯着桌上那酒杯眼睛一转,恍然笑道: “你这小娃娃喝不得酒,摆出来是想让俺老孙现身见你!” “是啊,我就是为了见你才拿了父皇的珍藏。” 萧楚河直接点头承认了,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怎么样,那你可敢喝下一杯。” 孙悟空直接踩在凳子上放下豪言:“有何不敢,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说罢,直接端起酒坛子“咕嘟咕嘟”全倒进嘴里。 只是大半都顺着下巴打湿了衣襟。 萧楚河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这酒是父皇的珍藏,后劲十足,按这两日来看,这猴子酒量并不算太好。 “不错不错!再来再来!” 萧楚河挑眉,语气中带着蛊惑:“你既喝了我的酒,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是极是极,我姓孙名悟空。” “孙悟空?你既能溜进这千金台不被他们发现,那你可是入了逍遥天境了?” “逍遥天?什么逍遥天?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你是剑仙?” 孙悟空脚下虚浮,面色发红,站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的,看的人心惊。 “剑仙?你找那葫芦头作甚?” “葫芦头?你说的可是酒仙百里东君?” 孙悟空却不说话了,晃悠着身子翻了一个身,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沉思的萧楚河,难不成这个猴子和百里东君认识? .......分割线...... 少年歌行——孙悟空3 转眼间,孙悟空已经来了此界有一年多了。 虽然没能收得了徒弟,不过他也没闲着,将这寒水寺山下的一片空地全都种上了桃树苗。 可他的桃树还没长大,还不知何时才能吃到桃子。 偶然听人说,那望城山上有一门秘法可以让这桃树快速生长,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吃上桃儿了。 孙悟空盯着自己的一堆小树苗,又想到鲜嫩多汁的桃子。 一时心痒,便上了那望城山。 此时正值寒冬,大雪纷飞。 孙悟空披着他的虎皮裙来了这望城山。 远远在云层之上便看到守在山门外的弟子,担心吓着他们,孙悟空便变化了身形,成了一个拿着钵的小和尚。 “小道士,贫僧有礼了!”孙悟空说着又念了句佛号。 守山道士:“小师父来这望城山可是有事?” “哦,俺......贫僧是想来化顿斋饭。”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天寒地冻的,这和尚还穿的如此单薄,小道士顿时心生怜悯,还准备将自己的棉衣给他拿一件。 “诶,小道士莫急莫急。” 将人拦下来,孙悟空接着说道:“贫僧听说,你们这望城山上下雪也能吃上桃子,那可否给我个桃吃啊?” “恐怕不行,师叔只在他想吃桃子的时候才会种桃子。” 种的那一树桃子,剩下的师叔便分给他们这些弟子了。 “哦~”孙悟空眼睛一亮,果真来对地方了。 只是一时高兴忘了形,竟突然变回了猴子模样。 那小道士见了他这变化之术,当即被吓得尖叫出声。 “啊啊啊——有妖怪!!” “小道士莫怕,我就是来讨个桃儿吃。” 孙悟空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小道士的声音却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路过的长老。 “来者何人!” 小道士急忙躲在长老身后:“长老!来了只会说话的猴子!” “会说话的猴子?” 见老道士准备动手,孙悟空急忙开口: “老哥哥,来的是只馋嘴的猴儿,只想讨个法子回去种我那桃树罢了。” “种桃树?”老道人收了手,定睛一看,那猴子浑身的功德金光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 “原来是贵客到访,里面请里面请。” “贵客?不错不错,老头你的眼光不错!” 孙悟空一喜,直接越过两人进了山门。 “快去叫掌门过来,就说有贵客到访。” 小道士闻言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在越过孙悟空时还偷偷瞟了一眼,却被后者一个龇牙吓了一跳,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 “老头,快快带我去见那种桃树的人!”孙悟空在老道士身后挥舞着衣袖催促着他。 “好好好。” 两人一路朝着山上走,来了深处的一间院子。 叩叩叩—— 孙悟空两只毛爪子扣在门上,透过门缝朝里面瞅着。 院里传来一声:“进来。” 随后“咯吱”一声,门应声推开。 院子里果真有一株开得正盛的桃树,树下插着一柄桃木剑,还坐着一身穿绿衣的少年。 听到响动,少年转过头来,还未来得及看清来者何人,一个黄色身影突然扑上来。 少年歌行——孙悟空4 孙悟空扯着他的胳膊摇晃着: “快快教教俺老孙你这种桃子的法子!” 赵玉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外人,而且还是一只猴子,心中止不住的好奇,问道:“你是谁?” “我姓孙名悟空。” 正巧此时,望城山的掌门长老都赶来小院,见这冲天的金光,皆是一惊。 掌门:“这位孙.....道友,玉真用的是望城山的至高心法离火阵心决,非我门下弟子不得修习。” “啊?”孙悟空一愣,又眨巴眨巴眼,“好说好说,你让俺老孙带他去给我种桃子不就得了。” 掌门含笑点头应道:“好。” 其余几位长老见掌门师兄答应了,脸色皆是一变。 赵玉真也看向他,师父不是说他不能下山吗? 掌门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不紧不慢道:“不过你既将我徒儿带下山去,那可一定要保他平安啊。” “好说好说。” 孙悟空一摆手,直接拉着人一个筋斗就没了踪影。 原地的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师兄,玉真他.......” 掌门抬头望向两人离去的地方,半晌,复才开口道:“玉真的劫,已经破了。” ......分割线...... 孙悟空迫不及待的拉着赵玉真驾上了他的筋斗云。 从未出过院子的赵玉真好奇的看着下面的一幕幕景色。 眨眼间,他们便来了百里之外的寒水寺。 一落地,孙悟空便催促着他快点让他的树都结上桃子。 “小道士,你且快快让我的小树苗都结上桃子!” 赵玉真看了眼在风雪中艰难存活的树苗:“小猴子,你这树都快冻死了。” 还结桃子呢,还活着就谢天谢地吧。 “嗯?”孙悟空一个箭步窜上去,感受着小树苗微弱的生机。 “俺老孙明明将这风雪都隔开了,怎得如此?” 赵玉真从地上抓起一把掺了雪碴子的土给他看:“可这土还是冷的啊。” 孙悟空气的抓起他手里的土往地上一扔,“烦死了!” 赵玉真失笑,将桃木剑插入土里,一股温流之气瞬间使得积雪融化,一小片树苗陡然生出了精气神。 “好了,过来坐吧,你这树苗太小,得等几个时辰才能吃上呢。” “哦?果真!”孙悟空嘿嘿笑着凑到他身边来:“嘿嘿,你这道士小哥倒是个种桃子的好手啊!” 赵玉真仔细一想,也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我很会种桃子啊。” 两人对视间,一同笑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望城山外是什么样子。” “哦?” “师父说我若下山会死很多人。” “嘿,什么狗屁!一定是那老小子胡诌的。”孙悟空说罢,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粒金灿灿的丹药扔给他。 即便不知道这丹药是什么,但精通望气之术的赵玉真也看出了它的不凡。 孙悟空背着手,老神在在的指了指远处,说道:“吃了这个丹药,你便下山去吧。” “嘿嘿......”刚说完,这猴子便忍不住原形毕露又笑出声。 “快吃快吃,当是俺老孙给你的谢礼了。” 见他迟迟不吃,孙悟空直接从他手里拿过那颗丹药扔进他嘴里。 霎时间,一股热流沿着喉管蔓延至周身,赵玉真只觉浑身舒畅,那股无言的禁制也散了。 “多谢!” 孙悟空不在意的摆摆手,“你给俺老孙多种上几次桃子就成了。” 反正是他从那老官儿手里偷来的,他还有很多呢! 赵玉真坐在木剑旁,孙悟空倒是闲不住,一会儿看一下他的小桃子长出来没有。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少年歌行——孙悟空5 干枯落雪的树丛里趴着两个人,正悄悄观察着小路上的动静。 赵玉真的背上鼓鼓囊囊的,肩上还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原是孙悟空趴在他身上,又将赵玉真的外袍掀起来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只露出一个脑袋。 “这些人......” 赵玉真正想开口问他,肩上突然绕过来一只毛绒绒的手。 孙悟空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嘘,可不能叫他们给发现了。” 等那些人下了山,两人才爬起来。 孙悟空踩着他的背跳下去,欢天喜地的看着树上刚结出来的,指甲大小的桃子。 “嘿嘿嘿......” 赵玉真满身尘土也毫不在意,看他这般开心也不由笑道:“再过一盏茶时间就能吃了。” 想起刚刚孙悟空似是清楚那群人的来路,赵玉真问道:“刚刚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孙悟空突然一下跳在树杈上,撸起袖子指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气冲冲道: “嗨,那群小贼,他们是来抓我那五岁的徒儿的,你说可气不可气!” “那我们为什么要躲?”又不是来抓他们的,他们躲什么?赵玉真对此很是不理解。 孙悟空讪讪一笑:“嘿嘿......他们见过俺老孙,说要把俺老孙当妖怪抓走呢。” “那我们也无需躲起来吧。” “他们只是说话难听了些,又没做什么坏事,总是打打杀杀的干什么。” “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那徒儿?难不成你徒儿随你?” “哼——他们说我徒儿是什么魔教后人,生的一副阎王心肠........” “魔教?这儿是寒水寺?你那徒儿是魔教宗主叶鼎之的儿子叶安世?” “小道士说的对极了。” 孙悟空一个旋身跳下来,凑在他面前问道:“你肯定不会和他们一样,想捉回我那徒儿吧。” “当然,我还要守着这片桃树,可没有那个闲心。” 说罢,赵玉真一掀衣袍坐在地上,继续为桃木剑注入内力。 霎时间,树枝上的小桃子一个个全都变大了。 孙悟空直接摘下两个,左一口右一口的吃着。 “嗯~好吃好吃!” 又从树上摘下一个粉粉嫩嫩的扔给赵玉真,“来来来,一起吃啊!” 孙悟空将桃子咬在嘴里,又脱下自己的虎皮裙,摘了许多桃子放在上面。 “你这是要带回去给你小徒儿吃?” “还有一个老和尚。” 寒水寺。 孙悟空背着他衣服包起来的小包裹,一进门便叫喊着:“快出来吃桃儿了!” 老和尚牵着无心从殿里出来,看到院子里还有一人。 是江湖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玄剑仙赵玉真。 赵玉真在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时,又看了眼蹲在地上拾掇的孙悟空,神色莫名有些奇怪。 赵玉真上前两步:“忘忧大师。” 忘忧大师双手合十,眉眼含笑:“阿弥陀佛,恭喜施主勘破此劫。” “都是小猴子的功劳。” 无心抬头看向老和尚问道:“师父,他是谁?” “我是望城山的赵玉真。” “诶,来来来,说那么多作甚,吃桃吃桃。”孙悟空怀里搂着一兜子桃子插进来,一一分给他们。 忘忧大师接过桃子,触手便是精纯气息。 “原来是望城山的离火阵心诀。” 赵玉真咬了一口汁水充足的桃,暗自点头:“嗯,种桃子再好使不过了。” ........分割线........ 待夜幕降临,赵玉真也该回去了。 孙悟空一步三四个台阶的拽着人往下走。 等出了山门,便带着他腾云驾雾。 望城山山门外,一群白胡子老头翘首以盼。 虽然掌门师兄已经说了玉真此劫已了,可他们还是忍不住担心。 见赵玉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他们这才算是放下心。 “人已经给你们带回来了,俺老孙先走一步。” 掌门:“玉真,此行如何?” “此行......妙不可言。” 少年歌行——孙悟空6 无心不愿拜师,孙悟空便给他喂了好些从老君那儿薅来的丹药,去除他体内的杂质,让他的天才之资更上一层楼。 时隔一年,无心仍然记得杀父之仇,却已经不再被仇恨遮蔽。 忘忧老和尚担心无心日后没有自保能力,便将罗刹堂三十二门秘术教给了他。 在修习心魔引这门秘术时,忘忧大师告诉无心,这世上唯有两种人不受这心魔引的影响。 一种是天生玲珑心,未经凡尘侵扰,另一种便是心思极深,犹如万丈深潭,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人。 “那师父有见过天生玲珑心的人吗?” 忘忧大师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看向外面躺在树上的人:“不止我见过,你也见过。” “是那猴子?” “是啊。” 小无心看着外面悠哉悠哉的小猴子,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师父,他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无心总觉得孙悟空并没有很想收他为徒,好像只是为了收徒而收徒,所以虽然猴子对他很好,但他却不愿拜他为师。 而且孙悟空说是想当他师傅,却比他还像一个孩子,还总是会带着他避开所有人偷偷出去玩儿。 忘忧大师一愣,忽的笑了,意味不明的告诉他,以后就会知道了。 他倒是看出些什么来了,不过这些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他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师父和徒弟........ ........分割线........ 四年后。 十岁的无心便入了那自在地境,一时闻名天下。 无心跟在老和尚身后,亦步亦趋。 待老和尚受不了他黏人的样子停下脚步,无心这才开口: “老和尚,你说我是不是这一辈里的第一天才啊!” 忘忧老和尚抚了抚须眉,“这一辈中你的确当的。” 灵动似是桃花般的眼眸微微一笑,泛红的眼尾无端端透露出一股子惑人的意味。 无心一身白袍逆光而来,宛若得道的高人。 走至树下,将躺在石柱上睡的正香的孙悟空摇起来。 孙悟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待看清是他,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接着睡。 无心也不介意,换了个方向,趴在他耳朵边上念叨着:“老和尚刚刚说我是这一辈的第一天才。” “你知道第一天才是什么意思吗?” 不等孙悟空回答,无心又接着说:“瞧我这话问的,你一只猴子肯定不知道,就让乐于助猴的无心来告诉你吧。” “这第一天才就是........” 孙悟空猛地坐起身:“诶呀烦死了!” 说罢,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无心无奈的摇摇头:“哎,真是一只没有礼貌的猴子。” ........分割线........ 望城山。 这几年,孙悟空已经是这儿的老熟人了,都不用打招呼,便直接来了赵玉真的小院子。 炎炎夏日,不用离火阵心诀,树上也结满了桃子。 “小猴子,你又来了。” 孙悟空摘了个桃子,直接躺在树底下边吃边吐槽: “我那徒儿和那个爱念经的老和尚一样,叨叨个没完,哼——” 孙悟空吐槽了半天,一回神儿却看见赵玉真坐在树下看着那桃木剑出神。 烦死了!! 少年歌行——孙悟空7 明德十四年秋,玄剑仙赵玉真与雪月剑仙李寒衣成亲,轰动了整个江湖。 据传言,雪月剑仙上望城山找玄剑仙问剑,两人一见钟情,并约定三月之后问剑。 谁知,三月问剑之后,雪月剑仙直接将玄剑仙拐下了望城山。 后,二人一起游历天下。 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两位剑仙的婚宴是江湖上近百年来最为盛大的一场。 望城山,雪月城,剑冢,天启城接连办了四场婚宴。 婚宴上,孙悟空带着变化了身形的无心躲开了寒水寺下守着的人也去了。 从云层之上看去,明明是花落的时节,这望城山上漫山遍野的桃花却开的正盛。 一丈红绸一枝桠,一寄相思一段缘。 赵玉真穿着一身大红色新郎喜服站在山门口翘首以盼。 已经来的客人都在猜想,到底有谁这么大面子让玄剑仙亲自守在门口。 今日人多,孙悟空自然也变了模样。 赵玉真远远瞧见一个大和尚带着一个小和尚过来了。 心里一喜,便知道那是是小猴子带着他徒儿。 “小猴子!”赵玉真满面笑容的快步迎上去。 大和尚(孙悟空)从袖口掏出一个红布口袋递过去,笑得灿烂,“小道士,这是给你和小嫂嫂的新婚贺礼。” “好,等你日后找个俊俏的母猴,我和小仙女一定给你备上一份厚礼!” “去去去!什么母猴子!” 已经是个半大小子的无心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这是小和尚准备的一点薄礼,愿此良缘永不渝,恩爱两心永相依。” “多谢二位!”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孙悟空看了眼山下仍络绎不绝的客人,问道:“诶,你不用在那门口招呼了?” “师父和长老们都在,用不上我的,我带你去见小仙女怎么样!” 赵玉真眼眸一亮,小猴子也算是他和小仙女的月老,若是没有小猴子,他也不能和小仙女一起下山。 “俺老孙........”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打断了,赵玉真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就要去找他的小仙女。 “小和尚,俺老孙去去就回!” 小和尚一个人在原地,仿佛被抛弃的幼崽。 无心垂下眼眸,语气尽是失落:“哎,可怜的无心,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你别伤心!我可以陪你一起玩儿啊,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一个红衣服的少年突然从远处走过来。 ........分割线........ 喜房就是赵玉真住了多年的小院。 院里的桃树上结满了果子。 赵玉真拉着孙悟空急急忙忙的跑来。 叩叩叩—— “小仙女,我带小猴子来看你了!” 趁着开门的片刻,赵玉真下意识整理了自己微微凌乱的发型。 孙悟空也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 “嘎吱”一声,一片红色的衣角扬起,从门内走出一身着火红色嫁衣的姑娘。 “小嫂嫂!俺老孙就喜欢吃你那道士小哥哥种的桃子!嘿嘿嘿........” 李寒衣见了他也高兴:“你就是玉真说的为他破了天命的小猴子吧!” “是我是我!” “小仙女,小猴子也算是为我们牵了红线。” “小猴子,以后你若是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我夫妻二人一定竭尽全力。” “诶,好说好说,给俺老孙种上那几棵桃树就行。” 等孙悟空捧着一兜喜桃回了喜宴,就看到小和尚和一个红衣服少年聊的开怀。 见孙悟空回来了,无心介绍道:“猴子,他是李寒衣的弟弟,雷无桀。” “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今日成亲的乃是家姐。” “来来来,这是你那道士姐夫给的桃儿,吃吧吃吧。” 孙悟空将怀里抱着的桃递给雷无桀一个。 “诶,可怜的无心连个桃都吃不上......”小和尚双手合十,做足了可怜样儿。 雷无桀毫不犹豫将自己手里咬了一口的桃子递给他,“我的给你吃!” 无心看着那豁口,一时无言。 雷无桀又转了转,将被咬的那口朝下,“你吃吧,很甜的!” 孙悟空又将自己留着舍不得吃的,最大最红的桃给了那假正经的小和尚,这事儿方才了了。 少年歌行——孙悟空8 明德十六年,琅琊王谋逆。 北离六皇子萧楚河跪在皇宫之外三天三夜为琅琊王求情,最终被废去皇子身份。 后,行踪成谜。 琅琊王被判于三日后问斩。 法场之上,天启四守护中的青龙使之女雪月剑仙李寒衣,携夫玄剑仙赵玉真剑指当今天子,带走了李心月。 往后数年,李心月守在剑心冢,未曾踏出半步。 明德十七年,年仅十四岁的无心入逍遥天境。 明德二十年秋,锁山河十二年之约已至尾声,江湖各派人士纷纷派人前去刺杀这个即将归家的质子,却始终找不到寒水寺的山门。 而此时,寒水寺内,一具显眼异常的黄金棺材直挺挺的躺在院里。 “老和尚,你真的忍心让无心躺进这棺材里吗?” “你入这凡尘走一遭也好啊,若不然,你将来去了天外天又该如何啊?” 无心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已经没有方才的玩笑之意。 “我不想回天外天,无心的家只是寒水寺,我也只想做寒水寺的无心。” 老和尚拍了拍他光滑没有戒疤的脑袋,嘴角含笑: “傻孩子,去外面走走吧,或许此行,意味无穷啊。” 无心丧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黄金棺材,他不想走,不想离开寒水寺。 刚从外面回来的孙悟空,一进门差点就被地上的金棺材闪瞎了眼。 “小和尚,这是哪里来的好东西?” 无心挑眉,邪魅一笑:“好东西?那不如你来试试,这棺材里的床可是按照皇室最高规格定制的。” 孙悟空二话不说竟也直接跳了进去,在里面翻了好几个身,“不错不错,舒服!舒服极了。” 无心站在棺材外看着他,忽然开口道:“猴子,老和尚让我回天外天天了。” “哦?”孙悟空从里面坐起来,面上带着好奇,“天外天?莫不是要上西天取那无字经书去?” “不是西天,是域外之地,是叶安世终究要回去的地方。” 无心走到树下,抬眼望着远方,低语道:“我会回去的,不过我走前,也该和那些守了我十二年的人做个了解。” 十二年了,他们缠了无心,缠了寒水寺,缠了老和尚十二年了。 “好好好,俺老孙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管他是在西天还是天外天。” 说着,孙悟空从棺材里迈出脚来,直接拉着无心准备离开。 忘忧大师:“不可。” “此行,是劫亦是缘,猴儿不可妄动。” 孙悟空身子一僵,又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嘀咕道:“俺老孙就知道...” “猴儿......” 孙悟空挠了两下,烦躁的摆手道:“诶呀,知道了知道了。” 无心眉眼含笑,额头上的眉心纹红的越发妖艳,他双手合十,又道: “那无心一路上可就仰赖大圣师父了。” 他这一声大圣叫的孙悟空又开开心心的应了他:“好说好说。” ........分割线........ 明德二十年秋,从寒水寺内运出一具黄金棺材,由寒水寺俗家弟子孙悟空和雪月城大弟子唐莲护送。 据传言,黄金棺材内藏有金银珠宝,绝世秘籍,灵丹妙药。 因而,引得江湖众人纷纷出动。 而此时,一家名为雪落山庄的破败客栈,在经历一月没有开张的窘迫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一碗阳春面,一碗老糟烧。” 少年歌行——孙悟空9 孙悟空拿着金箍棒站在车厢顶上望风。 下面的唐莲正驾着马车。 他们二人一路上遭遇了不少伏击,不过多数都是由唐莲解决的。 下山前,忘忧老和尚告诉猴子不必事事出力,也要让那些小辈们有锻炼的机会。 所以,猴子一路上便站在车厢顶上为大师兄唐莲加油助威。 那些人追又追不上他,只能更加猛烈的攻击唐莲。 赶在天黑前,两人终于找到了一处漏风落雪的破庙。 两人正围着火堆取暖,数里之外忽然传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嗯?” 耳朵忽然一动,孙悟空看向庙外,眼睛骨碌碌一转。 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一声。 穿着富贵的两人裹挟着满身风雪进了这破庙。 来的正是雷无桀和化名萧瑟的北离六皇子萧楚河。 雷无桀打坏了雪落山庄的桌椅,自然要赔偿老板萧瑟五百两银子,可他又实在没钱,那萧瑟便只能跟着他一起去雪月城讨债八百两。 庙里的火堆,升起袅袅烟雾。 萧瑟蹙眉道:“刚才有人生过火?” 躲在柱子后的唐莲心下一紧,捏紧了指尖的暗器。 只是心中不由得疑惑,刚刚他不过眨眼的功夫,悟空师兄便不知去哪儿了。 见到地上有火堆的痕迹,雷无桀也没有多想,直接在那灰烬上点了一个火堆,便坐下来取暖。 “呼——” 一股强风不知从哪儿刮来,将庙里的门窗全部吹开。 “怎么刮这么大风啊?”雷无桀说着又起身,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将门窗都关上。 刚一转身,门窗又全部被吹开。 连带着卷起满地的风雪浇灭了刚生的火堆。 见雷无桀这傻小子还准备去关门,萧瑟无奈扶额,又出言提醒他:“小夯货,不用关窗了,有人来了。” “谁!” 雷无桀一听立刻警惕起来,双手握拳,随时准备出手。 暗处的唐莲也紧绷心弦,以为是那些人追来了。 见半天没有动静,雷无桀便大声喊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赶紧出来!” “嗡嗡嗡嗡——” 安静到只有柴火“噼里啪啦”响着的屋内,苍蝇的嗡嗡声格外扰人。 “走开走开!”雷无桀挥舞着,试图将讨人厌的苍蝇赶走。 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的“嗡嗡”声,让他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 这暗处还有敌人呢,他可不能因为一只苍蝇出岔子了。 只是那苍蝇格外灵活,他一时之间竟也不能奈它如何。 雷无桀胡乱甩着衣袖,气急败坏道:“萧瑟,这苍蝇怎么一直追着我啊?” 萧瑟勾唇一笑:“大概......是因为你不洗澡吧。” “萧瑟你瞎说什么呢?我洗不洗澡的你又不知道!” 话落,那蚊子竟发出一阵笑声。 诡异的是,雷无桀竟还觉得莫名的熟悉。 那蚊子忽的变大,竟直接落地变成了一只猴子。 萧瑟,雷无桀,连同躲在暗处的唐莲皆是一惊。 “小猴子!!你怎么在这儿啊?”雷无桀一喜。 孙悟空跳坐在高处,指着雷无桀笑得厉害:“你这呆子......” 雷无桀傻傻的笑着也不反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叫呆子了。 萧瑟盯着笑的手舞足蹈的猴子,缓缓从暗处走出来:“齐天大圣孙悟空。” “哦?”孙悟空听到有人叫他,停下笑,闻声看去。 随即眼睛一亮,指着他道:“你这小子好有眼色!我可还喝过你的酒呢!” “是啊,会说话的猴子,我只见过一只叫齐天大圣孙悟空的。” “哎~不错不错!我就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孙悟空说着从石头上站起来叉着腰。 “小子,那你可见过那葫芦头酒鬼了?” 萧瑟摇头道:“没有。” “你认识我师傅?”藏在暗处的唐莲也现身了。 雷无桀一惊,急忙摆出攻击的动作。 “雪月城大弟子唐莲。” 只一眼,萧瑟便看穿了来人的身份。 雷无桀一惊,随后便是欢喜:“大师兄!我是雪月剑仙李寒衣雷家堡雷门双子雷轰门下弟子雷无桀。” “原来是雷师弟。”唐莲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个师弟。 孙悟空从上面一跳,落在唐莲身侧,扯着他的两缕白发。 唐莲又接着问萧瑟:“你认识我师傅?” “我一个小小的客栈老板怎么会认识雪月城大城主酒仙百里东君?” 见唐莲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萧瑟又开口解释道:“这猴子说的葫芦头酒鬼不是百里东君。” 孙悟空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一摆手:“你那师傅年纪一大把,应该......是老酒鬼了,哈哈哈哈......” 唐莲刚想反驳,又想到师傅的年纪,默默闭上了嘴。 雷无桀问道:“小猴子,你还没说你来这儿干嘛呢?” 孙悟空忽的坐起来,一脸正经,双腿盘起,双手合十,双眼紧闭:“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说罢,又半睁开一只眼偷偷瞧他们。 chua—— 一阵破空声传来。 一道帖子破开门窗直直冲向唐莲,被站在前面雷无桀拦下。 “月姬笑送贴,冥侯怒杀人。” 少年歌行——孙悟空10 几人从破庙出去,门外站着一男一女,正是江湖杀手榜上位列第九的杀人王组合。 雷无桀倒是激动的很,大战当前还在给他们科普二人在江湖上有多么的厉害。 萧瑟扶额:“你姐姐知道你在外面是这个样子吗?” 雷无桀一挠头,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吧,我姐行走江湖都和我姐夫一起,他们才不带着我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雷无桀还撇了撇嘴,仿佛在控诉他们为什么不带他一起。 萧瑟一言难尽的转头进了破庙,反正他也没有内力,万一他们打起来伤到他就不好了。 “其实帖子是给那位朋友的,只是我们的规矩是,接了帖子的都得死。”月姬拿剑指了指唐莲。 “所以今夜二位的命,就都留在这儿吧。” “哦?果真?”孙悟空说罢,将雷无桀手里的帖子抽出来,还冲着他二人扬了扬。 “那如今俺老孙拿了这帖子,你二人可是要将俺老孙的性命也给拿去?” “这位......朋友,既是规矩,那自然是改不得的。” 话落,月姬手握束衣剑朝着孙悟空刺来。 孙悟空直接赤手抓住刺过来的剑刃。 二人看似在空中交缠,实则月姬的剑伤不了他分毫。 月光下,月姬脑后的银色月环泛起银色光雾。 孙悟空眨巴眨巴眼,被那银光吸引,目光直直的落在月姬头上。 下一刻,月姬化为一道雾气,隐去身形。 “月影剑,仿影术。” 底下观战的几人看的认真,多看看也能增长些实战经验。 只见孙悟空一个飞身,朝着空无一人的方向伸手一抓,那月姬的身影便就那样暴露出来。 月姬披头散发的从空中落下,眼里喷火似的看向那只猴子。 原本在她脑后的月环,现在正在那只猴子手上。 孙悟空恍若未觉她杀人般的眼神,摆弄着月环戴在自己头上。 怒气冲天的月姬拦下准备冲上去的冥侯,这个猴子实力深不可测,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三人看着面前摘下帽子戴着月环,不伦不类的猴子,一脸无语。 雷无桀也难得的不好意思了:“小猴子,你......你怎么能抢人家姑娘的首饰呢?” “哦?”孙悟空把头上有些歪了的‘新帽子’扶了扶,又把自己脱下来的小黄帽扔给她。 “你......” 月姬铁青着脸,侧身躲开那顶不知道有没有猴毛的帽子。 看着躺在雪地上写着大大的‘佛’的帽子,月姬都不敢想象自己戴上有多丑。 “冥侯,我、们、走!” 这短短五个字,月姬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 走之前,月姬最后看了眼她心爱的发饰,心痛的几乎快要落下眼泪,又狠狠瞪了眼摆弄她月环的死猴子。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等人走了,孙悟空又上前捡起那顶帽子塞进怀里,摇晃着毛脑袋,听着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萧瑟抱着臂慢悠悠从里面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站着的,一言难尽的两人。 “原来齐天大圣孙悟空,品味如此独特。” 万千话语化为一声叹息,唐莲果断撇开关系:“他是寒水寺和尚无心的师父,与我雪月城弟子无关。” 情况紧急,连‘师兄’也不敢叫了。 话落,唐莲和萧瑟齐齐看向雷无桀,他们可亲眼看到了,刚刚这一人一猴可是熟悉的很。 雷无桀也连连摆手:“小猴子是无心的师父,我是雪月城和雷门的弟子,我只是和无心认识......” 黄金棺材里龟息的无心...... 正摆弄头上那几根毛的孙悟空,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突然大叫一声:“妖孽!哪里逃!” 便叮叮当当的朝着马车的方向离去。 几人一对视,坏了!忘了棺材了! 还未等他们赶过去,一阵马蹄声由近及远。 院子里放棺材的马车只剩下车,马没了。 顶着一头乱七八糟,叮当作响的孙悟空,见他们来了,坐在棺材上摇头晃脑。 “迟也迟也。” 少年歌行——孙悟空11 翌日。 没了马的他们,只能和雷无桀和萧瑟二人同行,还驾上了萧瑟的两匹最好的夜北马。 无心睡在棺材里,孙悟空睡在棺材上。 还好早上出发时,孙悟空又换回了他的‘佛’字小黄帽,否则他们未必有勇气和他一起上路了。 外头驾车的雷无桀朝里面喊道:“大师兄,我们去哪儿?” 这趟护送没有接头人,也没有终点,忘忧大师只告诉他等时机到了他自然会知晓一切。 沿途他也曾问过孙悟空,他说,这棺材要去的是最繁华,最惹眼的地方。 “江湖中最繁华惹眼的地方。” 雷无桀一头雾水,“那是哪儿?” “三顾城,美人庄。” ........分割线........ 三顾城,美人庄,此间最大的青楼。 院内雕梁画栋的阁楼上,人群熙熙攘攘,手中皆捧着一匣一匣的珍珠。 鉴于昨夜的乌龙,萧瑟和唐莲一致决定让孙悟空和雷无桀守着黄金棺材,他们进去查探情况。 雷无桀躺在黄金棺材上,看着漫天的星辰出神。 只是面上的表情一会儿嫌弃,一会儿无语的。 “小猴子,你......你怎么不戴昨天从月姬头上拿下来的发饰了?” 雷无桀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出口,昨日他看上去还那般喜欢,怎么今天就不戴了? ........ “小猴子?” 雷无桀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孙悟空的声音,想坐起身子看看他在干嘛,顿时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只见孙悟空身上披红挂绿,层层叠叠的女子衣衫,被他杂乱无章,一股脑儿的披在身上。 好......好一只妖艳惑人的猴儿! 雷无桀揉着脑袋生无可恋的爬起来,“猴子啊,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些衣服!” 孙悟空将垂在地上的衣服揽在怀里,一下跳在棺材上,蹲在他旁边指了指远处,笑的不怀好意: “那儿有个小院儿,外头挂着许多衣服,来来来,快穿上。” 孙悟空说着,从身上扯下一件大红色的就要披在他身上,吓得雷无桀猛的朝后一躲摔下棺材。 雷无桀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站起身,见孙悟空拿着衣服过来了,他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小猴子,这些衣服你自己穿吧,我是一个男人,不能穿女人的衣服。” 孙悟空见他真的不愿,也没有强迫他。 不过他接下来的举动,倒是看的雷无桀一愣。 “你把这些衣服都盖在棺材上做什么?” 孙悟空指了指远处燃起的灯火:“我们把这棺材藏起来,不就可以去那美人庄瞧瞧么。” 听见他拿这些衣服过来是为了藏棺材,雷无桀下意识松了口气。 随即又疑惑:“可你刚刚不是进去过了吗?”要不然这些衣服哪儿来的? 孙悟空将身上的衣服一股脑儿都扯下来扔在棺材上,凑过来一敲他的脑壳,说道: “你这呆子不是还没去过吗?” 雷无桀捂着脑袋,恍然:“所以你让我穿是为了带我进去?” “哦??是极是极!”孙悟空先是一愣,又连忙点头。 少年歌行——孙悟空12 雷无桀一脸不赞同:“可是大师兄和萧瑟说了,让我们在这儿守着的。” 孙悟空掏了掏耳朵,对着手心轻轻一吹,如意金箍棒顿时在手中显现。 随即,孙悟空又拿着金箍棒围着他们的马车在地上划了一个圈。 首尾相接的瞬间,划在地上的圆圈泛起金光,正好将整个马车圈起来。 这一切做完之后,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又缩小,被孙悟空放进耳朵里。 “这下这棺材他们既摸不到也看不到,是不是就丢不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去那美人庄?” 雷无桀愣愣的盯着他耳朵看,好奇他到底放在哪儿了。 孙悟空拍了拍他的胸口问道:“你且说是也不是?” “........好像是啊!” “走走走。” 瞧见他一点头,孙悟空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他朝着最热闹的地方赶过去。 在雷无桀看不到的地方,孙悟空偷偷笑着,又连忙用手捂着嘴巴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发现才放心。 ........分割线........ 孙悟空带着雷无桀一路过来都没看到几个人,后者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带错了路。 直到他们来到一处空旷华丽的台子上,看到台上正在博弈的两人。 “大师兄!萧瑟!”雷无桀朝着他们二人挥手。 孙悟空一见到那人,便撒开雷无桀的手朝着那白发人而去。 白发人一拍桌子,桌上的那柄剑直直朝着孙悟空飞去。 众人都还来不及看清他是怎么躲开的,孙悟空便已经来到那白发人身边,捉住他的白头发比划着自己的猴毛。 白发仙睨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就是寒水寺的那只猴子?” “是我是我!”孙悟空放下他的头发,又凑在他耳边拖着声音说道:“快走快走......” 白发仙一惊,抬眼看他:“那破庙里的声音原来也是你。” 当时在破庙,他原本想下去见见唐莲的,结果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让他快点离开。 来者武功一定远在他之上,否则他不会一点儿动静都察觉不到,所以他便离开了那破庙,提前来到这美人庄守株待兔。 没想到竟然是这只从寒水寺出来的猴子。 “嘿嘿...是俺老孙。” 孙悟空说着,用屁股顶了顶他,将他往那边挤了挤,硬生生和他一起坐在只够一个人坐的凳子上。 白发仙坐着只有一半都不到的凳子,有些无语的站起身,将凳子让给他。 随后,又看向他们:“黄金棺材我一定要拿到,不过今夜的赌局我既然输了,你们便走吧。” 等人走了,萧瑟瞅了眼雷无桀,问他:“夯货,你们过来了那黄金棺材谁看着呢?” “我们把它藏起来了,而且小猴子围着马车画了个圈,他们拿不走的。” 萧瑟挑眉道:“藏?你们怎么藏的?” 那么大的东西,又是金灿灿的那么显眼,能藏在哪儿? 雷无桀如实说道:“哦,就是用布盖住了。” 唐莲顿时瞪大了眼睛:“用布盖着!!” 他们确定是这样藏的吗? “对......对啊。”雷无桀结结巴巴应道。 少年歌行——孙悟空13 明里暗里的人,都没把雷无桀说的,孙悟空绕着马车画了个圈当回事儿。 只以为是画地为牢,自欺欺人什么的。 除了萧瑟是真的不急外,其他人都着着急急的赶过去,生怕等他们过去时,连东西带盒全没了。 而孙悟空纯粹就是赶过去看热闹的。 三顾城外,一个金色的圆圈围着一长条形的,红红绿绿的东西。 圆圈外,一群黑衣人正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往前走。 在即将跨过那道金色圆圈时,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弹开了他们。 唐莲雷无桀,还有跟上来的无双城的人,齐齐停下脚步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雷无桀惊叹道:“这个圆圈原来真的有用啊!” 唐莲侧头看向他,认真问道:“意思是你不知道它有没有用就直接离开了?” “额......你只要见了猴子师兄的那一幕就一定会相信的,我只是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雷无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孙悟空坐在房檐上,看着底下一群探头探脑的家伙,笑的直跺脚。 等笑够了,又朝着那马车轻轻一吹。 围着的那一圈金色顿时一点点黯淡了下来。 注意到这儿的唐莲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下首的那些人竟然跨过了圆圈。 一道剑气袭来,将黄金棺材上盖着的一堆破布料尽数掀开。 想要夺得棺材的人太多,他们生怕自己跑的慢了便被别人抢走了,便一窝蜂的全都冲了上去。 而有些原本藏匿在暗处的人见此状况,担心失了良机,也冲了上去。 来的人里,自然也有他们才见过的月姬和冥侯。 今日月姬头上只簪了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簪子,想来是怕好看的首饰再被那泼猴儿看上拿了去。 两人冲着雷无桀和唐莲下手极重,似是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无双城,天外天,杀人榜第九,还有许多无名小卒。 仅凭唐莲和雷无桀两人根本拦不住他们。 一轮激战过后,两人背靠背喘着粗气。 唐莲的暗器所剩无几,雷无桀的火器也快用完了。 雷无桀扯着嗓子朝着房檐上吼道:“猴子师兄!你再不出手我和大师兄就得留在这儿了!” 孙悟空躺在檐上,悠哉悠哉的晃着腿,“依俺老孙看,干脆就把那棺材给了他们算了。” “不行,我既应下这差事,除非我倒下,否则他们休想把这棺材带走!” 说罢,唐莲拿出自己所有的暗器便准备做殊死一搏。 一杆银枪从远处飞来直直插入地面。 “大师兄!” 说这话的,是一穿着嫩黄色劲装的姑娘。 唐莲一惊,当即问道:“千落!你怎么来了?” 司空千落拔出自己的银月枪,气势如虹:“大师兄有危险,我难道要看着不管吗?” 趁着两人分神之际,冥侯飞身越过众人直抵黄金棺材。 锋利的刀尖沿着棺材缝隙一插,用力转动刀柄,随即大力一挥。 黄金棺盖顿时被掀翻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完成了,唐莲最先反应过来,可也已经来不及阻止。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那冥侯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什么动作也没有。 紧接着上去,看清一切的唐莲亦是如此。 见此情形,底下众人纷纷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人在上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忽然,唐莲将那棺材一掀,“哗啦——” 棺材里面装着的东西骨碌碌全滚了出来。 唐莲怎么也想不到,他守了一路,他们追了一路的,竟然是一棺材的桃子!!! 少年歌行——孙悟空14 即便是桃子,那也是从黄金棺材里掉出来的金桃子。 底下的一群人蜂拥而上,疯了似的往怀里搂桃子。 等拿在手里,他们才发现这桃子被咬了一口。 “这......” 一群人左看右看,发现其他人手里的个个也都被咬过。 难不成这堆桃子是献给黄金棺材的? 他们不过迟疑了片刻,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那桃子。 见那人什么事儿都没有,其余人也不再犹豫,开始疯狂吃桃子。 月姬和冥侯也是一愣,这怎么和他们打听到的消息不一样啊。 “唔......哈哈哈哈.....” 孙悟空瞅吧瞅吧底下乱糟糟吃桃子的一群人,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 司空千落也是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大师兄...这?” 他俩站在车厢上,将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唐莲先是一愣,随即看向笑的猖狂的孙悟空,便问道:“悟空师兄,你早就知道棺材里是什么?” “是极是极!这些,都是俺老孙吃过的桃儿!哈哈哈......”孙悟空指着下面笑弯了腰。 站在底下的雷无桀也捡了一颗桃子,挑着没被咬过的那边擦了擦,一口咬了下去。 “萧瑟,很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个?” 萧瑟一脸嫌弃:“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底下的那群人听到孙悟空的话,也知道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的将手里的桃子狠狠扔出去,欲要朝他们攻击而去。 “阿弥陀佛,诸位切莫生气啊!” 人群里突兀的传来一声佛号。 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双手合十的是一个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的中年男人。 人群中有一人开口:“兄弟是哪条道上的人啊?怎么没听说过?” “不过是寒水寺的一个无名小和尚罢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啐了一声,将扛着的大刀插进地上。 “寒水寺的和尚可都是光头,而且就你这样还小和尚,我呸......” “瞧施主说的,看人不能只看外貌不是。” 话音刚落,面前平平无奇的中年男,竟直接变成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和尚。 和尚身披白袍,明明该是霁月清风般的人物,可泛红的眼尾,眉心印着的一道似火般的红纹,让他生出邪魅之感。 和尚浅笑着:“好了,这位朋友现在可以看外貌了。” 原本围着他一圈的人们,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纷纷后退两步,和尚方圆一米都是真空地带。 “无心!无心!”雷无桀隔着人群朝他打招呼。 无心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看过去,双手合十,做足了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原来是雷无桀小兄弟啊,好久不见。” “是我是我!”雷无桀倒是高兴的厉害。 无心一挥袖子,看向那群小喽啰:“好了,这棺材里的桃子各位随便挑,若是不够,那里面还有。” 说着,无心指了指马车,“虽然那里面的是新的,不过小僧让那猴子在咬上几口放进去,也就和棺材里面的一样了。” “呸,谁稀罕这什么狗屁桃子。” “你算什么和尚,我看你就是个妖僧!大家伙儿,咱们一起上!抓了这假和尚!” 那扛着巨刀的男人振臂一呼,小喽啰们纷纷举起了武器。 少年歌行——孙悟空15 “妖僧?小僧在这般危急时刻挺身而出,难道不应该是天神临世?” 无心看了看那人,又道:“难不成是因为小僧比你好看,你嫉妒小僧的美貌,所以便胡言小僧是妖僧?” “你这假和尚嘴皮子倒是好使,就是不知道这身上的皮,能不能接住我一刀!” 话音刚落,那男人便手持巨刀朝着和尚压下。 雷无桀下意识想上去帮忙,又突然想到他姐说,无心是这一辈的第一天才,三年前就已经入了逍遥天境。 思及此,雷无桀又默默上了屋顶,和萧瑟还有孙悟空坐在一起看着下面。 无心双手合十,表情悲悯,默念一声:“罪过罪过。”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金钟罩住了无心。 巨刀劈在金钟的瞬间,那人霎时被弹飞出数米远。 “阿弥陀佛,诸位一起上吧。” 一群人对视一眼,纷纷拿着武器冲了上去。 一眨眼,又全部倒在地上。 “走.....” 场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都离开了。 很快,来抢棺材的只剩下月姬和冥侯两人。 无心看着冥侯启唇:“我见过你。” 冥侯:“我拜会过忘忧大师,不过大师不肯帮我。” “老和尚早就说过,你要的答案,不论是什么,必将成为心底之魔。” “忘忧大师一片苦心,在下感激。”冥侯行了一礼,接着道:“只是,知道是心魔,不知道,亦是心魔。” 无心微微一笑,“也对。” 随即,眸中浮现一朵金莲,眼中散出淡淡的金光看向他。 不过片刻,却如同大梦一场。 冥侯谢过无心后,便带着月姬离开了。 见他处理完事儿了,孙悟空这才从房檐上跳下来,一拍他的胸口:“小和尚这次玩的可开心?” 无心嘴角含笑:“真是多亏你想出这个好办法了,这几日无心玩儿的很是畅快。” 出发前,孙悟空将他‘珍藏的’桃子一股脑儿都放进棺材里,又变换了无心的容貌。 一路上,无心都跟着他们,因着他武功高强,唐莲倒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唐莲恍然道:“所以无心你才是真正应该躺在棺材里的?” “对啊。”无心一脸无奈的叹息道:“怪这江湖有太多人仰慕于我,老和尚不放心,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萧瑟衣袂飘飘的从房顶上下来,带来一句:“臭不要脸......” 无心:“哦?不知这位朋友是......” 雷无桀:“他叫萧瑟,是一家客栈的老板。” 无心眸子一亮:“客栈老板?那一定很有钱了。” “无心,那你可真是说对了!萧瑟光这一只袖子就值百两银子呢!”雷无桀激动的拉过萧瑟的袖子,给他们展示。 萧瑟动了动嘴唇,一脸无语,这个夯货... 从他手中抽回袖子,又睨了他一眼:“雷无桀,别忘了你还欠我五百两银子。” “等我去了雪月城一定还给你!” “唐莲不是你大师兄么,让他替你还了那五百两,也省的我跟你跑一趟了。” 对啊!雷无桀果断转过去看向唐莲:“大师兄......” “我没钱。” 没事,还有千落大师姐! “大师姐......” “我也没钱。” 雷无桀碰了一鼻子灰,又转过身看着萧瑟讪讪一笑:“萧瑟......” 萧瑟伸出一只手:“五百两。” 雷无桀一把抓住萧瑟的手,“我姐在雪月城等我呢!她有钱!” “雷无桀,你......” 你姐姐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事儿都找姐姐吗? 突然一道声音由近及远。 “那五百两我付了。” 少年歌行——孙悟空16 来人是天女蕊。 “你是莲的师弟,这五百两就当是我这个做嫂嫂的一点心意。” 一听这话,唐莲的脸顿时跟煮熟的虾米一样红透了。 “嫂嫂!!你和大师兄!......”雷无桀被这劲爆的消息惊的都能吞下一颗鸡蛋了,眼神不断的在两人之间徘徊。 司空千落打趣道:“没想到大师兄这出来一趟,连嫂嫂都给我们找好了。” “我......”唐莲低着头,简直要埋进地里去。 天女蕊将银子给了萧瑟,又过去和唐莲低语了几句,才姗姗离去。 唐莲送天女蕊离开,一回头便是一双双揶揄的眼神,又果断低下头。 见萧瑟拿了钱,雷无桀突然意识到什么,“萧瑟,你是不是要回雪落山庄了?” 萧瑟懒懒看他一眼:“不然呢。” “我......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萧瑟可是他行走江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雷无桀可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 见萧瑟准备离开,无心出言将人拦下:“诶,这位萧兄弟且等等,不若你和雷无桀与我同行吧。” 同行?雷无桀问他:“无心,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去一趟于师。” 萧瑟看了眼躺在棺材里吃桃子的孙悟空,以及守在一旁的唐莲和司空千落。 “你去于师带我们两个做什么?不是有人和你一起么?” “自然是因为......”无心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瑟,手中还没捂热的钱袋子,“我们没钱!” “啊?就因为这个啊!”雷无桀还以为是无心觉得他们很厉害,所以想和他们一起行走江湖呢。 “什么叫就因为这个,行走江湖,没钱可是寸步难行!” 萧瑟看向他身后:“你怎么会没钱,把那黄金棺材卖了不就有了。” “阿弥陀佛,小僧要是把棺材卖了,恐怕就回不去寒水寺了。” 萧瑟刚启唇准备说些什么,雷无桀一个大嗓门:“好啊!那我们就陪你一起去于师!” 人多了,他们原本三个人的小马车自然就坐不下了。 几人默默看向萧瑟。 “去于师的路程不短,我们这么多人还是省着点花吧” 萧瑟不为所动,藏在衣袖下的手却默默捏紧了钱袋子。 他的雪落山庄可还漏风呢!! 雷无桀:“可是再怎么省我们也坐不下啊!” “谁说的?”萧瑟一甩袖子,指了指司空千落带过来的两匹马,“那不是还有两匹马吗?” 若是只有四个人倒也能坐下,只是还有一个棺材。 这黄金棺材可是寒水寺的镇寺之宝,还得还给老和尚呢! 就在萧瑟打算将无心安排躺在棺材,孙悟空和雷无桀坐在车厢外面时,天女蕊派人送来了一辆豪华版马车。 “这下,无心可以不用睡棺材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掀开帘子进去了。 马车够大,他们五个人坐进去,即便再放上黄金棺材也不显得拥挤。 驾车的当然还是雷无桀。 去于师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白发仙。 不过无心和他单独说了几句话,那人便离开了。 雷无桀忍不住好奇道:“无心,你和他认识?” “小僧当然不认识了。” “那怎么你和他说了两句话他就走了?” “那自然是因为......他仰慕我,不远万里前来,只为见我一面,如今多年的愿望成真,他自然就离开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马车里顿时笑声一片,这个夯货。 少年歌行——孙悟空17 夜色朦胧,树影斑驳。 林间的小路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雷师弟,你走错路了。” “吁——我走错了?” 雷无桀勒停马车,左右看了下,虽然这一路上他也奇怪这官道上怎么没有人,但是他是按地图上走的没错啊。 唐莲从他手中拿过缰绳:“这一路上你赶路也辛苦了,进去休息吧,后面的路我来。” “好,那大师兄我等会儿来换你。” “嗯,进去吧。” 车厢里一片寂静,雷无桀放轻动作,蹑手蹑脚的进去坐下。 翌日,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马车。 雷无桀下意识伸手遮了遮,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头脑瞬间清醒,一拍脑袋猛地站起身,“噔噔噔”的跑出去。 雷无桀懊恼道:“大师兄,我睡过头了......” “多睡会儿是好事,你进去吧,前面不远处就是于师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马车进了于师国。 一进城,孙悟空便扯着雷无桀在街道上转悠,看着摊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孙悟空从摊上拿起一个挂满小铃铛,而且还可以旋转的木环戴在头上。 他稍微动作大些,便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小猴子,你怎么又把这些摆饰戴在头上了!” 几乎是个环,不论大小,孙悟空都会戴在头上试一试。 雷无桀刚给人家放好,孙悟空又到了另一个摊子。 另一边,萧瑟问道:“无心,你来于师到底要干嘛?” “找人。” 话落,就见无心四处搜寻的目光落在不远处。 顺着方向看过去,是一个大口喝酒的和尚。 萧瑟看着那人,淡淡开口:“碎空刀王人孙。” 唐莲:“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司空千落看着无心远去的背影,问道:“无心要找的人就是他吗?” 萧瑟拢了拢衣服,满不在乎道:“谁知道呢。” 雷无桀满头大汗的凑过来,一脸疑惑道:“诶?无心怎么走了啊?” 萧瑟捂着鼻子默默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出这么多汗?”一身的汗臭味。 “我这......和小猴子在街上逛了逛。” 萧瑟睨了他一眼:“你们有钱吗?” 雷无桀傻笑着摇头:“没有......” “小夯货。” 雷无桀一脸正经的纠正他:“那个字念ben,去声......” 话说到一半,刚坐那儿喝酒的和尚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远处。 雷无桀不由感慨:“高手啊!” 这江湖上果然人才辈出,连一个闹市里喝酒的和尚都是高手。 “诶诶诶,无心怎么也走了?” 萧瑟推了一把傻愣着的雷无桀,“还愣着干什么,你师兄师姐都走了,赶紧追啊!” “哦哦,小猴子!要走了!” 一行五人一猴跟着王人孙来了大梵音寺。 他们沿着屋顶过来,看到了不远处剑拔弩张的两拨人。 一拨人为首的就是刚刚在山下看到的碎空刀王人孙。 另一拨领头的人排场大得很,武功也好,只坐在轿子里便挡住了王人孙的刀。 从轿子里下来一个着绿衣佩绿剑的人。 “我们有十二年未见面了吧,碎空刀王人孙。” “原来是你啊。” “掌香大监,瑾仙公公。” 少年歌行——孙悟空18 五个身影趴在房檐上看着下面,孙悟空趴在雷无桀背上。 无心嘴角含笑:“掌香大监,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唐莲艰难抬头:“你认识他?” “有过几面之缘。” 萧瑟看着下面的两拨人,吐槽道: “我说无心呐,怎么你到哪儿都能遇到一等一的高手,而且都是一副要打架样子?” “一等一的高手!”雷无桀一脸激动的看下去,“要打架了吗?” 萧瑟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雷门和雪月城的弟子,你姐姐和姐夫也是五大剑仙之二,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雷无桀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姐姐和姐夫打起来我根本就看不到啊。” 两大剑仙打架能有几个人在现场看的,一道剑气就能伤了他。 萧瑟嘲讽一笑:“呵,小夯(han)货......” “那个字念ben!” “夯(han)货!” “夯(ben)货!” “夯(han)货!” “夯唔......” 孙悟空捂着雷无桀的嘴,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拍:“呆子!” 下面的瑾仙公公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朝着他们的方向侧头,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下来吧。” 雷无桀一惊,眼睛慌乱的四处瞥动,若不是孙悟空还捂着他的嘴,说不得又要说话了。 无心看了眼他那缩着身子,一个比一个藏的严实的猪队友们,无奈的站起身来捋了捋衣袖。 果然,这种危急关头只有他这种秉承天地顺应而生的天神才会主动站出来,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劳烦掌香大监不远千里来找我,无心真是荣幸啊!” 话落,无心脚尖轻点,一袭白衣飘飘,姿势优美的落下场内。 “瑾仙公公。” 等人走了,房檐上的几人又偷偷露出脑袋来朝下看去。 下方的无心伸手示意:“请公公出剑。” 风雪剑一出鞘便带着凌厉的剑气,冰冷的剑身闪烁着寒光。 雷无桀好奇问道:“诶,你们说无心能打得过他吗?” 萧瑟:“瑾仙公公在十七岁时,以风雪剑进入江湖,而如今的无心,也是十七岁。” 雷无桀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入的逍遥天境?” 萧瑟瞅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他当然比不上无心的天资。” 下首的两人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沈静舟并没有在无心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不愧是十四岁入逍遥的人,看来我今日想带你走得费一番功夫了。” 无心双手合十,笑容不减:“瑾仙公公谬赞,无心如今不过十七岁,在公公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是吗?既然不够看,那要不要让你上面的几位朋友来帮你啊,躲躲藏藏的,以为我没发现吗!” 雷无桀猛的一缩头,低声问道:“萧瑟,咱们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萧瑟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没救了,就算治好了也流口水。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啊?” 雷无桀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他背上的孙悟空,忽然在他屁股上重重一拍。 “呔——” 两人直直的朝着下面飞了下去。 “啊啊啊啊——” 落地的瞬间,孙悟空一把将人提起来,又凑过去围着瑾仙公公转悠,还拨了拨他头上华贵的发冠。 雷无桀怕他抢夺人冠,急忙上前扯着他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身后,萧瑟,唐莲,司空千落三人也从檐上下来,稳稳的落地。 站在一群人身后的无心,笑容更大了:“瑾仙公公,你是带不走我的。” 瑾仙公公却是看向萧瑟,莫名其妙的念了一句诗: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怎么突然就走了?”雷无桀一脸遗憾的看过去。 无心一眼便看透了雷无桀的小心思:“怎么,你想和那瑾仙公公打一场?” “嗯。” “难道小僧不比他厉害吗?你怎么不和小僧打?” 雷无桀义正言辞道:“我们是朋友!我怎么能和你动手呢?” 无心笑了,笑的意味深长:“哦,朋友啊。” 少年歌行——孙悟空19 送走了瑾仙公公,无心转身朝着王人孙走过去。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现在该谈正事了。” 雷无桀还想凑上去,被萧瑟拦下了。 “我一直在想,你来杀我的时候,我能做什么。” “大概就是......” 王人孙将破戒刀举过头顶,语气坚定的说道:“把刀递给你。” 无心见状,缓缓伸出了右手,轻轻握住了刀柄。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微微一抖,又松开了刀柄。 “老和尚说,要慈悲为怀,你放心,我不杀你。” 听到这话,王人孙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倒希望你是来杀我的,你不杀我,说明后面有更麻烦的事来找我。” “不麻烦,只是三天之后要借贵宝地一用。” 王人孙蹙眉:“三天后?” “对,三天,等人都来齐了。”无心的眼中透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王人孙点头应道:“好。那三天后呢?” “三天后你便离开这里吧,十二年前他们逼你卷入是非,十二年后你不能重蹈覆辙。” 说罢,无心毫不犹豫飞身离开这寺庙,在屋檐上停下脚步道:“走吧。” 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离开。 出了大梵音寺,一行人来了一处客栈。 无心双手合十:“还是司空姑娘出手阔绰,无心都不用去睡棺材了。” 他说这话时,还笑嘻嘻的看向一旁作无事人的萧瑟。 “哼——本姑娘才不想和你们挤在马车里。” 说完,司空千落便朝着楼上上去了。 萧瑟抱着手臂,懒散的倚着墙,“是啊,你不用睡棺材,你直接把棺材卖了住客栈。” 无心转身看向他,眼底带着探究。 “萧瑟。” “为什么瑾仙公公见了你就走了呢?”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无心说着,越靠越近,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压迫感十足。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游子......” 雷无桀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无心正凑在萧瑟耳边,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嗫嚅着什么。 “无心,萧瑟,你俩凑这么近干嘛啊?” 无心缓缓直起身子,偏过头看向雷无桀,眼尾的红似乎更深了些,嘴角的笑也有些......荡漾? 无心意味深长道:“凑这么近,自然是有不可告人的事要说。” 雷无桀眼睛一亮:“不可告人的事儿?” 随即又暗下去:“算了,你们肯定不告诉我。” 无心笑道:“雷无桀你变聪明了啊,我们确实不会告诉你。” “不说算了,我是来找萧瑟的,有很重要的事!”雷无桀一脸严肃看向萧瑟。 萧瑟瞅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就说。” 雷无桀伸出手,嘿嘿一笑:“我就是想和你借点儿银子,早上答应了猴子带他出去买帽子的。” 要不然早上的时候,他哪儿能说服孙悟空别碰那些帽子。 萧瑟白了他一眼,从钱袋子里摸出一块银子扔给他:“记得还。” 雷无桀跟一阵风似的,来的快去的也快:“你放心,我一定还你!” 等晚间吃饭的时候雷无桀和孙悟空才回来。 戴着满头的帽子饰品摇头晃脑的从外面进来,叮叮当当一路声响不停。 三日后,他们再一次来了这大梵音寺。 寺庙门口。 无心仰头看向写着‘大梵音寺’的牌匾,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走吧,他们既然不远万里前来寻我,那我自然要见上一见。” 身前,是孙悟空。 身后,是雷无桀,萧瑟,唐莲,司空千落。 看来,此行于他是缘了。 少年歌行——孙悟空20 大梵音寺。 九龙寺的大觉掌门和其六位师弟布下了九龙寺的镇派神通,本相阵。 唐莲上前一步,劝说道:“大觉掌门,无心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还望大觉前辈能够慈悲为怀。” 大觉却是闭着眼睛:“唐莲?你们雪月城也要为了这个魔教余孽出手吗?” “大觉师父不要误会,这是我个人行为,和雪月城无关。” 司空千落也上前说道:“大觉前辈,无心他真的不是什么恶人。” “枪仙的女儿!!你们雪月城正邪不分,今日我大觉便要除了这魔教妖孽!” 大觉的话刚落,守在前面的六位师弟便冲着无心而来。 雷无桀刚想冲上去,肩膀上便有一只手按住他。 无心绕过他,眼中金莲显现,泛着淡淡的金光,看着那六人。 霎时间,那六人身形一滞,面上一片痛苦之色。 见大觉掌门还闭着眼,无心好心提醒道: “大觉掌门,你若是再不睁眼,你的这些师弟们怕是就要死了。” 大觉掌门仍无动于衷。 “你若是再不开阵眼,他们怕是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 无心话音刚落,大觉掌门便睁开了眼,为他们破了这心魔引。 “心若明镜,诸邪不侵。” “想不到大觉掌门的心法已精进至此。” 大觉通红着眼睛,怒目圆睁:“你我第一次见面之时,我便想杀了你!” 下一刻,一道金身在他背后显现。 雷无桀一脸惊奇:“这又是什么武功啊?” 萧瑟:“九龙寺十大绝学之一,将伏魔神通练到极致所成的金刚之体。” 那边两人已经交战了好一会儿,只是大觉的金刚之体传言非虚,无心逍遥天境的一拳打上去竟也破不了他的金刚之体。 既然打不动,无心索性也不动手了,反正他的内力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躲着他些就行。 躲避的空挡,时不时还为自己辩解两句:“无心不过是寒水寺的一个小和尚罢了,大觉掌门何至于此。” 大觉怒极:“你天生魔种,今日我一定要收了你这邪魔!” 远处突然落下一个身影挡在无心身前。 来人一身僧服,佝偻着身躯。 无心一惊:“老和尚!你怎么下山了?” 大觉指着老和尚,眼睛又红了几分:“忘忧,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这邪魔!” 忘忧老和尚见他如今这般戾气横生的模样,无奈叹息:“所见诸佛,皆由自心,你...着像了。” 老和尚话刚落,从远处又飞来一道身影。 是忘忧大师的弟子,无心的师兄。 无禅点头示意:“师父,无心师弟。” 见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大觉的戾气更深了。 “你们是非不分袒护这魔教余孽!我大觉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除了这魔种!” 说罢,大觉运功开始疯狂吸取其余六人的内力,红着的眼睛,如同失了智的野兽。 大觉大吼一声:“叶鼎之!你还我师尊命来!”便朝着无心冲来。 无心上前两步挡在老和尚身前。 “师父,你护了我那么多次,这次就让无心来吧。” 少年歌行——孙悟空21 无心才一动手,萧瑟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下意识阻止道:“无心,别做傻事!” 无心脚步不停,抓住大觉的手臂,一股精纯的内力流转在二人之间。 大觉的内力在消散,而无心的内力则消散的更快。 如今脸色发白的无心,少了几分惑人的意味,倒更像是一个正经的和尚了。 “当年我父亲率领天外天入侵中原,所造杀孽甚重,父债子偿,也并非没有道理。” “我叶安世,身为天外天少宗主,却习得中原罗刹堂秘术,此事也必须得有个交代。” “大觉掌门,你因我走火入魔,今日,我便与你一同了却这段因果吧。” 话落,无心催动功法流转,二人的内力流失的更快了。 雷无桀,唐莲,司空千落:“无心!” 孙悟空一撸袖子:“你若是当年拜了俺老孙为师,现在哪儿还有这等事儿。” 无心扯着嘴角,虚弱一笑:“等我化了这身功力,便学习你的变化神通。” 围绕在两人身边的金色光晕越来越淡,片刻后,无心松开手,后退两步。 “大觉掌门,你的一身功力被我化去,不过你放心,罗刹堂的三十二门秘术,我不会带走半分。” “师父,看来这次,无心又要麻烦你了。” 话一说完,无心便拖着虚浮的步伐,朝着忘忧大师一步一步走来。 “老和尚......” 终于走到忘忧大师面前时,无心却像是被抽干了力量,身体猛的向前倾倒。 “无心!!” 一直注意着情况的几人见状,急忙飞奔过来。 就在无心即将摔倒之际,忘忧大师突然出现在无心身后,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无心靠在忘忧大师的怀里,两行清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滑落:“师父......” 忘忧大师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小徒儿,心疼不已,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般安慰道:“傻孩子,寒水寺永远是你的家,师父带你回家。” 孙悟空突然窜出来蹲在两人面前,又猝不及防的将一颗丹药塞进无心嘴里。 一股暖流流入丹田,滋润着他干枯的经脉。 “多谢悟空师父了。” 听见他的称呼,孙悟空眼睛一亮,又拿出一个酒葫芦,从里面倒出来一把黑乎乎的丹药递过去。 又晃了晃酒葫芦,密集的骨碌声,一听就知道还有很多。 “快吃快吃!这葫芦里也是你的。” 无心瞳孔一缩,他也是吃过丹药的人了,一次吃这么多下去,他怕是得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吧。 见无心只盯着看,孙悟空便直接上手,想塞进他嘴里。 无心偏头躲开,狐疑的看过去:“猴子,你确定我吃下去还能站起来吗?” “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吃了那老官儿不知多少丹药,又在炼丹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才修成了这双火眼金睛。” “你是俺老孙的徒弟,等你吃了这些丹药,再让这三昧真火烧你个四十九日,也给徒儿你弄个火眼金睛玩玩。” 说罢,孙悟空的指尖冒出一朵金色火苗,一股热浪猛的袭来。 因为距离太近,无心甚至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快被烧化了。 老和尚的胡子也差点被点着了。 这个温度,别说是四十九天,恐怕不到片刻,就能烧的他连灰都不剩。 想让他死就直说,干什么拐弯抹角的说要让他修得什么火眼金睛的神通! 见无心死活不肯张开嘴,孙悟空急得抓耳挠腮,恨不能掰开他的嘴:“和尚你快吃啊!” 无心哪里敢吃,吃完就得被火烧。 少年歌行——孙悟空22 而那边的大觉也恢复了清醒,只是他走过来时,雷无桀,唐莲和司空千落,还有无禅站成一排挡在无心身前。 雷无桀伸手拦住他,不客气道:“这架也打了,无心身上的功力也没了,这路是不是可以让开了。” 大觉满脸苦涩:“我只是有些话想和忘忧.....还有无心师侄说。” 无心眼睛一亮,急忙起身,还不忘拉着忘忧大师一起,“你看你看,有人找我们,等回去了咱们再吃丹药。” “哼——”孙悟空朝着两人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 又找了个石头墩子背对着他们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一个人生着闷气。 大觉双手合十,已经没了方才那股子戾气:“忘忧大师,我们曾经打的那个赌,如今看来是我输了。” “阿弥陀佛,你们都觉得他会成为这颠覆天下的火种,可他分明不过一个孩子。哪儿有什么天生的魔种,是好是坏不过都是由世人评说。” “大师说得对,大觉悟了。” 随即,大觉掌门又朝着无心行了一礼:“无心师侄,还未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你和老和尚也是故人,不过就是可惜大觉师傅这一身功力了。” 大觉掌门叹息道:“枉我修习伏魔神通多年,到头来却伏不住自己的心魔,实在惭愧,惭愧......” 大觉掌门失魂落魄的带着九龙门的人离开了,无心却仿佛丢了魂一般,站在原地念叨着什么。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见此异样,唐莲不禁问道:“忘忧大师,无心这是怎么了?” “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他是悟了心中的佛了。” 九龙门的人走了,又来了无双城的人。 萧瑟不由吐槽道:“这无心还真是惹眼,走到哪儿都能集结各路高手。” 唐莲和无双城的人认识,便主动开口:“无双城也来淌这趟浑水。” “你们雪月城淌的又是多清的水?” 卢玉翟也不废话,直接一指失神的无心,“我们只要他!” 雷无桀一指守着无心念经的忘忧大师,和蹲坐着画圈的孙悟空 “无心的两个师傅都在这儿,你们肯定带不走他,还不如早早下山去呢。” 一个背着剑匣的小子突然开口:“带不带的走,那就是我们的事了。” “云梭。” 一把飞剑从剑匣飞出,径直冲向背对着他们的孙悟空。 雷无桀一惊:“御剑术!” 孙悟空一个闪身躲开飞剑,来到雷无桀背上,“呆子,快躲开!” “飞霜,绕指柔......” 五柄飞剑穿梭在空中,朝着他们五人一一攻击而去。 不过无双的剑,始终没有对准忘忧老和尚。 其他人都在艰难的躲避,唯有孙悟空,跟八爪鱼似的趴在雷无桀背上。 眼看着飞剑就要击中雷无桀时,孙悟空伸手握住了那把剑,又反手将它扔出去。 “嘿嘿......再来再来!” 无双直起身子,隔着老远看向孙悟空:“有意思......” 而此时,顿悟中的无心,内力正节节攀升。 霎时间,无心睁开眼,“师父,我习得佛门神通了。” 忘忧大师欣慰地拍了拍无心的肩膀,指着下方的一片混乱:“去吧孩子。” “无双城的无双,就让无心来会会你吧。” 无心功力不减,出手迅速,无双只能召回了那五柄飞剑,齐齐朝着无心而去。 剑都飞走了,孙悟空不情不愿的从雷无桀背上跳下来,“诶,没得玩儿了。” 萧瑟出言道:“雷无桀,你好好看着,这一辈中最厉害的就是他们二人了。” 雷无桀不解:“无心不是被废去神通了吗?难道刚刚是骗他们的?” 唐莲仔细观察着他的招式:“他现在用的是真真正正的佛门六通之术。” 两人的战斗点到为止,均未伤及性命。 “你赢了。” 无心嘴角噙着一抹笑:“小兄弟年纪还小,输个一次两次也正常,晚上可不要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我又不是天下第一,当然会输给别人了。” 此战虽然败了,但无双依旧兴致高昂:“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寒水寺无心。” 说罢,无双又指着那边,问道:“他是你的师父?” 无心看过去,发现是他的猴师父,“嗯,怎么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他比试一场。” 无双城最厉害的无双也败了,卢玉翟无法,只能带着他们的人撤了。 无心笑盈盈的转过身去,看向忘忧大师:“老和尚,我果然不负这一辈第一天才之名。” 刚准备为他的胜利欢呼的几人:“......” 臭不要脸!! 砰—— 一杆银枪从天而降,直直插入地面。 少年歌行——孙悟空23 一杆银色长枪落地,紧接着又落下一个人,脚尖轻点在枪镰之上。 “枪仙,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扫了一圈,在看到其中一人时,脚下一晃,差点从枪上掉了下来。 “忘忧大师,原来你也来了啊!” 还未等他回答,又了然道:“也是,无心是你的爱徒,你肯定是放心不下的。” 忘忧大师缓缓朝他走过来:“阿弥陀佛,我们许久不见了。” 司空长风面上带着些许怀念:“是啊,上次见面还是十二年前。” “我这来的路上还碰见了个老熟人,没忍住说了几句,要不然早就到了。” 说着,司空长风朝后面一喊:“你也别躲了,赶紧出来吧。” 话落,又有一人飞身而上。 “忘忧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雷无桀惊道:“白发仙!” 白发仙没有多言,径直朝着无心走来:“走吧。” 无心后退几步躲在忘忧老和尚身后:“莫叔叔,我不想走。” 白发仙急了:“当初在三顾城,你可是答应了我,等一切事了了,会跟我回去的。” 无心狡黠一笑:“可我没说事了之后什么时候走。” 原本司空长风来此,是为了恭请叶安世回宗的,可如今人家的师父也在这儿,他也不好越俎代庖,他还得教训自家老是乱跑的女儿呢! 白发仙气急,声音都大了几分:“你......你身为魔教少主,不回天外天,难不成你还想回去寒水寺?” 无心毫不犹豫的点头:“是啊,老和尚年纪大了,我还得回去照顾他呢!” 雷无桀也接话道:“无心想去哪儿那是他的自由。” 司空长风问了一句:“十二年期约已满,你本就该离开,为何要执着留在中原呢?” 天外天才是无心的家,这十二年不过是将他留在中原当质子,如今怎么还不愿意走了呢? 萧瑟出声道:“如今十二年期限已满,这偌大的天下,哪里他都去得,莫说这寒水寺,就是皇宫他也去得。” 无心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是寒水寺的无心,是老和尚的弟子。” 白发仙喝道:“可你也是天外天的少宗主叶安世!” 无心一时怔愣,少宗主叶安世有自己的责任,可无心却不愿离开老和尚。 忘忧大师缓缓转过身,拉着他的手,“孩子啊,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勿忘本心,切莫回头。” 白发仙忽的对着无心跪下了,“少宗主......” 才刚说了几个字,一股柔和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托起来。 忘忧老和尚收回手,“莫要逼他,他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白发仙言辞恳切:“天外天等宗主回宗已经整整等了十二年,如今域外十六派四分五裂,唯有天外天没有一人离开,我们都在等着宗主!” 他名无心,却比这世间多数人都有情。 “莫叔叔,我答应你回天外天,但是我要先陪着老和尚。” 老和尚年纪大了,无心真的害怕他这一走就是永别。 “少主!” 白发仙是真的急了,等老和尚圆寂,那要是老和尚再活个几十年呢? “哦?”长了个好耳朵的孙悟空一愣,眨巴眨巴眼。 无心用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说道:“莫叔叔,我是不可能丢下师父的。” “你......” 少年歌行——孙悟空24 孙悟空突然从天而降,落在白发仙旁边,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拍了拍他的胸口,一本正经的问他:“老头,你还能活多久啊?” “啊?” 白发仙一懵,老头说谁啊?他只是头发白,他可还不到四十岁啊!! 见他不说话,孙悟空又是一拍。 白发仙随便应了句:“......大概还有几十年吧。” 孙悟空摆了摆手:“诶,那你们没救了!” “为什么?” 孙悟空眼睛骨碌一转:“嘿嘿......因为你比老和尚死的早。” 白发仙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无心急切的问道:“猴子!你怎么知道老和尚还能活多久?” 孙悟空一个闪身坐在高处,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雷无桀和唐莲也问了孙悟空,可他就是不说。 无心想到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是因为那些丹药对不对!” 孙悟空动作一滞,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又跳下来道:“对极对极!俺老孙在给那老和尚的包子里偷偷塞了老君的丹药,那丹药...又被俺老孙化成水融进馅儿里,嘿嘿嘿......” 那些丹药都是延长寿命的,老和尚是发现不了的。 无心心里一喜,猴子的丹药可都珍贵的很。 忘忧老和尚一怔。 其余人皆是一惊,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丹药! 孙悟空似乎怕老和尚生气般,早早便蹲在他身前,一脸乖巧的模样,还摘下帽子,方便他动手。 老和尚无奈的指着孙悟空的毛脑袋点了几下:“你这猴儿......真是只皮猴儿......” 孙悟空摸了摸被敲的脑袋,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白发仙很快反应过来,再接再厉道:“少主,你看如今是不是该先回天外天了,之后你若是想回中原,我绝不阻拦。” 天外天? 孙悟空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随即趴在无心耳旁,嘀咕着:“去吧去吧,俺老孙也想尝尝天外天的桃儿滋味如何。” 无心失笑,倒没在拒绝白发仙的提议。 “老和尚,等天外天的事了了,无心会再回来的。” 忘忧大师还是像往常那般拍拍他的肩膀。 “好孩子,如今你该去走你自己的路了,你记得,寒水寺永远是你的家,师父永远都会在寒水寺等你。” 无心忽的朝着老和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无心叩谢师父的大恩大德。” 忘忧大师将无心扶起来,“好孩子,去吧。” 说罢,忘忧大师朝着山下走去,目露怀念,既来了这于师,也该见见故人了。 雷无桀不舍的看着他:“无心,你真的要走啊?” 无心挑眉道:“我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舍不得我啊?” 雷无桀憨憨点头:“我当然舍不得你了,不光我舍不得,萧瑟还有师兄师姐他们肯定也舍不得你。” “真的?”无心狐疑的目光看向三人。 唐莲和司空千落点头,一路走来,他们早已把他当朋友了。 无心看向不表态的萧瑟:“那你呢?你会不会......想我?” 萧瑟瞅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少自作多情了。” 无心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的笑了:“口是心非。” “行了,我们先走了。” “等我重回江湖之日,我们再结伴而行。” 说完,早已等不及的孙悟空便拉着人一眨眼便没了影儿。 雷无桀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感慨道:“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萧瑟抱着手臂,看着不远处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估计马上就能了。” “啊?” 话才说完,刚走了的那俩人竟直直的从远处飞回来。 无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又见面了,几位施主。” 白发仙扶额,有些无语:“跟我走吧。” 这俩不认路,刚走错方向了。 少年歌行——孙悟空25 天外天。 这里常年飘雪,四季如冬。 若是想吃自然长成的桃子是不大可能了。 于是,孙悟空不远万里请来了赵玉真。 落地后,赵玉真忍不住多了两嘴:“小猴子,你来的时候可没和我说在这么远的地方啊,小仙女刚有了身孕,身边离不了人,我还得事事看顾着呢!” 孙悟空来的突然,他都还没来得及和小仙女告别就被带走了。 “唔!”孙悟空眼睛一亮,好奇的凑过去问他:“小嫂嫂怀了宝宝了?” 赵玉真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是啊,只是如今月份尚浅,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孙悟空抱拳祝贺道:“玉真小哥,恭喜恭喜啊!”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将人带到那片桃林。 催促着他:“既然小嫂子还等着你,那咱们动作快些,到时候俺老孙再用那筋斗云送你回去。” 赵玉真摇头失笑:“好。” 桃木剑插进土里,一股一股的内力催生着桃子。 赵玉真坐在树下看着树枝上欢腾跳跃的身影,一如十年前。 他不由有些感慨,十年了,他从未变过。 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无心也过来了,见了他,也上前行了一礼:“玄剑仙前辈,好久不见啊。” 赵玉真看向无心,也笑道:“是无心啊,确实好久不见了。” 两人闲聊了些,很快话题就被扯到李寒衣怀孕的事儿上。 “哦?雪月剑仙怀孕了?”无心一脸惊诧:“可我记得,雷无桀好像并不知道啊。” 那傻小子可不是个能藏得住事儿的人,这么大的事儿他若是知道不可能忍住不说的。 赵玉真解释道:“如今寒衣月份尚浅,我们便想着,过些时间再告诉他。” 这次只不过一盏茶功夫,便结出了满树的桃子。 看来,赵玉真确实着急回去啊。 走前,孙悟空看着他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哥哥若着急,不若也用这心法催生出一个娃娃来,哈哈哈哈......” 无心也笑的厉害。 赵玉真先是一愣,又觉好笑,虚虚点了点他:“你这猴儿......” 孙悟空的筋斗云来回一趟也不过一瞬间的事儿,把归心似箭的赵玉真送走。 一回来时就看到坐在桃树底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桃子,满脸忧桑的无心。 边吃边叹气:“诶,做这天外天少宗主可真没意思,还是寒水寺的无心好啊。” 这话刚好被过来找他的白发仙给听见了。 白发仙不急不缓的说着:“少主若是想赶紧回去寒水寺,那就尽快把天外天的事宜都处理好不就行了。” “诶,莫叔叔,我这才刚溜出来没一会儿,你就又找上来了。” 无心将一颗桃子扔过去:“来,这可是玄剑仙亲自种出来的桃子,莫叔叔也尝尝吧。” 嘴只有一张,吃了东西可就不能说话了。 孙悟空背着一个小布包裹从树上跳下来,将一兜桃子倒在地上,随意用手抹了两把,便直接送进嘴里。 无心动作一顿,将目光移向桃子上的细小绒毛,难道是因为猴子的毛多,所以对桃毛有一定的抵抗力? “嚼嚼嚼——” 见孙悟空吃的那么香,在一旁看着的无心和白发仙也来了胃口。 看了眼还杵在那儿的人,无心开口道:“莫叔叔,域外都乱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我吃个桃子的时间啊。” 白发仙无奈:“行!那我就不在这儿碍你们的眼了。” 等人走了,无心似想起什么,又接着说: “小猴子,我看你以后干脆随身带着雷无桀那小子,让他给你种桃子好了。” 孙悟空一挠头,疑惑道:“可俺老孙记得,那呆子不会种桃子啊?” 无心邪魅一笑:“雷无桀那傻小子不会,可他姐夫赵玉真会啊。” “只要教一门心法给自己的小舅子,就能时时刻刻陪在有了身孕的爱人身边,想来玄剑仙应当是愿意的。” 孙悟空仔细听完他的法子,思索过后觉得可行极了! “是个好法子!” 远在千里之外雪月城中的雷无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少年歌行——孙悟空26 桃子吃完了,也该办正事儿了。 十二年间,域外十六派四分五裂,稍微有点儿本事的人都想跳出来分得一杯羹。 如今这天外天,更是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个宗主,阁主,掌门的。 无心略略看了看这密密麻麻的一堆名单,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 这么多,真是烦都要烦死了。 无心感慨道:“还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和尚好啊!” 待余光瞥见一旁躺在大石头上,不知在干什么的孙悟空时,扬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无心开口问他,声音温柔极了:“小猴子,这域外是不是无聊极了啊?” 孙悟空听见他的声音,一股脑儿从大石头上爬下来,当即便坐在他身边。 金色的眼皮子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小和尚可是有什么说法?” 无心嘴角含笑,指了指桌上那张纸,“我们去找这张纸上的人玩儿,若是他们听话就留他们一命,若是不听话......就把他们都杀了” 说罢,无心挑眉看过去:“怎么样,要不要和小和尚一起去。” 孙悟空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在无心和那张纸之间来回了好几次。 片刻后,踩在凳子上一撸袖子,“俺老孙答应你了!” “好!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 第一站,他们直接来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自称在域外除天外天外,位列第一的洋洋宗。 一个筋斗云可行十万八千里,那可不是吹的! 洋洋宗宗主殿外,两只苍蝇凭空出现。 嗡嗡嗡—— 嗡嗡嗡—— 在无心的强烈抗拒下,他躲开了被三昧真火烧七七四十九天的酷刑,却没能躲开这苍蝇的变化之术。 变成苍蝇的无心嫌弃的瞥了眼孙悟空,又更嫌弃的看了眼自己。 心中再一次吐槽,这猴子也不知上辈子是不是被苍蝇救过,不仅自己喜欢变成苍蝇,还只教给他如何变成一只苍蝇。 苍蝇[孙悟空]给了同为苍蝇的无心一个眼神。 ‘我先走!你跟上!’ 苍蝇[无心]无力的挥动着它的翅膀,嗡嗡嗡的跟了上去。 这洋洋宗的宗主想来也清楚,这天外天真正的主人回来了,肯定会对他这个自立为王的小宗主动手。 所以这大殿灯火通明,明里暗里都藏着不少人。 不过他们肯定想不到,来杀人的是两只苍蝇。 他俩趴在门边,瞅准时机,等门开的瞬间从门缝里飞进去。 殿内只坐着洋宗主一人,不过暗处那些无处不在的气息也不容忽略。 嗡嗡嗡—— 坐在书案前出神的洋宗主,不耐烦的挥手想将这吵人的苍蝇挥开,却在下一瞬,被一只毛茸茸的手掐住了脖子。 暗处的几道身影倏地现身,将武器对准来人。 任何还想活着的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洋宗主惊恐的看向身前一身白衣,双手合十,尽显悲悯的和尚。 “嗬——” 一个毛脸的家伙突然凑在面前,冲着他龇牙咧嘴。 洋宗主顿时一个激灵,眼前一黑。 这家伙是人吗??? 无心捻着手中佛串,端的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猴儿,出家人自当以慈悲为怀,你怎可对施主动手。” 还没等这位洋宗主松了口气,无心又接着来了一句: “若这位施主不愿降服于我,猴儿再动手也不迟。” 闻言,毛茸茸的手从前脖子转移到了后脖子,缓缓摩挲着。 洋宗主被好一通吓唬,语气异常的尊敬:“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是天外天如今的少宗主?” “宗主眼光不错,小僧就是天外天少主——叶安世。” 洋宗主果断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杨语参见少宗主!” “哦?看来宗主是想好了?”无心挑眉,身上的气势在一瞬间朝着面前下跪之人尽数散出。 杨语俯着的身子又默默压低了些,脸上不断渗出冷汗:“这宗主之名在下实不敢当啊!” 无心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来,压迫感十足。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既如此,那看来我们天外天又添一员猛将啊。” “猛将不敢当,只要宗主一声令下,我等在所不辞!” “不错,但你要记得,若有下次,猴儿会直接动手捏碎你的脖颈。” 话一说完,两人复又凭空消失。 杨语颤颤巍巍的被人扶起来,按向胸口处狂跳不止的心脏。 刚刚从他身上发出的气势那一瞬间甚至让他有些心悸。 “这小子在中原十二年竟然习得这一身本领......” 话才说到一半,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他: “是啊,小子虽然在中原得了了不得的大机缘,可也才在十四岁那年才堪堪入了逍遥天,实在是惭愧啊!” 说是惭愧,可那语气中的骄傲隔一条街都能听的清楚。 杨语吓得腿一抖,若不是身边有人扶着,怕是就直接瘫倒在地了。 “在下......在下......” 等他编了一大堆借口出来时,两人早就没影了。 沿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宗门一路威逼利诱加恐吓,若是劝不了的直接捏死。 一路横推,两人清晨出发,等回去时刚好赶上午饭。 少年歌行——孙悟空27 一回来,两人便迎面碰上专程在这儿等着他们的白发仙。 见他们回来了,意味不明道:“你俩倒是聪明。”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又手段粗暴,不听话的直接打杀了,倒是省事儿。 无心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直接应下了:“那是自然,若是不聪明也不能这么快就解决了他们。” 白发仙被他一噎,本想转身就走,但还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提醒道:“你最近注意点儿,他们肯定还会派人来。” 无心浑不在意:“让他们尽管来就是了。” 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杀了他,那他这魔教宗主的位置还是早早让给别人的好。 眼看着白发仙要走了,无心又开口问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白发仙故作不知。 “莫叔叔,何必明知故问呢?” 说话这方面,白发仙总是赢不了他。 “他们去了雪月城,雷无桀自然拜了他姐姐李寒衣为师,萧瑟倒是成了司空长风的弟子。” 无心点点头:“萧瑟这运气倒是不错。” “还有一件事,不过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无心了然道:“是雪月剑仙李寒衣有了身孕的事?” “是,所以雷无桀如今的剑术是由他姐夫赵玉真教的。” 无心笑的意味深长:“哦?那看来以后吃桃子更方便了。” 毕竟请一个雷无桀总是比请一个剑仙赵玉真来的方便的多。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冒出来一波又一波的杀手。 无心微微一抬手,将手里温热的茶水喝完,薄唇微启:“又解决一个。” 话落,那树杈间直直坠下来一个身影。 暗处悄无声息来了几个人将尸体抬走,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等人都走了,无心迫不及待的问道:“莫叔叔,如今这天外天的事,是不是都处理完了呀!” “是......” 沉默许久,白发仙还是点了头,只是语气略微沉重。 无心一喜,不过看着面色不太好看的白发仙,出于礼貌还是拼命压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顺带安慰道:“莫叔叔别伤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白发仙一听这话,捏着杯子的手一个哆嗦:“谁伤心了?” 别自作多情了好吧,他可一点儿都不上心。 无心很是不理解的看他:“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呢?实话实说不好吗?” “我......” 不等他说完,无心又紧接着道:“不像我,此番离去,我是一定会想念莫叔叔你的。” “咳咳——”白发仙虎躯一震,不自在的撇开脸躲开他的视线。 “好了,无心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那只小猴子了。”无心说着站起身,朝着远处走去。 白发仙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既是酸涩又是欣慰。 脱离了白发仙的视线,无心便迫不及待的运起轻功赶回去,将他们可以回中原的消息告诉了孙悟空。 话才刚说完,下一刻,无心便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眼一睁一闭,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穿过云层,远处一片再熟悉不过的景色映入眼帘。 寒水寺。 老和尚佝偻着身形,手中拿着一把扫帚,不紧不慢的清扫着石板上的尘土。 “老和尚!” “老和尚!” 两道洪亮的声音穿过云层直直抵达至老和尚身边。 少年歌行——孙悟空28 忘忧老和尚缓缓转过身的瞬间,两道熟悉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老和尚,无心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忘忧老和尚拍着无心的臂膀,一连说了几个‘好’,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孙悟空一矮身,钻到两人中间:“老和尚,俺老孙也回来了!” 忘忧老和尚也拍了拍孙悟空的毛手背,笑意不减:“好好好,都回来了......” 无心扶着老和尚进了寒水寺,孙悟空倒是在半路上又溜了出去,看他的那片桃林去了。 寺内,忘忧老和尚的另一个弟子,无禅也在。 见了无心,无禅又惊又喜:“师弟,你回来了!” 当日在大梵音寺,无心离开之际无禅也在,所以他很清楚无心师弟不愿离开师父,只是因为他生来便背负的职责驱使他暂时回了天外天。 如今见无心回来了,他也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师弟高兴。 无心笑盈盈的点头:“是啊,我总是要回家的。” 无禅看了眼明显比平常更开心的老和尚,毫不犹豫说道: “你走了之后,师父他老人家每日都要去清扫寺院门前的山路,说是让你回来时好走些。” 无心扶着忘忧和尚的手一紧,鼻头一酸:“师父......” 忘忧老和尚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师父年纪大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在寒水寺又待了一段时间,一切仿佛回到了他还是质子的时候。 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寒水寺也只有他和老和尚,还有一只泼皮猴子。 又过了一个月,一年一度的英雄宴要开始了。 今年的英雄宴恰好在雷家堡举办。 回了中原这么久,他只顾着老和尚了,还没见见他这群老朋友呢。 不过孙悟空倒是闲不住,白天几乎都看不见他的影儿,好在晚上还记得回来睡觉。 云层之上,无心蹙着眉头看向下方的林子,待看清之后,当即扯了扯孙悟空的衣袖。 不知名npc:“唐莲,你是唐门这一辈最优秀的弟子,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们回去!” “百里师父说过,凡事凭心而为,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唐莲脸色泛白,身后还有一捂着胸口,面色惨白如纸的绿衣姑娘。 在暗器即将射中他们的危机时刻,一道金钟将二人笼罩住。 无心一身白衣,从天而降。 而孙悟空却不同,他是直接凭空出现。 唐莲见了来人,不由松了口气:“无心!悟空师兄!你们回来了!” “是啊,没想到我一出现就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救人于危难之间,我本不欲成天神,奈何天神欲成我。” 无心面上虽一脸苦恼之色,实则不知多么开心。 不知名npc:“天外天的叶安世,上次放过你,你竟然还敢来中原!” 无心挑眉,轻蔑一笑:“放过我?就你?” npc:“给我上!” 无心浅浅叹息一声,随即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真是罪过啊!” 虽说罪过,可下手却一点也不犹豫,直接一击将他们全部掀飞。 那群人见碰到了硬茬子,也不敢硬刚,灰溜溜的逃走了。 待人走后,无心看向那绿衣美人,调侃道:“呦!这是哪里来的美人?我瞧着好像不是蕊姐姐啊?” 唐莲纠正道:“这是叶若依,可是雷师弟心心念念的姑娘!” 无心一脸震惊:“雷无桀那傻小子情窦初开了?” 唐莲对此事也很是欣慰:“是啊,雷师弟对叶姑娘一见钟情。” 瞧着那叶姑娘一脸苍白,无心连连稳住她的身体。 将一股股内力输入她体内,收手后,无心朝着孙悟空道:“小猴子,你过来看看这姑娘,她能活到现在倒也是个奇迹了。” 孙悟空过去之后方才看清这姑娘的面容,“哦?这是哪路女菩萨?” 无心一愣,女菩萨?这猴子还真会说话。 “这可是雷无桀那小子的心上人,你看看就行了啊。” “切——” 孙悟空不耐烦的挥手将他推开,仔细打量着这漂亮姑娘。 片刻后,直起身眼睛一亮:“哦?原来还真是位女菩萨” 唐莲走上前问道:“什么女菩萨?” 孙悟空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摇头,一道闷闷的声音传来:“不可说,不可说。” “那咱们还是先去找他们吧,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傻小子动了情的模样。” “还有,我们得快点去了,要不然他们该有危险了。” 唐莲心下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雷无桀他们出什么事儿了?” “我得到的消息是,暗河的人也已经赶去了雷家堡。” 唐莲一惊:“暗河的人也来了?”这下可麻烦了。 紧接着,无心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只鸽子,是来的路上顺手抓到的,“那叶姑娘送往天启城求救的信鸽也被拦下了。” 无心催促道:“所以我们还是快点儿赶过去吧,迟则生变。” “好,我们现在就走。”虽然叶若依还是一脸苍白,但如今也没时间让她好好修养了。 唐莲扶起叶若依,一行人正欲离开之际,一面容凶狠的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无心朝唐莲低声道:“你带叶姑娘先走吧,我和小猴子拖住他。” “好,那你们小心。”唐莲也没犹豫,毕竟有孙悟空在,他肯定没事的。 等人走了,无心又有心思说两句了:“诶,为什么我一回江湖总是遇到这种绝世高手呢?可我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和尚啊。” 那人语气狠厉:“你是叶鼎之的儿子。” 无心点头:“是,可我回了中原便是寒水寺的无心了。” 少年歌行——孙悟空29 怒剑仙颜战天:“当年没能和你老子交手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你,解一解心中这口气。” 无心:“怒剑仙前辈如此这般,恐怕有失长辈所为啊。” “正巧无心的师父也在这儿,你和他过上几招那便算不得欺负我这个晚辈了。” 无心边说着边缓缓后退,将战场留给他们二人。 “小猴子,我先去赶去雷家堡了,他们还有危险呢。” 瞥了眼越走越远的无心,怒剑仙不屑道:“呵——叶鼎之的儿子这么没骨气吗?” 无心立即停下脚步,朝他喊了一句:“怒剑仙前辈你倒是有骨气,那你来追我啊。” 怒剑仙刚想抬脚去追,就被人拦下了。 孙悟空忽的跳出来挡在他身前,一拍他的肚子:“凶老头,你且看清楚了,你的对手是俺老孙!”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天外天少宗主的师父,手段如何。” 两人陡然交战在一起,只是孙悟空却是手无寸铁,只凭一双手便接住了怒剑仙的破军剑。 孙悟空双手抓着剑身,随即使出了他的无影连环踢。 “诶诶诶诶诶.......” 直将怒剑仙逼的后退数米远。 “嘿嘿......俺老孙还忙着呢,就不跟你这凶老头玩儿了。” 说完,孙悟空一个翻身消失在原地。 留在原地的怒剑仙看着孙悟空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无心的这个师父恐怕已经入了神游玄境。 止渊城。 唐莲带着叶若依来了最近的官府,并召集了全城的医官大夫来缓解她的心疾。 刚好萧瑟他们一群人也在城内,又因为囊中羞涩,应召来了官府。 唐莲身为雪月城大弟子,自然知道天启皇室宗亲才有资格用的蓬莱丹,当即便知道了来人。 “萧瑟,千落,雷无桀。” “大师兄!” 雷无桀眼睛一亮,一个熊抱扑过去抱住唐莲,黏糊的喊着‘大师兄’ 唐莲费了老大劲才将人推开,还有些诧异了:“这...这才几日没见啊,竟这般想念了?” 雷无桀可怜兮兮的说着:“大师兄你是不知道,没有你在的日子,我们走到哪儿被打到哪儿......” 唐莲恍然:“哦~~原来这是被打了才想起你大师兄来了啊。” “当然不是了.....”话未说完,雷无桀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一喜:“既然大师兄在这儿,那叶姑娘是不是也在这儿啊!” “是。” 唐莲脸色一凝,带着他们进了叶若依的院子。 此时她正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 等萧瑟出来后,唐莲将唐门叛出雪月城的事一一告知了他们。 萧瑟将他方才探查到的说了出来:“若依体内有一股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脉,那股真气很熟悉。” 唐莲应道:“是无心。” 雷无桀:“无心!!那他在哪儿啊?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唐莲解释道:“我们遇上了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剑客,手里还拿着一把出奇大的剑,无心和悟空师兄拖住了他们,所以我才能带着叶姑娘先行离开。” “小猴子也来了!”雷无桀开心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有小猴子在,管他是谁呢?他们肯定没事!” 雷无桀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道声音。 “小僧在来的路上,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和小猴子,让我来瞧瞧你们有没有想我们?” 少年歌行——孙悟空30 无心衣袂飘飘从天而降,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再熟悉不过的笑。 孙悟空也携着祥云紧随其后飘落。 见了来人,雷无桀激动的直冲过去:“无心!小猴子!” 无心看向他,打趣道:“雷无桀,你倒是真该好好感谢感谢我和小猴子,若不是我们去的及时,你那心上人可就......” “你怎么知道的!”雷无桀陡然拔高了声音,又想到还在里面躺着的叶若依,慌乱的捂住了嘴。 无心抬了抬下巴:“喏,你大师兄告诉我的。” 唐莲一听,赶忙低下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雷无桀试图狡辩道:“大师兄,这......我和若依姑娘又没什么。” 见他这副慌不择路的模样,无心更来劲了:“若依姑娘?叫的这么亲热还说没什么?” “行了,别逗这傻小子了。”倚在一旁的萧瑟出声了。 无心挑眉看过去:“怎么,萧瑟你心疼这傻小子了?” 萧瑟白了他一眼:“别贫嘴了,既然暗河联合唐门准备在英雄宴上动手,我们也该加快速度了。” 无心嘴角微微上扬,自信又骄傲:“急什么,你可是忘了此番和我一起的还有我悟空师父呢。” 无心这么一提,雷无桀也想起来了。 “对啊!小猴子一个筋斗都能带着我姐夫来回天外天和雪月城一趟,我们这点距离算什么。” 见一群人目光如炽的看向他,孙悟空从檐上跳下来,叉着腰,傲娇的抬起头:“好说好说。” 等叶若依醒过来后,一群人也没再浪费时间,当即出发了。 孙悟空在前面飞着,后面跟着一个稍大的祥云,上面还坐着六个人。 除了无心,其余几人都是第一次坐在云朵上被带着飞。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两人惊的嘴巴张的圆圆的,目不转睛的张望着下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轻功虽然也能飞,但只能在靠近地面的位置,时不时的还要借力,和真正的飞是不一样的。 而守在去雷家堡必经之路的一众暗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走了上面,直到消息传来,才知道他们等的人早就到了。 不过片刻,他们就来了百里之外的雷家堡。 刚一站稳,雷无桀便热情的招呼着他们进雷家堡,刚好碰到出来找他们的雷门八骏。 雷惊步:“山重水复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桀师弟,师父刚派我们几个下山寻你,没想到这一出门就碰见你了。” 都派人来找了!雷无桀心下一急:“师兄,那咱们快进去吧!” “好。” 门外迎客的是雷门雷千虎。 雷无桀朝着门口一喊:“虎爷!” 雷千虎见是雷无桀回来了,也松了口气,“回来就好,雪月城的几位也入座吧。” 唐莲上前,神情严肃道:“雷门主,雪月城唐莲有要事禀告。” 雷无桀也催促道:“对啊,虎爷!我们急着赶回来是因为暗......” 见此处人多眼杂,萧瑟出言打断了他:“进去再说。” “好。” 时间紧迫,唐莲只大致将唐门和暗河联手准备对英雄宴动手的事告诉了雷千虎。 此事儿虽荒谬,可看他们的样子十有八九是真的。 npc:“门主!唐门唐老太爷来参加英雄宴了!” 老太爷来了,再怎么他也得出去迎接,看着眼前稚嫩青涩的一群年轻人,雷千虎来不及犹豫。 从腰间抽出一枚玉佩递给雷无桀,“无桀,你拿着这个去查雷门被他们动了手脚的地方。” 说完便急匆匆的朝着门外走去。 唐莲冷不丁的开口:“唐门擅长暗器和毒,而宴会之上最适合下毒了。” 萧瑟和无心两人同时开口:“是酒。” 雷无桀听完便着着急急的便准备出去:“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门外,雷千虎东拉西扯的尽量拖延住唐老太爷,只是终究治标不治本,唐老太爷应付了几句后便没了耐心,带着人进去了。 雷千虎看了眼山门外,只希望他们看到信号能尽快赶来支援。 少年歌行——孙悟空31 宴席上,萧瑟雷无桀等人并没有出现。 唐老太爷也只以为是暗河的人成功拦截了他们,并没有多想。 见在场除了坐在上首的雷千虎,其余人都喝了酒,唐老太爷便屈尊降贵的敬了他一杯酒。 雷千虎捏着这杯酒,看向下首唐门的几人,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若他猜测不错,这酒里怕是多出什么东西了。 见雷千虎迟迟不肯喝下,唐玄开口道:“怎么,难道唐堡主担心唐玄在这酒里下点什么别的东西吗?” “我自然不会怀疑唐玄兄弟,既然这酒是老太爷所敬......” 话落,雷千虎便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躲在暗处的雷无桀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从门外跳出来,大声喝道:“虎爷!别喝这酒!” 原本安静如鸡的大堂内,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隔着老远都被惊得一个哆嗦的雷千虎,手一个不稳。 “砰——” 杯子应声倒地,里面的酒撒了满地。 紧接着,堂内宴请的宾客除了唐门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大堂内的墙壁上,一只又一只的蜘蛛爬过。 “是暗河的千蛛之阵。”雷千虎一惊,不由得看向刚刚冲进来的雷无桀。 只是雷无桀如今正气汹汹的盯着唐老太爷看,哪里顾得上雷千虎的眼神。 雷千虎只好从台上下来,一步步走到雷无桀旁边。 雷无桀说话直,直接怒斥道:“唐老太爷,你勾结暗河给江湖之人下毒,实在为人不齿!” 唐老太爷慢悠悠喝着酒:“什么下毒?老爷子只是过来讨杯酒喝,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你们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倒是意料之外,让你那几个藏在外面的朋友也进来喝杯酒吧。” 话落,唐老太爷一挥烟斗,将手中的酒杯打向门外。 无心率先从门外出来:“唐老太爷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对我们这群小辈动起手来了?” 紧接着,萧瑟,司空千落,叶若依,以及唐莲一一从门外出来。 唐老太爷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叶鼎之的儿子,你倒是还敢来中原?” 无心睥睨一切的目光扫视着唐门的人:“为什么不敢,别说是中原,我若是想,你唐家堡无心也去得。” “呵,黄口小儿,以为自己入了逍遥境便是天下无敌了吗!” 唐老太爷目光狠厉,朝着无心一挥袖子,一枚暗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射去。 “铛——” 尘埃散去,一道金钟罩着无心,而那枚暗器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无心轻笑一声:“唐老太爷果真是年纪大了啊,连我这个黄口小儿都比不上了。” 唐老太爷嘲讽一笑:“不过是逞些口舌之快,老爷子我提醒你们,可别忘了这些中了毒的宾客啊。” 雷无桀叉腰狂笑:“中毒?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早就把你们下了毒的酒给换了,他们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迷药。” “真是好计谋啊。”唐老爷子目露凶光,一一扫过在场还站着的人,最终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唐莲!你难道要对我动手吗?” “唐莲......只凭心而为。” “好一个凭心而为!”唐老爷子朝门外一吼:“你们还不动手吗?” 话音刚落,暗河大家长苏昌河和暗河慕家家主慕雨墨出现在门外。 少年歌行——孙悟空32 “就让小僧来会会传闻中暗河的大家长苏昌河吧。” 说话间,无心催动内力凝聚于掌心重重劈向苏昌河。 毕竟无心是他们几个中最厉害的一个,所以便对上了最厉害的苏昌河。 唐莲和司空千落也联手对付慕雨墨。 雷无桀和雷门弟子则是对付唐门弟子。 没有内力的萧瑟和心疾未愈的叶若依,以及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的雷千虎站在一边盯着这三拨人。 苏昌河冷笑道:“天外天少宗主,就凭你一个人可奈何不了我。”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苏昌河似乎不耐烦这场胜负已定的争斗,便挥剑朝着他而去。 刹那间,无心将手中两颗新鲜出炉的雷门霹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在他脸上。 砰—— 空中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刚刚在外面看戏的时候,雷无桀给每个人都分了两粒霹雳子,以防不测。 无心从空中落下,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尘:“怎么样,我这雷门霹雳子滋味如何啊?” 还未等烟雾散去,一个人影穿过烟雾,带着狠厉的一掌直直朝着无心而来。 无心见躲避不及,便凝聚内力,在周身形成一具金钟保护自己。 苏昌河这一掌用尽全力,若是落在无心身上,他不死也得残。 只是躲在钟里的无心却依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笑容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在那一掌即将劈向无心时,一根巨大的柱子拔地而起,挡住了苏昌河这一掌。 砰—— 苏昌河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反弹出数米远,直至撞断了一根柱子才堪堪停下来。 “噗——”一大口血吐出,苏昌河不可置信的看向挡住他的东西。 只见那柱子金雕玉琢,华贵至极,上面刻着‘如意金箍棒’五个大字,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威压,让人心生畏惧之感。 在场打斗的人均停下了动作,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而后,柱子竟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缩小,直至变回正常大小后,被一只猴子握在手中。 孙悟空一甩金箍棒,对准了倒在地上的苏昌河:“呔——敢欺负俺老孙的徒儿!看打!” 说罢,孙悟空挥舞着金箍棒“啪啪啪”的打在苏昌河身上。 明明那金箍棒在孙悟空手里挥舞的灵活,好似没有一点重量一般,苏昌河却觉得每打一下,身上都仿佛压了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 另一边的慕雨墨也很快被联手的唐莲和司空千落打落在地。 孙悟空也没有下杀手,打完人就不管了,将半死不活的苏昌河丢在原地。 谁知苏昌河竟还有一口气,撑着浑身酸痛的身子刚从墙上飞出去,又被正巧赶过来的赵玉真一时不察,给一脚踹了回去。 雷无桀高兴的朝他喊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赵玉真扫了眼周围的情况:“你姐姐知道英雄宴出事后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解释完,随即又指向刚刚被他踢到的人,问道:“这人谁啊?” 雷无桀气愤的说道:“他就是暗河的苏昌河!和那个可恶的唐老爷子联合起来对英雄宴下手!” 赵玉真正欲开口,天空突然炸起一道惊雷。 九天引雷,云中之鹤。 雷门四杰之一的雷云鹤也来了。 紧接着,安顿好昏迷的宾客的雷轰也赶过来了。 原本想压轴出场的唐老爷子,如今他的友军有一个算一个全躺在地上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 “呵呵......误会,都是误会。” 唐老爷子很清楚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也完全没想着硬拼。 毕竟光一个赵玉真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更别说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孙悟空,只凭着武器就能挡住苏昌河的全力一击,可见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啊。 策划许久的英雄宴灭门案,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唐门的唐老爷子交给唐门自己处理,其余暗河的人都被废了一身的功力关在雷门地牢。 赵玉真见事了了,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剑心冢。 临走前将太乙狮子诀的心法传给了雷无桀,并特意说明,未来的几个月种桃子一事儿就全权交给雷无桀了。 此战结束,除了大堂外损坏有些严重,倒是没有一人受伤。 只是还未等他们坐下来歇会儿,门外突然来报,有人带着一队人马包围了整个雷家堡。 少年歌行——孙悟空33 担心来者不善,雷千虎急忙集结了一大批雷门弟子赶往雷家堡门外。 担心雷千虎伤势的雷轰,和少年热血的雷无桀也一同跟了上去。 来的是人屠叶啸鹰,叶若依的父亲。 在知晓了他的身份后,雷无桀的态度当即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 雷轰和雷千虎也注意到了他的不自在,想到刚刚那个少女,两人皆是了然。 叶啸鹰来了没多久,北离的兰月侯也来了。 此时的大堂,以萧瑟为首的一波少年人坐在左侧,叶啸鹰以及兰月侯坐在右侧。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就连时间也似乎停止了流淌,安静的让人窒息。 无心却突然看向兰月侯冒出一句:“你一直看着我皱什么眉呀?是觉得我比你长得好看,不开心了?” 兰月侯一笑,顺着他的话道:“果然是个俊美的少年郎,和我一位故人颇有几分相似。” 无心义正言辞道:“你就算和我套近乎也是没用的,萧瑟可是我无心的好友。” 兰月侯一愣,失笑摇头。 叶啸鹰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萧瑟走来,“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站在萧瑟那边的人当即起身,挡在他身前呈守护姿态。 兰月侯也起身过来,问道:“不知几位是。” 雷无桀:“青龙,天启四守护,列东方位。” 唐莲:“玄武,天启四守护,列北方位。” 司空千落:“朱雀,天启四守护,列南方位。” 无心:“天启四守护,那便也算我一个吧。” 孙悟空原本正坐在位置上吃着桌上的糕点,看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都站起来了,也跟在他们后面。 等他们都说完了,又连忙问道:“那俺老孙呢?俺老孙是什么守护?” 无心挑眉看向他:“你?你不是我师父吗?怎么又要去守护别人了?” 孙悟空捂着耳朵疯狂摇头:“我不听!我不听!俺老孙也要有!” “......” 原本还颇为凝重的气氛,只一瞬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无心可是见识过这猴子泼皮耍赖的功夫,所以果断看向萧瑟,“那你也给小猴子加一个守护的头衔吧。” 毕竟若是不满足他的要求,这猴子可是会一直缠着他们的。 叶啸鹰见他们如此,当即不耐烦的拔剑,没想到这猴子直接握住他的剑刃。 孙悟空顺着他拔剑的力道凑过去,笑道:“莫急莫急,等那小子给俺老孙取了名字再打也不迟。” 兰月侯丝毫没有同袍的情谊,直接笑出声:“哈哈哈......你这人屠连只猴子都奈何不得。” 叶啸鹰想从孙悟空手中夺过自己的剑,可没想到这猴子的力气如此大,竟半点都动不了。 萧瑟虽觉得好笑,还是认真给他想了一个守护名称:“既然四方位都满了,那你便是中位,黄龙使。” 孙悟空松开了握着剑刃的手,眼睛骨碌一转:“黄龙!” 又转身和他们站在一排,还拿出金箍棒重重杵在地上,挺直了身板,学着他们刚刚说的道: “黄龙,天启五守护,列中方位。” 人,都齐了。 兰月侯上前一步,看向萧瑟的目光如炬:“楚河,我今天一定要带走你,因为我受人之托。” 无心出言:“那就动手吧,看看就凭你们两个能不能从我们手上把人带走。” 少年歌行——孙悟空34 剑拔弩张之际,萧瑟缓缓起身。 “皇叔,隐脉治好之后我会回去。” 兰月侯:“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有机会能治好你的隐脉,除了药王辛百草就是国师齐天尘了,药王行踪不定,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在来雷家堡之前,萧瑟他们遭受暗河的围堵,去了剑心冢。 在那儿也见到了药王的弟子,华锦。 华锦得了药王辛百草的真传,尚且没有办法治好他的隐脉,更何况国师呢? 他虽道行颇高,可在医术这方面是绝对比不上药王的。 萧瑟不紧不慢道:“儒剑仙的流转之术,运转三年我的隐脉便可恢复。” 兰月侯:“那不正好,这三年你就在天启城好好养着。” 无心冷不丁冒出一句:“侯爷怕是忘了,有多少人不想他活着回去天启城。” 叶啸鹰:“有我保护楚河,这天启城谁能加害于他。” 无心:“当年谁能对他动手,如今一样可以。” 似是想到了当年的那一幕,萧瑟神色有些不对劲。 “你们怕是忘了俺老孙了!” 雷无桀一喜:“小猴子,你能治好萧瑟的隐脉?” 孙悟空松开金箍棒,双手叉腰:“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说罢,孙悟空眨了眨眼,整个眼睛瞬间变成金色。 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的扫视着萧瑟...... 萧瑟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道:“好了没啊?” 孙悟空边说着,又绕到他身后:“莫急莫急,待俺老孙细细看来。” 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个大葫芦。 无心倒是不陌生,毕竟在天外天的时候没少吃过那些丹药。 骨碌碌—— 孙悟空一股脑儿倒出来许多丹药,又从里面挑挑拣拣的拿了一把。 “拿着拿着。”眼瞧着拿不下了,孙悟空将药塞进萧瑟手里又接着挑。 中途还给了雷千虎一颗,说是可以驱除他身上的寒毒。 待萧瑟两只手堆满了小山似的丹药,孙悟空才停下来。 “来来来,把这些都吃了,再用俺老孙的三昧真火烧你个七七四十九天,就什么病都好了。” 说着,孙悟空还特意给他们展示了一下他的三昧真火。 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滚烫,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 好嘛,人被烧死了,可不就什么病都没了。 兰月侯不由道:“楚河,要不你还是跟皇叔回去找齐天尘吧。” “萧瑟,你就放心吧,虽然这法子听起来十分的不靠谱,但你别忘了我悟空师父可不是一般人。” 见他们依旧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无心便接着说:“这方法小猴子也给我用过,我不是也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虽然这法子他只用了前半部分,但那也是用了啊。 “你真的用过?”萧瑟很是怀疑,一个人被火烧四十九天真的没事吗? 无心看懂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你以为让你吃这么多丹药是干嘛的,那可都是为了保命。” 孙悟空凑过去问萧瑟:“小子,那俺老孙这法子,你是用,还是不用啊?” 萧瑟毫不犹豫应道:“用。” 毕竟他心里也清楚,既然皇叔都来了,那说明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成想,他刚点了头,孙悟空就拉着无心,也让他一起。 萧瑟不可思议道:“你不是用过这方法了吗?” “是啊,不过只吃了丹药,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呢。”如今有个人和他一起,无心倒也不害怕了。 萧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满口胡话。” 无心笑的没心没肺:“我不这样说你能同意吗?再说了,还有我陪着你呢,担心什么。” 萧瑟咬牙切齿道:“是啊,有你陪着我,我当然不害怕。” 萧瑟本人都同意了,他们再觉得如何不妥也没办法。 兰月侯和叶啸鹰也留在雷家堡了,等四十九天一到,他们就会带着萧瑟回天启城。 雷无桀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怀疑,并且深深的相信孙悟空说的这个方法一定能行。 他们想看这个过程,孙悟空也同意了,就是将两个人扔进炼丹炉里烧一烧,也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当天晚上孙悟空回去拿炼丹炉去了,临走前将装丹药的葫芦留给无心。 萧瑟隐脉有问题吃起丹药来也有顾忌,无心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各种颜色各种口味,没有他不能吃的。 夜深了,所有人都睡了。 只有他们两个还在一刻不停的吃着丹药。 少年歌行——孙悟空35 翌日,天还未亮,孙悟空便回来了。 身后还拖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一张泛着幽光的绿色大嘴巴在黑暗中格外的显眼。 萧瑟咽了一口口水,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这是什么东西?” 无心也是同样的震惊:“别问我,我也没见过。” 萧瑟睨了他一眼:“你不是他的徒弟吗?” 无心反问:“徒弟怎么了,那天启城的皇帝不也找了他的六皇子四年吗?” 两人说话间,孙悟空已经拉着青铜鼎过来了。 离得近了两人才发现,孙悟空手里攥着的,不是什么绳子,而是从那鼎的嘴巴里伸出来的舌头。 孙悟空松开炉子的舌头给他们介绍道:“这是俺老孙从太乙小老儿那儿借来的炉子,待会儿你们就进去烧个七七四十九天。” 被扯的长长的舌头骤然松开,炉子立即收回自己的舌头。 机械一样毫无起伏的声音从炉子口中发出:“你这可恶的孙猴子,竟敢扯炉子的舌头。” 两人对这个会说话的炉子倒是也没多少震惊了,毕竟会说话的猴子还在这儿呢,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也都正常了。 孙悟空凑在炉子跟前,拍了它两下:“炉子小哥莫气莫气,俺老孙这不是着急了吗。” “哼,太二一时脑抽才跟你这没礼貌的猴子做了交换。” 炉子说话没什么语气,所以它直接转过身去,来表示它的不开心和抗议。 孙悟空也跟着绕到和它面对面:“嘿嘿......俺老孙这不是没你不行么。” 萧瑟和无心盯着这炉子看了好半晌,这个炉子虽然大,可怎么看也放不下他们两个人啊。 无心也没什么顾忌,直接问出口:“小猴子,这个炉子能装下我和萧瑟两个人吗?” 孙悟空还没说话,从炉子嘴里直直探出一条长舌头将说话的无心一卷,拉进了炉子里。 只一瞬间,又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萧瑟也拉了进去。 炉子速度极快,萧瑟身具天下第一轻功都没能躲开。 片刻后,炉子发出“咕噜”一声,又将两人都吐出来。 两人还未站稳身形,便听到一句:“炉子的肚子可大着呢。”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眼中的惊诧之色久久未散。 刚刚两人被吞进去后,便漂浮在一片绿幽幽的空间里,空间很大,除了绿色还是绿色。 难以想象,他们要在那样一个地方待整整四十九天。 孙悟空问两人:“俺老孙留给你们的丹药都吃完了吧。” 无心拿起桌子上空空如也的葫芦递过去,“都吃完了。” “那就好那就好,等天亮了咱们就开始吧。” 说罢,孙悟空便拉着炉子去他们准备好的地方,用三昧真火烧热炉子。 萧瑟和无心则享受他们进炉子前最后的时光了。 当第一缕阳光破开云层洒落大地时,睡梦中的人也都醒了过来。 凡是昨天在场的人一个不落的都来了,毕竟如此神秘莫测的手段,他们当然不愿错过了。 院子里喝茶的两人见他们来了,也放下手里的杯子。 “走吧。” 少年歌行——孙悟空36 刚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浪激的几人纷纷后退。 定了定神,等适应了这股温度几人才小心翼翼的进了门。 进来不过一瞬间,便满头大汗。 萧瑟和无心注意到炉子原本的绿色如今已经深的发黑,甚至隐约间还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红色。 从炉子里不断地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又忽然冒出一句话。 “咕噜咕噜......身体在沸腾。” 除了早有准备的萧瑟和无心二人,其余人皆被吓了一跳。 雷无桀见了这奇怪的炉子还想上手摸,被眼疾手快的萧瑟拦下了。 萧瑟瞥他一眼,冷冷道:“屋子里都这么热了,你若是把手放上去,怕是不出片刻你这手就别想要了。” 雷无桀吓得连忙缩回了手,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来来来。” 孙悟空拉着两人来到炉子旁边。 “等这炉子烧的通红,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两人即便平常再是如何镇定的人,此时此刻面对这发红的炉子,身子还是不由得一颤。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不由得想说些什么。 无心看向和他同病相怜的萧瑟,问道:“萧瑟,你怕吗?” “怕什么?我的隐脉很快就能治好了,我应该开心不是吗?” 无心瞥向他攥紧的拳头,略微无语:“怕就怕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随即又叹了口气,“诶......和尚我也是害怕极了。” 待他转过去之后,萧瑟倒是又看了他一眼。 眼看着炉子由墨色一点点被烧红,屋子里的温度也是越来越高。 就连平常最健谈的雷无桀都一言不发,不停的擦拭着脑门上渗出的汗。 兰月侯也是忍不住后退两步,这哪里是治病啊!他们天启城的十大酷刑都没有这样的! 待那炉子红透时,长长的舌头猝不及防的从炉子里伸出来直接将二人卷了进去。 透过炉子张开的嘴巴,他们还能看到火光里隐隐约约的两个身影。 “热死了热死了,俺老孙要出去了,你们自己留在这儿吧。” 话音刚落,孙悟空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见孙悟空走了,雷门三兄弟和叶啸鹰还有兰月侯也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几个还在这儿守着。 还在房间的几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面面相觑。 司空千落忍不住发问:“他们这样真的没事吗?” 雷无桀安抚道:“师姐你就放心好了,小猴子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 看着面前咕噜个不停,还时不时喊两声的炉子。 雷无桀试探的喊道:“萧瑟!无心!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 “看来他们在里面听不到我们说话。” 又安静了一会儿,唐莲出声道:“好了,既然悟空师兄出手就一定没问题,这里越来越热了,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感受着院内的缕缕清风,几人均是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兰月侯和叶啸鹰也在院子里,见他们出来了,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要守在里面四十九天呢。” 雷无桀摆了摆手:“那炉子的温度那么高,还是小猴子带来的东西,谁要是有什么坏心思,倒霉的肯定是那个不怀好意的人。” 话虽这么说,但暗处盯着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四十九天之前,雷无桀,唐莲,司空千落,还有叶若依轮流守着火炉子。 在一波接着一波的刺客探子之后,时间终于来到了第四十九天。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 萧瑟和无心新鲜出炉。 少年歌行——孙悟空37 砰—— 一个浑黑的炉子犹如炮弹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冲破屋顶,直直砸落在院子里。 一股股浓烈的黑烟从炉子里喷涌而出,咆哮着冲向天际。 听到动静赶来的人将从天而降的炉子围了个严实。 咕噜咕噜咕噜—— 炉子突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下一瞬,炉子泛着绿光的嘴巴猛的张大,吐出了两个金灿灿的人。 雷无桀见状,兴奋的叫着两人:“萧瑟!无心!” 只是两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了身,动作僵硬而又缓慢。 等二人转过来,他们才发现两人的眼睛还泛着金光。 雷无桀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你俩感觉怎么样啊?” 孙悟空也是头一次帮别人干这种事儿,好奇的凑上去捏了捏两个泛着金光的人。 “哦?”还是硬硬的? 待金光散去,无心转动脖子看了一圈围着的人,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咳咳......小猴子,小和尚还真是如你所说练成了火眼金睛。”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无心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让我看看!” 孙悟空扒拉着无心直接跳在他身上,凑近观察他的眼睛。 “不错不错!不愧是俺老孙的徒儿!” 兰月侯也开口问道:“楚河,你的隐脉恢复的如何了。” 萧瑟点头道:“已经好了。” 兰月侯接着道:“那就好,这下你也该跟我回去了吧。” “自然。” 等一群人离开以后,孙悟空才将目光移向表面黯淡无光的炉子。 敲了敲炉子,孙悟空问道:“炉子兄你还好吗?俺老孙这就送你回去。” 炉子蔫哒哒的声音响起:“哦哦哦......炉子已经精疲力尽。” “走走走!俺老孙这就送你回去!”说着孙悟空直接将炉子举起来,消失在原地。 临出发之际,孙悟空还没回来,兰月侯和叶啸鹰又在一旁催促着,他们只能先行离开。 见雷无桀频频看向后面,无心路过他时说道:“走吧,猴子的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怕是等他到了北离我们也才走了一半呢。” 护送萧瑟回天启城的队伍庞大,不仅有兰月侯和叶啸鹰,还有无心,叶若依和天启四守护,以及叶啸鹰带的一支队伍。 他们如此大的盛势,拦路的却只有无双城和落城军,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部众。 击退冲上来的又一波人之后,雷无桀吐槽道:“我还以为这一路又是一场恶战呢,结果除了无双,都是些小鱼小虾。” 无心坐在马上笑的云淡风轻:“一定是因为咱们太厉害了,让他们来都不敢来。” 在火中淬炼了整整四十九天后,萧瑟和无心明显感觉到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萧瑟原本受伤的隐脉不仅治好了,枯竭的内力如今也重新达到了逍遥天境,甚至已接近神游玄境。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变得刀枪不入,万毒不侵。还有那双泛着金光的双眼,甚至可以直接透过肉体看到各个器官以及流转在全身的血液。 无心更是在那四十九天的淬炼里一举入了神游玄境。 洛城军挡路时,仅他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 远在皇城的赤王再一次气恼,暗河前任大家长苏昌河轻而易举就被抓到,导致新上任的大家长苏暮雨中断了一切和他们的合作。 另一边的白王则是和怒剑仙颜战天在一起。 “师父,有消息传来,无心的猴子师傅已经到了天启城。” “他也来了?”怒剑仙皱紧了眉头,那人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 行至天启皇城之下,一行人方才停了下来。 只见桥头上正站着一个身影朝他们挥手。 无心原本就上扬的唇角不禁更扩大了些:“你看,我就说小猴子肯定已经到了吧。” 孙悟空从桥头上跳下来:“你们可终于来了,俺老孙等的都快睡着了。” “既然悟空师兄到了,那我们也该入城了。”话落,萧瑟重重一挥马鞭,策马进了城门。 孙悟空瞅了瞅那几个骑着马的,果断选择和雷无桀坐在一起。 天启城内,雪落山庄。 叶若依随着她爹叶啸鹰回了将军府。 雷无桀一进门,便绕着宅子不住的惊叹道:“萧瑟!你这宅子也太豪华了!这块地皮,可以买下一座城池了吧!” 司空千落也附和道:“不不不,能买下两座!” 萧瑟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夸张了,不过就是一间小小的宅子罢了。” “嗯~~还是俺老孙的花果山更美。”孙悟空绕了两圈,虽然好看,不过还是比不上自己的花果山。 雷无桀被激起了好奇:“小猴子,那你的花果山在哪儿呢?” “俺老孙的花果山在东胜神洲傲来国。” “东神胜州?傲来国?”这个名字雷无桀从没听过,他下意识看向萧瑟:“萧瑟,你听过这个地方吗?” 萧瑟摇头道:“从未听过。” 雷无桀又问无心:“你是小猴子的徒弟,你知道吗?” “我当然听过,只是没机会见上一面罢了。” 孙悟空盘腿坐在石墩子上,摆了摆手:“嗨,你们当然没见过了,俺老孙和你们又不在一个地方。” “那我们岂不是见不到这花果山了?”他还想看看小猴子口中最美的花果山呢。 “这有何难,俺老孙带你们去一趟不就行了。” 雷无桀双眼放光:“真的吗?” “俺老孙可从不说谎。” 就在他们沉浸在异世之旅的兴奋时,唐莲冷不丁冒出一句:“看来我们以后闯荡江湖也不用担心没钱了。” 对啊!雷无桀眼睛一亮。 “是啊!萧瑟这么有钱,我们以后出去哪里还用像之前那样连饭都吃不上。” 无心摊了摊手:“瞧瞧瞧瞧,不就是一栋宅子么,我如今可是天外天的宗主,也没见你们这么热情。” 雷无桀倒是觉得奇怪:“那白发仙不是不喜欢你来中原吗?怎么还会给你钱啊?” “我可是宗主,整个天外天都是我的,更别说那些身外之物了。” “好好好。”不管是谁有钱,反正雷无桀都挺高兴的,因为他都可以蹭饭吃。 雷无桀又看向萧瑟,问道:“不过萧瑟,你的王府为什么都叫雪落山庄啊?” “门前观雪落,门后看镜湖,我有一座山庄,名叫雪落。极尽风雅,多好听啊。” “况且这儿不是我的王府,我不喜欢住在王府,更喜欢待在这里。” 无心含笑着上前:“不错,雪落这名字取得好听。” 萧瑟冷冷推开凑近的人:“好听也和你没关系。” “行了,别一直站在这门口了,我让徐伯带你们下去休息。” 他们下去之后没多久,兰月侯又来了一趟,说是要出宫办事,马上就要启程了,特意过来告诉萧瑟。 把人送走后,萧瑟这才安心回了房间。 这一夜,除了雪落山庄的人,其余各处皆是暗流涌动。 少年歌行——孙悟空38 翌日,叶若依来了雪落山庄,她知道萧瑟想做什么,所以特意为他带来了整个皇城如今说得上话的人的名单。 萧瑟要举办一场宴席,让这天启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 天启城的王公贵族,朝中的达官显贵,掌控城中经济命脉的商贾大户,都在名单之中。 出了院门,就看到在树下沉思的人。 萧瑟停在他身旁,开口道:“你跟着我们一起来这天启城,恐怕不止是因为我吧。” 无心抿唇一笑:“你猜的确实不错,我来这儿还为了见一个故人。” “皇城守卫森严,虽然你如今已经入了神游,那些人怕是也拦不住你,但皇城建造复杂,我一会儿让徐伯给你送一份皇城图。”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地图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算了吧,免得别人老是觉得我心怀不轨,虽然我是正义又善良。” 萧瑟瞥了他一眼:“谁担心你了,你是我带回来的人,若是出了事丢的不还是我的脸。” “放心吧,小猴子会和我一起去。” 千金台孙悟空去过了,更何况他们不过是去拟定章程,又不是现在就去摆宴席,还是夜探皇宫更有意思。 不过即便无心没入了神游玄镜,也入得了这天启皇宫。 毕竟他可还习得了孙悟空的变化神通。 不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无心从未在别人面前展示过变化之术,因此萧瑟他们也不知道。 准备出发去千金台时,雷无桀才发现无心站在原地朝他们挥手。 “无心,你不去吗?” “我还有事,这次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天一擦黑,孙悟空和无心便隐身进了皇城。 孙悟空虽然多年前偷偷来过这里,但他去的是御膳房,自然不可能知道无心的母亲萱妃娘娘在哪个宫里。 两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皇宫里绕来绕去,大致将各个宫殿在哪儿都摸清之后。 又从值班的宫女口中得知萱妃所在的宫殿,按照刚刚的记忆直奔景泰宫。 此时已经入了夜,萱妃宫里的小佛堂是景泰宫唯一还亮着灯的地方。 两人停在宫门外,看着门窗上映出来的身影。 “小和尚,马上就要见到你娘亲了,嗯?是不是激动极了?” 无心:“激动?或许吧,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 孙悟空一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那老小子不是说了么,你长得像极了你老子,那萱妃娘娘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你是她的儿。” 无心长叹一口气:“但愿她还记得我们吧。” 担心吓到人,孙悟空还特意改变了自己的模样。 佛堂内,立着叶鼎之的生辰牌。 两个穿着白衣的小和尚凭空出现在宫殿内,一旁守着的小丫鬟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下一刻便晕了过去。 “什么人?”萱妃虽养尊处优多年,但毕竟是影宗宗主的女儿,殿内如此异常,她自然察觉到了不对。 从屏风后出来,萱妃便看见房间里多出了两个小和尚,而她的侍女正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少年歌行——孙悟空39 “不知两位深夜闯入这景泰宫,还打晕了本宫的侍女,究竟是想干什么?” 见如今这情形似乎和他们刚刚在外面想的不一样,这萱妃娘娘并没有一眼就认出来无心。 孙悟空一着急,脱口而出:“诶,你不记得这小和尚了?他可是......” 无心却开口打断了他:“深夜来此只是心中有一惑想请娘娘解答。” 孙悟空被打断也不恼,自顾自的寻了个远处的凳子坐下,给他们腾出说话的空间。 萱妃看着无心的脸庞,不由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心。” “你的眉眼为何如此熟悉。” “想来是我与娘娘有缘罢了。” 萱妃犹豫的看了眼孙悟空,又道:“可从他刚刚的话来看,我应该是认识你的。” 无心扯了扯嘴角:“哪里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对了,你刚刚说想让我解答你的疑惑,是关于我的故事?” “是,在下与天外天前任宗主有旧,今日来此也是为了查清故人的死因。”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萱妃惊讶的瞪着眼,愣愣的仰头看向他,久久不动。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面容,缓缓浮上心头。 萱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唇颤抖着:“除了无心,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叶安世......” 被母亲认出来的无心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的母亲并没有一眼就认出和父亲长相相似的他,而是靠着一个名字。 无心依旧笑着,可眼底的神色却淡了许多:“我是不是叶安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叶鼎之死前,你和他说了什么?” 萱妃一瞬间泪眼朦胧的看向他:“孩子......我......” 无心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无心今日来此,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在看到无心眼底的执着时,萱妃终究还是妥协了,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我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后来他们骗我羽儿病重,把我骗回了天启,又告诉叶鼎之我是为了荣华富贵抛下他的。” “在他死前我终于又见到了他,我跟他说,我们一起逃离南决,离开这些是非,可他说他做了太多错事,唯有一死,才能保住他的族人。” “后来,他自刎了。” 故事到这儿便结束了,距离魔教东征十二年后,无心终于查明了叶鼎之的死因。 他的父亲并非死于旁人的背叛,这就够了。 “无心多谢萱妃娘娘解惑,天色已晚,我们该走了。” 无心向萱妃行了一礼,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孙悟空也跟在他身后。 看着无心离开的背影,萱妃再也忍不住唤出声:“安儿......” 无心脚步顿了顿,轻声说道: “念佛无难事,所难在一心,一心亦无难,难在断爱根。” “娘娘也该放下念珠,走出这佛堂了。” 话落,无心飞身离开,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安儿......” 少年歌行——孙悟空40 “回来了?” 两人从皇宫出来时,已经子时了。 天寒地冻的,萧瑟正坐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无心应了一声:“嗯。” 见无心不复往日的模样,萧瑟问道:“怎么?你们没见到萱妃娘娘吗?” 孙悟空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气鼓鼓的说道:“嗨,可别说了,见是见到了,就是那萱妃娘娘没认出小和尚来。” “没认出来?” 萧瑟神色一诧,他虽没见过无心的父亲叶鼎之,但也知道王人孙,还有他皇叔都曾说过无心和他父亲长相相似。 “十二年了,有些事儿忘记了也正常,反正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无心惆怅的表情一转,突然看向萧瑟扬起唇角笑了起来:“瞧你这副担心我的模样,我还挺开心的。” 看他笑的欢快的样子,萧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竟然还担心他。 “行了,不说我了,千金台的事怎么样了。” “自然都办妥了。” “不过,你确定就让我这个天外天的宗主光明正大的入了你的宴席?” “这是我萧瑟的宴席,我说你能入,你就能。” 三日后,千金台。 雷无桀和叶若依在外面迎接客人,唐莲和赶来帮忙的天女蕊在内堂引宾客入座。 除了不知道挂在哪儿喝酒的孙悟空,其他人都在等着宾客入内。 迎宾的有四个人,可来的宾客还不到四个人。 望着下首一片空荡荡,无心为他们叹息道:“若是他们知道错过的是我这个神游玄境,以后还不知道该如何后悔悲痛呢。” 司空千落吐槽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去大街上问问,谁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啊。” “不认识我那是他们无知,没见到我那是他们的损失。” “青州云间城沐家三公子沐春风前来赴宴!” 无心看向下面:“瞧,有眼光的人来了。” “沐家?”萧瑟有些诧异,他和沐家可什么交集,这三公子怎么来了。 “听闻六皇子在千金台设宴,沐某特意赶来赴宴。” 萧瑟提醒道:“沐公子可看清楚了,若是坐在我这宴席上,怕是会得罪了某些人。” 沐春风“噌”的打开他的扇子微微扇动,笑的自信又张扬:“我沐家三种生意不做。” 司空千落好奇道:“哪三种啊?” “害人的生意不做,亏本的生意不做,以及太小的生意不做。” 沐春风顿了顿,看向这千金台:“你这生意够大,我愿意做。” “更何况,永安王当日怒指龙颜,为琅琊王争辩,沐某实在佩服,所以今日特意献上薄礼。” 话落,沐春风侧身朝着门外看去。 紧接着,天启皇城数一数二的商户一个接一个入了宴席,眨眼间这宴席便坐满了一多半。 “六皇子,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这沐三公子确实如他名字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沐公子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必全力帮忙。” 沐三公子上座后,兰月侯和太师董祝也到了。 这二位来之后如萧瑟所料的那般,整个京城的文武百官也都到了。 继文武百官之后,来的却是萧瑟意料之外的人,国师齐天尘和望城山的李凡松和飞轩。 在外面迎客的雷无桀高兴的很,毕竟他和李凡松自小相识,见到熟人他自然开心。 “师父特意交代了他能有今日多亏了悟空师叔,如今师叔在这儿,我和飞轩作为师父的弟子当然要来看望师叔。” 说着李凡松扫了眼坐的满满当当的大堂,“师叔他人呢?” 雷无桀兴奋的拉着人:“小猴子不知道在哪儿喝酒呢?等会儿你就看见他了,走走走,我先带你去上座!” 见齐天尘来了,太师董祝也起身相迎:“国师怎么来了?” 国师齐天尘抚着白须:“老夫是来见见能随意修改旁人命数还被天机遮掩的到底是何人。” 命数不可更改乃是铁律,如今却有人能毫无顾忌的更改,且还不受任何惩罚。 就连赵玉真的命数都改的如此轻而易举,他实在好奇,这才跟着那两个小辈一起来了千金台。 修改命数?被天机遮掩? 几人先是一愣,在想起某个手段莫测的猴子时,心下了然。 萧瑟也没想到悟空师兄无意间又帮了自己一次,看来之后他得学学怎么种桃子了。 三门十九府代表天启城的下九流势力,沐春风带来城内所有的商户势力,太师董祝带来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兰月侯代表宗室,齐天尘代表天意。 如今整个天启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齐了。 而一直呈观望态度的白王和赤王也匆匆忙忙的赶到了。 人都来齐了,这宴席也该开了。 “开!宴!” 萧瑟坐在主桌,最引人夺目的地方,如同多年前,他在千金台和人连着赌了三天三夜,赢下了一座城池。 头顶上传来一股浓郁的酒味,萧瑟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他算是知道进了这千金台便没影儿的孙悟空去哪儿了。 少年歌行——孙悟空41 作为今天的主人公,自然是时时刻刻都有人注意着主桌上的萧瑟。 所以当上面多出一个人时,几乎是瞬间便有人惊叫出声。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向上首。 李凡松和飞轩看向上面眼睛一亮:“悟空师叔!” 虽然为了今日的宴席,孙悟空变化了身形,但两人看气不看形,自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孙悟空醉醺醺的趴在萧瑟背上,还不忘伸手去够他桌上的酒。 萧瑟一边护着他不掉下来,一边还要阻止他乱抓的猴爪子。 下面的萧羽见状,自然又是好一番嘲讽。 “许久不见,弟弟也是没想到如今什么人都能骑到你头上了。” 没想到他的话才刚说完,趴在萧瑟背上的人直直从二楼跳下来,朝他扑过来。 萧羽的护卫龙邪见状,直接拔剑挡在自家王爷身前。 谁知那人在空中突然没了踪影,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 “快给本王下来!!” 龙邪暗道不好,转过身一看,刚刚那个人骑在自家王爷脖子上,揪着他的耳朵。 孙悟空喝醉了酒,坐在上面东倒西歪的,可就苦了萧羽的耳朵,被扯的通红。 “嘿嘿嘿.....俺老孙还敢骑在你的头上呢!驾!!” 几乎说完这话的同时,孙悟空长长的尾巴狠狠一抽萧羽的屁股,双腿夹着他的脖子一蹬。 见屁股底下的‘马儿’不动弹,又是一尾巴抽上去。 “快走快走!” 萧羽气急,朝着龙邪怒吼道:“还不快把他从我身上弄下去!” 可龙邪又哪里是孙悟空的对手,折腾了半天也不过是把主仆两个累的满身汗。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极具戏剧性,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看得呆愣住了。 下面的一群人拼命捂着上扬的嘴角,生怕被小心眼的七皇子记住了,以后给他们穿小鞋。 雷无桀他们可就没什么顾忌了,拉着沐春风还有李凡松坐在二楼的最佳视角,笑了个痛快。 坐在最佳观赏地的萧瑟更是将下面发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用尽洪荒之力也只是勉强压下去一边嘴角,另一边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那几个老家伙碍于颜面,硬是把脸憋得通红。 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看够了笑话,萧瑟便给那边笑的厉害的几个使眼色。 除了无心看到了,其他人压根没空注意他。 紧接着,无心从二楼飞下去,好声好气的哄着孙悟空下来。 萧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满头黑线,目眦欲裂的瞪着躺在无心怀里昏昏欲睡的猴子。 无心侧了侧身子,将孙悟空挡住:“别这样看我们,小猴子只是喝醉了,又不是故意的,这次我们一定好好教训他。” 怕他不信,无心直接当着萧羽的面‘教训’猴子:“你说你,酒量这么差,还喝这么多酒干什么,瞧瞧,把人家惹生气了吧。” 教训完,无心又看向黑着脸的萧羽,一脸‘已经教训过了,你在拦着我们就是你的错。’ “好、好、好!” 萧羽咬牙切齿的给两人让开了路。 又扫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在经过上首的萧瑟时停顿了一瞬,目光凶狠,那个疯狗一定是萧瑟故意安排的!一定是! 无心将猴子带上来之后,下面也安静了,二楼的雷无桀他们也憋住了,毕竟再笑就不礼貌了。 而在孙悟空刚露面的时候,楼下的齐天尘便注意到了他。 那满身金光闪闪的功德,以及浓厚的天道运力,怕是萧氏皇族的开国皇帝都比不上他。 看来他就是那个能随意篡改命数而不受任何影响的人了。 只是齐天尘正想近距离看一下那人时,谁知道突然出了这等意外。 等这事儿了了,他正打算上楼看看,结果明德帝来了。 而原本准备离席而去的萧羽,也只能继续顶着一头鸡窝头迎接明德帝。 少年歌行——孙悟空42 明德帝年纪大了,身体也并没有完全恢复,因此是坐着轿子来的。 而轿子旁边的人,是华锦。 在场的人除了醉酒的孙悟空,便是萧瑟,唯有这两人没有下跪行礼。 “你回来了?” “回来了。” “听说你的病都好了?” “是,都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明德帝的身体可谓是差到了极点,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咳嗽个不停。 看着自己的父皇如今这般,萧瑟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一时间想到自己的火眼金睛,萧瑟忍不住看向帘子里的人影。 透过帘子,布料,皮肉,萧瑟看到了跳动缓慢的心脏,衰老的器官,以及掺杂着黑色的血液。 萧瑟一惊,父皇中毒了! 随即不动声色的扫了圈在场的人,此时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能等下次入宫在找机会了。 来者皆是客,明德帝虽然身份特殊了些,该上的也得上。 好在,因为刚刚的突发状况菜上的慢了些,正好匀出一份给了明德帝。 待明德帝吃完后,才说起旁的事:“楚河,这几位就是你的朋友了吧。” 萧瑟沉默许久,方才点头应道:“是,他们都是儿臣的朋友,只是他们来自江湖,不懂这天启城的规矩,父皇莫怪。” “既是楚河你的朋友,孤自然不会怪罪,饭也吃了,孤也该回宫了,等你改日进宫,咱们父子两个再好好的聊聊。” 明德帝离开千金台时,华锦并没有一起回宫,而是留下来和他们说了会儿话。 华锦一脸惊奇的挪开为他诊脉的手:“你的隐脉果真全好了!到底是谁给你治好的啊?” “这个.....”萧瑟不经意间瞥了眼睡得喷香的孙悟空,说道:“等我下次见到他,我问问能不能告诉你。” 知道华锦是药王的弟子后,沐春风毫不犹豫用了萧瑟的承诺,想让他帮忙给自己和小神医牵线搭桥。 因此也就有了如今这一幕,沐春风拜师小神医的戏码。 “在下青州云间城沐春风,不知可有荣幸拜神医为师!” “没有。”华锦拒绝的干脆利落。 不过沐春风有“钞”能力,无数珍稀草药,上百年的灵芝人参,一通砸下来,华锦狠狠心动了。 等人都走了,无心走到萧瑟身边,一改往日的满不在乎:“你不必为了我们强迫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如今这世上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萧瑟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无心看向千金台外,自信昂扬:“我就是知道。” 就算这世上有打得过他的人,也绝对不可能会有打得过孙悟空的人。 他还有两个师父,他身后有人,所以无心什么都不怕。 萧瑟看着无心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忽的笑了。 “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我留在这天启城是为了一件事,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 “琅琊王谋逆一事?” “对,我要为琅琊王叔翻了当年的那桩错案!” “萧瑟!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们天启五守护!” 萧瑟和无心相视一笑,是雷无桀这家伙的声音。 两人转过身去,便看到雷无桀和唐莲架着睡得正香的孙悟空,身后还跟着司空千落和叶若依。 萧瑟嘴角一抽抽:“你们把猴子弄起来干什么?” 唐莲果断出卖雷无桀:“是雷无桀要把悟空师兄带下来的。” 雷无桀义正言辞道:“天启守护当然少不了小猴子了!” 无心笑着从两人手中接活了小猴子,“萧瑟当然不会忘了你们的,我先带小猴子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无心都走远了,还能听到萧瑟传来的声音:“雷无桀!你这夯货!” 少年歌行——孙悟空43 那日千金台圣上亲至,即向整个天启城宣告,即便萧楚河离开皇城多年,但他依旧是北离的天之骄子。 永安王萧楚河这几个字迅速传遍整个天启城,可树大招风,伴随着盛名而来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刺杀。 暗处的人似乎发了疯似的,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损失,不杀萧瑟誓不罢休。 击退又一波刺客之后,雷无桀忍不住吐槽道:“这暗处的人有完没完啊!之前不还是只在晚上来吗?现在还是白天呢怎么又来了?” “干脆在庄子外面埋上几颗霹雳子算了。雷门霹雳子,一颗就能送他们回家!” “好啊!我也觉得他们烦的厉害,那埋霹雳子的重任就交给师弟你了。” 司空千落看雷无桀那傻样,笑的不怀好意,可偏偏他没看出来,还拍拍自己的胸脯子,让司空千落放心。 “好!师姐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等萧瑟带着来雪落山庄做客的华锦和她新收的徒弟沐春风一进院子,就看到在墙根底下撅着个屁股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雷无桀。 萧瑟嫌弃的闭了闭眼,过去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夯货,你趴这儿干什么呢?” 毫无防备的雷无桀直接趴倒在地上。 雷无桀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一兜霹雳子站起来,解释道:“还不是那些刺客太烦了,我就想着在院子里埋几颗霹雳子,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萧瑟按了按青筋狂跳的额角:“在院子里埋霹雳子,亏你想的出来啊!” 雷无桀嘿嘿一笑:“跟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初入江湖的雷无桀了!” “呵——埋吧,顺便通知剑心冢把价值一座城的银子提前准备好。”撂下这句话后,萧瑟便直接进了屋子。 雷无桀不明所以的看着萧瑟的背影:“什么意思啊?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沐春风提醒他:“无桀兄弟啊,你都要把萧瑟的庄子炸了,那可不得赔钱吗?” “啊?”雷无桀苦着一张脸,又利落的把刚刚埋进去的挖出来。 进了房间,雷无桀又吐槽道:“萧瑟,在这么下去人家还以为咱们是干什么坏事儿的呢,每天都扔出去那么多尸体。” “那下次埋在院子里,留着你以后种桃子吃。” 华锦这次来是为了明德帝中毒之事,萧瑟入宫也是为了这件事。 皇宫内还有一个不次于华锦的神医,在给明德帝下药。 “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若是他能放下一切好好休养,或许还有一两年的时间,若不然,也就只剩下这一两个月了。” 可他们都知道如今这个情形,明德帝是不可能放得下的。 内忧外患,内有皇位之争,外有虎视眈眈的南决。 为了查清楚暗处下药的到底是什么人,萧瑟带着雷无桀去了一趟百晓堂。 当夜,又有刺客来了雪落山庄,只是不像前几日那般来一大波人,这次来的是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 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无心和孙悟空前几日回了寒水寺。 千金台不知道有什么急事,下午就叫了萧瑟过去现在还没回来。 叶若依回了将军府。 司空千落傍晚急匆匆出去了,也还没有回来。 所以今夜守在雪落山庄的只有雷无桀和唐莲。 和这两个刺客纠缠了好一会儿,雷无桀狐疑的盯着两人瞧:“大师兄,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刺客不太对劲啊?” 明明已经受了伤,却好像不知道疼和累一样,不停的冲上来。 唐莲扔出暗器暂时逼退两人,后退两步和雷无桀站在一起,“不仅不对劲,招式,身形还很熟悉。” 两人来不及多想,又继续迎上冲上来的刺客。 打斗时,雷无桀无意间挥落了刺客的斗篷,待看清面容时一惊:“是月姬和冥侯!” 只是两人如今面容呆滞,完全成了只知道动手的杀人机器。 “小心!” 唐莲看向雷无桀身后,瞳孔猛地一缩,迅速甩出暗器擦着雷无桀飞过,在身后传来“铛”的一声,随即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借着月色,雷无桀看到地上躺着两枚暗器。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从房檐上跳下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面对如此情形,雷无桀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这背后的人不会是想趁着萧瑟他们都不在,好把我们两个给解决了吧?” 唐莲应声道:“应该是这样了。” 雷无桀扫了一圈,“他们不会觉得就凭月姬和冥侯,还有这几个人就能杀了我们吧?” 唐莲皱着眉头道:“幕后之人真正想杀的是萧瑟,这些人不过是用来拖住我们的,恐怕千落也和我们一样被人拦住了。” “啊?那我们赶紧解决了这些人去帮萧瑟!” 话音刚落,雷无桀便直接举剑朝着月姬和冥侯冲了上去,身后还飞舞着满天花瓣。 “这一剑,剑仙所传,月夕花晨!” 而另一边被拦下来的萧瑟,正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对峙。 少年歌行——孙悟空44 “当年我离开天启时你送了我一程,今日再见,我便为萧楚河报那一掌之仇!” 话落,萧瑟手中的无极棍猛然变长,一只巨大的雪豹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 下一刻,雪豹如离弦之箭般径直扑向戴着面具的人,眼前的一幕仿佛和四年前重合了,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站在这里的是萧瑟。 那人像当初一样站在原地,妄图凭着护体的内力抵挡住这一击,只是雪豹铺天盖地的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接触的瞬间便将他护体的内力打得粉碎。 萧瑟冷笑一声,挥舞着无极棍冲了上去。 四年前,十七岁的萧楚河刚入了逍遥天境,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战过后,惊才绝绝的永安王成了一介废人。 四年后,二十一岁的萧瑟以一棍入神游,请君赴死。 无极棍抵在地上那人的胸口,萧瑟掀开他已经开始渗出血液的面具。 “原来是你,瑾宣公公。” 瑾宣公公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五大监,要处置也只能是皇上亲自下旨。 萧瑟带着被打晕过去的瑾宣回了雪落山庄,还未走进,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尽管知道他们不会有事,可下意识的还是加快了步伐。 院门大开着,里面几个人站在廊下朝着这边看过来。 一群人齐声喊道:“萧瑟!” 所有人都在,无心也回来了,只是少了一个人。 一见了他,雷无桀便兴奋的冲过来说道:“我还打算和大师兄去找你,不过无心说不到一炷香你就能回来了,还真是!” 萧瑟问道:“悟空师兄呢?” 无心说道:“老和尚要下山会友,小猴子陪着他一起去了。” 萧瑟微微点头,随即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薄唇轻启:“我回来了。” 无心看向萧瑟身后拖着的人,说道:“看来这局是我们赢了。” “是,我们赢了。” 雷无桀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问他们:“什么局啊?” 萧瑟睨了他一眼,嘴角轻扬:“小夯货。” 不顾后面气的跳脚的雷无桀,拉着昏迷的瑾宣进了内室。 最后还是唐莲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雷无桀。 原来无心和孙悟空是故意在这几日回寒水寺的,好让暗处的人对他们下手。 而今夜所有为了让他们分开的突发事件,也是他们故意顺着暗处的人行动。 唯一不知情的只有雷无桀一人,担心他一个人解决不了,所以唐莲也和他一起留在雪落山庄。 雷无桀深吸一口气:“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能不告诉我这个青龙使呢?” 萧瑟从屋内出来,一边擦拭着手中的无极棍,一边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不告诉你是怕你表现得太明显了,若是被他们发现这局岂不是作废了?” “亏我刚刚还担心你呢!”虽然他自己也清楚不让他知道是最好的,可他还是生气。 无心轻笑着凑过去说道:“生气了?可是我们现在要去赤王府抓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你去吗?” 雷无桀连忙开口道:“你们都去那我当然也要去!” 萧瑟手握天极棍看向天启皇城的方向,喃喃道:“一切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少年歌行——孙悟空45 夜色渐浓,风云涌动。 赤王府。 一群人从天而降,落地的瞬间便被团团围住。 赤王萧羽一身红袍从暗处现身,似野兽般狠厉的目光死死盯着萧瑟。 “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我派出去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准备为什么你还不死!” 还不等萧瑟开口,无心贱兮兮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因为他有我啊,你瞧瞧,萧瑟有我这么厉害的人护着,这世上谁又能伤他一根汗毛呢?” 萧羽冷笑一声:“你说我该叫你无心还是叶安世呢?我的好弟弟?” “叫我无心吧,毕竟我如今只是寒水寺的一个小光头。” 说完这话,无心又垂眸思索片刻后开口道:“至于哥哥还是弟弟,你就算叫我一声哥哥也没用,毕竟我是萧瑟的人。” 萧瑟下意识看向他,脱口而出问道:“什么叫你是我的人?” 无心挑眉道:“难道不是吗?中原有这么多想对我动手的人,我可只能跟着你混。” 萧羽指着无心怒吼道:“无心!你和我才是血脉至亲,如今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动手!” 无心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我都站在这里了,还不明显吗?” “呵......哈哈哈哈......” 萧羽忽的笑了,声音越来越大,又戛然而止,指着他们身后吼道:“那你看看她是谁!” 雷无桀等人下意识转身看去,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奇怪女人。 雷无桀脱口而出:“这人谁啊?不认识。” 萧瑟看了眼身旁愣怔的无心,神色复杂的开口道:“她是无心的母亲,萱妃娘娘。” 无心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下得了手啊!” 萧羽浑不在意的摊了摊手:“我为什么下不了手,我本来可以一直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她!我又何须费这么多心思才能拿到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两人说话间,雷无桀一直盯着那个奇怪的萱妃娘娘,忽然想到什么,他连忙扯着唐莲说道: “大师兄,你快看这个萱妃娘娘是不是和月姬还有冥侯的状态很像!” 唐莲点头道:“确实很像,看来萧羽用了某种手段,能控制人的心神。” 萧瑟接过他们的话:“这是药人之术,中此术者会像傀儡一样听命于操控者,完全服从他的命令。” “那他岂不是把自己的母亲......”雷无桀说着打了个寒颤。 萧羽接着道:“我的好弟弟啊,哥哥我可是远赴千里之外去天外天找你,谁知道你回了寒水寺,我们兄弟俩就这样生生错过了。” 无心反问道:“你去天外天是为了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毕竟你连母亲都能下得了手,更何况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弟弟呢?” 萧羽:“哈哈哈......你还真是聪明啊,这都被你知道了。” 无心道:“若是知道这个答案就可以算得上聪明,那雷无桀也算不上傻小子了。” 雷无桀不服气道:“我怎么傻了!还有你们说就说吧,怎么又扯上......” 话还未尽,一股极其强大的剑意直冲他们而来。 萧瑟神色一凝,飞身而上举起天极棍挡住了那道剑意。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孤剑仙,洛青阳。” 萧瑟如今已入了神游玄境,刚刚那一剑也让他明了,洛青阳只是半步神游。 场面一片寂静之时,雷无桀开口了:“孤剑仙,你对我们下手做什么,害了萱妃娘娘的可是萧羽!” 萧羽嗤笑道:“你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随即直接对洛青阳命令道:“义父,还不快动手杀了他们!” 洛青阳并没有立即动手,他先将萱妃送到不远处的房间里。 确保她的安全后,才出来看向萧羽:“我杀了他们,你放了她。” 萧羽毫不犹豫应道:“义父放心,那是自然。”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洛青阳未犹豫半分直接拔剑。 此剑一出,便是国殇。 少年歌行——孙悟空46 “他是用剑的,就让我来吧。” 洛青阳国殇剑一出,雷无桀便立即上前两步挡在所有人身前。 “天启四守护之东方位,青龙,前来应战!” “此剑,乃雪月剑仙所传,月夕花晨!” 满天的花瓣从四面八方涌来,在雷无桀身后形成一朵巨大的花瓣对上了举国之悲的剑招。 雷无桀虽入了逍遥天镜,可在洛青阳面前还是稍稍逊色。 “李寒衣的剑招不错,可惜你还差了点火候。” 洛青阳说完这句话后,下一刻,雷无桀便被击飞出去。 萧瑟飞身而上接住了倒下来的雷无桀,“从前都是你们守护我,如今也该我守护你们了。” 将雷无桀放下后,萧瑟握着无极棍冲了上去。 “我没有剑,那便是用这无极棍试你一剑又何妨。” 下首看着的萧羽震惊道:“裂国剑法!萧瑟竟然用无极棍使出了裂国剑法!” 九天金龙盘踞在萧瑟背后,随着剑指的方向冲着敌人而去。 裂国一击便破了洛青阳的国殇剑。 洛青阳震惊道:“你竟然已经入了神游玄境!” 下首的萧羽也不可置信的盯着萧瑟,喃喃道:“神游玄境...萧瑟竟然已经入了神游玄境......” 洛青阳余光瞥向萱妃所在的房间,眼中逐渐显现出血色,“无论你是什么境界,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洛青阳挥舞着手中剑刃,比方才悲伤百倍的剑意传来。 “礼魂一出,说明他已入了神游玄境。” 无心一眼便瞧出他的不对劲了,“看来这位孤剑仙名不副实啊,不就是萧瑟入了神游玄境么,竟然直接把他逼得入魔了。” 司空千落着急道:“他入魔了?那萧瑟会不会有危险啊!” 无心笑道:“萧瑟可是实打实的神游玄境,那洛青阳不过是因为入魔强入了神游镜,放心吧,萧瑟一定没问题的。” “诶,明明我才是那万众瞩目的存在,现在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无心说着还垂下了头,做足了悲伤的模样。 雷无桀几人都紧紧盯着打斗的两人,哪里像往常一样还顾得上回怼无心。 不过无心说的确实没错,洛青阳强入神游玄镜不是萧瑟的对手,两人多番对决,洛青阳还是输在了萧瑟手中。 洛青阳被剑气所伤,倒飞出去“噗”的吐出一口血。 原以为此战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倒在地上的洛青阳却神色癫狂,双目赤红,挥舞着剑再次冲了上来:“我不服!我不服!再来!再来!” 这次,无心上前拦住了洛青阳。 “萧瑟,驱魔降妖这种事儿还是让小和尚来吧,我来念一段清心凝神的咒语,看能不能恢复他的神智。” 金钟罩着的无心双手合十,嘴唇微动。 只是他念了半天却也不见洛青阳有什么变化。 雷无桀虽然好奇的不得了,不过担心妨碍无心驱魔还是强忍住不开口。 半晌,无心突然“诶呀”了一声,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萧瑟连忙问道:“怎么了?” 无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忘记了,好久不念了,有些生疏......” 萧瑟顿时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傻愣的雷无桀,是不是和这傻小子待久了,连无心也被传染了傻气。 无心念了句佛号,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小僧只能动手了,真是罪过啊。” 说着,无心撤去了金钟,一掌劈向洛青阳,又趁他躲避之时,一拳打向他。 “这可是我当年和师兄偷学的伏魔拳法,时至今日还是第一次用,也算你有福气,遇到我这个伏魔小能手......” 无心一边打拳,一边碎碎念着,直至第七拳方才停了下来。 而此时洛青阳瞳孔中的血色也渐渐消散,眼中恢复了清明。 瑾宣公公和洛青阳是萧羽手中唯二的能与萧瑟一战之人了,如今二人皆败,胜负已定。 萧瑟说道:“老七,兄弟一场,我不会杀了你,但你必须要跟我去大理寺。” 萧羽眼中满是嘲讽之色:“不会杀了我?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赢了吗?不可能!” 说着,萧羽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小瓶子,轻轻晃了晃。 紧接着,暗中涌出无数身披斗篷的药人朝他们攻击而去。 “哈哈哈......萧瑟,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 不等萧瑟开口,萧羽接着道:“他们都是这江湖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你敢杀他们吗?你能杀他们吗?” 此话一出,雷无桀几人皆慢了动作。 “萧瑟,这......” 铛——铛——铛—— 一道道金钟落地的声音响起,挡住了层出不穷的药人。 “诶,这种危急关头还得靠救苦救难,天神临世,万丈光芒的无心小和尚啊!” 萧羽目眦欲裂的看着他,咬牙切齿道:“又是你,无心!” 萧羽再也顾不上其他,心中残存的一丝不忍也被怒火吞噬,萧羽晃了晃腰间挂着的小瓶子。 刹那间,萱妃从房间里冲出来直冲无心而去。 洛青阳见状大喊一声:“师妹!”随即顶着重伤的身体,拦下了已经成为药人的萱妃。 洛青阳一边提防着萱妃的攻击,一边急切的说道:“她是你娘,你放过她,我一定帮你杀了萧瑟!” 萧羽端着一副无辜的姿态:“义父,我也不想让我母妃这么辛苦啊,可是你打不过无心,也打不过萧瑟啊。” “不!我打得过,我打得过......”洛青阳神情恍惚,躲避的动作一顿,险些被萱妃刺中。 眼看着洛青阳又要入魔,无心毫不留情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你即便入魔无数次,也还是打不过我们。” 扫了眼下方失了神智的药人,无心摇了摇头:“没意思,来来回回就是这些个招数,还是早点结束去找小猴子吃桃儿吧。” 无心话音刚落,紧随其后的便是萧羽的惊呼:“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无心!” “诶,谁叫我有两个师父呢。” 无心学着萧羽的样子晃了晃手里的两个瓶子,场上的药人瞬间停下了攻击。 少年歌行——孙悟空47 无心收回金钟,将控制药人的药瓶子丢给萧瑟,又说了一句:“这些药人那个药王谷的华锦小神医应该能治。” 萧瑟接过瓶子朝着萧羽一步步走去,“跟我去大理寺。” “哈哈哈......你休想!”萧羽猛的拔出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洛青阳甩出一掌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 “你不能死!你把自己的命和你母亲绑在一起,你若是死了她也会没命的!” 萧羽赤红着双眼,神情癫狂:“那又怎样,那就让她陪着我一起死吧!哈哈哈......” “师妹不能死!师妹绝对不能死!”洛青阳嘶吼着,毫不留情的将萧羽打晕过去。 又小心翼翼的将萱妃揽在怀里,喃喃道:“谁都不能伤害师妹。” 萧瑟答应了落青阳会救回萱妃,条件是他必须带着萱妃离开天启城,并且终生不得踏入天启城半步,而萧羽则必须要进大理寺。 萧羽已败,他的部下也尽数服诛。 上次去百晓堂,萧瑟也知道了萧羽收留了被逐出药王谷的弟子夜鸦,明德帝所中之毒和药人皆是出自夜鸦之手。 在赤王府的密室中抓到了藏身已久的夜鸦,萧瑟将人连带着控制药人的瓶子一同打包给华锦送过去。 翌日,晨光熹微。 边境却传来消息,南决昨夜兵临城下,似是早有预谋般趁着夜色接连夺下北离边境的几座城池。 萧瑟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将还在昏迷中的萧羽又打了一顿。 无他,盖因南决之所以如此轻易便连夺几城,正是因为萧羽与南决太子合作,泄露了边境城池的舆图。 带着昏迷的瑾宣和萧羽,萧瑟赶紧进了皇宫,不知道谈了什么,等人回来时还带了两道圣旨。 “......即日出征!萧瑟你要去打仗了?”雷无桀接过萧瑟手中的圣旨扫了一眼,随即神色大变。 萧瑟应道:“嗯,三日后启程。” 雷无桀连连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司空千落:“还有我!” 唐莲:“我也一起。” 接到消息的叶若依已经回了将军府,为萧瑟点兵了。 “战场杀敌和闯荡江湖是两码事,你们就在这儿等我,我一定凯旋。” 当夜,无心和萧瑟月下对饮。 无心问道:“你想好了?” 萧瑟沉吟片刻道:“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可我给不出答案。” 无心笑了笑:“想那么多做什么,当那一天真的到来,你在那个位置坐上一坐,然后当下的想法便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萧瑟思索片刻后,忽的笑了:“听起来有道理,我试试。” 安静片刻,无心开口道:“虽然知道你不会同意,不过我还是要问问,真的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吗?” “这一战,是为琅琊王叔四年前谋逆一案而战,此战必须由我去。”意料之中的,萧瑟还是拒绝了。 “好,那你放心去吧,我们就在这天启城等你凯旋。” “此战,必胜。” 少年歌行——孙悟空48(完) 三日后,当今第六子永安王萧楚河领兵出征。 太师董祝和兰月侯监国。 大军抵达边境的第二日便传来了好消息,此后连战连胜。 待一切结束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随着战争胜利的消息一同传遍北离的,还有明德帝下罪己诏,承认四年前误判琅琊王谋逆一案之事。 圣旨一下,举国沸腾。 天启城外,无心,雷无桀,唐莲,司空千落,叶若依都在等着凯旋归来的萧瑟。 大军乌泱泱一片由远及近,与萧瑟同行的还有琅琊王萧凌尘。 二人纵马直奔皇宫。 目送萧瑟进了城,无心才不紧不慢道:“走吧,回雪落山庄等他。” 文武百官:“恭迎永安王殿下凯旋归来!” 朝堂之上,明德帝御案前摆着两道圣旨。 “楚河。”明德帝朝萧瑟挥了挥手。 明德帝指了指桌案,“这两道圣旨,楚河你怎么选?” 萧瑟定睛一看,一道是传位于六皇子萧楚河,一道是传位于二皇子萧崇。 萧瑟沉吟片刻,反问道:“父皇,坐在这位置上是什么感觉?” “坐在这位置上是什么感觉,只有坐过的人才知道。” 明德帝起身让开位置,示意他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萧瑟也不推辞,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径直坐上了这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望着下首俯身跪拜的一众人,萧瑟想到了无心说话的话。 不过片刻,萧瑟扔下一句“没意思”便起身离开了皇位,顺手拿起那封传位于二皇子萧崇的圣旨递给兰月侯。 “父皇,这就是我的选择。” 明德帝看了他许久,复又缓缓坐在龙椅上。 “宣旨吧。” “二子萧崇人品贵重,故传位于二皇子萧崇,即皇帝位。” “父皇,皇叔,我走了。” 话落,萧瑟头也不回的走向殿外,只留下一句:“二哥,这天下以后就拜托你了,保重。” 雪落山庄。 一群人整装待发,守在院门口,眼巴巴的瞧着大门的位置。 被叫过来的孙悟空也等的着急了,抓耳挠腮的,他还等着带雷无桀回去给他的桃林种满桃子。 萧瑟才一进门,雷无桀便冲了上去,拉着人迫不及待道:“萧瑟,你总算是回来了,那咱们收拾收拾赶紧走吧!” 孙悟空也拉着萧瑟的一条胳膊,将人往里头拽。 萧瑟冷哼一声:“你们可真是够快的,都不让我进去歇一歇喝杯茶。” 无心笑盈盈的开口:“老和尚在寒水寺已经泡好茶了,就等着我们过去了。” 雷无桀:“可不是,我们还特意把小猴子喊过来,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立马就能出发!” 孙悟空也急着催他:“就是就是,俺老孙还等着吃桃子呢!” 临走之际,李凡松和飞轩也来了,只是两人面露急切之色,脚步匆匆,气息凌乱。 还未进门,李凡松便着急的喊道:“师父刚刚传来消息,师娘要生了!” 孙悟空眼睛一亮:“哦?小嫂嫂要生了?” 雷无桀下意识说道:“啊?!那我要当舅舅了?” 萧瑟一拍他的脑门:“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雷无桀捂着被打的脑袋,后知后觉道:“对对对!咱们赶紧去剑心冢!” 无心一耸肩:“诶,看来老和尚的茶得推迟两天才能喝上了。” 于是,他们闯荡江湖的第一站由寒水寺变成了剑心冢。 奉命来送圣旨的兰月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雪落山庄,无奈又拿着圣旨回了皇宫。 而此时的云层之上,孙悟空的筋斗云由最开始的一人,到现在挤了满满当当的八个人。 啊—— 高空中忽然一声尖叫。 雷无桀忍痛抽出自己的手,欲哭无泪:“你们谁坐到我的手上了!!” 唐莲喏喏道:“雷师弟不好意思,是我。” 紧接着,又是飞轩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小师叔!你抱紧我!我快要掉下去了!” 在一片乱糟糟的响动中,无心附和了一句:“小猴子,你再努力努力,下次给我们换一个豪华版的筋斗云!” 因为没位置,只能在空中飞着的孙悟空:“烦死了!” 少年歌行番外1 一群人紧赶慢赶的到了剑心冢,正好看到赵玉真扶着李寒衣正绕着院子一圈圈的走着。 还未落地,雷无桀便扯着嗓子喊道:“姐!你怎么样了?” 坐在他旁边的萧瑟揉了揉被震到的耳朵,一脸嫌弃的睨了他一眼, 一落地,雷无桀还有李凡松便撒开了脚步朝着两人狂奔过去。 “姐姐!姐夫!” “师父!师娘!” 看着两人跑的乱七八糟的背影,无心轻笑出声,带着点促狭道:“难怪雷无桀和李凡松能从小玩到大呢。” 飞轩跟在两人身后着急喊着:“小师叔你等等我!” 赵玉真看着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两人,果断抱起李寒衣转身朝着身后的屋子走去。 赵玉真柔声说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先进去吧。” 李寒衣虚弱的应了一声:“好。” 砰—— 在雷无桀和李凡松即将追上两人时,门无情的关上了。 “诶,怎么把门关上了?” 萧瑟看他跟个二柱子一样还想上去拍门,连连将人拉住,没好气道:“小夯货,不关门你难不成还想跟着进去?” 雷无桀理所当然道:“生孩子那么危险,我当然要进去守着我姐了!” 萧瑟白了他一眼:“能用得着你?里面有你姐夫就够了。” 说罢,揶揄的看了眼叶若依:“现在着什么急,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进去守着。” 无心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就是,你们三个也该努努力了,争取早日让我当上干爹。” 天女蕊虽然不在,唐莲的脸还是倏地红了。 雷无桀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萧瑟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看向叶若依,目光对视间,脸腾的红了。 还不等萧瑟开口,剑心冢冢主李素王带着枪仙司空长风来了。 华锦在天启城,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虽然有产娘在,但为防万一,李素王还是去请了司空长风来守着。 两人见李寒衣房门口围着一堆人,异口问道: “小桀,凡松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千落,萧瑟,唐莲,你们也来了?” 雷无桀应道:“姐姐都要生了,我们当然得赶紧赶回来了!” “爹,我们......” 司空千落话还未说完,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她。 “啊——” “千落啊,爹先进去看看情况。”说着,司空长风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缝隙挤了进去。 屋外,雷无桀和李素王两人焦急的绕着门口一圈又一圈的走着。 很快,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 “生了!生了!”李素王和雷无桀神情一松,险些瘫倒在地。 咯吱一声,司空长风怀抱着襁褓从屋内出来。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 喜滋滋的将孩子递过去给他们看:“来来来,看看寒衣生的胖小子!” 雷无桀第一个凑上去,好奇的将自己的拳头放在小婴儿的头上,惊奇道:“他怎么这么小啊!” 司空长风笑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 “去去去!”孙悟空一股脑儿将围着的人全都挤开,凑上前摸了摸他的小手。 神奇的是,孙悟空的手刚碰上他,小孩儿黑溜溜的眼睛就睁开了,一眨不眨的盯着孙悟空瞧。 李素王抚了抚胡须,笑道:“看来这孩子和你有缘呐!” “和俺老孙有缘?”孙悟空凑的更近了些,眨巴眨巴眼睛盯着这个小东西看。 “小孩儿,俺老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你可记住了?” 一道金光顺着孙悟空的指尖流入小婴儿的身体。 孙悟空拍了拍小孩,哄着他:“乖乖睡吧,小孩儿。” 雷无桀突然出声:“对了!孩子取名字没有?” 刚好赵玉真从里面出来了,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接过来,看着襁褓里泛红的小团子,骤然湿了眼眶。 “赵无晨,他的名字。” 少年歌行番外2 孩子平安出生后,司空长风才将百里东君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几人。 唐莲焦急问道:“师父不是去海外仙山了吗?怎么会失踪?” 司空长风长叹一声:“是啊,上次收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六个月前的事了,如今怎么都联系不上他。” “雪月城如今又只剩下我一位城主,若不然,我定然是要亲自去一趟海外仙山把他给找回来。” 唐莲:“三师尊放心,我即刻就出发去海外仙山,一定把师父平安带回来!” 司空千落也附和道:“大师兄,我和你一起去找师尊。” 雷无桀立马看向他们:“大师兄你们这就要走了?” 唐莲点头应道:“嗯。” 李凡松紧接着说道:“你放心吧!还有我和飞轩留下来陪你呢,我们肯定是要留下来看小师弟的!” “小猴子?萧瑟?无心?若......若依?你们都跟大师兄一起去?” 无心说道:“当然,毕竟我可还从未见过海呢。” 孙悟空眼睛骨碌一转:“海外仙山?那里的桃子是不是和天宫之上的蟠桃一样又大又甜?那俺老孙也要去!” 雷无桀又看向萧瑟和叶若依,两人皆点头示意与唐莲同去海外仙山。 “那......”雷无桀不舍的看了眼新鲜出炉的赵无晨,还是选择跟着大师兄一起,“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完,雷无桀进了房间见了见姐姐李寒衣,片刻后,从房间内出来。 和李凡松和飞轩告了别,又冲着司空长风说道:“三师尊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大师尊平安带回来的!” 紧接着又摸了摸孩子的手,念叨着:“姐夫,你一定要照顾好姐姐和小无晨......” 看那架势,似乎还有千言万语。 萧瑟催促道:“雷无桀你还走不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来了来了!” 坐在六个人的筋斗云上,雷无桀不禁感慨:“少了两个人就是宽敞,都不用担心有人坐着我的手了。” 一行人穿过云层,很快来了东及海市。 雷无桀看着人来人往的地方,诧异道:“诶?我们这就到了海外仙山了?怎么有这么多人?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啊!” 萧瑟无语:“小夯货,这是东及海市,我们还得坐船出海才能到了蓬莱岛。” 雷无桀好奇道:“小猴子飞不过去吗?” 孙悟空摆摆手:“俺老孙水下功夫不好,怕飞的飞的把你们给掉进水里。” 雷无桀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找出海的船了?” “那倒是不用,那海里边儿有俺老孙的一个老邻居,让他驮我们过去不就成了!”孙悟空边说边比划着。 孙悟空说罢,朝着海里边喊了几声:“老龟!老龟!” 一只巨大的乌龟缓缓浮了上来,随即口吐人言:“原来是大圣啊。” 司空千落忍不住惊叹道:“这么大的乌龟!” “老龟,是俺老孙呐!” “大圣可是要去海那边的蓬莱仙岛?” “哦?老龟你怎么知道?” “这海上能难的住大圣的也就只有海那边的蓬莱岛了。” “是极是极,那就麻烦老龟送我们过去了。” “好,上来吧。” 少年歌行番外3 乌龟背上呈圆弧状的,除了孙悟空,其余几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拉扯着对方,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进海里。 乌龟在海上移动的速度很快,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便能隐隐约约瞧见远处的岛屿。 “大圣,前面就是蓬莱岛了!” “好好好,老龟多谢了!” 终于上了岸,一群人皆松了口气。 “总算是到了!” 岛上绿树成荫,鲜花丛生,瀑布横流,时不时还有仙鹤飞过。 孙悟空很喜欢这个跟花果山有几分相似的地方,穿过瀑布,行走在山间,在树上欢快的跳腾。 雷无桀感叹道:“这就是海外仙山吗?果然美极了!” 唐莲一心想知道百里东君的下落:“传说中这岛上有仙人,也不知道仙人在哪儿?有没有见过师父?” 无心挑眉笑道:“仙人不是就在我们身边吗?况且这世上除了小猴子哪里有什么仙人,不过就是修为高些罢了。” 雷无桀眼睛一亮:“对啊!小猴子才是真正的大神仙!” 司空千落催促道:“有没有仙人的不重要,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大师尊吧!” 越过瀑布,有一身着白衣的男子飘然而下。 雷无桀看着这个和他想象中相差甚远的‘仙人’下意识说了句:“这仙人和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 无心食指抵在唇上:“嘘!你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种大实话呢?要说也应该在背后说才对。” 唐莲上前问道:“仙人可否见过一个叫百里东君的人?” 仙人莫衣点头道:“见过。” 唐莲接着问道:“那不知我师父现在身在何处?” 仙人莫衣:“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寻一味药引,如今药引找到了,他自然已经离开了。” 师父已经不在这儿了?唐莲虽着急,却也不忘向仙人道谢:“多谢仙人告知。” 莫衣忽然开口:“我可以帮你找到师父。” 萧瑟出声问道:“条件呢?” 莫衣:“条件不难,只要帮我一个忙就可以。” 萧瑟:“什么忙?” 莫衣:“到时你们自然会知道。” 就在莫衣打算离去之时,孙悟空扛着一个人突然从崖壁间的洞穴里冒出来。 孙悟空指了指背上晕过去的人:“你们说的师父,可是这个人?” 唐莲下意识出声道:“师父!”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人身上的衣服是他熟悉的样子。 莫衣瞳孔一颤,他竟一直没察觉到岛上还有一只猴子! 孙悟空将人放在地上,又指了指那边的山头:“俺老孙是在那头的洞穴里捡到的!” 唐莲急忙检查百里东君的身体,却在接触的一瞬间,突然僵住了。 无心抬头看向遗世独立的仙人,笑的像狐狸一样:“诶呀,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已经找到人了。” 莫衣扯着嘴角:“那你们运气可真好。” 唐莲和百里东君状态不对,仙人莫衣看起来又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于是,雷无桀和孙悟空便一人扛着一个准备离开这里。 莫衣从天而降,挡住她们的去路:“跨越千山万水来了我这蓬莱岛,怎么能这样轻易就离开呢?你们说是吧?” 无心笑了笑:“怎么?不装了?” 说罢,无心挥拳朝着莫衣砸下,口中念念有词道:“一个心中有魔之人,哪里配叫什么仙人。” “最近入魔的高手还真是不少,不过遇到我算你们运气好,毕竟我可是降妖除魔的好手!” 交手的一瞬间,莫衣便震惊的看向眼前这个少年人:“你竟然入了神游玄境!” 无心丝毫不懂什么叫谦虚:“是啊,我不过如此年纪就已经入了神游玄境了。” 两人交谈间,无心状似不经意间看向萧瑟。 随即在两人打斗时,萧瑟突然冲了上去,将莫衣的注意力引开,为无心创造机会使出伏魔拳法。 少年歌行番外4 两人在上面忙活了半天,其余几人却坐在下首吃着孙悟空路上摘来的果子。 司空千落咬了一口果子,看向上面打得火热的三人:“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雷无桀嘴里嚼着东西,含糊着说道:“放心吧,小猴子不是说了么,那个仙人打不过萧瑟和无心的。” 唐莲突然间坐起身来,大叫一声:“师父!” 百里东君刚酝酿的悲伤也被自家徒儿的这中气十足的一声给吓回去了。 唐莲见百里东君醒了,很是激动:“师父你醒了?” “嗯。”百里东君看向上方交战的三人,惊诧道:“他们二人竟已经入了神游玄境!” 孙悟空凑过来扯了扯百里东君鬓边的两缕头发:“老头,刚刚可是俺老孙救了你!” 百里东君虽然不管事儿,但江湖上的大小事他都知道。 “你就是寒水寺无心的另一个师父吧?” 孙悟空眨巴眨巴眼:“哦?你认识俺老孙?” 百里长君道:“听寒衣和长风说起过。” 竹林之上与莫衣交战的无心,找准机会使出了那套伏魔拳法。 “管他什么仙人,打完收工!” 和莫衣的这一战结束了,无心才有空看向守在另一边焦急等待的好友。 待看清那群人围成一团在干什么后,无心都被气笑了:“萧瑟,你看看他们在干嘛?” 他俩在上面拼死拼活,他们却在下面围成一团吃着果子聊着天。 别问无心为什么知道他们在聊天,雷无桀笑的牙花儿都快掉出来了。 萧瑟也是嘴角一抽。 大乌龟驮着他们回了东及海市,之后便与百里东君分道扬镳。 坐落在深山,往常寂静的只有落叶沙沙声的寒水寺,今日格外的吵闹。 山下,雷无桀使着半吊子的离火阵心诀给孙悟空的桃林催熟了满枝头的青涩小桃儿。 孙悟空不信邪的咬了一口,入口不过一瞬间,便尽数吐了出来:“呸呸呸!” “俺老孙还是去找那道士小哥吧!” 说罢,便转身离去,徒留雷无桀一人捧着一大兜没成熟的桃子站在原地。 寒水寺只是他们行走江湖的开始。 孙悟空在这个世界呆了近百年,直到曾经一起行走江湖的好友一一离去。 最后离开的是无心,在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里,他和孙悟空又回了寒水寺。 “落叶归根,等我走了,你就在老和尚边上挖一个坑把我埋了,两个老和尚就不孤单了。” 按着无心生前交代的,将他埋在老和尚边上。 石碑立起来的那一刻,孙悟空与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联系也断了。 时隔许久再次回到王者大陆,孙悟空只觉得这里的一切恍如隔世。 似是本能的,孙悟空来了师父菩提老祖的仙山。 只是今日老祖这儿来了客人,堂下跪坐着一个光头,着一袭白衫,孙悟空一晃神,险些认错了人。 “师父,徒儿回来了!” 菩提老祖轻轻挥舞着拂尘:“是悟空啊!” 一旁的金蝉自孙悟空进来便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等菩提老祖说完,才缓缓开口:“怎么?才多久没见你就不记得我了?” 孙悟空被惊的直接跳起来,瞪圆了眼睛直直盯着他:“小和尚!” 无心一开口还是熟悉的感觉:“是我,诶,想让你认出我来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孙悟空不解,便直接问师父:“师父?那个老和尚怎么会是小和尚?” 毕竟他和金蝉的转世唐僧,西天取经一路历经磨难才取得真经。 “你个死猴子!敢侮辱我是秃驴!” 孙悟空一边躲着金蝉的袈裟攻击,一边侧耳倾听。 当初师父说的他在下界有一段师徒情确实也没错,因为无心是金蝉的一缕分身,两人便自带师徒情缘。 只不过,此行倒反天罡罢了。 金蝉原本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和尚了,如今下界一趟,却变成了一个爱夸自己的碎嘴子。 与此同时,稷下学院一名出色的学员将他的最新作品投入到了影视世界。 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1 (私设鲁班七号大概半米高的样子。) 青草河边,阳光明媚,微风轻轻拂过嫩绿的草尖。 “虎神大将军驾到!” 一个头戴虎头帽,手握机关小虎枪的小孩突兀的出现在河边,好奇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大黄,这里就是爸爸说的新世界吗?” 橘猫大黄从鲁班背上的小书包里跳出来喵呜一声,低头嗅了嗅这个完全不同于王者大陆的味道。 “喵!” “爸爸说这里有危险需要我来帮忙,可是这里看起来很安全啊。” 小鲁班挠了挠虎头帽上竖起来的耳朵,他没有听到任何爆炸声或者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啊。 大黄蹭了蹭小鲁班的虎头靴,脑袋朝着他身后的方向一拱一拱的:“喵呜!喵呜!” “怎么了大黄?难不成是那边有危险?”鲁班察觉他的动作后,立刻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远处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正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跑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着:“宝宝,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在哪儿......” 小鲁班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的看向脚边的猫咪:“大......大黄,这个女人难道就是爸爸说的危险?” 大黄左右摇晃着脑袋:“喵呜.....”(大黄也不知道) 小鲁班捏了捏手里的小虎枪,犹犹豫豫开口:“可是爸爸说了,我们不可以乱开枪的。” 因为失去孩子而变得疯癫的可云,在看到河边那个独自一人,有点呆头呆脑的小孩子时,眼睛倏地亮了。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眼瞧着疯女人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了,鲁班惊叫道:“啊啊啊!大黄! 她朝着我们过来了!” 可云亮晶晶的目光紧紧盯着小鲁班,又张开双手朝着他扑过来:“我的孩子!” “大黄快跑!” 小鲁班闪身躲开她的攻击,连忙朝着相反的方向疯狂逃窜而去。 橘猫大黄也紧紧跟在小鲁班身边。 “孩子!我的孩子!我是妈妈啊!快来妈妈这里!” 可云虽然疯了,但身体素质却好的不得了,紧紧追着小鲁班,两人的距离也逐渐缩短。 感觉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耳朵尖掠过,小鲁班吓得脱口而出:“啊啊啊!救命啊!这里一点也不安全!” 可云看着眼前奔跑中小小的身影,眼中闪烁着光芒:“孩子!我的孩子!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小鲁班虽然跑的很快,可奈何每一步的距离太短,还是被追上来的可云抓住了。 “啊啊啊!我被抓住了!” 可云一把将小鲁班提起来,将拼命挣扎的小鲁班按在怀里,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我的孩子......” 小鲁班死命的推拒着可云,“快放开我!我是虎神大将军!快放开我!” 大黄见自己的小主人被抓住了,绕着可云急得团团转。 可云贴着小鲁班的脸,不管不顾的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鲁班挣扎未果,又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被压断了,只能艰难开口求救:“大黄快来救救我!” “嗷呜嗷呜!” 大黄嘶吼着,一个跳跃冲上去扯下了可云的衣角,将她的衣服下摆咬的破破烂烂,可云却还是无动于衷。 见此行不通,大黄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撞着可云的腿,撕扯她的裤脚。 “喵呜!喵呜!” (快放开我的主人!) “宝宝,妈妈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回家......” 小鲁班趴在可云肩膀上,生无可恋的看着紧紧坠在身后穿着蓝衣服的大黄,喊道:“大黄,一定要跟紧我!” “喵喵喵!”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2 可云抱着小鲁班七拐八绕的进了一条小巷子。 迎面碰到出来找女儿的李副官和李嫂玉真。 玉真一眼便瞧见可云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富贵的孩子,神色一慌:“可云,你这是从哪儿抱来的孩子!快给人家还回去。” 说着便想从可云手中将孩子夺下来。 可云侧身躲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贴着怀里的孩子:“不要,这是我的孩子......” 小鲁班见终于有人来了,连忙开始挣扎着:“我才不是你的孩子!快放开我!” 大黄也着急的围着几人转个不停:“喵呜喵呜!” 可云轻轻晃悠着手臂,哄着他:“宝宝乖,宝宝不哭也不闹......” 玉真不赞同的拉着她:“可云,你怎么能把别人的孩子带回来呢!快给人家还回去!” 可云将怀里的小鲁班凑过去给玉真看:“妈你看,你看呐!他就是我的孩子!他就是我的宝宝!” 玉真却是趁着可云将孩子凑过来的瞬间,猝不及防的夺走了小鲁班,将他放在地上。 “啊!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可云朝着小鲁班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喊着。 眼看着玉真拉不住可云,李副官也上前帮忙,两人一齐用力制住她,又将随身带着的药灌入可云口中。 小鲁班在落地的瞬间便拉着大黄朝着巷子外狂奔出去,一溜烟跑没了影。 “呼~呼~” 跑出去好远,见没人追上来小鲁班才敢停下。 “好险啊大黄!差点我就要被抓走了。” “喵喵喵~”大黄也累的钻回了小书包。 等喘匀了气,鲁班便迫不及待的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大黄,我们去解决危险!等危险解决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子背着一只猫,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可走了一上午,除了那个奇怪的女人,什么都没有遇到。 “咕噜~~” 小鲁班站在一家饭馆门口,闻着里面传来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揉了揉自己瘪瘪的肚子,又侧头看向背后:“大黄,你饿不饿啊?” 大黄从包里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猛猛点头:“喵喵!” (饿了!) 小鲁班拧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半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饭馆走过去。 刚进门,便被店小二拦下了:“哪儿来的小孩,干什么的?” 小鲁班认真回答道:“我和大黄想吃饭。” 店小二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孩,看这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脸上一瞬间带上了笑,腰也弯了几分。 “那小少爷身上带钱了吗?” 小鲁班老实摇头:“没有。” 听见他说没钱,店小二的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变,骂骂咧咧道:“没钱?没钱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可以帮你们把怪物赶走,大黄还有一只喵喵队可以保护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们饭吃。” 大黄也从包里跳出去,朝他喵喵两声。 店小二嗤笑一声:“怪物?” 紧接着不耐烦的连人带猫都轰了出去:“行了行了,赶紧出去,别影响了其他客人。” 又朝着小鲁班的方向啐了一口,“还以为是个金疙瘩,原来是个没钱的主儿,晦气。” 小鲁班又去了另外几家饭馆,可无一例外,都把他和大黄撵出去了。 小鲁班撑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眼巴巴的瞧着饭馆里进进出出的人。 大黄也蹲坐在他的虎皮靴上。 一大一小,肚子时不时的还“咕噜”两声。 小鲁班突然站起身,坐在靴子上的大黄被一晃仰倒在地上。 大黄:“喵?” “大黄,我知道我们可以吃什么了!” 说罢,便沿着来时的路跑回去。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3 小鲁班带着大黄来了他们刚落地的河边。 “大黄,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给我们抓两条鱼上来!” 说着,鲁班将机关小虎枪放进背包和脱下来的虎皮靴放在一起。 又将袖子和裤脚撸上去,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迈进了河里。 大黄则蹲坐在虎皮靴子上,守着他们的家当。 鲁班压着声音不掩激动道:“大黄,这里有一条很大的鱼!” “喵喵!” 大黄也激动的直起了身子朝着河里看去。 鲁班蹑手蹑脚的靠过去,缓缓俯下身子,一个熊抱扑进水里。 “哗啦——” 紧接着,小鲁班和一尾大胖鱼在水里展开了激烈的搏斗,飞溅起来的水花更是直接滋到大黄脸上。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鲁班兴冲冲的举起手中胖大的鱼。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那条大鱼却忽然从他手中滑落,“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又借着河水一个飞扑,鱼尾冲着鲁班的脸便是啪啪几下。 小鲁班顶着泛红的脸蛋一时发懵,等反应过来时,鱼早已经顺着河流不知道去哪儿了。 “可恶可恶!” 鲁班气的直跺脚,又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河底滑溜溜的石头,直接一头栽进了河里。 “咕噜咕噜——” 咽了好几口水,小鲁班才顶着重重的,湿漉漉的虎头帽从水里爬起来。 岸上的大黄见了,着急的冲他喵呜几声。 鲁班蔫蔫的声音传来:“大黄,我没事。” 刚刚那一番动静,这一片的鱼都被惊动了,现在早就没了踪影。 扯下头上湿淋淋的帽子,有些懊恼的朝着岸边走了过来。 “忘记摘帽子了......” 鲁班将大黄抱起来揉搓了两下:“好了,待会儿该大黄你抓鱼了!” 大黄轻轻点头:“喵喵喵!”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小鲁班只能将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都脱下来铺在草地上。 只剩一只光溜溜的卤蛋抱着一只大橘猫趴在草地上。 阳光正好,晒的人昏昏欲睡。 不远处,李副官挡了挡刺眼的太阳,朝着河边看了过去。 是早上可云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思索片刻,李副官朝着光屁股的孩子走过去,蹲下身问道:“孩子,你怎么不回家去?” 鲁班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应道:“我的家不在这里。” 嗯?什么人? 多年挨打的经验,让鲁班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将大黄抱在胸前挡住自己,警惕的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既然是可云把你抓走,害你回不去家的,那我这个做父亲的该把你送回去才行。” 鲁班摇了摇头:“危险还没有解决呢!我不能回去!” 李副官不赞同道:“你一个孩子在这儿太危险了,会有坏人来把你抓走的!” 有坏人! 藏在心底,难以言说的痛涌上心头,鲁班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又想想抓不到的鱼和饿的扁扁的肚子,他想回去找爸爸了。 和爸爸在一起时,从来没有饿过肚子,也不用担心被打。 可爸爸只告诉自己解决这个世界的危险后,会来带他回去的,没告诉他自己该怎么回去呢? 犹豫片刻后,鲁班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李副官:“可是......我爸爸他不在这个世界啊?你要怎么把我送回去呢?” 李副官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什么!”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4 李副官惊讶的瞪着眼:“什么?不在这个世界?那你妈妈呢?” “我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李副官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怜惜:“可怜的孩子......” 似乎是担心他还不够可怜,肚子也配合的在此时响了起来。 “咕噜咕噜——” 鲁班将大黄放下来,光着身子朝着河边走过去:“大黄,我们接着去抓鱼吧!” “喵!” 瞧他们的样子,恐怕是已经饿了许久了。 想起自家闺女的模样,李副官暗暗想到,若是将这个孩子带回去,说不准可云的病就能好了。 这样想着,李副官便开口问道:“孩子,你若是不嫌弃,就跟着我回家,我给你一口饭吃!” 鲁班下水的脚步一顿,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几分:“你说你要给我和大黄吃饭!” 李副官点头应道:“是,我带你们回去,给你们吃饭。” 鲁班心中一喜:“啊哈哈......大黄,我们不用摸鱼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喵喵喵!”大黄也高兴的直晃悠自己的尾巴。 “你给我饭吃,那我就帮你把怪物通通赶走!保护你的安全。” 李副官也高兴的很:“我哪儿用得着你保护我,你们肯定饿了许久了吧,走,回去让玉真给你和大黄做口饭吃。” “好耶!” 鲁班抱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和大黄坐在黄包车上,又一次来了熟悉的小巷子。 快到巷子口时,鲁班被饥饿吞噬,所剩不多的脑子才想起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可怕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只手就能把他提起来,力气还那么大,都能压断他的脖子...... 越想越害怕,鲁班瑟缩着抱紧了大黄。 被勒的喘不上气来的大黄:“......” “到了!” 李副官将黄包车停好,回头却见鲁班抱着猫咪大黄,缩成一团窝在最里面。 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鲁班嗫嚅道:“里面的那个怪女人,我害怕......” 李副官朝他伸出手:“早上将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我女儿可云,别担心,我不会让她伤到你的。” “......好吧”没有犹豫多久,鲁班便同意了,毕竟他如今也没别的选择了。 顾不上那堆湿哒哒的衣服,鲁班抱着大黄坐在李副官的肩膀上。 大黄的尾巴缠在李副官的脖子上,鲁班又紧紧抱着大黄。 一进门,李副官便迫不及待的朝着屋内大喊一声:“玉真,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嘘!可云好不容易才睡着,你......” 李嫂急急忙忙从屋子里出来,正准备让他安静些,却看到肩膀上坐着的孩子。 “你怎么把人家的孩子带回来了!” 李嫂狐疑的瞧着他,可云带回来也就算了,怎么他也往回家带孩子了? “你想什么呢,这孩子没了父母,我在河边碰到他时,都饿的自己下水摸鱼去了。” 李嫂一惊:“没了父母?” 虽然现在孩子光溜溜又脏兮兮的,可早上她瞧着这孩子身上的衣服,不像是个没了爹妈的啊。 李副官叹息道:“是啊,这孩子也是可怜,我就想着咱们收养了他,说不定可云的病......” 想到这儿,李嫂也懂了李副官的意思,有了这个孩子,说不到可云的病也能好起来。 李嫂没有多想便同意了:“行,那这个孩子就留下来吧。” 一听她同意了,鲁班迫不及待的发问:“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呢?我和大黄快要不行了。” “好孩子,锅里留着饭呢,现在就能吃。” “真的吗!” 鲁班眼睛一亮,直接撒开抱着大黄的手,从李副官肩膀上跳下来,亦步亦趋的跟着李嫂。 大黄也撒开李副官的脖子,跳下来跟在两人身后。 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一人一猫却吃的喷香。 咯吱—— 里屋的门突然开了。 可云愣愣的瞧着坐在凳子上吃东西的鲁班。 “妈妈,家里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5 #礼物加更# “啊啊啊!要杀人啦!” 听见那道声音的瞬间,鲁班下意识就想跑。 毕竟他可不想再被那个怪女人一只手提起来,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了。 “喵呜~~” 埋头苦吃的大黄听见鲁班的声音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警惕的盯着周围。 小鲁班抱着李副官的腿躲在他身后,悄摸观察着可云。 “你躲在爸爸身后做什么?妈妈,这是谁家的孩子?” 现在的可云语气温柔,一点儿都不像早上那个举止疯魔的样子。 李嫂解释道:“这孩子没了父母,好几天没吃饭了,你爸爸便把他带回来了。” “没了父母?那我们可以留下他吗?” 李嫂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要留下他也可以,但是可云你会照顾好吗?” “妈妈,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会照顾好他的!” 说着,可云便上前两步想要抱抱缩在李副官身后的小鲁班。 只是鲁班对早上的癫狂的她还是心有余悸,即便现在她看起来正常了许多,也还是不愿意让可云碰到他。 可云虽然有些伤心,但很快又注意到鲁班没穿衣服:“你不穿衣服可不行,我记得家里还有几件小衣服,我拿去改改给他穿。” 等可云走了,鲁班和大黄才松了口气。 虽然他害怕这个怪女人,但她不是坏人,也没有伤害过他,所以他不能开枪。 李嫂见鲁班这样害怕,便解释道:“可云她生病了,所以早上才会......” 鲁班直言道:“我还是喜欢她不生病的样子。” 生病的人太可怕了! 可云对小鲁班很好,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可云亲手做的,就连只有一件蓝色小帽衫的大黄也有了新衣服。 似乎有了小鲁班要照顾,之后的一个月,可云的病情好了许多,也没有在发疯的跑出去找孩子了。 “大黄,我们去找小喵们吧,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吃过饭后,小鲁班便带着大黄去看他麾下的士兵练的如何了。 毕竟鲁班说过要保护他们,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今李副官家每天都有小喵轮流看守,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小喵们就会保护他们。 刚一出门,迎面撞上了来找可云的依萍。 依萍见他出去,顺嘴问了一句:“小鲁班,你又要出去了?” “对呀,虎神大将军要去找他的士兵们了!” 说罢,便一跳一跳的朝着巷子外走去,背包里的大黄时不时的还会从背包里跳出来透透气。 房顶上,这附近方圆十里所有的猫咪都来开大会了,密密麻麻的蹲满了巷子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屋顶。 “马上就要除夕了,邪恶的年兽会在那天发动攻击,我们必须要消灭那些可恶的年兽!” 大黄:“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喵小弟们:喵喵! “好!我们一定要将邪恶的年兽全部消灭!” 大黄:“喵!喵喵喵!” 喵小弟们:“喵喵!” 等小喵们都散了,鲁班才和大黄从屋顶上下来。 巷子里的小女孩正好看到了上千只猫咪围绕着一人的场景,见鲁班下来,便好奇道:“这些猫咪都是你叫来的吗?” “当然!它们都是我虎神大将军的士兵!” “小喵们听大黄的,大黄听我的!”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6 除夕夜,小鲁班和大黄都穿上了可云亲手做的喜庆的红衣服。 李嫂见鲁班拿着他的小虎枪准备出门,着急问道:“这大过年的,外面还下着雪呢,你要去哪儿啊?” “我们发现了年兽的踪迹,虎神大将军要去消灭那些可恶的年兽!” 可云也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去找猫咪玩儿呢?” 鲁班每次说虎神大将军时,都是去找那群猫咪玩儿去了,所以他们也只以为今晚还要去找猫咪玩儿。 至于什么年兽不年兽的,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 “时间紧急,先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保护世界了!大黄!我们赶紧走吧!” “喵呜!” 大黄一个起跳钻进鲁班的书包,一人一猫便着急忙慌的朝着巷子外走去。 李嫂不理解道:“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猫呢?” 可云笑了笑:“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更何况有喜欢的东西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李嫂看向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可云,语气不由哽咽:“可云,看你如今这样,妈是真高兴啊!” 可云安慰道:“妈妈,我现在已经好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是是是,大过年的,不能哭,不能哭。” 屋顶上。 成千只猫咪整装待发,神情严肃的盯着远处。 一只巨大的红色狮子突兀的出现在远处的天空,由近及远。 “大家小心,年兽来了!” 机关小虎枪紧紧瞄准了游弋在远处天空之上的巨大怪兽。 密集的火焰色光束朝着年兽攻击而去,大黄也化作炮弹冲向年兽,爆炸的瞬间将年兽击退数米远。 “小喵们!我们也上!” 大黄:“喵喵喵!” “嗷呜嗷呜!” 一大群猫咪瞬间朝着年兽飞扑上去撕咬着它。 伴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爆竹声在刹那间响彻天空。 “吼——” 年兽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着下面越来越多穿红色衣服的人不甘的怒吼了一声。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年兽化作五颜六色的光束和天边的烟花融为一体。 “虎神大将军在此,谁敢作乱!” 鲁班原以为年兽就是鲁班大师说的危险,可他解决了年兽,爸爸却还是没有来接他。 新年过后,鲁班却接连好几天都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可云不禁问道:“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 “可云姐姐,你知道这里哪里有危险吗?” “危险?” 可云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重重叹息道:“如今哪里还有不危险的地方啊。” 可云的病情稳定之后,便接了好些缝补衣服,洗衣服的活计,赚钱补贴家用。 对外面发生的事儿也略知一二,如今的世道乱的很,虽然暂时还没有波及到他们,但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了。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见到啊?”鲁班说着还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副官刚好拉车回来,听见他们在说这些,边接了一句: “那是因为那小日本还没到咱们这儿呢,他们在北边一带可猖狂的很呢!” 小日本? 眼中一丝疑惑闪过,鲁班挠了挠头,“小日本是什么东西?”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7 李副官将自己知道的讲给小鲁班听:“就是咱们东边的一个小岛,岛上的那群鬼子如今打上来了,看那样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打到咱们这儿来。” 说着,李副官沉沉的叹了口气,这安稳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啊! 李副官曾经也是陆振华的副官,对外面的世界自然有一定的了解。 “那就是说外面现在在打仗?” 李副官沉声道:“是啊。” 鲁班却眼睛一亮,他终于找到爸爸说的危险是什么了。 “那我要去战场!” 可云被鲁班的这话惊的瞪大了眼睛:“什么!” 李副官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你要去战场?!!” 鲁班认真的点头:“没错,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我要消除危险!” 可云急忙出声:“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你一个小孩子还没出去就被人抓走了!” 李副官附和道:“可云说的对,你还小,要是想当兵也得等你长大啊!” “可云姐姐,正德叔叔你们放心,鲁班不会有事的,我还有大黄呢!” 顿了顿,鲁班接着说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我很厉害的!” “我们......” 可云和李副官对视一眼,气氛一时凝滞。 他们确实知道,毕竟除夕夜那天,李嫂和可云不放心他一个孩子出门,便让李副官悄悄跟着他。 谁知,便看到鲁班手中的那把他们一直以为是玩具的小虎枪,“突突突”的发射出火焰打在空中。 李副官险些惊叫出声,怕被发现,他便一直躲在箱子后面,等风波结束了才蹑手蹑脚的回了家。 片刻后,可云开口道:“你不是一般的孩子,我们确实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也拦不住,只是你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啊......”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可他们也做不出让一个不足五岁的稚儿上战场杀敌。 听到可云的这番话,鲁班既高兴有人关心自己,又失落于自己的身高。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鲁班还是吞吞吐吐的告诉了他们:“其实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长不高......” “啊?” 可云和李副官并不相信鲁班的话,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鲁班的行为处事,明晃晃的就是一个小孩子。 李副官和可云虽然不相信,可鲁班来此处的任务就是消除危险,这一趟他是去定了的。 虽然他也有些不舍得对他和大黄都很好可云一家,可他还是想早点回去找爸爸。 等李嫂回来后,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也是好一番担心叮嘱。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可云和李嫂为鲁班收拾了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他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干粮。 李副官也打听了从上海到山东的火车,动用以前的关系将小鲁班托付给了熟人。 火车站。 鲁班背着装着大黄的书包,挎着小包裹跟着李副官找的熟人缓缓走向火车。 临进车门前,鲁班转身朝着李副官一家挥了挥手。 再见了。 (下一章开启鲁班从军记)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8 嘟——嘟—— 火车‘况且况且’的进站了。 熟人:“正德说把你带到东北就行,倒是奇怪,他把你一个孩子送到这不安稳的地方做什么。” “谢谢叔叔!” 鲁班没说什么,道过谢后,便一个人出了车站。 车站外面有许多穿着黄衣服还拿着枪的人守着,鲁班被人流裹挟着朝外面走去。 人群嘈杂,不乏有议论那些守在车站外的人的身份。 鲁班这才得知,原来那群人就是正德叔叔说的‘小日本’。 队伍走得很慢,鲁班也看不到前面到底在干什么,只能跟着人流一点点的挪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鲁班实在受不了这难闻的味道,便转头对大黄说:“大黄,你去前面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走的这么慢啊。” “喵!” 随后大黄从小书包里跳出来,动作灵活的穿梭在人流中。 “砰——” 大黄刚走没多久,一声枪响突然传来。 人群顿时乱了。 人们尖叫着四处乱跑,鲁班也被挤得东倒西歪,可大黄刚刚跑出去查探情况还没回来呢! “大黄!大黄你在哪儿!” 砰——砰—— 刚刚的那声枪响仿佛打响了某个信号,枪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紧接着,第一个人倒在了血泊里。 “大黄!大黄!大......” 鲁班正着急找到大黄,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只大手将他的嘴捂住。 鲁班身后,一个中年大叔警惕的盯着周围,一边小声说道:“别喊了,要是让日本人听见了他们会杀了你的!” 鲁班挣扎不过,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人二话不说直接将鲁班抱起来,带着他顺着人流朝车站外跑去。 鲁班轻轻挣扎着,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压低了声音:“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大黄!” “找什么大黄,一只猫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 一出车站他就注意到这个独自一人,只带着一只猫的小孩了,担心他有什么危险,这才一直跟在他身后。 “大黄和我的命一样重要。” 男人没再说话,抱着鲁班紧紧挤在人群里,在路过那个躺在血泊里的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男人叫陈于,是一名地下党的成员,倒在地上的是他的战友,也是他的哥哥。 “喵!” 一声尖锐的猫叫声突然传来。 鲁班条件反射般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大黄被一个黄衣服坏人抓着,一把长长的刀正对准了大黄的脖子砍下去。 “大黄!!” 鲁班一急,也顾不上旁边有人没人,机关小虎枪瞬间出现在手中,霎时间,一颗子弹迅速打穿了那人的头颅。 “砰”一声,他的脑袋炸开了一朵血花。 鲁班用力一挣,从陈于的怀里跳下来直奔大黄。 砰砰砰—— 所有的日本兵将枪口全部对准了鲁班。 “大黄别怕!我来救你了!” 一把捞起大黄,鲁班迅速躲避着朝他射来的子弹。 暗处的地下党员们听到枪声也是一愣,难不成是友军来了?所以才将火力都给他们引开了? “喵呜!” 大黄鼓起来的脸颊缓缓消退,若是鲁班动作再迟一点,感受到危险的大黄就会自动变成炸弹,将周围的所有人全部炸死。 “呦西,哈哈哈哈——”那群日本兵狞笑着朝着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疯狂射击。 鲁班一边躲避子弹一边还不忘高声喊出他的名号。 “虎神大将军在此!谁敢作乱!”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9 隐藏在人群的地下党们,震惊的看着一次又一次躲开子弹的,是一个小孩子。 “李组长,我们要不要帮帮那个孩子?” 被叫李组长的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说道:“你确定我们出去是帮他而不是害他?” 额..... 刘猛看了眼几乎飞檐走壁的小孩,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和更加瘦弱的组长,还是算了吧。 “猛虎合击!!” “喵呜!” 在经过一处拐弯时,鲁班突然一个转身,机关小虎枪“嗒嗒嗒嗒嗒”朝他们射去。 即便相隔甚远,依旧枪枪爆头。 刚刚抱着鲁班走了一段的陈于一直注意着他,见到这一幕顿时惊住了:“这么小的神枪手!!” 守在火车站外的日本兵人数不多,又都站在一起,一眨眼的功夫,便纷纷倒在了血泊里,被他们不放在眼里的小孩爆了头。 鲁班停住脚步,冷哼一声:“哼,小小小日本,竟然如此猖狂!” 还没等到崇拜的声音,一阵熟悉的失重感传来。 “啊呀呀!” “你杀了这些日本人,他们很快就会来抓你的,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陈于抱着鲁班垂头快步顺着人群离开。 而藏在另一边的李泽和刘猛见状也迅速离开。 很快,一辆辆黄色的汽车朝着开这边过来了,车斗里还坐着满满的日本兵。 鲁班一眼便瞧见他们和刚刚那几个想伤害大黄的是同一拨人,眼睛骨碌碌一转,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在脑海中浮现。 凑在大黄耳边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随后,就在陈于带着他们即将转弯的时候,鲁班怀里的大黄突然消失了一瞬间。 紧接着,身后的车辆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只一瞬间便火光冲天。 陈于被震的一个踉跄,还好及时稳住了身形,否则怀里的鲁班差点就要被按在墙上了。 狐疑的看了眼怀里抱着的神奇小孩,直觉告诉他,刚刚的爆炸是这个孩子搞得。 陈于会因为鲁班一出手就直接灭了一车的日本人而感到害怕吗? 当然不会了,因为他笑的比谁都开心! 陈于带着鲁班一路不停歇的跑到了他们的临时据点。 临时据点是一家照相馆,只有两个人守着。 他们刚到没多久,组长李泽和战友刘猛也到了。 李泽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七号,但是在这里我叫鲁班。” “好,鲁班小同志,可以告诉我你的枪法是谁教的吗?” “没有人教,这是我的技能,是我本来就会的。” 陈于眼睛都亮了:“还是天生的神枪手!!” 鲁班纠正道:“我不是神枪手,我是射手!” 李泽瞅了眼打断他的陈于,又接着问道:“小同志,你来东北是来找家人的吗!” “不,我要去战场,我要消除危险!” 在场的几人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目光也由单纯的欣赏转为浓浓的敬佩。 李泽难以置信的开口:“你......你要上战场?” “嗯,爸爸告诉我,我来这里的任务就是为了消除危险,保护那些无法自我保护的人。” “孩子,你......” 李泽想说些什么,可在看到鲁班认真的神情时,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鲁班骄傲的挺着身子,“叔叔我很厉害的,你刚刚看到了吗?隔着那么远我都能把他们的脑袋打开花!” 李泽眼中泪花闪烁,语气有些哽咽:“看到了,你很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这世上若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是啊,咱们也都看到了,娃子你可是这个!!”说着,刘猛朝着他竖起大拇指。 刚刚李泽和鲁班说话的时候,刘猛陈于二人将他的英雄事迹讲给了照相馆的战友,张生和李望。 两人也是好一番夸赞。 李泽突然开口:“好孩子,那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地下党,咱们一起努力将坏人都赶出去!” 鲁班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好啊!我们一起把他们赶出去!” “喵喵!” “还有大黄!”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10 李泽小组此次冒着巨大的危险来日本人猖獗的东北,是为了拿到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地下党在日本行动处有一名潜藏很深的卧底——地瓜,地瓜会协助他们拿到这份情报。 李泽等人并没有瞒着鲁班,商讨对策时鲁班也在一旁听着。 “行动处?”又是一个鲁班听不懂的名词。 陈于解释道:“行动处就是一小支日本人的大本营。” 鲁班又问:“那里面都是日本人?” 陈于:“不,还有我们的卧底。” “我们让卧底离开行动处,然后再把里面的日本人都杀掉,那里面的情报不是就可以随便拿吗?” 鲁班不理解了,把他们都杀了这样不是就很方便了嘛。 李泽:“......” 刘猛:“......” 陈于:“......” 不把他们都杀了难道是因为我们不想吗? 见几人都看着他,鲁班有些不自在的捏了捏怀里的大黄:“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很对,只是我们没那个能力将他们悄无声息的杀死。”李泽捏了捏眉心,特意强调了‘悄无声息’。 从刚刚来看,鲁班或许有能力一炮轰了行动处,可动静太大,到时候他们想把情报送出去怕是难了。 鲁班说道:“我也可以悄悄的把他们都杀了。” 李泽眼睛一亮:“怎么说?” 鲁班拧着眉,尽可能的将他的空中支援描述清楚:“嗯......就是一个大圆,然后推推推推,就把他们都杀了。” 额........ 沉默了一会儿,李泽开口道:“可以给我们演示一次吗?” “可以倒是可以,可我们杀谁呢?” “现在还不杀人,就演示演示。” “啊?不杀人?可是我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它会顺着那个方向一直移动,被圆扫过的都会死。” 扫过的都会死!! 刘猛完全惊呆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得劲的武器:“杀伤力这么大!!” 悲伤的往事再次浮现。 鲁班忍不住低声吐槽道:“杀伤力大又怎么样,我还不是打不过那些窜来窜去,一露面就能把我嘎掉的刺客。” 陈于出声问道:“组长,那我们要不要按鲁班的计划来。” 沉吟片刻,李泽点头同意了,并说道:“我会想办法告诉地瓜,让他今晚暂时离开行动处。”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拿到情报,那地瓜的卧底行动也结束了,届时便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趁着夜色,刘猛带着鲁班来到距离行动处不远的小巷子。 刘猛亲眼看着小鲁班召唤出了一只虎神虚影,虎神端坐在光圈的中心,一口一口的吐着火球。 还没来得及看后续,刘猛又带着小鲁班来了行动处的另一边。 四面隐入地下的淡淡光圈缓缓朝着行动处推进,只要是被光圈波及到的人,生命力很快便被消耗殆尽。 刘猛和藏在暗处的李泽,陈于以及地瓜,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一幕。 震惊过后,李泽心想着,确实够安静,没有惊动任何人便解决了一整个行动处的人。 他们静静等着,直到光圈消失。 刘猛朝着某个方向摆了摆手,很快便从暗处下来三个人。 除了李泽和陈于,那个不认识的便是地瓜了。 地瓜低声招呼:“跟我来。” 走在最前面的地瓜拉开了一条小缝隙,率先挤了进去。 里面还有几间屋子亮着灯,但整个行动处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进来没多久,便看到地上躺着一队巡逻的日本兵。 地瓜挨个检查了下这几个日本兵,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但全都没了呼吸。 没有任何阻拦,地瓜带着他们直接进到行动处处长的办公室。 熟练的翻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密码箱,又熟练的输入密码。 咔哒—— 密码箱直接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小沓纸,地瓜团吧团吧都塞进袖子里。 “东西拿到了,我们走吧。” 临走前,又将行动处所有的油箱全部打翻。 紧接着,他们直接来了车站,买了一趟最快出发的火车。 临上车前的最后一秒,鲁班朝着行动处的方向发射了无敌鲨嘴炮。 冲天的火光顿时照亮了整个行动处。 嘟——嘟—— 在爆炸声中,一辆火车开走了。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11 #礼物加更# 中途换了好几趟车,一行人总算平安到达了陕北,与组织汇合。 陕北地下党组织,李泽将鲁班的情况详细报告给了上级。 虽然鲁班的年龄确实太小,可他超强的能力对此时极度缺乏人才的组织来说,无疑是一块极其诱人的蛋糕。 最终经过一致决定,鲁班成为组织里年龄最小的成员之一。 另一个成员是大黄。 因为年龄小,再加上天赋异禀,鲁班不用和旁人一起训练。 鲁班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和战友一起去各地有日本人出没的地方,放出‘空中支援’消灭他们的总部。 仅仅不到半年时间,日军在全国各个地方的总部便被尽数捣毁。 尽管他们也曾加强巡逻,并配备各种防火用具,以此试图抓到作案真凶,可事与愿违,总部依旧会在某一夜,悄无声息的突发大火,将所有人全部埋葬。 之后,民间便传出有神仙下凡来帮人们赶走侵略者,在信仰的加持下,各地组织成员明显增加了许多。 七月份,日本兵在华夏大地设立的总部被尽数捣毁。 组织成员们还未来得及为这则消息欢呼时。 紧接着又传来数十万日本兵屯兵海上,接连攻下上海,苏州,杭州,直逼南京。 很快,南京失守。 得知消息后,鲁班第一时间找到李泽,并告诉他自己立刻就要出发去南京。 却被李泽拒绝了。 “不行,如今日本已经攻占南京,我们必须要等上面下达命令之后才能行动,否则现在去就是无意义的牺牲。” 鲁班目光坚定:“消除危险是我的任务,我一定要完成任务!” 说罢,鲁班带着大黄转身离开。 他要完成任务。 李泽知道他性格倔强,认定的事儿不会轻易改变,尤其是在救人这方面,可如今情况危急,他不能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鲁班走后,李泽立即向上级申请带队支援南京。 既然阻止不了鲁班,那就和他一起去。毕竟答应了他的事,总是要做到的。 李泽一行人正好在武昌,距离南京不是很远。 当夜,一支千人队伍从武昌出发,赶去南京。 与此同时,全国各个根据地都派出队伍朝着南京赶来。 两天后,鲁班所在的队伍率先抵达南京城外。 城外有日军把守,城墙上还有狙击手。 硬拼,他们不占任何优势。 “刚收到信,各地的队伍都在朝着这边赶来,等人差不多了我们就进城。” 当夜,鲁班趁着夜色悄悄溜出来。 虽然他只在组织里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他很清楚地下党组织的人并不是很多,死一个就少一个。 所以,他才想着今晚先解决一些人,等他们来了就会轻松一些。 城墙很高,叼着绳子的大黄率先爬上城墙,确认上面安全后,才晃了晃绳子,示意鲁班可以爬上来了。 鲁班拼命爬,上面的大黄也在努力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上来。 “呼~~呼~~” 稍稍缓了缓,鲁班便沿着墙根悄咪咪的摸了下去。 刚一下去,便是满地的尸骸和血肉堆砌而成的山。 “喵呜......” 大黄还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当即便吓得躲进了小书包。 鲁班既生气又内疚,生气那些可恶的入侵者竟然如此残忍,内疚于自己没能保护好这些不能保护好自己的人。 “大黄,有你一起,我才不怕他们呢!” 背包里的大黄回了他一声:“喵~~” 说罢,鲁班朝着远处开了一炮。 只是爆炸声却迟迟未落下。 但开炮的声音却将睡梦中的日本兵吵醒了。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12 #礼物加更# 炮声响起后,鲁班便躲在不远处的黑暗里,小小的身子随便窝个地方都找不到。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鲁班露着两只眼睛悄悄往外看去,已经有十几个人来这里了,但开大招还是有些浪费了。 原本想再等等的,可那群日本兵见没找到声音来源便准备离开了。 鲁班顿时着急了,这怎么能行? 来都来了! 于是趁着他们转身之际,鲁班按下了扳机。 “突突突突轰——” 枪声响起四下后,机关小虎枪便“嗒嗒嗒嗒”的扫射并伴随着火焰。 因为是偷袭,几乎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十几个人便纷纷倒在地上。 这次的动静有些大了,鲁班不再犹豫直接离开,他要去城里找日本兵在哪些地方聚集着。 可进了城,还有好远的路要走,鲁班一路不停歇,累的直喘气,不禁想到若是当初他没走丢,现在自己就可以背着翅膀到处飞了。 一路猛跑,丝毫不敢停歇,大黄也跟在身后累的直喘气。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总算看到了一处亮灯的小院。 鲁班匍匐在地上,透过栅栏看到里面走动的人影穿着黄色的日军服饰。 当即便爬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的围着小院放了三个大招。 随后也没进去查看里面的情况,径直朝着远处亮灯的地方走去。 亮灯,日军服饰,杀。 与此同时,鲁班刚进城时发射的那枚无敌鲨嘴炮,历经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砰—— 故乡的富士山,爆炸了。 咕嘟咕嘟咕嘟—— 沉寂百年的富士山沸腾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鲁班,在稍作休息回蓝后,又继续重复之前的操作。 经过一整晚不眠不休的努力,鲁班成功打入了城市内部。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街道上随处可见新鲜的、死状惨烈的、还在淌血的尸体。 鲁班抱紧了大黄,不敢再看一眼。 “啊!救命啊!救命啊!” 安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呼救声。 鲁班一个激灵,连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过去。 一个满脸泪痕的姑娘正朝着这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而在她身后有五六个日军正追着她,狞笑着,淫邪的目光扫视她的身体。 姑娘见到路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子,急忙朝鲁班喊道:“那些日本人要追上来了,快跑啊!” “姐姐你快过来,我保护你!” 说着,鲁班举起枪对准了姑娘身后的那几个日本人,干脆利索的扣下了扳机。 姑娘听见枪声,腿一软,直接扑倒在地上,膝盖顿时磨破了一大片。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便立刻爬起来朝着鲁班跑来。 “枪声会引来他们的,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姑娘拉着鲁班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破败漏风的老旧小院子,掀开了一块藏在草堆下不明显的木板,露出黝黑的洞口。 “奶奶,我拿药回来了!” 鲁班好奇的探头朝洞里看去,只有黑压压的一片。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很快,一张皱巴巴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 “甜甜,怎么样没事儿吧!受伤没有,快让奶奶看看!” 老人家一连串儿的问题问下来,甜甜挨个都回答了,又将老人家从洞里扶起来。 老人家一眼便注意到甜甜流血的膝盖,又一边念叨一边给她处理好。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13 等伤口处理好了,甜甜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退烧药,从里面倒出两粒递过去。 也没有水,老人家直接将药片生咽下去。 吃了药,老人家这才注意到多了一个人:“你怎么还带了个小娃娃回来?” “我回来时碰到的,见他一个人在街上,我不放心就一起带回来了。” 说着,甜甜还冲鲁班眨了眨眼。 鲁班连声应道:“嗯,多亏了甜甜姐姐把我带回来,要不然我肯定要被那群日本人给抓走了。” 老人家精神不好,没说两句便昏昏欲睡,担心意外突发,老人依旧睡在那个小洞里。 安顿好老人家,甜甜这才看向鲁班,眼中期待万分。 “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嗯,组织已经在派人来了,大概今晚就能攻进城来,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虽然面前的只是一个孩子,但他的话却无端端让人觉得信服。 “你也是组织的人?” “嗯,我和大黄是组织的先锋!” 说着,鲁班又将背包里的橘猫递给她看,“这就是大黄。” 鲁班又问道:“你知道日本人在城里那些地方聚集着吗?” 甜甜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我只知道他们每天都要抓很多人来杀。” 外面枪声接连不断,一日比一日重的血腥味,就算她不出去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外面太危险了,你在这里待着别出去,很快我们就会把坏人都赶走,把危险全部消除!” “好,那我等着那天!”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带着大黄离开小院后,鲁班来了街上。 大概是昨晚靠近城门那边死的人被发现了,还有今天早上为了救甜甜,发出的动静有些大。 街上巡逻的士兵多了许多。 为了节省时间,鲁班恢复了出厂设置又在地上滚了几圈,若是有人靠近,也只能看到一个老旧脏破的木头人被随意的扔在角落。 鲁班躺在地上身下压着大黄,等着这支日军过去后,刚爬起来没走多远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枪声。 附近巡逻的日军听到枪声都赶着去枪声传来的地方支援。 不敢犹豫半分,大黄立即转换形态叼着小鲁班,在房顶上跳跃着朝着混战的地方飞速赶去。 还未靠近,便看到不远处的街上有很多日军,还有一辆坦克车,而最前面的是一群奔跑着的女学生。 鲁班是最先一步到达的,还来不及看清楚和日军交手的是什么人,便直接朝着那队开坦克的日军发射大招。 光圈一路推进,挤在街道上的日军顿时死伤无数。 光圈覆盖坦克的瞬间,火焰冲天而上,剧烈的爆炸让整条街都晃了晃。 同时,鲁班握紧手中机关枪朝着队伍疯狂扫射。 大黄在屋顶上飞速移动躲避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 火焰,枪声,浓烟。 很快,鲁班和大黄吸引走了日军全部的火力。 暗处仅剩十几个人的教导队,他们身上绑着打湿了的厚棉被和炸药包,原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为女学生们争取出城的时间。 可现在,援军来了。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14 鲁班的枪不需要上膛换弹夹,且每射击四下就会开启大范围扫射,大战推进又是群战收割人头的利器。 日军被突然袭击,所有人下意识的往中间靠近,枪支对准各个方向疯狂射击。 在大黄叼着鲁班一边躲避射来的子弹,一边朝他们射击时,隐入地面的光圈也在缓缓收割着日军的人头。 教导队也在暗处伏击,子弹,炸药,手榴弹,轮番攻击。 在爆炸声中,鲁班耳边接连不断响起的,清晰的“叮咚”声格外明显。 每杀掉一个日本人就会爆出一个金币,而在这个世界获得的金币,购买的装备也可以在这个世界使用。 有了装备他的攻击能力就会更高,鲁班心中欢喜,收割人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叮咚叮咚—— 金币响起的声音也越来越密集,炮弹,光圈,火焰,接连不断的朝着日本兵射去。 教导队的一名同志忍不住开口问道:“李教官,这是来了多少人啊,火力这么猛!” “子弹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还有时不时的爆炸激起的烟雾太大完全看不清......” 借助倍镜,李教官扫视着街道上的情况,在看到一张一晃而过的脸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连日以来的阴霾散去,眼中泛着淡淡的喜色。 “打!” 李教官朝着身后一吼,很快街道再次被战火笼罩。 那群女学生已经成功逃出了南京城,从附近赶来支援的日军也被尽数剿灭。 这场战斗暂时结束了。 整个街道变成了一片废墟,日军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滚滚浓烟散去,教导队也终于看到了援军的真面目。 是一只猫,和一个孩子。 “李教官,这......” 教导队十几名队员,面面相觑。 李教官唇角微扬,上前两步朝鲁班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鲁班曾和一支教导队共同完成过任务,而李教官也在那支队伍中。 当时他们在看到任务是掩护一个孩子靠近日军总部时,脸上个个都带着不可思议甚至是荒谬。 所有的不满,在看到鲁班近乎神技的杀人能力后,一切质疑都转为了震惊。 而在得知这几个月内,捣毁了无数个日本人设立的总部也是鲁班做的,那支教导队所有的队员,几乎将他视为了神明。 鲁班对他也有些印象,便将组织已经在城外集结了一批人,很快就会进城的消息告诉了他。 李教官面上严肃道:“进城的事等会儿再说,我们先离开这儿,刚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日本人恐怕马上就要过来了。” “好。”鲁班擦了擦灰扑扑的小手枪:“那你们快走吧,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你不走,那我们就留下来陪你一起。” 说着,李教官将几个手榴弹放在街上隐蔽的地方,又找了个地方架好枪对准了那边。 其余人也都各自寻找视野好的位置,然后架枪,趴好。 他们是和他一样的,来保护那些没法自我保护的人,所以他们可以并肩战斗。 灰扑扑的木头人和一只橘猫藏在废墟下,听着脚步声和坦克碾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街尾来了一支近千人的队伍还有两辆坦克车。 出乎意料的,他们并没有冒然靠近,而是将坦克对准了街道。 藏在暗处的李教官等人一惊,为了最大程度的不浪费光圈,鲁班藏在了街道中央的位置。 鲁班的攻击力强,可不代表他的防御能力也这么强。 李教官正欲动手为鲁班引开火力时,一颗手雷径直落在日军中央的那辆坦克车上。 情深深雨蒙蒙——鲁班七号15(完) 废墟中,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朝着日军飞扑过去。 嗒嗒嗒嗒—— 带着闪电的火花从枪口喷射而出,在接触到第一个人时,闪电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人群。 噼里啪啦的闪电穿过他们的身体,将所有日军串连在一起。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大黄快跑!” 被叼在嘴里的鲁班一声大喊,紧接着大黄便立刻朝着李教官他们的方向跑去。 等大黄带着鲁班离开那里,李教官立即瞄准了藏在各处的炸药。 身后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传来。 随即,李教官带着教导队的人抱着鲁班和大黄迅速撤出南京城,与城外的援军汇合。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自然也传到了城外,几乎是瞬间,李泽便想到了鲁班。 果不其然,营地里早已经没了鲁班的身影。 即便再是如何心急,李泽也只能守在原地等着各地的援军到来。 战友:“李营长,有一队人从城里出来朝着这边过来了!” 李泽立马接过望远镜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个灰扑扑的人正朝着这边跑来,在那十几个人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鲁班!他回来了!” 很快,鲁班带着教导队来了地下党组织的营地。 一见面,李泽便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能一个人就跑出去呢!这太危险了!” 鲁班只是示意他看向身后的十几人:“你看,我把他们都活着带出来了。” 李泽顿时没脾气了:“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让我们一起见证胜利的到来。” “当然了,我要消除所有的危险。一定会和你们一起看到胜利的那天。” 等两人说完话后,李教官才开口道:“国军教导队余部,李教官。” “地下党组织,李泽。” “人已经差不多都到了,今晚就准备行动。” 李教官及剩余的教导队队员都选择参与这场战争,那个他们在路上收留的,年仅十四岁的浦生也留下来了。 浦生很喜欢大黄,因为他曾经也有一只猫。 后来,日本人闯进他家,杀了他的爸妈,也杀了他的猫。 当夜,数万人从各个方向突围进了南京城。 每个人身上都罩着一道淡淡的绿色光幕,光幕挡下了空中不断朝着他们射来的子弹。 趁着光幕还未消失,鲁班将天上盘旋着的战机一一击落。 闪电,火花,爆炸。 滚滚硝烟弥漫在整个南京城上空。 大黄甚至喊来了城里所有的猫咪,它们藏在暗处,趁着夜色猝不及防间便夺走了敌人的枪支。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黑暗洒向大地时,战争结束了。 鲜血和尘土糊了满脸,他们欢呼着,激动的拥抱着身旁的人。 尽管他们不知道身旁站着的人是谁,但他们同是中国人,这就够了。 日本投降了。 他们辛苦多年在中国各地设立的总部被一一捣毁,原本打算一举夺下南京城的计划如今也失败了。 国内富士山又突然爆发,岩浆淹没了无数的村庄和来不及撤退的人。 在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唯有投降一条路可选。 在战争胜利的那一刻,鲁班大师抵达了这个世界。 “爸爸......” 鲁班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逆着光,从天而降的人。 场上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一个背后有着巨大的机械翅膀的男人从天而降。 “七号,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我来接你回家了。” 拯救世人,消除危险。 李泽见状,有些不舍:“你要离开这里了?” “嗯,我要跟着爸爸回家了。” 沉默片刻,李泽开口道:“我们会永远记得你。” 在李教官,浦生,以及所有人的注视下,鲁班七号跟着鲁班大师离开了。 #后续# 回王者大陆前,鲁班大师带着鲁班来了上海李副官家。 只是日军曾经来过这里,李副官家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茫茫人海中,想找到他们犹如大海捞针。 不过幸运女神今天格外眷顾他,刚从巷子里出来,就碰到了陆依萍。 “依萍姐姐!” 鲁班朝着依萍飞奔过去,陪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记者,叫何书桓。 陆依萍见了他很是高兴:“小鲁班!你怎么在这儿?” “我爸爸来接我回家了,所以我来这里想见见可云姐姐,还有李叔和李婶。” “你爸爸?你......”陆依萍看向跟在鲁班身后的人,急忙将快说出口的话咽下去。 鲁班接着问道“你知道可云姐姐现在在哪儿?” “知道,我带你过去。” 还未走进,里面便传来一阵阵孩童的啼哭。 “可云,你快看谁来了!” 可云正站在院子里哄着怀里的孩子,听到陆依萍的声音下意识转身看去。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可云眼中瞬间蓄满泪水,“你回来了......” “可云姐姐,我回来了。” 大黄也从背包里跳出来朝着可云“喵呜”一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听到鲁班介绍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男人是他的爸爸时,可云也愣住了。 原来他们一直都搞错了。 待见过李副官和李嫂后,鲁班才和鲁班大师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 鸿蒙初开,天生万物,四海八荒诞生于无妄之海,脱离于九幽之狱。 自洪荒大劫后,父神身归混沌,远古众神先后应劫离世。 而如今的四海八荒,只剩下天族的龙族、凤族和九尾白狐一族还留了些后人。 无妄海。 天降异象。 一道道金光从天穹之上撒下,海水翻腾着直冲天际。 鸟族之人不受控制的变回原形朝着无妄海飞去,绕着那冲天而上的水柱盘旋着。 此时的一十三重天太晨宫,原本半躺在榻上,研读佛经的紫衣白发仙人,眉头一蹙,随即便消失在原地。 隐居在十里桃林不问世事,品茶酿酒的粉衣仙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朝着异常之处赶来。 昆仑虚,冷面肃脸正教导弟子的黑衣仙人顿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堂中一脸茫然的十七个弟子。 无妄海上空,雷云积聚,紫雷光电不断,雷鸣不止。 出现这般景象,远处自然是聚集了一大批闻声赶来的仙人,只是碍于雷电之威,只能远远的看着。 折颜和东华率先赶到, 折颜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看着高空中万鸟朝拜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看这情况,或许降生的是只凤凰也说不定呢。” “东华,诞生在无妄海的神灵,你知道是什么来路吗?” 东华神色不明的摇了摇头。 墨渊赶来时,见好友先他一步,便问道:“怎么样,引发这景象的究竟是什么来历?” 来的路上墨渊想要算个一二,可卦象却被天机遮掩,让他看不透半分。 “你问折颜。” 东华眉头紧蹙,定定的盯着空中的雷云。 折颜笑了笑:“大概......是只小凤凰。” 墨渊淡淡转头看向折颜:“凤凰?” 兄弟多年,折颜当然看懂了墨渊的眼神。 将扇子合上,在手中重重一拍,“啧,想什么呢,谁说是凤凰就一定要和我扯上关系了。” 鸟鸣声接连不断的传来。 空中凝聚的雷电却迟迟不落下。 折颜:“东华,你要不再算算这卦象......” 东华帝君:“我算不出。” 墨渊一惊:“连你都看不透这天机?” 东华可是如今的天地共主,这初生的神灵到底是什么来路? 折颜揶揄道:“你这天地共主的身份,好像也不那么好使啊。” 东华斜睨了他一眼:“这新来的可和你有关,你倒是算一个看看啊。” “........” 折颜摇扇子的手一顿,也不说话了,背着手仰头专心看着天空之上的异象。 几人说话的功夫,青丘的白真上神和天族的三殿下连宋也来了。 一声凤鸣,犹如一把利剑,刺破苍穹,响彻四海八荒。 而此时,积聚了许久的神雷终于落了下来。 “竟然历的是九九紫金雷劫!不过这劫要是渡过了,那这四海八荒又要多一位上神了。” 神雷一道又一道劈下,越到后面雷电的威压越重。 好些仙力低微的小仙人已经承受不住离开了无妄海。 第七十二道神雷落下后,雷云滚滚,下一道雷却始终不见落下。 东华突然出声说了一句:“下一道雷,九九归一。” 折颜一惊:“不是吧,又是紫金雷劫,又是九九归一,这......一个刚诞生的神灵不该如此啊。” 折颜话刚落,一道粗壮百倍的紫金雷电直直朝着旋涡劈了下去。 折颜心中顿觉可惜,这世间好不容易诞生一只小凤凰,还要遭这么大的罪,也不知还能不能活下来。 远处的乌云渐渐散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渡劫失败时,异象突现。 三十三重天之上金光阵阵,仙乐飘飘,漫天的霞光铺满了整个天际,空中鸾鸟飞舞,百鸟朝拜。 一只白凤破开虚空从旋涡中冲天而上,转瞬间化为一个手提长剑的男人。 “本剑不才,曾以此身破万军。”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2 #礼物加更# 男人身着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衫,点缀着金色饰物和白色羽毛,一头银发如瀑,发丝闪烁着点点光芒。 逆光而来的身影,让人难以看清他的面容。 看这身形,折颜倒是有些好笑:“看着倒是不像一个小凤凰啊。” 东华接了一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几十万岁的老凤凰?” 李白手持青莲剑从天而降,身后百丈高的无妄海旋涡也缓缓恢复平静。 利落的收回青莲剑,李白看向身前站着的几人,开口道:“吾乃青莲剑仙,李白,不知几位是?” 五人中连宋最先开口:“原来是青莲上神,在下是天君第三子连宋。” 李白眉头微蹙,他说的难道不是青莲剑仙吗?为什么要叫他青莲上神? “名号乃青莲剑仙。” 连宋微微一愣,解释道:“上神不知,度过八十一道紫金雷劫便成就上神之躯......” 李白轻啧一声,右手在虚空一抓,握住了剑柄,双手倚在青莲剑身上,又微微俯下身子看向连宋:“我就是叫仙又如何?” “青莲剑,青莲剑仙。” 说着,李白直了起身,睥睨一切的目光不屑的扫视着周围。 连宋扯了扯嘴角,下意识摇晃手中折扇:“不过一个名号罢了,上......青莲剑仙想叫什么自然都可以。” 青丘狐帝之四子白真,昆仑虚首座墨渊,天地共主东华,以及在他来之前唯一的一只凤凰,十里桃林的折颜。 李白突然开口打断他:“等等,你说你是此间唯一的一只凤凰,那你们没有见过我夫人吗?她也是一只凤凰。” 连宋笑了笑:“剑仙说笑了,今日之前四海八荒唯一的一只凤凰便是折颜上神了。” “当然,四海八荒唯一的凤凰便站在你身前。”折颜一身粉衣,像极了傲娇的花孔雀。 李白眉头紧蹙,喃喃道:“可阿昭明明比我先来到这个世界。” “诶?”连宋突然想到什么:“剑仙不是刚刚诞生吗?怎么就有夫人了?” 李白反问道:“谁说我是刚诞生的?” “额......”连宋下意识看向那三位上神。 “你们既然不知道我夫人在何处,那我便也不多留了。” 和这群人废话做什么,他还着急找夫人呢。 说罢,李白轻轻一跃,随即变回了白凤真身朝着远处飞去。 等人走了,折颜才开口:“你们觉得这个新降世的青莲剑仙怎么样?” 白真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无拘无束,倒有点像是我们青丘的狐狸。” 墨渊沉吟片刻道:“他手中的那柄青莲剑不错,不比我的轩辕剑差。” 折颜又看向东华:“东华,你呢?这个青莲剑仙的来历可是连你都算不出来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该睡不着的人又不是我。”东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连宋。 连宋也无奈:“父君恐怕是要睡不着了,毕竟青莲剑仙看样子不像是会听天君调令的。” “几位上神,父君还等着消息呢,连宋就先告辞了。” 而此时,离开无妄海的李白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四海八荒乱窜。 李白停在一处山间之上,皱着眉头看向手心,“奇怪,我和阿昭之间的联系似乎被什么东西隔断了。” 正当李白打算离开这里继续寻找时,心口突然一阵钝痛,胸口处宛若有一只大手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 “阿昭......”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3 心口疼痛的短短一刹,手心处一抹红色的光点急促闪过。 转瞬间,李白便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昆仑虚。 从云层之上望去,眼前的这一幕,更是让他怒火滔天。 只见一只火红的凤凰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两个小的一个老的正围在她身边。 老的那个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这凤凰身上魔性未除,我便借着这昆仑虚的灵气,除一除它身上的魔性。” 李白提着青莲剑径直朝着那个老的劈了上去,咬牙切齿道:“这凤凰是我夫人!你竟然敢把她关在这洞中除什么莫须有的魔气!” 他的夫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什么魔气,那老东西竟还敢在他面前胡言! “来者何人!” 灵宝天尊慌忙躲开这一剑,身后的山洞却没有这么幸运,直接被一剑劈开。 李白将一枚丹药喂进凤凰的口中,确保她暂时无碍后,才缓缓转身阴沉着脸,目光狠厉的盯着他:“来取你性命之人!” 话落,一道白凤虚影从李白身体内冲天而上朝着灵宝天尊而去,虚凤拖住他的片刻,一道道剑光冷冽毫不留情的穿透他的身体。 “伤吾妻者,该杀。” 砰—— 灵宝天尊倒飞出去砸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又滑落在地,吐出一大口血。 王者大陆与新世界时间流速不同,王昭君只不过比他先走一步,便已经来了这里整整一万年。 刚一落地,毫无防备的王昭君就被路过的灵宝天尊看中,偷偷施法将火凤凰弄晕过去。 又担心她醒来挣扎的太厉害,引来旁人注意,便佯装无事发生的模样,带着被他封了气息的火凤凰来了魔界。 将一道魔气封存在她体内,日夜侵蚀她的身体,好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坐骑。 就算日后被发现,他也可以说这凤凰魔性未除,自己也是为了帮她消除魔性才将她关在这里。 只是没想到,都已经过了一万年,这只凤凰还是不肯妥协。 李白提着剑,猩红着眼朝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就在一剑即将刺下去时,一只飞来的扇子挡住了他的攻击。 “你......你想干嘛?” 李白回头望去,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 离镜慌乱的声音传来:“司音,我们打不过他的!” 司音被李白这副红着眼的模样吓得后退几步,哆哆嗦嗦道:“这昆仑虚是我师傅墨渊上神的,你若是在这里动手,他.....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李白一字一句道:“谁是你的师傅与我无关,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阿昭身上的伤口气息绝大多数都是这个老东西身上的,这个人他非杀不可。 “可是......” 司音还想说什么,被离镜扯着迅速逃离了此地。 灵宝天尊眼睁睁瞧着那二人离去,看着身前的男人,数万年他头一次感到切切实实的来自死亡的威胁。 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有可能会死在这儿时,灵宝天尊慌了。 “这里是昆仑虚,是墨渊上神的领地,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他大声呼喊着,希望墨渊上神能察觉到这里的动静。 如他所想,墨渊从无妄海回来,刚好路过此处。 李白看着又一个来阻止他的人,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我的剑自出世以来未曾尝过一败,他,今天一定是我剑下亡魂。” 说着,李白将剑对准了墨渊身后的灵宝天尊。 只一眼,墨渊便看懂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无妄海,李白说过他有一个凤凰妻子,如今一只气息微弱的凤凰倒在地上,他又这般模样对着灵宝天尊。 定是那灵宝天尊耍手段,害了他的凤凰夫人。 这样想着,墨渊缓缓让开了身子。 “我受了伤,打不过你,你带他离开昆仑虚吧。” 只要不在昆仑虚伤人,四海八荒这么大,每天死的小仙那么多,他哪里管的过来。 李白也懂他的意思,当即应道:“好。” 虽然他打得过这个墨渊,但如今当务之急还是阿昭。 收回青莲剑,拖着半死不活的灵宝天尊,怀抱着受伤的凤凰,离开了昆仑虚。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4 顷刻之间,便来到距离昆仑虚数千里之外的一处山洞。 将身后拖着的人影毫不留情的重重扔了下去。 “砰”一声,扬起一阵灰尘。 “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把这只凤凰放在山洞里,其余的都是刚刚那两个人动的手!” “是他们两个伤了你的凤凰!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做!” “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 在生死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李白冷眼瞧着这人为了活下去,丑态百出的模样。 怜惜的看向怀里白着一张脸,皱着眉头的人儿,耳边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些不耐烦。 手指微微动了动,青莲剑干脆利落的穿过了他的喉咙。 声音戛然而止。 李白挥挥衣袖,青莲剑便被收回袖中。 嫌弃的看了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李白果断选择换一个地方。 凡间,一间上好的客栈里。 李白守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王昭君,目露担忧之色。 一股魔气在她体内肆虐,时间太长,她的身体受损有些严重。 刚刚他已经将魔气从她体内拔出,只是魔气在她体内留下的创伤还需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李白暗恨道,刚刚不应该让那人死得那么轻松的,阿昭受了这么多苦,他凭什么死的那么轻松。 越想越气,李白决定等王昭君醒来,他一定要去一趟冥界,将那个老东西的灵魂狠狠折磨一番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就在李白出神间,床上躺着的人儿眼皮动了动,随即艰难的睁开了眼。 待余光看到床边守着的人时,鼻头一酸,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 嘴唇微动,细小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夫君......” 李白当即回过神来,着着急急的问道:“阿昭,你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昭君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脸上泪水却越流越多。 魔气日夜侵蚀万年,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刚一见到他,却心中酸涩,只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如何也止不住。 李白轻轻擦拭掉她的眼泪,胸口一抽一抽的痛:“别哭,都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才让你遭受了这么多。” 王昭君哭着哭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恨恨道:“对我下手的那个人呢?” “你放心,我已经把他杀了,只是还觉得有些不解气,等你好了我们再去一趟冥界,让他把十八层地狱都走一遍。” 王昭君果断点头:“好,等我好了我们就去。” “你的身子被魔气侵蚀的有些厉害,我已经给你喂了药,再睡会儿吧,等醒来就好了。” “好,那你陪我一起。” 王昭君说着,往里挪了挪身子。 老夫老妻的,也没什么可扭捏的。 脱了外衫,便上床将她拥在怀里,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 “睡吧。” 整个鼻腔都是熟悉的味道,慌乱不宁的心神缓缓放松下来,没多久平稳的呼吸声便传来了。 一缕月色透过半掩的窗户,轻轻地洒在床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5 新历二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年,翼族翼君擎苍对天族宣战,携二十万翼族士兵陈兵无妄海。 此时距李白带着王昭君离开昆仑虚不过几日时间,四海八荒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凡间不似四海八荒没有四季更迭,阴晴雨雪,此时正处冬季,天下大雪。 院子里,王昭君一袭白色衣裙站在雪地里,如盛开的雪莲般亭亭玉立。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距离她一寸的位置消散。 身后传来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白从身后轻轻拥住王昭君,缓缓说道:“阿昭,如今你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去冥界找那人算账。” 王昭君抬头看向云层之上,眼中闪过迟疑之色:“可是,上面最近不是很不安稳吗?” 李白语气平淡,甚至毫无波澜:“是翼族和天族打起来了,他们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若是这儿太乱了,影响到我们了,那我们就换一个地方。” 王昭君一想,倒也是,他们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而且囚禁她的灵宝天尊也是天族的人,他们没迁怒天族已经算是他们大度了。 “那我们就去冥界。” 转身离开的动作一滞,王昭君开口道:“只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万一他转世了怎么办?” 李白笑了笑,说道:“我在他灵魂上留下了印记,就算他已经转世为人,也不怕找不到他。” 在人族与四海八荒的交界之处,有一片连一丝光亮都无法透出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两个身着白衣的人,他们与这片黑暗显得格格不入。 看着面前的一片荒芜,李白和王昭君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两尊雕塑,愣怔住了。 “夫君,这......” 王昭君忍不住出声道:“这个世界竟然没有冥界!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异界之人,可以穿梭于各个世界,各式各样的世界也都听说过,可无论是哪个世界,六界中唯一不可缺少的便是冥界了。 神界,魔界,仙界,妖界,人界,鬼界。 鬼界,又称冥界,乃是世间万物最终的归宿之所。在这片神秘的领域里,所有生灵的前世今生都会接受审判,以此来评定他们的善恶与功过。 善者,若是生平光明磊落、心地善良,那么他们在离世之后,极有可能登上神位,享受永恒的荣耀; 而那些心怀不轨、作恶多端之人,则将依据其犯下的罪孽,被发配至各个不同的地狱之中,承受着应有的惩罚。 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无论是谁,都必须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负责,付出相应的代价。 然而,如今这个世界却没有冥界,这就意味着再无任何存在能够评判众生的善恶是非。 李白冷哼一声:“难怪那个灵宝天尊做事完全不顾及因果,随随便便就想抓一只凤凰来做他的坐骑。” “那儿好像有东西,我们过去看看吧。”王昭君说着指了指远处忽闪忽闪的东西。 在漆黑如墨的环境中,即便是一点点的亮光也格外明显。 李白将王昭君拉在身后,“你身体刚好,还是得小心点儿才行。” 李白一手牵着王昭君,一手握着青莲剑,警惕着周围的异动。 原以为发光的东西距离他们不远,谁知走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靠近。 走近一看才知,那亮闪闪的东西原是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6 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在这片荒芜中回荡开来。 “自天地初开,冥界未立,致使世道迟滞不前。今尔二人乃万载以来,唯一越考验而至者,愿否为冥界之主,重铸冥域,明辨是非,主宰六道轮回?” 青莲剑一挥,一声清脆的凤鸣声如雷霆万钧般穿过黑暗,冲向那块不停闪烁着的石头。 “宵小之辈,藏头露尾的,难不成见不得人?” 剑气如惊涛骇浪般冲向石头,却好似被吞没了一般,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沉默一阵后,那道声音又响起来:“吾乃此方天道。” 李白挑眉道:“哦?原来是天道啊,怪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世界规定:一方天道不能进入小世界。 “是吾。” 王昭君开口道:“你既是天道,可你刚刚又说在世界建立之初就没有冥界,这难道不是你的疏忽吗?” 又是一阵沉默,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李白神色冷峻地说道:“想必你一定清楚我们并非此界之人,那你为什么会选择让异世之人成为一界之主。” 不等天道开口,李白紧接着质问道:“我们又真的是千万年来唯二通过考验来到这里的吗?那我们的考验是什么呢?” 王昭君亦附和道:“这块忽闪的石头也是你干的吧,你千方百计把我们引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一闪一闪的生怕他们注意不到这儿有东西。 天道却是不说话了。 一道白光骤然倾泻而下,洒落在二人身上。 这道白光带着一股生机,并没有危险,倒是想带他们去某个地方。 二人目光交汇,没有抗拒这股牵引的力量,顺从的消失在原地。 在一片无尽的纯白空间里,一个穿着赤色绣着小老虎图案的肚兜、光着屁股赤着脚丫的小孩,故作深沉的将双手背在身后,不慌不忙的眺望远处。 很快,两道身影突兀的显现出来。 二人一眼便注意到了这处空间里的孩子。 王昭君不禁觉得有些稀奇:“这个世界的天道化身竟然是个孩子!” “是世界能量不够,所以吾只能变化成这个样子。”小天道开口,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些委屈,已经不是刚刚听到的那副老沉的样子了。 手轻轻一握,一只赤金色的笛子出现在王昭君手中。 “我们已经来了你的地盘,说罢,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天道一脸真诚:“我就是想让你们接下召令,成为冥界之主,帮我重塑冥界。” “我们的来历你清楚,为什么非要选异世之人?”李白觉得奇怪,又不是世界无人,他看那天地共主就挺不错的。 小天道丧着一张脸:“若是我有合适的人选,这个世界就不会开天辟地千万年都没有冥界了。” “我确实一时疏忽,在世界创立之初落下了冥界,可我观察了那么多年才选定的人,却献祭给了混沌。” 小天道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越说越伤心,瘪着嘴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说完好一会儿又偷偷抬眼观察这两人。 却见王昭君和李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个抚着笛,一个擦着剑。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啊!他这么可爱,难道不应该来哄哄他,然后再答应他的任何请求嘛? 李白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传来:“演完了吗?我们看够了。” 小天道:“........” (其实我还想演,但你这个样子让我有点害怕。)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7 “答应你也不是不行,只是......” 李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真的?那太好了!”小天道语气激动,眼睛一亮,随即消失在原地。 一瞬间后便又出现了,怀里还抱着一摞厚厚的书。 小天道艰难的从书的一边凑过来:“呐,这些都是建立冥界需要准备的各项工作。” 李白狭长的眼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开口道:“我的话还没说完。” “成了一界之主便不能再置身事外随意离开,你想让我们帮你,可以。” “但你能给我们什么呢?” “这个这个......”小天道顿时脸皱成一团,眉头紧锁着。 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艰难的朝空中挥了挥手。 空中顿时飞来许多个金色光点。 “这些可都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你们选吧。”小天道一脸心痛的闭上了眼,不愿再看接下来的场景。 李白率先碰了碰其中一个光点,光晕散去,一面古朴的镜子浮现,旁边还有一行金色小字。 “万极乾坤镜:可扭转乾坤,颠倒五行。” 见没有任何危险,李白才放心让王昭君触碰这些光团。 “太极图:转化阴阳五行之力,保罗世间万象,可化解一切攻击。” “阴阳佩,碧水铃,玉霄笛,九生琴......” “东西我们就拿走了,冥界之事交给我们你放心。”看在这么多天灵地宝的份上,李白的态度也来了一个大转变。 “都拿走!!”听到这话小天道猛的睁开眼睛,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就两件。” 两件? 李白嗤笑一声,拉着王昭君转身就欲离开这里。 小天道当即傻眼了,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符合的人,错过这两人那冥界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重建。 “别走啊!三件?四件?那五件?六件不能再多了!” 两人终于停下脚步,小天道这才松了口气。 李白头都没回,冰冷的两个字从嘴里吐出来:“十件。” 小天道正欲开口,李白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道:“没得商量,若是不同意我们立刻就走。” 小天道苦着一张脸艰难点头:“好吧......就十件......” 他还是个孩子呢,小金库里本来就没多少,现在倒好了,都快要见底了。 见他同意了,两人直接越过他去看那些灵宝。 “阿昭,你觉得玉霄笛和九幽琴怎么样,喜欢吗?” 纤长的玉指划过长笛和古琴,又轻轻点了点:“玉笛还不错,只是这琴......” 见她犹豫,一副对他的琴不满的样子,小天道当即不心痛了,兴致昂昂的介绍着:“这琴可是用扶桑树的神木做的!主生机之力,可以生万物呢!” 王昭君抚琴的手一顿,有些好笑,她刚想说的是这琴好像能恢复体内的暗伤,所以想选这个的。 “这个怎么没有介绍?”李白戳了戳浮在空中,只显示名字的一本燃着黑色火焰的书。 小天道挠了挠脑袋:“这是冥河之书,我从别的天道那里赢过来的,我赢了他,他不开心,便不告诉我这书有什么用处了。” 王昭君刚拿上第十件法宝,小天道便迫不及待地将其余的都收回去了。 将地上的那摞书往前推了推,催促着他们:“那你们快去回去建立冥界吧!” “好。” 下一刻,两人便消失在纯白空间内,再次来到了荒芜之地,未来的冥界。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8 “天道至圣,主宰万物,今以神力昭告三界,特敕封冥界之主,掌管幽冥之地,确立冥界之界域。自此,冥界成矣,与五界并列,共守四海八荒之安宁。 冥王当承天道之旨,统御冥界,掌管众生轮回,审判幽魂善恶,维护阴阳秩序。赐尔冥界至高之权,无尽冥力,以固根本,以定乾坤。 冥王之责重大,当以公正之心,明察秋毫之眼,守护冥界安宁,确保冥界秩序井然,众生轮回有道。 钦哉!” 天道降下法旨,四海八荒各界生灵须应旨而行。 旨意传遍四海八荒时,在太晨宫闲坐垂钓的东华帝君顿了顿,几乎是同一时刻,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提剑而来的场景。 想来冥界之主,就是前些日子诞生于无妄海的青莲剑仙了。 九重天的天君则是坐立难安,原本头顶上就有一个时时刻刻压着他的东华帝君。 如今再来一个与五界并立,不受他控制的冥界之主,天君暗暗恨道,他这天君当的可真是憋屈。 若水河畔。 一道带着天地威压的金光划破天际,交战中的天翼两族默契的停下了手中动作,退回到各自的营地。 天族阵营。 瑶光神色间满是忧虑:“墨渊,你知道冥界成立之事吗?” 不怪瑶光第一时间便问墨渊,虽然他们同为上神,但墨渊是父神嫡子,占卜卦象之力甚至不弱于身为天地共主的东华帝君。 大帐内,来参战的狐帝四子白真,以及天族的三位皇子皆看向墨渊。 墨渊摇头轻叹:“此前天机被遮掩,冥界一事我完全不知。” 沉吟片刻后,又道:“不过我大概知道冥界之主是谁。” 大帐内顿时安静无声,直到墨渊启唇说出一句话。 “在无妄海诞生的青莲剑仙。” 幽冥之地。 冥河奔腾,阴山耸立,冥界宫殿拔地而起。 那颗一人高的石头立在冥王殿外,石头上还刻着三个大字。 “轮回石。” 偌大的冥界空空荡荡,唯有冥王殿时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李白和王昭君在书案边埋头看着小天道给的“冥界计划书”以及“四海八荒启示录”。 王昭君翻看着上面的记载:“......人族和天族的轮回都由天族一个叫司命的小仙官掌握。” “如今有了轮回石,那他掌管世间轮回的能力也应当收回才是。” 毕竟是人就会有私心,即便是神仙也不例外。 “私心太重,还是交给轮回石更稳妥。”李白说着,将手中的书推向王昭君:“阿昭,你来看看这个。” 王昭君疑惑着凑上去,看着书页上写着的那段话。 “光神祖缇与创世神少绾,将人族迁徙到若木之门后以身合道,后以累世之功德重塑仙身。” “重塑仙身?”这四海八荒的事她不说一清二楚,可祖缇与少绾重生一事却是绝对没有发生的。 “若我没记错的话,祖缇和少绾以身合道之后再未有过踪迹吧。” 李白:“对,司命不过一介小仙,自然神和创世神的命书由天道掌控,可因为冥界未成,所以二人才迟迟不归。” 王昭君:“那如今冥界已成,她们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李白笑了笑:“或许我们迎来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她们二人也说不准呢。”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9 静谧空旷的冥界中,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突然间响了起来。 殿内的两人相视一笑。 “阿昭,看来我们这次又猜对了。” 冥河之水奔腾不息,伴随着悦耳动听的铃铛声,两道被金色光芒笼罩的身影正朝着冥王殿前的轮回石走来。 王昭君和李白刚踏出殿门,便瞧见远处两个金色光点朝着这边过来。 王昭君不仅感叹道:“只有像她们这样以身合道救下整个人族的神明,才配得上这满身的救世功德......” 李白揽着她的肩膀,侧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那夫人想要吗?” 热气尽数喷洒在耳朵上,王昭君偏了偏头,与他对视上:“我想要就有?” “夫人想要......那自然就有。” “咳咳咳——” 祖缇和少绾还在桥头上时,便看到这边亲密至极的两人,下意识想转身避开。 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轮回石,就在那里,两人原想等他们分开了,再佯装无事发生的走过去。 谁知那俩人反而凑的更近了,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打断两人。 听见有人出声,李白这才不慌不忙的松开王昭君直起身子。 他睨了一眼那边两个千瓦的‘电灯泡’,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说着:“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一直看着呢。” 一身白衣的女子撇了撇嘴,“我还不想看你们呢,若不是轮回石在这里,我可不愿过来。” 白衣女子便是三大创世神之一的魔族始祖少绾。 另一位一身金色长裙的女子自然就是光神祖缇。 王昭君上前两步,脸上挂着笑:“二位为人族安危献身,功德无量,只需过了轮回石便可重返四海八荒。” 话落,少绾便紧接着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虽然她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但行走间不自觉加快的脚步却出卖了她。 少绾和祖缇一同来到轮回石前,一道若有似无、如梦似幻的光路向前延伸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要知道,唯有身负大气运,或是立下不世之功的生灵,才能够打开这轮回之道。 两人齐齐踏上光路,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霎时间,天降万道金光,整个天际都弥漫着五彩霞光,空中鸾鸟飞舞盘旋,鸟鸣声响彻云霄。 光之女神祖缇与创世女神少绾回来了。 而此时的若水河畔。 由于大战之前,玄女偷走昆仑虚阵法图以此向翼君擎苍投诚,如今阵法被破,天族节节败退。 为了扭转败局,女战神摇光带领素锦族一万将士引开了翼族绝大部分的火力。 一万素锦族以及瑶光上神全军覆没。 墨渊趁机率领剩余天族将士突破重围,将翼族逼至若水河畔。 翼族大败,已成定局。 而天族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巴掌大小的东皇钟出现在擎苍手中。 下一秒,东皇钟飞至空中迅速变大,红莲业火不分敌我在战场上肆虐。 霎时间,哀嚎四起。 墨渊垂眸看着这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缓缓朝着东皇钟而去。 下一刻,金光乍现。 一道空灵的声音仿佛跨越山海传入他的耳中。 “墨渊,我回来了。”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0 墨渊飞身扑向东皇钟的身形一顿,慌乱的看向周围,不可置信的开口:“阿绾,是你吗?” “墨渊,恐怕你炼制东皇钟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将来有一天你会死在你自己手中吧!哈哈哈哈......” 墨渊原本因爱人少绾以身殉道,苦等几十万年依旧没有结果而心灰意冷,所以面对自己曾经所制的东皇钟也不愿再挣扎。 可刚刚那道声音绝不是他幻听,少绾真的回来了。 刚刚还心存死志的墨渊,神色一变,缓缓抬起手臂,将轩辕剑对准了擎苍。 作为父神之子,他若想争,这世间很少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擎苍,你既清楚这东皇钟乃是我所炼制,那我自然有克制它的法子。” 墨渊化作一条黑色巨龙冲天而上,一道白色身影紧随其后绕着龙尾而上。 一黑一白,一龙一凤,交织着盘旋而上,直冲东皇钟。 “砰——”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自空中传来。 王昭君撑着下巴看向远方:“夫君,你说若水河畔天翼大战结束了吗?” “应该结束了吧,毕竟墨渊的心上人都去了,他肯定想速战速决,早点回去一诉相思。” 王昭君顿时来了精神:“那是不是该我们上场了?” 李白轻笑出声:“夫人怎么这般心急?” “冥界太无聊了,小天道给的那些计划书还有启示录也都看完了,总得找些事做吧。” “好,听夫人的,现在就出发。” 若水河畔,一道凤鸣声从远处传来,划破天际。 李白和王昭君立在白凤虚影之上,看着下方遍布尸体的若水河畔。 下首黑白两色分明。 翼族之主擎苍倒在地上,手中还攥着一个破碎的小钟。 少绾扶着浑身鲜血的墨渊看向上空:“一切都结束了。” 王昭君应道:“是啊,那看来我们来的正巧。” 李白将手中有暗纹流动的白色卷轴抛向空中,卷轴在瞬间展开,原本空白的卷轴开始慢慢浮现金色字迹。 一道浑厚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翼族擎苍挑起天翼大战,致两界生灵死伤无数,现判处八十一道雷刑,即刻行刑。” 声音刚落,一道天雷从上首积聚已久的雷云中径直劈向擎苍。 刚刚与墨渊一战中,手握东皇钟的擎苍仍旧身受重伤,莫说八十一道天雷,恐怕九道天雷他都受不住。 果不其然,底牌用尽的擎苍如今已经没有抵抗之力,勉强撑到第八道雷时,直接在雷刑之下魂飞魄散。 “青丘狐族玄女,偷盗阵法图,致使死伤无数,现判处九道雷刑,即刻行刑。” “不要!不要!二殿下!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玄女神色惊恐的想伸手拽身边的翼族二皇子离镜,却扑了个空。 “离镜!我都是为了你,我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不管我!啊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玄女修为低下,第一道雷劈下去便现了原形。 躺在地上焦黑的三尾狐狸,唯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还能证明她尚有一口气。 玄女没有撑过第二道天雷便魂飞魄散。 “青丘狐帝之女白浅,识人不清,致使阵法图丢失,现判处三道雷刑,即刻行刑。” 白浅心里如何后悔暂且不提,已经有两个人死在雷刑之下了,她心里害怕的很:“四哥,怎么办啊!” 天道指定的雷刑旁人无法代受。 白真也只能安慰她:“小五你别怕,你身上有阿爹阿娘给的法宝,自己又是上仙修为,撑过三道天雷一定没问题。” 三道天雷之后,原地只躺着一只看不出原本面目的神女修为的狐狸。 白真松了口气,只要命还在就行,掉了的修为以后再慢慢修回来就是了。 将焦黑的狐狸带回来,白真随即离开了若水河畔。 “父神之子墨渊,看守不力,致阵法图丢失,现判处三道雷刑,即刻行刑。” “墨渊......”少绾有些不放心,毕竟他身上的伤也不轻。 “阿绾,别担心,不过三道天雷,我受得住。” 三道天雷过后,金色的字迹一点点消散,卷轴合上之后又回到了一直在云层之上看着这一切的凤凰夫妇手中。 冥界,等人死后才会评定生灵生前的一切善恶好坏。 可李白和王昭君却在几人生前就对他们进行评判,正是因为手中的卷轴。 卷轴是从小天道手中拿到的十件灵宝之一,名天命审判卷。 顾名思义,依照天命来审判生灵之功过,若是有过当场便会降下雷刑。 至于战场之上的有功之人,已经全部去了冥界。 “审判结束。” 一如来时,一道凤鸣声响起,白凤虚影载着两人离开。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1 #礼物加更# 若水河畔,天翼之战,冥界之主赫然亲临,对有罪之人降下雷刑,翼君擎苍在雷刑之下灰飞烟灭。 消息一出,迅速传遍四海八荒。 做过坏事的人整日提心吊胆,害怕冥界之主哪天突然带着卷轴找上门来。 没做过坏事的人,凤毛麟角,可以忽略不计。 幽冥之地。 自冥界成立后,六界中已经死亡的生灵,灵魂受着牵引的力量来到冥界。 如今不过过去几日,冥界便被来自各界的灵魂挤满了。 引渡灵魂,判定善恶,惩戒有罪之人,忘却今生,通往轮回。 仅凭他们二人不可能忙的过来,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相熟之人,一时之间也找不下这么多人。 于是前两日两人便回了一趟王者大陆,以重金相邀,请了许多朋友来帮忙。 地府判官钟馗,执命书,判善恶。 扁鹊熬制汤药,再加上庄周的眼泪,便成了忘却今生的七秒汤。 十八层地狱。 第一层 拔舌地狱。罪行:挑拨离间、诽谤害人。刑罚:用机甲夹住犯人的舌头生生拔出来。 执行人:刘禅 第二层 剪刀地狱。罪行:唆使寡妇再嫁或为寡妇牵线搭桥。刑罚:将手指放在高速旋转的回旋镖中。 执行人:李元芳 第三层 铁树地狱。罪行:离间骨肉,挑唆家人不和。刑罚:被挂在通了电的圣诞树上。 执行人:吕布 第四层 孽镜地狱。罪行:犯罪不承认、托关系逃脱责任。刑罚:照此镜而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 执行人:海月 第五层 蒸笼地狱。罪行:长舌妇,陷害、诽谤他人。刑罚:躺在铁板上,用烈火炙烤铁板。 执行人:周瑜 第六层 铜柱地狱。罪行:放火害人。刑罚:呈拥抱姿势环抱住柱形火焰。 执行人:安琪拉 第七层 刀山地狱。罪行:对神明不敬或虐待小动物。刑罚:扒光衣服被一刀一刀割下全身的肉。 执行人:暃 第八层 冰山地狱。罪行:通奸、堕胎、赌博、不孝敬父母。刑罚:被冰冻全身。 执行人:甄姬 第九层 油锅地狱。罪行:强盗拐骗妇女儿童。刑罚:扔到炉子里炼丹。 执行人:太乙真人 第十层 牛坑地狱。罪行:随意害牲畜。刑罚:日夜不停承受牛魔王的牛角攻击。 执行人:牛魔王 第十一层 石压地狱。罪行:重男轻女、害婴。刑罚:被盾山手中的巨石反复碾压。 执行人:盾山 第十二层 舂臼地狱。罪行:浪费粮食。刑罚:被钟无艳的大锤反复捶打。 执行人:钟无艳 第十三层 血池地狱。罪行: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刑罚:被丢进朵莉亚的海洋,然后再被海洋中的鲨鱼撕咬。 执行人:朵莉亚,澜 第十四层 枉死地狱。罪行:自杀。刑罚:无时无刻不被兰陵王的感叹号恐吓,放弃抵抗或转身想跑的瞬间被杀掉。 执行人:兰陵王 第十五层 磔刑地狱。罪行:即挖坟掘墓。刑罚:被砍掉头颅 执行人:凯 第十六层 火山地狱。罪行:损公肥私,行贿受贿,抢劫钱财。刑罚:站在环抱着火焰的最中间,被火焰射穿。 执行人:安琪拉 第十七层 石磨地狱。罪行:贼人小偷,贪官污吏。刑罚:被剑扎成烂泥。 执行人:嬴政 第十八层 刀锯地狱。罪行:偷工减料,欺上瞒下,买卖不公之人。刑罚:倒挂起来一刀一刀砍下去,直至成为两半。 执行人:李信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2 冥界草台班子上任后,一直注意着下界的天道也松了口气。 天翼大战结束后不久,数不尽的灵魂涌入冥界。 十八层地狱整日整夜动静不停,执行人也累的够呛。 好在过了这么些天,李白和王昭君也和光神祖缇找了些人来帮忙,也算是帮他们提前熟悉工作了。 瑶光上神以及素锦族一万士兵英勇就义,还需下凡历劫百世便可重登仙位。 墨渊的九弟子令羽,带着满身的功德入了轮回,虽成了凡人,但若是能够积累功德,未尝没有机会再登神位。 冥界不同于其他五界,它是亡者的世界,除了受天道允许之外排斥任何生灵的进入。 因此,各族派来查探情况的人连冥界的大门都没能进去,便拿着东西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安顿好天翼两族的士兵,冥界的事也少了许多,再加上如今下属也不少,五界之生灵的命书也由张良看顾着,李白和王昭君两人倒是闲下来了。 这日,天降异象,整个九重天呈祥瑞之气,三十六重天一刹那齐放金光,东荒俊疾山上的七十二只五彩鸟直冲上天来,绕着昆仑虚飞舞。 如同当年墨渊上神降世时一模一样。 昆仑虚,墨渊的十五个弟子守在被淡淡金光包裹着的屋子外。 很快,天降霞光,上空一道黑龙虚影盘旋着朝着屋子冲去,下一刻,一道婴儿啼哭声响起。 门外守着的十五个弟子面上一喜。 “生了!” “师娘生了!” 而此时远在九重天之上的皓德天君,却望着昆仑虚的方向眉头紧蹙。 如今他的三个孩子,唯有三子连宋资质还算不错,却心不在此反而整日游山玩水。 二子桑籍虽然资质差了一些,但行事稳妥,目前来看也还算可以。 可如今墨渊的孩子一出生便天降祥瑞,更是四方来贺,将他堂堂天君的孩子全都碾压到泥里。 天君皓德沉着脸,喃喃道:“难不成这天界终归还是要回到父神一脉吗!” 十三重天太晨宫的东华帝君,在异象初现之时便察觉到了什么,直到第七天,才不紧不慢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冥界。 李白和王昭君作为如今的冥界之主,手中又有命书,自然对天地间发生了什么了解的清楚。 在命书上看到天地异象是由于少绾怀孕生子而引起时,两人皆是一惊,随即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距离上次若水河畔天道降下雷刑不过才短短七日,这少绾怎么就怀孕了呢? 李白记得当日他瞧见墨渊时,那满身的伤,怎么还有精力传宗接代呢?? 两人一时有些无语。 沉吟片刻,王昭君开口道:“我瞧着墨渊不像是这种急色之人啊?而且少绾神身才凝聚不久......” 其余的话她虽没有说出口,但李白自然也懂,只是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或许人家万万年没见了,如今情不自禁也说不准呢。 李白随手翻看着命书,却见少绾怀孕生子后还有一页。 “后面还有一页!” 两人看后又是一阵沉默。 李白:“......” 王昭君:“......” 王昭君艰难开口:“所以少绾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墨渊的亲弟弟?” 我的儿子不只是我的孩子,他还是我丈夫的亲弟弟...... 还真是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这可比他们王者大陆的关系网复杂多了。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3 此时的昆仑虚。 紫衣白发的东华帝君飘飘然从云层落下。 一众弟子俯身行礼道:“东华帝君。” 东华微微颔首,穿过他们径直走向院子里怀抱着孩子,笑的开心的折颜,说了一句:“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笑的这么开心做什么?” 折颜:“诶~~你这话就不对了,论辈分这孩子可还得唤我一声大伯呢。” 说罢,又打趣道:“你倒是舍得从太晨宫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昆仑虚呢。” 东华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倒是来的早,难不成看孩子还看上瘾了?” 折颜被这话一噎,也没得反驳,毕竟他帮着青丘看孩子是事实。 东华上前两步,看了眼折颜怀里的孩子,正欲开口,“咯吱”一声,门开了。 面白如纸的墨渊和少绾出来了。 弟子们一拥而上:“师父!师娘!” 孩子天生仙胎,怀胎期间需要父母双方的灵气供养,出生之时所需的灵气更甚。 而墨渊本就身受重伤,少绾神体降世也不过几日,这么一遭下来,两人可不就有些受不住了。 折颜将孩子递过去,还不忘揶揄道:“难怪你总是不见人影,原来是偷偷干大事去了。” 虽然他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也不影响他调侃两句。 当日天翼大战后,少绾和受重伤的墨渊一起回了昆仑虚,谁知两人才刚落地,一道金光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来,转瞬间便消失在少绾腹中。 墨渊当即愣住了,他养护了金莲许多年,自然知晓这是金莲的气息,只是有些奇怪金莲怎么如此着急。 而且少绾才刚回来,他还未来得及与她好好说说这些年来四海八荒的事儿,结果转头突然插进来一个人。 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少绾,担心她接受不了,墨渊告诉她若是不愿,他就再把自家弟弟塞回金莲里。 大不了他再去蓬莱一趟,将那四只凶兽砍了,再把父神留下来的一半神力渡给自家弟弟,等时机成熟再投胎转世。 少绾感受着体内多出来的一团微弱的气息,暗暗叹了口气。 她才刚活过来,如今竟然就有了孩子,虽然这个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她的。 “父神母神当年于我有恩,这既然是他们的孩子,又是你的弟弟,他又选了我......” “再说了,不过生个孩子罢了,又有何难。” 此时的少绾看着怀里酣睡的小不点心情复杂:“......” 没人告诉她生孩子比上战场打仗都麻烦啊! 折颜看向两人如出一辙的惨白面色,说道:“看你们这样子,怕是得赶紧闭关才行吧。” 墨渊点头应道:“嗯,我和少绾即刻便会闭关。” “那孩子呢?” 墨渊不说话了,默默转头看向东华。 东华开口道:“我原本还打算给你们留三百年和孩子好好相处,如今看来,倒是直接省了。” 墨泽天命帝星,是注定的天帝,也是东华命定的弟子,所以他才特意来这一趟。 墨渊摸了摸孩子的小脸:“他就叫墨泽吧。” “行。”东华随意的点了点头,朝着他们一挥手,孩子便落在他怀里。 “那你们好好闭关吧,这孩子我就带回太晨宫了。” 说罢,一道白雾散去,原地早已没了东华和孩子的身影。 怀了七天,生了七天,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十四天,如今孩子被带走,少绾虽有些不舍,但也只是有些不舍了。 待墨渊向他的弟子们交代好昆仑虚一切事宜后,两人这才一前一后闭了关。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4 四海八荒总是时常平静,又偶尔会动荡不停。 先是天道降下法旨,立冥界之主成立冥界,再是以身合道的光神祖缇和魔族始祖少绾重返四海八荒,接着又是天族战神墨渊和魔族始祖少绾有了孩子。 只可惜,光神祖缇在姑瑶山闭门不出,始祖少绾和墨渊上神一同在昆仑虚闭关,轻易也见不得。 就连冥界之主,一个新诞生的小仙也不见外人。 任凭外人如何猜测好奇,始终不得见一面。 而此时,太晨宫中斜倚在榻上翻看佛经的东华帝君突然消失在原地。 躺在一旁小床上“咿咿呀呀”的墨泽:“......” 正巧司命从殿外进来,看到自家帝君又将墨渊上神的孩子独留在殿中,熟练的撸起袖子,将孩子抱起来。 梵音谷,妙义渊。 三毒浊息遍布,浓郁的黑色仿佛化不开的墨汁一般,唯有最深处泛着一点微弱的紫色。 东华帝君从暗处走来,停在黑暗的深渊中唯一一点光亮处。 那是一棵巨大的佛铃花树,枝丫上的佛铃花正一点一点的净化着空中的浊息。 而树下压着的正是由三毒浊息所化而成的魔尊缈落。 继魔族始祖少绾以身合道打开若木之门后,妙义渊中三毒浊息所化的缈落成为下一任魔尊。 但缈落杀戮太重,出世不久便挑起之战,致死伤无数,因而被东华帝君以一己之力封印在妙义渊。 东华停在不远处,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一切,眉头微皱。 方才佛铃花树有异动,他原以为是封印出了问题,可现在看来却是一切正常。 妙义渊几近无声。 东华冷不丁开口:“如今少绾回来了,你即便从封印里出来,这魔尊之位也轮不上你坐。” 东华话音刚落,妖风四起,佛铃花树也被吹的晃动起来。 淡淡的紫色光晕中,佛铃花树下缓缓浮现一个身穿红衣如同烈火一般的女子。 女子怨恨十足的目光射向东华,似血般猩红的嘴唇大张着: “东华!若不是你将我封印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如今这四海八荒早已经是我缈落的天下!少绾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魔尊,即便活过来了又能奈我何!” 东华嗤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没有自知之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缈落不甘的怒吼着:“东华!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狠心!” “因为我不喜欢你。”东华毫不犹豫,直接张口便打断她。 说罢,便不顾身后不断咆哮着的缈落,径直离开了妙义渊。 梵音谷外,东华神色凝重,方才他激缈落现身,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浓厚了许多,恐怕她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修长的手指翻飞,结出一道又一道光印打向妙义渊。 世间只要还有一丝浊息,缈落便永远不会消灭。这也是为什么,东华只将她封印而没有除了她永结后患。 东华收回手,定定的看向远处,封印暂时还能撑一段时间,即便缈落这次冲破封印出来,他也能再次将她封印。 可缈落近乎不死不灭的存在,若是这么一直耗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三毒浊息......” 东华呢喃着,似是想到什么,又忽的消失在原地。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5 冥界·黄泉 即便东华是天地共主,也得老老实实等在外面,等着冥界之主同意他入亡者之地。 面前百米高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丝丝阴冷的气息从门中溢出来。 “进来吧。” 一只小鬼在门内等着东华,为他引路。 忘川河,奈何桥,孟婆庄,轮回石...... 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鬼哭狼嚎,以及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 东华镇定自若的跟在小鬼身后来到了冥王殿。 “冥王殿下,人已经带到了。”小鬼恭敬的弯下腰,说完后便自觉下去了。 东华一眼便注意到冥王殿外停着的一辆豪华、发着微弱光芒的马车。 在这个寸草不生,遍布阴魂的幽冥之地,这辆马车实在显眼的厉害。 冥王殿门开着,也没有人守着,东华便直直进了殿门。 殿内,四个人正围坐在桌子前,手上抓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纸,脸上或多或少都贴着细长的白条。 察觉到门口有动静,四人条件反射般往门外看去,见有人来了,慌忙将手中握着的纸牌扔在桌子上,又三两下将脸上的白条扯下来。 李白倒是还记得来人:“你怎么来冥界了?” 东华挑眉,反问他:“若是没有你这个冥界之主的同意,你觉得我能进来吗?” 听他这么一说,李白才想起来刚刚是有人来报,说是外面有人来找冥界之主。 下意识看向王昭君,她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可能是刚刚玩儿的太入迷了,完全没听到。 “李白兄,既然你这儿有客人来了,那我和乔乔就先走了,咱们下次再约。” “昭君姐姐,我们下次再玩儿!” 说罢,孙策便拉着大乔急忙出了冥王殿,驾着马车便去了第五层蒸笼地狱。 周瑜来了这里许久了,一直都没回去,小乔不放心,孙策和大乔便陪着小妹一起过来看他。 两人也好久没见了,他们也不好一直跟着,便和那对凤凰夫妇凑了一桌,打发打发时间。 冥王殿内,东华将缈落一事详细告诉了他们。 “你们可有消灭三毒浊息的方法。” 王昭君开口道:“你既说三毒浊息是由贪、嗔、痴三毒凝成的浊息,那你也肯定清楚只要有生灵在,这三毒便永存于世。” 东华点头:“我自是清楚,所以才来找你们,看看冥界之主有没有克制三毒浊息的方法。” 王昭君伸手拂过桌案,一把蕴含着浓浓生机之力的古琴出现在案上。 “这琴是扶桑神木所制,主生机,或许可以与三毒浊息对抗。” 东华伸手抚上琴弦,轻轻拨动着,一道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温暖而柔和。 东华心中暗道:这琴和佛铃花一样可以净化浊息,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不能完全消灭它。 东华停下手中的动作,暗暗叹息,看来他和缈落是要永远捆绑在一起了。 坐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李白开口问道:“天地共主东华帝君,你可是这六界最厉害之人?” “我当得天下之最。” 李白神色桀骜,挥手间将青莲剑握在手中,“真是凑巧,本剑至今未尝一败。” 东华嘴角噙着一抹笑:“你想和我打一场?” 李白轻抬下巴,眼神中透着自信。 “可我还要解决魔尊缈落,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透。 “好,我帮你解决缈落,你和我比试一场。” “那就有劳青莲剑仙了,我就先回太晨宫了。” 等人走后,王昭君才开口问他:“夫君,你怎么突然想和他打一场了?” “他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可我的剑也从未败过,这最强者之位,为何不能是我呢?” 王昭君懂了,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6 之后的几天,李白查阅冥界各种典籍,甚至还特意去了一趟一十三重天,找东华帝君拿了一大堆有关三毒浊息的书。 王昭君陪着他一起在一众典籍中找出和三毒浊息有关的部分。 他们也只是靠着这些书来了解三毒浊息,毕竟东华帝君都是几十万岁的老神仙了。 若是书上写着如何解决三毒浊息,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还要来找他们两个愣头青。 两人找了几天,书上关于三毒浊息还有缈落的记载很少,也不够详细。 “阿昭,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去妙义渊见见这个缈落怎么样?” “好,那我们把九生琴也带上,东华说这琴可以净化浊息。” 毕竟是未知的对手,并且东华帝君在她手上也讨不了好,为了以防万一,李白让王昭君带上了太极图。 清脆的凤鸣声响起,一道白凤虚影穿过冥界直直飞向梵音谷妙义渊。 “这妙义渊倒是和之前的幽冥之地有几分相像,都是在黑暗中有一点亮光。” 两人朝着那微弱的紫色光芒而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紫色原是一株佛铃花树。 “看来这就是东华留下的封印了。”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你们是谁?” “藏头露尾之人,可不配与我说话。” 李白说完这话,下一刻佛铃花树下便缓缓浮现出一个红色的身影。 李白扫了她一眼,道:“你就是三毒浊息所化的魔尊缈落?” “哈哈哈哈......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来这里,那就永远留下来吧!” 话落,一道红光闪过直冲二人面门。 李白抬剑挡住,朝着身后的王昭君说道:“阿昭,你放心在这里弹琴,我定不会让她伤你分毫。” “好。” 话落,九生琴出现在王昭君手中,霎时间,周围浓郁的浊息尽数退散。 王昭君轻轻拨动琴弦,琴音带着生机之力净化着周围浓郁的浊息。 另一边与李白交战的缈落也察觉到这琴音让她有种漫天的佛铃花倾泻而下的感觉,艳丽的面容顿时扭曲。 “停下!快给我停下!” 缈落疯狂的攻击着弹琴的王昭君,却全被李白挡下。 李白冷嘲一声:“如果这便是你的能耐,那我也不需要和东华比试了,他定输于我。” 缈落虽然被封印在此,但东华说她已经恢复七八成的魔力。 更何况,为表公平,青莲剑也未出鞘,若缈落已然尽力,那和她不相上下的东华也不值得与他一比。 “东华!又是东华!” 缈落神色癫狂,眼神愈发凶狠,眸中还隐隐有红光乍现。 “哈哈哈哈......杀不了东华,我就先把你们杀了!” 狂风骤起,压在缈落身上的佛铃花树摇摇欲坠。 原本黑暗无声的妙义渊,如今充斥着红光和怒吼声。 漫天的红绸舞动,齐齐朝着李白射去。 “如此,才值得我出剑。” 寒光一闪,李白提着青莲剑飞身而上,每一道剑气都伴随着凤鸣声。 顷刻间,便将红绸尽数斩断。 然而,斩断的红绸并未消散,而且直接一化二,如洪流般密密麻麻的从上方笼罩而来,仿佛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妄图将他摁压在地。 李白神情自若,将青莲剑横在身前,下一瞬,剑尖朝上,直指上空。 “大河之剑天上来!” 千万道剑气齐发,形成一道白凤虚影,如利剑般直直冲破笼罩在上空的红绸,红绸瞬间化为无数碎片,飘飘扬扬的洒落在地。 噌—— 李白将青莲剑收回,神情桀骜。 “三毒浊息所化而成,你也不过如此。” 对付她,连青莲剑歌都用不上。 缈落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着:“呵呵呵......你以为我是靠着这些红绸才当上魔尊的吗?哈哈哈哈......” 下一刻,李白便察觉到一道腐蚀性极强的气息从地面喷涌而上,若是接触到,恐怕当即便成了白骨。 顷刻之间,李白化作白凤冲向空中,躲开地面上阵阵黑雾,紧接着又化为人身,乘着白凤虚影在空中以自身为剑阵。 一道凤鸣响彻云霄,脚下踩着的白凤随着剑阵一同冲向压在佛铃花树下的身影。 李白手中握着青莲剑,脚下却依旧踩着一把剑。 唯有手中之剑是真实的,其余皆为虚妄。 可你若当真以为一切皆为虚妄,那你便输了。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7 缈落汇聚了整个妙义渊的浊息挡住了剑阵,原以为能松一口气,可原本站在剑上的人却没了踪影。 利刃刺破身体,李白与剑气融合,虚幻着身形,飞速穿梭攻击缈落。 “啊啊啊——”缈落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妙义渊。 剑停,风止。 李白脚尖轻点在剑上立在空中,佛铃花树也停止了晃动。 王昭君拨动琴弦的手指一刻不停,琴音声声入耳。 压在佛铃花树下的缈落,伤口处开始冒出黑气,口中也不断吐着黑气,她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站在一起的两人。 缈落不会轻易死去,但浊息变少,她的魔力也会减少,若是想冲破封印,怕是更不容易了。 “阿昭的琴弹得这么好听,真是便宜你了。” 李白说着还嫌弃的瞥了眼半死不活被压在树下的缈落,又很快移开视线,仿佛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缈落眼睛瞪得老大,嘴唇气的颤抖着,牙齿也被磨的嘎吱作响,可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曲结束,王昭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 轻启唇道:“夫君,若是浊息不增,我需要日夜不停的弹琴三月,方能将妙义渊的浊息尽数消除。” 李白微微蹙眉,可浊息永远不会消失,若是想靠弹琴除掉缈落,他们怕是下半辈子都得留在这儿了。 李白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没有能除掉缈落的方法? 可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不可能会出现像缈落这般没有任何弱点的生物。 王昭君突然开口道:“夫君,我们不如把扁鹊和庄周熬制的能让灵魂忘却前尘往事的汤药,给她喝一碗吧。” 忘了一切,说不准缈落便不会总是想着占领六界了。 “忘却前尘往事?” 李白沉吟片刻,又道:“可杀戮是她的本能,即便忘了所有的一切,她依旧会记得杀人,杀人......” 王昭君收回了琴,无奈叹息道:“诶,那我也没办法了,这九生琴只能净化,杀不了她。” 缈落沙哑如老妪的声音响起,带着嘲讽:“呵......呵,我不会死的,只要这世间还有三毒浊息,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李白毫不留情的开口道:“如今你连东华设在这儿的佛铃花树都挣脱不开,就算日后你又回来了,也不过是换棵树压着你罢了。” 李白说着,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小瓶子,将瓶口对准缈落,口中默念咒语,一缕一缕的黑气钻入瓶中。 缈落嗤笑一声,不屑道:“你想用这个破瓶子来对付我,痴人说梦!” 这瓶子虽然能吸收浊息,但丢失的那点对缈落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李白没理会她,收集好三毒浊息,又将葫芦放好,走至王昭君身旁,这才开口道:“阿昭,我们走吧,等回去再好好研究这个浊息。” “嗯。” 说罢,两人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缈落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又想到刚刚那一战,将她费尽心思才得来的一丝元神红气给打散了。而另一丝元神红气,如今还在一只狐狸的神识中,想要拿到可不容易。 “可恶!等我冲破封印的那日,我定要你们魂飞魄散!”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8 冥界。 李白和王昭君来了孟婆庄。 孟婆庄里没有孟婆,只有一个制药的家伙,和一个坐在大鱼上整日做梦的白发少年。 “夫君,你不是说忘却前尘往事对缈落无用吗?”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咱们下次去给她带上一碗汤,说不定也有些用处呢。”李白对此很是无所谓,有用也好无用也罢。 孟婆庄里,扁鹊站在一个巨大的锅前搅动着,里面绿色的液体“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庄周盘腿坐在巨石之鲲上,眉宇间一点金色莲花印,合着双眼,眼泪一滴一滴从面颊滑过滴落在下方的小碗里。 听到有人来了,扁鹊停下手中搅拌的动作,从台上走下来,将庄周面前的碗拿走。 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擦拭掉他的眼泪,低声说道:“不哭了,今日的孟婆汤已经够用了。” “好了?”庄周迷蒙的睁开眼,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去睡觉了。” 话还未说完,眼睛便又合上了,坐在鲲上摇摇晃晃的进了里间。 等里间的房门关上,扁鹊才慢悠悠的回过头,看了眼房间里多出来的两个人。 一边将眼泪倒入锅里搅拌着,一边懒洋洋的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是来讨一碗汤,让一个三毒浊息化成的人忘却前尘,不要总是想着打打杀杀的。” 李白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递过去:“就是这个东西。” “三毒浊息?”扁鹊饶有兴趣的接过瓶子,既然是毒,那就没有他解不了的。 扁鹊兴致勃勃的将瓶子打开,一股带着强烈腐蚀气息的黑色的雾气缓缓升起。 还未等他伸手触碰,下一刻,雾气消散了。 扁鹊笑容一滞,手中拿着空荡荡的瓶子,挑眉看向两人:“你们确定这东西还需要我的汤?” 一打开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就这东西随便找个角落一扬不就解决了吗?还要用他的汤?这不是浪费吗! “这......” 李白和王昭君二人相视一眼,又不可置信的盯着那瓶子。 李白犹不信邪,拿过瓶子朝里面看了看,喃喃道:“这宝瓶是猴子给的,不可能会有问题啊!” 他很是纳闷:“而且刚刚那股黑气冒出来时,那么重的腐蚀气息,明明就是三毒浊息,只是怎么一瞬间消散了呢?” 还以为是什么世所罕见的毒药呢,结果是个小虾米,扁鹊瞬间没了兴致,又回到那口锅前,搅拌着“咕嘟”冒泡的七秒汤。 “给我瞧瞧。” 王昭君亦是狐疑的接过瓶子,仔细检查了一番:“瓶子是不可能有问题的,那会不会......” 王昭君沉思着,霎时间灵光一闪:“会不会是因为这里是冥界?” “幽冥之地遍布亡者气息,而贪嗔痴三毒乃世间至浊之气,或许冥界能吸收三毒浊息为己用呢!” 李白一喜:“阿昭,若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把她带来冥界!说不定冥界吸收了三毒浊息还能变换一个模样呢!” “而且缈落还是能源源不断的产生浊息!” “那我们现在就去一十三重天,让东华帝君解开那缈落的封印!”李白说着,便迫不及待拉着王昭君朝庄外走去。 扁鹊端着一碗绿幽幽的汤,朝门外喊着:“你们的汤不要了?” “不要了!”李白顾不上回头,只摆了摆手。 扁鹊看了眼手中刚盛好的汤,稍作犹豫便又倒了进去。 这可是用周周的眼泪熬制的,可不能浪费了。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19 九重天。 李白和王昭君乘着白凤虚影穿过南天门,直直朝着太晨宫而去。 守在天门外的士兵正欲将乱闯的两人拦下来,就被一同值岗的士兵拉住。 “骑白凤虚影的那可是冥界之主,青莲剑仙,你还想拦他?你不要命啦!” 太晨宫。 守卫正准备进去通报,司命从殿内出来了。 “二位上神请。” 司命领着两人穿过庭院,来到一处池塘边,东华帝君正倚在树下垂钓。 将两人带过来后,司命又任劳任怨的回了太晨宫偏殿看孩子。 东华合着眼,神情惬意:“这么着急来找我,是有解决缈落的法子了?” “当然!不过区区三毒浊息罢了,我们一个回合就知道了,你先和我们一起去妙义渊解了她的封印。” “哦?这么快!”东华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佛铃花树是他设下的,所以那日妙义渊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 李白扬着下巴,神情倨傲:“我说过,我的剑自诞生以来,从未败过。” 东华也没拆穿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什么方法?” “幽冥之地可以吸收三毒浊息,只要把缈落带到冥界就行了。” “用冥界吸收三毒浊息?”东华不由得点点头,确实和他想的一样,克制浊息的唯有最纯粹亦或者比其更污浊的存在。 东华放下手中的鱼竿,朝着他们走来:“那就走吧,去妙义渊。” 三人刚一落地,察觉到动静的缈落似乎没了顾及一般,直接怒吼出声: “东华!我就知道这两个人是你派来的!哈哈哈......没用的,你杀不死我的!东华!” “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丝浊息,我就永远不会消失!哈哈哈哈......” 三人默契的无视了她。 东华手指翻飞,压在缈落身上的佛铃花树缓缓缩小。 缈落察觉到封印松动,先是一愣:“东华,你竟然要为我解开封印?” 似乎想到了什么,缈落面上一喜:“难道你终于想通了?愿意和我一起占领这四海八荒。” 佛铃花树渐渐缩小,黑暗中紫色的光点也愈发黯淡,光芒消失的最后一刻,是缈落一身红衣飘飘朝着东华而去。 “东华,你和我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只要我们联手,这四海八荒迟早都是属于我们的唔唔唔......” 缈落的宏伟蓝图还未说完,一朵佛铃花猝不及防地飞入她口中。 东华微微蹙眉,面上有些不耐:“你太吵了,安静点。” 说罢,又看了一眼一旁看戏的两人:“还不走?” “走吧,不过你可要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等解决了她,我们再来一场比试。”李白提醒他。 东华不置可否:“自然,我记性还没那么差。” 两人谈话间也没有避讳缈落,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将她给解决掉。 虽然她并不觉得他们能有办法彻底消灭三毒浊息,但心底一阵莫名的慌乱,还是让她下意识警惕起来。 “咔嚓嚓——” 黑暗中,一阵清脆的冰冻声突然传来。 缈落心中一惊,正欲后退,才察觉到自己的双脚被牢牢地冻住,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蔓延。 “你们........” 话还未说完,冰蓝色的纹路迅速上沿,眨眼间,缈落整个人被冻成了一座精美的人形冰雕。 手中握着的法杖在瞬间缩小成一支笛子的形状,王昭君轻启朱唇,不紧不慢地说道:“走吧。”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20 距离冥界越来越近时,缈落也挣扎的愈发厉害。 咔嚓——咔嚓—— 高空之上,冰雕缓缓开裂,王昭君手中握着凤羽笛,随手点了点,裂开的冰块又再次合在一起。 冥界·黄泉 半空中的白凤虚影上突然抛下来一座人形冰雕。 顷刻间,被冻住的缈落便挣脱开束缚。 缈落很快察觉到体内的三毒浊息正以极快的速度,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吞噬。 缈落神情慌乱,语气也带着些颤抖:“这是哪儿!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李白好心解释道:“这是冥界,你身上的三毒浊息可是大补之物,吞噬了你,说不定冥界还能在大上一倍。” 乍一听到这消息,缈落瞬间慌了,咆哮着:“吞噬浊息?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三毒浊息永远不会消散!永远不会!” 缈落的怒吼把察觉到动静最先赶来的刘禅也吓了一跳,转圈的动作一滞。 紧随着来的,还有李元芳,吕布,一群看守十八层地狱的人都来了。 体内的三毒浊息越来越少,缈落想殊死一搏,可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来。 缈落瘫倒在地上,身体犹如破洞的气球,缓缓渗出黑雾,眼中怨毒万分,说出的话却哀哀戚戚。 “东华,你真的要对我如此狠心吗?和我一起统领这四海八荒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就是不......” 东华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吐出一个字:“懒。” 缈落:“......” “啊啊啊啊——” 缈落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膨胀,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原地便只剩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红球。 李白伸手捂住王昭君的耳朵。 下一瞬,“砰”一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熟悉的红绸碎片从空中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 轰—— 地面上突然窜起一阵火焰,将碎片全部烧了个干净。 围着的一群人缓缓侧过头看向周瑜。 周瑜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脱口而出道:“看我干嘛?这人乱丢垃圾!” ........ 缈落的这具身体虽然爆炸了,但浊息还在,日后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浊息从四海八荒流入冥界。 缈落一事解决了,东华也需如约和李白比试一场,择日不如撞日,正巧在场的人不少,可以为他们做个见证。 东华手握苍何剑,神色间也没了往日的懒散,紫色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两人同时出手,朝着对方而去。 铛—— 空中传来阵阵剑刃相交的声音,两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烁交错,剑影闪烁,寒光四射。 甄姬凑在王昭君身边问道:“阿昭,上面那人是什么来路啊?瞧着能和他不分上下的样子。” 王昭君解释道:“他是此方世界的最强者,之前答应他解决了三毒浊息,就和夫君比试一场,看看两人到底谁才能担得上最强之称号。” “哦~~所以就是不会伤及性命的切磋了。” 围着的人也都随着耳朵听着,既然没有危险,那他们就可以放心,随便看了。 凤鸣声一声高过一声,直至万千剑气齐发。 空中光影交织,下方观战的一群人只能看到一团紫色和一团白色。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从空中落下。 东华率先开口:“你不错。” 李白也紧跟着道:“你也不差。” 两人最终还是未分出胜负,毕竟他们这个境界,若是想真正分出胜负,唯有一死一伤。 不过他们只是切磋,点到为止即可。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21 之后的数年,李白和王昭君以及光神祖缇留下来的部众,在四海八荒寻了合适的人任命为冥界正神。 他从王者大陆请来帮忙的英雄们也都回去了。 如今冥界已经步入正轨,只是天道认定的冥界之主,光神祖缇还未出关,因此李白和王昭君短时间内还不能离开这方小世界。 冥界吞噬了三毒浊息的力量,也只是宫殿扩大了一些,除此之外并未有什么其余的变化。 闲来无事,李白又好山水,两人便顺势在四海八荒游历。 唯一与他们有过交集的便是一十三重天之上的东华帝君,因此游历的第一站便是天族。 两人一进太晨宫,便看到司命拉着一个不及他膝盖高的小孩慢慢走着。 司命一见他们,眼睛瞬间亮了,语气不掩激动:“两位上神是来找帝君的吧,帝君今日亲自下厨,还请二位稍等片刻。” 李白不可思议道:“东华亲自下厨!他竟然还会做饭?” 东华正好端着鱼从屋子里走出来:“活得久了,自然什么东西都会一点。” “你们来的倒是巧,我可不经常下厨,你们算是有口福了,尝尝吧。” 李白也不客气,拉着王昭君坐过去。 鱼是清蒸的,但味道很香,嫩白的鱼肉和翠绿的葱花,色香味俱全啊! “看起来还不错啊!不愧是远古老神仙,连做饭都做的这么好。” 正准备拿筷子,余光瞥见一旁疯狂吞咽口水的司命,原以为是有他和阿昭在,司命不好意思,李白便热情的招呼着: “司命,你照顾孩子也累着了,快过来坐下吧。” 司命疯狂摇头,连连拒绝道:“不不不!这是帝君特意为二位上神做的,我就不掺和了。” “帝君,小殿下该睡觉了,我先带他下去了。” 说罢,一把拎起一旁瞪着大眼睛,一点儿都不见睡意的墨泽急急忙忙的退下了。 东华帝君瞧见他这副仓惶的样子,冷哼一声,心道,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让他好好尝尝他做的新菜。 王昭君疑惑道:“他怎么这么着急?” “可能是孩子饿了,你们快吃吧,这鱼还是得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东华催促着两人。 李白和王昭君也没有多想,便夹了一筷鱼肉放进嘴里。 李白:“......” 王昭君:“......” Σ_(???」∠)呕 两人艰难的将嘴里混杂了各种各样奇怪味道的鱼肉咽下去,连忙将手中的筷子连同盘子推的远远的。 拿走!拿走!快离他们远点! 李白苦着一张脸,吐槽道:“这什么东西啊!怎么能这么难吃!” 明明看着那么干净,结果吃起来却那么脏! 难怪刚刚司命跑的那么快,看来是深受其害啊! 王昭君也抿了抿唇:“我也是头一次吃到味道这么复杂多变的鱼肉。” “有那么难吃吗?”东华狐疑的伸手,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 愣了片刻,又默默扭头吐出来。 确实难吃...... 李白瞧见他这副模样,轻笑出声:“看来,也不是活的久了就什么都会啊。” 王昭君闻言也笑出声。 东华放下筷子,故作无事道:“还是说正事吧,你们怎么来我这太晨宫了?” “冥界太无聊了,我和阿昭便出来看看这四海八荒的景色。” “论景色,折颜的十里桃林当得之最,这天宫倒是没什么值得观赏的,而且规矩多,你们未必会喜欢。” “阿昭,那我们去十里桃林看看吧。” 王昭君思索片刻后,说道:“十里桃林?我记得是在青丘附近吧?” “没错,十里桃林临近青丘,青丘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你们可以去看看。” 李白和王昭君刚离开太晨宫,皓德天君带着三子连宋姗姗来迟。 连宋问太晨宫外的守卫:“冥界之主呢?” “二位上神已经走了。” 皓德天君攥着拳头,阴沉着脸:“走了?” 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青莲剑仙,只知道拜访东华帝君,完全不把他这个天君放在眼里! “父君,既然二位上神已经离开太晨宫了,我也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罢,趁着天君还没来得及开口,连宋急忙闪身来到姑瑶山。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22 十里桃林,宛如仙境。绵延不绝的桃树,粉色的花瓣如云似雾,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如雪花般飘落。 林间有两道人影沿着小路朝着桃林深处而去。 风裹挟着桃花香气,围绕着两人。 “夫君,东华帝君说的果然不错,这十里桃林真是美极了!” 李白点头表示认可:“确实好看,比猴子种的那一个山头,只结桃子的桃树好看多了,” 王昭君白了他一眼:“那是小猴子专门种来吃桃子的,怎么能和折颜的桃林相比呢?” “那倒也是。” 见王昭君很是喜欢这片桃林,李白说道:“阿昭若是喜欢,那我也为你种上这十里的桃树。” “好啊,你到时候再去和小猴子学学,看看怎么能让桃树常年开花。”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十里桃林的结界。 桃花灼灼盛开,花瓣随风飘落。 走至桃林深处,一间小木屋坐落在不远处。 小屋周围环绕着桃树,门前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清澈见底。 一粉一白两道身影对坐于树下,见他们过来便停下手中动作。 折颜和白真一同起身看向他们。 “青莲剑仙?”折颜有些意外,又看向李白身边的王昭君:“想必这位就是你那日说的凤凰夫人了吧。” 李白微微一笑,伸手揽过王昭君的腰肢,介绍道:“正是,这是我夫人昭君。” 王昭君颔首微笑,轻声问好:“折颜上神,白真上神。” 折颜上下打量着王昭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白凤和火凤,不错不错!”折颜看着这对凤凰夫妇,笑意渐深:“这四海八荒总算是不止我和少绾两只凤凰了。” 四人走至树下坐下,闲聊间,折颜问道:“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桃林了?” 李白:“冥界无事,听东华说起你这桃林美景可是连他太晨宫都比不上的,一时好奇,这才来看看。” 折颜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东华那家伙。” 眼神一转,折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这十里桃林,在东华的诞生地碧海苍灵面前可不够看,你们不若让他带你们去一趟,看看这四海八荒真正的美景。” 李白眼眸一亮:“天地共主的诞生地?一定是难得的洞天福地,那我们得去看看。” 折颜嘴角噙着笑,轻轻一挥衣袖,桌案上便出现两个白玉瓷瓶,和四个白玉酒杯。 “我这桃林别的没有,酒倒不少,尝一尝?” “酒!”李白顿时来了兴趣。 王昭君也是眼前一亮:“桃花酿?” “哦?你竟也知道我这酒?”折颜看向王昭君,语气有些惊讶。 王昭君笑道:“上神的酒,这四海八荒可是无人不知晓。” “哈哈哈哈.......这两瓶还是我特意藏起来的,要不然肯定早早被真真和小五挖出来偷喝了。” “老凤凰!”白真扯了扯折颜的衣袖,这儿还有别人呢,这老凤凰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喝酒,喝酒。”折颜轻笑出声,顺势来到桌子旁。 酒瓶打开的瞬间,一股醇厚的酒香夹杂着桃花的清香窜入鼻尖。 李白是好酒之人,迫不及待便端起一杯酒凑近闻了闻,“好酒!好酒!” “阿昭,你快尝尝。” “我看两位也是爱酒之人,这两瓶桃花酿就当做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李白王昭君也算是他的后辈,上次见面有些匆忙,这次便一并补上。 说着,桌上又多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玉瓶。 李白也不推辞,收下之后说道:“那就多谢上神了,日后上神若是下凡历劫,我一定为你选一个最好命格之人。”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23 十里桃林确实是个很美的地方。 两人并未久留,婉拒了白真青丘的邀请后,离开了十里桃林。 原打算离开十里桃林便再去一趟一十三重天的太晨宫,找东华看看能否进碧海苍灵一观。 至于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李白和王昭君担心隔上许久再去,万一再碰到东华亲自下厨可就麻烦了,索性就趁着这会儿再去一趟。 刚从十里桃林出来,从昆仑虚的方向便传来阵阵龙吟凤鸣。 两人对视一眼。 “是墨渊和少绾出关了?” 恰巧,从十里桃林处飞出两道身影,折颜和白真也朝着昆仑虚的方向而去。 王昭君抬头看向李白,问道:“夫君,那我们要不要去?” 李白略微思索,说道:“去太晨宫也急于一时,我们也去昆仑虚瞧瞧吧。” 说罢,两人也朝着昆仑虚赶去。 昆仑虚龙气汹涌,上方金光阵阵,五彩霞光如雨丝般洒落在地。 天空之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宛如游龙般盘旋飞舞。 墨渊的弟子们在底下围着,仰起头来,目光专注的紧盯着这祥瑞之象。 四人赶来时,空中的黑龙和白凤正巧从空中落下。 “师傅!师娘!” 十几个弟子兴奋不已,叽叽喳喳的一拥而上,将两人围了个严实。 折颜笑着上前:“墨渊,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啊!” 说完,他留意到两人紧紧握着的手,不禁打趣道:“我看啊!这昆仑虚怕是不久之后就该办喜事了!” 墨渊并未没反驳,反而说着话头说道:“那到时候还需要麻烦兄长了。” “兄长?”折颜被这个只存在于记忆里的称呼惊的一愣。 等反应过来,折颜很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甚至觉得被墨渊叫兄长的滋味还算不错。 “放心,你的婚事就包在我这个兄长身上了。”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主意,折颜笑的不怀好意。 “你再叫上东华,到时候我们俩去帮你把新娘子给抢回来!” 另一边的少绾,在看到冥界的那两人时,挣开墨渊的手,朝着李白和王昭君走过去:“怎么你们也来了?” 王昭君:“我和夫君正好在十里桃林,瞧见昆仑虚异象横生,便顺道过来看看。” “我还正打算去一趟冥界呢。” 少绾看向两人:“过些日子我和阿渊成亲,你们也来观礼吧,我能重塑神身,还多亏了你们。” 王昭君笑道:“好啊,我们一定来。” 少绾又问:“对了,你们知道祖缇什么时候出关吗?” 王昭君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上次去姑瑶山,山上的光又亮了许多,想必她也快出关了。” “我和祖缇一同守在这四海八荒这么多年,如今我要成亲了,还是想让她来看看的。”谈起往事,少绾有些惆怅。 一旁听着的李白插了一嘴:“何必多想,她若是来了你自是高兴,她若来不了,日后你再补上不就行了。” “补上?”少绾有些没理解这话,难道等祖缇出关,她再专门为她穿一次嫁娘服?专门成一次亲? 李白解释道:“对啊,你再请她喝一杯喜酒不就行了。” 少绾:“......” 王昭君也有些无语:“夫君,你的建议很好,但还是不要建议了。” 那边墨渊和折颜也说完了,过来顺手牵着少绾,“我听折颜说,你们正准备去太晨宫,我和少绾也要去一趟,一起吧。” 王昭君略微一想,墨渊和少绾的孩子还在太晨宫,一起去也没什么,便点头应了下来。 “真真,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折颜拉着白真也跟了上去。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24 太晨宫。 东华倚在榻上,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倒是难得,我这太晨宫来了这么多位上神。” 毕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了,少绾心中还是很高兴:“东华,上次匆匆一见,倒是没发现你变了许多。” 曾经的东华帝君,以杀止杀,可一点儿都不像如今这个懒懒散散躺在榻上看佛经的人。 东华抬眼看了她一眼:“是啊,如今你倒是连孩子都生了。” “我的孩子呢?怎么没见他?”说起孩子,少绾倒是忽然想起来他们来这儿是来见孩子的。 “司命。” 司命当即转身去了后殿,再出来时手里牵着一个板着脸,和墨渊近乎一模一样的小孩。 少绾见着孩子的第一面,便忍不住脱口而出:“阿渊,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生的,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我?和你一模一样啊!” 话刚说完,少绾才恍然想起来这孩子的来历,急忙转移话题道:“孩子真身随了你,像你些也正常,正常......” 小墨泽被带过来,便弯下腰朝着墨渊和少绾行礼:“阿爹,阿娘。” 墨泽的灵魂虽然是父神的儿子,可少绾将他生下来后,他便没了过往的一切记忆。 不管从前如何,如今墨泽就是少绾的孩子。 少绾看着眼前的小童,心中高兴,但又还有些不适应自己是他的母亲这一事实。 少绾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搂在怀里,“来来来,让阿娘看看,” “我们小墨泽都长这么高啦!” 小墨泽被抱在怀里,还有些不适应自家娘亲的热情,软糯糯的叫着:“阿娘......” 东华看着围在人家一家三口周围的四人,开口道:“他们是来看孩子的,那你们呢?” “我们......” 折颜正想着要如何巧妙的避开他自己,李白直接脱口而出: “折颜说你的诞生地碧海苍灵比他的十里桃林好看百倍,所以我和阿昭便同墨渊一起来了。” 李白问道:“那我们可否去碧海苍灵瞧瞧?” 东华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侧身躲开他视线的折颜,“好啊,正好今日人多,都一起去吧。” 说罢,东华起身进了后殿,端着一个盘子出来。 “折颜,你来回奔波怕是也累着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尝尝吧。” “东华,你亲手做的!?”折颜看着这道菜,瞳孔一缩,仿佛想起了曾经被东华的厨艺支配的恐惧,不由得后退两步。 东华微笑着将鱼推到折颜面前:“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去碧海苍灵。” 折颜此时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多嘴提起碧海苍灵,求助的眼光扫过场上的所有人。 司命早在东华进小厨房时,便偷偷溜出去了。 都是多年好友,墨渊和少绾也清楚东华的手艺如何,两人拉着墨泽头也不回的出了太晨宫。 李白和王昭君更是最近一次的受害者,递给折颜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便跟着那一家三口一同出去了。 在场的只剩下不知情的白真,正不明所以的看着匆匆离去的几人。 最终,折颜在东华注视下,含泪吃完了一整条鱼。 等在太晨宫外的几人,再见到折颜时,便是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被白真搀扶着出来。 折颜还不忘提醒白真:“真真呐,东华做的饭千万不能吃......” 话刚说完,折颜头一歪,一头栽进白真怀里。 “老凤凰!折颜!” 折颜晕过去,白真倒也不是很着急,毕竟东华帝君再如何也不会真的伤了折颜。 甚至还有心情感叹,东华帝君做的鱼竟然如此厉害,能让这只老凤凰晕过去。 东华不紧不慢的从里面出来,瞥了眼倒在白真怀里的折颜,嗤笑一声,这老东西还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行了,别装了,不是要去碧海苍灵么,走吧。” 折颜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悠悠的睁开眼,直起身子,嫌弃的看了眼东华。 “东华啊,不是我说,你堂堂一个帝君干什么非要下厨啊,白白浪费了那上好的灵鱼。” “我做的,那便算不上浪费。” 说完,不等折颜再开口,原地一缕白雾散去,早已没了东华的身影。 一行人也急忙跟着齐齐离开。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25 碧海苍灵。 灵气凝结而成的云浪翻滚,一株奇大无比的佛铃花树随风摇曳着,树下铺满了厚厚一层紫色的佛铃花。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了,折颜依旧为这漫天飞舞的佛铃花而震撼。 折颜摇晃着手中的扇子,不由说道:“东华,这么好的地方你总是藏着掖着做什么,往日里我想来看看你都不愿意。” “哼......”东华冷哼一声,睨了他一眼,径直略过他走向佛铃花树。 折颜也不尴尬,拉着白真走向另一边:“真真,走,我带你好好看看东华的诞生地。” “阿昭,碧海苍灵果然比折颜的十里桃林要更好看,你说,我回去种一片佛铃花树怎么样?” “好啊,只要是你种的我都喜欢。”王昭君自然没什么意见,十里桃林也好,十里佛铃花也好,她都喜欢。 墨渊和少绾也带着墨泽进了碧海苍灵的深处。 东华轻轻抚上佛铃花的树干,嘴里喃喃着:“许久不见了。” 临走前,李白向东华讨了一枝佛铃花的树枝,打算回去种在王者大陆。 碧海苍灵之后,两人又回了一趟冥界,不过几天便又跑出来了。 上次在十里桃林时,白真邀请两人去青丘游玩,不过那会儿他们急着去太晨宫因此便拒绝了,如今倒是有空。 青丘。 白真带着李白和王昭君,以及跟着一起的折颜先是来了狐狸洞。 自天翼大战后至今的几百年间,狐帝狐后一直都待在狐狸洞,不错眼的盯着白浅。 并放言,什么时候白浅重登上仙之位,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狐狸洞。 一行人正好在狐狸洞外碰到拿着剑的狐后凝裳。 白真喊道:“阿娘!” 狐后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几人:“折颜?你怎么来了?真真,这二位是?” 若水之战后,她只知道浅浅因为玄女之事收了三道雷刑,听说是新上任的冥界之主审判的。 虽然心疼自家孩子,可也清楚这事儿既然能引来雷罚,说明是天道认可的,只能压着白浅努力修炼。 冥界之主轻易不见人,所以长什么样子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新诞生的青莲剑仙,所以如今见了李白和王昭君两人,狐后也不认识。 “阿娘,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我带他们来咱们青丘看看。” 白真并未告诉狐后两人的身份,免的还要这事上浪费好些时间。 折颜:“我也许久没来青丘看看了,顺路陪着真真一起。” 狐后凝裳笑着看着几人:“是真真的朋友啊,那你带人家好好玩儿,阿娘还要去陪小五练功,就不陪你们说话了。” 白真点头应道:“嗯。” 等狐后走了,白真带着他们来了狐族的集市。 集市上的叫卖声很是热闹,不像四海八荒,倒更像是凡间。 白真开口道:“青丘不像天族有那么多规矩,在这儿想做什么都可以。” 李白和王昭君坠在两人身后,稀奇的看着摊子上摆放的东西。 来这里许多年了,除了最初在凡间的那段日子,他们一直都在四海八荒,倒是很少见这样热闹的样子了。 枇杷商贩:“这位娘子,来看看我们家的枇杷吧,新鲜着呢!” 前面听到声音的两人也回过头来。 白真说道:“如今正是枇杷成熟的时节。”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李白王昭君26(完) 青丘确实如白真所说,自由自在的很。 离开青丘后,两人便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正巧是翼族所处的地方。 此后,两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一趟冥界,其余时间皆游历在四海八荒中。 直到百年后,墨渊和少绾成亲。 今日的昆仑虚完全不同于往日,红绸漫天,从山下到昆仑虚的上千节台阶均挂上了红绸。 少绾从魔族出嫁,王昭君和李白也来了魔域。 新房内。 少绾见他们来了,笑道:“原本折颜说让我从十里桃林出嫁,我担心他放水,便回了魔族。” 王昭君也笑道:“若是从十里桃林出嫁,怕不是前一天你就被他们偷偷带回昆仑虚了。” 毕竟折颜可说过,要和东华一起将新娘子偷出来,要是在十里桃林,那岂不是正如他所愿。 “只是祖缇还未出关,看来我还得再为她单独办一场婚宴。” 少绾刚说完,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李白和王昭君身后传来。 “你的婚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祖缇依旧一身金色衣衫,笑着望向她。 少绾激动的站起身:“祖缇姐姐!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昨日出关的,听他们说你要和墨渊成亲了,贺礼是我闭关之前就准备好的,刚好赶上了。” 少绾看向李白和王昭君:“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祖缇姐姐出关了?故意不告诉我!” “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也就比你早知道大约一盏茶时间罢。” 两人还未说上几句,底下的人进来通报说是接亲的队伍来了。 领头的不出所料是折颜还有东华,一众老神仙速度也快,没过一会儿便来了新房外。 祖缇为少绾盖上了盖头,扶着她出了房间。 一路上,仙乐悠扬,花瓣纷飞。 天空洒下五彩霞光为他们庆祝,龙凤虚影在空中盘旋,整个昆仑虚笼罩在金光之下。 这四海八荒凡是有些头脸的人物都来了,毕竟两位上古尊神成亲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婚礼过后,李白和王昭君便带着祖缇来了冥界。 这几百年间,四海八荒他们几乎已经都去过了,呆在这里实在无聊。 如今光神祖缇出关了,只要等祖缇接任了冥界之主,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天道原本就属意你为冥界之主,只是不久后你以身合道神身消散于世间,我们只是暂时接替这个位置,现在你回来了,也该退位让贤了。” 李白也开口道:“是啊,冥界的正神也是由你的神使担任,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找他们。” 祖缇见他们如此着急的样子,倒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冥界之主是什么烫手山芋不成,你们如此着急要将它甩出去。” 王昭君:“这一界之主的位置对我们而言可不就是烫手山芋,所以,以后就拜托你了。” 祖缇:“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倒是我应该该多谢你们,如今冥界的一切都步入正轨,我可少了许多麻烦。” “那本就是我们该做的,冥界日后就交给你了,我们先离开了。” “嗯。” 祖缇看着他们离开,转身走进冥王殿。 “夫君,那我们现在就回王者大陆吗?” “走吧,回去种佛铃花。” 甄嬛传——扁鹊庄周1 雍正元年初,太医院来了两位长相帅气清秀的年轻太医。 不过此时临近选秀,宫里的娘娘们也都没这个闲心思去关注太医院新来的两个小太医。 三生世界的冥界之行体验不错,扁鹊也因此注意到王者大陆不久前颁布的法令,对进入影视世界也来了兴趣。 又从武则天口中得知皇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而且不需要像他们一样炼制魔药,中毒或者生病,只需要拿针扎几下就行了。 心下好奇,扁鹊便挑了一个世界和庄周一起来了这里。 京城。 庄周身着一袭白金色、绣着神秘纹路的素雅长袍,倚在石鲲上摇摇晃晃的跟在扁鹊身后。 白色的短发微微扬起,额间一点金色莲花印记更衬的他宛若仙人临世。 扁鹊则用一金色兜帽遮住自己,露出一点白金色的发丝,肩上还挎着一个有黑色纹路的背包。 两人如此奇特的装扮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却并未露出异样的神色。 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两个长的俊俏些的富家公子,和他们这些平头小百姓可扯不上关系。 一眼望去,便是紫禁城的朱红色城墙。 两人沿着巷子一路走至城楼下。 只是皇宫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两人才刚走到皇城脚下,正欲继续往前走便被拦下了。 “二位请留步,没有皇上的命令其余人等不得进入紫禁城。” 守在城门外的士兵上下打量着两人,见他们衣着华丽气质不凡,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恭敬。 扁鹊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们不找皇帝,我们去太医院。” 侍卫:“这位爷说笑了,要进太医院也得有皇上的口谕才行。” “皇上的口谕?” 扁鹊故作沉思,手却悄悄摸进包里。 “口谕......” 趁其不备,扁鹊迅速揭开瓶子,将里面的墨绿色液体朝着守在城门外的一群侍卫撒过去。 不等他们闭气,洒在空中的墨绿色液体便化为浓雾钻入他们的鼻腔。 “有......有刺......” 刚刚与他们搭话的侍卫瞳孔一缩,猛的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识的放在腰间的剑柄上,却浑身无力,下一刻,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周周,我的魔药怎么......” 扁鹊正准备回头让庄周夸夸自己研制的昏迷药水,远处一队侍卫正朝着他们跑来,手中的箭纷纷对准了他们。 城墙上的各个孔洞,皆闪烁着冷冷寒光。 扁鹊看了眼身后紧闭的城门,眼前一黑,完蛋了,闯祸了。 “周周!周周!”扁鹊急忙将睡梦中庄周推醒,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直直扔向人群。 伴随着瓶子碎裂的声音响起,黑雾瞬间弥漫,将两人的身影遮掩的严严实实。 庄周打了一个哈欠,半睁着眼问道:“发生什么了?” 扁鹊拉着庄周迅速沿着城楼跑开,一边解释道:“我迷晕了城门外的守卫,谁知道把暗处的人也都引来了。” “我就说你那些瓶瓶罐罐不是万能的吧。” 庄周轻笑一声,朝身后轻轻一挥手,三只半透明的金色蝴蝶朝着那群追上来的侍卫飞去,接触的瞬间,他们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紧接着,庄周揪着扁鹊的衣领,手一用力将人拉到巨鲲上,两人摇晃着消失在不远处。 甄嬛传——扁鹊庄周2 “这......那两个刺客呢?” 黑雾散去后,分两路包抄的侍卫在转弯处猝不及防的相遇了,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两方人面面相觑。 见后面的人没追上,庄周这才控制着巨鲲停了下来。 “没想到暗处还藏着这么多人,周周,强闯皇宫肯定是不行了,等天黑之后,我们再溜进去。” 庄周撑着下巴,懒懒的看着他:“溜进去?难不成用你的药将他们全都迷晕吗?” 扁鹊不说话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庄周。 他摘下兜帽,俯下身轻轻贴着庄周的脸,凑在他耳旁低声道:“周周,你要帮我。” “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说是你的药厉害,还是我......” “那自然是周周最厉害了!” 夕阳余晖散尽,夜色降临。 入夜后,扁鹊和庄周一起乘着大鲲,大鲲带着两人越过城墙,避开巡逻的侍卫潜入皇宫。 两人对皇宫的构造不甚清楚,也找不到太医院在哪儿,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宫里乱窜。 在第三次路过一间发出不明响动的宫殿时,扁鹊不自在的轻咳出声,又装作不经意间瞥向庄周,却见他合着眼,神色如常。 夜色掩盖下,扁鹊的脸悄悄红了。 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扁鹊从包里掏出了一瓶魔药。 这瓶魔药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迷失心智,你问什么他便会说什么,且醒来后也不会记得这段记忆,用来问路很方便。 从一个侍卫口中问出了太医院的方向,两人也不再耽搁,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太医院。 值守的两位太医闭着眼睛,手撑着额头一点一点的。 扁鹊将剩下的魔药洒在两人身上,开口问道:“若是有人生病或是中毒了,你们可是只需要用针一扎就好了?” 太医木着脸摇摇头,缓慢开口道:“不是。” “那你们如何医治?” “用药物辅以针灸治疗。” “那你演示一下这针灸之术。” 太医面上出现了挣扎之色,不过很快扁鹊又在他身上洒了一点魔药。 太医挣扎的神色又变的木然,缓缓开口,吐出三个字:“我不会。” 扁鹊:??? “你不会针灸之术?”扁鹊心中诧异,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 坐在大鲲之上迷迷糊糊的庄周也被惊醒,朝着那边看过去。 没意思...... 扁鹊压低声音,又看向另一个太医:“那你呢?针灸之术你可会?” 另一个太医也摇头:“我也不会。” 扁鹊甚至有些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皇宫,他从别的世界还有女皇武则天那里听来的,能进皇宫的可都是顶顶厉害之人。 “不是说皇宫里的太医都是顶尖的也吗?怎么你们都不会针灸!” “我们是托关系进来的。”太医被迷了心智,自然实话实说。 ...... 扁鹊一阵无语,又接着问道:“那太医院会针灸的有谁呢?” 太医:“师父会,院判也会。” 扁鹊眼眸一亮,开口问道::“那你师父或者院判什么时候来太医院?” “明日上值。” 庄周和扁鹊并未等到第二天早晨,两人趁着夜色乘大鲲离开了皇宫。 白天人多眼杂,他们若想悄无声息的抓走一个太医恐怕不太行。 况且医术这东西硬来是完全不行的,若人家不乐意教你,将人绑了去也无济于事。 两人只得先离开皇宫,其余的事儿在慢慢商讨。 翌日,扁鹊决定回王者大陆,找负责人诸葛亮为两人在这个世界安排一个太医的身份,方便混进皇宫。 扁太医和庄太医上任了。 甄嬛传——扁鹊庄周3 景仁宫。 皇后一袭蓝色旗装端坐上首,笑盈盈的看着坐在下方,满蒙八旗的翘楚,华妃娘娘。 “选秀就快要到最后一轮殿选了,妹妹准备的怎么样啊?” “娘娘放心,午后黄归全来回话,说是已经妥当了。”华妃虽说着娘娘,语气却并未有几分尊重。 “反正皇上有旨,库银空虚,一切都要以节俭为主,臣妾手里虽说变不出银子,但总要顾得上皇上的体面吧。” “真的有劳妹妹了,本宫叫人新做了些点心,请妹妹尝个鲜。” 两人好一番来回,等华妃的仪仗离开景仁宫时,队伍后面坠了一个眼生的宫女。 翊坤宫。 华妃靠在软榻上,目光不善的盯着站在门外,惹人厌而不自知的福子。 天气本就闷热,再加上又从皇后那个老女人手里落了下风,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宫女,心情愈发不好了。 “砰——喀嚓——” 桌上配套的茶杯又少了一个。 “皇后那个老妇,自己不得皇上宠爱,还打发个宫女来本宫面前碍眼!” 啪—— 华妃越说越气,直接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娘娘!”颂芝惊呼一声,当即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不过一个小宫女罢了,皇上宠爱娘娘,又怎么会把一个宫女放在眼里。” 华妃冷笑一声:“哼......皇上宠爱本宫,协理六宫之权也在本宫手上,皇后那老妇是该着急。” 听到华妃的语气没那么生气了,垂着脑袋的颂芝也松了口气,又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娘娘再生气也该注意着自己的身子才是。”颂芝心疼的看着华妃泛红的手心,“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说着,颂芝站起身朝外走去。 “慢着。”华妃开口叫住了颂芝。 她看了眼外面高挂的太阳,意味不明的笑了:“皇后不是说让本宫帮她调教新人么,就让那个叫福子的去。” 颂芝也笑了:“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安排。” 太医院。 太后身子不爽利,刚叫走了好几位太医,这会子还在职的也不过只有几个不受重用的太医和抓药的药童。 扁鹊也跟着那伙子太医一起去给太后看病去了,庄周嫌人多吵得慌,便留在太医院了。 华妃的专用太医,江城和江慎两兄弟也都不在,可若是带不回去太医,华妃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福子心里害怕,急着说道:“华妃娘娘伤了手,还请哪位太医随我去翊坤宫一趟。” 在场的除了托着脸,面上一副懒懒散散的庄周,其余几位太医都有些犹豫。 毕竟他们不受重用,若是攀上华妃娘娘这条线,说不得可以一步登天,可华妃娘娘又实在跋扈,若是好处没得上,反而惹上一身骚,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有太医愿意去,外面日头大,福子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随你去吧。” 庄周轻叹一声,站起身提着太医院统一发的小药箱子,走至福子身边。 “多谢这位太医。” 福子心下感激,下意识抬头一看,却见身前之人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狭长的眼眸如深邃的湖泊,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宁静和淡泊。 庄周见福子愣愣的盯着他出神,出声道:“不走吗?” 福子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看着这位太医的脸出了神!脸腾的红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想伸手接过庄周手里的药箱子,却被庄周侧身躲开了。 “不用,我自己拿就是。”毕竟药箱子只是用来唬人的,里面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放。 庄周和福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太医院的门。 甄嬛传——扁鹊庄周4 翊坤宫。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颂芝也起身等在门口。 远远瞧见福子领着一个太医过来了,等两人走近了,颂芝开始阴阳怪气: “呦,这从皇后娘娘身边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让你去太医院请个太医都这么慢,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拖坏娘娘的身子!” 福子的脸霎的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江太医......” 庄周听着心烦,开口打断两人:“吵什么,我这不是来了么,你家娘娘身子不适,还不带我去看看。” 他的声音柔和有力,如山间清泉般清澈,又如细雨轻抚心弦,连带着夏日的闷热似乎都缓解了些。 颂芝下意识看过去,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她刚刚就应该坚持自己过去给娘娘请太医的。 “这位太医可是新来的,怎么从前好像没见过啊?” 庄周伸手托了托快遮住眼睛的帽子,“嗯,前不久才进了太医院。” 瞧见颂芝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庄周抢先开口道:“你们家娘娘不是急着找太医吗?怎么?已经没事了?” “有事有事,太医这边请。” 颂芝瞪了一眼还想跟上来的福子,笑盈盈的领着庄周进了翊坤宫。 走至门口,颂芝轻声朝里面喊了声:“娘娘,太医来了。” “进来吧。” 刚一进殿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庄周有些不习惯的耸了耸鼻子。 他并不像其他太医一般弯着腰,恨不得将脸贴着肚子,所以华妃一眼便看清了他的长相。 少年面容冷淡,身姿卓然,白玉般的脸庞带着三分慵懒,七分漫不经心。 即便是对皇上有着几十米厚的滤镜的华妃,也不由得看呆了一瞬。 颂芝见自家娘娘直直盯着一个太医瞧,连忙开口道:“娘娘,这是太医院新来的庄太医。” “是新来的庄太医啊,那你来看看,本宫的身子可还康健?”说着,华妃伸出一只手搭在桌案上。 毫不掩饰的目光直直盯着他,反正皇上也有那么多妃子,她不过是看两眼太医罢了。 这样想着,华妃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庄周只略略扫了她一眼,便开口道:“娘娘身子康健,就是这加多了麝香的香闻多了不利于生育。” 噌! 华妃惊坐而起,手又是狠狠一拍桌子:“你说什么!这可是皇上独独赐予我的欢宜香!”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欢宜香若是真的有问题,江城江慎医术高超又是我年家的人,怎会不告诉本宫!” “他们不告诉你那是他们的事,但我会告诉你。” 庄周浑不在意,他只是将实情告诉了她,至于华妃信不信的和他一个看病的有什么关系。 华妃愣愣的盯着庄周,过了好一会儿,身体仿佛失了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 痴痴的盯着正冒着幽香的香炉,闻着空气中熟悉的香味,方才还觉得有些燥热,如今却遍体生寒。 颂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香炉里的香熄灭,又将剩下的香用手帕包起来。 “娘娘,奴婢这就把香寄回去让大将军找外面的大夫瞧瞧!” 华妃依旧痴痴的望着香炉发呆。 “娘娘若是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庄周又提起自己的小药箱子,转身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颂芝这才想起来,这个庄太医见到娘娘都没行礼,而且在娘娘面前还自称‘我’! 若不是娘娘还有重要的事要她做,她定要好好教教他才行。 甄嬛传——扁鹊庄周5 庄周回来时,扁鹊已经在太医院了。 见他回来,扁鹊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打量着他:“怎么样,没事吧?” 庄周一脸诧异的瞧着他,“我就是去翊坤宫看诊,还能发生什么?” “我一回来就听他们说你去翊坤宫了,你在翊坤宫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你是说欢唔......” 庄周正准备说欢宜香里有麝香,就被眼疾手快的扁鹊捂着嘴,半拉半抱的带到两人的桌案边。 太医院的其他人对两人的亲密举动也见怪不怪,目光并未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 庄周扒拉开扁鹊的手:“你捂着我嘴干什么!” “太医院的太医都长着一张嘴,这事儿我们知道就行了。” “可我已经告诉华妃了。” “......行吧,说了就说了吧,反正麝香又不是我们放的,和我们无关。”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扁鹊低声说道:“我是想说我们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些限制的。” 嗯?限制?他怎么没察觉到? 庄周狐疑的看向他:“什么限制?” “方才我去太后宫里给她检查身体,皇上也在。” “我的技能似乎对皇上有某些限制,我偷偷试了试,我的灵药不能减掉他的生命值......” 说完这话,扁鹊似乎觉得有些无语,扯了扯嘴角:“但是可以给他加生命值。” 虽然是个年近五十的糟老头子,但怎么说也是皇帝,身上有龙气庇佑,他们这些外来者的技能伤不了他。 这反倒是激起了扁鹊的兴趣,“我的技能伤不了他,我就不信我的毒药也对他不起作用。” 好嘛,老头子的悲惨日常开始了,每天不是肚子痛,腰痛,腿痛,浑身痛,就是上吐下泻。 扁鹊的毒虽然毒不死他,但也能把他折腾的够呛。 原本就不甚健康的身体,折腾了这么一通,身体愈发虚弱了。 过了两日,翊坤宫又来人了。 庄周给了扁鹊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颂芝头也不回的走了。 翊坤宫,华妃神色恹恹的坐在榻上,华丽的护甲戳弄着桌上的欢宜香。 “娘娘,庄太医来了。” 庄周依旧没行礼,将药箱子放在桌上,开口问道:“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你说的没错,这欢宜香里面可是添了足足的麝香啊。”皇上还真是狠心呐! 华妃红着眼眶却没有哭,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你说,我这副身子,还能怀孕吗?” “娘娘若是想,我自然有办法。” 管他什么欢宜香还是麝香,一个技能下去就都解决了。 华妃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有办法!” “信则有,不信则无。” “好,本宫信你。”华妃一直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如今有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只要是她的孩子就够了。 “那就请娘娘屏退左右。” “娘娘......”颂芝很是不放心华妃和庄周单独待在屋子里。 毕竟前脚华妃才说她想要一个孩子,后脚两人就要单独待在一个房间,这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华妃看了她一眼:“颂芝。” 颂芝再是如何不情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守在殿门外,还要当心不让别人发现了。 房间内。 华妃略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视线,实在怨不得她多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这庄太医怎么还一直在靠近她!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臂。 室内安静的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华妃的心跳声。 “把眼睛闭上。” 这话一出,华妃更紧张了。 庄周伸手附上她的眼睛,“等你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话刚说完,华妃直直倒了下去。 庄周拍了拍手心,还好这次带了扁鹊的昏睡药粉,要不然华妃若是中途睁开眼睛,他可就要被发现了。 一圈圈金色的波纹从庄周体内荡漾开来,纹路穿透华妃的身体,清理掉她体内的污浊和杂质。 嘎吱—— 守在门外的颂芝一个激灵,这么快! 庄周没注意到颂芝怪异的眼神,提着自己的小药箱离开了翊坤宫。 甄嬛传——扁鹊庄周6 殿选在即,华妃却病了。 皇上只以为是因为选秀一事,华妃又使小性子了,便在这日去了翊坤宫看她。 翊坤宫殿门外。 颂芝跪在地上:“娘娘晚间才吃了药,如今已经睡下了。” “那朕进去看看她。” 颂芝连忙将欲推门进去的皇上拦了下来:“我家娘娘担心有损皇上龙体,特意吩咐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能开门。” “果真?就算是朕来了也不开门?”皇上提高声音,朝宫门里喊了两声。 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颂芝垂着的脸上满是厌恶:“皇上,娘娘已经睡下了。” “既然世兰病了,那朕......可就走了?” 和往日不同,老皇帝都快走到殿门口了,都没听到那个千娇百媚、雍容华贵的女子娇滴滴唤他一声‘皇上~’。 临走前,老皇帝又对颂芝说了一句:“好生伺候着你家娘娘。” 又转头朝一直跟在身后的苏培盛说了句:“苏培盛,将前两日刚进上来的那只老参给华妃送去。” 苏培盛:“奴才遵旨。” 等皇上离开翊坤宫,颂芝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 华妃正坐在桌前,目光黯淡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娘娘,皇上走了。” 华妃扯了扯嘴角:“走了好啊,走了好啊......” 养心殿。 老皇帝坐在御案前,心里却烦闷的厉害。 “苏培盛,前两日华妃宫里是不是叫了太医?” “回皇上的话,给华妃娘娘出诊的是新来的庄太医。” “新来的......”老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幽深。 苏培盛见状,心里也咯噔一下,这新来的太医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殿内烛光摇曳,阴暗晦涩。 老皇帝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忽然开口道:“明日你去太医院瞧瞧,看看这个庄太医。” 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也就不用留了。 只是华妃...... 想到这儿,老皇帝垂下了眼,心中有些不忍。 翌日,苏培盛早早就等在太医院门口了。 远远瞧见一前一后进来的庄周和扁鹊,立即带着笑脸迎上去。 “呦!庄太医您可算是来了!” 扁鹊上前两步隔在两人中间:“是苏公公啊,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没有,就是皇上担心华妃娘娘的身体,这不,特意让我来问问庄太医。” 说着,苏培盛又看向庄周:“不知华妃娘娘身体如何了?” “不过是天气太热,闷热中暑罢了。” “天气闷热?”苏培盛抬头看了眼无云的天空:“那庄太医觉得,这样的天气燃香对身体可有影响?” 听到苏培盛口中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原来是老皇帝不放心,找人来试探他们有没有把欢宜香的事告诉华妃。 扁鹊开口道:“燃香哪儿有适合不适合一说,不过是凭个人喜好罢了” “扁太医说的是,只是......在这宫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庄太医您说是吧。” 庄周抬眼瞧向他:“那什么话不能说呢?” 苏培盛笑容一僵:“这......” 扁鹊将庄周拉到身后:“苏公公见谅,周周只是性子有些直,我们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公公放心,还请皇上也放心。” “既然两位清楚,皇上那边儿也离不了人,奴才就先告退了。” 说完后,苏培盛便出去了。 等人走远了,两人才进了太医院。 庄周冷嘲一声:“这皇帝还真是可笑,做都做了,还害怕被发现。” 扁鹊随口应了一句:“做皇帝的不都这样么。” “你这话若是叫始皇嬴政和女皇武则天听见了,怕不是要满峡谷的追着你打。” “我倒是忘了还有那两位了,不过如今的这位皇帝和他们一比,那还真是差远了啊。” “比?”庄周睨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把这个老皇帝和娲皇放在一起比较呢?” 扁鹊瞪大了眼瞧着他:“一个普通的人间帝王怎么配和万灵之宗相比?” 庄周反问他:“那一个普通的人间帝王怎么配和始皇相比?” 扁鹊倒是听出些别的意思,醋着一张脸:“周周,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嬴政呢?” 庄周见他连始皇都不叫了,轻笑出声:“是吗?那你知道我还喜欢你吗?” 扁鹊脸一红,下意识扭头看向周围的人,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悄悄松了口气。 扁鹊轻咳了咳,凑过去低声说了句:“我也喜欢你。” 甄嬛传——扁鹊庄周7 殿选很快结束了,华妃的病也好了。 太医院。 颂芝垂着头,僵着身子:“庄太医,我来给我们家娘娘拿补身子的药。” 上次她来找庄太医给娘娘拿改良版的欢宜香时,正盯着庄太医那张出尘脱俗的脸出神呢,突然察觉到一股视线。 转头一看,是扁太医。 虽说那张脸也俊俏的很,可那眼神实在不善,甚至还很是凶狠。 她哪里还敢乱看,急忙拿了东西便匆匆离去。 这次颂芝刚一进太医院的门,扁鹊的眼神就一刻不离的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庄周从小药箱子里拿出年将军府送过来的去了麝香的欢宜香,混着其余的药材一同递过去。 颂芝接过后便匆忙离开了太医院。 庄周看着颂芝慌不择路的背影,疑惑道:“她怎么了这是?” “谁知道呢,可能是华妃急着用吧。”扁鹊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扁鹊便又跟着太医院院判章弥去给太后请平安脉了。 庄周照旧还是倚在桌案上补眠。 只是这次,他做梦了。 梦里,大雨瓢泼。 一个女人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在大雨中撕心裂肺的哭喊。 雨水穿过庄周的身体滴落在地上,他抬眼打量了下四周,是在一间院子里。 雨越下越大,女人的哭喊并未引来除了庄周之外的其他人。 渐渐的,孩子的脸色变得铁青,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庄周坐在石鲲上看着女人怀里的孩子。 突然间,孩子吃力的动了动眼皮,艰难睁开了一条缝隙,朝着庄周的方向看过来。 庄周惊奇道:“你能看到我?” 那孩子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唇,便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于是他眨了眨眼。 见此,庄周轻轻叹息一声,探出身子伸手摸向小孩的脸颊,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庄周收回手,圈圈金色涟漪从他的身上荡开,穿透孩子的身体。 “你的身体已近枯萎,我的技能也不知还救不救得了你。” “周周,周周......”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现实与虚幻的屏障,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股推搡的感觉传来,梦中的世界开始模糊,一切以极快的速度离他远去。 梦醒了。 庄周只记得那个小孩依旧铁青的面容。 “怎么了,这么急着叫醒我?”庄周惺忪着眼看向凑过来的脸,疑惑地问道。 扁鹊见他醒了,手上一边收拾东西,嘴也没闲着回答道:“下值了。” 等扁鹊收拾好东西,庄周还没缓过神来,迷迷糊糊的跟在他身后,回了两人居住的小院子。 刚踏进院门,扁鹊便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紧紧拥着他。 “周周,华妃的那个宫女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啊。” 滚烫的气息吹拂在耳边,让庄周不禁浑身一颤,原本尚有些迷蒙的神志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庄周轻轻推搡着扁鹊,试图为自己辩解:“她看我什么眼神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是就是......” 扁鹊不由分说的打断了庄周的话,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恍惚间,庄周突然瞥见院子角落有一个黑影在晃动,原本迷离的目光瞬间清醒了。 “有人!”庄周惊叫出声。 扁鹊有些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这院子就我们两人住,哪儿来的什么人......” “真有人!你快起来!”庄周连忙伸手将自己身前的脑袋用力推开。 扁鹊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语气不耐的喊了一声:“谁啊!” 话音刚落,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是我。” 扁鹊一怔,还真有人啊!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院子的阴影处正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小孩子。 甄嬛传——扁鹊庄周8 黑影从阴影处走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更衬的他面色苍白了几分。 “原来是你啊。” 庄周看到梦里的那个小孩站在他面前,心道,看来他的技能救活他了。 “小神仙!我终于再见到你了!”那个孩子突然朝着他冲过来,眼中蓄满了泪水。 扁鹊一把将冲过来的小孩拉住,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小孩被拉住也不挣扎,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说话一抽一抽的:“我是雍郡王侧福晋的孩子,我叫弘晖。” “弘晖?”扁鹊一愣,随即看向庄周:“周周,你把那个孩子救活了?” “嗯,你叫醒我时刚好做梦了。” 庄周的梦能从无中生出有,化为现实。不过如今这情形似乎变得有些奇怪啊,弘晖的时间线似乎紊乱了。 如果弘晖活下来,到现在也应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了,怎么可能还是这不满三岁的模样。 庄周开口问他:“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弘晖抽噎着:“我.....我不知道,那里像玻璃一样碎了,然后......然后我就晕倒了,等醒来就到这里了。” “碎了?”庄周有些诧异,之前也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啊。 弘晖点头应道:“嗯。” 庄周沉思片刻,出声道:“扁鹊,你看看弘晖的身体。” “好。” 话落,绿色的光雾从扁鹊身体渗出,一点点包裹住弘晖。 须臾后,扁鹊收回了光雾,“他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庄周有些不明白了:“那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被扁鹊抓着的弘晖撇撇嘴,泪珠一滴一滴沿着脸颊滚落:“小神仙......” 扁鹊出言打断他:“你不可以叫小神仙,你只能叫庄太医。” 弘晖喏喏的开口道:“庄太医,弘晖的额娘呢?我想见见额娘。” 庄周蹲下身,轻轻搭在弘晖的肩膀上,“弘晖,现在距离你见到我时已经过了二十年。” “也就是说,你在这里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我死了二十年了?”弘晖的双眼瞪得圆圆的,随即又连忙问道:“那额娘呢?我死了之后额娘呢?” “你额娘......” 你额娘她近乎疯魔,残杀了无数婴孩,只为了不让他们占据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庄周有些语塞,他不知该如何把这一切告诉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 见庄周不说话,弘晖垂下头,一字一句道:“我走后额娘是不是很伤心,是不是会在下雨天流眼泪,是不是会在打雷的时候不开心......” 泪花一滴一滴溅在石板上。 再抬起头时,弘晖红着眼眶,近乎哀求的看着庄周:“庄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额娘?” 庄周轻叹一声,伸手拭去了他的眼泪:“别哭了,明日我带你进宫去看你额娘。” 哭声一滞,弘晖连连点头:“谢谢庄哥哥!” 毕竟是小孩子,哭了这好一会儿也累了,没一会儿便倚在扁鹊身上睡过去了。 扁鹊虽不待见这个破坏了他好事的小孩,但他更不愿意庄周抱着他,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将小孩抱进客房。 “周周,我们明天怎么把他带进去?”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塞进药箱子吧。”庄周说着睨了眼身旁的大鲲。 甄嬛传——扁鹊庄周9 ...............弘晖视角.......... 那日雨夜,天空阴沉沉的。 他缩在额娘怀里,只觉得浑身难受至极,眼皮沉重得如千斤重担,一点一点地合上,直到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 突然的,似乎有一股力量注入他的身体,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迷蒙中,他看到了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场景,是一个骑着大鱼的白发少年从天而降。 少年周身环绕着一层微弱的光芒挡住了落下的雨滴,看向他时的目光无悲无喜。 他想,他一定是见到神仙了。 他痴痴的盯着那个白发少年,连身体似乎都不痛了。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小神仙低头看向他,开口问道:“你能看见我?” 小神仙说话了! 他心中激动万分,想亲口回答小神仙,可他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艰难的眨了眨眼睛,好在小神仙也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看着小神仙伸出手指似乎想要触碰他,或许是因为他要死了吧,小神仙的手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想开口,想和小神仙说,别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因为小神仙看他的眼神,他在额娘眼里也看到过。 自他生病后,额娘每日都是以泪洗面,那种悲伤与绝望的眼神,他再也不愿见到了。 他知道他要死了,他也知道他离开后额娘会很伤心。 他不想让额娘伤心,所以他想请求小神仙帮忙告诉额娘: ‘别难过,下一次我还会是额娘的孩子。’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神仙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瞬间便淹没了他。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一点点好起来了,浑身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 他刚想开口向这个救了他的小神仙道谢,然而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小神仙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他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想告诉额娘这个好消息,告诉额娘他没事了,他活过来了。 可一抬头,他才发现额娘不动了。 就连天空中的雨滴也都停在空中了。 他惊慌失措的从额娘怀里爬出来,小心翼翼的推搡着额娘,试图唤醒她。 可无论他怎样努力,额娘依然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阿玛,他相信阿玛一定有办法让额娘变回来。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朝着不远处的院子飞奔而去。 可他才刚跑出去没两步,原本在眼前的院子突然后退起来。 雨,又开始下了。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心如擂鼓的看向院子,可此时院子也停下来了。 他朝着正院小心翼翼的迈了一步,果不其然,正院也后退了一截。 见状,他当即转身,想回去找额娘,可他身后空荡荡一片,额娘早已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不知道在这片永远在下雨的黑暗中待了多久。 直到某一刻。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支离破碎,宛如玻璃一样,瞬间碎成了无数片。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猛然袭来,刺得他眼前一片漆黑,随即晕倒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庭院。 还不等他看清这里,门外便传来了动静。 他急忙寻了一处角落躲进去,悄悄注意着大门的情况。 很快,门开了。 是小神仙。 甄嬛传——扁鹊庄周10 翌日一早,庄周和扁鹊便带着藏在大鲲嘴里的弘晖进了皇宫。 景仁宫。 庄周将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守在外面的宫女:“有人让我把这个给皇后娘娘。” 或许是因为最近扁鹊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宫女顾及着扁鹊,倒也听话照做了。 宫女进去没多久,一向在外人面前端庄大方的皇后踩着花盆底,脚步踉跄的朝着宫门外冲了出来。 宜修发髻散乱,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纸,神色急切地问道:“快告诉本宫这张纸到底是谁给你们的!” 扁鹊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你确定要我们在这儿说吗?” “跟本宫进去。”说完,宜修急匆匆地转身往回走。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大鲲也跟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了景仁宫。 “剪秋,你守在门外,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是。” 咯吱一声,门关上的瞬间,宜修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这张纸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方才剪秋将纸呈上来时,她并未多留心,只是吩咐剪秋将纸打开。 原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她却当即慌了神。 纸上写着六个字:‘额娘,我回来了。’ 那上面的字迹太过熟悉,自弘晖走后,她日日都翻看弘晖写的大字,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会忘记啊! 是弘晖!一定是弘晖回来了! “如你所想,他回来了。” 庄周并未直接将弘晖带出来,毕竟这死而复生的事儿实在荒谬,还是给她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宜修慌了神,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本宫的弘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在哪儿?” 庄周垂着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紧接着,满身黏液的弘晖便被大鲲吐了出来。 “咳咳——”弘晖骤然清醒过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弘晖!额娘的弘晖!”宜修见到凭空出现的孩子,一个箭步冲上去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将他搂在怀里。 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即便黏液沾了她满身,她也毫不在意,紧紧抱着弘晖,不肯放手。 “额娘......” 弘晖也回抱着失声痛哭的宜修,他的小手轻轻拍打着宜修的背,安慰着她。 守在门外的剪秋听见自家娘娘的哭声,心中担忧。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但又想起宜修之前的吩咐,最终还是继续守着殿外。 “晖儿,晖儿,额娘的晖儿......”宜修抱着弘晖,泣不成声。 宜修轻轻抚摸着弘晖的脸庞,感受着他的温度,生怕这只是一场幻觉。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场梦境,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庄周和扁鹊两人自觉坐在凳子上,也不出声打扰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 许久之后,宜修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宜修轻抚着弘晖的背,喃喃道:“晖儿,这是梦是不是?只有在梦里额娘才能再见到你。” “额娘这不是梦,我回来了,弘晖回来了。” “额娘你摸,弘晖还是热热的。”弘晖边说边拉起宜修的手,放在自己脸蛋上。 “是,是热的。”宜修配合的捏了捏,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安,可她仍旧难以置信弘晖真的回来了。 见宜修还是不相信,弘晖接着说道:“是庄太医救了我。” “庄太医?”宜修满脸诧异,下意识回头看向房间里得另外两人。 庄周看着眼前的人,说道:“弘晖他确实回来了,你无需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这世间存在着太多的未知之事,你又真正了解多少呢?”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安排弘晖这个已死之人吧。” 甄嬛传——扁鹊庄周11 “已死之人......” “我的弘晖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宜修搂着弘晖,感受着怀里不再冰冷的温度,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来,弘晖。” 她从地上站起来,又小心翼翼的将弘晖扶起来,走到庄周和扁鹊面前,竟是直直跪了下去。 “两位是弘晖的救命恩人,于我更是有大恩,二位若有吩咐,宜修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抬眸看向两人,目光坚定。 那年的大雨她跪遍了整个王府,跪遍了满天神佛,都没能求得神仙显灵救一救她可怜的孩子,如今有人救了弘晖,别说一跪,便是要了她的性命她也是愿意的。 庄周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倒是扁鹊思索了会儿,开口道:“谈不上什么吩咐,你让章弥将他针灸的本事传给我就行了。” 省的他每日还要和那个老家伙斡旋。 “只......只是这样?” 宜修有些意外,可仔细一想,这二位可是能让弘晖死而复生的仙人,她即便贵为皇后也不过一介普通人罢了,哪里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扁鹊自然的将手覆在庄周手上:“周周想要什么自然是由我来给,我想要的目前只有这个。” 庄周睁开朦胧的双眼,斜睨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好,本宫一定让章弥尽心。”章弥虽是院判,不过她手中有他的把柄,不怕他不听话。 说完后,宜修欲言又止的看着二人,牵着弘晖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只是本宫还有一事相求......” 见二人颔首示意,宜修这才接着说道: “弘晖如今还不能出现在人前,本宫想暂且将弘晖托付于二位,待时机成熟,这紫禁城一定风风光光将弘晖迎回来。” 弘晖闻言抬头看着宜修,不舍的喊了一句:“额娘......” 宜修蹲下身将弘晖抱在怀里,眼中泪光闪烁:“弘晖,你如今只有跟着仙人才能安全,我的儿,你放心,额娘会尽快想办法,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来了。” 弘晖死而复生的消息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哪怕她是皇后恐怕也护不住他,所以即便再如何不舍,她也绝不能把弘晖留在她身边。 扁鹊盯着两人瞧着,突然笑出了声:“你倒是聪明。” 一个聪明、还不被感情所左右的女人。 宜修苦笑道:“我若是聪明,我的孩子又怎会受这一场苦难。” “周周,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她这个忙呢?” 庄周沉思片刻,应声道:“我答应你,暂时帮你照顾弘晖。” “宜修多谢二位仙人。” 庄周又接着道:“但今日过后,我会把弘晖送往一个地方,那里有最适合他的老师,在你安排好一切之前你都不会再见到他。” 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你若是不愿意......” 宜修连忙开口:“我愿意!” 仙人口中的地方一定非同寻常,弘晖有此等机遇,她如何能因一己之私阻拦他。 宜修颤抖着手轻轻抚摸弘晖的脊背:“晖儿,你乖乖听仙人的话,额娘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弘晖轻轻擦拭掉宜修脸上的泪水,一如那个雨夜,环抱着他的额娘。 “额娘不哭,弘晖会好好跟老师上学,额娘别担心。” “好了,时间已经够久了,我们得走了。”说着,庄周和扁鹊两人站起身。 “晖儿......”宜修强忍着眼泪,看着弘晖如来时那般凭空消失。 “额娘,等我回来。” 目送两人离开景仁宫后,宜修将弘晖写给她的纸条仔细叠好放在床头,这才唤宫女进来。 宜修披散着头发端坐在梳妆镜前,又变回了那个端庄稳重的皇后娘娘。 “剪秋,新入宫的秀女位分、宫殿都安排好了,去请皇上过来看看。” “是,娘娘。” 剪秋退下后,这偌大的宫殿便只剩宜修一人。 宜修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轻轻启唇:“皇上啊,咱们的晖儿回来了,你高兴吗?” 她的弘晖既然回来了,那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也该物归原主了。 她要为她的弘晖扫平一切障碍,那些贱人生的孩子哪里配与她的弘晖相争。 弘晖啊,额娘一定让这紫禁城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回来,属于你的,无论是太子之位,还是......额娘一定会帮你夺回来。 甄嬛传——扁鹊庄周12 景仁宫。 禁鞭声传来时,宜修早已等在宫门外,远远的,一群人正朝着这边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 老皇帝越过宜修,径直进了内殿。 宜修浑不在意,跟在他身后将新入宫的小主们的住所和位分折子拿给老皇帝。 “菀常在住承乾宫......”老皇帝的手轻轻点了几下菀常在的那页。 “臣妾看着菀常在,总是不自觉的会想起以前姐姐还在的时候,便想着将这承乾宫......” 宜修说着哽咽了起来,还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罢了......先用膳吧。” 老皇帝将折子合起来,起身拉过宜修的手,两人一起来到桌子旁。 桌上早已经准备好膳食,还温着皇上最爱喝的老鸭汤。 碗筷交错间,两人已吃了大半。 见老皇帝心情还不错,宜修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昨夜梦到弘晖了......”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老皇帝的神情。 老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眼中划过一丝难过。 宜修见状,目露希冀的看向他:“皇上,若是咱们的晖儿回来了......” 老皇帝厉声打断宜修不切实际的幻想:“皇后,弘晖的事已过去多年,朕知道你难过,朕也时常自责。” “可弘晖已经走了,你也该走出来才是。” 宜修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老皇帝面上也有些不忍,弘晖没了他也伤心,可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怎能总是沉浸在没了孩子的悲伤中。 “皇上说的是,这么多年了,臣妾也该走出来了。” 说着,宜修站起身,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老鸭汤递给老皇帝。 “皇上尝尝这道老鸭汤吧。” 皇后转移了话题,老皇帝也顺势接下了老鸭汤,一口气喝进肚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老皇帝夸赞道:“皇后的手艺又精进了。” 宜修只是笑笑不说话,又亲手为老皇帝盛了一碗,又一碗,又一碗...... 老皇帝还有些纳闷,皇后今日怎么不拿老规矩说事了? 不过他也乐得自在,喝了个肚圆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养心殿继续批折子。 等老皇帝走后,宜修看着那锅被喝了个干净的老鸭汤忽然笑出了声。 精美华丽的旗装上冒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的深色小圆点。 过了许久,殿内才再次传来声音。 “剪秋,将东西都收拾了吧。” 守在殿外的剪秋连忙领着一群小宫女太监进来,放轻了动作,将桌上的碗筷都撤走。 或许是白天皇后提到了弘晖,皇上心有愧疚,当夜,圣驾停在了景仁宫。 “朕记得,你素日里爱用些瓜果,怎的今日点了香?”皇上看着正冒着缕缕烟雾的香炉,出声问道。 宜修按了按额头:“臣妾这两日总是难以入眠,便在太医院寻了些安神的香料。” 老皇帝不说话了,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拨动珠串的清脆声。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幔洒入殿内。 黑暗中,一双幽黑透亮的眸子正盯着身侧之人。 甄嬛传——扁鹊庄周13 另一边,扁鹊和庄周带着弘晖回了太医院。 碍于弘晖不能长时间躲在石鲲的嘴巴里,庄周趁着出诊的时间,将弘晖送到了小院里。 等在翊坤宫外的颂芝见到姗姗来迟的庄周,不由多了一嘴:“庄太医今日怎的来迟了?” “皇后娘娘派人来拿安神的汤药,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原来如此。” 颂芝领着庄周进了翊坤宫正殿,照旧守在殿外,防止有心人偷听了去。 华妃坐在上首,嫣红的指甲轻扣桌面,红唇轻启:“东西带来了吗?” 庄周几步走过去坐在凳子上,将肩上挎着的小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药包放在桌上。 “往宫里送东西对如日中天的年大将军和宠冠六宫的华妃娘娘来说,想来是件很容易的事。为何每次都要借我一个太医之手。” 上次的欢宜香还有这次的秘药,因这两件事儿,扁鹊可是有好一阵子都不大高兴。 华妃欣赏着自己新做的蔻丹,漫不经心回答道:“你如今是本宫的人,这药由你来送,本宫才更放心。” 庄周疑惑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说着,庄周又看了华妃一眼,这话若是叫扁鹊听到了恐怕明天早上就传来华妃暴毙的消息。 华妃翻了个白眼:“本宫知道你们这些在宫里混的一个个都精的很,放心吧,本宫不会往外说的。” 庄周:“?????”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往外说的事吗?”欢宜香这事儿也不是他做的,该担心的人又不是他,有什么不能说的? 华妃抬了抬眼,狭长的眼眸睨了他一眼,并未回答他的问题:“本宫听说,你去找了皇后那个老女人?” “是本宫给的不够多吗?”华妃说着,将手边一个沉甸甸的小匣子推了过去。 “咔哒”一声,华妃当着庄周的面打开了匣子。 满满一匣圆润饱满的珍珠,却没有引来庄周的一个眼神。 庄周径自说道:“我去找皇后,不过是因为一场梦罢了。” “一场梦?”华妃嗤笑一声:“你就算想糊弄本宫也得找个好点儿的借口啊。” 也不待庄周再开口,华妃朝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去找皇后干什么本宫也管不着,只要不影响本宫的计划就行,既然东西送到了就下去吧。” 庄周也没在说话,收拾了自己的小药箱又回了太医院。 那匣子泛着莹白的珍珠依旧在桌上无人问津。 晚间下值后,庄周和扁鹊这才回了小院。 一进院门,便看到弘晖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睡着。 扁鹊放轻了动作,将弘晖抱起来放在石鲲上,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作,弘晖哼唧了两声,很快又睡了过去。 扁鹊不放心道:“周周,我给你的东西都拿好了吧。” “都带好了。” 庄周轻拍了拍扁鹊的手:“好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庄周和弘晖坐在石鲲上,淡淡的金色波纹流转在周身,随即消失在原地。 王者大陆,玄雍王城。 一身穿黑金色帝王服饰,上绣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12种图案,头戴十二串白玉旒冠冕的高大男人正端坐于王座之上,眼神深邃而锐利,直直地看着下首来自远方的客人。 甄嬛传——扁鹊庄周14 “稷下学院的庄周,来朕这玄雍城何事?”嬴政端坐于大殿之上的王座,垂眸看向殿中的庄周。 “我来此是为了这个孩子。”庄周轻轻推了推趴在石鲲上睡得正香的弘晖。 “庄太医?”弘晖揉了揉眼睛,从石鲲上坐起来,方才注意到他身处在一间华丽的宫殿里,上面还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正盯着他看。 弘晖被吓得一激灵,差点从石鲲上掉下去。 庄周开口道:“弘晖,这是你未来的老师。” 弘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王座上气势十足的皇帝,悄悄咽了咽口水。 “这个孩子是一方世界日后的帝王,所以我想把他留在这儿一段时间让陛下教教他。”庄周看着嬴政说道。 “日后的帝王?”嬴政打量着坐在石鲲上的孩子,眼中带着审视。 片刻后,嬴政从王座上站起身,将近两米的身高压迫感十足。 他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脚步声在安静的宫殿内格外清晰,弘晖下意识往庄周身后缩了缩。 嬴政走到庄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朕为何要答应你。”白玉旒冠冕遮挡住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庄周将一瓶绿色的魔药递过去:“这是延长寿命的灵药。” 嬴政的眼神并未有一丝变化,他接过那瓶魔药,拿在手里把玩着,并没有立刻打开。 弘晖躲在庄周身后,面前是一片绣着精美纹路的黑色衣衫,他有些好奇的抬眼,刚好与嬴政幽暗深邃的眼眸对视上。 弘晖讪笑一声,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一个月。” 嬴政突然伸手将弘晖的后颈抓住,将弘晖从石鲲上提下来,朝着王座之上走去。 “啊——”突然的失重感,让弘晖短促的惊叫了一声。 弘晖被勒着脖子,艰难回头看向庄周:“庄太医......” 庄周见此却并不着急,他被带走反而是件好事:“弘晖,一月之后我会来接你。” 弘晖喘着粗气,点了点头:“好。” 小院里,扁鹊绕着石桌一圈又一圈的走着,面上一片着急之色。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波纹流动的声音,扁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庄周的身形渐渐凝实。 扁鹊快步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他:“怎么样?秦王没难为你吧?” 庄周摇了摇头:“没有,有你给的魔药,他很快就同意了。” 扁鹊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秦王只答应了留他一个月。” 扁鹊:“一个月对弘晖来说也足够了。” 两人坐在院中闲聊着。 庄周想到白日里给华妃送过去的药,轻笑出声:“这个皇帝日后可是难过了,皇后和妃子都对他出手。” 扁鹊淡淡的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然什么样的皇帝也有,英明神武,昏庸无道,不过世间常态罢了。” 庄周微微皱眉,若有所思道:“他于百姓而言倒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皇帝,只是在感情上有些糊涂了。” “好了,我们说他做什么。”扁鹊突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最近我和章弥学了按摩,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试试?” “还是算了吧。”庄周拍开他的手,坐在大鲲上进了房间。 他确实累了,但若是按摩了,说不得会更累。 甄嬛传——扁鹊庄周15 九月十五日,第二批小主也入宫了。 新小主合宫觐见前,皇后宜修私下召见了太医院院判章弥。 “哦?你说皇上身体里还有另一种药?”宜修看着跪在地上的章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章弥垂头应道:“是。” 宜修接着问道:“那另一种药的药效是什么?” 章弥沉默了片刻,面色凝重的开口道:“若是长久服用......会绝了皇上的子嗣缘分。” 章弥说着,心里却纳闷的很,这皇上到底是怎么得罪后宫的这群女人了,一个两个的都恨不得让他断子绝孙。 宜修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忽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皇上啊皇上,你看看,这宫里不止臣妾一人恨你啊。” 皇后疯魔了!以前还只是对皇嗣出手,如今都敢对皇上下手了! 章弥垂着头,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心中懊悔不已,他当初就不应该上了皇后这条船的。 如今他的妻儿都被皇后捏在手里,这等掉脑袋的事他也只能照做。 宜修拨弄着耳边硕大的东珠,冷嘲一声:“章弥啊,你猜猜另外一个给皇上下药的人是谁呢?” “这......微臣不知。”章弥身子一僵,将头紧紧贴在地上。 宜修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回答道:“本宫猜,应该是华妃吧。” “华妃应当知晓了欢宜香的秘密,只是苦了她,这么多年还一直以为当初的那个孩子是端妃下手的。”宜修怜悯的眼神看着远处,做足了一副悲伤的模样。 章弥浑身颤抖着,这一刻,他只恨自己为什么长了耳朵,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宜修若有所思道:“那药都吃了这么久了,皇上如今的身子还能让妃子怀上子嗣吗?” 章弥冷汗直流,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只有不到一成的可能。” 宜修冷哼一声:“看来华妃还是手下留情了啊。” 宜修的脸隐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整个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余光瞥见跪在地上抖着身体的章弥,嫌弃的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章弥听到这句话,如获大赦般的松了一口气,甚至连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便迫不及待的退了下去。 翌日,请安过后,宜修叫住了起身准备离开的华妃。 华妃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烦:“皇后娘娘是有什么事吗?” 宜修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其他妃子:“你们先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宜修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太医说,皇上的身体里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华妃,这事你知道吗?” 华妃心中一紧,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但面上仍强作镇定,冷笑道:“本宫又不是太医,皇上身体里多出什么东西,本宫怎么知道?” 宜修轻笑一声,毫不意外华妃的回答,接着道:“华妃啊,你不会真以为,当年杀了你孩子的凶手是端妃吧。” 华妃闻言脸色剧变,原本凌厉的目光更甚几分,死死盯着皇后,厉声道:“你说什么!” 宜修却仿若未觉一般,自顾自的说道:“你可知道,为何你那孩子明明安稳的度过了七个月,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端妃,给你送来了一碗滑胎药吗?” “那是因为胎儿到了七个月,太医便可以确定胎儿是男胎还是女胎了,你若怀的是女胎那自然平平安安皆大欢喜,可你偏偏怀的是男胎。” “皇上那会儿不过只是个王爷,便开始担心日后年羹尧奴大欺主,若是你的孩子生下来了,你说咱们皇上夜里还能安稳入睡吗?” 华妃心中极其不愿意相信宜修的话,可她内心深处却觉得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你为什么要将这事儿告诉我?” 宜修轻叹了口气:“本宫只是见不得你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罢了。” 华妃此刻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哪里还有心思顾及皇后。 她顾及这往日的情意,即便发现了欢宜香也只是一报还一报,绝了他的子嗣,可她万万没想到啊! 她曾日日期盼的孩子竟然是被她的夫君亲手给杀了...... 华妃的拳头越攥越紧,泪水如决堤般不断的滚落下来,皇上啊皇上,你还真是世兰的好夫君啊...... 宜修倒也并未出言刺激她,从前她只觉得华妃可恶,如今却也觉得她可怜。 宜修微微叹息一声,在这后宫唯有守着自己的心,才能过的自在。 甄嬛传——扁鹊庄周16 过了好一会儿,华妃的情绪才缓缓平复。 华妃直接承认道:“皇上身体里的药就是本宫下的,他既然让本宫生不出孩子,那本宫就让他也生不了。” “皇后娘娘若是想告诉皇上那便尽管去吧,只是凡事要讲证据,想必皇后娘娘不会黄口白牙的污蔑人吧。” 华妃既然敢这么说,那自然是确信皇后什么都不会找到。 宜修笑了声,浑不在意道:“本宫不会告诉皇上的,本宫只是想与年家合作罢了。” “合作?”华妃嗤笑一声,不屑道:“扶持三阿哥那个没脑子的东西上位?” 也怨不得华妃会这么想,毕竟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皇后把宝押在皇上的长子三阿哥身上了。 至于圆明园的那两个阿哥,她压根没想起来。 “不是三阿哥。”宜修微微皱眉,出言纠正:“是本宫的孩子弘晖。” “弘晖!”华妃心中一惊,很是难以置信,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那还不如扶持三阿哥呢,起码三阿哥是个活人,还会长高呢。 宜修自然看懂了华妃的眼神,只是她和华妃虽然是暂时的盟友,但事关弘晖,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她自然是不可能将弘晖死而复生一事告诉华妃。 “你放心,本宫还没有那个本事将死了的弘晖推上那个位置。” 华妃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皇上呢?” 宜修轻笑一声:“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自然只能有一个人。” 华妃低头思索了一阵后,点头应下了她:“好,此事我会说与哥哥。” 虽然连自己扶持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事实在有够荒谬,但下一任皇帝是谁与她们年家无关,到时候哥哥也卸甲归田了,这皇帝爱谁当谁当。 宜修见华妃答应了,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日后若妹妹想离开这紫禁城,那这皇宫便再也没有华妃,有的只是年家的女儿,年世兰。” “好,那本宫就等着那天了。”闻言,华妃笑的肆意又张扬,自从嫁进王府,成了雍亲王侧福晋,她便再也没有穿过正红色,跑过马了。 年家的女儿穿得正红色,宠冠六宫的华妃娘娘却穿不得...... “既然皇后娘娘没事了,那本宫就先告退了。”说着,华妃起身朝殿外走去。 宜修目送华妃离开。 第二日,新入宫的小主们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华妃依旧还是踩着点最后一个来,毕竟这么多年了,习惯难改。 再者说,这宫里还有皇上时时刻刻盯着呢,不管私下如何面上总得是剑拔弩张的才行,要不然小心眼的老皇帝又该疑神疑鬼的了。 江福海:“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皇后一如既往的笑的温和:“都起来吧,也见见各位嫔妃。” 江福海:“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一众妃嫔在华妃面前下跪,她倒是出起神来了,端妃,是真的不知道那碗药被动了手脚吗? 过了好一会,整个殿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华妃,就连新小主们都忍不住悄悄抬头,颂芝见自家娘娘还是没有反应,便轻轻推了推华妃。 “娘娘,娘娘......” 盯着端妃的位置发呆的华妃顿时惊醒。 她抚了抚耳坠子,又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的启唇道:“昨儿睡得晚了,今儿个起来有些恍惚,倒是忘了各位妹妹还在这跪着了。” “妹妹协理六宫也确实辛苦。”宜修出声道:“好了,先让各位妹妹起来吧。” 华妃这才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甄嬛传——扁鹊庄周17 除了华妃出了个神,新人请安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好了,今天你们也都累了,就跪安吧。” 众人:“臣妾告退。” 除了华妃之外的其他人都起身行礼,殿内很快只剩下华妃和宜修以及两人的宫女。 华妃这才开口:“哥哥他同意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皇后要推上位的人到底是谁,但哥哥说只要能把老皇帝拉下马就行。 “好哇。”宜修轻轻抿了口茶,眼中丝毫不意外。 “皇后娘娘也该让我们知道这将来会上位的到底是哪位阿哥了吧。”华妃说着,紧紧盯着她,不敢错过一丝宜修的表情。 宜修特意加重了语气:“本宫说了,是本宫的孩子弘晖。” 华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得,皇后看来也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绘春垂着头快步进来:“娘娘,外面夏常在和沈贵人,菀常在,安答应吵起来了,” “哦?夏常在?”一听到有新鲜事儿,华妃立刻直起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宜修不紧不慢道:“吵起来就吵起来,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绘春又道:“夏常在.......还动手打了安答应。” “嗤——”华妃没忍住当即笑出声,“这可真是好稀罕的事儿啊。” “颂芝,扶本宫出去看看,这好戏在宫里可是难得。” 说着,华妃扶着颂芝的手就着急忙慌的出去了。 宜修在后面冷不丁说了一句:“这宫里还是越乱越好啊。” 华妃脚步未停,径直走出了景仁宫。 剪秋在一旁开口问道:“娘娘不出去瞧瞧吗?” “有什么可瞧的,华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她去就够了。”宜修不在意道:“弘晖还等着本宫呢,这些琐事交给华妃去办就行。” “是。” 剪秋应了声便退下去了。 景仁宫外的长街上乱糟糟的站了一群人。 华妃和颂芝出去时便看到夏冬春挥舞着双手朝着甄嬛几人扑上去,而安陵容正缩在沈眉庄身后,脸上还多了一个鲜红的手指印。 华妃也不出声,就站在后头看着热闹,直到猝不及防间和甄嬛对视上,华妃这才招呼着周宁海上去。 “这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周宁海!还不快去把人给本宫拉开!” “喳!” 周宁海跛着腿一瘸一拐的上去,一把钳制住夏冬春,将人压到华妃面前。 夏冬春这时才慌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着:“华妃娘娘,安答应出言不逊,嫔妾......嫔妾就是小小的训诫一下。” 华妃冷笑一声:“训诫?皇后与本宫都不在了吗?这后宫竟要辛苦夏常在来训诫嫔妃?” 夏冬春讪讪一笑,还在努力挣扎,试图挣脱周宁海的魔爪。 华妃扫了眼长街,说道:“咱们皇上的节俭可是出了名的,想必夏常在也一定以皇上为主。” “颂芝,告诉黄规全,三年之内夏常在的分例都不用发了。” 颂芝应道:“是。” 夏冬春一听是扣银子,当即便不慌了,也不挣扎了,顺势直接坐在地上,还顺带朝她们三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安陵容挨了一巴掌才换来三年的分例,甄嬛三人自是对华妃的处罚不满意极了,可她们地位低下,华妃又凶名远扬,她们只能敢怒不敢言。 华妃自然看见了另外三人眼中的不满,但夏冬春这样会闯祸的人当然要留在后宫了,要不然后宫若是一潭死水岂不是太无趣了些。 反正她如今也不在乎皇上宠幸谁了,自从知道欢宜香还有她那个苦命的孩儿后,与老皇帝的每次接触,她都觉得无比恶心。 如今有了新人正好,这后宫人越多,老皇帝去翊坤宫的次数便越少,最好永远都别进她翊坤宫的门。 甄嬛传——扁鹊庄周18 太医院。 一个身穿碧色衣裳的女子行色匆匆的直奔温实初而来。 “温太医,幸好有您在。” 浣碧小心翼翼的环顾着四周,视线在转移到角落时不由愣住了,这紫禁城不愧是天下顶顶尊贵的地方,连太医都长得如此俊秀。 “浣碧,怎么了?”温实初疑惑的站起身看向浣碧。 “啊?”浣碧这才回过神,接着道:“我家小主身子不适,您快过去瞧瞧吧。” 温实初急切道:“小主没事吧?” “不管有事没事,小主说,只要大人您过去瞧。”浣碧催促着,余光时不时的瞥向角落的位置。 “好,我现在就过去。” 说罢,温实初提着药箱子忙不迭的便赶去碎玉轩了。 走到太医院门口时,浣碧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巧其中一个太医抬眼看向这边。 阳光下泛着金色的眼眸直直射过来,浣碧的心脏漏了一拍,急忙转身追着已经跑远了的温太医而去。 庄周恰巧在此时抬头看了眼门外:“你看什么呢?” 扁鹊扭头回望他:“没什么,刚刚来了一个找太医的宫女。” 碎玉轩。 “安小主脸上的伤并未伤及内里,只需日日涂抹膏药,不出三日便会消去。” 说着,温实初从小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放在桌上。 安陵容抽噎着接过小药罐子:“多谢温太医。” 又侧过身子,泪眼朦胧的看向甄嬛:“姐姐,我怕......” “没事没事,温太医不是说了么,只要日日涂抹,一定不会留下痕迹的。”甄嬛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着受惊的安陵容。 “两位小主也受了惊吓,待微臣开几副安神的汤药即可。” 说罢,浣碧便领着温实初出去了。 沈眉庄愤愤不平道:“那夏冬春实在猖狂,我们同为宫妃,她竟敢动手!” 甄嬛的脸色也不好看:“可她对我们动手,却也不过只是被扣了三年的俸禄。” 安陵容缩在甄嬛怀里,轻轻抖着身体:“甄姐姐,我害怕......” 甄嬛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她:“你平日里待在我和眉姐姐这儿,尽量避开着她些。” 甄嬛也有些无奈,毕竟夏冬春属于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的人,只能躲着她些。 安陵容捂着脸颊,小声的应道:“嗯......” 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太医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寿康宫。 月光如水,万籁俱寂。 小院里,扁鹊因为要守着太后,又是到很晚才回来。 庄周照旧还是在院子里等着他,只是合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扁鹊上前拥住他:“周周,晚上寒气重,下次别等我了。” 庄周睨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头道:“好,那我下次不等你了。” 扁鹊身子一僵:“......” 他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周周你可以不用当真的。 庄周冷哼一声,狗男人装什么装! 扁鹊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周周,太后就这几天了。” “这么快?” “嗯,华妃对她下手了。” “华妃?” “那碗滑胎药听说是太后送过去的。” “可太后不是皇后的姑母吗?皇后就没出手?” “周周啊,若是你上头总压着一座大山,你会不想把它挪开吗?” 庄周一时语塞:“好吧......” 扁鹊不屑道:“太后和皇后那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服的亲戚,不过是利益拉扯罢了,又有几分真情。” 接着,扁鹊又感叹道:“那些秀女算是赶上好时候了,才刚入宫太后就要没了,都省了恶婆婆教训新媳妇了。” “什么恶婆婆?”庄周听到这话,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后,便有些嫌弃,又带着一丝好奇问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你常常睡着自然不知道,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整日里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能聊上些,我听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庄周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回过头瞪着他,质问道:“我整日里睡觉是因为谁?” 扁鹊叫他生气了,也不敢辩解,满口应道:“因为我因为我,都是我不好,害得周周白日里也没精神。” “哼——” 庄周冷哼一声,推开他径直朝着屋里进去了。 扁鹊长叹一口气,诶,又把周周惹生气了。 门关上的前一刻,扁鹊眼疾手快的挤了进去。 甄嬛传——扁鹊庄周19 果然不出扁鹊所料,才过了没两日,太后没了。 老皇帝原本想等两天再宠幸新人,谁知这一等直接等到自己老娘都没了。 也顾不上心心念念的宛宛类卿了,连忙换上孝服赶去寿康宫。 宜修红着眼眶,一身素白的衣裳跪倒在地上上,听到皇帝来了,转过头的一瞬间眼泪喷涌而出。 “皇上,皇额娘她......” 老皇帝见到躺在床上没了呼吸的太后,此时此刻往日的种种不好皆在瞬间烟消云散。 “皇额娘......”老皇帝佝偻着腰缓缓蹲下身子,握住了太后的手,泪水在眼眶积聚。 虽然前两日太医就说过太后的身体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只是太后是在夜里睡梦中突然走的,就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留下来。 宜修用手帕按着眼角,露出来的眼睛是悲伤的,藏在手帕下的嘴唇却没有一丝悲痛之色。 很快,太后娘娘驾崩的消息便传遍整个紫禁城。 妃子们连忙撤了自己宫中颜色亮丽的东西,换上丧服赶到寿康宫,新入宫的小主们也不例外。 这也是新入宫的小主们第一次见到皇上。 不过这是在太后的丧仪上,即便是夏冬春都老老实实的跪在蒲团上,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看着老皇帝悲痛欲绝的模样,华妃心里痛快极了。当初她的孩子没了她也是这般伤心,如今也该叫他尝尝失去亲人的痛。 丧仪上,久病不见人的端妃也来了,和华妃一起跪在哭灵的队伍最前面。 只是华妃虽不似往常那般对她痛恨至极,却也总是免不得想,当初那碗滑胎药她真的不知情吗? 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她们也回不去曾经那样要好了,索性华妃便直接当做看不见她这个人,眼不见心不烦。 太医院。 太后驾崩也是国丧,所有的太医也都需要服丧,换下了常年不变的太医服饰,穿上了新衣服。 扁鹊见紫禁城上上下下一片白花花的,感慨了句:“华妃的速度可真够快的,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带走了皇帝的未来的子嗣和太后的性命。” 庄周说道:“皇帝的子嗣那是在知道她的孩子死于皇帝之手之前,前两日年将军府还送来了好几个药包。” “就是不知道那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不过,庄周想,这次或许要的就是老皇帝的命了。 如今皇上常用的太医,章弥,江城江慎都被皇后和华妃把控住了,所以至今为止皇上还不知道他的皇后贤妻和世兰美妾已经绝了他的子孙后代。 “若是处理不好感情的事,倒不如不沾染上呢。”扁鹊不由感慨道。 随即又忍不住庆幸,还好他的周周不像华妃和皇后一样那么坏。 太后的丧仪皇后和华妃办的一如既往的以节俭为主,毕竟国库没钱,两人又不可能为了老皇帝的老娘自掏腰包。 太后死后,生前手中的势力全部到了宜修手中。 宜修扫了一眼纸上写了满满一页的名单,笑的意味深长:“姑母不愧是太后啊,连养心殿都安排了好几个人。” 而且这皇宫各处,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太后的眼线,不愧是上一届的最终赢家。 宜修将名单叠好递给剪秋:“剪秋,把东西收好了。”这些东西日后可还有大用呢。 甄嬛传——扁鹊庄周20 一月之后,太后的丧仪便算是过去了。 (毕竟老皇帝在刚登基没多久,老爹死了不到一年便选秀,所以也只给老娘守二十七天。) 弘晖的一月之期也快要到了。 到约定时间的前一天,庄周和扁鹊一同来了景仁宫。 一进殿门,庄周便开口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准备的如何了,一月之期就快要到了,弘晖也该回来了。” 宜修连忙开口道:“二位仙人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庄周点点头:“你既安排好了就行,明日我会将弘晖接回来。” 宜修感激道:“有劳二位仙人了。” 等庄周和扁鹊走后,宜修立即向养心殿的暗线传讯,即刻动手。 王者大陆玄雍城。 这次扁鹊依旧在家等着庄周,毕竟扁鹊和玄雍王室有些过节,若是来了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索性便在小院等着了。 熟悉的大殿。 庄周抬头看向坐在上首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时,一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只见弘晖一身与嬴政如出一辙的黑金色长袍,头戴一个小小的白玉旒冠冕,面上的珠帘遮住了他的神情。 庄周心中暗道,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弘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庄太医!”弘晖站起身,略带激动的声音响起。 庄周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弘晖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声音。 “弘晖,一月之期到了,我来带你回家。” “........” 弘晖先是回头看了眼坐在王座上睥睨四方的始皇帝,眼中有些不舍,随后才转过头来应声道:“好。” 说完,“铛”一声,弘晖直直跪在嬴政面前,利落的磕了三个头。 “学生弘晖就此拜别老师。” 嬴政透过珠帘看向弘晖,眼中不再是初次见面时深邃的黑,他将大拇指上的绿玉扳指褪下来递给他。 “你不错,这个给你。” “老师......”弘晖不可思议的看向嬴政,这可是老师最喜欢的一枚扳指了! 嬴政不容拒绝的将绿玉扳指塞进他衣襟里:“拿着,这是你的奖励。” “你该走了。”嬴政说完,从王座上站起身来,高大挺拔的身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严。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凌厉的闪电,轻而易举的穿透云层,落在与他膝盖一般高的弘晖。 嬴政抬手指着那扇玄雍王城的大门,带着掌握天下的气势和不容置疑的语气:“你记住,踏出这道门,你便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弘晖挺直了脊梁,迎上嬴政的目光,他一定会成为如同始皇帝那般的传奇帝王! 弘晖跟着庄周,一步一步走出了大殿,走向属于他的命运之路。 ##### 玄雍王城。 嬴政坐在王座之上轻扣扶手,眼中带着些意味不明。 一个手握巨大镰刀,身着重甲的人从殿外进来,直直走向王座。 白起扫了一圈,开口问道:“那个叫弘晖的孩子走了?” “一月之期已到。” “你似乎对他有些不同。” “命定帝星,未来帝王,他值得朕对他另眼相看。” ##### 甄嬛传——扁鹊庄周21 新入宫的小主们还未承宠,后宫又多了一位福答应。 这位新出炉的福答应就是先前皇后娘娘送给华妃娘娘的宫女,福子。 翌日早晨,一群妃子们早早就来了景仁宫,毕竟华妃的笑话可是难得一见,她们当然不愿意错过。 透过屏风,宜修看到外面乌泱泱的坐着一群人,轻笑一声:“想看华妃的笑话,真是可笑。” 福子的眉眼肖似姐姐,是她特意准备的,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了。 见宜修出来了,底下一群人故作不经意的提起福答应的事。 npc女配:“可皇上昨晚不是歇在华妃娘娘的翊坤宫了吗?怎么......” “要我说啊,那个福答应才厉害呢!竟然能在华妃宫里勾的上皇上。”齐妃倒是真心觉得那个未曾见过面的福答应厉害的不得了。 皇后抚了抚额头,只觉得没眼看。 请安的时辰快到了,华妃还没来,不过那些妃子们倒是喝茶喝的津津有味,毕竟平日里华妃便是如此,如今觉得丢脸,拖着不肯来也是可能的。 江福海:“华妃娘娘到!” 妃子们连忙放下茶杯,正了正神色,起身半蹲在地上。 “给华妃娘娘请安。” 除了皇后和与她平级的齐妃,满殿的妃子们都齐刷刷的行礼。 华妃一身紫红色的旗装,扶着颂芝掠过行礼的一群人,径直来到首座。 华妃朝皇后行了个礼,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都起来吧。” 几个大胆的妃子悄悄抬眼看过去,却见华妃并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生气。 华妃积威甚重,一些小妃子们也不敢开口,殿内一时倒是安静下来了。 唯有齐妃心直口快,忍不住直接开口问道:“华妃,怎么没见福答应呢?” “没想到齐妃姐姐这么想见啊,可惜了,本宫乘的轿辇,倒是比福答应还快上一步。” 齐妃不赞同道:“这可是福答应第一次请安,怎么能来的这么晚?” “福子是从本宫的翊坤宫出来的,早上服侍本宫,难免来的迟些。” “不过我怎么听说,这福答应......”齐妃说着看了眼上首的皇后,“原先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丫头。” 华妃浑不在意的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新镯子,一边开口道:“齐妃姐姐的消息倒是灵通啊......” 华妃话还未说完,门外响起了江福海刺耳的声音。 “奴才给福答应请安。”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门口的位置。 一个身穿鹅黄色旗装,面容稚嫩、娇俏可人的女子缓步而来。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皇后笑盈盈的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丽嫔自福子进来便一直打量着她的容貌身姿,见她坐下,这才酸溜溜的开口道:“长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福子是个心大的,完全不把丽嫔的话当回事,只当做没听见。 丽嫔吃了瘪,冷哼一声也不再开口了,其他人倒还在张望着。 “福子,你也算是从本宫这里出去,日后必当好好侍奉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宜修笑盈盈的开口,做足了一副看中皇嗣的模样。 福子:“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吧,各位妹妹也累了,都回去吧。” 今日的请安倒是让她们失望了,华妃非但不生气,看福答应的样子,私底下也并未受过蹉跎。 宫里的老人都很是纳闷,这华妃怎么转了性子了,往常谁要是侍寝了,第二日可得受华妃好一通说道。 “走吧。”华妃睨了眼福子:“若不是怕你丢了翊坤宫的脸,本宫才懒得过来。” “嫔妾多谢娘娘。”福子快走两步扶着华妃的另一只手,跟着华妃一道儿出了景仁宫。 昨夜老皇帝来了翊坤宫,华妃佯装身体不适,便推了提前准备好的福子顶上了。 福子也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不过她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毕竟华妃娘娘出手实在大方!! 甄嬛传——扁鹊庄周22 刚出了景仁宫,便碰上了庄周和扁鹊。 华妃停下脚步,说道:“呦,本宫就说呢,怎么颂芝最近去太医院总是瞧不见庄太医的影儿,原来是来皇后的景仁宫.了。” 华妃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正巧挡在大门中间,庄周和扁鹊也只能停下。 庄周出言问道:“不知华妃娘娘是有何事?前些日子的安神药不是送过去了吗?” “本宫这几日夜夜都睡不好,皇上说了,不舒服就去找太医,所以本宫这不是就来找太医了么。” “是吗,原来华妃娘娘晚上睡不好啊,那正好,我新研制了一种药,专治娘娘的病。” 说完,扁鹊从小药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递过去,“早上才熬制的,新鲜着呢,娘娘快趁热喝吧。” “这什么东西?”华妃狐疑的接过,摸起来还是温热的,一拔瓶塞, 呕........ 这什么东西这么臭!! 华妃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脸菜色,忙不迭的将塞子塞回去,仿佛烫手山芋似的又将瓶子扔给扁鹊。 “本宫记得皇上总是睡不安稳,扁太医这么好的药还是留给皇上喝吧。” 说完,华妃便带着人绕过两人,急匆匆的离开了。 扁鹊见人走了,兴高采烈道:“周周,这下华妃肯定不会再随意来找你了。” 说着还伸手过来想拉他。 庄周很是嫌弃的躲开扁鹊伸过来的手,和其他人看不见的石鲲一起进了景仁宫。 那迷之味道,若不是他说这是药,还以为是往里面放了小动物的尸体呢,别说华妃受不了了,他也受不了。 男朋友总爱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 景仁宫,请安刚结束,皇后便听剪秋说二位太医来了,焦急的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终于传来动静。 宜修迫不及待的朝两人走过去,不由得看向两人身后。 如上次一般,弘晖浑身裹满了黏液,被石鲲吐了出来。 “额娘,弘晖回来了。” “好,额娘的晖儿回来了,回来就好......” 笑意浮上眉眼,宜修用提前准备好的水和手帕轻柔的擦拭着弘晖。 昨夜回来时,弘晖便换下了他身上秦朝的服饰,穿上了宜修托人送过来的衣裳。 只是剃头的时候,弘晖还有些不适应,玄雍城里的人无论男女都留长发,他在那里一个月的时间,再回来看到他们的月光头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庄周开口问道:“如今弘晖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本宫会把弘晖送到马佳一族,以后,他便是马佳格格的孩子,是本宫的养子。” 三年前,马佳格格拼死产下的男胎和雍亲王府故去的弘晖阿哥一模一样,甚至连胎记都分毫不差。 雍亲王和其福晋惶恐,便将孩子送往京城外的慈安庙等孩子成年后再接回来,只是福晋到底念着故去的弘晖阿哥,便将孩子收为养子。 因着这事儿太过离奇,雍亲王下令所有知情人都不得说出半句,对外只宣称马佳格格一尸两命。 宜修摸了摸弘晖半光的脑壳,轻声说道:“七日散还差最后三日,三日后,本宫会让皇帝亲口认下弘晖。” 七日散是前朝秘药,服用此药七日后便会失去神智变成一个傻子。 只是弘晖到底还小,即便皇上突然出了事,这位置也轮不上他坐,所以皇上服用的是经过扁鹊改良后的七日散。 七日后散去所有的记忆,之后便可以重塑他的记忆。 甄嬛传——扁鹊庄周23 三日后的下午,正好是这月月末。 早早的,宜修便派人等在养心殿外。 晚间,在老皇帝来之前,桌上便准备了那道皇上最喜欢的老鸭汤。 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老皇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皇后的手艺是愈发的好了。” 宜修笑着应道:“皇上喜欢就好。” 手艺自然愈发的好了,毕竟她的手艺如何能比得过宫里的厨子。 老皇帝仔细嗅了嗅:“你这宫里的味道不错,可是燃了什么香?” 宜修看了眼桌上放着的新鲜瓜果,笑道:“皇上忘了,臣妾宫里一惯是放些瓜果,至于这味道,可能是臣妾今日去小佛堂沾染了些檀香。”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也闻出来了。” 临睡前,两人坐在桌案两边,老皇帝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着,只是眼皮渐渐垂了下去。 “啪嗒——” 老皇帝栽倒在桌案上,手中的书也随即掉落在地上。 “皇上?皇上?” 宜修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用力推了推老皇帝。 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用了些力气,老皇帝依旧没什么反应。 宜修不慌不忙的朝外面喊了一句:“剪秋,更衣。” 守在门外的剪秋听到声音,朝苏培盛点点头,便推门进去了。 “娘娘。”剪秋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视线不由的落在昏睡过去的皇帝身上。 “把皇上扶过去吧。” 宜修和剪秋两人一块儿用力,将老皇帝一点一点的挪到床上。 “好了,去把香点上吧。” 宜修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嫌弃的瞥了眼皇上发胖的身体。 缕缕白烟从香炉里缓缓飘出,剪秋将将东西收拾好后,又悄悄退了出去将殿门关上。 门外,苏培盛见她出来便凑上前问道:“里头二位可是要咱们进去服侍?” 剪秋轻声道:“皇上和娘娘暂且不需要人进去伺候。” 殿内,透过层层床幔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趴在床上。 床幔内,宜修手上拿着一页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凑在老皇帝耳边,嘴唇轻启,轻声读着什么。 “......康熙五十九年,格格马佳氏诞下雍亲王府六阿哥,其长相肖似雍亲王故去的大阿哥弘晖,为避讳大阿哥,雍亲王下令将六阿哥送去慈安寺,并抹去所有关于六阿哥的存在......” “福晋乌拉那拉氏将马佳氏之子收为养子。” “雍正元年十一月初,皇帝下旨迎回六阿哥并封六阿哥为太子......” 宜修攥着纸的手有些发抖,语气也愈发的激动,她的弘晖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回来了。 至于皇帝的位置,就老皇帝的那三瓜俩枣,只要解决了弘晖的身份问题,那个位置便一定是他的。 她写上太子之位,也不过是免的日后再出差错。 过了半个时辰,宜修才大致将老皇帝的记忆填补的七七八八。 那张写着老皇帝记忆的纸张已经被捏的有些汗湿了,宜修的嗓子也直冒烟,连着喝了好几杯茶才缓过来。 将香炉连同里面的灰烬一齐放进柜子里。 宜修特意避开了老皇帝碰过的东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一脸安详躺在床上的老皇帝,连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 这一个月来,只要皇上一来,她这景仁宫便上上下下都布置了好东西。 茶水,座椅,枕头,碗筷,香料,花房送来的花,最喜欢的老鸭汤...... 只要是皇上接触的东西,都被浸透了药水,这些东西混在一起不止会绝了皇上的子嗣,还会一点一点透支他的生命,让他活不过三年。 不过她当初也没想到欢宜香的事会败露,导致华妃出手加快了这一切的进程。 如今只要皇上醒来,弘晖六阿哥的身份便不成问题,届时,等三年后老皇帝一死,皇位便一定是弘晖的。 甄嬛传——扁鹊庄周24 翌日。 皇上醒来后一如往常般去上早朝。 宜修心下焦急,虽然扁太医送过来的药已经实验过许多次,但她还是忍不住多想。 终于,宜修派去守在太和殿外的人传来消息,皇上早朝后发了一道圣旨。 圣旨的大致内容便是将在慈安寺祈福的皇上第六子,也是皇后养子的弘旸阿哥封为太子,并于三日后迎回紫禁城。 宜修直到听到这消息,这才尘埃落定般的松了口气。 “弘旸,弘旸......”宜修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笑意渐深。 “旸,倒也是个好名字。” 圣旨很快便传遍整个京城,众人皆是震惊于皇上居然在民间还有一个孩子,而且还是未来的太子。 朝堂上,文武百官便纷纷出言阻止,只是皇上心意已决,连正大光明牌匾后的名字也换成弘旸的。 至于圣旨上提到的六阿哥弘旸肖似弘晖阿哥,众人只当是皇上的借口。 至于民间流传更多的,则是皇上的花边新闻。 据说,皇上当年还是雍亲王时,外出办事与一民间女子相爱,如今皇上大权在握,这才接回了流落在外的孩子,为了弥补孩子,这才将他封为太子。 翊坤宫。 听到消息的华妃,这才恍然,原来皇后是要将这个孩子扶持上位。 至于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马佳格格生的孩子,华妃也不能肯定,毕竟说是一尸两命,但她们又没亲眼见过。 太医院。 一群太医也是凑在一起讨论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六阿哥。 知道皇后和华妃联合起来给皇上下毒的章弥和江城江慎两兄弟,身体都快要抖成筛子了。 他们也算是这宫里的老人了,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又是在如今这个特殊时期冒出来的,他们难免不多想。 虽然心下疑惑,可这是皇上下旨盖了章承认的六阿哥,未来的太子殿下,他们不敢也不会去多嘴。 庄周听到消息后,沉吟道:“旸和晖倒是还挺像的。” 扁鹊笑道:“虽然不能用晖这个字,但皇后肯定会想法子找个差不多的。” 毕竟皇后可是能为了弘晖这个孩子疯魔了。 三日后,紫禁城大门打开了。 今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太和殿外。 帝后二人一袭庄重华贵的明黄色吉服,身后跟着文武百官、后宫妃子、以及身有品级的诰命夫人。 八旗子弟从紫禁城的大门处一直站至太和殿外。 宜修站在最前面,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强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凝视着远方,视线尽头处,正是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弘晖,额娘终于让你被风风光光的迎回来了。’ 弘晖年纪虽小,但却毫不畏惧这样盛大的场景,相反,他浑身的气势更是堪比皇帝。 后面的官员们见了,但是明白皇上为什么急着将这个儿子迎回来了。 毕竟这么优秀的孩子,流落在外实在可惜了。 弘晖跪在两人面前:“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皇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笑的灿烂:“不错,不愧是朕的儿子。” 皇后朝他抬了抬手,说道:“好孩子,先起来吧。” “日后,你便是本宫的孩子,是这大清朝最尊贵的孩子。” 是嫡子,是太子,更是日后的帝王! 甄嬛传——扁鹊庄周25 太和殿散去后,一众妃子都自觉的跟着皇后来了景仁宫。 皇上如今的年纪可不小了,万一哪天突然没了,她们可还得在这后宫生活。 可不得趁着这会儿子在皇后娘娘面前露露脸,以后的日子也能过的好些。 弘晖以太子的身份回来后,后宫唯一有孩子的齐妃慌了神,三阿哥可是皇上的长子,皇上怎么能越过三阿哥将太子之位给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呢! 可如今炙手可热的六阿哥玉蝶上的生母可是写着皇后娘娘,那可就成了板上钉钉的嫡子。 齐妃再如何也不敢和皇后动手,跟班当久了,如今也没那个勇气对头儿动手。 只能使劲儿的揪着手里的帕子,发泄着心中的不甘。 一坐下,齐妃便忍不住酸溜溜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倒是藏的够深的,这突然就多出来了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齐妃和端妃是这群妃子里唯二见过弘晖的,瞧着端妃的模样倒是看出些什么来了,齐妃......还是一如往常。 宜修说道:“皇上下令关于弘旸的消息一概不得泄露出去,本宫自当听从。” 敬嫔笑道:“虽说太子殿下去了慈安寺,不过臣妾瞧着那浑身的气势,倒是有几分皇上的模样呢。” 宜修听到有人夸自家孩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弘旸这孩子好学又聪明,本宫和皇上都喜欢的紧呢。” 欣常在也附和道:“是啊,真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宜修被夸的高兴,也不介意让后宫中的人也沾沾喜气:“今日是弘旸的好日子,本宫和皇上高兴,贵人以下均进一级,贵人及以上享双倍俸禄。” 这话一出,场上的妃子们顿时高兴极了,夸赞太子殿下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说出口。 “好了,妹妹们也该抓紧了,本宫还盼望着你们为弘旸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呢。” 端妃身子最弱,眼力见却最强,注意到皇后时不时朝着门外看过去,便主动开口道:“过了这会子了,想必太子殿下快要回来了,臣妾们就不打扰皇后娘娘母子团聚了。” 说着端妃便行礼告退,其余妃子们这才想到这层,连忙跟着一起走了。 临走前,华妃说了句:“皇后娘娘倒是得了个好儿子啊。” 那样的孩子,一看便知不是池中之物,倒是便宜皇后了。 乌泱泱一群人一个接一个的从景仁宫出来,很快热热闹闹的景仁宫便安静下来了。 没过多久,弘晖从皇上那边过来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 “来,快起来。” 宜修拉着弘晖的手,朝着饭桌上走过去。 “累了一早上了,肯定饿坏了吧。” “晨起吃了几块糕点,儿子如今确实有些饿了。”弘晖说着还不好意思的揉了揉扁扁的肚子。 “和额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吃什么尽管说,额娘都给你做。” 这是自弘晖回来后,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饭后,宜修这才开口问道,刚刚皇上与他说了什么。 “就是与儿子说了些朝中的事,又拷问了儿子的学问。” 宜修突然开口问道:“弘晖,额娘问你,你如何看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弘晖放下碗筷,郑重道:“额娘,老师说,儿子是帝星之命,如今重来一次,便是为了这黎民百姓而生的。” “好,无论你做什么,额娘都会帮你的。” 甄嬛传——扁鹊庄周26 #礼物加更# 立太子一事虽不是老皇帝的本意,可一番接触下来,他对这个并没有多少记忆的弘旸满意极了。 老皇帝甚至忍不住想到,这是不是老祖宗特意为他送来的继承人。 弘旸不过三岁,便对治国一事有独特的见解,且通晓为君之道。 老皇帝实在喜爱弘旸,整日都留他在养心殿,若不是每日还要和妃子们传宗接代,恨不得与弘旸同吃同睡。 皇上依旧喜欢着纯元皇后,喜欢与纯元皇后相似的甄嬛还有福子。 华妃的盛宠早已成了昨日黄花,如今这后宫最得宠的便是莞贵人和福常在了。 皇上如何宠爱新入宫的秀女们皇后也不管,只每日侍弄花草,偶尔弘晖回来时还会亲自下厨。 太医院。 眼看着皇上的身体一天天的衰弱下去,章弥许是良知未泯,挣扎过后还是选择辞了太医院院判的位置,带着久不得见的妻子和孩子回了乡下。 院判的位置章弥临走前推荐了扁鹊,虽然他来太医院的时间短了些,但医术实在高明。 只是皇上到底顾及着扁鹊年龄和资历尚且欠缺,太医院院判的位置落在了原先的副院判手中。 察觉到身边坐过来一个人,庄周懒懒抬眼看过去,问道:“回来了?” “嗯,把章弥送走了。” 章弥到底教了他一场,也算是他半个老师了,于情于理他也该送他最后一程。 庄周将手里的一张纸条推过去,说道:“你看看,颂芝刚刚送过来的。” 扁鹊一边狐疑的接过,一边说了句:“颂芝?她给你送纸条做什么?” 脑海中不由想着,难不成她还没死心? “假死药?华妃和你要假死药?”扁鹊诧异道。 庄周点头应道:“嗯,她不愿意再等三年了。” 再熬下去也不过从妃子变成太妃,何苦留在这宫里蹉跎呢,更何况只要留在这宫里一日,便要多看这老皇帝一天,华妃是一日都忍不下去了。 “可华妃身强体壮的,突然传出来死讯......有些可疑吧?” “这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庄周不咸不淡的说着:“你那儿应该还有些药吧,差人给她送过去吧。” “药......我确实还有。”扁鹊思索片刻,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倒是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了。 拿到药的华妃,看着熟悉的琉璃瓶和晃荡的绿色液体,身子一僵,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被唤醒了。 这时,颂芝恰好从外面进来:“娘娘,年大将军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哥哥已经准备好了......”华妃看着手里的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片刻后,华妃深吸一口气,打开瓶塞直接灌进口中。 “呕......” 华妃急忙往嘴里塞了好些个蜜饯才压住那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 颂芝一脸心疼的瞧着自家娘娘:“娘娘实在辛苦。” 华妃强忍着不断翻涌的胃,苦笑道:“你家娘娘不辛苦,命苦啊。” 甄嬛传——扁鹊庄周27 #礼物加更# 华妃娘娘病了,消息传来时后宫众人都不以为然,谁知人当天夜里便没了。 华妃倒也还记得她的盟友,临走前还特意派人通知了宜修一声。 宜修来时整个翊坤宫都已经挂上了白帆,华妃也已经躺进棺木里了。 “速度可真够快的。”宜修轻声说了句。 老皇帝刚下早朝便得知华妃没了的消息,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远远地便看到翊坤宫门外在风中飞舞的白色绸缎,老皇帝心里咯噔一下,从轿辇上急匆匆下来,小跑着进了翊坤宫。 “皇后,华妃昨日下午派人来说病了,可来的宫女儿不是说只是身子有些不适,病的不严重吗?怎会如此?!”皇上难以置信的问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臣妾已经问过太医了,华妃妹妹昨日确实是身子不大舒服,只是......” 宜修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帝,这才接着说道:“只是太医说妹妹忧思过甚,积郁成疾,所以才......” 老皇帝被这话狠狠一怔,身体晃了晃,片刻后才缓过神来。 积郁成疾...... “新人入宫后朕确实疏忽了她,可华妃......”皇上万万没想到他在华妃心里竟然如此重要,可他是天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一脸沉痛的闭上了眼睛,随即怒喝道:“昨日守在翊坤宫的太医和宫女太监都给朕滚出来!” 昨日值守的太医恰巧是江慎江太医。 “皇上,昨夜是微臣为华妃娘娘诊脉,娘娘确实忧思过甚,以至无药可医。” 江慎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按照之前商定好的话说着。 皇帝沉声道:“忧思过甚!积郁成疾!为何朕不知道?为何没有人告诉朕!” “皇上恕罪,华妃娘娘不愿让皇上担心,所以勒令微臣等不将此事告知皇上。”江太医的头抵在地上,声音也有些颤抖着。 皇帝沉默不语,眼睛直直盯着放在正殿的棺木,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角凝聚。 他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华妃的尸首而去。 见皇上想掀开盖在华妃脸上的薄布,颂芝急忙上前拦住他,声音哽咽道:“娘娘临终前特意嘱咐过,她如今的样貌已不如往昔,所以不愿意让皇上看见。” 皇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一顿,最后只轻轻摸了摸华妃放在身前的手,喃喃自语道:“世兰,朕就连你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皇帝在年世兰的尸体旁站了许久,直到身体微微发颤,依旧没有离开半步。 宜修走上前轻声劝诫道:“臣妾知道皇上伤心,但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才是。” 皇上闻言,深深看了眼华妃,随即闭了闭眼,默默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朝着宫外走去。 “华妃,赐谥号敦肃,加封皇贵妃,安葬于妃陵。” 而此时,华妃早已经换上一早就准备好的宫女服饰离开了紫禁城,如今正在去往西北的路上。 甄嬛传——扁鹊庄周28(完) 三年后。 雍正帝驾崩。 年仅六岁的弘旸太子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周政。 宜修成了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位双料太后。 乾清宫。 庄周和扁鹊打算辞了太医院的职位,去世界上的其他地方走走。 相识一场,两人特意来向弘晖告别。 “庄太医,扁太医,你们怎么来了?” 弘晖小小的身子伏在桌案上,批阅着快要和他一般高的奏折,见两人进来他这才停笔。 扁鹊看着弘晖,开口道:“我们要走了,特意来告知你一声。” 弘晖闻言,不禁一愣:“你们要走了?” 庄周点头应道:“是啊,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也该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弘晖脸上露出些许落寞之色,片刻后,他从龙椅上下来,来到桌案前轻轻打开其中一个暗格。 他从暗格里取出两块玉佩,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摩挲了几下,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随后,他将这两块玉佩递到庄周面前。 “庄太医,你给了我新生,如此大的恩德我却无以为报,这两块玉佩是我亲手雕琢的,还请庄太医务必收下。” 庄周接过玉佩,入手处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玉佩通体莹白,虽然有些粗糙,但还是能看出来两块玉佩上分别雕刻着一只大鱼和一个药瓶。 庄周将两块玉佩仔细收好,这才抬头看向他道:“玉佩我很喜欢,还有,当初我能救下你,既是缘分所致,也是命运安排。” 那日弘晖入了他的梦,便是天命使然。 午膳,弘晖去了慈宁宫陪着皇额娘用膳,顺便将两人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宜修。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你早该知道这紫禁城留不住二位仙人的。” 弘晖登上帝位后,宜修倒是日日礼佛,看的也更开了。 “皇额娘,儿臣明白,只是儿臣有些不舍。” 宜修拍了拍弘晖的脑袋,轻笑着安慰他:“若是有缘,日后一定还会相见的。” 庄周和扁鹊离开紫禁城后,便去往了西北的方向。 沿途,两人支起了摊子,为一些去不起药堂的穷苦人免费诊治。 随着两人药到病除的高超医术一同传出来的还有这家医药摊子虽然不要钱,但药格外的难闻且难吃。 一位姓扁,一位姓庄。 三年前便来了这大西北的年世兰很快便听到了这儿的人讨论这两个活菩萨。 “一个姓扁,一个姓庄,颂芝,你说......是不是那两个人?” 颂芝扶着已经有六七个月大孕肚的年世兰,两人在小院里散着步。 颂芝思索片刻,点头道:“小姐,奴婢觉得应该也是。” 年世兰倒是挺开心的,吩咐着:“那等他们路过这儿,你叫周宁海带他们过来,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们了。” “好。” 于是,扁鹊和庄周来这座城看诊的第二天就见到了熟人。 周宁海:“两位大夫,我家小姐特意派我来请二位一叙。” 庄周应下:“好啊,能在这里遇到熟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两人跟着周宁海来了小院,就看到颂芝扶着挺着大肚子的年世兰,两人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扁鹊忍不住问道:“你成亲了?” 年世兰闻言,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谁说只有成亲才能怀孕,我就是想要孩子了不行吗!” 庄周轻笑道:“可以,当然可以了。” “你们从京城过来,一路奔波,哥哥听说你们要来特意备下了酒席。” 年世兰话音刚落,一个身高八尺,魁梧有力的男人从门外进来。 “想必二位就是救了我妹妹的两位太医吧。” 年羹尧说着上前两步朝两人抱拳,“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庄周侧身避开他的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原本年羹尧打算等新皇登基后便辞去一身官职,出乎他意料的,新帝并不介意他在民间名声颇高,反而很是真诚的愿意继续任命他。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皇帝是靠着他额娘才登上帝位的,如今见周政帝小小年纪便这般气度,年羹尧心底还是有些认可这个皇帝的,起码比雍正帝心眼大多了。 “两位是我妹妹的恩人,就是我年羹尧的恩人,在这西北二位若是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扁鹊应道:“有大将军这话,我们就放心多了。” 两人在西北停留了一段时间,便继续踏上了旅程。 许多年后,在庄周和扁鹊走过大江南北后,两人又特意回了一趟京城,将一张地图给了弘晖。 甄嬛传番外永琏一 我叫爱新觉罗·永琏。 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可这一切都变了。 八岁那年我死了,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我的灵魂被困在了紫禁城。 我在这紫禁城里看到一代又一代帝王的兴衰,看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出生与消亡。 直到一队金发碧眼的士兵拿着一种叫长枪的武器闯进紫禁城,毫不留情的逼迫着当时的皇帝和太后逃出紫禁城,而此时,紫禁城对我的禁锢终于消失了。 我跟着出逃的队伍,亲眼目睹了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迷茫。 尽管我已经成了灵魂体,但内心深处仍能感受到那种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我原以为死亡会让一切都变得虚无,但此刻,这种心痛如影随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朝最终走向覆灭,这片土地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民国。 皇帝的称号被废弃,取而代之的是总统这个新的称谓。 我静静地注视着这片故土上发生的一切,看到人们为保家卫国拼死抵抗,终于将侵略者们赶出家园。 新中国成立了。 我想要了解更多,便来到了一间学堂,坐在无人的角落里和他们一起上课。 在这里,我了解到曾在这片土地上所有出现过的君主,以及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始皇帝——秦王嬴政。 自那之后,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被这位传奇的帝王所吸引,越是关注他,我对他便越感兴趣。 在过去的近百年间,我一直以灵魂的形态存在于世间,乏味而无聊。但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一件令我感到兴奋的事情。 我以为我会一直以灵魂的形式存在,然而,命运总是充满变数。 直到某一天,我跟着考古队来到了一间地下墓穴。 这支考古队并不知道墓主人是谁,所以,他们只能通过仔细挖掘这座古墓,试图揭开墓主人的生平。 我一直跟着他们,这座地宫很大,但是里面陪葬的只有字画典籍。 最终,考古队们在墓室中央发现了墓主人的棺椁。 棺椁里,只放了两幅字画。 第一幅是一个云端之上的男子,他端坐在金色石鲲上,微微闭着双眼,额间印有一朵金色莲花印记,宛如神人一般从天而降,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另外一幅是一位帝王的画像,黑色帝王服饰尽显威武霸气,头顶的白玉旒冠冕遮挡了面容,但那双幽黑透亮的眼睛却仿佛穿过时间和空间,直直的与他们对视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幅帝王画像吸引,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预感,画上的人一定是始皇帝。 我情不自禁的凑上前去,想更仔细的端详画像上的眼睛。 呼——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悄然拂过。 画像上的人......似乎动了! 若是我还活着,那此刻我的心跳声一定如雷鸣般响亮,我瞪大眼睛,试图努力辨认刚刚是不是我的错觉,可画像似乎又恢复原状了。 正当我怀疑自己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旋涡,一点一点吸引着我坠入。 啊—— 尽管知道他们听不见,但我还是下意识叫出了声。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 我好像来到了一个滑腻腻的地方,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上仿佛有千斤重担,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用。 “啊——本宫肚子好痛......” “娘娘要生了!快!快扶娘娘去产房!” 耳边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我努力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一丝光亮突如其来的照进来。 这下,我清楚的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我回到了还未出生的时候。 “娘娘用力啊!已经看到头了!” 此时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想太多,连忙顺着挤压的力道努力扭动着身体。 产婆:“生了生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生了个小阿哥!” 另一位产婆:“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啪——” 我被人打了,在我刚出生还不到一刻钟时,就被一个产婆打了屁股。 屁股传来火辣辣的感觉,我一下子懵了。 “怎么还不哭?”产婆说着,毫不犹豫的抬起了巴掌。 在巴掌即将落下时,我急忙嚎了两声。 这下产婆和我终于放心了。 甄嬛传番外永琏二 我悄悄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只是婴儿的视线距离有些短,一时也看不出这里到底是不是我出生的宝亲王府。 我察觉到奶娘抱着我出了房间,蹲在一个人面前。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一位健康的小阿哥。” 皇上??? 这会儿皇阿玛不应该是宝亲王吗?怎么成了皇上了! 模糊间,我看到一个人影凑过来,还摸了摸我的脸蛋。 “以后,你就叫永琏了。” 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额娘不是额娘了,就连阿玛也不是阿玛了。 我想搞清楚这一切,可我这具身体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没想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之后,只要我醒着我便会偷听他们的对话,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发现这里依旧是清朝,只是如今的皇帝是我从没听说过的一位帝王。 周政帝。 清朝有周政帝吗? 虽然我只活了八岁,但我的灵魂可存在了很长时间,清朝的帝王有哪些我可是清清楚楚。 雍正帝之后明明应该是我阿玛乾隆帝,这个周政帝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的额娘是当朝皇后,是钮钴禄家的嫡女。 我的皇祖母是雍正帝的皇后乌拉那拉氏。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曾经认识的不一样,可我既然来了这里,我便是周政帝与皇后钮钴禄氏的孩子永琏。 可我在能看清之后,我便发现这里的服饰和发型和清朝的完全不一样。 在这里无论穿什么衣服,剪什么样的发型都是被允许的,这里和他曾经生活过的清朝很不一样。 而且,在这里男子和女子的地位相差无几,女子也可以在外工作,若是男子伤害自己的妻子,便会受到律法处置。 随着我一日日长大,我也明白了这一切变化的源头在于我的皇阿玛,一个在我的世界中原本不存在的人。 我的皇阿玛是皇祖父的第六个儿子,弘旸。 可那日我偷偷溜去慈宁宫,却发现皇祖母叫皇阿玛弘晖。 弘晖这个名字很熟悉,是雍正帝与皇后乌拉那拉氏唯一的孩子,不过只三岁便去了。 而且皇阿玛最喜欢穿的便是秦朝的服饰,一袭黑色帝王服,头戴旒冠冕,和画像上,我最喜欢的皇帝穿着一样。 这一切仿佛如一团乱麻一般,了解的越深越乱,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答案,正当我准备放弃时,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曾经出现在画上的人。 一头白金色发丝,坐在一只大鲲上,额间还有金色莲花印记......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另外一幅画像。 始皇嬴政。 再结合皇阿玛一切奇怪的行为,我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猜测。 皇阿玛会不会见过始皇帝...... 于是我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找到皇阿玛。 我问皇阿玛:“阿玛,那个坐着鲲的人是谁?” 皇阿玛听到我的话,很是震惊:“你能看到那只鲲?” “嗯,儿臣想问问......阿玛有没有见过始皇帝?”我并未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出我想知道的。 皇阿玛盯着我看了许久,就在我以为阿玛不会告诉我时,皇阿玛从桌案前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长长的盒子。 咔哒一声。 里面放着一幅字画。 几乎是霎时间,我便知道百年后的那座古墓的墓主人是谁了。 我竟然盗了自己阿玛的墓!!! 卷轴在我面前一点点打开,那双我至今都不会忘记的深邃眼眸一点点露了出来。 “他是我的老师。”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下意识否认道:“什么!怎么可能!”毕竟他们之间相差千年,怎么可能会见面! “你爱信不信。” 皇阿玛很是骄傲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绿玉扳指露出来:“这是当年你阿玛我出师时,老师送给我的。” 我心中也是信了的,毕竟我自己的情况也很是特殊。 “阿玛,那你可不可以带我见一见始皇帝,我还未见过他呢!” “如果可以,我也想再见老师一次,只是那个地方我们去不了。”皇阿玛说着神情有些落寞。 “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去不了?” “是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叫王者大陆的地方。” 我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一闪:“阿玛,那个骑着鲲的人是不是和始皇帝来自同一个地方?” “是。”果不其然,阿玛承认了。 “那我就去找他,求他带我去见一见始皇帝。” 阿玛出乎意料的并未阻止我,相反,他还将一封信给了我,说是若是我真的可以见到他,那便帮他把这封信给了他的老师。 我接过了那封信,其实我更想要的是阿玛指间的那枚扳指,但是阿玛肯定不会给我的。 之后,我便离开了紫禁城。 带着那封信,寻着庄太医的踪迹而去。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一座城里找到了二人。 我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毫无保留的说了自己全部的经历。 大概是看在自己还算传奇的经历的份上,庄太医同意了我的请求。 至于扁太医,他听庄太医的。 庄太医带着我坐在大鲲上的瞬间,我的意识恍惚了片刻。 意识恢复过来时,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 玄雍王城。 我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人。 透过珠帘,我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深邃眼眸。 陈情令——东方曜1 彩衣镇。 “阿姐,我们一路从云梦而来,风尘仆仆,不如先找家客栈休沐,再前往云深不知处,如此不失我们云梦的风范。” “也好,距拜礼还有些时日,一路舟车劳顿,在此歇下脚吧。” “我们要在这里住下了!我听说姑苏的天子笑最为出名,入口醇厚,一醉解忧愁,我已经垂涎已久,今日终于可以拿到它了!” “魏无羡!不许喝酒!” “我就要喝酒,再说了,小酌怡情,凭什么不许我喝?” “好了,你们俩别斗嘴了,先找客栈吧。” ........ 尽枕河客栈。 叩叩叩—— 店小二:“客官?客官?” “干什么呀?”一道慵懒好似没睡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嘎吱—— 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容从门内探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的店小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怎么了?”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店小二一脸为难地开口。 “外面来了个排场很大的公子,把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还吩咐我们不是他们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店小二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东方曜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么!他把整间客栈包了,所以现在这是要把小爷赶出去!”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显然十分愤怒。 店小二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这……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客官多多包涵……” 然而,东方曜哪里能听进去他的解释,他一把将门扯开,瞪着眼睛,怒气冲冲道:“小爷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排场!” 说完,他转身回房拿起自己的剑,气势汹汹地朝着外面走去。 “客官,客官……”店小二见势不妙,急忙追上去想要拦住他,但东方曜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大堂。 聚集着一群和曜一样要被赶出去的客人。 其中一个店小二正朝着两个姑娘点头哈腰的。 “按照您的吩咐,房间都打点好了,其他客人我们也都让他们搬走了。” 其中一个姑娘满意的点头,正拿出一个盒子欲说吩咐些什么,曜抱着一把剑从楼上下来。 “是吗?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之分吧,小爷我可不同意搬走。” 听到声音,那姑娘转过头来瞧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我?”曜冷哼一声,轻抬下巴,语气自信又桀骜:“我是东方曜!将要闪耀天际的曜!” “东方曜?”绵绵低声念叨了一句,侧头去询问另一位姑娘:“你听过吗?” 那姑娘同样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声音虽然很低,但周围一圈也有许多修仙者,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人群中的魏无羡摸着下巴,盯着楼梯上仿佛发着光的、那个叫东方曜的少年若有所思。 闪耀天际的曜吗?原来还可以这样介绍自己啊。 魏无羡压低嗓音对身边的江厌离道:“师姐,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江厌离亦是轻轻摇头:“并未听闻过。” “小爷我刚来这里你们没听说过也正常。”曜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反而双目炯炯有神的扫视了一周,高声道: “不过很快,我便会真正的闪耀天际!到时候东方曜这个名字便会闻名全世界!” 陈情令——东方曜2 啪啪啪—— “好!” 魏无羡拍着手上前,语气毫不掩饰对曜的欣赏:“在下云梦江氏魏婴,魏无羡。” “东方兄说的实在是太对了!明明是咱们先来的,凭什么要将房间让出去!” 围观群众:“就是就是!” 魏无羡这番话,成功吸引了因为被自家姐姐嫌弃,而被扔到小世界里历练的曜。 曜上下仔细打量着魏无羡,心中暗道:不错不错! “这......”绵绵辩解道:“我家公子虽然是后来的,可我们也出钱包了这家客栈。” “这样吧,各位的房费我们愿意两倍退回,各位可还满意?” 说着,绵绵将一个荷包递给店小二,“还劳烦你将各位客人的房钱补上。” 除了云梦江氏的人,还有东方曜不为所动,大堂里刚刚还吵吵闹闹要求继续住店的人,此时默不作声,一个接一个排着队到店小二那领钱去了。 魏无羡看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一眼:“这兰陵金氏还真是大手笔啊。” 曜很是不屑的看了眼那绵绵姑娘,又是冷哼一声:“哼,小爷我行走江湖最不差的就是钱了!” 说罢,一个转身便沿着楼梯上去。 绵绵低声问道:“怎么办?” 另一个姑娘:“应该没事,反正公子也带不了那么多人,这些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过多了一个人罢了,再说也是他先来的。” 绵绵犹豫点头道:“好吧。” “那我们去把驱虫香囊放在公子房间吧。” 说罢,二人便转身欲要上楼,没走两步又被魏无羡拦住。 “诶诶诶,这位绵绵姑娘,你看,我们也去姑苏蓝氏听学,如今天色已晚,同为仙门中人,绵绵姑娘一定不忍心我们露宿街头吧。” “方才说话声音重了点,也是因为这附近实在没有别的客栈了,有些着急,还请绵绵姑娘见谅。” 绵绵犹豫的看了眼魏无羡和时不时看向这边的几人,反正也已经住了一个人了,客栈房间这么多,没事的。 绵绵随即破罐子破摔道:“既然如此,那这房间你们就住下吧,只是也别叫我家公子知晓。” “多谢绵绵姑娘!” 魏无羡朝身后几人挥挥手:“师姐,江澄,你们先去客房,我去找东方曜玩儿了。” 说完,魏无羡便大跨步跑上了台阶。 二楼的客房全部都开着门,空空荡荡的,唯有一间房门紧闭。 魏无羡上前敲了敲门,喊道:“东方兄,是我,魏无羡。” 没过一会儿,房间里传出一阵脚步声。 曜疑惑道:“魏无羡?你怎么上来了?” 魏无羡开门见山道:“我觉得东方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所以想和东方兄交个朋友。” “交朋友!好啊!”曜眼睛一亮,他最喜欢交朋友了。 魏无羡问道:“东方兄这是准备去哪儿?” “我阿姐让我出来历练历练,去哪儿.....目前我还不知道,不过行走江湖嘛,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历练江湖,我们正巧要去姑苏蓝氏听学,不如东方兄和我们一起去吧!” “听学?我也可以去?” “你就装作随从,他们不会发现的。” “好啊,那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去姑苏蓝氏。” 两人说完,这才注意到客栈那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嘈杂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朝着走廊那边过去。 陈情令——东方曜3 走廊另一边。 江厌离和江澄与兰陵金氏的金子轩以及金氏的侍从两方人对立而站。 魏无羡大喊一声:“师姐!”随即跑过去挡在两人身前。 曜也跟在他身后过来,目光落在为首的金子轩身上,说道:“原来包下这间客栈的人就是你啊!” 侍从:“知道就好,这家客栈的所有房间已经被我们兰陵金氏包了,你们还是另寻他处吧。” “先来后到你们懂不懂啊,小爷我今儿还就不走了。”曜上前两步,叉着腰,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对那侍从说道。 侍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先来的有什么用?这话你跟店家说去,我们公子可不想跟一些杂七杂八的人挤在一起。” 曜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你说小爷我是杂七杂八的人?你们什么眼光!” “小爷我可是来自最耀眼的星星,是武道学院第一名天才学子!” 侍从:“什么武道学院,我们可没听说过,不会就是你们家附近的小学堂吧。” 这话刚说完,金子轩的那群侍从都笑出了声。 曜并未多说,只用一种‘你们不懂我’的眼神看过去:“高手成长前期总是会受到许多质疑,这是本天才扬名世界的必经之路!” 侍从嗤笑一声:“还天才呢你要是高手,那我还是高手中的高手呢!” “小爷我不和井底之蛙计较。” 侍从横眉竖眼朝着曜吼道:“你说谁呢!”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江澄急忙开口打断两人:“金小公子也是前往姑苏蓝氏听学的吧?” 这话成功转移了侍从的注意力,将火力对准了江澄:“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公子是金公子,什么金小公子!” 金子轩拦住了欲要上前的侍从,“江公子可是路过此处?” “是。” 魏无羡上前两步和曜站在一起,不客气道:“据我所知,姑苏蓝氏家规严格,十分辛苦,这金小公子浩浩荡荡,连随从都带这么多人,魏婴很是担心小公子吃不了这份苦啊!” 曜也应了一句:“游历江湖一人一剑足矣。” “阿羡。”从见到金子轩便一直状态不佳的江厌离开口叫住了魏无羡。 “阿羡,阿澄,收拾自己的行李,我们另寻他处。” 师姐发话了,魏无羡拉着曜退回了他们的客房。 曜看着魏无羡准备收拾行李,开口问道:“你们这就要走了?” 魏无羡不情不愿道:“是啊。” “那你们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太便宜那个金子轩了?” “什么叫你们?你不是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吗?那你也快回去收拾行李啊,我在客栈外等你。” 说完,魏无羡不等曜说话,不由分说的推搡着将曜从房间推出去。 “那说好了啊,我在客栈外等你!” 曜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恰巧在转弯处又碰到了金子轩。 路过金子轩时,曜扬着下巴,丝毫不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就只有桌上的一把剑,还有阿姐给他准备的一个小包裹。 曜很快从客栈出来,魏无羡已经等在外面了,正和江澄闲聊着。 曜快步走上前,正好听到两人说到江厌离和那个花孔雀的婚事,脱口而出道:“你师姐和那个花孔雀有婚约!”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江澄问道:“你怎么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的啊?” “因为小爷我是高手,是天才,当然不能被你们察觉到了。” “切——”江澄白了他一眼,转过了身。 曜接着问道:“诶,你们刚才说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啊?” 魏无羡一摊手,气呼呼道:“还能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江叔叔怎么想的,非要让师姐和那个招摇的金子轩结亲!” 曜为江厌离打抱不平道:“那你师姐都和他有婚事了,那个金子轩竟然还把你们赶出来!” 曜的话让魏无羡和江澄更生气了,现在还没成亲呢就这样对师姐,以后那还了得! “阿羡,阿澄,怎么还不走!” 另一边率先下来的江厌离在桥头上看见他们人都齐了还不出发,便催促着。 “哦,来了。” 在商议如何才能毁了这桩婚事的两人连声应好,急忙跟了上去。 陈情令——东方曜4 云深不知处。 曜和云梦江氏的人一起被拦在外面。 魏无羡试图让守山门的人通融通融:“小哥哥,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们的拜帖是不小心弄丢的,绝对不是故意丢的。” “而且你看我们人都在这里,还能有假吗?” 守山人依旧不为所动:“姑苏蓝氏规定,没有拜贴不得入内。” “要不这样吧,麻烦你去请一下你们家主,他见过我们师姐,一看到便知道我们说的是真的。” 守山人:“那请诸位先在此等候,等到酉时三刻我换防之际,再向......” 魏无羡一脸震惊的打断他:“酉时三刻!这太阳都要落山了啊!” 江厌离出言道:“阿羡,不得无礼。” “可是师姐~~” 曜上前两步,开口道:“不然我和阿羡回客栈找找拜帖吧。” 御剑而行,来回一趟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江厌离犹豫了一瞬:“这......我们先退出山门再做打算吧。” 不是她不愿意,只是这一路走来,她只觉得这位东方公子简直就是另外一个阿羡。 两人在一起她是十分的不放心! 难怪两人才认识没多久,就一口一个阿羡、阿曜好的跟什么似的。 一行人正欲原路返回,山路上突然来了个一袭纯白衣衫的公子,身后还跟着几人抬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人。 等抬着的那队人过去后,江澄这才开口:“蓝二公子,我们不慎遗落拜帖,如今天色渐晚露宿不便,烦请蓝二公子通融一二。” 蓝忘机面无表情道:“没有拜帖,不得入内。” 魏无羡:“蓝二公子,我们一路自云梦而下,连续舟车劳顿,你就因为一张拜帖把人拒之门外,也太过于刻板了吧。” “没有拜帖,不得入内。”蓝忘机启唇吐出一模一样的八个字。 魏无羡可怜兮兮的说着:“我们是不小心丢的,蓝二公子就通融一下吧。” 蓝忘机丝毫不为所动:“找到再来。” “蓝二公子......” 魏无羡还想说些什么,曜拉住了他:“算了,既然行不通,那我们就再去客栈拿一趟吧。” 魏无羡见那蓝二公子冷着一张脸,无奈只能听曜的意见,回客栈将拜帖找回来。 下了山,魏无羡和曜一人一柄剑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路飞走了。 江澄见自家姐姐不放心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说道:“阿姐,他们就是回客栈取个拜帖而已,能有什么危险,你就别担心了。” 江厌离忧心忡忡道:“阿姐就是担心阿羡和东方公子在一起......” “额......”或许是想到了两人颇为相似的性子,江澄也沉默了。 而此时,云层之上。 “阿曜,你的御剑术比我厉害,飞得比我快,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啊!” “好啊。” 曜控制着飞剑降下速度,缓缓靠近魏无羡,紧接着,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将人拉到自己的剑上。 “随便,回来!”魏无羡站稳后,将自己的剑收了回来。 “阿曜,我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直上青天揽星辰,剑如银河落九天!” 陈情令——东方曜5 曜的飞行速度确实比他们快多了,足够两人回客栈拿了拜帖,再去买两坛这姑苏最有名的天子笑。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 月光下,一剑两人飞速掠过。 魏无羡坐在剑上,满足的喝了一大口酒,入口醇香,这天子笑果然名不虚传。 “阿曜,你真的不喝吗?” 曜啧了一声,不赞同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御剑着呢,怎么能喝酒!喝酒不御剑,御剑不喝酒!” “御剑不能喝酒?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魏无羡疑惑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曜说着,往云层下看了一眼,他们距离云深不知处没多远了,便提醒他道:“阿羡,你别喝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这么快!” 魏无羡咕嘟咕嘟将打开的那瓶天子笑一股脑儿全倒在嘴里。 剑越来越低,最终停在他们出发前的小河边,只是这里空荡荡一片,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师姐!江澄!” 魏无羡喊了两声见没人回应,不由问道:“师姐他们人呢?” “我也不知道。” 曜随手捡了一根木棍,扒拉了下火堆:“不过火堆是熄灭的,说明他们走的时候并不着急。” “难不成师姐他们进去云深不知处了?可拜帖不还在我们手里吗?”魏无羡说着从怀里摸出拜帖。 “管他在哪儿,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合我意!”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御剑来到山门。 只是白天在山门外守着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没人啊?” 魏无羡一喜:“既然没人守着,那就不能怪我们了,反正我们有拜帖。” 两人兴冲冲的朝着山门走过去,下一刻,“砰”一声,直直的撞在了山门处的结界上。 “嘶~~”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 曜恨恨道:“可恶!小爷一世英名竟然败在这小小的山门处!” “没事,这事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真的?” “当然.....是.假的了。” 曜双手握拳,一字一句道:“哼,我是注定会成为群星闪耀的人,失去的一切我都会夺回来!” 魏无羡轻笑一声:“好吧,但是闪耀天际的天才,我们现在应该想想办法怎么进去吧。” “不过一个小小结界而已,看小爷我的!” 说罢,曜拔剑朝着山门轻轻一挥。 一阵清脆的“咔嚓咔嚓”声响起,紧接着,山门处的结界如同玻璃一样,瞬间碎成了无数片。 “这可拦不住我们。”说完,曜将剑收入剑鞘,故作高冷道:“走吧。” 两人大摇大摆的沿着山路来到一处两人高的围墙下。 “阿曜,比比看?” “我一定是第一!” 说罢,魏无羡和东方曜两人动作一致的助跑,跳跃,速度奇快的攀上了墙头。 “阿羡,我比你快!” “我们明明是同时爬上来的!” “不,我比你快!” “我们一样快!” “我快!” “一样快!” ........ 两人趴在墙头上你一句我一句的。 直到旁边突然冒出一句。 “他快。” 两人条件反射般的沿着声音看过去,是白天见过的蓝二公子,他站在楼阁上,手指着曜的方向。 魏无羡讪笑两声:“呵呵呵,这么巧啊,我们又遇到了。” 曜得意的看向魏无羡:“你看小爷就说我一定是第一吧!” 魏无羡无语,手暗暗推了他一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们爬墙可是被正主抓到了。” 曜不以为然道:“怕什么,我们不是有拜帖吗。” “对啊。”魏无羡也反应过来了,从胸口掏出拜帖递过去。 蓝忘机一个眼神都未落在拜帖上,那仿佛无悲无喜的眼神落在二人身上:“破坏结界,触犯蓝氏家规。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触犯蓝氏家规。私自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 陈情令——东方曜6 酒? 魏无羡下意识将剑上挂着的酒藏进怀里。 “蓝二公子,你看,我们这是第一次来到你们姑苏蓝氏,许多规矩都不太懂。” “不过你放心,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我发誓。” 说完,魏无羡胳膊肘对着身后使劲儿一杵。 曜连忙抬手:“我也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犯!” 魏无羡接着说道:“而且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想进来看看师姐和江澄他们在不在这儿。” “蓝二公子放心,我们就看一眼,就一眼......” 魏无羡拉着曜,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朝着里面挪进去。 “嚓”一声,蓝忘机的剑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嘿嘿,蓝二公子不要那么不近人情嘛!”魏无羡讨好着将手里提的东西递过去:“这瓶天子笑给你,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呗。” 曜拉住他的袖子,小声嘟囔了句:“诶,你不是说这是给我的吗?” 魏无羡迅速回头朝他说了句:“现在情况紧急,等我们下次下山我再给你买。” 说完,魏无羡抬了抬手,将酒递的更高了:“蓝二公子,这天子笑不愧是这里最有名的酒,真是酒味醇厚,回味无穷啊。” 蓝忘机一板一眼道:“欲买通执法者,罪加一等。” 魏无羡提着酒的手一僵,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这送个酒怎么还罪加一等呢! 眼睛一转,魏无羡一拍脑门:“哎呦,瞧我这记性,这天子笑是阿曜的,我刚刚说的话不算数,不算数。” 蓝忘机梅开三度:“戏弄他人,触犯蓝氏家规。” 魏无羡:“......” 曜:“......” “算了,和你这个小古板有什么可说的,我们还有事儿要忙,就不陪你玩儿了。” “阿曜,咱们走。” “好!” 曜闻言,毫不犹豫的从屋顶上飞下去,落地之后又走了两步才发现魏无羡没跟上来,回头正好看到那边打的有来有回的两人。 魏无羡怨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东方兄弟啊,我说走你还真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啊,连我这个兄弟都不顾了。” 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没注意到你没跟上来,阿羡,要我帮忙吗?” “不用,让我来会会他!” 既然魏无羡说不用了,曜也不担心了,毕竟两人只是切磋切磋,不会闹出人命的。 屋顶上,魏无羡动作灵活的闪躲着蓝忘机,嘴巴还时刻不停。 “真是可惜了,被众多女修钦慕的蓝二公子,是一个冷酷无情,不通情理的刻板迂腐之人。” “待我回云梦之后,一定要好好......” “唔......” 魏无羡突然抿着嘴唇,朝着蓝忘机支支吾吾的,手上还比划着什么。 曜也注意到不对劲了,连忙开口朝上方吼道:“阿羡?你怎么了!” 魏无羡闪身避开蓝忘机的攻击,顺势从屋顶上飞下来。 “唔唔唔~~” 魏无羡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了摆手。 曜抓着他的手,诧异道:“阿羡你不能说话了?!” 蓝忘机一身白衣翩翩衣袂翻飞,从两人身边路过,扔下一句:“跟我去领罚。” “站住。”曜将蓝忘机拦下,“让我们领罚可以,但是你得先将阿羡的禁言解了。” “跟我去领罚,之后他的禁言自会解开。” “你若是不解,那便休想我们跟你走!” 魏无羡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曜,感动的泪眼汪汪,不愧是好兄弟,关键时刻就是靠谱! “唔唔唔唔~~” “阿羡,你放心,今天小爷我要是退一步,我就不配是你最好的兄弟!” 说完,曜便直接冲了上去,和蓝忘机打成一团。 陈情令——东方曜7 两人在上面激战正酣,打的难舍难分,魏无羡在下面手舞足蹈,左一拳右一拳的比划着,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唔唔唔~~加油阿曜!” “嗯?我能说话了?阿曜我能说话了!”魏无羡毫不掩饰激动的心情朝着两人的方向吼道。 曜也激动地扯着嗓子回应着他:“阿羡,你好了!” 两人激动地有些忘乎所以,几乎忘了身处何地,声音也不自觉的有些大。 喧闹声很快便引来了云深不知处今夜巡逻的人。 “什么人!”一声厉喝传来,紧接着一群身着白色衣服的身影迅速围过来。 看到上方一个陌生人和蓝忘机交手,下面还有个人在加油助威,一群人二话不说,当即将底下的魏无羡团团围住。 魏无羡见形势不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连忙从怀里掏出拜帖:“各位哥哥们,我们是有拜帖的。” 尽管拜帖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但两人触犯蓝氏家规却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得的。 蓝忘机押着曜和魏无羡二人,送到了蓝氏宗主蓝曦臣面前。 蓝曦臣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缓缓开口道:“两位公子,这云深不知处不比莲花坞,你们初来乍到,不知者不怪,但也不能因此坏了云深不知处的规矩。” “所以这罚,自然是免不了的,至于怎么罚?” 说到这里,蓝曦臣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看向站在一旁的蓝忘机:“忘机啊,你觉得呢?” 蓝忘机依旧冷着脸,毫无感情地吐出五个字:“家规三百遍。” 听到这话,魏无羡立刻跳了起来,大声为自己和曜辩解道:“泽芜君,我们夜闯云深不知处也是有原因的。” 曜也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若不是因为找不到厌离师姐他们,我们才不会做这种夜闯别人地盘的事儿。” 魏无羡接着道:“今天傍晚我们一行人到达云深不知处门口,才发现忘记带拜帖了,可这也不能怪我们啊,都是金子轩那个花孔雀,将我们从客栈赶出来,匆忙之下我们才忘了拿东西。” “没办法,我和阿曜只能返回客栈寻找拜帖,谁知等我们回来时,师姐他们全都不见了踪影,我们寻人心切,这才迫不得已破坏结界,闯进云深不知处。” “至于这酒嘛......”魏无羡看了眼怀里的天子笑,“我们第一次来姑苏,这酒是买回来留作纪念的。” “留作纪念?”蓝曦臣说着轻笑了一声:“既然是留作纪念,那为什么不等离开这里再买。” 曜毫不犹豫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嘛,万一我们回去的突然呢?还是先买了比较靠谱!” “魏公子,东方公子,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破坏了蓝氏的规矩,忘机也只是想按家规办事。”蓝曦臣义正言辞道。 “再者,江姑娘和江公子也是忘机与我说明了缘由,这才......” 蓝忘机出声打断他:“兄长。” 魏无羡快步上前,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我师姐他们进来了?” 见蓝曦臣点头,魏无羡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又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蓝忘机:“是他放进来的?” 蓝曦臣再次点头:“嗯。” 魏无羡喃喃道:“没想到蓝二公子也没有那么不尽人情呐。” “阿羡,看来是我们误会蓝二公子了。”说罢,曜毫不犹豫的双手抱拳,对着蓝忘机郑重地行了一个歉礼。 “刚刚的事都是误会,我们在这里向蓝二公子道歉。” 魏无羡见曜这么正经,先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跟着一同向蓝忘机道歉。 蓝忘机神色一如往常,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见此,蓝曦臣打圆场道:“好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两位公子就回去歇息吧。” 陈情令——东方曜8 两人正欲转身离开,魏无羡的目光突然被一旁的床铺吸引过去——下午他们见到的那个被抬回来的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层白布。 “泽芜君,这人......死了吗?为什么要蒙着白布?”魏无羡忍不住开口问道。 蓝曦臣闻言先是一愣,满脸惊诧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么?可是今天下午我们在山门口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还没死呢。”魏无羡皱着眉头,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蓝曦臣和蓝启仁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围拢到那具不知生死的身躯旁。 房间内突如其来的一阵轻风掀开了盖在那人身上的白布。 下一刻,原本惨白着脸的人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魏无羡和曜非但不害怕,反而还一脸好奇,两人一左一右凑在那人脸前。 “呼~~” 两人全神贯注,观察着那人的状况时,那具躯体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纯白的瞳孔更是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让凑近查看的两人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直起了身子。 曜失声惊叫了一声:“这什么情况!” 魏无羡艺高人胆大,直接上手捏了两把,若有所思道:“这人看起来虽然像个死人,摸起来也像一个死人,但他还会受到灵力波动的影响,说明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死人。” “具体像什么呢,我也说不好,不过他似乎是失去了灵识......” 蓝忘机突然接了一句:“摄灵。” 魏无羡恍然道:“对对对,他像一个傀儡,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 “傀儡!”这话倒是让曜想起了一个人,与他同在稷下学院的傀儡师元歌。 这话一出,房间里倒是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蓝曦臣开口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二位先下去吧。” 魏无羡和曜对视一眼,行了一礼后退出房间。 回去的路上,两人跟着侍从一路来到为云梦江氏准备的院子。 侍从临走前还特意提醒他们不要忘记那三百遍家规。 恰巧,听到动静的江厌离从屋子里出来了,她狐疑的看向两人:“什么三百遍家规?” “额......” 魏无羡和曜顿时有些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将刚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江厌离听完,无奈的叹了口气,“阿羡,拜师那日前你哪里都别去,先将那三百遍蓝氏家规抄写完。” 魏无羡挠了挠头,苦着脸应道:“嗯,我知道了师姐。” 距离拜师日还有两日,两人也顾不上四处看看这云深不知处的景色,每日天一亮便坐在一处开始抄写家规。 三千五百条蓝氏家规,三百遍。 两人几乎不眠不休,但也只在拜师日前写完不到五十遍。 原本曜作为随侍是没有资格听学的,不过魏无羡想法子在大师姐江厌离那里给曜弄来了一个师弟的身份。 很快,便到了他们来到云深不知处的第三日清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地上随意扔着无数张写满字的纸张。 书桌后面突然冒出来一只手,曜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两人昨夜抄家规抄到半夜,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满房间的亮光让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曜连忙推了推身侧的人,着急忙慌道:“阿羡,阿羡,快起床了!拜师礼要开始了!” 魏无羡被他这么一推,猛地坐起身,见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心中暗叫不妙。 两人也顾不上收拾,将身上的衣服随意一拢,朝着兰室狂奔而去。 陈情令——东方曜9 天地自然,方殊之大宗,蓝氏崇教,开宗明义。明本、辨问、极言、勤求,此四则,为诸子戒。 紧接着,上首的人便开始诵读三千五百条蓝氏家规。 ......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嘟囔着:“三千多条家规,念完不得几个时辰啊。” 说罢,回过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曜,见他也是那副哈欠连天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接着出神。 “啾啾——” 大殿内突兀的传出来一声鸟叫声。 原本还困困顿顿的曜顿时来了精神,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过去。 “啾啾——” 又一声鸟叫声传来。 这声音在秩序井然的大殿上格外的明显。 这下曜也发现声音是从右前方传来的,刚好就在魏无羡的右侧。 那人正是清河聂氏聂怀桑。 魏无羡慢慢凑过去,将声音压的极低,轻声问道:“诶,你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啊?” 聂怀桑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神神秘秘地从衣衫底下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鸟笼,笼子里还装着一只金色的小鸟。 “我来的路上发现一只金雀,可是足足追了三天呢!”聂怀桑满脸得意之色,献宝似的向魏无羡展示着:“怎么样,嚣不嚣张!” “嚣张!好玩儿!”魏无羡的目光瞬间被那只金色羽毛的小鸟吸引住,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它。 他偏过头朝着后面的曜说道:“阿曜,咱们等会儿也去抓一只这样的金色小鸟吧!” 曜也同样兴奋的点点头,表示赞成。 “好啊,那我等下就带你们一起去,就在那边的......”聂怀桑正兴高采烈的说着,忽然间话语戛然而止。 他迅速抬头瞄了一眼前方,随即便像是做贼心虚般立刻垂下了头。 魏无羡和曜也意识到了什么,两人默契十足的慢慢扭转身子,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经过这么一打岔,时间又过去一半,三千条家规很快便念完了。 紧接着,入学的学生们便一一向先生献礼。 先是兰陵金氏的金子轩,再便是刚刚还和魏无羡他们逗鸟的清河聂氏聂怀桑。 “在下云梦江氏江澄,江晚吟,奉家父之命......” 江澄的话还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一群人从门内进来。 曜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只一眼便觉得那为首的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蓝曦臣:“温氏百年间都未曾来参加蓝氏听学,温公子此次前来,不知仙督有何指教。” 那领头的人口出狂言道:“岐山温氏从来都是教化众生,自然不需要来这蓝氏听学。” 见他们排场那么大,曜顿时便来了兴趣:“阿羡,他们是什么人?很厉害吗?” 魏无羡思索片刻后说道:“岐山温氏,确实是挺厉害的,不过我可不喜欢他们这副狂妄的样子!” 说罢,魏无羡朝着那边几人说道:“温氏既然不屑,那温公子你又为何特意前来呢?” 温晁语气不屑地说道:“哪儿来的鼠辈。” “鼠辈不敢当,云梦江氏,魏无羡。”魏无羡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温晁冷笑一声:“竖子也敢插嘴。” 魏无羡义正言辞道:“我师弟江澄刚才在行拜师礼,岂能容你大呼小叫,你们岐山温氏就是这样教化众生的?” 温晁厉声道:“那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们岐山温氏是怎么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东西的!” “想对小爷我的师兄无礼!那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说时迟那时快,曜迅速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剑尖直直对准了温晁。 温晁见此脸上毫无惧色,甚至还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呵,既然云梦江氏如此不识礼数,不教育一下,未免世人说我辈没有规矩!” 随着他话音落下,温晁身后的随从们纷纷拔剑指向了魏无羡和曜二人。 陈情令——东方曜10 “我有一把宝剑,出自昆吾溪,剑身照人如照水,剑锋切玉如切泥。” 话音刚落,曜瞬间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屋内顿时剑光闪烁。 “看剑!” 曜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冲了上去,眨眼间便将对准他和魏无羡的剑都甩飞出去。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箫声突然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使得刚刚飞出去的剑都稳稳落在地上。 曜收回手循声望去,只见蓝曦臣正吹奏着手中的箫,其上附着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待箫声落下,蓝曦臣缓缓收回手中的箫,迈步来到两人面前。 “温公子,东方公子,今日乃云深不知处拜师听学之日,还请二位自重。” 曜直接开口回应道:“蓝宗主放心,只要他们不动手,我自然不会出手,但若是他们想对我师兄动手,那就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了!” “阿曜。”魏无羡也上前与曜站在一处。 温晁冷哼一声,目光极其不屑的扫了曜一眼:“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剑拔弩张之际,一直跟在温晁身后的貌美女子站出来,分别朝着曜和蓝曦臣行了一礼。 “岐山温氏温情,奉仙督之命前来听学。” “温情与弟弟温宁第一次来云深不知处,有些规矩尚且不知,还望蓝先生与蓝宗主海涵。” 话毕,温情身后一面容稚嫩的男子捧着匣子恭敬上前。 场上一时间沉默了,魏无羡也将手按在剑柄处,随时准备动手。 坐在上首的蓝先生突然开口,示意蓝曦臣道:“既如此,那便收下吧。” 蓝曦臣闻言,接过温宁手中的匣子:“既然拜礼已成,温公子,请前往精舍休沐,明日听学之时,请准时来到兰室。” 温晁冷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在魏无羡和曜身上停了停,这才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曜这才注意到魏无羡正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发呆。 “想什么呢?”曜用肩膀撞了撞魏无羡。 魏无羡摇了摇头:“没什么。” 曜搂着魏无羡的肩膀拍了拍:“放心吧,管他什么岐山还是佘山,有我在,他们休想动你一根手指!” “阿曜,你对我这么好......”魏无羡眼睛一转,狐疑的盯着他瞧:“是不是喜欢我啊?” 曜理所当然道:“当然了!若是不喜欢你,小爷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兄弟。” 魏无羡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喜欢你!” “咦~你俩恶不恶心啊。”江澄搓了搓胳膊,一脸恶寒。 聂怀桑也跟了上来,一脸崇拜的看着曜和魏无羡两人。 “魏兄和东方兄实在厉害,不仅敢和那温晁对峙呛声,还敢直接和他动手!” 聂怀桑感慨了句:“怕是除了你们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了。” 魏无羡说道:“怕他干什么?与他这种恶人斗法,才其乐无穷呢!” “就是,小爷我来此闯荡江湖就是为了除尽天下恶人,平尽天下不平之事!” “哇~~”聂怀桑一脸星星眼盯着曜瞧:“东方兄可真是心怀天下啊!” 随即莫怀桑又想起了自己,沮丧道:“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胆量就好了。” 江澄出声道:“他们这胆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说到这儿,江澄自己都愣了一瞬,是啊,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那他能碰到两个还真是有够幸运的。 魏无羡凑在他耳边,说着:“我倒是知道怎么提升胆量,就看聂兄你想不想知道了。” 聂怀桑迫不及待道:“想!我当然想了!” 魏无羡和曜对视一眼,嘿嘿~~ 陈情令——东方曜11 后山,溪涧。 曜,魏无羡,聂怀桑三人挽着裤脚在河中小心翼翼的挪动着。 曜屏气凝神,迅速出手破开水面,速度快准狠。 哗啦——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还是我最厉害!”曜双手举过头顶,手中还抱着一条黑乎乎胖嘟嘟的鱼。 魏无羡兴奋的举起手,朝着曜喊道:“阿曜!来,丢给我!” “这鱼可滑溜的很,阿羡你可得接住了。”曜一边说着,一边将鱼朝着魏无羡抛过去。 魏无羡掂了掂手中的胖鱼:“这鱼不错!待会儿回去就把它烤了。” 聂怀桑见魏无羡接住了,同样兴奋的举起手:“来来来!到我了到我了!快丢给我丢给我!” “好,拿稳了啊!” 鱼在空中划过,紧接着传来“扑通”一声。 入水声响起,三人手里只剩满手的黏腻和鱼腥味。 魏无羡叉着手站在原地,看着河里没了影儿的鱼,说道:“聂兄啊,这可是阿曜抓给我的鱼,你就这么放跑了?” 聂怀桑讪笑道:“诶呀,我们清河多山少水,我这水下的功夫是要差那么一点点的,再说了,我们这不是还有法术么。” “抓鱼你还要用法术?” 魏无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跟你说,提高胆量的第一步便是玩儿遍整个云深不知处,用法术可就没意思了。” 聂怀桑恍然道:“魏兄说的有道理啊,那咱们继续。” 说罢,聂怀桑接着俯下身子靠近水面。 魏无羡和曜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抬脚。 随后猛的一用力。 哗啦—— “救命救命!” 魏无羡和曜二人便站在大石头上看着聂怀桑一头扑进还不及他膝盖的小河流里,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哈哈哈哈......” 聂怀桑扑腾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两个罪魁祸首:“魏无羡!东方曜!我......” 魏无羡指着他身后,焦急的催促着他:“诶诶诶,那儿有鱼!就在你后面,快快快!” 曜也一脸焦急:“快啊!那鱼快要游走了!” 聂怀桑狐疑的回头一看,水下的石头缝隙间,果然藏着一条鱼。 “嘘嘘嘘......” 聂怀桑忙不迭的示意两人安静,蹑手蹑脚的过去。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出来一阵灵力波动。 两人又是对视一眼,顾不上还在水里的聂怀桑,快步朝着那边赶过去。 见是温氏的人,魏无羡当即将人喊住:“温姑娘,这云深不知处的后山不能擅入,你来这里干什么?” 温情反问道:“不能擅入?那你们又为什么在这儿?” 曜神神秘秘道:“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传授聂怀桑绝世秘诀的,这可是大事!” 温情的眼神直直盯着两人,仿佛要盯出个窟窿似的。 魏无羡摊手一笑:“嘿嘿,就是抓鱼喽!” 等温情离开后山,两人才又回去溪涧边和聂怀桑一起将抓到的鱼都给烤了。 “师姐,江澄,快来吃鱼!还是热乎的呢!” 魏无羡和曜一手拿着一个叉着鱼的树杈子,从门外跑进来,带起一阵鱼肉的香气。 石桌上还放着一锅热腾腾的莼菜汤。 “师姐你还做了莼菜汤啊!用来配着鱼吃可再好不过了!” “师姐一个,江澄你也一个。”魏无羡将手里的鱼递给两人,随即又接过曜手里的鱼吃了起来。 “厌离师姐做的莼菜汤可真好喝。”曜喝了一口汤,又想到自己阿姐做的那一手黑暗料理,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呢?” “就是想起来我阿姐了,我阿姐也给我做过饭,就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江澄诧异道:“你也有阿姐?” “有啊,我阿姐叫镜。” 魏无羡好奇地问道:“咱们都认识这么些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呢?” “我家?”曜神秘一笑,随后抬手一指天空:“看到这星光了吗?那就是我的故乡。” 江澄惊讶道:“你说你是从星星上来的?” 魏无羡看着只有几点星光闪烁的天空,期待的看着他:“那你也带我去那星光上看看吧。” “好啊!”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到时候我让阿姐亲自下厨,你们也尝尝我阿姐的手艺。” 阿姐做的饭怎么能只有他自己吃呢。 陈情令——东方曜12 翌日天刚亮,来自各个世家的学子们便陆陆续续来了兰室听学。 “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 上首的蓝先生正讲解着书中的内容,下面曜和魏无羡还有聂怀桑趁着先生不注意,偷偷传递着纸条,给蓝先生背上贴乌龟,控制小纸人飞到蓝忘机头上...... 直到魏无羡被先生喊起来回答问题,那几个方才老实下来。 “妖魔鬼怪,妖者非人之物所化……” 魏无羡在那里侃侃而谈着,坐在他后面的曜却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没听课啊,怎么魏无羡就全都会呢? 曜一边看着眼前正在认真回答问题的魏无羡,一边又想起两人刚刚一同不听课的场景,不知怎的,莫名觉得好像被背叛了。 就在曜出神之际,头顶上方突然飞过了一个不明物体。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是魏无羡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正在讲课的先生给气得跟个河豚似的。 “滚!去藏书阁抄一千遍礼则篇。” 听到这话,魏无羡也只能乖乖地行了个礼,然后默默退出了兰室。 眼看着魏无羡离开兰室,曜连忙也跟了上去。反正先生讲的那些东西,他早就已经听得不耐烦了,还不如早点跟着魏无羡一起走呢。 “阿羡,阿羡,你等等我!” “阿曜,你怎么也出来了?”魏无羡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小爷我对那三千多条蓝氏家规可没兴趣,还不如陪着你去藏书阁呢。” 魏无羡上前搭着曜的肩膀:“反正都出来了,索性咱们就好好玩玩。” 两人沿着山路来到河边,正巧遇到练习拉弓射箭的温宁。 “温公子好箭法!” 温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脚下的箭袋也被不小心碰倒在地,回头便看到魏无羡和曜站在他身后。 曜将倒下的箭袋捡起来,一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啊温公子,吓到你了。” 魏无羡好奇道:“温兄弟,你怎么不去兰室听学啊?” 温宁有些拘谨:“我年纪尚浅,还没有资格去听学,不过两位公子怎么也没去听学?” “额......这个嘛......”魏无羡一脸尴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多那嘴干什么。 曜直接开口说道:“我们等会儿要去藏书阁。” 魏无羡连忙转移话题:“温兄,你射箭如此厉害,怎么没有在清谈会上见过啊” 温宁很是不好意思:“公子过奖了,我天资愚钝,还请两位公子多多指教。” “哪里说得上指教,我看你天赋异禀绝非常人可比,我们就相互切磋切磋,互补长短。” 魏无羡说罢,又将目光投向曜:“阿曜,你的箭术怎么样啊?” 曜朝温宁伸出手:“我的箭术绝对能让你们大开眼界!借弓箭一用。” 接过箭的瞬间,曜抬脚将脚下的三块石头踢飞出去,说时迟那时快,曜从箭袋中迅速抽出箭,拉弓,放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几块被踢飞出去的石头瞬间被箭一一穿透,碎成了无数片。 魏无羡满脸赞叹:“阿曜,没想到你的箭术这么好啊!” 温宁也在一旁附和道:“东方公子好箭法!” 曜将弓还给温宁,脸上写满了骄傲:“小爷我可是注定要闪耀全世界的人!区区一个箭术而已。” 魏无羡:“温兄,我看你刚刚射箭之时力道虽足,但身形差了一些,不如这样,我和阿曜来给你调整调整。” 温宁点头道:“好。” 曜第一次指导别人还有些激动,围着温宁和魏无羡两人叨叨叨个不停。 魏无羡:“温兄弟,把手放低一点,脚再打开一点。” “对对对,再打开一点。”说着,曜直接上手将温宁的两只脚往两边扒拉开。 魏无羡:“往上一点。” 曜:“嗯,是该再往上一点。” 魏无羡:“好。” 曜:“好好好,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啊。” 魏无羡有些无语的探出头来,看向直直站在前面的曜:“阿曜,你让开一点啊,这箭对准的可是你的脑袋。” 曜连忙让开位置,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这第一次当老师有些激动。” “温宁!” 箭在弦上之时,河对岸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陈情令——东方曜13 河对岸的那人正是温情。 温宁手中的箭直直朝着温情射过去。 魏无羡松开握着温宁的手,眼疾手快的扔出一张符咒将箭拦下。 见到这一幕,曜脱口道:“这可真是太危险了!温兄弟下次可不能对着自己姐姐放箭了。” 温宁一脸认真的点头:“嗯,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说罢,才转身朝着河对岸喊了一声:“姐!” “温宁,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温情的声音夹杂着水声传过来。 温宁说着,羞涩中带着一丝开心:“他们在教我射箭呢!这位东方公子的箭术很厉害的!” “温姑娘,我们又在后山遇到你了。”魏无羡狐疑的看过去:“你是偷偷跟着我们呢?还是说......你在蓝氏后山想找什么东西?” 似是被戳穿一般,温情气急朝他吼了一句:“魏无羡你少胡说八道了!” 紧接着便离开了这里,温宁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魏无羡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摩挲着下巴:“不对劲,温情的反应很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难不成......”曜睨了魏无羡一眼,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接着又用戏谑的口吻说道:“难不成她喜欢你!哈哈哈哈~~” 魏无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额回怼道:“你看她那样子像是喜欢我吗?分明就是来找东西的。” 曜并不惊讶温情是来找东西的,只是有些吃惊:“这云深不知处的后山还真有宝藏啊!” 魏无羡坏坏一笑:“我们偷偷跟着她不就知道了么。” 嘿嘿嘿~~ 于是乎,两人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跟在温情和温宁后面,躲躲藏藏才走了没多会儿,身后便坠了一个小尾巴。 并肩而行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同时转身朝身后攻击而去。 待看清来人时,他们又生生扭转了攻击的方向。 魏无羡收回剑看向来人:“机兄,原来是你啊!” 曜抱着剑满脸不赞同道:“忘机兄你怎么能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呢,这样我们不就容易把你当成坏人么,万一伤着你就不好了。” “阿曜说的对!”魏无羡很是认可的点头:“而且机兄你不声不响问也不问的,若是在晚上,我们看不清来人,岂不是就要对你动手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又步调一致、一左一右的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 “既然一切都是误会,那忘机兄我们就先走了。” 蓝忘机后退两步拦住两人的去路,紧接着又是一句话也不说。 “忘机兄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有话要说?” 魏无羡见走不了,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曜凑在蓝忘机另一边的耳朵:“我们发现有人私自潜入后山!” 两人一惊一乍的,蓝忘机的神情依旧如常,甚至于一个眼神都不屑给这两人。 蓝忘机转身拉着魏无羡就走,至于曜......反正他自己会跟上来的。 果不其然。 “诶,你要带阿羡去哪儿啊!” 陈情令——东方曜14 藏书阁。 曜躺在地板上翘着腿,脸上还盖着翻开纸折子,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吹拂着纸张。 蓝忘机端坐在书案旁抄写着东西,魏无羡也坐在下方的矮桌上一笔一划的认真写着什么。 “啊——” 一阵短促带着痛苦的惊叫声响起。 曜捂着脚满脸痛苦的坐起身,委屈的看了眼背对着他的魏无羡:“阿羡你踩我干嘛啊!” 魏无羡回头朝他说道:“不好意思啊,阿曜,刚刚蓝湛叫我滚,我忘了你在这儿躺着了。” “啊?你说蓝湛叫你滚?”曜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满脸怒容的蓝忘机,阿羡到底干什么了呀,能让一向稳重的蓝忘机都破功了。 魏无羡摸了摸鼻尖,“就是聂怀桑给我的那本秘籍。” “秘籍?那不是......”曜也反应过来了,随即连忙噤声。 “出去。”蓝忘机冷着脸的看着两人,声音仿佛冬日的寒冰。 魏无羡连声应道:“好好好,我们出去,那你别生气了啊。” 这话说完,魏无羡便拉着曜出了藏书阁。 “你还真把那书给他看了啊!怪不得忘机兄这么生气呢。” “诶呀,不就是一本小人书么,看一看又没什么,谁知道他会这么生气啊。” 曜撇撇嘴,喃喃道:“怎么会没什么,要是我阿姐知道我看了这种东西,她能打断我的腿。” 魏无羡回头见曜落后两步,催促道:“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江澄和聂怀桑还在后山等我们呢。” 后山河边。 聂怀桑一脸崇拜的看着魏无羡:“魏兄,你可真是太嚣张了!蓝忘机那样守规矩的人竟然让你滚!” 魏无羡听后嘴角上扬,笑的自信又张扬:“切,那算什么,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本公子是第一人!” “你是世界第一人,那小爷我就是武道第一人!”曜也不甘示弱的回应。 两人并肩站在石头上,双手叉腰,眼中透露着不可一世的神情,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江澄却是拉着一张脸,皱着眉:“你得意什么,被人叫滚有什么好嚣张的,咱们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江澄,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有和蓝湛好好道过歉的,他不但不接受还禁了我这么多天言,我逗逗他怎么了。” 紧接着,魏无羡又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只是可惜了聂兄那一本珍惜美人图啊。” 他撇撇嘴,接着抱怨道:“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他倒好,给他看还不珍惜,白瞎了他那张脸。” 聂怀桑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不可惜不可惜,那样的珍藏兄弟我要多少有多少。” 曜凑在聂怀桑身边,打趣道:“聂兄,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还喜欢这样的。” 聂怀桑嘿嘿一笑,表情略有些猥琐:“东方兄想要什么......兄弟我这儿都有。” 曜连忙摆手:“那还是算了吧。” 啾啾啾啾—— 不远处飞过一只黑色的鸟。 魏无羡示意几人噤声,随后扔出一张符纸将那黑鸟给打下来。 聂怀桑看着那鸟说道:“这不是岐山温氏豢养的枭鸟吗?怎么在这儿?” 魏无羡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温氏豢养的?” “清河就在岐山脚下,我们经常能看到这些鸟飞来飞去的。” 聂怀桑压低嗓音说道:“据说,这是岐山温氏用来监视用的。” 魏无羡有些不理解:“那这鸟来云深不知处干嘛?”他们来蓝氏听学有什么好监视的。 “谁知道呢。” 陈情令——东方曜15 叩叩叩—— “师姐!” 魏无羡:“师姐开门啊,是我!” “咯吱”一声,开门的却是温情。 “温姑娘?”江澄先是一惊,随后又朝温情行了一礼。 曜也问道:“温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 “江公子。”温情也回了一礼。 魏无羡的好奇的目光扫过两人,调侃道:“温姑娘,你怎么只理江澄呢?我和阿曜也在这儿啊!你怎么不理我们?难不成你们俩......” 就在此时,屋子里传来江厌离略微虚弱的声音:“阿羡,你回来了。” “师姐。”魏无羡也顾不得江澄和温情之间有没有什么,连忙朝屋子里进去。 一进屋,便看到江厌离面色苍白,正撑着手臂从床上起来,魏无羡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担忧道:“师姐你怎么了?” 江厌离:“这几日连下了几天梅雨,今早去溪边时觉得头昏脑涨,幸好遇到温姑娘,不仅送我回来,还给我用了几贴药,已经好多了。” 江澄:“姐,你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说呢?” 曜也附和着:“就是啊,生病可不能藏着掖着,要是等到严重了,那可就不好了。” 江厌离轻笑着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都怪蓝湛那个小古板,把我关在藏书阁三天,师姐一定是想我想病了。”魏无羡说着,努着嘴巴靠在江厌离肩膀上。 江厌离无奈一笑,宠溺的刮了刮魏无羡的鼻子:“是,师姐是因为太想你了。” 曜鄙视的看着魏无羡,夸张的学着他刚刚的语气:“咦~~魏无羡,你可真是......一定是想我想病了。” “东方曜,要不是师姐病了,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尝尝我的砂锅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魏无羡紧紧捏着拳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呦,还砂锅大的拳头?来呀来呀!来打我呀!”曜贱兮兮的朝他吐舌头。 下一刻,魏无羡甩出一道符纸直逼曜的面门。 曜一个偏头躲开,随后转身朝着门外跑出去,还不忘接着挑衅他:“略略略......打不中打不中!” “你有本事别跑啊!” 魏无羡很快也追了出去,两人在不大的院子里你追我赶的。 屋子门敞开着,正好能看到外面两人将院子里的东西碰倒的乱七八糟的。 江澄瞥了眼坐在矮桌上的温情,气呼呼的朝着江厌离说道:“姐!你看他们!这儿还有别人在呢!” 江厌离朝她笑笑:“让温姑娘见笑了,阿羡和阿曜就是这样的性格。” 温情笑了笑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羡慕:“不会,很热闹。”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才平静下来,两人凌乱着衣服、勾肩搭背的从外面回来。 进来看到笑的一脸慈爱的江厌离,魏无羡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正事儿。 “师姐,这几日泽芜君要下山夜猎除水祟,我们也过去看看!” 说罢,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曜和江澄狂奔出去。 匆忙间,江澄只来得及说了句:“阿姐你好好养身体!”便被拉着走了。 陈情令——东方曜16 “泽芜君!泽芜君!” 三人从山上跑下来时,蓝曦臣和蓝忘机正准备御剑飞行。 听到动静,两人收回已经踩在剑上的脚。 魏无羡喘着粗气:“呼~呼~可算是追上你们了。” 蓝曦臣朝着三人挨个点头:“魏公子,江公子,还有东方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 江澄拱了拱手,说道:“听说近来碧灵湖周遭有水祟作妖,正好这几日我们也不需要听学,所以想跟着泽芜君历练历练。” 魏无羡也缓过来了,忙不迭的应和着:“对啊对啊,让我们一起去吧。” 蓝忘机面无表情的拒绝道:“不合规矩。” 曜不假思索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水祟’这一听就很危险,咱们一起去,要是有什么事儿我还能保护你们。” 魏无羡丝毫不觉得曜这话有什么问题,还附和着:“就是啊,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江澄悄悄翻了个白眼,人家蓝氏双璧还需要你们保护?真是初出茅庐不怕虎。 魏无羡接着说服他们:“我们云梦水天一色,我跟江澄自小在湖边耍惯了,水祟对我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而且,东方曜的御剑术可是这个!”魏无羡比了个大拇指,脸上的表情骄傲的仿佛是他自己似的。 “不错不错,小爷我的御剑术那可是数一数一的!”曜也丝毫不知什么叫谦虚。 两人说了这么多,蓝忘机只两个字:“不必。” “诶,忘机兄,不是我说......”曜伸手正欲唤起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情意,蓝忘机冷漠的后退两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曜拍了拍手,也不觉得尴尬,接着说道:“忘机兄,咱们可是一起相处过三天三夜的,这份感情可是别人比不得的。” “再者说了,必行若是只有你们两个人,那得多无聊啊。” 魏无羡也上前两步:“阿曜说的对,反正我们这几日又不用听学。”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列举着带他们一起去的好处,蓝曦臣听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这么多年来习惯了规矩,倒是头一回遇上这么自由洒脱的人,还有些不习惯。 见他们还准备说,蓝曦臣连忙开口打断:“好了好了,三位公子一同随我下山吧。” 姗姗来迟的温情:“蓝宗主,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蓝曦臣还未来得及开口,魏无羡生怕他不答应,急着说道:“泽芜君,温姑娘精通医术,除水祟虽然......” “好了,一起去吧。”反正都已经跟了三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六人正欲动身出发,远处又传来一道声音。 温宁背着包裹正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赶来。 “阿姐!阿姐!” “阿姐等等我!” 蓝曦臣刚刚扬起的笑容一滞,又来一个。 “蓝宗主,我弟弟......” 温情的话还没说完,蓝曦臣便伸手打断她:“好了,一起去吧。” 蓝曦臣狠狠叹了口气,无所谓无所谓,就当是来让忘机交朋友的。 陈情令——东方曜17 苍穹之上,七人六剑破开云层飞行着。 曜带着魏无羡两人遥遥领先,早早便到了彩衣镇。 来接应的蓝氏弟子早已准备好一切,带着众人来了下榻的客栈。 魏无羡抹了把桌子,嫌弃道:“这客栈怎么这么多灰啊,是没有人打扫吗?” 店小二:“几位就多担待点吧,自从这湖水开始吃人之后,本店就再也没有来住过店的客人了,您们几位还是头一波呢。” 曜心中暗道:“这水祟还吃人呢!看来小爷这趟是来对了!” 曜轻轻一跃,跳到桌子上拔出自己的剑:“就让我来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吧!” 店小二被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捂着胸口,有些无语道:“干什么呢这是,吓我一跳......” 曜从桌子上跳下来,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你放心吧,你们以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水祟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毕竟是好兄弟,魏无羡还是好心提醒道:“阿曜,这水祟好像有些奇怪,你小心到时候解决不了,丢了脸......” 曜自信满满的说着:“不可能的事儿,小爷我是谁啊,武道第一天才是也!” 魏无羡也不管他了,随便应了两声:“行吧行吧。” 店小二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眼他,“你真的能解决水祟?” 曜重重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子,“有爷在,你放心!” 见那店小二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曜急了,恨不得当场拔剑给他比划比划。 魏无羡好笑的将店小二退了出去:“行了,你先出去吧,这水祟的事儿我们会想办法的。” 曜:“阿羡,你干嘛让人走了啊,那明摆着不相信小爷我!” 魏无羡:“诶呀,他就是一个客栈的店小二,哪儿能知道你的大名儿啊,你到时候直接解决了水祟,这不比你在这儿证明来的快多了么。” 曜恍然道:“有道理啊。” 魏无羡绕过曜,看向坐在矮桌前的蓝忘机,开口问道:“忘机兄,你觉得这碧灵湖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水祟。” 蓝忘机:“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魏无羡:“可是我觉得不是,那你觉得,这湖里的东西......不是水祟是什么呀?” 魏无羡:“要不这样吧,我们两个来打个赌,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无聊。”说完这两个字,蓝忘机闭上了眼,一副别和我说话的高冷模样。 “你怎么不和我打赌啊!” 曜的脑袋突然从肩膀旁边探出来,魏无羡镇定自若的侧了侧头,随后问道:“好啊,那我和你打赌啊?” 曜撇了撇嘴,直起身子:“切,小爷我才不稀罕和你打赌呢!” “诶,你这是怎么了?还不高兴呢?”魏无羡只以为是刚刚让店小二出去惹得他不高兴了。 曜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了上去:“打赌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你都不叫我。” “你说这个呢,这不是蓝湛......”魏无羡朝着那边闭着眼的蓝湛抬了抬下巴,又对着曜挤了挤眼睛:“你懂的。” “哦~~”曜也嘿嘿一笑,懂了。 陈情令——东方曜18 翌日清晨,一群人朝着碧灵湖赶去。 前一天抵达彩衣镇时,魏无羡还顺带买了几小坛酒,正好和曜两人一路走一路喝。 一口烈酒猛的下肚,魏无羡感慨道:“人生难得一知己好友啊!” 魏无羡扫了一眼全队:“瞧瞧,这一整个队伍的人也只有你愿意陪我一起喝酒。” 江澄冷不丁出声说了句:“喝酒误事。” 曜摆摆手,浑不在意道:“大醉才会误事,我们只是小酌而已,没什么的,区区水祟,轻松拿下!” “就是啊,江澄,你要不要来一口。”魏无羡将酒坛子递给他:“虽然比不上姑苏的天子笑,但已经算不错了。” “我才不喝呢。”江澄听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他。 “切,不喝算了,” 魏无羡又美美喝了一口酒,走到蓝曦臣身边,问道:“对了泽芜君,摄灵一事可有进展?” 蓝曦臣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魏公子何来这一问?” 魏无羡解释道:“只是觉得这云深不知处自古以来灵脉涌动不止,可是如今突然冒出来修士被摄灵,又出现了水祟作乱,说不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准呢?” 蓝曦臣抿唇一笑:“摄灵一事蓝氏还在追查,只不过这一为摄灵一为精怪,想必其中并未有什么联系。” “可是......” 魏无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蓝曦臣不知怎的,似乎不愿意再提及此事,便转移了话题。 魏无羡心里装着事儿,脚步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曜自然也注意到了,便问他:“怎么了阿羡,你想什么呢?” 魏无羡盯着前面蓝曦臣的背影,压低嗓音道:“阿曜,你觉不觉得泽芜君的态度有些奇怪啊?他好像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们。” 曜仔细回想了下,“是有些奇怪,可他要是不说咱们也没办法啊。” 两人坠在队伍后面好一阵嘀咕,也没想到蓝曦臣藏着掖着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魏无羡的眼睛忽的一亮,将目光落在最前面的蓝忘机身上:“蓝湛是他弟弟,咱们去问问他。” “走!” 两人横穿整个队伍,一左一右夹着蓝忘机,带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蓝忘机眉头微蹙,微不可察的缩了缩身子。 曜神神秘秘的说着:“忘机兄,你觉不觉得你哥的态度有些奇怪啊,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但是不告诉我们!” 魏无羡也低声附和着:“而且这事儿一定还是件大事儿!” 裹挟着浓烈的酒香,蓝忘机皱着眉头,完全顾不上两人说了些什么。 魏无羡盯着他:“蓝湛,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这东西还是倒掉的好。’ 说干就干,蓝忘机快速伸手,猝不及防的夺走两人手中的酒坛子,又当着两人的面直接将酒全倒在地上。 “夜猎途中,禁酒。” 途中禁酒~ 禁酒~ 酒~ 两人捧着空坛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片刻后, “蓝湛!” “你赔我酒!” ........ 碧灵湖雾气浓重,一条条小船荡开水波、破开云雾,朝着湖中央前进。 蓝忘机,魏无羡,江澄,东方曜,都是独自一人乘一条船。 陈情令——东方曜19 浓雾的掩盖下,水中一道道黑影飞速掠过,随即隐藏在船底。 “诸位小心,前面便是作乱之地。” 魏无羡担忧道:“泽芜君,这些水祟聪明的很,若是它们一直躲在船底不出来的话,我们是不是要一直找下去,找不到怎么办?” 蓝忘机轻飘飘吐出一句:“职责所在,找到为止。” “小古板......”魏无羡嘟囔了一句,注意力突然被蓝忘机所在的那条船吸引。 “阿曜,你说这水祟到底是什么啊?”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曜挤眉弄眼的,手指还轻轻指了指蓝忘机。 曜下意识看了眼蓝忘机,随即恍然,配合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些什么不入流的草木精怪呢。”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魏无羡自然的拿起了船上的船桨,朝蓝忘机吼了一声:“蓝湛,看我!” 紧接着,魏无羡在水中挥动船桨,带起了一大片水花朝着蓝忘机而去。 “哗啦”一声,船翻了,蓝忘机白衣飘飘落在魏无羡的船上。 一只黑色长满了触手的怪物出现在船底。 曜眼疾手快的将剑掷出去,正中那触手怪的身体。 触手怪扭动着自己无数只触手,艰难的想要从扎穿自己的剑中挣扎出来。 魏无羡激动道:“抓到了!” 江澄震惊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可从没见过这样的水祟!” 曜飞身上前,稳稳落在那只船上,又蹲下身来仔细打量了几眼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禁感叹道:“原来这就是水祟的真面目啊。” “长得可真够丑的......”曜撇了撇嘴,心疼的看了眼插在怪物身体里的剑。 长得这么丑,真是辛苦这把剑了。 蓝曦臣好奇道:“魏公子刚刚是怎么确定怪物在忘机船下的?” 魏无羡解释道:“很简单,看吃水。” “吃水?”原谅蓝曦臣作为蓝氏的大家长,一宗之主却不清楚这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魏无羡:“明明只是一个人的重量,可偏偏吃水却比两个人都重,那只能是水祟在作怪。” 蓝曦臣赞叹道:“果然是行家啊。” 曜还蹲在翻了的船底上,观察着被盯在船上的水祟。 只见水祟轻轻挪动着,剑刃一点点划开了它的身体,墨绿色的粘稠液体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阿羡,若是没人看着,不出一个小时这水祟就能跑走了。”曜将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魏无羡。 魏无羡惊叫道:“被钉住了还能动!” 还未等曜回答,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起了波澜,一只只黑色触手怪从水中冒出来,圈住了船上之人的腿。 “啊啊啊——”队伍里一个胆子小的成员当即忍不住尖叫出声。 江澄出手将怪物打落,随即吼道:“快抓住它!” 闻言,曜握着剑柄将被钉住的那只怪物甩到魏无羡的船上。 紧接着,曜提着剑便冲了上去,脚尖轻点在水面上,速度奇快的刺中一只水祟,墨绿色的液体顿时在湖面蔓延开来。 “这什么东西啊?可真恶心!”曜嫌弃的在另一边水中涮了涮剑。 魏无羡仔细瞄了两眼:“看着还黏黏稠稠的,说不定是这怪物的血呢。” 继续出发时,蓝曦臣提醒道:“我们距离湖中央还有一段距离,路上便频频出现水祟,大家一定要小心了。” 陈情令——东方曜20 #礼物加更# 雾,越来越大,湖水的颜色也越来越深。 “啊......”安静的只有湖水流动声的湖面上突然传出来一道痛苦的闷哼声。 魏无羡自然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他担忧的喊着:“江澄!你怎么了?” 雾气太重,以至于他们根本看不清江澄到底发生了什么。 曜也朝江澄的船喊道:“江澄!你没事儿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的声音:“我没事!” 大雾中,隐隐约约传来温情和江澄两人的声音。 “江澄你到底怎么样啊?”魏无羡还是不太放心。 “我没事,刚刚温姑娘在帮我包扎伤口。” 江澄刚说完这话,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小船就被藏在水底下的水祟顶翻了。 顷刻间,二人飞身躲开水祟的攻击,顺势来到隔壁曜的船上。 见两人过来了,曜神情凝重:“雾气太重,那些水祟数量多,又知道躲在船下跟着咱们走,不太好解决啊。” 浓雾中,温宁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湖水的颜色又深了!” 三人下意识看向水里,只见原本碧色的湖泊如今成了深不见底的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一般。 见此,曜毫不犹豫拔剑飞身而上,同时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金色酒葫芦虚影,八道剑影悬浮在酒葫芦四周。 “看剑!” 随着话音落下,剑阵迅速下压靠近水面,八道光剑虚影以极快的速度破开水面 从水面上看下去只能隐约看到一道道金光划过,如同流星般璀璨夺目。 很快,湖面上传来一阵腥臭刺鼻的味道。 船上众人纷纷捂住鼻子,不明所以的看着浓雾中时不时闪过的金光。 “看我一剑!” 大雾中,金光一道接着一道,带着无尽的威势。 “继续看剑!” 曜的剑法愈发凌厉,身形在空中极速穿梭,剑气将湖水掀起层层巨浪,水祟被纷纷击杀,散发出阵阵恶臭。 “还有一......” 这一剑还没看完,船上的魏无羡突然神色大变,急忙朝空中喊道:“阿曜,你先别看剑了!你快下来!这东西好像凝结成水行渊了!” “啊?”曜看了眼水下依旧密密麻麻的黑色,以及开始晃动的小船,无奈应哦。 待曜落在船上,蓝忘机当即出声道:“立刻回去!这水中之物是故意把船引到碧灵湖中心!快走!” 曜在空中看的不太真切,此时落在船上才发现水祟全部结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庞然大物,顿时惊道:“这......它们怎么成这样了!” 魏无羡开口,快速解释道:“水行渊,水祟异变后结合到一起形成的。” 晃动愈发激烈,曜恨恨道:“看来小爷我刚刚还是杀的太少了,让它们有机会结合成水行渊。” 魏无羡努力稳住身形,说道:“它们这是想把我们都吃掉!” 温宁着急的声音传过来:“这可怎么办啊?” 蓝忘机:“御剑!” 水祟再厉害也只能在水中作乱,只要离了船,它们便奈何不得他们。 这一声落,船上众人忙不迭的御剑飞至空中,唯有温宁和一位蓝氏子弟仍在船上。 陈情令——东方曜21 #礼物加更# 那蓝氏子弟的佩剑似乎掉落在水里,他正努力在剧烈晃动的船板上稳住身形,并试图将剑召唤出来。 空中的温情见温宁上前去帮忙,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情不自禁地喊道:“阿宁!”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怎么回事,温宁伸出去的手突然僵住了,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那里一样。 船下的漩涡愈发大了,魏无羡和曜两人见此急忙冲过去帮忙。 蓝曦臣当即吹起了箫,微弱的蓝色光晕镇压着躁动的漩涡。 曜和魏无羡操控飞剑一点点靠近水面,紧接着,二人伸手试图将被困住的两人拉上来。 温宁转过头来的一瞬间,瞳孔却是已经变成了纯白色。 “嗬——” 魏无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失去平衡,险些从剑上掉下来。 上方一直注意情况的蓝忘机及时出手,揪着魏无羡的领子带了上去。 曜拉着蓝氏子弟,蓝忘机揪着魏无羡和温宁,几乎是几人离开水面的瞬间,底下的船被漩涡吞噬。 魏无羡呼出一口气:“呼~好险好险。” 情况稳定下来,又将手里拉着的人扔给他们,曜才问他:“你刚刚怎么了?怎么去救人还把自己也给带下去了?” “我......”魏无羡下意识看了眼手中提着的温宁,又将欲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魏无羡笑了笑,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没事,就是有点吓着了,” 曜也被刚刚那一幕吓着了:“刚可吓死我了,我刚拉住他转头一瞧,你就朝着那漩涡直直栽了进去了。” 魏无羡被揪着衣领艰难抬头看向蓝忘机:“蓝湛,幸亏你出手及时。” “就是你为什么要扯我领子啊,你拉着我不行吗?你这样我好不舒服啊。” “这样吧,我把手伸给你,你拉我啊。” 蓝忘机冷冷道:“我不与旁人触碰。” 魏无羡呢喃了句:“我们都这么熟了......” 江澄忍无可忍直接打断道:“你都被人揪着领子吊到半空中了,你能少说两句吗?” 魏无羡冲他吼了一句:“闭嘴!” 曜操控着飞剑来到魏无羡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阿羡,要不要我拉你上来啊。” 魏无羡迫不及待的朝他伸出手:“快快快!快把我拉起来,蓝湛揪着我的领子太不舒服......” 魏无羡的话还没说完,蓝忘机就直接松开了抓着他领子的手。 “啊——” 魏无羡短促地惊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 突然,一道黑影掠过,速度极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魏无羡定睛一看,刚刚救他的人是曜:“阿曜,你接的真准!” “那当然了!” 曜用力一甩,将他扔到了自己的剑上,然后大喊道:“坐稳了!” 与此同时,蓝曦臣手中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他身上涌出,注入水中。 原本汹涌澎湃的水面渐渐平静下来,水行渊也被封印住了。 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陈情令——东方曜22 #礼物加更# 客栈。 店小二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见他们一行人回来了,在一众人中瞬间锁定曜,点头哈腰的上前问道:“几位客官,这水祟可是已经解决了?” “额......你放心,我逍遥剑一出!咻咻咻!这水祟瞬间死了一大片呢!”曜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小爷我这才没对它们赶尽杀绝,但你放心,我们蓝宗主已经将那些水祟都封印了。” 站在旁边听到这话的魏无羡忍不住笑出了声,直接拆台道:“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还不是因为打不过。” 曜辩解道:“魏无羡!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的葫芦剑阵可是和我偶像学的,这可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剑阵!我怎么可能打不过!” 店小二来回看了两人一眼,还是觉得魏无羡的话更靠谱。 一瞬间,店小二原本崇拜的眼神变的不屑:“原来不是你解决的啊,那你吹什么牛啊。” 曜啧了一声:“诶,你怎么相信他不信我呢,若不是为了救人,我分分钟把它们都解决了好吧。” “行了,别吹牛了,回去洗洗睡吧。”魏无羡憋着笑,拍了拍曜的肩膀,随后朝着楼梯走去。 曜下意识回嘴:“什么吹牛啊,小爷我还需要吹牛?” 随后又应了声:“知道了。” 临走前,曜还不忘和店小二反复强调:“你别听他的,他是在嫉妒我,我可是武道第一天才!” “切。”店小二躲开他的手,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不行就不行吧,吹什么牛啊。 见他不信,曜当即不乐意了,拉着人仔仔细细的将他大战水祟的过程给讲了一遍,直到店小二承认了他的厉害,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住。 曜慢悠悠的回了房间,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魏无羡!” “魏无羡你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了!” 曜在房间里一边喊一边找着,“奇怪,他不是上来了吗?怎么没人呢?”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曜心想门不是开着么,又下意识转头一看,只见魏无羡嘴角带着一抹痞气十足的笑容,身子斜倚在门框上,手指轻扣大门。 曜一脸疑惑地问:“你刚刚去哪儿了?” 魏无羡走到床边坐下:“去看了看温宁。” “温宁?”曜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像被定住一样啊?” 魏无羡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身体弱吧,体质不好容易被邪祟入侵什么的。” “行了,咱们明天就要走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吧。” 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褪去鞋袜,躺到床上。 翌日天刚泛起鱼肚白时,他们便收拾好行囊,踏上了返程。 魏无羡和曜两人共乘一船,船上还放着一大筐刚买来的新鲜枇杷。 曜满脸笑容的招呼着几人:“江澄,快来尝尝这枇杷啊!可甜了!还有温宁!你也来啊!” 江澄因为是独自乘一条船拒绝了他们的邀请,温宁则显得有些腼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来到两人的船上。 “蓝湛,吃枇杷!”魏无羡将一个枇杷朝前头的背影用力扔了过去。 “不用。”蓝忘机接住那颗枇杷,又随手扔了回来,语气冷淡。 “不吃算了。”魏无羡耸了耸肩,转头将枇杷给了温宁:“来温宁,你吃,多吃一点。” 岸边传来商贩的叫卖声。 “姑苏天子笑,上好的天子笑!天子笑......” 魏无羡剥枇杷的手一顿,下意识抬头望过去,正好对上同样被天子笑吸引的曜。 小船缓缓划过小摊之际,一双灵活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摸走了两瓶天子笑。 与此同时,一块银子出现在原本放着天子笑的桌上,显然是用来支付酒钱的。 陈情令——东方曜23 云深不知处。 深夜,一片寂静,一阵微弱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魏无羡蹑手蹑脚的靠过去,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压低嗓音说:“你怎么才来?” 聂怀桑学着他的样子回道:“我去拿了点花生。” “快进来。” “咯吱”一声,门关上了,将寂静与黑暗隔绝在门外。 “聂兄你可算来了,我们就等你了。”曜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拿起酒壶,将桌上的四个酒杯都倒满酒。 霎时,屋内酒香四溢。 聂怀桑凑近闻了闻,忍不住赞叹:“这酒好香啊!” 气味幽淡,入口醇厚,清而不冽,醇而不妖。 魏无羡抬了抬手中的酒杯:“那当然了,在姑苏,就得喝这天子笑!” 四人围在桌前,就着一碟花生,一坛天子笑很快就见了底。 曜放下酒杯,有些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一抬眼,他却突然看见对面反光的屏风上出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曜的身子一颤,原本因为喝酒而有些混沌的意识瞬间变得清醒。 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试图看清那屏风上倒映出来的人影,那若隐若现的人影却消失了。 屏风上依旧画着山水墨画。 若不是那屏风上残留着一丝熟悉的力量,曜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酒,出现幻觉了呢。 他突然站起身,神情有些激动::“阿羡,我不喝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 魏无羡伸出手试图两人拦住:“诶?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这酒还没......”喝完呢。 还没等魏无羡把话说完,曜就迫不及待的转身,迅速朝着门口奔去,动作间带着肉眼可见的雀跃。 曜动作迅速的拉开门,迎面撞上正抬手准备敲门的蓝忘机。 “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皆是一愣。 曜看着蓝忘机一脸冷漠的站在门口,心中暗叫不好。 蓝忘机皱着眉头,视线越过他看向屋内。 屋里,桌上凌乱的摆放着酒壶、花生壳,以及无处不在的浓郁酒香,无一不昭示着几人的‘罪行’。 几人偷喝酒被抓了个现行。 魏无羡、江澄、聂怀桑三人神色紧张的看着门口,忙手忙脚的试图掩示一下现场,却已经来不及了。 曜尴尬的笑了笑,朝蓝忘机打了个招呼,便迅速绕过他,朝着院子外飞奔而去,他还赶着去见一个人,只能先逃了。 还未出院子,身后便传来蓝忘机冷冷的声音:“云深不知处,禁酒。你们几个到戒律堂领罪。” 曜也顾不上他的那群好兄弟了,几个呼吸间,他便来到了后山。 后山的夜色格外宁静,月光如水般洒落大地,显得十分清幽。 曜沿着河边飞速奔跑着,汩汩水流声仿佛被无限放大,掩盖了他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 河边,月下。 一个人影静静地伫立着,浮在背后的日轮在夜色中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阿姐!” 陈情令——东方曜24 “阿姐!” 待离那人影更近了些时,曜张开双臂加快速度朝她扑了上去。 就在他即将拥住的瞬间,人影却忽然消失不见了,让他扑了个空。 “阿曜,你刚才在干什么?”镜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曜的身子猛的一僵,讪笑着慢慢转过身来,努力忽视自家老姐威慑力十足的眼神,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 “阿姐~我就是稍微喝了一点酒,而且我昨天可干了一件大事呢!我帮那些村民解决了害人无数的水祟!” “你是不知道,那水祟多的吓人,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可怕,阿姐~~你都不关心关心我。” 曜两只手紧紧扒拉着镜的胳膊不停摇晃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可怜和委屈。 镜低头看了眼被拉住的手腕,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适:“阿曜,你何时成这般模样了?” 原先那个总是喋喋不休的弟弟就够让她头疼了,现在看到他一副娇俏做派,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让阿曜来小世界虽然是为了躲个清闲,可着实没想到他能变成这个样子了。 曜心里暗道,他日日和魏无羡在一起,还能从哪儿学的。 他瞧见魏无羡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这样和他师姐撒撒娇,厌离师姐便什么都不说他了。 这么好用的法子,魏无羡能用,他当然也能用,就是没想到姐姐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阿姐~~我这个样子难道你不喜欢吗?” 见镜不说话了,曜心中一喜,再接再厉道:“这么多日不见,阿姐都瘦了,肯定是阿姐太想我了,整日想我想的吃不下饭,这才把自己饿瘦了。” “阿姐这样这可不行,我会心疼的......” 镜猝不及防地抬眼看向他,曜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拉着她的手也僵住了,莫名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后脖颈凉嗖嗖的。 镜抽回自己的胳膊,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阿曜,这么多日不见,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话落,镜的虚影突然出现在曜身后,如同鬼魅一般朝他攻击而去,与此同时,镜也毫不留情地握着手中的金乌轮刃冲向他的面门。 “阿姐!”曜仓促躲开镜的攻击,试图唤醒那为数不多的姐弟情:“咱们这么多天不见了,阿姐怎么忍心朝我下手......” 然而,镜并没有因为这话而停下攻击,反而更加凶猛了,她的眼神变得冷漠,一招一式间尽显凌厉,仿佛面前的不是血浓于水的弟弟,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地面升起一个金色的光轮,光轮上附着的光刃不断地朝着中间的曜飞射,如同暴雨一般,让人避无可避。 见阿姐来真的,曜终于住了嘴,拔剑迎了上去。 光轮上方浮现出金色葫芦,剑影穿梭在碎片中。 两人你来我往,剑光四射。 “诶~啊——” 打斗间,曜原本想借力冲上天空,好好施展剑招,谁知踩中了一块滑溜溜的石头,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下去。 镜收回光轮,一挥手,万千镜片瞬间凝结成网,将曜接住。 “阿曜,你懈怠了。” 曜一想,自来了这云深不知处,每日不是上山逗鸟就是下水摸鱼,偶尔还偷喝个小酒,武功一点儿没练,祸一点儿没少闯,不过他烤鱼的手艺倒是好了许多。 “诶呀阿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这里认识了好多朋友,阿姐你想不想认识他们?” 不等镜说话,曜便絮絮叨叨的讲着:“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阿羡,他还有一个师姐......” 镜瞧着他那眼神飘忽躲闪的样子,便知他这么些日子定是没好好练习。 原想说他两句的,可见他兴致勃勃的给她讲着,又有些不舍得打断他了。 “天子笑是姑苏最有名的酒,阿姐你既然来了这里,也该尝一尝这儿的名酒!” 镜轻摇头道:“不了,阿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历练的怎么样,你既然开心,那我便放心回去了。” “诶诶诶,阿姐你才来怎么就要走啊。”曜快走两步挡在她身前,面上带着不舍。 陈情令——东方曜25 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曜。 “好吧好吧,我知道阿姐还有事要做,不过我烤的鱼可好吃了!阿姐你尝尝再走啊。” 镜没有应声,默默地转身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见她答应了,曜顿时开心起来,朝河里跑过去,三两下就抓到了两条肥嘟嘟的鱼。 利落的处理好鱼,又支起了火堆,将两条鱼串在树枝上烤着。 “阿姐,你看着点儿鱼,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曜便火急火燎的御剑朝着山下飞去。 等人走后,镜默默来到了火堆旁,一点点转着树枝,摇曳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眼中。 很快,传来一股烤肉的香气。 “阿姐!我回来了!”曜提着两个白色的酒坛从高空跳了下来。 “阿姐,这是姑苏最有名的天子笑,你快尝尝!正好配着烤鱼吃。” 镜看了一眼那两坛酒,点了点头。 “阿姐喜欢就好,嘿嘿。”曜傻笑着挠了挠头,然后将树枝一分为二,将烤好的鱼递给她。 随后,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便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镜有些好笑,很是配合的咬了一大口。 出乎意料的,鱼肉入口鲜美滑嫩,确实不错。 曜迫不及待的追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很美味!” “确实不错。” “哈哈,我就知道我的手艺一级棒!等以后回去了,我天天烤给阿姐吃!”曜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两人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吃鱼,气氛十分融洽。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镜突然警觉地站了起来,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 “怎么了?阿姐?”曜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解地问道。 镜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片刻之后,一道黑影从树林中闪过。 镜皱了皱眉,随手甩出一枚碎片,很快,那黑影便化作黑雾消散在夜色中。 黑暗中,碎片带来的短暂的一束光,也让曜看清了那东西:“是岐山温氏豢养的枭鸟!” 镜看向他,出言问道:“岐山温氏?” 曜解释道:“哦,就是这里一个很厉害的家族,刚刚的枭鸟是他们用来监视别人的。” 说到这儿,他就忍不住要吐槽了:“也不知道他们一天天是不是闲的,连别人听个学都要监视。” 镜沉默片刻,手中出现了一枚碎片:“拿着。” 两人一同长大,曜自然清楚那上面附着的是姐姐镜像的力量。 阿姐在担心他...... 曜凑在镜脸前,贱兮兮的说着:“阿姐是不是担心我遇到危险啊?” “阿姐,我可是武道第一天才!这儿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伤到我!” “那看来碎片你是用不着了......” “诶诶诶,谁说我用不着了?”曜眼疾手快的将碎片拿过,宝贝似的塞进胸口处的衣服,嘟囔道:“人是伤不到我,但那不是还有不是人的东西么。” 就像那水祟,也不是说他打不过,就是那天如果阿姐来了,他们一定不会只是将它给封印了。 两人坐在河边,一个讲一个听。 直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镜抬眼望去,天地间洒落的第一缕光恰巧撞进她的眸中,她下意识开口:“天亮了。”她该走了。 曜站起身,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坛天子笑递过去:“阿姐,这坛酒你带回去留着下次喝。” “好。” 走了两步,镜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他:“无论你去哪儿,一定要把碎片带在身上。” 曜双手做喇叭状,喊道:“放心吧阿姐,就算去洗澡我也一定把它给带上了!” 镜离开的脚步一顿,果然,弟弟还是那个弟弟。 陈情令——东方曜26 云深不知处。 送走阿姐后,曜紧赶慢赶的朝魏无羡的房间赶过去。 昨晚他们偷喝酒可是当场被蓝忘机逮住了,那又臭又长的蓝氏家规指不定要怎么罚他们呢。 更别说他还当着蓝忘机的面直接逃走了,以他古板的性子,还不知要再加上几等罪呢。 院子里平静的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深谙暴风雨前的平静这一道理的曜更加小心翼翼了。 他蹑手蹑脚的挪到魏无羡的房间,见房门紧闭,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叩叩叩——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动静,曜暗叫一声不好,该不会阿羡已经被罚过了,如今正孤苦伶仃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说不定疼的晕过去也无人知晓。 曜咬咬牙,不敢再多想,连忙推门而入。 视线搜寻一番,迅速落在床上。 咦~~ 哦买嘎!瞧瞧他看见了什么!! 曜被床上的这一幕震惊的险些站不住脚,有些不忍直视的撇开了头。 世风日下,他们怎么能如此......如此...... 虽说有些不雅,但架不住曜好奇心实在太重。 他捂着双眼,朝着床边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目光透过指缝直直落在床上衣衫凌乱、抱做一团的两人身上。 曜忍不住啧啧称奇,魏无羡的点子就是多啊,这样一来,那蓝忘机定然不会再纠结他们几人偷喝酒一事了。 诶,舍小家为大家,阿羡可真是他们的好兄弟! 两人睡得正香,曜也不好打扰他们,只能按捺下上前摇醒魏无羡的冲动,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曜狠狠吐出一口气。 “刺激啊......” 屋内,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相拥着睡得正香。 屋外,曜坐立难安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紧闭着的房门,一边还碎碎念着:“怎么还不醒......” 这一幕正巧被过来查探情况的聂怀桑给瞧见了,他狐疑的凑上去:“东方兄,你这是干什么呢?” “嗬——”曜被这一声吓得原地窜了两米高,“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聂怀桑撑开扇子,轻轻扇着:“我这不是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敢打扰么。” “嘘!你小点声儿!阿羡和......还睡着呢,你别打扰他们了。”曜及时刹车,毕竟万一两人不想将这事儿公之于众呢。 聂怀桑不解道:“诶,说来也是奇怪,咱们偷喝酒被蓝二公子抓了个现行,怎么什么罚都没有啊?” 曜下意识看了眼房门,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他们有个好兄弟罢了。 “东方兄,你看什么呢?” 见曜半天不说话,只盯着一处出神,聂怀桑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什么奇怪的啊,不就是魏兄的房间么。 不知怎的,曜突然有些心虚,快步闪到聂怀桑身前,挡住他的视线。 “没有罚还不好啊,难不成你也想被关在藏书阁,也想抄上几千遍书?” 聂怀桑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可不想,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回去了。” “正好昨日孟瑶说他看见一只鱼从水里跳出来飞上天了,我要让他带我也瞧瞧去。” “东方兄你要不要一起去见识见识?” 会飞的鱼...... 曜可耻的心动了,可看看这个还需要他守着的房间,他只能忍痛拒绝。 曜艰难的摇头,吐出几个字:“不用了,我还有事儿,你自己去吧。” “好吧,那我自己去。”聂怀桑直接转身,开开心心的去见会飞的鱼去了。 徒留曜一个人,接着踱步。 陈情令——东方曜 27 咯吱—— 门终于开了。 魏无羡闭着眼,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一睁眼,面前突然凑过来一张放大的脸。 曜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英俊的脸略显猥琐:“阿羡,你和蓝湛......你们昨晚......” 魏无羡一眼便看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很是无语的推开他的脸,翻了个不太美观的白眼。 “你想什么呢,我哪儿知道蓝湛的酒量那么不好,才喝了一口就晕过去了。寝房里又只有一张床,我总不能把他扔地上吧。” 曜撇撇嘴,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这是你是怕我们被罚,特意想出来的招儿呢。” 魏无羡都被他的想法惊住了,“你真是敢想啊!” 真是离了个大谱了,他像是那种人吗? 不过醉酒的蓝湛还真是好玩儿,和他那副小古板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一样。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从床上翻下来的蓝忘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曜不明所以道:“你笑什么呢?” 魏无羡笑着搂住曜的肩膀:“哈哈哈,你是不知道,蓝湛他喝醉酒之后......” 院子里突然涌进来一队蓝氏子弟,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戒律堂。 聂怀桑和江澄跪在殿外,见两人来了也提不起什么心情,毕竟很快就要被当众处罚了,笑得出来才怪呢。 很快,蓝启仁一脸怒容的从屋里出来,身后还跟着面色不太好的蓝曦臣。 蓝忘机脚步匆匆的进来跪下,“忘机有错,请叔父兄长重罚。” 一旁听见这话的魏无羡顿时急了,毕竟蓝忘机喝酒是怎么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魏无羡连忙为他辩解:“先生,泽芜君,我们偷喝酒确实违反了蓝氏家规,但是蓝湛他......他是......” 蓝启仁怒喝一声:“胡闹!” “魏无羡,你的禁闭还未关足,竟又惹出祸端,你是想把云深不知处搅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见魏无羡默不作声的样子,蓝启仁更生气了,指着他怒吼:“你不要以为你的母亲是藏色散人......” 这话一出,魏无羡顿时抬头看向他,一脸惊讶:“先生,您认识我母亲?” 蓝启仁却是不说话了,绝口不提藏色散人之事。 “先生!” “你闭嘴!” 蓝曦臣见此,急忙开口:“忘机,魏公子不知蓝氏家规,你却是明知故犯。” “忘机知错。”蓝忘机毫不犹豫便承认了,丝毫不为自己辩解。 魏无羡也顾不得蓝先生到底认不认识母亲了,若是蓝忘机因他被罚,无论如何他都过意不去。 “泽芜君泽芜君,是我!是我硬要拉着蓝湛喝的,他不是自愿的。” “忘机知错,甘愿重罚。” “你这人怎么还自己找罚受啊!”魏无羡气得不行,他使劲为他开脱,这人怎么还非要撞上去呢! 蓝启仁的目光移向下方跪着的几人,沉声道:“昨夜还有人破坏结界,擅自离开云深不知处。” “蓝先生,是我干的。”未等他开口询问,曜便承认了。 魏无羡震惊的回头看过去,你昨天竟然还背着我们偷溜出山门了! 曜给了他个眼神:‘待会儿再说。’ 蓝启仁冷着一张脸:“好,为首者魏婴、东方曜,罚戒尺三百下,蓝湛与二人同罚,其他众人,每人五十下戒尺,以示惩戒。” “三百下!”魏无羡看了眼旁边那人拿着的,又长又厚的木板,忍不住哆嗦了下。 “我还有命回云梦吗......” “打!” 一声令下,木板拍打肉体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陈情令——东方曜28 江厌离扶着受伤颇重的魏无羡,曜和江澄互相搀扶着,几人一点一点朝院子里挪回去。 回去的路上,江厌离有些奇怪:“你对阿羡一向看的很严,怎么昨晚你也跟着一起胡闹了?” “姐,还是别提了,回云梦以后千万别跟爹娘说,我挨了五十戒尺这事儿。” 江澄苦着一张脸,心中万分后悔昨夜怎么就忍不住答应了他呢。 魏无羡连忙道:“那我挨了三百下戒尺这事儿也别说了。” 要不然他云梦大师兄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曜听着两人拌嘴,暗自窃喜,还好天亮阿姐就走了,要不然今天就该看到他挨打这事儿了,多丢面子啊! “对了,阿曜,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啊?怎么还出山门了呢?”魏无羡突然开口问道。 曜回答说:“昨天我阿姐来看我了,我就下山买了两坛天子笑给她尝尝。” “你阿姐来了!”魏无羡听到这话,惊得瞪大了眼睛,连忙追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曜回应道:“已经回去了啊。” “啊?你阿姐来你不告诉我们!”魏无羡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他实在太想见见曜口中那位武力高超、比蓝湛还要不近人情的姐姐了! 一旁的江澄也开口道:“是啊,你阿姐来都来了,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啊。” 曜无奈地摊了摊手,解释道:“阿姐她还有事情要处理,天亮的时候就回去了。等下次她来,我再带你们去见见她。” 魏无羡扶着火辣辣的腰,不放心道:“那可说好了啊,别像这次一样偷偷摸摸的就把人给看了。” 曜连声应道:“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同样都是三百戒尺,曜比魏无羡好多了,毕竟他身体内有星辰之力,会一点一点修复他受损的身体。 几人一出走廊,正巧看见等在不远处的泽芜君。 一见到他,魏无羡便觉得背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了。 魏无羡艰难行了一礼,面上带了几分可怜:“泽芜君,我可是又触犯家规了?” 蓝曦臣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逝,收敛极快。 “你们昨日是过分了些,不过叔父也在气头上,罚的有些重了,那戒尺极重,三百下......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恢复不了。” “啊?”那不就是说他要十天半个月都不能玩儿了!魏无羡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曜安慰道:“别难过,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 虽然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过两三天便能好,但为了好兄弟,他愿意再装几天! 蓝曦臣接着说着:“我与你们指一个地方疗伤,恢复的会快一些,避免影响学业。” 江厌离感激道:“多谢泽芜君关照。” 见蓝曦臣要走,魏无羡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叫住了他:“泽芜君,我母亲......” “魏公子,当年藏色散人与我叔父是学友,我叔父行为严正端方,可令慈她......”蓝曦臣只笑不语。 “就只能说,与魏公子的行事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曜下意识看了眼魏无羡,他很想反驳,魏公子怎么了?魏公子好着呢!他就觉得阿羡是这个小世界最好的人了! 不过,曜左右看看憋笑的江家两姐弟,这话说出来搞不好会起到反作用,他还是先闭嘴吧。 “魏公子也不要怪叔父对你严苛了些,实在是......”蓝曦臣强忍着笑意接着道:“当年叔父的胡子,留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额......”自己什么样,魏无羡心里还是有数的,如今听起泽芜君说自己母亲做下的好事儿,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情令——东方曜29 泽芜君说的那处疗伤的好地方,就是后山的冷泉。 曜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毕竟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只能魏无羡单独一人去冷泉疗伤了。 后山竹林。 曜独自一人坐在树荫下,手中摩挲着镜离开小世界时给他的碎片。 这块碎片附着了阿姐的镜像之力,按理来说,阿姐随时都可以跨越世界,从这块碎片里钻出来,这样若是他遇到危险了,阿姐便能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他。 只是他有些好奇,他平日里说话,阿姐会不会也能听到。 将碎片贴近唇边,曜试探的说着:“阿姐?阿姐你能听到吗?” “阿姐?阿姐?” 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曜不由怀疑道:难不成是他想多了? 既然想多了,那他也就放心了,毕竟若是一举一动都被自家姐姐盯着,那还怪不适应的。 曜正准备放了碎片回小院时,碎片突然有了变化。 “怎么了?”镜的身影突然倒映在碎片上。 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又是有些无奈:“阿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啊!” “若是听不到,你有危险我如何知道。”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是,那我刚刚喊你怎么没反应啊?”在镜看不到的地方,曜偷偷翻了个白眼。 镜淡淡了说了句:“有反应,你没发现。” 曜叫第一声姐姐的时候,碎片便产生了微弱的波动,只是镜感知到周围并没有什么力量波动,便也没回应他,谁知道他会一声声的叫个不停。 镜开口道:“有事?” 曜撇撇嘴:“非得有事儿啊,没事儿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碎片那边又不说话了。 曜仔细观察了下碎片,见上面时不时还有微弱的波动,随即小声说了句:“阿姐,我想你了。” 过了好久,要不是碎片时不时会波动,他都要以为阿姐不在了。 就在他等的有些不耐烦时,镜终于开口,简单的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曜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故作自然道:“阿姐,你既然能听到,那平日里我干什么你是不是都能知道啊?” “不是,只有你叫我才能听到。” 曜嘟囔道:“那我就放心了。” “好了,阿姐,那你忙你的去吧,我也要去听学了。” “好。” 听学这话是骗阿姐的,蓝先生免了他们三人这几日的课了。 曜将碎片放回他特意让厌离师姐给做的香囊里,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口的位置,这才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摆后转身离开。 从竹林横穿过去,底下的山路上有许多正在吃草的小兔子。 曜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抱起一只放进怀里,顺着脊背轻柔地抚摸着它,笑道:“可真是稀奇了,这云深不知处竟然还藏着这么多小兔子!” 摸着摸着,胳膊上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咯着了。 曜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兔子的脑袋上挂着一条蓝白色的丝带,仔细一看竟是蓝氏子弟佩戴的抹额。 曜忍不住惊诧道:“你还带着抹额呢!” 他蹲下身来,将那一窝兔子挨个看了个遍,果然,每只兔子头上都带着抹额。 曜无语凝噎,忍不住吐槽道:“这古板的蓝氏,连只小兔子都得计数.....” 从后山回了小院,小院里空无一人,江厌离和江澄去听学还未回来,魏无羡又在冷泉泡着。 江家姐弟回来时,魏无羡还没回来。 江厌离有些着急,生怕魏无羡出什么事儿,江澄和曜为了安她的心,便去了后山冷泉寻他。 两人来了后山,看着空荡荡的冷泉,面面相觑。 人呢? 陈情令——东方曜30 两人在后山遍寻不得,踌躇着回了小院。 而此时小院里,蓝曦臣带着一队人也来寻找蓝忘机的下落。 视线越过蓝曦臣一群人,看到曜和江澄回来了,江厌离急忙迎上前去,焦急地问道:“阿澄,你们找到阿羡了吗?” 曜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厌离师姐,泽芜君,阿羡和蓝忘机不在冷泉。” “这么晚了,他还能去哪儿呢?”江厌离心中万分担忧。 江澄安慰道:“阿姐,说不定魏无羡藏在什么地方玩儿去了,过会儿说不定就自己回来了,你别担心。” 蓝曦臣听完他们说的话,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小院。 他心里清楚,以蓝忘机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而魏无羡......他实在无法确定那个少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很快,蓝氏族人便开始四处寻找蓝二公子和魏公子。 后山。 曜看着脸色发白、脚步虚浮的江厌离,心中不忍,强行将她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厌离师姐,你就在这儿好好歇歇吧,我一定把阿羡找回来。” 江澄也十分担心自家阿姐,附和道:“是啊,阿姐,你先在这儿休息,我们再去那边找找阿羡。” 江厌离仍有些不放心,但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只好点点头,嘱咐道:“那好,阿澄,阿曜,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们啊。” 曜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放心吧,有我出马!包能找到!” 江澄头也不回道:“阿姐放心,等找到他,我一定打断他一条腿。” 江澄和曜兵分两路,带着一队人沿着冷泉仔细搜寻。 曜叉着腰,喘着粗气:“奇怪,到底去哪儿了呢?”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若是再找不到,入夜之后,就更不好找了。 脚腕处突然一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 曜低头一看,是一只眼神不太好的兔子。 “好啊你,还敢撞我!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小心小爷我把你给炖了!”曜俯下身,揪着耳朵将兔子提起来,指着它恶狠狠的说着。 身后突然传来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曜抱着小兔子回头看去,见是温宁和温情,便问道:“温姑娘,温兄,你们也是来找阿羡和蓝湛的吗?” 温宁点头应道:“嗯,我听说两位公子下落不明,便让阿姐带我来后山帮忙找找。” 曜伸手指了指他来时的方向:“那正好,这边我已经找过了,正打算去那边呢,你们要不要一起?” 温情有些犹豫:“我们......” 温宁忙应道:“好啊。” “好,那就走吧。” 走了两步,曜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怀里的兔子:“要不是小爷我忙着找人,今天非把你这只瞎眼的兔子给烤了!”说着,曜提着耳朵将兔子放在地上。 脚一沾地,兔子便跑没影儿了。 曜嘟囔了句:“跑的还挺快。” 几人继续前行,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叫喊着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名字。 从竹林出来,月亮已经高悬。 因为没找到人,曜不好意思回去,便在冷泉旁边找了块平滑的大石头凑合了一晚。 “东方曜,东方曜......” 翌日清晨,天还只是蒙蒙亮时,江澄便带着人直奔后山冷泉。 远远的看到石头上躺着一个人影,江澄还以为是魏无羡回来了,待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曜。 陈情令——东方曜31 硬邦邦的石头上自然睡不了多好,曜浑身酸痛的从石头上爬起来,抻了抻筋骨,捶打着发酸的肩膀。 江澄看了眼他:“你昨晚怎么睡在这儿啊?” 曜忍着不适,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这不是着急么,阿羡还没找到,反正回去也睡不安稳,还不如就在这儿凑合一晚呢。” 江澄点点头,然后指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说道:“行,那今天我去这边,你去那边。”说完后,不多犹豫便带着人继续搜寻去了。 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但魏无羡和蓝忘机仍然下落不明。 曜心中着急,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阿姐喊来帮忙找人时,两人又突然出现了。 从竹林一出来,曜便看到魏无羡和蓝忘机在和江澄还有温情说着什么。 顾不上什么,曜直接从两人高的坡上跳下去,激动的大喊:“魏无羡!你可算是回来了!” 魏无羡也朝他挥手:“阿曜!” 视线飞速在二人身上扫了一遍,见他没事儿曜这才开口问道:“这一天一夜的,你们到底去哪儿了啊!” 魏无羡抓了抓湿哒哒的头发:“这个.....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讲不完,等我回去跟你们说。” 见曜张嘴还欲说些什么,魏无羡上前两步拉着江澄和曜离开:“诶呀,好了好了,咱们快回去吧,我都快要冻死了。” “行,回去你得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讲清楚了,为了找你我昨晚可是就在石头上凑合了一晚,你是不知道有多难受......”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原地只剩下温情若有所思的看着魏无羡和蓝忘机凭空出现的地方。 回小院的路上,三人又遇到了急匆匆朝他们赶来的蓝氏子弟,说是蓝宗主有事找魏无羡。 担心他再出什么事,江澄和曜便陪着他一起去了。 两人等在院子里,没多久魏无羡和蓝忘机便一同出来了,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江澄冷哼一声,开口道:“他如今倒是和蓝忘机挺熟的,我看,他干脆转投蓝氏门下算了,别回莲花坞了。” 曜疑惑的看了看黑着脸的江澄,又看了看那边说笑的两人,嘶~~他怎么觉着有些奇怪呢。 曜双手抱臂,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两人:“阿羡和蓝湛关系好不是挺好的吗?” 江澄回嘴道:“有什么好的。” “朋友多还不好啊......” 魏无羡突然从两人中间探出头来,打断了两人,他左看看右看看:“你们俩背着我偷偷说什么呢?” 江澄没好气道:“我们还能说什么,还不赶紧回去,阿姐这两日可日日都在担心你!” “对对对!走!赶紧走!”魏无羡暗恨自己怎么能把师姐给忘了,也不敢浪费时间了,拉着两人就跑。 回了小院,果不其然,江厌离正在门口翘首以盼。 魏无羡松开两人扑了上去:“师姐!” “总算回来了。” 江厌离心疼的看着他:“阿羡,我听说你和蓝二公子误入了寒池,是不是很冷?” “可不是嘛师姐,寒池里可冷了,都快冻死我了。”魏无羡说着将自己缩在江厌离怀里。 江厌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道:“师姐给你熬了参汤,你快喝了去去寒气。” 魏无羡:“好,谢谢师姐!我就知道师姐对我最好了!” 江厌离看向一旁的两人,说道:“阿澄,阿曜,你们连着奔波两日也辛苦了,我多熬了些汤,你们也喝一点吧。” 曜:“谢谢厌离师姐!” 石桌上。 魏无羡一边喝着温热的参汤,一边隐去不能说的,将他和蓝忘机遭遇的事大致给他们讲了讲。 听他讲完,曜倒是发现了有意思的地方:“你说那些戴抹额的兔子是蓝氏家族前辈养的?” 魏无羡将口中的参汤咽下去,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曜:“你说巧不巧,我也在后山见到那群兔子了,我还以为蓝氏连兔子有多少只都要记起来呢。” 魏无羡仔细一想便笑了:“这事儿虽然有些离谱了,但如果是发生在蓝氏倒是十分可信,哈哈哈......” 喝完参汤,趁着江厌离离开,曜忙凑过去压低声音道:“等你养好身体,咱们去找聂怀桑玩儿,他那儿有好东西!” 魏无羡的眼睛瞬间亮了:“什么好东西啊!” 曜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情令——东方曜32 听学半载,有了魏无羡和曜两个领头的人,世家子弟们纷纷有样学样,逗鸟抓鱼,喝酒夜游。 至于云深不知处禁酒这条家规,魏无羡想了一个极好的法子,那便是他们御剑飞在空中喝酒。 毕竟家规上只写着云深不知处不能喝酒,这空中总不算他们姑苏蓝氏的地界了吧。 在蓝氏听学的日子很快便过去了。 最后一日,便是放灯祈福的日子。 曜拿着自己歪歪扭扭,看不出模样的灯兴冲冲地去找魏无羡,却见他和蓝湛两人正做着同一盏灯。 而且,平日里跟冰山似的蓝二公子,此时嘴角上扬,虽然极其浅淡,且一闪而逝。 但也不可否认,蓝二公子笑了。 曜奔跑的脚步一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还说什么不喜欢,我看你分明爱的很。” 曜身形一转,朝着刚刚被烧了灯,孤寡一人的聂怀桑去了。 聂怀桑瞄了眼曜的灯,见纸上画着一个葫芦,好奇道:“东方兄,你这上面画的葫芦是什么意思啊?” 曜瞥了他一眼,嘴角控制不住的咧了上去:“这你就不懂了吧,它可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葫芦,它是我偶像用过的葫芦。” 聂怀桑嫌弃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咦~~还是别人用过的啊。” 曜被他这模样气急了,狠狠翻了个大白眼:“重点是用过吗?是偶像!偶像你懂不懂啊!” 聂怀桑狐疑的看向他:“你偶像?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曜冷哼一声,道:“哼,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会有如此厉害的偶像。” “我的偶像可是天下第一剑客!”曜竖起食指,骄傲道:“青莲剑仙!李白!” 李白? 听到这个名字,聂怀桑挠了挠头,有些茫然道:“李白?谁啊?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名号啊,他很有名吗?” 曜气的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什么叫很有名吗?我偶像那可是有名的不得了!闻名天下好吗!” “那么有名那我怎么不知道?”他好歹也是清河聂氏的嫡系,这么有名怎么可能没听过。 曜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摆摆手道:“你知道什么啊?江湖上的事儿少打听。” 聂怀桑敷衍道:“行行行,我不像你这么厉害,不配知道你的偶像。” 很快,所有人的灯都做好了。 点火,放灯。 聂怀桑许完愿一睁眼,便瞧见仰着脖子使劲朝天上看的曜,“东方兄,你怎么不许愿啊?” 曜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许愿?我又没什么需要实现的愿望,自然就不需要许愿了。” 他自己是武道第一天才,又有一个武力值高超又爱他的阿姐,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 闯荡江湖,斩妖除魔,行侠仗义......这些他都经历过,所以实在不知该许什么愿望了。 聂怀桑:“......”他就多余问这一嘴! 另一边,扎堆了一群人,似乎是在在议论江厌离和金子轩的婚事。 很快,人群散去,魏无羡怒气冲冲的追着兰陵金氏的人下了山。 曜见状,立马便知道魏无羡准备搞事情了,急急忙忙朝聂怀桑打了个招呼,便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曜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两人动手之前赶到了。 两人对峙着,金子轩也是一脸怒容:“这桩婚事日后不必再提......” 曜一边朝两人跑来,一边朝魏无羡喊道:“阿羡,你动手,我帮你拦着他们!” “呵,拦着我们,你算......” “砰——” 陈情令——东方曜33 因为曜拦着金子轩的人不让他们离开,以至于等他们打架斗殴被发现的时候,金子轩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躺在地上了。 当然,魏无羡身上的伤也不少。 祸头子魏无羡,曜,还有金子轩三人一同被罚跪在兰室外。 魏无羡和曜两人丝毫不在意来来往往的目光,甚至还有心情逗弄蚂蚁。 魏无羡用树枝戳了戳正搬运食物的蚂蚁,见它们慌乱地四处逃窜,他忍不住笑出声。 一旁的曜见状,也跟着戳起了蚂蚁,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边,这边......” 两人玩儿的上头,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直到余光瞥到有两个身影朝这儿走来,两人才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棍,端端正正的跪好。 那人影却是停在了他们身边,魏无羡好奇的抬头看过去,心下顿时一喜。 “江叔叔!你怎么来了?” 江枫眠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无羡,说:“我来看看你给我收的徒弟。”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曜,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魏无羡的笑容瞬间一僵,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些。 他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你叫什么!” “东方曜。” “哪里人士?” “来自一个无名山头。”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无父无母,和阿姐自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前些日子出来历练才碰到阿羡。” 问完话后,江枫眠便不再说话了,低头沉思着什么。 曜垂着头,跪的理直气壮的,一点儿不心虚,毕竟他又没有说谎, “行了,好好跪着吧。”江枫眠一甩袖子,转身便离开了。 江澄怒其不争地瞪了魏无羡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目送两人离开后,魏无羡一脸激动的开口:“看来江叔叔这是承认你这个徒弟了啊。” “那到时候我岂不是还能跟着你回云梦了?” 魏无羡用力拍了一下曜的肩膀,笑着说道:“当然了,你放心,我可是大师兄,有我罩着你呢。” “好啊,那就请师兄多关照了。” 两人说笑着,就在此时,江澄突然急匆匆的跑回来,语气焦急地说:“不好了,我姐要跟金子轩退婚了!” “什么!金子轩居然还敢提这事儿?是不是没被揍够!”魏无羡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撸起袖子便准备去找金子轩算账。 江澄赶紧伸手将人拦住,无奈地解释道:“退婚的事是我爹提出来的。” 魏无羡连忙问道:“是江叔叔提的?那师姐呢?” 江澄不确定道:“应该还在屋里吧。” 担心江厌离因为此难过,魏无羡连忙转身,朝着小院飞奔过去。 看着还在原地的江澄,曜问道:“你不去安慰安慰你阿姐?” 江澄闷闷的开口:“阿姐喜欢魏无羡,有他去就够了。” 说罢,江澄语气一转,反问他:“那你怎么不去,你俩平日里不是形影不离的么,你怎么不跟上去?” “你刚不说了么,厌离师姐喜欢魏无羡,有他去就够了。”曜看了一眼江澄,仿佛在说‘这不是废话么。’ 他们今天就要跟着江枫眠一同离开了,而江厌离一定会和魏无羡来向蓝先生辞行,所以江澄和曜提前来了兰室外等着。 果然,没等多久,江厌离和魏无羡便来了。 四人一道进去,和蓝先生辞了行,临走前,蓝忘机也来了。 看他的样子,也像是来辞行的。 一出房门,曜便狠狠吸了一大口空气,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是自由的味道!” 走在前面的江枫眠突然停下,阴恻恻的回头看过去::“怎么?在云深不知处不自由?” 魏无羡插科打诨道:“江叔叔,云深不知处有三千多条家规呢,哪儿有咱们云梦自由啊,” 江枫眠冷哼一声:“呵,你数数,三千多条家规你犯了多少条!又犯了多少次!” “诶呀江叔叔,这大好的日子怎么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呢。”魏无羡拉着江枫眠,快步朝山下赶去:“赶紧走赶紧走,咱们还是快点儿回云梦家吧。” 陈情令——东方曜34 山路上,两名少年并肩而行,他们一深一浅的身影正朝着远处欢腾着奔跑。 “阿羡,我们这样也太酷了吧!”曜兴奋地喊道。 原来,是两人趁着回小院收拾东西的时间,避开所有人,偷偷溜下云深不知处。走前,只留下了一张写着“夜猎去也”的纸条。 曜一边跑着,一边转头看向魏无羡,好奇地问道:“阿羡,你说,江澄现在会不会已经看到我们留下的信了?” 魏无羡一脸轻松,笑道:“应该看到了吧,不过以他的性子,肯定气坏了。” 曜想了想,开口道:“算算时间,江澄现在也应该看到我们留下的那封信了,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 魏无羡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回答道:“我猜啊,他现在可能正气得跳脚呢。” 曜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学着江澄的语气说道:“魏无羡这个混蛋,等我下次见到他,我一定打断他一条腿!” 魏无羡两手捂着肚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两人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向蓝先生辞行前,两人本打算随江枫眠一同回云梦,可不成想,蓝忘机也是一副即将远行的模样。 魏无羡当即便想到了陨铁的事,他不会想自己一个人去找陨铁吧! 那可不行!陨铁可是他们两人一同找到的,当然也得他和蓝忘机一起去找。 所以,魏无羡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当然,他也没忘记和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阿羡,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蓝湛啊!”曜指了指前面那个一身蓝衣、身姿绰约的人影。 魏无羡立马抬头看过去,一眼便认出了那背影就是蓝湛那个小古板。 “嘘......” 魏无羡转头示意曜安静,随后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放轻脚步朝着蓝忘机走了过去。 走至蓝忘机背后,魏无羡迅速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叫一声:“蓝湛!” 蓝忘机依旧冷着一张脸,脚步不停,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无聊。” “还有我呢!”曜也从蓝忘机身后猛地窜出来。 蓝忘机又是一句:“无聊。” 魏无羡快走两步追上他,不满道:“蓝湛,哪有你这样的啊,我们不是一起说过义不容辞的,你怎么能抛下我自己开溜啊?” 曜一脸得意的开口:“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这个武道第一天才的风头大过你?对不对!” 这下,冰块似的人终于大发慈悲的看了他们一眼,薄唇轻启,冷冷说了一句:“无聊。” 一路上,两人的嘴就没一刻是闲着的,蓝忘机不仅要听两人东拉西扯,还要被迫点评两人谁唱的歌好听。 要他说,一个比一个难听。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要不然那两人惯会就坡下驴的,他要是敢开口,那等待他的将是两人无休止的狂轰滥炸。 山路的尽头是一条河,魏无羡和曜两人毫不见外的跟着蓝忘机,一同挤了上去。 上了岸,三人走在林间小路。 走着走着,曜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解的看向魏无羡:“阿羡,我突然有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不御剑呢?” 魏无羡解释道:“我们这次是来找阴铁的,靠的是阴铁和阴铁之间的感应,如果御剑飞行,那么高阴铁还能感应到什么啊。” “哦~”曜恍然的点点头。 解释完,魏无羡一扭头,就发现蓝忘机已经快走没影了。他快步追上去,嘴里不停地喊着:“诶,蓝湛!你等等我们啊!” 跑了两步,快追到人时魏无羡却突然停住了。 曜疑惑道:“怎么停下了?” “嘿嘿~”魏无羡盯着蓝忘机的背影狡诈一笑。 双手做势,一道符文瞬间飞进蓝忘机的手腕。 霎时,蓝忘机的手腕处凭空出现一道蓝色的线,而线的另一端系在魏无羡手腕上。 陈情令——东方曜35 蓝忘机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然后抬头看向魏无羡。 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说,但脸上的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无聊” “嘿嘿~蓝湛!”魏无羡得意洋洋的扯了扯自己的胳膊,蓝忘机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魏无羡的方向倾斜了下。 魏无羡笑着介绍道:“这是我自创的符咒,能让人无法离开你两丈之远,怎么样,好不好玩?” “阿羡,那你这不是就和蓝湛形影不离了吗?”曜摩挲着下巴,盯着凭空出现的那道线,若有所思道。 “这不是挺好的,这样他总不会再抛下我们一个人偷偷溜走了。”魏无羡说着还得意的晃了晃手腕。 魏无羡沉思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嗯......我给这个符咒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是同袍好,还是无衣好呢?” 曜插了一嘴:“依我看啊,干脆就叫月老线好了。” 反正他总觉得他俩之间不对劲,要不然魏无羡怎么不把线绑在他身上呢? “月老?” 魏无羡眼睛一亮,正准备说些什么,前头的蓝忘机直接转身离开,连带着魏无羡也踉踉跄跄的被拉走了。 “蓝湛!蓝湛你慢点儿啊......” 走至潭州附近时,阴铁有了异动。 三人便顺势进了城。 潭州城里热闹得很,街道两边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曜好奇道:“这儿是不是要举办什么花会庙会啊,怎么有这么多花?” 魏无羡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待会儿咱们找个人问一下。” 两人从摊子上挨个看过去,见着什么都要摸摸。 不知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魏无羡突然两眼放光的朝着那边跑过去。 “阿曜,你来你来!”魏无羡拿起一个面具,朝着曜挥着手。 “是面具!” 两人一手一个面具,缓缓扭头,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前面那人的背影。 曜激动的躲在商贩中间,打算趁着魏无羡吸引走蓝忘机的注意力后,他再突然冒出来,狠狠吓他一跳。 “蓝湛......哈哈哈.......” 眼见蓝湛转过身去了,曜正欲跳出去时,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魏无羡身后一个偷偷摸摸的猥琐身影。 那身形还诡异的有些熟悉。 就在曜犹豫的短短时间里,蓝忘机已经又转回了身。 计划落空了...... 魏无羡朝着曜躲藏的方向看过去,还没找到人呢,身后好像有人叫他,他下意识转过了身。 一道鬼面直冲他的面门。 “啊啊啊——” 魏无羡惊叫着倒退了几步,瞪直了眼睛盯着这副鬼面。 片刻,面具下传来熟悉的笑声。 魏无羡回过神来,喊道:“聂怀桑!怎么是你啊!” 聂怀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我一听这笑声就知道是魏兄。” 魏无羡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呢,突然变了脸色,一脸惊恐地看向聂怀桑身后,动了动嘴唇,‘你后面有东西。’ “切,我才不信呢,我还说你后面有东西呢。”魏无羡肯定是想偷偷吓他,他才不信他的谎话呢。 可下一刻,脖子上一股凉意传来,紧接着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胳膊。 聂怀桑僵住了身子,他很想逃,可他已经被那东西给抓住了。他抖着身子,一点一点转过头去,肩膀处猛的冒出来一个狰狞的脸。 “啊啊啊啊——” 顿时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曜摘下面具,几乎笑弯了腰,魏无羡也是一样笑的直不起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聂怀桑才喘着粗气看向两人,指着曜又气又惊:“东方曜!怎么是你啊!” 曜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可还有猎人呢!” 聂怀桑有些气愤地说道:“行吧行吧,那这局算我输了。” 他的视线越过魏无羡落在蓝忘机身上,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僵住,连忙低下头躲开蓝忘机的视线。 聂怀桑满脸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不是,你们怎么和蓝二公子在一块儿啊!” 魏无羡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额……这事儿说来话长,走走走,咱们边走边说。”说完,他拉着聂怀桑跟上了蓝忘机。 陈情令——东方曜36 魏无羡正想着怎么将陨铁的事儿囫囵过去,前面聚集了一大批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那边干什么呢那么多人?走!去看看!”聂怀桑也被转移了注意力,一双眼睛好奇的看过去。 三人兴冲冲的跑过去,路过蓝忘机时,魏无羡和曜两人拉着胳膊将人也给带过去。 “这么多人,咱们根本挤不进去啊!”聂怀桑抱怨道。 “急什么,看我的。”曜说着,上前两步拉住了一个人的衣袖,问道:“公子,你们都看什么呢?” “哦,几位有所不知,这是一张拜帖,莳花女广邀天下修士前往雅居参加诗会。”那人耐心解释道。 “听说,只要风雅有才情的仙家,莳花女都会亲自现身款待。”说这话时,那人眼里满是羡慕。 “原来如此。”曜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曜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向魏无羡:“莳花女?” “这你就不懂了吧。”聂怀桑凑过来摇着扇子,不急不缓的说着:“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诗,诗佳,赠以莳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长存。” “啊?”曜皱着眉头:“那不就是侍弄花草的么,那他们这么激动做什么?” 聂怀桑一脸无语的看过去:“如此风月你不懂,还是找你的剑仙偶像去吧。” 曜抱着胳膊转过身去:“切,这些风花雪月的我还没兴趣呢。” 天空之上纷纷扬扬的洒落下许多花瓣,如梦似幻。 “哇~可真美啊。” “诶诶诶,你们快看。”聂怀桑用手肘轻轻杵了杵身侧的两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那边。 只见蓝忘机长身玉立,遗世独立的站在那里,仿佛误入凡尘的仙人。 聂怀桑看呆在原地,喃喃自语道:“蓝二公子,可真是风华绝世,好一个翩翩公子啊。” 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巧此时一片花瓣落在他的鼻尖。 “阿嚏~”曜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瓮声瓮气道:“确实,蓝湛虽然不爱说话,但这长相确实是无可挑剔。” 魏无羡盯着蓝忘机仔细看了看,突然笑了:“长相是还不错,可这穿衣嘛,像是披麻戴孝。”说着,魏无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聂怀桑又是一阵无语,从魏无羡手中抢回扇子,虚虚指了指两人:“你俩还真不愧是好友啊。” 一样的不解风情,没眼光! “诶诶诶,你别动。”魏无羡突然靠近曜,伸手在他头顶上拿下来一个东西。 曜看着魏无羡手中的东西,有些奇怪:“羽毛?” 几人抬头看过去,一抹黑色恰巧消失在不远处。 聂怀桑一合扇子,气呼呼道:“又是枭鸟,怎么哪儿都有这岐山温氏啊。” “坏了!”魏无羡脸色一变,连忙朝着蓝忘机看过去。 却正好见蓝忘机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腰间。 魏无羡着急的说道:“蓝湛,岐山温氏的人来了,你快看看......有没有反应。” “走。” 蓝忘机转身朝着枭鸟消失的方向追去。 三人也紧随其后。 曜一脸嫌恶:“我们才刚得到阴铁的消息,岐山温氏的人就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聂怀桑则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跟着他们:“什么阴铁啊?为什么温晁会出现在这儿啊?你们在说什么呢?” 魏无羡一边跑着,一边解释道:“阴铁是一种邪物,可以吸纳天地灵气和怨气,岐山温氏想利用阴铁来做坏事。” 聂怀桑惊讶道:“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很危险?” 魏无羡点头道:“是啊,要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 四人一路飞奔,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废弃荒凉的小院。 只是此时已经是人去楼空,唯独地上一片孤零零的羽毛说明他经历了什么。 “我们来晚了。”魏无羡皱眉道。 陈情令——东方曜37 荒凉的小院,被拿走的阴铁。 几人无奈又踏上了寻找阴铁的路。 路上。 聂怀桑这时才后知后觉:“哦~所以这莳花女广邀天下修士就是为了寻找其他阴铁碎片啊。” 曜搂着他的肩膀笑道:“恭喜你,回答正确,不过没有奖励。” 聂怀桑又问道:“诶,东方兄,那你们现在还要去找阴铁吗?” 曜挑眉看向他:“不然呢,难不成送你回清河?” “真的吗?嘿嘿嘿。” “假的,骗你的,哈哈哈哈。” “诶,可是这一路上危机重重,我一个人......”聂怀桑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向魏无羡:“魏兄......” 魏无羡偏头躲开他的眼神,说道:“我们还要去找阴铁呢。” “魏兄......” 走在前面的蓝忘机和曜突然停下脚步,两人具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梢。 曜利落的挥剑朝着树梢砍了一剑,不耐烦道:“怎么又是枭鸟这恶心人的东西啊!岐山温氏的人是偷窥狂吧!天天就爱盯着别人看!” 说着,曜收了剑冷哼一声,朝着那死去枭鸟的方向吼道:“等小爷下次看见你们,一定要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哼,能死在他武道第一天才的手下,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他们一路走着,眼瞧着天快黑了,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聂怀桑不由抱怨道:“这儿怎么这么偏呢?连只狗都看不到。” “诶诶诶,别说狗了!我瞧见一个人!”魏无羡忽然打断他,一脸激动的指着不远处树底下的那个婆婆:“我去问问那个婆婆,看看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 曜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才看到那婆婆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嘴里还一直絮絮叨叨着什么。 “阿婆,这天快黑了,我们能不能在这儿借宿一晚啊?”曜怕老人家听不见,还特意弯下身子。 等了好一会儿,魏无羡见那人没反应,便提高声音叫了几声:“婆婆?婆婆?” “有没有给我们睡觉的地方?” 怕那老人听不懂,魏无羡还一边做手势一边大声说着。 吭哧半天,老婆婆还是没反应。 “诶诶诶.....” 曜在婆婆面前挥了挥手,正打算开口问问他们,这婆婆是不是听不见也看不见,那老婆婆却突然站起身,朝他们挥了挥手,便朝村子里走了进去。 除了蓝忘机,几人面上一喜,这下好了,晚上有着落了。 只是进了村子方才觉得奇怪的紧,这天还没黑呢,村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而那婆婆口中不停念叨的,恰巧又是和阴铁有关的摄灵一事。 “这儿不会也有阴铁吧?”说罢,曜看向蓝忘机,“蓝湛,它有没有反应啊!” 蓝忘机捞起布口袋一看,道:“没有。” 尽管这村子和老婆婆都有些诡异,可此时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老婆婆进了一个放置着巨大雕像的山洞。 “这么大的雕像啊!”曜仰头看着几乎顶到山洞顶上的天女雕像,惊叹不已。 不知想到什么,曜盯着天女石像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下,紧接着又嘴角上扬。 天女石像后突然冒出来一个跛着腿的中年男人,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聂怀桑下意识后退两步,“你......你是何人?” 趁着几人注意力全在那个新来的身上,曜偷偷拿出镜给的碎片,放在嘴边,压低嗓音轻声喊道:“阿姐?阿姐?” 这次不过瞬间,碎片便泛起了波纹,随后便传来镜清冷的声音:“怎么了。” 曜把碎片对准了天女雕像,急不可耐的给阿姐看:“快看阿姐,我在山洞里发现一个巨大的石像,阿姐肯定没见过,所以我特意把阿姐叫出来看看。” 正忙着在海沟绞杀怪物的镜抽空看了一眼,确实很大,只是...... 碎片那边的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便是镜的声音:“阿曜,你注意些这个石像,它不太对劲。” 那笑容实在有些诡异了,她下意识觉得不太舒服。 “啊?”曜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刚还没注意,这舞天女怎么笑的让人有些发毛呢? 曜搓了搓胳膊,应道:“好,放心吧,阿姐,我会注意的。” “那阿姐,我......” 手里的碎片突然被抢走,曜一愣连忙回身看过去。 陈情令——东方曜38 只见魏无羡那小子正拿着他的碎片摆弄着,还不忘问他:“诶,你这是和谁说话呢?” “我阿姐啊,还能是谁啊。”说罢,曜噔噔跑过去,冲着那道碎片喊道:“阿姐,那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要睡了。” 聂怀桑也好奇的凑过来,盯着这碎片。 片刻,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好,你自己小心。” 等里面没反应了魏无羡才将碎片扔进曜的怀里,“好啊你,偷偷给阿姐打电话不告诉我!是不是忘了上次你和我说的了?” “没忘没忘,我又没老年痴呆,怎么可能会忘记。”曜摸了摸鼻尖,“刚刚那不是想给阿姐看看这么大的雕像么。” 聂怀桑惊讶的探头:“你还有阿姐呢?” “当然了!”曜摆了摆手,随意靠了块石头躺下:“行了行了,睡觉吧,都这么晚了,明天还得赶路呢。” 有那个奇怪婆婆送来的柴火,夜晚温度倒也还好。 睡得迷迷糊糊间,三人突然被聂怀桑的声音吵醒。 一睁眼便看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曜就在他身边,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又看了眼雕像的方向,见它没什么动作这才放下了心。 聂怀桑似乎见到什么恐怖之事,后怕的摸了摸胸口,惊魂未定道:“我......我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啊,害,我还以为你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呢。”曜一挥手,便准备接着睡。 谁知,从那天幕雕像突兀的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动。 曜一个鲤鱼打挺,眼睛直直盯着那雕像,心中不由想着,这雕像还真有问题啊! “咔咔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石头雕像竟然笑了! 聂怀桑一脸惊悚的指着雕像,被吓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来了。 只见那雕像动了几下,竟直直朝着几人走下来,砂锅大的拳头冲着他们砸了下来。 曜闪身躲开它的攻击,随即在空中一个翻转,提剑砍了上去。 霎时间,火花带闪电。 石头雕像奋力一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曜甩飞几米远。 曜被震的手臂发麻,忍不住吐槽道:“这什么鬼啊!怎么肉的跟盾山似的!砍都砍不动!” 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剑对石头雕像也都没什么作用,同样破不开它的防御。 “哼,你祖宗多少来了小爷我都照砍不误,别说你一个不知道排到多少号的东西了。” 话音一落,只见曜的身形一闪,便直接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天女雕像头顶上方。 “看招!” 曜手握逍遥剑,猛然一挥,身体随着剑势快速转动,形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带着凌厉的剑气,径直穿透了雕像。 “看招!” 彷如鬼魅般,曜提着剑对准了雕像的脑袋劈了下去,一道金光从剑身喷涌而出,瞬间穿透了雕像。 蓝忘机和魏无羡两人也帮忙控制着雕像。 “还有一招!” 曜一声大喊,凝声静气,只见空中闪烁着无数剑影虚影,以金色葫芦为中心。宛如一片剑雨,齐声呼啸,朝着雕像砍去。 下一刻,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雕像顿时碎成了一地的石块。 曜还没来得及吹嘘自己的辉煌战绩,紧接着原本安置雕像的位置又出现了一个微笑着的天女雕像。 “不是吧,这怎么还能无限复活啊!”曜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他正欲提剑冲上去,就在这时,魏无羡和蓝忘机凌空画符,将一道道符咒打入了石像内。 魏无羡松了口气:“好了好了,暂时将这东西给封印了。” 几人刚放松下来,半空中突然飞过一个熟悉的东西。 “怎么又是枭鸟啊!” 聂怀桑惊恐的说着:“我们......不会中计了吧?” 他这话刚说完,黑暗中一群看不清面容的人影撞开咯吱作响的破门,挥舞着手臂冲了进来。 陈情令——东方曜39 待看清这群人的面容时,曜当即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我的个姐啊!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丧尸这种东西啊!” 他还记得之前有人从小世界回来,和他说过,那个世界全是丧失了理智的‘人’。 它们随意乱咬人,且传播极快,只要被咬到那基本就被被同化,他们管这种东西就叫丧尸。 他还曾有幸看过照片,没有瞳孔的眼睛、斯哈斯哈的声音、见人就冲上来的模样,和如今外面的那群东西一模一样。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曜直接御剑飞在空中,毕竟他可不想也变成丧尸。 “诶,东方兄快救我啊!”聂怀桑连忙抵挡丧尸的攻击,一抬头便看到上方的曜,立即求救道。 曜看了眼脚下的剑,咬咬牙,只能将自己宝贵的葫芦唤出来,操控着葫芦将聂怀桑身边的丧尸都撞开。 在剑上观察了好一会儿,曜发现这群东西好像和丧尸不一样,它们似乎并没有咬人。 还未等他思考出缘由,底下的魏无羡已经将那群诡异的人拦住了。 曜这才从剑上跳下来。 几人正思考着怎么脱身,一阵乐曲声突然传来。 紧接着,那群失了神智的人仿佛听到什么召唤似的,又如潮水般退去了。 聂怀桑小声问着:“这......有人在暗中帮我们?” “不知道,咱们还是快走吧,万一一会儿它们卷土重来可就麻烦了。”曜说着,拉上人便准备出去。 “站住!” 山洞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好悬没把才缓过来没多久的聂怀桑吓晕过去。 曜脚步一顿,嘴角扬起一抹笑,迅速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中的剑扔出去。 一道闷哼声传来。 “哼,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曜拍拍手,慢悠悠朝着那雕像走去。 曜双手一插,大声喊了一句:“还不出来!” 片刻后,江澄苦着一张脸从雕像后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把剑,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是我,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疼死我了。” 曜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剑,拥住他的肩膀:“我当然知道是你了,要不然我就不会连剑鞘一起扔过去。” 江澄看了眼魏无羡,别扭的躲开曜的胳膊,酸溜溜道:“你们这一路游山玩水的真自在啊。” 亏他还担心这两个的安危,急急忙忙赶过来,呵,恐怕这俩人都没想起他吧。 曜走上前,跟狗皮膏药似的搂着他:“诶呦,怎么可能不想你,我和阿羡可是一路念叨着你。” 见江澄不相信,曜接着道:“要不然怎么可能你一出口我就认出来是你了!” 魏无羡见状也嬉笑着附和:“就是就是,没有你的耳提面命,我还有些不适应呢。”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个聂怀桑轻轻的碎了。 你们都知道刚刚吓人的是谁,所以就我一个人被吓到了是吗! 听江澄说,刚刚吹奏乐曲引开那群人的是温情。 担心她一个人出什么事,几人便迅速沿着那动静去找人。 陈情令——东方曜40 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大亮了。 几人找过去时,那群怪人正一动不动跟柱子似的站在不远处,空中还有时不时盘旋而过的枭鸟。 聂怀桑抬头看见一闪而过的枭鸟时委屈极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愤:“又是枭鸟,温晁到底为什么要害我们啊。” 魏无羡看向温情,开口问道:“温姑娘,你怎么也会来这儿啊?” 温情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下一刻,嘶吼声骤然响起。 “它们......它们又来了!”聂怀桑白着一张脸,缩在江澄身后。 怪物朝他们扑过来的第一时间,蓝忘机便出手阻断了他们,让他们不得寸进。 “正好,这儿地方宽敞,看我一剑......”曜正拔剑准备冲上去,突然被温情拦了下来。 温情神情严肃:“他们还有救。” 曜一脸震惊的看向那群嘶吼着的怪物,瞪大着眼睛:“啊!还有救?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这不是舞天女吸取灵识吗?还能救?”聂怀桑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魏无羡上前两步道:“温情,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你知道怎么让他们恢复正常,我希望你现在就告诉我们。” 温情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温晁借用了温若寒留在枭鸟身上的阴铁之力来操控他们,如果你想帮他们,就先杀了枭鸟。” “这你不早说啊,那我们现在就去杀了枭鸟。”一听只是杀一只鸟,魏无羡当即满口应下。 蓝忘机出言提醒道:“魏婴,设金丝障护住他们。” 曜听到这句话,立刻闪身躲开,连连拒绝道:“诶诶诶,我就不用了啊,你这个到时候还影响我发挥呢。” 被困在小小的地方,虽然外面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可里面的人也是连剑都抬不起来。 魏无羡当然知道曜的武功水平,他点了点头,说道:“行,那你留下来保护他们,我和蓝湛去去就回。” 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去吧,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不让他们受一丁点儿伤。” 等两人走后,曜直接坐在葫芦上,飞到半空,哪儿有需要就往哪儿砍一剑。 不过三人中有需要的也只有聂怀桑了。 “东方兄,东方兄快这儿来一剑......” 葫芦上的曜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时不时的挥一挥剑。 终于,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些村民们总算是恢复了意识。 曜从葫芦上跳下来,凑近瞧了瞧已经变得正常的眼珠子:“看来他们已经杀了枭鸟了。” 收了金丝障,温情带着恢复正常的村民还有江澄和聂怀桑先走了,曜便自觉留下来等着那俩人。 没过多久,魏无羡和蓝忘机回来了。 “你怎么还受伤了呢?”曜指了指魏无羡嘴边的血迹。 魏无羡摆摆手:“小事,吐了口血而已。”扫了眼空荡荡的四周,又问:“怎么只有你,他们人呢?” 曜解释道:“他们先走了,我特意在这儿等你们的,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温情带他们去的地方正是他们这一脉温氏先人的埋骨之地,而他们昨夜休息的山洞便是祠堂,那些人都是被舞天女吸取灵识而死。 陈情令——东方曜41 离开大梵山之后,他们来到了栎阳城。刚进城,就听到有卖酒的声音传来。 “栎阳的常山红免费尝一尝,尝一尝不要钱!公子尝一尝吧!” 既然是不要钱的酒,魏无羡和曜自然是不会客气,直接将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蓝忘机则是冷冷地睨了他们二人一眼,脚步不停,越过他们便准备离开这里。 魏无羡酒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匆匆上去揪住他的衣襟,道:“诶诶诶,你要去哪儿啊!” 蓝忘机皱起眉头,顺着他的力道看了一眼,开口道:“找此地驻守的仙门世家。” 魏无羡见了他这嫌弃的眼神,嘿嘿一笑,然后连忙松开手,蓝忘机便又转回身去,继续朝前面走着。 看着蓝忘机离去的背影,魏无羡一边跟上去,一边道:“你找他们干什么?你能从他们嘴里问出来什么才怪呢!” 蓝忘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问道:“那要如何打听?” 魏无羡昂首阔步的走上前两步,伸手一指前面不远处的地方,笑道:“当然是去那儿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一家酒肆。 四人连带着后来的聂怀桑围坐在桌前。 魏无羡阔气的将银子拍在桌上,喊道:“三壶酒!” 江澄瞪大了眼睛瞧他:“你疯了!” 他们可还有事儿要办,喝这么多酒算怎么个事! 魏无羡:“诶呀,你不懂,多花点钱才能打听出来东西。” 江澄也干脆不管了:“行,你钱用完了别管我要。” 店小二:“酒来咯!” 魏无羡问道:“小二,我们这是第一次来栎阳,你们栎阳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说来听听啊?” 曜补充道:“而且还得是那种志怪异谈,反正就是越稀奇古怪的我们越想知道!” “怪事?”店小二一脸迷茫。 魏无羡解释道:“就是鬼宅,荒坟,分尸,或者哪里有什么异动?” 店小二也是第一次听说去这儿玩儿的,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公子,您口味可真重。” 曜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们就喜欢这个,你就说有没有吧。” 店小二略微一思索,猛的抬头:“嘶~还真有!” “公子们顺着这道走个几里,就能看到一个修的挺漂亮的宅子,那个便是常氏的宅子。” “这常氏人口单薄,可也有十几口人,可是不知最近怎么了,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了。” 店小二说着还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压低声音说着:“可奇怪的是每到晚上都能听到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没人还有敲门声?”听见这么诡异的事儿,曜当即来了兴趣,也不嗑瓜子了,只专心听着。 店小二:“是啊,敲门声都连续十几天了,每天都把门敲得震天响,这里面还又是哭又是叫的,就像里面关着人出不来一样。” 江澄问道:“没人进去看吗?” 店小二猛点头:“当然去啊!可是这白天空无一人,一到晚上就拍门,你们说......瘆人不瘆人。” 见他们几人都不说话,似乎被吓住了,店小二看了眼外面,阴恻恻的说着:“你们瞧,天又快黑了。” 曜兴致勃勃道:“有趣有趣!咱们今天晚上就去那儿了,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人是鬼!” 魏无羡刚准备应声,余光瞥见一旁的蓝忘机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查看他的情况。 见他这模样,魏无羡心下一沉,他是被阴铁影响了! “蓝湛!” “蓝湛,收心凝神!” 不过片刻,蓝忘机额头上便布满冷汗。 曜见他一直捂着胸口,不由想到什么:“不会又是那个阴铁搞的鬼吧!” 过了好一会儿,蓝忘机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快走,去常氏。” 曜不放心道:“蓝湛,这东西你要不然给我拿着吧,我让阿姐把它放在镜子里,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我们了,而且我这么厉害,没人能从我手里抢走它的。” “不用。”蓝忘机不做犹豫便拒绝了。 魏无羡拦住准备走的蓝忘机:“诶诶诶,蓝湛,阿曜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能把东西放进镜子里啊!要不然你就让他拿着吧。” 一来,他实在好奇曜常挂在口中的神奇阿姐,二来嘛,他也好奇到底是怎么把东西放进镜子里的。 见蓝湛神色松动,曜连忙说道:“那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你把镜子拿着不就行了呗。” “好。”蓝忘机思索片刻,还是点头了。 陈情令——东方曜42 去常氏仙宅的路上,除了因为害怕不敢来的聂怀桑,四人围成一圈,目不转睛的盯着曜手里的碎片。 “阿姐!” “阿姐!我有事儿找你!” 话音刚落,碎片产生一阵波动,紧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突然从镜子里出来。 “何事?” 镜面朝曜,所以魏无羡看不到她的面容,不过一听这冷冰冰的声音,魏无羡下意识看了眼蓝忘机,不由想到,若是他俩在一起,会不会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 “这就是我阿姐,东方镜。” 曜介绍道:“阿姐,他们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我在这儿认识的好朋友,魏婴,蓝湛,还有江澄。” 镜转过身来,然后魏无羡就看到一张艳丽至极但又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脸,她朝着他们几个点了点头,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吧。 那浑身上下的气势,连平日里自来熟的魏无羡都有些不敢开口。 曜将布口袋打开,一枚阴铁碎片正发着隐隐蓝光,“阿姐,阴铁会影响人的心智,但是我们又不能不带着它。” “所以阿姐,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东西放在镜子里,这样隔着镜子就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我们了。” 镜并未开口,只是伸手接过曜手中的阴铁,感受了一番阴铁内部肆虐的煞气,眉头微皱。 “煞气太重,镜像封印不了多久。” 由于有前车之鉴,于是曜多问了一句:“多久是多久?” “一年。” “一年啊!那足够了足够了!”曜放下心来,一年的时间够了! 镜随手一挥,另一只手上便出现一块同之前给曜的那块差不多的镜子碎片。 奇怪的是,那碎片分明是镜子,却什么都照不出来。 接着,手上的阴铁顺着一股力量,缓缓融进了碎片中,原本空无一物的镜子此时多了一块碎片。 “拿着。”多了碎片的镜子朝着曜飘了过去。 曜接住碎片,笑嘻嘻说了句:“谢谢阿姐!” 紧接着,又将碎片放进布口袋里还给了蓝忘机。 蓝忘机接过布口袋,手指微微用力摩挲了两下,阴铁的力量确实已经感受不到了。 “有事叫我。”镜只留下这一句话,随即便消失在原地。 等镜走了,魏无羡和江澄这才放松了身子,狠狠松了口气。 曜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不是,你们至于这样吗?”阿姐就是冷了些,很好说话啊。 魏无羡弯着腰摆了摆手:“可别说了,你阿姐那一身的气势,压的我们哪儿敢说话啊。” 曜一想,可能是阿姐杀的怪物和人太多了吧,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要是吓到他们就不好了。 “你们理解理解,毕竟我这么厉害,我阿姐当然和我一样厉害了!” 江澄疑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你阿姐看着可不是一般人。” “我们能有什么身份,不过就是太天才,太厉害罢了。” “切......”魏无羡白了他一眼。 “天黑了,去常氏仙宅。” 说罢,蓝忘机转身沿着东南方向快步走去,几人也连忙跟上。 陈情令——东方曜43 “开!” 随着这声落,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待看清门内景象后,几人皆是一惊,只见正门处,挂着两具身穿红衣、迎风飘荡的尸体,让人毛骨悚然。 几人对视一眼,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刚一踏进院子,曜便看到这院内遍地都是刚死不久的尸体,鲜血还未干涸,染红了整个地面。 他心里一个咯噔,喃喃道:“这......我们又来迟了啊。” 一抬头,又看到房檐上吊着一排排尸体,风一吹,像风铃一样随风晃动。 他忍不住骂道:“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人死了连人家的尸体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来了?” 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四人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黑衣男子正笑眯眯的盯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瞧见他那副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样子,曜就来气,叉着腰朝他吼道:“诶,你凭什么坐在房顶上看我们,小爷我可不喜欢用鼻孔看人!” 薛洋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诶!”曜被他这轻蔑的态度弄得更生气了:“你敢看不起我!” 正准备撸起袖子,上去和那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大战一场,下一刻,又从院外飞来一白衣飘飘的人。 那人一来便摆出抓人的架势:“薛洋,今天不能再让你逃了。” 薛洋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晓星尘,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追了我这么久,还是被你找到了。” 几人在下面听着两人说话,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叫薛洋的还是从岐山下来的,一路虐杀无数宗门,这倒霉的常氏也是毁于他手。 曜目不转睛的盯着薛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兴奋。他心里嘀咕着:原来是个大坏蛋啊,那他正好练练手,省的下次见面阿姐又说他懈怠了。 “哼,你竟然敢瞧不起我这个第一天才,那本天才今天就打的你唯小爷是从!” 话音刚落,曜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薛洋。 同时,嘴里还喊着:“这位晓兄,我一人对付他足矣!” “吃我一招!” 铛—— 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薛洋举剑试图抵挡曜的攻击,然而,曜这一击虽未用全力,但威力仍不容小觑。 薛洋只觉得手臂一麻,紧接着便被震的连连后退,滑行数米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有意思......” 薛洋咧开嘴角,笑容大的有些渗人,看向曜的目光带着一丝挑衅。 “多谢夸奖!不过本天才还有更有意思的一剑!” 曜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下一刻,他的身影迅速移动,如鬼魅般出现在薛洋面前,手中的逍遥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裂空斩!” 随着他的高呼,一道凌厉的剑气朝薛洋席卷而去。刹那间,剑光闪耀、烟雾弥漫,将二人的身形完全隐去。 底下,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此时五人正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打斗间的二人。 烟雾中,时不时还传出一两道曜的声音。 “还有一招!” “阿姐都说了,用鼻孔看人不礼貌,你凭什么坐那么高!” “看招!” “让你刚刚瞧不起本天才!” ...... 过去好一会儿烟雾才散去,房顶下的几人也终于看清了情况。 只见那薛洋满脸青紫倒在房顶上,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即便这样,脸上依旧挂着笑。 “看我一......” 曜正欲一剑结果了这人,底下的魏无羡连忙喊道:“阿曜,别把他杀了啊!咱们可是来找......的!” 对啊,他们是来找阴铁的,这儿又只有他一个活口,阴铁肯定在他身上。 曜收回手中的剑,狠狠瞪了薛洋一眼:“哼,先留你一命。” 随即,曜揪着薛洋的衣领,带着人一起从房顶上下去。 陈情令——东方曜44 屋内,薛洋被绑了双手双脚吊在房梁上,晓星尘和几人正寒暄着。 他朝几人拱手说道:“原来几位都是世家子弟,难怪气度风雅,出手不凡。 在下晓星尘,这位是我的好友,名叫宋岚。” 曜摆了摆手,嘴角控制不住高高翘起:“过奖过奖,这常氏仙宅只是本天才行走江湖的第一步,日后我东方曜的名字一定闻名世界!” 晓星尘微微一愣,似乎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片刻后开口道:“东方公子武力高强,想必这一天不会太远。” “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久闻雅名。”蓝忘机说罢,一旁的魏无羡和江澄也连忙见礼。 “切,呵呵呵——”被吊在房梁上的薛洋突然嗤笑一声。 曜狐疑的看过去:“你笑什么?难不成是被本天才的帅气迷了眼!” “呵呵——”薛洋的嘴唇颤了颤,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没什么,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相互寒暄,觉得实在是虚伪的想吐而已。”薛洋还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你......”江澄当即忍不下去,便想上前。 晓星尘开口道:“这个薛洋,年纪虽轻却劣迹斑斑,别看他现在束手就擒,等他逮到机会,一定会想办法逃脱。” 魏无羡上前两步,打量着他,饶有兴趣的说着:“有点意思,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跑。”手脚都被绑住了,还有他们这么多人看着,他就不信了。 曜使劲儿拍了拍薛洋的胸口:“有小爷我在,你就歇了逃跑的心吧。” 即便落入敌手,薛洋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笃定他可以逃走。 蓝忘机原想看看阴铁有没有反应,拿出布口袋才记起阴铁已经放进镜子里了。 于是,他只能把布口袋放回胸口处,上前伸出手,“把阴铁交出来。” “阴铁?听不懂。”薛洋一脸无辜的摇头:“我只是害命,并未谋财。” 魏无羡说道:“蓝湛,你跟他废什么话呀,直接上手不就行了。” 曜也搭了把手,和魏无羡一起对薛洋上下其手。 薛洋:“诶,你一个名门世家的公子哥......” 薛洋话说了一半,曜直接回怼道:“小爷我可不是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小爷我是从山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魏无羡也回嘴道:“他是金凤凰,我是厚脸皮,我俩对你动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两人好一番摸索,不放过薛洋身上任何一个犄角旮旯,却还是没找到那枚阴铁。 院内,除了留下看守薛洋的曜,其余几人皆去检查外面的那些尸体了。 “你被吊在这儿肯定很无聊吧,小爷我人帅心善,就大发慈悲,唱一首歌给你解解闷。” 说罢,不等薛洋说话,曜直接清嗓开麦。 “咳咳咳......” “一闪一闪~亮晶晶~~” “一闪~一闪~亮晶晶~~” ...... “所有的~星星也~都在等一颗星~~” 外面检查尸体的几人,听到这歌声下意识看过去,曜正在里面唱的激动,还围着薛洋三百六十度让他感受立体音效。 魏无羡憋着笑,看向蓝忘机说道:“薛洋这小子可是大大的福气啊。” “东方兄又唱歌了?” 带着人赶来的聂怀桑一进院子便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脚下一个踉跄。 来的这几日路途遥远,曜担心他们无聊,便时不时的给他们唱歌,听的人神魂颠倒,仿佛灵魂都要出窍似的。 他的歌声怎么说呢,倒也不是难听的厉害,就是.....有些一言难尽。 ...... 魏无羡招呼着:“阿曜,别唱了,聂兄来了,我们现在要去清河了。” “啊?天都黑了,这么赶啊!”曜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拉上薛洋跟了上去,“来了来了!” 陈情令——东方曜45 走至山间,他们便和晓星尘还有宋岚分道扬镳。 只是魏无羡兴致不高,晓星尘虽为抱山散人之徒,却并不知他母亲藏色散人的过往。 清河不净世。 一行人来到一间院落,里面正训练着守卫。 孟瑶解释道:“这些是宗主新加的护卫,自从温宗主派人传讯后,宗主就加强了防守。” 聂怀桑满脸疑惑:“传讯?” 孟瑶点头道:“二公子还不知道,温宗主派人前来传讯,说是要各大仙门世家,至少要选出一位内门亲传弟子,前往岐山听训,不得有误,否则就要......” 聂怀桑连忙追问:“就要怎样?” 孟瑶:“温氏就要派人来请。” 江澄开口道:“各大仙门世家?那就是说我们也在其中?” 曜说道:“听训?我们不是才从蓝氏听学回来吗?行程安排的这么满啊!” 魏无羡不由道:“什么听训啊,我看就是抓人质。” “怕什么,我和你们一起去,有本天才在,谁敢动小爷我的兄弟们。”曜拍拍胸脯子,一一看向几人。 阿羡就不用说了,江澄和聂怀桑也是他的好友,至于蓝湛嘛,就看在阿羡的面子上也护着他了。 有人护着的聂怀桑感动极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万一你打不过他们呢?” 曜立即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天才可是武道第一!当世最强懂不懂!” 就算他真的打不过,那不是还有阿姐么,阿姐出手,以一敌万! 聂怀桑小跑着躲在曜的身后,拉住他的衣角:“好好好,那我要是去了,你可得好好保护我。” “包的包的。” 此时,一道威势极重的声音传来:“保护什么?” 正是赤峰尊聂明玦。 “宗主。” 聂明玦脚步不停,径直停在聂怀桑身前,“怀桑,你刚刚说保护什么?” 平日里嬉笑玩闹的聂怀桑,此时和鹌鹑似的,垂着脑袋,喃喃道:“没......没什么。” 聂明玦似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至他旁边的曜身上上下打量着。 刚刚两人的那一番话,他也听到了,品行不错,就是有些狂妄了。 视线一一扫过江澄和魏无羡,聂明玦开口道:“东方公子,江公子,魏公子。” “早就听曦臣说云梦的三位公子十分的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三人正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被大名鼎鼎的赤峰尊一夸,那笑容更是怎么都压不住。 几人几句寒暄过后,便将目光转移至薛洋身上。 待薛洋被押入地牢后,几人又接着说道阴铁。 聂怀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诶,那温晁知不知道你们来了不净世?” “这一路上温晁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我们,你说他知不知道?”一想到走哪儿跟在哪儿的枭鸟,魏无羡不耐烦道。 聂怀桑担忧道:“啊?那不净世会不会有危险啊!” 聂明玦说道:“忘机,曦臣来信说禁书中有关于阴铁的记载,而今之计还是由你尽早带着阴铁回到姑苏。” 蓝忘机并未应下,只是回头看向曜。 曜也神奇的看懂了他的意思,说道:“等你找到解决方法再让阿姐把它拿出来就行了。” “好。” 不过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停歇一晚再动身。 聂氏不像蓝氏一般规矩繁多,和魏无羡还有聂怀桑在屋内喝了些酒。 昏昏欲睡之际,曜似乎看到魏无羡拿着酒壶又出去了,也不知道去找谁了。 陈情令——东方曜47 翌日天刚亮,外面便传来动静。 原想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一拉开房门正好撞见来找他们的江澄。 江澄语气匆匆道:“温氏的人打上来了!” “什么!他们这么嚣张!”一听这话,曜当即清醒了。 “魏无羡呢?他去哪了?” “我也不清楚他在哪儿,你在这儿等着,我先过去帮忙。” 时间紧迫,曜直接御剑朝着聂氏仙宅大门处飞去。 远远的,两方人马对峙着。 聂明玦和温逐流已经打起来了,温晁带来的人已经朝着不净世冲了进去。 “看剑!” 曜操控着剑影飞速掠过,收割着温氏族人的性命。 “东方兄你来了!”聂怀桑正欲退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看到曜来了,顿时停下了脚步。 聂明玦和温逐流两人不分上下,曜便提剑对上了温晁。 “这一路上我们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甩也甩不掉,你不烦我们还嫌烦呢!” 曜并未用全力,因为他只一击就发现这个摆着天大的谱、整天嚷嚷的温氏二公子,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不过他老子好像有点本事,不明情况曜也没对他下死手,只是在他身上划了百八十道口子罢了。 “啊——你什么东西竟然敢伤我!” 一剑将他击飞,曜跟玩儿似的逗着他,语气不屑道:“本天才凭什么不敢,小爷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结果你这么弱,真是糟蹋了本天才的逍遥剑。” “温逐流!还不快给我杀了他!” 听见温晁的呼救声,温逐流想赶来帮忙,却被聂明玦缠的脱不开身。 气氛组聂怀桑:“好!漂亮!打的好!” 没过多久,江澄和魏无羡匆匆赶过来,“薛洋不见了!” 聂怀桑难以置信道:“什么?孟瑶不是去地牢了吗?薛洋怎么可能逃走?” 江澄:“不知道,我们追过去时,没在地牢看到孟瑶。” 聂明玦逼退温逐流,退至几人身边,压抑着怒气道:“薛洋不见了?” 听见后面传来的动静,曜也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温晁。 温逐流扶着满身鲜血的温晁站起来,温晁冷笑道:“我大哥温旭已经带着人赶往云深不知处了,你们猜,等他蓝湛去了会看到什么呢?” 魏无羡等人脸色大变。 温晁怨毒的目光直直射向曜:“温氏听训,你若敢不来,那后果便只能是云梦江氏承担了。” “不敢?”曜冷笑一声,“这世上就没有我东方曜不敢做的事!有什么招你尽管使出来,我陪你好好玩玩。” “我们走。” 温晁心知他如今不能把他怎样,只等去了温氏,他一定好好招待他。 曜收剑回身看去,问道:“阿羡,你们刚刚说让那个薛洋给跑了是什么意思啊?” 魏无羡摊了摊手:“还能什么意思啊,没看住呗。” “诶,算了算了,跑了就跑了吧。” 殿内。 聂怀桑一脸不舍的看着他们,说道:“啊?你们就要走了啊!” 江澄面色凝重,目露担忧道:“温旭去了云深不知处,还不知道是谁去了莲花坞呢,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魏无羡轻轻拍了拍聂怀桑的肩膀,安慰道:“聂兄,你别太想我们了,等温氏听训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曜也附和道:“就是啊,到时候我罩着你。” 说完,曜便拉着魏无羡出去,朝他挥了挥手:“再见了!” 陈情令——东方曜48 担心莲花坞出事,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御剑飞行。 云梦码头。 魏无羡拦下一个卖莲蓬的大叔,问道:“阿叔,最近云梦有发生什么异常没有?” 阿叔:“别的倒没有什么,就是多了一些陌生面孔,说是周围的小仙家,来投奔江宗主的。” 魏无羡:“好,谢谢阿叔。” 莲花坞。 “公子们回来啦!公子们回来啦!” 一阵热闹欢呼过后,三人跪在试剑堂。 曜轻轻碰了碰魏无羡的肩膀,调侃道:“你这个大师兄当的不错啊,这些小师弟们都这么喜欢你。” 魏无羡笑道:“那当然了,你不也是我的小师弟么。” 曜嘟囔了一句:“大师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江澄见他傻乐,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 曜扯了扯嘴角,带着些促狭的笑,先是凑在魏无羡面前说了句:“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紧接着,又凑在江澄面前又说道:“二师兄,师父又被妖怪抓走了!” 说罢,曜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魏无羡虽然没懂曜在笑什么,但也不妨碍他跟着一起笑。 只有江澄,嫌弃的推了推两个笑的东倒西歪的人。 “诶,你们两个别笑了,等会儿爹来了小心......” 江澄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余光瞥见跪的板板正正的江澄,也察觉不对,连忙收了脸上的玩闹表情。 魏无羡连忙请罪:“江叔叔,是我违反家纪擅自出走,还带上了东方曜,还让江澄出去找我,请江叔叔责罚。” 江澄也请罪:“爹,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只有曜,拱着手跪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在蓝氏,虽然江枫眠没说他不是云梦的人,可也没说是啊。 搞得他现在不尴不尬的跪在这儿,也不知道该叫个什么好,只能闭嘴不言了。 江枫眠也看出他的纠结,开口道:“你既是阿羡的好友,那唤我一声江叔叔就可。” “江叔叔好,那您叫我阿曜就行。” “嗯。”江枫眠点点头,又将目光移至魏无羡和江澄两人身上:“阿澄,阿羡,此番出去可还平安,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两人对视一眼,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时,江厌离来了。 “阿澄!阿羡!” 两人连忙起身迎过去。 魏无羡直接挤开江澄,拉住江厌离的手,说道:“师姐,你有没有想我啊师姐?” 江澄当即一个大白眼儿翻给他看,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撒娇:“阿姐你不要听他说话。” “师姐一定是想我了,你看师姐都想我想瘦了。”魏无羡心疼的拉着江厌离的手。 江澄深吸一口气,瞪着魏无羡:“魏无羡,你脸不要了是吗?” 见他们聊的欢乐,江枫眠出言道:“好了好了,闲话休提,先用饭吧。” 见曜没跟上来,魏无羡过去拉着他:“阿曜走啊!” “我也能和你们一家人一起吃饭?”虽然平日里曜不在意这些,可今日毕竟还有长辈在。 前面的几人闻声也停下脚步。 江枫眠转过身来,笑着说道:“你都叫我江叔叔了,当然能一起吃饭了。” “那感情好,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嘛!走走走!”曜眼前一亮,拉着魏无羡追上几人。 桌上摆着六副碗筷。 曜很是自觉地坐在魏无羡和江澄中间。 落座后,江澄看了眼旁边的空座位,问道:“爹,娘呢?” 江枫眠说道:“哦,你娘可能有点乏了,我们先用吧。” 魏无羡还给自己和曜倒了酒,清冽甘甜,虽比不上天子笑,但也算的上上等了。 “快吃快吃,这可是我们云梦独有的......”魏无羡将桌上的菜给曜夹了些。 此时,一道气势十足的女声传来:“谁说我乏了。” 陈情令——东方曜49 “谁说我乏了。” 桌上的五人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正是江枫眠的夫人,云梦江氏虞紫鸢。 江氏两姐弟迅速站起身,就连平日里不着调的魏无羡都恭恭敬敬的站着。 曜也连忙站起身。 江夫人的目光扫过魏无羡后,又落到曜身上。 曜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原以为这位看起来就凶巴巴的江夫人会好一顿说,结果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管他了。 江枫眠发话道:“来了就坐下用饭,孩子们都饿了,我让他们先吃。” 说完,又扫了他们几个站着的一眼,说道:“都坐下。” 额...... 曜左看看右看看,怎么没人坐啊? 江夫人冷着声音道:“现在这也叫饿?等过几天到了岐山,还不知道有没有饭给他们吃,不如趁现在多饿几顿,习惯习惯。” 听到这话,曜就忍不住想说两句了,有他在,怎么能让好兄弟受欺负呢?这不是有辱他武道第一天才的名头吗! “江......” 才刚开了个头,曜的一只手就被魏无羡拉住了。 江枫眠不骄不躁的开口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吃饭。” 等江夫人坐下,几人才跟着坐下。 江澄开口问道:“阿娘,我们真的要亲自去听训吗?” 江夫人脱口道:“问你爹。” 江枫眠细细说道:“是这样,岐山温氏派特使来了云梦,限合世家在七日内,每家都要派遣家族子弟赴往岐山,由他们派人亲自教化。” “阿澄,阿羡,这两天你们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 曜连忙说道:“江叔叔,我和他们一起去。” 江枫眠点头道:“好,用饭吧。” 几人才刚拿起筷子,“啪——”一声。 江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恨恨的盯着江枫眠道:“你怎么还能吃的下去啊!” 江枫眠:“你何必那么焦躁呢?” “啪——”又是一掌。 “焦躁?”江夫人努力控制着,免的自己破口大骂,“阿澄和阿离至少要去一个,你怎么还能如此不温不火!” “送过去干嘛啊?教化?别人怎么教化自家子弟,轮得到他们姓温的来插手!” “这分明就是送过去给人给人拿捏,给人当人质!” “啪”一声,曜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江婶婶说的真是太对了!等我去了温氏,我一定让他们知道知道小爷我的厉害!”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几人都吓了一跳。 魏无羡更是在桌子底下使劲儿拉扯着曜的衣角,拼命给他使眼色,兄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虎啊!在江夫人面前连江叔叔都横不起来,你怎么敢的啊! 江婶婶? 听到这称呼倒是让江夫人愣了愣,火气似乎也少了些:“江婶婶?你就是魏无羡带回来的人吧?” “是,江婶婶,我是和魏无羡一起回来的,我叫东方曜。” 曜被江夫人刚刚那一番激昂发言搞得如今热血沸腾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两个作恶的温氏子弟。 “哼,你要去温氏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不如让我先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江夫人这话一出,手中的紫电径直朝着曜甩了出去,将剩余的火气全部朝着曜撒了出去。 “诶,阿娘......” 速度快到江澄的尔康手还没收回去,两人便飞身到了远处的屋顶上。 此时几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情了,连忙起身看着有来有回的两人。 “阿羡,阿曜他......”江枫眠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 他这位半途而来的徒弟,可是比阿羡还要疯啊。 魏无羡还以为江枫眠是担心曜,便解释道:“江叔叔,你放心,阿曜他武功很厉害的。” 担心江叔叔担心,魏无羡还特意补充道:“而且阿曜他有分寸,绝对不会伤到师娘的。” 陈情令——东方曜50 屋顶上的两人打斗间,金色与紫色交错着。 很快,曜的剑对准了江夫人的脖子。 曜收回剑,拱手道:“江婶婶,承让了。” 虽然输了,可江夫人倒是半点都不像不开心的样子,她明显感觉到刚刚与他交手时,他并未出全力。 “你的本事不错,够资格说出那句话。” 被人一夸,曜便直接本性暴露:“当然了!不过小小温氏罢了,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底下的江枫眠见两人停手,连忙说道:“行了,菜都快凉了,快下来吃饭吧。” “走吧江婶婶,刚刚打这么一场,我都饿了。” 江夫人微微颔首,便飞身而下,曜也跟在他身后。 江澄拉着曜,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一拳,压低声音道:“你小子,连我阿娘都敢打!” 魏无羡也起哄道:“就是就是,阿曜,你可真是嚣张啊!” “你们瞎说什么呢,这不是为了让江婶婶看看我的实力么,而且我可没有打到江婶婶啊!”曜辩解道。 江夫人中气十足的吼道:“你们几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吃饭!” “来了来了。”江澄和魏无羡秒怂。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氛围,打过一架后诡异的平静了许多。 起码这顿饭是好好吃完了。 饭后,三人又去找了江枫眠将近日温氏如何猖狂都一一讲述。 江枫眠神色严肃,目露担忧:“蓝氏与阴铁纠缠颇深,恐怕无法韬光养晦。” 说到阴铁,魏无羡和江澄下意识看向曜,阴铁如今在镜子里,温氏应该拿不到。 曜给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阴铁在镜子里,一年之内包安全的。 “事不宜迟,三日后你们一同前往温氏。” 三日后。 “拿着,拿着,都拿着......” 江厌离一包接着一包将做好的点心往几人的包裹里塞。 “这个,还有这个也拿着......” 魏无羡看着手上挂着满满的东西,说道:“师姐师姐,够啦够啦,这么多我们两年也吃不完。” 曜连忙挤开他,将自己的包裹扯开:“他不要,那厌离师姐你给我吧,再多我也不嫌多。” “诶,东方曜,你敢学我!” 曜转头朝他做鬼脸:“略略略......厌离师姐做的好吃,我就爱吃,而且我不嫌多。” 江厌离也不说话,闷声一件一件的往曜的包裹里塞着。 后面的江枫眠,忍不住失笑道:“好了,阿离,我云梦江氏的子弟,不至于那么脆弱。” 魏无羡捧着一堆东西,看向江枫眠问道:“江叔叔,你有没有什么要给我们的呀?” “要给你们的早就给了,剑在身侧,训在心中。”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对吧。” 江澄说道:“这意思可不是让你明知道要去闯祸,还硬要去作怪。” 魏无羡撇撇嘴,不满的撞了撞江澄的肩膀。 江枫眠叮嘱几人:“记住,有所不为,方有可为。好了,时辰不早了,启程吧。” 三人抱着一大堆东西,朝江枫眠点点头,转身上了前往温氏的船。 陈情令——东方曜51 岐山。 魏无羡三人来的时候,各大仙门世家的内门亲传弟子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只是独独不见姑苏蓝氏的人。 他们旁边正好是聂怀桑,见他们来了,聂怀桑热情的打着招呼:“魏公子,江公子,东方公子。” 曜和江澄都回应了他,只有魏无羡因为没见到蓝氏子弟的人,担心蓝忘机出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温二公子到!” 一声高呼传来,紧接着,温晁带领着一群仆从从高台上缓缓走来。 一众人中毫不避讳直视他的曜显得格外显眼,不净世那日所受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 温晁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曜,来了他的地盘竟然还敢猖狂,真是不知死活,等着吧,他可是给他安排了大礼。 “东方曜,你现在可是以我们云梦江氏弟子的身份来的,别生出什么事端来。” 一个魏无羡他都管不住,再来一个东方曜,江澄只觉得两眼一黑。 “江澄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安分守己,本分做人。” “这下面是不是还少一个人啊!”温晁装模作样的诶呦一声,突然吼道:“还不快带他滚过来!” 众人下意识回身看过去。 果不其然,来的是蓝忘机。 “蓝湛,蓝湛......”魏无羡接连喊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 曜倾斜着身子,凑过去压低嗓音道:“阴铁在镜子里,一年之内除了我阿姐没人能把它拿出来的。” 蓝湛依旧沉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 又是一声高呼:“都安静!不许讲话!” 温晁开始发言了:“各位既然来到岐山,就要遵循岐山的规矩。” “第一,听训期间,任何人不许私自携带武器,以免惊扰仙督。”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每个人挨个缴剑。” 修真之人剑不离身。 下首世家弟子们听闻此话,当即发怒抗议。 温晁冷笑一声:“刚刚是谁说的话,哪家的,自己站出来。” 这话一出,刚刚还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安静了。 曜方才答应了江澄不会乱来,而且因为来时,要拿厌离师姐准备的东西,所以就把剑收回去腾出手来拿东西了。 所以本来他的剑也不在手上,完全用不着站出来。 温家来缴剑的人端着托盘停在曜身前,却什么都没交上来。 一直注意着曜的温晁自然发现了,问道:“东方曜,你的剑呢?” 曜将空荡荡的手伸出来:“没拿啊!谁说世家子弟就一定要拿剑了。” 温晁冷笑一声,一声令下:“呵,给我搜!” 曜直接展开胳膊,一点儿都不带怕的:“行,来啊,要是能找出什么武器来,小爷我就跟你姓。” 侍卫好一通摩挲后,垂着头道:“禀二公子,确实没有。” 曜挑眉笑道:“你看,我就说没有吧,你有什么可不相信的呢?” 温晁道:“继续缴剑!” 魏无羡、蓝忘机还有江澄纷纷将剑上缴。 直至金子轩的声音传来:“我们金氏子弟剑在人在,要收就把我们都带走。” 气氛瞬间凝滞。 温晁带着人一步一步从高台上走下来。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之中早就有人意图不轨,你说对不对啊,蓝二公子。” 剑拔弩张之际,他们之前在客栈遇到的那个绵绵姑娘站出来,好一番说道这才免去了一场风波。 缴剑后,温晁接着说第二条规矩,便是背诵温家家规,且每日还要找人来背诵。 曜打着哈欠,困顿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溢出来。 直到太阳到了头顶上,温晁终于说完了,之后,便安排人带他们去各自的寝殿。 陈情令——东方曜52 侍卫:“东方公子,您的房间在这边。” 曜迷糊了:“诶,我为什么不和魏无羡他们一块住啊?” 江澄也道:“是啊,我们都是云梦江氏的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那侍卫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指着另一边的方向。 不用多想,曜便知道是温晁那个老小子特意给他安排的。 “诶......”魏无羡想开口说些什么,曜直接应下了。 “行行行,单独住就单独住,我一个人住多爽啊!” 说罢,曜给魏无羡使了个眼神,便跟着侍卫头也不回的进了他的专属房间。 “咯吱——”一声,大门在身后被关上。 垂下的手轻轻一握,逍遥剑便出现在手中。 曜来回抚摸着剑身,不屑道:“除了逍遥的主人,凡是碰过它的人身上没有不见血的。” “呵,还想缴本天才的剑!那就剑下见真章吧,” 曜握着剑在房间内仔细侦查着,温晁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在不净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他,温晁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当然得仔细检查检查。 绕着屋子来回踱步了好几趟,曜什么都没有发现。 曜索性收了剑,直接躺在床上,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早点睡。 要不然,等夜深了这屋子里还不知道要冒出来什么鬼东西呢。 很快,屋内静的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天色渐深,圆月高悬。 躺在床上的曜突然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看向窗户的方向。 只见那纸糊的窗户被戳开了一个小孔,插着一根正吐着白烟的烟管。 曜将枕头塞在被子底下,随后轻手轻脚的起身来到窗户边,一抬脚,脚下凭空出现一个金葫芦,带着他越升越高。 曜在窗户最顶端位置也学着他们戳开一个孔,只是因为角度问题,他只能看见下面一个撅着屁股的人,旁边还有一个人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很快,烟管里的白烟吐尽,外面那人也直起身子,轻声道:“好了,把东西丢进去吧。” 嘶嘶嘶—— 好了,这下他知道那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了。 曜蹲坐在葫芦上,低头看着一条又细又长的黑色小蛇一点点从小孔钻进来。 那蛇就跟工作一天回到家的人似的,吐着猩红的蛇信子,直直朝着床上扭过去,钻进了他的被窝。 曜动了动位置,保证不被外面两人看到的同时,又能更近距离的接触黑蛇。 只见他的床榻上,一个不明显的长条形鼓包在他的被子里面蛄蛹着。 外面等着的那两侍卫,战战兢兢的对视一眼,按理说,蛇进去咬一口就出来了,怎么会耽误了这么半天。 其中一人做着口型:“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 另一个人犹豫了一瞬,转念一想,反正也吹了迷烟,里面的人也不会轻易醒来的。 正准备点头,里面“嘶嘶嘶”的声音由远及近。 两人心下一喜,连忙拿出竹篓对准了小孔,等黑蛇完全进来了,两人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儿。 而此时的屋内,曜坐在矮桌前,一脸嫌弃的擦拭着右手大拇指和食指。 真是和它主人一样的蠢笨,还得他动手帮忙。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夜色中,两个身影急匆匆闪进一间屋子。 “怎么样?” “二公子放心,一切顺利。” 屋顶上,一道光影一闪而过。 陈情令——东方曜53 翌日。 时辰已经不早了,可昨日才说要点人背诵温氏家规的温晁却还没有来。 魏无羡撞了撞曜的肩膀,问道:“诶,你说这温晁一直不来......是不是又要搞什么鬼啊?” 曜嘿嘿一笑,在魏无羡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好半天。 魏无羡起先是惊讶的张大了嘴,紧接着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东方曜啊东方曜,你真是......好嚣张啊。” 曜叉着手,说道:“我可不嚣张,谁让他先对我动手的。” 江澄狐疑地盯着曜:“你昨天不是才答应我安分守己么,又干什么了?” 曜正欲反驳,一旁的聂怀桑凑过来:“诶诶诶,魏兄你们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呗。” 魏无羡故作神秘道:“聂兄啊,阿曜昨天晚上可是干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快告诉我!” “这个嘛......哈哈哈......”魏无羡一想起来这事儿就笑的说不下去了。 江澄狐疑的神色更重了,魏无羡笑成这样绝对是干什么坏事了。 “诶呀,魏无羡你行不行啊,还是我来说吧!” 说罢,曜挤开快笑岔气的魏无羡,凑在一脸好奇的聂怀桑耳边,说道:“昨晚温晁想放蛇咬我,我就偷偷溜进他房间,让蛇咬了他一口。” 聂怀桑听了也不觉得好笑啊:“就这?” “就这样啊。” “那魏兄怎么笑成这样?”聂怀桑一指依旧弯着腰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抽气的魏无羡。 “因为昨晚蛇咬的位置......”曜说到这时顿了顿,眼睛不由地瞥向聂怀桑的腹下三寸,“咳咳咳......” 聂怀桑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觉得某个位置一凉,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咬的是温晁之后,便是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聂怀桑和魏无羡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江澄还是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高台上突然传来一阵高呼:“都安静点!别说话了!” “温二公子有令,今日不背温氏家规,所有人即刻前往菜园子,挑粪。” 这话一出,顿时唉声一片,让一群世家子弟去挑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魏无羡下意识看向蓝忘机,他实在想象不出风光霁月的蓝二公子,挑粪会是什么样的。 曜似乎还挺感兴趣的:“挑粪?好新鲜的词啊,我还从来没体验过呢。” 魏无羡惊讶道:“阿曜,你不会吧,连屎你都想玩儿啊!” 江澄睨了他一眼,也嫌弃道:“就是,挑粪有什么好体验的。” 曜说道:“我这不是好奇么,反正来都来了。” “难不成因为他没了......”聂怀桑喃喃道:“所以他就让我们挑粪,也不让我们舒坦?” 温氏子弟催促着:“快点!都快点走!” “好像说的你们不想就能不去了一样,诶呀行了行了,人家都走远了,我们也快点过去吧。” 曜推着不乐意的几人,快步跟上了上去。 陈情令——东方曜54 路上,或许是因为温晁出事,来的温氏子弟并不多,对他们的看守也不严格。 几人便还像从前在云深不知处那般,凑在一起。 魏无羡担忧道:“蓝湛,温旭他们带人去了云深不知处,他们认准了阴铁在你手上,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呀?” 蓝湛却是依旧沉闷,没有说话。 曜也安慰道:“蓝湛,温晁是温旭的弟弟,我让黑蛇咬断他的小弟弟,也算是为你们蓝氏出了口气了。” “什么!”江澄就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这话,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不是说要安分守己吗?怎么......”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蓝忘机都露出了一丝震惊。 曜挽着江澄的胳膊,晃悠着:“诶呀二师兄~~还不是因为那个温晁半夜偷偷给我房间放蛇,要不然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先动手啊。” “你......你干什么......”江澄颇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抽出来,整了整被弄皱巴的衣服,“既然是温晁先动的手,那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放心吧江澄师兄,我向来是最是善良温厚,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呢。” “行了你,恶不恶心。”魏无羡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是我说,你撒娇也该和你阿姐啊,怎么对着江澄你都下得了手。” 江澄:???我怎么了! 曜说道:“我还不是跟你学的。” 若不是魏无羡,他哪里会知道这么好用的方法,简直就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魏无羡震惊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跟江澄这样说话了!” “我又没说是江澄。”说着,曜看了眼闷声不说话的蓝忘机。 魏无羡:“......” 路过的蓝忘机:“......” 菜园子。 除了蓝忘机,所有人都学着魏无羡,用布条绑着鼻子。 江澄好笑的看向一旁被熏得眼泪汪汪的曜:“怎么样,还觉得有兴趣吗?” 曜闷声道:“臭烘烘的!一点都不有趣!” “诶诶诶,魏兄快接住我!我要摔倒了!”聂怀桑挑着两桶粪水跌跌撞撞的从坡上冲下来,直直朝着半道上的魏无羡冲过去。 若是聂怀桑肩膀上没有那沉重的担子,相信看在同窗的情谊上,魏无羡是很愿意帮忙的。 可现下他毫不犹豫便转身逃走了,还不忘拉着蓝忘机。 “聂兄,这种事还是你自己来吧!” “诶诶诶......” 歪歪扭扭的挣扎好一番,聂怀桑最终还是回归了大自然,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原始的味道。 在菜园子挑了一天的粪,直到日落西山,浑身恶臭,他们这才解放了。 几人正欲离开这里,突然来了一个侍卫拦下了曜。 侍卫说道:“东方公子方才干活时总是偷懒,二公子有令,凡是偷懒的,一律带到牢房。” 魏无羡当即上前气冲冲道:“你们讲不讲理啊!我一直和他一起,我怎么没看见他偷懒!” 人群里有人说道:“就是啊,我看你们这是故意针对!” 江澄也站出来,挡在他身前。 曜扯了扯嘴角,来的好啊,他还正愁昨晚对他下手轻了呢,还让他今天有空给他们安排挑粪的活计。 曜给了魏无羡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拉了拉江澄,随即说道:“好啊,小爷我就跟你们去看看!温晁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陈情令——东方曜55 地牢最深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动物嘶吼声。 “东方公子,请。” 曜看了眼黑洞洞的门,耸了耸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腥臭。 他的双手被铁链捆住,只能憋着一口气,随后大摇大摆的绕开门口的守卫,直接进了牢房。 “砰”一声,铁门在身后关上。 黑暗中,唯二能看见的就是森白的牙齿和冒着幽幽绿光的双目。 原来是一头饿很了的狼啊。 “吼——” 曜进来之后,那种从喉咙处发出的呼噜声,也愈发急促了,似乎等不及要享用美食了。 曜撇撇嘴,目露不屑:“还以为他能有什么新奇的招式呢,不是蛇就是狼,难不成这岐山是个动物园啊。” 就在这时,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响起,紧接着,那头狼直接张大嘴朝他扑了上来。 或许是因为黑暗的环境下,听力会增强一些,曜甚至听到了嘶吼声下口水滴答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带着黏性,让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然,不是害怕,是因为实在是太臭了! 曜被这上头的味道熏得直翻白眼,他屏住呼吸,踩着逍遥三两下便来到顶上。 “哈......哈......”高处的空气暂时还没有被污染,曜狠狠吸了两口气这才缓过来。 这温晁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啊,就爱搞这些臭哄哄的东西。 “吼——” 没等他在喘一会儿,底下的那头狼便冲着他又是一吼。 一股热气从脚底升起,曜连忙躲开,破口大骂道:“你懂不懂礼貌啊!连牙都不刷就朝别人哈气!” 曜气呼呼的看了眼脚下的剑,若不是因为不想逍遥粘上这恶心的东西,他早就一剑结果了它。 那狼果然是饿狠了,他都这么骂他了,还是死皮赖脸的追了上来。 曜无语了,突然注意到手上挂着的铁链,眼睛骨碌一转,他想到不用脏剑还能治住它的好办法了。 哗啦啦—— “吼——吼——” 嘶吼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曜从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搞定!” “谁!”曜猛的转头看向牢房内的小窗口:“谁在哪儿!” 刚刚曜察觉到一股视线在盯着他。 小窗口,一抹红色突然出现,紧接着便冒出来一张熟悉的脸。 “东......东方公子,是我,温宁。” 曜走过去蹲下,问道:“温宁?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听说他们把你抓来地牢了,就给你拿了些药。” 温宁说着看了眼被铁链勒着脖子,没了动静的狼,又看向衣衫整洁的曜,喃喃道:“不过公子武功高强,想必是用不上了。” 曜嘿嘿一笑:“我确实武功高强,不过还是谢谢你来看我。” “既然公子没事,那温宁就先回去了。”说罢,温宁便起身准备离开。 曜伸出尔康手:“诶,温兄你等等!” 温宁闻言又蹲回来:“东方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曜朝他招了招手,待他附耳过来便说道:“你是偷偷来的吧,那我送你回去吧,顺路去给某人送一份大礼。” “可是我没有钥匙,打不.....” 温宁这话还没说完,咯吱一声,牢门就开了。 曜从牢门里出来,又将门关上。 “愣着干什么!快走了走了!”曜几步来到温宁面前,拉着他的胳膊朝地牢在跑去。 陈情令——东方曜56 黑暗中,一道剑影似流星般飞速划过,落在了一间院落里。 温宁从剑上下来,嘴唇微动:“我到了,谢谢公子。” “客气什么,保护弱小是本大侠应该做的,我先走了哈,再见!” 曜朝他挥了挥手,紧接着便调转剑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温宁,你刚刚去哪儿了。” ...... 温晁殿内,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来几声谩骂和打砸东西的声音。 温晁躺在床上,怒火中烧:“一定是东方曜!一定是他动的手!” 曜悠哉悠哉的坐在房顶上,听着底下传来的一声一声的辱骂。 心里想着,待会儿应该给他送一份什么大礼物呢? 他当然不能像温晁这样没品的人一样,连续两天送差不多的礼物,要送那当然要别出心裁才好。 “东方曜!你给我等......”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屋外守着的温逐流第一时间便冲进来,见温晁脉象正常,似乎是睡着了,又检查了一番,见并无异样这才离开。 而此时,温逐流若是回头看看,便能发现温晁的床头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不是说让小爷我等着么,不是说要弄死我么,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动手啊!动手啊!” 曜一边说着,一边用顺手拿过来的镇尺一下一下在他脸上拍着。 “放心吧,今晚你还有个伴儿,你们可真是有福气啊,不像我,都享受不了武道第一天才亲自安排的豪华套餐!” 原本他今夜的目标只有温晁一人,可送温宁回去的路上,他才知道温旭带人烧了大半个云深不知处,还打折了蓝湛的腿。 怪不得他一直走得很慢,原来是为了掩饰伤腿。 不再多说,曜直接动手打折了温晁的一条腿,又将他的头发全部拔光。 又潜入温旭的房间,同样的按摩护理套餐给温旭也来了一套。 准备打道回府时,又想起还有蓝湛的伤腿,可他也不知道蓝湛住在哪儿,只能一间一间摸过去。 摸了几间房,曜才看到睡得板正端庄的蓝湛。 也没叫醒他,只是将怀里温宁给的凝血草和补气丹给他放在桌上,又写了用法这才离开。 一切做完,曜又回了地牢,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躺下。 翌日一早,牢门口便传来异动。 侍卫一进来便看到倒地不起的狼,语气也恭敬了几分:“一夜时间已过,东方公子请吧。” “哈~~终于没离开这个破地方了,走吧。” 曜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不由得有些感慨,第一天才之名果然只有他这种全能型武功高手才能胜任。 不仅要护着兄弟,还要护着兄弟的男朋友...... 诶,真是甜蜜的烦恼。 魏无羡他们正背着温氏家规,见他回来,几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等监督的人走远了,魏无羡这才凑过去问道:“我今天早上听他们说温晁和温旭都出事儿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是不是你干的?” “是啊,我断了他们一条腿,还拔光了他俩的头发。” 魏无羡竖着大拇指:“嚣张!真是嚣张啊!” 只是断腿......魏无羡下意识看向蓝忘机。 接下来的几天,或许是在养伤,没工夫想别的,温晁也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平安无事过了半月,温晁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陈情令——东方曜57 #礼物加更# 天还未亮,温晁便派人将所有世家子弟全部叫起来,带着一群人前往暮溪山。 温晁骑在马上,身披黑色斗篷,将自己从上到下都裹得严严实实。 若是在菜园子挑粪或是背诵温氏家规,蓝忘机走得慢些也足够了,只是此时,温晁不拿鞭子抽他都算好了,又怎么可能为他降低速度。 曜和魏无羡还有江澄三人走在一起,叽叽咕咕的猜测着温晁的头发到底长出多少来了。 说着说着,突然少了一个人。 江澄努力压着声音,朝着那边喊道:“魏无羡,你又要干嘛去!” 曜拦着他,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魏无羡除了去找蓝湛他还能去哪儿啊。” 江澄冷哼一声,“他又不是不知道你给蓝湛留了药,急什么急。” 曜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给的又不是什么神药,况且这才过去多久啊,又走了这么远的路,阿羡担心他不是很正常么。” “温氏听训完,我看他干脆跟着回云深不知处算了......” “诶诶诶,你快看,我们快过去帮他们一把!” 江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道看到什么又激动起来的曜拉着朝他们二人跑过去了。 蓝湛扔下一句:“无聊。”便拖着伤腿准备离开。 曜连忙带着江澄放在他身前,“诶诶诶,别走啊,你这身上还有伤呢!” 曜看向魏无羡,语气有些重:“阿羡,你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蓝湛这条腿废了吗?” 魏无羡走上前来,喃喃道:“他这个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倒是想背,可蓝湛不肯啊。 曜看了眼魏无羡,又看了眼蓝忘机,他俩这是别扭什么呢?管他愿不愿意,蓝湛一个病患还能拗得过他们三根粗大腿不成? “忘机兄你就老老实实的就行了啊,总是这么倔干什么。” 说完,曜直接上手架着蓝忘机的胳膊,招呼着傻愣的江澄:“江澄,还不快搭把手!” “啊?哦哦。” “放我下来。”也不知羞的还是怒的,蓝湛如玉的脸竟然罕见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好不容易和江澄一起制住蓝湛,曜一抬头,却见魏无羡盯着蓝忘机不知道又在出什么神。 曜直接吼道:“魏无羡,你背不背啊?不背我背了啊!” 魏无羡被这一嗓子叫的猛的回过神来,见蓝湛这副模样当即笑了出来:“哈哈哈......背,我背。” 将头发拨在胸前,魏无羡在蓝湛身前蹲下,“好了,上来吧。” “好好好。” 两人用力一抬,一扔。 魏无羡眼疾手快的搂着蓝忘机的腿弯,往上一颠,笑道:“蓝湛,你可抓好了啊,小心别掉下去了!” 蓝忘机趴在魏无羡背上,露出来的耳垂红的几乎快要滴血。 江澄担忧道:“阿曜,咱们这么勉强蓝湛,他以后会不会......” “勉强吗?咱们明明是在乐于助人啊!” 而此时已经走远的魏无羡,正将画本子里学到的知识,一套一套的用在蓝湛身上。 魏无羡轻咳了咳,坏坏一笑,道:“蓝湛,你叫一声魏哥哥,要不然我就松手让你掉下去。” 蓝湛强装镇定道:“无聊。” “无聊?”魏无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挽着他腿弯的手突然一松,身子猛的下坠,又在即将坠地时将蓝忘机给颠起来。 “无聊?还无聊吗?” ...... 陈情令——东方曜58 暮溪山间的河岸边。 一路奔波,温晁终于下令所有人休整片刻。 魏无羡将背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又甩了甩胳膊,这才坐在他旁边。 魏无羡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笑道:“蓝湛,没想到你看着清瘦,背起来还挺结实的啊。” 蓝湛只是自顾自的闷声坐着,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无羡也不介意,继续在他耳旁絮絮叨叨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块帕子,又去河边打湿了递给蓝湛。 “你出汗了,擦擦吧。” 蓝湛:“......” 一直跟在温晁身边的漂亮女人举着烙铁对众人喊道:“所有人,快去给我找妖兽的洞口,天黑之前必须找到!找不到的话拿你们是问!” 曜拍了拍江澄的肩膀,问道:“江澄,你知道这女人是谁吗?架子还挺大的。” “她啊,她原先不过是温晁正室的一名侍女,因为有几分姿色,跟温晁眉来眼去爬上了床。” 江澄不屑道:“本事没有,倒是很会狗仗人势。” 曜扯了扯嘴角,眼上染上了笑意:“那温晁也是个人物啊,都成那样了还有这种花花心思。” 两人说话间,那王灵娇也注意到偷懒二人组了,冲着两人比划着手中的烙铁,语气凶狠道:“你们两个在那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找洞口!” 魏无羡这时正好过来了,他盯着远处山上的迷雾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扔出一张符咒。 下一刻,迷雾层层褪去,露出山体上的一个巨大洞口。 斗篷下传来温晁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找到了,所有人!进洞!” 魏无羡还想背着蓝忘机,不过这次蓝忘机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了。 魏无羡说道:“那么长的路都背过来了,也不差这会儿吧。” “不用。” 蓝忘机直接绕开他,一步一步的跟了上去。 不过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洞口确实不算远,魏无羡便也没在强求,只是快步跟上去,搀着他的胳膊。 洞里温度极低,且雾气弥漫看不到一丝光亮。 一众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走在乱石堆上。 曜和魏无羡走在最前面,洞穴的尽头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 两人停在断崖边,举着火把探出头去,丝丝缕缕的寒气不断涌上来,魏无羡被激的打了一个寒颤。 曜瞪大着眼睛试图看清断崖下藏着的是什么妖兽,却好像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 曜微微蹙眉,有些疑惑道:“阿羡,阿澄,我怎么听到下面好像有水声啊?” “水声?” 两人正欲探出身子看看情况,身后温晁被人抬着也跟了上来。 “就是这儿了!”温晁激动到有些诡异的声音响起,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温晁阴狠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快给我下去!” 魏无羡不满道:“这底下深不见底,搞不清楚里面是什么妖兽,你不说清楚,我们要怎么下去啊!” “呵呵呵,怎么下去?”温晁笑了两声,看不清面容的脸转向魏无羡的方向。 下一刻,温逐流突然抬脚,猝不及防的将魏无羡踹了下去。 “啊——” 伴随着魏无羡的尖叫声,又一道身影跳了下去,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蓝忘机瞳孔猛缩,脱口道:“魏婴!” 江澄以及一众世家子弟均是变了脸色。 温晁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这不就下去了吗。” 陈情令——东方曜59 一跃而下的曜一把将快要落地的魏无羡拉起来,两人稳稳落在地上。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魏无羡松了口气,回过神来,他这才开口道:“你怎么也跳下来了!幸亏这断崖不高,要不然咱俩......” 晦气的话还没说完,曜便打断他:“担心什么,就算真是万丈悬崖小爷我也照样能接的住你。” 魏无羡感动的泪水还没蓄上,就被曜接下来的话给噎住了。 “别太感动了,这是身为当世武功第一人应该做的事,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曜抿着嘴,做出一副入世高人的模样。 嗖嗖嗖。 一条条绳子从悬崖上方扔下来,随后,便是一个接一个人影顺着绳子慢慢爬下来。 蓝忘机跛着一条腿和江澄同时下来,两人一眼便看到跟没事儿人一样左看看右看看的魏无羡和东方曜。 蓝忘机率先来到魏无羡身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眼中快速划过的一丝担忧还是被魏无羡看到了。 “蓝湛,我没事。”说罢,魏无羡又看向陆陆续续下来的江澄和金子轩等人,笑着道:“你们都被踹下来了?” 江澄说道:“滚,我是怕你被妖兽一口吞了,丢我们江氏的人。” 魏无羡又看向金子轩:“那你呢?你也担心我被妖兽吃了?” 金子轩道:“与其在上面看他的脸色,还不如下来。” 下来的都是各世家子弟,温晁和他带的所有人包括温情都留在了上面。 一群人打着火把朝前走去,很快又走到了尽头。 这断崖底下是一处寒潭。 魏无羡说道:“你刚刚听到的水流声不是幻听啊,这底下还真有东西。” 曜看了眼平静的水面,疑惑道:“是有水,但是怎么不见妖兽呢?温晁不是说这是妖兽洞么?” 江澄冷哼一声道:“他嘴里能有几句真话,什么妖兽洞,说不定就是耍我们的。” 原本盯着水面沉思的曜突然蹙了蹙眉头,紧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诶,你干嘛......”魏无羡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转身也连忙跟了上去。 断崖边,不仅所有的绳子都被斩断,且出口也已经堆满了石头,将他们进来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赶来的曜见到这一幕,叹了口气道:“没意思,太没意思了,竟然连这种小儿科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还以为他把我们带出来憋着什么大招呢。。” 后一步追来的魏无羡见此,心中暗道,难怪姓温的都没下来,原来是想让他们都死在这儿啊。 曜转身朝着寒潭走去,说道:“走吧,回去吧。” 魏无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边走一边问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冲出去呢。” 毕竟曜是有仇当场就会报的人,如今被温晁这么一通算计,却无动于衷,实在可疑。 “就这么出去岂不是太无聊了?而且温晁忙活了这么久,我们总得看看他给我们安排了什么妖兽吧。” 曜又道:“而且我就这么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怕了,所以我当然要割了那东西的头,送给温晁当礼物啊。” 魏无羡啧啧道:“果然啊,一开口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 陈情令——东方曜60 两人一回来,江澄便迎上来问道:“你俩刚才去哪儿了?” 魏无羡回道:“温晁剪断了绳子,还将路给堵上了。” “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啊?” “没事,要是我爹娘知道了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嘈杂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惊动了藏在暗处的大家伙。 曜手中握着剑,警惕着神色,一步一步朝着寒潭走去。 只见原先还算平静的水面此时荡起一圈圈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魏无羡很快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水里一阵一阵的波动。 下一刻,一颗约莫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环抱住的巨大蛇头破水而出,断崖下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大蛇从水面缓缓升起,几乎顶到了石顶,众人这才发现,蛇身穿过了潭中央的那块像龟背似的大石头。 倒是很像书上说的一种叫玄武的上古神兽。 这妖兽并未发起攻击,它似乎失去了目标,笨重的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绕着寒潭边游动着。 蓝忘机后退两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噤声,它的视力不好,不出声就不会攻击我们。” 那群世家子弟闻言,纷纷捂住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发出声音。 此时站在最前面的魏无羡和曜,死死盯着已经几乎快要凑到脸上的蛇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魏无羡一点点转过头,四目相对间,他来回动了动眼睛。 魏无羡:‘你确定要砍了它的头’ 曜紧了紧手中的逍遥,咽了咽口水:‘确定......吧。’ 老实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蛇(半人半蛇的不算),这颗头恐怕都能压死温晁了。 能不能砍下它的头,他心里也没什么底,可话都说出去了,而且他可是当世第一,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退了,他还怎么名扬天...... 想到这儿,曜的眼睛亮的出奇,对啊,这不就是他东方曜被天下皆知的机会么! 这么厉害的东西死于他手,所有的世家子弟又都在这儿,何愁不能名扬天下! 不过,曜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一群人,还是先让他们退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万一人没了,没人给他宣传就不好了。 寒潭边静的只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水声,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没发现什么动静,妖兽缓缓退回了水里。 直到水面再一次恢复平静,一群人这才挪动着步子,小心翼翼地退回断崖下。 “呼~呼~” 喘气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人群中有人压着声音,语气是止不住的慌乱:“这......这怎么办啊?温晁派人堵住了出口,我们怎么离开这儿啊?” 魏无羡看向身旁盯着那潭水出神的曜,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砍了它?” 曜回过神来,下意识道:“用剑砍啊,难不成我徒手劈开?” “行,那我和你一起。” “算了吧,你没有武器,还是我自己去吧。” 江澄见两人叽叽咕咕半天,还时不时看一眼水潭,顿觉不妙。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便看到曜提着剑朝寒潭边走过去。 江澄眼前一黑,连忙过去拉住魏无羡,生怕他也跟了上去,“他去干什么了?” 魏无羡没理他,扭头朝着众人说道:“东方曜有剑,他帮我们引开妖兽,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别的路能离开这里。” 说罢,这才回头朝江澄说道:“放心吧,他就算杀不了妖兽,自保肯定没问题。” 很快,寒潭边传来动静,众人也顾不上感慨东方公子舍身为人的精神了,目光纷纷落在远处和妖兽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寒潭上空,金光闪烁,掠过无数剑影。 剑影如闪电般迅速冲击着妖兽的身躯,不间断的攻击很快让妖兽受了伤,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潭水。 “吼!” 妖兽似是感受到了痛苦和愤怒,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 紧接着,妖兽张开血盆大嘴,嘶吼着冲向在空中的人影。 “看我一剑!” 一人一蛇同时冲向对方,剑光消失后,妖兽的身影消失在了空中,随后人影稳稳落在地上。 曜转身来到几人身边,遗憾道:“那妖兽就是个缩头乌龟,我差一点就杀了它,结果被它钻进龟壳里躲开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趁着它受伤,咱们快离开这儿啊!” 江澄也很是赞同这话,附和道:“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 “那江澄你带他们出去吧。”说着,曜指了指河岸另一边:“从另一边绕过去,顺着河流就能出去了。” 江澄问道:“那你呢?” 曜一本正经道:“斩妖除魔,为民除害!妖兽还没杀死,我不能走呢。” 江澄冷哼一声:“你不是说要安分守己么,又说话不算话是吧!” 曜反驳道:“我哪儿有,都怪温晁,要不是他带我们来这儿,咱们怎么可能会遇上妖兽呢?” “而且这妖兽可是我下次见面送给温晁的礼物,空手去可不好。” 江澄道:“行!你是天下第一,你要替苍生除了这个祸害!我们这些人就不在这儿妨碍你了。” 说罢,江澄招呼着众人井然有序的沿着曜指的路线离开。 魏无羡扶着蓝湛也跟在后面:“那我和蓝湛也走了啊。” 曜连忙拉住人:“诶诶诶,阿羡,你别走啊!” “啊?”魏无羡被拦下还有些疑惑,转头见曜有些不好意思,揶揄道:“怎么?当世第一也需要人帮忙了?” 曜说道:“毕竟独木难行啊!况且这妖兽缩头缩尾的,得有个人帮我将它逼出龟壳。”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吧。”魏无羡应下后,又道:“蓝湛,那你先跟着江澄他们出去吧。” 蓝忘机平淡无波的目光似乎染上了一层别的东西,他看着魏无羡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转身跟着大部队离开了。 陈情令——东方曜61 寒潭洞内很快只剩下曜和魏无羡。 按照计划那样,魏无羡溜进龟壳将妖兽逼出,曜则在外面等待着将它一击毙命。 龟壳表皮坚硬无比,固如堡垒,刚从龟壳进去,脚下便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魏无羡忍着龟壳内的恶臭腥味,小心翼翼的朝深处走去。 等在外面的曜提着剑,警惕地盯着龟壳的情况,因为魏无羡没有武器,曜将自己的宝葫芦暂时借给了他。 魏无羡进去没多久,整个龟壳突然开始抖动,原本平静的水面也泛起阵阵波纹。 见龟壳抖动的愈发厉害,可里面却迟迟没有人出来,曜大吼道:“魏无羡!” 霎时间,妖兽嘶吼着从龟壳钻了出来,头上还插着一把剑,抓着剑柄的魏无羡也被带了出来。 “快动手!” 随着这一声落,曜毫不犹豫提剑冲了上去,一剑砍下了妖兽的脑袋。 妖兽尸首分离,落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诶呦......”魏无羡手中抱着剑被这股大力掀飞出去倒在地上。 “怎么样,没受伤吧?”曜将人扶起来,说道。 魏无羡没事人似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我没事,就是里面的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 曜这才注意到他手里除了葫芦,还拿了别的东西,他“诶”了一声,问道:“你手里的剑是哪儿来的?” “是我在龟壳里找到的,好像是用来镇压这头妖兽的。” 曜上手摸了摸镇压这头万年妖兽的灵剑,凌厉的剑气中还夹杂着浓浓的怨恨之气,这不就是...... 他的表情霎的变了,“这剑怎么和阴铁的感觉一样?” 魏无羡手中握着剑,细细感受了番,喃喃道:“四方之气,尽归玄武......原来是说还有一块阴铁在屠戮玄武。” 曜看着他道:“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魏无羡道:“没说什么,还是想想怎么把这颗头带出去吧。” 这颗妖兽头颅可不小,带着它恐怕很难从洞口钻出去。 “这个我有办法,你把葫芦给我。”曜伸出手。 魏无羡半信半疑的将手中的金葫芦还给他,难不成这葫芦不仅能飞,还能装东西? 只见曜举着葫芦念念有词,紧接着一指远处水面上的蛇头,大喝一声:“收!” 刹那间,蛇头便化作烟雾装进了葫芦里。 魏无羡一脸惊奇的看着他手中的葫芦,道:“你这葫芦可以啊!又能飞又能装的。” 曜说道:“那当然,葫芦是偶像给的,术法是学的猴子的。” 魏无羡好奇道:“偶像?猴子?这又是谁?” “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说了,走吧。”曜把葫芦往腰间一挂,直接淌进了血水潭。 魏无羡连忙跟上去,还不忘说道:“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反正你就是不认识,别问那么多了,闭气。” 说罢,曜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魏无羡也将手里的阴铁剑握紧了,紧跟着曜进了水里。 陈情令——东方曜62 两人解决妖兽也并未耽误多少时间,顺着水流的方向很快离开山洞。 山洞外,除了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的人,其余世家子弟皆赶回各家,将温氏的做派告知自家父母。 金子轩不放心道:“我们真的不用带人回去找他们?” 江澄犹豫片刻,咬咬牙道:“如果明天他们还没出来,就带人去找。” 江澄望着水流下来的方向,直到眼睛有些发酸,恍惚间似乎看到有两个人影顺着水流漂下来了。 “魏无羡!东方曜!”江澄喊了两声。 金子轩也听到声音朝岸边走过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两个小黑点。 那两个黑点似乎动了动,紧接着便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江澄!江澄!” 江澄这下放心了,松了口气道:“是魏无羡他们。” 哗啦哗啦—— 江澄一边将湿漉漉从水里冒出来的两人拉上来,一边说道:“你们要是出来的再迟点,我就带着他们回去了。” 魏无羡抹了把脸上的水,笑道:“那不巧了吗,我们偏偏在你离开前回来了。” 一抬头,看见金子轩也在这儿,魏无羡脱口道:“金子轩?你怎么在这儿?” 金子轩不自然的看了眼魏无羡和曜,道:“别误会啊,我留在这儿可不是为了等你们。” “行行行,不误会不误会,不过能不能扶我一把,我这在水里游多了,有些使不上劲儿。” 曜虚弱的咳了咳,看向几步外的火堆,仿佛真的是因为没力气而走不动道了。 金子轩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曜湿哒哒的衣服上,他抿了抿唇,还是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江澄也扶着魏无羡:“你们今夜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回莲花坞。” 魏无羡和曜坐在火堆边烤着,魏无羡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抬头看向江澄,问道:“蓝湛呢?” 江澄说道:“走了。” 魏无羡惊道:“走了?他身上还有伤呢?” 江澄没好气道:“有伤怎么了,现在姑苏蓝氏一团乱,他自己先赶回去了。” “那......” 魏无羡还想问什么,直接被江澄打断了:“你现在怎么张口蓝湛闭口蓝湛的,你不会真打算跟他回云深不知处吧。” 魏无羡白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呢,我说什么也不可能离开莲花坞啊。” 作为好兄弟,曜好心提醒道:“阿羡呐,话别说的太早,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魏无羡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离开莲花坞。” 曜好奇道:“你不成亲了?” 成亲? 魏无羡倒是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成亲也应该是他把新娘子带回莲花坞啊,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他离开莲花坞啊。 新娘子。 想着想着,魏无羡突然愣住了,他的脑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蓝湛! 新娘子怎么可能是蓝......嘶,好像也没说新娘子不能是蓝湛吧,不过蓝湛整天就穿那一身丧葬服,他还没见过蓝湛穿红衣呢,也不知道蓝湛穿上喜服是什么样的...... 江澄,曜,还有金子轩,三人就这样盯着魏无羡,看着他的表情从怀疑人生,再到略显猥琐的笑。 “诶,你想什么呢!”曜在他眼前挥了挥。 “在想l......”魏无羡舌头一绕紧急刹车,“没什么没什么,你们都看我干嘛,烤火烤火。” 江澄和金子轩只是觉得魏无羡有些奇怪,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只有曜狐疑的盯着魏无羡嘴角那抹散不去的弧度,这货刚才想什么美事呢?笑的那么荡漾。 陈情令——东方曜63 翌日,与金子轩分别后,三人与云梦子弟一同回了莲花坞。 此时的岐山。 “啪”一声,温晁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掀飞,怒吼道:“你说什么!又被他们逃了!连千年妖兽都不能杀了他吗!” 下面跪着的人浑身颤抖,生怕温晁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王灵娇听到动静,从屋外进来,“阿晁,别生气啊,为了那两个不相干的人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温晁原本就阴沉的脸更难看了,毕竟任谁被阉割之后,都很难坦然面对曾经的女人了。 “我有一个办法。”王灵娇眼眸流转间,闪过一丝狠辣。 ...... 莲花坞。 知道他们要回来,江厌离一早便等在莲花码头。 远远的,还未见到人影,江厌离便听到远处的船上若隐若现的传来“师姐师姐”的声音。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渐渐荡漾开来,连眼角都布满了笑意。 江厌离温柔的说道:“阿羡阿澄,你们回来了。” 魏无羡迫不及待的从船上跳下来,扑进江厌离怀里,甜腻腻的说着:“师姐,我好想你。” 江厌离笑着拍拍他的脊背:“师姐也想你。” 江澄向来不喜欢魏无羡这撒娇的模样,他嫌弃的看了眼缩在自家阿姐怀里的魏无羡,绕开两人走上前喊道:“爹。” 见所有人都平安回来了,江枫眠也很是开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又见江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江枫眠先一步开口道:“你们一路奔波,肯定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 江澄应道:“嗯。” 江厌离看了眼三人,说道:“我给你们炖了莲藕排骨汤,先喝了在休息吧。” “莲藕排骨汤!”魏无羡眸光一亮,急不可耐的便拉着江厌离往房间走去。 “我去温氏听训的这些天最想念的就是师姐做的莲藕排骨汤了,我要赶紧尝一尝。” 魏无羡回头看了眼没跟上来的曜,招了招手:“快点儿啊!去晚了我可不给你留!” “江叔叔,那我也先走了。”路过江枫眠时,曜点头示意了下,便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喝过排骨汤后,尽管天还未黑,三人还是回了各自的房间,不多时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一觉醒来外面已然大亮,江澄将听训期间温氏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玄武洞断了他们出路一事细细讲给了江枫眠。 江澄从堂内出来时,就见魏无羡和曜坐在小院里的石凳上,喝着莲花坞独有的荷风酒。 魏无羡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说道:“江澄,你也来喝啊!” 江澄沉闷着坐在凳子上,将魏无羡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曜抿了一口酒,打量着他,道:“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进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出来就这样了?” 江澄重重将酒杯放在石桌上,愤愤道:“温氏的人越来越猖狂了,现在是听训,以后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 曜满不在意道:“怕什么,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看温氏离灭亡也不远了。” “况且温晁身边算得上厉害的温逐流也就普普通通,刚够入眼的,更别提那些蟹兵蟹将了。” 江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挺狂。” 陈情令——东方曜64 曜站起身一只脚踩在石凳上,声音激昂:“年少轻狂!不趁着年轻的时候狂妄,难不成等老了腿脚不利索了才开始狂?” 江澄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曜摆摆手道:“管他从哪儿学来的,你就说对不对吧。” 江澄下意识想反驳,却又诡异的觉得还挺对的,干脆闭上了嘴。 一转头,正巧对上魏无羡的目光,江澄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魏无羡啧啧两声,说道:“看不出来啊江澄,你这副样子还挺像江叔叔的。” 江澄道:“我当然像我爹了。” 魏无羡搂着江澄的肩膀道:“诶,等你以后当了宗主,那我就当你的下属,就像你爹和我爹那样。” 说罢,魏无羡又看向曜:“阿曜,要不要我让江澄给你封个右护法,到时候咱俩就是莲花坞的左右护法。” “左右护法?行啊,不过你说了算数吗?”曜狐疑的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搂着江澄的肩膀更用力了:“当然算啊,你说是不是,江澄?” 江澄瞪了两人一眼:“你俩都自己定下了还来问我!那我说不算你俩听吗?” 两人一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听。” 江澄黑着脸挣开魏无羡:“那问我干什么,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 莲花坞的平淡日子还没过几天,被岐山温氏追杀的平阳姚氏仅剩的两人逃到了莲花坞,打破了这几日的平静。 江枫眠做主留下了两人,并决定第二日护送两人前往眼下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兰陵金氏。 莲花码头。 他们才回来没几日,如今江厌离和江枫眠又要走了。 江澄说道:“爹,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守住莲花坞。” 魏无羡也道:“江叔叔,师姐,你们早去早回,一路平安。” 曜也跟着道:“江叔叔,厌离师姐,一路平安。” “好。”江枫眠点点头,拉着江厌离的手腕:“我们走吧。” “阿离!” 江夫人领着两位侍女来了。 “阿离你过来,我拿来点东西给你。”江夫人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递过去,“这一盒是刘婆婆做的糕点,留着路上充饥。” “这一盒是驱风散,若你......”江夫人语气一转,冷冷道:“若某人头痛发作,记得叫他服用。” 三人在后面站着,看着别扭的江夫人人关心江宗主。 曜悄悄戳了戳江澄,压低声音问道:“江叔叔和江婶婶这是又吵架了?” 江澄不耐烦道:“我哪儿知道。”问问问,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将一切交代好,江夫人转身路过三人时,一甩袖子,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待看不见他们的船,三人这才回去。 路上,魏无羡面露忧色,担忧道:“江澄,温氏连那些平日里和他们素无冤仇的小门宗都要赶尽杀绝,我们得好好筹谋,若是温氏来找莲花坞的麻烦,我们该如何应对。” 江澄的语气十分凶狠,咬牙切齿道:“如何应对?温氏的恶犬来多少我杀多少!” 一旁的曜也抽出自己的剑,附和道:“就是,他们若是敢来,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陈情令——东方曜65 云梦树林里,一个半大的少年神色间满是焦急,他用力摇晃着身前的大树,试图唤醒躺在上面睡觉的人。 “东方师兄东方师兄!你快醒醒!别睡了!六师弟被人抓走了!” 曜猛得坐起来,眼睛瞪的像铜铃:“什么!师弟被妖怪抓走了!” 说完,他一个翻身从树上下来,又像一阵风似的,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什......什么妖怪啊?”少年先是一愣,见曜走错了方向,连忙喊道:“东方师兄!不在那边啊!他们已经带人去了试剑堂!” 又是一阵风划过。 “你不早说!” 底下的少年连忙追上去,嘴里还嘟囔着:“师兄你速度太快,我哪儿来的及啊。” 试剑堂。 曜刚一踏进院门,便看到屋里站满了温氏的人,而上首坐着的,是那个叫王灵娇的女人。 只是魏无羡怎么跪在地上呢?还不待曜搞清楚状况,就见江夫人挥舞着紫电,一鞭子将魏无羡抽飞出去。 来不及多想,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去,一把接住摔飞出去的魏无羡。 “阿羡,你没事吧。” “我没事,阿曜,你让开。”魏无羡一开口便带着一股血腥味。 江夫人喝道:“东方曜你给我让开!” 闻言,曜将魏无羡搂的更严实了:“别呀,江婶婶你别生气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一家人别伤了和气啊。” 江夫人一甩鞭子紫电噼里啪啦的响着,她怒道:“滚开!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王灵娇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幕,勾了勾唇角:“东方曜,你着什么急,待会儿就轮到你了。” 曜嗤笑一声:“轮到我?你主子都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家伙说这话也不怕闪着腰了。” 王灵娇丝毫不把曜放在眼里,转而看向江夫人,说道:“虞夫人,对温氏不敬就是对仙门百家不敬!此人,难道不应该严惩吗?” “严惩?你想如何严惩?”江夫人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道。 王灵娇说道:“温公子宽厚,不必要他性命,砍他一双腿就行了。” 一听这话,曜当即回怼道:“想要小爷的腿?早点洗洗睡吧你,趁着天还没黑,兴许还能赶得上做个白日梦呢!” 王灵娇一拍扶手,怒道:“虞夫人,你还不动......” 话音戛然而止。 王灵娇缓缓低头,却见一只匕首正插在自己喉咙处,鲜血喷涌而出。 她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被刺破了嗓子,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很快,莲花坞主座上的王灵娇便失了力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发出咚一声。 屋内的所有人,包括王灵娇带来的人都愣怔了,谁也没想到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王灵娇会死的这么突然。 曜“咦”了一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你看你,说那么多话做什么,这下好了吧,血都流的更快了。” 死不瞑目的王灵娇:“......” 魏无羡咳了两声,说道:“你杀人就杀人,干嘛用我的匕首啊。” 他只是被抽飞出去,又不是死了,刚刚他明显感觉到一只手在他腰间摸来摸去,还顺走了他用来防身的匕首。 曜说道:“这不是你的匕首更顺手么。” 江夫人冷笑一声,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出手够快。” 说罢,江夫人狠厉的目光扫向在场所有的温氏子弟,随即毫不犹豫甩出紫电,将左右两边的温氏子弟狠狠打飞出去。 紧接着,江夫人的侍女金珠银珠如鬼魅般迅速出手,顷刻间,便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陈情令——东方曜66 试剑堂寂静的仿佛能听到血汩汩而出的声音,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曜挥拳喊道:“江婶婶好身法!” 江夫人一个眼神都没给曜,径直朝着门外走去,路过魏无羡时喊了句:“还躺在这儿干什么,等着被砍手砍脚吗!” 三人齐齐盯着江夫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松了口气。 “嘶,师娘的紫电打人可真疼啊。”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江澄一边搀着魏无羡,嘴里还一边说着活该。 见曜盯着王灵娇的尸体出神,江澄说道:“阿曜,你想什么呢?这儿都是血腥味你待着也不嫌恶心。” 曜开口道:“阿羡阿澄,就温晁那个小肚鸡肠的模样,他既然费这么大劲来找我的麻烦,你们说他可能只派一个王灵娇吗?” 江澄和魏无羡听到这话,几乎在瞬间便想到了什么,脚步猛的顿住,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几乎是瞬间,两人便冲了出去,速度快的好似方才浑身疼痛、不能行走的魏无羡是假的一般。 几人一路狂奔至莲花码头,果不其然,温江两方正对峙着,为首的正是温晁和江夫人。 此时距离王灵娇身死不过一炷香时间,温氏竟然来了这么多人,怕是早有预谋。 王灵娇不过一个诱饵罢了,趁着他们所有人都注意着王灵娇,温晁正好派人围了莲花坞。 离得近了,才看清温氏那边的人,跑在最前面的江澄当即大喊道:“爹!姐姐!” 魏无羡和曜猛的看过去,只见乌泱泱的温氏子弟中,有两道人影格外明显。 那正是江枫眠和江厌离,两人凌乱着头发,一身浅色衣衫也已经被血浸透。 魏无羡的双目充血,近乎嘶吼着喊道:“师姐!江叔叔!” 曜直接飞身落在两方人马中间,剑指温晁,咬牙切齿道:“温晁,你还真是卑鄙无耻至极!与你有仇怨的人是我,你动不了我便绑了江叔叔和师姐,你可真是......” 温晁依旧披着那宽大斗篷,笑的浑身都抖动起来:“哈哈哈哈......我真是什么?真是太聪明了!” “现在你们的宗主和师姐可都在我手上,东方曜,你还不乖乖听我的话!” “温晁,你......”江澄握紧拳头,赤红着双眼便欲冲上去。 江夫人一把抓住江澄,走上前与曜并肩站着,强忍着不去看江枫眠和江厌离,“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说完这句话,温晁伸手一指东方曜,吼道:“我要他亲手断了自己的双腿!我要化了他的金丹!我要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温晁话音刚落,曜毫不犹豫应道:“好啊,不就是断腿化金丹么,你放了他们,我东方曜任你处置。” 温晁嘲讽的声音传来:“哈哈哈,放了他们?你想什么美事呢,当然得让我先看看你的诚意啊。” 曜握着剑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诚意?那一条腿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加一条胳膊怎么样!” 魏无羡在身后喊道:“阿曜!” 温晁说道:“好啊,就一条腿和一条胳膊!” “好。” 说罢,曜高高举起手中的逍遥,对着自己的另一条胳膊便欲砍下去。 魏无羡和江澄瞪大了眼睛,齐声喊道:“阿曜!” “阿曜!”江枫眠和江厌离也拼命挣扎着,试图阻止他。 而此时,莲花湖面泛起了异样的波澜。 陈情令——东方曜67 温晁死死盯着曜手中的剑,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他说过,他所遭受的一切都要让他百倍偿还。 就在剑在刺破他皮肤的最后一刻,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温晁而去。 “铛”一声,温晁身边的人挥剑将逍遥剑拦下。 一击不成,逍遥又回到曜手中,他似是不经意间看向方才拦下逍遥的人,却见他不自然的将手缩了缩,曜轻蔑一笑,他就说么,怎么可能有人能毫不费力的将逍遥拦下。 温晁又惊又怒,指着曜吼道:“东方曜,你竟敢对我动手!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的宗主和师姐吗!” 曜嘲讽一笑:“宗主?师姐?温二公子,你要不要回头看看你身后再想想要不要说这话啊。” 闻言,温晁虎躯一震,慌忙回头看去,只见他带来的人除了身边守着的四人,其余的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江枫眠和江厌离就更不用说了,哪里还能看得见他们的踪影。 温晁又惊又怕,连连后退几步,朝着还站着的几人怒斥道:“废物!废物!我带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杀人都发现不了!一群废物!” 见势不对,温晁立即朝远处发射信号,将围困住莲花坞的人召过来。 场上,云梦江氏的人都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方才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从水面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手中拿着像是日轮一样的武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群温氏子弟便纷纷倒地不起,紧接着他们的宗主和师姐也随着神秘女子一同消失在莲花湖。 江澄和魏无羡曾在大梵山见过镜,所以镜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 曜从怀里拿出碎片,下一刻,镜带着已经昏过去的江枫眠和江厌离从碎片中出来。 曜喊道:“阿姐!” “爹!阿姐!” “江叔叔,师姐!” “师傅,师姐!” 一群人蜂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方才,曜见今日温晁带来的并非都是那等草包,他没把握将两人安全带出来,因此,便悄悄叫来了阿姐,又故意应下砍手砍脚的谎话,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时,镜直接绕后将两人带走。 “阿姐,今日多亏有你,否则若是师姐和江叔叔出什么事,我真得断手断脚了。” 镜扫了一眼一脸警惕地盯着她的温氏人,开口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们想杀我,又打不过我,只能抓了江叔叔和师姐威胁我。” 说罢,曜挑衅的看向温晁,“动手啊,方才不是还那么嚣张吗?怎么现在跟个鹌鹑似的。” 温晁也闭嘴不言,阴恻恻的想着,等救兵来了,他就不信弄不死他,到时候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江夫人安排人将昏迷不醒的两人送了回去,又叫了江澄和魏无羡去守着他们。 “阿曜,那你小心。” 说完这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伤患走了,江夫人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还不动手?等着温氏的人来了将我们全杀了吗?” “等的就是他们的人都来了。” 曜接着道:“江婶婶,这儿就交给我和阿姐了,你回去看着江叔叔和师姐吧。” 江夫人盯着两人看了片刻,随即转身带着人离开了,只道:“可别让我给你们收尸。” 场上很快只剩下曜和镜,不过片刻,温氏的人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两人围了个严实。 “温晁,这次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陈情令——东方曜68 “滴答——滴答——” 血顺着逍遥一滴一滴落下,溅起朵朵血花。 温晁近乎癫狂的目光还落在温逐流身上,似乎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下一刻,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脖颈的伤口,之后便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地面上,以镜为中心的金色轮盘也随着这一声消散。 曜收回剑,嗤笑一声,“温晁竟然想让温逐流趁机化去我们的金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要怎么化去呢?” 曜颠了颠手中的葫芦,遗憾道:“可惜了,送给你的礼物你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阿曜!你们没事儿吧。”魏无羡一边喊着,一边朝他们跑过来。 此时的莲花码头,用尸山血海来说也不为过。 曜回道:“我们当然没事了,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去守着师姐啊?” “师姐和江叔叔那儿有江澄在呢,我过来看看你们。”魏无羡停在镜面前,挥挥手道:“东方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魏无羡。” 镜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在面对曜的朋友时,语气也没有那么冷硬:“记得。” 曜一手拉着一个说道:“走吧,这儿血腥气太重,咱们先回去。” 很快,温二公子死在莲花坞的消息迅速传遍各大世家,东方曜这三个字一如他所想被传遍世间。 眼下他们手上只有两块阴铁,且他神功未成,温若寒只能强压着失去儿子的悲痛,继续催促温旭寻找落在姑苏手中的阴铁,待他集齐全部阴铁,炼制成这世间最完美的傀儡,定要云梦江氏所有人为他的孩儿陪葬! 云梦。 江枫眠醒来的第二天,便传来了兰陵金氏邀请仙门百家前往金陵台,共商剿灭温氏的大计。 与温晁一战,虽有损失,但好在云梦大部分力量还是保留了下来。当下,江枫眠带着江澄,魏无羡,东方曜,以及门下众多弟子赶往兰陵。 昨日镜便走了,原本江枫眠想让江夫人和江厌离一同回眉山避避,可两人不愿,前往兰陵的队伍便又多了两人。 临行前,江夫人将从不离手的紫电给了江澄。 半月后,以兰陵金氏,姑苏蓝氏,云梦江氏,清河聂氏,四大家族为首的仙门百家齐聚金陵台。 当夜,金氏设宴,宴请百家。 宴席之上的许多少年皆是他们在蓝氏听训时的同窗。 聂怀桑也跟着他大哥来了,他朝着两人挥手道:“魏兄,东方兄!” 魏无羡说道:“聂兄,你也来了啊,我还以为这打仗的事儿你不会来呢。” 聂怀桑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想来,可我大哥非要我来啊。” 语气一转,聂怀桑说道:“不过我可是听说了啊,你们将温晁带去找事儿的人全都给杀了个干净,可真是厉害!厉害啊!” 曜说道:“他都带人打上门来了,我又不是王八,缩在壳里不声不响的,当然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了!” “姑苏蓝氏到!” 进来的人是蓝曦臣和蓝忘机。 魏无羡朝他挥了挥手,可蓝忘机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一个眼神都未给他,径直走向座位。 人到齐了,宴席也说到正题了。 先是一番夸赞年少有为的东方曜,再便是数落温氏罪行,商讨覆灭温氏大计。 这种宴会总是无聊至极的,在座的少年们没一个认真听的,魏无羡自然也是。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蓝忘机身上,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动。 “蓝湛蓝湛!你的腿怎么样了?” 正全神贯注听着商讨大计的蓝忘机,突然听到了魏无羡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巴掌大的纸小人正趴在他的衣服上,声音正是自纸人身上传来。 蓝湛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回了句:“无事。” “蓝湛,云深不知处怎么样了?” “无事。” “蓝湛......” “噤声。” 陈情令——东方曜69 半月后,金陵台,众仙家举杯对天。 “古有英雄大义,射下九日解救苍生,如今,诸位便是当世大义,这场伐温之战,便名为射日!” 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云梦江氏,姑苏蓝氏率八千修士,剑指岐山。 一路过关斩将,聂明玦于岐山教化司前斩杀温若寒之长子温旭,夺回佩剑,大快人心。 大军行至岐山脚下时,以金子轩为首,包括东方曜,魏无羡,江澄在内的百余名修士率先御剑前往岐山,斩杀温狗,为大军荡出一条路。 倒下的温氏子弟越来越多,众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血色裂纹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温氏子弟的脸庞。 刚刚才斩于剑下的人纷纷爬起来加入战争,形如傀儡,不知疼痛。 曜见了那像丧尸一样的东西,喊道:“阿羡阿澄,这不就是我们在大梵山遇到的东西吗?” 魏无羡应道:“嗯,都是被摄灵后的傀儡。” 曜连忙大喊道:“所有人注意了!千万别被这东西咬了!要不然就会被同化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江澄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被咬了会被同化?” “我听别人说的,反正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曜一边挥剑击退扑上来的傀儡,一边回应他。 东方曜凭着斩杀万年妖兽的传奇事迹,在同辈人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百来号修士纷纷按他所说,直接砍下头颅,避免接触。 随着血腥味一同传来的还有声音洪亮,无处不在的‘看剑’。 魏无羡看着满地被一剑削了脑袋的傀儡,怀疑道:“难道是因为温若寒手中只有两块阴铁,所以这些傀儡才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毕竟薛崇亥用完整阴铁打造出来的傀儡是不死之身,就算只剩断臂残骸也能攻击。 将温氏傀儡清理完后,众人带着被同化的修士回了清河。 聂明玦问道:“这种傀儡只要接触到血色裂纹就会被同化?” 金子轩道:“是,不过这傀儡并非刀枪不入,砍了他们的头颅便可以解决。” 聂明玦又问道:“被同化为傀儡之人,能救吗?” 蓝忘机回道:“需三月以上不断注入灵力。” 下首几人见聂明玦沉思,也并未开口打扰。 营帐外传来动静,蓝曦臣面露喜色,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直奔主座:“明玦兄,我有一物相呈,请各位过目。” 下首几人闻言,纷纷围上去。 卷轴一点点打开,露出上面的内容。 聂明玦震惊的抬头望向蓝曦臣:“这是......” 江澄激动道:“岐山布阵图!” 事不宜迟,当夜,聂明玦和曜便潜入不夜天城,刺杀温若寒。其余人由泽芜君统领,天一亮便攻上岐山。 聂明玦自然是不同意曜和他一起去的,不过在两人当场比试了一场后,也不再多说了。 夜色浓郁之时,一身黑衣的曜和聂明玦便准备出发了。 曜御剑飞到聂明玦帐篷外,等他一出来,便说:“聂兄,我的剑比你的刀快多了,而且还不容易被发现,你上我的剑来。” 聂明玦拒绝道:“不必。” “没事,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吧!”说罢,曜直接拉着人坐到自己的飞剑后座上,还未等聂明玦反应过来,两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陈情令——东方曜70 炎阳殿外,从剑上落下一人。 落地瞬间,聂明玦便挥刀大杀四方,东方曜趁机御剑闯入炎阳殿。 他扫了一眼殿内站着的几个黑袍傀儡,从容的从剑上落下,嗤笑一声道:“看来你还挺聪明的啊,还知道擒贼先擒王呢。” “呵呵呵,你就是杀了我儿的人吧,有胆量,不错。”温若寒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凶狠至极。 下一刻,殿内的所有黑袍傀儡一拥而上。 曜的位置迅速变换着,抵挡黑袍傀儡攻击的同时,还不忘记他准备的礼物。 “诶,你着什么急啊,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原本是想给你二儿子的,不过可惜了,他没有那个福气。” 温若寒不为所动,继续催动两块阴铁碎片。 他不说话,曜也不在意,闪身躲开傀儡的攻击,将腰间的葫芦抛向空中,不过须臾,一颗硕大的妖兽头便出现在大殿上。 曜大笑道:“哈哈哈!怎么样,这份礼物你满不满意啊!” “不过杀了一个妖兽罢了,竟如此狂妄!” 又想到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死得惨,温若寒怒极,不要命似的催动阴铁,霎时间,一道道黑气打向曜。 恰巧此时,聂明玦也解决了外面的人,刚一进殿,便飞身拦下了温若寒的攻击。 “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竟然不喜欢?那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呢?”曜挥了挥手中,原本应该在蓝忘机手中的阴铁碎片。 温若寒脸色大变,直直从座椅上站起来,惊道:“阴铁竟然在你手上!” 难怪他不止一次派人去云深不知处,却什么都没拿到。 曜嘚瑟的抛了抛手上的阴铁:“对啊,怎么样,没想到吧?” 上次在金陵台,蓝忘机便将这块阴铁给了曜。 知道要来刺杀温若寒,他特意叫阿姐解了镜像之力,非得当着温若寒的面展示展示,好好气气这老小子不可。 温若寒阴鸷的目光直直盯着曜,嘴唇微动,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杀了你,阴铁就是我的了。” 曜挑眉道:“想杀我?就凭这些虾兵蟹将?” 曜不再留手,炎阳殿内金光四溢,剑影重重,毕竟聂明玦牵制不了温若寒多长时间,这些傀儡必须速战速决。 “看我一剑破万军!” 随着一声怒喝,只见曜手中的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犹如一条凶猛的巨龙,瞬间朝着黑袍傀儡扑去。 砰—— 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道威压极重的剑气划过,直接将黑袍傀儡的头颅尽数斩断。 温若寒身上黑气四溢,旋即,一掌将聂明玦劈到地上。紧接着又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猛的吐出一口血。 他浑不在意口中吐出的鲜血,冷冷道:“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曜手提长剑,一步一步地向温若寒逼近。每走一步,他手中的剑都会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是啊,那你可一定要将东方曜这三个字记清楚了,记住这是你惹不得的人,下辈子遇到了,记得绕道走。”曜的面容冰冷,与往常嬉笑的模样几乎判若两人。 第一缕金色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时,岐山不夜天炎阳殿外响起了刀剑相交、金铁交鸣之声。 魏无羡和蓝忘机一同踏入炎阳殿内,只见东方曜站在最高处擦拭着手中被血染红的剑,而温若寒倒在地上,胸口处赫然一个血洞正汩汩冒着鲜血。 日,被少年一剑射之。 陈情令——东方曜71 温氏一战大获全胜,炎阳殿内,众仙家推杯换盏,说着一句又一句的祝贺。 炎阳殿顶上。 魏无羡,江澄,曜三人仰躺在房顶上,一旁扔着数不清的空酒瓶。 这酒是岐山特有的酒,烈得很。 三人神色都有些迷离,脸上带着不自然的酡红。 曜踉跄着站起身,振臂一呼:“这下小爷我的大名肯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我就是闪耀天际的曜!” 魏无羡搂着江澄也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不服输道:“你无人不知,那我们云梦双杰也是家喻户晓。” “嗝~凭什么是双杰,我呢?”曜指着自己,问道。 魏无羡又松开江澄,扑上去揽住曜:“你忘了?我和江澄是双杰,和你是左右护法。” “哦,对对对~忘记了忘记了。” 见魏无羡迟迟不归,上来找人的蓝忘机,眼睁睁的看着魏无羡抱完江澄,又投入曜的怀抱。 他的目光沉了沉,眼中晦暗不明,握着剑的手无意识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停在两人面前,开口道:“魏婴。” 趴在曜肩头上的魏无羡闻声回头,闷声道:“蓝湛?” “你醉了,我带你回去。”说着,蓝湛竟直接上手将魏无羡搂到自己怀里,半搂半抱,不由分说的带着人离开了。 曜目送两人离开,低头一看,江澄早就睡过去了,一阵寒风吹过,曜打了一个寒颤。 “诶......” 深吸一口气,强打着精神,艰难的扶着江澄,一步一个踉跄的回了房间。 ...... “嘶——”曜使劲儿拍了拍因宿醉而有些发胀的脑袋。 缓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压下那股子不适。 他瞥了眼一旁还睡着的江澄,起身从屋里走出去。 院外,江厌离早早便煮好了解酒汤等着他们,见曜醒了,她舀出一碗递过去。 江厌离柔声道:“快趁热喝了,这汤原本昨晚就该给你们喝的,只是阿羡不在房间,你和阿澄也睡下了......” 曜将解酒汤一饮而尽,又道:“昨晚我们是喝的有点多了,不过阿澄的酒量不太行啊,要不是我,他昨晚得在屋顶上睡了。” “你说谁不行呢!”江澄也醒了。 曜说道:“谁应就说谁。” “你......” 江厌离打断两人:“好了,阿羡呢?你们昨晚都回来了,那阿羡呢?” 曜撇撇嘴,道:“他还能去哪儿,被蓝湛带走了呗。” 直到快晚膳时,魏无羡才一脸不自然的回来。 江枫眠带着江澄去了炎阳殿,江厌离也跟着江夫人去找金夫人了,此时院子里只有曜一人。 曜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却见魏无羡趴在门边不知道干什么,便喊了声:“你在那儿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魏无羡似是被这一声吓到了,下意识抬头看去,这一动作似乎牵扯到了痛处,他扭曲着脸,“嘶”一声。 因为离得远,曜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只自顾自的抱怨道:“江澄和师姐他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可无聊死了!” 听到这话,魏无羡猛的一颤,浑身都僵住了,无聊...... 昨夜荒唐的一幕幕似乎重现,蓝湛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魏婴你无聊吗...... 魏无羡吼道:“我一点儿都不无聊!”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曜都给吓了一跳,“你不无聊就不无聊呗,我说我呢,我无聊。” 魏无羡咬咬牙,扶着腰,强忍着身上的不自在,回房,锁门,钻被窝,一气呵成。 忽略了外面曜的叫喊声,魏无羡怀疑人生,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他不就喝了个酒么,他不就是让蓝湛喊了两声哥哥么,他不就是摘了他的抹额么,他不就是抱着他不撒手么,他不就是......不就是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想尝尝什么味么,至于么! 蓝湛你至于么!! 蓝湛视角: 魏婴那张白皙的脸泛着红晕,迷离的眼神带着几分醉意看向他,这样的眼神本就让蓝湛把持不住,当那水润的唇瓣印上的那一刻,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彻底消散了。 陈情令——东方曜72(完) 翌日。 魏无羡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一踏进院子,便听到他们三人说着什么。 魏无羡当即瞪着眼睛道:“什么!师姐你和那个花孔雀订下亲事了!” 江厌离闻声回头,垂着眼眸,脸颊微红,她说道:“阿羡,你醒了?饿了吧,师姐给你留了莲藕排骨汤......” 魏无羡拉住江厌离,说道:“师姐!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江叔叔,让他退了这门婚事。” 曜将魏无羡扯到位置上,笑道:“诶呀,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你师姐愿意的很,你一直睡着不知道,那金子轩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 “咳咳,我心悦江姑娘,我愿意一辈子对江姑娘好!”曜学着大殿之上金子轩的语气说着。 昨天江夫人带着江厌离找金夫人就是去谈论这门亲事的,只是那金子轩看着似乎并不热络。 江夫人也不是那等委曲求全的性子,第二日便在大殿上,说要退了和金家的亲事。 谁知,那金子轩急红了脸,嘴巴一秃噜便说了出口,这婚事自然也就成了。 魏无羡震惊道:“真的假的?这话真是那死要面子的花孔雀说的?” 曜伸手一指江澄:“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问江澄,他可是在现场呢!” 见几人都盯着他,江澄不情不愿道:“真的。” 既然这场婚事已定,江厌离本人也是愿意的,魏无羡自然不再提退婚一事,反而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她的婚礼了。 金江两家联姻的消息传出后,各仙门百家几乎都在说金家高攀了江家。 只因一场射日,让云梦江氏几乎隐隐成为了四大家族之首。 且不说一鞭劈天地的江晚吟,也不提一剑抵千人的魏无羡,毕竟世家有一两个天才也说得过去。 可江氏还有一个实力高深莫测的东方曜,和他那个更为神秘厉害的姐姐,这下,还让各世家如何不担忧这天下日后恐怕成了云梦江氏的天下。 可也是奇了怪了,无论他们怎么明里暗里的挑拨,他们就是不为所动。 挑拨离间之人:“东方公子年少有为,待在云梦这小小的地方岂不是埋没了。” 东方曜:“小爷我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算哪条道上的人物,管得着么你。” 小人:“魏公子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我看,比江宗主的儿子厉害多了。” 魏无羡:“我当然要比江澄厉害了,要不然怎么做他的下手,怎么帮他解决有不轨之心的人?” 不轨之心的人:“那东方公子和魏公子都是不服管教之人,若是江公子日后接任宗主之位,如何能压的住他们二人呢。” 江澄:“我压不压的住和你们没关系。” 四大家族里,除金光善整日担忧外,其余几家倒是对江氏崛起乐见其成。 ...... 后经几家商讨,温氏未沾染鲜血的人,关入穷奇道,穷奇道外设了望台,由四家派人轮流看守,以防有私,温氏人非死不得出。 三月后,兰陵金氏少宗主和云梦江氏大小姐缔结良缘。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 秋水银堂鸳鸯翼,天风玉宇鸾凤声。 紫箫吹月翔丹凤,翠袖临风舞彩鸾。 陈情令番外(后羿射日) “古有英雄大义,射下九日解救苍生,如今,诸位便是当世大义,这场伐温之战,便名为射日!” 射日? 俗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射日自然是要专业人士前来了。 大战在即,东方曜却要离开,知道此消息的人不由想到,难不成他是个绣花枕头?冒领了别人的功劳,如今要上战场了,知道害怕了?所以临阵逃脱了? 魏无羡冲进他的营帐,拦着他,不解道:“阿曜,你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江澄也急忙道:“就是,你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管他们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等着,看我给你们找一个好帮手回来!”曜神神秘秘的说道。 魏无羡知他不是那等胆小怕事的鼠辈,当下便让开了路:“好,那我等你回来。”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俩的。”江澄冷哼一声,也不情不愿的让开路。 “放心吧!包惊喜的!” 曜御剑飞至高空,见此时四下无人,随即消失在原地。 日之塔。 曜眨巴着眼睛,看着与这无边荒漠格格不入、如梦似幻的鹊桥。 “咳咳——”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鹊桥之上嬉戏追逐的后羿和嫦娥夫妇。 嫦娥停下脚步,不确定的回头道:“夫君,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后羿仔细听了听,似乎确实有些动静,“好,那我去看看,你也累了,先歇歇吧。”他扶着嫦娥坐下,这才朝着桥头走过去。 转身的瞬间,后羿脸上的柔情转为冰冷,一身蓝衣化为金色盔甲,一张金色长弓出现在手中。 见一人在桥头下等候,后羿停下脚步,问道:“原来是稷下学院的人,不知来我这日之塔所为何事。” 曜恭敬道:“我近日去了一趟小世界,那里有一个作恶多端的氏族自称日,我们想射了这日,所以特来请前辈出山。” 后羿冷声拒绝:“不去。” 曜狡黠一笑:“可若是前辈不去,那这日便得由我来射,那那方世界日后流传下去的,就说不准嫦娥姐姐是和哪个射日的人在一起了。” 后羿蹙着眉头道:“什么时候。” 曜说道:“现在。” 又等了一刻钟,后羿这才跟着曜进了小世界。 鹊桥之上,嫦娥轻抚着怀中的小兔子,直到远处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这才转身回去。 炎阳殿外,刀剑相交,温氏傀儡与众位仙家厮杀的正激烈。 上空,雷云积聚,金光闪烁。 云层间,后羿手持神弓,弯弓搭箭。 一声凤鸣响彻云霄,众人只见从云层中猛然飞出一只火凤凰,破开炎阳殿,径直穿过温若寒的胸膛。 同时,一团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形成一个炽热的光球,宛如一轮燃烧的烈日。 众仙家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大又神秘的力量,火凤所过之处,温氏傀儡纷纷化为灰烬。 这仿佛天神临世的一幕,让所有人都记住了从云层里传来的那句:“记住了,这日,是嫦娥之夫后羿所射。”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1 华灯初上,长安城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着,他长着一双大大的老鼠耳朵,耳朵上还挂着金色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腰间坠着一个快到膝盖的小红本,封皮上写着大大的‘秘’。 这个小家伙就是李元芳,他穿过大街小巷,最后钻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院。 “狄大人,我来给您汇报这周的工作啦!”李元芳兴奋地冲进房间,向狄仁杰报告。 狄仁杰放下手中的竹简,微笑着看着李元芳,温和地说:“好,那你说说看。” 李元芳骄傲地挺起胸膛,开始讲述自己的工作成果:“长安城污水循环系统综合维护。” 狄仁杰听后不禁轻笑一声,调侃道:“这是通了下水道吧。” “额……呵呵……”李元芳尴尬地笑了笑,原本竖起的大耳朵也像泄了气一样耷拉下来。 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圆圆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急忙补充道:“还有还有!还有交通环境管理整治!” 狄仁杰看着李元芳认真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故意问道:“哦?又扶谁过马路了?”说着,他拿起竹简,一边将它们整理放好,一边继续和李元芳交谈。 “那......那个张大娘家的猫又又又不见了,我去帮她找了。喔,还有,给二麻子家劝架去了。”李元芳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诶......”狄仁杰转过身来,看着李元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狄大人,您别看这些都是琐事,但机关大案的查办我也没落下呀!”李元芳迎着狄仁杰的目光,刚刚还慷慨激昂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甚至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 “元芳,作为守护长安的人,我们更要实事求是。”狄仁杰语重心长地说道,同时蹲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李元芳的肩膀。 “嗯!”李元芳用力点点头,表示明白狄仁杰的意思。 狄仁杰站起身来,继续对李元芳说道:“最近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过两天,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嗯!好的狄大人!”一听到可以休息,李元芳立刻兴奋起来,然后便兴冲冲地朝着门外冲去。 至于过几天狄大人要带自己去的地方,那就是以后的事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啦啦啦啦啦啦~”李元芳哼着小曲儿离开了房间,那欢快的声音渐行渐远,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狄仁杰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李元芳离去的背影,直到那声音完全消失,他才缓缓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竹简。 他的薄唇轻启,轻声呢喃道:“唐人街......” 三日后,光晕流转间,世界由暗变明。 “狄......狄大人,我们这是在哪呀?”李元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花红柳绿的一幕愣了愣,他晃了晃抓着狄仁杰的手。 狄仁杰轻咳了咳,有些尴尬的挡住了他的视线,俯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我们已经不在大陆了,这里是新世界,唐人街。” 李元芳又问:“狄大人,这里是有大案发生吗?” 狄仁杰点头应道:“是。” 灯红酒绿中,一抹白色格外引人注目。 李元芳偏了偏头,一指远处摇摇晃晃朝他们走来的人,问道:“狄大人,那个人是谁啊?” 狄仁杰解释道:“这个人叫秦风,他的表舅唐仁很快就会陷入大案,你的任务便是查明大案真相。” 李元芳抬头看向他,不解道:“只有我?那狄大人您呢?” “我陪你一起,但我不会插手。” 瞧他不太热络的模样,狄仁杰摸了摸他的头,又道:“元芳,这次回去给你涨工资。” “涨工资!”李元芳面上一喜:“放心吧狄大人!我保证完成任务!”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2 “元芳,你记住了,在这里你不能随意杀人,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案件真相,抓到凶手。” 宠物市场,唐仁挑了一只白色小狗,又带去了理发店一通整理,很快,王婆丢失的斑点狗便找到了。 李元芳抓了抓耳朵,顿时响起叮叮当当的清脆声:“狄大人,他也在和我办一样的案子诶!” 狄仁杰轻声道:“是啊,看似普通的小案,都是当事人的大事。对于探案的人来说,案件不分大小,每一件都很重要。” 李元芳看了看下面躺着一脸享受的唐仁,不确定道:“不过......他不是说要去找大案子吗?怎么在刮脸啊?” 狄仁杰站在高处,俯瞰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说道:“元芳,查案最重要的是有耐心,你再仔细看看。” 李元芳听到这话,趴到栏杆边细细打量着人群,晃动的人头中,正有人从四面八方涌向唐仁。 很快,唐仁接了一个电话,扫了眼周围,悠闲自在的神色顿时转为慌张,紧接着,他开始疯狂逃窜。 原本隐在暗处的人见此,也不再躲避,蜂拥而上对唐仁围追堵截。 方才还算热闹的街道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李元芳着急的想下去维护秩序,却见狄仁杰气定神闲的模样,着急问道:“狄大人,我们不下去吗?” 狄仁杰不慌不忙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只陪着你,不会插手。” 见狄仁杰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打算插手,又见他们已经跑远了,李元芳瞬间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长安密探,李元芳来也!” 无人问津的狭窄巷子内,两个身影正脚步凌乱的走着。 秦风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你......你去自首吧,反正泰国没死刑,你随便坐个四十几年牢就......就出来了。” 唐仁痛心疾首道:“听听,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随便坐个四十几年牢,我可是你亲舅舅!血浓于水啊!” 秦风反驳道:“表......表的。”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小巷子里响起。 咻—— 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突然擦着他们的腿过去了,两人被吓的直接原地蹦了起来。 秦风结结巴巴地说着:“有......有老鼠!” 那东西一闪而过,唐仁只看见一双大的出奇的耳朵,他道:“嚯!哪里来的介么大的老鼠啊!”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拐弯处跳了出来,大声辩解道:“我才不是老鼠,我是李元芳!” “原来是个人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系人的嘛!我现在可没时间陪你玩儿什么扣死普雷。”唐仁哭丧着脸,绕开李元芳脚步不停。 “李......李元芳?”秦风念了念他的名字,和某位有名的人物重名,不过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诶,你们别走啊!我是来办案的!”李元芳看着前面加快步伐的两人,急忙喊道。 这话一出,前面两人竟真的停下了脚步。 “诶,这么听话吗?”李元芳心中有些诧异,但还是连忙刹住脚步,生怕和他们撞在一起。 两人动作僵硬的转过身来,李元芳这才看清了前面的状况——原来,巷子前面站了一个彪形大汉,将路挡的死死的。 “额......”就在这时,身后也传来脚步声,李元芳下意识回头,却见两人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长安城密探李元芳在此!休得猖狂!”李元芳大喝一声,便准备动手。 然而,被眼疾手快的秦风一把搂在怀里,捂住了他的嘴,“别......别说话。” “唔唔唔唔......”李元芳被秦风夹在腋下,双手也被牢牢桎梏着,只能不停地晃动着双腿,试图引起不知在何处的狄仁杰的注意。 秦风搂着李元芳紧紧贴着墙壁,双眼紧盯着正一挑三的唐仁,连眨眼都不敢。 猛虎掏裆,大雁啄鸟,双指探洞...... 唐仁的手段虽另辟蹊径,但胜在出其不意,他做了个收势的动作,吼道:“南派莫家拳,承让!” 北哥一巴掌拍开唐仁的头,拿枪指着秦风:“承让?承让nm呀承让?” “都给我套上!” 李元芳挣扎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捂着自己嘴的手松开了,一抬头便对上了黑黝黝的枪洞,又默默闭上了嘴。 “北哥,那这孩子呢?” “一起套了带走。” 两只大耳朵连同脑袋一起被塞进黑布口袋里,李元芳被大汉夹着一起被带走了。 高处,狄仁杰正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3 砰—— 大汉将李元芳甩在地上,又从地上摸了条绳子,将李元芳捆住扔在一边。 李元芳装作被甩晕的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唐仁:“那人打电话,让我去接箱子,我不知道里面是金子啊!” 北哥着急地问道:“你把箱子放在哪儿了!” “那人......那人让我送到海天大厦地下停车场,一辆面包车的旁边。” “金刚,看好他们三个,越南仔,咱俩找箱子去。” 很快,那个叫北哥的人带着越南仔离开了,偌大的破旧仓库只剩下那个叫金刚的大汉和被绑起来的他们仨。 “嘬嘬嘬......” 趁着那大汉在唐仁面前吸溜泡面,李元芳不动声色的拿出小刀,一点点磨着绳子。 “啪”又是一巴掌过去,唐仁的脸又红了几分。 听见那胖子的脚步声走远了,李元芳这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爬起来。 唐仁和秦风也顾不上他是怎么挣脱开的,只忙着给他使眼色,让他用地上的那根铁丝撬开他们的锁。 李元芳捡起地上的铁丝,又从身后摸出一柄小刀,比划了下。 ‘这能行吗,要不然直接用刀砍断算了?’ 唐仁疯狂使着眼色,‘用刀砍声音太大,你是想让他发现吗!’ 也对啊,到时候总不能自己跑了,把他们两个丢在这儿吧。 ‘我我我!’唐仁不停指着自己,示意李元芳先给他解开。 两人来回瞄着金刚和李元芳,恨不得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咔—— 这声一响,金刚立即转过头去,可三人依旧躺的躺,绑的绑,好像刚刚那一声是他的幻觉。 金刚带着一脸的怀疑转了回去,继续吃着自己的泡面。 唐仁和秦风脸上也满是震惊,刚刚金刚转过来的那一刹那,李元芳以极快的速度躺回了原来的位置,还顺手将身上的绳子放好。 这反应能力以及速度,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孩子。 待金刚转回去,李元芳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唐仁身边,走了方才的经验,他利落的打开了唐仁的手铐。 紧接着,唐仁从背后偷袭金刚,而李元芳则接着解开秦风的手铐。 “哦吼吼......” 金刚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三人一同从仓库跑了出去。 一路穿小道从仓库出来,见四下无人,唐仁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该不会也是来和我要金子的吧?” 李元芳说道:“当然不是!我可是大侦探李元芳,是来查明案件真相的!” 唐仁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说道:“什么大侦探,赶紧回家找妈妈去吧。” 秦风也附和道:“就......就是,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李元芳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说:“我是来查明真相的,知道案件地点和案件情况后,我自然会离开的。”到时候他就自己去查案。 唐仁还想说什么,就见李元芳一指远处,惊讶道:“诶,秦风哥哥,你和唐仁叔叔一起被通缉了!” 秦风看着自己被放大的照片,不由道:“都......都怪你。” 唐仁反驳道:“你一来泰国就这么多事,我还没说你是丧门星呢!” 秦风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阿香家,顺便让泰哥到那里跟我们碰个头。”唐仁一边说着一边拨打电话。 打电话间隙,唐仁也不闲着,目光转向一旁的李元芳,问道:“诶,你为什么叫他哥哥叫我叔叔呢?” 李元芳正透过玻璃看着那辆粉色三轮车,头也没抬地回答道:“因为你是他表舅啊。” 唐仁说道:“其实我们是表兄弟啦,你信不信。” 秦风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再和他要一份案情报告,中文的。”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4 “叮咚叮咚叮咚” “谁啊。” 门外响起急促的铃声,阿香透过猫眼看去,见门外是被通缉的唐仁和他表弟秦风,连忙打开门,让两人进来。 就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发现,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你们都被整个曼谷通缉了,怎么还带个孩子啊?这孩子哪来的?” “这孩子......”唐仁刚想解释,却被一旁的李元芳抢先回答道,“是我自己要跟着他们的!” 阿香有些无语地看着唐仁和秦风,“你们不会偷了人家金子还偷人家孩子吧?” 秦风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我......我们没有偷孩子。” “就是啊,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说着,唐仁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金项链,一脸深情地递给阿香,“阿香,生日快乐。” 阿香不耐烦地一把接过项链,白了一眼唐仁,“神经病啊你!” 李元芳也解释道:“阿香小姐姐,真的是我自己跟着他们的,等案子解决后,我就会离开。” 阿香惊讶地看着李元芳,“案子?你这么小的孩子还会破案呢?” 唐仁忍不住打断两人的对话,焦急地问道:“阿香,你别光跟他说话啊,我没杀人,你信我吗?” 阿香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相信又有什么用呢?关键是要让警察相信你才行啊。” 叮咚叮咚—— 门铃声突兀的响起,四人骤然一惊。阿香忙不迭的凑到猫眼处观察外面的情况。 唐仁压着声音问道:“是泰哥?” 阿香摇了摇头,朝三人挥了挥手示意:“快上去!” 三人不敢迟疑,连忙朝楼梯上跑去,只是李元芳耳朵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走在李元芳身后的秦风眼疾手快的伸手捏住他的耳朵,清脆的铃铛声伴随着开门声戛然而止。 被捏着耳朵的李元芳一个激灵,险些尖叫出声,他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束缚,低声道:“你快松开我!” 秦风瞥了眼进来的几人,丝毫不敢松手,见他挣扎的厉害,连忙解释道:“铃铛声会让他们发现我们。” 见挣脱不开,无奈之下,李元芳只能默默接受。但心中却是不由的叹了口气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狄大人走后他都不知道被抓着多少次了,真是倒霉透了! 透过玻璃门,李元芳隐隐约约看到窗户外面有人影晃动,原本耷拉的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他强压着激动,小声说道:“秦风哥哥,你松开我,我慢慢上去,绝对不会发出声音。” 秦风正紧盯着刚进来的那三人,听到这话,便松开了捏着他耳朵的手。 李元芳立刻小心翼翼的朝着窗户边走去,轻轻地推开窗户,对着外面低声呼喊:“狄大人!狄大人!” 远处的狄仁杰似乎也看到了他,他张了张嘴,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但突然间,腰间多了一双大手,一把将他整个人带了回去。 “来......来人了,快躲进去。” 秦风迅速抱起他一起钻进衣柜里。李元芳刚想问他怎么回事,衣柜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5 六目相对,那个叫越南仔的人往门外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挤了进来,因为空间狭小,他几乎是坐在秦风腿上的。 李元芳被夹在中间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两只耳朵也被夹住了,他使劲儿推了推越南仔,“我快要被挤死了,你快起来!” 越南仔还没挪动,李元芳眼前又是一亮,衣柜门又开了。 是一个不算瘦的中年男人,也是唐仁要找的人,坤泰。 还好还好,他只看了一眼便关上了柜门。 李元芳松了口气,刚刚热出来的一身汗都差点被吓回去。还好这人没进来,要不然他今天得被挤死在这儿。 外面的人进来又出去,他们总算是能出去了。 六个人站了一排,秦风手忙脚乱的将李元芳放在地上。 李元芳脚一沾地,便急急忙忙朝着窗户边上跑过去,他几乎探出头去,呼喊着:“狄大人,你还在吗?狄大人?” “我在。” 李元芳并未看到狄仁杰的身影,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另一边的快问快答环节。 坤泰问:“他们是谁?” 阿香答:“唐仁同伙。” 坤泰问:“什么同伙?” 阿香答:“偷金店的同伙。” ...... “叮咚叮咚叮咚”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李元芳叹息一声,直接放弃抵抗,被秦风抱着和唐仁一起躲进衣柜。 衣柜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坤泰将手里的档案袋扔给唐仁,“你要的东西,船都帮你找好了,时间地点都在里面。” “泰哥,这么多年感情无以为报,传家宝送给你留个念想。”唐仁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红绳系着的铜钱递过去。 呜~呜~ 海岸边。 三人借着微弱的光芒一张一张的翻看档案。 唐人街黄金失窃案,丢失一百零一公斤黄金,颂帕工坊,颂帕死亡时间四月十四日晚上十一点到一点钟,凶器铁制降魔杵...... 李元芳快速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着,以免遗失重要信息。 秦风问道:“你真没杀人?” 唐仁点头道:“当然,我真没有杀人啦!” 秦风又问道:“那你去哪儿干嘛?” 唐仁回忆着那日的情形:“那天我在打牌,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见他要说到重点了,李元芳翻开小本子准备开始记。 “电话那人让我四月十四日晚上十二点到颂帕工坊,拉尊佛像,送到海天大厦地下停车场。还让我填了一张取货单,然后就把钱给我了!我走时那人没死啊!” 秦风:“那箱子呢?” 唐仁:“按照规定送到海天大厦停车场了啊。” 秦风:“你没见到收货人?” 唐仁:“没有啊,那人直接让我把箱子放在车旁边,那地方阴气太重,一看就是不祥之地,谁愿意久留呢?” 李元芳一边奋笔疾书着,一边问道:“那你也没有打开箱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那箱子是封死的,谁知道里面是黄金呢!”唐仁越说越激动。 呜~呜~ 船来了。 唐仁拍拍屁股站起身,“走了走了,老子要闪人了!” 秦风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坐在那里写着什么的李元芳,问道:“那你呢?” 李元芳头也不抬道:“我要去找狄大人了,然后再去查明黄金失窃案和颂帕被杀案的真相。” 秦风转身的瞬间,黑暗中的人影瞬间没了踪迹。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6 月光下,一道身影笔直地站立着,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他静静地听着由远及近的铃铛声。 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手中高举着一个小本子,兴奋地朝着狄仁杰跑来。 “狄大人!狄大人!我终于知道案件过程了!”李元芳一溜烟儿似的跑到狄仁杰面前,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狄仁杰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问道:“元芳,那么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李元芳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然后回答道:“嗯......我想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就是那个颂帕工坊。” “好。” 两人来到颂帕工坊,只见工坊已经被警戒线包围,门上还贴着醒目的封条。 李元芳抬头看着高处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狄大人,您觉得这些监控会不会把我们也拍进去啊?” 狄仁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或许吧,所以时间紧迫,你必须要在警察怀疑我们之前尽快找到真相。” “好的,狄大人放心!”李元芳用力点头。 随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那两只大大的耳朵也开始一点点耷拉下来。 李元芳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将身体尽量贴近地面,然后慢慢从警戒线下钻过。 狄仁杰则是跟在他身后,一个跨步越过警戒线。 咯吱—— 大门发出沉重的响动。 颂帕工坊内一片漆黑,李元芳从身上摸出火折子,又掏出一根蜡烛,正准备点燃,身侧突然传来亮光。 “元芳,这个世界的某些工具还是很不错的。”说着,狄仁杰轻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又递给他一个。 “狄大人果然英明神武!手电筒确实比蜡烛好用多了。” 李元芳用手电筒扫视了一圈,发现工坊的大门就是唯一的出入口。 “监控画面显示,在颂帕死亡时间内,也就是四月十四日十一点至一点期间,唯一进出过工坊的人就是唐仁。所以唐仁有很大的嫌疑。” “颂帕是在工作台上被人从背后偷袭,被降魔杵击打脑部致死。” 李元芳收起小本子,拿着手电筒一点一点从工作台看过去,又来到卧房。 房间内很整洁,即便已经过去多日,依旧没什么异样的味道。 就在这时,李元芳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低声道:“狄大人,有人来了。” 狄大人微微点头,紧接着关掉手电筒,两人隐在黑暗处暗中观察着。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从门外进来,紧接着,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气流四散,往而不复,这简直就是凶宅啊,干什么要快点,此地不宜久留。”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元芳扯了扯狄仁杰的衣角,小声道:“狄大人,是唐仁。” 狄仁杰点了点头,脸上并未露出任何惊讶。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铃铛声,李元芳从暗处跳出来。 “秦风小哥哥,你们不是离开泰国了吗?怎么又来这儿了?” 唐仁被吓得一个后退,手中的寻龙尺也震了震:“我靠!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啦~” “我是和狄大人一起来的,我们也来查案。”李元芳指了指身后,狄仁杰也从阴影中走出来。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7 黑暗中走出来的人一袭蓝衣,长身玉立,面容冷峻。 唐仁来回看了看两人:“李元芳,狄大人?你是狄仁杰?” 李元芳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认识狄大人?” “我不认识才奇怪吧。”说着,唐仁凑上去夸张的拜了拜,可怜兮兮道:“青天大老爷,我真没杀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狄仁杰义正言辞道:“你放心,元芳会查明真相,绝不会让罪犯逍遥法外。” “啊?”李元芳眨巴眨巴眼睛,又是我啊。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话虽如此,可唐仁只把两人当成奇怪的探案组合。 他顺嘴一问:“你们来得早,有没有发现什么别的线索?” 李元芳指着他:“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 “靠!” 唐仁又问秦风,“怎么样,你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秦风将手电筒的灯光对准他,说道:“你就是凶手。” “靠!” 狄仁杰和李元芳在卧房内,看着墙上挂着的合照。 李元芳问道:“狄大人,档案里记录着颂帕的儿子失踪一年,会不会和他被杀有什么联系呢?” 狄仁杰并未多说,只道:“有没有联系,我们接下来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李元芳撇撇嘴:“狄大人,您真的一点儿都不插手啊。” 狄仁杰勾了勾唇角,说道:“当然,不是说好了么,这次的案件由你负责,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唐仁和秦风焦急的进来,推搡着站在原地的两人:“快快快,有人来了,赶紧藏好了!” “怎么又有人来了啊?” 李元芳自觉的抓着自己耳朵上的铃铛,被狄仁杰带着跳到衣柜上躲起来。 “狄大人你......”李元芳闷闷的声音传来。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狄仁杰一把捂住他的嘴,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李元芳憋红着脸,圆溜溜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层水光,我的耳朵,狄大人你压住我的耳朵了...... 来人是北哥三人组,言语间提到了黄金,看来是在海天地下停车场没找到线索,所以又来颂帕工坊了。 没找到黄金线索的三人很快便离开了。 狄仁杰总算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 “呼~呼~狄大人你压着我的耳朵了!”李元芳呼痛道。 “啊?”狄仁杰连忙直起身子,有些尴尬的咳了咳。难怪呢,刚刚他倚在墙上一点儿都不觉得冷硬。 两人从衣柜顶上下来,却见秦风仍然在床底,心下好奇,李元芳也打开手电筒凑了上去。 床底的墙壁被蹭掉了两块,那深深的痕迹正是脚印。 离开颂帕工坊后,秦风和唐仁走在前面,李元芳和狄仁杰走在后面。 “狄大人,床底怎么会有那么深的脚印呢?”李元芳摸着下巴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难道他在家里养小情人了?” 听到这话,狄仁杰一脸黑线,他按了按胀痛的额头:“元芳啊,这次回长安之后,你还是别再去听八卦了。” 李元芳忙道:“这可不行,狄大人您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等我知道长安城内所有人的秘密,那我就在长安战无不胜了!” 狄仁杰被这话一噎,他确实说过这话,但他的本意并不是让他整日里探听八卦秘密啊。 走在前面的秦风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我们要去警察局看监控,要......要不要一起?” “当然要!”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8 #礼物加更# “警察坤泰,收黑钱开小赌场,包养小老婆......”李元芳快速在本子上写着。 “咳咳,元芳,这条就不用写了。” “哦,那还有最后一个,和局长的老婆有少儿不宜的关系。” ...... 警察局。 按照计划,唐仁闯进警局将警察引走,给他们创造进警察局查看监控的机会。 唐仁一边换着清洁工的衣服,一边抱怨道:“明明有这么多人,为什么非得是我去,难道是因为我是咱们中最厉害的?” 李元芳说道:“最厉害的当然是狄大人了,让你去是因为只有你和秦风哥哥被通缉了啊。” “切,最厉害的当然是我唐人街第一神探唐仁了。” 钢珠、图钉、胶水......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唐仁便大摇大摆地进了警局,很快他就将大部分警察都引了出去。 狄仁杰在外面等着他们,秦风穿着一身工作人员的服装,李元芳则跟在他身后。 趁着这个机会,两人一起溜进了警局。 办公室内,坤泰已经提前将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 坤泰:“四个摄像头的所有视频资料都在这儿了。” 秦风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个屏幕,说道:“从第一天开始,一起放。” 坤泰不由道:“太多了,根本放不完的。” 李元芳一脸严肃道:“密探办事,不容置喙。”记录信息和搜集信息可是他的强项。 “好好好。”坤泰无奈的摇了摇头,紧接着一顿操作,四个屏幕随即开始播放当时的画面。 “快进。” “再快!” “再快!” 秦风和李元芳紧紧盯着屏幕,屏幕上,颂帕工坊外的场景飞速掠过。 叮—— 一声提示音响起,屏幕上的场景被定格在了某一瞬间。 李元芳晃了晃脑袋,同时快速分析着刚才的画面,耳朵上的铃铛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音。 坤泰看着他们,开口问道:“好了,全放完了,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 秦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朝他伸出手:“我要的东西呢?” 档案到手后,两人连忙从另一边出去和唐仁还有狄仁杰汇合。 李元芳迫不及待道:“狄大人!狄大人!监控录像和档案袋里记录的完全一致,这期间确实只有唐仁一人出入过案发现场。” 唐仁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崩溃了,他大声喊道:“什么!不可能啊!我真的没杀人啊!” 李元芳无奈的摊了摊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如果不是你,那就只能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了。” 狄仁杰问道:“秦风,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这份档案就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我们再找不出什么,那你只能蹲大牢了。”秦风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 唐仁听后立刻抢过档案袋,开始仔细查看里面的内容。 过了好一会,唐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几人见状还以为里面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忙问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嗯......”唐仁皱起眉头,琢磨半天,然后尴尬的笑了笑:“看不懂。” 李元芳:“......” 秦风:“......废话。” 李元芳从他手中拿走档案,一目十行的快速比对着。 唐仁又道:“我看不懂没关系,有个老家伙看得懂,走走走,我带你们去。” 见李元芳一脸的认真,秦风问道:“你......你能看得懂泰文?” “看不懂,所以我在找关键的部分。” 唐人街卜卦堂。 李元芳指着出现次数最多的部分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家华人超市,就在唐人街。” “这个呢?” “幸运咖啡馆。” 李元芳和秦风对视一眼,立即起身。 唐仁跟在后面,追问道:“我们去哪儿啊?” “咖啡馆。”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9 幸运咖啡馆。 秦风将颂帕的照片递过去,“见过这个人吗?” “这个人之前经常来,就坐在那个位置。”说着,服务员微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窗边的位置,“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不来了。” 李元芳追问道:“只是喝咖啡吗?没有别的了吗?” 服务员又道:“哦,他还喜欢拿个破相机,对着外面拍来拍去的。” 李元芳见秦风用两只手比划成相机的模样,便也学着他的动作。 片刻后,李元芳放下手将狄仁杰拉到自己座位上,又拉起他的两只手比划着,透过密闭的四边形看去,正好将对面的居民楼全部圈进去。 秦风突然站起身拉着唐仁,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把这栋楼的住户登记册借来,你们在这儿等着。” “狄大人,您说颂帕每天在这儿拍什么呢?” 李元芳自顾自的说道:“居民楼里有居民,难道颂帕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每天都跟着她,偷偷将她拍下来?” “难道那个床底下藏得真的是他的小情人?虽然脚印大了些,可也没说小情人不能是男的啊。” 眼看他的猜测越来越离谱了,狄仁杰忙出言打断道:“元芳,或许不是他喜欢的人呢。”这小子怎么总爱往这些八卦上扯呢。 “哦对,还有他失踪的儿子呢,或许这栋楼有人和失踪的丹有关系,所以他日日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自己儿子的下落。” “狄大人,那您说房间里的脚印到底是谁留下的呢......” 说话间,秦风和唐仁也拿着租户记录回来了。 两人双管齐下一同翻看着记录。 和李元芳料想的一样,这栋楼里,有一户人家和丹同一所学校。 李元芳恍然道:“看来颂帕经常来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找到儿子的下落。”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着。 唐仁问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秦风道:“或......或许他问过之后,才选择跟踪他。” 四人停下脚步,看向这扇关的紧紧的门。 “9926,就是这儿了。” 扣扣扣——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紧接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从里面探出头来。 女孩警惕的看向来人,问道:“你们......是谁啊?” 狄仁杰站在最前面,手中拿着唐仁从坤泰那里顺来的警官证:“警察,来找你问几句话。” 狄仁杰面容端正,通身的气势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再加上手中的警官证,很难不让人相信。 女孩眼中的警惕少了些许,拉开门道:“进来吧。” 唐仁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思诺。” 思诺看向不及自己腰的李元芳,好奇道:“小孩子也可以当警察吗?” 李元芳辩解道:“我是密探,不是警察。” “他们是我的助手,待会儿会由他们来问你话。”说完,狄仁杰便坐到一旁不再开口。 唐仁将丹的照片递上前,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元芳一手拿笔,一手拿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思诺,生怕错过一丝表情。 思诺回答道:“他是我隔壁班同学,但是他好久都没去学校了,大家都说他失踪了。” 唐仁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原因吗?” 思诺摇头。 “这个人认识吗?”唐仁拿出颂帕的照片。 思诺仔细看了看,还是摇摇头。 李元芳认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她眼神并未闪躲飘忽,应当是没有撒谎的。 唐仁问道:“那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被跟踪,或者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或者怪人?” 思诺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你们......算吗?” “我们当然不算了。”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10 从思诺家出来后,唐仁迫不及待地问秦风:“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秦风摇摇头,回答道:“没有……什么都没发现。” 一旁的李元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思诺小姐姐看起来并没有撒谎,而且她似乎对颂帕这个人也毫无印象。但是,狄大人,我总感觉她有点怪怪的。” 狄仁杰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嗯,她确实非常警惕,在面对我们这几个明显不专业的警察时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 “对啊!狄大人,您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刚才观察她的时候,她从始至终都镇定极了。”李元芳恍然大悟地说道。 “颂帕自从他儿子失踪之后,就开始跟踪她,这已经长达整整一年之久。也许颂帕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李元芳继续分析着。 由于两人专注讨论案情,步伐也有些缓慢,所以秦风和唐仁先他们一步离开。等二人走出居民楼时,前方早已没了秦风和唐仁的身影。 李元芳四处张望却也不见他们的身影,疑惑地问:“狄大人,他们人呢?怎么不见了?” 两人遍寻不到,只能来到颂帕工坊。 此时天色渐暗,路上行人渐多,工坊外却是因着最近死人的事,对这里颇有些避讳。 李元芳说道:“他们若是想查明案情真相,一定还会来这儿,我们在这儿等着就可以了。” 说罢,他似有所感,突然抬头看向远处的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 李元芳喃喃道:“监控录像显示七天内没有只进不出的人,而且四月十四日颂帕死亡时间内进出的人只有唐仁,可......监控录像七天会自动覆盖。” “还有房间里的脚印......” “如果房间里的脚印不是小情人留下的,那么或许是杀人凶手留下的,” “凶手很有可能七天前便藏身在颂帕工坊,他利用监控录像七天覆盖的特性,成功隐藏自己杀人凶手的身份。” “只需要在七天前为自己找一个替死鬼,那这一切就成功闭环!” 说完这一切,李元芳激动道:“狄大人!我推理的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接近真相了!” 狄仁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认可道:“推理的不错。” 语气一转,狄仁杰又问道:“那凶手是谁?他为什么要杀颂帕?他又是如何离开颂帕工坊的?” “这个嘛.......”李元芳抓了抓耳朵,一溜烟儿似的进了工坊:“狄大人!我先进去找找线索。” 他看着凌乱的工作台,拿出小本本,将那日岸边唐仁说过的话一一看了过去,“唐仁离开的时候,颂帕还在工作......” “如果凶手是藏在床底下的那位,那唐仁离开的时候颂帕已经死了,结合档案袋里颂帕的死亡照片,唐仁透过窗户看到的颂帕工作的影子,其实是颂帕的尸体。 “那么那夜给唐仁发货单的人......就是凶手!” 这边李元芳在疯狂推理,另一边,狄仁杰像是在走t台秀一般,在偌大的作坊里,来回踱步。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11 李元芳不明白了,凶手到底是谁呢?还有他到底是怎么在唐仁离开之后离开现场的呢? 他已经检查过很多次了,非常确认工坊的出口有且仅有大门一处,可监控又显示唐仁带着黄金离开之后再没有人进出过。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李元芳收起小本子,四下瞧了瞧,见狄仁杰盯着一尊雕像出神,便也走过去问道:“狄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狄仁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元芳,你说金子有形状吗?” 李元芳虽然对这个突然的问题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当然有了,而且想要什么形状就要什么形状,不过狄大人,您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 狄仁杰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到了黄金丢失案,随意问问。” “哦。”李元芳点点头,又问:“狄大人,您说凶手到底是谁呢?他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呢?” 狄仁杰略微一思索,提醒道:“元芳,我们还有一处与案件有关的地方没去过。” “是海天大厦地下停车场!”李元芳眼眸一亮,随即又想到突然没了踪迹的两人,又问道:“那我们不等秦风哥哥和唐仁叔叔了?” 狄仁杰只说:“我们可以等他们来了一起去。” 李元芳面露纠结,片刻后,说道:“唐仁叔叔那么厉害,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狄大人,要不然我们先去停车场看看吧。” 他快点查清真相,待抓到真正的凶手后, 他们自然也不用再逃亡了,所以还是案件更重要! “走吧。” 海天大厦地下停车场。 这里已经荒废许久了,地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李元芳啧啧几声,说道:“难怪凶手要让唐仁把黄金送在这儿呢,这儿简直就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啊。” 杀人抛尸...... 狄仁杰又想扶额了,“元芳,你还是快去找线索吧。”忙起来就没时间想别的了。 “好的!狄大人!” 因为积灰,所以很容易便找到了有清晰车胎印记的位置。 李元芳突然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使劲儿嗅了嗅地上的轮胎印。 “狄大人,我在这儿闻到了鱼腥味!” “鱼腥味?”过去这么多天还能闻出来?狄仁杰下意识看向李元芳的大耳朵,或许魔种混血的五感更灵敏? “看!是鳞片!”李元芳从地上站起来,双指间捏着一片鱼鳞。 找到新线索还未来得及高兴,李元芳的耳朵又耷拉了下来:“可是我们要去哪儿找到这辆运海鲜的车呢?况且我们还不知道这车是什么样子,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 狄仁杰却是转身离开:“走吧。” 李元芳顾不上想那辆海鲜车了,连忙追上去问道:“狄大人,您去哪儿啊?” 狄仁杰回道:“颂帕工坊,找唐仁。” 李元芳一拍自己脑袋,暗道,对啊,我怎么给忘了,唐仁一定见过这辆运输海鲜的车辆啊!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12 远远的,两人便看到颂帕工坊上方传来的滚滚浓烟,以及在黑暗中冲天的火光。 颂帕工坊着火了。 李元芳用上了自己在长安城探听秘密的速度,如流星般从黑夜中划过。 来到工坊外,李元芳刚好看见披着一块布准备冲进去的唐仁,他连忙上去将人拦下。 “秦风!秦风还在里面!”唐仁满脸灰,焦急的看向门内,试图冲进去。 李元芳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湿床单,囫囵裹在自己身上,便一股脑儿冲了进去。 “里面危险!你个小孩你添什么乱......”唐仁神色大变,说着便准备冲进火场。 狄仁杰将唐仁拦下,连忙道:“别担心,元芳一定可以平安将秦风带出来的。” 这话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便让他冷静下来。 唐仁也想到了之前在废旧仓库,李元芳那又快又好的身手,当下也停住了闯进火场的脚步,只目光依旧担忧的看向里面。 很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火场里冲了出来。 唐仁连忙上去检查秦风,见他除了有些咳,没受什么伤外也放下心。 狄仁杰也悄悄松了口气,说道:“元芳,做的不错。” 李元芳瞬间挺直了身板:“这是身为长安守卫者应该做的!” “多......多谢了。”秦风看向李元芳道。 李元芳摆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不过这工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着火了?” 唐仁愤愤道:“我们遇到凶手了!那火就是凶手放的,他想杀死我们!” 李元芳一脸震惊:“你们见到凶手了?” 秦风站起身,说道:“凶手就是思诺的养父,李。” 李元芳瞪圆了眼睛:“连凶手是谁你们都知道了?我们只是一下午加一晚上没见吧,你们进度怎么这么快?” 秦风接着道:“我在思诺家见到了她的养父,他在废旧车场工作,四月十三号以前,他请了一周的假。” 李元芳问道:“废旧车场?所以你们早就找到那辆车了?” 秦风点头应道:“嗯。” 李元芳原本还想问那辆车有什么特征,现在倒是省了。 “凶手是思诺的养父,那他是怎么离开的呢?他又为什么要杀颂帕呢?难道思诺真的杀了丹?她养父担心颂帕找到线索对思诺不利,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唐仁问道:“丹?你怀疑颂帕跟踪思诺是因为思诺和他失踪的儿子有关系?” 李元芳反问:“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因为颂帕喜欢思诺?”他虽然也这么想过,但狄大人说不是感情问题,就一定不是因为感情问题。 “额......”唐仁和秦风对视一眼,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个。 “凶手是怎么离开的,我也还没搞清楚。还......还有......” 秦风接着说道:“这一切只是你猜测的,我们还需要再去一趟思诺家,去找杀人动机。” 李元芳对此也表示赞同。 一行人正准备出发前往思诺家时,唐仁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是阿香的电话。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13 砰—— 唐仁一脚踹开阿香家的房门,一进屋便是乱糟糟的一片。 几人连忙朝着二楼冲上去,却见阿香被绑在椅子上,嘴巴上也贴了胶带,而黄兰登的助手托尼正拿枪指着阿香的头颅。 “呜呜呜——”见几人来了,阿香双眼含泪,看向几人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惊恐和无措。 “阿香!”唐仁下意识便想冲上去。 “别动!”托尼勒住了阿香的脖颈,凶狠道。 唐仁后退两步,小心翼翼道:“好好好,我们不动,不动,你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把阿香放开。” 托尼喊道:“我数三声,告诉我你把黄金放哪儿了,要不然我就一枪打死她!一!” 唐仁着急道:“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托尼近乎崩溃似的喊道:“你真的不知道?” 李元芳突然插嘴道:“我知道!” 托尼目光如炬般盯着他:“在哪儿!快告诉我!” 唐仁说道:“你知道黄金在哪儿你不早说!这样阿香就不用被绑在那里了!” “你又没问我。”说罢,李元芳看向托尼接着道:“黄金之前被藏在那辆废弃的面包车里,现在在......” 说到这时,李元芳顿了顿,托尼当即喊道:“黄金到底在哪儿!你快说啊!不然我就一枪打死她!” “黄金就在......就在......”说时迟,那时快,李元芳瞅准时机,一个飞扑上去从托尼手中夺走了枪,又一头将托尼撞开。 李元芳不屑道:“哼,在守卫者的面前还想挟持人质。” 托尼大骂一声,捂着腹部痛苦地倒在地上,他刚想挣扎着爬起来,就被唐仁骑在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唐仁一边打一边骂着:“让你欺负阿香!让你威胁我!还一枪打死她,看我不打死你!” 托尼手中没了枪,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眼看着托尼被打得满脸鲜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李元芳连忙拦住他,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唐仁啐了一口,又火速冲到阿香身边,一顿嘘寒问暖。 秦风有些无语,打断他道:“好......好了,我们还要去找杀人凶手,你去不去。” “当然要去。” 唐仁不放心阿香,他打了电话,等闫先生的人将托尼带走,几人这才离开。 叩叩叩—— 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人来开门。 唐仁趴在门上,试图透过猫眼看向里面:“难道他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提前跑走了?” 李元芳突然靠近门缝,耸了耸鼻子,神色猛的一变:“不对,里面有烧焦味,快开门!” 砰—— 四人进了屋子,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思诺,旁边还有一个燃烧的笔记本。 李元芳直觉那本子上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连忙上前将火熄灭。 秦风将思诺扶起来,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指间微弱的气流涌动,这才放下心来。 “安眠药?自杀?”唐仁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瓶子说道。 唐仁说完这话,便深吸一口气撅着嘴唇准备凑上去,被秦风一把推开。 “你干嘛!” 唐仁义正言辞道:“人工呼吸啊!” 秦风道:“呼个毛线,又不是溺水!” “对对对,那赶快送医院啊!”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14 医院,手术室外。 李元芳和秦风一同翻看着那本思诺自杀前试图毁掉的日记本。 看完里面的内容后,李元芳当即被震惊了,日记里写了颂帕跟踪思诺不是为了找到失踪的儿子,而是对思诺产生了某种变态的欲望。 李元芳喃喃道:“所以思诺的养父是因为看到了这本日记,知道了颂帕对思诺做的事,所以才选择杀了颂帕为女儿报仇。” 秦风应道:“目前来看......是这样。” 李元芳往后翻了翻,目光落在日记本后面:“那这本日记后面被撕掉的部分会是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日记本燃烧的时机那么恰巧,烧了些不重要的,又足够让他们看到完整的故事。 李元芳转头看向手术室,心中有些疑惑,思诺绝对不像看上去那般无害,在这场谋杀中,她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狄仁杰见他一直垂着头,想着什么,便问道:“元芳,在想什么?” 李元芳脱口道:“在想思诺的日记里隐藏了什么。” 唐仁下意识说道:“日记本有什么好隐藏的,那里面不都写了么。” 李元芳说道:“人就算写给自己的日记也会撒谎,更何况,这个日记也未必是她写给自己看的。” 之前,是思诺的养父看到了日记,而现在,她又算准时机让他们这群自称警察的人也看到了她的日记。 很快,医生出来了,秦风和唐仁连忙迎上去。 医生叽哩哇啦一堆话后,唐仁才松了口气,解释道,思诺已经洗了胃,没事了。 就在这时,医院外响起警笛声。 “靠!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唐仁下意识骂了一声,又道:“要不然我们投降吧,反正我们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秦风提醒道:“杀人凶手是找到了,可你别忘了,你身上还背着一百公斤的黄金。” “靠!” 沉思的李元芳突然抬起头,黄金...... 黄金,雕像,地下停车场...... 监控上显示颂帕死后唯一离开工坊的就是唐仁和那个被推着的货物,那杀人凶手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呢? 唯一能解释的,只有凶手就是那个被唐仁带到海天大厦地下停车场的货物。 那么黄金,一定还在颂帕工坊。 李元芳猛的从座位上站起身,说道:“黄金还在颂帕工坊!” “你说什么!”唐仁听到这话一个转身,恰巧撞倒了装着药物的手推车,药物瞬间洒落一地。 电光火石间,秦风想明白了一切。 他转身便朝着安全出口走去:“走,去颂帕工坊找黄金。” 医院外的警笛声愈发密集,唐仁也连忙跟了上去。 进通道口前,唐仁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你们不去吗?” “我们又没有被通缉,你们快去找黄金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说罢,李元芳又大吼一句,提醒道:“你们仔细找找雕像!” 待两人离开,李元芳和狄仁杰继续等在手术室外,等着真正的杀人凶手。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15 唐仁和秦风走后没多久,警笛声也随之远去了。 手术室外。 李元芳问道:“狄大人,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黄金被藏在雕像里了?” 狄仁杰轻声道:“只是偶然罢了。” 李元芳恍然,难怪那日狄大人突然问他黄金有没有形状,原来是想提醒他啊。 “狄大人英明!” 狄仁杰笑了笑,轻声道:“即便我不说,你查明案情后也会知道的。” 说到案情,李元芳面上带上了疑惑,“狄大人,您觉得思诺怎么样呢?” 狄仁杰只道:“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 两人正说着,电梯突然“叮”了一声,紧接着,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有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他的眼睛狭长,瞳孔深邃,透着一股阴鸷和狠辣。 他径直朝着手术室走来,坐在他们旁边的椅子上。 李元芳心道,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思诺的养父李了。 三人谁也没有开口,一时间气氛倒是有种诡异的平静。 李元芳估摸着秦风他们应该还得一会儿才能赶过来,担心打草惊蛇,他便也没有多话。 很快,昏迷的思诺被推出来了。 李先生连忙起身询问医生思诺的状况,面上一片担忧,毕竟是能为了养女而犯下杀人这种大罪,想来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了。 病房外,李元芳蹲在地上抓弄着自己耳朵上挂着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 “狄大人,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都要等不及了。” 狄仁杰轻声问道:“你不是怀疑思诺吗?怎么现在不进去问问她。” 李元芳有些恹恹的:“可我没有证据,况且颂帕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日记本里面写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万一打草惊蛇,让思诺的养父跑了就不好了,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狄仁杰打量他一会,语气欣慰道:“元芳,你稳重了不少。” 李元芳伸出一根手指,道:“当然啦!我可是大理寺卿狄仁杰狄大人手下第一密探!” 嘟嘟嘟~~ 又是一阵警笛声响起。 很快,戴着手铐的秦风和唐仁,以及以黄兰登为首的一群警察朝着病房走来。 唐仁一见了两人便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那黄金还真被颂帕藏在佛像里。” “那当然了,狄大人从不妄言。”李元芳很是骄傲道。 黄兰登停下脚步,狐疑的看向两人:“不是说要找杀人凶手么,难道.....杀人凶手是他们?” “不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就在里面。”说罢,唐仁大摇大摆的进了病房。 身后一群人也纷纷涌入病房。 唐仁铐着手铐,嬉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啊,雇主先生。” 李阴沉着脸,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意思。” “我们见过,就在颂帕死的那天晚上,你忘记啦?” 李否认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唐仁又道:“颂帕被杀案和黄金失窃案,这本来就是两个案子,只是恰巧的是颂帕是五个黄金盗匪之一。” “故事要从死者死前一周,也就是四月七日说起......” 唐探——狄仁杰李元芳16(完) 四月七日,李打电话告诉唐仁,让其在四月十四日去颂帕工坊运送东西,随后便潜入了颂帕家中。 他算好时间,七天之后,也就是四月十四日晚,赶在唐仁来之前用降魔杵杀死了颂帕,又换上了与颂帕一样的衣服,眼镜,头套,借着昏暗的灯光,混淆唐仁的视线。 最后,他藏身于即将被唐仁带出去的货箱,又打开音箱,让唐仁误以为颂帕还在工作,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成功离开案发现场。 黄兰登问道:“听着是精彩,可李先生的杀人动机在哪儿呢?” 唐仁拿出那本有着焚烧痕迹的日记本:“这位思诺小姑娘就是颂帕失踪一年的儿子丹的同学,这本日记里记载的就是李先生的杀人动机。” “思诺的日记详细记载了颂帕在儿子失踪后,心理上产生了异化,他开始跟踪自己儿子的同学,直到有一天,他将思诺诱骗回家实施了强奸!” 李怒吼道:“闭嘴!” “就算这本日记是真的,你也不能指认我就是凶手,我从来没去过那个什么工坊,更没有见过那个颂帕。” 唐仁说道:“那辆面包车就是来自废旧汽车厂,而你就在那里工作。” 李神色淡淡道:“这只是个巧合,证据呢?” 唐仁指着他的右臂道:“昨晚我们和真凶交过手,如果没猜错,你现在右手臂就有伤!” 李又道:“就算是有,那也是我前几天自己干活不小心碰到的。” 唐仁被他这死不承认的样子气的脸都颤抖了。 秦风冷不丁说道:“你要证据,我给你。” 说罢,他拿出昨晚火场里拼了性命拿出来的蓝牙音箱,“这种蓝牙音箱有记忆功能,你打开手机,看能不能自动连接上。” 这话一出,李终于是没了动作。 躺在病床上的思诺突然开口了:“爸爸,这是不是真的?” 李慢慢转过了身,一字一句道:“我不后悔这么做。” 李元芳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试图发现什么端倪。 直到李冲着思诺说了句:“我爱你。” 病房内的所有人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震惊。 思诺低着头,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羞耻,喃喃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爱你。”说这话时,李的脸上带着诡异的深情。 众人还沉浸在这句“我爱你”时,李猛地撞开医院的玻璃跳了下去。 刺耳的急刹车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李被开着车姗姗来迟的坤泰当场撞死。 至此,黄金失窃案和颂帕被杀案水落石出。 唐仁和秦风也摆脱了嫌疑人的身份。 临走前,李元芳看向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的思诺,只说了句:“日记上写的未必全是真的。” 或许,他知道了为什么那本日记燃烧的时机如此巧合,她只是想借他们的手除掉对她产生了异常的爱的养父。 或许,失踪的丹确实是被思诺杀害,思诺担心暴露,编造了一本莫须有的日记本,并故意让养父看到,借养父的手除掉颂帕,再借他们的手除掉养父。 这一切都只是李元芳的猜测,直到他看到了曾经出现在颂帕消费记录上的名字。 他伸手指向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闪烁着斑斓灯光的店铺,开口问道:“狄大人,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狄仁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回答道:“是一家同性恋酒吧。” 李元芳瞬间激动起来,大声喊道:“同性恋!所以思诺的日记本是假的,我猜测的才是真的!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她。” 狄仁杰却问道:“证据呢?颂帕确实是死在李的手上,凶手也确实是李,元芳,你要如何证明一个死人的性取向呢?” 李元芳一脸的不甘:“可是,如果没有证据,岂不是就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吗?” 狄仁杰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缓缓说:“除了颂帕,还有失踪的丹。”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思诺确实很聪明,无需亲自动手,寥寥几句话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雁过留痕,只要她做过就一定能够找出蛛丝马迹。” 李元芳眼神坚定,立刻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丹失踪的案件。” 狄仁杰微微点头,应声道:“嗯。”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 太初有道,化生阴阳二气,清浊自分,阴阳交感,氤氲相合,诞生日月星辰,花鸟虫鱼,人神仙妖魔。 天地六界,奇幻万象。 六界分为天界,魔界,妖界,花界,人界,冥界。 其中妖界因上古战役死伤惨重,如今势微基本与世隔绝。冥界则是死亡与轮回之地,掌管众生轮回,十分神秘。这两界基本淡出六界,与世隔绝。 天界居于九天之上,由天帝主宰,掌控世间万物。人界和花界均依附于天界。魔界由魔尊统领,万万年间,天魔两界纷争不断。 天历二十万年八千六百三十四年,天生异象。 常年处于白昼的天宫忽然暗了下去,仿佛被黑暗吞噬,没有一丝光亮。 紧接着,天空突然出现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九天之上,洒下清冷的银辉。 一道神秘的光芒从月中射出,径直落在九霄云殿前。霎时间,一股清透至极,纯粹无比的灵力洒落下来。 殿堂上,一众仙人瞬间正了神色,连端坐上首的天帝天后也将目光凝聚在苍穹之上散发着淡淡白色光芒的银盘。 他们都知道,这异象代表着又一位仙家要诞生了。 随着光芒逐渐消散,一个身影缓缓浮现。她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袍,身姿优雅,面容绝美,月光如轻纱般笼罩在她身上,使她更加圣洁而神秘。空中弥漫着的点点星光,缓缓汇聚,形成一道绚丽的光带,环绕在她身边。 她飘然而至,轻俯下身,行了一礼道:“月神嫦娥,见过天帝天后。” 清冷的神色,绝美的容颜,昔日天界第一美人花神殿下,似乎都在月神的衬托下黯然失色了。 天帝太微回过神来,身子往前探了探,连忙抬手道:“快快起身。” 方才他下意识起身想将人亲自扶起来,余光瞥见一旁的天后,这才强忍住冲动。 一旁的荼姚也注意到太微直勾勾的目光,她的脸色沉了沉,出声道:“月神?这又是哪儿来的仙家,阵仗如此之大,竟还引得天地异象。” 太微插言道:“既是月之神邸,那引得天地异象实属正常,荼姚啊,你觉得宵晖宫怎么样,用来做月神的宫殿如何?” 嫦娥只做看不见荼姚眼里的嫉妒,谢道:“多谢天帝厚爱,不过嫦娥既是月神,居于月宫即可。” “月宫清寒,若是让旁人知道,还以为本座这个天帝不待见你呢。”不等嫦娥开口,太微拍案道:“就这么定了,以后宵晖宫就是月神的宫殿了。” 太微心中暗自盘算着,月宫之上只听从月神一人,他身为天帝尚且不能随意进出,他自然不愿让这样一个美丽而强大的神,脱离他的掌控。 嫦娥没在多言,只是蹙了蹙眉,许是她多心了,她总觉得天帝的眼神中夹杂了些别的东西。 “多谢天帝陛下,那嫦娥便先退下了。”说罢,嫦娥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太微微微颔首,目送着嫦娥远去。 离开紫霄云殿,嫦娥并未去到天帝安排的宵晖宫,而是去了月宫。她喜静,若是居住在天宫,恐怕会有许多麻烦。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 月宫之上,华丽而冰冷的宫殿和亭台楼阁,被一层层洁白的月华笼罩,如同它的主人那般,华丽而神秘。 嫦娥坐在一棵如玉般晶莹剔透的桂花树下,怀抱着一只小兔子,纤细的手指自上而下,轻轻抚摸着它。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天帝和天后每日不厌其烦的派人递上拜帖,她只当不知,依旧缩在月宫里。 她最不喜这等繁琐之事,来此方世界也是因为近些日子来往日之塔的人络绎不绝,她来这里躲躲罢了。 月宫之上唯有她和玉兔,若是旁人,或许会觉得孤寂,可她却喜欢极了这片与世无争的净土。 嫦娥在月宫,整日弹琴,作画,读书,修行,闲暇之余,再逗弄逗弄小兔子,除了每月要固定向天帝述职外,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这日,她从紫霄云殿出来,路过天河之时,只见位于东方的一颗启明星愈发黯淡,鬼使神差般,她顺着指路的星星来到了下界。 太湖,笠泽深处。 一身红衣的女子将一个头上长角的小团子尾巴上的鳞片一片一片给拔了下来。 “娘亲,娘亲,不要,不要......” 小团子痛苦的嚎叫着,却被红衣女子捂住了嘴巴。 “鲤儿,你要记住,你是一条鲤鱼,你是笠泽深处一条普通的鲤鱼,龙角龙鳞这些东西你都不该有。” 红衣女子一边拔着鳞片,一边流着眼泪。 很快,小团子因为剧烈的疼痛晕了过去。红衣女子却并未停手,她拿出了一把刀,颤抖着对准了小团子额头上的龙角。 “鲤儿,对不起,对不起......” ...... 嫦娥沿着启明星的指引来到了太湖边上,只见一条淡淡的红色丝线从湖底蜿蜒而上。 她心下疑惑,犹豫片刻后,还是顺着红线来到了太湖深处。 红线尽头处,一个小孩子正躺在血泊中,额头上还有着两个大大的血洞,正汩汩冒着鲜血。 嫦娥见状连忙上前,探了探小团子的鼻息,在感受到那微弱的几乎没有的气息后,将一道纯粹的灵力缓缓注入他的身体。 片刻后,嫦娥收回手,眉头微蹙,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剜龙角,拔龙鳞...... 嫦娥叹息一声,手中浮现出由月华凝聚而成的绸缎,她将绸缎轻轻系在小团子的额头上,挡住那触目惊心的血洞。 许是方才注入他体内的灵力生效了,小团子恢复了些意识,嘴里开始呢喃着:“娘亲,不要,不要......” 娘亲? 嫦娥擦拭鲜血的手顿了顿,瞳孔也因为震惊猛的缩了缩,难道这小团子身上的伤是他娘亲下的手? 就在嫦娥出神之际,小团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仙子,他睫毛颤了颤,下意识问出口道:“你......你是仙子吗?” 嫦娥柔声道:“对呀,我是月宫的仙子。” 小团子动了动唇瓣,喃喃道:“仙子,仙子是不是来救我了。” “嗯,仙子来救你了。”嫦娥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团子通红的脸蛋,果不其然,发烧了。 昏昏沉沉间,小团子觉得身体里有一股非常温柔舒服的力量,身上的伤口似乎也不痛了。 他就在这股温暖的力量里,一点点模糊了意识。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3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嬉笑玩闹的声音一点点钻入小团子的耳朵,他皱了皱眉头,片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团子费力的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触手滑腻的感觉让他愣了愣神,他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口似乎也不是很痛了。 昨晚出现的仙女不是梦!仙女真的来救他了! 他连忙爬起来,环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昨晚仙女的痕迹,激动的心情一点点沉了下去,仙女是不是也和娘亲一样不喜欢他,不喜欢鲤儿...... 小团子耸动着鼻子,无意识紧了紧手,这才发现他手中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他连忙抬起手来,见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色的珠子,珠子上还有流转的光华。 珠子突然闪了闪,紧接着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从珠子里传来。 “你醒了?你身上的伤有些重,那绸缎可以让你的伤口恢复的更快一些,短时间内别摘下来。” 小团子下意识点头应道:“好。” 过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捧着珠子,喏喏道:“昨晚......是你救了我吗?” 另一头的嫦娥应道:“嗯。” 小团子又道:“谢谢仙女姐姐,那这珠子......” “这是月华珠,你我也算有缘,这珠子便是我予你的见面礼了,你带着它,便不会有人能再伤了你。” 旁人的事她总归不好插手,只希望月华珠能护着这可怜的小团子。 “谢谢仙女姐姐。” “不用客气。” 过了许久,直到珠子里再没有声音传来,小团子才恋恋不舍的将珠子收好,拖着步子,缓缓朝家走去。 而另一边的月宫,嫦娥正倚在树下,轻柔的顺着怀里的玉兔,只是面上不复往日悠闲,正思索着什么。 昨日她救下的小团子分明是应龙之身,可如今的六界,唯一的龙便是天帝太微。 难怪昨夜启明星会为他引路,原来他是天帝之子。 想到这儿,嫦娥眼中闪过一丝不喜,她虽只每月离开一次月宫,可也听说过一些天帝的风流韵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恐怕天帝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嫦娥原以为她和那孩子的交集到此为止了,直到某日,耳旁再次传来小团子哽咽的声音。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你带我离开这里吧,只要我走了娘亲就不会再痛苦了。” 嫦娥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是那小团子在对着月华珠说话。 嫦娥轻声问道:“怎么了?你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只要我走了娘亲就再也不会悲伤难过了,仙女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带鲤儿离开湖里,去哪儿都行。” 小团子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想让仙女姐姐带他离开。 嫦娥心中困惑,月华珠虽说不能永久使用,可也不至于短短半年就失了效,小团子只要带着它便不会受伤,可如今...... 小团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嫦娥终究还是不忍心,放下玉兔,起身离开了月宫。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4 太湖深处,小团子捧着月华珠躲在角落默默流着眼泪,缩成一团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嫦娥走过去,蹲在他身前问道:“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仙女姐姐.....”小团子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嫦娥这才发现,他额头上依旧绑着那月华绸缎,而那白色的绸缎正一点点往外渗出血迹。 “你的龙角......” 嫦娥连忙将灵力输入他的体内,低头一看,方才注意到被血染的红津津的衣衫紧紧贴着他瘦小的身子。 喉咙突然一紧,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温热的灵力在他的体内运转,驱散了些因为失血过后而彻骨的寒冷。 小团子捧着月华珠,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他近乎祈求的说道:“仙女姐姐,你带我走吧,带鲤儿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嫦娥收回为他注入灵力的手,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他的身体遭受了无数次剜龙角、拔龙鳞,所以才不过半年时间,他的九天应龙之身便已经严重受损。 九天应龙之身,恢复能力堪称此界最强,竟被迫害至此。 嫦娥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是谁伤的你。” 小团子抽噎道:“没有谁伤鲤儿,是因为鲤儿长的和他们都不一样,娘亲不喜欢,娘亲说只要把奇怪的东西割掉就好了,鲤儿自己也可以的。 只是好疼好冷啊,鲤儿想离开这里,只要鲤儿离开了,娘亲就再也不会悲伤再也不会痛苦了。” 嫦娥被这番话震惊的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是说,你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吗?” “嗯,因为娘亲总是哭,鲤儿不想让娘亲哭,所以鲤儿就自己拔掉它们。”小团子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痕,身子一颤一颤的。 嫦娥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额头上系着的绸缎,轻声问:“你想离开这里吗?” 小团子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哭声,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她,用力点头道:“嗯,仙女姐姐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嫦娥牵住了他的小手,温柔的说道:“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团子高兴极了,立刻站了起来,一只手拉紧了嫦娥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月华珠。 他们走了两步,小团子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嫦娥,有些犹豫地问道:“仙女姐姐,如果我离开了,那娘亲是不是就不会再伤心了?” 嫦娥思索片刻,回答道:“或许吧。” 天帝的孩子离开这里,无论是对小团子还是小团子的娘亲,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嫦娥又问道:“那你娘亲知道你要离开吗?” 小团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嫦娥想了想,建议道:“那你要不要给你娘亲留下信息,告诉她你要离开这里了。” 小团子纠结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块大石头前,用手指在上面刻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娘亲,鲤儿走了。’ 他认真刻完后,又小跑着来到嫦娥身边,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小手塞进她的手里。 “仙女姐姐,我刻好了,我们走吧。” 嫦娥看着石头上的字,蹲下身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轻声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嗯。”小团子用力点点头。 “那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嫦娥拉着他的手,带着他离开了太湖。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5 月宫。 嫦娥带着小团子刚一落地,小兔子便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 小团子一直生活在水里,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奇怪的东西,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嫦娥身后缩了缩,握着她的小手也更用力了些。 嫦娥蹲下身将兔子抱在怀里,温柔的对小团子道:“别害怕,这是小兔子,以后你可以和它一起玩,要不要摸一摸它。” 小团子试探的伸手,飞快的碰了碰小兔子雪白的绒毛,感觉热热的、软软的,和湖里冰冷滑溜的鲤鱼们一点都不一样。 “好了,我们以后再和小兔子玩。”嫦娥无声笑了笑,轻轻将兔子放在地上,然后拉着他穿过了那棵桂花树。 嫦娥指着面前的小屋说:“这就是你以后的房间了,那边是我的房间,若是遇到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小团子乖巧的点点头,低声道:“嗯,谢谢仙女姐姐。” 嫦娥柔声笑了笑:“不客气,叫我嫦娥姐姐吧,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鲤儿。”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回答。 “鲤儿?”嫦娥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又道:“在太湖你唤鲤儿,现在来了月宫,那便换一个名字怎么样?” 小团子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好,嫦娥姐姐你帮我取吧。” 嫦娥正要开口,忽然间,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两个字,让她顿时一愣。她心中暗惊,是天道插手了。 略微思索片刻,嫦娥缓过神来,说道:“那就叫润玉吧,以后就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了。” “好,润玉,我叫润玉。”小团子开心的点头,看样子,他对这个新名字还是蛮喜欢的。 “月宫有一处冷泉,对疗伤很有效,你每日去泡上一泡,也能恢复的快些。” 说罢,嫦娥牵着他穿过宫殿,来到一处隐蔽的泉水口。 只见那里白雾缭绕,灵气四溢。 这汪泉水是她引月之精华汇聚而成的,不仅是疗伤圣地,还能增长灵力。 嫦娥提醒他道:“润玉,你身上还有伤,泡冷泉时或许会有点痛。” 润玉丝毫未有退缩之意,反而拉起她的手,轻轻晃了晃:“没事的嫦娥姐姐,我不害怕。” “那好,你额头上的绸缎已经脏了,解下来吧。”说罢,嫦娥便上手解开染血的绸缎。 润玉站在原地,任由嫦娥摆弄。只是待她解开绸缎后,他忽然抬头,说道:“嫦娥姐姐,这个可以给我吗?” 嫦娥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自然可以。”话音未落,她轻轻一抬手,手中便多了一件白色衣衫。 嫦娥将衣衫递给润玉,道:“时间有些仓促,你先穿着这个吧。” 润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后连忙双手接过,“谢谢嫦娥姐姐。” 这衣衫触手一片冰凉滑腻,隐隐还有暗光流动,实属不凡,润玉托着它的手更加小心了。 交代好一切后,嫦娥便离开了。 她独坐于树下,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般传入润玉的耳朵。 一瞬间,周身通畅,一股熟悉的温暖力量像春风般一点点修复着他的身体。 手指间的动作停止后,嫦娥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像润玉这般大的孩子,并未辟谷,每日是需要用饭的,而她......不会做饭。 此时冷泉里的润玉,只觉伤口处就像被无数只小蚂蚁啃咬似的,疼痛无比。他紧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一样。 过了许久,疼痛才渐渐褪去。 润玉从冷泉中出来,等了好一会才认认真真穿上了那件白色的衣衫,又将他染血的衣服和绸缎一起收好,这才出来。 见他出来,嫦娥将手中的白玉瓶递过去:“折腾了许久,想必你也饿了吧。” 见润玉疑惑的看着那不足巴掌大小的白玉瓶子,嫦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从未下过厨,这是月宫里的桂花结成的花蜜,你先用一些,明日我再带你去用膳。” 润玉听罢,将瓶子打开,一股脑儿将花蜜全部倒进嘴里。 甜,好甜......是他从未尝过的、甜甜的味道。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6 “娘亲,不要,不要......” 躺在床上的润玉猛地坐起身来,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滑落。 意识渐渐回笼,待他看清自己身处何地时,终于松了口气,他已经离开了,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润玉从房间里出来,一眼便看到抱着兔子坐在树下的嫦娥。 听到声响,嫦娥回头看过去:“你醒了?” 他小跑过去,有些羞窘道:“鲤.....润玉起晚了,让嫦娥姐姐久等了。” “无妨,是我醒的太早了。”嫦娥站起身,空出一只手朝润玉递过去:“走吧,带你去吃饭。” 润玉拉上她的手,霎时间两人一兔便消失在月宫。 天界的饭肴都是用灵株灵植制作,蕴含着灵力,但是润玉毕竟身份特殊,难保不被有心人看出来。 反正月宫也不差这点子灵气,所以嫦娥干脆带他来了人界。 凡间,王城最大最有名的酒楼。 因为润玉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龙身,所以嫦娥施法敛去了两人的容貌。 嫦娥将一锭亮闪闪的金子放在桌上:“店家,劳烦将你们这儿的招牌全上一道。” 店小二:“好嘞,客官您稍等。” 润玉有些惊讶地说道:“嫦娥姐姐,会不会太多了?” 嫦娥解释道:“你可是应龙之身,凡间之物吃再多也无事,若是你担心沾染了凡尘气息,等到回月宫之后,可以泡泡冷泉来洗去这些尘世之气。” “好。”润玉应声。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第一次下界,周围的一切都觉得新奇,此时正好奇的左顾右盼着。 没多久,一道道菜品陆续被端上桌。 “水晶肴蹄,八糟鹌鹑,酒烧香螺,白炸春鹅,水河虾,红油云丝......” “这些可都是咱们店的招牌,您二位请慢用。” 满桌的菜肴香味扑鼻,润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是注意到嫦娥还未动筷,便按捺下咕咕叫的肚子,不敢轻易动作。 嫦娥留意到他那副拘谨的模样,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她拿起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些菜,笑道:“快吃吧。” 闻言,润玉也终于放下心来,他吃的极快,但一举一动间自带优雅,丝毫不显粗鲁。 两人离开酒楼后,一群店小二聚集在一起围成一圈,目瞪口呆的盯着几乎没剩下什么食物的桌子。 他们今日来的正是时候,恰巧遇上了一年一度的花神节,街上热闹极了。 润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解道:“嫦娥姐姐,花神节是什么?” 嫦娥回道:“是这里的人们用来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日子。” 花神节确实热闹极了,嫦娥想着润玉毕竟是个孩子,便给他买了许多小玩意儿。 润玉抱着满怀的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件一件的将它们都收好。 之后的日子里,润玉一直待在月宫,日复一日的去冷泉中浸泡疗养,他的伤势也逐渐好转。 伤好后,润玉将自己拔下来的逆鳞送给了嫦娥。嫦娥收下后,虽并未多说什么,但隔天她便在冷泉里加了许多能增强身体的灵药。 润玉本身是水属性,嫦娥与他属性不同,且世界也不同,所以也没有适合传授给润玉的功法。 于是,嫦娥便将天界省经阁里的书全部复制在了玉简里。 好在润玉聪慧,只是看看这些书,便一点点摸索出了修炼的方法。 嫦娥原本就是与世无争的淡泊性子,如今月宫多了个孩子,生活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 润玉并非健谈之人,起初,嫦娥会亲自带着他或是泡冷泉,或是用饭,或是修炼。 待他熟悉这些事之后,一切便都是他自己完成,就连吃食都是润玉自给自足。 即便如此,可他已不是一个人了。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7 某一日,天庭之上,云雾缭绕,漫天金光洒在云雾之中。 紫方云宫上空电闪雷鸣,金光流转,凤凰虚影冲天而上。 如此异象,远在月宫之上的润玉也注意到了。 润玉问道:“嫦娥姐姐,是天后娘娘要生了吗?” 嫦娥点头道:“嗯,想必过些日子天帝天后便会宴请众位仙家一同庆贺了。” 她并未隐瞒润玉的真实身份,所以润玉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天帝的,也知道他如今的身份颇为尴尬。 见他低垂着头神色恹恹的模样,嫦娥摸了摸他新长出来的软乎乎的龙角,安慰道:“你若是想见娘亲,亦或是想见父亲了,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可是......”润玉的眼眸先是一亮,随后又很快暗了下去。 嫦娥又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说着:“别担心,我总归是能护得住你的。”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但这次却多出了一股说不清的意味。 润玉呆呆的看着仿佛在发光的嫦娥,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好,我带你去见你娘亲吧,至于父亲......还是过段时间吧。” 天后才刚生产完,她就带一个天帝的私生子过去,那不是纯心膈应人嘛。 太湖。 嫦娥牵着润玉的手,一步一步朝着笠泽深处走出。 其实润玉离开这里不过短短半年不到,可此刻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鲤儿,娘的鲤儿,你为什么要离开娘!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两人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有些疯狂的嘶吼声。 润玉松开她的手,上前拍了拍门。 “谁!”里面的嘶吼声瞬间停了。 润玉喃喃道:“娘亲,是我,鲤儿回来了。” 里面一阵慌乱的声音传来,门很快打开了。 一个身着红衣的妇人跌跌撞撞的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拥住润玉,一边哭喊着:“你到底去哪了!只留下一块破石头就走了!我可是你娘啊!” 润玉被簌离紧紧搂着有些不知所措,娘亲为什么会哭?他离开之后娘亲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虽然搞不明白,可润玉依旧不愿母亲伤心,便用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缓解她的悲伤。 这虽然是嫦娥第一次见润玉的娘亲,可润玉心口处留下的伤疤,让她实在对她生不出什么好感。 当然也不至于讨厌她,毕竟讨厌一个人也是需要精力的。 簌离抱着润玉哭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一个人,凶狠着道:“你是天后的人?是不是你把鲤儿带走的!” 润玉连忙从她怀里挣脱开,解释道:“不是的,是我求嫦娥姐姐带我离开这里的。” “我是月神嫦娥,不是天后的人,是我带他离开太湖的。”嫦娥一一回答道。 簌离警惕的瞪着她:“你为什么把我的鲤儿带走!” 润玉说道:“娘亲,是我要跟着嫦娥姐姐走的,我在这里娘亲便不开心,所以我才求嫦娥姐姐带我离开这里,我走了娘亲就不会再难过了。” 簌离听到这番话顿时愣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看着润玉,不停的流着眼泪。 嫦娥提醒道:“润玉是天帝的孩子,如今天后诞下嫡子,若是日后察觉到他的存在,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哭声一滞,簌离咬牙切齿道:“天后!她害我父兄,灭我龙鱼一族,这仇我势必要找她讨回来!” 簌离胡乱的抹掉眼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拉过润玉,压着他的肩膀:“来!鲤儿快跪下!” 嫦娥看着她的动作,也明白了什么,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还请月神殿下替我好好照顾鲤儿,日后......日后也不必带他来见我了。”说罢,簌离重重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娘亲......”润玉还跪在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隐感觉到他似乎要看不到娘亲了。 嫦娥只说:“鲤儿来月宫的那日,我为他取了一个名字,润玉,你觉得如何?” “润玉?好听,真好听。”簌离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一点点描绘着润玉的面容 。 簌离:“润玉,你跟着月神殿下要乖乖听话,好好修习术法。” “嗯,润玉会乖乖听话的。” 嫦娥走远了些,等着他们母子做着告别。 其实她可以悄无声息的带润玉来见她,并且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可簌离既然说了日后别带润玉来见她,那她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过了好一会儿,簌离牵着润玉过来,哽咽道:“殿下,润玉......就交给您了。” 嫦娥低头一瞧,润玉红着眼眶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她,跟小兔子似的,时不时还抽动鼻子。 “走吧。” 她拉过润玉的手,带着人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当断则断,与其慢悠悠的离开,徒增悲伤,还不如这样干脆利索的离开。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8 天元二十万八千六百年一十三年夏至,花神梓芬仙逝,百花凋零。 花界为花神举丧,九州四海万艳同悲,敛蕊不开。十年间世上再无一朵鲜花绽放,天地间颜色尽失, 此令一下,万界生灵同悲,凡世浮屠便生,易子而食。 月宫之上,桂花树上千年不落的桂花正以极快的速度凋零,枯萎。 嫦娥察觉此异象,心下诧异,却也连忙为桂花树注入灵力,可源源不断的灵力却也只是减缓了凋落的速度。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法则之力正阻止着她。 正在修习术法的润玉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连忙来到桂花树下。 他看着满树凋零的桂花,面露惊色,焦急道:“嫦娥姐姐,这桂花树是怎么了?” 桂花树败已是不可挽回的事情,嫦娥索性收了手。 那股子法则之力像是花界的手笔,到底发生何事了,连她月宫的花都被迫敛蕊。 嫦娥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润玉,六界有变,我去一趟天界看看发生何事了。” 话毕,嫦娥身形一闪,便匆匆离开了月宫。 而此时,天庭之上格外的冷清,再不复往日花团锦簇的模样。 嫦娥拦下一位女仙,询问后才得知,原来是花神梓芬仙逝,花界为花神举丧,特此下令,九州四海敛蕊十年。 “简直荒唐!”嫦娥当即变了脸色,忍不住呵斥道。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花界此举难不成是想要人界灭绝吗!” 嫦娥立即赶往九霄云殿,却得知天帝为逝去的花神罢朝举哀七日。 嫦娥气愤不已,却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刻转身直奔花界。 此时,花界已布下水镜,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也不知是不是自欺欺人,这水镜的力量恐怕也就只能困住花界的生灵。 嫦娥周身骤然现出点点星光,如星辰般汇聚,裹挟着她穿过水镜。 十二位芳主也察觉到水镜出现波动,她们匆忙赶来查看情况,只见一女子正静静地站在百花宫前。 海棠芳主大声斥责道:“什么人!竟敢强闯花界!” “月宫之主,月神嫦娥。”嫦娥强压着怒气,沉声道:“花界众位芳主,还望收回九州四海敛蕊十年之令。” 海棠芳主并不买账,反驳道:“凭什么!主上仙逝,万界同悲,理应如此!” 嫦娥皱着眉头,目光凌厉的盯着眼前的芳主们,一字一句质问道:“你们可知六界十年不开花,人界的生灵将如何谋生!又将会有多少各界幼崽因为缺食而亡!” 嫦娥问出这话后,百花宫外的众位芳主们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更甚还有些忿忿不平。似乎觉得为她们的主上而死,是一种荣誉。 见他们无动于衷的模样,嫦娥的声音愈发冰冷:“若诸位芳主仍然坚持己见,那就别怪嫦娥自己动手毁了这落英令。” 海棠芳主:“你敢!” 嫦娥毫不退缩,坚定道:“为这六界生灵,嫦娥如何不敢!”话音刚落,嫦娥便准备动手。 海棠芳主冷笑一声,不屑道:“是吗,那就让我们瞧......” “海棠。”长芳主牡丹拦住了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然后,长芳主将目光转向嫦娥,欠身道:“多谢月神殿下点拨,我这就去传令,让百花重新盛开六界。” 等长芳主说完,嫦娥便立即闪身离开,一刻都不停留。 待她回到月宫,方才还枯萎的桂花树,已经重新焕发生机。 润玉站在树下,还搞不清楚状况。 见嫦娥回来了,还不等他开口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浑身冒着冷气的嫦娥带去了下界。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9 凡间,一夜之间,所有的花全部凋落。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郁郁葱葱的庄稼长着,却没有一株植物开花。可明明风调雨顺,长势也好,就是不见开花。 等啊等,等到立秋过后,地里的庄稼都开始蔫吧了,依旧没有见到一朵花。 世间各地皆是如此景象,很快,触怒神灵导致降下灾祸的消息迅速传开。 他们开始祭祀祷告,向上苍请求原谅,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惹怒神灵。 数月之后,又是和曾经相似的场面。一夜之间,所有曾凋落的花再次盛开了。 众人以为是连日以来祭祀起了作用,还未等兴奋几日,才后知后觉即便现在开了花,也来不及了。 天气渐冷,再种一次庄稼明显是不可能的事儿了,而且他们也等不到成熟了。 很快,寒冬降临。 除了少数有些家底的人家,大多数农户家的存粮远远不够度过这完全没有收成的一年。 上面自然派了人来前往各地赈灾,可僧多粥少,更何况一层层拨下来,让本就不多的粮食更显寒酸。 嫦娥和润玉入世之时,凡间大雪纷飞,将无数尸骨埋藏在积雪之下。 嫦娥将一个乾坤袋递给润玉:“润玉,你拿着这个,在每座城外二十里处的地方将这些种子都种下去,再用灵力催熟。” “嗯。”润玉并未多问,接过种子后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嫦娥也带着另一个乾坤袋,毫不迟疑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翌日,晨曦初微,与天地间第一缕阳光一同抵达的,还有来自神的旨意。 “吾每城二十里,诸人皆可以持,毋一人则数,以支冬。” 原本还半信半疑的百姓们在看到城郊那片独立于厚厚积雪之中葱葱郁郁的庄稼地时,纷纷下跪磕头。 “是神仙显灵!是神仙显灵啊!” “神仙!是神仙来救我们了!” ...... 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极度缺粮食的情况下,见了这么大一片庄稼地,心里不想些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亲眼看到原本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雷将两个仗着身强体壮想吃独食的人劈晕后,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有什么小心思都收回去了。 这是属于神的恩赐,岂容他们放肆。 嫦娥和润玉隐在云层之中,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功德金光,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 润玉原本因体内灵力枯竭而有些煞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见他不懂,嫦娥解释道:“这是天道的馈赠,对你日后的修炼很有帮助。” 等他的气息平静了些后,嫦娥才开口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刚踏入天界,便被天帝派来的人拦住了。 守卫:“月神殿下,陛下有请。” “走吧。”嫦娥并未为难一个小仙。 说罢,嫦娥又转身牵住了润玉的手,说道:“上次说要带你去见他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正好了,一起去吧。” 润玉默默点头:“嗯。”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0 紫微宫。 天帝一身白衣端坐上首,眼神深邃地看着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太微的目光始终落在嫦娥身上,然而,只是无意间的一瞥,却是让他直接乱了阵脚。 “月神,这孩子是谁!”太微目不转睛的盯着润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还是润玉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他不禁有些紧张。 嫦娥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抬头看向上方的天帝道:“他名为润玉,本体乃水系应龙。” 此刻,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嫦娥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如今这天地间唯有他这个天帝一条龙,那么润玉是谁的孩子便昭然若揭。 猜测被证实,但太微依旧面不改色,他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那这孩子的母亲是......” 嫦娥并未如实回答,毕竟一旦太微知道真相,未必不会因为天后荼姚的存在,而除掉簌离。 她只道:“已经归于尘土。” 太微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追问道:“那不知月神是如何与我儿相识?” 嫦娥轻描淡写道:“机缘巧合罢了。” 太微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自思忖,到底该如何跟荼姚解释这个凭空出现的大殿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太微无暇顾及嫦娥擅作主张一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和荼姚说。 “润玉拜见天帝陛下。”润玉向前迈了两步,然后双膝跪地。 “好孩子,快快起身。”太微脸上挂着笑,亲切地朝他招手,“过来,到父帝这边来。” 润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嫦娥,这才缓缓挪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太微。 润玉轻声唤道:“父帝。” 太微紧紧握住他的手,仔细打量一番后,满意地点头微笑,“不错不错,果然是本座的孩子,灵力修为尚可。” “润玉啊,月神乃天道钦定的正神,你与月神如此有缘,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份机缘。”太微轻轻拍了拍润玉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润玉用力点了点头:“润玉明白。” 太微拉着润玉的手,眉眼间突然染上了愁绪,他叹息一声道:“你弟弟旭凤才出生没多久,实在是不好让你母后知道这件事。 不过我儿放心,父帝一定尽快安排,等时机成熟了,你便是这天宫最尊贵的大殿下。” 润玉虽然已经快一千岁了,可按照龙族的生长周期来看,也还是个幼崽。 期盼了那么久的父亲,并不如何喜欢自己,润玉的心里很是失落,又有些委屈,眼睛也有些酸酸的。 大殿中央的嫦娥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如此,那嫦娥便先带润玉回去了。” 话毕,嫦娥又将目光移至略显失落的润玉身上,轻声说道:“润玉,我们该回去了。” 润玉慢慢松开太微的手,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行礼告别:“天帝陛下,那润玉就先告退了。” 太微微微点头:“嗯,去吧。” 润玉转身跑向嫦娥,紧紧拉住了嫦娥伸向他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温暖的手掌渐渐驱散了他心头的酸涩。 两人离开后,大殿再次恢复宁静。 只有太微坐在上首,凝视着紫微宫的大门,眼神晦涩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是这个孩子能早点出现,出现在旭凤出生之前,那时荼姚还没有孩子,让她认下润玉就容易多了。 可如今他们已经有了旭凤,要想让荼姚接受润玉,恐怕并非易事。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1 月宫,琴声如玉,一曲斐然。 一身白衣的少年郎缓缓从树下走来,只见来人眉目如画,面如冠玉,衣冠胜雪,温柔如风。 原本安安静静趴在地上听着琴音的玉兔和魇兽,一个激灵便窜了出去,绕着润玉一边叫一边闹。 嫦娥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她抬头看过去,唇角微扬,轻声问道:“怎么样,去魔界这一趟还顺利吗?” 润玉蹲下身摸了摸两个小宠物,笑着回应道:“一切都顺利。” 嫦娥认真问他:“最近天帝派人来找你的频率愈发高了,润玉,你是如何想的?” 润玉无奈的摇摇头:“姐姐不是不知,润玉不愿沾染那些,只想和姐姐长长久久的待在月宫。” 他说着又叹息了一声:“可父帝他需要一个平衡天后和旭凤势力的人,而我这个夜神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嫦娥说道:“你若不想,不去就是了。我总归是护得住你的。” 润玉道:“润玉知道姐姐会护着我,可我总不能永远躲在姐姐身后,还有娘亲她......” 见他如此,嫦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玉兔捞在怀里,轻轻揉了揉。 片刻后,她开口道:“魔界一行,想必你也乏累了,去泡泡冷泉解解乏吧。” “好。” 待润玉带着一身水汽从月华池出来时,天帝天后派来的人已经等在月宫外了。 嫦娥见他出来,不解道:“你方才从魔界回来,怎么现下又来唤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润玉摇摇头,随后便出了月宫。 玉兔仍旧窝在嫦娥怀里,魇兽倒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等润玉离开,又接着趴在地上吐着不知从哪儿吃来的梦境。 润玉来到九霄云殿,见上首的天帝天后神情严肃,有些不解。 润玉行礼过后,道:“不知父帝母神唤润玉前来可是有何事?” 天帝太微问道:“你从魔界回来后,可是一直待在月宫?” 润玉点点头:“是。” 天后荼姚追问道:“你确定你一步都未曾踏出月宫?有谁能证明?” 润玉回道:“润玉从魔界回来确实未踏出过月宫,月神仙上可以证明。” 天帝太微松了口气:“这下你放心了吧,润玉一直待在月宫,怎么可能对旭凤出手。” 荼姚怒道:“我放心?我怎么放心!旭凤涅盘失踪,如今还不知下落不知生死!你自小便跟着月神,她当然向着你说话了!” 润玉惊道:“旭凤涅盘失踪?燎原君不是看守着栖梧宫吗?怎么会出事?” “本宫在旭凤涅盘的地方发现了这个,你自己看!”荼姚冷着脸将一根冰凌扔过去。 润玉扫了一眼,难怪他们怀疑自己,整个天界修习水系术法且能法力高深的唯有他一人。 “这冰凌并非润玉之物。”润玉辩解道。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声:“火神到!” 随后,旭凤便带着燎原君和穗禾急匆匆走了进来。 方才还黑着脸的荼姚和太微瞬间高兴起来,一脸关心的询问他到底出了何事。 被忽视的润玉站在一边,不过他丝毫不觉得伤心,毕竟他也从未期待过他们的感情。 他像个外人一样旁观着他们三人,默不作声的看着荼姚眼里藏不住的野心,和太微隐隐的不悦。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2 等离开九霄云殿,旭凤有些歉疚的看着润玉:“兄长,父帝母神只是太担心我了,才会......” 润玉不在意的笑了笑,拍拍旭凤的肩膀,“我知道,这天宫之中修行水系法术的人不多,而法力强大能伤到你的更是少,怀疑我也是难免的。只是此人能在天宫重重保护下还能伤到你,你也要小心。” 旭凤点点头,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兄长是要回月宫吗?” 润玉应道:“是。” 旭凤很是疑惑道:“那月宫之上究竟有什么稀奇?竟能惹得你们两位仙上几千年都不愿居于天宫。” 说到此,旭凤眼神一变,揶揄道:“难不成,兄长和月神仙上......” 润玉说话的语气重了些:“旭凤,月神仙上于我有大恩,且月神仙上已有夫婿,此事不得胡言。” “什么?月神仙上已经有夫婿了!是谁啊?我怎么从未听过?”旭凤被这个消息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而且这天宫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啊! 润玉摇摇头:“嫦娥仙上只说不是此界之人,其他的我也一概不知。” 旭凤笑道:“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天宫里不知多少男仙要伤心了。” 月神容貌昳丽,气质出尘,不知有多少男仙暗自喜欢她呢,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伤心难过。 “月神仙上从不在意这些。”润玉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你今日刚回来,想必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等你休整好了,我在邀你来璇玑宫一聚。” 旭凤点点头向着栖梧宫的方向走了,润玉也回了月宫。 在月宫前的桂花树下,嫦娥正采摘着桂花,手中托着的洁白手帕铺满了金黄色的桂花,香气四溢。 润玉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她的动作,他嘴角含笑,轻声道:“姐姐这是又要做花蜜了?” 嫦娥听到他的声音也并未回头,仍旧专心致志的摘着花,“是啊,上次做的花蜜已经用完了,正好这两日无事。” 润玉走过去摸了摸魇兽圆滚滚的肚皮,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又去哪儿偷吃了这么多梦境?就不怕把自己撑坏了。” 魇兽正睡的香呢,很是不满被吵醒,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背对着润玉。 桂花摘的差不多了,嫦娥将手帕叠好,这才问道:“天帝天后急急叫你过去是出了什么事?” 润玉将旭凤涅盘失踪的事说了,随后嫦娥若有所思道:“你知道伤了旭凤的人是谁吗?” 润玉微微颔首:“猜到了些。” “是笠泽的人?” 润玉又点点头。 “她倒是心急。”嫦娥说完这话后,便不再多言。 润玉坐在石凳之上,手里习惯性的开始摆茶具,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瓷瓶,用从瓶中倒出来的凝辉星露煮茶,沏茶,倒上一杯递给嫦娥。 嫦娥轻轻抿了一口,点头道:“你泡茶的手艺倒是精进许多啊。” “润玉别无所长,只要姐姐喜欢就好。” “润玉,你何必妄自菲薄,论修为灵力,你并不弱于身为天帝的太微,论仙家姿容,你更是芝兰玉树,无人可比。就是不知日后会便宜了哪位女仙?”嫦娥说到后面,打趣道。 “咳咳——”润玉一时不察被茶水呛住,也不知是呛的还是羞的,脸上通红一片。 润玉说道:“姐姐又不是不知,我与水神和风神之女已有婚约。” 嫦娥又道:“连我这个久居月宫之人都知道水神风神感情不睦,若是真要等到他们的孩子,恐怕还需万万年之久。” “无妨,润玉不急。”润玉不在意道。 没有才好呢,等哪日他寻个机会把婚约退了,清清静静的待在月宫多好,他才不愿扯上那些是非。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3 火神殿下平安归来,不仅带回了一位俊俏的童子,还震慑了一番蠢蠢欲动的魔界,这一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天界。 那童子有一手司花的好本事,天宫的小仙子都很喜欢他。 这日,润玉布星挂阵回来的路上,恰巧遇到了从月下仙人那儿拿了许多红线的锦觅。 走了许久终于见到别的仙家了,锦觅双眼放光,连连喊道:“这位仙人!仙人!你知道栖梧宫在哪个方向吗?” 润玉停下脚步,随手一指。 “多谢多谢!”锦觅双手握拳,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谢礼。 “仙子不必客气。”润玉轻声道。 锦觅从篮子里摸出一根红绳递过去:“呐,我把这条红线给你,你便能觅得良人,以后感情顺遂。” 润玉瞧着这红线像是他叔父的月老殿里的红线,便也未推辞,收下了这个红线。 “多谢仙子。” “不客气不客气,那我先走啦。”说罢,锦觅挥挥手,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离去。 润玉走至落星潭,突然多了一股力道拉扯着他的脚踝,他低头一看,一根明晃晃的红线系在上面。 润玉笑了笑,轻声道:“叔父。” 话落,从身后走来一个身穿红衣,身上挂着许多红绳的男子。 丹朱故作生气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子,天天待在月宫,有多久没来看叔父了!” 润玉道:“是侄儿的不是,平日里布星挂夜,昼夜颠倒,总是怕扰了叔父。” “哼,借口。”丹朱四下看了看,见左右无人这才神神秘秘的开口:“润玉啊,你常年居于月宫,那你可有见过月神仙上的夫婿是谁?” 润玉摇摇头:“并未。” 丹朱不死心道:“从未见过吗?” “从未。” “怎么会呢?这都几千年了,夫妻俩怎么可能一面都不见,会不会是那月神仙上哄你的,她根本没有成亲,又哪儿来什么夫婿。”丹朱摩挲着下巴,越说越觉得可信。 “叔父,想必月神仙上不会于此事妄言。”润玉将脚上的红线连同方才锦觅给他的一同还给丹朱。 “只是润玉早有婚约在身,这天蚕吐丝不易,红线在润玉身上倒是浪费了。” 丹朱抓过红线,为润玉不平道:“这洛霖和临秀也真是的,常年不在一起,哪儿能凭空生出个孩子,这不是白白耽误了你!” 润玉道:“润玉并无娶妻的心思,能居于月宫,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已是极好。” 丹朱:“月宫?那月宫之上究竟是什么样的啊?这天地间唯有你和月神二人知道,叔父我实在好奇的紧啊。” 润玉只道:“不过一间小院,一棵树,两只小兽。” “如此简陋?”丹朱不可思议道,“那你和月神怎么还总是待在月宫,不住在天宫呢?” 润玉笑而不语。 “算了算了,困死老夫了,看来还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丹朱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叔父慢走。” 等丹朱走远了,才远远的朝他挥挥手道:“你放心,叔父回去再将这红绳编的再韧一些,再粗一些,加固神力,保管栓两个成一双。” 润玉回了月宫,却见嫦娥在树下独饮。 见他回来,嫦娥起身来到他身前,“这几日都忙着酿造花蜜,如今闲下来正好去凡间瞧瞧?” “好。”润玉应道。 两人随后便消失在天际。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4 两人在人界转了一圈,原想着再去花界瞧瞧看的,行至中途,突然从天界传来一股陌生又邪恶的力量。 嫦娥润玉对视一眼,当即调转方向,朝着天界而去。 南天门上空,一只如虎有翼、邪气萦绕的凶兽正挥舞着翅膀,肆虐着冲了下去。 天门前,月下仙人丹朱和锦觅,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头被翅膀带起的罡风吹的一同倒在了地上。 穷奇从半空落下化作了人形,目露凶光,朝着锦觅三人冲了过来。 嫦娥和润玉赶到时,就见穷奇正嘶吼着扑了上去,润玉手中长剑顿现,拦下了穷奇的攻击,迎了上去。 刀剑碰撞间,见润玉并未落下风,嫦娥便也没有出手。 谁知这锦觅突然大喊一声,“我要为肉肉报仇!”便直直朝打斗中的二人冲了上去。 锦觅一道灵力打出去,不仅没有伤到穷奇分毫,反而惹怒了他。 润玉一时不察被击中了左肩,口中溢出丝丝血迹。 嫦娥素手一挥,一道银白色的光罩住了他们,冷声道:“待在这里别出来。” 随即,点点星辰骤现,如雨点般打向穷奇。 逼退穷奇,嫦娥飞身来到润玉身边,问道:“怎么样?伤的重吗!” 还未等润玉回答,一支带着冲天火光的箭射了过来,击中了穷奇,是旭凤带着天兵赶到了。 润玉道:“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两人默契的后退两步,看着他们和穷奇缠斗。 见旭凤渐渐力竭,有些不敌,润玉看向丹朱,道:“叔父,您快去通知父帝,南天门有穷奇作乱,让他尽快尽快带兵支援。” 说罢,润玉便又提剑冲了上去。 丹朱紧张的看着那边一巴掌就拍死好几个人的穷奇,听到润玉的话忙点点头,化作流光飞走了。 见月下仙人离开,锦觅也想出去,却一头撞在这堵看不见的气墙上。 “怎么回事!我怎么出不去!”锦觅拍着光罩,朝着嫦娥吼道:“你放开我!让我出去,我要为肉肉报仇!” 嫦娥头也不回道:“你灵力低微,莫要出来添乱。” 刚才要不是她激怒穷奇,润玉根本不会受伤。 老胡拉着锦觅道:“小淘淘,你不是那头凶兽的对手,还是和老胡好好待在这儿吧。” “可是肉肉......肉肉是被他杀死的,我要为肉肉报仇!”锦觅说着,眼眶微红,好不可怜。 老胡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她,但嫦娥可没有这个心思注意她的情绪。 很快丹朱和太微也到了,他施法和穷奇打斗起来,旭凤和润玉这才脱身。 太微不过打斗片刻,一剑挥出,那穷奇便没了踪影,随后他又让润玉和旭凤前往九霄云殿议事。 润玉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看向嫦娥,却见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润玉道:“姐姐小心,润玉先去九霄云殿了。” 嫦娥点点头,待他们走远了,这才解开保护两人的光罩,随即转身离开。 锦觅正想大喊两声,就被老胡拉住了。 锦觅见丹朱也在,便问他:“狐狸仙,刚刚那个将我们拦住的人是谁啊?我来天宫这么久怎么都没见过她?” 丹朱:“她是月神仙上,和我那大侄儿常年居于月宫之上,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只有在每月一次的例会上才能见到。”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5 老胡一惊:“她就是月神!” 他曾听其他芳主们说过,主上仙逝后,月神闯入花界勒令她们收回落英令,所以花界上下受芳主们的影响,都不喜欢月神。 锦觅双手抱臂,撇撇嘴道:“哼,凶巴巴的,果然讨厌。” 老胡也点点头确实挺凶的,他又看向锦觅道:“小淘淘啊,你也玩儿够了,我们还是赶紧回花界吧!长芳主都快把六界翻遍了。” 锦觅不想这么快便回去,便问道:“老胡,如果我现在跟你回去,长芳主会不会把我的葡萄皮给剥了?” “长芳主肯定要重重的责罚你!”老胡重重的点了两下她的额头。 锦觅眨巴眨巴眼,有些心虚道:“我突然想起我在天界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呢,我先回去了。” “你给我回来!”老胡揪住锦觅的衣服。 两人在南天门外斗智斗勇,月宫内,嫦娥和润玉正讨论着方才在九霄云殿上的事。 嫦娥问道:“你方才说封印穷奇的是上古神器御魂鼎?” 润玉点头:“嗯,若无人解开封印,穷奇断不可能逃脱,所以天帝派旭凤前往魔界将此事调查清楚。” 被存放在天宫禁地,又有多重封印加持的上古神器,整个六界又有几人能悄无声息的将封印其中的穷奇放出来。 还任由穷奇在南天门作乱,附近巡逻的天兵也不知所踪,确实是该查查清楚。 沉默片刻后,嫦娥看向他受伤的肩膀:“你的伤怎么样了?” 润玉摇摇头:“无碍,润玉知道分寸,不会真的伤到的。” 方才不过是他借着穷奇发怒的机会,故意被打伤,若不然让天帝知晓了他以一人之力能逼退穷奇,恐怕又该睡不好觉了。 嫦娥道:“天家的父子情谊总是掺杂了许多。” 润玉也不知该如何接话,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听说花界的人到处找一个丢失的精灵,甚至还去鸟族闹了一场,不过花界长芳主灵力不高,反而被穗禾公主打退了。” 嫦娥顺着他的话道:“那这个精灵想必身份很是不同,如若不然花界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花界失了颜面,便断了鸟族的粮食。”润玉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着她的神情。 嫦娥不悦的蹙了蹙眉头:“为一己之私滥用权力,六界花朵按时节更替迭换便是最好,哪里需要什么芳主来操控它们。” 润玉也不喜这样的做法,况且他曾亲眼见过因敛蕊一事而导致的悲剧,对花界这种动辄就断粮的行为很是不赞成,可天帝总是看在先花神的面上,纵容她们。 嫦娥沉声道:“天帝本应代表公允,可他早已生了私心,怕是正义二字早就与他无关了。” “父帝他......”润玉想为天帝辩解,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默默闭上了嘴。 偌大的月宫,一时之间安静的几乎能听到后山月华池里流动的水声。 片刻后,嫦娥突然开口:“润玉,过几日我会离开一趟,若是一切顺利,大概一两日便能回来,若是耽搁了,或许需要三四日。” “离开?姐姐要去哪儿?”自从他来了月宫,二人几乎日日都在一处,如今突然要离开,润玉当下便慌了神。 嫦娥解释道:“落英令之事总要有个了结,总不能任由她们继续肆意妄为下去。” “那姐姐......可否带润玉一起?”润玉不在乎她要去哪儿,他只想和她一起。 嫦娥略微思索便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嫦娥虽答应了他,可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总觉得有些毛毛的,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润玉想跟着一起当然可以,到时候要是碰到某个醋缸子,就当是为她平淡的生活增添一点色彩了。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6 嫦娥担心魇兽独自留在月宫会有些孤单,便将玉兔留下来陪它。 在确认月宫的结界完好无损之后,他们二人这才离开了月宫。 殊不知,嫦娥前脚方才踏出这个世界,后脚远在日之塔的后羿便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他们要解决落英令一事,自然得去找此界的天道。 在纯白色的天道空间内,一个穿着粉嫩的小衫,盘着包子头的小女孩正坐在上首。 当看到嫦娥和润玉出现时,小包子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一个飞扑过去,抱住了润玉的大腿。 “哇哇哇!润玉!润玉!你是不是来看我的呀?”小包子抱着他的大腿,仰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这......”润玉从未感受过如此热情的拥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想推开她,但又生怕不小心伤到她,只能无措的站在原地,求救似的看向嫦娥。 难得一见润玉如此窘迫的样子,嫦娥不禁掩面轻笑起来。 小包子见润玉并未阻止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又得寸进尺似的,四肢并用的抱住了润玉。 “润玉润玉,你喜欢这个名字吗?是我给你起的哦!”小包子一脸求表扬地说道。 “自然喜欢,不过若润玉没有记错的话,这名字是润玉第一次到月宫时,嫦娥姐姐为我取的。”润玉不解道,“你为何却说是你?” 小包子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是天道呀!你是我的人,我已经为你定了这个名字,那你就不许在叫别的名字了。” 润玉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看向嫦娥。 嫦娥无奈点点头:“确实如此,那日我为你取名字,无论想了什么,说出口的却只是这两个字。” 润玉有些哭笑不得的低头看向挂在他腿上的小包子,“润玉不过一介小仙,哪里劳烦天道如此费心。” “什么小仙!你可是我亲自选定的帝星!将来会一统六界!你是天命帝星哦!”小包子一字一句认真道。 “帝星?”润玉被这话一惊,随即摇了摇头,“可润玉志不在此,只想做一介逍遥散仙。” “啊~”小包子被这话惊的差点没抓稳,从后面栽倒下去。 小包子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你要是不当天帝,那这个世界怎么办呐!我怎么办啊!” “只有龙凤两族之人才可以坐上天帝之位,你要是不愿意,我......我就不松手了!” 润玉又道:“既是龙凤两族之人,那旭凤是凤凰,自然也可以。” “他不可以!”小包子一吼。 “为什么不可以?”润玉疑惑道。 见两人都看着她,小包子这才慢吞吞的说了出来,“因为旭凤和荼姚只是有一丝凤凰血脉罢了,他们二人都不是纯正的凤族,自然不可以登上天帝之位。” 所以当然不可以让旭凤登上天帝之位了!要不然让小伙伴们知道了,一定会笑话她的。 “润玉是否要继承天帝之位,此事且容后再议,我和润玉来此是来询问关于花界落英令一事的。 花界掌管六界百花盛开,控制六界粮仓,这本没有什么问题。 可即便神也免不了会产生欲望,花界已多次因私而使百花敛蕊,以致无数生灵身死。 嫦娥觉得若使百花按照四季伺时而开,免去芳主们的司花之职,岂不是更显公正。”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7 小包子听完这话,一脸茫然:“什么落英令?这是什么东西?百花不是本来就是伺时而放的吗?” 嫦娥见她不知情,提醒道:“四千年前,花神梓芬仙逝,花界举哀,令九州四海敛蕊十年,你难道不知道此事吗?” “我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包子挠挠头,更迷糊了。 嫦娥和润玉对视一眼,也是迷惑了,这是天道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小包子左瞧瞧右瞧瞧,见他们一脸真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急忙从润玉腿上跳下来,小手一挥,一本厚厚的书凭空出现在小包子眼前。 书页像是被风吹动一样,迅速地翻动着。 小包子嘴里嘟囔着:“花界,花界,在哪里呢......找到了!” 小包子的目光在书页上快速扫视,似乎发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眼睛越睁越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神不应该是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后就死了吗?怎么还搞出这么多事?什么花界举丧,敛蕊十年,这也太荒唐了吧!” 小包子一边看一边吐槽:“还有还有,谁给我搞出这个落英令的,这么招人恨的事儿可不是我干的啊!” 嫦娥忍不住问道:“你身为天道,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疏漏?” 小包子长叹口气:“诶呀,人家虽然是天道,可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世界发展吧,况且人家有时间还要盯着我的帝星呢!要不然怎么能及时知道他换名字的事呢!” 润玉自动忽略了天道口里关于他的话,又问道:“那落英令是谁制成的?” 小包子说道:“是上青天的斗姆元君,她担心自己的小徒弟稳不住一界,便将天下百花之灵汇聚在一处,就制成了能控制百花的落英令。” 见嫦娥和润玉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小包子连忙道:“别急别急,我现在就让我的雷宝宝狠狠劈那个斗姆元君几下!还有那群芳主全都劈一遍!再把那个叫什么落英令的东西也给劈掉!” 事不宜迟,小包子立刻从肚子里掏出来一个金色和深紫色混合的云朵状东西,然后团吧团吧将它扔到下界。 很快,下面便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那声音如同万雷齐鸣,响彻云霄。 雷声声势之大,就连天道空间似乎都被震的颤动了几下。 等了好久,轰鸣的雷声才结束,云朵状的东西又飞回天道的肚子里。 见状,嫦娥说道:“既如此,那落英令一事也算解决了。” 小包子握着拳头保证着:“放心吧放心吧,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疏忽,若是再有人敢捣乱,我就叫他们尝尝我雷宝宝的厉害!” 说完,小包子又黏上了润玉:“润玉润玉,你可是我耗费了许多许多心思的,这个世界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你可满意?” 润玉唇角微勾,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说道:“天道说笑了,润玉并未打算承接天帝之位,只盼日后与嫦娥姐姐居于月宫之上,每日布星挂夜,不问世事。” 润玉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穿过层层壁垒直直冲着自己而来。 “苏醒了!猎杀时刻!”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8 一只浑身燃烧着剧烈火焰的凤凰,破开空间壁垒,直直朝着润玉而去。 霎时间,火光四起,迅速包围了润玉。 热浪扑面而来,小包子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冲天的怒火。 “啊啊啊——你竟敢在姑奶奶的地盘上动我的帝星!我跟你拼了!”小包子挥舞着双手冲了上去。 后羿一身金色盔甲,背后生着一双巨大的金色羽翼,翅膀煽动间,从破开的空间壁垒中缓缓落下。 嫦娥周身月华涌动,将火光隔绝在外,她眉眼含笑的看向来人,轻启朱唇:“夫君,你来了。” 后羿灼灼的目光紧紧盯着嫦娥,余光瞥见一个小东西朝自己扑过来,他随手一挥便用手中的长弓将小包子甩飞出去。 后羿紧绷着身躯,大步走到嫦娥身边,冷着一张脸开口道:“有事,何不唤我。” 嫦娥轻声解释道:“她是此界天道,由她降下天罚是最合情合理的。” 后羿原想开口问她,那个一口一个叫着她嫦娥姐姐的人是谁,但又不愿与她谈论别的男人。 此时,火光渐渐褪去,润玉一身月华所制成的白衣染上了灰烬,脏兮兮的贴在身上。原本白玉似的脸庞也变得白一片黑一片。 “咳咳咳——”润玉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听到声音,小包子一脸焦急的冲上去,生怕她的宝贝帝星出什么事儿。 然而,当她看到往日里芝兰玉树的润玉如今像个小花猫似的,小包子猛的停住脚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 “噗嗤”一声轻笑,小包子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声。 “哈哈哈哈......润玉,润玉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你没事儿吧。”小包子强忍着笑,关心他的伤势。 润玉拳头抵在唇边,轻轻摇了摇头,他挨了一道威力如此强大的攻击,却一点儿伤都没有,就只是被呛住了。 又咳了几声,润玉才踉跄着站起身,有些羞窘的低头看向自己脏兮兮的衣衫。 片刻后,润玉又缓缓抬头看向一身金色盔甲,耀眼的有些刺目的后羿。 润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嫦娥姐姐,这位是?” 后羿自始至终都看着嫦娥,只是听到他开口,浑身上下突然开始冒着冷气,薄唇也紧紧抿着。 润玉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他明显咬紧了后槽牙。 嫦娥温柔一笑,轻轻拉过了后羿紧握成拳的手,介绍道:“他是我的夫君,名唤后羿。” 原本还僵硬别扭的后羿一瞬间便软了下来,连身上冰冷的金色盔甲都褪去了,换上了和嫦娥相似的衣衫。 后羿反手握住了嫦娥纤细柔软的小手,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嫦娥身上移开,他看向润玉的目光有杀气一闪而过。 方才他那一箭可没有手下留情,若不是他身上穿着月华所制的衣裳,早就湮灭在凤凰火下了。 可从前嫦娥亲手所制的衣衫,唯有他一人享有,如今竟多了一个人! 后羿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气,声音冰冷:“你是谁?”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19 润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拱手行礼:“原来是嫦娥姐姐的夫君,小仙润玉见过后羿将军。” 后羿皱起眉头,不悦道:“是月神。” 润玉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嫦娥,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他们二人居于月宫之上已有千年之久,他叫了她千年的姐姐,如今怎么就不能叫了。 后羿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嫦娥有些无奈的瞥了眼润玉,你非要跟着一起来的,现在可好,成修罗场了。 虽说她只想看戏,可如今这情况,嫦娥不得不开口解释:“夫君,润玉与我有些缘分,他......” 后羿突然伸手搂住嫦娥的腰肢,紧紧抱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与他无缘,你的命定之缘是我,也只有我。” 嫦娥被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她挣了挣没挣开,无奈道:“夫君,你先放开我。” 见气氛不对,润玉也连忙解释道:“想必将军误会了,嫦......月神仙上与润玉仅有亲情之缘。” 小包子天道也站出来,小手叉腰:“就是就是,我才不会把我的润玉和你的嫦娥仙子拉到一块儿去呢!” 察觉到后羿的力气松了一些,嫦娥撑着手臂,隔开了些距离,看着他说着:“我与润玉初遇之时,他尚且还是龙崽,却被割了龙角拔了龙鳞,浑身是伤的躺在血泊里,我不忍心,便将他带回了月宫,我与他之间的缘便是如此。” 嫦娥说了许多和润玉之间的事,后羿却只是盯着她,幽深的眸子有些晦涩不明。 见后羿没什么反应,嫦娥无奈道:“夫君,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呀?” 过了一会儿,后羿缓缓俯下身,搂着嫦娥的手臂不断收紧,他将嘴唇贴近嫦娥耳边,轻轻呢喃着一些话语。 嫦娥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又迅速蔓延至她的脖颈,顺着衣领逐渐隐去。 紧接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润玉和小包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小包子眨巴着眼睛,疑惑道:“这......他们怎么走了?刚才不还生气的厉害么,怎么突然一下就走了?” 润玉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既然嫦娥已经离开了,那他也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了。 “那润玉先告辞了。”润玉道别道。 小包子噘着嘴,有些不开心地嘟嚷着:“你也要走啊,好嘛好嘛,走吧走吧。” 见润玉毫不留恋转身离开,小包子又急忙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那你以后记得要常来看我哦!” 离开天道空间,润玉一路疾行,直奔月宫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月宫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进不去了。 他进不去月宫了。 润玉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抬手想要触碰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一股强大的阻力将他震退数十步。 他惊愕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难以置信月神仙上竟会将他拒之门外。他呆呆地凝视着远处模糊不清的楼阁,以及隐隐约约晃动的桂花树。 直到回了璇玑宫,润玉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突然之间不允许他进入?即便将军不喜欢他,可至少也该让他有个解释的机会啊。 “大殿下!大殿下!您终于回来了!陛下急召!所有仙上都已经前往九霄云殿议事了!”一名侍从匆匆忙忙跑来。 润玉这才回过神来,艰难开口,沙哑着声音说了句:“知道了。”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0 九霄云殿之上。 天帝天后,火神旭凤,几乎所有的仙家都在这儿了。 润玉还沉浸在被抛弃的悲痛中,他的面色惨白如纸,拖着脚步一步步来到殿前。 “润玉见过父帝,母神。”他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原本太微还因润玉迟迟不来有些生气,见了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什么气也消了。 他连忙抬手,一脸担忧道:“润玉,你这是怎么了?若是身体不适差人知会一声,不来就是了。” 润玉摇摇头,顶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说着:“润玉无事,谢父帝关心。” 太微见状,只摆了摆手,也不再多说。 荼姚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若是平常,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的好机会。 可今天她高兴,花界的那群芳主通通被雷劈了个遍,还有她们守着的落英令也被雷劈没了。 日后六界百花顺应时节,伺时而开。她鸟族的口粮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花界没了司花之能也算是废了,真是让她畅快无比啊! 润玉走至旭凤身旁,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 旭凤瞧见他这副模样,也担忧道:“兄长,你这是怎么了?” 润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便站在原地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大殿上,众仙家谈论的正是那几道突如其来的天雷,他们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毕竟就连上青天灵力高深的斗姆元君都被天雷劈的散去了半身灵力,他们这些小仙对上天雷,恐怕就是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润玉完全提不起精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还是没讨论出个什么来,好在这场会议终于散了。 出了九霄云殿,润玉下意识来了月宫,他不死心的又碰了碰结界,结果不久前还阻碍他的力道消失了。 带着满满的疑惑,润玉穿过结界,一眼便看到了桂花树下,石桌前相对而坐的两人。 嫦娥闻声回头看去,见是润玉,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怎么脸色这么差?” “润玉......”润玉抿了抿唇,不知怎么回答,难道要他说是因为进不来月宫,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所以才这副模样吗? “过来,把这杯水喝了。”后羿拿起桌上的杯子递给他。 润玉不知这杯里是什么,但他没有一丝犹豫便上前接过,一饮而尽。 一股热流顺着喉管而下,肆意流淌在他体内,很快,体内的不适通通消失不见,连灵力似乎都增加了几分。 润玉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润玉多谢将军。” 嫦娥起身想将润玉扶起来,后羿却快她一步,将润玉拉到凳子上坐下。 后羿:“有什么事坐着说。” 嫦娥轻笑一声,“润玉,你何必如此客气,你我相识数千年,你又唤我一声姐姐,他既是我夫君,自然也是你的姐夫。” 后羿接话道:“自家姐夫,客气什么。” “姐姐......姐夫?”润玉还有些懵,不是前不久还射了他一箭吗?怎么现在变的这么快? 后羿‘嗯’了声,应下了他这声姐夫,“日后若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姐夫,姐夫替你做主。”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礼已经行上了,“润玉多谢姐夫。” “一家人不必客气。” 三人坐在桌前,慢慢品着桂花茶,气氛一时间融洽极了。 可昨日进不去的月宫,却如同一根刺一样,让他心颤。 嫦娥看出了他有些不在状态,便出言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犹豫再三,润玉还是开口了,“昨日,为何我进不了月宫?”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捏着茶杯。 “额.....”嫦娥面色发红,嗔怪的看了眼后羿,你干的好事,你自己解释! 接收到嫦娥眼神的后羿,轻咳了咳,故作镇定道:“这种事,等你成婚以后就知道了。” 成婚? 润玉先是一愣,还有些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到红着脸的嫦娥,和不自然的后羿,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就懂了。 然后,润玉也加入了他们两个红脸的队伍,桌上跟坐了三只煮熟的虾似的,红通通一片。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1 月宫虽然多了一个人,但并没有改变什么,依旧如从前一般安静祥和。 桂花树下,后羿和润玉手持棋子,在棋局之上你来我往,嫦娥拿着一个小花篮正摘着桂花。 不远处,玉兔趴在魇兽背上,两只兽正惬意的看着别人的梦境,时不时发出‘吱唔’的叫声。 “啊啊啊——”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几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便有重物狠狠砸在了地上。 那东西砸落的地方扬起一片尘土,砸成一个大坑,几人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后羿和润玉在声音传来的同时,便警觉的站起身,拿出自己的武器对着那个大坑。 就在这时,一只细长白嫩的胳膊从坑里伸了出来,随后一个身影缓缓爬了出来。 后羿立即揽过嫦娥的腰,将人护在身后,紧接着拉弓上箭,瞄准了坑里的不明物体。 “等等等等!是我!是我!”坑里的那人察觉到危险瞬间坐起身,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嫦娥看了眼坑里的那姑娘,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可这声音又有些耳熟,而且她还能闯进月宫的结界...... 于是嫦娥不确定地开口:“你是天道?” “当然是我啦!不过我现在叫团团了,这才过去几日啊,你们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小姑娘嘟着嘴,不高兴道。 嫦娥道:“你变化太大,若不是声音还有些熟悉,我都要不敢认了。” 见来的是熟人,后羿也收回了对着她脑袋的箭。 润玉也收回剑,惊诧地看向她:“你怎么......变模样了?” 上次见面还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女童,如今又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这哪儿能认出来啊。 “我是天道啊,我想变成什么样子就变成什么样子。” 团团朝几人伸出手,喊道:“润玉润玉,你快来扶我一把,我出不来了!” “你快点呀,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见润玉犹犹豫豫的模样,团团催促道。 无奈,润玉只能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从坑里拉出来。 谁料,团团直接顺着润玉的力气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紧紧抱着润玉的腰,仰着一张容貌绝美的脸蛋,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润玉!润玉!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哦,怎么样,你开不开心?” 润玉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被吓得连连后退,可身上的人形挂件依旧黏在身上。 他努力抬着手,尽量避免和她的接触,通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道:“你......你先下来,男女有别,我们不能这样的。” 团团抱着润玉的腰,手下用力,更靠近他几分:“那你先说你想我了,我就松开你。” 润玉再次求救似的看向嫦娥和后羿,见两人一人一个石凳,坐在那儿一副看戏的模样,顿时眼前一黑。 果然,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后羿这个挂名姐夫,前两日还说若是有人欺负他,尽管告诉他,结果现在呢。 哼...... 团团紧紧搂着他,一副他不说就不会松手的模样。 润玉闭了闭眼,不敢再看团团如星辰般的眼眸,耳朵红的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片刻后,润玉艰难的吐出了这四个字:“我......我想你了。”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2 “我想你了。” 润玉说完这话,团团也如言松开了抱着他的腰。 还没等润玉松了这口气,一股清甜的香气猛的窜入鼻腔,紧接着,脸颊上柔软的触感一触而过。 “我也想你了。”团团踮着脚尖,唇瓣几乎贴在他耳旁说道。 润玉整个人都僵住了,脑海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呼吸。 不远处的嫦娥和后羿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由感叹道,不愧是天道,一上来就这么猛。 团团见润玉呆呆的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脸又红得厉害,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于是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然而,就在这时,润玉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团团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啊,怎么走了啊?” 嫦娥也回过神来,连忙问她:“团团,你对润玉真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团团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当然啦,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找他呀。” 嫦娥眉头紧蹙,担忧道:“可你是此方世界的天道,你怎么可以对这个世界的人产生感情呢?” 神仙动情,三界不宁,更何况是一方天道。 团团的神色突然落寞了起来,她喃喃道:“我已经不是天道了......” 嫦娥惊愕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什么?你不是天道了?” 团团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痛苦与爱意交织着:“我爱上了我创造出的人物,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配做一个天道了。” 此时此刻,团团与方才撒娇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嫦娥不解道:“可是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也不过几日,你那时还是天道啊。” 团团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道来:“其实,当我写下他名字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动摇了。但直到他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面前,当我亲眼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爱上他,爱上了一个我亲笔写下的人物。” 将这一切都说出口后,团团反而释然了。 “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天道了,我的身体也不会再变化了。从今往后,我将永远以团团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 嫦娥嘴唇微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团团嘴角扬起,笑得灿烂:“所以,我现在要去找润玉啦!我要努力让他爱上我,不枉我作为团团来此度过后半生。” 话毕,团团也如润玉一般消失在了远处, 一阵风吹过,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嫦娥有些担忧道:“夫君,团团和润玉......” 团团是天道,是比这个世界还要早的存在,人皇、天帝、魔尊也不知创造出多少位了,可还是对润玉动了情。 后羿点点头,接了句:“挺般配的。” 嫦娥:“???” 后羿拉过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感情一事,谁都说不准,或许润玉和团团,就是天定的良缘。” 嫦娥暗暗点头,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况且看润玉方才的模样,也未必对团团没有感情。 毕竟若是他真的不愿说,也不是挣脱不开她。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3 璇玑宫。 他们兄弟俩难得有机会在一起说说话,最近因为花界芳主们出事,锦觅也回了花界,旭凤正愁找不到人宣泄一番内心的苦闷。 结果自己好一顿输出,一抬眼就看见润玉正盯着桌上的茶杯出神。 旭凤无奈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兄长!兄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啊?”润玉猛然回神,目露歉意:“旭凤,我......我有些累了。” 旭凤担忧道:“上次在九霄云殿兄长的脸色就不太好,兄长到底是怎么了?” 润玉嘴唇嗫嚅了下,正不知该怎么开口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璇玑宫外跑了进来。 “润玉!我终于找到你啦!你都没有告诉我璇玑宫在哪儿,我可是一路上问了好多人才找来这儿的!” 来的人自然是团团,润玉一瞧见她,脑海中便控制不住的浮现出那个一触而分的吻,脸颊迅速染上了红晕。 旭凤看看团团,又看看润玉,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 他揶揄道:“哦~难怪兄长这两日总是不舒服,原来兄长是有心上人了啊!” “咳咳,旭凤!”润玉掩唇轻咳。 旭凤突然一拍脑袋,“诶呦,瞧我这记性,燎原君还在栖梧宫等我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一溜烟儿便跑没影了。 偌大空旷的璇玑宫,只剩下团团和润玉两人。 ...... 正逢天后寿宴,水族,鸟族以及各族族长和众仙家纷纷前来祝贺,九霄云殿热闹非凡。 而此时的月宫,本该出现在宴席上的嫦娥,却还在月宫和后羿争辩着。 嫦娥解释道:“夫君,你并非此界仙家,如何能出现在天后宴席上。” 后羿拉着嫦娥的衣袖,面无表情道:“团团,前任天道也去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天宫里的那些家伙,有多少对他的嫦娥有歪心思的。他若是不去露露面,他们还当没他这个人呢! 嫦娥试图劝退他:“团团现在的身份是人界飞升上来的小仙,又有润玉带着,自然是去得的。” 奈何后羿是铁了心,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嫦娥是他后羿的夫人!! 时间已经不早了,嫦娥无奈,只得应下他。 “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之后在天宫不能将你的神弓拿出来,团团也是隐了修为的,要不然天帝又要多想了。” 她可不想应付天帝派来监视的一波又一波的人。 后羿立刻应道:“好,绝不拿出来。” “月神仙上到!” 众仙家:“月神仙上安好。” 月神是此界唯一一个由天道敕封的正神,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等月神仙上走过了,行礼的仙家们才悄悄抬头看去,这一看,却是不得了了,跟在月神身边的那个男的是谁!! 嫦娥后羿:“天帝陛下,天后娘娘。” 天帝微眯着眼打量着后羿:“月神啊,这位是?” 嫦娥:“他是我的夫君。” 这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爱慕嫦娥的男仙两眼一黑。 往日里虽然也有小道消息说嫦娥要早有夫君,可几千年来连个人影儿都没见过,他们也只当是空穴来风,谁知道还真有啊! “哦?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荼姚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显。 毕竟天帝太微是个混不吝的,嫦娥又有如此美貌,她不放心很久了! 嫦娥道:“他曾是人界修士,前不久才飞升。” 听到是从人界飞升来的,天帝这才放下心:“是人界修士啊,好了,时辰不早了,先坐吧。”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4 嫦娥的位置在下首第一位,正好与润玉相邻,团团毕竟身份不显,只能坐在末尾。 等两人入座,润玉点头道:“姐姐,姐夫。” 嫦娥好奇道:“润玉,你和团团......如何了?” 团团来了也有一月了,又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跟着润玉,如此热烈又真挚的感情,润玉真的无动于衷吗? 一听到团团,润玉的脸颊就带上了绯色,他下意识抬眼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却见团团鼓着脸颊,正往嘴里塞着糕点。 嫦娥沿着润玉的目光看向团团,又看了眼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没再继续问了,毕竟,答案昭然若揭。 天后的宴席着实热闹,锦觅作为花界之人,不知被谁带着也一起来了九霄云殿。 锦觅突然被一只老鼠吓到,尖叫着破坏了天后的寿宴,天后铁青着脸,怒不可遏的要惩罚她时,旭凤的寰谛凤翎护住了锦觅。 锦觅那张酷似先花神的脸,也暴露在人前了。 天后的寿宴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他们离开大殿,几人一同回了月宫。 一路上,润玉的情绪都有些低落,直到进了月宫,他才喃喃道:“是母亲,上次旭凤涅盘是母亲派人动的手,这次锦觅暴露身份背后之人也是母亲。” 嫦娥恍然:“簌离?她要向天后报仇?” 润玉点头道:“嗯,旭凤出事后我去找过母亲,只是母亲执意报仇,我担心母亲被天后发现,只能在太湖之上加固了几层结界,只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一旁旁听的后羿突然开口:“天帝天后为君不仁,不如杀之,以平后患。” 方才在大殿之上,他可是注意到那群仙家,没几个是真心尊敬上面那对的,再加上之前花界和太湖一事,帝后以权谋私,处事不公,实在是德不配位。 团团也接话道:“是啊,因为这天帝天后当的不好,所以润玉一出生便是天命帝星之象。” 嫦娥情真意切道:“可天帝毕竟是润玉的生父,虽然他欺骗了簌离,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甚至纵容天后灭了龙鱼一族,可他......” 算了,她可不下去了。 润玉无奈摇摇头,这么多年他与嫦娥待在一处,身上多少也沾染上了些不问世事的性子。 况且,这千年来,因为他背靠月宫,即便荼姚再如何看不惯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如今,他既然知道了母亲所背负的血海深仇,他身为人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后羿见他犹豫不决,直言道:“有些事生来就已经注定了,这帝王之位,不是你就是旭凤,若是旭凤登位,你觉得荼姚会放过你吗?会放过你母亲还有龙鱼族残部吗?” 他和嫦娥确实可以帮他,可以护住他一时,可他们不可能耗在这里万万年。 嫦娥闻言也叹了口气:“若我早知这是你注定的命运,当初我不该如此懒散的。” 起码也应该在他面上装一装的,现在倒好了,让润玉将她这懒散自在的性子全都学了去,整日里只想着做个逍遥散仙。 润玉沉默不语,他们也没在开口,毕竟这事接受起来也需要时间。 过了许久许久,润玉动了动唇瓣,终于开口了:“此事,我会好好谋划一番。”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5 之后的某一天,突然爆出来锦觅是先花神与水神的孩子。 上次天后宴席上,月神有了夫君一事,热度还没散去呢,就又来了新鲜的瓜。 九霄云殿之上,天帝太微突然提及润玉的婚事。 太微:“当初在你与风神的婚礼上,曾定下你二人之女与我儿润玉的婚事,依本座看,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当事人锦觅还是一脸懵懂的模样,她还没从自己突然多了个父亲这事儿缓过来呢,这就又要多一个夫君了? 润玉正打算开口退了这桩婚事,旭凤突然开口了:“不可!” 太微探究的目光看向旭凤:“哦?有何不可?” 坐在上首的荼姚心下一紧,连忙警告道:“旭凤,不得胡言!” 她这个傻儿子将自己的寰谛凤翎给了花神那个贱人生下的孩子,如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对这桩婚事,这是准备干什么! 旭凤却恍若未闻,接着道:“因为......因为儿臣与锦觅两情相悦,已互许终身。” 荼姚怒极,冲着他喝道:“旭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水神也是怒火冲天,他才知道梓芬是被天后荼姚逼死的,如今她的女儿却爱上了荼姚的儿子。 旭凤依旧梗着脖子道:“父帝,母神,儿臣与锦觅是真心相爱的。” “这桩婚事我不会同意。”水神的脸色难看极了,恨不能现在就拉着锦觅离开。 只是想到锦觅身上的婚约,便又开口道:“还请天帝取消小女与夜神殿下的婚约。” 太微还想让润玉联合水族与荼姚抗衡呢,可事到如今,这桩婚事是不退也得退了。 “既然如此,这婚约就退了吧,只是违背誓约的惩罚......”太微看向水神,其中之意不言而明。 “陛下放心,洛霖自会前往邢台受罚。” 话刚说完,洛霖便迫不及待拉着锦觅离开了,一刻也不停留。 润玉只不过走了个过场便将身上的婚约解除了。 他无事一身轻的来到了月宫,将大殿之上发生的事一一讲予他们听。 团团听后,愤愤不平道:“你身上的婚约明明是和水神与风神之女,那锦觅是吗?” 嫦娥柔声道:“无论是和谁,总归现在已经退了亲,也省的日后麻烦。” 后羿问道:“你准备的如何了?” 润玉轻笑一声,道:“意料之外的顺利。” 他原本只是先试着接触众位仙家,谁料,几乎大部分的神仙都明里暗里的表示会支持他。 因为太微和荼姚的暴政,天界多数神仙早就不满,奈何有苦说不出,只能忍让。 若是这天帝之位由旭凤坐了,那他们不就相当于还要在太微荼姚手底下讨生活么,所以见夜神有那个心思,他们自然表示愿意跟着他。 更何况,夜神是纯正的龙族血统,背后又有天道敕封的正神,手中也有五万天兵,他们跟着夜神,不亏。 其中太巳仙人更是太过热情,甚至一度想将自己的女儿邝露介绍给他,只是润玉敬谢不敏。 后羿又问道:“一切顺利就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三月之后,上清境讲经之日。”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6 原本他们计划三月之后动手的,谁知,荼姚自掘坟墓,竟然趁着水神下界,派人将锦觅掳到了紫方云宫。 先花神始终是荼姚心头上的一根刺,如今自己疼爱的儿子竟然也爱上了她的女儿,妒恨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不顾一切都要除掉锦觅这个祸患。 却不料,旭凤得了消息匆忙赶去紫方云宫阻止。 润玉恰巧得知此事,他干脆将计就计,与天帝一同去了紫方云宫,亲眼目睹了荼姚承认杀害先花神之事。 得了润玉暗地里传信的水神也连忙赶了回来,此时他也顾不上抱做一团的锦觅和旭凤,态度强硬的要求太微严惩荼姚。 到底是多年夫妻,太微还是稍稍犹豫了片刻才同意。 太微当初借荼姚鸟族之势才成功登上天帝之位,多年过去,他早就不满荼姚势大,如今出事,也是她咎由自取。 最终,荼姚还是以屠戮上神之罪,废除天后之位,打入了婆娑牢狱。 荼姚被废之前,依旧惦念着自己的儿子,她恳求天帝能立旭凤为太子,可太微虽喜欢这个儿子,但他最爱的还是自己和权利。 没了荼姚阻碍,旭凤和锦觅反倒愈发亲密了,水神百般阻挠,可架不住锦觅自己愿意。 很快,便来到了上清境讲经这天。 月神从不出席这种讲经论道的活动,这次也一如往常,天帝也并未多想。 上清境,众仙家以天帝为首纷纷跪坐于蒲团之上,清心凝神听着上方传来的靡靡佛音。 而此时的天宫,已经被团团包围。太微留下的人手也被尽数调走,后羿和嫦娥等人也已经提前等在了九霄云殿。 从上清境回来,一路风平浪静,安静的甚至有些诡异。 太微瞥了眼高悬着的明月,随口道:“今夜的月亮倒是格外亮啊,想来今天月神心情不错吧。” 原本天界是没有昼夜之分的,自从月神降世后,她心情好天宫的月亮就又圆又亮,心情不好便只有夜没有月亮。 不过天黑不黑,有没有月亮,对他们这群仙人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天帝便也并未多管。 润玉说道:“月神喜静,天宫静了,月神自然也就开心了。” 跟在他们之后,知道今夜夜神打算起兵的仙家们,又激动又紧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暴露了。 九霄云殿的大门被推开,“咯吱”声,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太微或许是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行走的脚步慢了下来,体内的灵力也开始涌动。 下一刻,暗沉的大殿瞬间变亮,殿外等候已久的天兵也闯了进来,将在场的仙家团团围住。 太微这才看清隐在暗处的,是他方才还在谈论的月神嫦娥,以及她那个从人界飞升上来的仙侣! 刹那间,太微便明白了什么,他甚至没有开口确认,便猛的一掌打向身旁的润玉。 见润玉毫不费力便躲开他的攻击,太微当即指着他怒喝:“原来你一直在藏拙!看来你觊觎天帝之位已经许久了,润玉!你好深的心机!” 香蜜沉沉烬如霜——嫦娥27(完) 润玉缓缓走上高台,不急不缓道:“父帝当年为了天帝之位,弑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世人都向往着飞升成仙,可殊不知,这天界才是最肮脏的伪善之地。” “住口!你这个孽畜!” 润玉一开口便揭穿了他苦苦维持的仁善之名,太微怒极,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润玉的修为竟然已经高到这个地步。 太微转身看向身后一群无动于衷的人,吼道:“众位仙家,难道也要同他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为伍吗!” 与气急的太微不同,润玉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父帝为何如此生气,是因为润玉所言句句属实吗?” “呵呵呵......”太微阴鸷的目光扫过润玉和围困着自己的仙家士兵们,冷笑一声。 “润玉,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就夺走本座的天帝之位吗?你休想!” 太微突然眼冒绿光,身上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润玉和在场的众位仙家脸色皆是一变,是穷奇!天帝竟然和穷奇融为一体了! “吼——” 太微化身巨大的金龙,周身环绕着浓浓的杀戮之气,朝着润玉冲了上去。 融合了穷奇之后的太微实力大增,润玉完全不敌,眼看着那颗巨大的龙头马上就要怼到润玉身上了。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凤鸣响起,巨大的火风出现在人前。 火凤扇动翅膀,带着滔天的热浪瞬间将金龙洞穿,火焰迅速蔓延至金龙全身,哀嚎声响彻整个九霄云殿。 一众仙家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从空中缓缓落下、手持弓箭的后羿,他不是从人界飞升上来的小仙吗?哪个小仙能一箭射穿天帝啊? 接到天帝消息,但被团团中途拦截的旭凤终于带兵赶来了。 他一进殿,就看到满地的狼藉,和跪了一地的仙家们,心中顿感不妙。 旭凤径直走向润玉,红着眼眶吼道:“父帝呢?润玉,你把父帝怎么了!” 润玉沉声道:“他与凶兽穷奇勾结,已经灰飞烟灭了。” 终究父子一场,他从未想过要他的命,若不是他选择与穷奇融合,后羿也不会为救他而出手,只是如今,却是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旭凤顿时目眦欲裂:“润玉!你竟然杀了父帝!” 后羿见他误会了,解释道:“是我动手的,你要是想报仇,尽管来找我。”正好弓还在手里,反正一个不多,两个不少。 不过可惜,旭凤没动手,他选择脱离了天界,连他还在牢里的母亲也不管了。 润玉成为天帝这日,旭凤率领魔族发兵天界。 这场天魔之战是意料之中的,润玉也早有准备,很快带兵亲征忘川。 嫦娥,后羿,还有团团三人窝在月宫,这场战争他们不便出手,不过以润玉如今的能力,魔界成为魔族已是既定之事。 果不其然,不过几日,润玉便打了胜仗,旭凤也被生擒,被废去修为和他的老母亲作伴了。 一月后,帝后大婚。 此后不久,嫦娥也随着后羿回了日之塔,不过时常也会来看望他们,顺便在月宫小住几日。 ...... (下一个世界) 话本里的故事,几分真,几分假,我要去找我的情了。 长相思——妲己1 (九尾妖狐 x 九命相柳) 夜色寂寥,圆月高悬。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突兀的漂浮着一点微弱的白色,海岸深处隐隐传来鲛人定情后合唱的歌声。 相柳坐在大海贝里,一口一口的喝着他新得来的上好的烈酒。 他放空一切怔怔的看着空中那轮明月,只是那月亮好像越来越粉了?相柳不禁感叹,这酒果真够烈啊,连他都出现幻觉了。 可不远处的那抹粉色亮光却愈发耀眼,相柳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幻觉。 他伸手轻轻覆上眼睑,片刻后,醉意褪去,眼中也变得清明。 相柳方才看清头顶上那个粉色光团忽闪忽闪的,比方才又大了几分。 如此怪异之事,他还从未见过,一时之间也并未轻举妄动,只是抬手召唤出本命武器月牙弯刀。 那光团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下一刻,光团似乎承受不住一般,“砰”一声爆炸了,霎时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 相柳迅速抬臂挡住了这刺眼的光线,还未等他搞清楚这爆炸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重声响起。 相柳放下手臂一看,却见他的大海贝里竟然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家伙。 他定睛看去,原来是只九尾狐。 “你是何人?”相柳面容冷凝,他手握弯刀,一边说一边走近她。 妲己方才来到这方世界,就猝不及防的从高处坠下,脑袋还晕乎着呢,就察觉到一股危险朝自己逼近。 小狐狸还没反应过来,不清楚状况,乖乖回答道:“我是妲己。” “妲己?不认识。”相柳语气冰冷,脚步不停,身上的肃杀之气有如实质。 不知身份,不知来历,在这茫茫大海中却偏偏出现在他面前,定有蹊跷。 妲己已然察觉到这股浓郁的杀气,她左右瞧瞧,见四面都是看不到尽头的海域,心下一沉。 怎么这四周都是水啊,她们走兽最讨厌水了!! 妲己盯着那个离她愈发近的男人,心中暗自思忖:若不是你非要杀我,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如此想罢,妲己猛的抬头,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对上了相柳的眼睛。 霎时间,淡淡的粉色光晕流转,九尾狐瞬间变成了一个极其美丽,妖艳动人的女子。 女子一头妖异的粉色长发,头上还长着一双狐狸的兽耳,身后灵动的九条尾巴轻轻摇曳着。 她的面容精致迷人,肌肤白皙如雪,上挑的眼尾透露出一丝媚态,红唇如樱桃般娇艳欲滴。 妲己媚眼如丝,目光灼灼的盯着相柳,她赤着脚踩在贝壳上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动作间,脚腕处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相柳也怔在了原地,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手中的弯刀也脱力掉在了地上。 妲己心中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哼,还想杀我?被眩晕住了吧!任凭你是谁都休想抵抗我九尾狐一族的迷魂术。 没了威胁,妲己方才有闲心注意要杀她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他如玉般的面庞,眸底的亮色也一点点加深。 只见面前之人白衣如雪,银发如云,五官俊美到妖异。 “你这张脸倒是生的不错,比我们九尾狐一族也不差什么了。”妲己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也就是她在这儿了,若是换一个人同他站在一处,恐怕都要自惭形秽了。 看着看着,妲己便不由得伸手想摸一摸相柳的脸颊,这张脸,她真是好喜欢啊! “砰——” 妲己猝不及防的被一掌拍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大贝壳上,又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却见他眼神清明,看向她的目光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抵抗得了我们九尾狐一族的迷魂术!” 相柳甩了甩方才拍飞她的那只手,神色自然道:“九命相柳有九颗头。” 【妲己背景】 妲己是姜子牙用机关术制造出来的人偶,注入了魔种的灵魂,但她是不完美的。她缺少一颗心,因而也没有情,而没有情,她便不能驱使庞大的九尾之力。因此,她想要一颗心,想要生出情来催动九尾之力。 长相思——妲己2 九颗头? 吓死了,还以为他破了她们九尾狐一族的迷魂术呢,原来是因为头多啊。 倒在地上的妲己微微一怔,她不急不缓的爬起身,盯着他的目光愈发炙热,眸中兴趣之色也愈发浓了。 妲己兴趣十足的说着:“你竟然长有九颗头?我不过也才九条尾巴,你竟然长有九头,我真是好奇的紧啊。” 相柳闻言,眼神愈发冰冷,他最不喜人讨论他的本体。 妲己自动忽略了相柳射过来的眼刀子,继续说着:“你说,你这九头是横着长?还是竖着长?还是三个三个排排坐?” “你找死!”相柳面色冷凝,周身气息犹如三尺寒冰,连声音也冷的吓人。 他握着弯刀便直冲妲己的面门而来,妲己可是狐狸界祖宗般的存在,对上他一条才几百岁的小蛇自是游刃有余。 再一次躲开相柳的攻击,妲己故作叹息道:“你长着这样一张深得我心的脸蛋儿,真是不忍下手啊。” 相柳恍若未闻,手下动作不停,只是紧紧抿着薄唇,暗自思忖,这大荒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如此厉害的九尾狐,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相柳几乎不停歇的攻击也让妲己没了耐心,既然舍不得伤了他,索性直接将他绑了算了。 贝壳虽不算小,但两人打斗间还是难免束手束脚。 妲己脚尖轻点,迅速后退站在贝壳上,身后九条尾巴变换着身形朝着相柳而去。 妲己使出九条尾巴,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逼出相柳的九颗头,毕竟她从前见过最多的也只有三个头,实在好奇得紧。 可直到她用九条尾巴将相柳捆了个严严实实,他依旧没有显出自己的真身。 妲己再次来到他身边,目露好奇:“你若是现出原形,未必不能与我抗衡一番,所以,为什么不呢?” “呵,为什么不......”相柳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妲己抚了抚心口,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相柳“嗤”的笑了一声,锋利的尖牙探出,发出“嘶”的一声,眼中妖瞳乍现,红光闪过,随即一口咬向缠绕着他的狐狸尾巴,“咕嘟咕嘟”大口吞咽着妲己的狐狸血。 尾巴尖的疼痛后知后觉的传来,妲己尖叫一声,缠绕着他的尾巴迅速收回来。 妲己欲哭无泪的摸了摸自己被染红的尾巴尖,愤愤道:“你这大妖怎么不讲武德啊,打架就打架,怎么还动嘴咬人呢!” 相柳嘴唇嫣红,他偏头将嘴里的几根狐狸毛吐掉,扯了扯嘴角,挑眉道:“武德是什么德?不过你的血,味道不错。” 妲己冷笑一声:“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也罢,原本想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留你一命的,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把你的心交给我吧。” 霎时间,妲己身后浮现出无数狐火,如流星般飞速划过,砸向相柳。 贝壳之上雪花飞舞,相柳握着如冰晶一般晶莹剔透,带着刺骨寒意的弯刀抵挡着狐火的坠落。 妲己下意识想催动迷魂术将他眩晕,又想起这人有九个脑袋,便控制尾巴缠上了他的腰。 相柳一时不察,被妲己的尾巴禁锢住身形,抵挡的动作也愈发吃力,再又一波狐火落下时,他被击中倒飞出去。 相柳感觉到背后焦灼的疼痛,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股烧焦味。他强撑着单膝跪在地上,努力不让自己太过狼狈。 铃声一点点靠近,最终停在他身前。 “你的心,我要了。” 长相思——妲己3 “你的心,我要了。” 妲己一步步靠近他,白皙的玉足停在他身前,她缓缓蹲下身,将手附在了他的胸口处。 感受着手下传来的跳动,她五指成爪,下一秒便要将他开膛。 死到临头,相柳却依旧无动于衷,仿佛即将被剖心的人不是他一样。 手指在皮肉里搅动的黏腻声传来,相柳紧抿着唇,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她的皓腕上。 妲己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目光一点点扫过低垂着头的相柳,嘴角微微上扬,笑的妖异。 她将手从相柳的胸口处抽出,手指上沾染的鲜血在接触空气后又很快变成了黑色。 “我说呢,我要挖你的心你却一点都不反抗,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相柳冷笑一声:“只是可惜了,我的毒没毒死你。” “想毒死我啊,这辈子你是没可能了。” 妲己随手撩起相柳的一片衣角,一根一根仔细将自己的手指擦干净了,又嫌弃的将脏了的衣角甩开。 待她确认自己的手指头干净后,又上手捏着相柳的下巴,逼迫他抬头。 相柳的妖瞳尚未褪去,此时眼眸中隐隐闪烁的红光似野兽般,却让妲己对他的兴趣更浓了。 妲己眼眸流转,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魅惑十足,她突然凑至他的耳边,轻声呢喃:“差点忘了,九命相柳,可是有九条命呢。” 她嗤笑一声便退开了些距离,又用另一只手描绘着相柳的五官,眼眸中欲色渐深,她轻‘啧’一声,“如此一副好皮囊,我还真是下不去手啊。” 虽说王者大陆的人各个容貌俊美,这么多年来,她见过的容貌昳丽的男子女子都不少,可和相柳一比,又无端端都差了些。 相柳:下不去手?那他胸口的五指洞是哪儿来的? 相柳偏头躲开了她的手,目露厌恶之色,“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吗?那就挖去啊。” 妲己盯着他的脸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你暂且还不能死,你的这副皮囊......我还有用呢。” 有用?相柳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母狐狸打算利用他威胁辰荣军。 他正打算冷哼一声,表示抓住他也是没用的,还没开口呢,整个人突然被推倒了。 妲己用四条尾巴绑着他的四肢,相柳呈一个大字躺倒在他的大海贝上,他下意识动了动手脚,却是一点都挣脱不开。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妲己已然趴在了他的身上,手撑着他的肩膀。头顶上九条狐狸尾巴将两人罩的严严实实。 四目相对。 几乎从未与异性有过亲密接触的相柳,不自然的红了耳朵。 下一刻,相柳便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朝她嘶吼一声,凶狠道:“从我身上下来,要不然我咬断你的脖子!” 妲己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白嫩的小手微微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咬断我的脖子?你有这个能耐吗?” 说罢,她冷笑一声,随即缓缓低下头,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 柔软的唇瓣擦过脸颊来到耳旁,感受着嗫嚅的唇和喷洒的热气。 妲己在相柳耳旁说了句。 “情,是欲的衍生品,那你说,欲,是否也能催生出情呢?” 还不待相柳搞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妲己突然低头舔了舔他的唇,又吻了上去。 唇瓣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他有片刻的错愕,紧接着便是一股莫名的慌乱,这狐狸竟然亲他! 长相思——妲己4 相柳张着獠牙便欲咬上去,被提前察觉的妲己躲开了。 妲己盯着他的唇,眼中欲色翻涌,“让我知道情是什么,我就留你一命,放你离开。” 相柳躺平不动,也不挣扎了,“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妲己来回摩挲着他的脖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你要知道,无论你同不同意,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相柳没好气道:“那你问我干什么?” 妲己勾唇一笑:“那自然是因为......这种事还是两情相悦......要更快乐啊。” 说话间,妲己的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滑至腰间,勾上了他的腰带。 相柳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她的手指,说道:“你既说要知道情是什么,又说两情相悦,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话落,妲己猛的一怔,眼中的欲色也退了几分。 对啊,她没有心,都不知道情是什么,又如何能和别人两情相悦呢。 妲己按着他的力道弱了些,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那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知道情之一物到底是什么呢! 如此想着,妲己也没心思做那等快乐之事了,她松开了尾巴,从相柳身上起来,站在大海贝上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洋。 “你运气不错,我今日才来这里,不想杀生,你走吧。” 夜里的海风有些大,没了狐狸尾巴护着,倒还有些冷。 等了片刻,见身后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妲己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句,“你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让我吃了你吗?” 呼~呼~ 一阵海风吹过,身后依旧安静。 妲己一回头,却见相柳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唯有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 她走过去蹲在他身前,轻轻戳了戳,“诶,你不会是要死了吧,我可是难得放你一马,你竟然这么不中用。” 妲己上上下下扫了个遍,除了胸口处汩汩冒血的五个手指洞,也没哪儿有伤口啊。 她面露怀疑,他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区区一个小伤口就晕过去了? 又一阵海风吹过,还夹杂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妲己耸了耸鼻子,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是从相柳身上传来的。 她俯下身子,趴在相柳身边嗅了又嗅,手下突然一个用力,将相柳翻了个面。 看着相柳背上被狐火烧过的痕迹,妲己恍然:“原来是烧焦味啊。” 难怪他会晕过去呢,被她的狐火灼伤,能撑那么久已经算他厉害了。 海岸上的晨曦,似乎来的格外的早。 相柳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伸手挡了挡刺目的光,却在看到衣袖上的那抹红色时愣住了。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连忙坐起身,却扯动了背上的伤口,倒抽一口冷气。 “嘶~” “你醒了?” 坐在贝壳边上的妲己,听到动静回头看向他。 相柳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妲己理所当然道:“我当然在这儿了,最后赢的人可是我,该离开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相柳被气笑了,“这贝壳是我的,况且你一只狐狸难道要住在海底?” “让我离开可以啊,那你把我送到陆地上。”妲己暗戳戳的想着,若不是这片海域太过辽阔,她早就离开了。 还好昨夜没有杀了他,要不然她还得回去找救兵来。 相柳狐疑看着她,片刻后突然笑出了声:“你该不会是离不开吧?” 长相思——妲己5 “你难道是离不开这儿?” 被戳中心思,她有些气急败坏的举起了狐狸爪子,恶狠狠道:“废这么多话做什么?你要是不送我就挖了你的心!” 相柳叹息一声,“不是我不想送,而是我受了伤,万一中途把你掉下去,那可就不好了,毕竟这海水有万丈深呢。” 妲己简直不敢想自己掉进万丈深渊的场景,又瞥见相柳那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万一真把自己掉进去可就不好了。 她摸出一瓶冒着幽幽绿光的液体扔给相柳,“把它喝了,能让你的伤好的快点。” 相柳也不含糊,直接一口闷了那绿色的东西,反正他也不怕她下毒。 灵药入口的瞬间,相柳猛然睁眼,看向背对着他的妲己。 他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好的灵药,而且还会把如此好用的灵药用在他身上。 相柳抿了抿唇,压下了嘴里那股苦涩的味道,这药虽然难喝是难喝了点儿,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背上灼烧的痛楚瞬间便减轻了许多。 大海贝上,相柳静坐疗伤,妲己则无聊的看着一成不变的海,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声音。 “走吧,送你离开这儿。” 妲己回过神来,却见他不知何时还换了身衣裳,白衣飘飘,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真真算得上是天人之姿了。 “原来你还是一只爱干净的九头蛇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把我掉下去了。”她还是很关心相柳能不能安全带她离开这儿的。 相柳转身便朝着大海走去:“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让别人送你回去。” “若是有旁人,我早就离开了。”妲己嘟囔着,脚下却是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相柳飞身一跃而起,远处便飞来一只白羽金冠雕,他稳稳立在雕背上,转身看着还在贝壳上的妲己道:“上来。” 妲己虽有些害怕脚下深不见底的大海,不过还是稳住身形飞身来到雕背上。 待站稳之后,妲己才道:“既然是这只雕送我们离开,那你就算伤没好也没什么影响吧。” 相柳冷声道:“有影响,所以你去哪儿?” 妲己仔细想了想,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能去哪儿,只能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在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 相柳闻言,表情顿了一瞬,随后拍了拍身下的毛球,下一刻,毛球便朝着东边飞去。 气流碰撞间,妲己身形有些不稳,索性变回本体趴在毛球背上。 小狐狸口吐人言:“那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 相柳道:“把你放在岸边。” “岸边?听起来就没意思极了。”妲己想了想,突然抬眼看向相柳,“你去哪儿?我跟着你如何?” 相柳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派我来?哼,”妲己不屑道:“我可不是谁都能使唤的,我想跟着你是因为我本来也无处可去,你又是我在这儿见到的第一个人。” 还有这副皮囊她真是喜欢的不得了,日后跟着他,说不定有机会吃他一次,也不枉来此一遭。 相柳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窝在他脚边的狐狸,昨夜他虽然喝醉了,但也记得她是凭空出现在海上的。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长相思——妲己6 “你怎么不说话了?那我到底能不能跟着你?” “不能。”话音一转,相柳又道:“不过你既然无处可去,那便去清水镇吧,你的身份若是不想让旁人注意,那便是最好的去处。” 小狐狸歪头疑惑道:“清水镇?那是什么地方?” 相柳见她真的不知道,便回道:“一个人,神,妖三族共存的地方。” 妲己嗤笑一声:“共存?可笑,神怎么可能对我们妖族没有丝毫芥蒂。” “我们妖族?你不是九尾狐吗?”相柳不解道,九尾狐分明是神族,她为何要说自己是妖。 “对啊,我可是......九尾狐妖,嗷......”妲己一个飞扑,想将相柳撞翻。 却忘了她此时只是一个有九条尾巴的小狐狸,此番动作和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妲己被相柳的大手摁在怀里,动弹不得,也算是小小体验了一把昨晚相柳的待遇。 “你放开我!”小狐狸在相柳怀里挣扎着。 “我灵力不稳,你要是再乱动,说不定我们都会掉进海里。” 话落,身下的白羽金冠雕还真的颠簸了几下,直直朝着海面俯冲了下去。 “啊啊啊——” 小狐狸被吓得四只爪子齐齐上阵,抓紧了相柳的衣袍。 相柳神情自若的端坐在毛球背上,嘴角一瞬即逝的划过一抹弧度,随即低头看向怀里炸毛的狐狸,大发慈悲的将狐狸揽在怀里。 白羽小雕擦过海面,再次飞向高空。 狐狸毛茸茸的九条尾巴糊了相柳一脸,眼前白茫茫一片,他无奈只能将尾巴往下按了按。 却不曾想手感不错,相柳便自觉的从脑袋开始,顺着她全身的毛,连下巴和耳朵根也不忘照顾。 妲己舒服的直哼哼,索性直接窝在他怀里不起来了。 因为昨夜漂泊在海上,妲己一夜未眠,如今难得碰上这般好的服务,她已经昏昏欲睡。 相柳见她这般不设防,勾了下唇角,嗤笑一声,手悄摸来到了狐狸的脖颈处,微微收紧。 片刻后,那双大手却又挪开了。 ‘算了,昨夜你没有动手,如今我也放你一命。’ 妲己再一睁眼,便是相柳的美颜暴击。 一张面如冠玉的脸近在咫尺,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下一瞬,变回了人身。 一双白嫩光滑的手臂搭上了相柳的脖颈,趁着男人还未睁开眼,直接亲了上去。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待相柳睁开眼时,便看到妲己媚眼如丝的盯着他,眼底笑意横生。 还未等相柳伸手将人推开,妲己便已抽身离去,带着清香的衣衫划过他的脸。 相柳面上平静无波,毫不在意道:“你一个女子,能不能矜持一些,别动不动就上嘴。” 妲己点头表示认可,“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听。” “我可是狐妖诶,还有......”妲己突然凑近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狭长的眼眸直直注视着他,“你的心......跳的很快哦。” 姑娘的笑声混杂着铃铛声,环绕在他耳边,相柳的心......颤了颤。 长相思——妲己7 此时已近黄昏,清水镇烟火缭绕,叫卖声不绝。 妲己看了眼上空斑驳的气息,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人神妖共存的地方?” “嗯。” 说罢,相柳不再停留,毛球翅膀一挥,一人一雕便消失在此处。 “哼,走的这么快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了洪水猛兽了呢。” 妲己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便朝着镇子上走去。 一路上,妲己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倒是招惹了不少目光,不过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 妲己暗暗观察着这个镇子,她发现这儿竟然还真的和相柳说的一样,人神妖共存,而且这里对妖似乎并没有什么偏见。 天已经黑了,她绕着镇子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想歇歇脚,结果一摸兜,空空如也。 完蛋了,来的时候只记得要拿上扁鹊的治疗药水,忘了带金币了。 店小二痴痴地盯着她的脸,声音也温柔的很,“这位客官,您看,这房间您还要吗?” “要!怎么不要!你稍等,我去找人拿钱。” 话一说完,妲己便出了客栈,来到一处无人的巷角。 妲己环抱双臂,朝着无人的巷子说道:“出来吧,是相柳让你们跟着我的吧,我早就发现了。” 隐匿在暗处的两人遥遥对视了一眼,要不要出去?她是在试探呢?还是真的发现我们了? 见两人没动静,妲己也没耐心了,直接甩出狐狸尾巴将两个戴面具的人扯了下来。 妲己也不磨叽,直接朝两人伸出手,“打劫。” 两个面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也搞不明白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被监视人怎么突然就变成抢劫犯了呢? “愣什么呢?要是不给钱,我就挖了你们的心!”妲己俯下身,长长的指甲抵在二人胸口,威胁道。 妲己大妖的气势可不是盖的,两人被这股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自己全部的家当,又颤颤巍巍的递了上去。 妲己看着两人拼拼凑凑出来的那三瓜俩枣,气笑了。 “就这么点儿?你们怎么混的啊,难不成相柳还是个黑心资本家?不给你们发工资?” “算了,我自己去找他要。” 倒在地上的两个面具人,察觉到捆着他们的尾巴松开了,连忙捡起被妲己扔在地上的那两块银子,追了上去。 林间,一只白色的九尾狐狸穿梭其中,寻着相柳的气息,很快,便抵达了辰荣驻扎在这里的营地。 白狐狸七拐八绕的避开了夜晚巡逻的士兵,来到了相柳的营帐,相柳正在榻上闭眼打坐。 听到动静,相柳睁开双眼,即便帐里没有燃烛,他依旧能看清是一只狐狸爪子掀开了他的帐子,正探头探脑的往里挤。 他挥手点燃蜡烛,“你是怎么找来的?” 妲己变回人身,赤着脚走到他身前,脚腕处的铃铛叮铃作响。 她用指尖挑起相柳的下巴,凑近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 “你忘了?我可是狐狸,无论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 相柳挑眉道:“无论我在哪儿?你确定?” 妲己美眸圆睁:“你敢小瞧我?” “那我若是在海底,你也能找到我?”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原本自然是不能的,不过现在嘛......”说罢,妲己指尖下移,掐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牙齿刺破皮肤的瞬间,相柳的妖瞳显现,嗜血的光芒在眼底闪过。 吮吸了两口,妲己脸色一变,连忙从他脖子处抬起头,小脸皱成了一团,“呸呸呸——你这血真难喝!” 相柳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这感觉有些奇怪,倒不是疼,就是有些痒。 “好了,有了我的印记,这下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了。” 长相思——妲己8 无论我去哪儿,你都能找到吗? 相柳的妖瞳散去,眼中亮起一抹光,一闪而过。 “对了,你是不是找人监视我啊,想了解我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我又不是不告诉你。”妲己贴在他背上,暧昧的朝他耳朵吹了口气。 相柳起身躲开他,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妲己唤出自己的九条尾巴,晃了晃:“你不是知道吗?我是九尾狐妖,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九尾狐妖。” 相柳又问道:“你是九尾狐,为什么会是妖?” “狐狸本就是妖啊,修行越深,尾巴便会越多,我倒是听说很久以前有狐狸渡劫飞升的,不过我是没可能了。” 毕竟她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狐狸,她还少一颗心,如此想着,妲己的目光自觉的落在了相柳的胸口处。 妲己好奇道:“你是九命,有九头,那你可是也有九颗心?” 她刚想接着问,有这么多心是不是可以分她一颗,相柳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也不说话。 妲己撇撇嘴,不说就不说。 “相柳,我没钱。”妲己朝他伸出手。 “你没钱和我有什么关系?”相柳一甩衣袖,又走到营帐的另一边。 妲己在身后紧追不舍:“关系大了,我没钱就没住的地方,况且你让人跟踪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你给我钱,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事。” 相柳抿抿唇,闭了闭眼:“我也没钱。” “我不信,你身上的衣服一看便价值不菲,怎么可能没钱。” 相柳摊了摊手:“你看看这营帐,我若是有钱会住在这儿吗?” “我不管,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不走了!”说罢,妲己直接躺在了这营帐里唯一的一张床榻上。 没钱寸步难行,她是真的没地方去,也不想因为钱再专门回去一趟,若是被他们知道那也太丢面子了。 况且连鲁班七号都能行,她怎么可能比不上那个卤蛋!! 相柳冷哼一声:“你倒是厉害,先是占了我的海贝,现在还想占我的营帐。” 妲己撑着下巴朝他眨眨眼:“谁让我在这个世界只认识你呢?” 见他转身欲离开,妲己的九条尾巴齐上阵,将人被绑到床上。 “啵~” 妲己掐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痴迷:“你倒是比我更像九尾狐,这魅惑之术浑然天成。”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相柳脸上染上了红晕,:“你一个女妖,能不能矜持些。” “嘘~”妲己纤长的手指抵在他的唇边,笑的花枝乱颤,“外面还有士兵呢,你小声一点,若是被他们瞧见你被我摁着,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 这话一出,相柳果然不吭声了。 和那晚在大贝壳上相同的姿势,妲己香肩半露的趴在他身上。 “你既然没钱给我,那跟踪我之事,便只能将你自己赔给我了。” 妲己的手渐渐下移,相柳连忙道:“给!我给你钱!” “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我不收钱了。”妲己轻笑一声,眼眸流转间,解下了他的腰带。 【 题外话: 这里要不要让妲己直接霸王引上钩呢? 】 长相思——妲己9 素手解开了他的腰带,又探入更深处。 温热的小手在身上滑动,相柳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他气急败坏道:“狐妖!你别得寸进尺!” 要不是这狐妖修为灵力都比他强,如此动手动脚,他一定要杀了她! 妲己恍若未闻,手下动作不停,一层层扒去他的衣服。 察觉到她的手渐渐下移,正在某个危险地带打转,相柳心一紧,下一刻,虚空中显出九头蛇的本体。 妲己似有所察,缓缓抬头看向几乎占据整个营帐的通体雪白的九头妖,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相柳,你终于显出你的本体了。” 这话刚落,九个蛇头便齐齐朝她攻击而来,妲己翻身而下,躲开他的攻击,身后九条尾巴迎上相柳的九头。 打斗间,两人都刻意收着力道,若不然这个营帐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就散了。 雪白的尾巴与蛇头交缠着,不过片刻,九条狐狸尾巴便将九个蛇头缠绕,勒紧。 光影散去,妲己掐着相柳的脖颈,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上上下下的看着。 “九头蛇妖,你的本体很是不错,我很喜欢。” 相柳自嘲一笑:“你不知道吗,九头妖是最卑劣低贱的存在。” 妲己的目光只盯着他一张一合的红唇,哪里知道他说了什么,见他停下,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拉下来,吻了上去。 相柳一愣,耳朵又染上了绯色,从他们见的第一面开始,迄今不过两天,他都不知道被这只狐妖亲了多少次了。 待唇上的温暖散去,相柳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问道:“若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你也会这样?” 妲己微微一怔,眼眸闪烁着红光,看向他的胸膛:“若不是你,我会直接挖了他的心,吃下去。” 当然,若是她满意那副皮囊,那就另当别论。 相柳提着的心莫名一松,方才被扒了衣服的郁气也散了些。 妲己挑眉,一双狐狸勾魂夺魄地看向他:“怎么?是不是发现自己爱上我了?” 相柳抬眼躲开她的视线,喉结滚动,不自然道:“怎么可能,你少自作多情了。” 妲己轻笑一声:“好了,知道你害羞,不好意思承认,不过我困了,该睡觉了。” 妲己一个用力将相柳推倒在床榻上,随后也躺了上去,翻身搂住了相柳,贴在他的胸口处,闭上了眼睛。 见她躺下后便再没有动作,相柳也不敢动弹,僵直着身子被妲己抱着。 身侧的清甜香味源源不断的涌入鼻腔,相柳原以为这一夜会很难熬,却不知什么时候,意识渐沉。 “军师!军师!” 营帐外传来士兵的呼喊声,相柳蓦然睁开双眼,怀里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发愣。 他低头,只看见妲己埋在自己胸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敞开的胸膛处,而他的手,正搭在她的腰间。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相柳放缓动作,极其小心的将自己抽出来,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见她依旧睡得香甜,相柳笑了笑,这才转身出去。 长相思——妲己10 等候在外的士兵见相柳出来,正欲上前禀告,却被相柳开口打断。 “去那边说。” 士兵不明所以,但绝对服从命令。 等士兵离开后,相柳看了眼营帐,也带着毛球离开了。 山崖边上,相柳白衣飘飘,戴银色面具,他低垂着眼眸看向坐在池塘边唱歌的男子。 那男子是神族,虽然他看不清那人的真容,但直觉告诉他,那是个女人。 相柳并未将过多的心思放在那个奇怪的神族身上,若是探子,杀了便是。 只是那个可恶的狐妖时不时便会出现在他脑海里,扰的他心烦意乱。 直到毛球被那个疑似探子的人药倒过去,相柳这才回过神来,朝着跑远的人迅速甩出一枚冰凌。 冰凌擦过男人的脸颊,直直插进身后的树桩。 “毛球,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人心狡诈,这次长记性了吧?” 那神族男子正是清水镇的医师玟小六,他惊魂未定的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白衣银发的男子坐在树枝上,神色冰冷。 玟小六见此,又朝着相柳接连甩出好几个他自己制作的毒药。 相柳浑身毒血,这点毒自然对他没什么影响,只是可惜了他今日刚换的衣服。 相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沾了毒药的衣服,清冷冷道:“你再往我身上扔这些破玩意儿,弄脏我的衣服,我就剁了你的手。” 玟小六见势不对,抱着怀里的腓腓转身就跑。 相柳也没了耐心,抬手一挥,一道透明的结界便拦住了他。 “解药。” 玟小六不敢反抗,连忙从怀里掏出解药递过去。 确认毛球的毒解了,相柳这才飞身而下,一脚踩在玟小六背上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语。 “来人,带回军营。” 军营内,相柳掀起帐帘,一眼便瞧见床上躺着的那抹格格不入的粉色身影。 他招了招手,示意士兵将玟小六带去其他营帐,这才放缓动作进去。 相柳站在床边,看着依旧酣睡的妲己,嗤笑一声:“真能睡。” .....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昨晚是妲己睡得最好的一晚。 一夜无眠,直到肚子开始抗议,妲己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入目发现是一个破破烂烂的营帐,妲己才想起昨晚是在相柳的营帐睡的。 她坐起身,看见相柳坐在床榻边上闭眼打坐,便自然的抬脚踢了踢他。 “相柳,我饿了。”许是因为刚睡醒,她的声音软糯,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相柳睁开眼,似笑非笑道:“你一觉睡到下午,不饿才怪。” 妲己玩弄着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道:“妖生漫漫,别说睡到午后,就是睡上一整天,又有何妨呢。” 说罢,见相柳无动于衷,妲己又用上几分力踢了踢,“你快点,我饿了,你要是不去,我就......” “要吃什么?” “要吃鸡!烧鸡、烤鸡我都要!” “等着。” 话落,相柳起身朝营帐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嘱咐道:“待在这儿别出去。” “嗯嗯,我知道,你快去吧。” 长相思——妲己11 很快,相柳提着两只油纸包好的鸡回来了。 “难怪你要变回本体。”相柳看着吃相狂野,满嘴流油的白狐狸,笑道。 “多嘴!”小狐狸鼓着脸颊,瞪了他一眼。 妲己已经好几日没吃过东西了,这一顿不出所料的吃撑了。 饭后,小狐狸滚圆着肚皮躺在相柳怀里,时不时还哼哼唧唧两声。 “相柳,我好撑啊,你快给我揉揉。” 相柳冷哼一声:“吃的时候没想到我,现在吃撑了倒是记起我来了?” 小狐狸呲了呲牙:“你要是不帮我揉,我就咬你!” 相柳似是被这话威胁到,一脸不情愿的伸手覆上狐狸雪白的肚皮,打着圈的轻轻揉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营帐的窗户,洒在一人一狐身上,静谧又安宁。 帐外突然传来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回禀大人,已查明此人身份。” 相柳揉着狐狸肚子的手一顿,“知道了。” 已经揉了好一会儿了,妲己的肚子也不如何撑了,此时听到感兴趣的东西,骤然变回人身。 妲己盯着他的双眼:“此人是什么人?你抓到奸细了?” 相柳默声不语,将怀里的人放到榻上,随即起身朝帐外走去。 妲己翻身下床跟了上去:“我要和你一起去!” “随你。”相柳脚步不停,反正就算他说不让,妲己也不会听。 “此人名叫玟小六,是清水镇回春堂的一名药师。”帐外等候的人呈上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 退下时,他方才注意到他们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军师身边竟多了一个女子,还是一位美丽至极的女子。 军营里的人对从相柳营帐里出来的绝色美人震惊不已,不过畏于相柳往日的淫威,也只敢用余光偷偷瞟几眼。 妲己跟着相柳进了不远处的一处营帐,里面只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跪在地上。 相柳站在玟小六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究竟是谁。” “我是玟小六,回春堂的医师。” “你是医师!”妲己突然从他背后探出头来。 玟小六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一跳,刚想应是,一偏头就看到妲己那张凑近的,美的极具冲击力的脸蛋儿。 “你......你......”玟小六瞪着铜铃似的眼睛,结结巴巴道。 妲己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冲他眨眨眼:“我怎么啦?我是不是很美?” 玟小六愣愣的点头,恍惚间,已经忘了他身处敌营。 相柳瞧见两人都快挨到一起了,眸色骤冷,浑身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妲己盯着玟小六的眼睛,眼眸深邃的如同漩涡,她凑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就告诉姐姐,没有心的人,如何才能得到一颗心?” 玟小六缓缓摇头,口中呢喃着:“我......我不知道......” “切,没意思。”妲己起身拍拍手,玟小六迷离的双眼顿时恢复清明。 玟小六惊恐地看着妲己:“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吧,没对你做什么,只是听到你说你是医师,随便问了问。” 她才对这张普普通通的男人脸没兴趣呢。 见妲己起身离开,相柳眼中红瞳乍现,心念一动,凭空出现冰凌对准了玟小六的脖颈,“你到底是谁,若是不说,下一刻,它便会穿透你的脖子。” 长相思——妲己12 “大人,我真的是玟小六,我不属于西炎,不属于辰荣,也不属于皓翎,我只是一个......” “我只是一个被遗弃的人,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不得已四处流浪。” “二十多年前来到清水镇,做了玟小六,如果大人允许的话,我愿意一辈子只做玟小六。” 无人相依,无处可去...... 相柳淡漠的眼中有了一丝波澜,妖瞳褪去,他道:“你想要活,就为我所用,为我做事。” 玟小六脱口道:“为你所用?” “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 相柳营帐内,妲己倚在床上斜睨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相柳。 “怎么?那个玟小六不过几句话你就动容了?决定留他一命了?” 相柳淡淡道:“他制毒不错,留着有用。” “是这样啊,原是我多想了,我还以为你留下我,也是因为我无人可依,无处可去呢。”妲己起身揽住相柳的肩膀,垂下眼眸可怜兮兮的说着。 相柳不为所动,反而点点头,很是认可道:“你确实想多了,不是我留下你,是因为我赶不走。” “哼,口是心非。” 妲己就着搂着他的力道,将人拉到床上,“天色已晚,郎君~该入寝了。” 营帐内的烛火熄灭了,银白的月光散落在床榻上,影影绰绰的照出两道相拥的背影。 翌日,妲己是被帐外的喧闹声吵醒的。 她不耐烦的坐起身,连着几日只能浅尝辄止,这已经让她很不爽了,今天又被吵醒,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有礼貌,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 妲己气势汹汹的掀开帐帘,见外面乌泱泱围了许多人,相柳,玟小六,还有一个不知名男狐狸精正对峙着。 “你们嚷嚷什么!真是吵死了!” 妲己赤着脚走来,脚下却没有沾染上一丝尘埃。 相柳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这里唯一的亮色上,“你今日醒的倒挺早。”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们在外面吵嚷,我也不会被吵醒!” 妲己气鼓鼓的走过来,目光在涂山璟这只狐狸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挪开。 这只九尾狐倒是长的不错,不过比这只九头妖还是差点。 一直盯着妲己的相柳,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这短暂的停留。 涂山璟也在来人身上察觉到了一股压制的力量,只是此时此刻让他没有心思多想。 “经查实,你是清水镇的平民,对辰荣义军并无恶意,现放你回去。” 相柳此话一出,玟小六立即拱了拱手,放低了姿态:“草民多谢大人。” 随后,便催促着涂山璟,两人一同离开了辰荣义军军营。 相柳一回头,见妲己还在盯着已经走远了的两人,动了动嘴唇,嘲讽道:“怎么?又见到一副好皮囊,挪不开眼了?” “怎么,吃醋了?”妲己回头看向他,眼中满是笑意,“放心吧,你的皮囊在我眼中是最完美的。” 相柳冷哼一声,故作不屑的转身离开,露出了藏在银发后,鲜红欲滴的耳朵。 长相思——妲己13 “我要走了。” 相柳睫羽轻颤,他故作镇定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道:“要去哪儿?” “不知道,随处看看吧,反正我要走了,你这军营也太无聊了。” 她在这辰荣军营里待了快一周,除了每日逗逗相柳,每晚与他一同入眠,实在无聊的紧。 而且相柳总是早出晚归,常常不在营帐,她整日除了睡觉,实在没什么可做的。 况且她来此方世界可是有任务的,怎么能如此安于享乐呢! 相柳沉默片刻,带着几分苦涩道:“确实枯燥乏味。”说罢,他长袖一挥,桌上多了一个鼓囊囊的小包。 “走的时候带着。” “这是什么东西?”妲己从桌上拿过,掂了掂,还挺有分量的。 “银子。” 妲己将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放下,有些好奇又疑惑的看向他,半晌,才开口:“有一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 相柳抬眸看向她:“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当辰荣的军师?” “嗯,你明明是一只妖怪,还是一只算得上厉害的妖怪,在这世间逍遥自在的不好吗?为什么要牵扯进两国交战呢?” 相柳顿了顿,扯了扯嘴角,“或许是因为我有九个头吧,想法总会矛盾复杂一些。” 一听这话,便知他是胡诌的,妲己撇撇嘴,也不在意。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要走了,你是当辰荣的军师,还是当西炎的军师,都和我无关了。” 妲己拿过钱袋子,又将几瓶灵药放在桌上,“喏,这几瓶灵药就用来抵我这几日住在你这里还有这些钱的费用了。” “好,这一切......只当是交易。”相柳捏紧了泛着幽光的瓶子,低垂的眼眸逐渐暗淡。 妲己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下好笑,还说不喜欢她,不爱她,那她现在要离开,他怎的又这副模样。 不过这几日相伴,终究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妲己绕过桌案,俯下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放心吧,我们还会再见的。毕竟,你的这副皮囊,我喜欢的很。” 唇上的柔软只停留了片刻,待他再抬眼看去,营帐内空空荡荡,只余下满屋馨香。 夜晚的山林里,一抹白色快速移动着。 出了这片山峰,小狐狸的速度不减,朝着清水镇跑去。 妲己一路来到了回春堂,上次她在辰荣军营里见到的那只九尾狐,如今就住在这儿。 同为九尾狐,说不定涂山璟有办法能解决她无心之事。 “呲呲呲——呲呲呲——” 妲己循着气味来到一扇小窗前,用指甲在窗户上划拉着。 “吱呀——” 涂山璟身为九尾狐,又是高等神族,很快便发现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动静。 他一掀开窗户,便看到一只白色的九尾狐蹲在自己窗户外。 “你......” 这熟悉的压制感,涂山璟一个照面便认出这只狐狸就是辰荣军营的那只。 九尾白狐从窗户缝隙挤进去,落地的瞬间变回了人形。 涂山璟警惕的盯着她,“有事?” 妲己红着眼睛,泪珠欲落不落的坠在眼中,“有,有天大的事,可我又只认识你一只九尾狐,只能来找你,想请你帮我想想法子。” 她哭的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可涂山璟非但没有一丝反应,反而还后退了两步。 见他不吃这一套,妲己也没了演下去的欲望,借着抬手拭泪的瞬间,狭长的眼眸撞进涂山璟的眼中。 涂山璟虽为九尾狐,却并未修习过迷魂术,不过须臾,他的神情便变的呆滞。 妲己问出她想知道的。 “一个没有心的九尾狐,要如何才能得到一颗属于她自己的心?” 涂山璟像机械似的一张一合,“爱上一个人。” 妲己闻言,眼睛倏地亮了,“我果然没有问错,你竟然真的知道。” 涂山璟猛然惊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屋子里除了半开着的窗户外,一切和他睡前没有丝毫不同。 长相思——妲己14 “爱上一个人?没有心也能爱上人吗?” 清水镇客栈,上等房。 妲己躺在床上,思忖着涂山璟说的那句话。 那她想要拥有一颗自己的心,岂不是还要爱上一个人? “诶......” “想要一颗心怎么就这么难呢?” “要不然,干脆找鲁班大师做一颗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是木偶来着。” “可是我现在已经有了灵魂,和那些普通的木偶不一样了,要是还用木偶的心......” “诶......烦死了......” 不知叹息了多少次,房间里的人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窗外,周遭温度骤降,风中飘舞的雪花带来丝丝寒意。 方才在回春堂,妲己还想再具体问问这事,可涂山璟眼中竟隐隐有挣扎之色。 不愧是九尾狐,她的迷魂术也只能困住他一时半刻,索幸答案她已经问到了,剩下的自己琢磨就行,反正她这么聪明。 可妲己不知,这涂山璟以为她是抽象派,谁知道她是写实派,她口中的没有心,是实际意义上的没有心。 翌日,妲己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 用过饭后,妲己坐在窗边的桌案前,一个一个数着可以让自己爱上的人。 划拉一圈下来,相柳无论是本体还是皮囊,她都甚是满意,虽说修为有些弱,不过他还小,日后有的是时间。 妲己拍案决定,“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要爱上的人就是相柳了!” 当下,妲己便火速退了房,再一次来了辰荣军营。 “攻!” “守!” 相柳身为军师,还兼职练兵。 妲己避开守卫,溜进相柳的营帐,思索着待会儿他回来是该给他一个吻呢?还是两个吻? 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夜已深,练兵的动静也早已停了,却还不见人回来。 既然人不在,那就明天再开始喜欢他吧。 妲己自觉躺在相柳的床榻上准备睡觉,身侧却突然传来阵阵寒意,裹挟着熟悉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她起身看去,见相柳一身白衣沾染了红梅朵朵。 “你怎么受伤了?” 相柳脸上的银白色面具,化作雾气一点点消散,他看着妲己的目光有些恍惚。 “你不是走了吗?” 妲己从榻上下来,将呆愣在原地的相柳拉到床边坐下。 “可我也说过,我还会回来啊。” 妲己检查了一番,见相柳气息不稳,伤势不轻的样子,便问道:“灵药呢,怎么不喝?” 至于原本打算送给他的见面吻还是算了吧,万一气血翻涌,让伤势更重就不好了。 相柳直勾勾的目光一刻不离她,只道:“小伤,不需要。” “小伤?原来你觉得这是小伤啊,那我的见面礼就可以送出去了。” 说罢,妲己手下用力,将相柳一下推倒,长腿一跨,坐在他的腰腹上便俯身吻了上去。 一吻毕,妲己抬眼望向他,手指轻轻摩挲着相柳通红的唇瓣。 “我走的这一日,你有没有想我啊?” 妲己的声音绵软酥骨,眸中媚态尽显,再加上唇瓣上酥酥麻麻的感觉,相柳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心底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相柳侧头躲开她的手,气息有些不稳,“没有。” “可是......我很想你。” 长相思——妲己15 我很想你。 很想你。 ...... “你......”相柳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惊诧,她刚刚说什么?她想我了? 妲己摸着他唇瓣的手,渐渐下移,她红唇轻启,带着一股惑人的意味。 “那灵药的味道确实不太好,你不喜欢也情有可原。” “不过,你既然不喝灵药,我还知道一个可以让你的伤很快恢复的法子,你......想不想试试。” 妲己说这话时,凑得极近,她的睫毛颤动间,甚至扫过了相柳的脸颊。 相柳双眼迷离,喉结滚动着,应了声:“想。” 妲己眼眸一亮,就算他是九头妖又如何,照样逃不出她的迷魂术!而且这是他自己答应的,可不是她强上弓了。 妲己低下头,朝相柳微张的口中渡了一口气,毕竟他这身伤着实不轻,万一还没开始就晕过去,那她可就要骂人了。 再次抬眸,直接撞进了相柳似笑非笑的眼中。 坏了,光想着让他有一把子力气,忘了迷魂术了。 方才是因为他重伤,投机取巧罢了,谁知道那一口气直接给他弄醒了。 妲己幽怨地瞪他一眼,看来今晚的大餐又没了。毕竟这事儿吧,还是你情我愿的来着舒服。 她发泄似的在相柳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你怎么醒这么快啊。” 相柳失笑道:“我身上还有伤。” 妲己没好气道:“我知道啊,要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给你渡一口气啊。” 两人就这样交叠着躺在一起,久久不语。 片刻后,相柳开口道:“不是觉得军营无聊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爱上你了。” 妲己贴在相柳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先是停了一瞬,随后便是剧烈的跳动。 紧接着又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胸口,怎么还是什么都没有?涂山璟不是说爱上一个人就有心了吗?她怎么还没有? 猝不及防的,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妲己恍然,爱,是做出来的! 她没有心,那一定是他们还不够努力!! 想到此,妲己有些心急了,早知道刚才不给相柳渡那一口气了。 “咚咚”声回荡在寂静的营帐内。 “你......你刚刚说什么?”相柳轻颤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妲己将自己往上挪了挪,双手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我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你了。”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生来便盛满了情意,孰真孰假,难以分辨。 她眼中浓浓的情意烫的相柳心颤。 下一刻,他的手扶在了她纤细的腰身上,身下一个用力,两人的姿势瞬间颠倒。 “你方才说,一个能让我的伤快速恢复的方法,是什么?” 柔嫩白皙的手臂搭上相柳的脖颈,勾人的狐狸眼盈盈生波,极尽妩媚。 “是双修之法,怎么,要试试?”上挑的尾音,勾的相柳心头直颤。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一处不染绯色。 相柳紧抿着唇,眼底暗色翻涌,似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一寸寸扫过她的脸颊。 “嗯,要试。” 长相思——妲己16 “要试。” 话落,一个青涩缱绻的吻落了下来。 妲己攀上他的肩膀,触手是他滑腻的银色长发,她恍惚间想到,这算是相柳第一次主动吻她吧。 这个吻绵长而细腻。分开后,相柳垂眸看向她,眉眼间情意暗涌,可他死死克制着,嗓音暗哑。 “想好了吗?” 说话间,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和脖颈。 妲己嘴角含笑着看向他,“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相柳定定看了她片刻,缓缓低下头,直到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才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营帐内气温渐升,一片涟漪。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秀发间轻轻穿梭,一次次摩挲,一次次心动,沉醉在这柔软的诱惑中。 散落一地的衣衫,月光安静地照在上面,却照不尽升腾的热火与缠绵。 再次睁眼,是被浓郁的香气勾醒的。 妲己趴在床边,一口一口嚼着相柳递到嘴边的烤鸡。 一整只鸡下肚,肚子饱了,人也醒了。 妲己这才想起要验收昨晚的成果,她仔细感受了一番。 愣住了。 胸口处,依旧空空如也。 她脱口而出:“你昨晚是不是不够努力?” 正收拾残局的相柳:???? 相柳起身将手里弄脏的衣物随手扔下,朝着床榻一步步走来,压迫感十足。 妲己丝毫没注意他的异常,反而还郁闷的想着:“难道是你昨晚受了伤,所以力不从心?” 虽然她并不觉得,可她的心又确确实实没长出来,反正问题一定出在他身上就是了。 “不够努力?力不从心?”相柳将人抵在床上,眼眸幽深。 “这双修之法确实不错,不过一夜时间伤势就好了大半,如今趁热打铁岂不美哉。” 相柳越靠越近,战争一触即发。 “好啊!来啊!”妲己丝毫不惧,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白嫩的腿缠绕在他的腰间。 “咳咳,”相柳的脸腾得红了,他轻咳两声,一脸不自在的起身,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便离开了。 瞧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妲己轻嗤一声,转身抱着被子继续补眠。 月上柳梢。 等妲己再次醒来,营帐内乌黑一片,只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瞧见床边坐了个人。 “醒了?” “嗯。” “还困吗?” “不困了。” 相柳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毛球在天空飞驰,转瞬便隐入云霄。 相柳不说话,妲己也不说话,只专注的欣赏云层下的风景。 毛球载着他们一路飞到大海,不知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它欢快地引颈高鸣,穿过云层,掠过大海。 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看着就让人害怕,妲己挪了挪屁股,靠的相柳更近了些。 “它这是发的什么疯啊?”妲己忍不住吐槽,刚醒来就被带着上下翻滚着,她都快要吐了。 相柳点了点毛球的背,毛球便放慢了速度,平稳地飞着。 妲己又挪了挪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靠在相柳怀里,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 相柳垂眸看向她,深沉的目光仿佛被浓雾深锁的潭水,让人难以捉摸。 他今日听到军营里的人背后议论他,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有些酸、有些涩。所以,他又回了营帐,在小狐狸身边,他似乎格外安心。 这营帐里,唯一不会嫌弃他身份的,恐怕也只有这只小狐狸了。 “难道是因为昨晚受伤,心里不服气?”毕竟是个宝宝,打架输了不服气也正常。 “那你告诉姐姐,是谁伤了你,姐姐帮你报仇好不好。”妲己捧着他的脸颊,柔声哄着他。 “姐姐?”相柳扯了扯嘴角,从沉默中脱离出来,挑眉看她。 妲己揉搓着他的脸蛋,“怎么,不乐意了?你这几百岁的年龄,还不够我的零头呢,叫姐姐都是便宜你了。” “是吗?便宜我了?” 相柳突然抱着妲己从毛球背上一跃而下,臂膀如同铁桶一般,紧紧箍着妲己。 “啊啊啊——” 若是她有心,妲己觉得此时此刻她的心跳一定比昨晚相柳的心跳还要激烈! 她紧紧抱着相柳,仿佛抱着这片汪洋大海中唯一的浮萍,丝毫不敢卸力。 两人坠入水中的瞬间,相柳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长相思——妲己17 夜晚的深海,仿佛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让人心生恐惧。 对妲己来说,她是走兽,还是火属性的走兽,大海于她而言,无疑是这世间最令她讨厌和畏惧的存在了。 当唇间那温热的触感消失后,妲己迅速捂着嘴巴,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向相柳。 相柳眉宇间少了几分郁气,他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别怕,若是你感觉你喘不上气,就像方才那样亲我渡气。” 闻言,妲己并未有多高兴,这个可恶的九头妖,不知道从谁那里受了气,不去找人报仇,却偏来欺负她。 可此时身处海中,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狠狠瞪他两眼,然后不情愿地点头。 相柳牵着妲己的手,在幽深宁静的海底潜行。 作为一只走兽,妲己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海底的世界,成群结队的鱼儿在他们周围穿梭,还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 除了时不时需要接吻渡气外,这海底的一切,都十分的有意思。 游着游着,妲己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她拽了拽相柳。 相柳回头的瞬间,这片暗沉的海域似乎有了颜色。 在深蓝色的映衬下,相柳一身白衣,银发飞舞,俊美妖异的面孔仿佛世间唯一的亮色。 妲己痴痴盯着他这张脸,直到相柳疑惑的甩了甩她的手手才回过神来。 妲己晃了晃自己身后的九条尾巴,一双水润的眼眸直直盯着他。 ‘我想看看你的本体。’ 相柳不解的歪了歪头,“怎么了?” 九条尾巴费劲的在水下晃动着,拼命在相柳眼前彰显它们的存在感。 相柳还是不懂。 如此反复几次,相柳还是那副疑惑的模样。 妲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她看他的本体! 她生气,可她还不得不主动亲他,故意的!这个可恶的九头妖一定是故意的! 到底是顾及着妲己,没多会儿相柳便带着妲己从海底出来,就近寻了处小岛。 从水面出来,妲己便气呼呼道:“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本体,还装作看不懂。” 相柳淡淡道:“你不是见过了吗?” “上次不算,我可是听他们说了,九命相柳是海中的霸主,那你的本体在海中一定霸气极了。” 相柳偏头躲开她的视线,“没什么好看的。” “你都看自己看了几百年了,当然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可我才只见过一次。”妲己凑上前,狭长的眼眸直直望着他。 相柳轻咳了咳,起身走上海面,如履平地,他朝妲己伸出手。 妲己以为相柳是同意让自己看他的本体了,很是高兴的牵上了他的手。 相柳紧紧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海中央。 一轮明月高悬于水天相接的地方,倒映在如镜般的海面,缕缕银辉洒落,海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银光。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仿佛与身后这片夜景融为一体。 此时的海面除了风和浪,一片静谧。 妲己静静地看着,也不免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中。 “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 相柳的声音空灵悠远,他明明就站在身侧,声音却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这样的景色千年甚至万年都不会变,而心,却是会变的。” “那你呢,你的心会变吗?”相柳转过头来注视着她,眼中翻滚着情欲。 “大抵是不会的。” 长相思——妲己18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微波轻荡。 辰荣义军所在的山谷瘴气横生,因着天气酷热,山里的瘴毒扩散的更快了。 军营里,一连几日都有士兵出现高热的状况,生了这病状的士兵不过一两日就奄奄一息,盖上了白布。 相柳因为此事已经连续几个月奔波在外,拾起了他大荒第一杀手的老本行,可赚来的钱在几万辰荣义军面前,却是远远不够。 妲己虽从不过问军营之事,但总归身处其中,总是能听到些风声的。 “枯荣抱兮忠臣骨,永不降兮辰荣士。” 妲己站在人群外,听着他们唱着悲壮的歌词,默然不语。 她不懂相柳为什么执着于此,但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忠于将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呢。 其实,她与相柳,何其相似。 营帐内。 “瘴毒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相柳一半的身子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了:“回春堂的那只狐狸,是涂山家的二少主,让他帮我们弄些药。” “帮?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帮你?” “他很听玟小六的话。” 所以相柳辛苦奔波了数月,用尽了一切办法,最终无计可施,所以只能找上玟小六? 妲己轻叹一声,相柳不是海上霸主吗?怎么过得如此凄惨。 她将两瓶灵药放在桌上,“这药可解百毒,你拿去给中了瘴毒的人服下吧。”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终究只是一时的,只要你们还生活在这儿,瘴毒也会一直在。” “多谢。” “谢我做什么,以后,这可都是要还回来的。”妲己轻笑一声,朝他抛了个媚眼,便转身离开营帐。 有了妲己的药,瘴毒算是暂时止住了。 不过相柳还是去找了一趟玟小六,毕竟药物总是不嫌多的。 几日后,相柳循着药品藏匿的地点而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他瞬间便明白自己中了埋伏。 埋伏他的人和上次的军营奸细应该是同一伙人,山里应该还有内奸,来不及想太多,他只得冲出重围。 这些人很显然是有备而来,虽然抓不住相柳,但又一次重伤了他。 那背后之人却还不准备放过他,清水镇里到处都是寻他踪迹的人。 相柳一身白衣染血,他受了伤,出不了清水镇,也暂时回不去辰荣军营,只能去了回春堂。 玟小六正在睡梦中,突然感觉身子一冷,他缩了缩手臂,翻了个身又打算继续睡,迷迷糊糊间,看见床头站了一个人,他瞬间惊醒。 “相......相柳大人!” 玟小六从床上窜下来,瞪着眼睛,“您怎么也来了!” “也?”相柳挑眉看向他。 玟小六瑟缩了下,“怎...怎么了,就是您家那位九尾狐也在我这回春堂。” “你说什么?她也在这儿?”听到妲己也在这儿,相柳瞬间不镇定了。 “对啊。”玟小六点头。 相柳还想再问,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怎么,我在这儿你不开心吗?” 长相思——妲己19 “怎么,我在这儿你不开心吗?” 妲己从门外进来,发现他衣服上的血迹,轻啧一声,“怎么又受伤了?” 玟小六瞅了瞅两人,自觉的退出房间,顺带帮两人拉上了房门。 相柳抿着唇,目光紧盯着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妲己走上前,轻点了点他的胸口。 “我来这儿自然有事要办,你今夜不是去拿药了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中埋伏了?” 相柳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只执拗的盯着她:“你若有事,为何不告诉我。” 妲己轻笑一声,“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病,告诉你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有法子?” “你生病了?”相柳提起了心。 “怎么,心疼我了?放心吧,不是什么要紧事,还是先让玟小六看看你的伤吧。” 话落,那些伤药守在门外的玟小六连忙推门而入。 玟小六丝毫不敢怠慢,毕竟他回春堂一家老小还捏在相柳手中里呢,他熟练的拿出止血药,撒在伤口上。 妲己坐在小凳上,撑着下巴看着玟小六给相柳上药。 “你知道劫走药物的人是谁吗?” 相柳摇头,“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相柳又道:“山里有内奸,你近日别回去了。” 妲己毫不迟疑的点头应好:“好啊,正好我就在这儿回春堂还有事。” “你......”相柳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眼神复杂又有些受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像自从山里瘴毒严重后,妲己对他仿佛失了兴趣,整日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还夜不归宿,他提及此事她也只是说有事,便匆匆离开。 现在看来,那些日子她应该是来了回春堂了,只是不知来这儿到底做什么,反正他是不信妲己口中什么女儿家的病这话的。 反正她不说,不是还有一个玟小六吗。 玟小六止住血,又包好伤口,后退两步,小心翼翼地说道:“相柳大人,好了。” “嗯。” 玟小六抓着抱在怀里的木箱子,尴尬的快要徒手抠穿了,这是他的房间诶,你俩能不能出去! 好在,妲己也困了,率先从房间出去。 相柳也跟着妲己进了她在回春堂的房间。 等两人都走了,玟小六才松了口气,抱着被子滚上床继续睡觉。 房间内,没有点灯,只能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清里面的布置。 时候确实不早了,若不是临睡前突然察觉到相柳的气息,她现在早就与周公相会了。 妲己打了个哈欠,翻身躺上了床,又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侧。 相柳却没有动作,直勾勾的目光似乎穿透黑暗直直射向她。 “你说爱我,其实是在骗我吧。” 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她的眼中也有化不开的情意,可那抹情意不是对他的,她的眼中也从来没有他。 或许她只是对他的这副皮囊感兴趣,不过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论爱与不爱呢。 黑暗中,相柳的眼眸逐渐暗淡,这样也好,终究,是他妄想了。 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捧住了他的脸。 熟悉的清甜香充斥着鼻腔,温热的气息顺着喉管流入全身,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相柳,我从未骗过你。” “若是我在这个世界注定动情,那个人一定是你。” 长相思——妲己20 翌日,妲己醒来时身侧早已没了相柳的踪迹。 玟小六正坐在院里的躺椅上,见她出来,连忙坐起身。 “你和他可解释清楚了吧,我可不想哪天被他抓去,再抽我二十鞭子,逼问我你来这儿到底是干嘛的。” “放心吧,我已经同他说了,他不会问你的。” 昨夜她随口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了,相柳......应当信了吧? “不过,你可别忘了,此事唯有你我二人知晓,若是让我知道你说出去了,我既然能帮你重塑灵脉,自然也能毁了你。” 妲己的眸中一丝红光闪过,让玟小六浑身一颤。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玟小六抬手放在耳边,“您若是不信,我给您发个誓。” “不用了,我从不信这些,若是你敢违背,我会亲手了解你。” 妲己笑盈盈的盯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人面,却让人遍体生寒。 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玟小六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凑近她。 “那个,我有方法可以兵不血刃就帮你们拿回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正好闲着无聊,和你一起去凑凑热闹。” 夜半时分,银月高悬,繁星点缀。 妲己和玟小六躲在暗处,偷偷窥视着这家酒馆。 “你说的兵不血刃的法子,就是来偷啊?”妲己幽怨的瞪他一眼。 偷东西有什么好玩儿的,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嘘嘘嘘~”玟小六突然回过头,用眼神示意她。 妲己探头看去,见酒馆的老板轩,也就是玱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等人跑远了,玟小六清了清嗓子,大摇大摆的走上前,重重的拍响了酒馆的大门。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玟小六回头朝暗处的妲己挥了挥手,示意她按计划行事,随后便开始大喊大叫。 妲己撇撇嘴,这么麻烦,还不如直接冲进去抢走来的方便呢。 玟小六和妲己暗中配合,打晕了轩的妹妹阿念,随后两人又给牵制住轩的相柳发了信号,带着阿念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辰荣军营。 相柳看到空中传来的信号便不再与玱玹交手,回到了军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玟小六到底有什么把握,能让玱玹心甘情愿的交出药物。 还未走进帐内,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哭声,紧接着,是一声熟悉的不耐烦的声音。 “吵死了!” 相柳掀帘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而妲己正倚在床榻上,一脸的不耐烦。 玟小六见相柳回来,喜滋滋的放下茶盏,想趁机看看能不能让他以后别对回春堂一大家子人动手。 相柳睨了一眼地上那个被妲己弄晕过去的人,淡淡道:“你说的法子就是绑了他妹妹来换药?” 玟小六还挺骄傲,“对啊,怎么样,我这方法不错吧。” 相柳越过他,坐在床榻边,道:“据我所知,那人十分护短,你绑了他妹妹,犯了他的大忌,恐怕凶多吉少了。” 妲己接着他的话道:“所以,这几日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玟小六嘴唇一动,想拒绝,妲己却仿佛有先知一般,在他说出口前开口。 “我的病可还没治好呢,若是中途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 玟小六果断闭嘴,他破损的灵脉还没修好呢。 长相思——妲己21 相柳安排了一顶无人的营帐给玟小六和人质暂住一晚。 刚回了自己的营帐,便听到妲己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九命相柳不是凶残至极,出手狠辣,无人能敌吗?怎么你隔三差五便会受伤,难不成,我眼前的人其实是假的?” 妲己从床榻上站起来,上下扫视着眼前戴面具的人,语气凶狠。 “说,你到底是谁?竟然敢在姑奶奶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 相柳垂下头低笑出声,脸上的面具化为雾气散去,“你终于发现了,我确实不是......” 话还没说完,腰上突然环上了一双纤细白嫩的腿。 妲己像个人形挂坠一样挂在他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找准了他的唇亲了下去。 “我管你是谁呢,来的正好,一起吃了!” 月色渐浓,树影婆娑,微风拂过,吹起满园春色。 翌日,妲己早早便醒了,将箍着自己的相柳一脚蹬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帐。 身后,用完就被丢掉的相柳抱着被子一脸茫然的坐起身。 营帐外,玟小六和人质阿念早早就等着了,毕竟身处相柳的地盘,两人都很难有睡意。 昨夜,轩已经派人将全部药物都送到了后山,他们只需归还人质即可。 “姑奶奶,您说我要不要给她下点毒啊,要不然......”玟小六还是很担心自己这条小命的。 人质阿念被堵上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惊恐又怨恨的等着两人。 “你怕什么,有我护着你,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三人在林间行走,玟小六警惕的盯着四周,生怕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个人来。 没一会儿,三人就碰到了来找人的玱玹,妲己从玟小六手中拉过阿念,一个用力便将人抛了出去。 “再见了,轩老板。” 玱玹将飞来的阿念接住,为她解开绳子,轻声安慰着她,随后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神。 玟小六,还有那只狐狸,他一定要让他们二人生不如死。 回春堂,妲己带着玟小六回来没多久,玱玹便带人赶来了。 妲己放下手中的茶盏,丝毫不慌,“轩老板,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若不是你劫走了药,我们也不会绑走你的妹妹。” 玱玹压着怒气,沉声道:“敢坏我的事,还用阿念威胁我,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不知天高地厚?” 妲己眼眸中红光乍现,身后现出巨大的九尾,遮天蔽日。 “那就试试看,今日会是谁,走不出回春堂?” 玟小六自觉的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只露一个脑袋观察战况。 院内,天降狐火,一颗颗砸向玱玹等人,九条尾巴挥舞着,很快,他带来的神族侍卫一个接一个倒飞出去。 玱玹看了眼倒下的人,迅速做出判断。 “走。” 妲己冷哼一声,看着玱玹带人离开,又收回了自己的尾巴。 “你过来。”妲己朝玟小六招了招手。 “您有什么事吗?”玟小六咽了咽口水。 “坐下。” 长相思——妲己22 玟小六心惊胆颤的坐在地上,还不等他想明白这是要干嘛,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 “啊啊啊——” 体内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玟小六扭曲着脸,脸色煞白。 “痛也忍着,千万别晕过去了,这火可以锻造你的灵脉,等你体内的火烧完了,你就可以重新修炼了。如果你晕了,那之前所有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闻言,玟小六紧紧咬着牙,担心自己晕过去,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狐火在他体内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才停歇。 玟小六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几乎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等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躺在涂山璟怀里,后者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十七?你怎么也在这儿?”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累极了。 “他可是守了你一天一夜呢,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哦!” 妲己从屋内出来,原想提醒玟小六,正巧看见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便多了一嘴。 涂山璟脸一红,羞涩地将玟小六打横抱起,将人稳稳的放在床上。 翌日,玟小六跟宝贝似的捧着一个山核桃,郑重的为它举行了山核桃交接仪式。 “好了,以后你就是那位姑奶奶的蛊虫了。” 妲己催促道:“你快点,不就是一个蛊虫吗?需要费这么多事吗?” “来了来了。” 玟小六双手合十,闭眼默念着驱动蛊虫的咒语。 很快,从山核桃里飞出一个金色的小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最终落入妲己的胸口。 妲己猛然睁开双眼,感觉有什么东西进了身体,她伸手捂住胸口,然后呢?没什么感觉了啊! “你这东西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能让我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另一只肯定是给相柳种的,难道她以后能感受到相柳的心跳了? “当然了!而且......”玟小六做贼似的看了眼外面,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你若是受伤,他也能感同身受。” “这么神奇?”妲己眼眸中的亮光一闪而逝,“可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受伤?” “反正给我蛊虫的那个老婆婆说它挺厉害的,同命连心,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妲己嗤笑一声,“就凭一只蛊虫也想左右我的生死?” 若不是过了好几个月她都没有一丁点儿要长心的意思,她才不会尝试玟小六的偏方呢。 玟小六附和着,“是是是,您这么厉害,一只小小的蛊虫怎么可能能拿捏您。” 妲己将桌上还剩一只蛊虫的山核桃拿起,“好了,既然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那我也该走了。” “您慢走不送!” 回了军营,解决了瘴毒的事,这几日相柳倒是不忙,如今正在营帐里打坐修炼。 蛊虫进入身体的瞬间会有感觉,但妲己不想让相柳发现她在他体内种蛊,所以只能寻个合适的时机了。 夜晚,被结界笼罩的营帐内,女子的娇喘声和男子的低吼声交织着。 妲己拥着相柳的肩膀,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水润的红唇轻启,枕边放着的山核桃逐渐融化,化为点点碎光,落入相柳心口。 妲己猛的一怔,她感受到了胸口处属于他的跳动。 原来,心跳的感觉是这样的。 长相思——妲己23 自那日后,妲己总是时不时附耳倾听相柳的心跳,一边听着,一边感受着。 相柳垂眸看向趴在他心口的妲己,温柔的将粘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开。 “你这些日子是怎么了?” 妲己抬头望向他,水润的眼眸中唯有他一人,“嗯......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更爱你了。” 相柳微微一愣,脸腾的红了,心头一片滚烫。 妲己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手下犹如擂鼓般的动静,眼含笑意看向相柳,“相柳,你的心跳的好快啊。” 相柳轻叹一声,好似深藏的秘密被发现一般,俯首吻上她的眼睛,“是啊,因为你,它跳的好快。” 没过几日,相柳突然跟托孤似的,说了好些没头没脑的话,还让毛球以后好好跟着她。 妲己还在和周公相会呢,就被他的碎碎念吵醒了。 “啪!” 一个巴掌拍在相柳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相柳顶着一个红手印却丝毫不恼,反倒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吻。 用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轻声说了句,“我走了。” 他既然知道了轩是西炎王孙,那他们二人之间必有一战。此战,若他回不来,日后毛球就跟着妲己了。 崖边,一方是以相柳为首的十来个白衣面具人,另一方是以玱玹为首的黑衣人。 对面黑压压一片,从人数上来说就远胜于相柳。 大战一触即发。 还在睡梦中的妲己突然被脸上的疼痛惊醒,一睁眼,便看到毛球那张放大的雕脸近在咫尺。 “啊!”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毛球被猝不及防的一掌拍在地上。 “你又发什么疯呢?”妲己不耐烦的坐起身,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脸颊。 “啾啾啾,啾啾啾。” 毛球扑腾着翅膀,一颠一颠的从地上爬起来,拼命扯着她垂下的衣角。 妲己瞧见它这异常的举动,试探道:“你这是想带我去某个地方?” “啾啾啾!”毛球听懂了她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难不成,是相柳出事儿了?”妲己抚上心口感受了一番,心跳正常啊。 “啾啾啾!啾啾啾!” 毛球焦急的扯着妲己的衣角。 “好了好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毛球载着妲己一路飞驰,速度堪比一颗坠落的流星,到达两方交战的崖边时,还险些将妲己甩飞出去。 妲己一脸生无可恋的将糊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听着下方传来的动静,探头看去。 打斗的双方还都是熟人。 相柳的实力高于玱玹,可他先前被重伤两次,虽然两人双修可以恢复,但终究不是全盛时期。 更何况,玱玹带来的那群神族侍卫也各个灵力高强,甚至为斩杀相柳,特意为他布下了杀阵。 妲己看得分明,玱玹杀不了相柳,但相柳若想脱身,必定重伤。 她拍了拍有些急躁的毛球,说了句:“你倒是护主。” 他们二人立场不同,这一战是迟早的,若非涉及生死,否则她不会出手。 两方人马死的死伤的伤,相柳似是不耐,突然将全部灵力汇聚于掌心,迅速向玱玹的心口拍去。 “西炎王孙,游戏该结束了。” 妲己在雕背上啧啧称奇,还真是个疯子。 只见崖上,相柳攻击而来的瞬间,周围的黑衣人口中默念咒语,一道杀阵瞬间困住了他。 而生生受了相柳一掌的玱玹,腰间坠着的玉佩,碎了。 玱玹拭去了唇边溢出的血迹,暗暗心惊,相柳不愧是大荒最强,若不是他出动了将近一半的人,恐怕今日还真留不住他。 相柳一死,辰荣义军便不足为惧,那这一切便都值得。 “相柳,无论你有几条命,今日都走不出这里半步。” “是吗?倘若我偏要带他离开呢?” 长相思——妲己24 “是吗?倘若我偏要带他离开呢?” 生有九尾的女子从白羽金冠雕上一跃而下挡在相柳身前,随之而来的狐火坠落,砸向杀阵,爆炸声在崖上肆虐。 相柳睁大了眼,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的是火光中那抹纤细的身影,他抬头看着那将他禁锢住的法阵一点点破碎,化作点点荧光散去。 “走!” 妲己回身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早已等候在此的毛球,终于接上了它的主人,一声尖唳,振翅飞起,在空中划过一抹弧线,朝着大海而去。 “不必追了。” 玱玹望着远去的金冠雕,抬手示意,身后的黑衣人纷纷停下脚步。 冷风呼啸而过,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衣衫被吹的猎猎作响。 “你......怎么来了?”相柳怔怔望着她,心口处涨得发痛。 妲己凑上前抵住他的额头,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脸上。 “自然是舍不得你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办呐?” 相柳定定地她看了半晌,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用力拥住了她。 他的心,跳动的很快,而罪魁祸首,也同样能感受到。 毛球载着紧紧相拥的两人飞到海上,轻轻扇动翅膀,从海面上掠过。 “你不是睡着了吗?” “笨,你将毛球托付给我,又孤身一人去了断崖,傻子也该明白你的意思了吧。” “我受伤了。” “那你更笨了,我给你的灵药干嘛不用?” “我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相柳勾唇一笑,拥着她再次坠入海中。 一枚纯白色的海贝从水中浮起,缓缓张开,接住了坠下的两人。 妲己跺了跺脚,不由感叹一声,脚踏实地的感觉可真好啊。 相柳温柔的看着她动作,眼中含着细碎的笑意。 妲己回过神来,在他胸口处狠狠一锤,“相柳!你这可恶的九头妖还真是讨厌,明知我怕水,还非要抱着我跳下来!” “咳咳咳......”相柳捂着胸口,面色霎的一白。 妲己才不吃这一套,她抱着手臂,俯身冲他重重哼了一声,“哼,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还要捉弄我,相柳,你可真是坏透了!” 相柳低低的笑出声,“原来小狐狸这么聪明呢?这样都骗不了你。” “我可是活了千年的九尾狐妖,你一只几百年的小小海妖还想骗我?” “对了,你上次不是答应我让我见见你在海中的本体吗?你快让我看看!” “上次?我答应你了吗?” “当然答应了!我可从不骗人的,你快点!”妲己催促着他。 “可我还受了重伤......” 妲己一把拉过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唇,为他渡了一口气。 “好了,走吧。” 相柳被她这个毫不拖泥带水的唇与唇间的触碰惊了惊,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快点!”妲己听见笑声,回头看到相柳站在那里傻笑,催促着他。 “来了。” 相柳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跃而下。 长相思——妲己25 海底。 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头海妖,如同蜿蜒的白龙盘旋于海洋之上。 巨大的泡泡将一只白色九尾狐包裹在其中,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在海中悬浮着的九头妖。 不过片刻,九头海妖又变回了人形,一抹白色在海中游曳,身后跟着一个巨大的海贝,朝着那只九尾狐迎了上去。 海贝隔绝了海水,相柳和妲己相拥着坐在贝壳里,仰望着倒映在海上的水中月。 海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空灵美妙的歌声,这样美丽的声音,她曾听过。 妲己凝神倾听,“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耳边就有过这样的声音。” 相柳应道:“是鲛人的歌声。” “鲛人?” 海都也生活着鲛人,她曾经在战场上见过她们,只是不知道这里的鲛人和她们是不是一样的? 妲己回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你带我去看看吧,我还没有见过这里的鲛人呢。” 相柳头一次露出为难的样子。 “这是鲛人定情的歌声......” “那不是更好,有我们见证他们的爱情,岂不是更美好的一件事?” 妲己是真的想见一见,毕竟鲛人这样稀奇又生活在海里的物种,难得见上一次。 相柳最终还是磨不过妲己,带着她一起去了。 海底深处,男鲛人举着一个海贝追逐着女鲛人,一边游曳一边唱歌。 渐渐的,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男鲛人打开海贝,里面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正发着莹莹的光芒。 女鲛人笑的一脸娇俏,随后游进了海贝,捧起了那颗珍珠,男鲛人也紧随其后,抱住了女鲛人,热情的拥吻着女鲛人。 很快,他们的鱼尾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一只纵横情场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她却毫不避讳,反而还看的津津有味,还像个流连花丛的老手似的,摩挲着下巴,啧啧称奇。 相柳红着脸,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托着她的腰,将某个都快凑上去仔细观摩的色狐狸给带离战场。 都走远了,妲己还一副没看够的模样,相柳是又气又无奈,“好看吗?” 妲己眉头紧锁,思索了好半天,才一本正经道:“物种不同,不予评价。” 相柳:“......”你还真点评上了。 妲己眼眸一转,笑着搂上他的脖颈,“不过这海里的生物倒是比我们陆地上的开放多了,你说是吧,相柳?” 相柳解释道:“海贝就是他们的家,女鲛人接受求欢后,他们会在海贝里交配,生下他们的孩子。” “所以......”相柳俯首贴在她耳旁,“开放的是我们,不是鲛人。” 妲己耸了耸肩,“不知者无罪,要怪就怪你没有说清楚。” “行,怪我。” 相柳宠溺的看着怀里的人,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明日去?那今晚呢?今晚干什么?” “我重伤未愈,自然是疗伤了。” 海面上漂浮的海贝,一点点闭拢。 长相思——妲己26 西炎城,歌舞坊。 丝竹管乐,红帐迷人。 “听说最近歌舞坊又来了一批新鲜的,那身段,个个娇艳欲滴啊~哈哈哈~” “是啊,防风兄你可有福了。” “是吗?那我待会儿可得好好挑一个。” 一群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男子踏入歌舞坊。 那被众人称为防风兄的男子,就是闻名大荒的浪荡子,中原防风家的二公子,防风邶。 此人一袭红色交领梅花长袍,外罩雪白鲛纱,黑发剑眉,眼波流转间柔情四射,尽显风流倜傥。 坊内,美人们扭动着身子,裙摆在脚边盛开,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防风兄倒是许久没来了,坊里是不是多了好些新鲜面孔啊,这个姑娘怎么样?” 那男子说着将一个美人推到防风邶怀里,后者却不着痕迹地后撤一步虚揽上美人的肩膀。 “这美人虽美,但坊里不是来了新鲜的么,怎么,不让她们出来为大家舞上一曲?” “哦~防风兄的意思我懂~”男子暧昧的看了眼防风邶,随后抬手招来人,附耳低语了几句。 很快,台上扭动的美人都下了台,坊内的烛火一瞬间暗了下来。 一面巨大的屏风抬了上来,借着摇曳的烛火,屏风上映出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姿。 那男子的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不掩激动道:“防风兄真是好福气啊!台上的这位姑娘可是这批新来的货里最娇艳欲滴的一个!” 防风邶勾了勾唇,喃喃了句:“确实好福气。” 伴随着鼓点和琴声,台上的美人开始随着曲子舞动身姿。 台下的看客们发出阵阵惊呼,连这群见惯了美人的世家子弟们都瞪直了双眼。 终于,烛火亮了,戴着面纱的美人也从屏风后转出来了。 美人只露出的一双眼睛便引的众人乱了心,不用看也知道那面纱下的面容有多么摄人心魄。 防风邶将怀里虚揽着的姑娘松开,紧紧盯着台上的身影。 她身着大红色的衣裙衬得肌肤白皙胜雪,一头乌发垂在脑后,红白黑三色交织着,防风邶像是失了心神般,目光几乎要黏在她身上。 琴声愈发急促,鼓点也越来越密集,台上美人舞动的身姿也变得急促起来。 紧接着,美人竟然越过舞台,旋身来到了防风邶身边,白嫩的手掌划过他的肩膀。 这一番动作,看的防风邶周围的人羡慕不已。 “防风兄还真是好福气,看来这位美人今夜是看中了防风兄了,那就让她好好服侍你吧。” “好啊,今晚就你了。” 防风邶大手掐住美人纤细的腰肢稍稍用力便将人带到怀里,又埋首在美人脖颈间深深吸了口,一脸痴迷的模样,妥妥一副浪荡公子的做派。 美人也热情的很,水润妩媚的眼眸毫不掩饰地盯着防风邶,两只手臂交叉着叠在他脖颈上。 “美人,我们走。” 防风邶就这么搂着美人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上了二楼,他在歌舞坊的专属包厢。 长相思——妲己27 进了包厢,关上门。 美人伸手解开了脸上的面纱,面纱下妖异美丽的面容,正是妲己。 妲己将面纱随手扔在防风邶脸上,又将整个人柔柔的贴在他身上,“今夜,防风公子想让奴家如何服侍您呢?” 防风邶侧了侧脸,脸上覆着的面纱轻轻滑落,露出了那双多情的眸子。 他的大手掐上了妲己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随后细细端详着怀里的美人,“这副皮囊甚合我意,至于如何服侍......就看你自己的了。” 妲己挣开他的手,反客为主将人压在床榻上,“好啊你,我还以为你年岁不大,不懂这些风月之事,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啊。” 相柳擒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吻,“相柳确实不懂,懂得人是防风家的二公子。” 相柳曾在极北之地遇到经脉寸断,几近濒死的防风邶,两人做了个交易,防风邶将全身的灵血和灵力交给相柳,相柳则替他照顾病重的母亲。 而真正的防风邶在世人眼中,便是放荡不羁,花天酒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公子。 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了颤,她用指尖划过了相柳的眼尾,“若你是九尾狐族中人,你的迷魂术一定无人能破。” “可我只想迷惑你一人。”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妲己望向他,只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中。 天旋地转间,炽热的吻落了下来。 烛火摇曳着,映出翻涌的红帐。 翌日,大荒最有名的浪荡子,防风二公子花重金为一舞女赎身,并将人带回府,还放言此女是他一生所爱的消息很快传遍各大世家。 防风府邸。 “什么!他竟然敢把歌舞坊的女人带回府?” 一片狼藉的屋子里,破碎的茶杯,溅起的茶水,发怒的防风小怪(防风邶的父亲)。 一旁的美艳妇人为他顺着气,“消消气,消消气,左右不过一个舞女罢了,能掀起什么浪花。” 防风小怪重重哼了声,“看着他点,别让他连联姻的价值都没了。” 防风邶带着妲己一路无阻的回了防风府邸,他一向浪荡惯了,自多年前母亲死后,便放飞自我,无人能管束的住他。 小院里,妲己直言道:“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你啊?” 防风邶不在意道:“他们当然不愿意和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是吗?原来你在这里也这么惨啊?”妲己摸了摸他的脸。 防风邶轻笑一声,“没有人喜欢就惨了?我倒觉得自由自在的,很是不错。” 自由自在这个词,和相柳完全不沾边。 妲己没再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防风一族以箭术传家,传闻祖先能射落星辰,箭术乃是大荒一绝,那你呢?你的箭法如何?” 防风邶想了想,说道:“尚可。” “外界传闻,防风家的嫡女防风意映,箭术当属第一,那她现在在府里吗?” 防风邶摇了摇头,“她现在在清水镇。” “清水镇?她去找那只狐狸了?” (防风意映和涂山璟有婚约) 防风邶含糊道:“或许吧,我也不清楚。” “去换身衣裳吧,等会儿带你出去。” “好。” 长相思——妲己28 两人均是一袭紫色衣衫,手牵手走在街上,姿态亲昵,毫不避讳。 防风邶的眸中依旧多情,但这情却只对一人。 “小狐狸,你说我们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是否也觉得我们很般配呢?” 妲己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想知道?” “啊?”相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他应该怎么回答?想?还是不想? 不等他反应过来,妲己直接拉着他的手走到街边一个小摊前,笑盈盈地问:“阿婆,你觉得我们般配吗?” 阿婆浑浊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连连点头:“般配,般配极了!” “谢谢阿婆!” 妲己伸手在防风邶腰间一摸,从钱袋子里拿出一小块放在阿婆摊子上。 随后又转身笑盈盈的望着防风邶:“你看,旁人也觉得我们般配。” 防风邶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突然觉得,你一颗狐狸脑袋,可以比得上我的九颗脑袋了。” 总是会冒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才发现啊,不过你也无需自卑,起码你在数量上胜过我。” 两人一路说笑着买了许多稀罕的小玩意儿,直到快晌午了,才进了街角的一家小馆。 小馆里热气腾腾,烟火缭绕,老板热情的领着两人坐下,还殷勤的帮两人倒了茶,抬头看清妲己的面容时,眼前一亮。 老板连连称赞:“公子今日带的这位姑娘比以往的都要好看啊!” “额......” 防风邶面色一僵,余光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看不出神情的妲己,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这老板,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这家烤肉店好吃,以后绝对不来了! “那个......今天店里人那么多,你赶紧去忙吧。” “好嘞!” 老板喜滋滋的转身走了,徒留防风邶一人尴尬。 “你别听他瞎说,我...那都没有的事儿。”防风邶干巴巴的解释着。 妲己却浑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怕什么,担心我会生气?” 话落,她伸手捏住他的脸,“放心吧,你也是我身边长相最好的男人。” 还说没生气,他的嘴都被捏成圆形了。 很快,他们的菜都上齐了。 防风邶自觉的烤起肉,肉被烤的滋滋冒油,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他夹起一块肉,放到妲己的盘子里。 “肋骨上方,靠近脖颈,带着皮脂的这块肉最好吃,你尝尝。” “入口鲜嫩爽滑,确实不错。” “这家的酥饼烤的一般,外皮太硬,还沾上了壁炉的灰,你吃里面的。” 防风邶毫不在意的将沾了灰的那块放进嘴里,把好的那半留给妲己。 妲己盯着他咀嚼的嘴巴,眉头微蹙:“既然不好吃那下次我们就不要买了,你不需要委屈自己。” 防风邶笑着看向她:“好,听你的,下次不买了。” 防风邶抬了抬手,“结账。” 小二:“承惠,一共十钱。” 防风邶一摸钱袋,瞬间愣住了。 “你...你过会儿再来。” 小二弯着的腰瞬间直起来了,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轻蔑,“客官不会是没带钱袋就出门了吧?” 妲己瞧见一旁的防风邶窘迫的模样,猛然低头看向一路上买来的各种小玩意儿,一拍桌子:“完蛋,花超了。” 小二见妲己不似着急的模样,便开口道:“那您?” 妲己理直气壮道:“看我做什么?他都没钱了,我哪儿来的钱。” 最后的最后,还是妲己留在这儿,防风邶去街角当了玉佩才结清了饭钱。 长相思——妲己29 之后两人便来往于清水镇和防风府,直到又一年过去,辰荣义军的粮草不够了。 相柳打算去轵邑城找城主辰荣熠,在此之前,两人又回了防风家打算露个面,找找存在感。 两人恰巧碰上了从清水镇回来的防风意映。 “你就是二哥带回来的人?” 防风意映神情淡淡,在她眼里妲己不过空有美貌罢了,并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这就是妹妹了吧,我曾听闻妹妹的一手箭术可是大荒一绝,今日一见,妹妹果真是女中豪杰。”妲己亲昵的拉过她的手。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妲己长得美,说话又甜,防风意映的态度也没那么冷了。 防风邶执起妲己的手,认真道:“意映,她是我的妻子。” 防风意映原以为她这个流连花丛的二哥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方才他看向身侧女子时,那双眸子里盛满了爱意。 她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对着妲己的态度更软了些,甚至还提醒两人:“二哥,家里面不可能会同意......” 防风邶不屑的笑了笑,“我就是个纨绔,若是防风家真的到了用的上我的地步,那防风家也是快不行了。” 妲己也笑着应和:“邶说的是呢,我们只管好好玩儿就是了。” “二哥,你和......还真是......”防风意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和老爹在外辛辛苦苦筹谋,赚的钱就为了让他们好好玩儿? 妲己瞧她不知叫自己什么,便主动说道:“我姓苏,你唤我苏姑娘就可。” “苏姑娘。”防风意映冲她浅笑一声,又道:“二哥,我听下人说你们才回来就又要走了,这次准备去哪儿?” 防风邶:“没有目的,四处游历一番。” “那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防风意映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妲己才开口:“我们和她要去的地方不是一样的吗?怎么不和她一起?” 防风邶点头,“目的地是一样,但是我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 妲己轻笑一声,“那倒也是,我也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 轵邑城,泾水湖。 一叶小舟在湖面上飘荡,摇曳的微弱烛火是夜间的湖面上唯一的一点颜色。 妲己撑着下巴看着站在船头上白衣银发的男子,方才她说想看他撑船,他便当真爬起来,不用一点儿法力去撑船了。 “相柳,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谁能想到九命相柳不仅烤的一手好肉,还会给自己染头发呢?就连她的头发也是相柳染的。 相柳回身看向她,幽深的眼眸中是压制不住的情意。 “有,不过只要你想,可以没有。” 胸口处一下一下的跳动,让妲己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她生出的心,还是相柳的心跳。 她朝他招了招手,轻声道:“相柳,你过来。” 相柳放下船桨,坐在她身旁,“怎么了?” 妲己并未说话,她突然抱住相柳的腰,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处,静静的听着那里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在某个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两颗心脏的跳动,只是还不等她确认,体内的蛊虫突然不受控制了。 妲己连忙运气将蛊虫的动静压下去,最近蛊虫的动静似乎越来越频繁了,她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相柳发现了。 想到此,妲己抬眼看向相柳,见他似乎是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这才松了口气。 她没忍住再次吐槽,这玟小六的偏方果真不靠谱! 长相思——妲己30 人果然禁不住念叨,她才吐槽了玟小六不靠谱的偏方,一抬眼,就看到独自一人蹲在岸边的人了。 “船家!船家!”玟小六招呼着他们二人的船。 妲己:“靠过去吧。” 相柳虽然不想来个人打扰他们,可奈何妲己想见了,还是控制着水流将他们的船推到岸边。 玟小六一脚踩在船上,低头一看里面坐着熟人,脚下一晃,连忙稳住身形。 “诶呦,怎么是你们啊。” 妲己托着下巴笑看着他:“怎么?这轵邑城只许你来不许我们来吗?” 玟小六讪笑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可真巧,嘿嘿......” “你要去哪儿?我们送你一程。” 玟小六的视线移向一旁的人形制冷机,他要是和他们同行,不会被相柳的眼刀子射死吧? 妲己抬手捂着相柳的眼睛,“没事,你不用管他。” 玟小六思索片刻,随手一指:“......就把我送到前面的码头吧。” 小船晃晃悠悠的顺着水流而下。 妲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样子,你的灵脉应该挺好用的。” 想必用不了多久,在这大荒行走起码就能有些自保之力了。 玟小六眼睛一瞬间便亮了起来,眼里满是感激,“嗯!我现在修习灵力一日千里!还多亏您为我重塑灵脉。” 妲己不在意的笑笑,“客气什么,你也是给了报酬的。” 吱呀—— 小船稳稳的停靠在城中的码头边。 船刚靠岸,相柳便催促道:“下去。” 玟小六上了岸,还没站稳,船就已经走远了。 玟小六看着略显急切的小船,啧了一声,“这么着急干什么。” 再次见到玟小六时,是在皓翎的王都五神山,此时她已经褪去玟小六的身份,成为皓翎的大王姬皓翎玖瑶。 相柳是以防风邶的身份来参加皓翎王专程为大王姬举办的认亲仪式,两人顺便又在皓翎玩了一段时间。 这天,两人又回了清水镇。 相柳在军中处理军务,妲己则在林间寻了棵树,躺在树枝上,闷闷的捂着自己的心口。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十年了,而且她自认为对相柳的感情也已经很深了,可除了在泾水湖的那一次,她听到了两个心跳,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还有体内的蛊虫,躁动的越来越得厉害,她每日还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压制它。 越想越心烦,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有一瞬间,妲己都想放弃了,可她已经坚持十年了,若是此刻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一片雪花突然落在鼻尖,妲己被冷的浑身一颤。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妲己抬眼看向来人,“相柳,你为什么会效忠洪江。” 她曾问过相柳这个问题,可他总是避而不谈,她虽然好奇,但他既然不愿意回答,后来她也就不问了。今日不知怎么了,她突然很想知道原因。 相柳神色莫测的盯着远处,思绪拉回从前,良久,他才淡淡开口。 长相思——妲己31 “我自蛋里孵化无父无母,幼时被人骗入死斗场,我从奴隶死斗场里逃出来时,满身是伤,差点死在涡流中,是义父救了我。” “那时,辰荣国还没有灭亡,义父在辰荣国是与炎灷,赤宸齐名的大将军。 他为了救我这个逃跑的妖奴却被我刺伤,可他却毫不介意,竟以德报怨传授了疗伤功法,还说要带我去见辰荣王医治,可我不相信他,又逃了。” “为了躲避追杀,我逃到了极北之地,一躲就是一百多年,极北之地的雪不但救了我的命,还让我心生感悟,从义父传给我的疗伤功法中,自创了一套修炼功法。 在极北之地,我遇到了防风邶,有了一个母亲,她早就看出我不是真正的防风邶,却仍然愿意真心待我,帮我掩饰身份。” “再后来,辰荣和西炎爆发战乱,辰荣国灭,义父落魄,身边的亲朋好友皆离他而去。我为了报恩主动去找了他,他收我为义子,待我如亲子。” 相柳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闪过几分悲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是一个可悲的傻子,带领着一群傻子,在做可悲的事......” 妲己按了按心口,那里依旧空空荡荡的,可此刻却让她有些难受。 她想,若是她有心,此刻该为他孤独等待的一百年而悲伤,该为他肩负起本不属于他的重担而心痛。 可她没有心,她只是觉得心口处空荡荡的,沉闷的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妲己深吸一口气,将异样的感觉压下去,“你说他们傻,可我却觉得你是最傻的。” “你是一只厉害的大妖,你本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活在这世间,却硬生生将自己禁锢在辰荣义军,相柳,你才是最傻的。” 相柳见她蹙眉,便知她是在担心自己,他俯身轻柔的按在她眉间,抚平她的眉眼。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别忘了,我是九命相柳,整个大荒除了你,他们都打不过我。” 妲己却偏头躲开他的手,“你做辰荣的军师已经有几百年了吧,那洪江的恩你打算还到什么时候?” 相柳望着落空的手,出了神,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妲己简直被他这副沉默的样子气笑了,不说话?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这辈子就跟着洪江了是吗? 妲己没来由的烦闷,她挥开他的手,化作九尾狐从树上跳了下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林中。 等走远了,一回头看到空荡荡的身后更气了。 妲己重重的哼了一声,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如此。 “烦死了,这什么破蛊虫!本来就生气,还来凑什么热闹!” 体内的蛊虫突然开始躁动,妲己气的不行,索性直接操控狐火压制蛊虫,炙热的温度包围着,蛊虫很快就安静下来。 “哼,你下次再敢乱动,小心我直接烤了你!” 妲己坐在湖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找个专业人士,问问看能不能加快点进度。 毕竟这都多少年了,心跳才有了一两次,若是不抓紧,那她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拥有一颗心啊。 当下,她直接来找了清水镇上的那块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石头。 在她离开后,一身白衣的相柳从暗处走来,又化作片片飘零的雪花消失。 长相思——妲己32 妲己敲了敲石妖栖息的古树,问道:“石妖,你知不知道这大荒内谁最擅长蛊术?” “诶呀,有什么事儿不能白天的来吗?这大半夜的,非要扰我的好梦。” 石妖打了个哈欠,惺忪着眼睛从古树里出来。 妲己毫不拖沓的将一瓶灵药扔给他,“这个给你,可以助你提升修为灵力,可以告诉我了吗?” 石妖打开瓶塞感受了一番里面蕴藏的磅礴灵力,这才开口道:“大荒最擅长蛊术的,乃百黎族人。” 话音刚落,身前站着的人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么着急啊?不过这灵药可真是不错,赚了赚了。”石妖捧着灵药,喜滋滋的想道。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身后传来声音,“刚刚的人来找你问了什么?” 石妖被吓了一跳,一回头见是一个银发白衣,戴着面具的男子,又被吓了一跳。 指着他又惊又惧道:“你.....你是相柳?” 相柳抿着唇,语气不耐起来:“刚才的人问你什么了?” 石妖:“她......她问我大荒最擅长蛊术的人是谁。”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带起片片雪花,待石妖睁开眼一看,哪儿还有九头妖的踪迹。 百黎距离清水镇有些路程,妲己足足花费了一日的时间才来了这儿。 她用身上带着的一兜圆润的粉色珍珠和几瓶灵药为酬劳,和百黎蛊术最强的人做了交易。 “我生来无心,体内的蛊虫能让我感受到另一人的心跳,所以如何才能更快的拥有一颗自己的心?” 听她说完,老巫师取了她一滴血,细细观察后,面上却是一片疑惑。 “你体内的蛊是情人蛊,中蛊的两人命脉相连,生死相通,一人痛,另一人也会痛,一人伤,另一人也会伤。” 老巫师“嘶”了一声,“这蛊存在了也有几百年了,并不稀奇,可我从未听说过情人蛊还能让人生出心脏的。” 妲己解释道:“这蛊当然不能生出心来,有个人告诉我爱上一个人可以生出心脏,我种这蛊虫是想感同身受,这样也能让心生的快一点。” 老巫师越听越迷糊,是时代变了?还是他老了?只要爱上一个人就能长出一颗心?那若是多情之人,岂不是一具身体能有几十颗心? 老巫师忍不住吐槽,“爱上一人便能生出心,这不是荒谬吗?” “可我曾切实感受到属于我的心跳。”妲己接着道:“我来找你,是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加快生长的进程。” 老巫师本就皱巴的脸都快成菊花了,想了半天,也憋不出什么来。 “你不是蛊术最厉害吗?怎么会不知道!” 老巫师无奈道:“我会的是蛊术,可这生心之术却是闻所未闻啊。” “那你告诉我,这蛊虫为什么老是躁动?这你总该知道了吧。” “情人蛊,由情深者控蛊,而你则是靠灵力强行压制它,不让对方感受到你的伤痛喜怒,所以它当然会躁动了。” 情深者控蛊? 所以相柳对她的情要更深?那是不是说明她爱相柳爱的还不够多?所以这心才长的慢吞吞的。 妲己烦躁的抓了抓头上冒出来的狐狸耳朵,一脸的生无可恋,“生出一颗心怎么就这么难呢!” “从无到有,已是天下奇闻,客人实在不必心急。”老巫师摸了摸胡子,心道,能长出来都是奇迹了,你还嫌它长的太慢? “算了,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这一趟除了知道体内的蛊虫是个什么来路,其他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离开百黎后,妲己想了想,还是去找一趟涂山璟吧,说不定他还有别的办法呢。 长相思——妲己33 看着眼前写着清水镇的牌子,白狐狸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一路追寻着涂山璟的气息,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回了清水镇。 涂山璟来这儿干嘛? 白狐狸穿过街道,来到了清水镇最大的府邸。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俞府内却是一点儿响动都没有,安静的有些诡异。 狐狸爪子掀起窗户往里看了看,只见屋内的涂山璟发丝凌乱,面色惨白,一身青衣破破烂烂,还在不停的给床上躺着的人输着灵力。 在定睛一看,床上躺着的也是熟人,皓翎玖瑶,也就是曾经的玟小六。 她就更惨了,除了那一张脸还能看,身上几乎血肉模糊。 狐狸一个闪身从窗户外钻进来,化作人形,朝床边走来。 涂山璟倏地睁开眼睛,看见来人后,一刻都不带犹豫的跪倒在地,发出响亮的一声。 “我求你救救小夭,救救她!” 一头雾水的妲己连忙后撤两步,脱口道:“我为什么要救她?” 涂山璟跪在地上,全身烧伤,为她输送灵力的手还在颤抖,“小夭昏迷前让我来找你,你一定能救她,求求你,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就算我没有我也一定想尽办法为你做到,求你救救她。” 小夭在梅林遭遇刺杀,他赶过去时小夭强撑着一口气告诉他让他来找妲己,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人过来了。 小夭明明还有一口气,可一路上无论是输送灵力,还是给她用最好的药,她却一直醒不过来。 妲己想了想,来到床边,探了探小夭体内的情况。 小夭体内的灵脉被她的狐火淬炼过,霸道至极,所以才能保住她一命,可相应的,她的身体也接受不了任何除她以外的救治。 “我可以救她,但你之后必须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妲己话还没说完,涂山璟便连忙应道,“好。” 妲己:“不要想着违约,她的命我既然能救,自然也能拿回来。” 涂山璟:“你放心,无论什么事璟都一定照办。” “好了,出去守着吧,我没出来前,谁都不许进来。” “放心,无论谁来我都不会让他进去。” 涂山璟松开小夭的手,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妲己将小夭扶起来,又将一瓶修复伤口的灵药灌进她嘴里,紧接着上了床和小夭相对而坐,身后的九条尾巴垂下来将两人罩住。 屋内火光四射,温度不断升高。 太阳升起,落下,又升起,又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红光总算是开始暗了下来。 深夜,寂静的院子发出“咯吱”一声,等候在外的人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还未踏出门的妲己拥在怀里,力道之大,几乎快要将她揉进体内。 涂山璟也紧跟其后,擦着两人进了房间,看到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的小夭也是松了口气。 妲己面色发白,也没力气挣扎,察觉到相柳微微发抖的身体,费力抬起手臂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抱我回去休息吧。” 相柳一声不吭,将妲己打横抱起,一跃踩在毛球背上便带着人飞向大海。 长相思——妲己34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坠满珍珠的华丽海贝。 海贝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相拥着的一对男女。 妲己一抬眸,恰巧撞进相柳幽深的眸子,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救她只是费些灵力罢了,若是会因此伤到我自己,我怎么可能会答应涂山璟。” 相柳依旧盯着她不说话,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妲己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她解释道:“我有事要涂山璟帮忙,正好借这个机会,他便不能拒绝我。” 相柳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突然问道:“为什么瞒着我种情人蛊?” 妲己眼眸一颤,他是怎么知道的? 相柳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先一步开口道:“你可以试试看现在还能不能操控体内的蛊?” 妲己眉心一跳,治疗小夭期间,她挪不出多余的灵力压制蛊虫,而情人蛊,情深者控蛊。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是情人蛊,那你也一定知晓它有什么用处。” 妲己将手按在他的心口处,认真道:“我种蛊,是因为想让我的心口处有属于你的跳动。” 相柳抓住她的手,朝着自己的心口按的更紧了些,“那我为什么感受不到你的心跳。” “你忘了吗?第一次见面,我说我想要你的心,那是因为我没有啊,所以才会想要一颗。” “那后来又为什么不要我的了?” 妲己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她竟然从相柳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委屈? 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相柳的脸,有些安抚的意味道:“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我想要生出一颗属于我自己的心。” 相柳追问道:“如何生?” 妲己含糊道:“已经生出来一点了,只要保持现状就可以。” 怕他继续问下去,妲己连忙转移话题道:“涂山璟答应了我一个条件,趁他还在清水镇,要不要过去谈谈?” “要。”相柳果断应声。 上次就因为他在百黎耽误了一会儿,再回来就只能守在门外,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她。 “那走吧。” 俞府。 小夭已经醒了,不过因为伤势太重暂时还不能下床,涂山璟正一口一口的喂她喝药。 妲己见她状态还不错,便笑道:“死里逃生的感觉怎么样?” 小夭扯了扯嘴角,缓缓道:“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了,我也醒了。” “谢谢你救了我。” 妲己轻笑一声,不在意道:“交易而已,不用客气。” 说罢,她又看向涂山璟,“涂山璟,条件我想好了。”说完后,又转身出了房间,相柳也跟着她一起。 涂山璟安顿好小夭,才从屋内出来,走到两人旁边。 “条件就是,你要为辰荣义军提供五十年的军需。” 军需的范围可就大了,药物,衣物,粮草,兵器都包括其中。 “好。” “不行!” 涂山璟和相柳两人同时开口,相柳自是不同意妲己将这个条件用在辰荣义军身上,这是他的责任,不是她的。 见相柳拒绝,妲己神色依旧,“好啊,你既不同意,我也不强求,不过这条件我已经提出来了,涂山璟也答应了,你若是不要,那我只能给玱玹了。”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这五十年的军需我应该给谁?” 相柳不说话了,他不愿妲己因为他而选择辰荣义军,更不愿将她辛苦得来的东西给了别人。 “你既然不说话那就是没有异议,小夭还需要静养,我们该走了。” 妲己不由分说的拉着人离开了俞府。 路上,相柳挣开她的手,沉声道:“你从来都是游离在所有人之外的,我更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妲己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说法,“你说的对,我游离在外,涂山璟的条件对我来讲一点用都没有,所以除了你,我想不到这个条件还能用来干什么。” “相柳......”妲己缓缓靠近他,柔声道:“我想你可以活的轻松些,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相柳闭了闭眼,缓缓俯身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突然,一滴温热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她脖颈上。 “好。” 长相思——妲己35 夜深了,一只白狐狸从辰荣军营偷溜出来,一路狂奔到俞府。 许是因为刺杀一事留下了阴影,小夭房间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守在床边的涂山璟似乎察觉到什么,轻手轻脚的从屋内退出来。 院子里,妲己正坐在石桌前,手指轻点着桌案。 “我曾问你,无心之人如何才能生出心,你当时告诉我爱上一人。可十年过去了,我只察觉过两次跳动,生出一颗心到底需要多久?” 涂山璟温柔的看了眼房间,缓缓道:“爱上一个人,心自然而然会为他跳动,至于需要多久,那要看你多久才能爱上他。” “可我到底要多爱才能生出心呢?”妲己觉得她已经很爱相柳了,什么事儿都想着他,可心还是没生出来。 “嗯?”涂山璟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要生出心来?” 听了这话的妲己如遭雷劈,“你问我为什么?不是你告诉我爱上一个人就可以生出一颗心来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涂山璟也惊呆了,“璟何时说过?” !!! 涂山璟一脸茫然的表情不似作假,可正是因为不假,妲己才更是心惊! “我生来无心,所以想生出一颗属于自己的心。 十年前,我曾用迷魂术蛊惑了你的心神,想问你生出心的法子,你那时对我说‘爱上一个人’!你这方法我用了十年,你现在又对我说你何时说过?” 妲己几乎快要碎了,她坚持了十年,而且因为那偶尔出现的心跳,这十年里她从未有过怀疑。 今夜来找他也是想问问有什么可以加快进程的法子,结果现在告诉她这什么狗屁方法他本人完全不知道! 涂山璟呐呐道:“......我应该是领会错你的意思了......” 妲己气的胸前剧烈起伏,脸都涨红了:“领会错我的意思?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我这十年又算什么?” 涂山璟面对暴怒的妲己完全不敢说话,任由她大喊大叫也不敢出声阻止,只能给房间施了个法术,防止小夭被吵醒。 等她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涂山璟才小心翼翼道:“不过你方才说这十年间有感受到心跳,或许这个方法管用呢......” “或许管用?” 妲己冷哼一声,也不想再多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心里有气,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相柳,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相柳曾经遭受无数苦难的地方,那个灰暗的地下奴隶场。 于是,妲己千里迢迢从清水镇赶到了西炎的地下奴隶场,引动狐火烧毁了整个奴隶场。 又趁乱将里面的奴隶全都放了出来,看到奴隶场的主子气的跳脚,她心里憋的那口气这才算是出了一点。 妲己用了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手段,因此一来一回并未花费什么时间。 营帐内,妲己定定的看着睡过去的相柳,眼中一抹红光闪过,又归于平静。 她用指尖轻轻描绘着他的五官,划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瓣,又沿着他的脖颈,一路下滑至他的心口。 “心跳的感觉,可真好。” 长相思——妲己36 之后的几十年间,妲己时常嗜睡,相柳也找了最好的医师来给她检查过,可她的身体健康的没有一点儿毛病。 最后只能归咎于当时救了小夭之后,灵力还未恢复就引动狐火,导致透支过度,所以才需要睡觉恢复身体。 一年睡一觉,一觉睡一年。 小夭醒后,涂山璟一改往日的柔软性子,手段强硬的退了和防风意映的婚约,又火速和小夭定了亲。 婚礼的请帖自然也送到了妲己手中,并附加了一句,可以携带家属。只可惜两人成亲那天,妲己还在海贝里睡着没醒过来,后来再见面时,小夭已经是涂山一族的族长夫人了。 又过了一年,西炎王传位于西炎玱玹,玱玹因娶了辰荣馨悦为王后,一举得到了辰荣氏和赤水氏的支持,逐渐站稳了脚跟。 可任凭谁都没有想到,西炎玱玹在站稳脚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攻打皓翎国。 皓翎国的二王姬,皓翎忆,也是曾经清水镇的阿念,披甲上阵,率军杀敌。 皓翎和西炎一战持续了三年之久,某日,玱玹重返皓翎,随后皓翎王便传令,皓翎忆携整个皓翎国嫁予西炎玱玹为王后。 皓翎与西炎之战自此平息。 所有人都清楚,西炎下一个讨伐目标,是辰荣军。 清水镇后山,辰荣义军军营。 洪江:“你没有必要留下来,陪我们赴这必死一局,你为辰荣义军做的事,早已还清你当初欠我的那点恩情。” “义父看得清楚,你如今已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若是西炎再派人来招安,你就随他们去吧。” 军营里,相柳站在最高处,看着底下早已不再年轻,头生华发的士兵们。 那是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袍泽,他们一起打仗,一起喝酒,一起收殓战友的尸骨。 他在高台之上站了整整一夜,直到清晨的雾霭退散,直到点点金色光晕洒落在他身上。 白羽金冠雕振翅而来,稳稳停在他身旁,相柳踏步而上,轻拍了拍毛球的背。 “去海上。” 今日是妲己醒来的日子。 海贝里,妲己有些烦躁的拨弄着相柳带回来的稀奇玩意儿。 这些年,每每醒来,她总要感慨一番,不过是救个人罢了,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虽然时间不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可一年一年的睡着,她心里也很是烦闷。 这么多年了,心口处的心跳始终只有一个,倒是体内的蛊虫没在闹过,若不是因为多出来的心跳,它是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依着往常来看,相柳差不多这个时辰就会来了,最开始她醒来的时候也会去岸上看看,可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后来渐渐的,她也懒得出去了。 担心她寂寞,相柳寻遍整个海底,为她找来各种奇珍异宝,又将海贝装饰的更加华丽,只为她若是中途醒来,能少些无聊。 没等多久,海贝开始上移,透进来的光也亮了许多。 直到海贝浮出水面,妲己才看到等候在此的人,一身红衣,从天而降。 长相思——妲己37 红衣银发,更显妖异之姿。 “你今日怎么换上了红衣?”这还是妲己第一次见相柳穿如此鲜艳的颜色,便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因为你醒了。”相柳言简意赅,一挥衣袖,桌案上多了一套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红色衣裙。 “换上让我看看。” 妲己提起红衣比划了一番,这衣服明显就是按照她的身段剪裁的,她轻笑出声,看向他:“相柳,你该不会是想和我成亲吧?” 相柳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想看看,你穿红衣时......是什么样子。” “好啊,你难得向我提个要求,我当然要同意了。” 她背过身去,褪去身上的衣物,又为自己一件一件披上了红衣,一头长发也用红绸束起。 妲己提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嗯,好看。” 相柳毫不掩饰的目光一寸一寸划过她的全身,似乎要将她全身上下都记个清楚。 “你这么看着我......我倒是还有些害怕了呢。”妲己笑盈盈挨着他坐下,嘴上说着害怕,面上却笑的开心。 余光一瞥,桌上多了一个酒壶,和两个红色的酒杯,妲己‘呀’了一声,“准备的这么齐全呢?” 相柳拿起酒壶,倒满了他面前的两个酒杯,又亲手递给妲己一杯,“这酒是你昏睡的第一年酿的,要不要尝一尝。” 妲己接过后,轻轻抿了一口,眼前一亮,“这酒不错!是你亲手酿的?” “嗯,你喜欢就好。”相柳也饮下了自己面前这杯。 这酒着实不错,喝着喝着,难免多饮了几杯,面前的一切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再次醒来时,妲己只觉得头痛欲裂,也不知相柳带的是什么酒,这么烈。 忽然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撞到海贝,发出“铛”的一声,妲己一脸痛苦的捂着耳朵,挡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 海贝是合上的,妲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吼道:“干什么啊!没长眼睛吗?这么大的东西都往上撞!” “啾啾啾——啾啾啾——” 海贝外传来熟悉的雕叫声。 “毛球?毛球你撞海贝做什么,难道你主人又遇到危险了?” 妲己感受一番,体内的心跳很平稳啊,应该没遇到什么事儿吧。不过鉴于前车之鉴,心跳虽然稳了,但也有可能是相柳处境艰难,马上就要遇到危险了。 外面的啾啾声不断,妲己觉得烦,便喊了声:“你别叫了,我马上出来!” 妲己本想用尾巴强行打开海贝,谁知她的指间轻轻一碰,海贝便自觉打开了。 “啾啾啾——啾啾啾——” 妲己一出来,毛球便着急的绕着她不停的叫着,担心相柳遇到危险,妲己也没敢耽搁,乘着毛球,迅速朝着远处飞去。 路上,毛球的翅膀都快扇出火星子了,一人一雕以极快的速度赶去。 妲己想开口让毛球飞的慢些,可一张嘴,冷风呼啸着灌进她的嘴里,她只能一脸生无可恋的闭上嘴。 胸口处突然传来阵阵刺痛,妲己闷哼出声,她捂着胸口,冷汗涔涔。 相柳出事了! “毛球!飞快点!” 长相思——妲己38 尸殍遍野的海岛上,九头妖的虚影一个接着一个散去。 一身白衣染血的相柳站在箭雨中,被万箭穿心。 毛球载着妲己赶来时,这片无人问津的海岛已经再次归于平静。 毛球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海岛。 妲己不可置信的从毛球背上跃下,找到了尸海中唯一的一抹白色。 “相......相柳?”她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了。 相柳的眼睛轻轻合着,好像无数次她曾看到过的睡颜。相柳他应当是睡着了吧?他不是有九命吗?他不是大荒第一吗?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妲己伸出手,有些颤抖着想碰一碰他,指尖落下的前一刻,一股强大的灵力自相柳体内爆发。 相柳的尸身化作了黑血,喷涌而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再无活物。 妲己还保持着伸着手的模样,黑血溅了她一身,她却依旧完好无损。 她缓慢的将手贴在心口处,那里仍然有着熟悉的跳动,尽管她自始至终都未曾相信过他会死,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你的心还在跳,相柳,你骗不了我的,你没死......” 妲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凝神聚力,一寸一寸的扫过自己身体,很快,她愣住了。 蛊虫呢? 她体内的情人蛊去哪儿了? 她心口处明明有相柳的心跳,为什么蛊虫不见了? 妲己眼眸一沉,五指化爪直接插进自己的心口,血肉搅动的声音传来,很快,她抽出了手,手里竟多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眨眼间,跳动的心脏化作了一颗冰蓝色的妖丹。 妲己眼眸一颤,捧着妖丹的手抖得厉害,这妖丹上的气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是相柳,这颗妖丹是相柳的...... 相柳的妖丹,化作了心脏在她的胸口处跳动...... 情人蛊不见了,妖丹也没了...... “没关系的,就算你真的死了也没关系的,我带你回去,还有太乙,太乙可以救你可以让你死而复生的,可以的,可.....” 妲己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慌乱无措,她看向满地的黑血,伸手想将他的残骸收起来,黑血却透过指缝一滴一滴溅在地上。 “可......可太乙救人需要完整的尸骨啊.......”她颤抖着声音,低低的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别人。 妲己只觉得心口处涨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她将手里的珠子放回体内,霎时间,磅礴的悲伤冲击的她险些晕过去。 她跪在地上,任由黑血浸透了她的红衣。 原来,她早已生出了情,而相柳的妖丹,化作了盛着她所有情感的心。 她费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近苦涩的笑。 “相柳,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虚虚抬头看向远方湛蓝的天空,白衣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一如初见时那般干净整洁。 他朝她伸出了手, “小狐狸,我带你去看海。” 风,吹散了那抹幻影,她看到自己抬起了手,握住了他的手。 “好。”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上挑的眼角滑落,滴落在遍布海岛的黑血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长相思——妲己(完) “相柳......相柳......” 躺在海贝上的妲己似乎做了噩梦,眉头紧锁,嘴里不住的呢喃着。 “相柳!” 突然,妲己猛的睁开双眼,坐起身剧烈的喘息着。 她捂着跳动的厉害的心口,白着一张脸,喃喃道:“原来是做梦了......还好,还好......” 忽然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心口处。 似是为了验证什么,她伸手,五指成爪,挖出了藏在心口的东西。 手中悬浮的冰蓝色妖丹,烫的她几乎快要握不住。 海岸上,一袭红衣的相柳踏水而来,心口处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脚下一个趔趄。 察觉到海贝多出了一个气息,妲己缓缓抬眼看向他:“你的妖丹,为什么会在我体内......” 似乎并未想过她会知道这事,此时的相柳显得有些局促。 妲己握着妖丹,起身一步步走向他,“相柳,你知道怎么解情人蛊吗?” 相柳眼眸一颤,没再沉默,而是摇了摇头:“情人蛊,无解。” “大荒一统,已是必然,辰荣残军的结局早已注定,那你呢?相柳,你打算陪着辰荣一同赴死吗?” 妲己并未歇斯底里,她的声音平静的仿佛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相柳沉默着看着她,有些事,早已注定,而对一个将军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战死沙场。 “你不是说情人蛊无解吗?那你又知不知道种下情人蛊的两人命脉相连,生死相通,你是想让我陪着你一起死吗?”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相柳残忍的笑了笑,“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死也要拉着你陪我一起。” 妲己却忽的抬头看向他,“好啊,你我相识已有几十年,这还是你第一次向我提出要求,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自然不会不同意。” “你的妖丹,还你了。” 相柳接过那颗沾染了九尾狐气息的妖丹,缓缓沉入体内。 “衣服脏了,换一件吧。”他挥手,桌案上多了一件熟悉的红衣。 妲己看了眼那身红衣,回绝道:“不用了,你不觉得我身上这件被血染红的衣裳更好看吗?” 相柳抿了抿唇,抬手将一杯酒递给她,“尝尝这酒吧,是在你昏睡的第一年酿的。” “好。”妲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错,很好喝。” 熟悉的眩晕再次涌现,妲己怔怔的看着相柳,突然笑了,随即,失去意识倒在桌前。 海贝上空,浮现出九头虚影,渐渐的,散去了两颗。 “情人蛊,无解。” “我虽解不了蛊,却可以杀了它。” 相柳解开情人蛊,又将妖丹放入妲己的心口。他静静等待着,直到心跳声再次响起,他才浅浅地松了一口气。俯下身,轻柔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嘴唇动了动。 随即,他毅然转身离开,走向属于他的落幕。 等他的气息完全消散后,本该昏迷过去的妲己却缓缓坐起身来,垂着眼眸,抚上了跳动的心口。 妲己身着红衣,踩在海面上,沿着相柳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奔向梦中的那片海岛。 海岛上,随着蓐收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利刃划破天空,穿过相柳的心口,他身形一顿,却并未倒下。 紧接着,第二箭,他吐出一口鲜血。 第三箭...... 第四箭...... ...... 相柳身后浮现出的七头虚影,一个接着一个消散,他灵力耗尽,却仍未倒下,撑着最后一口气站在战场上。 他看着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退去,模糊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越来越近...... “你......来了......” “我一直都在。” 一身红衣似火,一身白衣染血,两两相配。 在这条结局早已注定的路上,她救不了他,也没有人能救他,她只能站在终点,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当他们交汇的那一刻,便是新的起点。 长相思——妲己番外(海都) 王者大陆,海都。 近些日子,沿海的居民们都不敢再出海捕鱼了,听好几个出海回来的人说,海里有水怪,奇大无比,长有九头,以人为食,凶残至极。 “诶,你们听说了没,上面已经知道海怪的事儿了,说要派人来抓了它呢。” “是吗?那赶紧把它抓了吧,我这都快一个月没出海了,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你们不好奇吗?那怪物听说有九颗头,你们就不想知道它是怎么长的吗?” “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趣了。” ...... 人群中,有一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抬脚欲朝人群走去,却被身后的女子拉住。 “相柳,他们就是好奇,没有恶意的,你别冲动啊!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毛球还等着你呢!” 相柳被迫停下,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你以为我想干什么?这就一条路,我还能朝哪个方向走?” “啊?”妲己一愣,待反应过来又搂上他的脖子,亲昵地说着:“真是抱歉了,我带你走吧。” 妲己牵着他的手,将人从人群里带出来。 岸边,咸咸的海风迎面吹来,空中盘旋飞舞着海鸟,商贩的叫卖声连绵不绝。 妲己拉着他的手,回头看向他,“怎么样,海都的风景是不是还不错。” 相柳闲庭信步的跟在她身后,“风景的确不错,就是海里的鲛人太吵。” 妲己疑惑道:“你是说朵莉亚?可是她唱歌很好听啊。” “好听是好听,但是她唱的频率高,太吵。”相柳蹙了蹙眉头,似乎想到了他在海底疗伤,日日被朵莉亚的歌声环绕的痛苦了。 妲己‘噗嗤’一声轻笑出声,“那你也唱啊,反正你有九个头,她肯定比不过你。” 相柳手腕用力,将打趣他的妲己拽到怀里,低声道:“好啊,那我唱给你听如何?” 热气喷洒在耳边,有些痒,她却浑然不惧,反而迎难而上,“当然好了,不过......不是现在。” 妲己后撤一步从他怀里退出来,笑盈盈的望着他,眼波流转间,红唇半启。 她做了个口型,‘等我’ 随即手下猛然发力,将相柳从岸边推进海里,她也紧随其后,纵身跃入海中。 相柳身着一袭白衣,银色的长发在身后披垂,见她落入水中,他的嘴角上扬,朝她伸出了手。 妲己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轻快的声音自口中发出。 “走吧,九尾狐要和九头蛇去环游海底世界了!” ______ 辰荣残军和西炎一战,已经过去三年,那片曾经尸山血海的小岛,也再次焕发生机。 只是这里毕竟死了太多人,无论是人族,神族,还是妖族皆避而远之,唯有一只白羽金冠雕,日日在海岸上盘旋,风雨无阻。 这一日,小岛附近的海上突然浮起来一个巨大而精美华丽的海贝。 海贝里一对璧人手牵着手,二人均是一袭红衣。男子银发束冠,面容俊美,女子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二人并肩而立,犹如世间最完美的画卷。 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急切,迅速飞近,盘旋着落在二人身边。 男子笑着摸了摸雕背。 “毛球,好久不见。” 长相思——妲己(相柳番外) 那天,小狐狸问我为什么效忠义父,我将曾经的一切尽数讲给她听,可她却生气了,还一个人走了。 我担心她,便一直跟着她。 从清水镇,再到百黎。 她走后,我从老巫师这里知道,小狐狸生而无心,而她常常挂在嘴边的爱我,也只是为了生出一颗属于自己的心。就连她种下的情人蛊,也是为了感受我的心跳。 我知她并非如她口中所说那般爱我,可这一切正合我意。 我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可她是自由的,是无拘无束的,无需因为我的存在而被牵扯其中。 我是辰荣的大将军,对一个将军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战死沙场。 若日后我回不来,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我知她想要生出一颗心,于是寻遍整个大荒,可最后也只找到一个传闻中不知是否可行的办法。 小狐狸因为救人灵力不足,我趁机将妖丹放入她体内,或许是因为我和她属性相克,这才导致她日后几十年间总是嗜睡。 不过也好,一觉醒来,就什么都结束了。 这些年多亏有小狐狸送来的五十年军需,辰荣义军军营也因此改善了许多。 可第三十七年,西炎和皓翎的战争结束了,辰荣的最后一战,终究还是来了。 出征前一日,恰好是小狐狸醒来的日子。 我换上了许久前就准备好的红衣,带上了为她裁制的新衣,又去找了涂山族长夫人,找了些不伤身的迷药。 那日,你穿着我为你准备的红衣,和我一同饮下那杯酒。 红衣,我只当是嫁衣,那杯酒,我也只当是合卺酒。 如此,也算我娶过你一次了。 地上梧桐相持老,天上鹣鹣不独飞,水中鸳鸯会双死,情人蛊同命连心。 我解不了蛊,却可以杀了它。 日后,唯愿你一生安宁,长乐无忧。 ______ 在海都的养伤日常。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哦啊~哦啊~” 相柳试图让那只女鲛人安静下来,可那女鲛人说,她唱歌是为了安抚巨兽,是不可以随便停止的。 相柳深吸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冷静,冷静。 要不是他打不过地上那个叫海诺的,他一定堵了那女鲛人的嘴! 后来,相柳在海底找了一个大大的海贝,躲进里面试图隔绝女鲛人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不过聊胜于无吧。 从入定中醒来,海贝里多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来了。” “是啊,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两人还没说几句,海贝外便传来清晰的“啦啦啦~”声。 妲己忍着笑,意有所指道:“你这海贝......隔音效果不太好啊。” “习惯就好。”相柳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倒如今已经面不改色了。 “那就好,你如今伤还没好,待在海里恢复的要更快,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这里的山和水。” “好。”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 一千多年前的欧洲大陆,相传有四个亲密无间的巫师好友,他们分别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罗伊纳·拉文克劳,萨拉查·斯莱特林,以及赫尔加·赫奇帕奇。 这四位伟大的大魔法师创办了一所名为霍格沃兹的魔法学校,学校以四人的姓氏命名了霍格沃茨的四大学院。 霍格沃兹的羽毛笔能感知每一个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当这些孩子降生时,羽毛笔会把他们的名字记录下来,直到年满11周岁,学院教授才会派猫头鹰给他们送去入学通知书。 所以,当你看见你的窗口有一只叼着信封的猫头鹰时,请不必大惊小怪。 ________ “嘟——嘟——”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辆造型古怪的老式火车喷洒着蒸汽缓缓消失在视野尽头。 一个手持法杖,头戴精致魔法帽,身披紫色魔法长袍的神秘女子穿过走廊,径直走进一间车厢。 车厢内,扎着金色双马尾的女孩正翻看着手里巨大的魔法书,书的封面上镶嵌着五彩宝石,散发着浓郁的魔法气息。 女孩对面坐着一个头戴蓝色魔法帽的魔女,冰蓝色的头发在两侧收拢成丸子状,帽檐上还停留着一只象征邪恶的蝙蝠。 车厢内的三人便是本学期霍格沃兹特邀的,来自神秘东方的魔法师。 叩叩叩—— “请进。” 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来人。 海格身高足足三米多,几乎将整个车厢门占据的严严实实,他进来的瞬间,三人感觉整个车厢空气都不流通了。 海格穿着一身巨大的鼹鼠皮外套,浓密的胡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在看到她们时,美滋滋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明显松了口气。 “三位魔法学教授你们好,我是海格,霍格沃兹的猎场看守员。”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邓布利多见到你们一定会很高兴。” 三人中最成熟,隐隐作为领头的王昭君率先开口,“海格你好,我是昭。” “你好,我是乔。” 安琪拉扶了扶皇帝的眼镜,“你好,琪。” “既然三位教授已经安全上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三位旅途愉快。” 说罢,海格微微颔首示意,转身离开。 安琪拉低头翻看着魔法书,说道:“这里的魔法气息和大陆魔道的力量完全不同,不过还好它们并不排斥对方。” 小乔:“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学习这里的魔法?” 安琪拉想了想道:“唔~你可以念出咒语试试。” 说罢,她将魔法书翻到记载着咒语的那一页,随意指了指上面的一行,“念吧。” 小乔低头看了眼上面的介绍,这行咒语是用来超级物体的,即便出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小乔手握魔杖,对着桌上的杯子轻轻一点,“标记显现!” 咒语一出,下一刻,“砰”一声,车厢内瞬间响起爆炸声。 在火焰即将蔓延的瞬间,王昭君挥动手中法杖。 “凋零冰晶。” 车厢内出现几枚冰凌,冰凌融化,火焰熄灭,温度很快降至正常。 “咳咳咳——” 浓烟散去,露出被炸黑脸的小乔。 安琪拉见小乔黑乎乎的脸上,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她,连忙道:“别看我,书上的咒语一定不会出错,肯定是你的方法不对。” 小乔重重哼了一声,又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 王昭君掩唇轻咳,眼中有淡淡的笑意,“别试了,等去了霍格沃兹,再找一个空旷的地方练吧。” 小乔点头,“嗯,我要去霍格沃兹学正宗的魔咒,肯定不会像这次一样爆炸。”后半句话意有所指。 安琪拉轻描淡写道:“好啊,希望你不会把霍格沃兹的城堡给炸了。” 小乔:“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的火焰会不会把他们的猎场给烧秃吧!” 安琪拉:“那你也要记得管好你的蝙蝠,我可不想一抬头就看到成群的蝙蝠趴在屋顶上。” ...... 王昭君对此毫不意外,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不同于以往的风景,直到窗外景色骤变,她才开口打断二人。 “好了,都安静点,我们要到了。”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2 车头上挂着一盏马灯的老式火车,缓缓停在了这趟旅行的终点站——霍格莫德车站。 无数个身披魔法长袍的孩子们从车厢中下来,有条不紊的在车站集合,在海格的带领下,坐上了前往霍格沃兹的小船。 夜晚的云层中,藏着一座巍峨的神秘古堡。 身为学院教授,她们的小船紧跟在海格的船后。 小乔提起船头的马灯,试图看清那座古老神秘的城堡。 “那一定就是霍格沃兹城堡了,它和我们居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或许我们回去之后也可以在王者大陆建一座这样的城堡!” 安琪拉举手同意:“好啊,我仅代表我个人同意你的想法,只要不让我建就行。” 新生哈利波特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他听着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些,觉得一切简直不可思议,毕竟一天前他还是一个普通人。 小船摇摇晃晃的靠了岸,她们三人也和那群小萝卜头分开了。 领着他们前往宴会厅的是格兰芬多的学生,名叫珀西。 今天是霍格沃兹新生入学的日子,在宴会开始前,他们需要完成分院仪式。 如此重要的日子,霍格沃兹所有的学生和教授都到齐了。 “邓布利多教授,您好。” “你好,昭教授,分院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入座吧。” 王昭君微微点头,随后三人一同落座。 一群萝卜头也紧跟着米勒娃·麦格教授从厅外进来。 麦格教授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像是幼儿园的园长。 麦格:“好了,先在这儿等着吧,在仪式开始之前,邓布利多教授要跟大家说几句话。” 邓布利多校长:“我有几点开学注意事项要宣布一下,一年级新生注意,本校严格禁止任何新生进入黑暗森林......” 安琪拉撑了撑头上的魔法帽,这魔法帽压的她的双马尾都变形了。王昭君和小乔在来霍格沃兹之前就戴着魔法帽,只有她是方才在对角巷买的。 小乔突然凑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安琪拉,你觉得我们如果带上分院帽,会被分到哪个学院呢?” “格兰芬多代表着勇气和冒险,赫奇帕奇代表正直和忠诚,拉文克劳代表智慧和精明,斯莱特林代表野心和权力。” 不等她开口,小乔自顾自道:“我觉得,我应该是拉文克劳。” 安琪拉头也不抬道:“智慧?精明?你要是能单杀了那个老六,我就承认这两个字和你有关。” 小乔冷哼一声,放在桌下的手使劲一锤,“哼,等我学了新的魔咒,不过一个兰陵王而已,顺手的事儿!” “这么厉害?那看来我得希望你学起魔咒一日千里了。”毕竟,兰陵王的针对她也遭受了不少。 “铛铛铛——” 清脆的敲击声传来,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邓布利多教授:“现在宴会开始!” 宴会上的哈利波特一眼便注意到上方那三位相当年轻,且有着东方面孔的老师。 他问坐在身旁的人道:“珀西,坐在麦格教授身边的三位老师是谁?” 珀西:“哦,她们是学校特邀的来自东方的魔术师。” 哈利波特:“那她们教什么?” 珀西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道:“是东方术法,我听说他们不用魔杖就可以催动魔咒,很是神奇。” “不需要用魔杖?”哈利波特诧异道。 珀西咽下嘴里的东西,点头道:“对,我想她们的东方术法课一定很有意思。”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3 东方术法课。 刚从斯内普教授的魔药学课出来,哈利和罗恩并肩走在路上。 “嘿,波特,你觉得我们的东方术法教授会教我们什么呢?” “琪教授是火焰魔法,昭教授是寒冰魔法,至于乔教授......好像是蝙蝠?”哈利有些不确定最后一位教授是什么魔法。 罗恩诧异道:“蝙蝠?这也是魔法吗?” “当然,你们没注意到乔教授的魔法帽吗?帽子上的那只蝙蝠就是魔法蝙蝠。”赫敏快走几步追上两人,说道。 罗恩摇摇头,他只记得昨晚宴会上的鸡腿美味极了,完全没注意到台上坐的教授戴的帽子是什么样啊。 至于哈利,哈利倒是注意到了三位来自东方的教授,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斯莱特林的院长斯内普教授。 赫敏:“哦,好吧。” 东方术法课是在室外教授,所有的一年级新生全部来到授课地点。 “扑哧哧——” 刚踏入授课地点,远处突然飞来一群蝙蝠,黑压压的朝着他们压过来。 赫敏反应迅速的推开人群,挥出魔咒,念出咒语。 “immobulus”(全部定身!) 霎时间,黑压压的蝙蝠全部被定在半空中。 “啪啪啪——” 王昭君手握魔法杖从黑暗处走来,“不错,格兰杰小姐反应迅速,拯救了所有一年级的学生,格兰芬多加十分。” 赫敏:“谢谢昭教授。” 放出蝙蝠的小乔轻轻抬手,被咒语定住的蝙蝠群瞬间飞落在每一位一年级新生的肩膀上。 小乔解释道:“这只蝙蝠日后便是属于你们自己的了,记住,不同的主人,被唤醒的蝙蝠也会有两种不同的魔法属性。” 话落,众人纷纷研究起肩膀上的魔法蝙蝠。 很快,被唤醒的蝙蝠开始围着自己主人飞舞盘旋,整个场地顿时叽叽喳喳一片。 罗恩看着绕着自己盘旋的蝙蝠,兴奋道:“我的蝙蝠是寒冰魔法!” 赫敏道:“你的蝙蝠是寒冰?我的也是,哈利你呢?” 哈利波特看向自己的蝙蝠,下一刻,蝙蝠口中喷出火焰。 “是火焰。” 罗恩惊讶道:“你已经可以控制你的蝙蝠了?” 哈利拍了拍肩膀上的蝙蝠,又是一颗火球吐出,“或许?” “好了,同学们请安静,大家按照蝙蝠属性的位置站好。” 很快,人群攒动,两拨人马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 王昭君挥动手中法杖,草地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圆圈,瞬间将圈内的所有寒冰属性的同学变成冰雕。 她看向右手边蝙蝠属性为火焰的同学,说道:“现在,用你们的蝙蝠将被冰冻的同学解救下来。” 冰雕里的人只是被冻起来,意识依旧清醒,在听到他们要靠刚入手蝙蝠的同学们解冻,一个个顿时担心起来,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烤熟了。 动弹不得的罗恩使劲儿眨巴着眼睛,希望能让哈利波特来帮自己,毕竟他已经能控制蝙蝠了。 安琪拉也来了现场,为了学生们的安全考虑,若是超过时间他们还没有解冻,她就该出手了。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4 授课地点上空,只见一股股热浪与冷气交织着,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好了,今天的术法课就到这里了,各位同学,我们下次再见。” 授课结束后,三人一同来了霍格沃兹学校的图书馆,学习各种魔咒。 小乔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魔咒,连忙招呼两人一起来看:“你们快来看这个。” 待看清那行魔咒的注释后,安琪拉诧异道:“飞行魔咒?用扫帚?” 小乔道:“是啊,用扫帚飞行我本身就可以,你们俩也应该好好学学这个飞行魔咒。” 见她们二人有些意动,小乔再接再厉道:“毕竟我们身为学院教授,总不能连这个最简单的飞行魔咒都不会吧。” 安琪拉一想确实也是,若是她们习得了飞行魔咒,日后即便回了王者大陆也是很有用的。 安琪拉点头应道:“好吧,不过我想我们得找个空旷点儿的地方。” 两人又将目光移向王昭君。 “好吧,这个飞行魔咒确实不错。” 等学成归来,她们就是会飞的婉儿2.0版本。 小乔激动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王昭君将魔咒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这才跟上了两人。 古堡内的宽大场地,小乔骑在自己的魔法扫帚上,无需咒语,扫帚便冲天而上,在空中飞舞着。 地上站着的安琪拉和王昭君,一人拿着一根对角巷买来的魔法棒,对着地上的扫帚好一通念叨。 小乔骑着扫帚一个漂移停在她们二人面前,神色间带着些骄傲,“你们这进度有点慢啊,我都绕学校一圈飞回来了,你们这扫帚怎么还在地上呢?” 安琪拉故作疑惑道:“诶?原来你飞天的功夫这么厉害啊,那也不知道是谁在战场上不停的被抓,疯狂请求支援呢?” 王昭君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或许是因为被标记,无法及时做出反应,所以我们才没有见过在场上见过飞天的小乔。” 小乔不服气道:“切,我虽然没有飞天过,但是我也让很多人飞过天好吧!”她的技能也不是吃素的好吗! 安琪拉视若无睹叉着腰的小乔,反反而看向王昭君,问道:“飞天小乔?你没有见过吗?” 小乔似乎想到了什么,想阻止她接着说,却被安琪拉一团火球定在了原地。 “你......”小乔头上的包子头都被气的一抖一抖的。 安琪拉接着道:“我记得在来之前,不知是谁还被云梦泽的那只鸟箍到天上,落地的时候被甩的头晕目眩的呢。” “是吗?那场战争我有事耽搁了。”王昭君说着还有些遗憾,“可惜了,没能亲眼看到。” 小乔双手握拳,重重哼了一声:“哼,这有什么可惜的!”没看到才好呢! “云中君算什么,我已经学会了变形咒语,等我下次遇到他,直接让他变成一只小小小小鸟,看他还怎么来抓我!” 哼,她就不喜欢他那副‘头顶一只鹿,天下我最6’的模样!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安琪拉果断翻开魔法书,划拉了两下,抬头看向她:“这已经是我们来霍格沃兹后,你放话要解决的第四个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放心,他们就包在我身上了。” 小乔很是豪迈的拍了拍胸口,反正要是她不行,就摇人呗。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5 安琪拉:“好啊,那他们就交给你了,现在,我要和昭君姐姐学习飞行魔法了。” 小乔侧开身子,将位置让出来。 随后,只见两人将手中握着的魔杖随手往衣服后面一插,紧接着又掏出了各自的魔法书和魔法杖。 安琪拉坐在她的魔法书上,朝着远处的天空渐渐远去,嬉笑的声音由近及远:“小乔,来追我们呀!” 王昭君坐在她的法杖上也紧随其后,她是魔女,安琪拉也是,她们本就会飞行,只不过不同于她是借用扫帚罢了。 小乔恨恨咬牙,可恶,又被她们骗了!! 没过几日,学校内流传格兰芬多这一季魁地奇球赛的找球手是一年级新生——哈利波特,作为本校建校以来最年轻的球员,哈利波特备受关注。 夜晚,晚餐吃到一半,奇洛教授突然从大门外冲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巨怪!在地下室!地下教室有巨怪!!” 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巨怪,奇洛教授强撑着告诉他们后,喃喃了句“知道了吗?”便直挺挺的倒了过去。 死一般的沉寂,紧接着,大多数一年级的同学瞬间慌了神,尖叫着扔下了手里握着的鸡腿。 教授席上的老师们也面面相觑,除了来自东方的三位老师,其余几位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邓布利多教授倏地起身,“肃静!” 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方才还一团乱的学生们顿时停下了动作。 “请大家别慌,都别慌,” “现在,级长们把各学院的同学领回各自的宿舍,老师们和我一起去地下教室。” 邓布利多教授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很快,人群再次传来动静。 “赫奇帕奇,跟我来!” “格兰芬多的同学都很上,保持警惕!” ...... 小乔,王昭君,安琪拉三人等着所有的同学安全离开宴会厅,正欲前去寻找巨怪的下落,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迎面跑来的两个孩子,她们认识,是格兰芬多一年级新生,罗恩和哈利。 两人停在她们面前,面上带着急切。 王昭君蹙眉道:“现在学校里有巨怪,你们应该跟着大部队回宿舍,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哈利快速说道:“昭教授,赫敏还在洗手间没出去,我们得去找她!” 安琪拉果断应道:“好,你们先回宿舍,我们去洗手间找赫敏。” 说罢,担心赫敏出事,三人提醒过后,便连忙朝着洗手间飞奔而去。 三人动作很快,赶来时刚好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门口。 小乔捂着嘴巴,压低嗓音道:“怎么办?要直接冲进去吗?” 安琪拉握着魔法书,点头道:“冲进去吧,它块头大,瞧着像是不太灵敏的。” “走吧。” 三人刚走进洗手间,便听到里面传来赫敏的尖叫声。 小乔一挥魔杖,巨怪脚下顿时出现一个蓝色漩涡,紧接着,巨怪被魔法力量击飞上天。 “禁锢寒霜。” “嗬嗬......” 巨怪落地的瞬间成结成了巨大的冰雕,透过厚厚的冰层,只能看到巨怪艰难转动的眼球。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6 躲在洗手池下的赫敏,见巨怪已经被制服,也从下面钻了出来。 原本该回去宿舍的罗恩和哈利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赫敏心有余悸道:“谢谢三位教授,” 小乔轻笑道:“不客气,若不是哈利和罗恩返回来找你,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你还在这儿。” 罗恩将目光移向被冰冻的巨怪,问道:“那巨怪怎么办呢?” 王昭君收回魔杖,道:“其他老师们应该很快就找过来了,到时候将怪物交给他们吧。” 话音刚落,洗手间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麦格教授,斯内普教授,还有奇洛教授一进来便看到门内显眼的冰雕,还有三个不应该在这儿的学生。 麦格教授:“哦买嘎!你们最好解释一下!” 赫敏抢先回答道:“是这样的,麦格教授,这件事都怪我。” 麦格教授不可思议道:“什么?格兰杰小姐?” 赫敏认真道:“是我去找巨怪的,我在书上读到过,以为能对付它,可惜我错了。如果不是三位教授还有哈利和罗恩来找我,我也许就死了。” 麦格教授失望的看着她:“就算是这样,但是这么做可真是愚蠢极了。本以为你做事极有头脑,可你却让我失望,格兰杰小姐。格兰芬多学院扣除五分。” 说完,麦格教授又看向早早出现在这里的王昭君三人,“昭教授,你们是如何快速找到巨怪的?” 王昭君道:“麦格教授,我们寻找巨怪中途遇到了来找赫敏的哈利和罗恩,这才恰巧赶到,救下遭遇危险的格兰杰小姐。” “哦,那真是多谢三位教授了,否则学院今晚恐怕要有人遭遇毒手了。” 麦格教授拍拍胸口,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波特和罗恩,“至于你们两位先生,不惧危险赶来营救学院同学,加五分。” 顿了顿,麦格教授又道:“你们两个各加五分。” 低垂着头的罗恩和哈利当即露出笑容。 此时冰雕已经开始融化了,水滴汇聚成几个小小的水洼。 逃脱的巨怪已经被控制住了,安琪拉三人还有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也都离开了洗手间。 奇洛教授催促几人道:“好了,你们快走吧,它可还没死。” 回宿舍的路上,王昭君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回了宿舍,两人才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小乔问道:“昭君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王昭君猛然回过神来,轻轻摇摇头道:“没事,只是在想学校怎么会突然出现巨怪。” 安琪拉道:“霍格沃兹古堡被施放了大量的保护咒语,按理来说,学校内是不可能出现怪物的,不过凡事总有万一,谁知道呢。” “就算这里藏着什么阴谋,我们也不过在这里待一个学期,不必掺和进去。” 小乔点头附和道:“就是啊,再有几月我们就要离开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也和我们扯不上关系。” 王昭君摇摇头:“我只是偶然看到了斯内普教授的伤腿,难免会想到别的。” 一个身着黑衣,眼神阴鸷的男人浮现在脑海,小乔道:“斯内普教授?就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她们虽然同为学院教授,但并不熟络,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王昭君点头应道:“嗯,是他。” 安琪拉问道:“所以你怀疑今晚的巨兽和斯内普教授有关?” 王昭君道:“只是一个伤口罢了,倒也不至于怀疑他。”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话落,屋内的灯光一瞬间暗了下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再度恢复平静。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7 她们三人的办公室在古堡的第二层,走廊的最深处,因着最初对魔咒并不熟练,所以办公室并未设下任何禁制。 许多对东方术法好奇的学生也总是会在课余时间拜访她,或是询问魔法蝙蝠的训练方法,或是询问关于东方术法的奥妙。 办公室施展了空间魔法,因此外面看上去有些拥挤,逼仄的房间,待进入之后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阿昭,小乔,你们过来。”安琪拉手中握着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朝二人招招手。 小乔明显被吸引了注意力,放下手中的魔法书,道:“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王昭君只是抬头看向她们这里。 安琪拉展开手,手中放着一个透明的小球,“你们看!这是我从书上学来的魔法球,可以将魔力储存在魔术球中,等力量耗尽后,就可以使用魔法球里的力量击退敌人。” “对这里的同学或许没用,但是对我们就很有用了!” 说罢,安琪拉默念咒语,透明的魔法球瞬间由内而外被火焰充斥,紧接着,一道火焰光柱从魔法球内喷出。 火焰径直烧穿办公室的玻璃射向空中。 手中的魔法球从火焰色变回了透明色,安琪拉道:“这个魔法书是一次性的,下次使用需要重新注入魔法。” “哇!”小乔震惊的盯着烫穿一个大洞的玻璃,兴奋道:“那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小乔正迫不及待的准备为魔法球注入她的力量,办公室的门突然敲响了。 “叩叩叩——” 小乔下意识道:“谁啊。” 喊完这话,才突然想起来办公室的声音是单向传播的,她们在里面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不会听到的。 王昭君微微抬手,一枚冰凌射向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 王昭君:“请进。” 进来的是格兰芬多的三位新生,哈利,赫敏,还有罗恩。 三人有些局促的站在办公室,小乔瞧见他们还带着蝙蝠,便主动问道:“嗨,你们是想问关于魔法蝙蝠的事吗?” 赫敏开口道:“三位教授,我们怀疑上次的巨怪是斯内普教授放出来的,而且斯内普教授很有可能是一名食死徒,还与最近发生的古灵阁失窃案有关。” 赫敏一口气说完,三人便有些不确定的观察着她们的反应。 找上这三位东方教授是因为他们已经观察过了,三位老师除了邓布利多校长和麦格教授,其余的老师都很少交流,所以有很大可能不会包庇斯内普教授。 听完赫敏的这番话,王昭君蹙眉道:“你们怀疑巨怪是斯内普教授放出来的?那你们可是发现了什么?” 哈利波特说道:“那天晚上在洗手间,我看到斯内普教授腿上有被三头犬抓伤的痕迹。” 小乔问道:“学校里还有三头犬?” 哈利波特回答道:“是的乔教授,三头犬被关在三楼密室,它似乎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王昭君:“三楼密室是学校禁地,那你们又是如何进入的?” “我们......”哈利碧绿色的眸子闪了闪,不知该如何回答。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8 “我们......”哈利碧绿色的眸子闪了闪。 哈利左右瞧了瞧身旁的赫敏和罗恩,或许他说他们是去探查线索,三位教授大概,也许会相信? 魔法杖与底板接触的“哒哒”声由远及近,三人眼瞧着昭教授停在他们面前,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隐藏在巨大的帽檐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王昭君开口道:“我们三人与斯内普教授并未有过多交集,你们既然没有实质的证据,我们自然不便太早下定论,不过此事我会告知邓布利多校长。” 赫敏抬头看向她:“好的,那三位教授,我们就先走了。” 王昭君微微颔首,身后的安琪拉和小乔也并未多言。 三人于是退出了办公室。 待人离开后,安琪拉率先发问:“阿昭,你觉得斯内普教授真的和是那放出巨怪之人吗?” 王昭君回身坐下,继续翻看着方才未看完的书,不急不缓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此事不宜太早下定论。” 小乔又道:“就是啊,你若想知道,只要暗中观察着他不就行了吗?如果他是背后之人,那他一定会露出马脚。” 安琪拉说道:“背后之人是谁我不感兴趣,我只是不想我们在这里待的这段时间遇上什么麻烦罢了。” 翌日,是霍格沃兹本季首场魁地奇球赛,安琪拉三人作为学院教授也都受邀观看。 “嗨!霍格沃兹本季首场魁地奇球赛,今天的比赛是斯莱特林队对格兰芬多队。” 说起来,她们虽然在王者大陆生活了许多许多年,不过大陆从未有过球赛,所以她们也是第一次看。 小乔很是激动的指着空中飞来飞去的一个小身影,“哇!你们看,格兰芬多上场的是这次的新生,哈利波特!就是上次来办公室找我们的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 “知道知道,我们上次又不是不在。”安琪拉敷衍的点点头,目光一刻不离球场。 比赛到中途,一直关注哈利的赫敏远远瞧着哈利波特的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的飞行扫帚似乎不受控制般,带着他在场上横冲直撞。 几乎是发现哈利出问题的同一瞬间,赫敏立刻将望远镜移向看台上的教授。 只见斯内普教授站在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飞行的哈利,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 而这边,和斯内普教授坐在一起的安琪拉三人自然也发现了哈利扫帚失控的事情。 小乔用余光瞥见哈利他们怀疑的斯内普教授,正盯着失控的哈利,口中呢喃着某种咒语。 “咳咳咳——” 小乔用力的咳嗽着,满脸通红,她在试图捂着嘴巴的时候,胳膊肘一不小心戳到了旁边的斯内普教授。 “不好意思,斯内普教授,实在不好意思。”小乔起身故作惊慌的说着抱歉,身子却是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见他皱着眉停下动作时,小乔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没事。”斯内普眉头紧皱,视线还试图越过她看向球场。 而此时,藏身于看台座位底下的赫敏,也悄悄点燃了斯内普教授的袍子。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9 “火!你着火了!着火了!” 坐在斯内普教授另一侧的男教授突然站起来,大声道。 火焰擦着安琪拉的头发烧过,发出淡淡的烧焦味,她立即站起身,同时素手一挥,想要挥去身后突如其来的袭击。 却不曾想,此举乃火上浇油,烧的更烈了。 万能npc:“快灭火啊!” “诶呦,这是怎么回事啊?斯内普教授我来帮你!”小乔摸出自己的大扇子,使劲儿一挥,顿时掀起一阵大风。 “stop!”斯内普教授神色一变,想要伸手阻止即将落下来的扇子。 哗—— 他的动作却是迟了一步,迎面而来一阵狂风,将火星子吹的更散了些。 此时,斯内普教授很怀疑这位乔教授是不是和他有什么恩怨,所以才故意想将这火烧的更大更旺。 整个教授看台乱成一团,藏在暗处捣乱的人成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场上的哈利也再次投入这场球赛。 几乎是小乔收回扇子的瞬间,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数根冰凌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落在红光之上。 头戴黑色魔法帽的王昭君将手执的魔杖收回,转头看向斯内普教授轻轻点头,语气诚恳。 “斯内普教授,实在不好意思,方才乔只是太过着急,所以用错了方法,还望教授勿怪。” 斯内普教授抖了抖烧开好几个大窟窿的披风,抽出魔杖轻轻一点。 “恢复如初。” 窟窿披风瞬间焕然一新。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斯内普教授抬眼看向王昭君,微微颔首后,便又将注意力转移至远处的球场。 王昭君睨了眼身后的小乔,回身坐下,暗暗思忖道,斯内普教授似乎并没有追究此事的意思。 而此时的球场,经过一场激烈的角逐,最终,哈利波特抓到了金色飞贼,获得了150分,格兰芬多获胜。 欢呼声响彻整个球场。 “哇!!” “格兰芬多战胜!格兰芬多战胜!” ...... 比赛结束,看台上的人纷纷散去。 “你们方才帮助赫敏烧了斯内普教授的披风,所以你们是选择相信哈利,怀疑斯内普教授了?” 王昭君一手撑着魔杖,手指一下一下轻点着,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方才哈利的扫帚失控,我看到斯内普一直盯着哈利,口中还念着什么咒语。”小乔简单将方才的事儿讲了出来。 安琪拉也附和着:“嗯,我也听到他的喃喃声了。而且着火之后,哈利的扫帚就恢复正常了。” 小乔补充道:“众所周知,念咒语必须要紧盯着要下咒的那人,所以我们怀疑他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方才盯着哈利的,场上可不止斯内普教授一人。”王昭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后的某个座位,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见她们二人嘴唇微动,似是要继续问下去,王昭君连忙开口道:“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趁着二人开口之前,又补充了一句:“不要问是谁,等见到他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0 鲁伯·海格,霍格沃兹猎场的猎场看守人,他就住在禁林外的小木屋里。 “叩叩叩——” 老旧的木门在吱呀声中被打开了。 海格还是穿着那身灰色的鼹鼠皮外套,随着说话,面上一大捧乱糟糟的胡子一动一动的。 “嘿,三位神秘的东方术法教授,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王昭君扶了扶帽檐,说道:“你好,海格,好久不见,我们这次找你,是有事想问问你。” 海格侧身让开位置,“好吧,三位请进。” 木屋里烧着柴火,很暖和,驱散了三人身上带着的寒气。 海格戴上手套从架起的火堆上取下一块色泽鲜亮,滋滋冒油的,能依稀看出是苹果派的食物,又切成几块,整整齐齐的放在盘子里递给三人。 “来,正好尝尝这美味的苹果派,这可是我第一次制作这样的食物。”海格兴致勃勃的向她们介绍他的苹果派。 几人虽然不饿,但海格如此热情,她们便也顺势尝了尝。 海格搓了搓手,庞大的身躯坐在三人对面,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好吃极了?” “额......” 三人互相看看对方,又屏住呼吸,强忍着将口中那块腥味十足的苹果派咽了下去。 小乔捂着脖子艰难道:“味道......不错......” 海格眼眸一亮:“真的吗?那......” 王昭君连忙打断他:“海格,如此美味的苹果派我们可以稍后再品尝,现在我想我们还是谈谈正事比较好。” “哦,好吧。”海格颇为遗憾的看了他的苹果派一眼。 见他点头,小乔和安琪拉一人一句将事情的原委细细道来。 “今天的球赛想必海格你一定发现了,格兰芬多这一季的新生哈利波特,他在比赛时飞行扫帚失控了。” “当时看场上唯有斯内普教授目不转睛的盯着哈利,口中还念着咒语。” “但我们并不了解斯内普教授,所以才来问你关于斯内普教授的事。” 王昭君说完这话,仔细观察着海格的神情。 海格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到什么,眉头紧皱,让那张长满胡子的粗狂脸颊更让人难以接近。 “你们是不是还怀疑斯内普教授的目的是三楼密室里的东西?” 不等他们回答,海格继续说道:“哦,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你们一定是多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斯内普教授,但他是霍格沃兹学校的老师,不可能会做这些事!” 王昭君略微思索后道:“比赛结束后,哈利也找你说过这件事了?” 海格:“是的,他的说法和你一样,你们都怀疑斯内普教授。” 海格在这所学校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对学院老师的了解也肯定比她们这群刚来没多久的人更清楚,更何况她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王昭君微微侧头睨了眼身旁的两人,似乎在说,看吧,没有证据别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她们的一面之词。 “既然海格你觉得斯内普教授一定不会是彼此事件的幕后黑手,那我们自然也就放心了。” 三人起身正欲离开,柴火堆里突然发出一阵古里古怪的声音,仿佛有东西在撞击。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1 “哦!我竟然忘了这个小东西了。” 海格从燃烧着的火堆中掏出一个椭圆形的蛋,蛋壳是浅棕色,里面的东西正一顶一顶的撞击着蛋壳,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王昭君曾在魔法书上看到过相关记载,所以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跳的正欢乐的蛋:“这......是龙蛋?” 小乔闻言,不可思议道:“龙?这里竟然也有龙!可是霍格沃兹不是禁止养这些危险生物吗?” 安琪拉戳了戳那颗龙蛋,指尖传来的滚烫触感让她瞬间缩回了手,她嘀咕道:“这还是条火属性的龙?” 被新来的教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海格有些尴尬的将桌上的龙蛋拢在怀里。 “额......哦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们知道的,我一直想养一条龙,这是一条还没出生的挪威脊背龙。” “呃,准确来说,这是我从一个陌生人那里赢来的,不知怎么,他好像故意让我赢一样。”海格一边将动个不停的龙蛋塞回火堆,一边说着。 海格收拾好他心爱的龙蛋,一转过身来就对上直直盯着他的三双眼睛。 “三位美丽的女士,请不要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我保证会看好萝卜......额,我是说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几近三米高的巨人,此时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 小乔耸了耸肩,又道:“额......好吧,我想我们应该尊重每个人的喜好,” 王昭君也道:“只要你能确保不会伤害到霍格沃兹的学生,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在两人说完后,安琪拉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见此,海格这才放下心。 “既然斯内普教授一事是我们误会了,那我们就不打扰海格你了。” 三人于是起身,离开了海格的小木屋。 “咯吱——” 沉重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微弱的烛光隐隐约约从紧闭着的窗户渗出。 小乔抬了抬头上的帽子,看着不远处黑黝黝一片的禁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们说,这片林子里到底有什么呢?” “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安琪拉微微勾唇道。 小乔虽莫名觉得这问题的答案一定不是什么好的,但还是下意识开口问道:“什么话?” 黑暗中,传来安琪拉幽幽的声音,“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啊~” 小乔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她就知道,真是多余问这一嘴。 王昭君状若随意的瞥了眼那寂静无声的暗林,薄唇微启:“既然是被学校明令禁止进入的地方,那就一定有某种危险存在,你既好奇里面有什么,那便派几只蝙蝠进去探探情况就是了。” “对哦,我可以让蝙蝠去探路啊!”小乔一拍脑袋,顺势从魔法帽上将那形似蝙蝠饰品的东西拿下来。 “你还是尽快把你这个拍脑袋的习惯改了吧,本来就不记事,一拍,全忘了。”安琪拉一本正经的学着小乔方才的模样拍了拍脑袋,又摊开双手,做足了一副为她好的无辜模样。 小乔重重哼了一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从背后掏出隐藏的大扇子,对准了手心的蝙蝠,一个用力将其扇到禁林中,又极其不小心的误伤了身侧的安琪拉。 小乔表情夸张地捂着嘴,“诶呀,真是不好意思,天太黑了没看清,没想到误伤了。” “误伤?”安琪拉一脸疑惑的看了眼方才被扇子打中的地方,又看向她,轻嗤一声:“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一只小虫子擦过呢。” 小乔:???(你礼貌吗?)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眼看着两人快打起来了,准确来说,是小乔忍不住要动手了,王昭君这才连忙开口打断二人。 “好了,有什么事回去说,我们继续在这儿会打扰海格休息的。” 从海格的小木屋出来,她们并未走远,若是动静大些自然会影响到他。 闻言,小乔直接收回扇子,抽出自己的魔法扫帚骑上去,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一溜烟儿便没影了。 王昭君和安琪拉两人对此见怪不怪,不紧不慢的坐着自己的魔法书和魔法杖紧随其后。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2 从海格的小木屋回来后,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整个霍格沃兹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欢快的气息。 这期间三人也没再提及关于斯内普教授有可能背叛霍格沃兹的事情。 “嘿,你瞧,那棵超大的圣诞树是乔教授从密林里扛回来的。” “真的?” “当然了,有好多人都看见了呢!” “哦~那乔教授可真是一个有力气的女士。” ...... 古堡二层,走廊最深处的办公室外,围着许多‘慕名’而来的小巫师们,惊讶地看着屋内顶着天花板、挂满了彩灯的圣诞树。 “圣诞快乐呀,各位同学们!” 小乔热情的冲门外的小巫师们打着招呼,紧接着素手一挥,停在巫师们帽子上的蝙蝠似乎收到什么召唤般,纷纷围绕着它们的主人飞舞着。 蓝色和红色的星光交织着,整个走廊如梦似幻。 “乔教授圣诞快乐!” “三位教授圣诞快乐!” 三人微笑着跟学生们打着招呼,将提前准备好的小礼物一一分发出去。 “真是累死了,终于把礼物都发完了。”小乔跟没骨头似的瘫在柔软的沙发上。 王昭君一边收拾着已经空了的礼物箱子,一边喃喃道:“还好准备的够多,要不然该不够发了。” 小乔听到这话,忍不住吐槽着:“就是啊,不是说这里的圣诞节和我们的春节差不多嘛,大多数学生都会回家过节,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安琪拉剜了她一眼,“你说呢?” 学校里留下来的人确实不多,可小乔昨日大摇大摆地去密林扛了棵十几米高的树回来,学校里的人都好奇着呢。 “你没听见刚刚他们说的吗,人家可都是来看你的。” “不就是借用了密林的一棵树吗,等过几天我再用魔法接回去不就好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诶,对了。”小乔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神秘的看着两人,”你们猜我放出去的蝙蝠在密林里看到什么了?” 两人虽然好奇,但并未开口,只心里默数着,1...2... “你们绝对猜不到,那密林里有独角兽!” 第三个数还没数,小乔便自己忍不住说出来了。 王昭君和安琪拉两人对视一眼,一边忍着笑,一边配合着她。 “哇哦,是独角兽啊,九头蛇我们都见过了,独角兽我们还从来没见过呢。” 小乔使劲儿压着上扬的唇角,激动地说着:“怎么样,想不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独角兽!”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想。” “我就知道你们想去,你们放心,我已经打探好一条......什么,不...不想?”小乔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竟然不想去看传说中的独角兽?” 安琪拉点头认真道:“对啊,不想去看独角兽,我们要去看传说中的马人。”” “马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等等,马人不是在密林中保护独角兽的吗?” “是啊。” “那我们去看马人不就是看独角兽吗?” 二人看向小乔,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你终于知道了?’ 小乔:“......”你们真是够了。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3 三人披着宽大的斗篷,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等天色暗下来这才出发。 咻咻咻—— 夜色中,三道流光似流星般飞快划过,消失在密林深处。 “跟紧了,我们已经进入了马人的地盘,这些家伙可不是好相处的,你们小心......” “嗖——” 小乔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利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的面门射来,被一把突然出现的扇子挡住,‘铛’一声,掉在地上。 一声嘶鸣声落下,一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马的四条腿生物出现在三人面前,他手里还牢牢抓着一柄弓箭,弦上搭箭,对准了最前方的小乔。 小乔回过头来,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看着并排跟在她身后的两人,“额......看见了吧,马人真的挺不好相处的。” “你们是什么人!” 浑厚的声音夹杂在一阵轰隆的马蹄声中由远及近。 “哦,别紧张,我们是霍格沃兹的老师,来密林是为了试验我们的魔法蝙蝠,我们并没有恶意。” 小乔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马人的反应,并将飞在半空中的蝙蝠召回,示意他看,“你瞧,就是这个。” 马人并未因小乔的一番话就放松警惕,他紧绷着脸,手中的弓箭依旧对准三人。 最近这几周,禁林出现了好多起猎捕独角兽的事件,所以马人并不相信深更半夜出现在禁林中的三人,尽管她们说自己是学院的老师。 “哦哦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提着马灯的巨大黑影突然窜出,拦在中间,打断了此时紧张的气氛。 马人看向来者,语气熟稔:“海格,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海格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猎场的看守员,听到动静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说着,他又看向站在马人对面的三人,“不过这么晚了,你们来禁林干什么?” 王昭君收起她的魔杖,微笑着朝着海格走去,小乔和安琪拉也各自收回了自己的飞行武器。 “海格先生,我们来此是为了训练魔法蝙蝠,我们并无恶意。” 海格伸出手,接住朝他飞来的,不足巴掌大小的蝙蝠,“就是这只小家伙?” 小乔道:“是啊是啊,海格先生若是感兴趣,我可以送你一只。”反正蝙蝠是她的魔法所化,要多少有多少。 “那真是多谢小乔教授了。”海格喜滋滋的将小蝙蝠放在肩膀上,这才想起还有自己的老朋友。 “嘿,梅林,这三位是霍格沃兹的教授,她们不是敌人。” 老友的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马人随即收回了弓箭,不过紧绷的神情并未放松多少。 一直安静的安琪拉左看看右瞧瞧,似乎发现了什么:“你们好像很紧张,难道这禁林里发生什么了吗?” 海格如此装备齐全的出现在禁林,很显然是早就在巡逻了,她可不信是听到她们的动静才赶来的。 马人的前蹄重重踏了踏地面,脸上浮现出凝重,“有人在森林里猎捕独角兽。”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4 “猎杀独角兽!”小乔惊呼道。 王昭君道:“我曾在书上看到过,独角兽的角,毛发,血液都是极其珍贵的魔法材料,所以猎杀者是为了这些吗?” “不止如此,独角兽的血液有神奇的魔法力量,可以延续生命,哪怕是濒临死亡,一定是那些可恶的食死徒!”海格被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接着道:“我必须尽快报给邓布利多教授,将那些迫害独角兽的食死徒赶出霍格沃兹。” 三人暗暗看了眼对方,所以今晚的独角兽马人计划是泡汤了? 这种敏感的时刻,她们若是还非要去看独角兽,别说马人会对他们动手了,就连海格都未必会站在她们这一边。 “嘭——”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突兀的在寂静的禁林中响起。 伴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从禁林深处传来。 “又有独角兽被猎杀了!”马人调转马头,迅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海格和安琪拉三人也连忙跟上。 马蹄声,破空声,很快打破了禁林的寂静。 禁林深处,一只长着银色犄角的纯白色马匹躺在地上,气息微弱。 尽管一听到声音他们就朝着这边赶来,可还是迟了一步,猎杀者早已逃之夭夭。 小乔催促道:“安,你不是学过追踪魔咒吗?快用呐!” 安琪拉双手抱臂,“我是学过,但我想,我还是更擅长把他的骨灰带回来。” “海格,或许这个药水可以救它。”王昭君将泛着幽光的药水递过去,“独角兽失血过多,这个药水可以留住它的一丝生机。” 马人听到这话,瘦长的脸上露出几分狐疑,很显然,他并不相信她们。 海格并未多想,直接接过这份药水,毕竟她们是来自东方的教授,而且只在霍格沃兹待一学期而已,不会和猎杀独角兽的事件扯上关系。还有,邓布利多教授很欣赏她们,所以他也相信她们。 马人不相信她们三人,但他相信海格。 绿幽幽的药水送入独角兽的口中,它的胸膛有了明显的起伏。 见状,海格放下心,站起身,“好了,现在我要去找邓布利多教授报告这件事了。” 小乔道:“海格先生,我们也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吧。” “好啊。” 来时匆匆,去时也是匆匆。 他们一同离开禁林,又在古堡门口分开。 回房间的路上,安琪拉从宽大的魔法袍里拿出一块亮晶晶、带着一丝血腥味的晶体。 小乔震惊:“你哪来的独角兽的血啊!” “地上捡的啊,它血都流了那么多,不捡起来那不是浪费了吗?”安琪拉把玩着凝成晶体的血液,“不过这血液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早知道我也捡几块了。”小乔凑近仔细观察着,“你要是想知道这血有什么用,那就尝尝啊,亲自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昭君提醒道:“我劝你们还是别上嘴,‘当独角兽的血沾上你嘴唇的那一刻起,那么你将半生半死,你的余生将会陷入诅咒’,书上是这么写的。” 安琪拉将晶体收起来,说着:“那我还是带回去给扁鹊吧,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应该很感兴趣。” 小乔多问了句:“不是说会受到诅咒吗?那万一他不小心中招了怎么办?” 安琪拉冷冷道:“担心什么,整个大陆最不受控的家伙陪着他,还能让他出了事不成?” 小乔:“......”对啊,忘了这家伙了。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5 此时,霍格沃兹禁区的看守员,阿格斯费尔奇,正提着一盏马灯检查着学院禁区有没有误闯的学生。 穿着隐形斗篷、来找线索的哈利一转角,遇上了形迹可疑的斯内普和奇洛二位教授,只可惜,斯内普教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终止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在回宿舍的路上,又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三位东方术法教授,哈利小心翼翼的避开三人,快步上了楼梯。 “我刚刚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或许只是一只魔法宠物呢。” ...... 翌日,哈利三人在图书馆查到了关于魔法石的信息,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了海格,想询问更多关于那间禁室的信息。 可回来时,却碰上了守夜的教授,哈利三人被当场抓住,而告密者正是马尔福。 “学生绝不可以夜间在校园里擅自走动,因此对你们的行为要惩罚,每人扣你们五十分,包括你,马尔福先生。” “今晚关禁闭,你们得跟着海格,他有点事,你们跟着他一起去禁林。” 费尔奇迫不及待的将身后的四个捣蛋鬼交给海格,便转身匆匆回了古堡。 “晚上好呀。”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海格的木屋门口。 四人惊道:“乔教授?你怎么会在这儿?” 海格解释道:“禁林最近不太平静,所以邓布利多校长组织了学院教授轮流值守,今晚正好是乔教授。” “对啊,你们四个是夜游被抓到来这里禁闭的吧,正好我们要去巡逻,你们跟着一起吧。” 小乔戏谑的看着几人,轻笑出声,几个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大个子海格看着却是有些沮丧,哈利借口问海格发生了什么,来转移话题。 “哦,萝卜被邓布利多送回罗马尼亚了,过它的群居生活。” 萝卜就是那只挪威脊背龙,前不久才破壳。 赫敏道:“这可是好事啊!和它的同类在一起。” 海格:“可要是它不喜欢罗马尼亚呢,要是其他的龙欺负它呢?它毕竟还是个小宝宝。” 小乔踮着脚,安慰的拍了拍海格的肩膀,“哦,海格,萝卜带着阿昭的护身符,不会有事的,我们待会还要去禁林呢,振作点。” “好吧,我们走。” 禁林中生活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不只有她们见过的独角兽,马人,还有狼人这种极其危险的生物存在。 海格和小乔各自提着一盏马灯领着那四个倒霉蛋穿梭在禁林中。 罗恩和马尔福挤在哈利两边,紧张的看着周围黑黢黢的一片。 反倒是赫敏一点都不害怕,还饶有兴致的和小乔讨论东方术法。 在经过一小片独角兽的血凝成的血泊后,海格的脸色有些不好。 这头独角兽和上次遇见的一样,都是被吸干了血,只剩一口气吊着。 小乔将上次的药水倒进独角兽的嘴里,保住它的这一丝气息。 “海格,这是什么?”哈利开口问道。 海格从血泊里捞出一个晶片,“我们就是为这来的,这是独角兽的血,前不久才有一头受了伤,就像今天这头一样,伤的很重。”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它们,罗恩,赫敏,你们跟着我。哈利,你和马尔福跟着乔”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6 “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在干佣人的活,准有好戏看。”马尔福小声嘀咕着。 哈利毫不留情的拆穿他:“马尔福,你是害怕了吧。” “怎么可能,我才不怕呢。” 小乔道:“放心吧,有我在呢,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寂静的林子里时不时响起风吹动叶子的沙沙声,马尔福手中紧紧攥着他的魔法杖,时刻警惕着周围。 “嘘。” 走在前面的小乔突然停下了脚步,仔细确认着禁林深处传来的异动。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乔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这边!”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覆在独角兽身上,整个空气都充斥着独角兽血液的味道。 小乔朝着黑影的方向一挥手,一只紫色的蝙蝠迅速遁入黑影脚下。 那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恰巧在此时转过身来,下一刻,黑影被脚下的紫色法阵击飞。 缭乱的星光汇聚成一道黑色的光芒,围绕在小乔周身,她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加快。在靠近黑影的瞬间,一道流光挥出,击中了即将落地的黑影。 宽大的兜帽滑落,银白的月光洒在那张堪比恶魔的脸上。 哈利波特脱口而出:“伏地魔!是伏地魔!” 那黑影身形一顿,露着一张怪物似的脸朝着伤了他的小乔和哈利呲了呲牙,便消失在黑暗中。 小乔追了两步便作罢,将蝙蝠和扇子都收回来,“哼,算你跑得快!” 小乔转身问道:“哈利,你怎么知道那个黑袍怪是谁?” 哈利:“直觉。” 禁林中再次传来脚步声,是听到动静赶来的海格和马人。 海格扫了眼有些凌乱的场地,“额,要是我刚没有听错的话,你们是不是喊......那个名字了?” 小乔点头道:“你是说伏地魔吗?猎杀独角兽的人就是他。” “好吧,我还是赶紧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将这事告诉他吧。” 说罢,海格提着马灯,急匆匆的便朝着霍格沃兹城堡的方向跑去。 小乔朝着马人微微颔首,便带着一群孩子离开了。 ...... 将四个孩子安全送到宿舍,小乔便急吼吼的跑回房间。 “你们猜猜我今晚在禁林遇到了谁?” “是大名鼎鼎的伏地魔!我还伤了他,赶跑了他呢!”小乔急切的说着,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兴奋。 被吵醒的王昭君和安琪拉,“......”你没事吧? “你们是没看到,我先是一个二技能把他扇到空中,然后......”小乔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安琪拉打断她道:“我们并不是很想知道决斗的细节,还有,你可以看看现在几点了。” 魔法书飞到半空,迅速变成一个巨大的时钟,此时时针正指着数字‘2’。 “额......激动了,激动了。” 王昭君翻了个身,“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至于小乔大战伏地魔的细节,你可以明天再详细告诉我们。” “好好好!明天再给你们讲!”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7 翌日,就在小乔不厌其烦的又一次讲完了她昨日大战伏地魔的细节后,哈利、罗恩、还有赫敏急匆匆的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安琪拉和王昭君两人俱松了口气,异口同声道:“我去开门!” 一开门,便看到哈利一脸的急切,王昭君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哈利快速说道:“斯内普已经知道该如何解决三头犬毛毛了,他要把密室里的魔法石偷走!” 小乔也过来了,听到这话下意识问道:“三头犬不是很厉害吗?他怎么会知道的?” 哈利道:“哦,是海格,海格告诉了他对付野兽的窍门。” “海格?”小乔并不如何意外,毕竟那个大嘴巴总是会不经意的说出些什么。 王昭君问道:“邓布利多教授呢?他不在学院吗?” 赫敏答道:“猫头鹰带来了魔法部送出的急件,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动身去伦敦了。” 小乔说道:“可是邓布利多教授不在,我们虽然是霍格沃兹的老师,可也不能随意闯入学院禁地啊。” 都是学院禁地了,她们这几个半路来的老师肯定不能随便进啊,眼看着这学期快完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事那可真是太亏了。 哈利嗫嚅着说道:“好吧。” 哈利波特三人见她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能无奈离开。 见他们要离开,小乔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有什么计划,记得带上你们的魔法蝙蝠,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赫敏回头点头道:“谢谢乔教授,我们会的。” 等三人走后,安琪拉这才看向王昭君,方才哈利说完魔法石的事情后,王昭君便示意两人按兵不动。 王昭君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霍格沃兹发生了如此重要的事,哪里就真的轮到我们去解决了。” “邓布利多教授突然离开也不过是计划之中的事,他们还需要成长,放心吧,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会没事的。” 圣诞节那夜后,王昭君曾去找过邓布利多教授,将独角兽的事,还有怀疑斯内普教授的事情一一讲述。 邓布利多教授对此毫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一般,还告诉她无需担忧,一切早已准备就绪。 于是,她便知道了,霍格沃兹发生的一切,邓布利多教授都一清二楚。 此番,他既然选择离开,那一定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哦~”小乔恍然道:“所以哈利一定还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隐藏身份,难道他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是不是救世主还有待商榷,不过他一定是主角。”安琪拉顿了顿,接着道:“毕竟,这个世界就叫哈利波特。” ...... 古堡走廊,三个披着魔法袍的人急匆匆穿过。 “斯内普已经知道怎么通过毛毛,我打算今晚就去活板门下面,阻止斯内普偷走魔法石。” “好吧,那记得带上蝙蝠,或许它们会有大用。” “嗯。” 三人回到宿舍,准备好隐身斗篷和魔法蝙蝠,静静等待着黑夜来临。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8 在办公室里等着的三人正讨论着今晚即将发生的事。 小乔终于大发慈悲的松开了已经被抓成鸡窝的头发,“所以食死徒到底是不是斯内普教授啊?” 安琪拉不咸不淡的应了句:“急什么,明天不就知道了。” 王昭君说道:“学校里的老师可不少,你何必只把目光放在斯内普教授一人身上。” “听你的语气,那食死徒应该另有他人吧?” 王昭君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斯内普教授不会做这样的事,至于是谁,我也不清楚。” “魔法石的事情结束后,我们也该离开了吧。”小乔叹了口气,感慨道。 她们只是被霍格沃兹邀请,担任一学期的术法老师,如今这学期也快结束了,自然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安琪拉点头:“嗯,是快了,所以等回去之后,你记得用你学习的显形魔咒解决兰陵王。” 小乔讪讪一笑:“额......我突然发现我不是那么适合魔法世界的魔咒,我还是更适合对付像伏地魔那样的。” 她也就刚来的那段时间研究了下魔咒,之后就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魔咒什么的,早被她忘在脑后了。 安琪拉道:“是吗?那你就留下来帮他们解决伏地魔吧。” “那可不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呢。”谁爱留在这谁留吧,反正她是要回去了。 闻言,安琪拉露出一抹不及眼底的笑容,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王昭君,“阿昭,你饿不饿,想吃烧烤吗?我烤给你吃啊。” “好啊。” 王昭君也是微微一笑,两人默契的一同看向不自知的某人。 “什么什么,烧烤?我也要吃。”小乔举手。 安琪拉自然是乐意至极了,“好啊,这下我们连食材都不用自己洗了,某人会自己洗干净等着变成烧烤了。” 看着眼含笑意的两人,小乔后知后觉。 “什么食材?你说我呢?好啊你,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 而此时活板门下面,哈利三人正阻止着真正偷盗魔法石的人,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人——奇洛教授。 此时,哈利三人正和奇洛教授对峙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将四人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出来。 方才,若不是魔法蝙蝠替罗恩挡下了魔法师棋的攻击,罗恩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哈利从奇洛转身后,便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可能,怎么会是你?斯内普......斯内普他才是......” “哈哈哈......他确实看着像坏人,有他在,还有谁会怀疑可怜的奇洛教授呢?” 赫敏也难以相信:“可是魁地奇球赛那天,斯内普教授分明在念咒语。” 奇洛恶狠狠的的说道:“哦,不不不,是我!是我想要害死你。相信我,要不是斯内普的斗篷突然着了火,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早就要了你的小命!就算斯内普再怎么年反咒也救不了你。” 罗恩:“所以我们误会斯内普教授了?” 哈利再次问道:“那巨怪呢?也是你放进来的?” 奇洛:“没错,只可惜斯内普没有上当,你们都在地下室瞎忙活,他却直奔三楼阻拦我。还有那三个可恶的东方教授,如果没有她们,你早已经被那头巨怪给咬的粉碎了。” 哈利波特——草丛三姐妹19(完) 随后,奇洛看向了那面巨大的镜子,在镜子里,他看到了他的欲望。 “魔法石,我该怎么得到它?”奇洛急切的开口,似乎在问着谁。 片刻后,奇洛突然开始解他头上的头巾,头巾解开的同时,镜子上倒映出一张怪异,丑陋又熟悉的面孔。 “是伏地魔!” 哈利波特一脸惊诧地捂着裤子口袋,三人一齐后退几步。 赫敏快速念着魔咒:“colloportus!快快禁锢!” 伏地魔版的奇洛只是停留了一瞬,便朝着三人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哈利扑了上去,伏地魔和奇洛的结合体在碰到哈利血液的瞬间,化成了沙土。 “哈利波特击退了伏地魔!” 禁地里发生的一切本该是个秘密,却不胫而走。昏迷过去的哈利波特,罗恩,赫敏三人刚被送到医院,整个学院里便迅速传开了这个消息。 自然,等候在办公室里的三位东方教授也知道了。 王昭君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魔杖上,“看来邓布利多教授后续的安排没有机会用上了。” “谁说不是呢,哈利波特不愧是世界主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哈利才刚满十一岁吧,突然觉得我和伏地魔的一战含金量还在持续下跌啊。” 十一岁的孩子能打赢的人,她一个都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要是输了才奇怪吧。 安琪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别难过,毕竟你能全身而退已经很棒了。” 小乔:“......”并不觉得被安慰了呢。 ...... 三位东方教授要走了。 这是霍格沃兹期末考试之后听到的第一个重大消息。 二楼窄窄的走廊此时挤满了人,这些学生都是来送三位老师一程的,他们的肩膀或者帽子上都站着一只小小的蝙蝠,怀里抱着霍格沃兹特有的东西,比如说,多味豆,大魔法师画片。 “牛肚味,猪肝味,菠菜味......额,你们说这些多味豆会好吃吗?”还是带回去给他们吃吧。 小乔翻看着小魔法师们送来的礼物,办公室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呱呱”声。 “哦,瞧瞧看谁来了。” “海格!你竟然也来了!”离门最近的小乔率先跑过去,惊喜道。 “还有我们!”三颗脑袋从海格身后挤出来。 “一学期过的可真快啊,我还记得我们围着还没破壳的萝卜,现在萝卜走了,你们也要走了。” 海格缩在小小的沙发上,抽噎了几声,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大棕熊。 王昭君道:“哦,海格,别难过,这个送给你。” 魔杖轻点桌面,桌子上顿时出现一个冰雕的、栩栩如生的小龙。 海格铜铃般的眼睛瞬间变亮,大手虚虚拂过小龙,“这是东方的龙吗?瞧瞧它像鱼一样的鳞片,真是美极了!” “是的,这是东方龙。”王昭君又看向三人,“你们也有。” 罗恩惊呼道:“是狮子!是格兰芬多!” ...... 邓布利多教授还为她们举办了欢送会,来这里的第一天参加了新生入学的宴会,最后一天参加了她们自己的宴会。 “好了,魔法师们,我们有缘再见。” (下个世界,少年白马醉春风。) 少白——公孙离1 十五年前,北阙、西楚接连遭北离所灭,疆土纳入北离之治。北阙有部分遗民北上,于冰原之外重建势力,意图复国。而西楚故民则彻底融入北离。 昔日的西楚大族晏家更是经过多年经营,成为了北离西南道最强大的两派势力之一,和出自北离的世家顾氏分庭抗礼。 直至太和十五年,顾家家主顾洛离暴毙八别城,西南道魁首之争,终于拉开序幕。 晏家家主晏别天趁顾家无主,强行欲与顾家二公子顾剑门联姻,风雨欲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柴桑城作为西南道的第一大城,街道上除了摆摊的商贩,却是一连半月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唯有城中龙首街近日新开的酒肆老板整日坐在屋外‘咔擦咔擦’的嗑着瓜子。 是日,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如烟似雾,将整个柴桑城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暮色犹如疾驰的骏马,刹那间将广袤的天空尽数吞噬,光线仿佛被无形之手迅速抽离,唯余深邃的黑暗,静静铺展于天际。 顾府墙角外,一深一浅两道身影隐在暗处,偷偷窥探着这夜色中发生的一切。 阴沉的夜色中,一抹黑影如鬼魅般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的阁楼落入顾家宅院。 如此诡异的一幕,恰巧被暗处的两人给瞧见了。 “鬼啊!!” 一道被压的极低的呼声在沉沉夜色中倏地发出。 身披蓑衣、手握长枪的男人见状,连忙将身旁着青衣、撑纸伞的矜贵小公子推去角落。 那墙角处藏着的二位公子,便是龙首街东归酒肆的老板和店小二,白东君和司空长风。 两人来此处是为了请顾二公子喝上白东君亲手酿造的酒,顾剑门是北离赫赫有名的八公子之一的凌云公子,若是他酿的酒能得这凌云公子的首肯,那他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酒仙,便指日可待。 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撑着伞的鬼,而且看样子来者不善,他们此行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一墙之隔,此时的顾家院落内,顾家二公子顾剑门正与一手持竹伞的男子打斗着。 那男子便是方才被错认成鬼的人,也是暗河代号执伞鬼的苏暮雨。 黑色的竹伞悬浮在苏暮雨头顶,十八根细剑尽数飞出,被肉眼难以分辨的极细的丝线操控着飞射出去。 顾剑门手握明剑‘月雪’,长袖翻飞,衣襟舞动,纵使十八柄飞剑,亦不能奈他如何。 苏暮雨从手中握着的伞柄中抽出一柄长剑,他一跃而起,朝着顾剑门的面门刺来。 顾剑门却突然收了手中的剑,闭上了眼睛,浑身的气势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直至剑尖快要抵在额头上,也不曾动作。 “公子!”一旁在观战的苏离见状,忍不住大喊出声,便要冲上来。 就在此时,一柄画有山水,黑白相间似太极图样式的伞飞旋而来,拦住了苏暮雨的长剑。 一道清朗冷傲的女子声音自远方传来。 “以伞为武器之人,便让我来会会你。” 少白——公孙离2 漫天花瓣在空中汇聚,一道身影骤然出现,身着剪裁利落的天水碧色素纱轻缎,腰间左右各系着烟炉和烟壶,整个人显得侠气十足。 “我来会会你。” 话音落下,方才与长剑对峙的墨伞迅速回到女子手中,又以一种不可推拒的力道冲向苏暮雨。 长长的伞柄对上长剑,发出“铛——”一声巨响,苏暮雨被冲击的顿时后退几步。 一股清香弥漫开来,从院中渗出,星星点点的花瓣从院内飞出,盈盈飘落在偷窥着院内发生一切的人手中。 “诶,这......花瓣怎么没了?” 百里东君诧异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方才那花瓣分明落在他手心的,怎的又没了? 司空长风也学着他的模样接了片花瓣,若有所思道:“这花瓣是内力所化,看来里面的人境界一定在逍遥天镜之上。” 百里东君顺嘴问了句:“逍遥天境?那你能打的过吗?” 司空长风很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废话。” 百里东君恍然道:“哦~那看来是打不过了。” “你......闭嘴吧你!” 院内,顾剑门已经识趣的为二人让开战场,以他的经历,不难看出来者已经入了逍遥天,更甚已经是半步神游,不过好在她的目标是苏暮雨,他自然不会不自量力的冲上去。 “苏离,好好看着,逍遥天境强者一战,说不定你还可以借此机会参悟一番。” 苏离郑重的点头:“嗯。” 苏暮雨退回屋檐上,浮在半空中的伞落在他手中,他五指微曲,胡乱飞舞的十八柄飞剑顿时抽回伞中,他声音冷冷道,“你是谁?” “废话少说,还不出手!” 公孙离并未多言,抬手抽出发间的簪子便朝他的面门甩了上去。 苏暮雨侧头躲过,下一秒,一只碧色长笛便出现在他面前,激起了一阵墨痕和荷花的清香。 长笛和伞面相交,火花四溅,水汽蒸腾。 墨伞在头顶飞旋,公孙离轻点屋檐,飞至半空,红唇靠近长笛轻轻吹奏,纤长的手指有规律的按动着。 青红两道烟魂从笛烟中飞出,朝着苏暮雨一拥而上,他的眼睛迷离了一瞬。 头顶上悬浮着的墨伞绕着公孙离飞舞,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化。 苏暮雨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荷花的香气浸透了,天穹之上明月高悬,不远处便是芦苇荡,一座拱桥架在其间,他似乎......还看到了随风摇摆的树枝? 猛然间,身体的本能察觉到了危险,一阵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将苏暮雨从幻境中拉回来。 近在咫尺的一张冷艳的面庞,脖颈间微凉的触感瞬间让他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我输了。”苏暮雨抿了抿唇,并未有任何动作。 公孙离唇角微勾,下一刻,身形倏地消失,连带着那把晕染了浓墨的伞也一同没了踪迹。 “输给我,你不丢人。” 远远地,又是一道声音传来,一如她出现时的那般。 院外角落,三个人正大眼瞪小眼。 “你......你是谁啊?” 少白——公孙离3 方才一把墨伞突然出现在二人头顶,紧接着便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姑娘,百里东君倒并未有多害怕,眼中只有好奇。 不过挡在他身前的司空长风显然没有他这般镇定,毕竟这姑娘很有可能是方才用内力幻化出花瓣的人,也就是说,这姑娘很厉害,而且他还打不过。 至于他为什么不怀疑那花瓣是方才那个‘鬼’,或者是顾二公子幻化的,且不说二人的境界有没有达到,他压根就没想到男人打架还会甩花瓣。 公孙离也没想到这儿还躲着两个人,虽然看样子是他们先来的,但也不妨碍她先发制人。 “你们又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坏事不成?” 百里东君暗暗戳了戳司空长风后腰,似乎在问他上不上,能有几分把握。 司空长风轻微的摇了摇头,这还用说嘛,他敢肯定,他要是敢动手,一定露头就秒。 他们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公孙离也没在意。 百里东君道:“我是龙首街东归酒肆的老板白东君,来这儿是想请顾二公子喝两杯酒,只是因为有人抢先一步进去了,我没有内力,怕被误伤,所以就躲在这儿喽。” 公孙离撑着墨伞,微微抬眼看向手中握枪,周身有内力波动的人,“那他呢?” “哦,他是我的店小二,司空长风。” 百里东君似是想到什么,眼眸一亮,对着公孙离突然殷勤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 “这天色也不早了,姑娘要不要来我的酒馆歇歇,我酿的酒那可是一绝!姑娘若是不尝尝实在是可惜了啊。” 司空长风一胳膊肘杵后去,狠狠瞪了眼从他肩膀处探出头来的人,这人,要出名不要命了吧!什么人都敢招惹! “嗷!你干嘛?”百里东君鼓着脸颊,手捂着肚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好啊,我也想尝尝你口中,能尝得百味的酒。” 公孙离突然应声,说话时微微抬了抬眼,随意的瞥了眼远处的高台,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真的?那可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吧。” 百里东君一脸喜色,正美滋滋的想着,这人这么厉害,虽然他从前没听过这人,但今日之后江湖上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到时候他百里东君的酒,也能随她一同扬名天下。 引动天地异象的人离开了,暗色自然也如潮水般退去,只余细细蒙蒙的雾气充斥在柴桑城中。 公孙离执着墨伞跟在二人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自以为低声的议论,突然有些后悔跟着他们了。 别误会,她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的嘀咕了,而是跟在这俩人身后实在丢人。 明明还算宽敞的街道,这俩人非得挤在一起,还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见她看过来又迅速转过去。 走了好一会儿,雨已经停了,公孙离才看到一座小楼,上面挂着‘东归酒肆’的牌子。 临门一脚了,百里东君突然顿住了,转身问她:“对了姑娘,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吧。” “公孙离。” 少白——公孙离4 #礼物加更# 东归酒肆。 “来来来,我的酒早就准备好了,公孙姑娘可得好好尝尝。” 这可是他的酒扬名天下的第一步,百里东君正想拿出他的镇店之宝呢,公孙离突然喝道:“谁!” 司空长风也直愣愣的盯着楼梯上,口中下意识道:“掌柜的,来人了。” “不是吧,真是东家起火西家冒烟啊。”顾二公子没喝上他的酒就算了,难不成公孙姑娘这事儿也要凉了?他名扬天下的路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百里东君一边想着,一边还悄摸看了眼淡定的公孙离,一会儿他们要是打起来了,她会帮忙的吧? “小老板,怎么才回来,这是去哪儿了?我还要跟你买酒呢。” 一身侍卫装扮的男人从楼上下来,在看到多了个人时也只是随意瞥了眼,毕竟他并没有在那女子身上感受到内力。 百里东君晃了晃空空的酒壶道:“实在不巧啊,今天的酒已经卖光了,改日吧。” “改日?改日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侍卫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将手中提着的酒坛子一个用力朝着百里东君甩过去。 哐—— 长枪破空,将那酒坛子打碎,碎片酒水落了满地。 “没机会的是你。”司空长风侧头道:“掌柜的,找个地方躲好了。” 至于同在身后的公孙离,司空长风可不觉得他们打斗起来能伤的了她。 “好嘞,你自己小心。” 说完,百里东君立刻给自己寻了个安全隐蔽,还能观战的好地方。 公孙离也是后退两步,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司空长风回头一看,顿时一噎,“不是......你们......”装都不装一下的吗? “诶...” 一口气叹罢,司空长风便持枪与那侍卫对上。 他们二人打斗间,百里东君暗戳戳的跑到公孙离身边。 “公孙姑娘,你说他们二人谁更厉害一点?” “当然是你的店小二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司空长风一枪便将那侍卫逼得后退好几步。 他赢了,百里东君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以你的枪法不会是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巧了,我还真是无名之辈。” “我从小未见过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睡破寺庙而活,未曾有过姓氏,更无人给过姓名,不过生来空空去也空空,也是不错。我给自己取姓司空,也愿化作长风,一去不归。” 长枪凌空,鹰啸彻天,重重的几个字落下,“所以我叫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的这一击却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壮汉给挡住了。 那壮汉手持大刀,浑厚的内力一瞬便将司空长风击退了。 “啪啪啪——” 公孙离鼓着掌上前,眼中满是欣赏,“司空长风,你这名字取得真不错,混迹江湖,就该如你这般随心所欲。” “额呵呵,公孙姑娘...”被姑娘夸赞还是头一回,司空长风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孙离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叫我阿离吧,你的性格我很喜欢,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 司空长风话还没说完,百里东君便插了一嘴,“好啊!阿离,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都是朋友了,帮他宣传一下酒肯定没问题吧。 “诶,那边的朋友,我们素昧平生毫无过节,我还给你们喝了我的好酒,你们为什么杀我!”百里东君愤愤道。 那壮汉沉声道:“怪就怪你,开店选错了地方吧。” 公孙离惊道:“这么草率的理由?” “就是啊!太儿戏了吧!”百里东君猛猛点头,“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我们并没有权利随意的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啊!” 壮汉冷嗤一声,一脸不屑,“白痴。” 百里东君急了:“你说什么!”他可是乾东城一霸!竟然敢侮辱他! 公孙离睨了他一眼,“他说的没错啊,他都明摆着要杀你了,你还跟他讲什么道理,直接动手打到他说不出话来。” 楼上又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姑娘的武功是否能配的上这豪言壮语。” 公孙离冷笑一声,“配不配得上,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少白——公孙离5 一身红衣的女子一跃而下。 百里东君对这人倒是眼熟的很,毕竟在他对面卖了好几天豆腐。 女子刚落地,公孙离便将头上的发簪朝着她甩了出去。 看似轻飘飘没用一点儿力气,实则将那女子击飞出数米远,若不是壮汉屠夫拦着,她得当场趴地上。 “你......”红衣女子扭头看向后背上化作一阵烟雾消散的簪子,心下一惊,她方才完全没察觉到有暗器袭来。 她和屠夫还有那侍卫对视一眼,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毫无内力,反而相当不好对付。 公孙离把玩着玉笛,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连我的一只簪子都躲不过去,还敢大言不惭的问我配不配。” 屠夫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公孙离突然伸手将司空长风拉到身前,抬了抬下巴,“诺,你们一起上,打赢他,我就告诉你。” “诶诶诶,我...我打不...”司空长风急红了脸,又羞又臊,他自己什么实力自己清楚,打赢不了一点儿。 他倒不是怕输,只是担心姑娘家的名讳因为他被旁人给知晓了。 “你怕什么,输了就输了,有我在,你死不了的。”公孙离推了推司空长风僵硬的身子,在他耳边耳语了句。 “助你练功的活靶子在这儿,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那个女子和壮汉屠夫都比他的境界高一点,和他们对练,司空长风也能多些经验。 “好,既然你不怕我输,那你们就一起上吧。”说罢,便提枪冲了上去。 三人很快打作一团,将这酒肆里的桌椅板凳砸了个稀碎。 过了大约一炷香,公孙离骤然吹动长笛,两道笛烟飞出,将屠夫和豆腐女拦下,另一道缠在司空长风腰间将人带了下来。 司空长风已经力竭,再打下去就要受伤了。 “公孙离。”司空长风输了,她自然也如实告知他们自己的名字。 “藏头露尾之人,这戏已经结束了,还不出来吗?”公孙离冷冷抬眸,看着二楼。 闻言,两波人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却见那栏杆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嘿嘿,被发现了,不过我可不是什么藏头露尾之人。” 侍卫男诧异的开口:“学正?” “学正?真是一个难听的名字呀。”男子很是苦恼的摇摇头,又伸手摸到自己脖颈处,撕下了一张面皮。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姓雷。” 屠夫问道:“雷?哪个雷?雷家堡的雷?” 他这么问,是因为江湖中雷姓最有名的便是以火药闻名天下的雷家堡。 男子点头:“也可以这么说,虽然雷家堡并不喜欢我这个不听话的子孙,但我还是认这个家的。” 这姓氏,这说话风格...... 司空长风细细打量了一番,恍然道:“你是灼墨多言雷梦杀?” 被人认出来,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雷梦杀唇角微勾,随即飞身而下,落在他们身前。 公孙离问道:“什么灼墨公子?”行走江湖,主打一个不懂就问。 “就是北离八公子之一的灼墨公子,其他七位分别是......” 趁着雷梦杀和屠夫打机锋,司空长风将北离八公子简单介绍了一番。 公孙离瞧着那人的背影,直言道:“灼墨多言,还真是一针见血的形容啊。” 百里东君也附和着:“是挺多言的。” 雷梦杀微微侧头,“二位,我听得到哦。” 少白——公孙离6 “听到便听到,灼墨多言公子,难道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公孙离特意加重了‘多言’二字。 雷梦杀嬉笑道:“喜欢,当然喜欢,多言二字,除了我雷梦杀,普天之下还有谁!” 公孙离:“呵,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雷梦杀:“呵呵呵呵,过奖过奖。” 这笑声......你别说,还真是别具一格。 “你们就算一起上也打不过我一个,更别说我们这边还有公孙姑娘,不如我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折柳相送,就此别过。”说到最后,雷梦杀还很有礼貌的拱了拱手。 “不可能,出手吧。”屠夫手中的刀一转,便欲冲了上来。 “诶,你又来了不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想,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出门就遇上了雷门第一少年英才,北离八公子之中最最最最最难对付的灼墨公子,也就是我。” “废话怎么这么多。”公孙离有些烦闷的吐槽了句,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这种话多的人。 真应该把雷梦杀带到战场上和长安城的云缨将军还有稷下学宫、自称第一天才的曜打上一场,那场面,恐怕野区的猪都受不了他们。 “闭嘴!” 屠夫怒极,提刀便冲了上来。 不过可惜了,雷梦杀不光嘴皮子利索,身手也不差。一指惊神,便引得雷霆万钧之势。 雷梦杀一撩头发,“雷门惊神指,一指三唱,刚才这一唱叫不离,第二唱叫不归,我还有第三唱,唱惊神。” “啊,呸呸呸...”百里东君一脸嫌弃的吐着满嘴的风沙和落叶。 公孙离见状,倒是将墨伞朝他偏了偏,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们打斗间激起的波动。 百里东君自是欣喜万分的靠的更近了些,“阿离,我有个问题,你们江湖人,都是这样一边打架,一边自己解说的吗?” “自然不是,不过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曾经还见过两个打起架来比他还能说的人。” “谁啊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 “......” 公孙离努了努下巴,“喏,想杀你的人又多了,不过你到底惹了谁啊,这么想置你于死地。” 雷梦杀对面的人又多了一个拿着针的婆婆,加上方才被司空长风伤了的侍卫,已经有四个人了。 百里东君嘀咕着:“我哪儿知道啊,早知道不给他们喝我的酒了,赔钱又赔命。” 针婆:“雷梦杀,你是很厉害,可你一个人抵得过我们联手吗?” 公孙离:“一个人?怎么,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吗?”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竟然也能被忽略? “你又是谁?” “怎么你们每个人说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真是没意思的很。” 说罢,墨伞脱离了公孙离的手心,在空中飞速旋转起来,那把原本就神秘莫测的伞此刻更是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枯败肃杀之气。 在场的所有人只觉眼前突然变得鲜红一片,耳旁响起了有无数马蹄声和呐喊声传来,仿佛置身于沙场之上。 “愣着干什么,赶紧撤啊!”公孙离一手拉一个,临走前还不忘踢了一脚某人,“走啊!” 还等着闪亮登场,营救众人于危难之间的清歌公子落轩:“......”我还上吗? 少白——公孙离7 奚若寺。 雷梦杀搓着下巴,目光来回扫视着三人,“老七派过来的探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百里东君眨巴眨巴眼,“什么探子?” 雷梦杀猛的凑近:“老七派来柴桑城打探消息的探子啊。” 公孙离用长笛挥开挡在她面前的人。 “请我做探子可是天价,你觉得你口中的老七付得起这个代价吗?” “诶诶诶,别瞧不起人啊,回头你去跟老七谈,无论什么代价,老七都付得起。”是亲兄弟,就得拿出来卖。 “这位雷大哥,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百里东君凑前问道。 司空长风也补充了句:“我们不是你说的什么探子。” “......”气氛僵了好一会儿,雷梦杀才缓过神来。 “所以说,我浪费我的时间,浪费我好不容易伪装来的身份跑去救你们?我要疯了。” 雷梦杀一脸平静的说完,然后径直走到一根柱子前“哐哐”撞柱。 公孙离倚在门边,双手抱臂,“麻烦你搞搞清楚,我们需要你救吗?” 雷梦杀撞柱的动作一滞,想起那肃杀之气,“额......好像是不需要。” 一道极其细微的呼吸声由远及近,暗沉的夜色中,一抹白色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小径深处。 “来找你的?”公孙离看向雷梦杀。 “是啊。”雷梦杀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是不是太长时间不动手了,骨头都生锈了,对付几个被控住的人还这么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来人正是北离八公子之一的清歌公子落轩。 雷梦杀重重咳了咳,“怎么跟师兄说话的,老六。还有,你怎么来了?” 落轩神色一凝,“不光是我来了。” 暗处,各方人马迅速集结于柴桑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三日之后顾晏两家的这场婚宴。 破庙里,一股格格不入的清淡茶香从鼻腔窜入,原是落轩正沏着茶,他的动作优雅流畅,极尽风雅。 若不是知道这是破庙,他们还以为这是在哪间雅室呢。 五人围坐在小桌前,讨论着这场万众瞩目的新郎官,顾剑门。 百里东君满脸疑惑,“不是,顾剑门不是马上就要成新郎官了吗?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死去活来的?” 落轩将茶杯放下,随后娓娓道来。 “半月前,顾大公子顾洛离于柴桑城三百里开外的八别城暴毙而亡。” “顾洛离身死不过三日,他最小的叔父顾五爷便仗着长辈的名头,给他的亲弟弟顾剑门订了一门亲事,也就是和晏家千金晏琉璃的婚约。” 司空长风:“所以说,顾家大公子不是突然暴毙,而且晏家和顾五爷联手策划害死了他?然后想通过这门亲事,彻底控制失去当家人的顾家?” 司空长风不理解了,“可是这样做对顾五爷有什么好处啊?” 雷梦杀解释道:“顾五爷在顾家空有名头没有权,所以他心里早就不甘了,此事若成,失去一个西南道第一的名头又何妨。” 司空长风恍然道:“难怪这座城这么奇怪,所以说,这整个顾府都被晏家控制了?” “是几乎,几乎都被晏家控制了,直到这位小白兄弟出现在龙首街。”雷梦杀一指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讪笑两声,“额...一时兴起一时兴起。” “所以啊,对于晏家而言,你很蹊跷。”雷梦杀指头一转,指向公孙离:“现在还多了个你。” 公孙离睨了眼故作无事的百里东君,道:“我不过是被一杯清酒忽悠来的过路人,顾家还是晏家的,都和我没关系。” 雷梦杀:“这话你和我们说没用啊,你武功高强,又突然出现在这儿,反正晏家肯定是认准你了。” 公孙离:“你还真是又会挑地方又会挑日子啊。” “嘿嘿~”百里东君心虚一笑,余光突然看向门外,身子猛的一僵,喝道:“女鬼!” 少白——公孙离8 “女鬼!” “嚯——”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这声尖叫吓了个够呛。 待看清来的是人,且还是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后,公孙离也很是无语的瞅了眼百里东君。 雷梦杀吐槽了句:“你什么时候学了我多嘴的臭毛病,明明知道她是谁,还非要吓我们一跳。” 百里东君也是一脸懵:“啊?谁啊?我不认识啊。” 两人说着,那红衣女子已经进了破庙,落轩和雷梦杀遂也站起身,“晏小姐。” 晏琉璃微微颔首,“清歌公子,灼墨公子,初次见面,幸会。” 雷梦杀:“也不算初次见面,毕竟我们护送一路了,来来来,请坐请坐。” “婚礼那日,我要你们抢亲。”晏琉璃一坐下,便扔出一颗大雷。 “抢亲?” “没错,抢亲。我要嫁的人只会是顾洛离。” 晏琉璃接着道:“不久之后,你们的兄弟会去劫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你们就带着那个东西来抢亲,然后,做好杀人的准备。” 说完这些话,晏琉璃便起身离开了,只临走前提醒他们,她兄长身后恐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 晏琉璃离开后不久,落轩和雷梦杀也走了,只说是去找抢亲的合适人选。 “你们休息吧,今夜我守着。” 说罢,不等他们二人反应,公孙离便转身离开,寻了处视野绝佳的位置。 水墨制成的伞面飘在空中,伞下的少女轻轻吹奏着碧玉长笛。 静谧的林中,一道极淡的青烟穿梭其中,藏在暗处的身影,被一一显露。 “来的人,可真不少啊。” ...... “什么?你要去抢亲?”司空长风将枪重重一顿地,“你要抢的可是西南道龙头的登基大典!” 百里东君认真道:“嗯,北离八公子名号响亮不宜出面,无辜之人也不好平白被卷进这场纷争,所以,不如让我试试。” 雷梦杀:“为什么?” 百里东君:“名扬天下,我想名扬天下!” 雷梦杀问道:“就抢个亲,你怎么确定就能名扬天下呢?” “你想啊,婚宴之上宾客满座,看我如神兵一般从天而降,届时,无一不为我英勇的身姿所折服。” “嗖嗖——”一阵盈满花香的风迎面袭来。 公孙离手执玉笛身形飘逸,凌空旋转落地,然后上下打量着他,发出致命一问:“你没有内力,怎么从天而降?” “额,这不是有你们在嘛,对吧。”百里东君看向他的老伙计。 司空长风:“......”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公孙离奇怪的看了眼不错眼盯着她,一脸若有所思的雷梦杀。 雷梦杀笑盈盈的凑前来:“阿离姑娘,有没有兴趣抢个亲啊?” 公孙离好悬没一个白眼翻上天,“没兴趣。” 司空长风不赞同道:“阿离是女孩子,抢什么亲啊!” “啧,也是啊。”雷梦杀还挺遗憾的。 百里东君拍了拍胸口,“那就这么说定了,抢亲一事就交给我了。” 龙首街,东归酒肆。 昨日打翻的桌椅还未来得及收拾,三人围坐在新桌前,周围一片狼藉,百里东君一壶接着一壶摆放着。 “桑落,新丰,茱萸,松醪,长安,屠苏,元正,桂花,杜康,须臾,声闻,般若。” “一共十二盏,答应你的酒,虽迟但到。” 公孙离揭开其中一壶,轻嗅了嗅,“闻着确实不错,一起喝吧。” 汩汩水流声响起,酒肆内充斥着浓浓的酒香。 “你可想好了,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明日一战,只为扬名,绝不回头。” “好,那就不回头。” 公孙离举杯与二人对望。 “这十二盏之前,我们是朋友,十二盏过后,我们便是一同饮过酒的好友了。” “明日抢亲,我会助你。” 少白——公孙离9 柴桑城,龙首街。 一夜之间,顾府白帆被撤,整座府邸一片红色。 此时顾府内锣鼓喧天,宾客满座,离所谓的吉时也只差片刻了。 在座的众人,也只眼观鼻鼻观心,只等着三拜之后,尽早离开这多事之地。 突然间,一股荷香扑鼻,满天花瓣被裹挟着冲进喜堂,一道身影逆光而来。 “怎么客人还没到齐,喜宴就开始了?难道这就是西南道龙头老大的待客之道?”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五爷站起身来:“你是谁?” “客人。”百里东君高声道。 “我们顾家似乎并未邀请过你,敢问客为何来?”顾五爷的脸上早已不见方才的笑容,阴狠的目光直直望向来人。 百里东君一字一句道:“抢亲。”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 而此时顾府的屋檐之上,浅青色的身影执着墨伞,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动静,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两个黑影。 “二位既是来看戏的,那可千万别一时冲动闯上了戏台。” 苏昌河玩弄着手中的短刀,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放心吧,我们只看戏,不出手。” “最好如此。” 苏昌河颇为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番,那日苏暮雨与这女子一战后,暗河便引动全部关系网探查这女子的身份。 可却是一无所获,甚至连百晓堂都没有她的消息,他们只知道这女子叫公孙离,再多的便没了。 江湖各处从未有过她的身影,就好似是凭空出现在柴桑城的一般。 “琉璃!”底下突然传来百里东君的一声怒喝。 紧接着,一条莹白如玉,身长近十丈的巨蛇,幽幽的吐着蛇信子爬进了院子。 “我姓百里,我叫百里东君。” 听着院内众人的窃窃私语,公孙离也算是捋明白他这‘百里’是个什么来头了。 “我怎么跟你说的,这顾府的事果然一件比一件有趣。”苏昌河玩味的眼神扫过身前女子的背影,落在那巨蛇身上。 直到雷梦杀和他的兄弟架着一具黑棺从天而降,露出棺材里伤痕累累的顾洛离,这场顾晏两家的婚宴才算是正式开始。 抢亲一事儿算是完美结束了,剩下的就是顾家和晏家的恩恩怨怨了。 “难怪你敢来抢亲呢,原来还留了一手啊。”公孙离一身青衣从天而降,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板凳坐下。 三人又是围坐在一堆废墟上喝着酒。 “我一个人跑出来,当然得带点儿保命的东西,万一镇西侯府的名头不够用了,起码我也能跑得了啊,是吧小白。” 似是为了附和主人的话,莹白的巨蛇绕着他们爬了几圈,才慢悠悠的离开。 “对了,刚才你在上面看着,我出场的时候是不是所有人都被我的身姿折服了?” “额......还是你说出身份的时候他们更惊讶一点吧。” “我的身份也是我,那我这也算是一战扬名了吧。” 公孙离和司空长风对视一眼,“怎么不算呢。”虽然他靠的是祖辈的名声。 百里东君又道:“不过这接下来的事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吧。” “嗯,这事儿本来也就和我们没关系。”司空长风点头道。 公孙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似是自言自语了句,“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两人一脸疑惑,“什么一波又起?又怎么了吗?” “有人来了。” 少白——公孙离10 几人闻声抬头看去,只见顾府屋顶上多了四个黑袍人,还有三位内力波动不弱于顾剑门的人。 一个手持玉剑满头白发,一个身穿紫衣,还有一位是个裹着黑袍的老者,可这群人却是冲着百里东君来的。 “拿下他!” 那黑袍长老一声令下,这群不明来历的人便同时袭来。 顾剑门,雷梦杀,还有墨晓黑各自迎敌,将黑袍人拦截于剑下。 那黑袍长老则是明晃晃冲着百里东君而来,司空长风率先出手,一杆长枪如蛟龙腾起,竟真的拦住了比他内力高深许多倍的黑袍长老。 “小子,今天谁都救不了你了。” 那黑袍长老冷笑一声,心中不屑,也不把这个拿枪的小子当回事,谁料,一只墨伞突然迎面飞来,力道之大,让他只能尽全力抵抗。 司空长风此时也已经力竭了,任由自己被熟悉的内力托到安全的地方。 “想带走他?那先问问我这刀答应不答应!” 公孙离眸光一寒,身形一动,飘然而至那人眼前,素手握住伞柄处的长笛,剑光一晃,长笛的一端便化作两刃刀。 风起时,满天的花瓣飘起,落在她的肩头,银剑乱舞,青墨两道身影混在一起,破空声往复不歇。 水墨色的伞面在空中四处飞旋着,公孙离的身影也在不断的变化,黑袍长老见攻击不中,索性一个晃身避开她,五指成爪便要去抓百里东君。 “偷袭?” 公孙离冷笑一声,红唇凑近长笛,一阵青烟顿时倾泻而出,似有意识般紧紧缠绕住黑袍长老,使其不得寸进。 “离人断肠泪千行,乱心扰神意茫茫。” 黑袍长老骤然停在离百里东君不过一寸的距离,胡乱的攻击着周围的青烟。 司空长风拉着百里东君连连后退,后者不解道:“他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了?” “不,是幻术。”司空长风自小便混迹江湖,杂七杂八什么都知道些。 “别抵抗了,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她的眸色骤冷,滚滚青烟如涛似浪般涌现。 “这是幻术!你到底是什么人?”黑袍长老疯狂攻击着面前的一切,他的内力正以极快的速度流失。 公孙离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唇角半勾,“北阙遗民?天生武脉?” 这个人的记忆还算有趣,看来她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来。 另一边,和雷梦杀、墨晓黑交手的紫衣白发面露震惊,他们担心这幻术真的那么厉害,能将陈长老的记忆一一窥探清楚。 二人对视一眼,攻势愈发猛了,他们心急如焚的想冲过去带走黑袍长老。 可北离八公子也不是吃素的,纵使二人如何出手,均被一一拦下。 很快,青烟散去,一只发簪击中黑袍长老的心口,“砰”一声,黑袍长老倒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 “你......” 黑袍长老脸色铁青,枯干似老树皮一样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抬起。 光看那眼神,就知道他恨毒了公孙离。 “不错不错,姑娘的这一手幻术着实厉害。”一道声音似是从院外传来。 紧接着“砰”的一声,一个酒葫芦从天而降,砸在了黑袍长老身上。 “哇”的一声,又是一大口血吐出。 来人穿着一袭白袍,长袍后写着三个标志性的大字——毒死你。 “温家,温壶酒。”不知是谁开了口,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少白——公孙离11 “啊—啊—” 痛苦的叫声响了两声便再没了动静,方才被从天而降的酒壶压着的黑袍长老,在一阵血雾中凄惨的死去了。 紫衣和白发对视一眼,没有理会黑袍长老的尸体,便带着剩下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小百里,伤着没有?”温壶酒急急走了两步,仔细检查着百里东君。 “没有,我没事。”百里东君问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你家人知道你只听我的,特意让我来带你回去,怎么样,玩够没?” 百里东君咂了咂嘴,“嗯...就像是喝酒,才刚品出第一口的味道,您说呢?” “贫嘴。”温壶酒朝几人一拱手,笑道:“我这外甥,这几日给各位添麻烦了。” 百里东君忙道:“舅舅,你来迟了没看到,我可是帮了他们大忙呢!” 雷梦杀也道:“确实如此啊,百里小公子智勇双全,如神兵天降......” 温壶酒连忙止住,“诶诶诶,灼墨公子,我们还赶时间,麻烦你先不要说话。” 温壶酒扫了眼顾府乱糟糟的喜堂,“既然这儿没我们什么事了,便容我们先走一步。” 说罢,他拉起百里东君的衣领,一跃而起站在围墙之上。 司空长风撑着长枪,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肩上突然一沉,他侧头看去,只见公孙离一只手臂搭在他肩上,轻笑出声。 “怎么?司空长风,你莫不是把我给忘了?” “当然没有!” 公孙离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不由道:“这几日你并未受伤,按理来说不该如此虚弱才是,难不成你还有旧疾在身?” 还不等司空长风回答,温壶酒笑道:“小枪仙,还有这位武功极高的姑娘,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天下闻名的绝世高手邀他同行,司空长风心里不知多么激动,几乎在温壶酒说完的瞬间,他便一脸期待的看着阿离。 见他亮晶晶的眼眸直直盯着自己,公孙离轻笑一声,面朝他后退两步,脚尖轻点,飞身落在檐上。 “那就一起走吧。” 四人走在柴桑城内,来来往往许多行人经过,往日那副死气沉沉的空城模样仿佛只是他们的幻想。 “真羡慕北离八公子之间的情谊啊。”百里东君感慨道。 司空长风问道:“你没有过这样的兄弟吗?” “有过。”百里东君面上划过一抹哀伤,“但已经死了。” 司空长风一惊:“死了?” “我们自小在天启城一起长大,他是将军府独子,我乃侯府独孙,虽然差了一辈,可是年纪相仿。我们是很好很好的兄弟。” 百里东君扬起笑容,看向司空长风:“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 一路走来,司空长风的脸色越来越差,公孙离自然注意到了,只是她不懂医术,只想着待会儿找个郎中好好瞧瞧他。 温壶酒领着三人进了城北的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和数十坛女儿红。 “舅舅,你馋酒了?”百里东君疑惑了,这再馋也不能喝这么多吧。 “你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这酒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救他的。”温壶酒轻叹一声,看向司空长风。 “你救了我小外甥的命,所以这次我一定会救你的命。” 司空长风先是一喜:“真的吗?”随后眼中的光又慢慢暗了下去。 “这么多年,我找过很多人,也去很多地方,都没有办法。” 温壶酒道:“一世的办法我是没有,但是一时的办法我还是有的。” 少白——公孙离12 “你真的有旧疾在身?很难治吗?”公孙离摸了摸他不住冒着冷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 触感冰冷,很像一具已经死了多时的尸体。 “嗯。”司空长风艰难点头道。 “可你早上还是一副肆意江湖的快活样子啊。”一杆长枪还舞的虎虎生威的呢。 温壶酒解释道:“他被人伤了心脉,你们看不出来,可略通医理的人只要瞧上一眼,就知道他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挺好奇的,你怎么还没倒下。”温壶酒好奇的看着他。 司空长风将长枪放在桌上,“快了。”然后他就眼一闭,直直栽倒下去。 倒下的方向正朝着公孙离,好歹也是朋友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脸着地吧,她便顺手将人捞过来,还嘀咕了句,“果真是快了啊,说晕就晕。” 给司空长风脱衣服,泡药酒这事儿他们舅甥两个人便够了,公孙离便自觉退出房间。 没过一会儿,百里东君也出来了,见公孙离看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舅舅让我给他们守着这扇门。” “公孙姑娘,这么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玩着刀的年轻人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见了他们便笑道。 公孙离轻抬眼皮看向来人,是在顾府的房顶上碰到的那个黑衣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苏暮雨。 “是挺巧的。” 百里东君来回看了看二人:“你们认识啊?” 公孙离道:“不认识,只在顾府见过一面。” “好吧,不认识就不认识吧。”说完,他又扫了眼两人,问道:“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啊?” 百里东君道:“我朋友在里面疗伤,不方便打扰。” “你是......”百里东君看向背着伞的人,倚在柱子上的身体都直愣起来了,“那个鬼!” 那天他和司空长风躲在顾府外,本来想邀顾剑门喝酒的,结果转头就看到一个鬼飘进了顾府。 虽然那日没看清他的长相,不过他的衣着,还有背上的那把伞,却是眼熟的很。 “鬼?”苏昌河强忍着笑,“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他在我们那可是头号美男。” 说罢,苏昌河又低声补充了句,“不过我觉得他不如我。” “这柴桑城的景色呢,也就这样,我们得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百里东君也点点头,礼貌的回应。 目送二人离开,百里东君才自言自语道:“这两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治病一事儿急不得,两人便点了一桌酒菜,坐在门外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百里东君突然侧头望向公孙离,“阿离,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来此一遭,自然要见识见识这有人的江湖了。”北离,暗河,北阙,南决,这里有许多有趣的人,还有有趣的江湖,她自然要多看看。 “啊?所以你不和我回乾东城啊?”他还想着带司空长风还有公孙离一起去见他师父呢。 “日后有机会你再带我去吧,等司空长风醒了我也该离开这里去别处看看了。” “那说好了啊,以后一定要来找乾东城找我,我带你去骑最烈的马儿,去喝这世上最醇的酒。” 杯盏碰撞的清脆声响起,一切的承诺都在酒中。 “说好了。” 少白——公孙离13 翌日清晨,司空长风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温壶酒暂且用毒压制住了他的旧伤,可他也只剩十日了。 十日之内若是他能找到药王谷一个叫辛百草的人,他便还有的救,若是找不到,时间一到,五毒断肠毒发,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所以,你还是赶紧出发吧。” 柴桑城外,一人一马一杆长枪,便奔向他未知的命运。 “我原以为我会死在无人问津的野路上,可上天垂怜,让我见到了那么多英雄人物,即便是现在死了,也值了。” “你现在这副模样可和我认识的那个桀骜的少年郎一点都不一样啊。”公孙离牵着马儿从城中走来。 “你......”司空长风还不知道公孙离也要离开,所以现在见她包袱款款的模样,一时没缓过神来。 “忘了告诉你了,我要入江湖,所以也该离开了。” 百里东君问道:“阿离,那你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本来是没想好的,不过方才听你们提起药王谷,那这第一站便是药王谷也不错。” 公孙离一跃而上,与司空长风并肩而立。 “正巧你要去寻医,与你结伴而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司空长风看着那朝自己而来的姑娘,心头一涩,险些落下泪来。 即便找不到药王辛百草,能在临死前遇上此生的至交好友也值了,所以老天还是眷顾他的,对吧? ...... 柴桑城顾晏两家婚宴上,出现了一个神秘女子,女子内力高深,一柄墨伞一只长笛,极擅幻术不说,甚至还生出了自己的剑势。 诸如此类,关于公孙离的消息已经被江湖上各个组织盘的快包浆了,却也找不出她出现在柴桑城之前的任何痕迹,仿佛这人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消息快马加鞭传到天启城中,北离八公子中,算无遗策的卿相公子,九皇子萧若风,对这个来历神秘的女子也有了几分好奇。 马蹄声惊起林中鸟兽,二人速度渐缓,停在一棵大树底下。 “这儿不错,就这儿吧。”司空长风翻身下马。 公孙离四下瞧了瞧,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朝他伸出手,“地图。” “药王谷在这儿,我们在这儿,按我们现在的速度来看,时间肯定是够的。” 公孙离抬眼看向他,“对了,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司空长风摇摇头道:“挺好的,没有不舒服,十天之内我的旧伤应该不会再犯。” “那便好。”公孙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就算找不到药王辛百草,我也有办法留你一命的。” 大不了便回去一趟,若是还活着就找扁鹊,若是死了便带着他的尸体找太乙。 司空长风心中一暖,笑道:“可你不是不会医术吗?” 公孙离道:“我是不会,但有人会啊。” 说起扁鹊她倒是想起来了,她临走前从他那儿买了些灵药。 “给,你把这个喝了吧。”公孙离递过去一瓶灵药。 司空长风接过灵药一口饮尽,一张脸顿时皱成了橘子皮,脸都似乎变绿了,“可真苦啊。” “这药虽然苦了些,但有用的很。你喝了这个,七日之内便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嘴巴里的苦味还未散去,司空长风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那我们的速度是不是还能再快些了。” 公孙离摇头道:“时间足够了,不需要我们没日没夜的赶路,让你感受不到疼痛是为了你这些天能好受一些。” “嗯,不着急,不着急。”司空长风薄唇轻抿,低垂着头,轻声道。 “行走江湖,自当不拘小节,何必在意那么多呢。”公孙离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 “只要我喜欢,我便愿意去做,若是我不喜欢,旁人说再多也无用。” 司空长风正感动的不知该怎么说,身前一阵风忽的吹过,再睁开眼时,公孙离已然上了马。 “我看你休息的也差不多了,都有闲心想东想西了,走吧,继续去找药王谷,驾!” “诶,等等我啊!”司空长风匆匆上马,连忙追了上去。 少白——公孙离14 七日时间已到,灵药药效一过,心脉尽断的痛苦尽数涌现,司空长风当即便晕了过去。 这药短时间内只能吃一次,他晕着也好,省的受苦了。 公孙离叹了口气,将人扶着趴在马上,二人共乘一匹马,全速朝着药王谷赶去。 此时已近深夜,药王辛百草正拿着锄头小心翼翼的采摘自己精心养护许久的药材。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辛百草刚放好草药,想回头看看来人是谁,便看到一个青衣姑娘抱着一个男子飞身而下落在他面前。 “敢问阁下可是药王辛百草?” 那姑娘的声音有些急切,怀里抱着的......好像是个死人? 辛百草吞了吞口水,“是。” “麻烦您救救我怀中这人,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 辛百草并未应声,他先是伸手按了按司空长风的手腕,半晌后,才道:“什么条件都行?” “不违背道义便可。” “那好,将人抱进去吧。” 药王谷中只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公孙离将昏迷的司空长风放在木床上,便将位置让开,站在一边看着辛百草将一碗药喂给她。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司空长风悠悠转醒,惨白的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公孙离狐疑的看了眼辛百草手中的药,难道药不是关键,让人呛住才是? 虽然心里想东想西,但手还是自觉的将人扶起来,“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阿离,我们这是在药王谷?”刚醒,他的脑子反应还有些迟钝。 “嗯,这是药王辛百草。” 司空长风虚弱的说了声:“多谢前辈。” 辛百草摆了摆手,“先别急着谢我,我答应救你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条件先不急,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活这么长的?按理来说你这病早就该死,难道是有名医相救?” 司空长风苦笑一声,“我哪儿请得起什么名医,不过是看了本医书,循着法子采了些草药胡乱治罢了。” “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温壶酒那样的人都觉得棘手的病,他看本医术就给自己延长了这么多年的命! “你果然有学医的天赋!”辛百草眼眸一亮,“那我的条件便是你做我的弟子,留在我这药王谷,日后继承我药王的衣钵。” “告辞。”司空长风毫不犹豫道。 “诶诶诶,半年,那你陪我半年总行了吧。”辛百草对自己很有信心,半年之后,他一定舍不得离开。 司空长风看了眼身后的阿离,似是在询问他要不要应下。 公孙离道:“这是你自己的路,还是该你自己选才好。” 辛百草忍不住说道:“我救你一命,你陪我半年而已,还犹豫什么呢?” “只需半年?” “对,就半年!” “好。” 辛百草顿时笑开了花,虽然现在还不是弟子,但半年一过,他相信司空长风绝对会求着拜他为师。 “诶好好好,那你先好好歇着,至于你身上的毒还有心脉受损,就都交给我了!” 说完,他便喜滋滋的端着药碗出去了,连背影都透着几分开心。 “你确实该好好休息,先躺下吧。”公孙离放缓力气,等他躺下后又帮他掖了掖被角。 司空长风望着她,“阿离,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急,连着赶了那么多天路我也有些累了,歇两日再走吧。” “好,那你也快去休息吧。”见她面上有了疲乏之色,司空长风也不再多说。 “行,那我先出去了。”公孙离转身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她走后不久,司空长风便觉得自己困得厉害,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没过多会儿,上下眼皮便紧紧贴合在一起了。 少白——公孙离15 公孙离在药王谷待了三日,见司空长风稍微好些后,便动身离开了。 “司空长风,我们半年后再见。” “半年后再见。” 司空长风直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动身子,一步步挪回去。 对于接下来该去哪儿,公孙离还没有想好,她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又在中途随意选了一条岔路。 直到天快黑时,她才进了城。 此时,城中最大的茶楼里,来自天南地北的江湖浪客们正讨论着近几日轰动江湖的大事。 这江湖大事便是镇西侯府的小公子在剑林大会上使出绝世剑招——西楚剑歌问道于天。 西楚剑歌乃西楚剑儒二仙所创,儒仙咏歌剑仙执剑,于西楚最后的城墙洛桑城城头以一剑一歌对阵九千破风兵,直至力竭身死。 最后洛桑城破,西楚亡国,这套惊世剑法也就失传了。 而破洛桑城的,便是与西楚剑儒双仙曾是至交好友的镇西侯百里洛陈,使出西楚剑歌的人又恰巧是百里洛陈的独孙。 所以江湖中便有传言,当年城破之时,镇西侯并未下死手,儒仙或许还存活于世。 堂内,公孙离将杯中茶水饮尽,心下有了计较。 如今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各方势力都已经赶往乾东城,人员混杂,是前些日子的柴桑城远远比不上的。 “乾东城......” 遍地桃林,犹如仙境般的深院中,一位老人握着剑,白发翻飞,恍若仙人临世。 “今日拔剑,愿求一战。” 霎时间,飘零花瓣自四面八方而来,漫天飞舞,循着某种力量的指引,如潮水般涌现。 铺天盖地的花潮中,不知何时混入了缕缕青烟,儒仙古尘微微抬眼看向角落,倏地一顿,又很快回过神来。 古尘举剑挥过头顶,狂风肆虐。 院内除了古尘自己,徒弟百里东君,还有来自天外之天的无法无天二人,其余在场的人皆被风沙迷了眼,看不清剑仙一剑。 “东君,你已学会西楚剑歌问道于天,如今,师父教你它的下部分,看好了,它叫,大道朝天。” 一剑出,风停,沙止,花落。 “五年之内,你们绝无恢复功力的可能。”长剑指着无法无天二人,古尘沉声道。 天外之天的人离开后,古尘回身看向天启来的客人。 “诸位,能不能给我和我的小徒弟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先生,再会了。” 萧若风推开院落的门,率先离开,温壶酒和雷梦杀也纵身离去,将最后的时光留给他们师徒二人。 “师父.....” 百里东君已经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酸涩的厉害。 古尘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东君,陪师父喝上一杯。” 百里东君垂着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杯底溅起水花。 “东君,替师父去一趟天启城吧,酿一壶桃花月落,挂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 “东君,师父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逍遥不羁的走过一生,也希望你扬名天下,成为真正的英雄。” “再见了,我的徒儿。” 院中满园春色顷刻间化为乌有,守在小院外的人都听到了百里东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百里洛陈望向那处并不如何高大的院墙,沉声道:“今日以后,他就懂得什么叫真正的江湖。” “恣意飞扬的八公子不是真正的江湖,剑林的剑客风流也不是真正的江湖,他此刻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江湖。” 离别,无奈,身不由己。 少白——公孙离16 “师父......师父......” 百里东君无助的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满脸泪水。 直到月上中天,哭泣声才渐止,但那道身影依旧跪在那棵凤凰桐前,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忽然间,一道微风吹来,卷起了凤凰桐上最后的花瓣,轻拂过他的脸颊,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珠。 “师父......” 百里东君直起身,目光坚毅,额头重重的贴在地面上,片刻后,起身,再拜。 三拜过后,百里东君站起身,拖着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开着的院门。 “再见了,师父。” 我会自由自在、逍遥不羁的度过此生,我会扬名天下成为真正的英雄,我会去天启城,酿一壶桃花月落,挂在天启城最高的位置。 师父所愿,徒儿定全力为之。 小院的门,关了。 袅袅青烟散去,略显萧条的小院中走出了两道身影。 “你真的不再见见他吗?” “不了,我与他之间的离别早已注定,何必再为此多伤怀一次呢。” “若先生想留,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 “我这身子早已油尽灯枯,这么多年来也不过靠这药酒吊着,如今一切事了,反倒轻松了。” “那先生之后有什么打算?” “去赴一场多年前的约定。” ...... 七日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疾风骤雨,回荡在整个乾东城。 “百里小公子,还记得你我的约定吗?” “吁~” 听到熟悉的声音,百里东君连忙勒住手中缰绳,循声望向檐下撑着伞的人。 能眺望整个乾东城的城楼之上,百里洛陈,百里成风,萧若风正望向城内,曾听过无数次的姑娘。 “阿离!你怎么来了!司空长风呢?”他翻身而下,语气不掩欣喜, “他留在药王谷了,半年后才能出谷。”公孙离在他身前站定,轻抬伞面,“我来乾东城自然是想见识见识这里最烈的马儿和最醇的酒。” “这乾东城最烈的马儿便是我父亲的破风了,至于最醇的酒......”百里东君顿了顿,扯出一抹笑来,“等我酿出来第一个给你尝。” “好,我等着你酿出最醇的酒。” 百里东君一抬手,一直跟在身后的破风军便上前来,“陈副将,将世子爷的破风驹牵过来。” “这......”陈副将回头望向城楼,远远瞧见世子爷打了个手势,这才示意底下的人将马牵上来。 很快,一匹火红色的烈马被带了上来。 公孙离收了伞,一跃而上夹住马肚,一只手紧勒着缰绳。 “怎么样,要不要比比!”百里东君轻抬下巴,神色傲然。 “好啊。” “驾!” 公孙离应声的瞬间,两团火焰似的红云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乾东城城门口,两匹火红色的马儿并肩而立,百里东君高举着不染尘,高喝道,“我来了!天启!” “副将陈升盼望小公子学成而归!” “破风将士盼望小公子学成而归!” 在一阵高过一阵的和声中,乾东城的所有人目送着他们的小公子踏出这座城。 少白——公孙离17 前往天启的路上,两匹红色的马驹并肩而行。 “你说我爹怎么想的,竟然将他最宝贝的破风送给你了。”百里东君纳闷的很,怎么他爹突然这么大方了。 公孙离仔细思索后,认真说道:“或许是我和他的眼缘吧。” 余光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公孙离问道:“不过你怎么不进去和他们一起坐马车?” 百里东君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害怕他觉得我会记恨他。” “你是说萧若风?” “嗯,他来了,我师父便死了。”说起师父,百里东君心里又有些难过。 “先别急着难过,你不是答应你师父要去天启城,在最高的地方挂上一壶桃花月落吗?” “或许你的师父,在那儿给你留了惊喜也说不准呢。” “真的吗?真的会有惊喜?”百里东君追问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师父的约定的?” “你别忘了......青烟过无痕,幻境自吐真。”公孙离抽出腰间的碧玉长笛在他胸口一点,“你心里藏着什么,我全都知道。” “真的有这么厉害?”百里东君眼珠一转,抽出不染尘递过去,“我让你看我的不染尘,那你也让我看看你的玉笛呗。” 公孙离将玉笛扔给他,扬声道:“玉笛给你,剑就算了,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百里东君好奇的来回抚摸着手中的长笛,触手微凉,“它有名字吗?叫什么啊?” “笛名离人泪,一声一断魂。” 这话一出,正想试着吹奏一曲的百里东君顿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手中的玉笛也有些烫手,便讪讪一笑,将玉笛还给了她。 公孙离并未告诉百里东君,临走前,她曾见过他的爷爷,那个被称为杀神的镇西侯爷,也不过是个担忧孙儿的老人。 “公孙姑娘,听东君说,你在柴桑城帮了他许多?” “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我与东君是朋友,不算什么。” 百里洛陈沉默了片刻,突然微微俯身,双手抱拳,“东君此去天启,还望姑娘能在他遇到危险时出手帮帮他,日后姑娘若有求,镇西侯府上下定尽全力助你。” 公孙离连忙起身避开,“侯爷无需如此客气,我方才说了,我与他是朋友,若他有难,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说罢,似是担心再来这么一遭,公孙离便起身告退,连忙离开了屋子。 在她走后,世子百里成风一脸不解的进来了。 “父亲为何如此重视她?”要知道除了龙椅上坐着的那位,自家父亲可从没向任何人行过礼。 百里洛陈摇摇头,沉声道:“她并非池中之物,东君若能得她所护,那便一定不会出事。” 百里成风一惊,这来历神秘的姑娘竟如此厉害?他又问道:“父亲可能看出她是何境界?” 百里洛陈又是摇摇头,“不能。”甚至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公孙离身上内力的痕迹。 百里成风回头看向公孙离离开的方向,突然笑骂了一声:“这臭小子,运气还真不错。” “啪!什么臭小子!”百里洛陈可不想听有人说自己的乖孙孙不好。 药王谷,司空长风用长枪挑着一筐药草从山上下来,又苦哈哈的去给自己熬药。 辛百草从信鸽上取下一个纸条,朝他招了招手,“司空长风,这有封信是给你的。” 纸条上只写着短短两句话:“司空长风,你不用来乾东城了,我和阿离在天启城等你。” 司空长风收好纸条,嘀咕道:“怎么这么快又去天启了?他家人不是不让他去天启吗?” 辛百草看向天启城的方向,“这天下的少年人,都该去一次天启,那是龙蛇盘踞、也是少年乘风入天的地方。” “我的朋友还在那座城里等我。”长枪顿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天启,我自然会去。” 司空长风突然回头,没好气的看了眼辛百草,“诶,下次叫我别再招手了。”那样很像在叫一只狗。 辛百草回嘴道:“那你对我这个师父就不能尊敬一点儿!” “什么师父?我只是答应陪你半年而已,又没拜师。”司空长风转身进了木屋。 辛百草也跟着他,在他耳边念叨着:“诶,承了我的衣钵,以后做个小药王怎么就不好了,我跟你说,这医术啊......” 司空长风:“......”又来了。 少白——公孙离18 半月后,天启城外,四人纵马踏入北离最繁华的地方。 萧若风道:“我与你们先行到这儿,二师兄,送东君回学堂,我先进宫了。” 百里东君疑惑道:“我去学堂,那阿离呢?阿离不和我一起去吗?” “学堂有什么意思,既然来了天启,那自然要去一次碉楼小筑,尝尝闻名天下的秋露白,驾!” 公孙离长鞭一挥,身下的破风神驹立时飞奔而出,将两人远远甩在身后。 “诶......”雷梦杀伸出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秋露白每月只出一日,一日只出两个时辰,而这个月...... 公孙离策马行至一处略显空旷的街道时,檐上一满头银丝的老头拦住了她。 老头朝她晃了晃手中酒壶,发出咣当的水声。 “秋露白一月只供应一日,我手中的便是这月最后一壶,姑娘要不要上来尝尝?” “你手中的确是这月最后一壶。”公孙离坐在马上,抬眼看他,“但我听说,碉楼小筑还有一瓶十二年的陈酿。” “额......哈哈哈。”银发老头顿了顿,大笑出声,“对对对,还有一瓶。” 见那老头笑个不停,公孙离有些不耐烦了,直言问道:“你出手拦住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银发老头止住笑,不急不缓道:“姑娘若是想,那十二年的陈酿自然轻而易举便可取得,只是那壶酒,现在还不到出世的时候。” “这话是何意?”公孙离眉头轻蹙,难不成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是要拦她? 银发老头神秘一笑,“陈酿陈酿,自然是要越陈越好,就让它再多放上些时日吧。” 十二年的酒,已经够陈了。 思及此,公孙离牵着缰绳便欲挥动马鞭离开这儿,可那老头却又出手拦住了马儿。 公孙离深吸一口气,抬手抽出发间的玉簪便甩了过去,她知这簪子进不了那人的身,所以扔出的瞬间,一柄墨伞也飞旋着抵达了那人的周围。 霎时间,漫天花瓣飘落,眼前的围墙、街道迅速隐去,转而变成一面围着断桥和芦苇荡,盈满荷花香的池塘。 日落月升,不远处静谧的山林,让老头恍惚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了。 老头的眼神很快恢复清明,眼中划过一抹欣赏,“后辈果然能人众多啊,江湖传言说你已有属于自己的剑势,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哈!” 公孙离却是盯着他,若有所思道:“学堂祭酒李先生?” “诶,这就被认出来了?没意思没意思。”老头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笑道。 公孙离学着他方才的语气说道:“李先生,江湖传言你是天下第一,这名头也果然名不虚传。” 李先生抬手虚虚指了指她,将手中的酒壶扔过去,“有意思,我喜欢,这壶秋露白就当我请你的了。” 公孙离也不拘,抓着酒壶便喝了一口,酒香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她不由道:“这酒确实不错!” 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好酒,百里东君若是想靠酿酒名扬天下,还需再多努力努力。 “既然你也已经尝过这秋露白了,那那壶十二年的陈酿,还是将它留给有缘人吧,如何?” “可以,不过李先生是否曾学得望气之术?” “只学了点皮毛,还是比不上望城山那群道士的。” “那李先生可否能看穿我的来去?” “你来历神秘,或许与海外仙山的世外仙人有关,至于去处嘛......”李长生话音一转,“我都说了我只学得皮毛,哪儿能看得出来啊。” “海外仙山之说,不过是江湖上胡乱揣测罢了,既然李先生也不知,我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李长生伸手拦住她,“诶,阿离姑娘,风七那小子没给你安排住处,你不如留在我稷下学堂如何。” “我可没拜师的打算。” “不用拜师,天启城三年一次的学堂大考就快来了,有意思的很,不若留下来看看?” 公孙离思索片刻,她确实对学堂大考有几分好奇,便顺势道:“既是李先生所邀,哪儿有拒绝的道理,那便叨扰了。” 少白——公孙离19 七日后,是学堂大考初试的日子,地点选在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千金台,天下第一赌坊。 高台之上,一个臃肿的男人挤在椅子里,身旁还坐着一位戴着围帽,遮住容貌的男子。 前者是这千金台的主人屠大爷,后者便是此次学堂大考的主考官,柳月公子。 “参考学员,即刻入场!” 考生陆陆续续进了千金台,又寻了位置各自坐好。 “开始吧。”柳月将手中折扇合上,淡淡道。 初试题目为:文武之外。 柳月旁边的小童走到台前:“所谓文武之外,便是请诸位在文和武之外展露其他方面的特长,时间为六个时辰。” “每位考生都配有一名助考士,可以让助考士去千金台外,取你所需要的东西。” 柳月公子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掷了出去,“开考。” 高台之上的莲花金盏,燃起了一根巨大无比的香,此香燃尽之时,六个时辰便也过了。 楼上的一间包房内,坐着一位白发苍苍却面容年轻的老人,还有一位青衣姑娘。 “文武之外......这个考试题目出的不错,总是比文治武功有什么意思,要比,就比点儿新鲜的。” “果然呐,让柳四来当这个主考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李长生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今年大考可是有意思的很呐!” “是挺有趣的。”公孙离点头附和道。 她又道:“不过这个题目倒是对东君挺友好的,毕竟他再怎么天才,修习内力也不过数日。” 李长生笑问道:“那文武之外,你觉得他会比什么?” “酿酒。”公孙离毫不犹豫道。 此时,底下的助考士一个接一个的回来了,考生们也开始了作答。 染布,纺织,雕刻,厨艺......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 开始不久,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站了出来。 “考官,我要交卷。” 代表柳月的小童上前问道:“好,叫什么名字,交的又是什么。” “在下白衣门段白衣,文武之外,我要交的是棋术。” 这棋术的考官,便是柳月公子身旁的小童。 一炷香过后,胜负已定。 柳月公子清冷的声音自纱幔后传来,“你的棋下的不错,至于为什么输给灵素,因为你很久不曾败过了,今日一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段白衣站起身,在胸前抱手,略躬身,“段白衣记下了。” 在段白衣之后上场的,是自称妙手空空的燕飞飞,以极好的轻功赢得了初试。 这期间,百里东君的助考士也回来,果不其然,他要比的是酿酒。 还有一人,竟扛了一只新鲜的、还淌着血的羊腿,扔在百里东君旁边那人的桌子上。 再然后上场的,便是赌王之女,尹落霞。 公孙离在远远瞧见那女子的容貌后,眉头轻蹙,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李长生注意到她的变化,便问道:“怎么了?你认识她?” 公孙离摇摇头,“不认识,也并未见过,可就是觉得有些熟悉。” 直到那女子飞身站在台上,回过身来的瞬间,一张美人面明晃晃的冲着他们二人时,她才猛的想起,为什么觉得这姑娘眼熟了。 少白——公孙离20 柴桑城,龙首街,顾府,黑袍老人。 她曾用青烟窥探过黑袍长老的记忆,也因此知道了方外之地,天外之天的存在。 巧合的是,黑袍长老记忆中北阙的大公主玥瑶,便和台上正比着赌术的尹落霞一模一样。 “李先生,你知道北阙吗?” 李长生摇着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扇子,“知道啊,不过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儿了。” 公孙离看着台下的人,说道:“尹落霞和北阙的大公主玥瑶长的一模一样。” 李长生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只微微挑眉道:“哦?这都十五年过去了,难道北阙的人还不死心?” 公孙离疑惑了,“你好像不是很在意啊?”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堂祭酒,又不是北离的皇帝,这事儿还是留给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头疼吧。” 两人说话间,尹落霞已经赢了千金台的屠二爷,成功过了初试。 莲花金盏上长长的香一点一点缓慢的烧着,包房里的两人也没了一开始的兴趣。 在看过诸葛云的奇门遁甲,赵玉假的变戏法后,李长生终于忍不住起身离开了。 “后面的我就不看了,学堂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李长生便起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公孙离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年纪大了嘛,得体谅一下老人家。 “考生百里东君,求考。” 眼瞅着那根香快要燃尽了,百里东君的酒才算是酿好了。 而此时,场上只剩下三位考生,百里东君和另一位考生都是酿酒,柳月便邀请了烤羊腿的叶鼎之一同品鉴他们二人的酒。 这场比试几乎毫无悬念,无他,因为酿酒的另外一人,作弊了。 “烤肉配酒,天下难有。” 叶鼎之的烤羊腿配上百里东君的过早酒,确实是一绝。 学堂的初试到此也结束了,公孙离随即起身离去。 一百位考生,仅有十六位通过初试,这大大减少了复试的工作量,李先生对此很是满意。 翌日深夜,公孙离独坐于月下,吹奏着手中长笛。 不知何时,廊下多了一道轻浅的呼吸。 一曲毕,暗处的人走上前来,鼓掌称赞道:“这首曲子不错。” 暗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只见来人戴着可怖的獠牙面具,声音粗重沙哑。 公孙离抚弄着手中的笛子,头也不回道:“阁下又是哪路人?” “百晓堂堂主,姬若风。” 公孙离面不改色,问道:“那不知姬堂主为何来此?” “百晓堂查过姑娘在柴桑城一战扬名后的经历,不过短短数月,可在柴桑城之前,没有任何关于公孙离这三个字的记载,所以,姑娘到底来自何处?是何身份?” “嗯......我的来历.....”公孙离在这人身上并未察觉到一点杀意,就好像这人只是单纯好奇。 于是她思索片刻后,一脸认真道:“我不过天生地养,生来空空去也空空,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 其实若不是这人知道她的名字,她就直接把司空长风的那一套话说给他听了。 “来去空空的人,应该是那个拿枪的人吧。”姬若风直接点破道。 “如此隐秘之事,百晓堂竟然也知道?”难道司空长风逢人便这么介绍自己? “百晓堂,天下百晓。” 公孙离侧头看向他:“真的是天下百晓?那你怎么还来问我?” “正因为天下百晓,所以姑娘的来历,百晓堂必须要知道。” 公孙离却突然笑出声,意味深长道:“不知姬堂主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 “诡谲音笛,烟魂梦里。” 话落,院中幻术褪去,滚滚青烟翻涌着。 姬若风当即意识到不好,连忙调动内力想将体内不知何时吸入的青烟逼出。 “既是天下百晓,难道不知我的笛声,是不可以随便听的吗?” 公孙离饶有兴趣的看着姬若风挣扎着,直到青烟完全淹没了他。 少白——公孙离21 三日后,学堂终试。 公孙离原本是想看看那十六位少年是如何比试的,只是中途被李先生带到了天启城最高的地方——教坊三十二阁。 李长生指着楼阁最高处,那只金色神鸟下挂着的那白玉壶,说道:“那儿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前不久突然挂上了一壶酒,第二天,教坊阁的主人月落便离开了天启,你知道为什么吗?” 公孙离盯着那壶桃花月落看了许久,半晌,摇了摇头,“不知。” 李长生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曾有一个人与她许下了约定,若是他酿好了桃花月落,便提着那壶酒来找她,甚至会娶她。” “若是他没来,或者是让别人将酒挂在那仙人指路台上,那便说明他已经死了,不必再等。” “可有江湖传言说,挂上那壶酒的人,就是那酿酒之人,那你说,他到底是来了?还是没来呢?” 公孙离道:“应该是来了吧,要不然,教坊阁的主人等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突然离开天启呢?” “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长生大笑道。 话音一转,李长生望向她,深邃的眼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与教坊阁主人有约的那人,便是前不久身死的西楚儒仙,古尘。” “李先生这话可是怀疑儒仙还存活于世?”公孙离面色如常,淡淡道。 “那真是不巧,你该找百里东君或者学堂小先生,毕竟当日他们亲眼目睹了儒仙身死。” “他若是还活着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也替他们高兴。”李长生轻叹了一口气,“我与他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世事难料啊。” 突然间,远处街道上空出现了逸散的内力波动,公孙离蹙眉道:“你不下去看看吗?有人混入了学堂终试。” 李长生一甩长袖,“有什么可看的,来来去去也不过那几个人,不是还有风七吗?他会解决的,终试快结束了,我就先去青龙门等着我的小徒儿了。” 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道,踉跄着跑来两个相互搀扶着的身影,一青一红。 在二人身后,一身紫衣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拔出自己的剑,朝着二人的后背砍来。 长剑落下的瞬间,身侧突然吹来一股强劲的风,紫衣侯连忙后撤两步避开。 奔跑中的两人也停下动作,回头看去。 只见满天的花瓣如雨般,扑簌簌落下,一道细微的铃铛声从天边传来,紧接着,一撑着伞的女子踏风而来。 紫衣侯一见来人便暗道不好,恐怕今日带不走另一个天生武脉了。 “你们北阙的人都这么猖狂吗?来了一个隐藏身份的公主就算了,竟然还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北离皇城动手。” 紫衣侯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他眼中闪过杀意,这女子竟然已经识破了小姐! 墨伞轻抬,公孙离清冷的声音传来,“自然多亏了上次在柴桑城遇到的陈长老啊,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如此轻易便认出你们的公主。” 紫衣侯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却是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也像陈长老一样,被窥视所有的秘密。 墨伞飞旋于空,玉笛泛起寒光。 “你若现在不走,便送你去与黄泉相守,如何?” 若是眼神能杀人,公孙离毫不怀疑此刻的自己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紫衣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转身离去了。 少白——公孙离22 被紫衣侯追杀的二人这才回过神来,二人连忙拱手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走吧,李先生他们还在青龙门等着你们呢。”公孙离收了长笛,撑着伞头也不回道。 方才她是去找百里东君的,只是路过这儿时,见他们二人受伤不是紫衣侯的对手,便出手帮了他们一把。 跟在后面的叶鼎之与王一行对视一眼,青衣,墨伞,玉笛,这样独特的装束也只有近日江湖传言的那位来历神秘的公孙姑娘了。 青龙门。 李长生领着他的四位弟子雷二,柳四,黑五,轩六,还有先到的百里东君和尹落霞一同等在天启四大城门之一的青龙门。 尹落霞已经拜入柳月公子门下,百里东君却迟迟没有动作。 李长生催促道:“诶,小子!你呢!” “我先不拜,我等人呢。”百里东君摆摆手,又转过身望着街道另一头,继续翘首以盼。 “等人?”李长生不可置信的又问了句。 “嗯。” 李长生又道:“王一行是吕素真的弟子,他不会拜在我门下的。” “我知道,但还有叶鼎之呢,他一定马上就会来的。” 百里东君直直望着远处,直到视线里,三个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他的声音变的激动。 “你看!他来了!” 倚靠在石柱上的四位公子也直起身来,看向走近的三人。 百里东君一个跨步越过公孙离,上前搂住二人,“你们终于来了!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拜师了。” 说完这话,才好似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后退两步停在公孙离身前。 “阿离?你怎么和他们一起来了?” 公孙离将伞一收,淡淡道:“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拜入学堂李先生门下。” 王一行拍开百里东君的手,“多亏公孙姑娘来得及时,要不然,等我们到了青龙门,你们恐怕早都离开了。” “李先生。”王一行上前行了一礼。 李长生看向他,轻微点头道:“嗯~不错不错,这次学堂大考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王一行连连摆手,再抬起头时,见李先生看向后面,便自觉站在一边,同公孙离站在一起。 “公孙姑娘。”王一行朝她点点头。 “你就是叶鼎之了?”李长生上前打量着这次比试的热门人物,“我观你周身内力已经入了自在地境,你确定是来拜师的?” 叶鼎之上前两步,拱手道:“南决雨生魔座下弟子叶鼎之,见过学堂李先生。” 在玄武阁,王一行和叶鼎之说出他们如今的实力时,百里东君便知晓叶鼎之肯定还有个别的什么身份,只是没想到他是剑仙雨生魔的徒弟。 一直看戏的雷梦杀忍不住插嘴道:“你竟然是雨生魔的徒弟!” “嗯。”叶鼎之点头,又道:“听闻学堂李先生大名,所以特此前来瞻仰一番。” 李长生又是更仔细的一番打量,“难怪我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呢,原来是他的弟子啊。” 李长生似是不死心一般,又问了句:“只是瞻仰吗?你确定不想拜我为师?” 叶鼎之笑着摇摇头。 “我还以为我们能成为同窗呢,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百里东君虽有些遗憾,但还是支持叶鼎之的选择。 “原以为我今天要破例多收一个徒弟呢,现在看来,一切果然早已注定了啊。” 李长生又看向百里东君:“那现在你可以拜师了吧。” 说罢,他又嘀咕道:“你的这些师兄弟们可都是争着抢着想拜我为师,怎么轮到你们,反倒成了我着急收你们为徒呢。” “弟子百里东君,拜见师父。” 少白——公孙离23 此时在青龙门,百里东君和尹落霞只是简单的行了拜师礼。 到此,学堂大考才算是真正结束了。 “既然拜师已经结束,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也该回望城山了。”王一行向众人辞行。 李长生轻笑着,微微颔首。 百里东君双手握拳,道:“多谢王师兄一路照佛,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见。” 叶鼎之也道:“有缘再见。” 王一行离开后,叶鼎之也拍了拍百里东君。 “你也要走了吗?”百里东君问道。 叶鼎之却是疑惑的看着他,“我不走啊,我还要再留几日,好好见识一番这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不知为何,百里东君总觉得他那后半句,语气怪怪的,不过他并未多想。 “好啊,那我就陪着你,我们一起,马踏天启!” 此时,与繁华喧闹的天启皇城全然不同的山谷中,有两人对坐饮酒。 一壶酒喝尽,年长一些的人又接着手头磨药的活儿。 “我在青州沐家最珍贵的药房要了一味药粉,你去一趟帮我拿回来。”辛百草一边慢悠悠的磨药,一边说着。 “我今晚把药捣成丸子,放到你的行囊里,你记得每日午饭后吃上一粒,一共一百粒。” 司空长风挠了挠头,一惊:“啊?可是这青州,也太远了吧。” “什么青州,沐家最珍贵的药房在秋庐,秋庐在天启城,你此行是去天启城。” 辛百草朝他一笑,“你不是早就想去天启了吗,那便去吧,去了天启要记得好好的玩儿,也要记得回谷,好好学艺。” 司空长风的眼眸变得越来越亮,他从有记忆起便在闯荡江湖,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待过这么久,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儿。 更何况,如今他将要去的地方是天启城! 是那个无数高手汇聚于一城的天启城! 更是有百里东君和公孙离的天启城! 他心中很不平静,迫切的需要做些什么来平复一下心情。 于是,司空长风纵身一跃,拿起银月枪便在瀑布底下舞了起来。 一枪惊龙,势不可挡。 “天启城,我来了!” 天启城,碉楼小筑。 包房内,公孙离和叶鼎之相对而坐,二人却只顾着各自饮酒,无人说话。 在又一次,叶鼎之借着喝酒,偷偷瞧了一眼对面的人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杯酒敬公孙姑娘,感谢姑娘当日的救命之恩。” 公孙离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二人一同饮下。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席间又变得安静。 叶鼎之更疑惑了,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刚从青王那儿回到客栈,一推门,便看到公孙离倚在门前。 见他回来,公孙离便直言说要同他一起吃顿饭,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便已经应了声好。 再然后,他们便来了这碉楼小筑。 见她这般模样,叶鼎之不由怀疑,难不成,她真的只是想请自己吃一顿饭? 可他实在纳闷得很,他和公孙离除了大考当日,她出手救下自己和王兄外,便没有任何交集了,怎么突然就想要请自己吃饭呢? 就在他快要相信这真的只是单纯的一顿饭时,公孙离突然开口了:“吃好了吗?” “啊?嗯,吃好了。”叶鼎之放下手中的酒杯,定定看着她。 公孙离抬眼看向他,“既然吃好了,那就该谈正事了。” 少白——公孙离24 “既然吃好了,那就该谈正事了。” 叶鼎之心道果然如此,他就知道,这不可能是单纯的一顿饭。 “我想与你谈论一个人。” “谁?” “青王。” 这两个字一出,叶鼎之放在桌下的手顿时紧握,他不知道公孙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不敢赌她会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叶鼎之扯了扯嘴角,笑道:“那你找错人了,青王可是皇亲贵胄,我一介平民,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找的就是你。” 叶鼎之的瞳孔猛地一缩,犹豫着要不要动手,可从那日来看,她能让紫衣侯不战而退,看来他今日活着离开的可能性不大啊。 “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假意投靠青王,为的便是杀了他,为被诬陷造反的叶家报仇。” 此话一出,叶鼎之眼神一冷,暗暗调动周身内力,打算拼死一搏。 一瓣花瓣飞出,落在他胸口处轻轻一点,便轻而易举的化去了他的气势。 “别急着动手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脖颈间微凉的触感让他一惊,再看过去时,对面哪儿还有什么人。 公孙离素手执笛,抵在他脖颈间,脚尖轻点着走到他身侧,俯身耳语了几个字。 叶鼎之猛的抬头看向她,面上一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公孙离勾唇一笑,却是又回了自己的座位,“你既已听清楚了,何必再要我重复一次。” “为什么?”叶鼎之面色复杂。 “心中腐朽之人,当诛。” 叶鼎之看着面前笑盈盈的人,仿佛口中说的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不是这等见血的杀头之事。 城外,风云突变,一道紫光以极快的速度划过。 房间内的叶鼎之顿时站起身,面上不掩欣喜,“是师父!” “雨生魔?”公孙离挑眉道。 叶鼎之此刻却没工夫回答她的问题,他心急如焚的跑出包房,一跃而上落在碉楼小筑的屋顶上。 公孙离也紧跟在他之后。 待她上来一瞧,嚯,还挺热闹的。 除了方才上来的叶鼎之外,还有李长生,百里东君,一个不认识的书生。 而此刻站在他们对面的,是身穿紫衣手执紫伞,面容肖似女子的剑仙雨生魔,而他身后,是一支四人乐队。 长笛,琵琶,二胡,玉箫。 公孙离听着这一曲让人毛骨悚然的乐曲,倒是颇为好奇的看着撑着一把恶龙伞面的雨生魔,这人倒是挺有意思,而且还很有品味! 李长生站在最前面,吐槽道:“快瞧瞧,比轩六还要做作的人,终于登场了!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百里东君疑惑道:“可是师父,他是谁啊?” 叶鼎之却是冲着那人喊了句:“师父!” “叶鼎之?你怎么来了?哦,不对,他是你师父?那他是剑仙雨生魔?”百里东君回头看去,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对,他就是我师父,剑仙雨生魔。”叶鼎之点头,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带着满满的自豪,仿佛是在向别人介绍自己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雨生魔阴冷的目光扫过场上的所有人,直到落到看到叶鼎之身上时,霎时回暖,“云儿,过来。” 叶鼎之毫不犹豫,脚尖一点,便飞身落在雨生魔身侧。 百里东君听着这明显是男人的声音,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是男的?” “对啊,他是男的。”李长生低声回了他句。 不过一会儿功夫,天启城内几乎九成的高手都朝这儿赶来了。 叶鼎之也终于从师父来接他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担忧道:“师父,你怎么来天启了?” 雨生魔一手撑着伞,一手拉过他的胳膊,细细打量着他,见他完好无损,这才道:“我自然是来找你的,云儿,师父带你离开。” “雨生魔,你如此大张旗鼓的闯入天启城,我若是不好好出一番力气,皇帝那边我还怎么交代啊。”李长生长袖一挥,拦住了欲离去的二人。 少白——公孙离25 雨生魔上前两步,将叶鼎之护在身后,“李长生,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是很想见你。”李长生耸耸肩,又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千里迢迢从南决赶到天启,既然是来找人的,那干嘛闹得这么大呢?” 雨生魔冷哼一声,不作回答,让他偷偷摸摸,这辈子都不可能! “现在好了,出手吧。”李长生双手一摊。 雨生魔侧头,轻声道:“找个地方躲好了。” 确认叶鼎之离开后,雨生魔纵身一跃。 绣着恶龙的伞面张开,紫色的内力化作一条紫色巨龙盘踞在伞面之上,朝着李长生冲了下来。 苍穹之上,乌云压顶,电闪雷鸣。 “借剑!”李长生抬手大喝一声,百里东君手中的不染尘顿时出鞘,飞到了他手中。 他抬手一挥,凭空现出一座金钟将他罩住,恶龙顺着伞面,将金钟紧紧缠绕住。 狂风呼啸间,天地也为之色变。 百里东君抹了把脸,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李长生大笑一声,“这就是剑仙之间的对决啊,不是一招一式,而且绝人间之华彩,引天地之共鸣。” 叶鼎之满是担忧的望着半空中对峙的二人,如此大的动静,天启皇帝也肯定知道他师父和李先生打起来了,到时候那皇帝若是趁人之危,围攻他师父怎么办? 他知道师父是因为担心他才孤身闯入天启的,若是因为他的缘故害了师父,那他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天启这么多高手一齐出手,他和师父必然不可能安然离开。 叶鼎之如此想着,目光下意识看向远处观战的公孙离。 方才在包房内,她说:“我会助你,杀了青王。” 或许因为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公孙离选择暂时站在他这一边,叶鼎之已暗暗下定决心。 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答应,只要她能出手送师父离开,就算是要他这条命,他叶鼎之也应了。 剑气四溢,被恶龙缠绕的金钟,在刹那间扩大数,将那条紫色巨龙狠狠打飞出去。 恶龙伞飞旋于空,雨生魔抽出伞柄中的玄风剑迎了上去。 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红衣男子落在百里东君身侧,余光看到身后的那一抹青色时,脚下一顿。 上次见她时,本想知道她的秘密,没想到失了手,反被公孙离知晓了他的一切。 ‘天下百晓’这几个字,当真可笑。 百里东君扭头问道:“姬若风?你怎么来了?” 姬若风掏出一个本子,一只毛笔,快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此乃绝世对决,自然是来记录的。” 公孙离此时全然顾不上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多了什么人,只一心看着他们二人交手。 她看着雨生魔从伞柄中抽出玄风剑,看着绣着恶龙的伞面飞旋着挡住李长生的剑,对这人愈发的感兴趣了。 这简直就是江湖上的另一个她啊!攻击手段除了她独有的笛烟化魂,其余的几乎与她一模一样啊! 待雨生魔与李长生比试过后,她一定要同这人也比上一次! 场上,李长生一剑挥出,雨生魔被整个砸到地上。 “师父!”叶鼎之心中一惊,下意识便想上前,只是二人的剑气太盛,他连靠近都困难。 百里东君抱着剑鞘,惊道:“这就打完了?” “没那么快。”姬若风手中动作不停,快到几乎出现了残影。 果然,下一刻,雨生魔持剑飞出,凌空而立,阴沉沉的乌云又往下压了几分。 雷声震震,仿佛下一刻,此方天地便会被一道闪电劈穿。 雨生魔周身的紫色更甚,也更妖冶,连瞳孔之中也泛起了紫色。 书生谢宣淡淡的说道:“瞳泛异色,这是走火入魔了。” 少白——公孙离26 姬若风停下手中动作,望着雨生魔道:“的确是走火入魔了,不过不是普通人练功的走火入魔,雨生魔自愿入魔,以身入魔,得成无上剑法。” 雨生魔长剑一挥,一声长啸响彻天际。 李长生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你啊,真是数十年不改的做作,好像不闹出点动静,就不像个高手似的。” “剑落。”雨生魔怒喝一声,剑气直袭而去。 “天震。”李长生举起了手中的不染尘,天空之上电闪雷鸣,雷声震天。 雷声轰然炸响,乌云退散,淅淅沥沥的雨滴飘然落下。 众人仰头看去,雨生魔和李长生早已不知所踪。 “这就打完了?”百里东君呐呐道,“那到底是谁赢了啊?” 远远瞧见叶鼎之似是要离开,百里东君忙问道:“诶,叶鼎之,你去哪儿啊?” “去找我师父。” 叶鼎之从高处一跃而下,急匆匆的想找到师父,可方才最后一剑不止百里东君没看清,他也一样没看清,此时此刻,竟不知该去哪儿找他们。 墨伞飞扬,悬在他头顶上,一道青色人影忽的冒出,揪住他的衣领。 “走吧,我带你去。” 眼看着那道人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百里东君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 “阿离什么时候来的?还有,她和叶鼎之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百里东君又想凑上去看看姬若风的小本子,只是他一靠近,后者便把小本子合上了。 百里东君盯着他,问道:“你不让我看,是不是你也没看清啊?” “怎么可能,我看的一清二楚。” 姬若风转身离开此地,中途又翻开了手中的小本,只见那最后一页,空空如也。 “不愧是天下第一。” 天启城,一处不起眼的街角。 雨滴打落花瓣,浸染了花香的水滴落在绣着恶龙的紫伞上。 再看过去,撑伞的人竟然是学堂李先生。 紫伞微倾,遮住了伞下脸色煞白的雨生魔。 李长生垂首叹息道:“早就跟你说过了,魔仙剑噬主,你怎么就不肯放下呢?赢我就这么重要吗?” 一柄墨伞飞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师父!”叶鼎之被一股大力扔了出来,小跑着来到雨生魔面前。 “云儿!”见叶鼎之神色焦急的朝他跑来,还未靠近雨生魔便朝他伸出手。 而在他身后,公孙离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来。 “师父,你怎么样?没事吧?”叶鼎之小心翼翼的将自家师父扶起来。 雨生魔摇摇头,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目光透过他看向来人,红唇轻启,道出她的名字,“公孙离。” “剑仙雨生魔。”来而不往非礼也,公孙离也同样说出他的名号。 雨生魔狠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怎么,你是来拦我师徒二人的?” “你的武功路数和我有几分相似,我拦你是想与你比试一场。” “和我比试一场?”雨生魔嗤笑一声,“我凭什么答应你?” “凭什么?”公孙离勾唇一笑,看向他身后的叶鼎之,“那就要问你的好徒弟了。” “你做了什么!”雨生魔怒喝一声,看向她的眼神更阴鸷了几分,抬手一握,李长生手中的恶龙伞便回到他手中。 见势不妙,李长生连忙挡在二人中间。 “气氛这么紧张做什么,这天启城啊,一天打上一次就够了,要不然,皇帝那屁股底下的椅子就要坐不稳喽。” 公孙离看了眼李长生,道:“放心吧,他今日受了伤,我若此时与他比试,岂不是胜之不武?” 方才一战,她估摸着,若只论剑术,自己大概能与他打个平手,当然了,若唤出烟魂,雨生魔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可那就没意思了。 少白——公孙离27 “云儿,你答应了她什么?” 叶鼎之嘴唇嗫嚅,抬眼看了眼公孙离,又低下头去。 方才来的路上,他担心师父带着他走不出高手齐聚的天启城,于是便求公孙离出手,助他们离开天启。条件便是叶鼎之无条件为她做一件事。 公孙离笑了笑,“你这徒儿似乎是不好意思?那我告诉你吧。” “如今天启不知多少高手汇聚于此,你徒儿担心你受了伤,所以便求了我,让我送你们离开。” 公孙离顿了顿,看着叶鼎之笑道:“至于条件嘛,便是答应我任意一件事。” 其实他师父即便受了伤,也不是那群宵小之徒能轻易伤的了的,只是叶鼎之关心则乱,反倒是如此轻易便应下了她的条件。 听她说完,雨生魔果断应道:“好,我答应你。” 李长生催促道:“行了,既然你要找的人也找到了,比试的事儿以后再说吧,你们还是赶紧离去吧,我就先走了。” 走了两步,李长生又回头看向雨生魔,说道:“你这辈子打不赢我,倘若以后你的徒弟打赢了我的徒弟,也算你赢。” 目送李长生离开,雨生魔撑着恶龙伞,微微侧头道:“云儿,我们走。” “等等。” 一柄墨伞横在了二人前方。 雨生魔冷冷看她一眼,“怎么?你想现在动手?” 公孙离将一瓶药扔给他,“你修炼魔仙剑身体遭受反噬,这药可以修复你受损的身体,免的还没等我找你一试,你的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 见雨生魔只是盯着那药,似乎没打算要喝,公孙离不耐道:“我若是想杀你,何须如此麻烦。” 雨生魔冷哼一声,打开瓶盖便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见他一口吞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公孙离心中暗暗赞叹,能面不改色的喝了扁鹊的药水,是个狠人。 喝下灵药的雨生魔,心中也暗暗一惊,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修复着体内被魔气摧残过的经脉,虽然速度很缓慢,但已经十分难得了。 公孙离后撤两步,为他们让开路,擦肩而过的瞬间,雨生魔看了她一眼,眼神不似初见时那般冰冷。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公孙离撑着伞走在街上,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波拿着画像找人的侍卫。 路过时,她瞧了一眼,画像上的正是方才离去的叶鼎之。 远处,身上带着一丝水汽的百里东君站在街角下,双目通红的看着才贴上去不久的通缉令。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叶鼎之原叶云,昔日将军府余孽。” “云哥,原来你真的还活着。”百里东君喃喃道,通红的眼眶中溢出一滴泪。 “雨生魔叫你云儿,我早该知道的,叶鼎之就是云哥......” “我要去找他!”百里东君转身便想离开,被追着他而来的雷梦杀拦下。 “你已经迟了。”公孙离停在他身侧,淡淡道:“叶鼎之跟着雨生魔回南决了。” “已经走了啊......也好,南决比天启可安全多了。” “学堂大考结束时,我曾答应云哥和他一起马踏天启,我才拜了师,他就离开天启了。” 他突然回头看向公孙离,问道:“阿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云哥的身份?” “嗯。”她能知道,还真是多亏了姬若风。 “好吧,所以就我不知道叶鼎之就是云哥?”百里东君抱着剑,有些怀疑人生。 雷梦杀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一笑,“还有你师兄我呢,我也是刚知道。” 少白——公孙离28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偶尔因清风沙沙作响的树叶,冲破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当今二皇子,青王府。 一间燃着烛光的屋子外,无数黑影隐在暗处,仿佛只需一点异动,便会蜂拥而上。 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怪不得他说他不要玉玺,怪不得他说他要的东西本王一定能给他,他要的是本王的命!” 咔嚓—— 一声杯盏破碎的声音响起,足以得见里面的人有多气愤。 紧接着,又传来急切的踱步声。 “你说他会不会让他师父出手啊,父皇派来的人能不能打得过那雨生魔?” 又一道女声响起。 “殿下,您别担心,雨生魔和李先生一战后定然想着尽快离开天启,绝无可能在此时动手,惹上我们青王府。” “李长生不是天下第一吗?怎么就不直接把雨生魔杀了?还留着干什么啊!” “守卫处的人也真是废物!不就是一个叶家余孽吗?出动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没找到!” 屋檐上,在明月的映衬下,一袭黑衣头戴面纱的人坐在屋顶上,一边擦拭着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一边静静听着房间内压抑着怒气的叫骂声。 片刻后,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黑衣人也悄然站起了身。 乌靴轻点瓦片,黑衣人似一阵风般从檐上飞落,旋即,翻身落地,犹如鬼魅般闪入雕花的窗户。 “呼~”一阵凉风袭来。 青王立刻转身喝道:“谁!” 一直护在青王身边的侍从应弦,当即上前两步拔剑对准了窗户。 “呼~呼~” 屋外的大风将窗户掀起了一条缝隙,凉风呼啸着闯入了屋子。 “青王殿下,别来无恙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又清冷的声音。 “什么人!” 青王如惊弓之鸟般立即转过了身,却见身后站着的,是一个黑纱覆面,手拿银剑的女子。 应弦的反应比青王更快一步,在他转身之际便举剑对准了来人,警惕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青王府!” 这黑衣女人明显来者不善,而且守在屋外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那女子突然拔剑,引得二人绷紧了身体。 女子轻笑一声,“紧张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不愿留下姓名的好心人罢了。” 青王怒道:“好心?夜闯青王府是好心?” “我说的好心,自然是为多年前的一桩不平之事,好好评一评了。” 青王一手指着她,又惊又怒,“你是叶鼎之的人!” 女子思索片刻后,点点头:“嗯......如果真要说起是谁的人,那我勉强也算吧。” 应弦抬剑挡住了嘴唇的位置,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殿下,待会儿我冲上去拖住她,您趁机逃出去。” 话落,应弦便如炮弹一般冲了上去,同时,青王朝着相反的方向猛冲了出去。 “铮——” 两剑相碰,随后一阵“咔嚓咔嚓”声传来,应弦的剑竟是直接被一剑劈开。 不过短短的一瞬间过去,青王便已经翻窗离去,一道背影仓皇的黑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你只是跟在他身边办事的人,我不杀你。”那黑衣人留下一句话便追了上去。 倒飞出去,吐了一大口血的应弦见状,心中不住祈求,希望殿下可以平安度过此劫。 少白——公孙离29 青王一边疯狂的跑着,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去,脸上冷汗直流。 他心中焦急的想着,暗处的那些人,还有父皇派来的人怎么还不出来! 他完全没有想过那些高手们至今都未有动静究竟是为何,亦或者是他不敢想。 守在他屋外的那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全都被杀了,除非是李长生出手,可来人又是个女子。 那黑衣女子似乎并不急着杀他,反倒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 一直被人这样玩弄着,青王又气又怒,眼见躲不过,索性也不跑了,他猛地停下,抽出佩剑便迎了上去。 “铛——” 他用尽全力才挥出的一剑,不过一交手便被打飞出去,连虎口处都被震得发麻。 青王将微微发颤的手背在身后,方才被激起的战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连连后退,试图说服她。 “别杀我!叶鼎之给了你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我可以给的更多!我是皇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你。” 黑衣人眸光一冷,不再犹豫,抬剑一挥,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青王捂着流血的脖子,在不可思议中缓缓倒了下去。 而此时,偌大的青王府才缓缓显出它本来的样貌。 只见此时院中青烟弥漫,地上躺着无数个身穿夜行衣的人。 黑衣女子用剑戳了戳这些一身黑的人,“太安帝还真是疼爱自己的儿子啊,给你留了这么多人。” 这些被派来保护青王的人,她并没有下杀手,他们也不过晕上片刻醒来就没事儿了。 黑衣女子微微抬手,满园的烟雾顷刻间散去。 “任务圆满完成。” 稷下学堂,一道残影忽的掠过,随即停在中途。 李长生斜倚在屋顶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阿离啊阿离,你说你这么心急做什么?叶鼎之和他师父才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动手了。” 黑衣女子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毫不在意的上前坐在他身旁,顺手拿过他手中的酒喝了一口。 “这酒不错。” “诶......”李长生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道:“如今江湖上能悄无声息杀了青王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因为雨生魔孤身闯天启带走叶鼎之一事闹的太大,太安帝震怒,整个天启皇城都加强了守卫。 青王更是出高价网罗了江湖上众多有名的高手,和太安帝派来保护他的人一同守在青王府,在内外双层严密的保护下杀了青王,难度可不小。 “你倒是杀的爽了,我可就要麻烦喽。”恐怕明日一早,宫里就会来人宣他进宫。 公孙离仰头望着高高悬挂在天际的圆月。 “即便他们再如何怀疑你,总不会对你动手吧,况且虽然你和雨生魔一战确实放水了,但青王之死也确实和你无关。” 李长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会动手吗?且看明日如何吧。” 少白——公孙离30 翌日,天刚蒙蒙亮,宫里便来人了。 一辆画着北离萧氏皇族标志的神鸟大风旗的马车停在学堂外,来人是皇上身边仅次于五大监的李公公。 “陛下邀学堂李先生进宫一叙。” 走前,李长生倒是回头看了眼某一间紧闭着门窗的屋子。 皇宫。 太安帝端坐上首,品着杯中南决特有的凤凰雪片。 李长生抱着双臂,却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看那绝顶好茶一眼,“陛下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 太安帝沉默的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昨夜,孤失了一个儿子。”说这话时,他的腰都佝偻了几分,此时此刻,仿佛他不是坐在这至高之位上的皇帝,而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父亲。 李长生只是点点头,很不走心的安慰了路句:“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还是节哀顺变吧。” 李长生这般敷衍,太安帝仍旧面不改色,面上一片悲伤。 “孤年少时好诗书,不擅武功,母妃也并不受宠,在皇子中是最不被看好的,幸而有两个好兄弟,一个出自云溪叶氏,一个来自西林百里家,都是难得一遇的将才。” “在他们二人的辅佐下,几经生死,才登临这至尊之位,可后来,孤犯了一个错......” 李长生毫不避讳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有话直说不行吗?跟我你还来这套虚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现在想起还总是悔不当初......” “昨夜得知了一个消息,所以叫先生来,是想当面感谢先生。” 闻言,李长生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抬头看去,见太安帝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难为情,好似真的对当年下令砍了叶家全府的头而感到羞愧。 “哦?这么说来,你是想感谢我放水,让雨生魔带走叶鼎之?” “正是。” 见太安帝点头,李长生发出致命一问:“那既然知道错了,为何不翻案呢?” 太安帝笑容一僵,正准备开口为自己解释,李长生一脸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他。 “罢了罢了,又是帝王颜面。” 李长生有些失望的站起身,果然啊,他就不该对这个皇位上的人抱有期望。 “行了,你的谢我也收到了,那就这样吧,走了。” “等等。” 李长生停下步子,勾了勾唇角,脸上划过一抹嘲讽,铺垫了这么多,总算到正题了。 太安帝试探的问道:“听闻学堂近日来了一位先生的好友,先生还新收了一名弟子?” “公孙离确实是我的好友,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不过相见恨晚。至于我的小徒弟,百里东君,是你的另一位结义兄弟,百里洛陈的亲孙子。” 太安帝笑了笑,语气带着些许久不见故人的思念,“洛陈的孙子还有先生的好友来了天启,孤想见一见......” “不必。”李长生出言拒绝道,“阿离喜爱自由不愿入宫,至于百里东君,他只是我学堂的一名普通弟子。” 太安帝抬头看着李长生,压抑着被冒犯的怒气,“先生不是说,不过问朝事吗?” “百里东君既无官职也无爵位,他的事,如何算得上朝事。”李长生质问道:“至于公孙离,那更是江湖散人一个,不知这那件事能称得上朝事?” “堂堂镇西侯府的亲孙,来了天启城,却不来见孤,成何体统。” 太安帝脸上隐隐现出几分杀气,李长生却浑然不惧,扔下一句“那你去问镇西侯府的罪,反正你已经杀了一个兄弟,再杀一个又何妨。”便甩袖离开了,丝毫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长街之上,李先生独自一人离去,迎面而来一座四人抬的紫色轿辇。 擦肩而过之时,轿辇被一股真气掀开,露出里面一身紫色服饰的大监浊清。 李长生目不斜视的走过,轿子的两根长杆瞬间断裂,整个摔了下来,浊清大监一口鲜血喷出。 李长生冷笑一声,略带嘲讽道:“虚怀功,不过尔尔。” 长街的另一头,站着一个手执拂尘的白眉道人。 此人正是国师齐天尘。 “小齐啊,你也进宫了啊,你们的皇帝想杀我,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啊。” 齐天尘叹息一声,“所以我来了,我怕你疯了,把皇帝给杀了。” “退下吧。”李长生长袖一挥,齐天尘便倒退数步,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看着远处乌泱泱的禁卫军,李长生眼中露出几分不耐烦,终于,他飞身朝着宫门口直直掠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一人站立。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瞰着这座华丽的囚笼,片刻后,低声喃喃了句。 “愿赌服输啊。” 少白——公孙离31 如今北离刚入秋,早晚已有了些冷意。 傍晚时分,太阳已近西垂,一个头戴斗笠,手握一杆银白色长枪,明显一副江湖人士打扮的浪客入了天启城。 浪客行至一座华美精致的酒楼下,仰头看着上面写着的四个大字。 雕楼小筑。 “就是这儿了。” 浪客解下沾染了水汽的斗笠,随手放在酒楼外,便扛着长枪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雕楼小筑不愧是天下闻名的酒楼啊,这位置几乎都要坐满了。 浪客四下瞧了瞧,见中间还空着一张桌子,便径直走了过去,正准备坐下,旁边那桌的男子却伸手拦住了他。 那人低声道∶“那桌有人了,这位少侠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和我一桌。” 浪客仔细瞧了瞧,难不成是见鬼了?这明明没人啊。 那人见他疑惑,便解释道∶“桌上放着花,便是说明这桌已经被人预定了。” “好吧,叨扰了。”浪客恍然,不愧是大酒楼。 “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浪客一撩额前散落的头发,“生来空空去也空空,也愿化作长风,一去不归。所以我叫,司空长风。” 那人却是一笑,“这番介绍倒是有意思,定是想了许久吧?” “额......咳咳,看破不说破嘛。”司空长风脸一红,有些尴尬。 恰巧这时,小二上前询问道∶“这位客人要喝什么酒?” 司空长风嘴角一扬,朗声道∶“秋露白。”来了这雕楼小筑,自然要带走这里最有名的酒了。 此时稷下学堂,有两人正鬼鬼祟祟的从院子里出来,为首的那人四下瞧瞧,见没碰到熟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雷梦杀,我们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跟在雷梦杀身后的百里东君很是不解。 “诶呀......”雷梦杀转头,朝他眨了眨眼。 “你眼睛怎么了?抽风了?” 雷梦杀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说话,熟悉的声音便在头顶响起。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百里东君老老实实道∶“雷二说他请我去雕楼小筑吃饭。” 雷梦杀转身笑道∶“对啊对啊,就是去吃个饭。” 刚从玄武阁回来的公孙离狐疑的看了眼雷梦杀,“去吃个饭而已,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阿离啊,你也知道这雕楼小筑的饭菜不便宜,我能请得起小师弟已经不容易了,要是我们中途再碰上别人,别人再问我∶‘诶,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你也知道的,我这人从来不撒谎,我再告诉他们∶‘我们去雕楼小筑吃饭啦!’那到时候一个传一个,师兄我得请多少人啊。” 雷梦杀手舞足蹈、情绪饱满的说完,一转头,“人呢?” 百里东君两手一摊,“早走了啊,阿离一向不喜欢话多的人。” “走了?那就好。”雷梦杀上前揽着他的肩,“走,师兄今日带你去见识见识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是说带我去雕楼小筑吃饭吗?”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街道向城西方向走去。 “不是,二师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百里东君有些不耐烦,他饿着肚子跟他出来,就是在这街上瞎溜达? 雷梦杀勾唇一笑,“百,花,楼。” 百里东君却完全没听到他最后说了什么,他突然运功,飞快上前搂住一个从雕楼小筑里砸出来的人。 垂眸看着怀里多日未见的人,百里东君心里高兴,便打趣道∶“司空长风,久别重逢,不必行此大礼。” “百里东君?”司空长风道。 “不错啊,看来你还记得我,你什么时候来的天启?” “我今日才到的,正想去找你和阿离来着。” 慢悠悠追上来的雷梦杀朝他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司空长风。” “灼墨公子。” 百里东君又问道∶“你今日才来,怎么就跟人打起来了?” “别提了。”司空长风一脸懊恼,他本来是想去抢那壶十二年陈酿秋露白,结果技不如人,酒没抢到,反倒是把枪也留那儿了。 百里东君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一个人抢不过,不代表两个人也抢不过。” 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去了,不过一刻钟,便出来了。 七日后,本月十四,百里东君带着他的酒来雕楼小筑与谢师比酒,若赢了,酒和枪都拿走,若输了,那便再留下一物。 “既然小师弟你的好友也来了,那今日师兄便带你们一同见识见识,这天启城最美的地方。” 雷梦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带着二人进了那名动天下的百花楼。 少白——公孙离32 百里东君要与谢师比酒的第二天,司空长风便寻来了稷下学堂。 昨日为了不打扰他和百花楼的风姑娘风秋雨的好‘兴致’,百里东君便提前离开了百花楼,至于雷梦杀,刚一进百花楼的大门便被自家媳妇抓到了。 司空长风仰头望着‘稷下学堂’那四个大字,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羡慕。 他曾经也梦想着能来这里,可如今真的来了,却反而退缩了。 这是被天下人仰视的地方,这样的地方,真的是他可以进去的吗? 犹豫片刻,司空长风还在学堂门口外来回踱步,心想着,或许能碰到阿离或者百里东君从里面出来呢。 一个白发老头从里面出来,见到门外的人,眼睛一亮,“小伙子,你以后能成枪仙的。” 司空长风问道:“你是谁?” 白发老头微微一笑,“我是李长生。” 枪仙? 走在李长生身后的公孙离脚步一顿,想到了一个人。 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一个熟悉的少年时,语气不掩欣喜,“司空长风!果然是你,你什么时候来天启的?” “阿离?”司空长风还没从方才学堂李先生称自己是枪仙中缓过神来,便见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好友,下意识回答道∶“我昨日来的。” 久未见故人了,公孙离还是很高兴的,“怎么样?你身上的伤都养好了吗?” 司空长风摇摇头∶“还没,这次来天启是给师父取药,之后还是要回去的。” 与好友寒暄完,司空长风又看向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的李长生,问出了他方才便好奇的问题,“先生,我手中已无枪,先生为何猜中我是用枪的?” 李长生看着他,笑道∶“因为你身上有枪意。” 司空长风看了看自己,“枪意?” “你是来找东君的吧。”李长生随口一问,见司空长风下意识垂眸回避,便道。 “少年人不要有那么多心思,你是江湖客,他是侯门子,凡俗眼中你们虽然天差地别,但这里是学堂,学堂之中皆为学子,学子之中无论身份皆称同窗。” 说罢,李长生往身侧退了退,为他让开了一条路,“稷下学堂,很欢迎你这个小枪仙的。” 想到方才他们出来时见到的场景,公孙离便忍不住开口道:“司空长风,你是不是又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司空长风下意识反驳道。 “那你方才做什么犹犹豫豫的,就算百里东君是侯门子,你不好意思找他,可我依然是江湖客啊。” “你说得对!” 司空长风终于不再犹豫,与学堂李先生擦肩而过,跨入了学堂大门。 “那看来你今天不能陪我去救我的傻徒弟了。”李长生在一旁幽幽道。 “嗯,那你快去吧,省的他被打死了。” 公孙离看着司空长风意气风发的背影,突然想起来,昨晚他也是当事人来着。 见他们二人没跟上,司空长风转头一看,只见公孙离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脸打量着。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李先生呢?” 公孙离冷冷道:“李先生去救他徒弟了,免的他喝花酒被抓住,再被自己媳妇给打死了。” “额......呵呵......”司空长风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少白——公孙离33 “走吧,我带你去找百里东君。” 路上,公孙离问他:“你过段时间还要离开是吗?” “嗯,答应师父的半年之约还未到期,取了药粉后我就回谷了。” “过些日子我要去南决一趟,见你来了,还想着和你一道去呢。” “你去南决做什么?” “和雨生魔比试一场。”公孙离说的云淡风轻的,仿佛雨生魔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手了。 司空长风瞪大了眼睛盯着她,震惊道:“雨生魔!南决第一高手?剑仙雨生魔?” 公孙离点头应道:“嗯。” 司空长风咽了咽口水,笑了笑,缓缓道:“这么远的路一个人赶路多寂寞啊,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不是要回药王谷吗?”公孙离不懂了,怎么这人还一会儿一个计划呢? “推迟一两天师父不会介意的。”这可是两大高手的对决啊,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同意的。 上次他在信中看到李先生和雨生魔在天启打了一场,心中不知多么懊悔没有亲眼看到这场精彩的决斗,现在有了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好吧,不过我们最早出发也在这月十四之后,你可以写信给你师傅,免得他担心。” “为什么是这月十四?”司空长风问出口的一瞬间,脑子便转过来了,他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见公孙离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他忙道:“好了我知道了,得拿回我的枪。” 天启城的一间小院里,一声声凄惨的哀嚎传来,院外,坐着一个吃着糖葫芦的女孩。 “好啦好啦,我这个弟子我知道,对夫人最是忠贞不二,不过是见了一对好友便想起了故人,一时兴起才去的。” “先生既然来了,那便算了。” 李心月牵着女儿李寒衣双双离去,在路过雷梦杀时,母女俩齐齐瞪了他一眼。 雷梦杀顶着半边红肿的脸,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看着李长生:“师父,还好你来了,要不然你徒儿我就要被打死了。” 李长生寻了个石凳坐下来,“原本是不想来的,因为觉得你就算现在不死,没几年也早晚要死。” 李长生眼神复杂的看向自己这个徒弟,志向太远大,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雷二啊,若你有朝一日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又踩了狗屎运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就别再进去了,好好陪你的媳妇和孩子吧。” 李长生轻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这狗屎运啊,踩得了第一次,可踩不了第二次。” 雷梦杀疑惑道:“师父此言何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日他入宫之前,曾和公孙离打了个赌,赌太安帝究竟会不会对他动手。 公孙离压了不是,他自己则是压了是。 而赌约,便是输家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这场赌约,李长生赢了,他的条件便是若有朝一日雷梦杀因守护天下而濒临死亡,公孙离可以救他一命。 “守护天下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雷二,你和风七要做的事很难,可别死了。” 雷梦杀双手握拳,道:“定不负师父所望。” “已经负啦。”李长生苦笑一声随即离去。 少白——公孙离34 七日后,本月十四。 无数达官显贵,江湖高手齐聚雕楼小筑,只为见识一番,放言与谢师比酒的学堂李先生的关门弟子,究竟是哪位大能。 可此时,临近比试时间,今天的另一位主角却迟迟未出现。 “阿离,他还没出来吗?”司空长风急匆匆的从外面跑来。 公孙离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悠悠地喝着茶。 “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不急。” 公孙离抬眼见他来回踱步的心急模样,便拿起茶壶为他添了一杯。 “长风,你也坐下喝杯茶,这是南决特有的凤凰雪片,你多喝一些,习惯习惯。等我们去了南决再让雨生魔给我们多拿一点。” “啊?让剑仙雨生魔给我们拿茶叶?”司空长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对啊,多拿点,顺便再给你师父带一些回去。” “我师父......他可能更喜欢药材吧。” 司空长风将茶水一饮而尽,细细品了品,又抿了抿嘴唇,好像......和茶棚里两文钱一壶的凉茶没什么区别啊。 公孙离见状,轻轻一笑,拿过茶壶将茶水一股脑全灌进嘴里,“不愧是南决特有,用来解渴是最好不过了。”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公孙离想起这几日司空长风每日都在练双枪,便问道:“你的枪练的怎么样了?” 司空长风轻笑一声,“若是几日就能练成,那我也不会去练。” 司空长风的枪,在于一招制敌,一招过后,不是敌死就是他亡,可他的境界在江湖上并不算高,遇到稍微厉害些的人便是第二种下场。 而这套枪法,叫攻守枪,能让他在这全力一击后,还留有余力。 当然,倘若有一日他足够厉害,一击便能斩杀敌人,那么他手握一杆枪,便足够了。 公孙离点点头,“看来离开南决后,我们下一站该去千月镇了。” 司空长风正想问去千月镇做什么,“咯吱——”一声,关了好几天的门,终于开了。 百里东君一身青衣,神采奕奕的从屋内出来,“走吧,我收拾好了。” 赶在最后一刻前,百里东君终于出现了。 “白日见星辰,七盏星夜酒。”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请君引之。” 品酒师一共三位,荀老先生,月牙姑娘,还有风华公子萧若风。 荀老先生在喝过第一杯酒后,眼睛一亮,随后下手的速度一杯快过一杯,“好酒!” “有多好?”百里东君笑问道。 荀老先生放下酒杯,“仿佛回到了我年少的时候。” 萧若风半信半疑的拿起了他面前的酒杯,喝下七杯后,浑身真气翻涌,竟是直接破镜了。 月牙姑娘闭着眼沉醉于此,许久后,才叹道:“能品人间百味又如何,不如仙宫遨游一瞬。” 百里东君也为一旁的谢师斟了一杯酒,饮后,谢师沉吟许久,才缓缓问道:“公子的酿酒术,承于何人?” “家师姓古。” 谢师神情了然,“原来如此。” 此一试,胜负已定。 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相视一笑,一同点足掠至楼顶,一人取下白玉壶,一人拔出银月枪。 落地后,百里东君将七盏星夜酒倒进一个小壶,又将桌上谢师拿出来的几坛秋露白全都拿走,朝司空长风一扬头。 “走了,阿离和师父还在外面等我们呢。” 少白——公孙离35 雕楼小筑外,公孙离和李长生分坐在马车两侧,各自等着同行的人。 没过多久,见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各自抱着一大坛秋露白从里面出来,李长生便笑道,“赢就赢了,怎么还顺了人家这么多酒。” “嘿嘿,咱们这不是要远行吗,多准备点。” 百里东君忙活着将自己抱着的酒坛子放在马车上,收拾好后,回头看见司空长风还抱着酒坛站在原地。 他左右看了看,见只有一辆马车,不由问道:“阿离,你们的马车呢?” “少年人,坐什么马车啊?”公孙离飞身而上,旋即,落在破风神驹上,朗声道:“一人一马,岂不快哉!” 说罢,公孙离手执缰绳,轻轻一拉,马儿便上前与他们的马车并肩。 “接下来该去天启城最高的地方挂上一壶桃花月落了吧,我们纵马先行,至于你,就和李先生慢悠悠的赶上来吧。” “驾!”说罢,公孙离扬鞭策马,如一团火焰似的冲了出去。 “我们?” 百里东君正疑惑哪来的‘们’,就见司空长风不知何时也上了马,一声高喝,骑着烈马便追了上去。 “一马观尽天启城啊!” 李先生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衣袖一挥,拉着马车的马儿便解开了束缚,他纵身上马,在马屁股上重重一拍。 “小徒儿啊!师父我也先走了!” “诶!你们等等我啊!” 百里东君也顾不上被司空长风丢下的那坛秋露白了,这样好的酒日后有的是机会,可马踏天启,却是此生难遇。 “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话用在此刻实在太合适不过。 阵阵马蹄声,仿佛整条街都在为之颤动,声音由远及近,不过片刻,便看到了骑马的人。 马儿速度太快,只依稀看到,为首的是并肩而行的青衣女子和白发男子,再往后,便是背着一杆长枪的少年,至于最末的,是一个青衣的男子。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这就是江湖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啊。” 当街纵马,乃是大罪。 可这四人,却无人敢拦。 四人纵马踏遍天启,最后来到了天启城最高的地方——教坊三十二阁,仙人指路台。 可仙人指路台上,却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一壶酒。 百里东君轻点马背,一个飞身摘下上面的酒壶,打开一闻,一股浓浓的桃花香瞬间四溢,他的表情一滞,“是师父......”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古尘师父酿的桃花月落,为什么会被挂在这儿?” 百里东君抓着酒壶的手有些颤抖,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李长生顺手将他腰间挂着的十二年陈酿摸了过来,喝了一口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师父他没死。”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亲眼看见师父他......” 百里东君突然抬头,看向公孙离,“阿离,是你的幻术对不对!” 公孙离摇摇头,“错了,是我和古先生的幻术。”只凭她一人可做不到这样。 百里东君激动的追问:“那师父他现在在哪儿?” 李长生又喝了口酒,道:“你师父他在哪儿我们不知道,不过我劝你啊,还是别去找他。” 百里东君不懂,“为什么?” 李长生遥遥一指面前的教坊三十二阁,“看见没有,教坊三十二阁的主人,是你师娘。” “啊?我师娘?” 李长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人家老两口多年不见,又是新婚燕尔的,你去干什么?那不是招人嫌吗?” 百里东君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古尘师父不仅没死,还给他找了个师娘?这可真是......太棒了! 他从李长生手中夺过那壶混杂了七盏星夜酒的十二年陈酿,连同他师父的桃花月落一同挂在仙人指路台上。 祝愿师父师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或许,也可以再给他生一个师弟师妹。 天启城外,一辆马车和两匹烈马分道而行。 少白——公孙离36 此时天将未明,从北离南下的官道上,两匹疾驰的马儿速度渐缓,停在了城外二十里外的客栈。 客栈里的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两个刚进门的人,二人一男一女,男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背上的一杆长枪上,还挂着四个酒葫芦。 至于那个女的,撑着把伞,行走间,叮叮当当的响个不断。 这一男一女,便是去往南决的司空长风和公孙离。 司空长风将长枪上的酒葫芦取下来,喊道:“小二,给我们上两个下酒菜。” 小二:“好嘞,二位稍等。” 他拿过桌上的茶杯,将葫芦里的酒倒了两杯出来,一股浓厚醇香的香气,瞬间充斥在整个客栈内。 来这里的歇脚的,大多都是些江湖浪客,此时闻到如此醇香的酒,不免有些神往。 其中一位客人嗅了嗅,眼神一亮,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这酒可是雕楼小筑的秋露白?” 司空长风点头:“不错。” 那人拱手道:“在下天山派王人孙,可否与二位共饮一杯?” 司空长风看向公孙离,见她并未反对,便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王人孙见状,连忙坐下,小心翼翼的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便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不愧是举世闻名的好酒啊!” 司空长风见状,不由笑道:“王兄也是爱酒之人?”” “酒能解世间一切烦恼,怎能不爱?”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还跟黏在那酒上似的,半分都不舍得离开。 司空长风见状也不再说话,三人各自喝着酒。 饮过一杯酒,王人孙便起身告辞,“日后二位若有事,尽管来天山派找我,我必报这一酒之恩。” 他似乎有急事在身,说完,便背着包裹急匆匆的离开了。 “天山派王人孙?”司空长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喃喃了句,“我还以为天山派的弟子都像出家人一样不能饮酒吃肉的。” “你这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天山派只是偏僻了些,又不是成了出家人了。” 司空长风笑了笑,仔细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印象从哪儿听到的,“记不清了,或许是某一次擦肩而过时听到的吧。” 公孙离放下酒杯,起身道:“走吧,早些出发,还能赶在日落之前到那儿。” 闻言,司空长风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到下一个客栈,没成想,日落之前,他们要到的地方,是渡口。 “我们走水路?不是说要一路骑行吗?”司空长风问道。 公孙离睨了他一眼,这傻孩子,怎么那么实诚呢。 “此去南决路途遥远,若真一路骑马,等我们到了南决,恐怕还没和雨生魔比试便先没了半条命。” 顺着河流一路往下,四五日便能到南决,比他们骑马可快多了。 登船前,公孙离往千月镇传了条消息。 待二人上了船,又多交了些银子,交代船上的人好生喂养他们的马儿。 一路颠簸,但好在没出什么岔子,在第五日的晚上,大船晃晃悠悠的停靠在南决的渡口。 少白——公孙离37 方一下船,二人便找了间茶馆,打算探听一下这些日子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二人刚进门,便听到茶馆里的人在讲久不露面的雨生魔独闯天启,大战学堂李先生,将自己的小徒弟从天启给带了回来。 司空长风听着这消息,眼中有些羡慕,不由道:“他师父对他可真好。” “放心吧,你日后也会有如此疼爱你的师父。” 公孙离安慰了他一句,便找了个空着的座位,径直走了过去。 司空长风抽了抽嘴角,他可不觉得辛百草那家伙会为了他千里迢迢赶来救他。 茶馆的说书人,正聚精会神的讲着故事。 “各位看官且听我细细道来。” “那剑仙雨生魔自从天启回来后,便欲战刀仙烟凌霞,夺回南决第一高手的称号。” “江湖各路英雄好汉那是纷纷寻他而去,在去往刀仙烟凌霞洞月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与剑仙雨生魔一战。” “若赢,则取代剑仙雨生魔与烟凌霞一战,若败,则身死。” “可这一路走来,与雨生魔一战的有数十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可这些人呐,都不值得他拔剑。” “唯有一人,却是例外。” 说到这,说书人故意卖了个关子,欣赏着看客们着急好奇的模样,这才心满意足的接着道:“这人就是,咱们南决的武学泰斗天玄老人。” 一片野湖边,一老者独坐垂钓。 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转瞬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远远的看过去,湖那边的林子里走出来两个人影,一深一浅。 面容肖似女子的人走在前,一身紫衣,撑着一把恶龙伞。 稍后一些的,是个年轻高大的男子,他头戴斗笠,双臂抱剑,纤尘不染的跟在后面。 突然,起风了,湖面泛起了涟漪。 紫衣女子往前踏出一步,挡在了年轻男子身前。 男子不解,疑惑道:“怎么了?” “陈老头。”紫衣女子看着湖边喃喃道。 垂钓的老头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雨狂徒。” 雨生魔侧头道:“徒儿,去林子里避避,我要会会这老头。” 年轻男子自然就是叶鼎之了,他忍不住问道:“这老头很厉害?” 这一路走来不管遇到谁他都只要跟在师父身后就行,怎么到这个老头他就得躲起来? “南决武学泰斗天玄老人,杀你只需要抬个手。” 叶鼎之耸了耸肩,“那不如师父,师父连手都不需要抬。” 雨生魔侧身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再不复往日那副冷冰冰的神情。 等师父打架走了,叶鼎之便揣着手寻了棵树跑过去,躲在那后面观察着。 他看的正入迷呢,头顶扑簌簌的落下一堆沾了水的树叶子,全掉在他的斗笠上。 叶鼎之盯着湖边看的正入迷,就也没顾得上处理。 此时湖面狂风大作,翻涌成滔,一声恶龙咆哮,顷刻间便归于平静。 雨生魔勾唇一笑,语气不屑:“今日过后,天玄老人就只是个老人了。” 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叶鼎之见师父打完了,便从树林子后跑出来,经过那老头时,扬了扬下巴,高声道:“我就说他没有师父厉害吧。” 雨生魔似乎心情很好,察觉到暗处多了两个人,竟然也没有动手,只是喊道:“再不出来我们就要走了。” 叶鼎之闻言一顿,“这儿还有人呢?” “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突然响起,叶鼎之循声望去,就看到方才他躲起来的那棵树上,站着两个人。 正是公孙离和司空长风。 有意思的是,他们这两拨人,都是一个撑伞,一个戴斗笠。 少白——公孙离38 二人从树下下来,与他们并肩站立。 司空长风上前微微俯身,抱拳:“雨生魔前辈,叶兄,在下司空长风。” 雨生魔略略看了他一眼,便再没了动作,叶鼎之倒是朝他也抱了抱拳。 雨生魔冷声道:“怎么,是想现在就和我比试?” 尽管公孙离曾给了他一瓶极好的灵药,修复了他被魔气破坏的经脉,为他延长了几年的寿命,但他的语气依旧冰冷,仿佛除了叶鼎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本来是,但现在不是了。”公孙离轻笑一声,“我突然觉得看别人打架也挺有意思的,还是等你和烟凌霞一战后再说吧。” 雨生魔冷哼一声,脱口道:“看我打架?你算什么东西?” “你......” 司空长风剑眉一拧,便挥出了长枪,骂他可以,但骂他的朋友就不行了! 雨生魔连眼皮都懒得抬,对上长枪的,是叶鼎之的剑。 一枪一剑自觉的找了个远点儿的地方打,免的吵到了阿离和师父。 公孙离只是笑笑,“因为我等得,但某人却等不得啊。” 雨生魔不管是和她还是烟凌霞比试,都需要用尽全力,若是接连比试两次,自然而然,他有极大的可能输给第二人。 公孙离可以等,但雨生魔却等不了了。 雨生魔不说话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盯着那边两个小的。 于是,此时的湖边,两个头戴斗笠的少年切磋着,不远处,站着两个撑伞的人眉目含笑的看着他们。 伞下,隐隐传来对话声。 “世人说你是魔头,可依我看,却是未必。” “怎么,你很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但我看方才那边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坏话,你都没将他们杀了,如果真是魔头,那不应该直接砍了他们的头吗?” 公孙离说这话时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雨生魔一噎,或许天下人叫他魔头,是因为他自愿入魔练了魔仙剑呢? 气氛就这样凝滞了,不过好在叶鼎之和司空长风打完了。 二人一同走来,又分别站在雨生魔和公孙离身旁,这股无言的默契,似乎是因为一场比试开始的。 “走吧。” 南决的气候与北离不同,一场下雨都能下好久,等他们到了洞月湖,雨反而更大了。 公孙离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这片水墨似的湖泊,“我忽然觉得,我好像更适合待在南决。” 水墨江湖客,岂不更配这烟雨江南? 大雾四起,湖面上缓缓飘来一个人影——刀仙,烟凌霞。 “徒儿,记住师父说的话,只许看,不许学。” 说罢,雨生魔长袖一挥,一面竹筏飘来,他点足掠去,稳稳落在那水中的竹筏上。 湖中心,二人相对而立。 烟凌霞似乎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眉头一皱,又很快舒展开来,“你竟然寻了方法修复了你被魔气侵蚀的经脉!” “啰嗦。”雨生魔眼一抬,从伞柄中抽出长剑便迎了上去。 河边三人排排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二人。 千里之外,一条隐蔽的山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外坐着一个少年郎和一个儒雅的读书人。 “师父,那你说雨生魔是那烟凌霞的对手吗?”百里东君问道。 南宫春水一撩额前的两绺头发,微微一笑,“雨生魔可是能与天下第一的李长生交手的人,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烟凌霞呢?” 百里东君直接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师父,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明里暗里的夸自己。” 南宫春水轻啧一声,“什么夸自己,我明明是在夸李长生,你可别记岔了,这一世,我是一个儒雅的读书人。” 少白——公孙离39 洞月湖之上,烟凌霞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嘴边溢出丝丝血迹,她直直盯着身前撑伞俯看着她的人。 “我败了。” 烟凌霞似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可你千里迢迢来找我,就是为了这南决第一高手的虚名吗?” 雨生魔轻抬了抬伞,看向岸上抱着剑,两眼弯弯看着他的人,缓缓道: “我从来不求这样的虚名,只是我的徒儿想见一见魔仙剑真正的威力,而你,是南决唯一值得我出这一剑的人。” 烟凌霞眼神暗了暗,看着那个赢了她的人回到岸边,被徒儿嘘寒问暖的关心着,顿了顿,转身离开了。 “师父赢了烟凌霞,那师父就是南决第一高手了!”雨生魔赢了比试,叶鼎之比他还要开心。 雨生魔只是笑着看着他,在场的几人,除了公孙离外,没人看出她也受了不轻的伤。 公孙离将从腰间摸出一瓶药扔给他,“虽然不喝也死不了,但好的太慢了。” 雨生魔有些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将手中的药一口闷了。 师父受了伤,而且听起来还很严重,叶鼎之想着自己该扶着点师父,万一晕过去就不好了。 于是,他便自觉的从师父手中拿过恶龙伞的伞柄,一手扶着雨生魔的胳膊,一手撑着伞。 雨生魔愣了愣,抬眼撞进他担忧的眸子,有些失笑道:“师父即便受了伤,杀你也不过抬个手。” 叶鼎之轻笑了笑:“那我扶着师父的手臂,师父不就抬不了手了?” 二人对视一眼,一同笑了。 等他们师徒二人说完,公孙离才道:“你这伤少说也需要个三五日,不如先陪我和长风去千月镇取个东西吧。” “千月镇?”雨生魔想到自己也在那儿给叶鼎之打了把剑,仔细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点头同意。 于是,四人便再次走进雨幕,沿着原路返回。 公孙离和司空长风的烈马还停在那个野湖的山林外,他们离开时还只下着小雨,如今两匹马就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湿淋淋的。 四个人站在两把伞下,看着面前的两匹马,所以,他们四个人要怎么骑两匹马呢? 公孙离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雨生魔,你带着你徒弟剑闯南决,就纯靠走路?” 雨生魔:“都是习武之人,用不上这些。” 公孙离看了眼雨生魔微湿的衣角:“千月镇离这儿可还有一段路呢,你身上的伤不轻,内力也没多少了,别中途飞一半就掉下来了。” “你自己骑一匹马,长风你和叶鼎之骑一匹。” 和一个男人骑一匹马?司空长风连忙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和你一起。” 叶鼎之也道:“还是让他骑马吧,我跟着你。” 两人都不太愿意和对方同骑,反倒是雨生魔,一个翻身便骑上了她的烈风神驹,一扬鞭,很快便没了影儿。 公孙离催促道:“快点,距离太远,你们速度太慢跟不上。” 她不由分说的将两人按在马上,狠狠一抽马屁股,马儿便撒了欢儿似的冲出去了。 两人僵硬的坐在马上,可下过雨的路不太好,马儿有些颠簸,叶鼎之只能拉紧缰绳。 坐在前面的司空长风也挺尴尬的,和一个男人骑一匹马,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吧。 两侧的树上,时不时吹来一阵带着花瓣的风,一道道浓墨迅速出现又消失。 少白——公孙离40 出了南决,再往北行十几里路,就是一处不那么繁华的小镇。 虽然这千月镇是公孙离提起的,但她从未来过,还有些找不到路。 雨生魔倒是熟悉,他领着几人左转右转,最后停在一家铁匠铺前。 “到了。” 院子里,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正一锤一锤的打着铁,见来了人,将锤子“咚”一声放下,一双犀利的眼睛扫过四人,随即,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来干什么?” 雨生魔从腰间抽出一封信扔过去,“来拿剑。” 公孙离也递过去一封信,“来拿枪。” “进来等着吧,还差最后的锻造。”中年男子侧身让开路。 这人一身气势太盛,叶鼎之和百里东君虽然好奇,却不敢多说话,等进来坐下后,才低声开口。 “师父,这人是谁啊?” 雨生魔淡淡开口:“兵神,罗胜。” 叶鼎之笑问道:“那师父是不是给徒儿打了一把绝世好剑?” “是天外陨铁打造的。” 与叶鼎之的兴奋开心完全不同的,是司空长风的不敢置信。 “阿离,这枪......”司空长风望着她,眼中闪烁着稀碎的光芒,和点点希冀。 见他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自己,公孙离轻笑了笑,点头道:“这杆枪是要给你的,你不是练了攻守枪吗?银月枪为攻,那还缺一杆守枪。” “阿离,谢谢你......”司空长风嘴唇微动,喃喃道。 他从小浪迹江湖,见到最多的便是旁人的恶意和不喜,可公孙离却不一样。 他们初次见面,她就说欣赏自己,后来,在他命不久矣的时候,也是她陪着他一起去药王谷,在他最年少肆意的时候,陪他踏遍天启皇城。 在李先生带百里东君游历天下时,她会带着自己来南决,好像,在他每次将要一个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阿离就会出现,陪他走过一段路。 司空长风暗暗想着,虽然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日后若阿离有难,他必拼死护她!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公孙离瞧他不知怎的,有些可怜,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叶鼎之将身子一歪,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司空长风,方才听到你用的是双枪,我有些好奇,不如我们切磋切磋。” “好!” 叶鼎之站起身左右看了看,从柴火堆旁捡了两根木棍扔给他,又自己拿了一根,便跳到了院子里。 院外,阵阵破空声响起,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飞快闪动。 “在柴桑城时,我曾看到过一个人的秘密,他们在寻找身具天生武脉的人,想以此得成无上功法,助他们复国。在叶鼎之来天启前,他们的目标是百里东君,如今,可就说不准了。” 咔嚓—— 雨生魔手中的杯子顿时四分五裂,有如实质的杀气倾泻而出,又瞬间消散,可脸上的杀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一个名字盘旋在他的脑海。 “可是那方外之地,天外之天?” 公孙离只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记得当心。” “此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雨生魔冷声道。 “那正好,南决特有的茶叶或是什么酒还有点心的,你帮我多拿一些,我拿回去送人。” 雨生魔一愣,瞧她不像说笑的样子,他突然笑了,竟真的开始细数南决的特产。 “南决的凤凰雪片还算能入口,至于酒,凌江春虽然比不上秋露白,但也不错。” 院外,来了一辆马车。 先是传来一阵笑声,然后,响起了一个年轻又熟悉的声音。 “凌江春我也好久没喝过了,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也带上一坛啊。” 少白——公孙离41 #礼物加更# 公孙离和雨生魔一同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笑着进来。 他身后,跟着尹落霞,还有勾肩搭背三人组百里东君,叶鼎之,还有司空长风。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对手呢。 那白发少年一进来,雨生魔便站起身来,紧盯着他,一个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李......” 那人撩了撩头发,笑着打断他,“我叫南宫春水,是个儒雅的读书人。” 在场的,或许只有罗兵神信了他的满口胡言。 雨生魔心中诧异,他能肯定面前这人就是李长生,可他怎么变的这么年轻了?难道真如江湖传言,李长生是长生之人? 八个人分坐两桌,桌上,南宫春水提及此行是为了给百里东君打造一把好刀,用来使李长生的绝学——双手刀剑术。 南宫春水问道:“那你们是来打什么的?” 罗胜替他们答道:“一把剑,一杆枪。” 南宫春水笑笑,“也只有你们二位和李长生一样有面子,能请得动罗兵神出手了。” 罗胜重重一哼,似乎极其不满,“哼,这二位是用真金白银买的,可比李长生的什么破石头靠谱。” 另一桌的四个小的,一听他这话,便直接憋不住笑出声。 南宫春水也不在意,不咸不淡的瞪了他们一眼,便又喝着桌上没什么茶味儿的茶水。 “你们记住,这三日,别来打搅我。” 扔下这句话后,罗胜便出去了,没一会儿,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便响起来了。 等人一走,雨生魔便毫不掩饰的盯着南宫春水,目光灼灼道:“李长生,果真长生。” 被点出身份,他也不恼,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只是提醒道:“现在我是南宫春水。” 在千月镇的这三日,倒是难得清净的三日,每日不是聚在一起喝酒,便是比武,偶尔吃醉了,便趴到屋顶上躺上一排,喝醉的数月亮,没喝醉的数太阳。 若不是罗胜说了不让他们打搅,他们非得喊上他一块儿凑两桌打马吊。 三日后,短枪、长剑、重刀一同锻造完成。 百里东君爱不释手的摸着手中的这把重刀,“我的剑叫不染尘,那这刀便叫尽铅华。” 红尘滚滚不染尘,铅华洗尽见真心。 “云哥,长风,那你们的呢?” 叶鼎之想了想,便道:“既然你的刀叫尽铅华,那我的......就叫琼楼月,怎么样师父?” “不错。”雨生魔道。 然后,二人便一人握剑,一人拿刀,一同看着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几乎没多犹豫便道:“这枪既然是因为守护才存在的,就叫守吧。” 他要用这杆枪,守护自己,也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守护之枪,不错不错。”南宫春水道,“不过我相信,很快你就不需要这杆枪了,小枪仙。” “既然你已经有了刀,那就不练什么绣剑十九式了,改练刀法。”南宫春水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卷的皱巴巴的书扔给百里东君。 “五虎断山刀?”百里东君一阵无语,“我说春水兄,这刀法又是和绣剑十九式一样,街边三文钱一本?” “你可别小看这刀法,我有一个朋友......” 百里东君接过话题道:“就是靠这套刀法名扬天下对吗?你别骗我了。” 罗胜却突然看向他,“这句话你可以相信,因为他说的那个人就是我。若是不服,你和我过几招如何。” 院中气氛突变,其余人都自觉的退了两步,将地方给他们让出来。 罗胜和百里东君还有司空长风一样都是金刚凡境,可他身上的气势却不止金刚境。 百里东君纵身一跃,重刀一劈,便被罗胜一击,连人带刀摔了个人仰马翻。 司空长风持枪一跃,“罗前辈,我来一试您的刀法。” 叶鼎之在一旁也看的火热,等司空长风被打下来,便提剑迎上他。 三个一起上未免说他们以多欺少,那他们就一个一个来。 南宫春水看着他们,突然说了句:“雨生魔,你收的这个徒弟不错,以后一定能赢的过李长生的徒弟。” 雨生魔勾了勾唇角,“那便算我赢了。” 少白——公孙离42 罗胜以一刀五虎断山,将三人掀翻在地,躺了整整一夜才缓过来。 翌日,南宫春水提起此次蜀中唐门举办的试毒大会要开始了,他们的抓紧时间离开了。 恰巧,司空长风的师父,药王辛百草也传来消息,告诉他不用回药王谷了,直接去唐门即可。 “阿离,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唐门吗?”司空长风沉声问道。 “不了,我千里迢迢来南决就是想和雨生魔比试一场,等他伤好了,比试结束后我再去找你们。” 司空长风:“可是到时候我可能就跟着师父回药王谷了。” 公孙离直接道:“那你写信告诉我你在哪儿不就得了。” 百里东君也不舍的看着叶鼎之,“云哥,那你一路小心。” 南宫春水坐在马车上催促着:“行了行了,又不是见不了了,你们至于吗?” 马车后,用绳子捆着好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雨生魔的人送来的南决特产。 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坐在马车里,一左一右两个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朝后看去,直到再也看不清朝着他们挥手的人,才不舍的坐回了车厢内。 铁匠铺外,公孙离和叶鼎之骑着马儿,而雨生魔则是撑伞站在一边。 公孙离怀疑的打量了他一番,“你确定不骑马?” 雨生魔睨了她一眼,说道:“我的内力已经恢复七成,足够用来赶路了。” “好吧。”公孙离看向师徒二人如出一辙的表情,耸了耸肩,“你们都不急我急什么,只要别中途掉下来就行。” 其实公孙离并不知道该去哪儿,若是走得远了过几日还要回来,走得近了也没必要,索性便跟着雨生魔和叶鼎之。 夜间,三人围坐在火堆旁,静静听着火堆中噼里啪啦的声响。 公孙离觉得有些无聊,便扒拉着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她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眼前一亮。 “叶鼎之,你是不是一直有一个藏在心底的姑娘?” “咳咳咳,什?什么?”叶鼎之呛了口口水,剧烈的咳嗽着,整张脸变得通红。 雨生魔似乎也来了兴趣, 他挑眉轻笑了笑,揶揄道:“你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锦囊,就是她送给你的吧。” 当着师父和旁的女子的面,叶鼎之有些不好意思,他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稍旧的锦囊,忆起心头。 “我们年少时一同长大,她是影宗宗主的女儿,我和她曾经还定下了婚约,离开天启前,我曾托人打听过她的下落。” 说到这儿,叶鼎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现在已经是景玉王侧妃了。” 想到从前,叶鼎之有些恍惚,他对易文君的记忆只停留在很小的时候,那时,他知道易文君与自己有婚约,便扬言要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只是如今,叶府没了,与他有婚约的人也另嫁他人,物是人非啊。 公孙离见他难过,便直接道:“当年的事,外界都在传叶府无一人存活,你们之间的婚约自然也早就不做数了,要不然,一家女如何嫁给两家。” “嗯。”叶鼎之恍惚间点了点头,喃喃道:“我早该知道了,这么多年来,执念也好责任也罢,也该结束了。” 叶将军府十几年前就已经没了,属于叶云的责任早该随着这一切消散了。 风掠过燃烧的火堆,卷起了一块带着火痕的布料,跟随着风,飘向下一个地方。 少白——公孙离43 半月后,南决野湖边,二人执伞相对。 湖水汹涌翻腾,在一人身后立起一道高耸入云的水墙,另一个人身前则飞舞着满天花瓣,水与花之间泾渭分明。 墨伞腾空而起,飞旋于空,恶龙伞也紧跟其后,伞片相接碰撞,迸射出无数火花。 两道磅礴无比的内气喷涌而出,并迅速凝结化形,一条漆黑如墨的巨龙和一条紫气缭绕的巨龙分别盘踞于伞面之上,它们张牙舞爪着缠斗在一起,口中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湖面上,湖水与花瓣相交碰撞,激烈的对抗着。一青一紫两道残影以惊人的速度穿梭其中,快如闪电。 只听得长剑不断划破长空的顿顿声,以及剑刃相交时的铮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伴随着这些声音,湖面上更是掀起一波又一波巨大的水花。 这场激烈的战斗唯一的观众便是距离湖面数十米开外的叶鼎之,他的眼睛盯着战斗的中心,一刻都不敢挪开。 很快,巨龙回伞,湖面上的二人各自退后数步,撑着伞挡住了落下的水花。 “你的内力比起那日你与李长生一战时似乎更深了些,也算是没有辜负我这几日给你的那么多灵药。” “药,确实是难得的好药。” 公孙离抬手朝着湖面扔出一只银色的发簪,银钗划过,留下一道墨痕将湖面分割开来,紧接着,一叶小舟晃晃悠悠着从墨痕的另一边缓缓飘来。 二人飞身而下,落于小舟之上。 公孙离手执玉笛坐在船头,轻轻吹奏着,雨生魔撑伞立于她身后。 滚滚青烟倾泻而出,霎时间,整个湖面被青烟所覆,青红两道烟魂从笛中飞出,迅速朝岸边飞去,将眼神恍惚的叶鼎之托举着扔到小船上。 叶鼎之看着湖泊之上完全不同于昨日的,宛如仙境一般的景象,呐呐道:“师父,这是......” 雨生魔回头道:“是幻术。” 叶鼎之探头看向湖面,小船缓缓穿过这片荷花林,他似乎能听到花茎弯折的声音,也能闻到满园的花香,这真的是幻术吗? 他有些不信邪的伸出手去,想折一朵开的正好的荷花,可他的手却径直穿过,摸到了一手的寒凉。 余光瞥见他傻傻的动作,雨生魔扯了扯嘴角。 “师父,那你们......到底谁赢了啊?” “比试而已,尽兴就行,不分胜负,哪儿来什么输赢。” 叶鼎之往后一倒,躺在小船里,撑着胳膊望着这片幻境中的月亮,“师父,那我们之后去哪儿?” 雨生魔反问他:“徒儿,你想去哪儿?” 叶鼎之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江湖之中哪里都行。” 公孙离收了手中长笛,突然道:“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不如随我去雪月城如何?” 叶鼎之问道:“雪月城?我幼时曾游历天下,怎么从没听说过?师父你知道吗?” 雨生魔:“雪月城分为上下两城,地处偏僻,与世无争,所以江湖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公孙离道:“前两日长风来信,信上说他和东君拜师南宫春水,如今已经是雪月城的大城主和三城主了。” 叶鼎之一个翻身坐起来,“东君他是城主了?那我得去看看!” 雨生魔也点头,“那就去雪月城吧。” 若是不知道天外天对叶鼎之起了心思,他会放任叶鼎之游历江湖,可如今却不行了,叶鼎之是天才,可天才也需要成长的时间,而他要做的,就是护着他成长起来。 黄昏下,大片大片的橘红色倒映在水中,一叶小舟破水而来,又穿云而出。 而此时的天启城,景玉王府中,大片大片的红色悬挂着,锣鼓喧天,宾客满座。 今日,是景玉王迎娶侧妃的日子。 不过新娘似乎并不愿意嫁给身旁的人,她在喜房中一直等着,直到吉时已到,再拖不得,才不情不愿的盖上了红盖头。 自此,她便被困于深宫,再也踏不出去了。 (这个世界快完了,下一个世界是男英雄,出场地点大概在一座雪山,大家可以猜猜是谁。) 少白——公孙离44 在去雪月城的路上,公孙离总觉得心头闷闷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知道他们要来,前去天启城参加婚宴的百里东君也急忙往回赶。 一路上,那股奇怪的感觉一直都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直到马儿进了下关城,公孙离才稍稍放下些心来。 可进城不久,远处的街上传来一阵骚乱,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几声婴儿的啼哭。 公孙离坐在马上,一眼便瞧到了人群中那个跳脱的黄色身影。 她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她都心神不宁的,原来是来熟人了啊。 雨生魔看了眼人群,又看向她,问道:“怎么?那人你认识?” 还不等公孙离回答,几声清脆响亮的“好姐姐”便从嘈杂的人群中传出来了。 公孙离眼角抽了抽,还真是有事‘好姐姐’没事‘老妖精’啊。 她抬眼看过去时,就见一身小黄衣,顶着大帽子的猴子正一跳一跳的朝她挥手。 周围的人似乎并不是很害怕这个会说话的猴子,将他围的严严实实的不说,时不时还伸手朝他抓两下,弄得猴子很是狼狈。 “嗬——” 孙悟空突然凑近龇了龇牙,围在那处的人没想到他突然发难,不由的后退两步,给他让开了路。 孙悟空眨巴眨巴眼,嘿笑两声,一个弯腰便从里面钻了出来。 “好姐姐,我在这儿呢。”孙悟空一只手抱着一个长布包,另一只手挥舞着。 他撒了欢儿似的朝公孙离跑来,头上戴着歪歪扭扭的大帽子,。 方才离的有些远,只看到个人形,没看清脸,如今离得近了,那满脸猴毛的,哪里是个人啊! 叶鼎之指着孙悟空惊道:“这......这是只猴子?” “哦?”孙悟空突然停下了,看看怀里的布口袋,又看看马背上的叶鼎之,眼睛倏地亮了。 “嘿嘿,终于让俺老孙给找着了!” 他轻轻一抛,将怀里的布口袋朝叶鼎之扔了过去,后者下意识接住,然后低头一看。 “怎么是个孩子!”叶鼎之震惊道。 这下公孙离也坐不住了,“什么孩子?”难道是小猴子? 孙悟空身形一动,便坐在公孙离马上,翘着二郎腿,朝叶鼎之摆了摆手。 “别激动啊,你仔细瞧瞧,这孩子长得是不是像极了你。”说着,他毛茸茸的手指了指婴儿襁褓。 “你是想说这孩子是我的?这不可能!”叶鼎之下意识否认道,他有没有孩子他自己清楚。 “莫急莫急,你先看看再说。” 公孙离侧头问他:“猴子,你怎么来这儿了,还有,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哦~”孙悟空挠了挠脸颊,亮晶晶的眼睛咕噜噜转了转。 还没等他想好要说什么,方才围着他的那群人追上来了。 带头的人喊道:“你这妖怪!还不快赶紧滚出我们雪月城!” “就是,我们已经派人将城主找来了,到时候你就等死吧!” “唔~”孙悟空缩在公孙离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看着他们。 公孙离蹙眉道:“你平日里见人不是都会变化容貌吗?” “嗨~别提了。”孙悟空一摆手,又侧了侧身子,“方才人多,那小孩‘呜呜’的哭个不停,谁知俺老孙一转头,就变回来了。” “先出城。”公孙离朝着二人说道。 说罢,公孙离正想调转马头,带着孙悟空离开雪月城,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少白——公孙离45 “是三城主!城主来了!” “快将这个怪物赶出雪月城!” 在一声声叫喊声中,司空长风提着一杆长枪从马上一跃而下。 “阿离!”见到来人,司空长风兴奋道。 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看到一颗张满毛的脑袋从公孙离肩膀处探出来。 司空长风脸一沉,胳膊一动,长枪便直直指着孙悟空,喝道:“放开她!” “哦~”孙悟空轻呼一声,两只爪子下意识抬起来,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 司空长风执着枪的手一顿,怎么办,他有些下不去手了。 待孙悟空反应过来,将手搓了搓,便说着:“诶~你看错了,俺老孙可不是妖怪。” “长风,先出去再说。”公孙离没多解释,便策马出了下关城。 城外,叶鼎之抱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孩,驾着马姗姗来迟。 方才公孙离已经和司空长风说了,这只猴子是她的朋友,司空长风虽然震惊的厉害,但勉强也算是接受了。 叶鼎之一下马便朝他们走来,想将孩子还给孙悟空,可猴子灵活的很,将他耍的团团转不成,还站在一边捂着肚子、指着他笑的厉害。 叶鼎之急了,“你快把你的孩子拿回去!” 孙悟空直起身子,叉着腰,“什么我的孩子,俺老孙可生不出那样白白净净的小娃娃。” 在场的几人看着一人一猴,不由笑出了声。 雨生魔拍了拍身侧,道:“云儿,先过来坐下吧。” 那孩子倒是乖觉,闹了这么半天,还睡得香着呢。 叶鼎之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他师父,道:“师父,这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雨生魔看了看不足自己手臂长的孩子,让他抱孩子?还是算了吧。 于是雨生魔果断移开了眼,装作没看见,“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孙悟空一听该自己发言了,便从树上跳下来,盘腿坐在马背上,理了理自己的小黄帽,清了清嗓子。 “且听俺老孙给你们细细说来。” 按照原定的世界线,叶鼎之与易文君有一子,名叶安世,魔教东征后被忘忧大师收做弟子,法名无心。 而无心,又是十七年后另一条世界线中不可缺少的人物,因此,只能让金蝉再次投生于此世界,成为叶鼎之的儿子叶安世。 不过因为易文君和叶鼎之并没有交集,自然也不可能生下孩子,所以只能派孙悟空将孩子送过来了。 孙悟空告诉他们的自然没有如此详细,只是简单说,这孩子确实是叶鼎之的,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出世,所以特由他送来。 知道自己凭空多出一个儿子,叶鼎之还很是不适应,“所以,他真是我的儿子?叶安世......” “哎~没错没错。” 猴子在给他们讲故事的时候,公孙离便捋着她来了之后发生的事。 易文君和景玉王成亲时,叶鼎之还在南决看她和雨生魔打架,而且还在不久前,将易文君给他的荷包扔火里烧了,当时她和雨生魔在一旁看的还挺高兴的。 公孙离有些懊恼的想着,那岂不是自己拆了叶鼎之和易文君的姻缘? 孙悟空单手背在身后,抚着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道:“既然孩子已经送到了,那我也该离去了。” 公孙离挑眉看向他:“你现在就回去了?”她可不信这猴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快便回去了。 “哦~”孙悟空眼睛骨碌一转,回头朝她笑笑,“俺老孙去那望城山,讨几个桃儿吃。”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朝远处遥遥一拜。 说罢,原地一阵白烟升起,方才还嬉笑着的孙悟空,便没了踪影。 少白——公孙离46 雪月城。 紧赶慢赶着回来的百里东君一踏进城主府,就看到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他的云哥正抱着一个小婴儿,一脸温柔的念着婴儿的名字:“叶安世。” 百里东君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他们不过半月未见,云哥竟然都已经有孩子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走过去,呐呐道:“云......云哥......你什么时候成亲了,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叶鼎之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将孩子递给司空长风加急找来的奶娘。 “孩子是我的,不过不是我生的。” 这句话说了不如不说,百里东君更迷糊了,“这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啊?” 叶鼎之耸了耸肩,“其实我也没懂,不过这孩子确实是我的。” 因为师父说,叶安世和他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虽然他看不出来。不过猴子送孩子这么神奇的事儿都发生了,他一个毛头小子有了孩子,好像也说得过去了。 “真的是你的孩子?那他应该叫我什么呢?叔叔?” “安世,这名字取的挺好。” 百里东君好奇的戳了戳小孩白嫩的脸颊,念叨着:“你可要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叔叔教你酿酒。” “那我便教他学枪。”司空长风正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也插了一嘴。 于是,三人就叶安世以后学什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叶鼎之一锤定音,让叶安世自己决定,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如今玉雪可爱的小婴儿,未来会是一个嘴欠的不能再欠的熊孩子。 叶安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叶鼎之游历江湖的计划,只能暂且待在雪月城中,照顾自己不足一月的孩子。 雨生魔原本就担心北阙的人对他下手,如今又多了一个孩子,他更不放心了,便一同留了下来。 此时的望城山,孙悟空正和一个不及他腰的小道士一同坐在树下,嘴里念叨着:“桃儿快熟,桃儿快熟。” 至于为什么要念呢,自然是因为小道士的功力还有些欠缺,所以桃子生长的速度有些慢了。 自从换了新城主后雪月城便越发热闹了,就连南决第一剑仙雨生魔都带着徒弟和徒弟的孩子住在雪月城了。 可平静不过数月,天启城中便传来太安帝病重,各方势力层出不穷的消息。 如此危急关头,琅琊王萧若风特来雪月城,请司空长风出手相助。 因师父有言在先,司空长风便也答应琅琊王一同去天启城,助他守护这天下。 雪月城不能无人,二城主李寒衣还未学成,所以大城主百里东君便只能留下守城。 琅琊王萧若风,擢心剑传人李心月,无极棍姬若风,唐门唐怜月,雪月城司空长风创立天启内卫司,也称天启四守护,一同平此叛乱。 可北离国内忧还未除,外患却接踵而至。 此前,天外天曾多次派人入雪月城,想强行带走叶鼎之或百里东君,可雪月城内的高手越聚越多,叶鼎之和百里东君自身实力也愈发高强,他们带走天生武脉几乎毫无可能,于是天外天便联合南决,一同向北离出手。 天启城太安帝病危,传位于三皇子萧若瑾,此后不久,北离大都护琅琊王萧若风和银衣军侯雷梦杀出征南决边境。 镇西侯府率领十万破风军镇守国之西门,江湖各门派派出高手阻止天外天众人。 雨生魔和叶鼎之的身份若是继续待在雪月城恐怕会引来非议,于是师徒二人带着叶安世退至姑苏城,寒水寺。 少白——公孙离47 此时,南决战场,曾经一身红衣、开怀大笑、鲜衣怒马的北离八公子之灼墨多言公子雷梦杀,在战场之上一身银色铠甲、冷面无言,是令无数南决士兵胆寒的银衣军侯。 战场上,裹挟着血腥的风覆上了他的面,周围的层层敌军似乎隔绝了一切,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剑深深没入被血浸透的土地,一双不住滴着血的手紧紧握着脏污的剑柄,暗红的血顺着剑身滑落,染红了剑身。 持剑之人发丝凌乱,面上满是血污和可怖的伤口,一身银色盔甲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可那双眼睛却依旧亮的让人心惊。 “呵......” 雷梦杀讥讽的看着围着他,却不敢靠近半分的敌人,发出一声嗤笑,“就你们这跟老鼠一样的胆子,还想攻打北离,做梦去吧。” 围困他的人突然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身着一袭如墨似的战甲的人,持剑走来。 “银衣军侯,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我不知道,但你!”那人高喝一声,抬剑抵在雷梦杀身前,“今日一定会死!” 话落,剑起。 剑落之时,空中突然落下漫天花瓣,一柄墨伞从雷梦杀身后飞出,击飞了落下的剑。 “是吗,可我觉得今日死的会是你。”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握上了碧色的伞柄,一道青色身影背对着敌军出现在伞下。 雷梦杀缓缓仰头看向来人,扯了扯嘴角,唇瓣颤抖着道:“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这儿。” 公孙离撑着伞垂眸看向他,他身上,似乎没有灼墨多言的影子了。 沉默片刻,公孙离轻声道:“我若不来,你可就真死在这儿了。” 听到这话的雷梦杀很想大笑出声,然后告诉所有人,他不会死在南决战场上! 可他只是抽了抽嘴角,最终,只有一滴混杂着血污的泪,藏进他的发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啊!” 一声落下,霎时间,方才围困着雷梦杀的人一拥而上。 公孙离眸光微动,将手中的墨伞甩出。 墨伞飞旋着在空中环绕一周,宛如枝头上开的最盛的花瓣,最终悬浮在雷梦杀头顶上,护着他不被剑气所伤。 漫天的花瓣再次席卷而来,化作无数刀刃断了他们的生机。 青色的身影似鬼魅般穿梭其中,长剑翻飞,取走他们的性命。 雷梦杀半睁着双眼,看着面前模糊的一切,直到一双手将自己扶起来,他涣散的眼神才有了些光亮。 “走吧,我带你回家。” 雷梦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动了动,传出一道细弱蚊蝇的声响,“多谢。” “不用,我答应过你师父会救你一次。” 从前与他见面时,每每他都会说很多话,总是让人心烦,可这一次,他安静了,她却有些不适应了。 公孙离侧头见他一副随时都会死的模样,担心他撑不到回去,便掰开他的嘴,将一瓶药灌进他嘴里。 嘴里难以忍受的苦味让半昏迷的雷梦杀下意识想吐掉嘴里的东西,可她似乎早就察觉他的想法,直接一把捂住他的嘴,逼着他咽了下去。 一匹神驹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南决战场,朝着剑心冢的方向疾驰而去。 少白——公孙离48(完) 得到雷梦杀被围杀的消息后,萧若风便立刻带人一刻不停的赶来,只是一切早已结束。 堆了满地的尸体,淌着大片的血水。 萧若风的视线快速扫过,在其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殿下,没有找到雷将军。” 还好,还好没有找到。 萧若风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后便想到了师父,难道是师父将雷师兄救走了? 可又觉得不可能,当初师父临走前说过,不会再参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事,师父虽然总是谎话连篇的,但有些事儿还是说到做到的。 不过不管是谁,救走了就好,雷梦杀这人,没心眼,太笨,还是江湖更适合他,以后还是留在江湖吧。 和南决的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了,胜负已定,所以南决才拼死一搏,率领他们的半数精锐截杀雷梦杀,同时又率一万大军将萧若风引走。 原本计划也算是天衣无缝,可如今不仅没能杀了雷梦杀,派出的半数精锐也全军覆没,南决再无多少抵抗之力。 没过多久,北离大都护琅琊王萧若风,成功击退南决大军,守住了国之南门。 望城山,无双城,雪月城,天山派,九龙门等无数江湖门派派门下弟子共同御敌。 南下进攻北离的北阙残部一入天启,便遭遇江湖众人拦截。镇西侯府自然也是不辱使命。 自此,北离危机已除。 平静的天启城,又恢复了往日那个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皇城。 江湖客都是翱翔于天际的鹰,又怎么会愿意留在那四四方方的地方。 银衣军侯雷梦杀在战场上受伤过重,解甲归田,又因为被逐出雷门,所以便跟着媳妇回了剑心冢。 天启四守护中,青龙使李心月带着儿子雷无桀也回了剑心冢,朱雀使司空长风也回雪月城了。 等司空长风一回来,百里东君便迫不及待的回了乾东城,云哥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司空长风也有老婆了,他也着急啊。 待吃过了镇西侯府小公子的喜酒后,雨生魔便回了南决。 虽然南决的皇帝对他不上战场之事很不高兴,但他的意见并不能左右打遍南决无敌手的雨生魔。 叶鼎之带着叶安世也一同跟着雨生魔,毕竟叶安世还没去过南决呢,于情于理也该带他见见他的第二故乡吧。 宴席结束后,李心月抱着不满一岁的雷无桀来找了公孙离,一来便“砰”的一声跪下。 公孙离连忙将人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救雷梦杀是因为李先生的原因,你不必如此。” “我知道,若不是你,他一定会死,日后若有事,尽管吩咐剑心冢。” 李心月仍旧直挺挺的跪着,说完,还按着雷无桀的头给公孙离拜了三下。 公孙离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可怜的孩子被自己的老母亲蹂躏的惨样子。 又过了不到一年,雪月城便多了一道婴儿的啼哭声,是三城主司空长风的女儿,雪月城的大小姐——司空千落。 不久后,学成归来的雪月城二城主,灼墨公子雷梦杀和剑心冢心剑传人李心月之女李寒衣也回来到了雪月城。 自此,雪月城的名声响彻整个江湖,取代无双城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城。 十多年后的某一天,天启城中传出琅琊王谋逆,于三日后问斩。 问斩当日,雷梦杀一指惊神劫了法场,背起自己的师弟转身就跑,留下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断后。 (至于雪月城,自然是二城主李寒衣和特邀人员叶鼎之一同守着。) 在背上被颠的直犯恶心的萧若风,无奈问道:“不是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吗?” 雷梦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反问他:“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了,是吧,风风?”说完,还特得意的冲他笑了两声。 “雷梦杀,你还真是让我头疼啊。” 仙三——兔年限定1 远古之时,万灵共生,人杰灵兽皆蒙山海之泽,间有相与为友。 时逢灵脉异动,瑞气渐微,万类凋敝。 有五人临危境而立命,携灵兽涉险途。 风雪莫能摧,苍雷岂可撼?越绝壁,逆折渊,啸震大荒现洞天。 赤心集众志,灵脉遂为开。自此瑞气再盈,山海复安。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处的灵脉再次枯竭。 各部族使者和他们的灵兽们踏上了开启灵脉的旅途,只为山海家园再次恢复生机。 世界诞生之初,大自然的伟力便孕育出了五种强大的原始力量——水,火,雷,风,土。 这五种元素的本源之力汇聚于五颗灵珠之中,以守护万千子民,在危难之时,拯救六界苍生脱离苦海。 传说中,灵珠之力可滋生大地,催生灵脉,于是,五位神使决定踏入尘世,寻找并获取这五颗灵珠。 九天之上,镇守南天门的飞蓬将军在等待了万年后,终于迎来了他这一生的对手,魔尊重楼。 可飞蓬将军因与魔尊重楼大战而擅离职守,导致妖魔两界一举攻入神界,神界伤亡惨重,天帝为给众神一个交代,便将其贬下凡间。 此时,天际骤变,犹如神只的笔触在苍穹之上肆意挥洒。 乌云翻滚,雷鸣电闪,群山之巅,云雾缭绕之中,似有仙乐飘飘,又若古钟轰鸣,回荡于天地之间。 神界,九霄云殿。 各级仙官聚于殿堂上,小声讨论着九重天之上的异象是否和刚被贬下凡的飞蓬将军有关。 端坐上首的天帝,此时面色凝重,异象初生之时,他便卜算过,可未来数千年的天机均被一股力量遮掩,而且飞蓬将军既定的命数也变了。 神界凡是有些资历的老神仙,此刻无一不是满目愁云的望着天边的异象。 这天,似乎要变了。 突然,天际裂开一道缝隙,金光万丈,犹如神灵之眼,洞穿世界万物,散落在五处万物生辉之地,分别是玉石之山,玄木之林,碧波之水,苍穹之雷,炽霜之雪。 紧接着,升起五道贯穿天地的巨大光柱,随后,光柱汇聚,五位仙人缓缓现身。 而此时,天帝与众位仙人耳边响起了一道古老的声音。 五位仙人自山海而来,待千年之后寻得五颗灵珠便会离开,尔等众人无需担忧。 “千年,难道是六界之难。”天帝望着远处消散的身影,喃喃道。 群山之巅,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飘落下来,一眼望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白色。 突然间,五彩光芒汇聚于此,紧接着,五道身影从中走来。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凌厉的寒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一道抱怨声被风吹散,落在四人耳中。 “怎么是雪山啊,不是有五个地方吗?我们为什么非得选一个最冷的地方啊?” 说这话的人,一身紫衣,淡紫色的短发在脑后束起,手臂上的金属臂甲遍布狂放的怒雷。 “雪山也很美啊。”身穿青绿色衣衫的男子感叹道:“山海风光如卷,若只安于其中一页,岂不错过许多美景?” 紫衣男子又道:“你都说了有这么多美景,就算差上一页又有何妨。” 说罢,紫衣男子又凑到另一碧色身影前,“诶,瑶瑶,要不你变成鹿灵吧。” 被叫瑶瑶的姑娘一脸不解的看向他,“啊?为什么?” 紫衣男子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四条腿不是走得更快么,你驮着我,咱俩就能把他们都甩在身后了。” 瑶瑶先是一愣,随后又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对哦,要不是你说,我都忘记还可以变成鹿灵了呢。” 仙三——兔年限定2 二人身后着亮黄色衣裙的女子白了紫衣男子一眼,“喂喂喂,东方曜,还真是天气冷了你的嘴也硬了啊,难怪玲珑总是不喜欢你。” 东方曜立刻甩手:“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是马克说的,风光如卷,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风景,我有什么错!” 马克:?? 我请问呢? “我说的风景是这个意思吗?” “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东方曜还不忘催促着瑶瑶:“瑶瑶你快变啊,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阿瑶自己可以的。” 少女柔柔一笑,然后一阵漩涡般的碧波能量,汇聚成水球将东方曜完全包裹,少女的虚影显现在水球上方。 “好了,快走吧,辛苦你啦!” 这下东方曜傻眼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变成鹿灵啊,不是让你骑在我身上。” “可是,阿瑶也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呀。” 马克大笑道:“哈哈哈,那待会儿你记得告诉我上面的风景是什么样,我写在游记上。” 瑶瑶:“好啊。” “诶呀,早知道刚刚应该悄悄跟你说的。”东方曜懊恼的想着,一定是因为小乔太多嘴,瑶瑶才不同意的。 走在最前面,一头银发身披银甲的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声音冷冷道:“加快进程吧,走过五行之地,我们才可以取走这里的灵珠。” 东方曜点头附和着:“知道了知道了,走过五行之地,我们才能不被这个世界排斥,追电它们才能出来。” 李信清冷的目光扫过几人,落在东方曜身上,“你若是把闲聊的功夫用在修行上,会更强。” “诶呀,你怎么老是说这话啊,可是闲聊时怎么可能修行嘛。”东方曜觉得自己是很有原则的,就算是闲聊也必须要一心一意的聊,一心二用可不好! 提醒一句已经是李信的极限了,至于他听不听,那就是别人的事了,他管不着。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雪山之巅,走过青木之气弥漫的玄木林,又渡过波涛汹涌的碧波水,越过玉石山,最后抵达苍穹之上,雷电轰鸣的地方。 “芜湖!接下来要去的就是我的主场!”东方曜兴奋的惊呼道。 “雷电之力可是很厉害的,只要被劈一下,就会连灰都不剩,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 小乔看着他幽幽说了句:“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那被雷劈的,是不是也是玩雷电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山海世界最厉害的好不好!” 为了证明自己,东方曜挥剑引渡雷电,剑光冲霄,直接将雷云驱散了个干净。 东方曜将长剑杵在地上,摆了个帅气的姿势,“看看,这就叫实力!” 小乔直接一个转身当没看见,拉着瑶瑶便快步跟上了李信,口中还说着:“好了,这下没有雷云了,咱们不用担心被雷劈了,走吧。” 东方曜看着两人的背影,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当了工具人了。 “诶,不是,你......” 马克转头道:“嘘,你少说一点,我的游记还要留着写别的地方呢。” 东方曜上前搂着他:“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大一点的游记,这样才能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写进去。” “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了!这可是第一高手说过的话,很有纪念意义的。” “额......那还是算了吧。” 穿过五行之地,五人便可取走此世界的灵珠,用以修复灵脉,但灵珠现世之时,六界苍生必有一难,因此,取走灵珠之前,他们还需除了这一难。 仙三——兔年限定3 来自山海的五人自从留在这个世界后,便住在五行之地,与六界之人井水不犯河水,毕竟他们是为灵珠而来,不宜多生事端。 更何况,他们还带着长相异于此界生物的灵兽,若是一个看不住将人吓到了可就罪过了。 可五人中,不说生性活泼、闲不住的东方曜,便是马克也想看看这里的美景,丰富自己的游记。 除了整日留在雪山修行的李信,其余四人总会时不时游历六界。 一日,东方曜在去玄木林找马克的路上,迎面遇上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什么人!竟然想偷袭我!看我一剑!” 东方曜眸光一亮,举剑引动八方雷云,剑落之时,无数天雷奔泻而出,落在远处魔气四溢的一团漆黑的东西上。 “轰隆”的雷鸣声响彻云霄,雷云将那团魔气覆盖在其中。 “喂!那位朋友,你说你怎么就想不开想要偷袭我呢?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整个山海界最厉害的人吗?”东方曜扛着长剑,语气傲然。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雷云之中突然冲出一个红色的身影。 “哈哈哈哈!神界除了飞蓬竟然还有能够与我匹敌的对手!哈哈哈哈!” 东方曜瞠目结舌的看着远处站着的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壮,身后长着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一双紧盯着自己的红色眼眸压迫感十足的人,哦不,他这样的应该已经不是人了。 不过像他这样厉害的高手,遇到的对手就该是这样的,如此,才配让他出剑。 东方曜扬了扬下巴,“你就是刚才那个想偷袭我的人?” “人?我不是人,我是魔尊重楼。” 重楼高声道:“还有,我只接受堂堂正正的比试,这种胜之不武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说着,他皱了皱眉,似乎很是不喜这样的手段。 “抱歉抱歉,原来刚才是个误会,对不住了,这位魔尊朋友。”东方曜放下剑,拱了拱手。 “什么误会,别讲那些没用的,赶紧出手吧!”重楼厉声道。 说罢,他眼中的红光更盛,暗红色的发丝如火焰般随风舞动。 “出手?原来你是想与我一战啊,正好,我的剑也已经很久没有出鞘了,遇到我是你的幸运......” “出手吧!” 重楼高喝一声,手肘间的弯刀挥出两道威力十足的魔气。 “看我一剑!” “挥雷电,运玄星!” 雷电和魔气交织着,在空中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还有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 “朋友,你很厉害啊,不过比起我还是差了一点点。” “下一剑,你能接得住吗?” “看我,一剑斩断九天雷!” 轰—— 一声巨响过后,二人掩面后退数步。 闪烁着雷光的长剑立在云层之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剑柄。 东方曜手撑着长剑,说道:“你的运气不赖,遇上了我这个山海第一高手。” “这次算你赢,不过下次我一定会赢回来。”魔尊重楼高声道,他似乎心情很好,即便这场比试是他输了。 “你也不错,不过你不会有打赢我的机会的。”东方曜朗声道。 魔尊重楼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最好如你所说,这样,我就一直有比试的对手了。” 这人虽然话多了些,不过确实厉害,自飞蓬离开神界后,他再也没有尽兴的打过一场了,如今棋逢对手,也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厉害。 “放心吧,我会一直这么厉害下去的。等你觉得能赢我的那天,就来九天之上,雷电最盛的地方来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魔尊重楼:“好,一言为定。” 东方曜:“一言为定,后会有期!” 仙三——兔年限定4 玄木林,一声熟悉的高喝突然响起,马克握着笔的手一顿,本子上便多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 “怎么了,天才少年又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了?”马克习以为常的继续写着,口中念念有词。 “这次可是真的大事!方才我来找你的路上,遇到了魔尊重楼!我还和他打了一架呢,你猜是谁赢了?” 魔界之人? 马克来了兴趣,便停笔看向他,“魔尊重楼?他长的什么样?” 东方曜自顾自说着:“没猜到吧,是我赢了,你是不知道,那个魔尊长得又高又壮,一双翅膀和我一样大,还有还有,他的瞳孔是红色的,而且他还是红头发!” 东方曜兴致勃勃的讲着,马克快速将话中的重点记在他的游记上。 “下次你和魔尊比试时,给我传个消息,我也去见一见他。” “好啊,不过你要小心了,这个魔尊可是很喜欢找厉害的人打架,虽然你不如我,但是也算厉害,说不定他见打不过我,转头看上你呢。” 马克思索片刻后,道:“如果他找上我,就一定是你不厉害,让他打不尽兴,所以才只能找上我了啊。” 他不厉害?怎么可能! 东方曜立马拍拍胸脯,“那你可以放心了,只要有我在一天,他魔尊重楼的对手就只会有我东方曜一人!” 碧波深处,连通着汇聚江河四海的水,那里,有掌管天下河川的女神,水碧。 海底深处,响起了呦呦的鹿鸣声,两只白色的灵鹿一前一后快速游动着。 “苍云,苍云你等等我。” 瑶瑶追着在水中嬉戏玩耍的白鹿一路潜至碧波深处。 “你是谁?是从哪儿来的?”一道如水般温柔清澈的声音响起。 随后赶来的灵鹿变回人形,一个拿着法杖的女孩应道:“我是瑶瑶,从碧波深处来。” 瑶瑶俯身摸了摸绕着自己走的苍云,“这是我的灵兽白鹿,它叫苍云,和我一样,也是从碧波深处而来。” 水碧柔柔一笑,朝着岸上抬了抬手,一枚硕大的贝壳便出现在她手中。 “你我相见也算缘分,这个送给你,你将它放在耳边,就能听到它留下的声音了。” “谢谢水碧姐姐。”瑶瑶双手接过贝壳,然后,将耳朵凑近贝壳。 呼~呼~ 贝壳中传来阵阵水浪声。 “真的可以听到!水碧姐姐,那这个声音可以保留多久呢?” 水碧笑着摇摇头:“留不住多久的,它需要一直听到水声才能将水的声音留下来。” “哦,好吧。”她还想着找一个大大的贝壳带回去呢。 瑶瑶又问道:“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常来找你玩儿呢?” “我要离开这了,你若是想来找我,就来海底城吧,我要在那里等一个人。”提起那个人时,水碧似乎轻松了许多,身上淡淡的疏离也少了许多。 “海底城?虽然我不知道在哪儿,不过我有一个朋友,他去过很多地方,我可以让他带我去。” “那我在海底城等你来找我。” 仙三——兔年限定5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间走过凡尘千载,神界不过数年时间。 玄木林,青木之气弥漫,一棵参天而立的巨大玄木下,五人围坐于前,一同商讨着下届取得灵珠的事宜。 “天降大任,舍我其谁!”东方曜一个起跳站在树墩子上,神色傲然道。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话也不迟。” 李信说罢,一张隐隐有暗光流动的布帛出现在桌上。 “诸位神力高强,甚于神都尤甚,遂至人界封印半数,与天命之人共寻灵珠。” 小乔念完后,几人看看对方,场上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东方曜一把抓起桌上的帛书,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遍,“这什么意思,因为我们太厉害所以要把我们的灵力封印一半?” “诶,你小心点,这种帛书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我要把它收藏在我的游记中。”马可从他手中夺过帛书,一边小心翼翼的夹在游记中。 一边说着:“大概就是这意思吧,若是我们一下界就能集齐五颗灵珠,那岂不是少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小乔看了看两人,有些无语:“你们有些狂妄了吧,灵珠拥有重塑灵脉的神力,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拿到,况且,我们现在连灵珠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知道在哪儿没关系,被封印了半数力量也没关系,只要有我在,灵珠手到擒来!” 马可睨了眼东方曜,提醒他:“你别忘了,魔尊重楼最近来的越来越频繁了,你要是被封印了一半力量,见了他,小心被打个半死。” “诶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东方曜一拍脑袋,然后又不确定道:“不过他应该不会知道我们去哪儿了吧?” 瑶瑶撑着下巴看着她,问道:“乔乔姐姐,帛书中提到让我们和天命之人一起去寻找灵珠,会不会这个天命之人知道呢?” 东方曜抢着开口问道:“可是那天命之人在哪儿?” “渝州城。” 一直默然不语的李信,开口了。 蜀山禁地,关押无数妖魔鬼怪的锁妖塔被破坏,塔中镇守的魔剑消失,无数妖魔逃离蜀山,在人间作乱。 而位于蜀山山脚下的渝州城,一时间妖魔横行,无数百姓因此丧命。 城外,满目琳琅随金砂倾泻之势落下,掷地凝晶。 一种只存在于远古山海时代的生物乘黄,浮现虚影,其势不可挡,困于其中的无数妖灵顷刻之间化为白烟消散。 “我的雷电也不比你的金砂差啊,怎么就不能让我来呢。”东方曜对不让他出手一事十分介意。 小乔收了金砂,解释道:“你的雷电太招摇了,我们现在没了一半的力量,还是低调点的好。” 东方曜不服气的喃喃道:“哪里招摇了,不就是打几道雷么,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乔自顾自的看了一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道:“这附近的妖魔应该已经全被消灭了,我们先去找他们集合吧。” 说完,也不管东方曜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从他身边路过,朝着他们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余光瞥见东方曜沉默着跟了上来,小乔暗自思忖,以后和他在一起,只要不接他的话,等过会儿他自己觉得没意思就不会说那么多话了,也不至于总是被吵的心烦。 “小乔,你走那么快难道是害怕那些妖怪了?” 两声结实的“啪啪”声响起,东方曜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小乔:o(╯□╰)o好吧,又判断失误了。 仙三——兔年限定6 渝州城外的另一边,蜀山大弟子徐长卿前来捉拿从锁妖塔中逃出来的怪物,可他一路循着妖气追来,却连一只小妖都未曾得见。 “奇怪,这里明明有妖气,可为何......” 远处突然传来说话声,徐长卿眉心一紧,略略思索后,隐去了自己的踪迹 “瑶瑶,下次你不如跟着我,我保证不用你出一份力气,只要坐在一边儿就行了,怎么样?” “嗯......我还是跟着乔乔姐姐吧。”瑶瑶上前挽着小乔,语气亲昵道。 东方曜也不甘落后的搂上马可的肩,“那行啊,你和你的乔乔,我和我的马子。”到时候他俩还可以比比谁除掉的妖魔鬼怪更多。 至于李信,别看他是一个人,但其实他是三个人,厉害的很呢! “诶诶诶,你注意点言辞好不好。”马可一脸嫌弃的推开他。 “谁!” 李信突然停住脚步,看向远处的紫色双眸一冷,挥起布满冰霜的长刀便是狠狠一劈。 “哗——” 炎炎夏日里,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剑气所过之地,瞬间冰封。 藏在树后观望的徐长卿心道一声不好,正欲施法抵抗,脚下一寒,身子瞬间僵住。 东方曜捏着拳头,一步一步的朝这个不明来历的人走去,“果然还是没有习惯啊,竟然都没有发现有人想偷袭我们。” 徐长卿惨白着脸,打着颤的发紫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解释着:“在下是蜀山弟子徐长卿,来此地是为收妖,误以为几位是妖魔所化,所以才躲在暗处,并不是想偷袭诸位。” 那道剑气所凝结而成的冰,是雪山之巅的万年寒冰,若不是徐长卿有道术护体,恐怕剑气一出,他就去陪阎王爷了。 “蜀山?”东方曜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几人,喊道:“他是蜀山的人!” 李信目光沉沉的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飞舞的银发在顷刻间染上火焰的颜色,一身玄冰的蓝紫色铠甲被火焰纹路覆盖。 霎时间,温度又陡然升高。 火蛇缠绕着寒冰而上,在炙热的烘烤下,寒冰瞬间崩塌。 “咳咳——” 徐长卿浑身湿漉漉的摔在地上,稍微缓了缓,便起身朝李信道谢,“多谢。” “不必。”李信冷冷的说了句。 徐长卿拱手道:“长卿代天下百姓多谢诸位除魔卫道。”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那些小东西我随手一挥就是一大片,哪儿用的上感谢呢。”东方曜上前,摆手道。 徐长卿脸色凝重,“近日渝州城内有毒人作乱,既然妖魔已除,那长卿先走一步。” “等等,毒人?”东方曜疑惑道,毒,他知道,人,他也知道,怎么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瑶瑶从未听过这个词,便晃了晃挽着的手臂,凑近低声问道:“乔乔姐姐,你知道吗?” “我从未听说过。”小乔也摇头道。 “久经提炼的剧毒灌入人体,中了毒的人便会失去人性,如野兽一般啃咬、吞吃自己的同类。被毒人咬伤,毒素侵入身体,也会被同化为毒人。” “这世间果然还存在着许多我未曾见过的东西。”马可激动地在游记上写写画画着。 “啊?那我等会进城时还是变成鹿灵吧。”瑶瑶轻呼一声,有些害怕地说道。 东方曜下意识道:“可你变成鹿灵也还是人啊,万一毒人没认出来,一个嘴馋把你给咬了,你又没变回来,那你岂不是变成一头毒鹿了!” 瑶瑶朝他吐了吐舌头:“阿瑶变成毒鹿也不错,到时候,就咬一口你的追电,让它也变成和阿瑶一样的毒驺吾!” 东方曜一脸得意的说道:“那我就不把追电放出来,把你的那头鹿扔在你面前,让你饿了就只能吃它。” 瑶瑶被他的话一噎,“你......”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徐长卿的声音传来。 “太阳快落山了,天一黑,毒人就会行动,我必须尽快赶去渝州城。” 说罢,徐长卿脚下一点,一柄长剑便出现在他脚下,一人一剑快速朝着渝州城而去。 仙三——兔年限定7 渝州城内,黑沉沉一片,偶尔传来的声声脚步,还有呼啸而过的片片风声,便是这座城此时唯一的声音。 “吼——” 一声野兽的嘶吼声,突兀的响起。 紧接着,又响起了女子的尖叫和呼救声。 “砰——轰隆——” 一把闪烁着雷光的长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入地面,激起的雷光将困住女子的毒人全部掀翻在地。 东方曜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帅气的落地。 “你别怕,这些毒人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那女子一脸惊恐的指着东方曜背后,“这位大侠,你还是看看你身后吧!” “背后怎.....” 东方曜一脸疑惑的转头,然后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可怖面庞,“啊啊啊!” 远远等在街边,不打扰东方曜逞英雄的四人:??? 小乔一脸怀疑人生:“我怎么好像听到东方曜在叫啊?”就算是东方曜把毒人逼到会叫了,都比他被毒人吓到叫出声来可信的多。 “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马可一脸的若有所思,“说不定是这家伙嘴馋,想尝尝毒人什么味,然后把崩到牙了。” 小乔翻了个不那么美丽的白眼:“拜托,他只是口水多,又不是脑子里的水多。”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瑶瑶搓搓手,跃跃欲试,要是他真被咬了,她就把追电扔给他,让他饿了只能吃追电! 三人一齐转头,看向不发表意见但及其有存在感的李信。 李信掩唇轻咳,随后道:“过去看看吧。” 还未等他们过去,一声声重物敲击肉体的声音传来。 几人加快脚步,拐过街角,然后便看到三男一女围攻毒人的场景。 那姑娘穿着一身红衣,另外两人,一个胖胖的,一个......似乎有些不正经? “砰—砰—砰—” 四人人手一根竹竿,将地上躺着的一群毒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打的最猛的当然是东方曜,他几乎以一敌百,也不知道那毒人怎么惹他了,那一声声沉闷的声响,聋子听了都流泪。 “你不会被毒人咬了吧?打的这么狠!” 小乔存在感十足的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在东方曜裸露的地方扫了好几遍,毕竟他要是成了没人性的毒人,一定极其难缠! “呼~”东方曜抬头见他们来了,将竹竿一丢,气冲冲道:“我的雷对毒人没用,而且,这个毒人竟然用口气攻击我!哼!” “额......噗嗤......” 几人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东方曜颇为郁闷,他的一世英名竟然败在了一个小小的毒人下! 方才东方曜救下的红衣姑娘拱手道:“我是唐家大小姐唐雪见,方才多谢这位大侠出手相救。” 大侠! 方才被毒人偷袭的怨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东方曜当即挺直了腰,不在意的摆摆手。 “不用客气,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啊?额......呵呵。”唐雪见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周围,坏了,这人看着像长卿大侠,怎么一开口......像旁边的这个臭豆腐呢? 景天突然转头,将她抓了个正着:“你看我做什么,怎么,被我的帅气迷了眼了?” 听到这话,一旁看戏的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这感觉,好熟悉! “我呸呸呸!我就算眼瞎了也不会喜欢上你这个臭豆腐的!” “切,谁稀罕你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啊,起开起开。”景天挤开唐雪见,站在东方曜身前,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然后,景天双手拱起,嘴一咧。 “小的是永安当的景天,景天的景,景天的天,这位老板恭喜发财!万事如意啊!” 仙三——兔年限定8 “我叫东方曜,这位朋友,你运气不赖啊。”东方曜颇为欣赏的看着景天。 “嘿嘿嘿,东方兄好眼力!我的运气一向很好的!” 景天嬉笑着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这位东方兄,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有钱人,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和我做一笔买卖。” “可以,钱嘛,我有的是。” 景天一听,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金山银山。 唐雪见摸着下巴看着两人,突然开口道:“他俩......这算是臭味相投吗?” “嗯嗯嗯!” 小乔和瑶瑶猛猛点头,这可太对了! 唐雪见眼咕噜一转,凑到两人身边。 “我刚刚看到还有毒人朝那边去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是谁家这么倒霉?” 小乔和瑶瑶:“好啊好啊!” “加我一个呗!”马可也凑了一颗头过来。 于是,除了胖胖的茂茂还坐在地上喘着气儿,原地只剩下了一个吹捧一个乐的大傻子。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群毒人正嘶吼着朝着某个地方晃晃悠悠的移动着。 一个移动的桌子跟在这群毒人后,桌子下露出乱七八糟的四双腿。 李信提着长剑,跟在掩耳盗铃的四人身后。 唐雪见观察着这些聚在一起的毒人,若有所思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些毒人像是有组织的?” 马可点头附和道:“嗯,很有可能,按理来说他们没了意识,不可能还是一群一群的出现,一定有人暗中控制他们。” “等等,他们去的地方好像是我家啊!”唐雪见忽的站起身,便朝不远处写着‘唐家堡’的地方跑去。 瑶瑶探头看了眼那群青面獠牙的毒人,呐呐道:“乔乔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呀。” 小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后面的动静,突然笑了笑,道:“不用,我们先进去,来帮忙的人在后面。” “哦哦,好。” 三人扔了桌子,飞快朝着唐家堡跑去,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挤了进去。 四人挤在门缝,看着外面的景天和东方曜被毒人围住。 唐雪见咬咬牙,“我们真的就这样把他们两个关在外面?万一他们被毒人咬了,那不是就成了发酸的臭豆腐了?” 小乔安慰道:“你放心吧,虽然东方曜看起来不靠谱,不过对付这些毒人绰绰有余,有他在,景天不会有......” “诶,你们快看,臭豆腐被毒人吓得腿都抖了!” 唐雪见兴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乔安慰的话哽在喉间,不上不下的,怪难受的。 四人看的正入迷,一道呵斥突然从背后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诶呀,三叔伯,你吓我们干什么。”唐雪见捂着刚刚被吓得撞到了的头,说道。 唐雪见的三叔伯唐泰厉声道:“不是说有毒人来了吗?毒人呢?” 说罢,唐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雪见,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撒谎呢!” “砰——嘎吱——” 马可按在门上的手一个用力,唐家堡的大门就打开了。 “她确实没有说谎,你看,外面全是毒人。” 门外的毒人不少,方才的开门声也不小,很快,一部分毒人便朝着唐家堡的方向来了。 “你你你......”唐泰神色一慌,指着马可道,“你既然知道外面有毒人怎么还把门打开!” 马可两手一摊,一副‘全都怪你’的模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不信,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把毒人放进来啊?” 看吧,有时候学着点东方曜也挺好的,光凭一张嘴就能把敌人气个半死。 仙三——兔年限定9 大门外的毒人晃晃悠悠的进来了,唐泰恶狠狠的瞪了马可一眼,便招呼着家丁冲了上去。 路过马可时,便听见他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三叔伯会躲起来呢。” 一群人刚冲进毒人堆,打算和这群怪物决一死战时,“砰砰砰”的枪声传来,紧接着,毒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呼~搞定。” 马可吹灭冒着白烟的枪口,将双枪插在腰后。 毒人是他放进来的,他自然不能眼看着那群家丁送死。 “还不走吗?这些毒人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等会儿还是会爬起来咬你们的。” 这话一出,刚刚还拿着木棍刀剑顿在原地的家丁们顿时一个激灵,扔下手中的武器纷纷四散而逃。 方才冲上去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若是毒人现在冲出来,他们只怕会直接转头就跑。 唐泰快走两步停在雪见面前,质问她:“雪见,五毒兽呢?你是不是知道五毒兽在哪儿?” “什么五毒兽啊?我不知道?” “五毒兽是我们唐门的宝物,只有历代堂主才能知道,你爷爷没告诉你它在哪儿吗?”唐泰焦急的看向她,问道。 “没有啊。”雪见摇摇头,“既然五毒兽能解他们的毒,那我去找爷爷。” 唐泰一挥衣袖,冷哼一声,“我找过了,你爷爷他不在唐家堡。” “爷爷怎么可能离开唐家堡,那我自己去找。” 解决完外面的毒人,景天和东方曜刚一进门,就瞧见雪见大摇大摆的朝后面走去。 “诶,猪婆你去哪儿啊!” “要你管!” “切,我才懒得管呢。” 唐泰扫了他们一眼,也跟着唐雪见走了。 院门内,只剩下他们几个不姓唐的外人了。 瑶瑶弱弱的问了一句:“那我们也进去吗?” “不了吧,折腾了这么一番,天都快亮了。”小乔捶了捶肩膀,虽然她什么也没干,但是看戏也是很累的。 马可合上手中的本子,抬头道:“不是说这些毒人是有组织的吗?我们不如跟着他们,看看他们会去哪儿!” “诶,那个,我刚才想起来茂茂说让我回去吃饭呢,他给我留了鸡腿,我就不去了啊。”说罢,景天一溜烟儿的便跑出去了。 东方曜:“走吧,不是说灵珠出世会有大难来临吗?毒人说不定就是这一切的开始,而我,作为天命之人,就是解决一切苦难的救世主!” ...... 呼~一阵孤独的风吹过,几人扭头就走。 “走了走了,万一背后的人在暗中监视这群毒人呢,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很有可能,那我们藏哪儿呢?” “我觉得那边就不错。” 东方曜也不介意,从高处跃下,便连忙追了上去,“诶,你们等等我啊!我知道怎么藏才能不被背后之人发现!” 于是,天将明未明之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琴音。 被几人从唐家堡扔出来,在街上躺了一大片的毒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召唤,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街尾的方向走去。 街上,五个移动的大竹筐紧紧跟在这群毒人身后。 这就是东方曜想出来的不会被发现的绝佳好办法! 后面的竹筐突然顶了顶前面的竹筐,“诶,你说他们会去哪儿?” “嘘!你别说话!” 东方曜:“诶呀,你别这么紧张,我们藏的这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 马可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加快脚步和他拉开距离。 见此,东方曜又想和后面的人说话,可他后面的是李信,他刚才都快说破嘴皮子了才让他同意顶个竹筐,他要是现在凑上去,指不定得被打一顿呢。 东方曜撇撇嘴,明明每个人都被削一半,可他一个顶俩,愣是和平常没差。 于是,东方曜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走。 仙三——兔年限定10 “大三元?” “这是什么地方?” 走在最前面的小乔透过竹筐看向面前的地方,他们一路追到这儿后,那些毒人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马可一眼注意到‘大三元’旁边小小的‘赌’字,“这大概是一个赌坊,不过这背后之人怎么会让毒人来这儿?” 东方曜:“那群毒人呢?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也许是他已经发现我们了,所以故意引我们来这儿。”小乔也有些怀疑了,毕竟不过一个拐角,那一群毒人便全都没了踪迹。 东方曜一口否认道:“不可能,我的方法这么隐蔽,怎么可能会有人发现!” 小乔也没顾得上呛他,她仔细回忆着方才的情形,她的的确确是一路跟着毒人来的,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方才跟丢了的拐角。 东方曜还在说着:“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我们五个一齐出动都没把人揪出来,那还不得笑掉大牙?” “行了,我们去刚才的地方看看。” 而此时,唐家堡内,一群穿着统一的白色道袍的蜀山弟子出现了。 经过分析,毒人体内的毒出自唐门,而他们来此是为寻找传说中能够解百毒的五毒兽。 昨晚入夜之后,他们也在渝州城内搜索着毒人的下落,将遇到的毒人都关在一起,若是找不到五毒兽,便只能引天火将毒人全部消除了。 大三元。 此时天蒙蒙亮了,赌坊内已经有不少赶早来赌博的人了。 四人围在大三元门前的一处街角,嘀嘀咕咕着什么。 “你说,会不会就是这儿?”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动静太大,万一把人都引来了怎么办?” “要不......让信哥来?” 站在不远处给他们放风的李信:......其实你们的声音不低。 一阵火焰有目的性的燃起,将藏在地下的暗道烧开了一个大窟窿。 滚滚浓烟从暗道口飘了进来,里面的人立刻发现了异常。 “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大喝一声。 东方曜率先跳出,“原来你就是背后控制毒人的人啊。” 四人随后而来,看清了里面的布局。 方才毒人突然消失便是因为进了这暗道下的霹雳堂,而他们却只能看到大三元。 堂内,还有一个老人被绑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们。 “你不仅搞出来毒人,你还玩儿绑架啊!”东方曜指着他啐了一口,便提剑冲了上去。 络腮胡怒喝一声:“敢闯进我霹雳堂!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霹雳堂内,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个倒在地上吐着血的男子,还有一个被锁链吊起来的红衣女人。 瑶瑶正准备上前将她放下来,走了几步突然在她身前,“乔乔姐姐,她......是毒人吧?” 小乔定睛一看,那长长的獠牙都快到下巴了,“还真是,就让她先吊着吧,我们去看看那个老人。” 小乔和瑶瑶将老人身上的绳子解开,马可也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几位是?”老人弱弱的声音响起。 小乔道:“我们路过,看到那群毒人进了这儿便跟着进来了。” 瑶瑶指着那个和东方曜交手的人问道:“老爷爷,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他是霹雳堂的堂主,罗如烈。” 就在几人说话间隙,罗如烈被一刀砍中后背,身子一个踉跄,就被东方曜捏住了脖颈一把甩在地上。 他用脚踩在罗如烈的脊背上,重重踹了几脚。 “还让我们有来无回?你可真敢说啊,那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 “啊啊啊——”罗如烈高声喊着:“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 “饶命?当然是不可能的。” 咔—咔— 头顶上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动,紧接着,屋顶破了一个大洞,从上面掉下来了两个人。 仙三——兔年限定11 “啊——” “诶,怎么不疼啊?”雪见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疑惑的朝身下一摸,“啊——什么东西啊!” “哇!”被当成肉垫压在身下的罗如烈猛的吐出一口血。 雪见一个起身,在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时,顿时高兴的冲上去,“爷爷,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吧?” 景天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忿忿道:“凭什么你摔下来有个肉垫,我就没有!” 东方曜又上前一步继续踩着他:“你要是也压在他身上,恐怕他就要被压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 “他是谁啊?怎么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景天问道。 “罗如烈,就是他控制毒人的。” 一听他是幕后黑手,景天顿时来气了,抡起袖子就准备动手,“原来是你这个龟孙子啊,看爷爷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东方曜才不管景天怎么打他,反正只要不折腾死就行。 唐雪见的爷爷,唐门的堂主唐坤,在他们赶到之前,一身功力被罗如烈尽数吸走,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很快,蜀山弟子也赶过来了,之后霹雳堂的事就交给蜀山了。 蜀山弟子带走罗如烈前,东方曜和景天还嫌不解气,又将人打了一顿。 徐长卿上前询问道:“唐堡主,敢问五毒兽是否在唐门?” 老堂主虚弱的点点头,然后又看向雪见,“雪见,去百毒楼。” “百毒楼?”雪见从随身带着的布口袋里拿出一个土豆,“爷爷,你是说这个吗?” 老堂主浑浊的眼睛一亮,缓缓道:“它就是五毒兽,看来,它是认你为主了。” “那这些毒人,就麻烦唐堡主了。” 徐长卿说罢,随即来到几人面前,“掌门说,他知道灵珠的下落。” 此话一出,如一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骤起波澜。 “那你快告诉我们!” “蜀山的掌门竟然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小乔和东方曜几乎是一同开口。 徐长卿:“掌门只和长卿说了这一句话,其余的,长卿不知。” 几人互相看了看,看来,他们还得去蜀山一趟啊。 马可道:“那我们就去一趟蜀山,见见你们的掌门,也看看人界的仙山,到底是什么样。” “待长卿将毒人的事情安排好,就可以出发了。”徐长卿点点头,然后便和他的同门们交代后续去了。 景天突然开口道:“你们要去蜀山啊?” 东方曜:“怎么?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景天疯狂摇头:“我才不和你们去什么蜀山呢,我是想问,咱们赚大钱的银子是不是......”景天搓了搓手,笑的一脸猥琐。 “哦~你说这个呀,给你。”东方曜恍然,然后十分阔气的扔给他一把金币。 “哇,这么多金子啊~” 景天搂着金币,眼睛都要笑没了,“谢谢东方兄,东方兄真是个大好人啊!” “不用客气。” 直到徐长卿将事情交代完,又和唐堡主告了别,几人走了好一会儿,景天才从这泼天的富贵中回过神来,挑了一块金币咬了一口。 他原本只是想试试金子咬起来是什么感觉,可谁曾想,这一口差点没把他牙崩掉。 唐雪见一看便直接笑了,“傻子,这些金子是假的!你被骗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景天不信邪似的挨个咬了一口,然后悲剧了,“这......这些怎么都是假的啊?” “什么人呐!不给就不给,给我一堆假的算什么!”他气愤的将手里的金币一扔,怒气冲冲道。 已经走远了的东方曜,此时还不知道他手中能买好多东西的金币,在这里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仙三——兔年限定12 蜀山。 徐长卿御剑飞行,身后五头缩小了身形的灵兽自觉的排成一排跟着他。 起起伏伏间,远处出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山。 徐长卿收了剑,从空中落下,“掌门。” 道场上,一位慈眉善目,须眉白发的老人笑看着他们,“长卿,你处理毒人一事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待徐长卿离开后,清微掌门抚着白须看向收了灵兽的几人,“几位远道而来,想必也辛苦了,不如在蜀山休息几日。” 东方曜直接开门见山道:“掌门,你知道我们要找灵珠,那你是不是知道灵珠在哪儿?” 清微掌门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灵珠在哪儿,但是有人知道。” 东方曜追问道:“那那人是谁?” “是天人。”清微掌门遥遥一指远方,一脸神秘。 东方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他又嘀咕着:“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怎么总喜欢说话说一半。” “诶~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清微道长道。 “快了,很快天人就会打通天路,到那时,五灵珠的踪迹也会显现,你们所想的都会成真的。” “那掌门现在让我们来蜀山是为何,难道天人在蜀山吗?”小乔问道。 “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清微掌门又道:“年轻人总是那么心急做什么,要静下心来慢慢看。” “正巧,蜀山也算是人界仙山,有很多值得一观的地方,不如,就让长卿带你们去看看吧。” “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哈哈哈......” 清微掌门笑着离开了,只留下五人站在原地。 “你们说,他最后说我们一定会喜欢这里是什么意思啊?我可不想留在这儿当个道士。”东方曜细细琢磨过清微道长说的话,然后道。 马克:“既然我们一定会喜欢,那说明这里一定有我们需要的,或者我们觉得很有趣的地方。” “我们需要?那不就是灵珠吗?”瑶瑶眼前一亮,“我们可以找到灵珠了?” 马克摇摇头:“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道士朝着他们走来。 “五位客人,请随我来。” 天人出现至打通天路之前,五人只能暂且留在蜀山。 从他们下界开始,不是除妖就是救人,还忙活了好久毒人的事,虽然他们不需要睡觉才维持生命的基本特征,但也需要注意。 直到第二天,四人才从屋子里出来,跟着清微道长给他们安排的‘向导’蜀山大弟子徐长卿。 至于少下的一人,自然是日日都不落下修行的李信了。 行至一处偏僻的地方时,徐长卿突然停住了脚步。 “再往前,就是蜀山禁地了,长卿身为蜀山中人,是不可以进去的。” “蜀山禁地?”东方曜反问道:“那我们不是蜀山弟子是不是可以进去?” “这......长卿不知。” 东方曜嘿嘿一笑:“既然没说,那就是可以了。” “这......” 见徐长卿一脸纠结,不知该怎么才好,东方曜还很好心的安慰他:“你放心吧,我们只是看看,不会乱动里面的东西的。”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他进去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灵珠,怎么可能不乱动。 说罢,东方曜便大摇大摆了穿过了那块刻着两个大大的“禁地”的石头。 “你若是不放心,那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去?” 徐长卿连忙拒绝:“不可,蜀山弟子是不得进入禁地的。” “那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吧,放心吧,清微道长一定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既然他都没有说什么,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 说罢,小乔和瑶瑶也一同跟着进去。 禁地内,只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塔顶上,写着三个大字‘锁妖塔’。 几人站在塔下,仰头望着这座塔。 小乔喃喃道:“所以之前我们在渝州城外遇到的那些妖魔鬼怪就是从这座塔里跑出来的?” 马克想起自己曾写过关于这件事的详细内容,便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没错了,我听人说,好像是因为魔尊重楼从锁妖塔里强行拿走了一把剑,锁妖塔被破坏,所以才趁机逃出去许多妖魔。” 瑶瑶眉头轻蹙,“难怪我看这座塔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在塔下看了好一会儿,几人都没有察觉出半分端倪。 小乔揉了揉酸涩的脖颈,一边道:“走吧,灵珠不会在这里的。” 从进来后一直盯着锁妖塔不说话的东方曜,突然眼前一亮。 “诶,既然这座塔里关押着妖魔,那岂不是我也能进去了?” “当然能进去了……不是,你刚刚说什么?你想进去?” 东方曜点点头,“当然了,不是说灵珠出世是六界将有大难吗?我把里面的东西都提前解决了,等大难没了,那我们不就能直接拿走灵珠了吗?” 小乔反问他:“那万一大难不是锁妖塔里的怪物呢?” “那就再找呗。”东方曜浑不在意他的行动到底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他双手做喇叭状,吼道:“里面的妖魔鬼怪都给我听着!我东方曜要进锁妖塔了!你们都洗干净脖子等好吧!” 话刚说完,方才还一片晴朗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无数火花从雷层中迸发出来。 无数雷电在空中汇聚,渐渐形成了一个生物的样子。 望着天空上如此大的动静,马克,小乔还有瑶瑶一脸的无语。 小乔翻了个白眼,道:“你是不是觉得不闹出点大动静来就不像个高手的样子啊?” “不,不是像,我本来就是高手!” 马克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熟练地拿出自己的游记,将东方曜说的许多话都自动过滤出去。 东方曜看着天空中雷电汇聚成的远古生物——驺吾,兴奋的喊着它的名字,“追电!” “吼——” 一声嘶吼传来,追电也在回应着他。 东方曜脚下轻点,掠至半空中停在追电身前,哥俩好的搂着追电粗大的脖子。 “看到底下的那座塔没,里面不知有多少怪物等着我去杀他们呢,待会儿你可跟紧了。” “吼——吼——” 追电很自然的吼了两声,然后又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化作流光进入塔中。 塔外,雷云尽数散去,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境。 “乔乔姐姐,你刚才不是说灵珠不在这里吗?怎么......又进去了?”瑶瑶指了指隐隐泛着流光,似乎还有惨叫声传来的锁妖塔。 小乔淡淡道:“这蜀山上唯一值得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就在这里了,说不定他能发现什么线索呢?” 仙三——兔年限定13 蜀山太极阁。 点燃的龙涎香袅袅升起,在半空中浮现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元神长老一脸怒容道:“就让他闯进锁妖塔,我们什么都不管吗?要是他死在里面,那烂摊子还不是得我们收拾!” 清微道长抚着胡须,轻声道:“放心吧,他们可不是普通人。” 锁妖塔下,小乔和瑶瑶坐在石头上,撑着下巴无聊的看着时不时传出来惨叫声的锁妖塔。 “乔乔姐姐,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瑶瑶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这锁妖塔毕竟存在了几千年了,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厉害的大妖呢,他们速度慢点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又等了一会儿,他们还没出来,瑶瑶便道:“要不然我们也进去看看?” “东方曜和马克也进去好一会儿了,我们现在进去要是错开就不好了,还是再等等吧。”小乔思索片刻后道。 “轰”一声巨响,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这锁妖塔里面的妖物也就一般般啊,还不如和重楼打上一架来的痛快!” 小乔:“那你们还这么久才出来,我们都准备进去找你们了。” 瑶瑶也附和道:“就是啊,我们等的花都谢了。” “这和我可没关系,要不是每下一层楼马克都要将里面的妖魔记在他的游记上,我们早就出来了。” 东方曜一摊手,露出一只手上抓着的一个紫色的雾团。 小乔看向那个雾团,一指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东方曜将紫色的团子提在眼前,“哦,从里面拿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它好像死不了,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带出来了。” 马克翻了翻他的游记,“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是一团怨气,而且它刚出现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大。” “怨气?”东方曜将手里的雾气团成球,抛过来抛过去,“还挺有意思的,你们要玩儿吗?” 刚从太极阁赶来的五位长老,穿过云层看到下面的一幕时,身子一晃,险些摔了下来。 云层上,传来清微长老着急的声音,“诶,孩子!孩子!可千万要小心别让它跑了啊!” 话音刚落,五个老头便急匆匆的朝东方曜走来。 “怎么了,这东西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吗?”东方曜看看缩在手里瑟瑟发抖的紫色圆形团子。 其余三人也齐齐看向清微长老。 “它现在还不厉害,但要是让它跑了,那可就说不准了。” 清微长老长袖一挥,手中便出现一个紫色的方盒子,“先把它放进盒子里封起来吧。” “行啊,不过我放进去你要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东方曜道。 “好。” 那盒子一打开,紫色的雾气便迫不及待的挣脱开东方曜飞了进去。 其余四位长老俱是一惊,看向东方曜的神色都有了些微的变化,看来这东西也有害怕的人啊。 东方曜催促道:“好了,放进去了,那你该告诉我们它到底是什么了吧。” “诶,此事说来话长啊。” 二十五年前,妖界和邪灵界大举入侵人界,在当时敌众我寡的局面下,蜀山的五位长老被迫修习蜀山禁术——至净法,将自身功力增强数倍,从而化解此次的危机。 可危机解除的同时,却也为日后留下了巨大的祸患,他们五人的邪念产生的邪气日后若修炼成形,将成为六界之外的最大邪体,六界之内无任何人神或物能与其匹敌。 仙三——兔年限定14 待清微长老讲清事情始末后,东方曜若有所思的看着刚刚放了东西的盒子。 “所以六界之难便是你们五人产生的邪念引起的?就是盒子里的这个东西?” 清微长老一脸凝重的点点头:“倘若真的让它修炼成形,于六界而言,未尝不是一场大灾难啊。” “那我现在就把它毁了!” 说着,东方曜便想挥剑引来雷电将这盒子连同里面的雾气一同灰飞烟灭。 “不可。”清微长老后撤一步将盒子拿开,又道:“在它未成形前,只有将它放在神界的天池,才能将其完全消灭。” 马克翻看着游记补充道:“神界天池是这世间最纯洁的地方,邪物只要靠近便会灰飞烟灭。” “只要放在神界的天池就行了?那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吗?”东方曜有些难以置信,六界之灾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 清微长老含笑着点点头:“是啊,其实很多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难。” 小乔突然道:“清微长老,这邪气既然是你们五人所化,那这团邪气除去之后,你们岂不是......” 清微长老不在意的笑笑,“一切都是天意。” 瑶瑶不解道:“可几位长老为什么一点都不伤心呢?” 她不理解,进入这个世界后她也见过很多凡人,他们中没有不畏惧死亡的,可死亡对几位长老而言却好像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生离死别,乃是大自然之规律,何必为它悲哀呢。反之,一些事情不该发生而发生了,造成生灵涂炭,那才叫做悲哀呢。” 气氛正有些沉重,元神长老一脸不耐烦的甩了甩袖,“有什么可伤心的,早死晚死不都得死吗?” “这位长老还真是真性情。”不知谁说了一句。 东方曜保证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掌门的希望,平安将这团邪念送到神界的天池。” 说罢,他正准备从清微长老手中拿过盒子,完成他作为命定之人的任务,到手的盒子却被突如其来的拂尘卷走了。 清微长老笑着拒绝道:“等天人打通天路,你们再出发也不迟。” 东方曜追问道:“那天人什么时候来?” “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又是这句话? 东方曜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可昨天你也说很快,但是我们到现在还没见过。” “不,你们已经见过了。” 这次清微长老确实没说错,真的很快,而且也是他们见过的。 夜半三更,一声声呼救突然传来,紧接着,原本早已安静的蜀山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五人听到动静也出来查看,只见蜀山的一群弟子们围在山口,七嘴八舌的叫着‘大师兄’。 小乔脱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围在这里的人很多,他们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 东方曜一个起跳站在石柱子上,随后回答着:“好像是有人受伤了......” “受伤的人是徐长卿,啧啧啧,看样子伤的还不轻呢,不过里面好像还躺着一个人......” 很快,一群人抬着受了重伤,呼吸微弱的徐长卿又乌泱泱的离开了,露出了原地一个还在哼哼唧唧的人。 仙三——兔年限定15 “景天兄?你怎么在这儿?”东方曜一脸高兴的从高处跳下来,然后凑了上去。 原本还累的软成一滩泥的景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坐起来,指着他便开始控诉,一脸被背叛的样子。 “你还我那么多金子!亏我还把你当兄弟呢,结果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被指着鼻子一通说的东方曜一把挥开面前的手,随后一脸不解道:“什么还你金子?我怎么了?” “你给我的那么多金子,全都是假的!”景天一想到自己白天亏了那么多金子,还被那红毛怪打,还背着徐长卿爬了那么高的山,就难过的想大哭一场。 景天垂着头喃喃道:“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东方曜下意识反驳道:“我给你的金币不可能是假的?” “怎么不可能!”景天气呼呼的从怀里摸出一枚金币扔给他,“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你自己看吧!” 东方曜捡起那枚金币仔细看了看,“这就是真的金币,没错啊,我还拿它买了好多装备呢。” “不可能是真的!” 景天一把夺过,便想往嘴里塞,想证明给他这金币是假的,只是二人中间突然冒出来一柄拂尘。 “孩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景天一脸惊诧的指着他:“是你!我梦里的那个老头!” “是我。”清微长老笑着点点头。 “诶,你来的正好,你快帮我看看这金币是不是假的!”景天毫不见外的将金币递给清微长老。 东方曜不服气道:“我怎么可能会给你假的!”他可是第一高手,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清微长老看向站在不远处置身事外的四人,“那不是还有人在吗?你刚刚怎么不让他们帮你看看。” 景天头也不抬道:“他们都是一伙的,我可不信不过他们。” “额......哈哈哈......” “老头你别笑了,你快给我看看。” 清微长老拿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才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这金币确实是假的。” 景天一脸果然如此,随即气愤道:“你看!我就说这金币是假的你还不承认!” 两人嘴上功夫都还不错,可吵了半天偏偏说不到重点。 李信,小乔还有瑶瑶觉得没什么意思,早早便回去了,只有马克还津津有味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吵架。 清微长老坐在他旁边,问道:“孩子,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呢?” “这世上每天我所见到的不同于之前的事,对我来说都很有意思,包括蜀山还有你们五位长老,一样很有意思。” 清微长老看着那边吵闹的二人,缓缓点头道:“是啊,这世上的一切,确实都很有意思。” 马克猝不及防的说道:“可你们很快就要死了。” 清微长老一愣,随后笑道:“那我们就更要珍惜还在这世间的每一天了。” 马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并不像我见过的人,相反,你更像一尊神明。” 清微长老笑了笑,“可我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仙三——兔年限定16 翌日,天刚亮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什么割手,流血,禁地...... 在蜀山山顶上修习术法的李信,路过时便听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字眼。 一进房间还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一开,四个脑袋便挤了进来。 “你总算是回来了,咱们快去蜀山禁地看看,那群长老们还有景天都在那边!” “就是就是,说不定景天就是清微长老说的天人,我们快去看他们打开通天之路!” “五颗灵珠的所在地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几人七嘴八舌说着,李信皱了皱眉,然后转身回房带上了自己的刀,又道:“走吧。” 蜀山禁地,通天石前。 五位长老,还有蜀山弟子们围成一圈,看着景天和徐长卿将手掌割破,随后按在通天石上。 “到哪儿了?到哪儿了?我们来迟了吗?通天之路已经打开了吗?”人还没见到,远远就传来东方曜的声音。 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压力从通天石内爆发出来,将景天和徐长卿二人击飞数米远。 姗姗来迟的五人在东方曜的带领下从最外围挤到了观看前排。 此时的通天石遍布金光,紧接着,一张地图迅速在空中显现。 “常胤,快记下来。”元神长老道。 马克也拿出笔来迅速在他的本子上将地图画下来。 “你们俩已经得到神界的认可,这次任务,你们必先经过古藤林,酆都,雷州,海底城,取得五灵珠,就可以到达神界了。” “海底城?”瑶瑶心里疑惑,这不是水碧姐姐待的地方吗? “从现在开始,神界的天门开放三百天,三百天之内,你们必须取得五灵珠,到达神界,将我给你们的盒子放在神界的天池,就可以了。” 小乔看着那幅地图,问道:“不是五灵珠吗?为什么只有四个地方?” 清微长老只是笑笑:“剩下的一颗,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几位长老,我们走后,还望诸位多保重。” 小乔话落,五人皆是朝这几位长老微微俯身。 看他们似乎也要离开,景天觉得奇怪,便问道:“诶,老头,他们五个也跟我们一起去神界?” 清微长老:“嗯,此行他们和你们一起。” “啊?那他们那么厉害,直接让他们去送盒子不就行了?” 景天捂着流血不止的手便想离开,他们都这么厉害了,哪儿还用的上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伙计啊。 “诶,孩子,别着急啊。”清微长老将人拦住。 “这通天石,只有你和长卿二人才能打开,这张通向神界的地图也是因为你们才会出现,所以此行,你非去不可。” “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景天又高兴,又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清微长老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道:“当然了,你可是天人。” 东方曜感叹道:“所以景天真的是天人啊!” 五灵珠的位置已经出现,在蜀山停留了几日的几人也该离开了。 翌日,背着大包裹的景天,还有轻装上阵的徐长卿,与五人一同下了山。 仙三——兔年限定17 渝州城内,景天还有事没有解决,徐长卿便同他一起回了永安当。 分别之际,景天看着几人嘀咕道:“你们真的要先去古藤林?这么着急干什么,不是还有三百天吗?” 小乔解释道:“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在耽搁上几个月,那时间岂不是就不够了?” 景天摆摆手:“行吧行吧,那你们先去吧,拿到灵珠就在古藤林等着救世大英雄来找你们吧!” “徐手下,我们走!” 景天和徐长卿朝着渝州城的方向走去,五人则朝着相反的方向朝城外走去。 路上,五人行迹匆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唤出各自的灵兽,便全速朝着古藤林赶去。 风声呼啸而过间,夹杂着一两声被吹的稀碎的说话声传来。 “你们说守护灵珠的会是谁呢?” “去了不就知道了!” 古藤林在山林的最深处,几人刚进山没多久,便遇到了拦路的人。 进山唯一的小路上,一个巨大的树桩将去路挡的严严实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高高站在树桩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 东方曜最不喜欢仰视别人了,他将自己不断有雷电闪过的长剑插在地上,然后脚尖点在剑柄上,与那老头平视着。 “老头,我们要去拿灵珠,识相的就赶紧让我们过去,要不然,我就直接把你这破树桩子劈开!” 古藤老人声音苍老道:“让我让开也容易,只要你们能赢我。” “好,看在你年纪那么大的份上,我让你三招,出手吧!”东方曜从剑柄上天下,将长剑拔出,剑尖对准了古藤老人。 “我们不比武。”古藤老人笑了笑。 小乔问道:“那比什么?” “我能读心,你们心中在想什么,我一猜便知,如果我猜对了,那你们就不要走了,留下来陪陪我吧。” “读心?” 东方曜提着剑后退两步,侧头和几人说道:“比这个的话,那我还是不上了。” 他对自己什么样还是很清楚的,这种此时他一上就得输,所以为了不影响他的不败神话,还是让他的队友们来吧。 “读心术我们好像都不清楚吧,那,第一个谁来?” 东方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道:“早知道应该把妲己叫过来的,她没有心,肯定不会被那个老头猜到。” 小乔白了他一眼:“除了谁的武功最厉害,你也多关心关心其他事吧,你这消息早就过时了。” “那怎么办,不如直接把他打趴下算了,到时候不一样能过去吗?” “赞成。”一直不说话的李信也开口了,在他看来,没什么比打一架更简单的了。 就在几人激烈讨论时,马克上前和那老人交涉,“既然是你和我们比试,那比试内容应该是我们定吧?” “你要和我比什么?”出人意料的,古藤老人似乎并不介意换一个方式。 “枯木逢春。”马克接着道:“你和我的灵力相似,我们就比谁能让枯木快速生长。” “好。”更出人意料的,古藤老人答应了马克。 此话一落,风随之而起。 无数藤叶围绕在古藤老人身边,地上凭空出现了两棵枯萎已久的树干。 马克以手中木器为引,将生机聚拢在枯木中,淡淡的流光在树干中游走,无数枝条在顷刻间迅速生长。 而此时,古藤老人手下的枯树只是比之前稍稍有了一点点的生气。 马克收了手,双手抱臂道:“不用比了,这一局我赢了。” “既然如此,那这路,我也该让开了。” 古藤老人说完话,整个身体连同挡路的大木桩子瞬间消失。 “这就给我们让开了?这么简单?”东方曜惊讶道。 “你觉得简单那是因为有我在,要是你们真和他比什么读心术,别说三百天了,说不定你们得陪他三百年。” 马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这个老头确实挺奇怪的,他好像还挺希望我们过去的。” “管他怎么想的呢,挡路的都没了,我们赶紧走吧。” 穿过这片山林,远处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几人一喜,便加快脚步,还未靠近,一股突如其来的恶臭袭来。 “呕——” 东方曜走在最前面,此时几乎整个人都被那团带着恶臭的黄色烟雾包裹了。 小乔屏住呼吸,素手一挥,一把大扇子突然出现在手中,她用力一挥,周围的黄色气体便退去一半。 衣服上的飘带也似是有意识一般,在空中飞舞挥动着,将恶臭的气味驱散。 一只黑色的大猩猩从天而降,地面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古藤林里竟然还有大猩猩!” 几人一脸震惊,所以方才那股恶臭来源是它? “吼——” 黑猩猩张大嘴朝几人吼着,带着一股温热腥臭的气味,吼完,黑猩猩又迅速按住自己一边鼻子,用力一喷!无数针一样的东西如雨点般落下。 此等手法实在太过于恶心,就叫东方曜都是连连后退,完全没有一战的想法,他生怕自己一靠近,一口唾沫就吐他脸上了。 李信铁青着脸,泛着寒光的长剑挥出,林中温度骤降,无数寒冰迅速蔓延,将大猩猩整个冻成了冰块。 仙三——兔年限定18 寒气侵蚀的瞬间,大猩猩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形瞬间变小,紧接着,被禁锢在其中。 “怎么样啊,被冰冻的感觉不好受吧。”东方曜幸灾乐祸的凑上前,对着那张被冻住的脸狠狠一拍。 “打架归打架,你竟然用这么恶心的方法,现在好了,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呜~呜~呜~” 缩小了的猩猩苦着一张脸,呜呜咽咽着。 东方曜瞧了一乐,朝后面不肯上前的几人招招手,“小乔,你快过来看,这家伙刚刚还那么大块头,现在竟然和你一般高了。” 东方曜话刚说完,脚底下一阵金光闪过,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弹在天上了。 小乔收了扇子,狠狠瞪他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生气了,我想说的是它像你一样多可爱啊。”东方曜试图为自己描补,可马屁似乎拍在马腿上了,因为迎接他的又是一扇子。 “你们别玩儿了,咱们还是赶紧找土灵珠吧,万一景天他们已经从渝州城赶过来了呢。”马可打断二人道。 土灵珠? 被困在冰块里冻的瑟瑟发抖的猩猩眼睛一亮,开始用尽全力支支吾吾着发出声音,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眼看着人一个接一个的从他身边路过,猩猩更加着急了,师父只教了他如何偷东西,可没教他怎么从冰块里逃出来啊。 “是你一直在叫吗?你想说什么?” 面前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凑过来,猩猩激动的不行,只能拼命又缓慢的动着嘴唇,试图告诉他们只要放了他,他就将土灵珠给他们! 已经走远了的小乔闻声回头看去,“大概他就是想让我们放他出去呗,猩猩可是最像人的,你可别被他骗了。” 瑶瑶盯着看了半天,突然说了句:“你们说,他既然一直守在这儿,那他会不会知道土灵珠在哪儿啊?” 这话一出,身后一阵热风突然掠过,紧接着,困着猩猩的寒冰融化了半数。 “问问他。”李信收剑,然后轻抬下巴。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土灵珠在哪儿!”猩猩连忙道。 “在哪儿?”三人又快速跑回来问道。 猩猩抓了抓长满猴毛的手臂,讪笑一声:“你们先放了我,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灵珠在哪里。” 又是一阵火蛇席卷而过,地上只留下了一滩水。 “说。”李信不耐烦的提剑指着他。 “灵珠就在我身上啊!”猩猩在怀里摸了摸,然后朝着几人伸开手,一颗珠子静静的躺在那里。 东方曜一脸惊诧:“你还真知道灵珠在哪儿啊。” “我当然知道了!”猩猩一个起跳蹲在大石头上,然后将灵珠抛过来抛过去。 它一脸疑惑的看向几人,“你们怎么都来找这什么土灵珠啊?它很重要吗?” 瑶瑶问它:“你拿着它,难道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吗?” “这是我从一只狐狸身上偷来的。”说到这儿,猩猩突然得意的笑出了声,“她还以为灵珠在她身上呢,结果早就被我摸走了!” “你偷了她的灵珠,就不怕她来找你吗?”小乔问道。 猩猩躺在石头上跷着脚,“你们知道什么,那林子外面有个古藤老人,他的修为可高可厉害了!不会再让那只狐狸进来的。” 说罢,他将灵珠扔给他们,“呐,给你们,一点都不好玩儿。” “谢了啊猴子。”东方曜一手抓过灵珠,随口说了句。 小猴子突然炸毛,“我才不叫什么猴子呢,我有名字的,我叫精精。” 东方曜:“后会有期了,猴子朋友。” 精精站在石头上疯狂跺脚,“不许叫我猴子!” 马可将一瓶汇聚了万物生机的灵液扔给他,“精精,这个给你,就当是我们拿走灵珠的报酬。” “哦,这是什么?”精精举着瓶子晃了晃,好奇道。 已经走远了的马可远远朝他摆了摆手,“你喝了就知道了。” 仙三——兔年限定19 拿到土灵珠离开古藤林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几人便来到距离古藤林最近的村庄,安宁村。 进了村子走了好一会儿,整个街道依旧是空荡荡一片。 东方曜不由嘀咕道:“安宁安宁,还真是地如其名啊,” 他们走过几家客栈,可每家客栈都挂上了客满的牌子。 小乔扫了眼空荡荡的街头,狐疑道:“这个村子有这么多人吗?怎么每家客栈都住满了?” 东方曜:“这村子里这么安静,哪里像是有这么多人的样子啊?” 瑶瑶动了动鼻子,突然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闻言,几人深吸一口气,小乔皱了皱眉,又走到一旁仔细闻了闻,“好像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东方曜也学着她走到一旁的街角,“香味?我怎么没有闻到?” “你们闻到了吗?”见李信和马可摇头,东方曜便又看向两人,“你俩是不是饿了?” “这个香味是香粉的味道,而且香味中还混杂着淡淡的......狐狸味。”瑶瑶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描述出那个夹杂在其中的味道。 “狐狸?精精不是说之前有一个狐狸想来拿土灵珠吗?会不会就是她?”小乔道。 “反正土灵珠现在在我们手上,管她是什么狐狸还是黄鼠狼,都别想拿走。”东方曜大放厥词道。 几人倒也没有阻止他,土灵珠如今在李信手中,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从他手上抢走东西,那那个人可能还没出生吧。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眼看着月上柳梢头了,还没有找到歇脚的地方。 几人想了想,便打算不休息直接去下一个地方,正巧在村外的林子里碰到了察觉到妖气出来抓妖的徐长卿和茂茂。 见到他们出现在这儿,徐长卿便知道他们已经拿到土灵珠了,“安宁村有妖怪作祟,等收了妖,我们再去酆都。” “好啊,那就快点吧,需不需要我们帮忙。”东方曜问道。 徐长卿轻声一笑,“那再好不过了。” “茂山兄弟,你要是害怕,不如就在原地等我们吧。”徐长卿转头看向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的茂茂。 “好。” 几人跟着徐长卿打算连夜将作祟的狐妖抓了,这样他们明天好赶路。 路上,瑶瑶问道∶“安宁村的妖是不是狐妖?” 徐长卿反问道∶“瑶瑶姑娘怎么知道是狐妖?” “可能我的鼻子比较灵吧。” 行至中途,徐长卿手中的罗盘突然开始疯狂转动,几人见状连忙上前,脸上也带了几分凝重,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安宁村竟然藏着这么厉害的妖怪。 “啊啊啊——” 一只突然闯入的小妖,在一瞬间,被庞大肆虐的魔气撕成了碎片。 “这魔气......”东方曜直直盯着那个小妖,随即突然兴奋的朝着远处喊道∶“重楼,没想到你也在人界啊!” 一道红光以极快的速度闪过,紧接着,一个头上长角,背后生翼的魔,从天而降。 “怪不得我去雷霆之地找不到你,原来你在人界,那正好......” 这熟悉的话,东方曜脸一黑,连忙打断他∶“等等等等,好什么好,我现在在人界可是被封印了一半的法力,你要是现在和我比试那赢的一定是你了。” 他的不败神话就要终止了! 仙三——兔年限定20 东方曜和魔尊重楼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的关系还算不错,魔尊重楼自然不急在这一时。 “那好,等你回去之后,我们再好好打上一场。” “行。”东方曜又问道∶“不过你一个魔尊来人界做什么?” “来找飞蓬比武。” “飞蓬?他不是被贬下凡界成了一个普通人了吗?他竟然还能打的过你?” 东方曜一惊,他没想到飞蓬竟然这么厉害,都已经成了凡人竟然还能和重楼一战。 徐长卿突然问道∶“魔尊口中飞蓬将军的转世,难道是景兄弟?” “景天?”东方曜又是一惊。 “对,是他。”魔尊重楼肯定道。 小乔恍然道∶“难怪之前清微长老说景天是天人呢。” 东方曜又问道∶“不是,我记得景天好像不会什么武功啊,你怎么和他比啊?” 魔尊重楼一脸认真道∶“所以我和他约法三章,等他完成三个愿望,就和我堂堂正正的比试一场。” “额......” 几人一想景天那滑头的性格,便知道这话一定是他诓人的。 “行了行了,不和你说了,我们还急着把安宁村的妖怪抓了,好去下一个地方呢。” “好,我在魔界等你回来再与你比试一场。” 话落,重楼张开身后巨大的黑色翅膀,轻轻一扇动,便不见了踪影。 重楼走后,东方曜还沉浸在景天就是曾经六界第一神将飞蓬的惊天消息中。 “没想到景天就是飞蓬的转世啊,我之前还想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与飞蓬将军好好的打上一场,看看六界第一到底有多厉害。” “你都说了是转世,既然是转世,那他们就不是同一个人。”小乔直接道。 “也对,除了是同一个灵魂外,其实景天和飞蓬也没什么关系。”东方曜道。 马可想了想,说道∶“或许等他这一世结束,就会重回神界了。” “罗盘又开始转动了!” 魔尊重楼庞大的魔气消散后,指针又开始转动了。 六人沿着指针指引的方向,来到一户人家附近。 刚一靠近,一股浓郁的香粉味便扑面而来。 东方曜和马可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这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李信也紧了紧眉头,用衣袖遮住了口臭。 瑶瑶耸了耸鼻子,面色凝重道∶“这里,还有很浓、很驳杂的狐狸的味道,我们大概是来到狐狸的老巢了。” 几人正准备悄悄潜进去,探探情况,一个女子突然破窗而出,直直朝着东方曜撞了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啊!”东方曜大喊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躲开了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那女子一副着急的模样,跑的很快,带起了一阵香风。 瑶瑶突然伸手指着她,也喊道∶“是她!她就是那只狐狸!” 同时,周围浮现出水波之力,一滴灵鹿样式的水滴穿过那女子的身体。 那女子被控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惊恐。 屋内,破开的窗户里追出来了三个人,正是景天,雪见还有一陌生的蓝衣女子。 景天气喘吁吁道∶“徐手下,你们来的还真是及时啊,要不然就让她给跑了!” 那女子楚楚可怜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里面的人是我的相公,我不会害他的。” 唐雪见一脸震惊∶“什么!他是你的相公!你刚才不是吸了他的精气吗?” “对啊,你不是狐妖吗?怎么还能和人成亲呢?”瑶瑶也一脸狐疑的盯着她道∶“而且我在这里还闻到了许多狐狸的味道。” “这......”那女子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慌张。 一直盯着她的小乔指着她道∶“你果然在说谎!” 仙三——兔年限定21 “不......不是,我没有......”那女子面色慌张,语无伦次道,“我真的没有伤害我的相公,我是为了救他......” “你看着她,我们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还藏着别的狐狸。”东方曜看向李信,然后便率先冲了进去。 屋子并不大,一眼便能看清楚所有的设施,里面除了床上躺着的一个面色青灰色的男子,其余便没有了。 紧随其后的瑶瑶仔细闻了闻这屋子,“这里狐狸的味道很斑驳,它们一定在这里。” “什么狐狸的味道,这里还有狐狸?” 跟着一起进来的景天和雪见也学着瑶瑶的样子闻了闻。 “什么都没有啊。” 景天拍了拍东方曜,问道:“什么狐狸啊?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外面那个女人是狐狸变的。”东方曜抬了抬下巴,指向外面晃动的身影。 唐雪见激动的指着景天:“看吧看吧,我就说那个万玉枝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相信!” 景天道:“你只说她不是好人,又说不出什么理由,我当然不相信你了。” 东方曜又解释道:“至于这屋子里的狐狸的味道,我也闻不到,瑶瑶的鼻子很灵,能闻到我们闻不到的东西也正常。” “啊~”景天的声音一颤,“那我们岂不是闯进狐狸窝了。” “哥哥,我好害怕。”一声柔弱的女声响起。 景天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诶,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东方曜看向靠在景天身边,穿着蓝裙的姑娘。 “哦,这是我妹妹龙葵。”景天介绍道。 “你们说,这里会不会像霹雳堂一样,藏在大三元下面!”小乔突然道。 东方曜一拍脑门:“对啊!你不说我都给忘了,这地底下能藏人的地方可就多了。” 小乔和瑶瑶后退两步,景天雪见还有龙葵三人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也跟着退到二人身边。 只见下一秒,东方曜用力一挥手中长剑,院子中间瞬间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坑。 一只黄色的残影猛的从坑中窜了出来,小乔随手一甩,长长的衣袖飞出,将那道身影紧紧缠绕住。 与此同时,东方曜和瑶瑶一同跳入大坑中,以免这只跑出来的狐狸是为了掩护其他狐狸逃走的。 “快放开我!放开我!”被禁锢住的狐狸口吐人言道。 “还真是个狐狸窝啊!”景天好奇的凑上去看了看,“难怪我们白天在万玉枝的摊子上闻到那么香的味道,原来是为了遮住这一屋子的狐骚味啊。” 那小狐狸一口口水吐在景天身上:“呸!你瞎说什么!我们狐狸可是最香的!” “咦,真恶心,还说什么最香的,老鼠都比你们香!”景天一脸嫌弃的将衣服上的口水擦掉。 “砰——啪——” 屋子底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时不时还传来雷电的轰鸣声。 徐长卿押着万玉枝也进来了,李信和马克担心有漏网之鱼,所以还守在外面。 很快,东方曜用肩膀架着剑,神清气爽的从大坑里跳了出来,紧随其后漂浮着一个半人高的水球,水球里挤满了横七竖八,颠倒上下的狐狸。 “这万玉枝家还真是狐狸窝啊......”景天一边说着,一边好奇的伸手去戳装满了狐狸的水球。 唐雪见突然伸手打掉他的手,“你别碰,万一戳破了怎么办,你去把那些狐狸都抓起来吗?” “你干嘛?”景天颇为烦躁的揉着自己的手背,“不就是几只狐狸么,就算没有他们,我也能轻轻松松将他们都抓起来。” “切,你就吹吧。”唐雪见直接白了他一眼。 “哼,我可不像你,只会叫只会吼的猪~婆~” “你!你给我闭嘴!你个死菜牙!” “猪婆!” “菜牙!” 两人吵闹的声音中夹杂着龙葵格格不入的温柔声:“哥哥,雪见姐姐,你们不要吵了。” 另一边,东方曜,小乔,瑶瑶,徐长卿四人围着被困住的狐狸们。 小乔道:“徐道长,那这些狐狸就交给你了。” “好。”徐长卿从腰间拿出葫芦,口中默念着咒语,紧接着,被困在水球中的狐狸全都化作一旦烟雾被吸进葫芦中。 被捆起来扔在一边的万玉枝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真的没有害人,我只想救我的丈夫。” 徐长卿在她面前站定,“那安宁村里被吸干精气而亡的人是怎么回事?” 万玉枝连忙道:“是前段时间才来这里的妖怪,我们真的从未害过人!” “你是不是去过古藤林?”小乔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去过。”万玉枝转身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呼吸微弱的人,“我丈夫的病,只有用土灵珠才能治好。” 徐长卿只是淡淡道:“生死有命,你不该去干预,更何况人妖殊途,你们不该在一起的。” 万玉枝眼眶含泪,“让我看着我丈夫眼睁睁离我而去,我做不到,若是救不活他,我宁愿随他一起去了。” “那还真是挺遗憾的,你只能陪他一起去了。”东方曜满不在乎道,“土灵珠现在在我们手中,所以你是不可能拿走的。” “几位,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相公,我可以跟你们走,哪怕是要我的心都可以,只要你们愿意救救我的丈夫。” 万玉枝跪在地上言辞恳切,不住的请求着他们。 “你不用求我们,你的那个丈夫早就该死了,我们不可能救他,更何况灵珠不在我们手上,你求我们也没用。” 小乔说着,面上不由得浮现几分厌恶,她最讨厌这种扰乱秩序的人。 剩余的事,几人也没再管,将这群狐狸留给徐长卿后几人便离开了。 只等着安宁村的事情解决后,赶紧出发前往下一站,极乐世界——酆都。 翌日,那一群狐狸,还有万玉枝和她半死不活的丈夫一同消失了。 五人也没多问,便连忙收拾东西上了他们各自缩小的灵兽。 一路西行,天气越来越热,哪怕是他们有法力护体,也有些承受不住。 酆都城中,时不时便会经过几人他抬着的黑色轿子,白色黄色的纸钱从天而降,带起了阵阵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景天一边擦着汗,一边狐疑的看着这里早早便关门的商铺,以及几乎随处可见的棺材,他问道∶“清微老头不是告诉我说这里是极乐世界吗?怎么我觉得一点都不快乐呢?” 徐长卿道:“掌门口中所说的极乐世界,是指阴曹地府。” “啊~阴曹地府!”景天大惊道。 唐雪见∶“还真是乐极生悲啊......” 这里的天气闷热的很厉害,几人只觉得越走,周围的空气越炎热。 瑶瑶突然伸手拽了拽小乔,随后一指远方,“乔乔姐姐,你快看,那里有一座火山!” 顺着她们的视线,景天抬头瞥了眼远处,然后脸瞬间垮了,“啊?难怪这么热呢,快离远点,离远点。” “这么热,火灵珠应该就在酆都了吧。” 仙三——兔年限定22 炎热的街道上,在接连走过好几家早早关门的客栈后,徐长卿面色愈发凝重。 “入夜之前,我们必须找到落脚的客栈,否则,邪灵混杂,阴气过盛,我们极有可能会被鬼差带走。” “啊~不会吧~”景天脸色煞白,“可鬼差不是只带走快死的人吗?难道我们都快死了?” “不是我们快死了,只是一个人若是长时间待在邪灵混杂之地,沾染了太多的阴气,鬼差便会误认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将他带回地狱。” “都是鬼了,怎么眼神还这么不好啊!”景天忍不住吐槽了句。 说罢,又低头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唐雪见,后退了好几步,“那我可要离你远点了。” “啊?什么?”唐雪见一脸的不明所以。 景天缩在徐长卿身后,探头朝她挑衅一笑,“你这么凶,说不定是那什么极乐世界里逃出来的一只鬼呢。” “死菜牙!你说谁是鬼呢!” “你站住!别跑!” ...... 小乔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闹起来了。” 原本一个东方曜就够他们受得了,现在又多了一对欢喜冤家,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倒是许茂山和龙葵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一个撑着伞,一个背着行囊。 东方曜抱着胳膊,看着追逐打闹的二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就是,怎么又闹起来了,真是有点不像话了。” 小乔,瑶瑶,马克:??? “啊—鬼啊!”跑远了的两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一听见有异常,东方曜条件反射似的,一个转身冲了上去,迎面对上了一个面容惨白如纸,浑身上下透露着淡淡的死气的人。 “嚯—好家伙!”东方曜一个刹车,若不是被身后赶来的徐长卿给及时拦下了,现在已经一道雷劈了上去了。 “他是活人。”徐长卿淡淡的说了一句。 景天听闻,站起身怒不可遏的指着他:“你一个活人大白天的装什么鬼啊!” “就是就是,你干什么装鬼吓唬我们!”唐雪见也附和着。 “谁跟你们说我是鬼了?”那怪人一翻白眼,切了一声,“没见识。” 随后,怪人又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鄙夷的撇了他们一眼,随后从腰间掏出一个令牌,一脸不屑的怼到他们面前,“看清楚了,我就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阴差,赵无延!” 话罢,赵无延眼神一转,两个眼珠子似是沾了胶水似的,死死黏在几个姑娘身上,来回打量着。 龙葵胆子最小,当即被吓得缩在哥哥景天身后,一声声的叫着哥哥。 唐雪见是个急性子,见状哪里还忍得了,直接叉着腰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美女我倒是见过不少,不过像你们这么美的美女,我还是头一回一次性见这么多!”赵无延垂涎的目光,不加掩饰的在三个姑娘身上来回扫视着。 小乔嫌恶的蹙了蹙眉,随即甩出长袖,将人击飞老远。 她声音冷冷道:“你要是再用这样恶心的眼神看我们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唐雪见也狐假虎威的附和着:“就是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挖了你的眼睛!看你还敢不敢乱看!” 仙三——兔年限定23 被美色糊住脑子的赵无延这时才清醒了些,也注意到几人身上一看便知道来头不小的华丽衣服,以及超然的气质。 “诶呦诶呦,瞧我这张嘴,您可是贵人,我哪儿敢得罪了您呢,贵人大人大量,想必一定不会和我一个小人物计较吧。” “让我们不和你计较也可以。”小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上的气势压的他冷汗直流。 赵无延连忙道:“您说您说......” “你既然是阴差,那你一定知道如何进入极乐世界,把方法告诉我们。”顿了顿,小乔冷笑一声,又道:“要是敢耍花招,我就将你扔进那火山里。” “不敢不敢。”赵无延脸上的笑容一僵,讪笑道:“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进出极乐世界需要阴差令牌,不过像几位这样法力高强的修道之人,只要等到夜半子时,鬼门大开之时就可以进去了。” “就这么简单?” 见她不信,赵无延艰难的举手发誓:“我赵无延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我这辈子不能生儿育女!没有后嗣!” “滚吧。” “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赵无延勾着腰,拿着他的令牌灰溜溜的跑走了。 几人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做思索状。 片刻后,马克突然开口道:“他的话可信吗?” 小乔冷笑一声,“当然不可信,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快找一家客栈吧。” 悦来客栈。 赶在天黑之前,一行人终于是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麻婶,你知道那个地方怎么进去吗?”东方曜和景天一人一边的围着悦来客栈的老板麻婶,打探着消息。 麻婶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们,“怎么?你们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诶呀,我们这不是年轻人出来玩儿,好奇么。”景天悄摸摸的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桌案上,“麻婶,我一眼就看出你戴上这块玉佩一定好看!” 麻婶嗔笑一声,一边说一边拿过玉佩握在手中摩挲着,“其实那个地方,谁都能去,只要等子时一过,守在鬼门外的鬼差都离开了,你们自然就能进去了。” “不过,那地方可不是什么适合玩儿的好地方,里面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不要仗着自己学了点本事就哪儿都想闯一闯,那里面......”麻婶哼了一声,“水深着呢。” 屋内,数十人或坐或站的围在桌旁。 “灵珠乃是至宝,极有可能在极乐世界的老大——火鬼王手中。” “我们要是想将灵珠拿走,一定会惊动火鬼王,到时候,整个极乐世界的所有鬼差恐怕都会来抓我们。” 徐长卿在纸上写写画画着,又过了一会儿,抬手放下笔,“我们进去之后分头行动,若是找到火鬼王的宫殿,就用蜀山的通讯仪练习。” 东方曜只扫了一眼,便觉得头疼,“这么麻烦,我看还不如直接闯进去算了。” 徐长卿淡淡一笑,“东方兄弟武功高强,强闯一界自然不难,可若平白造出如此多的杀孽,恐对修行有误。” 小乔睨了他一眼,应道:“好,那明日晚上我们便按这纸上的计划行动。” “茂山兄弟和龙葵姑娘还有雪见姑娘留在客栈,其余人,我们进去之后,分头寻找。” 等徐长卿讲完后,茂茂才举手提问:“等一下,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们三个要留下来呢?” 徐长卿指了指茂茂背了一路的背包,“如果第二天天亮之前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就点燃包裹中的龙涎香,通知五位长老。” “好,长卿大侠放心,这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唐雪见拍了拍胸脯,一口保证道。 仙三——兔年限定24 翌日,天一擦黑,东方曜和景天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准备了,待子时一到,几人便立即出发赶往鬼门。 “令牌。” 远远瞧见来了人,守在鬼门外的侍卫便架起长枪。 走在最前面的东方曜和景天脚步不停,二人长剑一挥,那两名鬼差便化为灰烬。 走过长长的入口,眼看着已经走到尽头了,脚下突然一空,一股吸力传来,几人顺着这股子力量,进入地下世界。 景天率先跑出去,顺着人群走了几步,“哇~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啊!” “人界有那么多人,死了的人自然也不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走吧,我们快点去找火鬼王在哪儿。” 东方曜拉着景天顺着人流走了,徐长卿和小乔还有瑶瑶一个方向,马克和李信各自也寻了一个方向。 李信一向不怎么说话,如今叫他自己一个人走,那浑身上下能将人冻死的寒气,还未等靠近别人便早早换了条路走,一路上只能闷声自己寻找。 与他完全相反的便是马克,他身上满是生机勃勃的气息,哪怕是灵魂都忍不住靠近,所以一路上,走到哪儿都是鬼群。 徐长卿和小乔还有瑶瑶三人一路询问着鬼魂朝着火鬼王宫殿找去,走到一半,徐长卿手中的通讯仪突然有了反应。 “喂喂,能听到吗?能听到吗?我们已经找到火鬼王的宫殿在哪儿了,现在在一个看戏的台子这里等着你们,你们快点过来。” “景兄弟,你们已经找到宫殿了?”徐长卿惊喜道。 “对啊,我可是救世大英雄,你们快点来啊!”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景天是个什么模样了。 另一头,又响起了另一道稍微低一些的声音,“诶诶诶,还有我呢!要是没有我,说不定你现在还在哪个赌博摊子上玩儿着呢。” 徐长卿收了通讯仪,转头朝两人道:“我们快过去吧。” 三人一路狂奔来到戏台前,除了马克之外,其他人都来了。 一路上他们躲开了不少来搜查的鬼差,看样子,这儿的人已经发现有人闯进来了,不过速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还是慢一些的。 东方曜站在台阶上,眺望着远处,有些着急道:“马克呢,他怎么还没来?” 徐长卿道:“火鬼王已经发现我们闯进来了,或许他被搜查的鬼差绊住了。” 迟到可能,出事是不可能的,毕竟就算他真的敌不过那群鬼差,再不济,也还有灵兽呢。 又等了没一会儿,突然一大群人朝着这边靠近,几人瞬间戒备起来。 瑶瑶有些紧张,“他们发现我们在这儿了!” “不,好像不是鬼差......”小乔拧着眉,细细看着那群乌央乌央的鬼,直到一个绿色的人影突然从里面挤出来,她才松了松紧握着的扇子,“迟到的人来了。” “呼~总算是出来了。”马克见就差自己了,连忙一个箭步冲上来。 东方曜挑了挑眉,看向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马克扯了扯自己被挤得皱皱巴巴的衣服,摆了摆手,“我要是知道我的力量对他们的吸引力这么强,说什么我也要留在客栈给你们点香。” 小乔也打趣道:“看不出来啊,这里的鬼对你还挺热情的。” 马克摆摆手,心有余悸道:“等这一趟完了,我感觉我得找个人少的地儿好好缓一缓。” “既然人已经齐了,那我们快走吧。” 仙三——兔年限定25 东方曜和景天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戏台,是通往火鬼王宫殿的必经之路。 几人上了戏台身后的铁栅栏缓缓降下。 一只鬼朝他们伸出手,“要想上台表演,先交门票。” 东方曜紧接着说了一句∶“那我们不表演是不是就不用交门票了?” 那鬼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们,开口道∶“不表演也行,走吧,跟我来吧。” 那鬼穿过戏台子,朝后面走去,几人跟在那鬼身后,路过时,总会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我就是随口问问,还真行啊!”东方曜摸了把自己帅气的脸庞,嘀咕道∶“难道终于有人能一眼看出我是天命之人了吗?” “到了,就是这儿。” 那鬼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喷着火焰,时不时还咕嘟两声的岩浆口,“你们要去的地方从这里过去就是了。” 景天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想去哪儿?” “这就不是你们该管的事了,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这条路可没有回头路。” 说完这话,那鬼便转身离开了。 岩浆上,有一条很窄的石板路,只是时不时就会被火焰席卷。 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碧波有灵,” 层层水波荡开,将炙热的火焰浇灭。 “快过去吧,这些火焰很快又会燃烧起来的。” 一行人踏上石板路,瑶瑶走在最中间,水蓝色的波纹将所有人覆盖,周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走到石板路中间时,岩浆突然开始咕嘟着,紧接着,一大群鬼差从熊熊火焰中冒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李信眸色一冷,火焰似的头发顷刻间染上冰霜,瞳孔也由金色转化为淡淡的紫色,他转动手中巨剑,霎时间,寒气四溢。 “挡我者,死。”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吐出,铺天盖地的寒霜瞬间将从岩浆而来的鬼差包裹,破碎。 除了景天是第一次见李信出手外,其余人都见怪不怪。 他偏过头去,自以为小声道∶“徐手下,你能在他手下走几招?” “一招......”徐长卿顿了顿,又在景天刚准备松一口气时,接了句:“都走不了。” “啊~一招都不行!”景天大惊,毕竟在他眼中徐长卿就已经很厉害了,竟然连一招都不行! 李信这招一出,还在岩浆中没有冒头的鬼差瞬间缩了回去,还是回去禀告大王吧。 李信收了剑,跟在队伍后面,没有一丝起伏的说了声,“走吧。” 石板路不长,也没有再出现拦路虎,再加上几人速度快,周围的火焰也都被刚才的一剑暂时压制住,几人很快便穿过石板路来到火鬼王的宫殿。 面前火似的宫殿大开着门,仿佛在迎接着什么人。 几人没有停歇,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宫殿内,层层鬼差呈保护状包围着一个女子,女子面容妖异,身着一袭火红的曳地长裙款款而来。 那红衣貌美女子便是这极乐世界的主人,火鬼王。 火鬼王眯了眯眼,看向那个拿着长剑,浑身散发着寒气的人,方才那股连她都觉得危险的气息就是这个人搞出来的。 她不动声色道:“几位闯入我的宫殿,打伤我的鬼兵,是为了特意来此见上我一面吗?” “灵珠我们是一定要拿走的,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和你交换。”小乔顿了顿,语气一冷,“可你若是不愿,那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别着急啊,这么大的事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吧。”说着,火鬼王低头做沉思状。 东方曜催促道:“趁我们现在还有耐心,你最好快点,要不然......” “这位帅哥这么急做什么,火灵珠我可以给你们,不过......” “不过什么?” 火鬼王一脸暧昧的看向东方曜,“帅哥,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如何?” “什么!留下来陪你!”东方曜目眦欲裂,“不可能!” 火鬼王穿过鬼群走来,长长的衣袖擦过景天的鼻尖,娇笑道:“这位帅哥也不错啊。” “我?算了算了,我只是永安当的一个小伙计。”景天摆了摆手,后撤两步,然后开始推销他的好兄弟,“你看看他,这是我的手下,曾经的蜀山大弟子!” “火鬼王,如果你是要人的话,那就抱歉了。” 说罢,小乔一个甩袖将她脖间的珠子扯了下来。 火鬼王下意识一摸,脖间空空荡荡,她瞬间便慌了,“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你既然什么都不需要,那这个我们便拿走了。”小乔朝她晃了晃已经显出原形的火灵珠。 火鬼王压抑着怒气,要不是打不过,她一定要把他们都扔进岩浆里! 火鬼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我要用能维持我容貌的东西来和你们交换。” 几人听罢,一同看向马可,后者一抬眼,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马可翻了个白眼,随后摸出一瓶灵药扔给她,“喝了吧。” “好了,下一站,雷州。” 仙三——兔年限定26 离开酆都,一行人御剑南下抵达雷州,可还未落地,便注意到雷州上空浓郁的妖气。 到了城外,一行人一路走来顺手杀了不少为祸一方的妖物,临近入城时,景天和东方曜去打听情况了,其余人在原地休整。 龙葵好奇询问道:“这雷州城外怎么会聚集了这么多妖魔鬼怪?” 唐雪见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灵珠的存在啊,毕竟宝物出世的地方,大都不会太平静。” 许“我已经去信让常胤去调查了,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徐长卿道。 另一边,瑶瑶正小声问道:“等我们去过雷州,拿到雷灵珠后,是不是该去海底城了?” “嗯,怎么了?”小乔看向她。 瑶瑶缓缓道:“我之前在神界认识了一个姐姐,她是掌管天下河川的女神,水碧姐姐,她现在就在海底城。” 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马可恍然道:“难怪你之前问我海底城在哪儿,原来是去找她啊。” “嗯,水碧姐姐在海底城等一个人。” “等谁啊?” 一说起八卦,一群人就和进了瓜田里的猹一样,全都凑上来了。 瑶瑶摇摇头:“我不知道,水碧姐姐只说他有天下最好听的声音。” “什么最好听啊,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唐雪见揶揄的笑道。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等着打探消息回来的两人。 马可突然开口道:“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好了,我和阿瑶现在动身去海底城,这样也能早日找到灵珠,恢复灵脉。” “好啊!”瑶瑶也立刻点头同意,方才她提起此事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去海底城拿了灵珠,还能顺便见见许久未见的水碧姐姐。 小乔想了想,便也同意了:“那好,你们自己小心,若是有事就用通讯仪联络。” 说做就做,两人当即唤出灵兽朝海底城飞去。 于是,等东方曜和景天回来后,便见到队伍中少了两人。 见他们二人疑惑,小乔只简单交代了他们的去向。 “城内情况如何了?” 景天和东方曜两人一唱一和。 “你们别看外面妖气这么重,城里可是干净的很,这全都是因为雷州刺史的独子。” “那雷州刺史的独子云霆,自幼便身怀强大的雷力,如今更是法力高强,可以说,这群妖魔鬼怪聚集在雷州城外不敢踏入半步,都是云霆的功劳。” 龙葵好奇道:“他也是像长卿大侠这样的修道之人吗?” 东方曜摇摇头,一脸神秘道:“不,这雷霆之力是他生来就有的。” 徐长卿若有所思道:“若我猜测不错,雷灵珠应该就在那位云霆公子的体内。” “体内?那要如何取出?”小乔又看向同属雷电之力的东方曜,“你能将雷灵珠拿出来吗?” “不知道,等见到他的时候试一试就知道了。”东方曜摇头道。 一直听着二人说话的徐长卿突然道:“蜀山有一法器,可以将其取出。” “那我们还不快点进城!”刚坐下没多久的东方曜又站起来,催促着。 “不是吧,你还真把自己当骡子了。”景天一边吐槽,一边不情不愿的被拉起来。 仙三——兔年限定27 百川汇聚的源头,幽暗的水域中,泛着蓝光的水盾包裹着一个人正缓慢的朝着水域深处而去。 水盾隔绝了万丈深海,盾上方漂浮着一只泛着幽幽蓝光的灵鹿。 两人从雷州出发,寻了处最近的海域便一路朝着海底城而去。 周围的一切太过寂静,马克不由想说些什么:“你说的水碧不是掌管天下河川的女神吗?怎么会待在海底城呢?” “水碧姐姐在等一个人。” “人?”马克疑惑了,“人可以活上千年吗?” 他可是记得瑶瑶问他海底城在哪儿已经是在几年前的事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界怎么也都过去千年了。 “我也不清楚,水碧姐姐只说他答应了回来找她的。”瑶瑶摇了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或许水碧姐姐是在等他的转世呢。” 马克一听这事扯上了情,便故作老成的叹息道:“果然啊,这世间最是不缺痴男怨女了,若是已经转世了,那还是同一个人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有哪一日你也有了心爱之人,或许会比他们更痴狂也未可知呢。”水蓝色的灵鹿在黑暗中悄悄翻了个白眼,说不定她还真一语成谶呢。 马克不屑的嗤笑一声,“我是不可能变成这样的,我啊,只要游一游这世界,看遍这世间的美景也就足够了,情爱什么的,与我无缘。” “嘘,别说话了,我们到了。” 大海深处,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亮。 二人靠近这座海中的城池,这才发现有一股力量将这座城与大海隔绝起来。 “水碧姐姐,我来找你啦!”一落地,瑶瑶便迫不及待的喊出声,视线在空荡荡的大殿扫过。 “水碧姐姐?你在吗?” 两人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影,又喊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听到回应。 马克不由问道:“她会不会不在这儿啊?或者是她想开了出去玩儿了?” “难道水碧姐姐已经等到她心中的那个人了?”瑶瑶也有些怀疑,毕竟这海底城如今像是许久没有人生活过了。 两人坐在殿内的台阶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端坐着的石像缓缓动了动,紧接着,一道沙哑好似老妪的声音响起。 “阿瑶,是你吗?你来看我了?” 瑶瑶噌的一声站起来,回过身四处搜寻着,“水碧姐姐,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到你啊?” 马克也回过身,狐疑的目光落在身后的石像上,“这......不会是这个石头在说话吧?” 那石头明明没有动,可又分明传出了一道声音,“是的,我就是你们身后的这尊石像。” 瑶瑶惊诧的上前,细细打量着面前无悲无喜的石像,有些颤抖的手轻轻触碰了粗糙的石面。 “我上次来还好好的呀,水碧姐姐,你怎么会......”瑶瑶有些不可置信,以为水碧被封印在石像中,便想挥动法杖将灵力传给她。 一股轻柔却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开了她。 “阿瑶,不必浪费你的灵力,我要在这里等他,他说过他会回来找我的。” “可是......”瑶瑶想说那人既然是个普通凡人,如今已经过去几百年了,说不定早已入了轮回,忘了她,可看着等待多年化为石像的女子,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去了。 马克突然发问道:“敢问水碧姑娘要等的男子是否知道姑娘在这万丈深渊之中的海底城呢?” “只要他回到这里,流水便会带着他的声音来找我。”石像的声音似乎适应了些了,也没有方才那么沙哑。 马克又问道:“那万一他的声音变了,你认不出来了呢?” “不会的,他的声音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声音,我不会认不出的。” 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她询问灵珠之事。 水碧略微抱歉的声音响起,“阿瑶,实在不好意思,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你下次再来找我吧。” 听罢,马克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瑶瑶,并用眼神示意她快问问水碧这海底城的灵珠。 瑶瑶闭了闭眼,虽然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询问灵珠的事儿不太好,可灵珠对他们而言太过重要,便也顾不得这些了。 “水碧姐姐,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海底城的灵珠......”之所以如此囫囵,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里的灵珠到底是水和风中的哪一颗。 “你们是来找圣灵珠的吧,” 圣灵珠?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五颗灵珠不是水,土,火,雷,风吗?怎么如今又多出来一个圣灵珠了? “圣灵珠我可以给你们,不过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瑶瑶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阿瑶,你离开这里后帮我找一个叫溪风的人,你帮我把这个贝壳给他。” 水碧的话刚说完,面前的台阶上出现一大一小两枚泛着乳白色光晕的纯白色贝壳。 “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个大贝壳里,这个小一些的,麻烦你们将这个送给溪风。” “溪风?”马克按了按额间,思索着,“我是不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啊。” “你认识他?”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发出,不过其中一个声音带着激动喜悦,而另外一个,只是震惊。 “认识吗?应该不是......”马克话说到一半,眼眸突然一亮,“我知道了!魔尊重楼的使者就叫溪风!” 水碧喃喃自语的声音响起,“魔尊重楼?溪风.....他原来是魔尊的使者吗?” “等我们回去后,就立刻去魔界,把水碧姐姐的贝壳送给溪风。”瑶瑶俯下身,将一大一小两枚贝壳收在怀中。 马克点头认同道:“好啊,正好东方曜和魔尊重楼关系不错,到时候由他带着我们去。” 瑶瑶捏着贝壳的手紧了紧,心中有些不忍,“只是送一枚贝壳吗?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不,他说过他会回来找我的,他不会骗我的,你们只要把这个贝壳给他就可以了。” “好,水碧姐姐放心,我一定将这贝壳送到溪风水中。” “水碧姐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你们快走吧。” 仙三——兔年限定28 (跳过) 溪风,出生在安溪县的一个小地方,一生出来就长相丑陋,满脸麻子,嘴巴歪斜,鼻子塌陷,眼睛深陷。然而,上天是公平的,虽然他容貌丑陋,却拥有一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天籁之音,让人陶醉其中。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村庄时,他便会来到村外的小溪边,放声歌唱。他的歌声悠扬动听,仿佛能够穿透云层,直达天际。村里的人也都很喜欢他的歌声,每当他唱歌时,大家都会纷纷走出家门,静静地聆听这美妙的音乐。但他却因为自己丑陋的面容而感到自卑,总是躲着人群,不敢与人对视。 水碧,是掌管天下合川的女神,她拥有绝美的容貌和高贵的气质。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双眸明亮如星辰,嘴唇红润如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舞动。她身穿一袭白色长裙,宛如仙子下凡,令人心生敬畏之情。一次偶然的机会,水碧路过安溪县,听到了溪风的歌声。那美妙的歌声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又似夏日暖阳般温暖人心。水碧被这歌声深深吸引,她不禁停下脚步,静静地聆听着。那歌声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水碧开始四处寻找这个拥有迷人嗓音的人,她坚信,能唱出如此动人歌声的人,一定也有着非凡的容貌。于是,她踏上了寻找溪风的旅程。 溪风听闻水碧正在寻觅他的踪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恐惧。他深知自己丑陋的容颜定会令水碧失望,甚至可能遭到她的唾弃。内心的挣扎让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终于,他鼓起勇气找到了魔尊重楼,眼中满是哀求之色,恳请重楼能助他一臂之力,改变他的外貌。重楼微微眯起双眸,嘴角泛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答应了他的请求,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溪风需用自己的嗓音作为交换。 溪风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接受了重楼的条件。他深知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去赢得水碧的心。当他拿到重楼给予的药物后,便迫不及待地服下,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随着药效的发挥,溪风的容貌逐渐发生变化,变得英俊帅气,令人眼前一亮。他满心欢喜地来到水碧面前,果然如他所愿,水碧被他俊美的外表所吸引,两人迅速坠入了甜蜜的爱河。 然而,幸福并未持续太久,溪风发现自己失去了美妙的歌喉,再也无法唱出动人的歌声。但他并不后悔,因为只要有水碧陪伴在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从此,他们用文字来传递彼此的情感,共同书写属于他们的浪漫故事。 水碧并没有因为溪风不能唱歌而嫌弃他,她依然深爱着他。每天,她都会静静地坐在海边,聆听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想象着溪风就在身边陪伴着她。虽然溪风无法用美妙的歌声表达爱意,但他会用温柔的目光和细腻的关怀来弥补这个遗憾。他会陪水碧看日出日落,感受大自然的美丽;他会帮水碧梳理头发,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呵护。 然而,溪风却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水碧。他认为,一个不能唱歌的人不配拥有如此美好的爱情。于是,他决定离开水碧,去寻找恢复声音的方法。他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唱出动听的歌曲,给水碧带来更多的幸福。尽管水碧极力劝阻,但溪风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水碧知道,溪风的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她相信,溪风一定会找到恢复声音的方法,然后回到她的身边。于是,她选择了等待。每一天,她都会站在海边,眺望远方,期待着溪风的归来。她会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溪风一切顺利,早日实现心愿。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一千年过去了。这期间,水碧一直坚守在海边,从未离开过一步。她的皮肤被海风侵蚀得粗糙不堪,她的长发变得凌乱而枯燥,但她的心却始终坚定如初。她相信,溪风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终于有一天,景天一行人来到了海底城。他们在这座神秘的城市里发现了水碧的石像。原来,水碧为了等待溪风的归来,已经在这里沉睡了整整一千年。她的身体早已化作石像,只有那颗执着的心还在跳动。 与此同时,溪风也终于找到了恢复声音的方法。他带着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海底城。当他看到水碧的石像时,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他抚摸着石像,轻声呼唤着水碧的名字,仿佛要将这千年来的思念全部倾诉出来。 突然,奇迹发生了。水碧的石像开始逐渐恢复生机,她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看着眼前的溪风,眼中满是激动和喜悦。两人紧紧相拥,诉说着彼此的思念和牵挂。 然而,此时的海底城却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威胁着整个城市的安全。溪风和水碧意识到,他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同抵抗这场危机。于是,他们与景天一行人携手合作,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在战斗中,溪风和水碧展现出了无畏的勇气和顽强的毅力。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应对敌人的攻击。最终,他们成功地击退了敌人,保卫了海底城的安宁。经过这次考验,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他们决定永远不再分开。 从此以后,溪风和水碧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他们一起漫步在海边,享受着阳光和海风的拥抱;他们一起探索海底城的奥秘,分享着每一次新发现的喜悦。他们的爱情如同大海一样深沉、广阔,永不干涸。 爱情是我们人生旅途中一个不可避免的难题,许多诗人和哲学家都对它展开了不同层面的探讨,却鲜少有人能够得到答案。在生活中也是如此,我们听过许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归根结底,一切的问题还是要追溯到我们的生活本身。 在《仙剑三》中,我们也常常看到许多虐恋情深的感情,就比如我们印象最深刻的紫萱和徐长卿,他们就是经历了三生三世的情劫,最后还是无法在一起。故事中的水碧与溪风也是如此,他们的爱情中同样布满了荆棘,让人痛心不已。 故事中的溪风是安溪县一个普通百姓,他就像是芸芸众生中的我们一样,朴实勤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要是这个溪风有什么特别之处,确实有,他长得无比丑陋,脸上布满了恐怖的伤疤,背后还有有高高的驼峰,仿佛怪物一般,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但世界总是公平的,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溪风并没有被自己的丑陋外表所干扰,他的内心纯净,十分善良。溪风虽然没有英俊的外表,但是他却有一副惊艳的歌喉。在村子里,他总是第一个起床,用自己的歌声唤醒当地的村民们。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的生活,反而利用自己的优点,为他人带来便利。 溪风的存在就像是安溪县的一阵清风,大家每天都在他的歌声中醒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溪风也十分珍惜自己的歌声,他常常对着海螺歌唱,记下自己的歌声,然后再将他们丢回海里。也正因为如此,溪风的歌声通过流水,飘到了神界的天河之上,吸引了神女水碧。 在那个年代,天下江河均为一体。神女水碧就是负责掌管天下河川的神灵,数千年来,她兢兢业业,面对的总是千百条大江河流,在这一天,她听到了溪风的歌声,这歌声就好比是她生活中唯一的消遣。水碧日复一日等着承载了溪风的海螺,每一天溪风都会给她不同的惊喜,这就好比开盲盒,长此以往,水碧深陷其中,于是她决定要与溪风见面。 其实在这里,水碧已经通过歌声爱上了溪风,但是她自己没有察觉。也许所有的爱情都源于好奇与躁动,当水碧下凡时,也就注定了她这场悲剧的情缘。水碧顺着网线“海螺”来到了安溪县,彼时溪风并不知道自己的歌声吸引了一个女神。 当水碧见到了溪风,她问溪风是否是那个唱歌的人时,溪风却遮住了自己的脸,慌慌张张指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溪风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人,水碧的美貌让他自惭形秽,他根本不敢想象水碧如果知道唱歌的是他,会不会对他的歌声也大失所望呢?这是溪风不敢承担的结果,于是他不敢见到水碧,他害怕自己的相貌让水碧退缩,那对于他来说就是致命一击。 这一场一见钟情,注定了是两个人的煎熬。水碧留在安溪县,她苦苦等待溪风的出现,但是却迟迟见不到心上人。每个早晨,她总是在门口捡到海螺,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对于水碧来说,溪风是不愿意见她的,也许这种不愿意代表的就是拒绝。 但水碧却很坚持,她知道溪风不愿意见她,她就要让溪风看到自己的诚意。在这里,我们也能看到水碧的爱非常固执,她虽然是一届神女,但是她从未对溪风的身份产生任何不平等的对待。一段健康的感情必须要双双平等,水碧给溪风提供了这个环境,她从来没有因为溪风的傲慢而觉得无法自处,她相信终有一天,溪风会被自己的等待所感动。 而对于溪风来说,他平静的生活就此打破,因为水碧的出现,他对自己的样貌产生了厌恶,甚至恐惧。他开始讨厌自己,也产生了浓厚的消极情绪,他自卑,他懦弱,更多的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无奈。这场爱情,注定是想爱却无法伸出的手。 其实在这里我们总是有很多困惑,爱情不应该让人变得更美好吗,为什么溪风之前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现在反而在意了呢?其中原因很简单,水碧出现之前,溪风无欲无求。一个没有欲望的人,必然不会有任何贪恋。但爱情恰恰相反,人在爱情中总是希望得到更多的偏爱,更多的柔情,甚至更多的温暖。 也正因为如此,人在爱情中总是卑微的,不管一个人如何优秀,当他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总是担心自己不够好,担心对方不能像自己一样喜欢彼此,爱情让我们变得自卑,懦弱又敏感。但这也是爱情的一部分,溪风会躲避是人之常情,他总是想着水碧会因为他的样貌离开他,因此才不愿意出现,哪怕远远看着水碧的笑,他也已经心满意足。 倘若溪风能够一直躲着,也许这段感情也不过是一段未开成功的盲盒。但水碧与溪风的感情日渐加深,见不到溪风的水碧日日沮丧,她的笑越来越少了。溪风也克制不住自己对水碧的思念,他想将她抱在怀里,想亲口对她说自己的心意。 在这样的折磨下,溪风选择了一个最不理智的道路。溪风找到了魔尊重楼,希望他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溪风认为只要自己改变了丑陋的样貌,水碧就不会嫌弃他,抱着这样的思想,溪风与重楼提出了交换。魔尊重楼愿意给他英俊的外表,但溪风需要牺牲自己的歌喉,同时,他还需要为重楼免费务工500年。 这种霸王协议,傻子才会上当。溪风恰好是那个傻子,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人总是盲目的。在爱情中,我们往往会放下自己的底线,以为这种无休止的退让就是无条件的爱,但是这样的爱非常自私,我们多少人是被自以为是的爱所捆绑? 溪风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与重楼进行了交易,他以为自己补好了短板,可以给水碧展现最完美的一面,这就为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划上了一个完美的符号,他见到了水碧,向她承诺500年后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但是水碧呢,她真正在意的从来就不是溪风的容貌,她见到溪风的第一面就希望他能为自己唱一首歌,但这样简单的愿望却没能实现。而后这500年,不仅仅是溪风为自己的容貌所要付出的代价,更是水碧的无妄之灾。 感情的事往往如此,一个人的决定,总是需要两个人来承担。溪风离开后,水碧苦苦等待,后来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孤独,化作了石像,沉入了海底。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溪风回到了水碧的身边,他恢复了丑陋的样貌,也恢复了动听的歌喉。 溪风在石像边歌唱,终于换回了水碧。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们常常说爱情是甜蜜的,但痛苦也是爱情的一部分。人要面对自己的七情六欲,贪嗔痴念,这一切都需要我们与自己的人性做抵抗,人生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场修行。 就拿溪风和水碧来说,虽然在这段感情里两个人都受尽了折磨,但两个人还能修成正果。所有美满结局,都注定了有一段并不顺利的旅程,溪风与水碧的爱情能够给我们最好的道理,那就是面对真实的自己。 仙三——兔年限定29 雷州城上方,阴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妖气肆虐。 高高的城墙下,长身玉立的男子手握长剑,平静的注视着眼前即将到来的风暴。 凌厉的妖风将他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银白的发丝在空中胡乱飞扬。 城墙高处,一男子扛着长剑,神情倨傲的看着远处乌云遮日的天空,漫天的雷光在他身后涌现。 城内,雷州刺史府邸,徐长卿面对着一袒露胸膛的男人,施展蜀山秘法,屋内阵阵铃铛声伴随着雷鸣不绝于耳。 执扇的黄衣女子,握着弓箭的红衣女子,还有提着剑的男子将雷州刺史府邸围的严密。 城外的妖魔,似乎在等待着某种信号,当刺史府的方向传来一阵雷光,霎时间,黑云压城,早已按捺不住的妖魔们终于兴奋起来,他们嘶吼着,狂笑着,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而那个站在城墙下的人,仍旧镇定自若,毫无惧色。他握紧手中剑柄,朝着远处猛的一挥,一股凌厉至极的寒意直冲云霄,剑气所过之处,场上无数妖魔化为寸寸寒冰。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响彻天际。滚滚雷云如万马奔腾般席卷而来,漫天的雷光倾泻而下,如同白昼临世,瞬间将方才被困在冰层里的妖魔尽数斩杀。 转瞬间,乌云退散而去,缕缕阳光洒落。 城墙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高呼道,“只要你我二人联合,这天下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雷州刺史府邸,守在屋外的众人看着天边退散的乌云,纷纷收了手中的武器,随意的在院子里寻了处空地坐下。 “看吧看吧,我就说有他们两个守在城外还需要我们干什么啊?”景天将他的宝贝剑放在桌上,然后便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趴在石桌上,懒洋洋的。 小乔也收了扇子坐在他旁边,“妖魔鬼怪多狡猾,若是因为一时疏忽让他们闯入府中,只怕会惹来许多麻烦。” “怎么可能啊,要是连他们都打不过,那我们上去不是找死吗?”景天反驳道。 恰巧这时,东方曜和李信从门外进来,一人扛着剑,一人握着剑。 “景天兄弟说的对,要是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我和李信联手都打不过的,那你们还是赶紧跑吧。” “就是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景天附和道。 东方曜走过来靠在景天身上,“怎么样,雷灵珠拿到了吧?” 小乔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应该是拿到了,不过人还没出来。” “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有没有拿到灵珠。”东方曜自言自语道,“海底城?等找到灵珠,我也要去一趟海底城,看看海底的城市是怎么回事。” 喃喃着喃喃着,东方曜突然抬起头,问道:“对了,最后一颗灵珠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小乔正准备摇头来着,咯吱一声,门开了。 “掌门说,我们的下一站,是神界。” 还在前往雷州途中的二人,接到消息连忙改换方向,乘着灵兽朝魔界的方向而去。 东方曜原本以为凭借自己和魔尊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好关系,不说魔界众人夹道欢迎,也得有来使接应他们啊,可现实是,他们在魔界口就被拦住了。 仙三——兔年限定30 “重楼!好兄弟!好哥们!给我开个门啊!我找你有事啊!” “重楼!......” “行了,过来歇会儿吧。”景天拍了拍身旁的空地,顺便低声吐槽了句:“你喊了这么半天那红毛怪也没出来,我看你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东方曜脸颊通红,一坐下便抱怨道:“不是,我们明明可以直接去神界,为什么非得经过什么之井啊?” 小乔解释道:“因为景天和长卿如果不通过之井直接去神界,会被神界的规则搅成碎片。” “哦,难怪你们让茂茂他们留在雷州城等我们,原来是这样啊。”景天恍然道。 五人坐成一排在魔界门外等着姗姗来迟的两人,直到天边传来熟悉的鹿鸣声,五人抬头看去,只见两个黑影从高空中极速落下。 “怎么样,拿到的是水灵珠还是风灵珠啊?”等的无聊的东方曜率先问道。 两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枚贝壳,沉默着摇了摇头,然后马克将略大一些的递给他们。 东方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是,摇头什么意思啊,这贝壳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没拿到?” 小乔狐疑的接过那枚大贝壳,轻轻打开一条缝隙,洁白的光晕霎时间晃了她的眼。 她轻轻抬手遮了遮,片刻后,定睛一看,“这是......” “是圣灵珠。”瑶瑶接上了她的话。 东方曜一瞧,脱口道:“不是水火土雷风五灵珠吗?这圣灵珠是哪来的,你们不会被骗了吧?” 马克听了这话,当即给了他个白眼,“你自己看看这是假的吗?” 东方曜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额......好像确实不像假的啊......”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神界找到最后一颗灵珠,至于其余的......”小乔说着,顿了顿,又道:“清微长老或许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等他们从神界回来,将那个代表他们五人邪念的盒子放在天池,恐怕五位长老早已魂归故里。 瑶瑶小心托举着手中的贝壳,看向东方曜,问道:“曜,魔尊重楼的使者是不是叫溪风?” 东方曜点头道:“是啊,怎么了?你认识他?” 瑶瑶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溪风是水碧姐姐一直在等的人,水碧姐姐托我将这个贝壳给他。” 东方曜听后震惊道:“溪风就是天下河川女神水碧一直在等的人!朋友圈还真是个圈啊!” “是啊,若我早知道水碧姐姐等的人就是魔尊重楼的使者,或许早在几百年前,他们便已经重逢了。”瑶瑶也不由感慨道。 小乔揶揄的看了眼东方曜,“既然情况这么紧急,那魔尊重楼的至交好友,还不快带我们进去?”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东方曜暗道,对不住了兄弟。 既然文行不通,那就只能来点暴力行动了。 东方曜站在入口处,长臂展开,周身雷光乍现。 轰一声巨响,整个魔界的入口通道被打开,下一瞬,铺天盖地的魔气从狭小入口处爆发出来。 仙三——兔年限定31 “东方曜,来的好!”一声明显带着兴奋的吼声传来。 东方曜眼角一抽,连忙闪身躲开他的攻击,嘴里说着:“诶,等等等等,我这次来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还有事儿要忙呢。” 魔尊拧了拧眉,有些不高兴了,“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和我打一场?” “还打什么打啊!”东方曜也拧着眉,面上不高兴道:“重楼,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亏我还以为咱俩是最好的朋友呢,你这魔界入口我竟然进不来!” 这些年他们二人约架,都是魔尊重楼去雷霆之地找他,或者他直接从神界之井进入魔界,这还是第一次走魔界的入口。 被掀了大门的重楼一点都不在意,“进不来又如何,不过一个入口罢了,拦不住你。” “也是,我这么厉害有什么地方能拦得住我。”东方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一旁不说话的几人顿时无语住了,你倒是说重点啊! 后知后觉的东方曜总算看懂了队友们的眼神,连忙问道:“对了,你的使者溪风呢?我有事儿找他。” “溪风?你找他做什么?” 瑶瑶上前道:“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他。” “好。” 魔尊重楼大手一挥,方才被打破的入口便恢复一新,随后,他带着几人一同进入魔界。 踏入的瞬间,仿佛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像是一片荒芜之地,周围寸草不生,弥漫着魔气,时不时还有几道黑影飘过。 在这里似乎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阴沉沉的模样。 景天摩挲着被魔气刮得生疼的脸蛋,嘀咕道:“这魔界阴沉沉的一点阳光都没有,也就这个红毛怪会住在这儿了。” 阴暗的空间里,一座高大宏伟的宫殿静静的伫立在不远处。 仅有几丝微弱光芒的大殿内,魔尊重楼高坐上首,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王座上,红眸中尽显锐利。 很快,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容貌俊朗的魔,瑶瑶仔细打量着溪风,这个能让女神水碧等待数百年的魔。 “参见魔尊。” 他一开口,瑶瑶便紧了紧眉头,和马克对视一眼,这样沙哑的声音真的是水碧口中天下最美好的声音吗? 瑶瑶不确定的开口问道:“你是溪风?” 溪风循声望去,在看到瑶瑶手中的贝壳时,原本淡漠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眸顿时颤了颤,他慌乱的朝她看去。 “水碧......你认识水碧对吗!” 看他的样子应该没错了,瑶瑶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将手中的贝壳递给他,“对,这个贝壳是水碧姐姐让我给你的。” 溪风眼眸轻颤,他小心翼翼的从她手中接过贝壳,轻轻的贴在耳边,眼中细碎的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几人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只等将这贝壳交给溪风后,便通过之井进入神界。 随后,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重重朝着魔尊重楼跪下,“魔尊,请将我的声音还给我。” 魔尊重楼上身微倾,声音带着淡淡的压迫,“哦?你现在后悔了?想要回你的自由了吗?” 溪风垂眸,语气坚定,“我只想要回我的声音。” 魔尊直起身,眼中闪过几分不耐,“啰啰嗦嗦的,你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既然想离开,那就动手吧。” “拜托你,帮我保护好这枚贝壳。” 溪风眷恋的看了眼贝壳,随后将它交给瑶瑶,便抽出长剑朝魔尊重楼攻了上去。 魔尊重楼眼中闪过不屑,只轻轻一抬手,还未靠近的溪风便倒飞出去数米。 “噗——咳咳——” “你太弱了。”魔尊重楼只冷冷的瞧了捂着胸口吐血不止的溪风一眼。 这五百年来溪风日夜不停的修炼,可魔尊重楼天赋强大,又时常与东方曜对练,无论是实战还是修为,都是呈几何式增长,即便再过一千年一万年,溪风都未必能接住重楼一招。 仙三——兔年限定32 溪风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向瑶手中的贝壳,嘴唇嗫嚅,缓慢而坚定的喊着他心中的那个名字。 “水碧......” 景天插科打诨的上前,蹲在溪风面前戳了戳他,“诶,你和魔尊之间有什么约定啊?” 东方曜震惊的在重楼和溪风两人中看了看,“不会吧,难不成这条件是你要让溪风打赢你?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没可能离开了?” 不是说他看不起溪风,关键溪风只是半路出家的一个魔,即便天赋再好也不可能和天生地养的魔尊重楼相比,别说打赢他了,就算赢他一招都费劲。 重楼抬了抬眼,“我不过是让他赢我一招而已。” “而已?”景天都想骂人了,“你自己多厉害你不清楚啊,上次差点把我的手下打得半死,这次又要让你的下属打赢你一招,这怎么可能啊!” 魔尊重楼忽的抬眼,凌厉的红眸直直的看向景天。 景天顿时一慌,一点点挪在距离最近的马克身后,缩了缩身子,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还想动手啊,嘴长在我身上还不让人说了啊!” “飞蓬,别忘了你和我的约定。” “知道了,你的剑我的钱,我怎么可能忘记。”说罢,景天又嘀咕了两句,“什么飞蓬,我叫景天,景天的景,景天的天。” “既然贝壳已经送到了,那就赶紧带我们去之井吧,我们还着急去神界拿最后一颗灵珠呢。”东方曜催促着。 “走吧。”魔尊站起身,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瘫在地上的溪风。 魔尊重楼,一个用毕生追求力量的强者,他不在乎任何与打架无关的事,也自然不能理解溪风与水碧之间的感情。 一片墨色冰冷的衣角从眼前划过,溪风苦笑一声,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给水碧留下那封信,平白浪费了她这么多年的时间。 随后东方曜跟在魔尊重楼身后走过,同样没有停留。 在他们眼中,溪风既然与魔尊重楼定下约定,那自然应该等完成约定后再获得他想要的。虽然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可这约定溪风当初也是同意了的。 景天倒是想说两句,可一来他打不过那红毛怪,二来他也治不好他的嗓子,便只能欲言又止的跟着他们离开了。 瑶瑶咬了咬唇,将手中的贝壳轻轻放在他眼前,犹豫片刻,一个小小的瓶子出现在贝壳旁。 “这是每日晨起时枝丫上的露珠,你将它喝了,能恢复一些你的声音,水碧姐姐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和水碧关系不错的瑶瑶终究还是不忍心叫她接着等下去,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回来的心上人。 跟在身后目睹一切的小乔轻笑一声,快步上前。 “阿瑶,你就这么将恢复嗓子的药给了他,不怕他跑了,魔尊重楼生起气来也和你打上一架吗?” “应该不会吧......”瑶瑶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了,她可不像队友们一样,战斗力一个个高得离谱,要是真的和魔尊重楼打起来了,不会被拍成碎片吧! 看够了她害怕的模样,小乔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瞧你吓的,这里是魔界,你的一举一动身为魔尊的重楼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况且,我看他如今一心扑在飞蓬和东方曜身上,只想着好好和他们打上一场,哪里还看得上与自己过不了一招的下属当陪练啊。” 瑶瑶不明白了,“既然不在意,那为何方才不放了他呢?” 小乔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打过一场才知道这么没意思呢。” 与蜀山禁地一模一样的通天石前,景天和徐长卿这两位被天命所定的人再次割开手掌,将血迹印了上去。 下一刻,一座金色莲花台腾空而起,载着两人消失在原地。 神界,南天门。 一道突兀的惊叹声突然响起,随后又响起指甲划过墙壁的刺耳尖锐声。 “哇~这些可都是上好的宝石啊,我要是抠下一块带回去,那可就发大财了啊!” 徐长卿提醒他道:“景兄弟,我们此行是来寻找最后一颗灵珠,将掌门交代的盒子放到天池。” “诶呀,我知道我知道。”景天一边说着一边加快手中的动作,可这宝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黏上去的,无论他如何用力都弄不下来。 “景天,别抠了,这可是神界,这些镶嵌在石柱里的宝石你是不可能抠下来的。” 身后,东方曜的声音由远及近。 景天摩挲了两下依旧牢固的宝石,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从魔界赶来的五人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前。 东方曜一手揽过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去把最后一颗灵珠给拿到手,这趟旅程也就算结束了。” “这么快啊!”景天先是一惊,随后语气又带着些莫名的失落,“我还以为三百天还有很久呢。” “只是这趟旅程结束了,又不是我们以后不能见面了。”东方曜不甚在意道,只要将灵珠送回去,为枯竭的灵脉重新注入灵力,他就可以再回来找他们玩儿了。 东方曜和景天勾肩搭背的走在最前面,两人才走出两步,镇守在南天门的天兵突然齐声高喝一声。 “参见将军!” “什么?”景天被突如其来的和声吓得一个激灵,“将军?这是什么称呼?” “哦~原来这神界的人见人都喜欢叫将军啊?不像我,我就喜欢叫人家老板。” “这位老板。”景天笑着朝现在最前面的天兵拱了拱手,指了指身旁的天柱,“你们这柱子,是不是有一百二十八根啊?” 天兵回了一礼,恭敬道:“回将军,确实有一百二十八根天柱,象征着一百二十八颗星宿。 徐长卿听罢,狐疑的看着景天,“景兄弟,你怎么知道这柱子有一百二十八根?” “我也不知道,好像......我曾经梦到过。”景天挠了挠头,也是同样的疑惑。 东方曜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重楼为什么一直想和你打一架啊,你可是神界飞蓬将军的转世,知道这些自然也没什么奇怪的。” 景天轻啧一声,“什么飞蓬将军啊,我是景天,景天的景,景天的天,我呢,就是永安当的一个小伙计。” 说罢,他整了整衣服,随后大摇大摆的穿过这守卫森严的南天门。 听着那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参见将军’,东方曜不由想着,“我明明也不差啊,怎么他们不叫我将军?” 小乔和瑶瑶越过他,顺嘴说了一句,“你是很厉害,可你又不是神界的将军,人家当然不叫你将军了。” “别想了,这里除了天帝大概没有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你的将军梦,还是等回去之后再做吧。”路过的马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就是将军么,我曾经也是镇守一方的将军。” 大殿之上,云雾缭绕,遮住了最上方那人的面容,下方,殿内的众仙家纷纷跪拜行礼。 “参见飞蓬将军。” 景天从小到大都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哪里见过这样大的场面,见一众年纪比他爷爷还大的老头跪在他面前,顿时就想趴下把这礼还给他们。 身侧,一只有力的手突然伸过来将他扶起。 景天一边小幅度的挣扎着,一边低声道:“干什么?你快松开我让我给他们跪回去,我可还想长命百岁呢。” 东方曜扶着他胳膊的力道丝毫不减,“他们跪你那是他们愿意,你尽管受着就行,没必要跪回去。” “这位仙友说的不错,他们的礼你尽管受着。” 上首之人不知何时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走下来了,他看着景天,眼中半分怀念半分欣喜。 “飞蓬将军,这里的一切可还熟悉啊。” 仙三——兔年限定33 “你是谁啊?” 景天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威严又不失温和的中年男人。 “我是天帝。”男人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啊?天帝!”景天的声音拐了个弯,他颤着声音,拱手道:“天帝大老爷,恭喜发财!万事如意!一本万利!” 徐长卿也行了一礼道:“参见天帝。” “对了,天帝大老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景天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问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叫我飞蓬将军啊?这飞蓬到底是谁啊?” “飞蓬乃天下第一神将,上可入地下可入海,举世无双,其一把镇妖剑轻灵一动,便山崩地裂,日月失色。” 单单这寥寥数语,便足以窥见昔日的天下第一神将,是何等的风姿。 东方曜在一旁听的火热,不愧是让魔尊重楼念念不忘的对手,若是让自己遇见了,恐怕也不遑多让。 “我平时只会招摇撞骗,最多也就装个蜀山大侠什么的,这神界第一神将的威名,我可不敢拿来用,不靠谱,不靠谱。” 景天连连摆手,他就是个小伙计,救世大侠已经是他做的最大的梦了,神界第一神将……还是算了吧。 “如若不然,你们又是如何打开通天石得以进入神界的呢?非我神界之人,入我神界者,必粉身碎骨,散落于六道之外。” “那徐手下呢?还有他们呢?他们不也进来了吗?”景天一指徐长卿和那边站成一排的五人。 “他仙骨奇灵,是个得道之人。”天帝先看向徐长卿,随后又微微偏头看向五人,“至于他们,他们本就来自神界,自然能随意进出我神界。” “啊?原来你们都是神仙啊!”短暂的惊讶过后,景天疑惑了,“那你们怎么一路都跟着我?难不成就为了找灵珠?” 东方曜纠正道:“注意你的措辞啊,什么叫就啊,找灵珠可是很难的!” “而且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灵珠呢,我们可是等了很长时间才等到灵珠出世的。” 说起灵珠,景天这才想起他们的目的,“天帝大老爷,我们来都来了,不如你就把最后一颗灵珠给我们吧,听他们说,这灵珠好像还挺重要的。” 景天如此僭越之言,天帝也只是不在意的笑笑,“灵珠乃是集结天地灵气汇聚而成,威力巨大,你难道就不想要吗?” “天地灵气,威力巨大?可我拿来又没什么用。”景天认真想了想,突然笑了,“诶,天帝大老爷,不如你把那柱子上的宝石给我几颗?” “哈哈哈哈……” 天帝大笑着回身坐上那六界至尊的位置,再转过身时,面上只余几分怀念。 “飞蓬,你可曾记得夕瑶?” “夕瑶?”景天轻轻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那一刻,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天帝幽深的眸子看向远处,随后,将千年前的事娓娓道来。 夕瑶,曾是神界养护神树的女神,也是飞蓬在神界唯一的知己。 “原来夕瑶就是那个大头鬼啊!我是飞蓬,她是夕瑶,怪不得她总是盯着我看呢,原来是早就对我有意思啊。” 天帝却是摇头道:“不,夕瑶是夕瑶,雪见是雪见,一个是神,一个是人。” “啊?那既然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长着同一张脸呢?”景天不明白了,一个神女怎么会和人长的一样呢? 天帝叹息一声,“去找夕瑶吧,你所疑惑的这一切,包括灵珠,她会告诉你答案的。” 仙三——兔年限定34 一听灵珠在夕瑶神女手中,东方曜当即便想冲出去,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小乔连忙给拉住了。 “你拉我干什么?没听到最后一颗灵珠在夕瑶手中吗?”东方曜一脸的着急,好在还知道压低声音。 小乔只含糊了两句,让他先别着急。 “夕瑶可是神女,我去找她?这不太合适吧。”另一边的景天连连摆手拒绝。 “若是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唤醒夕瑶,那那个人一定是你。” 原来千年前,神将飞蓬与魔尊重楼在新仙界约战,导致无数妖魔入侵,神界伤亡惨重。 飞蓬因此被贬下凡,夕瑶隐而不报飞蓬与魔尊勾结一事在先,之后又将神树之果擅自送往人间,触犯天条,被罚剥夺其身,灵魂变成花草精灵养护神树。 景天一听夕瑶如此悲惨的下场,顿时怒气冲冲,“我说你没事你就唱个歌,洗个澡,睡个觉啊,你定那么多天条干什么?很好玩儿啊?” “你说什么?”天帝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天帝别误会,景兄弟为人心直口快,并无得罪之意,还请天帝见谅。”语气一转,徐长卿又道:“不过景兄弟之言并不无道理。” 东方曜也附和道:“景天兄弟说的对极了,这天规天条的,法外也有人情啊。” 瑶瑶轻声呢喃道:“原来神女也会为情所困啊,水碧姐姐是这样,现在的夕瑶......也是如此。” “神仙也有七情六欲,只要有情,动情不过是迟早的事。”小乔回应她道。 徐长卿突然上前跪下,“长卿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天帝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答应长卿的请求。” “你是为了夕瑶吧?”天帝一语道出他的目的。 “夕瑶为情所困,为了爱犯下大错,还望天帝能够网开一面。”徐长卿道。 景天见天帝面上并无反感之色,也上前跪下,“是啊是啊,天帝大老爷,你就救救夕瑶吧。” 天帝无奈的摇摇头,“不是你们的要求我不答应,是这件事由不得我做主啊。” “怎么可能,你可是天帝,这儿的老大,你不能做主那还有谁能做主啊?”景天一脸不信。 “自从夕瑶将圣果送向人间,她的灵魂也跟着下凡了,在那堆花草中,纵使是天帝,也认不出没有灵魂的夕瑶啊。” “让我去吧!”景天自告奋勇道。 “既然我的前世是飞蓬,那景天也应该担起这个责任,就让我以飞蓬的身份去找她吧,如果能找到的话,也算是还了她一份恩情。” 徐长卿也拱手道:“请天帝准许景兄弟一试。” 叹息一声后,天帝终于松口,“好吧,那你便去吧。” “那我先走了,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把夕瑶带回来吧。”景天整了整衣襟,胜券在握道。 马克也道:“既然夕瑶如今是花草精灵,那我和你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行啊,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吧。”景天不做思考便应下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有个人陪他一起去也好。 仙三——兔年限定35 大殿之上,景天和马克二人离开后,徐长卿便在一旁站定。 除了下方众位仙家窃窃私语的声音外,天帝和与整个神界格格不入的四人却是一言不发。 其实说起来,两方人马这也算是第一次会面。 当初来自异世的五人初临此世间时,天帝曾与他们隔着山海遥遥一见,不过那时距离太远,且满天光辉,无论是谁都没有看清另一方人。 往后数年,天帝因为知晓他们来此的目地,所以从未派人打扰过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主动凑上去。 于是就演变成如今的局面,虽然当了几年的邻居,可还是互相不认识的状态。 “咳咳——”这尴尬的氛围就连天帝都受不了了,轻咳几声打破这诡异的寂静氛围,然后率先开口。 “夕瑶手中的风灵珠是你们收集的最后一颗?” 东方曜毫不迟疑道:“嗯,我们手上已经有了土,火,雷,圣四颗灵珠。” “圣灵珠?”天帝稍稍诧异片刻后,又看了眼徐长卿,然后笑了笑,“那这最后一颗灵珠应该是水灵珠才对。” 小乔将盛放着圣灵珠的贝壳打开,“敢问天帝,天地间不是只有五颗灵珠吗?那这圣灵珠究竟从何而来?” 天帝缓缓道:“圣灵珠是集结了五灵珠散发之光芒形成的,同样也具有强大的威力。” “那水灵珠在何处?”小乔又问道。 “水灵珠由历代女娲传人所守护,自然在女娲后人手中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徐长卿总觉得天帝在说起关于水灵珠的事宜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神界花草精灵汇聚之地,一眼望去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花朵,看的景天脑袋直突突。 “夕瑶,!飞蓬来看你了!你快出来啊!” “夕瑶!我是飞蓬啊!” “夕瑶!” ...... “景天兄弟,我们这样真的能找到夕瑶姑娘吗?”马克很怀疑景天的办法到底能不能行。 景天恹恹的停下动作,指了指自己,“如果我真的是飞蓬呢,那我一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惜我不是啊。” “诶,这么多花,夕瑶到底在哪儿啊?”景天蹲在一片花丛中,伸手拨弄着开的最盛的那朵。 “难道我和飞蓬的声音不一样?所以夕瑶认不出我了?”景天摩挲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不如让我来试试吧。”马克靠近最近的花丛,“我对万物生机也有几分研究,或许能找出夕瑶姑娘。” 一听马克有办法,景天立即起身给他将位置让开,“好好好,那你快试试吧。” 见他同意,马克伸手在腰间一摸索,随后掏出双枪对准了这片花田。 “诶诶诶,这......这是干什么啊?”景天连忙捂住枪口,他可是见过这东西的威力有多大,这要是一枪下去,别提让天帝赦免夕瑶了,直接就把夕瑶送走了。 马克看他着急,有些好笑,“你放心吧,我们还需要灵珠,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做什么!” “那你可看准了在打啊,千万别打偏了啊。”景天挪开手,还有些不放心的补充了句。 仙三——兔年限定36 马克没再说话,他的眼眸一点点沉了下来,对准花田的枪口泛着极具生机的绿光。 砰—— 漫天的绿色光点一点点没入所处这片天地的所有花朵,霎时间,百花齐放,春色满园。 “景天,你接着喊。” 景天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着,“夕瑶,我来见你了,飞蓬来见你了!你快出来啊!” “夕瑶!我是飞蓬啊!我来见你了!你快......” 身后,一袭白衣,额间坠着白色宝石,与雪见长相一样的女子从花丛中出现。 景天指着她惊道:“你......你还真的和猪婆长得一模一样啊!” 夕瑶并非他们想象中见到飞蓬转世开心的模样,反而是满眼的悲戚。 见夕瑶一直看着他,景天不自然的介绍着自己,“我是景天,不是飞蓬,景天,景天。” “景天......”夕瑶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 “夕瑶姑娘,天帝已经赦免了你触犯天规的处罚,日后你不用再化作花草精灵养护神树了。” 夕瑶微微颔首,目光依旧不离景天。 马克总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而且这样的气氛,好像也不适合开口询问夕瑶灵珠的下落吧。 景天被盯得尴尬,眼神飘忽道:“额......那个,你看看清楚,我不是飞蓬,我是景天。” 夕瑶怔怔的看着景天,目光透过他似乎在看着什么人,片刻后,眼眸颤了颤。 “我知道,你不是他。” 说完这句话,夕瑶便越过他们二人离开了这里。 “诶诶诶,你拉我干什么?” 等人走远了,马克拽着景天才跟了上去。 “人既然是你招惹的,那灵珠的事就由你负责和她说清楚。”反正马克自己是说不出口。 “什么叫我招惹的,我是景天,不是飞蓬,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啊!”景天大声道:“而且她刚刚不也说了吗?我不是他。” 马克突然停住脚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景天。 景天捂着脸,警惕的盯着他,随后沉闷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你还是死心吧,我不喜欢男的。” 马克直接一个白眼,“别自作多情了,你不喜欢男的难道我就喜欢吗?” “走,我们去找天帝,他一定有办法。”马克拉着景天又换了一个方向。 “去找天帝干什么啊?”毫无反抗之力的景天一脸懵逼。 “让他暂时恢复你天下第一神将的身份。” “诶呀,我是景天,别说天帝了,你就算找天哥都没有用的!” 神界,九霄云殿。 见两人拉拉扯扯的进来,抱着手臂,倚在石柱上的东方曜立即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准备去找你们了。” 马克却是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拉着景天直直来到大殿前,微微俯身拱手。 “天帝,夕瑶姑娘心已死,不如暂时恢复景天兄弟飞蓬将军的身份,以此来了结夕瑶姑娘千年来的心愿。” 天帝笑了笑,“难得你们一片苦心,我要是不答应,似乎显得不近人情了。” “不过,要想变成飞蓬,他的战衣是必不可少的。” 说罢,天帝微微抬手,一套银白色的盔甲从殿外飞来,仿佛有灵般,自觉的穿在景天身上。 放在行囊中背了一路的头盔也主动飞来,回到它原本的位置上。 仙三——兔年限定37 “微臣叩见陛下。” 九霄云殿上,单膝跪在天帝面前的人,除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容貌外,与景天简直判若两人。 东方曜暗暗想道,“穿上铠甲就能变化这么大?那我回去是不是也应该换上我的铠甲啊?” “记住,法力只能维持四个时辰,记得好好珍惜。” “是。” 景天面无表情的起身,随后在经过徐长卿时微微停了停。 “景兄弟,不瞒你说,认识你这么久了,我也觉得你今天最帅,放心去吧,我在天池等你。” “好。” 等人走后,东方曜一脸古怪的问他,“你要去天池了?” 徐长卿从行囊中拿出装着怨气的盒子,“嗯,临行前掌门特意交代一定要将盒子放在神界的天池。” “好,那你一路小心。”说着,似是好奇一般,东方曜的一只手摸了摸盒子。 “嗯。” “怎么样?风灵珠没拿到?”等人走了,东方曜斜睨了马克一眼,明知故问道。 “不是没拿到,是根本没开口。”马克叹息一声,和他们站在一处。 “我们不就是为了风灵珠来的吗?你怎么连口都没开呢?”东方曜恨铁不成钢看了眼马克。 “说得轻松,让你去面对一个等了千年,浑身上下透露着哀戚的女子,你能问的出来?” 东方曜抓了抓短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额......好像不能啊.....” 他一侧头,刚巧看到朝着殿外走去的两人,于是便顺势问道,“你们去哪儿啊?” 小乔拉着瑶瑶脚步不停,“飞蓬都回来了,那等待千年的魔尊重楼还会不来吗?” 她们也是后知后觉想起来的,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连忙朝着南天门的方向赶去。 “对啊,重楼那家伙等这一场未完成的决斗可等了千年了,飞蓬一出来,他肯定闻着味儿就上来了。”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谁才是这一场决斗最后的赢家。” 东方曜和马克也跟了上去,大殿上的仙家也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了,很快,只余下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李信,还有上座的天帝。 李信微合着眼,双手撑在长剑之上,一身蓝紫色的盔甲束起高大的身躯。 他们来的时机刚好,魔尊重楼恰巧从之井进入神界,短暂恢复实力的景天也牵着夕瑶从石块上跳了下来。 他们离得远,不知道景天和夕瑶说了句什么,然后夕瑶便松开手后退两步,紧接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便冲向远处的天空。 二人的速度太快,且实力相当,一时之间还真的分不出胜负来。 小乔看的眼疼,便问他们:“你们觉得,他们两个谁能赢?” 东方曜和马克异口同声道:“重楼。” 瑶瑶弱弱跟了句,“我也觉得是重楼。” 小乔又道:“可最开始赢的人可是飞蓬啊。” “飞蓬被贬下凡这么多年,武功肯定不进反退,而重楼就不一样了,有我这样厉害的老名师教指导他,那进度肯定突飞猛进啊。”东方曜厚颜无耻的将功劳归结在自己身上? 马克也附和他,“更不用说如今和他打的,是景天而不是飞蓬,他也只有四个时辰的法力”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景天便落入下风,被重楼一拳头击飞数米远。 “再来!”重楼正来了兴趣,还未尽兴呢,当即便吼着催促景天。 “来了!” 夕瑶催动手中的风灵珠,缕缕灵气散出,消除了景天体内的伤。 另一边的神界天池,徐长卿将盒子放入水中的刹那,心头顿时一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而抖动的厉害的盒子,一点点沉入这世间最纯洁的地方。 将掌门交代的任务完成后,徐长卿离开了天池,循着打斗的方向朝着南天门走去。 在见到南天门下担忧的望着远处的姑娘时,徐长卿主动上前见礼道:“夕瑶神女,在下蜀山中人徐长卿。” 夕瑶掩下眼睑中的担忧,努力扯了扯嘴角,“你是景天的朋友吧。” 徐长卿不明所以的应了声,“是。” 然后,夕瑶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景天身上,仿佛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受过一次伤的景天无论是精力还是心理,都很明显比不上全盛时期的魔尊重楼,最终,景天还是遗憾败北。 魔尊重楼拧着眉,直言道:“飞蓬,你变弱了。” 景天揉着自己红肿的手臂,小声嘀咕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飞蓬,我是景天。” 夕瑶款步前行,风灵珠的光辉包裹着景天,“让我来帮你疗伤吧。” 另一边,围在一起的五人叽里呱啦的讨论着。 “看吧,我就说赢的人一定是魔尊重楼!” 瑶瑶反驳他道:“又不止你一个人说了,方才我们都投了魔尊重楼。” 东方曜一指徐长卿,“他是后来的,他还没说。” 徐长卿毫不犹豫道:“我也投魔尊一票。” “东方曜,我等你回来,与你一战。”丢下这一句,魔尊重楼便振翅离开了神界。 “这一局押谁?” 仙三——兔年限定38 “这一战打的怎么样?” 景天摸了摸还疼的脸,没好气道:“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这不是想知道知道当事人的感受么。”东方曜笑的不怀好意。 “红毛怪都这么厉害了,那飞蓬能打得过他吗?” 东方曜只道:“他们曾经是彼此唯一的对手。” 景天下意识反问他,“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是了。”东方曜唇角上扬,“因为有我在啊。” “办正事了。”马克从后面走来,撞了撞他的肩膀,低声示意他安静。 “夕瑶神女,我们来此是想集结五颗灵珠,以滋养干涸的灵脉,润泽大地,还望神女成全。” “神女若愿意拿出灵珠,我们愿付出我们所能给予的任何代价。” 夕瑶是守护神界神树的神女,像对待火鬼王那般威逼利诱是不可取的,只能先谈谈条件。 夕瑶却是轻轻一挥手,手中的风灵珠便落到小乔手中。 “不必了,你们拿走吧,以后我或许永远也不需要它了。”飞蓬不在了,用来给他疗伤的风灵珠自然也没了用处。 “这......”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她一愣,随即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夕瑶神女。” 东方曜插科打诨道:“神女要不然也像我们提出些条件吧,要不然我们心中有愧啊。” 马克紧了紧眉头,然后看向她道:“神女化作花草精灵养护了神树千载,神体一定有所亏损,不如让我们为你疗伤如何?” “是啊,神生漫长,未来或许还会出现变故,夕瑶神女不如就同意让我们为你修复身体吧。”瑶瑶也道。 夕瑶默了默,片刻后,只道:“神树有灵,千年开花,万年结果,就为神树添些生机吧。” 夕瑶作为守护神树的女神,日夜陪伴着神树,若是神树生机增强,汇聚灵气的能力也会增强,那夕瑶也能受益许多。 马克点点头,“也好,说不定我给它添上几缕生机,下一个万年就能多结出几个果子。” 东方曜眼睛一转,便想到了个顶顶好的主意。 他倾了倾身子,低声笑道:“到时候你偷偷藏上几个,留着给自己补身体,反正天帝也不知道到底结出来了几个。” 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神树,枝丫上淡黄的树叶轻轻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微弱却不可忽视的荧荧绿光一点点融入神树。 起风了,树上的枝丫晃动的愈发厉害了。 从神树到九霄云殿的路上,景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东方曜心焦。 “你这一路上想什么呢?怎么跟憋着那什么一样啊?” “什么憋着什么啊?我那不是担心蜀......”景天突然顿住,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徐长卿,见他一脸平静好像没发现什么,又小声问道,“徐手下,那个盒子......你把它放在天池了?” “嗯。”徐长卿点头,随后不明所以的看向景天,“怎么了,景兄弟?”这一路上景天的异常他自然也发现了。 “没什么没什么......”景天打着哈哈道。 除了徐长卿外的几人也都清楚景天在担忧什么了,盒子被放到天池,那蜀山的五位长老便也命不久矣了。 见气氛有些奇怪,东方曜便主动开口道:“我还以为神界就是最后一站了,现在还得去找女娲后人。” 小乔也配合他问道,“长卿,你是蜀山弟子,那你知道女娲后人在何处吗?” “南诏国,是女娲一族世世代代守护的地方,女娲后人应当就在那里。” “那你们要不要和我们同去?”小乔如此问,也是因为景天和徐长卿的路程只到神界便结束了,所以南诏一行,他们不是非去不可。 “我就不去了,我要和茂茂还有我妹妹龙葵一起去长安,茂茂他最喜欢长安了。” “至于那个猪婆,她要是喊两声景天大侠,我就带她去,要不然,就让她自己回去吧。” 徐长卿也拱了拱手,面带歉意,“长卿也不去了,长卿还需要回蜀山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告知长老们。” 该来的总会来,逃避只能推迟却不能改变什么。 几人于是也没有多说,只沉默着朝九霄云殿走去,准备接上他们的大哥李信去南诏拿到最后一颗灵珠。 仙三——兔年限定39 雷州城,雷州刺史府邸内。 茂茂一边兴奋的收拾行李,一边激动的问他:“老大,我们真的要去长安吗?” “当然了,我可是你老大,我说带你去长安就一定带你去长安!” “哥哥,长安真的很好玩儿吗?”龙葵也高兴,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无论去哪儿他都开心。 “当然好玩儿了,长安可是最繁华的地方,连皇帝都住在长安呢!” 茂茂和龙葵兴奋的收拾行李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景天和雪见二人。 景天嘚瑟的笑了笑,“猪婆,你呢,要是想跟着我们,就叫两声景天大侠,我听的高兴呢,就勉为其难带你一起去了。” “切,得了吧,就你还大侠?菜牙还差不多。”雪见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扭头便准备离开,“我去找长卿大侠。” “徐手下要回蜀山了,他不和我们去长安。” 唐雪见头也不回道:“那我就跟长卿大侠一起去蜀山。” 景天一听这话,连忙起身拉住她,语气带着慌乱道:“你去蜀山干什么,那不是给人家添乱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徐长卿回了蜀山,见到的就是五位长老的尸体了,到时候整个蜀山都乱成一团,雪见这时候去了那不是添乱吗? 雪见不高兴道:“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给长卿大侠添乱了。” “这......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景天推搡着雪见离开,“赶紧去收拾行李吧,本大侠发发善心,就带你去长安见见世面。” “诶呀你别推我,谁要跟你去长安了.......” 南诏国,女娲庙。 两方人马隔着莲花池对峙着,一边是来夺取水灵珠的五人,另一边是女娲后人紫萱,和女娲后人的守护者,圣姑。 “女娲后人,我们有不得不带走水灵珠的理由,无论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我们一定办到,但水灵珠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虽然他们自己也觉得这桩生意有些太强买强卖了,不过他们更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谈不成的生意,如果有,那一定是让的利益不够多。 圣姑冷笑一声,“怎么?你们难道还想强抢不成?” 女娲后人紫萱也同样沉着脸,“水灵珠我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 “你们放心,我们当然不会强抢,因为你们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东方曜很有信心,他们可不是毫无准备。 “据我所知,女娲后人一旦生下孩子,长生不老的能力就会消失,并且不消几年,就会身死道消。” 马克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而这瓶药,可以帮你永驻青春,还能为你延长百年的寿命。”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紫萱的神色立刻松动了些,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若不是,她也不至于...... 圣姑注意到紫萱松动的神色,眉头皱的紧紧的,直接厉声喝道:“不可能,你们回去吧,水灵珠我是不可能给你们的。” 小乔抬了抬手,一枚泛着微光的贝壳浮在空中,“若是再加上这颗圣灵珠呢?” 圣灵珠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对于下一任的女娲传人来说,可是有大用处的。 那空中飘浮着的,蕴藏着无限能量的灵珠,是那个被封印的孩子,唯一的活路。 仙三——兔年限定(完) 当时在神界,天帝告知他们夕瑶手中的风灵珠并不是最后一颗灵珠时,他们便与清微长老联系过。 因此,也知道了徐长卿和女娲后人紫萱之间三生三世的纠葛,以及他们二人还有一个孩子的事情。 紫萱在一百年前曾与徐长卿的上一世林业平成亲,后来紫萱生下一个名叫青儿的孩子。 可女娲后人生下属于自己的血脉后,便会失去长生不老的能力,但紫萱仍想与她的爱人重逢,因此,她用水灵珠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封印,以此来延缓自己的衰老。 如今这个孩子已经被封印了整整一百年,若是轻易将水灵珠取出,恐有性命之忧。 而圣灵珠恰巧能解决此事,还能帮助青儿恢复正常的生长。 “能永驻青春延长寿命的灵药,还有能救下一位女娲传人的圣灵珠,不知可否用来交换水灵珠。” 圣灵珠出现的时候,圣姑脸上的抗拒已经完全消失了,她最担心的就是青儿,如今有了圣灵珠,她再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紫萱,从那瓶永驻青春,延长寿命的灵药出现时,她便已经心动了,虽然此生她与徐长卿注定无缘,但她还想看着青儿长大,她心中还抱有一丝丝希望...... “等着。” 圣姑最先反应过来,她有些急切的离开,不过几息便又回来了,再出现时,怀里多了一个小婴儿。 “把圣灵珠给我。”圣姑朝他们伸出手,她需要确保圣灵珠在她手中,万一他们反悔,不把圣灵珠给她,那没了水灵珠的青儿就危险了。 小乔也清楚她的顾虑,抬手将盛着圣灵珠的贝壳送到她面前。 随后,圣姑施法将青儿体内的水灵珠取出来给了他们,又将圣灵珠放入青儿体内。 这一切不过眨眼间便完成了,待困着青儿的那层薄膜消失后,圣姑便抱着青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紫萱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不止。 “女娲后人,既然水灵珠我们已经拿到了,那这交易就算完成了。” 话落,五人立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瓷瓶孤零零的待在原地。 云层之上,五只灵兽围成一圈,安安静静地听着各自的主人说着话。 小乔抬抬手,五颗灵珠便依次飞出,五色光辉交织着,隐隐透出的灵力便足以证明它们的能量。 “既然五颗灵珠已经拿到了,那我们还是赶快回去用灵珠滋养灵脉,免的夜长梦多。” 东方曜问道,“那我们直接离开这里?不用和他们说一声?告个别?”他还和魔尊重楼约定了一场决斗呢。 马克直接说道:“等解决了灵脉枯竭的问题,你再进来这个世界不就好了,哪儿用得着告别啊。” 瑶瑶也点头道,“对呀,你若是担心等你再来,景天他们已经结束了作为凡人的一生,那你可以去找诸葛亮,让他帮你定位时间,进入我们离开这里的节点。” 东方曜摩挲着下巴,恍然道:“原来还可以选定时间进入啊。那还等什么啊,赶紧走啊!” 话落,五只灵兽齐齐消失在天边。 仙三——兔年限定番外 山海世界的灵脉枯竭问题解决后,东方曜又回到了这个世界,至于其余几人,他们都没什么留恋的。 一进入世界,东方曜便直奔魔界,也没通过之井,直接一剑掀了魔界大门,向所有人宣告他东方曜又来了。 “启禀魔尊,有人闯入魔界!” 急匆匆赶来的魔兵原以为会看到怒气冲冲的魔尊,没成想,一听到这话,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魔尊竟然笑了。 等魔兵从自家魔尊的笑容中回过神时,面前哪儿还有魔尊啊,而殿外也同时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夹杂着电闪雷鸣的轰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震动。 两人酣畅淋漓的打了几天几夜,终于,在第三天决出了胜负,东方曜的长剑横在魔尊重楼的脖颈处。 力竭的两人仰躺在魔界大殿的屋顶上喘着粗气。 “我们才几日不见啊,你的修为竟然提升的这么快。”东方曜暗暗想道,这家伙的天赋简直强的可怕!恐怕下一次再见,他就只能打成平手了。 魔尊重楼拧着眉头,“不,还不够快,我还是没赢你。” 东方曜虽然心里肯定了他,但不妨碍他嘴硬,“赢我你还差点,接着努力吧。” 重楼仰望着头顶那片布满魔气的天空,喃喃道:“一千年了,我与飞蓬定下约定已经一千年了。” 东方曜侧头看他,“上次在神界,你不是已经和他打过一场了吗?” 重楼却是摇头,“不,他是景天,不是飞蓬。” “原来你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啊。”东方曜一惊,“那你当初在渝州城干嘛还要逼着景天和你决斗啊?” 而且还把路过的徐长卿打了个半死,当然,这后半句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免的重楼又想接着打了。 “因为当时我不明白。” 东方曜道:“诶,前世今生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非要把他们认成同一个人。” “你们?” “对啊。”东方曜细数着他在这里知道的人,“你是,景天的妹妹龙葵是,那个女娲后人紫萱也是。” “不得不说,从一开始就明白飞蓬和景天不是同一个人的夕瑶,在你们这群人中间还真是一股清流啊。” “可他们的灵魂是相同的。”魔尊重楼还是不解,若不是神界的那场决斗,即便过去千年万年,他仍旧觉得景天就是飞蓬。 “灵魂相同又能证明的了什么呢?没有相同的记忆,没有一样的经历,那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不过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都是执念太深,可能某一刻你们自己也明白他们不一样了,但转世后的那个人是你们唯一能抓住的,即便发现什么,也要骗自己那都是假的。” 在这里,东方曜特别要点的就是龙葵了,他们虽然交集不多,但也相处了那么多天,他又是个闲不住的,龙葵一会儿红一会儿蓝,这么神奇的事他怎么可能不搞清楚呢。 然后,当他知道龙葵是千年前飞蓬的第一世龙阳的妹妹,又知道龙葵几乎每次变红都与景天有关时,他就觉得这姑娘已经活的没有自我了。 当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皆系于另一人身上时,还谈什么人啊,她已经成了别人的附属品了。 而且,景天是一个凡人,但龙葵却可以永生,那等百年过去,龙葵又该何去何从呢? 重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肯定他,“你说的有道理。” 东方曜安慰的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不过你跟她们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只要等飞蓬历劫完,然后堂堂正正的跟他打一场就行了,反正无论人间的是景天还是景地,等死了以后都是飞蓬。” “但她们可就不一样了,不管是龙阳还是顾留芳,都是不可能再出现的了。” 这话说罢,空气难得的安静下来了,东方曜觉得奇怪,便抬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魔尊重楼只是摇摇头,“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东方曜不服气了,“我怎么了,我文能执笔做大家,武能提剑上战场,我文武双全好不好!” 重楼没应他的话,而是站起身,张开双翼,“走吧。” “诶,去哪儿啊?”东方曜连忙起身,稀里糊涂的跟了上去。 蜀山禁地,锁妖塔。 “你不是都把魔剑拿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见重楼目光灼灼的盯着锁妖塔,东方曜突然明白了什么,随即震惊的看向他,“你不会是想把锁妖塔给搬走吧?” 闻言,重楼泛着红光的眼睛淡淡瞥了他一眼,压迫感十足。 “飞蓬当年的镇妖剑,就在锁妖塔。” “镇妖剑?” 出发寻找灵珠之前,他也曾进入过锁妖塔,在里面转了一圈,还将蜀山五个长老的邪念揪了出来。 按理来说,飞蓬的佩剑一定不会是凡品,可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思考间,魔尊重楼已经收了他的大翅膀进了锁妖塔,东方曜也紧随其后。 在第三次走错路时,东方曜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你是不是不知道镇妖剑在哪儿?而且你还不认路!” 这个楼梯他们已经上上下下走了两遍了! “不知道。”重楼一点儿不尴尬,直接承认了。 “不知道你不早说。” “你知道?” “抓个小妖问一问不就行了。”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碍于上次东方曜大闹锁妖塔的壮举,倒霉被抓到的小妖怪半点不敢隐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全告诉他们了。 “天妖皇的那个骷髅手中的那把剑就是镇妖剑?” 东方曜一脸的嫌弃,难怪上次他没注意,他可不这么重口味。 “这镇妖剑也太不讲究了吧,好歹也是跟过天下第一神将的剑啊,怎么能随随便便把自己交给一个骷髅呢?” 魔尊重楼只是听着他叽里呱啦的吐槽着,一句话也接不上,毕竟他的词汇量实在匮乏,能听懂他这些奇奇怪怪的语言已经尽力了。 两人一进入锁妖塔第一层,早已得知上次将他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魔头来了的天妖皇,便带着他的小弟们站成两排,夹道欢迎。 看到他们热情的样子,东方曜很满意,“不错不错,看来你们的记性很好啊。” 天妖皇卑躬屈膝的上前,指了指泛着红光的地方,“镇妖剑就放在那儿。” 东方曜做作的抬了抬下巴,还故意压低了嗓音,“知道了,带着你的这群小弟下去吧。” 魔尊重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离开,“原来你喜欢这样,等你下次来我魔界,我也可以让我的手下像他们一样。” 东方曜乐呵了,“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果然是真兄弟,就是懂他! 拿了镇妖剑,两人离开锁妖塔时,远远看到底下一群穿着白衣服的蜀山弟子,而领头的是一身掌门服饰的徐长卿。 东方曜朝下面的人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徐长卿点足掠至锁妖塔上,一板一眼的抬了抬手,行了一个道家礼仪,“好久不见。” 东方曜还以为徐长卿专程上来是为了质问他五位师傅的死因,可等了好一会儿,他除了问了句好便再没开口。 他受不了这样直白的眼神,便主动开口,“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 “长卿来此,只是为了见一见故人。” “然后呢?” “没有了。” 说完,他还真就下了锁妖塔,领着那群白衣服弟子们离开了。 留下的东方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么不是。 百年后,人界再无景天和徐长卿,神界的飞蓬将军时隔千年重返神界。而新仙界,也迎来了第一位得道飞升而来的仙人。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1 “开往釜山的ktx号列车即将出发,请各位旅客朋友们尽快上车......” “哒——哒——哒——” 临近发车的最后一刻,一阵节奏分明的哒哒声在寂静无声的车站悠悠响起,那声音不疾不徐,一步一步仿佛踩着心跳的鼓点而来。 守在车门外的列车员原本还有些百无聊赖,却在声音响起的瞬间,触电般抬起头,双目圆睁,直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被宽大的黑色帽檐遮住面容的女子正朝着他走来。 女子穿着一袭黑色紧身衣,戴着黑金色相间的手套,一手撑着一根通体漆黑镶嵌了金色宝石的权杖,仿佛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贵族一般,周身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不可轻易冒犯的威严。 尽管内心无比震惊,但良好的职业素养仍让他快速低下头,紧接着伸出一只手,做出一个完美的指引动作,声音恭恭敬敬。 “女士您好,您的位置在这边,请随我来。” 这位仿佛来自中世纪的古老贵族闻言,只是朝他微微颔首,随后撑着手中有价无市的宝石权杖进了列车。 列车员一边擦拭着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一边在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有地位的人啊,这通身的气势,单单只是靠近他就有些喘不上气了。 不过有钱就是任性啊,因为喜欢安静,就直接包了一整个车厢...... 可奇怪的是,分明只有一人的车厢,却总是响起两道语气相似却音色不同的声音。 “丧失意识的尸体,不知疼痛不知疲惫,与其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如成为我机关的表象。” “成为你的机械仆从,亦或是绝对的信仰于我,他们才能确保自己在这场战争中以人类的形式存活下来。” 前者是来自王者大陆海都的贵族米莱狄,而后响起的那道声音,却仿佛是凭空而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在米莱狄眼中,那声音的主人,正是一个背生金色双翼,头戴金冠,正在车厢内飘来飘去的半透明的金色身体。 车厢的列车门被轻轻敲了敲,随后又被缓缓拉开,脸上带着标准笑容的列车员踩着高跟鞋哒哒的走来,随后俯下身,将手上端着的盘子轻轻放在小桌上。 “您好,这是为您准备的小食,请慢用。” 米莱狄微微抬眼,目光冷冷地看着列车员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那道金色的身影,她的眼皮动了动,“怎么不躲开?” 处于灵魂状态的雅典娜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躺在不远处的座椅上,“她是这辆车上第一个被侵蚀的人。” 米莱狄挑了挑眉,神情依旧冷漠,“怎么?你要救她?” “那些被侵蚀腐朽的人类,理应接受死亡的审判和制裁。” 米莱狄那双裹着手套的修长手指轻轻叩击着手中权杖,片刻后,冷冷说道:“别忘了我们的任务,留恋感情的人,终将只能徘徊在神域之外。” “你放心吧。”雅典娜轻嗤一声,“对于那些被下了死亡通牒的人类,我可不感兴趣。毕竟,掺杂了罪孽的信仰,可就不纯粹了。” 滴——滴—— 列车门闪烁着红光,提醒着车外的人退到黄线以外。 恰在列车员转身的那一刹那,一个佝偻着身子,不断滴着血的女人冲上了车门。 列车长在列车员的示意下,将钥匙插在门上,门,缓缓关上了。 雅典娜抬手在虚空一握,看着黑雾般的气体从指缝间溢出,眼中带了一丝兴味。 在她眼中,车门关闭的瞬间,浓郁的死气迅速在整列列车蔓延开来。 车子终于动了,由慢到快。 砰—— 一窗之隔的站台上,一道黑影突然窜出将站台上的列车员扑倒在地。 米莱狄侧头看着一闪而过的这一幕,却只是无动于衷的将头扭了过去,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来了。” 雅典娜的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金色的魂体从座椅上飘起来,径直穿过了车窗。 “知道了。” 魂体消失不见后,米莱狄缓缓合上双眼,紧接着,脑海中一幅截然不同于此刻宁静的画面徐徐展开。 此时的站台上,人头攒动,无数等候发车的乘客举着手机,将地上殴打在一起的两人团团围住,全程拍摄记录下来。 米莱狄脑海中的画面是高空俯瞰的视角,毫不费力就能将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很快,那些举着手机围在最前面看热闹的人从围观群众,成了主人公。 “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站台。 方才还撕咬在一起纠缠不休的两人,此时他们裸露出来的皮肤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撕咬伤痕以及漆黑诡异的纹路。 他们圆睁着纯白色的瞳孔,大张着鲜血淋漓的嘴巴,如饿狼般朝着距离最近的人扑了上去。 惊慌失措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带着对这种人型怪物的惊恐疯狂地向车站出口狂奔而去。 而此时的车站外,一大群已经失去意识的怪物正等待着他们的食物自投罗网。 飘在五米开外的雅典娜,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一片血腥暴力的场面,在脑海中和另一边的米莱狄隔空对话。 “怎么样,觉得如何?” “不怎么样,一具没有疼痛感知还需要进食的低等尸体罢了,按照这里的科技水平,应该几日就能解决了。” 不知何时,米莱狄早已睁开了眼,这些被称为‘丧尸’的东西第一眼看去确实有些可怕,但若是这里的总理人反应快点,立刻调动军队出动热武器镇压,想要解决其实也不难。 只不过她有些失望了,还以为是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的高等尸体,没想到就是不知疼痛的普通尸体。 车厢中间,一团漆黑如墨的漩涡缓缓升起,紧接着,一道清脆悦耳,宛如天籁的女声从漩涡中发出。 “漩涡之门已开启。” 下一刻,漩涡中虚幻的身影凝结成一道金色魂体,缓缓从漩涡中飘来。 她把玩着手中盛满了墨色灵力的水晶球,安琪拉的水晶球,加上大乔的漩涡之门,还真是省时又省力啊。 幸亏她们出发前带了不少,要不然,她一个灵魂体想追上全速前进的列车,恐怕来上几次就要力竭了。 米莱狄双腿交叠着坐在座椅上,两手搭在权杖上,察觉到周围空间的波动,她堪堪抬了抬眼皮。 “怎么样,觉得如何?” “一种靠血液传播的病毒,人类若是赤手空拳的对上他们,成功逃脱的概率不大。” “你打算怎么让他们信仰于你。” “在如此乱世中,一个能确保他们安全的神灵,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浮萍,所以,为什么不呢?” 米莱狄手上的动作倏地一停,“你要留在这?” “怎么可能。”雅典娜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这么幼稚的话竟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这只是一方再普通不过的世界,若不是这种叫丧尸的东西还有点意思,我根本不可能会来。” 即便最普通的仙侠世界,他们所提供的信仰之力也是这方小世界远远比不上的。 两人好歹也交手了不知多少次了,虽然没有熟到成了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但也能猜得出几分,所以...... 米莱狄可不信她的话,“这里若是真如你说的那么不堪,那你现在就不会在这儿。” 雅典娜扯了扯嘴角,被戳穿了也不在意,“是啊,世间难得的心思纯净之人,在这辆车上,竟然不止一个。” 这样的人,他们的信仰之力往往也会非常纯粹,而纯粹,是比强大更难得的力量。 说罢,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安静,雅典娜凝神静气,暗暗感受着这辆列车上的动向。 直到一声微弱又熟悉的嘶吼声穿过长长的、嘈杂的列车进入她的耳朵。 “那个溜上来的带着病毒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看来这辆车很快就要乱起来了。” ........ 列车上,秀安安静的看着手中的杂志,她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滴滴声响起的瞬间,她似乎看到外面有人扑倒了工作人员,于是连忙直起身子往外看去。 列车的速度很快,此时已经将站台远远抛在后面,秀安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乘务员,我看到一个坏人上了车。” “在哪里?” 安静的车厢里,即便是刻意压低的声音也能听的很清楚。 秀安仰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语气不耐烦道:“他进了洗手间,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很奇怪,他在里头待了很久。” 乘务员满脸歉意:“真不好意思,我马上去看看。” 刚巧秀安想上厕所了,于是便放缓动作,小心翼翼的踮着脚,穿过身旁已经睡着的爸爸。 洗手间门前,因为长时间没有响应,乘务员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里面的人一副流浪汉的装扮,浑身哆嗦着缩在卫生间里,口中还不断的喃喃着,“都死了都死了......” 秀安有些好奇,便也凑上去看了看。 “先生,打扰一下,请出示一下车票。” “先生?先生?如果你没有买票,工作人员会在下一站让你下车。” 那流浪汉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哆嗦着抬头看了乘务员一眼,然后又自顾自的说着,“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一袭正装的中年人没了耐心,见乘务员都不能把这个讨厌的流浪汉怎么样,于是便指着他奚落了一句。 “小朋友,你要是以后不好好读书就会像他一样。” 秀安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的话,“我妈妈说讲这种话的都不是好人。” 中年男人笑着摸了摸秀安的脑袋,“看来你妈也没好好读书。” 那中年男人说完便离开了,秀安又探头看了看卫生间,见里面的人短时间应该不会出来,便走向下一个车厢。 “叮铃铃叮铃铃~” 石宇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睁眼看到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不知为何心中忽的有些不安。 他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一边接起,一边探头朝卫生间的方向看去。 “喂,金主任?” 电话另一头的人语气焦急,一接起来,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经理,事情比想象中的严重,昨晚不是只有鞍山出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肯定不是示威游行那么简单,有人说是全国性的暴动。” 石宇抬头刚好看到列车自带的小电视上正在播放“暴动”的新闻, “呼吸呢?还有呼吸吗?” “有,可是她抽搐的很严重。” 一个乘务员急匆匆地穿过过道,一边焦急地和对讲机另一边的人沟通着。 石宇看了眼身旁自醒来就一直空着的座位,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电话另一边的金主任语气焦灼,“经理,我们该怎么办?” “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石宇挂断电话,有些担心迟迟未归的女儿,于是起身走向卫生间。 ...... 对讲机另一边的女乘务员见地上躺着、不断抽搐着的乘客突然不动了,而经理还没过来,对讲机又好像没信号了,于是她高高举起四处搜寻着信号强一点的地方。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响起,女乘务员心中疑惑,难道乘客自己好了?可刚刚看起来很严重啊。 她一边纳闷着,一边回头去看,却见方才的乘客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站了起来,黑色的纹路从腿上一直蔓延到脸部。 “吼......” 女人的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准确地对准了女乘务员,朝着她扑了上去。 石宇正沿着车厢一节一节的找着秀安,他正准备继续敲门,一个捂着手臂神色慌张的男人擦着他的肩膀狂奔了过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着。 “快跑啊快跑啊......” 隔着一扇玻璃门,石宇看到前面车厢内所有的乘客全都离开座位,挤作一团不知在看着什么。 想到方才金主任在电话里说的全国性暴乱,还有相关的新闻报道,石宇按捺住心中的慌乱,连忙逆着人群去找孩子。 “快!快跑!快跑......啊!” 迎面跑来的乘务员一边跑一边不忘提醒仍旧坐在座位上的乘客,很快,他就被身后追来的失去理智的‘人’一口咬上了脖子。 石宇瞪圆了眼睛,看着车厢内发生的混乱,听着耳边传来血肉啃食的声音,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爸爸。”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石宇猛地回过神来,然后迅速转身抱起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秀安,拔腿就跑。 原本还不明所以的秀安,在看到一群像人的怪物,从列车过道,两边行李架上,或跑或爬地快速朝着他们追上来时,默默抱紧了爸爸的脖子。 车厢内,又一个卫生间前,站着一个正在小心翼翼敲着门的大块头。 “叩叩叩——亲爱的......” 咔哒,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不耐烦的从里面出来。 “诶呀,尹尚华你真的很烦!” 尹尚华讪笑两声,安抚的拍了拍女人高高挺起的孕肚,“对不起,不是这样的......” 他也不想催促自家老婆,但是没办法,这车上似乎出什么事儿了。 他正这样想着,一侧的列车门打开了。 “走开......走开......” 尹尚华和盛京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正一脸痛苦地朝着他们走来,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埋在她的脖颈处,似乎在对她行不轨之事,可那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又好像不止这么简单。 尹尚华下意识将自己老婆护在身后,然后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不知道是杀人还是什么的场面。 盛京最先反应过来,随后猛的推了把尹尚华,“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去帮忙啊!” “哦哦......” 尹尚华踱步上前,然后将压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提了起来,“大叔,你在干嘛?” 那埋首的男人被提起来,也终于露出了他的面目。 一张混杂了血污和碎肉的脸直直怼在尹尚华眼前,随即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朝他扑了上去。 “诶诶,你干嘛!疯了吗!” 尹尚华撑着一只胳膊拼命挡着这个想凑上来的家伙,视线里,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从他身边路过。 费了老大劲才解决了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一扭头,正巧看见方才被咬的女人扭曲着身体好似要站起来了。 尹尚华心里一个咯噔,一手紧紧拽着卫生间的门,一边扭头朝六神无主的盛京道:“亲爱的,你还有跑的力气吧。” 盛京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毫不犹豫拉开了列车门,狂奔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着,身后是无数吃人的怪物,身前则是即将关闭的列车门。 “砰砰砰——” 隔着一面玻璃,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用力地敲击车门,她身后的魁梧男人一拳打退追上来的丧尸。 好在,门并未锁住。 在丧尸一拥而上的前一秒,两人冲进车厢关上了车门。 打湿了的报纸粘在透明的车门上隔绝了丧尸的视线,嘶吼拍打的声音瞬间消失。 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不可置信地呐呐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啊......” 石宇蹲下身有些后怕地摸了摸秀安的脸,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会成为外面的那些怪物。 “喂,老兄。” 肩膀上被人拍了拍,石宇顺势起身,看向最后进来的男人,“什么事?” 尹尚华压着怒气,“你不打算道歉吗?” “你在说什么?” “我们都跑进来了你还关门,疯了吗?你这个混账!” “说话注意点,又不是只有你们有危险。”石宇的语气也不好。 “真是个混账。”尹尚华再忍不住怒意,一手拽住石宇的衣领,“看我把你扔出去喂那群东西。” “好了,”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盛京连忙拉住怒气冲冲的尹尚华,“大家都是因为害怕才这样的。” 此时,列车广播里传来列车长的声音。 “各位乘客请注意,本次列车由于发生紧急情况,将不停靠天安牙山站,为了安全起见,请各位乘客待在座位上。” 人群顿时骚乱了起来,这意思难道是让他们一直和那群怪物待在一辆车上吗? 那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金常务,再次穿过人群找到列车上呼叫的地方。 “乘务员!乘务员在吗!” “我就是,请说。”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停靠在天安站!” “我们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我们也很无奈,这是行控中心的指示。” ...... 列车上的混乱并不影响紧靠着车头,且仅有一人的车厢。 但很快,这样的安静被打破了。 这辆列车上存活下来的人纷纷离开座位,朝着与那群怪物相反的方向走去,仿佛只要离得它们足够远,生命就有了保障似的。 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性,所以雅典娜特意选择灵魂体进入,这样她行事也不用顾及太多。 于是,陆陆续续走进最后一节车厢的幸存者们,便看到座位上只有一位穿着低调奢华,周身满是威严不敢冒犯的女人。 石宇扫了眼这个一看就不普通的女人,鬼使神差的,他让秀安坐在距离这个神秘女人最近的位置。 而此时,在外界看来正在闭目养神的女人正看着脑海中的另一幅场景。 同样的一节列车上,一边岁月静好,一边血腥暴力。 金色的魂体擦着车厢顶避开地上一滩又一滩的脏污,飘过一节一节的车厢,除了一个躲在卫生间的人,其余再没有活口。 脑海里响起雅典娜的声音,“你不是想用这些丧尸锻炼你的机械仆从吗?怎么不跟着我一起过来?” “距离太远了。”米莱狄在心中默默想着,幸亏她没有跟着一起去,车厢里的那些血肉残渣实在太辣眼睛了,还是先不在列车上锻炼了。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2 列车毫无预兆地晃了一下,紧接着,车厢内的灯瞬间暗了下来。 米莱狄睁开眼,看向车窗外方才出现在脑海中写着天安站三个大字的地方。 砰砰砰—— 一个男人猛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用力拍打着车窗,他的眼中满是祈求和恐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车窗外,他们的眼神如出一辙,满是对生存的渴望,然而最终却被扑上来的丧尸一口咬住脖颈,倒在地上。 车厢内的众人一阵惊呼过后,立马起身远离车窗,即便隔着一层玻璃,他们的恐惧仍如瘟疫般蔓延。 即便他们再如何害怕,列车依旧缓慢而坚定地驶入天安站,一幕幕场景像电影一样拉开序幕。 座位上,从他们进来便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贵族女人突然站起身,将目不转睛盯着车窗外的众人吓了一跳。 原本还挤作一团的人自觉地为她让开了路,然后目送她离开这节车厢。 第十一节车厢内,行李四散着随意扔在地上,米莱狄抬手扔下一个墨色的球体,随后直接暴力拆开车门,如闲庭信步般从行驶的列车上走了下去。 一旁寸步不离的雅典娜看了眼已经没救的门,问道:“你把门拆了,万一到下一站又像现在这样他们拦着车想上来呢?” 米莱狄脚下一顿,“不早说。” 雅典娜摆摆手道,“我可不知道你准备拆门,等你动手的时候我哪儿拦得住你啊。” 车站内一片狼藉,血液残肢随意地扔在各处,米莱狄站在一处勉强还算干净的地方,双手交叠着撑在权杖上,轻轻抬起,又重重落下。 “咚咚咚——” 站台上,无数涌动扭曲的身影似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动作诡异而又统一的停下手上或是嘴里的动作。 他们动作缓慢的转过身,无数双没有一丝神采的白色瞳孔集中在一人身上。 咚—— 最后一声落下,丧尸群似是有了目标一般朝着米莱狄一拥而上。 与此同时,上方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出现,一个双臂长的飞行器划过天际,很快,飞行器裂变,两个一模一样的飞行器在空中发出攻击,无数子弹如雨点般落下,激起无数火花,冲在最前面的丧尸瞬间被炸裂成残尸遗骸。 紧接着,五道连接天际的白光乍现,所触之地白光汇聚形成五个小型的传送阵,五个半人高的机械仆从自传送阵中显出身形。 在米莱狄标记敌人后,机械仆从迅速变大,朝着爆炸的地方一拥而上,攻击着仿佛无穷尽的丧尸群。 飞行器的轰鸣声,机械仆从的攻击声,子弹声,爆炸声...... 车站内发出的剧烈声响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丧尸,爆炸声和轰鸣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很快,天安站站台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至于米莱狄,她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尸山血海,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还隐隐有一丝喜意。 每杀一个丧尸,就会有一个金币入账。耳边金币入账的哗啦声不断地响起,米莱狄看着面前漂浮着的虚拟商城界面,迅速点了几下将装备栏填满。 肉眼可见的,五个机械仆从的攻击力迅速增强。 买了数件装备,但金币的数目却不减反增,甚至叮叮咚咚的速度还在加快。 “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为你的机械仆从而生的。”雅典娜看着面前大杀四方的仆从,不由感慨道。 难怪能偷塔呢,光这人数就够多,更别说这恐怖的攻击力了。 米莱狄时刻注意着场上的情况,一旦她的仆从时间到消失了,她就会立刻召唤出新的仆从。 “我不过是靠数量取胜罢了,这些丧尸并不难杀死,大陆随便来一个大范围杀伤力的人都能做到。” “大范围,杀伤力强的?”雅典娜一时半会还想不出谁是符合的,“大范围?杀伤力......” “鲁班七号?” 米莱狄一噎,“我以为你会说法师。”毕竟她作为一个法师,自然和法师接触最多,小乔,安琪拉,王昭君,开大的杀伤力都挺强的。 “一下没想起来,可能是平常抓了太多次了吧。” 丧尸潮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不停的从四面八方涌来,机械仆从,飞行器也不知道出动多少次了,尸体堆积而成的山甚至都形成了小土丘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无聊,米莱狄于是开口问道,“你去看看天安站里还有多少丧尸。” 话落,金色身影窜出,米莱狄合上双眼,一面高空俯瞰的天安站地图全貌出现在脑海中。 天安站算是中等大小,有东西两个出站口。 待看清天安站附近的大概布局后,米莱狄蹙了蹙眉头。 天安站原本的丧尸自然没有这么多,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她的动静太大,所以将这周围的丧尸全都吸引了过来。 尤其在俯瞰视角下更为明显,一道道流动的人流最终都汇聚在天安站。 检查完有多少丧尸后,雅典娜慢悠悠地从丧尸群中穿出来。 “这附近的丧尸可不少,你要是想将它们全部消灭,恐怕我们剩下的那几十年都得用在这儿了。” 共享视角下,雅典娜能看到的米莱狄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 她拧了拧眉毛,语气不耐,“来之前不是说这个地方不大吗?怎么有这么多人?” 雅典娜扫了眼乌央乌央的丧尸群,又移开眼,“还好吧,可能是因为变成丧尸都挤在一起所以才显得多。” 又等了一会儿,丧尸虽然少了些,但依然还是很多。 雅典娜有些着急道:“你还要除多少丧尸啊?” “快了。” 又等了几分钟,米莱狄终于收手不再接着训练她的机械仆从了。 在被尸潮淹没的前一刻,水墨色的漩涡带着两人消失在眼前。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3 “各位国民,昨天包括首尔在内的几个城市发生了暴动事件,造成警民双方都出现许多伤者。” “事件造成的混乱让部分城市陷入瘫痪,部分民众对警车进行破坏,并试图劫持、毁坏公共设施。” “因此政府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以保障国民安全,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由于政府的迅速反应,混乱情况逐渐受到控制,预计很快会获得解决。” “各位国民,请勿轻信毫无根据的恶意谣言,请冷静地待在家中,避免外出。” “请大家要对政府有信心,大家一同面对问题,克服险阻,国家会确保你们的安全不受到威胁......” 高速行驶的列车上,乘客三三两两的围成一团,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政府发言,面上或是凝重或是哀戚。 因为担心发出太大的声响吸引了那群怪物的注意,还活着的乘客都尽量保持着安静,所以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格外的明显。 众人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见来人是方才离开的那个像是中世纪贵族的女人,便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女人穿过人群坐在原本的位置上,随后她低了低头,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整张脸。 盛京睨了眼肩膀上的手,狐疑的抬头看向丈夫尹尚华,“怎么了?” 尹尚华眼神复杂的看着露出的那片衣角,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那个女人经过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挤在车厢里的人很多,石宇好不容易给秀安找了一个他觉得更安全,也就是靠近米莱狄的位置。 才让秀安坐下,这时来了两个头发花白的奶奶,秀安便主动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她。 米莱狄虽然看不到列车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的脑海中时时刻刻有一幅画面在转述着车上发生的一切。 此行,雅典娜想要拥有纯洁灵魂的人的信仰,而那个小女孩秀安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难免会多留意几分,与她视觉共享的米莱狄自然也能看见。 尹尚华和盛京夫妇在秀安和石宇对面。 “各位乘客请注意,本次列车只到大田站,军方已在那里部署完毕,准备清空列车,列车一旦到站,请所有乘客立刻下车。 “重复一遍,各位乘客请注意,本次列车......” 广播里传来列车长的声音。 众人心思涌动,纷纷打电话找关系想知道大田如今的情况。 石宇心里一动,也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大田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让秀安待在原地,自己拿着手机找了间没人的车厢钻了进去。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雅典娜在车厢的半空中飘过来飘过去,看着车厢里的每一个人,寻找着信仰之力强大的目标。 “你的本体还留在大陆,这个世界除了我没人能看得到你,所以你打算怎么让他们信仰你?”米莱狄有些好奇这个问题。 “我选中的目标就是我的队友,这样他们就能看到我,也能与我视觉共享,他们拥有了我的全知视角,那自然活下来的概率就会更高,对我的信仰也会更强。” 宽大帽檐下的女人了然道:“你是指那个叫秀安的孩子?” 雅典娜跟在秀安身边,看着她将手放在盛京高挺的肚子上,“是,不过她只是其中之一。” 米莱狄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选定他们。” “很快了。” 嘟嘟嘟—— “本次列车已到达大田站,请所有乘客立刻下车,请所有乘客立即下车......” 列车缓慢驶入大田站,可看着了无人烟的站台,车上的所有乘客都莫名有些不安,但广播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耳边。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国家。 随后,人潮涌动,缓缓朝着车门的方向而去。 从他们进了这节车厢后,除了短暂消失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米莱狄突然抬起了头。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提醒你们一句,大田站已经沦陷了,你们要是不想死,最好留在车上。” 缓缓移动的队伍突然停了,紧接着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着说话的人。 看向她的眼神带着隐隐的期盼,似乎在等待着她再说些什么。 可米莱狄却没打算多言,忽视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径直走向车门。 石宇捏着秀安的小手,有些犹豫的看向这个不知是何来历的女人,不知是该相信闵上尉,还是这个他潜意识里觉得很厉害的女人。 “爸爸,我们要不要留在车厢里。”秀安轻轻晃了晃石宇的手,清澈的目光直直看向他。 石宇听着女儿的话,随后眼神复杂的看向米莱狄,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尚华低头在盛京耳边低声喃喃道:“亲爱的,我们等等再下车,先看看情况。” “嗯。” 就在车厢里的人犹豫到底要不要下车时,米莱狄突然站起身,脚步不停的朝着车站外走去。 金常务见状,连忙跟了上去,看着身前气势不凡的女人暗暗啐了一口。 他心道,这个该死的女人一定有什么内部信息,说不定就是不想让他们活下去,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扰乱他们,没看到她自己都选择下车么,她总不可能去危险的地方吧。 车厢内的大部分乘客都是和金常务一样的想法,虽然恼怒她胡乱说话,但此时此刻最要紧的是先逃出去,眼下他们便大发慈悲的不跟她计较。 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米莱狄面不改色地走出车厢,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调侃的声音。 “我猜他们现在心里都在想你是不是在耍他们?” “别说刚才我没有骗他们,就算我真的耍着他们玩儿,那又如何。” 米莱狄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他们也可以选择不信啊,难道我拿刀逼着他们信我了?” 她只不过随便说了一句话,信不信是他们自己的事。 安静如鸡的站台上,一声声有规律的哒哒声响起。 米莱狄仍旧不急不缓的撑着权杖慢慢走着,身后跟着金常务,石宇和秀安,尹尚华夫妻,还有几个穿着棒球服的少年,以及一个跛着一条腿的流浪汉。 几人的想法不外是米莱狄一定有什么渠道,知道大田站如今的情况,或是有什么方法能确保自己的安全,跟着她在安全上也一定有保障。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米莱狄哪儿有什么渠道,不过是因为脑海中比他们多一幅画面罢了。 而且,她还真就是哪儿有丧尸就去哪儿。 米莱狄一边走着,一边迅速观察着脑海中的全景视角,不得不说,这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丧尸,乍一看,还真有几分不适。 她扫了眼满满的装备栏,心道,看来待会儿的战争不比她在大逆风中偷塔来的容易啊。 “后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列车长和姗姗来迟的乘务经理从车上下来,一脸疑惑的问他。 说罢,列车长一回头就对上了怼在车窗里密密麻麻,布满血腥伤痕的脸,狠狠吓了一跳。 “这就是方才我跟您说的暴力事件。” 乘务经理心有余悸,方才他也经历过被丧尸追逐,而且还亲眼看见自己的同事被咬死,现在想想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还刺激的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按照广播里的指示朝大田出口站走去。 而此时,出口站台前的楼梯前,视线缓缓下降,无数军绿色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下一刻,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声音,一道道军绿色整齐划一地转过了身。 全白的瞳孔,满是伤口血迹的可怖脸颊,没有任何预兆的,水淋淋的暴露在他们面前。 原本保家卫国的军人现在面目全非,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刹那间,尖叫、嘶吼,交织着成为大田站台的主旋律。 走在电梯最前面的乘客被身后的乘客推搡着,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命丧尸口,为他们的人类同伴拖延了逃跑的时间。 一直跟在米莱狄身后,还没来得及走上电梯的一群人听到站台外传来的熟悉的嘶吼,紧接着人群像是疯了一样地往回涌。 几人哪怕什么都没看见,但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忙不迭的准备往回跑。 金常务更是将自己的两条腿抡的快起火星子,飞快地朝列车的方向跑去,路过时,还拽着不明所以的列车长一起。 “赶紧去开车!那群鬼东西又追上来了!” “诶诶诶,你慢点啊......” “你不跑吗?” 石宇抱着秀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逆着人群往丧尸方向走去的米莱狄。 “为什么要跑呢。”米莱狄神色未变,眼中甚至还有一丝这微不可察的兴奋。 挺着大肚子的盛京以为她不清楚那群东西的可怕之处,快走两步上前便想拉她一起跑。 “那群家伙已经没了意识,要是被他们咬了你也会变成那个鬼样子的。” 下一刻,盛京的手突然停在原地,她整个人也怔愣住了。 尹尚华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亲爱的,你怎么了?亲爱的?” “我......我好像看到......” 盛京愣愣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飘在空中宛如神祗的金色身影,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脑海中便浮现出另一幅场景。 正是从高空俯瞰的大田站,而她也清楚地看到那群张着血盆大嘴的怪物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盛京猛地回过神来,然后迅速拉着尹尚华的手,“快!快跑!” 丧尸距离他们的位置已经很近了,无论是石宇还是穿着棒球服的少年们也都不再多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砰砰砰—— 身后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人群下意识蹲下身子。 仓惶间,他们回头看去,只见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战斗机,正扫射着蜂拥而上的丧尸群。 然后,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个来历神秘的女子朝着丧尸群抬了抬手中的权杖,随后五个半人高的机器人凭空出现,加入了战场。 “爸爸,那是机器人吗?”秀安抱着爸爸的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硬生生将无数丧尸拦下的机器人。 石宇呐呐的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不是第一次见机器人,但这么能打的机器人别说见了,他听都没听过。 一旁的少年少女们也停下脚步,一边惊叹着,一边握着棒球棍上前和米莱狄站在一起,随时准备攻击突破防线的丧尸。 雅典娜满意的点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果然还是未经世事的心灵更纯洁。” 在她的视角中,留下来的每个人身上都包裹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用来保护他们不被丧尸病毒侵蚀。 毕竟还是活人的价值更大,死了或者成丧尸就只能给米莱狄的机械仆从练手了。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4 盛京看着自己还有其他人身上的金色护罩,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天空,问道:“那里有个金色的人影,你能看见吗?” “什么?哪里?”尹尚华仔细瞅着老婆指的方向。 一道金光晃过他的眼睛,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不远处金灿灿的人影立在半空中,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让他一颤。 尹尚华喃喃道:“亲爱的,我好像看到你说的是谁了......” 同时,秀安石宇父女,还有棒球少年闵英国,金珍熙以及他们的朋友们全都看到了那道金色的身影以及包裹着自己的金色薄膜。 “那......那是什么,是神吗?神来保护我们了!” “一定是!我们被神庇佑了!我们得到神的眷顾了!” “我可以看到整个大田站!竟然有这么多丧尸!” “我也能看到!我们在这里,这个石柱子下面!” ...... 少年们完全顾不上此时的场景,欢呼着自己成为被神选中的幸运儿。 “爸爸,那是什么?她会保护我们吗?”秀安抱着爸爸再次发出疑问。 石宇仍旧呐呐着摇了摇头,先是丧尸,再是凭空出现的战斗机,攻击力十足的机器人,像神一样飘荡的灵魂......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但这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颠覆了他几十年来的认知,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女儿的问题。 每隔数秒,机械仆从就会消失,然后下一批机械仆从便会补上,如此,米莱狄不断地重复着手中动作。 空中攻击的飞行器,地上攻击的机械仆从,无数涌上来的丧尸纷纷倒下,重复着天安站的场景。 很快,尸殍遍野,血流成河。 那些棒球棍的少年们仗着自己被神选中,身上有了神赐予的保护盾,想也不想就举着棒球棍冲了上去。 在第一个人发现丧尸咬不穿他们的身体后,少年们脸上再没有了对怪物的恐惧,甚至直接扔了木棍赤手空拳的和丧尸打成一片。 盛京也推了推自己的丈夫,催促着他,“快去帮忙啊。” 原地站着的除了操控机械仆从的米莱狄,大肚子的盛京,金珍熙,就只有抱着秀安的石宇了。 或许是他觉得自己站在这儿不合适,也或者是担心神收回对自己和女儿的眷顾,便叮嘱秀安乖乖地在原地等他,随后也加入了战场。 米莱狄一心注意着战场,丝毫不敢分心,虽然人多了,但他们一群人除掉的那几个在庞大的丧尸群中差不多就是三瓜俩枣。 “你说我要是现在撤了保护他们的金盾,会发生什么呢?”雅典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米莱狄毫不犹豫道,“你可以试试。” “那还是算了吧。这可是我费尽心机才收集到的信仰,若是就让他们这么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米莱狄听了直想给她个白眼,她都已经这么忙了,还要抽空回复她这些没营养的问题。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5 哐且——哐且—— “列车出发了!” 透过候车室的车窗,他们看到了一点点动起来的列车。 少年退回安全防线内,看着一点点变快的列车,大声问道:“我们怎么办?追不追?” 闵英国一只胳膊抵着扑上来的丧尸,余光看了眼已经发动的列车,咬咬牙,“不追!” 少年们总是热血的,如今他们有幸得神庇佑,自然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业,若是临阵逃脱,如何对得起看好他们的神。 先前退回安全防线的棒球少年深呼一口气,接着埋头冲了进去。 石宇和尹尚华倒是想追,但他们一个有孩子,一个有老婆和孩子,根本不肯定追上已经出发的列车。 “都后退。” 米莱狄指挥着机械仆从为他们拦住上前的丧尸。 他们动作很快,不过几息时间就齐刷刷的退回来,围成一圈。 脑海中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丧尸群看的他们心惊。 以现在的情况,大田市几乎都沦陷了,他们要是想把这里的丧尸全都除干净,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不行。 米莱狄一边操控着机械仆从,一边后退和几人站在一起,随即暗暗催动她下车前留在车上的水晶球。 很快,众人脚底下出现一道水墨色的漩涡,下一刻,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入了漩涡中。 漩涡消失的前一刻,一道金色身影迅速钻了进去。 高速行驶的列车,某一节空荡荡车厢内突然起了风。 数道虚影凭空出现,凝结成形。 尹尚华稳住身形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捂着额头脸色发白的盛京,连忙扶着她,殷殷切切的问着,“怎么样亲爱的?没事吧?” “我们回到列车上了?”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了?” 不知是谁的一个眼神,车厢里的空气顿时安静了。 几人面面相觑着,互相使着眼神。 你问, 不,你去问吧...... “我们刚刚,刚刚......”被推出来的闵英国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形容他们刚才经历的事。 米莱狄直言道,“你是指突然出现在这儿?” “对对对!” 米莱狄张开手心,一颗盛满了墨色流光的水晶球静静地躺着。 “用这个。” “啊?是一个水晶球啊,我还以为......”闵英国有些失望,他还以为面前站着的女人也是神呢。 “我不是神,你们该信仰的神在那儿呢。”说着,米莱狄轻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车厢另一边的金色灵魂。 金珍熙恭恭敬敬地上前问道:“您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解决丧尸的。” 米莱狄说完这话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伸手一按头上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明显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几人揣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一点点靠近那道神圣不可侵犯的身影。 这是守护他们的神,他们信仰,但也害怕面对未知的存在。 突然的,耳边响起的声音让他们停止了踌躇前进的脚步。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6 “我,雅典娜,是你们绝对的信仰。” 耳边直击灵魂的声音,让他们当即愣在原地。 雅典娜?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雅典娜吗?是希腊神话中十二主神之一的女神雅典娜? 金色的魂体似乎只需透过他们的眼神便能将他们心中所想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们只需记住了,我,是你们的信仰,也是你们的守护神,有我在,世间的一切污浊都不能近你们的身。”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方才因为长时间和丧尸决斗而力竭的身体,此时再次充满了力量。 棒球少年们,还有年纪小小的秀安,甚至是盛京,听着耳边的这番话,看向金色身影的神色愈发坚定。 雅典娜感受着自他们身上而来的源源不断的、纯粹的信仰之力,心中一喜。 可随即,她又将目光移向在场唯二掺杂了太多东西的两个老狐狸,石宇和尹尚华。 果然经历了社会毒打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忽悠都不好忽悠了。 不过这两人和此方世界的联系很紧密,即便是掺杂了东西的信仰之力仍不容小觑。 “各位乘客请注意,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中途将不停靠任何站点,一路前往釜山。” 列车长的声音再次从广播里传出。 棒球少年中的一人撇撇嘴,“又是直接釜山,说不定和刚才的大田站一样呢。” 这话一出,就收获了兄弟狠狠的一肘击,“注意点,瞎说什么呢。” 方才说话的少年嘀咕着,“我可没瞎说,说是在大田部署了军队,结果呢,要不是突然出现了神,那么多丧尸,我们肯定全都完蛋了。” 金珍熙:“好了,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遇到了危险,这才遇上心软的神。” 棒球队的另一个少年,“是啊,国家肯定不会放弃我们的,等出动部队,用不了多久这些讨人厌的怪物肯定就都被消灭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机遇,他们现在倒是没有那么害怕,就算釜山也像方才的大田一样,他们也不害怕了。 “秀安,来,你坐在这儿,爸爸去打个电话。”石宇将孩子放在座椅上,随后走到车厢末。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坐位。 尹尚华调侃道:“你爸爸还真是的,又抛下你一个人打电话去了。” “你又当着孩子的面乱说话。”盛京使劲儿拧着他腰间的肉。 “嘶~对不起亲爱的,我错了......” 一米八的魁梧大汉捂着腰求饶的滑稽模样惹得车厢里的人纷纷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一群小兔崽子。” 经过这么一插科打诨,车厢里的气氛也没那么紧张了。 很快,石宇打完电话回来了。 “釜山是安全的,这次已经确定有军队部署在釜山。” 不知是谁秃噜了句,“消息准确不?别又像大......” 石宇扬了扬下巴,十分肯定道,“消息准确,我们只要进入釜山就安全了。” 别看就这么一句话的消息,他可是废了好大力气,答应了不知道多少条件才知道的。 从大田出发,距离釜山还有一段路程。 好在一群年轻人围在一起也不缺少话题,你一句我一句的,车厢内的气氛倒也是难得的欢乐。 叮铃铃——叮铃铃—— 石宇才歇息了没一会儿,金主任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迟疑片刻,他还是接通了。 “金主任?有事吗?” “到釜山了吗?”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还没,你在哪儿?没什么事吧?”听着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石宇顺口问了句。 “一切都是从有善生物科技那里开始的......”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车厢里的声音也瞬间停了,几人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静,默不作声地将耳朵凑了上去。 “就是我们靠着炒作救起来的那家公司!” “经理,这一切都和我们无关吧?” “我们只是执行命令的人。” “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错吧?这不是我的错吧?” 车厢内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电话里的人崩溃了,听着电话的人也愣住了。 什么意思?什么生物有限公司?什么和我们没关? 车厢里一时间寂静的可怕,仿佛方才的欢声笑语都是假的,只有现在这样的死寂才是本色。 手里的手机仿佛一瞬间变得犹如千斤重担,让他险些握不住。 他嘴唇嗫嚅着,“金主任......金主任,这不是你的错。” 挂了电话后,石宇沉默了,他背对着车厢里的所有人,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害怕的情绪,他不敢面对他们了。 “哥,刚刚的电话......是什么意思啊?” 石宇身子一僵,浑身发冷,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解释吗?解释什么。 电话里的一切都是事实,虽然他们只是执行命令的人,可归根结底这家泄露病毒的公司还是靠着他们起来的。 “爸爸......” 一只温热的小手突然挤了进来,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他动了动唇,轻轻呢喃着女儿的名字,眼中泪花闪烁,“秀安......” “基金经理,吸血鬼啊吸血鬼,靠吸人血过活的家伙。”尹尚华倚在座椅上,喃喃了句。 盛京轻轻一推尹尚华,眼中带着不赞成,“当着孩子别说这些话。” 石宇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定下心神,仔细看向秀安,见她身上那层薄薄的金色依旧存在,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的棒球少年们虽说因为这事脸色有些不好,但他们也清楚这口黑锅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和他关系不大,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不给他好脸色。 不过他们也就甩几个眼刀子,或者嘀嘀咕咕几句。 突然,列车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速度缓缓降下直到停在一处轨道处, “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因前方轨道有障碍物,只能停靠在东大邱站,因此我们得选择在这里等待救援或者搭乘别的列车前往釜山。” “广播结束后,我就会去车库把可运行的列车开到最左侧的轨道。” “再重复一次,最左侧的轨道。” “如果你还活着,请小心的走过去,祝各位好运。” 列车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7 “再重复一次,如果你还活着,请来最左侧的轨道。” “请来最左侧的轨道。” ...... 整个东大邱站的位置分布图在脑海中清清楚楚的浮现。 车停了,众人谁都没有动作,只是默不作声地研究着脑海里的实景地图。 尹尚华找了半天,车站还是空荡荡的,于是道:“这里好像没有丧尸吧。” 这儿的安静是真的因为没有人而安静,而不是像大田站一样,因为活人死完了才安静。 闵英国攥紧了棒球棍,看着外面一眼望到头的空旷地方咽了咽口水,“应该没有,不过我们也应该多注意点,万一车里面的丧尸跑出来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们现在可不一样了,遇到丧尸直接冲上去狠狠挥动棍子。” “你怎么还是这么鲁莽,万一金盾是有次数限制呢?你被咬的多了不管用了怎么办?白痴。” “你说谁白痴呢?” “谁应我说谁。” 眼看着棒球队的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尹尚华壮硕的身子直接强行挤进来,将两人分开,“行了,你们俩别吵了,再吵我就把你们扔出去喂那些家伙。” 米莱狄保持着一个动作一路了,此时终于动了动,紧接着,她站起身走向发发来的列车门。 “走吧,要不然该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意思?那群怪物要追来了?”金珍熙看了眼身后,车门还关的好好的啊。 米莱狄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她能多提醒他们一句也是省的待会儿出了事儿,最后又来找她处理。 数十个人紧紧跟着米莱狄,虽然他们还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不及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着米莱狄一起逃跑。 他们走出列车没多久,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迅速逼近,紧接着,视线里闯入了一节燃烧着的火车头。 很快,“砰”一声,燃烧着的火车头直接撞翻了他们来时的列车,顷刻间,浓烟四起。 众人加快脚步朝着最左侧的列车寻去,没了来自丧尸的死亡威胁,一行数人很快便找到了只有一节车头的列车。 列车长坐在驾驶座里,见有人朝他跑过来,身后也没有丧尸追着,便连忙打开列车门让他们进来。 列车长看了看他们身后,问道:“其他人呢?只有你们过来了吗?” 金珍熙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和他们不在同一节车厢。” 列车长一边探头看着外面,一边朝着几人道:“那就再等会儿吧,人还没齐呢......” “等吧。” 奇怪的是,一上了这节车头,包裹着他们的金色护罩就消失了。 不过好在部署在釜山的军队已经成功将丧尸拦截,只等他们到了釜山,就安全了。 众人各自寻了位置坐下,然后跟看电视一样,观察着发生在距离车头不远处的事情。 石宇将秀安抱在怀里,心里只觉度日如年,不过一天的时间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那么长。 他们一直注意着,很快,外面除了两车相撞的滚滚浓烟外终于出现了别的场景。 只见金常务狂奔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身制服的乘务经理,还有零零散散时不时就被追上来一口咬断脖子的乘客。 “快,再跑快点啊!” 列车长暗暗祈祷着他们跑的再快些,一边毫不犹豫启动了列车。 “诶,等等我啊!我还没上车呢!”金常务见火车发动了,更是着急,目眦欲裂的追在后面。 几个少年对视一眼,“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帮吧,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列车长急急道:“列车的速度不可能再慢下来了,要不然一定会被丧尸追上的,到时候我们全都完蛋了。” 尹尚华抄起他们拿过来的棒球棍掂了掂,扔给他们,“用这个吧。” 现在列车长才刚刚发车,火车头的速度并不快,只是他们毕竟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后面的丧尸也很快追上来了。 火车头上的人,方才还着急的催促着他们,现在却沉默了。 因为在另一幕画面中,他们看到这些成功逃出来的人都是踩着同伴的尸体走到这儿的。 被剧烈爆炸声吸引来的丧尸群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砰砰砰砰—— 空中出现的飞行器为他们拦住了最前面的丧尸。 很快,跑在最前面的金常务拉拽着上了车。 紧接着,是乘务经理还有其余几个跑得快的。 少年们又退回了车头,他们虽然厌恶这样的做法,但也不可能将他们推到丧尸群里。 “让开!快让开!让我进去!” 金常务跌跌撞撞地撞开一同上来的几人,疯狂拍打火车头的门。 “快让我进去!” 石宇一眼看出不对,连忙制止了准备开门的人。 “别过去,他被丧尸咬了。” 这声音并不小,留在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几人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几步远离他。 随后视线在他身体上一一扫过,果不其然,在他胳膊上找到了被咬破的痕迹。 其中一人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被咬了还上来干什么!不知道会害了我们吗?赶紧滚下去!” 金常务还在不停地拍门,他满脸痛苦,身体已经隐隐开始抽动,“不!我不要下去!我也不想的,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护着自己的老婆的尹尚华简直要被气笑了,“我们怎么救你!” 石宇四下看了看,捡起地上的棒球棍抵在门上。 隔着一窗玻璃,石宇面无表情地盯着已经出现变化的人,“你已经被咬了,我们帮不了。” 金常务残存的理智让他转身迅速扑向一同上来的几人,凭什么他们都没有被咬,凭什么只有自己成了怪物! 谁也没有想到金常务会突然发疯,猝不及防下,一人被他咬中了脖颈。 侥幸逃上火车头的只有五个人,很快,另外三人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踹下了车。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8(完) 嘟——嘟—— 只有火车头的列车再也受不住轨道上密密麻麻的阻碍物,缓缓停在隧道前。 “轨道上的尸体太多车子已经没法继续前进了。” 列车长拉下车闸,探头看向窗户堆积如山的尸体,车窗外充斥着血腥味和腐臭味,他一脸菜色,紧急撤回自己的脑袋。 石宇抱紧了秀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越靠近釜山,这些丧尸的残肢断臂越多,说明他之前得到的消息——釜山已经成功抵抗丧尸的侵袭,是真的。他们到了釜山就安全了。 “秀安,我们下车吧。” 尹尚华自然也清楚这些尸体意味着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盛京,“亲爱的,小心点。” 身后那群棒球少年们也紧握着棒球棍下了车。 “珍熙,你也注意点。” ...... 车头里的人先后下来,落地便踩在软趴趴的尸体上,顿时脚下一软,瞪直了眼睛看着面前触目惊心的场景。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等他们到了釜山,恐怕得有好一段时间都只能吃素食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釜山吗?”人群里,不知谁注意到依旧站在车上的米莱狄,他仰头问道。 米莱狄抬了抬下巴,看向幽暗的隧道,答非所问道:“你们到了釜山就安全了。” 几人眼神复杂,他们虽然只是短短相处了一段时间,但也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当下也没说什么,便进了山洞。 至于曾短暂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的神灵,也成了几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地上的尸体时不时还在抽动,他们只能先用棒球棍戳几下,再小心翼翼的避开,生怕倒在胜利的前夕。 米莱狄,还有他们再也看不到的守护神雅典娜,一同站在车厢顶上,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消失。 很快,隧道里传来儿童稚嫩的歌声...... 闻声,雅典娜挑了挑眉,“他们倒是不笨。” 米莱狄问道:“刚刚怎么不提醒他们,不怕他们死了浪费了你的信仰力?” 雅典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这个世界都快结束了。” 每个世界都是由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构成的,这个故事完了还会有下一个,故事的主角也只会在故事进行时表现出不同,故事一旦结束,他还是他,但某些看不见的东西会变,比如说气运。 又等了一会儿,隧道里传来震天的欢呼声,他们在为幸存者而欢呼。 “他们已经安全到釜山了,也算是为我提供信仰力的回报了,走吧。” “嗯。” 被迷彩服围成一圈的幸存者们,仿佛受到什么感应一般,齐齐抬头看向远处湛蓝的天空。 ...... 故事的起点,有善生物科技。 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他们还是没见到任何活物或者死物,雅典娜已经有些烦躁。 “我们就非要找那头鹿?不能随便带几个丧尸过去?”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携带了原始病毒的鹿价值更高,他们付出的报酬也会更高。”被手套包裹着的手指轻扣着权杖。 雅典娜喃喃道:“被丧尸鹿咬,还是被丧尸咬有什么分别,最后不都是变成丧尸了么。” “被鹿咬可能或许受到的痛苦更多。”米莱狄虽然也不理解,但委托人给出的酬劳着实够多。 很快,负责勘察情况的机械仆从回来了,这附近仍旧没有那头鹿的下落。 “走吧,去别的地方找找。” 两人分头行动,机械仆从也全部出动,历时一个小时,总算在另一座山头上找到了那头浑身是血,瞳孔泛白的鹿。 五个机械仆从分别扛起一条鹿腿,还剩一个喊着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 “终于找到了,赶紧走吧,等任务办完就能回去了。” 雅典娜催促着米莱狄和她的仆从们,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 米莱狄掏出墨色的水晶球,用力一扔。 咔嚓咔嚓~ 水晶球碎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整齐划一的部队瞬间消失在原地,旋即出现在千里之外的r国。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只携带着丧尸原始病毒的鹿,被悄无声息的放进了早已得知消息,戒备森严的r国。 r国最高的山,也是一座活火山。 清晨,赶早来看风景爬山的一群朋友们一眼就注意到自由自在奔跑在山间的鹿。 “哇~卡哇伊~卡哇伊~” 嘬嘬嘬~ 噜噜噜~ 在他们一番锲而不舍的召唤下,原本还隔着好远的鹿终于大发慈悲地注意到了他们。 哒哒哒——哒哒哒—— 鹿撒开了腿欢快地朝着他们飞奔而来,距离越缩越短,直到快靠近时,鹿带起了一阵腥臭的血气。 鹿脚步不停,一跃而上将最前面的两人扑倒,撕咬着脖颈处的血肉。 “啊—啊—” 其余人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反应,满嘴鲜血的鹿就已经抬起头来,一双灰白的瞳孔直直望向他们。 “八嘎呀路!这是什么鬼东西!” “啊啊啊!救命啊!” 中气十足的骂声和呼救声很快被惨叫声淹没,毕竟好的猎手是不会让已经到手的猎物轻易逃脱的。 很快,躺在血泊中的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着下一群登山的人而去。 不远处,一人一魂看戏似的看着这一幕。 雅典娜轻啧一声,“果然啊,饿它一晚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要不然,该让那几个人溜了。” 米莱狄眉头轻皱,“被咬的人还是太少了。”万一负责人发现的及时,将被感染的人统一清理掉,那她们恐怕还得再来一次。 “是有点。”雅典娜点头,随后看向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再等会儿吧,现在还早。” 等了一会儿,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上了山,还因为分布太不密集,导致丧尸一时间没找到他们。 米莱狄按了按眉心,“再去抓几个丧尸过来吧。” 就靠这三瓜俩枣的,什么时候才能让整个r国都沦为丧尸的乐园。 这也算是王者大陆接的第一个任务,要是搞砸了影响新市场的开拓,恐怕回去就得被围殴个几天了。 “嗯,走吧。”雅典娜也没有异议。 水墨色的漩涡迎着初现的晨曦一同洒落大地,下一刻,数十个丧尸扭曲着,嘶吼着奔向距离最近的人类。 这样的场景在r国各个地方上演着,很快,全国上下无数广播一同播放着关于全国性暴乱的事宜。 天空中,一架架印有华夏国标志的飞机划过,载着漂泊在外的旅人回到了他们的祖国。 城市的高处,一人一魂仰头望着那抹熟悉的红色,她们见过这面旗帜,此次任务的委托人身上就裹着。 昨日,她们离开釜山后,雅典娜去了一趟华夏国,将委托人要求他们送的信封放在最高领导人的书桌上。 天光大亮,往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偶尔传来的哭喊声和嘶吼声便是所有的一切。 “现鹿也放了,人也咬了,任务也完成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天空一道金光划过,原地再没了那道金色身影。 米莱狄再次看了眼底下乱糟糟的一团,放心地带着自己的仆从离开了。 任务完成。 釜山行——雅典娜米莱狄(x) 水水水水水水水!! 丧尸爆发初期全国各地的场景 在丧尸爆发初期的那个清晨,阳光似乎也变得异常刺眼,仿佛预示着即将降临的灾难。全国各地的城市、乡村,无一幸免地陷入了混乱与恐慌之中。 城市,这个曾经繁华的文明象征,如今却成了丧尸横行的恐怖之地。街头巷尾,丧尸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它们的眼神空洞无神,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仿佛对鲜活的人类血肉充满了无尽的渴望。人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尖叫声和哭泣声此起彼伏,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商店紧闭,橱窗破碎,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 交通彻底瘫痪,车辆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堵塞在街道上,动弹不得。司机们心急如焚,焦急地拍打着方向盘,仿佛那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试图在这密不透风的车阵中寻找一条出路。然而,丧尸们的身影如幽灵般无处不在,它们肆无忌惮地破坏着道路上的障碍物,向人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人们被困在车中,犹如待宰的羔羊,无助地等待着救援的到来,可救援队伍也同样陷入了混乱的泥沼,无法及时赶到。 乡村田野,这个昔日宁静如诗的世外桃源,如今却沦为了丧尸的狂欢之地。村民们惊惶失措,纷纷逃离,他们的家园被丧尸无情侵占,曾经的亲朋好友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面目狰狞的恐怖敌人。田野间,丧尸们如鬼魅般肆意游荡,它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仿佛是一群从地狱中逃出的恶魔,张牙舞爪,择人而噬。 医院,这个曾经救死扶伤的神圣殿堂,如今也陷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医护人员们如陀螺般疲于奔命,他们奋力救治着那些被丧尸咬伤的人们,可丧尸病毒的蔓延速度却如决堤的洪水,超乎想象。病床上,患者们痛苦地呻吟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仿佛那是两道深不见底的黑洞。医护人员们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但面对如此庞大的丧尸群体,他们也感到力不从心,如螳臂当车。 政府如临大敌,紧急行动,军队如钢铁长城般迅速集结,试图力挽狂澜,控制局势。然而,丧尸数量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且源源不断有新的丧尸如潮水般涌现。军队虽然拥有强大的火力,可在这汹涌澎湃的丧尸潮面前,也显得捉襟见肘,力不从心。他们奋勇杀敌,努力清剿丧尸,守护着人类最后的安全区域,但丧尸们的攻势却如狂风骤雨般越来越猛烈。 这是一个充满绝望和恐惧的时代,末日降临后,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曾经繁华的城市变成了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腐烂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血腥的味道,让人无法呼吸。人们生活在恐惧之中,每天都要面对死亡的威胁。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类的文明和道德逐渐崩溃。人们开始变得自私和残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有些人甚至会抢夺别人的食物和武器,甚至杀害自己的同胞。这种行为让原本就已经破碎的社会更加混乱和不稳定。 然而,在这个黑暗的时代,也有一些人坚守着人性的光辉。他们选择了团结合作,共同对抗丧尸的威胁。这些人组成了各种组织和团体,互相帮助,共同抵抗丧尸的攻击。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为人类的未来奋斗着。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里,人类的内心深处既有黑暗的一面,也有光明的一面。只有当我们面对绝境时,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本质。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人性的光辉与黑暗将会得到充分的展现,而最终的胜利将属于那些坚持正义和善良的人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的攻势也越来越猛烈。人类的安全区域逐渐缩小,生存的空间变得越来越有限。人们开始意识到,只有团结起来,共同对抗丧尸的威胁,才能有一线生机。于是,一些自发的抵抗组织开始形成,他们拥有着不同的背景和技能,但共同的目标却是生存下去。 这些抵抗组织在城市的废墟中穿梭,与丧尸进行着殊死搏斗。他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和资源,试图清剿丧尸,保护人类的安全区域。然而,丧尸们的数量庞大,且不断有新的丧尸涌现,这使得抵抗组织的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里,人性的光辉与黑暗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一些人选择了勇敢地站出来,为了保护他人而牺牲自己;而另一些人则选择了自私自利,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然而,无论选择何种道路,人们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存挑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丧尸爆发初期的混乱逐渐过去。然而,人类所面临的威胁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丧尸们的存在仍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人类必须继续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它们的威胁。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在这个恐怖的环境中生存下去,重新找回失去的文明与和平。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人们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挑战。他们失去了亲人、朋友和家园,但他们也收获了勇气、团结和希望。他们学会了如何在困境中生存下去,如何面对恐惧和挑战。最终,当他们走出这个恐怖的时期时,他们将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 丧尸爆发初期的全国各地,犹如被恶魔笼罩的地狱一般。城市街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到处都是血迹斑斑、残肢断臂的景象。幸存者们四处逃窜,寻找安全之地。有的人选择躲在家中,用家具堵住门窗;有的人则组成小队,手持武器,准备对抗丧尸。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因为丧尸的数量太多,它们无处不在,甚至连军队都无法阻止它们的进攻。 在这个恐怖的时期里,人性的光辉与黑暗也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一些人挺身而出,勇敢地保护他人;而另一些人则趁机掠夺财物,甚至杀害同胞。在这样的环境下,道德和法律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有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但也正是这种极端的环境,让人们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和珍贵。许多人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方式,并重新审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丧尸的数量逐渐减少,人类开始重建家园。尽管过程充满了困难和挫折,但人们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没有恐惧和死亡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学会了团结协作、互相帮助,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当最后一只丧尸被消灭后,人们终于迎来了光明。他们走出了这个恐怖的时期,带着更加坚定的信念和勇气,继续前行在人生的道路上。这段经历不仅让他们更加珍惜生命和和平,还让他们明白了人性的复杂和美好。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挑战,只要有信念和勇气,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 《丧尸危机下的生存之战》 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夏日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宁静的小镇上。杰克,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小伙子,刚刚结束了一天在汽修厂的工作,正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他骑着自己那辆有些破旧的摩托车,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行。 然而,当他经过镇中心的医院时,发现那里异常的喧闹。许多人在医院门口惊慌失措地奔跑着,一些人的身上还带着血迹。杰克疑惑地停下车,想要一探究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恐怖的场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扑向一名护士,疯狂地撕咬着她的脖子,那护士发出凄厉的惨叫。杰克瞪大了眼睛,他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暴力事件。 很快,越来越多这样行为怪异的人出现在街头。他们眼神空洞,行动僵硬,见到活人就扑上去撕咬。杰克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明白这是丧尸出现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赶紧回家,家里还有他的父母和妹妹。 杰克骑上摩托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血腥的场景,有丧尸在啃食倒在地上的人,也有人们无助地四处逃窜。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发现家人都还安然无恙,但也被外面的动静吓得不轻。 “杰克,外面到底怎么了?”他的父亲紧张地问道。 “是丧尸,爸。我们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杰克急促地说道。 他们一家人迅速收拾了一些食物、水和简单的生活用品,然后躲进了自家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门很坚固,杰克还搬来了一些重物抵住门。 在地下室里,他们能听到外面丧尸的咆哮声和偶尔传来的人类的哭喊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食物和水也在逐渐减少。杰克知道,他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于是,在一个夜晚,杰克决定出去寻找更多的物资。他拿着一根撬棍,小心翼翼地打开地下室的门。外面的街道一片死寂,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他悄悄地朝着附近的一家超市摸去。 在超市里,他遇到了几只丧尸。杰克深吸一口气,他握紧撬棍,等丧尸靠近的时候,他猛地挥出撬棍,将一只丧尸的脑袋砸得粉碎。然后迅速解决了其他几只丧尸,开始收集食物、药品和电池等物资。 当他带着满满的一包物资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求救声。那是一个小女孩,被几只丧尸困在了一个角落里。杰克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多救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但他的良知不允许他见死不救。他冲过去,再次挥舞撬棍,将小女孩身边的丧尸都打倒。 小女孩感激地看着杰克,杰克带着她一起回到了地下室。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得知政府正在组织力量对抗丧尸,并且在城市的边缘建立了一个安全区。杰克决定带着家人和小女孩朝着安全区出发。 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避开成群的丧尸。有时候他们不得不躲在废墟里,等待丧尸群离开。在经过一座大桥的时候,他们被一大群丧尸堵住了去路。杰克看了看身后的家人和小女孩,他知道必须要冲过去。 他大喊一声,冲向丧尸群,撬棍在空中挥舞得呼呼作响。家人和小女孩也捡起地上的石块和木棒,加入了战斗。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他们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安全区奔去。 当他们看到安全区那高大的围墙和守卫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希望。他们终于在这个丧尸横行的世界里找到了一片生存之地,虽然未来充满了未知,但至少他们活了下来,并且还保留着人性和希望。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1 (默契交锋:特工组合) 滋~滋~ [新任务] [代号:逃出大英博物馆] [请确认此次任务搭档] [任务即将开始,祝君好运] ...... 是夜,华灯初上,变幻的霓虹灯影点亮了整座城市,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影交织缠绕在光影之中。 海德公园,五色林立的高楼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晃动间,两抹亮色夹杂其中。 “又见面了,看来这一次我们是搭档。”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自湖岸边响起。 男人身穿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隐匿于面具之下,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凌厉的银色短发在脑后飞扬着,胸前口袋插着的蓝玫瑰正泛着荧荧的光点。 面对男人的话,女人只是轻嗤一声,“一个拖后腿的队友,会让任务难上许多。” 男人并未生气或是反驳,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但我会是你的最佳搭档。” 悬挂在博物馆外的大钟正有节奏地发出清脆响亮的‘滴答’声。 分针一点点向数字12迈进,与等候已久的时针缓缓重叠,完成了一场美丽的邂逅。 当——当——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夜晚寂静的街道,早已进入梦乡的人微微翻动身体,又继续沉入梦中与周公相会。 大英博物馆光滑的外壁上,实影和虚影交错潜行,墨色的裙摆拂过笔挺的西装下沿,银色的发丝时而缠绕时而分离。 两人双眸相接一瞬,又飞快错开。 夜幕之下,一道冷冽的寒光骤然闪现,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破裂声传来——那是利刃划破玻璃发出的细微声响。 稍稍落后的花木兰迅速上前抬手将掉落的玻璃稳稳接住,而后身形一闪,灵活地从打开的窗户钻了进去。 一踏入博物馆,密密麻麻闪烁着的红光似是黑夜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习惯隐匿于黑夜中的刺客,对此完全不惧。 待花木兰落地时,博物馆内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已然响起。 那盏小小的,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玉壶正被他拿在手中把玩。 听力极好的她已经听到博物馆外无数脚步声正在朝这边汇聚。 略微凌乱的发丝垂在眼前,兰陵王挑眉看向来人,“如何?作为你的搭档我有没有资格?” 花木兰快速扫过被兰陵王握在手中的玉壶,确认是目标中华缠枝纹薄胎玉壶,旋即转身一跃至墙壁上。 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弧度,花木兰声音轻快,“东西到手了还不走,小心一会儿跑不出去。” 说罢,她欲转身离开,耳边倏地一阵热浪袭来。 “你还是这么天真,没有人能握住影子,就像你永远甩不掉我。” 手心突然多了一个粗糙的东西,花木兰低头,只见一片红光中,手中虚握的蓝色玫瑰花灿如星海。 她脸上一热,男人的轻笑声还有那句......好像又在耳边响起。 “鲜花就该配美人。” “警报!警报!警报!” 博物馆外,层层叠叠的脚步声愈发近了,花木兰犹豫一瞬,将手中的蓝玫瑰插在发间,一跃从破开的窗户口跳出。 熟悉的湖岸边,一男一女并肩站着,微风拂起她及腰的长发滑过他的衣角。 兰陵王一眼便注意到她发间多出来的装饰,那冷淡犀利的眼眸,染上了细碎星光,“蓝玫瑰果然与你相配。” 花木兰似是才回过神一般,抬手轻轻一拔,指间稍一用力,花枝瞬间碎为尘土,只剩凋零的花瓣飘落在地。 “我看未必。” 兰陵王并未动怒,面具掩盖下的嘴角勾起,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是吗?那方才在博物馆你又为何要将它戴出来呢?” 花木兰眼皮微微一颤,“若是留在博物馆会很碍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兰陵王低低的笑出了声。 手中的玉壶忽地一烫,兰陵王下意识将玉壶抛了出去。 “啊啊啊——救命啊——” 一阵青光闪过,被抛在空中的玉壶竟化作人身,紧闭着双眼,捂着脸惊叫着。 花木兰睨了眼将任务目标扔出去的‘罪魁祸首’,一个利落的翻身将小姑娘揽在怀里。 兰陵王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心中暗自嘀咕,这不是担心是炸弹么,所以才扔的远了点,高了点...... “好了,没事了。” 熟悉的语言在耳畔响起,玉壶变成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见一个漂亮的东方面孔搂着自己,顿时开心地从花木兰怀里跳出来,欢呼雀跃着。 “你们是家人吗?”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2 “家人你们是来送我回家的吗?” 小姑娘高兴的直往花木兰身上扑,后者竟也没有躲开。 兰陵王简直要被气笑了,明明他才是和她最有默契的人,他才是唯一能靠近她的人! 结果呢,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一上来就抱上了?还当着他的面!! 好好的玉壶,干什么非得变成人啊! “家人?” 兰陵王黑着脸一个旋身将小姑娘挤开,挡在二人中间,语气不屑,“谁跟你是家人。” “啊?不是家人吗?”小姑娘嘟着嘴,脸颊鼓鼓的,“可是哥哥姐姐伯伯阿姨爷爷奶奶们告诉我,黑眼睛黄皮肤能听的懂我说话的就是家人诶。” 兰陵王回怼她,“你也说了,黑眼睛黄皮肤,你看我们是吗?”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在看到两人眼底隐隐带着蓝色的瞳孔,以及脑后飘逸的银白色发丝时,迷惑了。 “唔......可是你们听得懂我说话呀。” “好了,别逗她了,我们确实是来送你回家的。”花木兰将把她挡的死死的兰陵王推开,然后道。 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一亮,激动的在原地蹦跳着,“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看看了!谢谢家人姐姐!谢谢家人哥哥!” “都说了不是你的家人,我的家人可只有......” 后背腾的传来一股存在感十足的目光,兰陵王忍着笑,轻咳一声,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姑娘也没察觉到不对劲,自顾自地开心着,“好耶好耶!回家喽!回家喽!” 凌晨的机场外,三人动作一致地仰头看向面前高大的建筑。 呼~呼~ 冷冽的寒风吹起衣衫,猎猎作响。 兰陵王两手一摊,一脸的不关我事,“任务只写着把东西带出来,我哪儿知道还要负责送回去?” 对的,王者大陆做任务从不失手的第一阳光特工组合,因为任务目标要去的地方太远而被难住了。 他们在这里没有身份凭证,所以任何需要身份信息的交通工具都不能乘坐。 兰陵王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他倚在柱子上,还有心思说笑,“你说,这事是算谁在拖后腿呢?” 花木兰默了默,突然抬眸看向他。“简单的任务变难了,看来我们还是更适合当对手。” 这话一出,兰陵王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当即直起身子,正色道。 “放心吧,赶路的事交给我,我现在就回去找孙策借一辆马车,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安全送回家。” 花木兰挑眉看他,“怎么?改行了?特工不干了,改当车夫了?” “为了完成任务,我就算当一回车夫又如何。”说是完成任务,可那赤裸裸的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盯着她。 小玉壶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嘴唇动了动,喃喃道:“额......要不然我们走回去呢?只要能回家,就算走上好久好久我也愿意。” “从英国伦敦走到中国北京,你倒是敢想。”兰陵王斜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我真的好想回家看看啊,我回去还有很重要的任务呢。”小玉壶垂着眼眸,语气丧丧的。 “你别......” 花木兰刚打算开口安慰一下小姑娘,兰陵王的信号雷达就响了,“好啊,我们走回去。” “真的吗?” 兰陵王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你驮着我们。” 小玉壶:“......”你要不要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呢? 花木兰:“......” 有些人的嘴真的应该捐给需要的人,或者喂点哑药带回去绑......额,打住打住。 “走吧,我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等天亮了再解决其余的事。” 花木兰大步走在前面,身后时不时落在身上的目光让她稍稍有些不自在。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她心里想什么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3 翌日,天亮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昨晚兰陵王趁着夜色借了孙策的马车来。 拉着马车的马儿是背生羽翼的天马,速度奇快无比,比飞机差不了多少,不到半天他们就能把小玉壶送回去了。 可坏消息是,小玉壶不见了。 两人将这附近里里外外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依然没看到小玉壶的影儿。 门窗紧闭没有破坏的痕迹,而且花木兰就住在她隔壁,别说有坏人潜入,就算是小玉壶主动离开,她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折腾了好一番后,二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沉默了。 兰陵王突然开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大英博物馆里不止一个玉壶呢?” “没有这个可能。”还在怀疑人生的花木兰下意识回道。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对上他微眯的眸子,了然地笑了,“去看看?” “走。” 当夜,因丢失重要文物而戒备森严的大英博物馆,再次迎来了它的不速之客。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的安保人员,在黑暗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巡逻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而此刻,在黑暗和云层的双重掩饰下,一驾由生有双翼的天马拉着的豪华马车,静静地停在大英博物馆的正上方。 二人站在马车上,俯瞰着下面的一切,在时间交替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一跃而下。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博物馆就已经将他们破开的窗户重新安好了,而且每扇窗户外,都安装了坚固的防盗网。 骨节分明的手在窗外的防盗网上来回摩挲着,兰陵王轻啧一声,“动作倒是挺快的。” “别浪费时间,你上还是我上。” 兰陵王下意识垂眸看向她被黑色手套包裹着的根根纤指,眼眸一暗,“还是我来吧。”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心里憋闷的厉害,手下的动作也没太收着,一道寒光闪过,防盗网连着里面刚换的玻璃齐齐碎成了渣渣。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霎时间,屋内一片红光,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兰陵王身形一闪,便如鬼魅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我拦住他们。” 花木兰脚下轻点,飞快越过摆的满满当当的藏品,径直来到先前放置玉壶的地方。 那个位置仍旧空缺着,花木兰暗道,看来玉壶没有回到这儿。 “快!小偷在这边!快来抓人啊!” 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逼近,却在靠近她不足数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她扫了眼插在地上泛着冷光的匕首,抬手抽出背上的长刀甩了出去。 长刀在空中飞旋着,将所有试图靠近的人全部打飞出去。 解决了无关人员后,她冲上去握住刀柄,与那抹虚影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声呢喃道:“东西不在这儿,撤吧。” 兰陵王随即现身握住短刃又如疾风般迅速后退。 两人速度奇快,在光滑的墙壁上也如履平地,持着枪的守卫顾及着博物馆的藏品不敢轻易开枪,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从窗户逃离。 “这么多人都抓不住那两个小偷!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检查少了什么东西!” 怒骂声被耳边呼啸的风声冲散,二人乘着马车飞速离去。 小剧场:马车是怎么来的? 翌日,孙策和大乔站在空荡荡的门前,发出致命一问:“马车呢?” 他们那么大那么豪华的马车呢? 路过的小乔弱弱的举起手,“昨晚我好像看到感叹号了......” 两人身子一僵,缓缓转头,对视一眼,“兰陵王!你个老六!”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4 [突发新闻:大英博物馆发布消息。 中国玉壶于昨日即5月20号凌晨丢失,犯罪嫌疑人于今日5月21号再次闯入大英博物馆并盗走了龙纹琉璃砖。 任何知情者请立即与大英博物馆联系。] “玉壶?不会这么巧吧?” 张永安突然想起昨天突然出现在他家的那个姑娘,好像就是说自己是什么博物馆的中华玉壶。 “不会吧,不会她就是新闻里说的那个犯罪嫌疑人吧?” 张永安被自己心里的念头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点进新闻下附带着的监控视频,他清清白白的可不想被扣上什么盗窃同伙的帽子。 监控视频不到两分钟,张永安反复看了三遍,更纳闷了,这视频里的巡逻队怎么好像在跟空气搏斗啊?嫌疑人在哪儿呢?怎么从头到尾都只有巡逻队啊? “张永安,你在看什么呢?” 身旁突然凑过来一个脑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张永安将手机怼在她面前,“你不是说你是博物馆的那盏玉壶吗?那你知道是谁拿走的玉壶吗?” 问出口的那一刻张永安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还真信了她说的那些骗人的鬼话啊。 “我当然知道啊,是家人哥哥和家人姐姐带我离开的!” 张永安没好气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什么家人哥哥家人姐姐的,还有你怎么见谁都叫家人啊。” 小玉壶抬头看他,“就是叫家人啊,哥哥姐姐伯伯阿姨爷爷奶奶他们告诉我,黑眼睛黄皮肤,能听得懂我说话的就是家人。” “那你既然在这儿有认识的人,就赶紧去找他们吧,我还有我的工作呢。” 话落,张永安便摆弄着自己的相机准备离开,刚迈开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阻力。 张永安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头看过去,小姑娘正可怜兮兮地揪着他的衣服下摆。 “你别走呀,我......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啊。” 昨晚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闭眼一睁眼就换地方了,她还没来的及问要送她回家的家人姐姐叫什么名字呢,现在连找都没办法找。 张永安只能妥协,“算了算了,那你跟我走吧,我工作都快迟到了。” “谢谢你,张永安!” 城市的另一边,兰陵王看着电脑上多出的[关于大英博物馆丢失文物]的消息,又将目光移到另一边摆放整齐的龙纹琉璃砖。 “犯罪嫌疑人......真是一个不恰当的用词。” “这东西本来不也是他们偷来的吗,我只不过是想物归原主罢了,怎么能叫犯罪呢,我这是在做好人好事啊,难道他们不应该夸我吗?” 花木兰移开眼,不去看兰陵王浮夸的表演,只道:“可在他们眼中,这东西就是他们的。” “所以在他们看来,东西谁拿到就是谁的?”兰陵王低沉的尾音上挑。 花木兰点点头,“差不多吧。” 兰陵王忽的笑了,“那现在东西在我手里,岂不是成了我的私人藏品了。” 花木兰一噎,这话......怎么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呢? “你说是就是吧。” 兰陵王好似就在等她这句话,待她肯定,直接拍案而起。 “那正好,今晚我再去一趟,把能带走的东西全带走,既然是我的私人藏品,那自然不能只有这么一件。” 兰陵王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搜索查看大英博物馆有哪些文物是不属于他们的。 花木兰惊了,“你要拿这么多文物做什么?” “落实我的犯罪嫌疑人身份啊。” 搜索结果出来,兰陵王看着屏幕里长长的页面信息,这么多名字图片他肯定记不住,还是全都带走算了。 花木兰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什么叫落实自己的嫌疑人身份啊? “以我的身份,一两件怎么能立案呢,最少也要三千件起步吧。”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带回去的文物?”花木兰倒不觉得他这是在说大话,事实上他就算一夜之间将博物馆搬空都不是没有可能。 兰陵王想了想,道:“带回去放在我的私人博物馆。” “你什么时候有私人博物馆了?我怎么不知道?” “等这趟任务结束回去就弄一个。” “充实你的私人博物馆这事容后再议,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任务目标。” 花木兰猜测道:“她应该是和我们一样借助了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离开房间的,否则我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个城市虽说不算大,但我们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也算得上是海底捞针了,费时费力还极有可能白费功夫。” 花木兰倏地笑了,“所以我们不去找她,让她来找我们。” 滋......滋...... 城市里所有还在运行的广播顷刻间全部停止工作,随后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广播里传来了中文。 “你的家人丢了,请听到广播的人速来海德公园蛇形湖畔。” “你的家人丢了,请听到广播的人速来海德公园蛇形湖畔。” “你的......” 此时的海德公园,一男一女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听着头顶上嗡嗡的广播。 “办法是好办法,就是不知道走丢的人能不能找到这儿来?” “放心吧,她一定会来的。”花木兰语气肯定。 “怎么?你很看好那个玉壶?”兰陵王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实则身子不经意地朝她歪了歪。 “不......” 花木兰的话音才落,远处便响起一道欢快的声音。 “家人姐姐!家人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们啦!” 花木兰侧头朝他挑眉一笑,看吧,人来了。 她随即站起身,笑着看向跑来的姑娘,还有跟在她身后的青年。 小姑娘正准备扑到美人姐姐怀里好好慰藉一番,一只大手无情地扼住了她命运的后脖颈。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5 兰陵王一手抓着小玉壶的后脖颈将人拉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那我不抱了还不行吗?”小玉壶憋红了脸,胡乱挣扎着,“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跟在小玉壶身后的张永安连忙上前抓着他的一只手,“这位兄台,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兰陵王这才松了手,小玉壶踮着脚尖的脚终于落在实处,她得了自由,连连后退躲在张永安身后,只一个脑袋时不时探出来。 花木兰越过他在小玉壶身前站定,垂眸看她,语气尽量温柔地问道:“那天晚上你是怎么离开的呢?” “唔......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睡了一觉,然后醒来就发现换地方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玉壶越说越愧疚,险些当场就落下泪来。 闻言,花木兰心道果然如她所想那般,又见她快要哭了,便安慰道。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你不是想回家看看吗?走吧,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去。” “真的吗?”小玉壶瞬间高兴了,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冲,“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花木兰被拉拽着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回身问她,“你的这位朋友呢?他不和你一起回去吗?” “对啊!”小玉壶一愣,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人,“张永安你不是你说也想回去吗?快走啊!” 张永安扶了扶眼镜,前后看看,艰难开口道:“我是要回去,但是机场好像不在这边吧。” 兰陵王反问他,“谁跟你说我们要去机场的。” 张永安一愣,“不去机场去哪儿!难道你们打算坐车?” 从英国到中国...... 张永安嘴角一抽,屁股似乎已经隐隐作痛了,几十个小时过去,他的屁股大概会变成铁锭吧。 “对呀对呀。”小玉壶忙不迭地点头,马车也是车啊。 “我们当然是坐车回家啦,因为我们都没有护照,是不可以坐飞机的,要不然会被抓起来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任务呢!” “不是!”张永安瞳孔一缩,指着他们颤颤巍巍道:“你们不会真的是逃犯吧!” 张永安小小地后撤一步,试图和他们这群犯罪分子拉开距离。 两人都懒得搭理他,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将马车唤出来,等三人都坐好了,他还愣在原地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模样。 “张永安,你快点上来呀!”小玉壶冲他挥手。 “啊?哦哦......” 张永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同手同脚地上了马车,等呼啸的风声入耳时他才回过神来,周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了。 张永安震惊地喃喃道:“这......我们怎么在天上啊?飞在天上的马车?还有长翅膀的马!” 小玉壶抢答道:“这个我知道!长翅膀的马是天马,天马是在天上飞的,天马拉的马车当然也可以在天上飞啊。” “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天马啊......而且还这么碰巧的被我给看见了,还坐了!” 在经历过玉壶成人后,张永安倒也没有那么震惊了。 他嘀咕着,“活的时间长了还真是什么都能看见啊,说不定有一天我还能看见龙呢。” “哇!张永安你快看,那里有一个很像我的云朵诶!” “像吗?我怎么不觉得。” ...... 马车外,兰陵王和花木兰分坐在左右两边,同样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垂在马车外。 花木兰突然转头,二人四目相对。 “怎么了?”偷看被抓包,兰陵王也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花木兰深呼一口气,“看路。”不要看我!他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完全忽视不了。 兰陵王恍若未闻,反而凑的更近了些,“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个赌?” “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就收下我的蓝玫瑰,如果你赢了......”兰陵王毫不掩饰爱意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任你处置。” “任我处置?”花木兰细细嚼着这四个字,突然发问,“你是指那枝蓝玫瑰还是你?” 兰陵王先是一愣,随后低笑出声,“我和蓝玫瑰......任君采撷。”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6 夜色中,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天而降,几声轻盈的马蹄声过后,车子稳稳地停在某公园的一处密林。 “哇!我们现在是已经回家了吗?”小玉壶从那车上下来,如饥似渴地大口呼吸着故国的空气。 花木兰抬头看了眼黑黢黢的天空,“嗯,这附近有一家博物馆,不过我们还得等一会儿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去呀?”她已经等不及想回家看看,等不及想把哥哥姐姐伯伯阿姨爷爷奶奶们让她带的信给他们昔日的好友了。 张永安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笨,因为博物馆早上九点才开门。” 小玉壶揉着额头,眉头皱起,她努了努嘴,“啊~那还有多久啊。” 花木兰低头看了眼时间,“四小时五十八分。” ...... 清晨的风还有些冷,还在睡梦中的小玉壶搓了搓胳膊,将身子蜷缩的更紧了些。 泛着淡淡粉红的眼皮轻颤了颤,习惯了黑夜的眼睛,哪怕是一点点微弱的光芒都有些不适。 小玉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噌的一下从车上跳下来。 “天亮了!” 早上六点的公园里,打太极,晨跑,练剑,打羽毛球,跳广场舞...... 这里大部分的活动小玉壶都从未见过,所以从公园到公交站牌短短的距离,她不知惊呼了多少次。 每每见到一个新奇玩意,小玉壶都会拿起来仔细瞧瞧,似是想要将看到的所有东西一个不落地全都记在脑子里。 等坐在公交车上,她仍意犹未尽,趴在车玻璃上看着面前一闪而过的景象,“家,原来是这样的吗?和外面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诶......” “地方能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是人才对。”坐在小玉壶和张永安后排的兰陵王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车水马龙。 二人已经换了那身定制的特工服,取而代之的是两件同款的休闲服。 “当然有不一样的地方了,外面的房子是尖尖的,家里的房子是平平的......”小玉壶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那个楼还有这么~” ‘砰’,小玉壶一胳膊肘怼在张永安的鼻子上。 “嘶......” 一路奔波,张永安早就身心俱疲了,好不容易睡着又挨了一肘,心里那是又气又无奈。 “对不起对不起,张永安你没事吧?” 张永安将手拿开,见没出血,直接头一低帽子一拉,背对着小玉壶接着睡了。 后半段路,托张永安的福,公交车终于迎来短暂的安静。 博物馆。 三人跟在小玉壶身后,看着她忙忙碌碌的穿梭其中,一个一个地拜访博物馆里的文物,又将小包裹里拿出来的一叠厚厚的信挨个读了个遍。 从琴师陶俑,唐大马,龙耳虎足,再到那夜被兰陵王带走的被分割成多块的龙纹琉璃砖,许许多多被留在大英博物馆内的中国文物都给昔日的好友写了信。 “我相信很快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看看了。” “龙纹琉璃砖......你是在说这个吗?” 兰陵王不知从哪儿摸出其中一块碎片,递在她眼前。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7 栩栩如生的龙头在眼前放大。 小玉壶瞪大了眼,惊诧道:“龙......龙纹琉璃砖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们还真是新闻里说的在博物馆连偷两次文物的盗贼啊!”张永安指着兰陵王,目光来回扫过二人。 闻言,花木兰后撤一步,东西是他拿的,她可不背这个黑锅。 “盗贼?”兰陵王轻嗤一声,语气不屑,“这东西是他们的,我拿走才叫盗,但前提是它是,可它是吗?” 张永安耸耸肩,“好吧,它不是。” 小玉壶一脸正色,高声道:“就算它不是也不可以的!你快把龙纹琉璃砖放回去!我们就算要回来也是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被接回来,绝不能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兰陵王后撤一步,手腕轻轻翻转,龙纹琉璃砖便又消失不见。 “放回去?什么叫放?在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我可从不做无用功。” 小玉壶丝毫不退让,“不可以的,中国人不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哦,你也说了,是中国人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和我大陆人有什么关系。” 小玉壶语言匮乏,想了半天脸都急红了也就结结巴巴说了句,“你......反正就是不行!” “那个我冒昧问一句,大陆......不就是中国吗?”张永安纳闷了,大陆大陆,不就是中国大陆么,没错啊。 兰陵王冷冽的眼神刀子似的射向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永安识趣地闭上嘴,安心看戏。 “还有你,你急什么。”兰陵王又看向小玉壶,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这块龙纹琉璃砖还不错,我要留下来当我的私人收藏,所以它不会在外界展出,也不会有人知道它在谁手里,你也不用担心这口黑锅被扣在你们头上了。” “啊?你不是要捐出去吗?”这下轮到小玉壶惊呆了,要是琉璃砖成私人收藏了,那还谈什么风风光光地回来啊,恐怕日后再也不能见天日了。 兰陵王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捐出去,我怎么不知道。” 小玉壶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地看向花木兰,“家人姐姐.....真的不可以把琉璃砖带走的。” 花木兰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历尽千辛万苦才回到这里,那你还要再离开故土赶赴异国他乡吗?” 小玉壶虽然着急琉璃砖的事,但还是点头,语气坚定,“嗯,我要回去。” “你想好了吗?这次回去,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回去。” 花木兰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直起身看向兰陵王,语气轻快,“看来这次的赌约,赢家是我。” “嗯,所以我......任你处置。” 兰陵王点了点下巴,露出的半张脸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还隐隐有些雀跃。 花木兰轻咳一声,纠正道:“是那枝蓝玫瑰。” 被忽略的小玉壶着急地跳脚,“家人姐姐!家人姐姐!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把琉璃砖带走啊。” “我们只做任务,不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 换言之,他们不会带走这个不属于他们的龙纹琉璃砖。 “啊啊啊,张永安你听到了吗?他们不会带走琉璃砖了!”小玉壶激动地扑进身侧人的怀里。 “听到了听到了......”张永安扶了扶被晃掉的眼镜,一脸无奈。 在小玉壶的一片欢呼声中,兰陵王清冽的声音传来。 “龙纹琉璃砖是我拿的,你就这样随意替我决定它的去留,是不是不太好啊。” “连你这个人都任我处置了,你身上的一块琉璃砖而已,难道我不能动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某人刚刚似乎只提到了蓝玫瑰。” “有吗?”花木兰掀开眼皮抬眼看他,“可你不就是那只蓝玫瑰吗?” 此话一出,半遮着的面具都掩盖不住兰陵王脸上的喜色。 “既然木兰大人都发话了,那我就是一枝蓝玫瑰又何妨。”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8 此时已近深夜,大英博物馆内依旧亮如白昼。 大英博物馆自连续丢失两件文物后,政府为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仅加大对盗窃者的追查,更是特意安排了全球数一数二的保镖公司全程负责文物的安全。 比以往严密百倍的守卫,更是层层叠叠地将整个博物馆内外看守的严严实实。整个上空嗡嗡嗡的无人机巡逻声也已经连续不断地响了好几天。 博物馆内遍布红点,就连卫生间也装上了监控,没有任何死角。 甚至担心盗窃者从两米高的墙上翻进来,又在墙壁处安了高压电网,只要一有人靠近就会立即被电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因为无人机的存在,今夜的马车停在大英博物馆上空数米高的位置,隔着云层,他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地上移动的红点。 不过几日未见,这大英博物馆就像变了个样似的,守卫严密地连只蚊子都休想随意进出。 “不错,这样才算有意思。” 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光芒的短发随风晃动着,碎发遮住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花木兰环着双臂站在马车的另一边,“我不喜欢有瑕疵的东西,所以你最好保护好那枝蓝玫瑰。” 兰陵王回头看她,“我们果然默契十足,我也不喜欢受了伤的你。” 铛——铛—— 当时针和分针重叠的那一刻,午夜的钟声敲响了。 大英博物馆内巡逻的数百人全部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前两次盗窃者都是在钟声敲响的时候动手,所以这几天只要钟声一响,他们就会仔仔细细将博物馆检查一遍。 就算白天也不例外,生怕他们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下,还是没保护好文物。 今夜一如平常,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警报声响起,就在他们高兴以为又成功守了一夜后,博物馆内部特殊的警报声响了。 博物馆内原本的巡逻守卫顿时一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这声警报声他们也熟悉,就在不久前,连续两个晚上都曾响起来过。 他们这么多人没拦得住一个盗贼,丢了工作事小,要是吃上国家饭了,后半辈子也是不用愁了。 “滴滴滴——” 博物馆内,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挂满了监控视频,最中间的投影幕布上是一个放大的人影。 被黑暗包裹,浑身上下只露着一双水蓝色眼睛的人,正定定的看着监控所在的方向,锐利的目光仿佛穿过屏幕直直射向他们。 就在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展览馆赶过去时,到场的所有人当即愣住,随后瞬间拔枪对准了站台前背对着他们的人。 一个身穿黑色长款西装,面具遮面,胸口处插着一朵蓝色玫瑰花的人正静静地站在一处展台前,手中把玩着本该放在展柜里的文物。 之后他们也探讨关于这个坏人为什么偷了东西不走,不过仍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了。 兰陵王隐隐泛着水蓝色光芒的眼眸看向将他团团围住的人,面具下的唇角微勾,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们好久了。” 为首的人拿枪瞄准了他的脑袋,“放下你手里的文物,把之前盗走的玉壶和龙纹琉璃砖都还回来,不然我们就......” “你们就什么,我就是不还,你们又当如何?” 兰陵王轻声说着,眼眸一闪而过淡淡的蓝色,紧接着,身影渐渐褪去,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原地。 “怪物!他是怪物!” “这是什么怪物啊!” 方才还围着他的人群一脸惊恐地看向他消失前的位置,并且迅速后退,生怕这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缠上自己。 “砰砰砰砰——” 为首的人率先开枪,一脸狠厉,“全都给我开枪!我管他是人是鬼,都给我死!” 这人一开口,杂乱的人群顿时像有了主心骨,齐齐扣动扳机,霎时间,火花四溅。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9 在这几天时间里,博物馆已经为抓到犯罪分子做了充足的准备,馆内所有的玻璃都已经换成了防弹玻璃,所以他们动起手来也不必有顾忌。 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火光中,大英博物馆特意聘请来的全球数一数二的保镖集团,他们为首的老大突然怔住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 方才还面容狠厉的男子仿佛跟才学会走路的黄口小儿似的,动作极其缓慢的抬起脚,又缓缓落下。 周围的人又是害怕又是疑惑地看向他们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他的动作仿佛被按下了0.5倍速一样,诡异又好笑。 当然,他们自然是不敢笑出声的,毕竟自家老大是个极其记仇的人,上一个敢嘲笑他的人,坟头草都有五米高了。 就在一群小弟们拿不准是接着开枪还是收手时,老大又惊又怒的吼声响起。 “都tm别愣着了!赶紧开枪!快朝着我周围开枪啊!” 不得不说,不愧是从全球最严厉的雇佣兵学校毕业的,对危险的感知几乎敏锐到极致。 他虽然看不到兰陵王的身影,却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一定会先对自己动手。 若是他此时出现在王者战场上,就能看到自己头顶上多了三个加大加粗的感叹号。 兰陵王对这人也是难得的给了几个眼神,曾经最厉害的雇佣兵,若不是此时时机不对,他倒是不介意和他交手一番。 保镖头子话音刚落,无数扣动扳机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刻,略显逼仄的房间内火光四射。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夹杂着震耳欲聋的枪击声盘旋在耳边,让人心中烦乱不止。 兰陵王只是隐去了身形,这些热武器手段还是能击中并伤了他的。 月光下,他飞快地穿梭在墙壁与玻璃展台顶部,迎着枪林弹雨朝努力挣脱控制的人而去。 “真是不好意思了。” 一道细如蚊蝇、似笑非笑的声音入耳,保镖头子只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身体的本能让他迅速做出反应。 匕首袭来的速度很快,若是他没有莫名其妙被放慢了速度,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只是此时...... 利刃没入皮肉的噗嗤声响起,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狠狠掀飞出去砸向人群。 或许是因祸得福,他倒飞出去的那一瞬间,身上那股不可抗拒的控制力消失了。 还在充当背景板,扣动扳机的npc们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凭空飞来一把匕首插进他们老大的胸口。 紧接着,那个戴着面具,只露出眼睛的白发大盗跟幽灵似的再次出现。 多年来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保镖头子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在飞出去的那一刻,立时从身上摸出枪,随后动作迅速地拔枪,扣动扳机。 砰—— 兰陵王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转过了头,与空气摩擦产生火花的子弹擦着他眼前掠过。 这一声枪响似乎是某种信号,下一瞬,馆内再次燃起冲天的火光。 屋顶上,将盘旋在空中的无人机一一击毁的花木兰,抓着从云层上坠下来的麻绳纵身一跃,在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数百人围攻一人的场景时,抽出背上长刀抬手一挥。 咔嚓——咔嚓—— 一道寒光扫过,窗户外安上没多久的防护网连同坚韧的防弹玻璃碎了个彻底。 花木兰用力一扔,手中长刀飞旋着砸向人群,随后脚下用力,一个三百六十度高空旋转从大开的窗户口翻进去,发丝擦过兰陵王的眼睛,稳稳落地。 肉体撞击的声音传出窗户,高速旋转着的长刀硬生生将挤做一团的人群划分出一片小小的空旷地带。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10 花木兰挑眉看向身侧发丝凌乱的某人,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不用进来了,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被玻璃碎片还有飞速旋转的长刀波及到的人,忽略了身上流着血的伤口再次站了起来。 兰陵王舌尖顶了顶脸颊,看向周围这群碍事之人的眼神愈发不爽。 “我会速战速决的。” 说罢,兰陵王不再收手,那保镖头子胸口处挨了他一刀,现下已经气息微弱,惨白着一张脸被扶到一边不足为惧。 剩下的就是他们手中的武器了,若是只求人命或是离开这儿倒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可关键就在于他的目的是展台里那些被严密保护的文物。 余光瞥见身侧时刻准备动手的人,他歇了隐身的心思率先冲了上去。 同时,在掠过她的瞬间,低低呢喃了句:“先解决武器。” 花木兰紧随其后,二人身形交错,快如闪电,几乎只能看到残影。 泛着冷光的匕首挥动间,数个黝黑的枪管被齐刀砍断,随后缕缕青烟从黑洞洞的枪口冒出,飘散在空气中消失殆尽。 一人挥动长刀扫除障碍,一人举起短刃取人性命。 兰陵王一手挥动匕首,一手不断地将展台的玻璃打碎,将里面摆放的文物收起来。 大概是他们对自己格外有信心,即便全部换上防弹玻璃,聘请全球顶尖的安保团队,也不愿意将展台里的文物撤下去或者换成仿品。 这下可便宜了兰陵王,一个接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被收入囊中。 很快,整个博物馆内,按颜色被随意摆放了满满当当的古国文物,被洗劫一空。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之际,博物馆外却是变得热闹了起来。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将整个博物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辆辆武装车接踵而至,头顶上方传来嗡嗡的声响,黑夜中密密麻麻的红点宛如星辰般璀璨迷人。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立刻投降交出文物!” “里面的人听着......” 密密麻麻的红点对准了二人,似乎只要他们一有动作,就会被立刻打成筛子。 屋内的数百人尽数倒下,唯二还站着的两人胸膛微微起伏着。 博物馆外的包围圈已经形成,对二人来说要想成功逃脱不是没有可能,但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兰陵王垂眸看向胸前汇聚的红点,有些不耐地轻啧一声,随后偏头看向身侧的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有了瑕疵的玫瑰花,你......还要吗?” “那受了伤的我呢?”花木兰没有回头,目光定定地看向大开的窗户外,握着大刀的手微微用力收紧。 刺目的红光混杂着清冷的银辉自窗外散落,窗外的声音还在继续,持枪的士兵越靠越近。 声音仍然没有得到回应,可那道炙热的视线却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你先走。” 细弱蚊蝇的声音倏然响起,花木兰只见一道黑影如箭般从身侧窜出,挡在自己身前。 身前密密麻麻的红点消失的瞬间接二连三的枪击响起,子弹如雨点般落下。 花木兰没有犹豫,以最快的速度飞身跃起,借力来到博物馆最顶处。 随后长刀一挥,轰隆一声。 待屋顶的灰烬落尽后,博物馆内哪儿还有什么女人,只天花板多了一个破开的大洞。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11 花木兰转身离开的瞬间,持枪的守卫不再犹豫,突破最后的桎梏冲进了博物馆。 兰陵王甩出手中短刃击退敌人,随后迅速点足后退,暂避在一处展台的玻璃后,想等着花木兰安全后再隐身离开。 他浑然不惧耳边响起的密集枪声,目光紧紧追随着上方快速移动的身影。 直到屋顶处传来轰隆的声响时,他便知道花木兰已经离开了。 兰陵王正准备隐去身形离开时,玻璃的碎裂声自身后响起,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 身体快过大脑,当他还在震惊防弹玻璃不防弹时,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快速移动,并换了个位置。 兰陵王蹲下身,借着展台挡住自己,轻吐出一口气后,他反手一摸,左肩膀处黏腻的触感让他一怔。 此时此刻,他心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玫瑰有瑕了...... 微弱的光芒下,手中鲜艳的红色刺痛了他的双目。 蓝色的眸子意味不明地闪了闪,他的目光越发冷淡,仿佛冬日的三尺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避在玻璃后的身形骤然消失。 守着博物馆内外的士兵见状,丝毫不觉慌忙地按下了护目镜上的特殊按钮。 眼前的视线陡然发生变化,原本还有微弱光芒的图书馆骤然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一个快速靠近的红绿色的扭曲身影。 他们在来之前已经知道这个盗贼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可以短暂隐身一段时间。 所以每一个来抓捕的人都装备了红外热成像仪。 至于政府为什么不直接将博物馆的文物暂时收起来,而是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抓捕偷盗文物的盗贼,还特意要求要活的,最大的原因便是他可以隐身。 自他出现之前,隐身技术只存在于人类的幻想中,而今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焉能不心动! 若是让他们掌握了隐身技术,何愁不能成为世界霸主! 东西已经到手,兰陵王本不欲久留,可若此仇不报,他势必咽不下这口气。 兰陵王本想挥出一道剑气,杀死几个人算几个人,然后便隐去身形直奔屋顶上开着的大洞。 对方毕竟人多,待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 可他方才行动,‘砰’一声枪响,随后‘噗嗤’一声,子弹准确无误的没入他的胸膛。 泛着莹莹蓝光的玫瑰花掉落在地,花瓣四散,沾染了拭不掉的血迹。 兰陵王脚下一个踉跄,隐去的身形在一片红光中若隐若现。 他忍着疼痛,点足迅速后退,又回到方才的位置,用力按着不断出血的胸口,粗重的喘息声穿过面具隐入黑暗中。 子弹不要钱似的打向他,兰陵王毫不怀疑,只要他一露头,顷刻间就会被打成筛子。 望向破着大洞的天花板的水蓝色眸子在黑暗中晦涩不明,他的隐身术被识破了,他似乎要留在这儿了...... 兰陵王苦笑一声,只是可惜了那朵玫瑰花,他原本还打算今夜送给与它相配的人。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12 几息过后,耳边密集的枪声仍没有半分停歇。 方才暂时逼退的持枪守卫也距离他越来越近。 将他围困的人似乎并不着急将他抓住,只是一点一点想要将他的体力耗尽,然后瓮中捉鳖。 猝不及防的,枪声停了。 博物馆外响起一道声音。 “别再挣扎了,为了抓到你我可是耗费了数不尽的金钱,还特意请了这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不如我们合作如何?你想要的文物我全都可以送给你,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隐身!” 那人毫不介意地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不如何。”兰陵王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趁着此时骤雨初歇,兰陵王撕下内里的衬衫,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 那人似是被气笑了,“好好好,你骨头硬,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硬的过子弹了。” “打的时候看准点,别把人给我弄死了。” 话落,一阵放轻的脚步声夹杂在枪林弹雨中传入兰陵王的耳朵。 兰陵王用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按了按嗡嗡个不停的耳朵,随即缓缓起身,眸光骤冷,他半蹲在展台后,一手握紧匕首。 高大的影子一点点笼罩过来,兰陵王屏住呼吸,脚下一个用力弹出去,同时手腕迅速挥动短刃。 展台与展台之间的间隔并不算远,兰陵王估算好了距离,到时只要他护好致命的部位,即便挨上几颗也无大碍。 可他露头的那一瞬间,一柄熟悉的长刀被人用力扔下,随即在空中高速旋转着为他挡下射来的子弹。 紧接着,有一人从破开的天花板从天而降,抓住了他的手。 兰陵王一时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在下一刻,一阵哨声响起,伴随着哨声,兰陵王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向上飞去。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快!快开枪啊!别让人跑了!” “无人机!无人机呢!” 操控无人机空中战斗的人摆弄了几下,随后眼前一黑,“无......无人机全部坠毁......” “废物!我花那么多钱请你们干什么吃的!” 耳边的怒喝声越来越远。 博物馆内被留下来的长刀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黑夜中。 马车似流星般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行。 倒吊着的花木兰因为血液逆流,脸微微涨红。 看着还在出神的兰陵王,她没好气地晃了晃抓着他的手,道:“你太重了!快点上去!” “哦哦,好。” 兰陵王上去后,花木兰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随后腰腹用力,拽着垂下来的麻绳一个用力,便稳稳落在马车上。 兰陵王定定看着她,“我以为你走了。” 花木兰没好气道:“我可没有看着队友送死的习惯。” 说罢,她气不过似的吐槽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现在好了,你的隐身术被识破了,今夜要不是我在,你恐怕真的走不了了。” “嗯,今夜真的多亏有你在。” 方才她在上面忙着解决无人机,原以为他能安全上来,谁知不过随意一瞥,就见一枚子弹准确无误地没入他的胸膛,手一抖差点没把刀扔出去。 “你的伤怎么样了?”花木兰看向他胸口处受伤的位置,不过他穿的一身黑,什么也看不出来。 “没事,小伤。”兰陵王摇了摇头,示意她并无大碍。 说罢,他动了动手,正欲抬起,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在衣服上重重擦拭了几下,随后缓缓伸出手。 淡淡的荧光在掌心汇聚,一枝干净璀璨的蓝色玫瑰出现在他手中。 “给你的。” 花木兰闻言低头看去,却没有伸手去拿。 见状,兰陵王又将手中的玫瑰凑的更近了些,似是怕她误会,语气隐隐着急,“干净的,没有瑕疵。” “那你呢?” 花木兰突然地发问,惹得兰陵王一脸不解,“什么?” “我不喜欢有瑕疵的玫瑰,那你呢,你的答案还未告诉我。”花木兰定定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答案?什么答案? 那受了伤的我呢? 被围堵前她的发问似乎又在耳畔响起。 兰陵王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眼光全然没有往日的冷淡。 花木兰眸光一滞,正想问他摇头什么意思,就看到他启唇,随风而来的细微声响传入耳中,让她瞬间无措起来。 她听到他说,“我在,不会让你受伤。” 逃出大英博物馆——兰陵王花木兰13(完) 上午八时,国家博物馆。 员工们像往常一样踩着点打了卡,刚进门,却发现大厅内围了一圈儿人,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刚进门的顾同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凑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围在这儿啊?” “出大事了!” 那人一惊一乍地吓了她一跳,顾同安正准备吐槽两句,紧随其后的一句话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的她当即恍惚了。 她不可思议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你刚说什么!” 那人双手做喇叭状凑近吼道:“咱们丢失的文物全都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哦,丢失的文物啊.......啊?什么!文物!!!” 顾同安好不容易挤进去,只见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东西,一件又一件,全都是昔日只能隔海相望的古物。 眼泪倏然落下,她捂着嘴,喃喃道:“回来了!都回来了!” 没多久,上面来人将这些文物全都带走了,虽然只是短短见了一面,顾同安还是高兴地直掉眼泪。 而此时的大英博物馆,空荡荡全然没有以往气派瑰丽的模样。 无数政界大佬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看我我看你,恨不得当场在社交平台上开骂。 至于骂什么,自然是中国人不讲武德,净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可如今他们宁可气的脸通红,也不敢有丝毫动作,自是因为那个猖狂的小贼。 昨夜那个可恶的盗贼离开前,在伦敦最高的楼上挂了两条长长的条幅。 条幅上用中文和英文大大上书:偷人者人恒偷之,尔等技不如人,莫要出来乱吠,否则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可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咬碎牙和血吞。甚至还要帮他扫尾,免的他被其他国家的人找到了,这传说中的隐身术就被他们给学走了! 他们一边派人继续搜查他的下落,一边还要替他扫尾,那叫一个憋屈。 虽然政府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取下来了,可眼疾手快的留子们,还是拍照留念了。 昨夜临走前,兰陵王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替他背了黑锅,便顺手留下了这个。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而此时的小玉壶和张永安也在新闻中看到了,有个一神秘人将收藏的文物无偿捐献给国家。 而那些文物,但凡去过大英博物馆的人都说像...... 但大英博物馆,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发布任何关于这些文物的消息,只说因为某些原因暂时闭馆了。 云层之上盘旋着的马车,时不时传来几声呼痛。 “嘶~” “很疼吗?” “嗯,很疼,非常疼。” 兰陵王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着,花木兰一抬头他便收起笑盈盈的目光,一低头他便转为一副虚弱的模样。 啧~假的很。 兰陵王垂眸看着自己胸口处的脑袋,以及银白色发丝间插着的一枝蓝玫瑰,心情好的不得了,他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若早知道受一次伤就能有这样的待遇,他就再多挨几颗了。 倏然,耳边响起机械音。 [任务:逃出大英博物馆] [确认完成]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眼,随即又眼神飘忽着移开。 日光下倒映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宛如亲密不可分的恋人。 盗墓笔记——桑启1 “父亲,我们为什么要讲故事?” “因为在讲述中,我们才会端详时间的馈赠啊。” “石林的那边是什么?” “没人知道。” “那如果有一天故事讲完了呢?” “你的故事会在旅途中萌芽。” “我的......故事?” 数百年前,云中漠地,鸣沙部族原本拥有自己的城池鸣沙城,毗邻千窟而居,世代安宁。 然沙中沉睡千年的神明,其陨落时的怨怒使云中战乱无休,鸣沙王国的祖先以极大的代价发动地脉之术阵法,引动石林,率领部族藏入石林之中。 鸣沙子民就此在云中漠地西南方向的传说桃源——鸣沙之谷定居。 谷中滋养萤火的祖树被他们称为萤火神树,子民们最喜欢的便是在萤火神树下听他们的王讲述先祖记录的故事。 然而祖传下来的故事书终究有讲完的那一天,到那时,鸣沙谷与世隔绝,子民们将再也不能聆听新的故事。 “今日是最后一篇故事了。” “数年前,我们的先祖与千窟城的主人一起将我们鸣沙一族的故事刻在壁画上......” ...... 萤火神树下,年老的王轻轻合上故事书。 “好了,今天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围坐在树下的鸣沙国子民们垂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失落极了。 老国王攥着已经老旧发黄的故事书,轻叹了口气。 面前突然伸来一只干净白嫩的手,紧接着,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响起。 “父亲,我可以看看这本故事书吗?” “当然可以,你是鸣沙国的王子。”老国王欣慰一笑,将部族流传下来的故事书郑重地交由他。 “阿启,你要记住,故事是有力量的。” 鸣沙国的王子,生于祖桑神木之下,东方启明之时,故取名桑启。 “父亲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故事书的。” 桑启双手托着这本记载了所有家人的故事书,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是夜,夜幕低垂,暮色渐浓,星星点点的荧光从石林外的密林中飞出,带起了一阵沙沙的声响。 哗—— 草丛被骤然拨开,一个身着一袭绿衣披着绿色斗篷的男孩如离弦之箭般从草丛后窜出来,一边奔跑一边惊恐地看向身后。 ‘吼’,一声低沉的吼声从草丛中传来,在耳边炸响。一只流着涎水、眼冒红光的恶狼恶狠狠地朝男孩扑了上来。 眼前白光一闪,奔跑中的桑启连忙刹住车。 滚滚石子却如脱缰野马般顺着他脚下的力道掉落悬崖,却迟迟未听到声响。 前方是悬崖,身后是恶狼...... 桑启脸皱成了一团,心中慌得厉害,只能将临走前父亲送给自己的小木剑拿出来横在身前,给自己壮壮胆。 很快,不远处的草丛传来低吼声,桑启连忙抓紧了他的木剑,可还没等他做什么,眼前一黑,他整个人被扑倒在地。 热浪裹挟着腥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桑启屏着呼吸,脸涨得通红,只拼命用小木剑抵挡那口近在咫尺的尖牙。 低吼的咆哮声仿佛从喉咙深处传来,已经抓到的猎物却迟迟不能得手,饿急了的野狼发了狠,如疯狗般一头撞向被它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桑启。 “唔......” 桑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胸口处的故事书也被方才的重重一击撞飞出去,直直从悬崖上掉落下去。 “我的故事书!” 桑启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记载了所有家人的故事书消失不见。 他答应了父亲一定会保护好故事书,不会把它弄丢的! 轰—— 一道绿光如蛟龙出海般挥出,将他压的动弹不得野狼被逼得后退几步。 桑启从地上爬起来,随即纵身一跃。 耳边呼啸的风快速掠过,桑启伸长了手拼命朝掉落的故事书抓去。 快了......马上就拿到了...... 在指尖与故事书相触的瞬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荧光如烟花般将一人一书包裹。 光散,人消。 盗墓笔记——桑启2 “啊啊啊——” 广袤无垠的雪野上空,天空仿佛被撕裂一般,骤然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缝,紧接着,一个被荧光包裹着的东西掉了下来,裂缝随即关闭。 “嗷~” 一袭绿色的人影脸朝下栽进雪堆里,随后落下的故事书啪叽一下砸在他头上。 “唔~好痛啊~” 桑启揉着刚刚被砸的脑袋,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疑惑地扫了眼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嘀咕着。 “这里难道就是千窟城了?” 书上写了,从石林外离开就是千窟城了,可是这里怎么和父亲口中的千窟城不太一样呢? 但是他应该没来错吧。 桑启捡起掉落的故事书,仔细翻看了看,长吁一口气,“还好没有弄坏。” 说着,他翻到故事书的最后一页,那篇写着关于千窟城的故事。 书上记载着,千窟起初只是一座山壁,后来因无数学者的努力,方逐渐变成了文明璀璨的学者之城...... 桑启低头看看书,又抬头看看四周,如此往复几次,脸上的疑惑愈发深了。 “这,文字与实物好像不符啊......” 不过很快桑启就安慰好了自己,毕竟如今距离写下故事已过去了数百年,有些变化也是在正常不过的。 将故事书揣进怀里,桑启搓了搓有些冷的胳膊,拖着露脚趾的棕色皮质凉鞋,在这种像泥巴一般又白又软的地上‘咯吱咯吱’地走着。 没走了一会儿,天上突然开始飘落一片又一片白色的东西。 “哇哦~” 桑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呢。 他好奇地伸出手想接住它们,可那白色的东西刚落在他手上,不过一阵短暂的冰凉过后,便化为乌有。 他有些懊恼地想,这种东西或许是不可以触碰的吧。 白色的片装物越落越多,很快桑启的衣服头发上全都成了白色。 就在他蹲下按着自己没知觉、通红的脚趾时,脑中白光一闪,他抓起一把落在地上厚厚一层的东西激动地跳了起来。 “雪!这是书上说的雪花!” 桑启一直生活在鸣沙之谷,那里四季如春,他从未见过书上写的冬天,也从来没有玩过雪。 如今见了这么大的雪,他当即便扑进雪堆里,任由自己深深陷进这白白软软,冰冰凉凉的东西里。 玩儿了一会儿,桑启还不忘将他此行遇到的第一件有趣的事记在故事书里。 夜渐渐深了,雪越下越大,呼啸的风刀割似的划过他的脸颊。 桑启紧紧抱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嘴巴撅的都快能挂油壶了,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不好玩儿,一点都不好玩儿!” 他再也不要玩儿雪了! 桑启动了动没什么感觉的脚趾,又借着月光低头看了眼冻得通红的十个趾头,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呜呜呜~ 书上也没写石林外面这么冷啊!他都快要被冻死了! 而且这里一株草丛都没有,他召唤出来的萤火草丛也活不了多久就枯萎了,他根本就没办法飞起来,只能靠着两条腿...... 桑启越想越委屈,眼眶通红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桑启觉得自己都出现幻觉了,竟然看到有人朝自己走过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一个明晃晃的黑影在一片白茫茫中格外的显眼。 桑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随后连忙将小木剑摸出来两手握在胸前,狠狠咽了咽口水。 他心中默念着:好人好人!希望他是一个好人!希望他一定是一个好人! 这样他就可以问他怎么才能离开这里了。 那人似乎也看见他了,黑色的身影一顿,随即径直朝他走来,步伐较之前更快了些。 黑影愈发近了。 桑启屏住呼吸,握紧了小木剑。 很快,黑影停在他面前。 是一个穿着藏袍的年轻男人。 男人垂眸看向他,幽深似潭水般平静无波的眼眸短促地颤了颤。 他虽一句话都没说,但桑启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不安,他抿了抿干裂的唇,正欲开口,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跟我来。” 盗墓笔记——桑启3 桑启坐在暖和的屋子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手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汤。 他时不时偷瞄坐在小凳子上的男人,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这么听话地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回了他家。 好吧,虽然是一座寺庙,但那也是在一个房间啊! 虽然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 桑启正胡思乱想着,坐在小凳上的男人倏地起身朝他走来。 摇曳的烛光在他身后闪着微弱的光芒,将他的面容隐去半分,唯有那双清清冷冷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桑启将不知何时露在棉被外的脚趾缩了回来,然后抬头看着他,底气不足地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面前的人一双清冷的眸子定定看着他,直到将桑启看的浑身不自在,才动了动嘴唇,声音极轻极冷:“我是不是认识你?” “啊?我怎么会知道你认不认识我?”桑启一愣,随即摇头道:“但我知道我不认识你。” 今天可是他第一次从鸣沙之谷出来,这个奇怪的男人也是他出谷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怎么可能认识呢。 而且鸣沙谷的子民们他也都认识,根本就没有他这一号人。 见他不知道,男人不再说话,又坐回小凳子上,低垂着头,长长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肆虐的寒风将门窗吹得咯吱作响,桑启拢了拢棉被,他简直不敢想要是他没有碰到这个人现在该怎么办。 外面那么黑,还那么冷,他一定会冻死在外面的。到时候祖传的故事书丢了,他也再见不到父亲,回不去鸣沙谷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那人缓缓抬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直直望向他,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抓着被子的手无意识紧了紧,不知为什么,每次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桑启总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桑启动了动嘴唇,僵硬地扯了个笑,“不说就不说吧,名字而已,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男人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又缓缓转了过去。 桑启心里默数着,一二三,一二三四五六七。 从他们在雪地相遇,到现在为止,这个怪人只开口说了两句话,十个字。 ...... 叩叩叩—— 外面来敲门的人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听到回应,反而高兴起来,连声音都带着隐隐的激动。 “你今天竟然起晚了,我要去告诉上师,你也会赖床,你才不是什么石头呢。” 脚步声愈走愈远。 屋内,迷迷糊糊的桑启坐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昨夜记忆瞬间回笼。 或许是被窝太温暖了,他缩着缩着就睡着了,完全不清楚昨晚救了他的人是什么时候睡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一边起床收拾,一边懊恼地想着,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桑启快速收拾完,拿上他的宝贝故事书和小木剑出了房间。 迎面来了一老一小两个喇嘛,小喇嘛拽着老喇嘛的手,嘴里还念叨着,“真的,他真的还在睡,方才我去敲门......” 话音未落,老旧的木门咯吱一声开了。 看着从屋里出来的人,小喇嘛脸上的喜色转为震惊,“你是谁?你怎么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 桑启抿了抿唇,有些羞赧自己迷了路这一事实。 自他出现,老喇嘛浑浊的眼睛便一刻不离地落在他身上,良久,老喇嘛突然抬手行了一礼道:“贵客好久不见。” “上师您认识他?” “您认识我?” 小喇嘛和桑启同时问道。 盗墓笔记——桑启4 “上师您见过我?难道您从前来过鸣沙谷吗?” 桑启第一反应便是这位大师曾来过鸣沙谷,虽然鸣沙谷很少出现外人,但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例外。 老喇嘛摇了摇头,一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眸子望着他,“时机未到,日后你自会知道。” 说完这话,老喇嘛便转身一步一步回了廊下。 “啊?什么意思啊?”小喇嘛一头雾水,琢磨不透上师的话,他只能问另一位当事人,“难道你从前来过这儿吗?” “没有......应该没有吧。”桑启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他的救命恩人昨晚也这么问过他,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他曾经出过鸣沙谷? 他正回忆着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小喇嘛突然从他身边跑过,一边还说着。 “诶,你回来了?你昨天带回来的人是谁啊?上师也认识他。” 刚从外面回来的人带着一身的冷气走过两人,径自来到一块碎石堆前,拿起锤子开始凿其中最大的一块石头。 全程一个眼神都没给两人,就好像他们二人不存在似的。 小喇嘛已经习惯他这样的反应了,自顾自地坐在男人身边,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说个不停。 桑启想了想,也过去坐下。 他抿了抿唇,凑近在小喇嘛耳边低语,“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奇怪呢?” 这话并不是贬义词,他是真的觉得他作为一个人有点违和。 “嗯......”小喇嘛托着腮,想了想,道:“他是一年前来这里的,来找一个叫白玛的人,但是上师说他是一块石头,见和不见没有什么区别。等他什么时候将这块石头雕刻出形状,他就可以见他想见的那个人了。” “石头?”拨云见雾般,桑启瞬间懂了他身上的违和之处了。 他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还有那双眼眸,古井无波,和一块琉璃没甚区别。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一个人怎么会和石头一样,我也不懂,但是上师是这么说的。” 桑启又问:“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张起灵,他叫张起灵。” 话落,锤子凿向石头的铛铛声突然停了,张起灵回头看向桑启,眼神漠然却执着,“不是。” “啊?可是一年前不是你自己说你是张起灵的吗?”小喇嘛疑惑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张起灵又不说话了,接着凿他的石头。 “铛——铛——”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院子里一上午,一个敲石头,两个看他敲石头。 自始至终,张起灵的表情没有变过分毫,始终是那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呢?”小喇嘛突然凑过来,问道。 桑启一边写一边解释道:“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所以想把他记在我的故事书上。” 小喇嘛不可思议道:“有趣?你指他吗?”小喇嘛觉得他自己都比张起灵有趣。 桑启停笔看向院中那个忙碌着的身影。 “嗯,他一定经历了许多许多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所以,我想知道关于他的故事。” 人生来便是一张白纸,任由旁人涂涂画画,他一定有着异于常人的过往,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小喇嘛还在想着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张起灵有趣,就听桑启问道。 “你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吗?” 小喇嘛想了想,只道:“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盗墓笔记——桑启5 临近中午时,寺庙里来了一个穿着蓝袍的藏人。 这人是庙里请来的工匠。 “您怎么又到庙里来了,这里哪里坏了吗?还是山上又有石头掉下来了。”小喇嘛仰头看他。 “上师让我来,修整那间屋子后面的梁柱和炉子。” “哪间屋子?”小喇嘛下意识问道,随后又见工匠看向身旁的人,便主动介绍道:“他在山上迷路了,昨晚被他带回来了。” 说到后面一句时,小喇嘛看向院中坐在乱石堆里的身影,恍然间,他似乎知道工匠指的是哪间屋子了。 可看着那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的奇形怪状的石头,他又疑惑了,“上师终于承认他在想了吗?” 工匠指了指地上,正午的阳光下,那块被雕刻的奇怪的石头的影子,是一个人的形状,正如张起灵方才坐在石头上的模样。 小喇嘛笑了,发自内心的为张起灵开心。 桑启望向那个坐在石头旁的人,不知为何,他恍惚觉得在那片独属于张起灵的天地间,唯有他自己和那块被他雕刻而成的石头。 他抿唇看向穿着蓝袍的藏人,“大师,您知道关于他的故事吗?” “我只是一个工匠,称不上什么大师。”工匠笑了笑,见他拿着本子和笔,又问:“你想知道他的故事?” “嗯。”桑启点点头。 “我知道的不多,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上师。” 当天晚上,蓝袍藏人离开后,张起灵被带入了那个封闭了十年的房间。 而桑启去找了那位上师。 上师似乎早就在等着他了,待他刚进门就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张起灵的故事?” “鸣沙谷的族人不可以随意离开,所以我想将外面的故事记录下来,带回家乡讲给他们听,让他们也听到更多有趣的故事。” 上师又问了一遍,“那为什么是他呢?” “他很特殊,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故事书上也没有记载,所以我想把这个特殊的人记录下来。” 桑启回答完后,上师没再说话,只是垂眸拨弄着手中的佛珠。 屋内烛光摇曳着,橘红色的火光倒映在上师脸庞,宛如一尊怜悯世人的佛陀。 就在桑启以为上师不会告诉他时,后者缓缓开口了。 “他是张家起灵。” 第一句话就让桑启疑惑了,他们都说他是张起灵,可他自己却说不是。 上师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但并未过多解释,只继续道:“他要找的人是他的母亲。” “当藏海花的药性褪去,白玛离真正的死亡就只有三天的时间。” 上师的话跳跃幅度太大,桑启还不清楚为什么张起灵会忘记他的母亲,就听到她快死了。 “她是中毒了吗?还是受伤了?”想到张起灵昨晚救了他,桑启便又道,“或许我可以救她。”就当报他的救命之恩了。 上师沉默着摇了摇头,“她被藏海花封存在冰川下沉睡了数十年,褪去药性的那一刻,她的生命便开始了倒计时。” 盗墓笔记——桑启6 #礼物加更# 被冰冻了十年! 桑启下意识颤了颤,他也曾在战场上被冰冻过,只是短短几秒钟都让他很不舒服了。 他简直不敢想一个人被冻上十年,那还能醒过来吗? 桑启委婉地问他:“那这三日......她会醒来看看她的孩子,或者和她的孩子说说话吗?” 上师还是摇头,“她并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她不能睁开眼看看她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也不能和她念了多年的孩子说上哪怕一个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那个孩子的温暖,听听他的呼吸和心跳。” 话落,桑启久未回神。 他怎么也想不到方才他来找上师时经过的那间被封闭十年的屋子,会是三日后阴阳两隔的灵堂。 “那,他为什么会变成像石头一样没有感情的人?”这是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上师摇摇头,“日后你自会知晓。” 说罢,上师合上眼,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不欲多说。 桑启便也识趣地起身从上师房间离开,在回房间的路上又经过了那间屋子。 桑启驻足停留在窗外许久,似乎也听到了那位母亲微弱的心跳和呼吸。离开前,桑启在窗外为她种下了一株萤火草丛。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灰暗的天空上,漂浮着团团铅灰色的云朵,显得厚重压抑,一股寒流随之席卷而来,凌空洒下满天的雪花,纷纷扬扬。 窗外的那株萤火草丛在白日里略显黯淡,却依然努力发着微光。 寺庙内一片寂静,所有喇嘛包括那位蓝袍藏人还有桑启全都静静地站在那间屋子外。 屋内,张起灵抓着白玛的手,耳边回荡着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三日的期限已至,当最后一秒钟过去时,白玛的眼皮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掀开一条细缝,又迅速合上。 尽管这条缝隙很小,甚至不足以让她完全看清张起灵的面容,但对于白玛而言,已经足够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幻觉。 然而,一直注视着白玛的张起灵却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他看到了他的母亲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爱意和眷恋。 就在白玛的心跳停止的那一刹那,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张起灵空洞漠然的眼眸中滑落,重重地砸在了白玛的手心。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变得寂静无声,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咯吱的开门声,张起灵从屋里出来径直走到院子里他凿石头的地方,习惯性地拿起凿子继续凿着那块石头。 他凿了几下,忽然发现自己手里的凿子,意识到自己正在干什么。几乎是同时,心中一股难以抵御的痛苦涌上了他的心头。 那无言的,宛如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脏般的疼痛让他蜷缩成了一团。 他坐在雪地里,大雪仍在飘落,重叠在天际,像是一朵开在雪地里的莲花拥住了他。 盗墓笔记——桑启7 老喇嘛指挥着寺庙里的喇嘛们进了那间再不会尘封的屋子。 很快,他们抬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出来了。 一直守在屋外的桑启也看到了那位为了自己的孩子自愿封存于冰层之下数十年的母亲。 她确实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老喇嘛带着张起灵将白玛的尸体送回了藏海花下,那是她最终的归属。 寺庙内,桑启和蓝袍藏人目送送葬的队伍远去。 蓝袍藏人突然开口问道:“他的故事,你了解的怎么样了?” 桑启翻开故事书,那一页上只寥寥写了几行。 [张家起灵 母亲白玛服用藏海花于冰层之下沉睡数十年,当藏海花的药性褪去的那一刻,她离真正的死亡只剩下三天。] “上师只告诉了我这些。” 蓝袍藏人扫了眼书页,然后道:“已经足够了。” 桑启又扫了眼自己写上去的那几行,撇了撇嘴,哪里就够了。 “对了,我记得你是在山上迷了路才来到这里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唔~我来到这儿就是想写些不一样的故事带回去给族人们看。”桑启捏紧了故事书。 “那你是打算跟着他了?” “嗯。” “那他呢?你要跟着他,他同意吗?” 桑启抿了抿唇,摇头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他。” 雪越下越大,两人一直站在寺庙门口,像两个雪人似的眺望着远处,直到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张起灵才风尘仆仆地回来,桑启便迫不及待地问他:“你离开这里时,我想跟着你一起可以吗?” 闻言,张起灵脚步一顿,垂眸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又继续朝寺庙走去。 桑启看向身侧的蓝袍藏人,一脸疑惑,“那他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啊?” 蓝袍藏人想了想,道:“不反对。” 当夜,小喇嘛在知道桑启想跟着张起灵一起离开时,还特意跑了一趟告诉他张起灵明天就要走了。 “那我明天就和他一起走,等离开雪山,他要是不让我跟着,那我就再去找下一个有趣的人。” 虽然张起灵真的很有趣,但这世上人类千千万万,他一定能找到下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在张起灵和他母亲相处的三天里,桑启已经知道这里不是千窟城,而是一个叫墨脱的地方。 虽然他从没有在书上看到,或者听别人提起过这个地方,不过书上的东西都是百年前记载的了,如今百年过去变化多了些也不奇怪。 好心的小喇嘛离开后,桑启也进了屋子。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故事书和小木剑,走的时候除了身上多了一身藏袍,其余一切照旧。 夜晚,一片寂静。 桑启正睡得香呢,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吵醒了他。 紧接着,窗外又传出了女人的说话声,以及一道苍老的声音。 桑启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将床头放着的厚袍子裹在身上,然后下了床推开房门。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桑启一个哆嗦,迷糊的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正想看清楚发生什么事儿了,那抱着婴儿的女子便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才见过不久的熟悉的面容。 “啊啊啊啊——” 桑启瞬间瞪圆了眼睛,他指着女子连连后退,满脸的惊恐,连说话甚至都有些结巴。 “你,你不是被埋在藏海花下了吗?你怎么又出来了!” 那个抱着啼哭的婴儿,泫然欲泣的女子正是白天才被埋入藏海花下的白玛。 盗墓笔记——桑启8 与白玛长相相似的女子却是顾不上桑启如何想她,抱着啼哭的婴儿扑通的一声便跪下了。 “你还抱着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女人身前的老喇嘛叹息一声,挽着女人的胳膊将人扶起来,“寺庙房间多,你要留就留下吧。” “多谢上师。”女人眼中含泪俯身谢道。 “上师?”桑启怔怔地看向将女人扶起来的老喇嘛,喃喃道:“上师怎么变样了?” 老喇嘛上前两步,站定在他面前,晦暗莫测道:“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脸。 他在寺庙中住的这几天好像从来没有这个老喇嘛,也许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桑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他在雪山迷路的事儿讲出来。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淡漠的眼眸,随后他开口道:“我是来找张起灵的。” 他想把张起灵写在他的故事书上,带回去给他的族人们看看。 谁知,桑启才说完这三个字,长相和白玛极其相似的女子便护着怀里的孩子后退几步,那双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眸害怕又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要抢走她的孩子一样。 虽然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桑启还是解释道:“你别担心,我不是要你的孩子,虽然你和张起灵的母亲长得很像,但白玛已经死了,我不会把你们认错的。” 一个活人一个死人,他当然不会认错了。 只是桑启的话似乎并没有安慰到她,反倒是让白玛更害怕了。 老喇嘛轻笑道:“她就是白玛。” 桑启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我亲眼见过她的尸体,心跳和呼吸都没了,她不可能还活着了!” 老喇嘛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世间之事如风云变幻,本就无常,贵客既然来此,那便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有缘? 和谁的缘分? 张起灵吗? 桑启下意识看向白玛怀里的襁褓,他正想凑近瞧瞧他小时候的样子,白玛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将孩子护的更严实了。 知道自己吓到她了,桑启连连解释,“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他。” “不过,你......真的是白玛?” 看着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桑启也有些恍惚了。 白玛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是。” 什么情况?她真的是白玛! 他才出谷就遇到这么神奇的事了? 难道他打破时间壁垒来到张起灵刚出生,他的母亲白玛还没有服用藏海花时了吗? 外面的世界果然很精彩!比书上记载的还要精彩有趣许多许多! 桑启比想象中更轻易地便接受了这有些荒诞的事实,甚至在看向那团小小的孩子时,蓦然激动起来。 “那你怀里的这个孩子是不是张起灵?”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来到了张起灵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那不就代表他可以好好探索属于张起灵的故事了! “不是,他不是张起灵,也永远不会是张起灵。” 白玛摇头否认着,她怀里的婴儿突然毫无预兆地啼哭出声,那声音撕心裂肺,听得人揪心。 白玛向上师俯身行了一礼,然后匆匆抱着孩子进了寺庙后面的空房间。 婴儿的啼哭声渐行渐远,桑启和老喇嘛站在院中,大片大片的雪花染白了两人的衣袍。 原来张起灵小时候竟然是一个爱哭的小孩子啊,桑启暗暗想着,和长大以后那个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片刻后,见上师还在,桑启便开口问道:“上师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吗?” “世人终究逃不过一个缘字,缘起缘灭,缘聚缘散。” 老喇嘛的声音仿佛踏碎虚空而来,带着十足的穿透力。 老喇嘛离开后,桑启思索片刻,走到方才白玛进去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谁?” “是我,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等了许久,屋内才传来声音,“进来吧。” 咯吱—— 寒风裹着冷气如冰冷的蛇一般从门外蜿蜒着吹进来,白玛将怀里的孩子裹得更紧了些。 屋内没有点灯也没有烧炭火,桑启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一个坐在床边的身影。 桑启扯了扯身上披着的藏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虽然有些荒谬,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昨天曾亲眼看见过你的尸体,所以刚刚见到你才会那样,吓到你了,对不起。” “我的尸体?”聪明的白玛想到桑启一口一个叫着小官张起灵,还有上师模棱两可的话,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划过。 “那你见到我的时候,我的孩子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也在寺庙里,他为了见你,还在院中雕刻了一块石头,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呢。” 闻言,白玛泛白的唇紧紧抿住,看着怀里熟睡无所知的婴儿,心中悲痛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的孩子终究还是被带回了那个地方...... 白玛紧紧拥着自己的孩子,那双望向他的眼眸如深邃的湖泊,盛满了无尽的爱意和悲伤。 盗墓笔记——桑启9 “我可以看看他吗?”桑启抿了抿唇,有些羞怯地询问她,他真的好想知道张起灵幼时的模样。 白玛从悲恸中回过神来,只见一双浅绿色宛如蕴含着无尽生机的眼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令人实在难以拒绝。 她将小家伙的襁褓轻柔地掀开一些,轻声细语道:“他睡着了。”那语气轻柔得仿佛能融化冰雪。 桑启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一点点地凑近过去。 月色下,他看到了一张白嫩可爱的、如同酣睡天使般的小脸。 “哇~好可爱的小宝宝!” 桑启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小婴儿藏在衣服里的小手,那小手软软的、滑滑的,比祖桑神树长出来的最娇嫩的树叶还要滑嫩。 “他叫什么名字呢?” “小官。” 一直弯着腰的姿势让桑启有些不适,他便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床边,满心欢喜地摸摸看看这个软乎乎的小家伙。 “小官?好奇怪的名字,是小名吗?就像我父亲叫我阿启一样。” “嗯,小名。”白玛温柔地凝视着怀里小小的人儿。 桑启趴在床边,双手托着小脸。 “小官?小官小官,小官你要好好吃饭哦,这样才能快快长大。” 白玛眉眼含笑,轻声应道:“嗯,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大。” 看着看着,桑启便不由想起了那副石头般冰冰冷冷的模样,“小官真可爱,和长大之后简直判若两人呢。” 听闻此言,白玛不禁一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她轻咬着嘴唇,“你可以告诉我小官之后经历了什么吗?” “我也不太清楚。”桑启摇了摇头,“我是在五天前碰到他的,那时我刚出谷,在雪山中迷失了方向,是张......小官将我带回了寺庙。” 说着,桑启将一直揣在怀中的故事书取出来,翻到那一页,“这是上师告诉我的关于他的故事。” 担心月光黯淡,桑启在手心唤出一株萤火草丛,凑近她,莹莹绿光映在老旧泛黄的纸上照出寥寥几行字。 白玛看过之后,攥着纸张的手微微发抖,她垂眸,一滴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砸在手背上。 她几近恳求地抓住桑启的手,“求求你带他离开这里,无论天涯海角都好,不要让张家人带走他,求求你。” 莹光在摇晃中如烟雾般消散,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怎......怎么了?张家人是谁啊?”桑启茫然道。 白玛闭了闭眼,满目悲戚,“张家是小官父亲的家族,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无底的深渊?难道小官的爸爸会欺负小官?对他不好吗?” 白玛沉默着摇了摇头,缓缓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她想,她真是昏了头,竟然让一个在雪山迷了路的孩子带着一个婴儿离开寺庙再次走进那片雪山。 桑启还想问为什么,可白玛已经不想再多说了,她的眼中满是疲惫和无奈。 “已经很晚了,快回去睡吧。” 桑启最后看了看熟睡的小官,他轻轻碰了碰小官的额头,一点绿光骤然消失在指尖,仿佛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怕白玛误会,他特意解释道。 “书上说刚出生的小婴儿很容易生病,外面天寒地冻,小官待了那么久,这个可以让小官不生病。” “多谢。”白玛遥遥一点头。 盗墓笔记——桑启10 昨夜桑启回了房间几乎没怎么睡,翻来覆去直到天微亮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才迫不及待地穿好衣服出了门。 他自觉要将张起灵的经历全都写在故事书上,自然也多多守在他身边了。 桑启披着宽大的藏袍来到白玛和小官的房间外。 房间门紧闭着,里面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桑启不好打扰他们,便蹲在门边守着。 “......将白玛葬入藏海花后,我跨越时间来到了小官也就是张起灵刚出生的时候,见到了还活着的白玛......” 故事书被放在大腿上,桑启一边写一边低声喃喃着。 等到他将昨天发生的故事写好后,屋内恰巧发出一丝微弱的啼哭声,但很快又消失了。 桑启噌的一下站起身,抬手敲门的动作一顿,着急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他这样直接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桑启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麻花辫,纠结地在门外来回踱步着。 到底要不要敲门啊?万一打扰到他们怎么办?万一吵到小官了呢? 又过了片刻,屋里传来白玛的声音,“外面的人是谁?是桑启吗?” “嗯,是我。”桑启站在原地,竟有些紧张。 “外头天冷,快进来吧。” 屋内不知何时燃上了炭火,比昨夜暖和了许多。 桑启站在炭火边,搓了搓手,等身上的寒气散了些才踱步靠近床边。 襁褓被放在床上,白玛坐在床边,细长的缝衣针灵巧的穿过指间,听到他来,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在外面等了很久?” “没有很久。”桑启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摇摇头。 “不用拿凳子了,床上暖和,就坐在床上吧。” 白玛抽空抬了下头,见桑启正弯下腰准备去拿那个小凳子,便柔声道。 “嗯。” 桑启踱步过去坐在床边,见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官露着一张白嫩的小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骨碌碌转着。 “咦?小官你醒来了啊。” 桑启凑的很近,几乎和小官面对面,一双浅绿色的眸子稀罕地看着小官看。 “是啊,小官总是早早地就醒来了。”白玛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儿,一边回应他两句。 小官似乎也看到了他,墨色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小官,你是不是看到我了!”桑启惊喜道,“我叫桑启,比你大......大好多好多岁,你可以叫我哥哥哦。” 桑启碰了碰小官软乎乎的脸蛋,忍不住赞叹道,“小官,你可真是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宝宝。” 可可爱爱的小官像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一般,让桑启爱不释手。 “你喜不喜欢听故事呀,桑启哥哥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说做就做,也不等小官有什么回应,桑启兴致勃勃地翻开故事书,从第一页开始念起。 “许多许多年前,云中古国诞生了一位可以隐身的王子......” 白玛缝着手中的袍子,时不时抬眼看一眼听得认真的小官,嘴角噙上了一抹淡淡的笑。 “他很漂亮,像你一样。” 桑启讲故事讲的认真,完全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老喇嘛眉眼含笑地看着桑启,“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好。” “他可爱极了!而且还会乖乖听我讲故事,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 短短不到一日,桑启已经被小官完全俘获了。 “是啊,这样可爱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有人想要伤害他呢。”老喇嘛语气一沉。 “嗯?谁要伤害小官!”一听有人想伤害小官,桑启立刻坐起身,掏出自己的木剑,“要想伤害小官得先过我这一关!” 老喇嘛失笑,“你自己还是一个孩子,要怎么去保护一个比你还小的孩子呢。” 白玛闻言,也惊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原本惊讶的神色在看到他手中的木剑时,化为一声轻笑。 桑启却是摇头,一脸认真道。“我不小了,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可以保护好小官的。” 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说自己其实是一个百岁老人,这样稀奇的事,在场唯二能听懂他说话的人却不觉震惊。 老喇嘛摇摇头,“年龄只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 白玛打趣道,“是啊,一百岁还会迷路的大孩子。” 桑启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有!我.....我是因为第一次出谷,所以才不熟悉的,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好,相信你以后不会了。” ‘哒’一声,白玛咬断了衣袍上的线,理了理刚缝补好的衣服递给桑启。 “我看你身上的这件衣服不是很合身,你可以试试这个。” “这是给我做的吗?”桑启不敢相信道。 他身上的衣服和鞋都是小喇嘛的,小喇嘛比他高大些,所以他将袖子挽了好几圈。 “是给你做的,快试试吧,时间有些赶,所以针脚粗了些,改日我在帮你做一件。” 桑启接过那件并不算漂亮的衣服,胸口处有些酸胀。 他换上白玛为他改好的藏袍,摸着暖和的衣袍,语气真诚,“很暖和。” 白玛为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领,声音温柔,“暖和就好,还好大小合适。” 或许是为了感谢他告诉自己小官的事,也或许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忍看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整日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藏袍,所以便连夜照着他的身形为他改了件藏袍。 “你身上那件先放在这儿吧,等晚上我帮你改好你再穿上。” 说罢,白玛看向坐在小凳子上的上师,语气多了几分担忧,“上师,他们没有发现吧?” “别担心,他们并没有找到这里,你和他现在都很安全。” 老喇嘛知道白玛和小官的来历,也知道张家是怎样厉害的存在,所以他给不了白玛肯定的回答,只能祈祷他们晚一点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 “多谢上师收留,若不是上师,我和小官恐怕活不过昨夜。” 老喇嘛轻叹一口气,看向窗外浮动的雪花,“只希望这场大雪,能多拦着他们一段时间吧。” “或许,这一切会变得不一样。” 桑启穿着合身又暖和的藏袍和小官躺在一起,他侧身看着睁着眼睛四处乱看的小官,低低说了句。 “小官,你有一个很好很好,也很爱你的妈妈。” 盗墓笔记——桑启11 距离上次的那场大雪已经过了快整整一个月,天气渐渐回暖,虽然这几日偶尔也会下雪,不过大多都是零星的几点小雪花。 今天的阳光不错,桑启在院子里种了一片萤火草丛,让寺庙有了些春天的味道,也让出生在寒冬腊月,还没来得及经历春天的小官也感受一番。 然后又将自己的棉被铺在中间的草丛里,抱着被裹得厚实的小官,坐在上面惬意地晒着太阳。 桑启撑着身体,微微倾斜身子为小官挡住对他来说有些刺眼的阳光。 小官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儿。 桑启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内心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嗯~果然还是那么好亲! “小官,你是不是很喜欢桑启哥哥呀,要不然怎么总是盯着我呢?”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小官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面前叭叭说个不停的孩子。 “小官儿~小官儿~” 桑启一边用各种搞怪的语气喊着他的小名,一边用手戳他的脸蛋或是他的小手。 将他逗的咯咯直笑不说,手掌大的小手紧拽着他的一根手指头往嘴里塞,好似想狠狠咬上一口来报仇似的。 “哈哈哈......你连牙都没有还想咬我?” 桑启嘿嘿一笑,用另外两个指头捏住小官绵软的手心,“嘿嘿嘿,大魔种来喽!嗷呜嗷呜~” 我亲我亲我亲亲亲! 小官似乎以为桑启在和他玩儿,也笑了起来,露出一张没有一颗牙的嘴巴。 桑启的动作忽的停了,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笑的开心的孩子,嘴角渐渐拉平。 这一个月以来小官在他面前哭着笑着,完全不是那副没有温度的石头模样。 桑启抓着他的手,嘴唇动了动,眼神复杂道。 “小官,其实你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长大也挺好的,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也会发生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到时候等你长大了我还可以跟着你,记录专属于你的故事。” 他舍不得了,舍不得会哭会笑的小官变成没有感情的张起灵。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极其残忍的事,才能将他作为人的感情全部剥夺。 “阿启,把小官抱回来吧,该吃饭了。” 白玛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好,马上就来。” 桑启将小官连着棉被一起抱起来,撤了院中种下的草丛。 小官去吃饭了,桑启也该吃饭了。 饭堂里,他和一个同他一般大的小喇嘛坐在一起。 小喇嘛不爱说话,但桑启在不陪着小官的时候,总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因为小喇嘛是年轻时的老喇嘛。 小官还小,一天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桑启无聊的时候会去找小喇嘛,听他诵念经文,看他打扫寺庙。 桑启不是喇嘛,他不喜欢这样子无趣又重复的生活,他想下山看看,但老喇嘛拦住了他。 老喇嘛说雪山外守着人,等大雪停了他们就会进来搜山。 他不清楚路,若是贸贸然下山被抓住了,就会被那群人一路跟踪找到寺庙,到时候就会把小官给抓走。 知道会对小官有危险后,他便再也没提过下山的事。 桑启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总有一天会结束,但没想到会来得那样快。 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他不过是去吃了个饭,再出来时,就见院子里站满了穿着黑衣的陌生人。 盗墓笔记——桑启12 隔着一道窗子,桑启看到了院中站满了穿着黑衣的男人,他们将白玛围堵在角落,面露凶色。 是张家人,他们要来带走小官了。 这是他见到那些黑衣男人的第一眼脑海中闪过出现的念头。 饭堂里,听到动静的喇嘛们义愤填膺地跑出去挡在白玛身前。 “这是寺庙不是你们张家的地盘!” 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喇嘛站在最前面。 桑启逆着人流飞快跑到白玛和小官的房间,用厚棉被将床上躺着的那个熟睡着的小小身影包起来,小心地为小孩留出呼吸的空隙。 他要带小官离开这里,不让他被那群可怕的张家人带走。 山下的人上了山,那山下自然就没人了。 桑启快速收拾好小官,将他捆在自己背上,然后飞奔着跑到了寺庙的另一边。 那是一处断崖边。 那群人一定将下山的其他路都堵上了,但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会飞!他可以带着小官从悬崖上飞下去! 桑启沾沾自喜地想着。 他踩着厚厚的雪层来到崖边,深呼一口气,随即张开双臂,纵身一跃而下。 喇嘛庙。 为首的黑衣男人没了耐心,眼中的凶光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 他目光冷漠地扫了眼众人,随后微一抬手。 身后的人霎时蜂拥而上,将大小喇嘛们制住。 “白玛,你知道的,那个孩子是张家的孩子,张家人必须回到张家。” “我不会让你们把孩子带走的!”白玛跌坐在地上倔强地摇着头,眼中满是愤恨。 在那个爱穿绿衣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时,白玛就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她想,她一定要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或许这一次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 男人冷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上师,我们无意打扰。你要是不将那个孩子交出来,我们只能自己找了。” 老喇嘛巍然不动,捻着手中的佛珠。 男人又一抬手,黑衣人们放开了喇嘛冲进了寺庙内。 很快,一声声踹门声响起。 张家人开始在喇嘛庙找人。 他们找遍了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也发现了来不及处理的婴儿衣服和一串消失在悬崖边的脚印,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孩子。 几个张家人对着为首的男人摇了摇头。 “那个孩子呢?” 为首的男人将找到的小衣服扔在地上。 老喇嘛和白玛都不说话。 “呵~” 男人突然笑了,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喇嘛们。 既然他们不肯说,那只能采取一些别的手段了。 男人抓过一个看起来最小的喇嘛,抽出腰间的匕首。 那锋利的匕首,在皑皑白雪中闪过一丝令人胆颤的寒光。 白玛一个飞扑上前,将小喇嘛拉在身后。 匕首割破了白玛的袖子,被踩的凌乱的雪地上多了几点红色。 “白玛!” “你怎么样了?” 老喇嘛和小喇嘛们上前护着白玛。 白玛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她愿意为自己的孩子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她绝不能让别人因他而死。 白玛凝视着扶着她的上师,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随即滚落。 “上师,我保护不了他,我保护不了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痛苦无奈至极,仿佛那日从桑启口中得知小官日后会成为张起灵一般绝望。 白玛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再也承受不住般缓缓滑落,她认命般轻轻吐出几个字,“孩子被人带下了山。” 男人眉心紧紧皱起,“下山的路都已经被我们封住了,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白玛睁着一双美丽空洞的眼睛,无神地看向远处的天空,她没有说话,或许此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上师,那孩子被带去了哪儿?” 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喇嘛们还有大受打击的白玛,老喇嘛无奈地摇了摇头, “孩子在你们踏入寺庙的时候就被带走了,没有人知道他被带去了哪儿。” 闻言,男人鹰隼般阴狠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想上师应该不希望看到他们出什么事吧。” 男人留下几个张家人,带着剩余的人离开了寺庙,匆匆赶往山下。 盗墓笔记——桑启13 雪山下的小村子,这些天进进出出了许多穿着黑衣、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 “你们说那群人是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他们凶的要死,上次来我家我都快吓死了,哪儿还顾得上看他们干什么。” “你们觉不觉得他们像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谁?那个偷了俺家羊奶的贼?” ...... 被大雪掩埋的草垛后,桑启抱着用厚棉被包裹着的小官,半睁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 “啊啊~” 小官刚发出一点声音,桑启便惊醒过来,连忙捂住了小官的嘴。 “嘘嘘嘘,别叫别叫,小心被发现了。” 等小官安静下来,他又像贼一样偷偷摸摸探出个脑袋,见没人发现才又缩回去。 那日从断崖上跳下来后,桑启走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小村子。 他们走的着急,什么都来不及带,没多久小官便饿的直哭,桑启只能先给他喂了些祖桑神树的枝液。 好不容易找到个有人的地方,可张家人速度极快,他们刚进了村没多久就追到这儿来了。 桑启不敢惊动其他人,只能藏在草垛子底下,等到夜深人静,才悄悄摸进去拿了些羊奶喂给小官。 小官很乖巧,几乎不哭不闹。 桑启就这样抱着小官在草垛子里躲了两天。 进村的第三日晚上,桑启用小瓶子装了些羊奶,他打算今晚就带着小官坐上那辆每天早晨会离开村子的牛车。 那些张家人很聪明也很危险,要是继续待在这里,他们一定会被找到的。 临走前,桑启在院子不明显的位置种了一株萤火草丛,萤火会保佑他们平安,算是他拿走羊奶的补偿。 “哞~哞~” 天还未全亮,一个中年男人驾着装了一车草料的牛车,吱吱嘎嘎的离开了村子。 守在村子里的张家人像往常一样翻看了看,见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让车子离开了。 等牛车将村子远远甩在身后,桑启这才带着小官钻出来透透气。 桑启浑身上下,包括头发,全都乱七八糟的,沾了许多枯草不说,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天地良心,他可是鸣沙谷的王子啊,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比这几天更惨了。 他宁愿去峡谷战场被虐杀千百遍,也不想再来这么一遭了。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啊! 不过还好,努力终究是有回报的。 牛车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很热闹的地方。视线透过草垛的缝隙,桑启看到了很多人,也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叫卖声,说笑声,问好声...... 这里和雪山上孤寂的寺庙截然不同,像是两个迥异世界。 “哇~那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是小果子吗?可是它看起来好好吃啊。” 桑启趴在草垛子上,羡慕地看着隔着一层枯草外的小孩,只见那小孩正将一串红红亮亮的果子咬了一个下来。 “啊啊~” 小官虽然看不见,但听着桑启的描述似乎也想吃了,口水直流,小手伸的老长,嘴里还‘啊啊’的叫着。 桑启赶紧将他的手塞回棉被里。 “外面天冷,不可以把手拿出来,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哥哥再买给你吃。” 没过多久,牛车被赶进了一个狭小的巷子。紧接着,车板猛地一歪,赶车的人踏踏地进了巷子深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个黑影从草垛子里钻出来,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原地只留下几根枯草,孤零零的掉在地上。 盗墓笔记——桑启14 “去去去!哪儿来的乞丐,一边儿去,别影响我的生意!” 街上一家小饭馆前,小二挥着手里的毛巾,满脸嫌恶地驱赶着一身恶臭的乞丐。 “赶我走就赶我走吧,怎么能说我是乞丐呢!我可是鸣沙谷的王子,虽然现在是有那么一点点落魄......” 桑启垂着头,忿忿不平地碎碎念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换了个地方。 这次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找了个适合他现在身份的地方,一间破庙。 这个老旧破败四面漏风的破庙,是此时唯一能让他们歇脚的地方。 黑暗中,点点萤火升起,小官躺在萤火草丛里好奇地看着半空中亮晶晶的东西,挥动着小手,似乎想抓住它们。 这些天日日都在外奔波,要不是这些萤火,小官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生病。 桑启有些沮丧地看着自己一个人玩儿的开心的小官,他想,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小官,张家人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或许你跟着他们会比跟着我好多了,起码不用吃不饱穿不暖,晚上也只能睡在破庙里。”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私自带小官离开寺庙是不是做错了,毕竟他不清楚张家到底有多可怕,他只知道小官跟着他似乎更像是在受罪。 “啊啊~”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伤心,小官黑溜溜的眼珠竟转向他,一双短小的胳膊使劲儿朝他伸着。 桑启碰了碰他的小手,轻叹一口气。 “放心吧,我就是那么说说,你妈妈那么不愿意让你被带回张家,我当然不可能把你送回去的。” 等小官睡着后,桑启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他可不想一直被别人说是乞丐。 然后便守在小官身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将他离开寺庙发生的一切写在故事书上。 天快亮时,桑启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带着被他藏在草丛里的小官去了街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他用腰间坠着的一颗绿宝石换了一袋钱。 他们终于不用风餐露宿了。 小官也终于喝上了新鲜热乎的羊奶。 他们暂时在这间客栈里住了下来。 桑启数着日子一天天的等着。 春天很快就要来了,等春天到了,他就可以带着小官飞出这片连绵不断的雪山了。 这日,桑启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两件他给小官买的新衣服。 小孩子长的很快,前两天给他换衣服时桑启才发现衣服已经变小了。 其实白玛给小官做了很多件衣服,他见过,都很漂亮,可惜没来得及带上。 桑启买了两件衣服,两件都是红色的。 小官生的玉雪可爱,他第一眼看见便觉得他一定很适合红色。 桑启一边想着小家伙穿上新衣服的样子,一边漫步上了楼梯。 他没注意到,客栈里的人用一种奇怪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咯吱—— 桑启推门进去,他抬起的脚还未落下,眼前飞快晃过一道黑影,紧接着,脖子上多了一只铁钳似的大手。 砰一声,手里的灰布小包裹掉在地上,露出一角鲜艳的红色。 “你把那个孩子藏在哪儿了。” 桑启奋力扒拉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眼前一黑,是张家人。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还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脖子上的手逐渐收紧,桑启的脸上爆起青筋,涨得通红。 “什......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屋子里唯一坐着的男人嗤笑一声,轻蔑地扫了眼地上的包裹。 “都给他买衣服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儿。” “咳咳......”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因为过度缺氧,桑启眼眶充血,他现在只希望小官不要发出声音,这样只要他不说,张家人就永远都不会找到他。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了吗?” 男人气定神闲地扫了眼这个小小的房间,忽然笑了,那笑声让桑启不寒而栗。 “让我猜猜,他一定就在这个房间里吧。” 盗墓笔记——桑启15 “让我猜猜,他一定就在这个房间里吧。” 音落,桑启控制不住的僵直了身体,挣扎着的手都卸了几分力气。 一直注意着他的男人低低一笑,犹如魔鬼的低吟,“看来我猜对了。” 桑启充血的绿眸闪了闪,他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他们不可能会找到的。 可他的手却在无意识的颤抖着。 “搜。” 男人一声令下,很快,带来的张家人开始翻箱倒柜。 眼看着他们一点点靠近种在窗边的萤火草丛,桑启的心提了起来。 住进来的这些天,桑启虽然很少离开,但总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或是吃饭,或是给小官洗衣服。 担心张家人认出小官,他从没有带着小官离开过,但小官一个人在客栈他又不放心。 所以他特意在窗边种了一株萤火草丛,每次他离开,都会将小官放进去,这样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躺在草丛里的小官,即便有人趁着他不在溜进去,也不会找到他的。 桑启知道那个男人一直盯着自己,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不去看不去听,控制自己不做出任何大的反应。 屋子不大,能藏人的地方更是少得可怜。 很快,叮里哐当的声音停了。 “看来你把他藏的很好啊。” 男人停在他身前,将地上多了几个大脚印的包裹捡起来,抽出里面红色的小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 其实桑启已然有些看不清了,每次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时,脖子上的手就会松一些力气,还没等他缓过来,便会再次收紧。 如此反复几次,桑启已经完全没了挣扎的力气。 “或许,你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如若不然,你也不能带着他从我们的包围层中逃出去。” 模糊的视线中,男人的身影走过整间屋子。 异于常人的手指一寸寸摸过整个房间。 桑启的心跳如擂鼓,他模糊的视线看着那个恶魔一点点逼近小官,草丛里的小官,别人看不到但可以摸到。 终于,恶魔向那株开的旺盛的草丛伸出魔爪。 “终于找到你了。” “砰——” 几乎是在他发现小官的同时,桑启从怀中抽出木剑,不顾脖子上的疼痛,用力朝他们劈了下去。 张家人被击飞的短短一瞬,桑启挣脱开身后之人的束缚,撞开窗户,抱着小官跳了下去。 因为上次失手,张家推测可能有另一股势力插入进来,所以这次来了更多人。 桑启眼前天旋地转,他抱着小官还未落地,藏在暗处的张家人便从何处跳了出来,只等着瓮中捉鳖。 他胡乱挥动着手中的木剑,可张家人个个武功高强,他方才是趁着他们没有防备,才一击即中的,这次可就难了。 这附近也没有一株植物,桑启心中绝望,他们逃不出去了。 怀里的小官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即便桑启很用力的抱着他,也只是撇撇嘴,没有哭闹一声。 “你的能力,和草有关?” 方才在屋里的男人追了上来,饶头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他,仿佛他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桑启紧紧拥着小官。 “有我在,你们休想......” 话音未落,桑启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抽离。 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桑启心中一阵慌乱,他急忙低头看去,只见怀里的人儿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模糊了一般,变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慌乱间,他只来得及在小官的胸口处种下一株萤火草丛,下一刻,周围的一切如烟雾般迅速消散。 盗墓笔记——桑启16 “小官......小官......” 嗬—— 黑暗中,桑启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冷汗直流。 喘息片刻,桑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时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来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最初在喇嘛庙住的那间屋子。 他走了,那小官呢?小官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逃得出张家人的魔爪。 小官......小官...... 桑启顾不上想太多,他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冲了下来,一头扎进黑暗中。 他不觉得那光怪陆离的一切是梦,因为他腰间一直坠着的那颗绿宝石没了。 叩叩叩——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间的平静。 黑暗中,张起灵蓦然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他起身,径直走到门前,打开门。 门外,是一脸焦急的桑启。 “小官,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桑启下意识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小官?”张起灵清冷的目光划过一丝疑惑。 看着面前冷冷淡淡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人,意识后知后觉地回笼。 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官,是张起灵了。 桑启抿了抿唇,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堵。 “小官是你的母亲白玛给你取的小名。” “小官......”张起灵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传来,他看向桑启,又一次问道:“我是不是认识你?” “当然认识了。”见他这副模样,桑启有心逗他,便说道:“你其实应该叫我哥哥的。” 张起灵垂眸,定定地看着他。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眼神都是平平淡淡的,但桑启就是莫名觉得脖颈一冷。 “额......你别看我长得比你矮了那么一点,但是我可已经一百多岁了。”桑启踮着脚,试图给自己的话增加一些可信度。 见张起灵不信,他咬咬牙,拿出杀手锏,“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当时只有这么一点儿大,我背着你从寺庙那边那个断崖上跳了下去,我还喂你喝过奶呢,我还给你买了新衣服穿,还是红色的!虽然最后没穿上,但那也是买了。还有还有......” 桑启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 他说的口干舌燥,结果一抬头,见张起灵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桑启叉着腰,有些生气地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在听。”张起灵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辜。 桑启愣了愣,恍惚中,他好像看到张起灵清澈透亮的眼睛和那双圆溜溜总喜欢盯着他看的眼睛渐渐重合在一起。 桑启不由地踮起脚,伸出手轻轻探向他的眼睛。 小官生的可爱,浑身上下每个部分都像是金雕玉琢出来的,但他最喜欢的还是那双黑亮的眸子。 桑启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眼皮,张起灵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带了些痒意。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屋内屋外,耳边吹起带着冷意的风。 桑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小官,你的眼睛和从前一样,很漂亮。” 张起灵倏地后撤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眼睛忽闪了两下。 桑启抿了抿唇,伸出去的那只手依旧倔强的没有落下。 白嫩的指间溢出点点荧光,没入张起灵的胸膛,却如石沉大海,未激起一丝波澜。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桑启还是有些沮丧。 “果然么,时间过去那么久,我种下的萤火草丛已经消失了。” 盗墓笔记——桑启17 “阿启,你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小喇嘛有些不舍,桑启可是喇嘛庙里唯一一个会和他说话、会和他一起玩儿的人,如今他这一走,就又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了。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桑启轻抿唇,此一下山,他会跟着张起灵一起,所以大概率是不会再回来了。 小喇嘛似乎也明白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他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好吧,一路平安。” “借你吉言。” 和小喇嘛道过别后,桑启来到院中,只见张起灵静坐在那块被他雕琢过的石头前,周遭一片静谧,仿若天地间唯有他一人。 桑启一个跨步迈入院中,闯入那片独属于他的孤寂天地。 他轻轻拍了拍张起灵的肩头。 “小官,我们走吧。” 他起身,轻轻应了一声。 “嗯。” 两道深浅不一的脚印,从寺庙延伸出去,通向属于他们的未知的世界。 那尊无悲无喜的雕像安静地伫立在高处,同那座在风雪中巍然不动的寺庙一同目送他们远去。 他们离开的这日,天空格外湛蓝,阳光高悬,既无飞雪,亦无狂风。 广袤无垠的雪野之上,两个渺小如蝼蚁般的黑点,正缓慢地移动着。 积攒了一整个冬天的积雪,让这条路变得松软无比,几乎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洼。 桑启吃力地将自己的脚拔出,一屁股跌坐在地,不知是第多少次叹息道。 “如果我长的再高一点,或者你能变得再小一点,我就可以背着你,像你小时候那样带着你从断崖上飞下去了。” 面前忽地垂下一片黑影,桑启诧异地抬头看去,见是折返回来的张起灵。 张起灵走到他面前,然后背对着他蹲下身。 “上来。”清冷如雪一般的声音响起。 桑启微微一愣,旋即便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 数年前,他背着小小婴儿离开了这片这片雪山,却没能逃出那座名为张家的大山。 少年的脊背虽不甚宽阔,却格外的有力量。 张起灵穿着黑色的连帽衫,桑启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近他的脖颈。 临走前,他曾去找过老喇嘛。 上师一见他,便重复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 “贵客好久不见。” 老喇嘛将茶放在桑启面前。 “好久不见,上师。” 桑启握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有些急切地开口,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师,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回到过去,又为什么会那么突然的就回来了。” “我不清楚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但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许,是因为执念,也或许,是因为一个‘情’字。” “执念?情?” 似乎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桑启小脸一红,有些羞涩道:“我虽然一百多岁了,可我还是个孩子,不能......不能......” 老喇嘛被他这反应逗笑了,“情并非只有爱情,亲情、友情也在情一列。” “啊?哦哦,我还以为......” 知道自己想歪了,桑启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小辫子。 想到此,桑启趴在他耳边问道。 “小官,你有什么执念吗?” 张起灵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有爱的人吗?或者特别特别要好的朋友呢?” “朋友?”他的尾音上挑,语气疑惑。 在他现有的记忆里,好像从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字。 “我就知道你没有朋友。” 桑启叹息一声,好似在为他惋惜一般,“可惜了,我已经是你的哥哥,要不然我一定愿意和你成为朋友。” 若不是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张起灵想,或许他就信了他的话。 盗墓笔记——桑启18 即便背着一个人,依旧不影响张起灵走的飞快。 日落之前,他们走出了雪山,来到山下那个熟悉的小村子。 短暂的歇了一晚,第二天,张起灵便带着桑启马不停蹄地到了车站。 桑启认认真真地将路线记下,万一未来的某一天他还有机会可以再回去一次呢。 直到坐上前往北京的绿皮火车,桑启还有些恍惚。 原来逃出那座连绵不断的雪山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如果他迟一天回到过去呢?是不是他就可以带走小官,不让他被那些张家人抓走呢? “诶......” 桑启紧紧拧着眉,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呢?咔咔噗——咔咔噗——” 坐在桑启对面,嗑着瓜子的大妈笑着打趣道。 “额......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无聊了。”桑启摇了摇头,见地上随处可见的瓜子皮,弱弱地将脚缩了回来。 “咔咔——小伙子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去北京。” “呦,那可还有的坐儿呢。” 大妈扫了眼桑启旁边戴着帽子的张起灵,依稀记得这俩人是一起上来的,便又问,“你俩是一块的?” “嗯,他是我弟弟。”桑启嘴快过脑子,说出来才发觉不对劲。 讪讪地看了眼张起灵,见他还闭着眼,这才浅浅松了口气。 大妈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二人,“那你家肯定最疼你弟弟了?” 桑启含糊应着,“嗯嗯。” 这趟路程近两天的时间,刚开始桑启还特有精神,时不时还会把沿途的风景记录在他的故事书里。 后来,桑启只记得他又麻又痛、没什么知觉的屁股。 再加上火车里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最后几个小时他几乎是埋在张起灵的帽衫里度过的。 终于到站了,桑启撒丫子狂奔了好几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来。 “小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住的地方。” 张起灵带着桑启七拐八绕,最后进了一个小巷子,巷子深处有一处宅院。 院门上挂着的锁已经老旧生锈了,张起灵用力拽开,然后推开了门。 是一间不大的四合院。 桑启想过张起灵住的可能没有很好,毕竟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看着也就不像是会打扫卫生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是一间杂草横生,没有人气儿,活像几十年没人住过的老房子。 桑启指着院里快比他高的杂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官......你以前就住在这儿吗?” “嗯。” 其实张起灵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这儿住过。 不过他觉得他既然有这里的记忆,且知道这间房子的存在,那他以前也肯定在这儿住过了,就是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这里看着怎么也有个好几年没住人了,小官,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要是住的时间短他就只把房间收拾一下,就不打扫院子了。 “好久。” “好吧。” 桑启认命地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住的地方。 晚饭只随意地用压缩饼干解决了,毕竟这间院子就真的只是一个院子,除了一张床和一床被褥,连一双筷子都没有,更别说提什么锅碗瓢盆了。 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勉强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桑启便赶忙拉着张起灵一起去置办了东西。 他真的受不了了,火车上吃压缩饼干就算了,回了家还吃,干巴巴的,桑启觉得自己的嘴都要吃歪了。 不过让桑启意想不到的是,张起灵竟然很有钱! 天知道,他本来都做好卖他头上金饰的打算了。 盗墓笔记——桑启19 ‘哐当’一声,老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重重砸在墙上。 “小官!小官!你猜我今天买了什......” 桑启双手背在身后,侧身撞开门兴冲冲地跑进院中。一抬头,只见院子里竟是多了一个人。 “啧,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跟根豆芽菜似的,一点儿都没长高啊。” 院中的男人转过身来,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嘴角还挂着痞痞的笑。 闻言,躺在躺椅上的张起灵缓缓睁开眸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隔着墨镜,桑启看不清他的眼睛,但能感觉到一股视线在打量自己,并没有恶意。 “什么好久不见?我可不记得我见过你!” 桑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恍惚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黑衣男人对他这话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他长腿一迈,跨过桑启种在院子里的萤火草,凑近仔细打量着他。 “不记得了?不应该啊?” “你不是说你不是张家人么,那怎么和哑巴张一样不记事儿呢?”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人,桑启暗自思忖,难道以后他还会像之前那样跨越时间回到过去,然后在过去的某一天认识他? “你真的不记得了?” 黑衣男人摩挲着下巴,凑近他,语气中带着些一丝.....兴奋? 桑启腾出一只手用力推开面前几乎要贴着自己的大脸。 “我现在确实不记得了,不过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不记得了好啊!挺好挺好。”男人后退两步,嘿笑道。 “那我就再介绍一遍,我叫黑瞎子,你也可以叫我黑眼镜。” 黑衣男人,也就是黑瞎子,理了理衣服,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道,当然,若是忽略掉那抹不那么正经的笑容的话。 “黑瞎子?这是你的名字吗?好奇怪。” 桑启一边轻声嘟囔着,一边从他身边绕过,露出背后藏着的两串红的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我真名不好听,还是不说出来了。” 黑瞎子几步追上桑启,顺手抽走他手中的一根糖葫芦。 “又大又红的糖葫芦,还有两串,肯定有一个是给我的吧。” “不......”桑启嘴唇嗫嚅,想说这是自己和小官的,可黑瞎子毕竟是客人,他只能艰难地点点头,“那给你吃吧。” 黑瞎子也毫不客气地一口一个,他嚼吧嚼吧,含糊地点头道:“不错,好吃。” “当然好吃了,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呢。” 桑启咽了咽口水,将另一串递给张起灵,“小官,这串是你的。” 张起灵坐起来,苍白修长的手指夹着竹签,红红的果子被抵在浅淡的唇边,他缓缓启唇...... 桑启怔怔看着他动作,也不知是被糖葫芦还是吃糖葫芦的人吸引,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瞎子我长得也不比哑巴张差啊,你怎么不看着我流口水呢?” 原本有些微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桑启没好气地抬头,见黑瞎子叼着根竹签,流里流气地笑着。 “谁看着小官流口水了!我那是在看糖葫芦好不好,还有,小官只是不爱说话,又不是哑巴!” “小官?啧啧,连哑巴张的小名你都记得,就是不记得我?”黑瞎子捂着胸口作出一副痛苦的模样,“瞎子我啊,真是可怜,没人爱啊......” “你的演技简直烂死了。”桑启一脸嫌弃地挪开眼,他要看着小官好好洗洗眼睛。 “竟然没骗到你,真是太让瞎子伤心了。” 黑瞎子嬉皮笑脸地走过来,一屁股将桑启挤开,伸着腿,大摇大摆地坐在他的凳子上,神秘兮兮道。 “哑巴张,我这次来可是给你带了一个惊天大消息的,怎么样,想不想听?” 桑启:“......”(?o?o)你个老六! “不想。” 见他拒绝,黑瞎子伸手扒拉他,又在他冷冷的目光中讪讪地缩了回来。 “别啊,真是个大消息,而且还是和你有关的。” “没钱。”张起灵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谈钱多俗气啊,咱们可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黑瞎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低沉道,“知道长沙的张大佛爷吗?他在找你。” 盗墓笔记——桑启20 “知道长沙的张大佛爷吗?他在找你。” “他在找一个叫张起灵的人。” 就连看起来玩世不恭的黑瞎子都严肃起来了,可见他口中的那个张大佛爷一定不简单。 桑启忧心忡忡地看向张起灵,生怕下一刻他就傻乎乎地应下要去找那个什么佛爷了。 毕竟在他眼里,张起灵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下雨不知道往家跑,饿了只知道吃压缩饼干的笨蛋。 “不知道。”他的语气依旧漠然。 黑瞎子凑的更近了些,忽的笑了。 “你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正在全国寻找一个叫张起灵的人。” “张启山是九门提督上三门之首,那几年还是长沙布防官,因为家里有一尊神秘的黄金佛像,所以被道上称一声张大佛爷。” 佛爷?可是他看黑瞎子也是一口一个张启山啊。 “我听说那尊雕像可是纯金的呢。”黑瞎子似乎对那尊黄金佛像更感兴趣。 “对了,张启山还是你们张家人呢。” “张家人!”桑启惊得瞪大了眼,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度。 黑瞎子一个激灵,连忙捂着胸口,“呦嚯,吓我一跳,他是张家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张家人又来找小官了...... 桑启眉头紧蹙,下意识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张启山张大佛爷没了好感。 不是他阴谋论,实在是他对除了小官以外的张家人没有一点好感。 张起灵蓦然抬头,一双无波的眼睛穿过墨镜看向藏在后面的眸子,“带我去找他。” 桑启当即着急了。 “小官,他是张家人,张家人都是大坏蛋!那个什么佛爷一定没安好心!” 黑瞎子笑了一声,两条大长腿交叠着翘起来,一手搭在膝盖上轻点着。 “这哑巴张不也姓张么。” “小官和他们才不一样。”桑启反驳道。 “带我去找他,我需要他帮忙。” 前一句是说给黑瞎子听的,后面一句自然是解释给桑启听的。 黑瞎子咧着一口大白牙笑了笑,随即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行,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桑启抿了抿唇,知道事情已定,但还是不死心般又问道,“非去不可吗?” “嗯。”张起灵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去。”桑启握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张家人伤害小官,“这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再被张家人带走了。” “好。” “行,那我现在就去订票,那这钱......”黑瞎子搓了搓手指,笑得一脸猥琐。 桑启从身上的小包里掏出几张递过去。 “你既然知道张启山在找小官,那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不过这是道上的消息,得加钱。”黑瞎子朝桑启伸出手。 桑启抿了抿唇,又抽出一张,没好气道:“行了,钱给你了,快说吧。” “咳咳。” 黑瞎子清了清嗓,说道:“张启山集结了整个九门几乎所有的力量,是为了下一处墓穴。” 桑启眉头一皱,“墓穴?那不是人死后放尸体的地方吗?他去那儿干什么?” “去干什么就不是我这个闲杂人等该知道的事儿了。” “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出发。” 盗墓笔记——桑启21 四川,四姑娘山。 一夜之间,山下如雨后春笋般搭建起了营地,众多帐篷星罗棋布,来来往往不知多少人进出这里。 山下,黑瞎子领着张起灵和桑启在山间小路蜿蜒前行。 如今正值春季,植物蓬勃生长,山上一片郁郁葱葱。 上山途中,桑启浅绿色的眼睛小鹿般骨碌碌转着,一个绝妙的主意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趁着黑瞎子拐弯的间隙,连忙垫脚附耳过去,在张起灵耳边低声喃喃着。 “山上的花草都开了,等下山的时候,我就带着你从山顶上飞下去,比咱们走下来省事多了。” 张起灵微微低头,看着肩膀上亚麻色头发的脑袋,颜色偏淡的唇轻轻抿了抿。 “好。”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再加上桑启还时不时注意着前面,生怕黑瞎子突然冒出来听到他的秘密,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张起灵有些奇怪的眼神。 “那行,那等到时候你和那个张启山一谈完事情,我就立刻带你离开。” 迟则生变,免的因他一时疏忽,小官又被那姓张的人给带走了。 “嗯。” 张起灵点点头。 虽然他还清楚地记得他们是如何离开雪山的,不过一向寡言少语的他并没有多说。 鼻腔间满满都是植物馥郁的芳香。 桑启满足地深吸一口气,他果然还是与长满植物的地方更契合。 “嘿嘿嘿......你们俩又背着我说什么呢?” 刚转过弯,一个呲着一口大白牙,戴着黑眼镜的大脸鬼魅般冲着桑启嘿嘿一笑。 “啊啊啊——” 一时想的出神的桑启尖叫出声。 走在末尾的张起灵动作迅速地将桑启拉过,护到身后。 黑瞎子轻啧一声,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我就是逗他玩玩,瞧瞧你们一个个,这么着急干什么?” 这时桑启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方才被黑瞎子吓到有些丢人。 桑启绕开张起灵,试图装出没有被吓到的样子,故作镇定地说道。 “你怎么一直戴着墨镜啊,吓到我还好,要是吓到别人可怎么办?” 黑瞎子扶了扶墨镜,嘴角上扬。 “我觉得我戴上墨镜还挺帅的啊,而且别人可不像你一样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 桑启的脸瞬间涨红,脚步匆匆地越过黑瞎子,口中还喃喃着。 “好了好了,说那么多做什么,不是着急赶路吗?快点走吧。” 看着桑启那有些慌乱的背影,黑瞎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走过九曲连环的山路,远远看到平坦的山地前一片黑压压。 “张启山就在这儿了,怎么样,这营地够大够气派吧,这可是集结了大半个九门的中坚力量呢。” 张起灵仍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平淡脸。 倒是桑启看见这阵仗更担心了。 集结了大半个九门的中坚力量,只能说明这次行动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黑瞎子停在营地最大的帐篷前。 “就是这儿了,这个营地的老大张启山就在这儿了。” 黑瞎子率先进去,桑启和张起灵跟在他身后。 帐篷很宽敞,最中间摆放着一张主次分明的桌子。 昏黄的电灯挂在帐篷正中间,散发着微弱朦胧的光芒。 帐篷内放着的另一张小桌前,坐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埋首坐在桌案边,听到动静,倏地抬头看过来,露出一张被岁月雕琢过的英俊面容,只是眉宇间略显几分郁气。 锐利如鹰般的眸子扫过黑瞎子身后的两人,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便移开了。 “人找到了?” 男人开口,声音犹如洪钟,带着一种身居高位之人特有的威严气势。 黑瞎子开口,仍旧是嬉笑玩闹的语气。 “瞎子我出马您尽管放心,这人啊,绝对保真!” 帐篷里的男人便是黑瞎子口中的九门上三门之首,张大佛爷张启山。 张启山微微颔首。 “嘿嘿,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这酬金......” 黑瞎子搓了搓手,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话熟悉的财迷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张启山语气沉沉地说了句。 “自己去领。” 这明显的赶人的话,黑瞎子也不介意。 “那行,那老您忙您的,瞎子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罢,黑瞎子便转身离开。 只不过路过时还收获了桑启的一枚大白眼。 擦肩而过时,桑启恨恨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早知道你带我们来是为了赚钱,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小官跟你走的!” “啧,你这话就不对了。” 黑瞎子顶了顶腮,开始和桑启掰扯起来。 “这可不是我逼哑巴张来的,是哑巴张找他有事,我就是给你们领个路,顺便赚个钱而已。”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吧,但是如果哑巴张不愿意,我也不可能把他带过来,你说是吧?” “哼——” 桑启撇过头不想理他,就算他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改不了他用他们赚钱的事实。 等黑瞎子离开后,帐篷里只剩下张起灵,桑启,还有张启山。 桑启暗暗警惕起来,虽然方才张启山的眼神只稍作停留在他们身上,但他还是注意到那一瞬间,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且那道杀意明晃晃地冲着张起灵而来。 “我是张起灵。” 张起灵直截了当地报出自己的身份。 张启山视线下移,静静盯着张起灵那两根露出来的奇长的手指。 随后,他不急不慢地起身,两手相碰行了一个并不如何隆重的礼。 “原来是族长啊,外家张启山见过族长。” 张起灵对这些繁文缛节并不在意,可桑启却能明晃晃地感觉到他的敷衍。 他不行礼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一边叫着族长,一边行着敷衍至极的礼。 不过他们现在毕竟在张启山的地盘,为了不生事端,所以桑启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满。 他暗暗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等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教’他。 “张启山,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宽大的帽衫遮住了张起灵的眉眼,只露出半张如精雕细琢般精致完美的脸。 “哦?不知族长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张启山黝黑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眸,定定地看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你想进张家古楼,我可以帮你,但你需要派人每十年进长白山守一次青铜门。” “进长白山守青铜门?”张启山细细品味这两个字,似乎对张起灵口中的两个词很陌生。 “既然要守门,那我总得知道门里面是什么吧?” 张起灵想了想,只道:“进去以后会知道。” “那好,我答应族长。” 只思索片刻,张启山便应下了张起灵的要求。 桑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多留心他的一举一动了。 盗墓笔记——桑启22 张起灵和桑启前脚离开,后脚营地内九门各派的话事人便齐聚于张启山的营帐内。 “什么?这次四姑娘山的行动我们要听那个刚来的那个小子?” “就是啊?他一个毛头小子我们凭什么听他的啊?” “我刚进来时可是见过那个小子的,戴着个帽子,还领着个半大的小子,让我们听他的?这不是搞笑呢么。” ...... 营帐内议论纷纷。 话事人们见他们说那个张起灵的坏话,张大佛爷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更加放肆起来。 昏黄阴暗的灯光下,端坐于前的张启山的面容显得愈发阴沉。 他轻扣着座椅上的扶手,微垂着头,目光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 凌厉的目光在略显逼仄的帐篷内扫过。 声音戛然而止。 长桌前,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良久,一个位置靠中间些的人开口了。 “佛爷,您也别怪兄弟们说的难听,可兄弟们都是一个墓一个墓的过来的,让我们听一个毛头小子的话,我们心里自然不舒服。” “张起灵可不是一般人,进去以后你们听他的安排就是了。” 张启山停下手下的动作,眼中杀意顿现。 “等东西拿到手,他......你们想如何就如何。” 此话一出,营帐内瞬间安静如鸡。 反应快的人立时附和着张启山。 “佛爷放心,等东西一到手,我们绝对好好‘感谢感谢’他。” “是啊是啊,佛爷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好了。” 张启山冷笑一声,幽暗看不清表情的脸似乎回暖了些。 “嗯,都出去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营帐内的人很快都离开了。 在黑暗中忽闪着的灯光,映出张启山花白的头发,和一张带着嗜血笑容的脸。 张起灵......即便他们杀不了你,我也要让你不能全身而退。 日山,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至于答应张起灵的条件,呵,若是他没有记错,张家族长都患有失魂症吧。 ...... 四姑娘山盗墓活动开展很快,仿佛一切早已就绪,只等着张起灵一出现,计划便可以开始了。 临近出发前,桑启才知道所谓的四姑娘山盗墓活动并不只是在四姑娘山。 九门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一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在四姑娘山,一部分人前往广西巴乃。 墓穴在广西巴乃,而开启墓穴的钥匙则在四姑娘山。 “行了,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黑瞎子一手倚在车门上,一边透过车窗看向二人。 桑启一脸疑惑,“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巴乃吗?” “当然不了,巴乃那边有哑巴张在,而且去的人也不少,我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留在这儿给你们好好找钥匙吧。” 桑启点点头,“哦,这样啊。” “行了,我知道你舍不得瞎子我,那下次见面可不能再把我忘了啊。” “我当然会记得你了,我还没找你算你用小官换钱的事儿呢,怎么可能忘了你!” “早说啊,我要是早知道你会因为这事儿记得我,那我肯定......还要把哑巴带过来。” “你......” 黑瞎子笑着插科打诨,倒是让离别的气氛显得没那么悲伤。 前往巴乃的车队缓缓启程。 桑启趴在车窗前,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神色落寞。 “小官,看来这次我不能带你从山顶离开了。” “下次。”张起灵抿了抿唇道。 “嗯,只能等下次了。” 一路颠簸,驶入广西后没多久,很快又进了山。 他们到巴乃时,盗墓所用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张启山一声令下,收拾完备的队伍便可以出发了。 晚上,两人只浅浅吃了两口就回了帐篷。 桑启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没心情吃,张起灵则是因为他本来就吃的很少。 属于二人的帐篷内,桑启只压低声音说这话。 “小官,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桑启的小脸皱成一团,原本在四姑娘山时他就有这种感觉,到了巴乃后那种违和感就更强烈了。 张起灵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张起灵沉思片刻后,轻启薄唇。 “张启山的盗墓计划只差一个我。” 此一句话,如醍醐灌顶般,瞬间点醒了他。 “对对对,好像他早早就知道你会来找他,所以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你入局。” 思及此,桑启更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要和张启山做交易了。 如此想着,他便也问出来了。 “小官,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答应他啊?” “青铜门需要有人守着,不能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张家已经没人了。” 桑启还是头一次在张起灵脸上看到其他表情,虽然只是严肃了些,但也很不可思议了。 他对张起灵口中的青铜门也更好奇了。 “那青铜门里面到底有什么?”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该不该说。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终极。” “终极?什么意思?” “一切万物的终极。” 张起灵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青铜门后面他看到的东西。他想了半天也只有终极这两个字最为贴切和合适。 如此笼统的两个字,桑启自然没听懂,但看张起灵的样子,想也知道他不会再继续说下去,便转而问下一个问题。 “可是张启山他会遵守和你的约定吗?” 张起灵又沉默了。 盗墓笔记——桑启23 “可是张启山他会遵守和你的约定吗?” 张起灵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桑启才犹犹豫豫道。 “小官,要不然我们逃走吧,不要和张启山做什么交易了,也不去下墓了,我帮你去守青铜门怎么样。” 张起灵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他。 “时间很长,你不适合。” 十年守一次,一次守十年。 “那除了张启山就没有别人了吗?我们不可以去找别人帮忙吗?” 桑启还在试图劝说张起灵改变主意。 张起灵抬了抬眼皮,似乎在脑海里搜寻着什么,片刻后,他轻轻摇头。 “找不到。” “我就知道。”桑启丧气地坐在折叠椅上,两手托着下巴,小声嘟囔着。 “好吧好吧,反正有我在,总不会让你再被他带走的,虽然小官你记性不太好,不过就算你忘记这个交易了,也还有我帮你记着。” “到时候九门如果不遵守约定,我们就去狠狠打他们一顿,让他们不敢不去!” 桑启一边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一边还挥舞了两下拳头。 张起灵的唇角微微扬起,眼中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染上了一丝笑意。 “好,听你的。” “嗯,到时候我就趁他们不注意,‘嘿咻’一下劈下去,把他们全都打飞到天上。” 桑启喋喋不休地说着,直到肚子发出抗议,才倏地停嘴。 张起灵视线下移,看向他腹部的位置。 “嘿嘿嘿。”桑启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晚饭没吃饱......” 张起灵回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递过去。 “吃的。” “谢谢小官~” ...... 翌日一早。 天还蒙蒙亮时,赶往墓穴所在地的巴乃山村的队伍便出发了。 进山前,张启山将一张简单绘制的山体图给了张起灵。 张启山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出来的红点道。 “我们从这儿进去,按照四姑娘山那边传过来的信息,只要那边的密码正确,这边的大门就能打开。” 张起灵扫了一眼,便将整个布局都大致记住了。 “可以。” “他呢?不跟着一起进去吗?”张启山前后看了看,没找到那抹总是围绕在张起灵身边的绿色身影。 “危险。” 张启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去也好,我看他不像行内人,里面的危险程度必然不低,留在营地也好。” 话毕,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直到下面的人过来。 “佛爷,都准备好了。” “准备进山。” 张启山轻轻抬手一挥,营地内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顿时朝着勘测好的山体出发。 “小官,进去之后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要小心,不要伤到自己了。” 桑启扯着张起灵的袖子,不放心地叮嘱着。 张起灵还未应声,营地里边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嗤笑。 “小张哥说完了没啊?不就是下一趟墓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看看咱们弟兄们,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就是,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干什么?” 起哄的人一边肆无忌惮地说着,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桑启的反应,虽然那个哑巴跟冰块似的怎么说都没反应,不过能气到和哑巴一起的这个小子,说不定也能让上面的人高兴呢。 可他们没想到桑启不止不生气,反而还点头应是。 “嗯,你们说得对,小官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要见大世面的人,小官不是。” 桑启虽然是个百岁老人,却长着一张软萌可爱的脸蛋,看向人时,一双漂亮的浅绿色眼睛里满满都是真诚。 一群人顿时一噎,不自在地撇开头,也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可就在他们视线移开的瞬间,桑启却眯起了眼睛,脸上带着狐狸似的狡黠的笑容。 你们这么蠢又这么毒,将来一定是要去见阎王的,小官和你们才不一样。 盗墓笔记——桑启24 黝黑不见一丝光亮的甬道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人群越走越近,停在甬道的拐弯处。走在最前面的张起灵倏然停下,手中昏黄摇晃的火光缓缓靠近另一边的甬道。 “有机关。” 身后跟着的人透过缝隙看去,只见空中横七竖八的穿插着无数泛着寒光的银色铁丝。 ‘咕嘟’一声吞咽,人群中不知谁暗骂了一声,“我去,这踏马这么密我们踏马怎么过去啊。” “跟紧我。” 张起灵扔下这句话,便旋身从银丝间的缝隙翻了进去。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紧跟在他身后,虽不及他动作如此干脆利落,却也没有触发机关。 噔—— 在一片寂静中,一道异样的声响突然响起。 像是绷紧了的琴弦毫无预兆地突然断了,让人心头一咯噔。 咻咻咻—— 墙壁两边黝黑的孔洞中,瞬间射出无数箭矢,如雨点般密密麻麻落下。 “啊啊啊——” 火把被胡乱扔在地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回荡在空荡的甬道,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一只泛着寒光的箭擦着张起灵的耳尖飞过,巨大的冲击直接掀开了他的帽子。 黑色的身影在空中旋转,快速移动着。 躲避间隙,张起灵的余光瞥见一个或许是受不了这血腥的场面,崩溃着横冲直撞地往回跑的人。 “别动!” 孔洞里射出来的箭矢仍旧不见少,张起灵分身乏术,再加上二者距离较远,他还未脱身,那人就已经一头撞开了横七竖八挂着的银丝。 咔——咔—— 老旧的机械转动的声音在安静如鸡的甬道里响起,如雨点般射下的箭矢也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卡在孔洞处。 咔——咔—— 令人胆寒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响起,孔洞处的箭头缓缓回缩,露出黝黑不见底的洞口。 张起灵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看向紧贴墙壁站着的几人,才进来不到一个小时,人就没了一半。 分散站在墙角的几人喘着粗气,紧握着匕首的手脱力般垂在身侧。他们动作一致地,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咔—— 又一声沉重的机关声落下。 昏暗的火光映出满墙的银白色光点,如黑夜中的星辰般美丽,与机关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从两边甬道传来的的破空声。 孔洞射来的箭矢,两边甬道飞来的飞去来器,头顶处落下的银针,以及隐隐传来的脚步声...... 一道道闷哼几乎同时响起,不过片刻,方才站在角落的人便面色铁青、嘴唇发紫着从倚靠的墙壁上缓缓滑落。 微弱的火光在利刃穿梭间被一点一点灭掉,黑暗降临的刹那,甬道内亮起突兀的荧光。 “小官,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点点荧光围绕在甬道内骤然生长的草丛周围,一本打开的故事书悬浮着飘在草丛上方,形成一道淡淡的绿色护盾,将朝他们而来的箭头亦或者银针全部拦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草丛里,桑启动作强硬地将张起灵掰过来,目光一点一点扫过他全身。 在看向他胸口那处荧光汇聚的地方时,后怕地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他们早有准备。 “还好小官你没受伤,要不然我非得把那个罪魁祸首狠狠打一顿才行!” “罪魁祸首?”张起灵清冷的尾音上挑,带着一丝疑惑。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不知想到了什么,桑启眉头紧蹙。 “你们进去之后我原本打算回帐篷,然后悄悄去找你,可张启山他说有事要和我说,就让我跟着去了他的帐篷。” 说到这儿桑启更生气了,音调也控制不住拔高了几个度。 “张启山告诉我,你们进去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出来,他说要派人把我送下山,我本来都要以为他是个好人,是我想太多误会了他,结果他根本就是骗我的!他早就安排好了,那辆载着我的车会从山上冲下去!他还说......还说......” 桑启接连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住火气。 “还说他早就安排好了,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张家楼,一直都是你!” “要不是我躲在他帐篷外偷听到了,我们到现在还被他蒙在鼓里呢!” 桑启一股脑儿说了个痛快,等怒气平息,这才有功夫注意缩坐在身旁,略显落寞的张起灵。 张起灵正发着呆呢,一只热乎乎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没事,小官你别生气,我带你找他们报仇!” 盗墓笔记——桑启25 巴乃山村营地。 在张起灵小队进入山体,桑启不见踪影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山间不间断响起。 很快,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就将整个山体的各个出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禀佛爷,八爷求见。” 隔了好一会儿,直到候在门口等着回应的守卫准备退下时,里面才有了动静。 “让他进来吧。” “是。” 守卫很快来到营帐外,远远只瞧见一个戴着圆圆的黑眼镜,牵着一头小毛驴,明显一副算命先生打扮的人等在帐外。 那人便是长沙九门的第八门,道上人称齐八爷。 “八爷您跟我来。” 厚重的帐帘被掀开,被阻拦已久的阳光终于找到机会,迫不及待地从人与帘的缝隙中倾泻而下。 张启山姿态闲适地坐在八仙桌的另一头,他似乎心情很好,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容。 “老八,你怎么来了。” 见到许久未曾见的好友,张启山向前探了探身子,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欢喜,可齐八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佛爷。” 话落,气氛霎时降到冰点。 张启山轻扣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收紧,脸上的笑容再没了温度。 “老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齐八爷无声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又扶了扶挂在鼻尖上的墨镜,语气深沉。 “佛爷,收手吧。” 张启山冷笑一声,仿佛听到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收手?你让我怎么收手!当初要不是他见死不救,日山和新月就都不会死!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为他们报仇了,你现在让我收手?” 张启山倏地站起身,他嘶吼着,带着失去亲人和爱人的双重痛苦。 “佛爷,因果循环,这一切你又岂知不是......” 张启山不耐烦听到这些话,便转身用后背对着他。 “好了,你要是只想说这些话,那就恕我不奉陪了,他应该快出来了,我就不留你了。” 齐八爷快走两步停在桌子一边,随后传来他急切的声音。 “佛爷,你此时收手尚且还有回转的余地,若是继续下去,方才我说的话恐怕就要应证了,当初副官和夫人拼死救你,他们在天之灵也肯定不愿看到你如今这副样子啊。” 齐八爷很着急,他自学成后起的卦都很准,除了二十年前佛爷受伤,他们去张家老宅前起的那一卦模糊不清外,就是他几天前心血来潮起的一次了。 这两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卦象,似是天机被遮掩,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上一次死了佛爷的副官和夫人,这一次......所以他才急匆匆赶过来。 “二十年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年。” 张启山咬牙说着,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早已青筋暴起。 这些年来,只要他一闭眼,陪伴他最久的副官和他心爱的女人倒在血泊里闭着双眼的模样便会出现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宽大的军装包裹着他略显孤独的背影。此刻,他不是那个镇守一方的九门提督,只是一个失去亲人和爱人的可怜人。 “日山和新月的仇,我一定要报。” “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小官见死不救才害死那什么日山和新月,可他们难道不是因为救你才死的吗?” 厚重的帐帘被暴力掀开,光晕下,两道模糊的身影逆光而来。 盗墓笔记——桑启26 张启山和齐八爷闻声回头看去,只见逆光而来的两人,却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两人。 张启山黝黑的瞳孔骤然紧缩,短暂的惊愕过后,他快速镇定下来。 “族长,您不是进了山体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张启山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起灵,除了衣服有些凌乱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他安排了那么多人守在山体出入口,他到底是怎么不动声色的出来,又来到帐篷的。 桑启迈步上前,指着翻开的书页上记载的关于条约的事内容。 “我们怎么出现在这儿的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九门的约定,你们是遵守还是不遵守。” 齐八爷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九门的约定?什么约定?我怎么不知道?” “张启山答应我们,只要小官帮你们进去张家古楼,九门就会派人守青铜门。” 桑启侧开身子,将书上的内容露出来,“你自己看。” 说罢,桑启又看向张启山,再次问道:“张启山,那你们是遵守还是不遵守。” 张启山倏地一笑,“和族长的约定,我当然不会不遵守了。” “佛爷,这......”齐八爷目光复杂地望向他,嘴唇嗫嚅,到底没多说什么。 “好,那接下来我们该谈谈你想致我们于死地的事了吧。” 桑启轻轻一跳坐在桌子上,双手抱臂,张起灵则站在他身侧,呈保护状。 张启山轻笑一声,长腿一跨,吵架两腿交叠着坐在椅子上。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起灵缓缓开口,“我们进去的那条甬道,里面的机关都被改过,机关也是你的人故意触发。所以,你想杀我。” 话到最后,张起灵缓缓抬头,帽衫遮挡下的清冷眼眸直直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轻蔑地笑了笑,“杀你,你可是族长?我怎么敢对族长动手?” 他虽一口一个叫着族长,可眼中全无尊敬之意。 齐八爷在一旁看的心焦,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今儿个佛爷恐怕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还有,你说要送我下山,结果呢?亏我还以为自己冤枉了你,你这人简直就是坏透了!” “我坏?哈哈哈哈......” 张启山大笑着突然抬起手,黝黑的枪口对准了张起灵。 “可若不是你不愿出手相救,他们又怎么会死!” 砰—— 一声枪响过后,缕缕青烟从枪管口冒出,脚步声围绕着营帐响起。 张启山猩红着双目,目眦欲裂地大笑着。 “哈哈哈哈......张起灵,张家最后一任族长,你终于还是落在我手上了。” 桑启握紧木剑从桌上跳下来挡在张起灵身前,一脸警惕地盯着朝他们走来的张启山,“你要干什么!” 张启山只是自说自话。 “我虽然是长沙的布防官,是长沙一手遮天的存在,可在上面的人看来也不过是一只蝼蚁,是他们能随意捏死的存在,现在他们发话了,要让九门帮他们寻找张家长生的秘密。” 话落,张启山缓缓看向张起灵,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长生的秘密被藏在张家古宅,可外人没法活着进张家楼,不过族长你就不一样了。” “你是张家末代起灵,是张家近百年来最接近长生的人,身上流着的也是张家近百年来最纯正的麒麟血!” “张起灵,你说,要是上面的人知道了你的存在,会如何呢?” 话题的主人公张起灵没什么反应,倒是桑启被气的要死。 “你真卑鄙!我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的,我已经安排好了,青海格尔木疗养院,里面的人会好好照顾他的。” 齐八爷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张启山的衣袖。 “佛爷!人体实验违背天理,这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张启山手腕用力,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你信,可我不信。” 话落,他高呼一声,“动手!” 紧接着帐帘被掀开,一个个举着枪,枪口对准张起灵和桑启的士兵鱼贯而入。 “族长武功高强,所以我特意将我部下最厉害的一支队伍派过来,和族长好好切磋切磋。” 桑启后撤一步,后背贴着张起灵,轻声呢喃着,“准备好了吗?” “嗯。”张起灵轻轻点头。 音落,桑启从腰间摸出一个小药瓶子,直接用力砸在地上,绿色的雾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蔓延开来。 凡是接触到的人,顷刻间便瘫软倒地。 即便反应快的人,例如张启山,在雾气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捂住口鼻却也无用。 “张启山,此雾有毒,你好自为之吧。” 荧荧光点冲破浓雾飞向山下,消散前,点点微弱的荧光没入了除张启山之外所有人的心口处。 幽绿的雾气似是有生命般,只停留在营帐内,没有蔓延出去分毫。 盗墓笔记——桑启27 张灯结彩的院子里,一口突兀的黑金色棺材静静地躺在中间。周围的人欢呼雀跃着围着这口棺材载歌载舞着。 “起~灵~” 突然,一声浑厚有力的呼喊从欢闹声中脱颖而出。 紧接着,外面似乎开始了某种庆典,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同唢呐交织在一起,阵阵钟声混杂其中一同入耳。 嘈杂的声音让陷入昏迷的人皱紧了眉头。狭小密闭的幽暗空间里,骤然现出两点荧光。 砰—— 一声微弱的撞击骤然在锣鼓喧天的院中响起,犹如石入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嘶~” 桑启一声痛呼,刚坐起来的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他捂着额头,一脸迷茫。 “我这是在哪儿啊?” 四周一片黑暗,昏迷时仿佛就在耳边的阵阵锣鼓声好像也远去了。 桑启抬手,一株小小的萤火草丛出现在手心,微弱的萤火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桑启定定看了半晌。 “棺材?!我怎么会在棺材里!” 桑启纳闷了。 他不是背着小官从山上飞下来了吗?怎么一闭眼的功夫就到棺材里了? 感受到身下微弱的晃动,桑启脸上的惊诧更甚了,他还躺在一个正被人抬着走的棺材里! “诶呦~” 棺材突然被放了下来,桑启高举着的手一个不稳,磕在棺材板上。 抬着棺材的人顿了顿,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很快,急匆匆的脚步声远去,棺材外一片寂静。 桑启驼着腰才坐起身,就对上了一双冰冷又熟悉的眼睛。 “小......小官?” 微光映照下的人,样貌虽然和桑启所熟悉的有些微的出入,可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还是让他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你是谁?小官......又是谁?” 男孩稍显稚嫩的嗓音响起。 桑启一双浅绿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不过十几岁的小少年,他眨巴眨巴眼睛,紧接着,抬手在小少年白嫩的脸蛋上轻轻一捏。 他口中还喃喃着,“不是做梦啊,难不成又穿越时间回到过去了?” 小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漠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又因为棺材的高度问题,少年版的张起灵也和桑启一样缩着上身,倒显得他呆呆傻傻的。 毕竟不是第一次穿越时间了,桑启很快反应过来,然后便看到张起灵这副模样。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便揉了揉被他捏红的脸蛋,介绍道。 “你是小官,我呢,是你的桑启哥哥。” 张起灵抿唇摇了摇头,“我没有哥哥。” “你有,只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张家人就把你带回了张家,所以你才不记得我的。而且你还有一个叫白玛的母亲,她对你超级超级好,对我也很好。” “你知道我的身世。”张起灵看着他,语气肯定。 桑启点头,“我是你哥哥,当然知道了。” 就在桑启以为张起灵会接着问他关于他的身世时,他将双手抵在厚重的棺盖上,用力推开了棺材。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过后,棺材盖砸在地上,激起层层尘土。 头顶上阻碍的东西没了,桑启直起身子探出头去,一头扎进被扬起的灰尘里。 “咳咳咳,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桑启咳的满脸通红,又飞快将头缩回来,一双手在口鼻间扇动着。 “张家古楼。” 张起灵一手撑在棺材一边,翻身出了棺材。 “张家古楼?你来这儿干什么?还有,我们怎么会躺在棺材里被抬进来呢?” “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张起灵却是不说话了,桑启连忙翻了出来。 手心里的萤火草丛落地变大,萤火飞舞着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这就是张家古楼吗?怎么不像楼呢?” 他们在一个阴冷的不似人间的山洞里,山洞顶上垂下来许多六个角的青铜铃铛。 桑启快走两步追上张起灵,他正站在一扇石门前,不知在看着什么。 荧火环绕在桑启的指间,张起灵只淡淡看了眼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继续摸索着面前雕刻了繁杂花纹的石门。 “小官,你在看什么啊?” 桑启侧头看他,突然发现他们二人现在好像差不多高,而且小官还戴着一顶高帽子。 他正想告诉小哥,下次带他飞就不用担心把他摔了,突然“轰隆”一声。 一声沉闷声响起。 张起灵推开了面前的石门。 几乎是同一时间,山洞里响起铃铛‘叮铃叮铃’的清脆声。 悬挂着的铃铛轻轻摇晃着,闪着银光的粉末飘落而下,瞬间占据了整个山洞,逐渐朝二人逼近。 桑启虽不知道这满天飘着的粉末是什么东西,不过鉴于这里是张家古楼,还是用故事书里留存的守护力量将自己和小官裹起来。 张起灵只多看了一眼,复又转过头去,迈步进了石门。 盗墓笔记——桑启28 石桥,古楼,棺材,藤蔓。 这便是桑启看到的张家古楼。 两人走到石桥的另一边,也就是洞中古楼的第一层,那里立着一个中间有孔的石柱。 张起灵在石柱前站定,缓缓摘下戴着的帽子,褪去身上古朴厚重的衣服。 他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桑启自然看不明白,他几度想开口询问,但担心打扰到他,还是退到一边强忍着开口的欲望。 很快,张起灵褪去上衣,垂下来的衣服绕过肩膀在腰间打了一个结。 他抽出腰间的长刀,借力来到墙壁上被藤蔓缠绕着的棺材上,将藤蔓尽数砍断。 就在一切结束,张起灵回到石柱前时,洞里从四面八方传来阵阵呢喃声,仿佛恶魔的低语。 桑启捂着耳朵,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将怀里的故事书攥在手里,死死盯着那边举着棍子对准石孔的张起灵,只要一有不对劲,他就立刻释放守护的力量。 咔—— 天杖插入石孔。 霎时间,石柱上雕刻着的繁杂的花纹开始转动,点点红光从石柱里飞出,附着在张起灵身上。 青色的麒麟纹身从他胸口处蔓延开来,一直到手臂上,又被一点点染成红色。 “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吼声,张起灵猛的后仰。 “小官!” 桑启连忙扔出故事书。 快速翻动的故事书悬浮在张起灵头顶,点点萤火从书中飞出,没入他的胸口。 暗红色的纹身似乎受到安抚,又一点点变回了青色。 “小官,小官你怎么了?” 桑启靠近张起灵,可他双眼紧闭,眼皮轻颤,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桑启也不敢随意碰他,只能在他周围种下几株萤火草,不停地为他注入萤火。 而此时的张起灵,他身处一片白茫茫中。 面前,一个穿着藏袍的女人背对着他,隐约还能看到她怀里似乎有一个襁褓,她正温柔地轻声哄着怀里的孩子。 很快,女人消失了,换成了一个穿着绿衣服的男孩。 张起灵眨了眨眼,想起了方才和他一起躺在棺材里的人。 长老告诉他,张家古楼里有他想知道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世和过往,他出现在他的过去里,所以他真的是他的哥哥吗? 画面里,绿衣服男孩背着一个小孩子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紧接着,男孩和他背上的小孩也像方才的女人一样消失了。 迎面走来一个背着竹筐的男孩,他脚步沉沉,和不远处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没爹没娘他就一个人,我才不要跟他玩儿。” “他好奇怪,为什么老是戴着帽子?” “他为什么整天板着个脸,从来也不笑一笑,我也不要和他玩儿。” 男孩似是已经习惯了这些话,面不改色地拖着步子从他们面前走过,却被后面追上来的孩子一把扯掉了帽子。 “来呀来呀,你追上我们,我们就把帽子还给你。” “哈哈哈......” 男孩的帽子沦为孩子们的玩具,被抛来抛去。 远处,十三岁的张起灵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五岁时的自己。 看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模糊了,他好像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男孩身前,将他的帽子抢了回来,动作极其小心地为他戴上帽子。 他听到那个模糊的身影对男孩说,我是你哥哥,我会永远保护你。 永远......保护我吗? 再一眨眼,视线变得清明,画面中只余男孩一人。 十三岁的张起灵和五岁的男孩相对而立,他们仿佛跨过了时间的界线,看到了彼此。 “小官......” “小官,你快醒醒,小官,你快醒醒。” 耳边的呼喊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似是在唤他回家。 张起灵嘴唇嗫嚅,轻声说出那个有些陌生的两个字,“小官。” “小官,你快醒醒!快醒醒!” 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楚,周围的一切如镜般破碎。 “嗬......” 张起灵猛然睁开眼,一双清明的眼眸看向身侧满脸担忧的人。 “小官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桑启两手捧着他的脸,声音哽咽着。 “你闭眼闭了快一个小时了,我怎么喊都喊不醒,都快吓死我了” 张起灵看着他,片刻后,嘴唇动了动。 “哥哥。” 盗墓笔记——桑启29 哥哥......哥哥...... 直到他们离开这个冰冷阴暗的张家古楼,桑启还沉浸在‘小官喊自己哥哥了’这个意外的惊喜上,时不时的憨笑两声。 天上正飘着雪花,一片一片落在桑启身上,又化为雪水,顺着他敞开的衣领流入胸膛,冻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一件带着体温的毛绒大衣突然将他整个人裹住,桑启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我冷,那你不冷吗?” 张起灵将自己的毛帽子也给他戴上,然后后撤一步,抿唇摇摇头,“不冷。” 说罢,他便转身继续沿着那条下着毛毛大雪的路走去。 桑启一手托起快要遮住自己眼睛的帽子,望着前方那个越来越小的黑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的,桑启唇角扬了扬,脸上挂上了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 紧接着,他开始动手解大衣上的盘扣,然后大敞着衣服朝张起灵奔了过去。 张起灵听到脚步声也只以为是桑启追上来了,直到一具温暖的身体贴近自己,直到耳边呼啸的寒风袭来,他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感觉是不是特别棒!” 风太大了,以至于张起灵根本没法儿张口,只能用力嗯了一声,然后默默抓紧了裹得不太严实的大衣。 “芜湖~飞喽!” 桑启的两只手穿过张起灵的腋下,带着他环绕着山崖向下飞去。 绕过山崖,视线里陡然出现一处风格古朴的宅院。 院子很大,长缎红绸随风飘扬着,看着喜庆的很。 两人从空中稳稳落下,桑启仰头看着高高的院门,道,“这里就是张家?” “嗯。” 张起灵应了一声,然后迈步穿过那不知存在了多少个年头的张家大门。 与桑启想象中的完全相反,这个他以为会住了很多人的院子不仅空无一人,还有些狼藉。 院里积了厚厚的雪层,除了他和小官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小官,这不是张家的院子吗?怎么没有人啊?”桑启诧异的问道。 张起灵脚步不停,只道:“他们自由了。” “自由?”桑启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难道张家是困住他们的牢笼? 这么想着,桑启便也这样问出了口,“难道张家对于这里的人而言是囚笼?亦或者是枷锁?” “张家有一种特殊的疾病叫做天授,成年之后疾病一旦发作,张家人就无法离开这里的水源地。” 穿过长廊,张起灵停在一处小小的、正汩汩冒水的泉眼口,伸手掬了一捧,继续道。 “只有这里的水源才能维持张家人的健康,一旦喝不上这里的水,就会陆续发病,做出无法预测的危险行为。” “张家人无论走多远,最终都要回到张家,否则会失去记忆,之后大概率会死亡。” 话落,桑启问道,“所以现在这种名为‘天授’的疾病被根治了?” 张起灵甩了甩手,轻轻一点头。 “解药在张家古楼,我继任族长之位,为他们寻得解药。” “继任族长!小官你现在是张家的族长了?” 桑启瞪圆了眼睛,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完了完了,他刚还想趁着现在没人带小官跑路,离这个讨人厌的张家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呢,结果小官成张家族长了! 难怪张启山第一次见到小官就喊他族长,他当时还以为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别称呢。 “嗯。”张起灵虽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了,不过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疑问。 桑启急得原地打转,不停地抓着胸前垂落的两根麻花辫。 桑启碎碎念着,“没事的没事的,族长就族长吧,反正张家也没人了,也没人阻止我把他们的族长给掳走,到时候再找个大点的被子,弄一个超大号包裹背在背上,绝对没人能发现......” 碍于他超强的听力,桑启口中呢喃的话,张起灵听了个一清二楚。 “走走走,趁着现在没人我们赶紧离开这儿,省的他们又从哪儿冒出来把你给抢走了。” 桑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准备去拉他的胳膊,却被后者一个侧身躲开了。 脸上的焦急转为疑惑,伸出去的手因失了目标而落在半空。 雪纷纷而落,打湿了大衣,染白了帽子。 “张家,我走不了。” 盗墓笔记——桑启30 [只要你插入天杖,启动机关,给予我们解药,我们就不会再得天授这种病,可以去过平常人的生活,从此天授的后果将由你一人承受。 而你,将成为张家最后一任起灵,成为只有你一个人的张家族长。 继任族长之后,你将首先失去自己的名字和过去,当未来成为过去,你会继续遗忘,你会成为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它会拿走你一切可以拿走的,留给你的只会是一片腐朽。] “张家,我走不了。” 当他接任了族长的位置,继承了张起灵这个名字时,他的脑海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盘旋在耳边,让他守着张家,直到某个时刻来临,他似乎应该去到某个地方。 “走不了?‘天授’的解药不是拿到了吗?怎么会走不了?难不成张家人还给你下了什么毒?” 桑启顾不上什么,慌忙拉过他的手便想检查一番。 张起灵配合的张开双臂,任由桑启上上下下检查自己的身体。 “哥哥,我答应他们继任张家族长放他们自由,‘天授’的后果也将由我一人承受。” 音落,桑启检查的动作一滞,瞬间怒不可遏。 “什么叫由你一人承受!你是被他们强行带到张家的,你还这么小,张家是没人了吗?他们凭什么让一个本来就不属于张家的孩子当族长,替他们承受这一切!” 张家人简直卑鄙!无耻! 桑启气红了脸,脑海中突然闪过在山洞时,小官提到的什么交易。 “你之前提到的交易就是指这个?” “嗯。” 桑启有些着急地问道,“你们交易什么了?” “我的过去和来历。” 刹那间,桑启脸上的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缓缓松开了握着张起灵的手,有些自责道。 “如果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或者再早来一些,你的过去和来历就会是我亲口告诉你的,你就不会为了这个答应他们继任族长,也不会离不开这个囚笼一样的张家。” 张家人自由了,只留下了一个不算是张家人的小官被困在这里。 “我答应了他。”张起灵突然打断他道。 因为答应了,所以当初即便知道桑启可能知道他的过去,也选择继任了族长。 “没事的,族长就族长吧,不就是‘天授’么,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这世上没有他治不了的病,也没有他解不了的毒,我带你去找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桑启上前拉着他,这次张起灵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身子仍旧立在原地,没有要动的打算。 他看向院中和往日相比显得凌乱萧条的张家,轻声道,“现在还不可以走。” 桑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现在不可以。 至于为什么,他并没有多问,因为张起灵的每个选择都有他自己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桑启还是干劲十足地将他们要住的小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张家人居住的地方很偏僻,在雪山深处,这里甚至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不过好在这里的东西齐全,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饿死在山上。 他们在张家度过了一整个冬天,直到院子里桑启堆的雪人军团都化了个干净,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走吧。” 张起灵从古楼出来,身上的厚衣服换成了熟悉的黑色连帽衫。 另一边的桑启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半弯着腰,紧跟在他身后。 盗墓笔记——桑启31 张家位置实在偏僻,他们从日出走到日落,才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算大的镇子,镇子里的人人不少,街道上很热闹。 “小官,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话落,桑启将背上的大包裹放在他脚前,弯着腰一溜烟儿钻进了人堆里。 张起灵等在原地,遮了他大半张脸的帽子将他与外面的热闹隔绝开来,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当当!是糖葫芦哦!” 两串红红亮亮的果子骤然出现在眼前,张起灵眨了眨眼,微微抬了抬下巴看向他。 “我特意挑了两串最红最大的糖葫芦,一定很好吃,快拿着呀。” 桑启将竹签塞给张起灵,便迫不及待的咬下一个。 张起灵捏着竹签,看着桑启鼓鼓的两颊,他见过这个,从前做任务时看到一个小孩吃过。 他张嘴吃了一个。 糖葫芦又酸又甜,酸味占了一多半。 张起灵并没觉得有多好吃,吃了一个后就没有再继续。 桑启咽下嘴里的红果,见他不像喜欢的样子,便问他,“小官,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张起灵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啊,可是浪费粮食不好,那这串还是我帮你吃掉吧。” 桑启舔了舔嘴唇,又将糖葫芦拿过来,左边吃一口右边吃一口,他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心道,下次还要买两根。 他们在山上住了好久,这样热闹的场景也是许久没见过了。 桑启见到什么都新奇的不得了,看到什么都想凑上去看看,若是喜欢便大手一挥买下来。 没一会儿,两人手里就堆满了各种小玩意儿。 两个大手大脚,白嫩可爱的小孩很快就吸引了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的注意。 他们观察了一路,这两个孩子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偷跑出来的,身边没有大人跟着,那个包裹里,应该放着不少值钱的东西。 三个混在人群里不怀好意的人尾随在张起灵身后,只等着人少了就将他们二人抓走。 张起灵很快就发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倒是桑启,像只被关久了的猴子似的,撒着欢在街上转来转去。 跟着他们的人太弱,不会是张家派来的人,所以张起灵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是来干什么的。 “小官小官,这件红衣服怎么样,你生得白,穿上一定很好看。” 桑启还在兴冲冲地拿起摊子上的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划着,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他背了一路的包裹,里面装着他无聊时在张家搜刮来的金银玉器,还有银票现钱。 这些钱够他们花好久好久了,所以他们不缺钱,看中什么买就是了。 张起灵抿着唇后撤一步,凑近在他耳边快速道,“有人跟着我们。” “啊?” 桑启紧张地环视一圈,连忙扔下那身红的刺眼的衣服,拉着他便急匆匆离开了。 “两位小少爷这是迷路了?” 两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眼的男人拦在路中间,“需不需要叔叔送你们回家啊?” 桑启一手握着木剑,一手横在张起灵身前。 “快让开,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对视一眼,笑弯了腰。 “不客气?就凭你手里的这个烂木头?” 身后也传来奸笑声,来人和他的两个同伙一样,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三人将桑启和小官堵在无人的街角。 三人根本没把这两小孩放在眼里,心里盘算着拿了包裹里的东西,就将这俩人给卖了,到时候肯定大赚一笔。 桑启见为首的那人伸手想抓自己,满脸嫌恶地挑开他的爪子,握着木剑朝三人重重劈了下去。 木剑明明是朝下劈的,可三人却是朝上飞出去,砸在墙壁上,直接晕了过去。 “都说了再靠近我要不客气的,你们非不信。” 桑启收了木剑,捡起地上的包裹背在背上,拉过张起灵的手连着自己的手一同揣在兜里。 “小官,我们走。” 盗墓笔记——桑启32 张家古楼在东北,而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北平。 东北离北平很远,至于到底有多远,桑启也不清楚,不过小官说要是他们走过去,可能需要半年吧。 所以离开小镇时,他们坐上了火车。 车上人不多,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张起灵倚在木板似的床上闭眼小憩,桑启便收拾他在镇上买到的那一兜子稀奇玩意儿。 火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北平地界,在站台停下。 北平不愧是曾经的都城,虽然现在清朝灭亡成民国了,不过人还是那么多,比他们来时经过的那个小镇热闹多了。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听着街道两边的叫卖声,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桑启往上拽了拽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裹,问道,“小官,我们要去哪儿啊?” “不知道。” 说来好笑,张起灵只知道他应该来北平一趟,却不知道具体去哪儿,又是去找谁? 见他拿着这些东西有些吃力,张起灵想拿下他身上的几个包裹,不出意料地被他躲开了。 理由自然还是,他是小官的哥哥,有他在,怎么能让弟弟动手。 “那我们现在去......” 话音未落,桑启的目光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瘦削的青年吸引住了。 青年穿着简单的衬衣黑裤,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仅露出的半张脸便忍不住让人侧目,也像极了他曾认识的一个人。 “黑瞎子!” 迎面而来的青年并没有因为这一声响停留,倒是张起灵扭头看了他一眼。 见那人没有反应,桑启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认错人了?这人不是黑瞎子? 戴墨镜的青年脚步不停,擦过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哥哥,你认识他?”张起灵抿唇,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痛快。 桑启犹豫地摇了摇头,“应该是认错人了。” “走吧,不管他了,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先找一家客栈住吧。” 北平不比别的地方,一块板砖扔下去,都能砸到几个黄带子。 桑启他们又是住的北平数一数二的酒楼,来这儿的人不是曾经的皇亲国戚,就是达官显贵。 这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赔?好啊,不过我身上这件衣服全城可就只有一件,只用钱,是买不到的,你想怎么赔我啊?”男人看向身前少年的目光愈发下流,眼神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着他。 周围的人大概也清楚这人的来历,心里可怜这个被男人看上的倒霉蛋,可嘴上什么都不敢说。 “金银玉器可以吗?我有很多,都可以给你。” 虽然方才是这人突然转身,才撞上了他怀里的花盆,弄脏了他的衣服,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浪费口舌。 反正这些东西张家有的是,用完了再去拿就好了。 只是可惜了他的萤火草,这可是用那口泉眼里的水浇灌出来的,晨起凝结的露珠和泉眼里的水一样可以压制张家人的天授。 桑启托着只剩个底的花盆,心疼地看向碎了一地的土块和蔫了吧唧的萤火草。 “金银玉器?你看我像是缺这些东西的人吗?”男人嗤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淫邪。 “这样吧,我也不要什么金银,你跟我一晚,这钱,我也就给你免了,怎么样?” 跟他一晚?跟他干什么? 从没遇见过这种事儿的桑启不懂男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他正准备开口回绝,楼下响起了一声冷笑。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劣根难除,犹如犬之难舍其屎啊。金老板,您说我这话说的对吗?” 盗墓笔记——桑启33 犹如犬之难舍其屎。 这话一出,堂内瞬间安静了。 直到楼上传来一声放肆的大笑,众人才后知后觉。 这......这不就是说金老板狗改不了吃屎么。 “谁啊!敢坏老子好事!” 金老板怒不可遏的回头看过去,脸上的怒意在看清来人时,瞬间消散,化为一声嗤笑。 因为站位问题,桑启一眼就看到了来人。 正是被他错认成黑瞎子的墨镜青年。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齐家的小爷啊。”金老板故作惊讶地张圆了嘴。 “诶呦,瞧我这记性,齐家早被日本人打的什么都不剩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我面前逞英雄。” 金老板斜睨来人,语气不屑,抬手一挥,一群黑衣人从门外冲进来,将青年团团围住。 堂内的人见到这架势,连忙走的走,回房的回房。 被围困的青年轻笑一声,修长的中指搭在镜框上轻轻一推。 “原来你还是有优点的啊。” 金老板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搞懵了,下意识问道,“你什么意思?” 青年单手插兜,轻抬下巴。 “说你有自知之明呢,知道自己一挑一打不过我,所以才叫这么多人打下手啊。” “哈哈哈哈......” 熟悉的大笑从头顶传来。 那人如此放肆,可这金老板却仿若未闻,桑启有些好奇地寻声看去。 说话的人在二楼,穿着一身长衫,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 “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上。”金老板咬紧了后槽牙,目露杀意。 音落,堂内的黑衣人瞬间朝着包围圈的最中间一拥而上。 “啧~” 墨镜青年轻啧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抬脚。 然后,用力。 率先扑上去的人倒飞出去,砸在身后的同伙身上。 黑衣人很多,可在青年面前撑不过一招便被打飞出去。 金老板一张脸气的通红,怒骂着,“废物!一群废物!我爹花钱雇你们来吃饭的吗!” 一边骂着,一边还时不时踹两脚倒在他脚边的手下。 眼看他的人快坚持不住了,金老板又将魔爪伸向他最开始的目标。 “妈的,要不是你,老子能招惹到这个疯子吗?” 金老板双目赤红,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怒气汹汹地冲向桑启。 桑启怒了,他只是不想惹事,可不代表他就怕事!他上战场杀人的时候,这什么小金的祖宗还没生出来呢! “明明是你先动手的,还有我的萤火草也是你撞的,现在看打不过他就来怪我了,你就是欺软怕硬!” 桑启话落,那金老板也到了距离他不足一米的位置,狞笑着将手伸向他的脖颈。 “诶诶诶,小兄弟当心啊!” 楼上看戏的那人见咸猪手快要得逞了,忍不住吼道,可下一秒匪夷所思的一幕,直接让他呆滞在原地。 只听“砰”一声响,那只咸猪手在距离桑启半臂的位置时,突然停在原地,仿佛被一股巨大的阻力拦住,紧接着倒飞出去数米远,狠狠砸在地上。 桑启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金老板,冷哼一声。 “我可不是软柿子。” 盗墓笔记——桑启34 啪啪啪—— “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戏啊。” 楼上一直看戏的书生款步从楼上走来。 堂内一片狼藉,砸晕过去的金老板早就被手下抬着灰溜溜地退场了。 墨镜青年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仪态闲适地坐在一地废墟上,嘴角扬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经过桑启时,书生轻笑着点点头,随后来到青年面前,熟稔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老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被叫做老齐的青年拍开落在肩上的手,“我又不是不知道回来的路。” “好好好,你知道,正好我在老地方定了一桌,一会儿一起去啊。” 不等老齐应声,张墨云扭头望向桑启,唇角微弯,“小兄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 桑启摇摇头,抱着怀里蔫吧的不成样的萤火草。 “不去了,我弟弟和我一起来的,他待会儿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张墨云挑眉,“你弟弟?你还有一个弟弟呢?” “嗯。” 刚应了声,门口便进来了一个人,正是桑启口中的弟弟。 桑启横穿整个狼藉的大堂,迫不及待跑过去向来人吐槽。 “小官,你可算回来了,刚刚有个讨厌的人撞碎了我的萤火草,还想欺负我。” “受伤了吗?”张起灵薄唇紧抿着,微蹙着眉头。 “当然没有了,而且还有人帮了我。” 桑启拉着张起灵来到二人面前,主动介绍道,“我叫桑启,他是我弟弟,小官。” 老齐的目光在张起灵身上流连了片刻,在看到后者露出的异于常人的手指时,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原来是两个小屁孩啊,叫我齐哥吧。” 话落,两人看天看地,就是都不吭声。 张起灵就不多说了,桑启不情愿喊,主要是因为他总觉得面前这人就是黑瞎子。 那熟悉的说话方式,还有那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实在太熟悉了,更别说那露出来的半张极其熟悉只是更显稚嫩的脸,桑启可不信能有这么多巧合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嘿,你们知道外面多少人想叫我一声齐哥我都不乐意吗?”齐哥有些不爽地顶了顶腮。 倒是张墨云,从张起灵一出现便一直看着他,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他那两根异于常人的手指。 “嗷~” 张墨云捂着腹部呼痛出声,目光幽怨地看向罪魁祸首。 “你干嘛打我?” “你一直盯着人家看什么?”齐哥顿了顿,一脸的痛心疾首,“他还是个孩子!” “想什么呢,我就是有些好奇。”张墨云翻了一个不那么优雅的大白眼。 “现在也不早了,你们肯定饿了吧,正好你弟弟也来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因为那个酷似黑瞎子的齐哥在场,桑启其实是想去的,但是小官并不是一个很爱热闹的人,所以他本想拒绝的。 “我们就不......” 话音未落,一直垂眸不作声的张起灵突然开口了。 “去。” ...... 他们坐上了张墨云的汽车。 因为有四个人,齐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桑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本来还想挨着他,好好确认一番他到底是不是黑瞎子呢。 他们要去的地方离客栈不远,不到十分钟车就停在一处极其壮观豪气的中式大院前。 桑启仰头看着院门上的匾额挂着鎏金的四个大字,口中不自觉地低喃着。 “新月饭店......” 盗墓笔记——桑启35 新月饭店。 一进门,入目就是一整幅巨大的苏绣屏风,屏风上的山峦瀑布惟妙惟肖,如临其境。 他们一进门,新月饭店的人便迎了上来,恭敬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张先生,您的包间在楼上,请随我来。” 几人跟着指引上了楼,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不大,一张大圆桌几乎占据了大半的位置,从房间里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的场景。 张墨云随口说了几个菜,随后又将菜单递给桑启。 “首先说明,我并不是一个自恋的人。” 包厢门刚关上,张墨云就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除了张起灵,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桑启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目光疑惑又好奇。 张墨云轻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虽然我确实有这个资本,但是!” “你也不至于盯了我一路吧?”张墨云将目光移至桑启身上,语重心长道,“虽然我知道你年纪还小,但是自制力这么差可不行,以后出了社会像我这样的诱惑可多着呢......” 桑启:??? “噗嗤,哈哈——” 一声肆意的笑声传来,随后又戛然而止。 在桑启和张墨云还有张起灵三人默默转过头看向他。 老齐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并表示,“继续,你们继续。” “你乱说什么?我是男孩子,你也是男孩子,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桑启红着一张脸辩解着,守护自己鸣沙谷小王子的贞洁。 “都是男的又怎么了,反正我都看到了,来的路上你可是一直偷看我。”张墨云双手环胸,将头扭在一边,一副‘我不听’的模样。 气氛组老齐:“啧啧~” “我,我......” 桑启急得脸更红了,和张起灵待的时间长了说话的功能都有些退化了,说不过,根本说不过。 “你,你什么?” “我看你是因为小官说你就是他要找的人,所以我才有些好奇的!” 话音一落,张墨云挑眉,随即扭过头来,眼神落在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干净的男孩。 “哦?你找我?” 诶呀~ 小官方才说的那么低声,肯定是不想让他们知道,现在我说出来了,怎么办啊? 桑启捂着嘴巴,悄咪咪观察着张起灵。 张起灵缓缓抬头,用一双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无波的眼眸看向张墨云。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服务员!结账!” 老齐噌的一下站起身,朝着门外吼了一嗓子,把正聚精会神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听的桑启吓了个够呛。 待外面的人拿着账单推门而入后,老齐后撤一步,将身后的张墨云让出来。 “他付钱。” 张墨云和张起灵才刚开了个头的谈话结束了,两人也默契地没有选择继续,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桑启捂着狂跳地胸口,脱口道:“黑瞎子,你又吓我!” “黑瞎子?”老齐若有所思道。“和我长得很像吗?” 桑启点头如捣蒜,“嗯嗯,非常非常像。”除了名字不一样。 “走吧,既然饭吃完了,剩下的事儿回去再聊也不迟。”张墨云起身率先离开座位。 “小官,我们也走。” “黑瞎子?” 坠在后面的老齐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只是声音太低,桑启只听到什么‘名字’,还有‘好’什么的。 盗墓笔记——桑启36 “你们知不知道刚刚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是谁?” “我哪儿知道这些,不过连金老板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肯定大有来头,说不定是哪家的公子爷呢。” “哧,公子爷?” “要是早两年,你这话确实没错,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啊,可是遭了难的凤凰。” “遭难?” ...... 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稳稳停在客栈门口,门打开,原本叽叽喳喳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一行四人顶着明里暗里偷看好奇的目光,径直来到了楼上张墨云的房间。 一进门,老齐便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脑后。 房间里有一张小圆桌,三人围坐于前。 张墨云的手指轻扣桌案,片刻后,他抬眸看向张起灵,唇角微勾,带着几分冷意。 “你应该就是张家那位新上任的族长吧,族长若是想要什么派人说一声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亲自跑一趟。” 张墨云的语气不太好。 他的母亲是张家人,当年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张墨云的父亲并爱上了他。 所以张墨云属于张家混血,按理来说,张家是不可能放过张墨云和他的母亲。 但张墨云的父亲在东北一带也算是说得上话的军阀,他开出了不少条件才保住了张墨云母子二人,并让张家人答应往后再不许对他们母子出手。 他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了张家是一个极其残忍的地方,所以对身为族长的张起灵,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奇怪,张家族长身边怎么会跟着一个明显不是张家人的孩子。 “炸药。”张起灵突然道。 “嗯?炸药?”张墨云疑惑了,“你要炸药干什么?” 桑启同样一头雾水,“对啊,我们拿炸药干什么?” 张起灵抿了抿唇,东北已经安稳不了太长时间了,虽然张家位处深山,但难保不会被发现,而张家又只剩他一人。 一人,又怎敌千军万马。 张墨云见他又做出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便转而问道, “炸药我们自然有,而且还不少,只是不知道,族长想用什么交换呢?” 这个答案张起灵知道,他脱口而出道,“金银玉饰。”也就是钱。 这一路上桑启念叨了不下一百遍,张家的金银玉饰都可以换很多钱,买很多东西,耳濡目染下,他便也学会了。 “金银这些身外之物我不缺......” 啪~ 老齐猛地一拍大腿打断了张墨云,随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火药,我知道点儿路子啊,不如这场交易和我做吧,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好。” 话落,张起灵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在他眼里从哪儿来的不重要,来了就行。 不过眨眼间这场交易的主人公就换了一个人。 张墨云眉头一挑,目光缓缓移向笑嘻嘻的老齐,“老齐,你这是截我的胡呢?” 老齐笑呵呵地从小沙发上站起来,迈步而来搂住张墨云的肩膀。 “都是兄弟,这么见外做什么,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张墨云被他这土匪似的话气笑了,“你这是掉进钱眼儿里了吧。” “掉进钱眼儿有什么不好,有钱总比没钱好。” 老齐说这话时虽然是笑着的,可却无端端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张墨云身形一顿,又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要是遇到什么搞不定的,记得来找我。” 老齐转而看向张起灵,朝他伸手笑道,“老板,既然是买东西,那定金......” 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语气,桑启已经确认了这人一定是他之后遇到的黑瞎子,至于名字,那可能是之后改的吧。 老齐话落,张起灵看向桑启,眼睛倏地亮了,毕竟他们家的钱都由桑启保管。 “给你。”桑启将沉甸甸的包裹放在桌上。 老齐打开一看,表情瞬间亮了,“老板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盗墓笔记——桑启37 嘟——嘟—— 一阵浓烟从烟囱口喷出,从北平开往东北的火车晃晃悠悠地从站台驶离。 “火药,是可以带上火车的吗?” 桑启抿了抿唇,看着老齐脚边的大布袋子,犹豫半晌问道。 老齐嘿笑两声,将脚边的布袋往床底踢了踢,“特殊情况,偶尔一次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的,既然签了协议,我们就一定不会违背约定,一定会把剩余的钱寄给你。” 老齐动作很快,一天时间就把张起灵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在他们回去的时候非要跟着一起,说是害怕他们走了就不认账了。 “这钱呐,还是要拿在手里才安心啊。”老齐向后一倒,伸开双臂霸占了整个床铺。 他舒服的喟叹一声,“没事,你们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行。” 反正来回的车票钱不是自己出,跟着去一趟就当公费旅游了。 桑启撇撇嘴,没再说什么,熟练地抱着张起灵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小憩。 ...... “小孩,哑巴,快别睡了,要到了。” 老齐刚伸出手准备推醒他们,墨镜下的一双眼就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眸子。 老齐自然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尖,“醒了就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下车了。” 呼~呼~ 无人问津的山路上,三人沿着弯曲的山路缓慢前行。 前方,一块一人高的石碑上伫立在不远处。 “快到了快到了。” 终于看到熟悉的地方,桑启双手撑着膝盖松了口气。 “非张家人,入内者死......”老齐站在石碑下,单手托了托快要滑落的墨镜,呢喃着石碑上刻着的大字。 这块石碑,就是张家的生死线,过此线者,非张家人,过线则死。 老齐惊道:“那我要是进去岂不是会死?” 错身而过的张起灵,“嗯。” “那我大老远来东北只能等在张家外面?等你们把剩余的钱给我送出来?”老齐崩溃了。 桑启幸灾乐祸地点头:“对啊,我都告诉你不用来了,是你自己不听的,你以为张家是这么容易就能进去的吗?” “可我们这儿,应该只有他一个是张家人吧。”老齐朝已经走远了的张起灵努了努下巴。 “我不是张家人,可我是小官的哥哥啊。”桑启回头看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起,笑的跟狐狸似的。 “得得得,知道你们兄弟关系好。” 老齐掂了掂手里的大布袋,抓的更紧了些,“这些火药这么重,还是我先帮你们拿着吧,等拿了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那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桑启快走几步,避开老齐的视线,然后张开自己的绿色斗篷,像蝴蝶似的穿梭在草丛间,很快就追上了张起灵。 “小官!抓住我的手!” 张起灵抬头,头顶的天空上,一双不大的手朝自己伸出。 张起灵无奈地伸出手,任凭桑启像抱小孩似的把自己抱起来,带着自己飞到半空中。 很快,他们穿过这片布满了机关的生死线。 面前的张家,已经完全不复曾经的辉煌。 他们不过离开一个月的时间,张家的这栋宅子便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了。 张起灵抬脚回了属于他们二人的小院子。 桑启则是马不停蹄地朝着有他标记的房间去,毕竟,外面还有一个等着要钱的人呢。 重物在地面拖行的声音在安静的院中响起。 “嚯~呼,终于搬出来了,这么重。” 桑启甩了甩手,大喘着气,喃喃道,“火药怎么这么贵啊,那么一点点就要一百块金子。” “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张起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好啊,我们两个一起去,等回来的时候在石碑附近多埋上些炸药。” 箱子上系着两根绳子,两人一人拖着一边,往石碑处走去。 快到山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可他们刚从拐弯处走过,远远地,便传来了老齐的声音。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桑启喘着气吐槽道,“你还说呢,这么重,早知道就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了。” “重?不就一百块么,能有多重。”老齐轻啧一声,“现在的小孩啊,虚!” “什么叫不就一百块,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喏,钱我们拿来了,把火药给我们吧。”桑启将箱子推过去,顺手打开。 月光下,箱子里的宝贝散发着迷人的金光。 “嘶~”老齐倒吸一口冷气,大张着的嘴巴能吞下一颗鸡蛋,挂在脸上的墨镜也差点掉滑落。 老齐狠狠咽了口口水,控制住上扬的嘴角,“这.....这是一百块金锭?” 桑启翻了个不美丽的白眼,“人与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你要是不信的话你自己数一遍吧。” “信!我信!”老齐殷勤地将手里的火药袋子递给桑启,“两位老板拿好了,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将箱子盖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抱着一箱沉甸甸的金子转身离开。 那脚步快的,好像生怕他们反悔。 桑启和张起灵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毕竟张墨云说了,火药现在可是稀罕东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而且,不过是一箱金子加上之前的一兜子金银,对偌大的张家而言不算什么。 两人提着一兜子炸药埋在石碑附近,一旦有陌生人闯入,便会被炸的连骨头都不剩。 而已经走远的老齐,再也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赚大了! 本来桑启付的定金就足够了,但是他既然问了自己尾款,自己也就顺势说了个数字。 谁想到他口中的一百块大洋成了一百块金子!这简直就是一本万万利的生意啊!! 要是早点碰到他们,他就不用接那单生意了,最后还把自己一双眼睛给赔上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省一省都够他这辈子用了。 盗墓笔记——桑启38 “小官,小官你快来看,有人靠近石碑了。” 距离他们埋下炸药还不到一周的时间,石碑外的机关就被触发了。 张起灵闻声而来,便看到连接石碑外百米处的重力机关正咔咔作响。 “我去......我们去看看。”张起灵语气一转,还是带上了桑启。 这近半年来,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即便眼下桑启乖乖应下在这里等他,等他到了目的地,下一秒也会出现在他身边。 “嘿嘿,知道带着哥哥一起行动,看来我们小官很有进步啊。” 张起灵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哥哥总是喜欢夸自己怎么办呢? “小官,走了。” 说罢,张起灵乖乖举起双手,像是一个在求抱抱的乖孩子。 “准备好了吗?起飞喽!” 音落,两人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朝着石碑的方向快速移动。 生死线外不足百米的位置,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驾着一辆马车全速朝着石碑而来。 在马车后面,十几个骑着马,穿着黑色统一制服的人还有数不清的穿着土黄色衣服的士兵紧追着他们。 全速前进的马车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探出头来,语气焦灼,“副官,有人跟踪我们,怎么办?” 驾车的人,正是九门提督张大佛爷张启山的副官,张日山。 “张家老宅附近设有生死线,只有张家族人才能靠近,如果这些人是冲着张家来的,他们必然不敢贸然靠近生死线。” 马车很快停在生死线外,张副官率先跳下车,紧接着,身形翻滚,躲在一处草丛里,拔枪上膛,一气呵成。 枪击声很快响起。 马车外,方才探出头来的人动作生疏地握着枪,有些慌乱地询问车厢里的人。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车厢内,一道女声传来,“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冲进去再说。” “哦哦,好。” “驾~” 齐铁嘴胆战心惊的驾着车,穿过生死线,一边四下张望着,生怕下一秒他们就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子弹爆了头。 暗处。 桑启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小官,有人进来了,我们要不要启动机关啊?” “不用,那个拿枪的是张家人。” “哦,好。” 眼见马车顺利通过生死线,另一边吸引火力的张日山连忙抽身而退,与他们汇合。 齐铁嘴狐疑地问道,“副官,这个生死线不会是用来唬人的吧?”怎么他们都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啊。 话音刚落,一声响彻天际的爆炸在耳边响起,扑面而来的热浪瞬间将他们淹没。 紧随张日山等人闯入生死线的日本人顷刻间被炸成血雾,混杂着沙土,在空中扬起。 齐铁嘴满脸的疑惑,“副官,这这......他们过来怎么死了,怎么我们进来就没事?” “肯定有人在帮我们。” “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张家人。” “你你你!你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呢。”张日山一脸懵,这不是是个人都知道的事吗? 车厢里又响起一道焦急的女声,“别说这些了,快进去吧。” 马车骨碌碌朝着山的深处走去,原地,两个半大的身影突然出现,目送着马车远去。 “小官,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去张家老宅,什么都不做吗?” “先回去。” “好。” 盗墓笔记——桑启39 “驾~” 马车在山路间飞驰而过,激起满地尘土。 马车外,张日山和齐铁嘴分坐在两边。 忽的,齐铁嘴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疑惑地抬起头,只见空中一抹绿色飞快划过。 “诶,副官,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有什么绿色的东西飞过去了?” “什么绿东西?东北的林子里什么都有,应该是只鸟,别大惊小怪的。” 张日山一手握鞭,一手拉缰绳,目视前方,一心只想着佛爷的病,只随口应道。 “哦,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齐铁嘴挠了挠头,也不再纠结。 很快,马车停在一处宏伟却又老旧破败的雕花大门前。 “这就是张家老宅啊,怎么像是好久没人住了。”齐铁嘴透过半开的木门望着眼前里面萧条的场景,喃喃道。 “来,小心点。” 尹新月和张日山扶着车厢里昏迷的人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 暗处,一声惊呼突兀的响起,又很快消失。 张起灵扶住桑启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他,那个昏迷的人是张启山!怎么会是他呢!” 桑启捂着嘴巴,一手指着那个仰躺在地上的男人,惊诧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有些语无伦次。 男人的面容虽然有细微的变化,但他还是确定他就是张启山!想杀了他,伤害小官的张启山!! “他是张家人,哥哥你认识他?”张起灵问道。 “我当然认识了,他可坏了!把我们骗去什么巴乃,还想杀了我们!” “巴乃......” 张起灵轻声呢喃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没听过这个地方,可又莫名觉得熟悉。 “哼哼,这下你可算是落在我们手里了。” 桑启捏了捏左手,又掰了掰右手指,狞笑着。 听他们谈话,那个女人是张启山的夫人,至于那两个男的,一个是张启山的副官张日山,还有一个是九门第八门齐家,齐铁嘴。 巧了不是,他还在张启山的帐篷里见过那个八爷齐铁嘴呢。 桑启凑近张起灵,悄声问他,“小官,你知道那个张启山为什么昏迷吗?他是得了什么病吗!” 张起灵盯着下面的人思索片刻后,道,“他陷入心魔了,必须换去全身的血液才能得救。” “心魔?换血?”桑启有些迷糊,“用谁的血?” 这儿就只有他和小官两个人,不会是要用他们的血吧! 张起灵解释道,“每个张家人在张家老宅内都拥有一具属于自己的替代品,他换的是那具替代品的血液。” “这儿也有吗?可是我怎么没见过?”这几个月他可是把张家老宅摸得一清二楚了,怎么没见过他说的这个地方。 “每具替代品都被独立放在棺材中,那里属于张家禁地,需要特制的钥匙才能进入。” “这样啊,那我们不要把钥匙给他们,那张启山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张起灵沉吟片刻,又道,“这只是张家用来解除心魔的办法,或许还有没有被张家记录在册的方法。” “不管有没有别的办法,反正我不要救他。”桑启冷哼一声,扭头看到张起灵沉思的表情,连忙按住他的手。 “你也不许救他!张启山都要杀我们了!我们还救他干什么!” 桑启的力气有些大,张起灵稍稍用了些力,没挣脱,又怕伤到他,便又卸了力。 只嘴唇动了动,喃喃道:“他是张家人。” 桑启瞪圆了眼,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张家人怎么了!张家人才可恶呢!他们都欺负你!” 他才不要管张启山死不死的呢,打死张启山他也不同意救欺负小官的人! “可我是张家族长。” “那是他们逼你的!而且你也把天授的解药给他们了,让他们得了自由!你才不欠他们什么呢!” 张起灵嘴唇嗫嚅,正想说不是他们逼自己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呢,嘴巴就被一只滑嫩的手捂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管!我是你哥哥!你要听我的!” 盗墓笔记——桑启40 张起灵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轻轻眨了眨,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双似水般清澈透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疑惑。 被这样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桑启差点就松开手了。 他咬咬牙,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眼前,遮住了那双眸子。 “你是不是笨蛋啊!他都杀死我们了你还想救他!反正你要听我的!我不许你救他就是不许!” 桑启恶狠狠道,“你要是救了他,我就......我就把你剃成光头!看你还有怎么出去见人!” 空气安静了片刻,安静地让桑启都有些忍不住想掀开看看小官是什么表情。 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倏地响起,又在顷刻间消失。 张起灵抬手覆在桑启的手上,略有些粗糙的手心擦过他的手背,桑启动了动那只手,有点痒。 包裹着他的手稍稍用力,接着,轻而易举地将捂着小官嘴的手拿下来。 “好,我听哥哥的,不救他。” ...... “副官,你确定这儿真的能救佛爷吗?这一个人都没有怎么救啊?” 这偌大的张家老宅已经被他们仔仔细细地探查了好几遍了,别说人了,连一个鬼影都没见过。 “我确定,这里是张家,张家族长不能离开张家太久,族长一定还在这里。” “那这张家族长到底长什么样啊?咱们一直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出乎齐铁嘴意料的,张日山摇了摇头,“这任张家族长是新上任的,我没见过。” 齐铁嘴惊诧道:“不是吧副官,你连人都没见过,你就肯定他一定在这个破院子里?” 见张日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齐铁嘴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喃喃着,“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气氛凝滞之际,高跟鞋的“噔噔”声由远而近。 “副官,八爷,你们还没找到吗?” “等等等等,让我先算一卦。” 齐铁嘴从腰间挂着的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随后双手合十,嘴里嘀咕着什么。 一旁的尹新月和张日山紧紧盯着他,两人屏住呼吸,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藏在暗处的桑启和张起灵也盯着他,不过他们只是觉得好奇,顺带看一看。 只见齐铁嘴面容严肃,将三枚老旧的铜钱放入一个龟壳中,自上而下晃了三下,然后,三枚铜钱便从龟壳中掉了出来。 卦象显示的同时,齐铁嘴的脸色霎的变白了许多。 齐铁嘴死死盯着落在地上的三枚硬币,眉头紧蹙,眼中似是不可置信,似是惊讶诧异。 “这......这,怎么会这样!” 见他这副模样,张日山和尹新月也顾不上什么了,同时开口问道。 “老八,卦象上说什么了?” “这儿到底有没有救启山的方法啊?” 齐铁嘴快速解释道,“卦象上显示了因果线,因果轮盘,一方指向佛爷,另一方指在张家,所以这儿的人是不会出手救佛爷的。” 说完这话,齐铁嘴的脸色更白了,连身体都有些站不稳。 张日山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你是说佛爷欠了他们什么,所以族长才不愿意出手救人?” “是这个意思。” 音落,‘砰’一声,张日山转身跪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连磕三个响头。 “日山在此求族长看在同为张家人的份上出手救救佛爷。” 砰—— “日山在此求族长看在同为张家人的份上出手救救佛爷。” ‘砰’又一声响,尹新月也跪下了。 “新月求族长救救佛爷。” 暗处,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木栏杆,竟是直接在上面印上两个指印。 见他面上现出挣扎,桑启暗道一声不好,眼疾手快地将张起灵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怀里,一手环过他的脑袋捂住他的耳朵。 “你们赶紧走吧,现在离开这里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能救他,要是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桑启扔下这句话便环抱着张起灵离开了,也不顾身后的呼喊声,一路回了他们自己的小院。 盗墓笔记——桑启41 桑启捂着隐隐作疼的脑袋,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他又回来了。 张启山一群人离开后,他和小官又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好不容易等到小官不那么忙了,他本想趁此机会带小官回去治病的,结果话一说出口,熟悉的场景再现。 和当初张家人抢走小官一样,眼前的一幕幕被浓雾吞噬,似镜片一般,碎成了一片片。 再然后,他就醒来了。 在一间只有他一个人的、陌生的、摇摇欲坠的草屋里醒来。 “小官......咳咳咳.....” 桑启艰难地坐起身,刚想开口喊人,喉咙间一股痒意突然袭来,他控制不住地咳嗽出声。 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杯水,咳得满脸通红的桑启顾不上太多,直接抓过杯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都喝下。 “哈~” 被被水滋润过的嗓子终于活了过来。 桑启缓了缓,握在手里的杯子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身子一怔,紧接着,迅速抬头看去。 一张熟悉的,戴墨镜的脸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黑瞎子环着双臂,轻哼一声。 “就知道你的小官,要不是瞎子我,你俩昨晚上就给狼叼走了。” “被狼叼走?这是哪儿啊?我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官呢?小官他怎么样了?”桑启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这是巴乃山下的村子,我找到你们的时候一身的擦伤,应该是从高处掉下来的,正巧被路过的我捡到了,至于那个哑巴,” 黑瞎子侧开身子,朝着门外努了努下巴,“那不是回来了。” 话落,戴着破烂帽衫的张起灵从门外走来,见他醒了,眼眸一亮,快步走到床边。 “你醒了。” “嗯。” 被小官喊哥哥喊习惯了,这突然不叫了还有些不习惯,尽管现在的张起灵更像哥哥,不过桑启并不这么觉得。 黑瞎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挡在两人中间,一脸嫌弃。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男的,这么煽情恶不恶心。” “说正事,我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了,张启山出事儿了,好像成植物人了,你们俩到底干什么了?现在整个九门都乱了。” 黑瞎子一副八卦的表情。 张启山成植物人了? 活该! “那个什么张启山骗我们来这儿,说是进什么张家古楼,结果呢?他就是想杀了我们,还想把小官关进那什么海里面的精神病院研究他!” “不会吧,这哑巴不是族长么,张启山这是以下犯上啊。”黑瞎子若有所思道。 “哼,还想让小官救他,简直......” 话音一顿,桑启突然看向黑瞎子,眼神古怪中带着怀疑, “诶,等等,最开始好像是你带我们去找张启山的吧,你不会和他......” 张起灵也将手按在刀柄处,随时准备拔刀。 黑瞎子连忙按住张起灵的手,“诶诶诶,打住!都是兄弟你这可就过分了啊,瞎子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张起灵默默甩出一句。 “啧,你这哑巴还挺会说话的。” “你们也知道瞎子我武功高,本事强,所以张启山呢,就请我在四姑娘山下趟墓,给他找点儿东西,” “至于我来找你们,也是张启山说,这墓有点邪门,想请个高手中的高手过来镇个场子,他听说我认识哑巴,所以就让我去请你了。” “我是真不知道他还藏着这个心思,要是我知道这回事,我肯定不能把哑巴带过来啊!” “而且你看,还是我把你们从山上拖回来的,我要是和张启山是一伙的,我还救你们干嘛,直接补一刀不就行了。” 黑瞎子叨叨说个不停,努力给自己证明。 “行吧,勉强先信你了。” 桑启狐疑地看向他,多问了句,“不过,你真的不会把小官骗过来,然后拿了钱就跑吗?” 黑瞎子嘴角一扬,“嘿嘿~” 意思不言而喻。 桑启嘴角一抽,他就知道。 盗墓笔记——桑启42 他们身上的伤虽有些严重,不过桑启醒来后可以用萤火来疗伤。 所以他们在村子里住了不过几日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桑启是想带着张起灵回北京的那栋小院子的,但是黑瞎子阻止了二人。 “你们把九门大闹了一场,还给张启山下了什么不能动的药,九门怎么可能让你们全身而退。” “现在不动手,是因为九门如今内忧外患没有多余的人手,但是等过段时间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九门绝对会对你们出手。” “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肯定想不到你们就藏在这儿。” 于是,桑启和张起灵便暂时留在了巴乃山村,至于黑瞎子,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没两天就走了,说是接了个活。 住了这么些天,原先这片空地上老旧破小的茅草屋也变成了一个二层的竹楼。 不过自从这次醒来,桑启便总是心不在焉的,有时正吃着饭,吃着吃着便眼神呆滞,机械似的嚼着嘴里早已咽下去的米饭。 这日,张起灵从外头提着两只还滴着血的野鸡回来,刚一踏进院门,就看到缩在草丛里,环着膝盖,坐在地上的桑启。 张起灵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走过去半蹲在他身前,试探着将手放在他背上,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维持了这个姿势好半晌,桑启才从那种出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转了转干涩的眼珠,注意到身旁多出的人儿。 “小官,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张起灵将他扶起来,抿了抿唇,有些担忧道。 “你怎么了?” 桑启摇了摇头,有些苦涩道,“没什么,我就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张起灵又问:“什么事?” 桑启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走过院子一角,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时,桑启猛的一拍脑袋。 “诶呀,我这都忘了时间了,现在都快中午了,你肯定饿了吧,我去做饭。” 说罢,桑启连忙迈步上前,抓着鸡脖子进了院里的厨房。 张起灵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并伸手握住刀柄,出刀半鞘。 毕竟,桑启可不只是在吃饭无聊的时候出神,做饭切菜的时候也会出现。所以他得时刻预备着,不让那锋利的刃片划伤他。 “诶~” 不知道第多少声重重的叹息响起。 桑启有些颓然地放下手里磨得锃亮的大砍刀,心中纠结着到底能不能带小官回去治病。 在他脱离的时间线前,他正想带小官回王者大陆治好他身上的天授,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就被排挤出来了。 想到这儿,桑启又不由地看向张起灵。 一直注意着他的张起灵立即抬头,二人双目相交。 张起灵:(???.???)???? 又是一声叹息响起。 算了吧,小官那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还用问吗?一看就知道过去的时间线里,天授这种病一定没有被治好。 饭后,桑启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我要带小官回王者大陆,我要带小官回王者大陆......” 等了半天,他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见周围的一切没有发生变化,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跑出房间。 “小官小官,我可以带你回我的世界了!” 盗墓笔记——桑启43 鸣沙之谷上空,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紫电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倏然之间,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一道口子,一个巨大的黑洞凭空出现。 紧接着,一抹荧荧的绿光如流星般从黑洞坠落而出,速度奇快且无法控制,径直向地面砸去。 半空中,那抹绿色如风中残烛般随消散不见。 高昂的叫声紧随其后而至。 “唔~啊啊啊~” “小官!你抓!紧!我……” 桑启身后的绿光斗篷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紧紧抓着张起灵的手,二人的身体在高空中摇摇晃晃,急速下坠。 两人的体型差实在有些大,桑启一手抓着张起灵,一手御风,还要努力在刀子似的风中睁开眼睛分辨方向。 往日里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眨一下眼的张起灵,此时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如果他见过一种叫滚筒洗衣机的东西,那么他大概能描述出自己如今的处境了。 望着不远处的绿色迅速放大,张起灵认命似的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任凭枝条树叶狠狠地抽打自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桑启终于带着张起灵从方才不小心扎进去的林子里艰难地钻出来了。 “唔……呸呸呸……” 桑启有些心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嘿嘿嘿,对不起啊小官,风太大了我有点儿看不清楚……” “没……小心石壁!” 张起灵抿唇正摇头想说自己没事,眼前逐渐逼近的一幕,让他的瞳孔猛缩。 “啊!……” 短促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近在咫尺的石壁仿佛一个旋涡似的,将砸向它的二人吸了进去。 “噌噌噌——” 长刀在坚硬的石壁上划过,迸出一连串火花。 张起灵借助长刀稳住身形,随即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回身下蹲,一手向前呈托举状,将在地上翻滚的桑启抵住。 “诶呦~痛死我了……” 张起灵将捂着屁股‘诶呦诶呦’叫着的桑启扶起来。 ‘噌’ 黑黝黝的山洞里突然亮起一抹昏黄的光。 “你们是谁?为何会从壁画里出来?”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冰冷冷的山洞中响起。 桑启僵着身子,揉着屁股的手悄摸从屁股上挪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去。 只见眼前昏黄摇曳的烛光下,一身着紫色衣裙,红发飘逸,容貌清婉的女子正亭亭站在不远处。 “我是桑启,这是我的弟弟小官,我们从鸣沙谷而来,中途……” 桑启羞赧地抓了抓胸前的麻花辫,“中途出了点小意外,误打误撞进了这里。” 方才介绍小官时,桑启还惊奇的不得了,怎么他这闷葫芦似的弟弟开窍了?那眼神竟然直勾勾盯着这石洞里的姐姐。 结果仔细一瞧,他那好弟弟的眼睛看的哪儿是姐姐,分明是她腰间挂着的那张长弓。 “对了,这位姐姐,这里是哪儿啊?” “这里,是起源石窟。” “起源石窟?怎么和书上写的不太一样啊。”桑启掏出自己的宝贝故事书,飞快地翻到那一页。 “因缘一线引,画中游千年。” 女子喃喃道:“数百年前,贝叶先祖曾留下传说,有缘者可入起源壁画游历大千世界,不曾想竟真有此事。” 桑启:“你说的是贝叶哥哥吗?” “贝叶哥哥?你认识贝叶?”女子似是惊诧道。 “当然啦,云中谁人不知大学者贝叶呢,如果说有什么比天上的星星还多,那一定是贝叶看过的书。” 说起他精通的领域,桑启侃侃而谈,口若悬河。 “姐姐,你也是千窟的学者吗?” “我是千窟暂代的城主,伽罗。” 盗墓笔记——桑启44 千窟,被世人赞誉为‘知识的圣城’。 可某一天,魔种袭击了千窟城,这里记载的一切都被大火所焚。 书本转瞬即逝,唯有文明,长存不灭…… 修长的指尖划过残破的壁画,壁画前的女子垂眸而立,双眸染着悲伤。 “可即便是刻下的文明与传说,也没能从大火中留存,万物生死荣枯,终归无形……” “那就把文明讲述成故事,你告诉我,我告诉他,这样不断、不断地讲下去,文明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桑启翻动着自己的故事书,里面就存下来许多许多的故事,只要故事一直流传下去,故事中的文明也会一同流传下去。 “谁会去关心虚无缥缈的故事,故事背后的文明,又有谁会在意。” 黑暗中,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谁!”桑启紧紧环抱着故事书,警惕地看向烛光照不到的黑暗。 张起灵也拔出长刀,横在身前,他的目光并不像桑启似的四下乱看,而是定定地望着右上方。 “看来在千窟待了这么久,你已经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听伽罗熟稔的语气,她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出鞘的刀,再次回归鞘中。 黑暗中,一声冷哼响起。 “一个不会说好听话的家伙,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伽罗低声吐槽道。 踏踏踏……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黑暗中,露着半边臂膀,戴着面具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来人,是金庭古国的王子,兰陵王。 百年前,金庭王国陨落在战火中,金庭王室寻访到了神迹之力的线索,而他们留下的线索,指向了传说中一个神秘的国度——鸣沙。 而他们身边,恰巧有一个来自鸣沙的王子。 兰陵王迈步走向桑启,在距离他两米远处停下,“小鬼,你打算回去么?” 桑启从张起灵身后探出头来,“鸣沙是我的家乡,我当然要回去,不过我要先把我弟弟的病给治好。” 兰陵王挑眉看向比桑启高,比桑启大的张起灵,“你弟弟?” “嗯,我弟弟。”桑启梗着脖子回看过去,虽然身高没有优势,但气势上也不能弱。 伽罗问道:“既是治病,那你们接下来可是要去玄雍城找神医扁鹊?” 桑启点头道:“嗯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扁鹊神医解不了的毒,治不好的病,他肯定能治好我弟弟身上的天授。” 兰陵王双手环臂,“玄雍是秦始皇的地盘,那里戒备森严,寻常人轻易不得靠近,你准备怎么进去?” “我当然知道我进不去玄雍城了,所以……我准备去王者峡谷找他。” “王者峡谷?”兰陵王轻嗤一声,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你笑什么!”桑启鼓着双颊,圆溜的眼睛瞪着他。 “没什么,你当然可以去王者峡谷找神医,你等的起,可我看你的兄弟未必等得起。” 伽罗也附和道:“他说的确实不错,距离上一次扁鹊神医出现在战场中,已是数年之前的事情了。” 桑启一拍脑袋,有些懊恼道,“对哦,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给忘了……” “伽罗姐姐,那我该如何找到神医呢?” “去稷下学院,找庄周老师,或许,他知道神医在哪里。” “稷下学院……庄周老师……” “既然目标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出发吧。” 兰陵王说罢,便朝着石窟外走去。 “嗯?你要和我们一起去?” “嗯,神迹的线索在鸣沙谷,所以此行,我们会与你同去。”伽罗轻声道。 “那太好了。”桑启兴奋地拉着张起灵的手,“有他们帮忙,我们肯定很快就可以找到神医,治好你的病。” 张起灵薄唇紧抿着,看不出开心或是不开心。 天授要是治好了,他,会不会离开自己。 盗墓笔记——桑启45 广袤无垠的沙漠戈壁中,一匹骏马如疾风般飞驰而过,扬起一片沙尘。 马背上,一前一后紧挨坐着的两人,是伽罗和兰陵王。 伽罗双手握着缰绳,驾着马儿穿过这片荒芜的土地,而她身后的兰陵王,头顶上长着一朵飞舞着点点萤火的草丛。 在那片扬起的尘土上空,桑启拉着张起灵的手坠在他们身后,朝兰陵王脑袋上的萤火草飞来。 千窟城距离稷下学院的距离足有上千里,他们又不可能步行前往,一匹马也坐不下四个人,便只能如此了。 头顶长草的兰陵王沉默了,被拽着胳膊追着马飞的张起灵也沉默了。 伽罗的马儿喂养过蕴含魔道力量的果实,日行千里不是问题。 穿过这片云中漠地,就是与长安交界处的长城了。 “吁……” 音落,马儿及时刹住脚,荡起一片尘土。 兰陵王一手撑在马背上,旋身落地的瞬间,一把拽下头顶上的草,随手扔在地上。 “伽罗姐姐,怎么不走了?” 桑启带着张起灵随后而至,落在那片孤零零生长在荒地的草丛。 “有人来了。” 话落,伽罗眉头微蹙,动作迅速而又利落地取下腰间的长弓。 长弓被拉开的瞬间,一支绚丽夺目的蓝色光箭凝结于弓上,蓄力,射出。 那支箭沿着那条虚无的红色光线射向高高的城墙。 “砰”,一声枪响,光箭在空中滑过的轨迹偏了一寸,射进了城墙上凸起的石块。 “看来今日驻守长城的英雄,是那对长着兽耳的兄弟。”兰陵王把玩着手中弯刀,看向远处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桑启搓了搓脸,叹息一声道:“是百里守约和百里玄策两兄弟啊,这下可麻烦了,怎么就不是木兰姐姐守城呢?要是她守城,我们肯定很容易就能过去了。” 手中弯刀入鞘,兰陵王轻笑一声,“那可未必。”若是她来,恐怕他们就更走不了了。毕竟,他不止擅长杀人,还擅长卧底。 伽罗搭着弓,朝城墙高处立着的那两个人影朗声道: “百里守约,我们此行目的不在长安,只是经长城去往稷下,无需如此大动……” “砰砰砰——” 话音未落,一连串的子弹从高处射来。 伽罗翻身躲开,拉着弓的手骤然松开,长箭如疾风般破空而行,射向那道晃动的人影。 张起灵也转动手中长刀,快速移动身形,躲避子弹。 荒芜的戈壁上,桑启催动体内力量生长出无数可供他们躲避以及疗愈的草丛。 毕竟伽罗的箭再怎么厉害,在如此密集的扫射下还是很危险的。 “伽罗姐姐!先躲起来!兰陵……人呢?”桑启招呼着两人,只是扭头一看,哪儿还有兰陵王的影儿。 “他走了。”张起灵抿唇道,他方才可是亲眼看着兰陵王隐了身,然后自己头顶上就冒出了黄的晃眼的感叹号。 “伽罗姐姐,百里守约不会入魔了吧,打起来这么疯……” 伽罗面色凝重,“应该是,之前我来长城时见过他们兄弟,并不是这样不问清楚就如此疯狂攻击的人。” “他弟弟玄策的勾子也拉不住他吗?” “或许吧,枪声停了,应该是兰陵王出手了,我们也快过去吧。” 话落,伽罗旋身上马,一手拉缰,一手握弓,在距离城墙只剩几米时,掠足轻点马背,一跃而上。 而在城墙之上,也生长出了丛丛萤火草。 桑启他们落地时,只看到兰陵王手中拿着长枪,长着兽耳和尾巴的百里守约被锁链困住身体,而锁链的另一端,被他弟弟玄策握在手中。 桑启轻呼一声,还好被绑住了,要不然那一颗子弹打人可是很疼的。 百里玄策抱歉道:“我代哥哥向你们道歉,哥哥只是魔化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伤你们的。” 兰陵王轻哼一声,将长枪扔给百里玄策,“放心吧,他还伤不了我。” 在场的几人全当没听见他这话,都在王者峡谷交过手,兰陵王刺客的能力确实没话说,但那也就是百里守约现在意识不清晰,要不然,即便一颗子弹带不走他,也能要了他大半条命。 伽罗:“我们也了解一些你哥哥的情况,不会放在心上。” 桑启也道:“是啊是啊,他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不如带他去看看神医,或许神医有法子呢。” “好,等戈壁的魔种消停一些后,我会带哥哥去看的。” “我们此行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下次见。” “嗯,下次见,伽罗姐。” 盗墓笔记——桑启46 马儿一路往西北方向而行,走过长安城以北的地带,穿过云雾缭绕灵气四溢的云梦泽,沿着巍峨肃穆的玄雍城墙,他们终于来到了这座闻名大陆的学宫。 稷下学院。 他们运气不错,刚进门就碰到了一个足足有五米高的墨绿色巨人——稷下三贤之一的墨子。 桑启飞奔上前仰头问道:“墨子先生?您知道庄周先生在哪儿嘛?” “是小桑启啊,哦,还有伽罗和兰陵王,咦?还有一位不认识的朋友。”墨子带着一些机械的声音响起。 伽罗和兰陵王齐声道:“先生安好。” “庄周?让我想想,他应该正在学宫的某个地方睡觉吧。” 桑启追问道:“那神医扁鹊呢?也在学院里吗?” “自然,他这几日被我暂聘为学院的医学老师,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学院的后山上摘草药。怎么,你们有人生病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墨子的目光转向了张起灵。 桑启挪了挪步子,想将张起灵挡在自己身后,奈何因为身高实在是硬伤,只能讪笑两声。 “他是我弟弟,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们看完病就会离开的。” 桑启面上一派镇定,可心里慌得要死,小官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万一墨子不让他进去就不好了。 许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墨子侧身为他们让开路,“别担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你们请吧。” “多谢先生。” 桑启松了口气,拉着张起灵急匆匆便朝着后山的方向跑去。 看病这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毕竟迟则容易生变。 他们刚踏入学院后山的范围,眼前的景色骤变。 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林瞬间转为一片广袤无垠的雪野,一只巨大的蓝鲲幽幽地在其中穿梭。 蓝鲲之上,一位绿色头发的男子盘腿坐于鲲背上,双目紧闭,周遭的空气仿佛停滞于前。 手心一空,桑启回过头一看,方才还拉着的小官早已没了踪影。 一瞬间,桑启便明白了,他们被拉进庄周的梦里了。 “小桑启?你怎么来了?” 鲲背上的男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单手撑着下巴,睁着朦胧的双眼,懒洋洋道。 “你这次竟然是醒着的!”桑启小小的惊呼一声,然后连忙询问他小官还有扁鹊的位置。 “我弟弟,就是穿着黑衣背着长刀的人在哪儿?哦,还有扁鹊神医,我们来找他看病。” “看病?怎么?你的萤火治不好吗?哈~”说话间,庄周又打了个哈欠。 “我只能回血,又治不了病,诶,等等!”桑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净化说不定也可以解了天授呢!” “天授?是生来便有的疾病吗?” “我也不清楚,你见了就知道了。” “好吧。” 庄周轻轻拨动手掌,圈圈涟漪以蓝鲲为中心荡开,他口中喃喃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音落,似水一般的涟漪中,凭空显现出三道身影,一人持弓,两人握刀。 桑启一跳一跳地朝着其中一道身影挥舞双手,“小官,这儿呢这儿呢!我在这儿!” 涟漪中,瘦高的黑色身影循声朝他走来。 兰陵王:“小鬼,你的运气倒是不错,这下我们也不用去找人了,坐等上门就是了。” “你所说的天授,其实是一种有毒的虫子进入他的体内,方才我在传他过来时,已经为他解了毒。” “毒解了?小官你听到了吗?以后你就可以随便离开张家,再也不会失忆了!”桑启欢呼着,好像中了毒的人是他一样。 “等等?失忆?据我所知,这种毒只会让人思维混乱,并不会导致失忆啊。”庄周喃喃着,“难道是我记错了?” 桑启惊了,连忙道:“啊?可是小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去记忆啊。”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呼……噜噜……呼……” 伽罗:“嗯……他好像,睡着了。” 桑启急得跳脚,“诶呀~你别现在睡啊,庄周庄……” “嘘,他累了,需要休息。” 梦中的雪野深处,走来一个人影。 来人戴着兜帽,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箱。 桑启道:“扁鹊神医?” “是我。” 扁鹊目不斜视地走过四人,径直来到蓝鲲身边,见鲲上的人已经沉入梦中梦,这才依依不舍地挪开目光,看向几人。 “你体内流淌着神兽的血液,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但你的身体依旧是普通人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所以只能通过不断的失忆来保护自己。” “你的身体有残留的萤火气息,萤火可以保护你的身体,但这只是一时的,要想不再失去记忆,唯有不断淬炼身体,以达到能完美承载这股力量,你的记忆才会永远保留。” 话音刚落,桑启还在认真记着呢,他正想问怎么淬炼身体呢?四人就被毫不留情地踢出梦境了。 桑启不确定地想着,他被踹出去前听到的那几个字好像是烦死了吧,是吧。 盗墓笔记——桑启47 从梦境离开,四人沿着来时的路离开稷下学院。 “既然病因已经找到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回鸣沙谷了?”兰陵王道。 桑启应道:“放心吧,我会带你们进入鸣沙谷的。” “小官,很快你就可以见到我的家乡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桑启手舞足蹈着。 兰陵王环着双臂睨了眼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的张起灵,“你从哪儿看出来他激动了?我看你倒是挺激动的。” “嗯,很激动。”张起灵默默点头。 兰陵王:“……” “你看我就说吧,小官只是不喜欢表现出来,这又不代表他没有情绪。” 同来时的方式一样,两人骑马,两人飞。 回去的路上,张起灵的情绪似乎不太高,虽然不太明显,不过桑启还是察觉出一些些不对劲。 “小官,你怎么了?还在想淬炼身体的事吗?”这是桑启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困扰住他的事儿。 “你不用担心,伽罗姐姐不是说了么,蕴含魔道力量的食物可以一点点改变你的身体,如果你着急的话,我们也可以去找太乙真人,他的炼丹炉也可以帮你。” 桑启方才说的这些,张起灵也都知道,可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他紧抿着唇,眸中似是带着些迷茫,半晌后,他的唇瓣动了动,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的声音,入了桑启的耳朵。 “你,还会回去吗?” 如果他不曾遇到陪伴他的桑启,不曾从他的母亲那里知道什么叫思念,如果那颗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心没有被融化,或许,他不会在意这些。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 虽然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他对桑启的熟悉却是做不了假的。 他一定,在某个时间段,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或许张起灵还不太清楚那股莫名酸涩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句话便脱口而出。 “回去?你是指和你一起回去吗?”桑启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回去了,你忘了刚才神医的话了吗?你的身体还要淬炼,我要是不陪着你一起,你一个人又失忆了可怎么办啊?” “而且我可是要把属于你的故事全都写在我的故事书上的,我当然要一直跟在你身边了,要不然我还怎么写呢。” 不等张起灵开口,一连串的词儿就从桑启口中蹦出。 说完,桑启重重呼出一口气,一口气说这么多,可真是累死了。 张起灵:“嗯。” 嗯?我说这么多你就回一个嗯?好吧,如果是张起灵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小时候的小官可爱,还会和我要糖葫芦吃呢。” 长大了的小官连美味的糖葫芦都不喜欢了,诶,孩子长大了,不由哥了。 或许是长兄如父吧,桑启在看向小官时总是有一种老父亲看儿子的感觉,虽然他还没有儿子。 再次回到那片荒芜的云中漠地。 伽罗将骏马留在千窟城外,四人踱步而行。 盗墓笔记——桑启48 “进入鸣沙谷需要经过一片石林,石林里机关频变,你们记得跟紧我。” 诡谲多变的石林,是鸣沙谷不被外界干扰的屏障。 从戈壁荒野进入石林,再出来时,外界已然呈现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这就是祖桑神树,我就是出生在这儿。” 面前的那棵大树,绿意盎然,高大而又茂盛,无数萤火的光辉点缀在枝头上,他们仅仅只是靠近,便觉得心旷神怡。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鸣沙谷。”伽罗抬手上前,萤火飞舞在她指间,“一片存在于荒漠中的绿洲。” “我的族人们很快就会来到树下了,到时候他们会带着你们找到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兰陵王:“那你呢,小鬼,为什么不是你带我们去?” “我?”桑启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我是偷跑出去寻找故事的,现在故事还没有写完,所以我还不能回去呢。” “偷跑出去?”兰陵王呢喃了一声,突然贱兮兮地笑了笑。 桑启莫名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看到兰陵王双手做喇叭状,大喊道: “抓小偷!快抓小偷了!” “你!”气急了的桑启用手指着兰陵王,可后者却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我?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帮你啊,你离家这么久一定想家了吧,这样,你不就能看看你的族人了。” 杂乱的脚步声很快逼近这里,远远的,桑启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小官,我们快走!” 桑启强迫自己撇开视线,然后拉着张起灵飞奔着离开这里,一头扎进了石林。 …… “诶呦,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好几天都没见你们兄弟了?” “莫大娘,我和弟……哥哥回了趟老家,今天刚回来。” “哦~回老家了啊,我说呢怎么不见人,行,那你们忙去吧,这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好,莫大娘再见。” 通往村子后山的小路上,一大一小走来两个人。 他们的竹楼在村子的最北边,偏僻的很,但好在安静,平日里几乎很少有人来这儿。 回了家,桑启将背上的包裹放下,这里面装的是他们回来的路上在云梦泽摘的果子,这些果子都是魔道力量催生的,是他特意带过来给小官补身体吃的。 既然是补身体,那么吃果子这事就刻不容缓,所以桑启决定中午就给小官做一碗香喷喷的水果汤。 只是汤做好了,却迟迟不见人影。 “奇怪了,人呢?到底去哪儿了啊?” 方才回来之后,他先忙着收拾东西,后来又忙着做饭,他好像是看到小官出去了,但也没太在意。 那罐熬好的水果汤温在火上,桑启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院门的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小……”桑启一个激灵站起来,在看清来人时,又瞬间蔫了,“是黑瞎子你啊。” 黑瞎子迈着大步,几步就进了院子,一进门,就捂着胸口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寒心,真是让人寒心啊,瞎子我大老远跑过来,结果你就这副态度啊。” 桑启撑着下巴,神色恹恹,“你来我当然是高兴的,只是小官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有点着急。诶,你知道小官去哪儿了吗?” “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小官到底去哪儿了呢?他这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也不说留个信。” 桑启暗暗想着,在他身体完全好之前还是把萤火草种在他身体里吧,这样小官去哪儿,他都能找到。 “我看你就是自己吓自己,哑巴张那么厉害,谁能伤的了他啊。” “这不一样,他现在身体还没好,万一突然失忆,把回家的路都给忘了,那我去哪儿找他啊?” “他要是忘了,那你就随便找个大墓蹲里头,迟早能碰到他……”说着,黑瞎子躺在院子里唯一的那张椅子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大墓……” 桑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张家古宅住了快一年了,看了许多书,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桑启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要是明天天黑之前小官还没有回来,那我就去找个墓下。” 桑启提着他的小板凳坐过去,问道:“黑瞎子,那你知道小官若是失忆,最先去的是哪儿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变态,我一天天闲着没事干跟着一个失忆的老大爷。” 说罢,黑瞎子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不过桑启去下墓这事儿到底还是没成,当天夜里,张起灵就回来了。 盗墓笔记——桑启49 月上柳梢之际,背着长刀的黑影出现在路的尽头。 “小官,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啊?” “张家古楼。” 说完,张起灵垂眸看了他一眼,将背上老旧的刀鞘取下来,献宝似的递在桑启面前。 黑瞎子手快,握住刀柄就想抽出来,只是第一下竟然没拿动,他尬笑两声,“手滑,手滑了。”然后搓了搓双手,两只手一同用力。 “这刀这么重吗?” 桑启看看黑瞎子脸上因为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又看看一手托着刀,云淡风轻的小官,疑惑了。 一声重呼声和长刀出鞘的清音几乎同时响起。 黑瞎子双手握刀,目光一寸寸扫过刀身,“不愧是张家族长的佩刀啊,这黑金古刀就是不一样。” “张家族长的佩刀?”桑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莹白色的刀身,触手冰凉一片。 桑启看向他,问道:“你去张家古楼就是为了拿这把刀吗?” “嗯。”张起灵点头。 “好吧,幸好这次你平安回来了,要是你失了忆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我可就只能找一处墓穴等你了。” “不过在你养好身体之前,你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跑了啊。” 说着,桑启在他胸口处轻轻一拍,一抹绿色的荧光瞬间没入。 “这样就不怕我找不到你了。” “好。” 黑瞎子将黑金古刀放回在原位,迈步走到两人中间,然后伸手揽住张起灵的肩膀。 “就是啊哑巴,你看你把我们桑启给急的,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啊。” “好了好了,小官你也别着急。我们从王……老家带回来那么多果子。”差点就说漏嘴了,还好还好。 “对调养身体很好的,只要每天坚持吃,用不了一个月你这病肯定就好了,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都可以了。” 黑瞎子多问了一嘴:“你们老家是哪儿的啊?还有这么好的果子呢?” “就是一个小村子,不是很有名,你肯定没听过。”桑启含糊说罢,连忙转移话题。 “先吃饭吧,我煮的水果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了。” 那罐温在火上的水果汤经过一下午的熬制,已经成了一锅稀粥。 厨房里,桑启抱着两个碗面露纠结,这粥……啊呸,这水果汤黑瞎子能喝吗? 小官之前说黑瞎子很厉害,身手只比他差那么一点点,所以应该也能吧。 “小桑启,你给瞎子我多盛点,我这等了一下午了,早就饿的不行了。” “哦~知道了!” 这下不用纠结了,反正是瞎子自己要喝的。 桑启喜滋滋地端着两碗汤出去,然后摆在二人面前。 等了半天,也不见两人动筷子,他不由催促道:“快喝啊,不是饿了么。” “不是……这就是你说的特别补身体的水果汤?我还以为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泔水呢。” 桑启不嘻嘻:“什么泔水啊!你不喝算了,我全都给小官喝。”说完,他将黑瞎子面前的小碗推到张起灵面前。 黑瞎子看着桌上咕嘟冒白泡的‘水果汤’,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抬眸看向张起灵,兄弟,你受苦了。 张起灵移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放下碗后,露出来两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张起灵握拳掩唇轻咳一声。 “咳~” 桑启连忙询问:“味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热热的?或者觉得有一股力量在体内游走?” 黑瞎子:“还一股力量在体内游走,你这不是水果汤么?难不成是人参果?” 黑瞎子话音刚落,张起灵竟点了点头。 张起灵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他体内确实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游走,所过之处也确实有些发热。 黑瞎子惊呆了:“不是吧……这碗汤还真有这么神奇啊……”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张起灵是不会撒谎的。 桑启语气洋洋:“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好东西,不过你现在想喝也不给你了。” 噌—— 一抹寒光在夜色中乍现。 刀面倒映而出的月光恰巧打在桑启的眼睛上,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时,张起灵已经褪去上半身的衣服,在院中舞动长刀,墨绿色的麒麟纹身遇热显形,爬满了整个上身。 刀势如龙,凌厉无比,气势磅礴。 桑启看呆了眼,喃喃着:“不愧是我的弟弟,就是厉害~” 咕嘟~咕嘟~ 诶?正看的入迷的桑启突然听到一阵吞咽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桌上的另一碗汤已经消失不见了。 至于罪魁祸首…… 黑瞎子放下空了的碗,发出一声喟叹,“虽然说味道不怎么样,不过确实是补身体的好东西。” 说完,他舔了舔唇,不忘补充道:“下次记得加点糖,味道有点淡了。” “哼,你还挑上了,下次我才不给你做呢。” 又等了一会儿,瞥见黑瞎子还没有什么动作,桑启不由好奇问道:“不过小官喝了之后纹身都出来了,你呢?你有什么变化没有?” “变化?”黑瞎子认真思索片刻,道:“肚子有点胀算不算?” 桑启:“……” “我看你是吃撑了吧。” 桑启翻了个白眼,起身拉着已经耍完刀的张起灵回了房间,走前,还不忘告诉黑瞎子记得把碗洗了。 “我好歹也是客人吧,哪儿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话虽如此,黑瞎子还是口嫌体直地将碗筷刷了个干净。 如今虽是夏末,山里的夜晚却已经有了凉意。 黑瞎子一袭黑衣站在院子里,凉风习习,扬起了他的短发。 “咯吱”一声,竹楼的窗户忽的掀开了。 “还不进来,你是打算今晚在院子里睡觉吗?” “来了!” 黑瞎子勾了勾唇,戴好眼镜,喃喃了句:“果然是补身体的好东西……” 盗墓笔记——桑启50 他们要去长沙了。 去找九门中人履行他们曾经定下的约定——守护青铜门。 “你们还要去九门?虽然不知道那位齐八爷说了什么,让九门的人打消了抓你们的想法,但你们要是送上门去,就算九门的人不出手,佛爷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从知道他们要去长沙九门,黑瞎子便一直在试图劝说二人。 桑启很是不服气,“明明是他想杀我们的,难道我还不能还手了?这是什么道理?” “这个世界,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呗,所以你们还去吗?” “去!当然去了!我们才不怕他们呢。”桑启说着,大步迈进了厨房,再出来时肩膀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看着还挺有重量的。 “小官,我们走!说好了看守青铜门的,不遵守约定可不行!” ‘嘎吱’一声,木门被重重打开,又缓缓的合上。 留在院中‘尔康手’的黑瞎子:“不是,合着我那么多话白说了……” …… 嘟——嘟—— 火车慢悠悠地晃进了长沙,在站台停下。 三个穿着格格不入的人从车上下来。 “瞎子,你真的不知道九门的二月红在哪儿吗?” “我就是一个没名气的小人物,哪儿能认识人家九门的二爷啊?” 桑启狐疑地看他,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你不用看我,瞎子我像是那种会说谎的人吗?” 桑启点头:“确实不像,因为你就是。” 长沙的街同北平的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桑启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街角处蹲着的一伙子小孩。 “你们有谁知道二月红在哪儿吗?如果有人愿意带我们去,那这个就是谁的。” 蹲在街角的孩子们原先还无动于衷,直到桑启露出手中的银元后,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热闹起来。 “我知道!” “我知道!我带你去!” “我带你去!” …… 桑启被推搡着,险些摔倒,又被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张起灵护着后退几步。 “好了好了,就你吧。”桑启遥遥一指中间的小男孩,“你带我们去找二月红,找到人,钱就是你的。” 被指到的男孩很高兴,热情地领着他们,“几位请跟我来。” 离开那条街,看到等在外面的黑瞎子,桑启便问道:“瞎子,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不怕九门的人把你当成我们的同伙连你一起抓走了?” “怕啊,不过这不是有你们在呢。” “怕?”桑启突然凑近,试图看清那双被墨镜遮住的眼睛,“我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那小男孩带着他们来了一处典雅精致的大宅,“到了,这就是二爷的院子。” 眼前的宅子院门大开着,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人,看样子,都是有点子功夫在身上的。 将手中的银元给了那小男孩,等人走后,桑启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黑瞎子看的疑惑,但也跟了上去,“你这是害怕了?不去了?” “当然要去了,”桑启捂着嘴低声道:“但是如果动静太大,那二月红听见了逃走怎么办?所以我们要偷偷的溜进去。” “哦~原来是有备而来啊……”黑瞎子一脸了然,不过很快语气一转,“但是你这有点多余了吧,九门的二爷怎么可能是一个会临阵逃脱的人。” 桑启眼中的怀疑之色更甚了,“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二月红么,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呢?” “咳咳……”黑瞎子掩唇轻咳一声,“我那是听说,听……”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阵喊声响起,打断了几人。 “我是红府的管家,几位是来找二爷的吧,二爷一早就交代过了,几位请随我来吧。” 这位自称红府管家的,是位一袭黑衣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啊?哦哦。” 桑启一脸诧异地看向黑瞎子,‘你不是说九门的人都想对我们动手吗?那现在这好好说话的是怎么回事?’ ‘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不用你偷偷摸摸溜进去了,走吧走吧。’ 黑瞎子一边眼神示意着桑启,一边推着桑启进了红府大门。 “请吧,”管家话音一顿,视线下移,看向张起灵那双奇长的手指,“张先生。” 盗墓笔记——桑启51 穿过长廊,几人来到红府后院。 红府的宅子很大,不过在张家老宅面前还是逊色了些,唯一一点不同且突出的,就是院中搭着的戏台。 而台上正有一人,穿着华丽的戏服,化着精致的妆容,身姿轻盈,唱腔优美,口中正唱着婉转的词儿。 管家抬手示意几人坐在戏台下空着的座位上。 桑启本都做好了来砸场子的准备,可主人家如此有礼不说,还唱戏给他们听,惹得他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竟莫名的有些心虚。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 “让几位久等了。” 戏唱完,换了衣服卸了妆的二爷款步而来。 桑启定睛一看,来人即便年过半百,仍旧能从眉眼之间看出几分昔日的风华。 “这位就是张家的族长吧?佛爷与你的交易老八和我们说过,虽然这事我们事先并不知情,不过佛爷既然应下了,那我们九门自然也会遵守约定轮流去守青铜门。” “下个月。”张起灵突然说了句。 二月红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这是看守青铜门的时间,便应道:“好。” 他又道:“不过佛爷如今还在昏迷,那这第一个十年,就先由我红府替上,等佛爷醒了,再由他安排人进入青铜门。” 桑启摸了摸鼻子,心道,那这十年还是他进去吧,毕竟张启山应该不太可能能醒过来了。 事情以一种出乎意料的速度顺利完成了,等离开红家时,桑启还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九门不是都像张启山那样一上来就想杀了他们的啊…… 桑启:“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回巴乃?还是回四合院?” 张起灵:“去山东。” “山东?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拿钥匙。” “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个青铜门的钥匙?” “嗯。” “长沙离山东远不远啊,我们还是坐火车去吗?要不然我带着你飞过去吧,坐火车真的很累啊……” 桑启说着说着就忘了这儿还有一个人了,直接顺嘴说出来了。 “什么飞过去?” “什么飞过去啊,就是我想啊,我想我要是能飞就可以飞过去了,就不用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了。” “哦,这样啊,”黑瞎子也没纠结这事儿,“打个商量呗,哑巴要下的墓肯定危险,瞎子我陪你们一起去啊。” 桑启还没来得及开口,张起灵便开拒绝了他,“不用。” “诶,都是兄弟,瞎子怎么能忍心看着你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桑启跟第一天认识他一样,细细打量他,“你不会是假的黑瞎子吧,这话不像你能说得出来的啊。”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受伤,但是瞎子我不是那种人,别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黑瞎子一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模样。 “……谁担心你了。” 桑启撇开脸,凑近张起灵,低声问他:“小官,那我们要不要让他去。” “可以。”张起灵点头,道:“让他去解决机关。” 听力太好的黑瞎子:“……不是,你们这说的我也能听见啊。” 桑启朝他做了个鬼脸,“听见就听见呗,去不去你可以自己选择,不过我们就先走了!” “诶呀,都说了我瞎子不是那样的人,你们等等我啊……” 等上了车,憋了一路的黑瞎子终于忍不住了。 “嘿嘿……就是,你那个补身体的果子……能不能……”黑瞎子略显谄媚的声音响起。 桑启捂紧了自己的小包裹,瞪着他,“你果然不怀好意!” 盗墓笔记——桑启52 山东。 瓜子庙。 三人在庙外的一间茶棚歇息休整过后,便准备出发了。 坐了一程牛车后,几人又徒步进了山林。 “小官,你之前来过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熟悉这儿啊?” 在桑启看来都是一样的路,甚至有些都不算是路,张起灵都能带着他们绕进去。 张起灵略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 夏日午间的山林有些闷热,蝉鸣鸟叫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让人愈发烦躁。 “到了。” 张起灵停在一处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的洞口,那洞口被周围的杂草遮盖的严实,若不是特意来寻,恐怕很难发现。 这洞是半人高的样子,恰巧够让桑启挺直了腰杆子通过。 张起灵走在最前面,桑启被两人夹在中间。 只是这洞穴很深,他们走了很久,直到洞的内壁从土块成了岩石,依旧没有见底。 “这洞到底是通向哪儿的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出去……” 话落,黑瞎子碎碎叨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来过这儿,不过看哑巴张那熟悉的样子,他应该来过,而且绝对不止一次,但肯定也给忘了。” “诶,这黑灯瞎火的……”桑启对此怨念十足,毕竟他是可以让萤火来照亮的,但是还有黑瞎子在场,万一他一不小心说出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诶呦……” 桑启龇牙咧嘴地捂着被撞疼的额头,问前面突然停下来的人,“怎么停下来了?” 张起灵侧着身子让开路,“瞎子,你先下。” 就在他侧过身的同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缕光从洞口外打进来,桑启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头了。 “终于出来了,瞎子我这腰弯的都快断了。” 黑瞎子走到最前面,点了个火把扔了下去。 过了大概几秒钟,桑启才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这下面还挺深的啊。” 黑瞎子扶了扶面上的墨镜,看着洞口外的那棵树,喃喃道:“看来这树上死了不少人啊。” 张起灵道:“这棵树连着外面,拿到钥匙后我们从树上出去。” “行,那我先下去,你们自己小心点。” 说罢,黑瞎子伸出一只手在山洞外的石壁上摸索了一阵,拉过来一条还算坚固的藤蔓,便顺着藤蔓下去了。 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心。” “好。”桑启顿时明白张起灵让黑瞎子先下去,是为了支开瞎子,好让他能用自己的方式从洞口离开。 桑启将包裹扯在胸前,然后拉开斗篷,担心被黑瞎子看见,他还特意没有将萤火放出来,然后便如一颗流星般,坠落而下。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处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时,黑瞎子的视力会好到变态,将他撑着斗篷没有任何防护的飞行,看了个一清二楚。 黑瞎子和桑启先后落地,随即张起灵也抓着山壁上的藤蔓一跃而下。 下面的空间很大,很空旷,墓室最中间摆着一张石床,石床上躺着两具衣着华丽的尸体。 从衣着来看,是一男一女。 男尸身披盔甲,脸上还戴着狐狸样式的青铜面具。 黑瞎子只扫了眼便道:“这墓得有些年头了啊……” 桑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奇问道:“这么黑,你还戴着墨镜,能看的见吗?” “当然能了,越黑,我看的越清楚……”说到后半句时,黑瞎子俯身凑在桑启耳边,语气意味深长。 桑启心里一咯噔,那刚刚…… 一股大力猛然袭来,桑启被张起灵拉到身后。 “瞎子。”张起灵挡在桑启身前,沉着声音道。 “啧~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瞎子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放心?” 桑启脱口道:“不放心。” “放心吧,我自己也是个怪物,要是把你们供出去了,那不就剩下我一个了么,我可不干赔本的买卖。行了,不是要找青铜门的钥匙么,赶紧吧。” 说着,黑瞎子便转过身,在那两具尸体上摩挲起来了。 桑启倒是觉得黑瞎子这人虽然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但人还是不错的,毕竟前不久,他还救了他们呢。 昏暗的空间里,两人对视一眼,张起灵让开路,走上前在石床的某个位置用力一摁。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响动后,一个棺椁从那棵分开的参天大树中被缓缓推了出来。 这个棺椁是玉制成的,黑瞎子一见了,便爱不释手的摸着。 “啧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么大,我们带不出去的,你就别想了。” “诶,你不是会飞么,你把它背上,等出去了你把它给我,我给卖了,然后咱们三七分,我七你三。” “为什么我才三啊,我是最辛苦的,至少也应该是六吧,还有小官也该有一份吧,要不是他带路,我们都来不了这里。” 黑瞎子点点头,“嗯,你背棺椁确实辛苦了,那就给你四吧。” 两人说话间,张起灵已经打开了棺椁,露出里面躺着的,一个穿着玉佣的尸体。 “这玉佣也值钱啊,你一会儿连这个一起拿上。” 黑瞎子下墓简直就是老鼠进了粮仓,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一概往怀里搂。 张起灵在棺椁的夹层中摩挲了一阵,咯噔一声响后,一只通体漆黑的麒麟踏鬼玉玺从夹缝中掉在他手上。 桑启从他手中拿过玉玺,手指细细摩挲着,“原来青铜门的钥匙是一块玉玺啊。” “那青铜门里面到底有什么,竟然用鬼钮龙鱼玉玺来当钥匙……” “咔——咔——” 随着机关转动,一切复位,打开的棺椁再次合上,被缓缓推进了那棵树里。 黑瞎子后知后觉:“不是,我东西还没拿呢……” “我可背不动那么重的东西,反正东西就放在这里,应该也没人来拿,等下次过来的时候推个车。” 黑瞎子不满地叫嚷着:“下次?下次都什么时候了?万一被拿走了呢?” 桑启道:“放心吧,这里这么偏,而且它隐藏的那么好,没有人会发现的,就算发现,也找不到那个棺椁。” 等从墓室里出来,黑瞎子还是念念不忘着他的宝贝,桑启实在听烦了,给了他一颗果子,这才堵上了他的嘴。 有了钥匙,去守青铜门的事情也很快提上了日程。 盗墓笔记——桑启53 他们从山东直接去了长沙,将鬼玺给了二月红,之后,便转道又回了巴乃。 黑瞎子则是去了杭州,说是接了九门吴家的活儿,他们刚到长沙的那天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黑瞎子走前,桑启将一直背着的包裹给了他。 巴乃。 那栋竹楼还是和他们走前一样,只不过院子里的桌椅上沾了许多落叶还有尘土。 简单收拾过后,桑启端上了一碗补身体的水果汤。 “所以我们还有八十年自由自在的生活对吗?” “嗯。”张起灵一口气喝完,随即点头。 有人守着青铜门,他们就可以自由地过自己的生活了。 “那青铜门要守到什么时候?” 张起灵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抬头看向天上那轮明月,喃喃道:“守到它的秘密不会被人知道的时候。” “被人知道?”桑启也愣住了,“除了张家还有人知道青铜门的存在?” “嗯。” 桑启更疑惑了:“那你让九门轮流派人去守,进去那么多人,那青铜门的秘密不是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张起灵却是斩钉截铁道:“不会,他们不会知道。” “那谁会知道?” “不知道。” 这虎头蛇尾的对话,搞得桑启晕头转向的,所以到底是谁会在觊觎青铜门的秘密啊。 “张家族长……能活多久呢?” “不知道。” “那你死了之后呢?青铜门不就没人守着了吗?那里面的秘密被找到了怎么办?” “不,在我死之前,所有觊觎青铜门的力量,都会被铲除。” 哪怕他不会再失忆,不会为了寻找记忆无休止地下墓,可身为张家族长,守护青铜门仿佛成了一个烙印,挥不开抹不去。 气氛一时沉默了,桑启自认为他对张起灵还是挺了解的,所以也知道他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觊觎青铜门的家伙到底是谁。 …… 自从知道张起灵还有潜在的敌人后,桑启便整日警惕着,生怕哪天突然有人踹开他们的门,然后涌进来一群黑衣人,把他给绑走,让他带着他们去找所谓的终极。 可一连一个月过去了,日子依旧平平淡淡。 每日上山打猎砍柴,然后回来喝一碗水果汤,吃着时常被烤焦烤糊的猎物,平静地总是让桑启忘了暗中那个家伙的存在。 补身体的水果汤一日日熬着,张起灵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更健康了,最起码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血流不止。 巴乃的冬天很少下雪,但一点儿不比北方的冬天暖和。 尤其他们还住在深山里,每日晨起和夜里呼啸的风,好似能把这竹楼给吹跑似的。 这天,桑启难得起了个大早,他要去集市给自己和小官买新衣服去! 和在院子里练刀的张起灵说了一声后,桑启便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了。 可还没到中午,桑启便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回来,他撞开门跌进院子里,气儿还没喘匀,话已经说了一半了。 “小官你听我说,我今日在村里的集市上碰到了一个来找张起灵的人,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你说的觊觎青铜门的……啊啊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桑启双手撑着膝盖,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一抬头,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略显潦草的中年男人不就是他在街上碰到的来找小官的人么!! 盗墓笔记——桑启54 瞧见那人的第一眼,桑启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那一身的说不出的气质吧。 “你谁啊?怎么会在我家?你是不是跟踪我!” 桑启这样喊着,可那人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那双略显疲惫但是又异常明亮的眸子看着小官,一眨不眨地看着。 也是奇怪,张起灵竟然也就那样任由一个陌生人看着自己。 桑启担心这人是之前说到的想知道青铜门秘密的神秘人,也担心这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张家人,便急急上前挡在张起灵身前。 “你……” 桑启正想问这人到底是谁,可一抬头,喉咙却突然哽住了。 只见这个有些苍老的中年男人竟然红了眼眶,脸上挂着两道明晃晃的泪痕。 那双疲惫的眼睛里,盛着心酸,但更多的是久别重逢见到故人的喜悦,可他的眼睛,却又盈满了泪花。 桑启看不懂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但这人应该是认识小官的,于是,他拽了拽张起灵的袖子,仰头问他,“小官,你认识他吗?” 不怪桑启这么问,毕竟张起灵之前总是失忆,或许这人是曾经被他忘记的人呢。 张起灵却是果断的摇头,“不认识。” 听他说罢,面前的这个陌生人眼眸一颤,眼眶比方才更红了几分。 那人动了动唇瓣,嗫嚅着,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能叫一阵风给刮跑了似的。 可桑启却听见了,不仅如此,还听的很清楚。 那人是看着小官说的,但却说了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闷油瓶……” …… 这个奇怪的人最终留在了那间山下的小竹楼里。 桑启本来是不愿意的,可他说他在这个世上只认识张起灵一个人,他在哪儿,他的家就在哪儿。 张起灵完全不记得他,桑启也担心这人心怀不轨,可无论他们怎么撵人,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桑启拿扫把打他,这人也不还手,反正就是一副死也要死在这儿的癞皮狗模样。 桑启一度觉得这人有点像黑瞎子,和他一样的无赖。 桑启撵累了,便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顺便给他也递过去一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接过茶一口饮尽,朝他笑了笑,开口时,却是将目光移向坐在一旁的张起灵。 “我叫吴邪。” 说完这几个字,吴邪便一直看着张起灵,可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他抿了抿唇,下意识拿起桌上那杯空了的茶杯递到嘴边。 等反应过来这是一杯空杯时,他又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望向张起灵的目光说不出的苦涩和委屈。 “看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桑启看着他笑只觉得有些违和,怎么说呢,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笑起来却带着几分天真无邪,还有几分可怜和无辜,想想都觉得奇怪的不得了。 虽然他不太喜欢这个叫吴邪的男人,不过他还是介绍道: “我叫桑启,这是我哥哥小官。”桑启已经习惯在外人面前颠倒两人的身份了。 “小官,小官……”吴邪喃喃了好几遍小官的名字,才抬头问他:“这是谁给他起的名字?” “当然是小官的母亲了,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名。” 盗墓笔记——桑启55 “你怎么知道小哥的小名的?” 吴邪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酸涩,他想,凭什么小哥不告诉他这个小名,可后来又想,肯定是小哥自己给忘记了,所以才没告诉他。 “当然是因为小官的妈妈这样叫过他啊。”桑启一脸‘你是不是傻’。 “你也是张家人?” 吴邪一直以为小哥身边的这孩子是这村子里和小哥关系好的人,可他说他听过小哥的母亲这样叫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方才打听过了,现在距离他出生只有不到十年,小哥现在怎么也得五六十岁了,那这小孩见过小哥小时候,所以也是四五十了? “我才不是张家人呢。”桑启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厌恶,他讨厌除了小官之外的所有张家人。 “那你多大了?”吴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失误,不是张家人,也可能像黑瞎子一样是特殊的长生者。 “说出来吓死你!”桑启故意拔高音量,“我一百多岁了!” “一百多!不可能,你不是小哥的弟弟吗?” “我骗你的呀,我其实是小官的哥哥,不过因为我长不大,所以就说小官比我大了。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所以你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吧。” 桑启试图用这些话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人吓走,可吴邪非但不怕,反而很熟练的起身从床底下掏出两个盆。 “哪个是洗脚的?” 桑启一时语塞,竟下意识回答了他,“两个都是,红色带花的是我的,不带花的是小官的。” 哗——哗—— 一冷一热掺起来,吴邪伸手试了试温度,暗自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张起灵道:“小哥,泡脚吗?” 张起灵也不说话,默默起身,脱了鞋袜,就那样泡起脚来。 桑启后知后觉:“吴邪,你用的是我的盆!” “没事,我不介意,哦对了,你没有什么皮肤病吧?”吴邪惬意地泡着脚,还朝他笑了笑。 “我当然没有了!” “那就好,你放心吧,我也很健康的。” “你!你明天得去集市给我买一个新的盆!” “好啊,不过我没钱。” 吴邪一副赖皮的模样,桑启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他很有可能是小官曾经认识的人,打又打不了,撵走撵不走的,还能怎么办呢。 而且吴邪还知道小官喜欢泡脚,桑启已经有些相信他们曾经认识,或许还很有可能在一起相处了很长时间。 两人泡脚时,屋子里水汽缭绕,温度也上升了些。 吴邪许是觉得有些热了,便将身上穿着的厚袄脱了,露出了脖子上淡淡的粉色痕迹。 “你受伤了?”桑启指了指他的脖子,刚生长出粉色肉芽的位置。 吴邪摸了摸脖子,语气随意:“哦,不是什么大伤。” “我们留你在这儿住是因为你可能是小官认识的人,但你要是想对小官做什么,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桑启朝他挥了挥拳头。 “我不会对闷油瓶做什么的,吴邪,永远不会伤害张起灵。” …… 竹楼除了黑瞎子平时几乎没有外人来,所以吴邪只能暂时睡在黑瞎子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张起灵就起来进行每日的晨练了。 而在他起身的瞬间,黑暗中也睁开了一双眼睛。 屋内,除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桑启,另外两人先后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一人舞刀一人看。 吴邪出神地想着,他一直想见见小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可如今真的见到了,才发现小哥并不是他以为的孤家寡人,小哥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对他很好很关心他,和他一样可以长生的哥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再也没出现过,可还好等他和胖子死了以后,小哥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唰—— 一声凌厉的破空响起,张起灵收了刀朝吴邪走来。 他垂眸望向吴邪,语气肯定,“你认识我。” “嗯,我认识你,不过你还没来得及认识我。”事实上他现在还没出生呢。 等张起灵再次确认他认识自己后,便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两个小碗。 “早饭。”怕他不知道,张起灵还解释了句。 吴邪知道这个,昨天晚上睡前桑启熬上的,说是给小哥补身体的。 虽然卖相不太好,但吴邪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 嗒—— 空了的碗被轻轻放在桌上,吴邪突然觉得鼻子一热,两行滚烫瞬间流了下来。 吴邪:这么补吗!! 盗墓笔记——桑启56 临近年关,山上竟然飘起了雪花。 白白的雪花,落在红的鲜艳的院子里,又被一双无情的大手快速除去。 吴邪对和张起灵一起过年这事儿异常的兴奋,他提前半个月便开始准备了。 窗花,对联,灯笼,年夜饭,新衣服……全都是他在张罗,而且他对此乐此不疲。 除夕那夜,黑瞎子顶着满头白雪敲开了竹楼的门。 那时,三人正围坐在火炉旁等着听新年的钟声。 外头冷的厉害,桑启懒得动弹,去开门的自然是就成了吴邪了。 黑瞎子还是穿着一身黑,即便外头下着雪,也没多穿上一件厚衣服。 “我还以为你们搬家了呢?这谁啊?不给瞎子介绍介绍?”黑瞎子一进来便跟在自己家似的坐下。 桑启暖着手道:“他是小官以前认识的人,吴邪。” “以前认识的人啊,那看来关系还不错啊,都一起过年了。” 说这话时,吴邪察觉到一股不可忽视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不过吴邪自觉自己是一个十分大度的人,所以便原谅了自家师父怀疑自己的事儿了。 他起身,将泡着补身体果子的水倒了一杯递给黑瞎子,“喝点吧,去去寒。” “谢了啊,小兄弟。” “关系还行吧。”桑启含糊着,“对了,这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黑瞎子两手一摊,双脚架在桌上,“这还用问吗?我来找你们过年啊。” 桑启了然:“你这是没钱了?” “是啊,没钱过年了,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们了么。” “既然要来怎么不早点,非得赶着个大半夜的,还下着雪,要是摔上一跤,你这把老骨头还能好吗?”桑启忍不住吐槽他。 “放心吧,瞎子我眼神好,摔不了的。”黑瞎子敲了敲脸上的墨镜。 咚—— 咚—— …… 沉闷的钟声在空荡的夜间回荡。 新的一年的钟声敲响了。 “快快快!许愿许愿!” 桑启急忙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眼睫毛似是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发颤。 不知是许了什么有意思的愿望,桑启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 直到他睁开眼,对上了两双黑黝黝的眼睛,还有一只墨镜…… “你们不会没许愿吧?” 吴邪义正言辞道:“小桑,我们要相信科学,不能搞这些迷信的事儿。” 盗墓第一大家张家族长张起灵:???什么?相信什么? 长生者之一的黑瞎子:?? 过完年后,很快就到了元宵。. 连黑瞎子这个一向闲不住的人都一直留在这儿,直到元宵过了才离开。 只是没想到的是,吴邪竟然也要走了。 桑启对此很震惊,“你不是说你没家了吗?那你还要去哪儿?” 吴邪抬头透过窗户望向那片湛蓝湛蓝的天空,呢喃着,“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应该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你要去哪儿啊?这么远,要不你告诉我,说不定我曾经还去过呢。” “东经123°,北纬53°。” “黑龙江,漠河县?那么远,你去哪儿做什么?” “哦,去找一个老朋友。” 他说这话时,眼睛中莫名的流露出几分疯狂之色,配上他胳膊上的十七条疤痕,简直人见人怕。 临走前,吴邪给了张起灵一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一句话,“等天边的爆炸响起的那一刻,你就永远自由了。” 盗墓笔记——桑启57(完) 吴邪走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再也没有回来。 至于他信上提到的爆炸,距离太远,他们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也没有听到任何信息。 只是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他们已经离开了巴乃,去了黑瞎子在杭州的一处小院子。 他们才知道,在漠河一带曾有一人,孤身潜伏进那座北边的基地,将整个基地全部炸毁,无一人生还。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桑启唏嘘道:“那个基地……会不会就是隐在暗处想知道青铜门秘密的那股力量?” “是,所以青铜门已经不需要人去守了。”张起灵肯定道,在那股力量消失的时候,他曾隐隐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羁绊消失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九门的人?” “不用。” “小官,你学坏了啊,不过甚合我意!看来和黑瞎子住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那股觊觎长生的力量消失了,张起灵察觉到了,九门也察觉到了,而恰巧在这个时候,九门五爷的第一个孙子出生了。 消息是黑瞎子带回来的,回来时,手上还拿了两张请柬。 “三天之后是吴老狗的孙子满月宴,宴请了整个九门的人,还有像我们这些道上有些名头的人,听说热闹的很,怎么样?去不去?” 桑启将请柬拿过来看了看,小脸顿时垮了,“怎么只有你和小官,我呢?为什么不请我啊?” 黑瞎子一指桑启身后的张起灵,“你和哑巴你俩算一家,你要是去,跟着他就行了。” 闻言,桑启兴冲冲地拉过张起灵的手,“小官,那我们也去吧!我还没参加过满月宴呢!” “好。” 吴家早在几年前就举家搬迁到杭州了,所以这场几乎涵盖了整条道的满月宴自然也是在杭州。 满月宴当天,桑启和张起灵跟着黑瞎子进了一条宽敞的巷子。 巷子里红绸飞舞,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好热闹啊……”桑启来这里也有挺多年了,这么热闹的场景似乎除了在棺材里听到过,就再没见到了。 “啧~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以后别说你跟着黑爷我混过。” “哼~”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院子。 不愧是九门五爷的排面,九门里,其余七门也全都来齐了。 院子中间,满头白发的狗五爷抱着一个穿着一身红的小婴儿,朝着客人们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就像一个小孩子向别人炫耀他的玩具一样,狗五爷也向来客炫耀着他的孙儿。 黑瞎子拨开人群上前,迈步停在狗五爷面前,摸了摸小婴儿白嫩的脸蛋,“这就是五爷的小孙子吧,白白胖胖,长得挺好。” “是啊,这是我吴家的最干净的孩子,也是九门第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叫吴邪,天真无邪,怎么样,不错吧。”狗五爷乐呵呵道。 “吴邪!”黑瞎子下意识回头看向桑启和张起灵,“不会这么巧吧?” 之前那个自称是张起灵朋友的人,也叫吴邪。 狗五爷没有在意他们眼中是如何的惊愕,他迈步错过黑瞎子,来到张起灵面前,“你就是那个张家的少年吧?” “是。” “北边的动静,是你出的手?” “不是。” 听到他说不是,狗五爷镇定的表情一顿,喃喃道:“竟然不是你……” 桑启从知道这个小孩也叫吴邪后,就一直仔细看着这个穿红衣戴红帽的小团子,只是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纠结,狗五爷看着好笑,便问他,“你看什么呢?” 桑启沉吟一会儿,道:“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很像我之前见过的一个人,而且他们的名字也一样,他也叫吴邪。” “这么巧?”狗五爷一惊,那双浑浊的眼睛晦涩难懂,“那不知道你的这位朋友现在在何处呢?” “他去唔……” 黑瞎子捂着他的嘴,朝狗五爷讪笑两声,“小孩儿不懂事,总爱乱说话,五爷您别介意。” 说完,便半拖半拉地带着桑启去了院子角落。 “瞎子!你干什么呢?” “嘘!你声音低点,”黑瞎子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神神秘秘道:“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孩子和吴邪长得像?” “嗯嗯。”黑瞎子少见的这么严肃,桑启以为自己是遇上什么大事了,也认真起来。 “长得像,名字也一样,而且他还知道那么多关于九门和张家的事儿,身上那么多伤疤,还来历不明。说不定是什么阴谋呢,所以以后关于那个人的事儿,都别提了!” “啊?他这么危险呢?可是他还帮我们消灭了暗中的那股力量啊。”虽然一开始他觉得那个吴邪是个坏人,可相处了这么久,他的看法早就变了,更别说吴邪还帮了他们。 “这事儿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让别人知道,不许问为什么!”黑瞎子眼疾手快的捂住桑启张开的嘴巴。 “……好吧。” 等再回了院子,两人看到那个穿着喜庆的小吴邪正被张起灵抱在怀里,两条短短的小胳膊还搭在张起灵脖子上,试图搂住他。 黑瞎子看着张起灵僵硬的身体,毫不掩饰地笑道:“没想到哑巴还挺受小孩子欢迎的。” 狗五爷也附和着点头:“是啊,看来他很喜欢你。” 这场宴会结束后,三人又回了西湖边上的小院子。 在知道张家还留有够他们花费几百年的资产后,黑瞎子接活儿也没有以前勤快了,整天嚷嚷着让桑启和张起灵给他养老。 用他的话来说,反正我肯定活不过你们两个,到时候老了走不动了,就指望你们了。 他们在杭州待了没两年,解九爷的孙子也要满月了。 解家的满月宴在北京。 吴老狗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只让自己的三个儿子领着他的大孙子去了。 当然,爱凑热闹的黑瞎子,自然早早就拿到了请柬。 直到出发的那天,在车站碰到吴家的一行人,才知道他们是同一辆车。 不过吴家阔气,包了一整节车厢,说是怕小孩子哭闹影响别人。 既然碰到了,吴家二爷便客气的开口邀请三人同行。 黑瞎子正准备拒绝,吴邪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张着双臂便朝张起灵探去,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喊着:“抱……抱……” 抱着吴邪的吴家老三在他屁股上一拍,将他箍在怀里,“这臭小子!见了陌生人都比见了三叔亲。” 小吴邪嘴一撇,当即就哭出声了,“哇啊啊啊……” 吴二白瞪了自家弟弟一眼,从他怀里接过哭的快岔气的小吴邪就进了车厢。 被抱走时,小吴邪还伸着胳膊,一双红红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张起灵。 “奇了怪了,难道小孩儿就喜欢哑巴这样不会说话的?” 黑瞎子的怀疑一直到见到了解九爷的孙子解雨臣,才终于消除。 因为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一见了黑瞎子,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这下轮到桑启纳闷了,难道小孩子都喜欢瞎的或者哑的?明明小官小时候最喜欢他了啊。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盗墓笔记——桑启番外 扑面而来的火焰,阵阵滚烫的热浪,像一条火蛇一样一点点吞噬着他。 疼痛正一点点侵蚀他的意识,直到倒下的那一刻,吴邪依旧是笑着的,他想,小哥终于自由了。 大火中,吴邪伸出了手, “小哥……” 他似乎, 看到小哥来接他了…… …… 迷蒙中的那双淡如清水的眼眸越来越清晰,直至那张不似人间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时,吴邪猛然惊醒。 “小哥!” 即便他已经知道白玛为小哥取的名字,但他还是习惯叫他小哥或者闷油瓶。 胖子被吴邪这突然的一声吓得坐起来,又在看到等了十年的人出现在眼前时愣住了,“做梦呢?” 在看到周围的一切时,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什么,胖子抓了把头发,大笑着走向张起灵,一把抱住了他。 “小哥!你可算是出来了!” 胖子回头,见吴邪呆愣地坐在地上,只是看着张起灵一动不动,便笑着骂道:“天真,傻了不是?还愣着干嘛呢?小哥回来啦!” 被胖子这么一喊,吴邪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动作僵硬爬起身,踉跄地走到他身边,直到拥住这人,直到感受到属于他的温度,感受到他真切的呼吸,方才惊觉小哥真的回来了。 “你还记得我吗?” 吴邪的声音很是小心翼翼,小哥离开太久了,他担心他早已将他忘了个干净,或是他还在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眼前的,还是那个不认识自己的张起灵。 “吴邪。”张起灵似是感受到他的不安,粗粝的大手安抚地拍了拍吴邪的脊背。 “回来了……回来就好……” 还好,还好,你回来了,我也回来了。 …… 桑启陪了张起灵数百年,和他一起送走了黑瞎子,直到最后,只剩他一人送走了张起灵。 依照他生前的遗愿,桑启将张起灵背回了墨脱,将他埋在了距离他的母亲白玛最近的地方。 桑启在那座新坟前待了一天,将属于张起灵的最后的故事写在故事书上。 “小官,你现在是不是见到你的母亲了,怎么样?她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小官,我要走了,我要回鸣沙谷了,以后……就不来看你了。” 雪山上的那座喇嘛庙已经很老很老了,飘着的缎带也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可它依旧伫立在那儿,庙里的那块人形的石头也还在,可庙里无论是大喇嘛还是小喇嘛,都已经不知道这块石头的故事了。 桑启最后去看了那块石头,为它披上那件属于他的黑色连帽衫后,便离开了。 喇嘛庙里已经没有他认识的人了,所以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只是在离开墨脱雪山的时候,桑启又穿越了。 百年未曾变化的雪地间,他看到一个穿着藏袍的少年正朝他走来。 而在他的身后,那个穿着绿衣披着斗篷的少年也在踉跄着朝他走来。 桑启拿出故事书,寥寥几笔将故事真正的终点记下来。 这里的故事结束了,另一边,一切才刚刚开始。 红楼梦——孙悟空1 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剩余的一块坠入凡间,后不知所踪。 东胜神洲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名山,唤为花果山。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自出现以来,每日受天真地秀,日月精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 一日,一僧一道路过此地,原在此歇息片刻,却不想见了这仙石便停住了脚。 也不知那两个和尚道士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那和尚一挥袖子,立在山上的石头登时就变成了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且又缩成扇坠大小的可佩戴可拿。 那和尚将玉托于掌上,以指作笔,在美玉上篆刻了些赞美之言。 “如此,外人一见便知是奇物方妙。” 那和尚又是一拂袖,掌中美玉顿时化作一抹流光遁入凡世间。 …… 荣国公府。 “哇啊啊……哇啊啊……” “生了!生了!” “小公子口中衔玉!乃是大吉之兆啊!日后必定有一番大作为啊!恭喜老爷夫人!贺喜老爷夫人!” 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们跪了一地,口中高呼着:“恭喜老爷夫人!贺喜老爷夫人!” “既是生而衔玉,那便给他取名为宝玉。” …… 自那灵石被转投凡间数十年后。 荣国公府老夫人的独女去了,只留下一个年纪还小的独女,名唤林黛玉,老夫人不忍心,便差人将自己的外孙女儿接了回来。 江边,荣国公府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乘船到了京都。 众人弃舟登时岸,便有荣国公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子候着了。 黛玉留心着上了轿子,待车辆进了城,便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眼,那外头街市的繁华,人烟之阜盛,与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很是不同。 车子行了半日,终于到了荣国府。 几个婆子丫鬟打起轿帘,扶着黛玉下了轿。 进了垂花门,转过插屏,这才终于到了正房大院。 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这必是自己外祖母了。 忙要行礼拜见,却早被老太太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 老太太这一哭,当即也叫黛玉想起早逝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两人立时抱头痛哭起来。 好一会儿,痛哭的两人才被众人慢慢劝解住了。 黛玉羞了个大红脸,强撑着给贾母行了全礼,又被贾母拉着,一一拜见过大舅母邢夫人、二舅母王夫人、珠大嫂子李纨。不多久,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也到了,大家互相见过,归了坐。 正闲说着话,帘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接着帘笼一挑,走进来一个彩绣辉煌、神仙妃子般的女子来,众姊妹介绍说是琏嫂子。 黛玉听母亲讲过这宁荣二府的情况,自是知道这是大舅贾赦之子贾琏的妻子、二舅妈王夫人的内侄女王熙凤,忙含笑上前见过。 这王熙凤见了黛玉倒也热情的很,拉着她的手嘱咐着她若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来寻她。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打闹后,黛玉才随着两位舅母拜见了舅舅们。 方才出来,便瞧见一个丫鬟匆匆赶来,说是老夫人那里开饭了,黛玉便同王夫人一同去了贾府老夫人的后院。 贾府人多,不同林府人口简单,只她们一家子几口人,黛玉只管小心翼翼地吃着,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生怕被人耻笑了去。 饭毕,丫鬟们又各自用小茶盘捧上茶来,黛玉照着她们的样子漱了口,又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子话。 席间刚安静下来不久,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 丫鬟话音未落,门外便走进来一位年轻公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黛玉方一见到来人,便吃了一惊,心下想着: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竟是觉得有几分眼熟。 可还未等她深思,只见宝玉项上系着的美玉竟兀地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将屋子整个照的亮堂堂的。 等黛玉再睁开眼时,只见屋子里的小姐夫人,还有丫鬟婆子们竟一个个都闭着眼躺在地上,连最后进来的公子也未曾幸免,整个屋内竟只有她一人站着。 黛玉自幼体弱,一路舟车劳顿来了外祖母家,还未如何休息便又一下见到这样的事,直接煞白了脸,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红楼梦——孙悟空2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 黛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颤着声音问道。 黛玉心如擂鼓地等了好一会儿,可席间依旧无人应声,候在外头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没个动静,她无法,正想挪步离开,便听得一两声细如蚊蝇的声音。 “嗡——嗡——” 黛玉不欲多事,只想快些离开这儿,可眼睛却控制不住地看向声音来处,正是那宝玉公子项间挂着的美玉。 那块巴掌大小的美玉一闪一闪的泛着红光,隐隐约约间,黛玉似乎还能瞧见有什么东西在玉里头动着。 黛玉心头一动,不由想到:“不是说生而衔玉的玉是块美玉吗?怎么如今好生吓人……” “什么吓人,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黛玉这才恍然自己方才竟将心中所想的话给说出来了,又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男声,被吓得连连后退数步。 可还没走两步,黛玉倏然僵住了身子,方才那个声音说他是谁? 齐天大圣孙悟空? 黛玉眼睛一转,又想起方才在玉中看到的那个小小身影,不正是一只缩小的猴子模样嘛! 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神仙不成?而且还如此恰好的出现在她面前? 虽是这样想着,她口中却道:“哪儿来的妖怪竟然敢冒充齐天大圣,你怕不知这儿可是国公爷的府邸,小心我叫人抓了你去!” “唔?什么妖怪竟敢冒充俺老孙!看俺老孙出去不将他打个落花流水!” “出去?你是被困在这块玉中了吗?”黛玉既害怕又好奇,便揪着手帕,悠悠凑近了看那块泛着红光的玉。 “玉?什么玉?姑娘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黛玉眼睛一翻,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先前不是说了吗?这儿是荣国公府,还说自己是齐天大圣呢,大圣怎会如你这般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玉佩里?” “姑娘你定是听错了!什么被困!俺老孙只是一时晃了眼,来错地方罢了!可不是被困住了!” 黛玉恍然地点点头,“哦~原是如此,那想来是我误会了,只是,既是误会,那你为何迟迟不现身呢?” 此时她心中的害怕已经荡然无存了,甚至还有心思逗弄这个冒充齐天大圣的呆笨猴子。 话落,黛玉只以为这只猴子又要给自己找个什么借口,可只听得“咔嚓”一声,那玉竟是突然碎了。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翻滚着从玉中显现,越变越大。 黛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猴子身影一点点变大,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黄发金箍,金睛火眼,身穿紧布直裰,腰系虎皮裙,手拿一条金箍铁棒,足踏一双麂皮靴,面容俊秀却长了满脸毛的大猴子。 大猴子轻轻一跃跳在桌上,双手叉着腰,长满猴毛的脑袋高高的扬起,朗声道。 “小孩你瞧好了,俺老孙可不是那什么装神弄鬼的六耳猕猴,俺老孙可是花果山水帘洞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倨傲地抬着下巴,擎等着底下的小丫头拍手叫好,可只听一两声急促的呼吸过后,“砰”的一声,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那丫头满脸通红,竟是晕过去了。 他疑惑地轻哦一声,将金箍棒缩小放回耳朵里,便跳下来,用袖子裹了的手在那小丫头身上轻轻一推。 “小孩?小孩?” 轻推两下后,见那丫头仍旧没个反应,孙悟空伸手至脑后揪了两根毛放在那姑娘的鼻下打探着。 可等了好一会儿子,那毫毛却是纹丝不动。 孙悟空暗道一声不好,这姑娘莫不是被他给吓死了? 他想也不想便扔下将两根毫毛,轻身一转,便化作一缕烟雾钻入地下,直奔阎王殿而去。 红楼梦——孙悟空3 黑暗不见一丝光亮的地府,阎王爷正和判官商讨事情。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他堂堂一个阎王爷竟然一直打喷嚏,而且还是一个接一个,完全停不下来的那种。 “这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齐天大圣又要来闹上一遭了吧?” 阎王爷只是随口一说,谁知竟是一语成谶。 再看到那个多年不见的身影出现时,阎王爷揉了揉眼睛,还当自己是老眼昏花了。 “阎王老儿!阎王老儿!” 熟悉的声音激的他浑身一颤,阎王爷忙不迭地起身朝他走去,还不等他出去,孙悟空已经抢先一步过来了。 “阎王老儿,俺老孙问你,方才是不是有个小姑娘的灵魂入了你这儿,她是被俺老孙给吓死的,你快把她给俺老孙放出来!” 孙悟空话音刚落,阎王爷便掏出生死簿,正欲翻动,可手中动作一僵,“这……敢问大圣,这姑娘姓甚名谁啊?” 就算是大圣找人,也得知道姓甚名谁啊,光知道是个姑娘有什么用。 孙悟空这下也懵了,才见第一面,他哪儿知道那小孩姓甚名谁啊。 他索性挥开阎王爷,自己在地府里头翻找起来。 可找了一圈,也没瞧见那姑娘到底去了哪儿,他正准备离开这儿去别处找人想想法子时,却见一身穿白衣的小姑娘,正飘然而至。 孙悟空恍然,原是他速度太快了,那小孩子的魂魄还没入地府呢。 他从半空中落下,却又忽的怔住,两只冒着金光的眼睛眨了眨,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口中嘟囔着: “一株仙草?这小孩竟是天上的仙草转世。” 只这一差池过后,孙悟空抬手一挥。 于是,黛玉的魂魄还没来得及到地府,就被一股大力掀飞了出去。 …… “姑娘?姑娘醒了!身子可还好?我是老夫人房里的丫鬟鹦哥,姑娘突然晕过去,老夫人不放心姑娘,所以命我来伺候姑娘。” 黛玉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儿嘴巴一张一合,只以为方才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黛玉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觉得嘴巴干涩的厉害,喉咙也发不出声音来。 好在这个丫头倒也算伶俐,忙倒了杯温水递在她嘴边,扶着黛玉喝了下去。 一杯水下肚,好歹喉咙不似方才那样火辣辣的,黛玉便哑着声音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鹦哥将被子掖好,一边说着:“方才正吃着茶呢,宝二爷才一进来,也不知怎的,姑娘就晕过去了。” 黛玉暗自点头,心中只道:“想来方才看见的什么猴子,都是做梦罢了。” “姑娘可要听件稀罕事儿?”鹦哥突然神神秘秘地捂着嘴朝黛玉说道。 “哦?你且说来听听。”黛玉虽应下了,可心中却觉得没甚意思,什么稀罕事儿都不比方才梦里出现的大圣更稀罕了。 “方才姑娘晕倒时,外头来了一个和尚,那和尚说,他是从东土大唐来的,要去往西天取经去的!” “西天取经?”黛玉心里一咯噔,她才梦到孙悟空,外头就来了个西天取经的唐僧,怎么会这么巧? 可又想或许是鹦哥觉得她没读过《西游记》这才故意说与她听,想到这儿,她便有些恼了,“你莫不是寻我开心,将那书上的故事当成笑话说给我听呢。” 鹦哥见黛玉语气重了几分,连忙将脸上的笑意收起来,解释道:“我哪儿敢捉弄姑娘,外头真真来了个去西天取经的和尚,且那和尚已经被老夫人请进院里了,姑娘若不信,只管去问,这事儿院里的婆子丫鬟们都知道。” 见鹦哥言辞恳切,黛玉便信了大半,她当即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便想去瞧瞧这个和尚,看看到底是不是与她梦里的齐天大圣有关系。 鹦哥服侍着黛玉起来,一边笑道:“姑娘莫急,当心身子,那去西天取经的圣僧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姑娘只管慢慢去就是了。” 外头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 黛玉被鹦哥领着来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头烛火通明,窗户上映出许多摇晃的人影。 刚走到门前,便听到里头传来老夫人激颤的喊声。 “宝玉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圣僧让我的宝玉去取经,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正伸手打帘的鹦哥下意识停了脚步,回头望向黛玉,低声询问:“姑娘,我们进去吗?” 黛玉心下也有些纠结,自己毕竟才来第一天,如今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一个外人在场算怎么回事。 手里的帕子都快被绞成麻花了,黛玉这才喃喃道:“算了吧,我不过……” 话音未落,屋里头突然传来一道清泠泠的声音。 “夜里寒凉,门外的姑娘不如也进来喝杯茶吧,也好暖暖身子。” 红楼梦——孙悟空4 声罢,里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些隐隐约约的抽泣。 鹦哥一手抓着门帘,问道:“听声音应该是那位圣僧,那姑娘可要进去?” 黛玉咬咬唇,半晌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鹦哥打起帘儿,黛玉侧身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那抽泣的声音却是更大了。 黛玉用帕子遮着脸轻咳一声,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老夫人,大舅母邢夫人、二舅母王夫人、珠大嫂子李纨,琏二嫂子王熙凤,还有三春姐妹,以及宝玉全都在这儿了。 老夫人和王夫人紧紧搂着宝玉,二人早已是哭成了泪人。 黛玉款步上前,见过礼后便安静地站在一边,视线不由地落在对面穿着一袭白色僧袍的圣僧身上。 那圣僧面白如玉,微垂着眸,一手立于胸前,一手捻着佛珠,口中喃喃着什么。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圣僧缓缓抬眸,登时撞进了黛玉的眸中。 四目相对。 黛玉慌忙垂下眼,眼神飘忽着看向左右两边,面上故作平静,可手中被绞的愈发皱巴的帕子却说明了一切。 圣僧含笑着望向黛玉,语气柔和道:“夜深露重,姑娘深夜前来不若喝上杯茶,也好去去寒气。” 话落,圣僧一手执起茶壶,一手拿过一个干净的茶杯,只是那般平常的动作,在圣僧做来却如画般优美。 很快,潺潺流水声响起,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水出现在桌上,又被端起在指间。 圣僧端着那茶,含笑着望向黛玉。 黛玉自是不敢让圣僧给自己端茶,她惶恐着正欲上前,圣僧的声音却突然在耳边响起。 “抬手。” 音落,只见圣僧捏着茶杯微一抬手,茶杯自手中脱落,由一抹泛着金光的红绸带着,径直飞向黛玉。 “怎么?姑娘这是不愿喝小僧的茶呢?” 圣僧含笑的揶揄声在耳边响起,黛玉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抬手接住落在自己眼前的茶杯。 圣僧这一开口,唤醒的却不止是晃了心神的黛玉,还有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小姐太太。 虽然先前已经见识过这位圣僧的能力,可如今再见,依旧震惊于这仙人手段。 “姑娘还不认识我吧,那就容我再介绍一番,我是从东土大唐而来,要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无心。” ‘无心’二字方从圣僧口中说出,那莹白的袖间便有一丝极其轻微的起伏,圣僧面不改色地按住袖口,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 黛玉双手端着茶杯,欠身行礼,语气恭敬:“多谢无心大师赠茶。” “你生而体弱,这茶与你有益,快趁热喝了吧。”无心大师眉眼含笑,语气柔和地像极了家中的长辈。 黛玉心中感激万分,抬手将茶杯凑近嘴唇,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入口,顺着喉管滑入腹中,顿时,黛玉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呼吸时也变得通畅了许多。 黛玉登时便又行了一礼,语气较方才敬意更深,“多谢无心大师赠茶。” 只这话一出,屋里头的人便知道那杯茶定是个顶顶好的东西,况且二人这一来一回间,堂下坐着的人个个神色莫名,那眼里头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甘的。 这不甘心的,自然是宝玉的亲娘王夫人了,这府里头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是她的宝玉呢! 这取经路上就算不比书上写的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可也一定是坎坷波折,颠沛流离,她哪里舍得她的心肝肉受这样的苦啊。 王夫人:“圣僧,取经路途遥远,我家小子自出生起便金尊玉贵的养着,实在是受不了这苦啊!” 老夫人也附和着:“是啊圣僧,我家宝玉年岁尚小,就算跟着去也是给圣僧添麻烦。” 无心脸色未变,只捻着佛珠淡淡道:“不想吃取经的苦自然可以。” 王夫人和老夫人心中一喜,刚想说些什么,无心之后的话就像是给两人泼了一盆冷水,让二人浑身发冷。 “若他现在不随我取经修行,日后便是出家为僧,孤苦一生的命理。” 说话间,那无心和尚的一双眼眸倒映出金色莲花,眼中泛起淡淡金光,直直望向坐在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顿时僵住了身子,双目无神地看向前方,可不过片刻,那双浑浊的眼睛便涌现出痛苦之色,紧接着,她眼珠转了转,随后便哀泣地喊了声:“我的宝玉!”便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老夫人!老夫人!” 丫鬟婆子小姐太太们瞬间乱成一片。 红楼梦——孙悟空5 好不容易安顿好昏过去的老夫人,王夫人又开始忧心起自己的儿子。 “无心大师,这事儿可否等国公爷回来再详细商议?我一介妇人,实在做不了这个主啊。” “自是可以的,小僧会在府中逗留几日,不知夫人可否为小僧安排好了住处。” 这些琐事儿向来都是她那侄女管着的,王夫人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王熙凤。 王熙凤也自然地上前道:“大师放心,自是准备好了的,平儿,你一会儿带大师过去,记住,一应东西只管用最好的,切不可怠慢了大师。” 夜已经深了。 王熙凤的丫鬟平儿在前头打着灯笼领着路,无心笼着一边的长袖跟在她身后。 穿过老夫人的院子,又进了一间略小些的院子后,前头的平儿停下了。 “大师,您今晚就住在这儿,若是有什么缺的用的,您尽管说一声。” 无心双手合十,行了一佛礼,便进了屋子。 屋子里亮着灯,等外头安静下来后,无心抬手拨了拨袖子。 “行了,出来吧。” 话落,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竟从那宽大的袖子里钻了出来。 一落地,身形陡然变大。 那一身黄衣虎皮裙,佛字小黄帽,不就是方才黛玉梦中所见到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模样么。 “西天取经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你好端端叫那个小子去取经作甚?” 孙悟空一跃坐在桌上,双手环过膝盖,翘起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的。 “悟空啊,你要去寻那仙草转世的姑娘,单单撇下小僧一人,小僧寂寞的很,只能也找个人陪我玩儿了。” 没了外人,无心额头上的红纹也再无顾忌的显现出来,再加上眼尾眉梢的那一点红色,活脱脱一副妖僧的模样。 孙悟空苦恼地抓了抓后脑袋,“俺老孙哪儿知道从石头里一蹦出来,会把那姑娘给吓死。” 从上个世界离开后,金蝉子便总爱顶着无心的一张脸四处溜达,神出鬼没不说,那张嘴还总是叭叭地停不下来。 在王者峡谷时,打着打着,草丛里突然飞出来一个和尚,告诉你对面草丛里蹲了人,又或者,两方人马打的正激烈时,他从天而降,然后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 总之,大陆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都烦的不行了,深受其害的东方曜甚至想再回到小世界,问蓝湛学一学禁言术的法子。 后来,在一系列抗议活动后,成功将无心化的金蝉连同他的大弟子孙悟空一起丢到小世界。 红楼小世界,便是他们此行的第一站。 只是出师不利,孙悟空方才破石而出,就把一个小姑娘给吓死了,那小姑娘还好巧不巧的是天上仙人的转世身。 左右去哪儿不是去,师徒二人便留下来顺带帮那小姑娘顺利地过了这一世,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 “可那小孩来此是为了报恩,你将人家的恩人掳去取经,那她这次下凡岂不是白搭了?” 无心笑盈盈地看了猴子一眼,一副‘你不懂但我不怪你’的模样。 “她的恩人是下凡来历劫的,而我带着他去西天取经,传播佛法,一路上路途波折,困难重重,到时候再行些济世救人的活儿,助他功德圆满,这劫不就过了吗。” “而我们帮他渡劫,又是因为那个小姑娘的缘故,这不就相当于是这小姑娘帮了他的恩人吗?” 听罢,孙悟空恍然,连连点头称好。 无心默默端起茶杯轻抿了几口,掩下嘴边的笑意。 浅浅抿了一口,无心又叮嘱道:“等我过两日走了,你自己在这儿注意着点儿,别再给人吓死了,到时候我们又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了。” 孙悟空朝他摆摆手,“放心吧,俺老孙看过了,那小孩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屋里头的灯灭了,外头候着的人也放松了下来。 府里头,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夫人守在贾老夫人床边,宝玉歇在老夫人房里的碧纱?,二人通红着眼,几乎一夜未眠。 府里头原先住着黛玉母亲贾敏的屋子也住了黛玉进去,因着那一盏茶,她身体倒是好了许多,睡的也香。 其余在场的姐姐妹妹们,也只能为宝玉唏嘘两声,她们都清楚,那是圣僧,宝玉最后定会跟着圣僧离开,左右也不过就这几日了。 红楼梦——孙悟空6 翌日一早,听到自家宝贝儿子要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和尚去取什么劳什子经书的贾政便匆匆赶回了国公府。 “从东土大唐来,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呵,你当我没读过书吗?” 老太太屋里头,贾政狠狠一拂袖,脸色不太好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竟说这些瞎话骗我!” “谁诓你了!你若不信尽管寻了丫头去问!”王夫人听到这话也恼了,“宝玉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又怎么舍得让他出去受苦,可若是不应,他日后……日后就是少年出家,孤苦一生的命啊!” “呜呜呜……” 王夫人捂着胸口,掩面哭泣不止。 那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圣僧贾政虽还未见过,可打心底里,已经有了几分相信了。 刚想到此,外头便有丫鬟进来,说是圣僧来了。 贾政扫了眼哭泣不止的夫人,以及昏迷未醒的母亲,还有自他回来便一直坐着不动,跟丢了魂儿似的儿子,转身出去了。 外间,无心正细细品着杯中的茶,瞧见人来了,这才放下茶杯,含笑着看向来人。 “你就是说我儿日后会孤苦无依,出家为僧的圣僧?”贾政的语气不算太好。 “国公爷似乎误会了,不是小僧说的。” 贾政一愣,这什么意思? “是小僧让她们看到的,毕竟无论我说多少次,都比不得她们亲眼瞧上一次来的真,国公爷您说是不是?” 话落,无心的双眸逸散出点点金光,瞳孔的金莲骤然浮现。 另一边,不由自主看向无心的贾政瞳孔失焦,只呆愣地坐在椅子上,和昨夜的贾母一个反应。 贾政混沌的大脑里,一幅幅画面飞速在脑海里展开。 外头等着的无心也不着急,左右他已经知道结果了,就是不知道那猴子现在干什么呢。 无心一大早就被请来了老夫人的院子,也没让孙悟空没跟着他,得了闲的猴子便自己在这偌大的院子里闲逛。 “林姑娘,外头风大,我给姑娘拿件衣服去。” 话落,说这话的姑娘便从假山上的亭子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看背影略微瘦小的姑娘还坐在那儿。 孙悟空趴在不远处的树上瞧着,只觉得那姑娘的背影眼熟的很,再一看,不就是那日被他吓死的姑娘么。 他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捂着嘴笑了几声,便和一片树叶似的轻飘飘从树上落了下去。 “姑娘?姑娘?” 正趴在石桌上百无聊赖的黛玉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转头一看,连连站起身来。 “原是外祖母身边的鸳鸯姐姐,可是老太太有什么事?” 鸳鸯是外祖母身边得脸的丫头,昨日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曾见过。 “咳咳……没事儿,俺……我就是过来看看,姑娘你尽管玩儿你的吧。” 黛玉疑惑地看着举止有些奇怪的鸳鸯,但也没多问,只道:“老太太如何了?可是已经醒了?” “放心吧,老太太已经醒了。” 昨日他虽然被绑在袖子里,但他可是有火眼金睛的,老太太只是年纪大了,一下子没接受得了,所以才晕了,无甚大碍。 “醒了便好。”知道老夫人醒了,黛玉这才稍稍放了心。 瞧见鸳鸯姐姐一脸闲适地坐在一旁吃着碟子里的果子,不像是很忙的模样,黛玉便忍不住问道:“姐姐可知道,那圣僧到底是什么来历吗?” “哦?”鸳鸯啃果子的动作一顿,“就是一个和尚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黛玉想到了昨夜的那杯茶,那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可以做到的吗? 鸳鸯看出了她的疑惑,将手中的果核随手一扔,然后一抹嘴,道:“什么从东土大唐而来,他不过是学着话本子里头的东西胡乱说说罢了,不可信不可信。” 黛玉惊呆了,可昨晚的那杯茶的的确确让她的身子好了些啊。 她忙不迭追问道:“那宝玉表哥去取经一事也是假的吗?” “这事儿倒不假,那小子本来就是个……”说了不该说的话,鸳鸯连忙捂住嘴巴,眼睛四下乱瞟,一副心虚的模样。 虽然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黛玉还是觉得今天的鸳鸯给他一种很违和的感觉,毕竟,即便再如何得脸的丫鬟婆子,也不该如此称呼府里的主子。 还好,去拿衣服的雪雁回来了。 鸳鸯也借机离开了,毕竟那小丫头眼里的怀疑他可看的真真的。 婀娜多姿的身影拐过了假山,就变成了一只顽皮的猴子,一跃跳在枝桠上,三两下便没了踪影。 红楼梦——孙悟空7 当天下午,府里就传来了宝二爷被圣僧收为俗家弟子,不日就要启程随圣僧去西天取经的消息了。 夜里,孙悟空倒是随口问了句无心,今日和那国公爷说了什么。 无心神秘一笑,只说:“他现在恨不得跟着我一起去西天取经,好死后能得道成仙呢。” 不过他只说宝玉跟着他取经,死后能成仙,他可没说他也能。 既然这事儿已经同意了,无心也没在逗留,第二天便带着大包小包的宝玉上路了。 至于带这么多东西方不方便上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背着,相反,那里头的东西他作为师父当然也能用了,所以他只会嫌宝玉背的东西太少了。 宝玉跟着圣僧走了。 宫里头的娘娘听到消息也差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送东西,实则是打探消息,好好儿的弟弟,怎么就跟着和尚出家了。 不过紧赶慢赶还是来的迟了,来的人只瞧见哭的声泪俱下的贾母和王夫人。 一伙子人正安慰老太太和王夫人着呢,突然来了一个姑娘。 “这儿可是荣国公府,我是扬州林老爷派来保护林姑娘的。” 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过去。 信上说明了一切原委,右下方还印着林如海的印章。 哭泣声戛然而止。 外头站着的黛玉也愣住了,父亲派人来了?怎得她不知道呢? 众人沉默着看向面前的姑娘,目光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说是姑娘吧,可她长得人高马大的,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昂首阔步,若不是身上的褂子袄子束缚着,说不得走着走着还要跳起来呢,活脱脱一副男子的模样。 来人正是孙悟空,昨夜他想了又想,自己要怎么留在小丫头身边。 最终还是无心看不下去了,直言他可以装扮成扬州那头派来保护她的人,当然了,他最好变成个姑娘,这样也方便些。 然后,孙悟空果断采纳了他的意见,也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贾母板着脸,生了一丝怒气:“胡闹!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儿?还用得着专程派人来保护玉儿?我难不成还保护不了我自己的亲外孙女儿不成?” 王熙凤忙打圆场:“老祖宗呦,非得是嫌我们家保护不好,妹妹身体弱,姑老爷不放心也是正常的,不就一个丫鬟,府里又不是挤不下这么一个人。” “哼……”听她这么说,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既来了,那便好好护着玉儿那丫头,日后定少不了你的穿用。” “老太太放心,我自然是会看好姑娘的。” 说罢,孙悟空只管站在黛玉身边,瞧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便朝她笑了笑。 黛玉有一肚子疑惑,但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不过父亲派了人来到底是高兴的,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虽然说宝玉刚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她和宝玉又不熟,原也没几分伤心。 不过黛玉总觉得父亲派来的人有几分莫名的熟悉,但她又确定自己从前没见过她,便觉得奇怪的很。 一直到回了小院,只剩下她和那位孙姑娘时,她才细细问道: “孙姐姐是什么年头入了林府的,怎么我从前没见过?只隔了两三日孙姐姐便来了,父亲怎么不让姐姐同我们一起坐船来,何苦折腾这一趟?姐姐可否将父亲的信给我看一眼……” 孙悟空站在那儿,耳朵里只听得到“姐姐姐姐姐姐……” 烦死了…… 他索性不装了,直接变回自己的原身。 反正他本来也没打算骗这丫头,毕竟他是一只公猴子,公女有别。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不过还好这次黛玉没晕过去。 “妖怪……” “什么妖怪,”孙悟空叉着腰往那儿一站,朗声道:“俺老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红楼梦——孙悟空8 “孙悟空?”黛玉捻着帕子,怯生生地问道:“可是去西天取经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自然!难不成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孙悟空?” 黛玉又问道:“那我刚来府里头那日,是不是见过大圣?” “见倒是见过,”孙悟空从桌上跳下来,又自觉地蹲坐在圆凳上,“就是那日你差点被俺老孙给吓死。” “啊~” 黛玉顺了顺狂跳的心口,仔细一想也是,若不是那日喝了圣僧的茶,恐怕今儿个她还得再死一回。 “大圣,那圣僧可是你的师傅唐僧?” 孙悟空一摆手,一副嫌弃的模样:“什么圣僧!那就是个唠唠叨叨的和尚,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一提起无心,孙悟空就想起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诶,要早知道和尚下去一回小世界会变成这副样子,他当初一定拦着他,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大圣为何假扮成女子,还要骗外祖母是父亲派来保护我的人呢?” 黛玉很是不解,她能见到话本子里的神仙也就算了,如今神仙还特意来保护自己,虽然她很开心,但她更想知道为什么。 “害~都怪俺老孙那日出来的不是时候,把你给吓到了,所以,这不是想着补偿补偿你。” 黛玉了然,看来她应该是真的死过一次了,然后大圣又像在话本子一样,闯进阎王殿,把她的魂儿给勾了回来。 “大圣不必如此,原是我自己体弱才会被吓到,何况圣僧已经赠了一杯茶,已经算是补偿了。” “俺老孙已经决定好了,要护着你好好儿的。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俺老孙去问问什么时候开饭?” 说完,孙悟空就一溜烟儿似的窜了出去,掀开门帘子的那一瞬间,又变回了孙姑娘的模样。 黛玉欲言又止的伸出手,片刻后又收了回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孙悟空就这样以黛玉侍女的身份在国公府住了下来。 许是因为黛玉是与圣僧同一日到府上的,圣僧又带走了宝玉,王夫人因此总对黛玉没个好脸色。 不过好在老夫人虽然也时常念着宝玉,倒也没有把这事儿怪在黛玉身上,王夫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顶多只能说两句酸话,或者白她两眼。 不过往往这时候,孙姑娘就会站出来了。 若是王夫人哭泣泣地心疼他去受苦的儿子,孙姑娘便会说: “王夫人若不想宝二爷随圣僧去西天取经,正好我认识些人,改天我便找人将宝二爷接了回来送去庙里,左右圣僧说了,宝二爷日后是半路出家的命格,提前去了也好适应一番。” 若是王夫人瞪一眼黛玉,孙悟空能盯着她眼都不眨地看上半个时辰。 来回这么几次,王夫人也知道这孙姑娘不好惹,便也不自讨没趣了。 某日吃饭时,老夫人突然提起想让黛玉搬到她的碧纱橱。 碧纱橱曾经是宝玉的住所,如今人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老夫人一个人住着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便想让黛玉挨着她,也好对这孩子看顾一二。 “玉儿自是愿意日日陪着外祖母,只是天长日久的,玉儿还有王嬷嬷,雪雁和孙姐姐,若是全住在碧纱橱,到时怕是要吵着外祖母了。” 大圣身份特殊,又是男子,若是住在碧纱橱,实在不便,所以黛玉便只能拒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想也是,又不能让黛玉的丫鬟不跟着主子,虽然心里头不大乐意,也只能同意了。 “罢罢罢,那玉儿就住你母亲院子里吧,左右都在家里,见着也方便。” 此时,城外的某间破庙。 凌冽的冷风不断地从破开的窗户灌入。 蜷缩在早已灭了的火堆旁的人倏地坐起身,哆嗦着身子,打颤着道: “师父,这地方漏风也太厉害了,我带的钱还够,不如今夜我们就去找个客栈住吧。” 破庙里的另一人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僧衣,他此时正盘腿打坐,手中捻着佛珠。 闻言,无心睁开眼,一双眸子淡淡地瞧着他,“我们此行是来感受这世间苦难的,你若住了客栈,那我们此去西行还有何意义?” “啊?我们不是去取经吗?”怎么又成了感受苦难了?不过后面这句话宝玉没敢问出来。 因为他的师父不仅精通各种经书,还略懂一些拳脚!! “我们是去取经,但取经的过程也是一种修行,你如此耽于享乐,不好,不好。” 说着,无心摇了摇头。 宝玉顿时如临大敌,他连忙翻身躺下,“谁说这破庙不好啊,这破庙可太好的,师父我已经睡着了,呼呼呼……” 无心轻声一笑,也没揭穿他拙劣的谎言,“好吧,既然你已经睡着了,那今日为师就不与你比试了。” 宝玉:“呼呼呼……”哈哈,还好他聪明。 红楼梦——孙悟空9 黛玉如今已是八九岁的年纪,若是男子,府里头早嚷嚷着让上学去了,可府里的姑娘们都只是识得几个字,自己琢磨着看书。 用老太太的话来说,就是不做个睁眼的瞎子就行,读那么多书作甚。 孙悟空长久与黛玉待在一处,自然是知道她喜欢读书的,奈何府里没有请先生教书的意思,于是便时常出府,给黛玉寻些她喜欢的书本。 至于夫子,孙悟空曾在菩提祖师门下学经问道,每日识字,后来又跟着唐僧西天取经,熟读佛法,教授一个小孩子念书识字,还是不在话下的。 如此秋去冬来,很快便到了年关。 “姑娘,老夫人来人说让您过去一趟,说是宫里的娘娘送了东西来了。”雪雁脚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 “宫里的娘娘来了?”黛玉忙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就想赶紧过去。 “慢些慢些,你身子弱,外头又下了雪,多穿点再出去。”孙悟空忙拿了一件厚实的披风追了上去。 院子里早在前几日就挂上了红布灯笼,如今下了雪,漫天的白里透着一点红,像是树上的红梅似的,好看的紧。 悟空陪黛玉一同来了老太太的院子,其余几个姐姐妹妹也都来了。 屋子里暖烘烘的,才一进来,老夫人便问道:“外头下着雪,可冷着了?” 黛玉拢着衣裳,摇了摇头:“我穿的衣裳厚,一路走来也不觉得冷。” “那就好。”老太太点点头,“宫里的娘娘给你们姊妹几个都送了年礼,待会儿子吃了饭记得带上。” 几人正说着话呢,突然传来一阵细小的抽噎。 几人众人循声一瞧,正是王夫人。 “可怜我的宝玉,连他嫡亲的姐姐给他送来的礼都见不上。”王夫人红着一双眼睛,用手帕不断地擦拭着眼角。 闻言,老夫人也红了眼眶。 王熙凤见状,一甩手里的帕子,便打趣道:“老太太和太太这是作甚,咱们二爷跟着圣僧去取经书这是好事,要是让圣僧知道了咱们不乐意,不帮着宝玉历了这场灾,我看才该哭呢。” “到时候宝玉回来了,见天儿的黏着老太太和太太,我看你们啊,又该嫌他了。” 王熙凤说完这话,屋子里的姐姐妹妹们也都捂着嘴笑了,方才还哭着的两人也好些了。 王夫人道:“怪我怪我,真是糊涂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儿,怎么能哭呢。” 主子和丫鬟自是不在一起吃饭的,等外头小屋里的悟空用好了饭,又跟着老太太院里的小丫头拿了娘娘送的东西,黛玉才悠悠从里头出来。 孙悟空把披风给她系好,又随口一问:“怎么今儿吃了这么长时间?” 黛玉瞧了他一眼,“瞧瞧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可是倦了我,如今只是多等了会子,就不乐意了?” “诶~你这丫头好生伶俐,我若倦了你,早早就寻我师父去了,如今还守着你,还帮你系披风,哪儿就是倦了你呢?” “哼~”黛玉轻哼一声,也不去看他,脚下走得更快了,只是宽大的斗篷遮着的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悟空火眼金睛,早就看到那小妮子正偷着笑呢,不过还是顺着她道:“莫气莫气,你身子弱可别气坏了,我以后不问就是了,你若还不觉解气,等回去我在外头……” “噗嗤……”黛玉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悟空也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模样,叉着腰,故意压平嘴角,“好啊,原来你方才是在戏弄我呢!” 二人好一番闹腾,等回去时,肩膀上早都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雪雁服侍黛玉换了衣裳,才注意到桌上系着红绸的盒子,便问道:“可是宫里娘娘给的,姑娘怎么不打开来瞧瞧?” 黛玉坐在榻上,眼也没抬,“和几个姐妹的一样,不过是些手串珠子,没甚意思。” “姑娘可仔细着!”雪雁忙看了眼窗外,生怕这话被旁人给听到了,“若是不喜欢,放起来就是了,这些话可万万不能再说了。” “我知道。”黛玉只点点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我瞧姑娘这荷包做的精致,可是要送给老太太?”雪雁一指黛玉捏在手里摩挲的荷包。 黛玉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什么,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姑娘可穿好了衣裳?我要进来了?” 黛玉下意识将手中的荷包藏在篓子里,这才道:“好了,进来吧。” 余光看见憋着笑的雪雁,黛玉嗔道:“不许多嘴。” 悟空从外头进来,刚巧听见了,便问:“多嘴什么?有什么事儿不能让我知道?” “没有什么,就是些姑娘家的事儿。” 孙悟空也没有在意,只将一块暖玉递给她,“你戴着这个,日后就不怕冷了。” 黛玉从桌上拿起,这玉触手生温,摸起来细腻滑润,是极其难得的好玉。 “这可是大圣送我的新年礼?” “嗯,你身子弱,正好戴着它,也免的生病。” 黛玉仔细着将暖玉收起来,又从篓子里拿出自己绣了许久的荷包,“我瞧大圣身上缺个放银子的荷包,便做了一个送予大圣。” “是给我的?”孙悟空接过那荷包,连声道谢:“谢谢姑娘,那我就收下了。”然后将荷包放进怀里。 等出了院子,孙悟空才思忖道,自己日后可万万不能因为贪嘴吃了酒,若不然要是变回来了,就连累那小丫头了。 红楼梦——孙悟空10 刚过了年,热闹劲儿还没下去呢,府里头就又忙起来了。 王夫人一母同胞的妹妹薛姨妈并她的女儿薛宝钗要来府里小住了。 薛姨妈有一子一女,儿子薛蟠,性情奢侈,言语傲慢,不学无术,终日斗鸡走马,刚吃了人命官司,在贾雨村的斡旋下,才能安然无恙; 女儿薛宝钗,刚满十三,生的肌骨莹润,举止娴雅,是入京待选的秀女。 薛家人来了不过几日,府里就有传言,宝姑娘不仅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且行为豁达,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下无尘。 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更喜欢宝姑娘,就连之前一起玩的三春也与她日渐亲厚起来了。 黛玉初始还不觉得什么,可听得多了一股无名之火也渐渐地冒起来了。 两人暗暗较着劲儿,今儿个你请了三春来喝茶,明日我就请三春来作诗,你给丫鬟们赏了东西,我就要比你赏的更多。 几日下来,有心人也都看出来了,不过夫人太太们乐的看热闹,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也能时不时还能得些赏赐,便也没人点破。 悟空自然看得出来,不过这女儿家家争风吃醋的事儿,他自认不欺负女子,便也没插手。 这日,黛玉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嘴便停不下来了。 “都巴巴的赶着凑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金银珠子呢。” 黛玉恨恨地坐在榻上,嘴巴撅的都快能挂串珠子了。 悟空听见这话,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安慰她道: “她们爱喜欢凑谁就让她们去凑谁吧,管他们作甚,姑娘自己开心不就成了?” “哼,昨个才同我说好了的,今儿个就变卦了!还偏偏去寻了宝姑娘去,存心想让我不好过……” 黛玉说着说着,眼圈腾的一红,竟是当场落下泪来。 孙悟空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就怕姑娘流眼泪。 如今见黛玉哭的伤心欲绝,梨花带雨的,悟空两手齐上,不停地抓挠着自己脑后的猴毛儿,快速转动脑筋,想办法!想办法! 诶! 孙悟空猛的放下手,眼睛一亮! 有办法了! 悟空揪下来一根脑后的猴毛,轻轻一吹,那猴毛便顺着门窗的缝隙飞出去了。 “好姑娘莫哭!莫哭!你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悟空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道。 黛玉竟当真不哭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抬起头,一双水洗过似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抽抽噎噎道:“什么?” 悟空抓着黛玉的袖子,将她拉起来,“走走走,那东西太大,我放在院子里了,咱们出去看,出去看!” 临门一脚时,悟空突然停住了脚步。 悟空道:“你先把眼睛闭上,等我叫你睁开,你再睁开。” 他这样神神秘秘的,黛玉更好奇了,忍不住问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悟空却闭口不言,只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可不许偷看啊!” “知道了,我倒要瞧瞧看是什么东西,竟要费这么一番心力。” 说罢,黛玉闭上眼,任由孙悟空拉着自己。 咯吱~ 门开了。 “来来来,小心台阶……” 孙悟空一边引着黛玉,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她有没有偷看,两人很快来了院子里。 即便看不见,黛玉也知道院子里热闹的很,小丫鬟们叽叽咕咕的声音不断地传入她耳中。 “好了好了,姑娘快睁开眼睛吧。” 眼睛闭久了,外头的光还有些刺眼,黛玉放下遮光的手,只见院子同她方才进来时,已经大不一样了。 如今冬日刚过,院子里萧条的景象却已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园春色。 各色花朵浮于盈盈的草丛上,花丛中,还架着葡萄藤,藤下还扎了一个秋千,绑着秋千的麻绳也用藤蔓缠着,上面还点缀着白色黄色的小花。 “如何?心情可好些了?” 黛玉心里高兴得很,眼睛也亮晶晶的,“若是这样还不好,我真就该寻了根绳子往那树上一吊。” 院子里的丫鬟们也都纷纷迎了上来,左一句右一句,无一不在羡慕林姑娘有一个如此想着她的侍女。 “林姑娘真是好福气,这满院子的花儿朵儿的,都是孙姑娘特意为林姑娘寻来的!” “这么多花儿,一定是废了大功夫了,孙姑娘待林姑娘可真好!” “还在外头呢,就听那些丫头说的神乎其神的,如今见了才知,他们说的可比这差远了。” 黛玉回头,只见王熙凤扶着老夫人从院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三春。 红楼梦——孙悟空11 “外祖母怎的来了?”黛玉忙迎上去。 老夫人笑道:“你这院子里的奇观异景,连我院儿里的丫头都知道了,刚巧,她们都在我屋里头,我就跟着一起来凑凑热闹。” 黛玉红了脸,微垂着脑袋羞赧道“哪里就是奇观异景了,不过是些花儿草儿的,哪里还值得外祖母跑这一趟。” “大正月里的,旁人院儿里都是干枯的两根黄草,偏你不一样,”王熙凤调侃道:“我一进了这院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春天来了呢,哈哈哈……” 她这话一出,三春并老太太都笑弯了腰。 “琏二嫂子惯会说笑。”黛玉羞红了脸,眼睛不住地瞟向孙悟空。 王熙凤人精儿似的,一下就将话题拉到孙悟空身上,“我们林姑老爷上哪儿寻得这样一个妙人,竟有这样的好手段,给你独独造出一个春天来?” “二嫂子这是说笑了我,又来与我的丫头寻开心了?”一听有人打趣大圣,黛玉便不忍不住回嘴。 “好啊好啊,”王熙凤手指虚点他们二人,故作恼意,道:“你们主仆二人情深,倒是把我显成个恶婆子了。 孙悟空忙拱手道:“我不过会些小玩意儿,哪儿称得上什么妙人,琏二奶奶真是折煞我了。 以往还在林府时就曾听闻琏二奶奶聪明能干,屋里屋外都是一把好手,妙人二字合该用在二奶奶身上。” 王熙凤被孙悟空这一连串的彩虹屁说的心花怒放,连连摆手叫罢。 老太太也不住点头,“你是个心思巧的,有你这样想着主子的丫头在,我也就替玉儿放心了。” “老夫人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护好姑娘。” 王熙凤扶着老太太去院子里看花去了,三春则是围在黛玉身边,满眼的羡慕。 “姐姐的丫头对姐姐可真好,满心满眼的都是姐姐,这样的天气常人寻一朵花都难,她竟寻了满满一院子。” 黛玉矜持着点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心里却比那吃了蜜的还要甜。 黛玉满园的花草被丫鬟婆子们议论了好些日子,直到天气渐暖,府里各色的花儿都开了,才渐渐作罢。 这日,天气难得晴朗,东边宁府里贾珍之妻尤氏差人来说要办赏花宴,请了大家一同过去。 听说尤氏原本是要办梅花宴的,因着黛玉的花草园子,这才改到现在,还特意着人寻了好些难得的花朵。 孙悟空一向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便跟着黛玉一同去了宁国公府凑热闹。 众人行至会芳园外,便闻到一股清幽淡雅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不禁陶醉其中。 进了园子,只见园中处处盛放着鲜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一到了新地方,孙悟空就有些心痒痒,知会了黛玉一声,便一头扎进了会芳园深处。 园中还种着桃树,只是如今上面只开着花,还没到结果子的时节。 原本若是看不见也就罢了,如今看见了,便是片刻都等不及了。 孙悟空将手掌覆在枝丫上,一股股仙力顺着掌心流入桃树,很快,靠近他掌心枝丫开始变化。 不过几息时间,这枝头便结满了桃子。 他将桃子全摘下来,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给黛玉,又将其余的桃儿全吃了个干净,这才准备回去会芳园。 可没走两步,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袅娜纤巧的美人飘了过去。 “呔!妖怪!哪里逃!” 红楼梦——孙悟空12 “呔!妖怪!哪里逃!” 在旁人眼中娉婷袅娜的美丽女子,在悟空看来,分明是个千年的妖精死后化作的怨鬼。 听见悟空的吼声,那女鬼惊呼一声,转眼间,就变作一团雾消散了。 悟空心头一跳,双眸登时溢出金光,那女鬼隐去的身形也再无所遁形。 为防打草惊蛇,悟空并未声张,而是隐去自己的气息,跟在那女鬼身后,一直到进了一间屋子,那女鬼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打通了一条通道,悟空便也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那女鬼进来的这地方,若是旁人来了,只得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一副桃源仙境的模样,可悟空却看到了鬼影憧憧,阴风怒号。 见到这儿一副鬼气森森的模样,孙悟空便不住嘀咕着,这儿到底死了多少人,死气竟这么重! 形形色色的鬼怪妖精变作仙女童子的模样,只等着将误闯进来的人儿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以那女鬼的水平自然发现不了她这小境里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原本这女鬼是不打算出去的,只叫了底下的小鬼去勾了神瑛侍者的转世魂魄来,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往常见了热闹一准儿走不动道儿的宝玉竟然没来,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这才出来探探情况。 谁知,她才出来没多久呢,就被人给叫破了身份,她也纳闷呢,这荣宁两府,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心里头着急,这女鬼便叫来了她派出去的那只癞蛤蟆和瘸腿的蜈蚣来到打听情况。 此时,孙悟空也已经摸清了这儿狼哭鬼嚎的是个什么地界。 原来这儿是太虚幻境,他方才看见的那个女鬼是这儿的主子,叫什么警幻仙姑。 悟空此时正在一个有数十个大橱的地方,橱子上放置的册子记载了普天之下所有女子的过去未来。 悟空本是不感兴趣的,可一想黛玉,又心生好奇,便寻了来看。 悟空先是找了金陵十二钗副册,略略翻看了几下,上面写着什么霁月难逢,彩云易散,温柔和顺,还画着鲜花,破床席…… 这大概是看图猜人名之类的,不过悟空知道的人也不多,翻看完也没找到写着黛玉的,便又换了本册子。 金陵十二钗正册。 这册子的头一页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 这一页下面也有四句词: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悟空一瞧,便知这是写黛玉的,只是这结局明显不是什么幸福美满的结局。 他无端端觉得有些恼火,手指一点,手中的书便无火自焚起来,很快,便只剩下一丝灰烬。 悟空自然是知道黛玉是天上的绛珠仙草下来历劫的,也知道她这一世是个命薄的,不过目前他只陪着她不叫人欺负了她,并没有打算插手黛玉的生死。 既然已经看过了黛玉的过去未来,悟空便也打算离开这儿了。 不过走之前,他得解决了这个积聚了不少妖魔鬼怪的幻境。 悟空从这屋子里出去,这次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而是提着金箍棒,抬手一挥,那记载了天下女子命运的房间便瞬间崩塌,随后便大摇大摆地朝着那女鬼所在的地方走去。 “妖孽!还不快快出来迎接你孙爷爷!” 前头还询问癞蛤蟆和跛脚蜈蚣的警幻仙姑当即变了脸色,连忙带着几个厉害的千年女鬼寻了过去。 一众女鬼齐声喝道:“何人胆敢擅闯太虚幻境!” 知道来者不善,她们索性也没变换个仙女的样貌,个个满身黑气,长发遮面。 为首的就是方才悟空一直跟着的警幻仙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她便知道是方才在外头看穿她的人。 此时瞧见来的是个毛脸的猴子,警幻仙姑讥笑一声:“我还当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呢,原来是只成了精的泼猴儿。” 孙悟空将金箍棒往地上一立,两手叉着腰,吼道:“你这妖精好没见识!俺老孙乃是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此话一出,那些女鬼们顿时嘲笑出声,幻境里霎时间阴风四起,哀嚎不断。 孙悟空也不再与她们多言,挥舞着金箍棒便冲了上去。 那群女鬼们初始还不放在眼里,只觉得不过一只修炼成精的猴子,可一棍子下来,除了修为稍高一些的警幻仙姑还留了一口气,其余的那些莺莺燕燕还来不及出声便化为灰飞。 “大圣饶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警幻仙姑知道自己打不过,便立刻求饶。 “哼!”孙悟空停在警幻面前,表情不悦道:“你这妖精胡作非为,若不是被俺老孙给发现了,还不知要伤多少人的性命!竟然还有胆求饶!” 孙悟空说完,便一棍子打扁了警幻的脑门,那警幻当下便同她的那些姐妹们一样灰飞烟灭了。 解决了警幻,整个太虚幻境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等离开了这鬼地方回了宁府,大圣又变成孙姑娘,兜着一兜桃儿便准备去寻林姑娘。 从那院子里出来,还没走多远,便迎面碰上急匆匆跑来的雪雁。 一见了悟空,雪雁便快步上前抓着他的胳膊不住地喘着气儿,一边还道:“孙姐姐这是去哪儿了?可叫我们好找!!” 红楼梦——孙悟空13 悟空瞧见雪雁如此焦急,还以为是黛玉出了什么事儿,忙问她:“怎么了?可是姑娘出什么事儿了?” 雪雁只管拉着他蒙头往前走,嘴里还不住地抱怨着: “姑娘有我们几个丫鬟婆子看着能出什么事儿!倒是孙姐姐这一个多时辰去寻哪个姐妹去了?” “姑娘心里挂念着姐姐,生怕姐姐在这陌生的地儿磕着碰着了,忙使了我们这几个丫鬟出来找人。”雪雁没好气儿地说着,语气也酸溜溜的。 悟空忙将兜子里粉粉嫩嫩的桃儿一股脑儿全都递给雪雁,笑道:“都怪我这馋嘴,见了桃儿便走不动道了,你瞧,姐妹们出来寻我也都乏累了,回去便分了这桃儿吃吧。” 雪雁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伸手去接,笑着揶揄道:“哦?你这桃儿全都给了我们,那姑娘呢?莫不是不给了不成?” “都有都有,姑娘的我另外寻了给她。” 话虽如此,孙悟空却在心里嘀咕着,这桃子给了丫鬟婆子,就不能再给黛玉了,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再走一趟那树林子,好将那棵桃树整个搬回去给她。 眼看着前头一左一右分别是大路小路,悟空忙快走两步,拉着雪雁钻进了树林子里。 “这好端端的大路不走,怎的偏要拐进这树枝成堆的地方?” 孙悟空也只笑笑不说话,在路过那棵开得正盛的桃树时,略一抬手,便将那树整个收进袖子里。 “回来了回来了,可算是叫我给找着了!” 雪雁拉着悟空进了会芳园,人还未见声先到。 黛玉闻声连忙转过了身,待看到悟空回来时,却是双眼上翻,又懒懒地转了回去。 悟空一瞧便知这妮子生气了,也顾不上什么,将一兜子桃儿给了雪雁,便忙上去哄人了。 他将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道:“姑娘莫气,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你那桃子我才不稀罕。”话虽如此,黛玉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偏了偏头。 “姑娘和旁人的自然不同,你瞧!” 悟空伸出手,只见一个缩小版的结满了桃子的桃树悬浮在他手心。 “呀!”黛玉短促地惊叫一声,“这……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俺老孙可不是那滥竽充数的呆子!”悟空又往前递了递,问道:“姑娘可要摸上一摸!” 黛玉听罢,那蠢蠢欲动的手指便再也忍不住覆了上去。 纤长的手指划过长满果实和树叶的枝丫,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她凑近瞧了瞧那即便缩小了也依旧粉嫩的桃儿,似乎连那表面上的一层小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 黛玉好奇问道:“这桃树可是天宫里能结成蟠桃的桃树?” 悟空摇头道:“能结出蟠桃的树在蟠桃园,我这棵是宁府后院儿的树。” 闻言,黛玉很是吃惊,“啊?所以你方才去了一个多时辰,就是去偷树去了?” 悟空轻啧一声,瞪了黛玉一眼,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堂堂齐天大圣,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当晚回了荣国府,悟空便将这棵长熟了的树种在黛玉的院子里,让她日日都能吃到刚摘下来的新鲜桃子。 红楼梦——孙悟空14 如此又过了大半年,府里因为没了宝玉,姐姐妹妹们一起倒也玩儿的开心甚少争吵,连黛玉和宝钗二人也偃旗息鼓了。 谁料这年冬底,扬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林姑老爷生了重病,已经差使了人来接黛玉回去了。 老夫人听了不免忧愁,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她私心里是不想黛玉走的,可也没法儿,只能匆忙打点黛玉起身。 于是老夫人便派了贾琏送黛玉回扬州,走前还嘱咐一定要再将黛玉带回来。 黛玉得了消息,心中着急万分,恨不能立刻回到父亲身边,原本只以为是她们自己家的人,悟空便可以带着这她们一伙子驾云而去,不过几息便可到了扬州。 可如今又来了个贾琏,还领着一众国公府的仆从,悟空便拔了两根毫毛,变幻成他自己和黛玉的模样,带着黛玉趁夜赶往扬州去了。 船是第二天早早出发的,此时黛玉和悟空已经在扬州待了一夜了。 夜里,一片寂静之时,一朵筋斗云悄无声息地进了林府的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点轻微的脚步声,偌大的院子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倒映在窗户上。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从那间亮着灯的屋子里传来。 黛玉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出声喊道:“爹爹,女儿回来了……” 声落,里面的咳嗽声顿时停了。 紧接着,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很快,开门声响起,一个身形瘦削,脸颊凹陷的男人从里面出来了。 林如海颤抖着抬手,小心翼翼地触摸黛玉的脸颊,“玉儿?是你吗玉儿?” 黛玉眼圈一红,扑进林如海的怀抱,“爹爹,是我,玉儿回来了,玉儿好想爹爹。” “玉儿……” 一行清泪流过林如海发青的面颊,滴落在黛玉的肩头。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黛玉埋在林如海怀里,闷声闷气道:“玉儿不走了,玉儿要陪着爹爹。” 林如海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若他走了,只盼贾府那边可以好生待玉儿。 和女儿久别重逢的喜悦缓缓消散,林如海这才反应过来,这大半夜的,女儿是怎么回来的? 而且他病重的消息才传过去没多久吧,怎么玉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想着,林如海便也问了出来:“玉儿,深更半夜的,你同谁一起回来的?” 黛玉扬起脑袋,道:“爹爹,我和大……” “林老爷,是我陪林姑娘一同回来的。”黛玉话还未说完,便被悟空打断了。 黛玉诧异地回头看过去,大圣怎么又变成女孩子了? 林如海细细打量了一番,狐疑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悟空行了道家一礼,缓缓道:“我姓孙,是道门中人,与林姑娘颇有几分渊源,知她着急回家,特意送她一程。” 担心爹爹不喜欢大圣,黛玉连忙道:“爹爹,孙姐姐在我初入国公府的时候便陪着我了,知道我自幼体弱,孙姐姐还特意寻了药浴的法子。” “不知孙姑娘因何对小女如此抬爱?” 悟空抿唇一笑,只道:“世间相识相知,不过遵循一个缘,缘起则聚,缘尽则散。” 悟空身上的气质本就遗世独立,如今营造一副天外仙人的模样也很难不让人相信。 “林如海多谢孙姑娘,咳咳咳……”许是在外头待的时间长了,林如海这一咳起来便停不下来了。 黛玉心下担忧不已,连忙扶着林如海,“爹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外头天太冷了,我们快进去吧。” 悟空也忙上前为二人打帘子,“林老爷,进去说话吧。” 屋里头炭火烧的正旺,可林如海身上的寒气却迟迟驱散不了。 黛玉倒了两杯热茶递给林如海和悟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自己父亲。 方才外头天黑,看不真切,可如今进了屋子,黛玉这才看清了自己的父亲,此时的父亲脸颊凹陷,面容发青,和她离开时几乎判若两人。 来时便说生了重病,可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信上也没细说, 她强忍着眼泪,忧心忡忡道:“爹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红楼梦——孙悟空15 黛玉忧心忡忡道:“爹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林如海粗粝的大手摸了摸黛玉滑嫩的脸颊, 他眼神哀戚,几番欲言又止。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恐是时日无多了,所以才急着催黛玉回来,只想着见见上黛玉最后一面。 林如海嘴唇几番张张合合,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你中毒了。” 悟空一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炸得林如海当场愣住了。 “姑娘方才说什么?”林如海惊诧又不可置信地问他:“可府里也请了不少大夫,人人都说我这身子是垮了,好不了了,怎么会是中毒呢?” 林如海这一激动,便没忍住将自己的身体情况说出来了。 黛玉听罢当即落下泪来,“爹爹的身体怎么会垮了?分明年前我走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呀!” “垮了的身体可不会像你这般面色发青,手指乌黑,这分明是中了毒的迹象,你请来的那些大夫应该是被人收买了,这才上上下下长着一张嘴。” 见林如海面露犹豫,悟空继续道:“你体内的毒属于慢性毒,中此毒者难眠,难食,精神会越来越差,不出两年必定暴毙。” 噔—— 林如海双手紧握成拳,重重锤在桌子上,他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方才悟空提到的这些全都说中了,他真的是中毒还不是什么劳什子体虚,身子垮。 “这一年里我不知找了多少人,吃了多少药,可身体却是越来越差,我以为我命该如此!没想到竟然是中毒了!” “孙姐姐,那我爹爹中的毒现在还能解吗?”黛玉抓着悟空的手臂,通红的眸子望着他,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林如海也看向悟空,小心翼翼地想着,这位孙姑娘能一眼看出他中了毒,那会不会也能帮他解了这毒。 在父女俩殷切的目光下,悟空点了点头。 “毒可以解,但是你中毒太深,身体太过虚弱,解毒之后一定要好生调养。” “林如海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黛玉多谢大圣出手相救。” 音落,父母二人几乎是一同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悟空连忙上前,一手扶起一个,“不必多礼,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恩大德难以为报,日后姑娘若有……” 林如海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就像和尚念经似的,悟空听着不耐烦,便推搡着林如海去床上躺着。 “别说那么多了,外头天也快亮了,今夜睡是睡不着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帮你解了这毒。” “啊?好好好,”林如海注意到悟空两手空空,便又问他:“姑娘可需要哪些器物,我好让下人们去准备。” “不需要,你只要安心躺着就行了。” 说罢,悟空又嘱咐黛玉:“姑娘先回房去吧,外头天冷,记得多穿上些。” 黛玉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等人走了,悟空伸手在林如海脖子处轻轻一点,后者很快就昏了过去。 悟空从后脑勺上拔下一根毫毛,轻轻一吹,顿时化作闪烁着寒光的金针。 他拿过林如海瘦骨嶙峋的手腕,对准了某处穴位,用手掌长的金针直接扎了个对穿。 捻了捻,又拔出来。 乌黑的血液从小孔中汩汩冒出,很快在地上流了一滩。 如此,悟空又在他身上几大穴位处各扎了一针,直到里面流出来的血液转为红色这才停歇。 咯吱—— 门一开,黛玉便迎了上去,“怎么样了?我爹爹的毒可是解了?” 悟空将手下的披风披在黛玉身上,一边说着:“毒已经解了,日后只要好生调养便与常人无异,他现在还不需要人陪着,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可是……”黛玉踮着脚透过悟空试图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却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悟空转了个身子,推着向前走着。 “别可是了,你别忘了我是谁?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快回去吧。” “好吧。” 黛玉无法,只得先回去休息。 好不容易哄走了黛玉,悟空这才进去将满地的黑血处理干净,直到屋子里一丝异味都没了这才放心。 红楼梦——孙悟空16 临近中午,昏睡过去的林如海才醒来。 黛玉得了消息连忙匆匆忙忙赶了过去,进了屋,一眼就瞧见林如海面色苍白地倚在床头。 “爹爹,身子怎么样了?可还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玉儿,爹爹没事。” 林如海摇了摇头,虽然他现在身上没什么劲儿,可浑身的疼痛都没了,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悟空从外头进来,解释道:“刚解了毒是这样的,这几日吃些清淡的,再好好养养身子就好了。” 黛玉担心父亲,在床前不假人手地伺候着林如海,到了晚间,三人同坐在一桌吃饭时,林如海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了。 席间,林如海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黛玉,终于等吃罢了饭,几人坐在一起喝茶时,林如海再是忍不住开了口。 “玉儿,你实话告诉爹爹,你在你外祖家过的如何?” “爹爹怎么突然这样问?”黛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应道:“外祖母对玉儿很好。” 林如海疑惑了,“那怎么你回扬州,老太太却也没派个人跟着你?” “嗯……”黛玉下意识看向悟空,他们走的急,竟是忘了这事儿了。 “林老爷莫急,老太太派了琏二爷来送姑娘,船队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到扬州,只是姑娘实在担心父亲,于是我二人便先行一步。” 林如海恍然,他虽好奇他们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从京城到了扬州的,但他更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爹爹,孙姐姐用了些法子让船上的人以为我们一直都在,到时候爹爹可千万记得莫要说漏了嘴。” “哦?孙姑娘竟还有如此本事!” 林如海又一次被震惊到了,他也曾是天子近臣,知道些世间的隐秘,可没有一人像孙姑娘这般厉害,不仅精通医术,且手段滔天! “不知孙姑娘是何门何派?” 悟空拱手行了一歉礼,“师父有言在先,出师后便不能再报师门,恕我不能告知了。” 林如海惶恐道:“姑娘不必如此,原就是我冒昧了。” 从京城到扬州,若是平时至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但老夫人担心林如海病重,黛玉见不到最后一面,特意吩咐了加快速度。 即便这样,贾琏一行人也足足用了二十多天才到了扬州。 此时,林如海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黛玉和悟空也将扬州逛了个遍。 不过林如海病愈的消息除了他们三人外并没有人知道,能给巡盐御史下毒还不被发现的人势力一定不小,林府或许也被渗透了,敌在暗我在明,不暴露真实情况才更方便探查情况。 船队抵达扬州时,悟空和黛玉才与那两个傀儡换了过来,两人又随着一行人来了林府,还和被人扶着出来的林如海上演了一场好戏。 等贾琏一行人都被林府管家安排下去后,黛玉和林如海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 看着面前活泼可爱,会笑会闹,身体健康的黛玉,林如海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瘦瘦弱弱,一步三咳的小玉儿。 他不禁感慨道:“玉儿如今倒是不像从前了。” “那……是现在爹爹面前的玉儿好,还是曾经的玉儿好啊?”黛玉捻起帕子遮着嘴,笑问道。 林如海一愣,随即笑了:“那自然是现在这个爹爹面前的小玉儿好了。” 黛玉听了这话却是一转身,故作生气道:“爹爹这话若是叫从前的玉儿知道了,她可是会伤心的。” “你这丫头,倒是连爹爹也开始打趣了。”说完,林如海羞赧地看了眼悟空,道:“倒是让孙姑娘见笑了。” 悟空笑道:“姑娘这样伶俐可爱也是极好的。” 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因这一句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慌忙起身出了屋子,看起来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悟空与林如海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红楼梦——孙悟空17 林如海病愈,外人不知情,贾琏一行人自然也不知情。 贾琏在见了病重的连路都走不了的林如海时,心下便想到,怕是短时间内回不去了,于是便每日闲逛,混迹于青楼楚馆中。 毕竟扬州有名的‘瘦马’他可还未曾体验过。 这日傍晚,他正准备出去会一会昨日遇见的姑娘,便有下人来请,说是林老爷想见他。 贾琏也不好推辞,忙跟着那下人去了。 “琏二老爷请。” 贾琏进了屋子,只见屋里头坐着林如海,黛玉,还有悟空三人,黛玉和林如海两人还红着眼眶。 他心里一咯噔,也大概明白几分了。 贾琏俯身行了一礼,这才问道:“不知姑丈寻我来是?” 林如海先是掩唇咳了几声,这才缓缓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束,坐吧。” “诶。” 待贾琏坐下后,林如海一扯嘴角,道:“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玉儿一个人回扬州我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姑丈实在客气,咱们都是一家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扯了几句闲话,林如海突然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瞒你,我这身子大夫说了已经没几日可活了……” 话音未落,贾琏连忙站起来,道:“姑丈莫要说这些丧气话,若是扬州的大夫治不好尽管去寻更好的来,老太太知道姑丈病了,还特意叫我带了好几根百年老人参,更何况林妹妹才如此年纪,姑丈怎么舍得。” 林如海抬了抬手,示意他莫要多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如今我什么也不求,只想玉儿能在我身边多陪陪我。” “这是自然。”贾琏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黛玉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扬州风土不如京城,我身子不好,黛玉也是生来体弱,我总是担心怠慢了你,心里也总是过意不去。”林如海如此说着。 其实是因为府里情况不明,他想尽早查清下毒这事儿,人多眼杂,便只能请贾琏先回去了。 这下贾琏明白了,合着这是让自己回去啊。 这下贾琏开始纠结了。 其实除了那几个新鲜的姑娘,他倒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走前老太太三番五次提醒他,让他回来时一定带上林妹妹。 可如今林老爷这边明显是不可能放手的,那等他两手空空地回去,还不知怎么被老太太说呢。 思来想去,贾琏想出了一个两头不扰的好法子。 “姑丈病重,林妹妹在身旁伺候自是应该的,只是老太太想念外孙女,若是回去见不到林妹妹,只怕会难过,不如林妹妹给老太太写个信或是捎个小玩意儿,也好让老太太有个念想。” “琏二哥说的是,瞧我,光顾着哭了,竟忘了这事儿,我现在就去。”黛玉用帕子点了点眼泪,忙起身去寻纸笔去了。 悟空也跟了出去,屋子里很快就剩下林如海和贾琏二人。 林如海从桌案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朝贾琏推了过去。 “这你回去的时候拿着,就当是姑丈招待不周的赔礼了。” 贾琏连连推拒道:“姑丈实在客气了,这东西我万万不能要,若是收下了,恐怕今晚敏姑姑就要入梦来打我一顿了。” “拿着吧,长者赐不可辞,若是让你姑姑知道你大老远来一趟我却是没有好好招待,那才该说我呢。” 长者赐不可辞都说出来了,贾琏也不好再推拒了,便收了那小盒子,顺势道:“那姑丈您好好养身体,我就不打扰您了。” 林如海挥了挥手,没多说话。 等回了房间,贾琏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那小木盒子,待看清之后,他不由暗道:姑丈出手还真是大方。 贾琏动作也快,收拾好东西,两日后便带着贾府的下人和黛玉准备的东西启程了。 贾琏等人前脚刚走,后脚悟空和黛玉两人也离开了扬州。 毕竟林如海不舍得自己的女儿陷入危险之中,好说歹说才终于让黛玉同意暂时离开林府。 出了扬州,黛玉和悟空便一路西行,去寻一年多前带了宝玉去取经的无心和尚。 红楼梦——孙悟空18 西梁女国。 城外,一叶小舟正晃晃荡荡地顺着河流往下飘。 小船上一站一坐着两个人,站着的那个年纪不大,肌肤黝黑,但细看五官端正。 坐着的那位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容貌俊美,眉间一点红纹,佛性中带着一丝妖魅。 宝玉撑着船桨,瞧见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便问道:“师父,前面好像有座城,那是什么?” 无心眼也没抬道:“那是西梁女国。” 宝玉一听眼睛都亮了,“西梁女国?可是那传说中只有女子的女儿国?” 无心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你还没看够姑娘吗?” 宝玉一个激灵,被他努力遗忘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他压下胃里的翻涌,连忙道:“够了够了。” 他这个师父坏得很!知道他喜欢和姑娘们一起玩耍,就特意带他去了一个全都是漂亮姑娘的山洞。 结果呢,他正高兴着呢,前脚还一起说话、喂他吃酒的姑娘们,后脚就变成一个个半人高的蜘蛛! 他吓得当场便晕厥过去了,可等他醒来,一眼看见的就是那放大的蜘蛛,他又晕了一回,好歹这次,他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才把他从里头救出来。 宝玉安静了好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撑着船桨,可面上总是一片纠结,欲言又止。 无心自是看到了,但也只当没看见,安静地打坐着。 那瞧着近在咫尺的城楼,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过去。 宝玉停了手,才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就觉得船好像一下子重了许多。 有东西上来了! 宝玉心下一惊,冷汗腾地一下爬满了整个脊背。 他不敢转头,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只能颤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师父你还在吗?” 宝玉支棱着耳朵等了好久,依旧无人应声,他慌得不行,只以为是有哪个妖怪趁师父不注意将自己给掳了去。 他的一双眼睛不住地四下乱转,直到余光瞥见肩膀上多出来的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时,他倏地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你这小儿细皮嫩肉的,想必味道不错,今儿晚上就将你蒸了吃。” 宝玉一愣,然后开始大叫:“啊啊啊啊!师父救命啊!救命啊!” 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声倒真的将伸过来的那只爪子给击退了。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两声他熟悉的声音。 宝玉气鼓鼓转过身去,登时愣住了,他痴痴地望着黛玉,口中喃喃道:“你……你可是林妹妹?” 黛玉施施然行了一礼,“是我,宝玉表哥,难为表哥还记着我。” 宝玉仿佛丢了魂儿似的,眼睛直直盯着黛玉,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悟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悟空挥着袖子将宝玉赶到船尾,“去去去,你好好地撑你的船桨去。” 宝玉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去撑船去了。 得了说话的空,无心这才问悟空:“你们怎么来了?” “这小姑娘的爹被人给下了毒,现在正忙着找幕后黑手呢,我们留在那儿他也担心,这不就出来了么。” 他说罢,黛玉也上前欠身行礼,“圣僧。” 无心抬手将黛玉扶起来,又笑道:“原来如此,你们来的倒巧,前头正是西梁女国,有意思得很,你们好好玩儿上几天再回去。” 黛玉惊道:“女儿国?那这条河可是子母河?” 无心点头道:“不错,这条河正是子母河。” 说话间,小船已经慢悠悠进了城。 河岸两边也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宝玉看着心惊,恨不得掉头就走,可河道太窄,船只掉不了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上了岸,宝玉便揪着无心的长袖,瑟缩着身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几位请。” 岸上,一行衣着华丽,气势不凡的女子似乎早早便知他们要来,提前等候在此。 一行四人被请入宫,见了西梁女国的国王,又被侍女们带着去了驿站歇息。 回了驿站,等人都走了,宝玉才疑惑着开口问道:“师父,那国王怎么像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这儿呢?” 无心点头,言简意赅道:“子母河出了些问题,国王请我过来看看。” 宝玉听罢,转念一想,今日过河时,他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啊。 无心看了他一眼,“你当然看不出不对劲。” “这世间百姓喜爱男婴远多于女婴,无数女婴在出生之日被残害,而子母河中的水又是忘川流来的女婴魂,如今阴阳失衡严重,子母河中的女婴魂魄过多,水也受了影响,所以国王邀请我来便是为了此事。” 无心说罢,念了一句佛号,周身浮现出淡淡的金光,眼中一片悲悯。 红楼梦——悟空19 到了晚间,刚用过晚饭,外头的天已经暗下来了,黑压压不见一丝光亮。 无心坐在一蒲团上合眼打坐,突然地,他睁开双眼,看向大门的方向。 下一刻,门外进来一脚步匆匆,面露焦急的女子。 “圣僧,子母河出问题了!” 四人连忙赶到河岸边,周围的人家已经全部转移了,一座座空屋子立于黑暗中,在怒吼的阴风下显得诡异无比。 河面布满了浓郁的黑色雾气,像沸腾的水般翻滚,隐隐还传出来阵阵婴儿啼哭声。 “师父,这……这儿怎么成这样了?”宝玉抓着无心的衣袖,身子也紧贴着他。 无心睨了缩在他身后的人一眼,知道他害怕,也就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袖子。 无心低头念了句佛号,“它们被剥夺了生的机会,如何愿意息事宁人,白日里它们见不得光不能做什么,可到了夜晚,这片土地上的任何地方都是属于它们的,它们可以做任何它们想做的,包括复仇。” 说罢,无心转身将一只大手按在宝玉的肩膀上,一脸凝重,“徒儿,为师护了你一路,现在到了你帮为师的时候了。” 宝玉愣住了,“啊?我?师父你没说错吧?让我帮你?可我什么都不啊啊……” 突然腾空的身子失了平衡,吓得宝玉发出劈了叉的尖叫。 留在岸边的黛玉扭头问悟空:“大圣,他们这是去做什么了?” 悟空难得地正经起来,不带一丝笑意,“去超度河中怨念极深的女婴魂。”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黛玉心头发堵,也没在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看着。 另一边,无心和宝玉悬浮着坐在河中央,身形被一团团黑色的雾气掩埋。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遮挡视线的黑雾,黛玉只看见二人身上发出一阵阵金光,由弱到强,将周身围绕的黑雾尽数驱赶。 但悟空却是看得真切,听得清楚,那两人嘴唇翕动,一个个佛号从二人口中吐出,化为金光超度黑雾中飘浮着的女婴魂。 这些女婴魂并未害人,只要消除怨念便可再度投胎,但无心并未将她们送去地府,而是将她们留在子母河中,等待下一位喝了子母河水,愿意生下一个女儿的母亲。 子母河前后贯穿了整座西梁女国,流程不短,即便无心和宝玉两人一同念咒超度,也堪堪到了天亮才完成。 当晨间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时,子母河上空飘荡着的最后一缕黑色雾气散去了。 宝玉长长吁了一口气,像条咸鱼似的被无心提着放到岸边。 劳累了一整晚,他已经完全提不起任何力气,顺着被放下来的力道躺在地上,沉沉地闭着眼,连什么时候回去驿站,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等他宝玉再醒来时,是被肚子强烈的饥饿感唤醒的。 他趿着鞋,半睁着迷糊的眼睛,一脸疲惫地拖着身子来了大厅,一只脚刚踏进来,便听到揶揄的声音。 “怎么睡了一天了还是这样没精打采的样子?难不成,昨夜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喝了子母河的水?” 宝玉勉强睁大眼睛,看清了无心在哪儿,便走过去没骨头似的躺在无心旁边。 “哎呀,师父,我哪儿知道就念个咒语感觉跟走了几十里路似的,我现在无心是浑身都没劲儿。” “昨晚做的不错。”无心说着将一个倒满水的茶杯推在宝玉面前,“奖励你的。” 宝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然后疑惑地探头看了眼外头大亮的天。 “奇了怪了,难不成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冒出来的吗?师父竟然夸我了?” 一旁坐着喝茶的黛玉听罢掩唇轻笑一声,还险些被刚入口的茶水给呛住了。 无心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宝玉,“看来是师父低估了你了,这杯茶,倒不用喝了。” 宝玉头皮一麻,嘴快过脑子。 “诶诶诶!用的用的!”他眼疾手快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师父的东西那可都是顶顶稀罕的东西,不喝简直亏大了! 红楼梦——孙悟空20 女儿国之事算是解决了,可林府那边还是没传过来什么消息,黛玉和悟空不知所去,便继续跟着无心和宝玉。 过了一月有余,一行四人来到火焰山。 只是还未靠近,那扑面而来的热浪便已经让黛玉和宝玉汗流浃背,满面通红。 宝玉想脱了衣服,可奈何这儿还有个黛玉,悟空更是盯得死死的,他即便是扯开衣领子透个气都不行。 宝玉顶着一张被晒得黝黑发红的脸,蔫蔫地问:“师父啊,你不是会飞吗?要不然师父您带着我飞过去好不好。” 无心冷嗖嗖的眼刀子直往他身上插:“徒儿,你心不诚啊。” 宝玉一个激灵,咽了咽口水,道:“哪……哪儿有啊,我就是担心自己热晕了,到时候还要连累师傅将我带出去。” 无心冷哼一声,也没揪着不放,只提醒他:“取经之路也是修行之路,这种取巧的法子以后莫要再提了。” “师父说的是,徒儿明白了。” 宝玉来走这一遭是修行,但黛玉也是一样的,没有人帮她,顶多在她脚下不稳快摔倒的时候会有一股温柔熟悉的力量将自己扶起来。 她知道那是大圣,心便安定下来,即便前方是一座她从未走过的连绵不绝的火山,她也不怕了。 没有什么书上写的向铁扇仙借芭蕉扇扇灭火焰山的火焰,他们徒步了四五天天,才终于穿过了这座山。 黛玉这个曾经一步三喘的柔弱姑娘,硬是一声累都没喊,甚至比已经在外锻炼了一年多的宝玉还要厉害些。 多亏了大圣这两年各种灵丹妙药不要钱似的给黛玉补身体,再加上这些日子走山闯水的,也算是锻炼出来了。 刚出了山,悟空留在林府的孩儿们便传来消息,说是林老爷已经揪出下毒的人了,他们可以回去了。 手掌心的小人儿说话声音不高,但也足够几人听个清楚。 宝玉有些沮丧,嘟囔着:“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啊……” 无心倒是难得不毒舌了,安慰着他:“这西行之路原本就只有你我二人,这条路上你遇到的所有人都只不过是陪我们走上一段罢了,如今的一切才是回归正轨。” “我知道,只是……”只是有些不舍得罢了。 黛玉倒是没什么不舍的,总归日后还能再见的,又不是不见面了。 “和尚,那我们就回去了。” “圣僧,宝玉表哥,”黛玉朝着二人轻点头,“我们走了。” 无心颔首,表示知道了。 悟空招招手,一朵白云便像有意识似的从天上飞下来,径直落在二人身前。 宝玉还没来得及伤心呢,就看到这样一番神仙手段,顿时惊的忘了伤心了。 悟空护着黛玉爬上去,随后一跃跳到云朵上,驾着筋斗云‘嗖’一声飞了出去。 扬州,巡盐御史林府。 林如海站在院子里翘首以盼,来回踱步的动作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来。 直到一朵云从天上掉了下来,离他的林府越来越近,他脸上这才露出喜色。 还不等那云落地,林如海便忍不住了,一连串问题砸了下来,“可是玉儿回来了?怎么样?这些日子在外头过得可还好?可受苦了?” 黛玉从那筋斗云上露出个脑袋来,刚想开口告诉爹爹自己没事儿,就被灌了一嘴的风,她只能先捂着嘴。 筋斗云一落地,黛玉忙不迭从云上跳下来,看得林如海心颤,连忙过去将人拉过来细细看着。 “爹爹放心!玉儿没事。” 黛玉一开口,声音却带着些混迹江湖的洒脱,担心女儿的林如海还没察觉出不对劲,只两眼泪汪汪道:“爹的玉儿瘦了。” “瘦了吗?”黛玉低头看看自己变得更壮实的身体,她怎么觉得还胖了呢? “爹爹别伤心,玉儿已经不是从前的玉儿了,以后谁都不能欺负玉儿也不能欺负爹爹了,不信您看!” 说着,黛玉从林如海怀里挣开,然后在院子里扫了眼,目光落在石桌前的石墩子上。 黛玉几步跑过去,双手环抱住石墩子,然后将两腿分开,吸气,呼气…… 再然后,那个刮大风下大雨都不会挪动分毫的石墩子就被黛玉抱起来了…… 被他的女儿林黛玉抱起来了!!! 红楼梦——孙悟空21 林如海傻眼了。 不就两个多月没见么,他那个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的小棉袄呢?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力大无穷,抱着石墩子满院子转悠的勇士了!!! 他只是想让黛玉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不过现在好像是健康了,但健康的有点过了头。 “咳……”悟空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毕竟将人家温温柔柔的姑娘带出去,结果回来变成这样了,任谁都接受不了吧。 只是他也想不明白黛玉怎么会突然爱上习武,其实一路上悟空半点儿没察觉出不对劲。 直到某一天遇上妖怪,黛玉突然拿了根木棍‘呔’一声跳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出大问题了,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别说他是一只猴,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轰—— 黛玉将石墩子放回原位,拍了拍手上染上的尘土,甚是骄傲地叉着腰,扬着下巴,“怎么样,玉儿厉害吧?” 一旁注意着黛玉的悟空瞧见,只觉得黛玉这模样怪熟悉的,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林如海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一旁老老实实的悟空,嘴角一抽,笑容僵硬:“额呵呵……厉,厉害……” 若是这一幕叫外人看见了,谁不夸上一句: 林家黛玉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悟空看天看地看黛玉,就是不敢看林如海。 “玉儿这一路想必是累着了,走走走,爹爹让人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再不吃该凉了。” 黛玉想说她一点儿都不累,奈何自家爹爹身子太弱,她不敢太用力,只能被爹爹拉着进了房间。 悟空跟在两人身后抓耳挠腮地想着,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黛玉这模样眼熟呢。 直到进了屋子,看见黛玉坐下来后丝滑地翘起二郎腿,悟空这下明白了。 还能是谁啊!整天跟黛玉在一起的不就是他么!! 原本在国公府和林府,悟空是女装,言行举止都尽量注意着,可一到了外边,压抑本性久了可不就想着释放自我了。 谁曾想竟然被黛玉学了去,这下好了,好好一个姑娘家整天猴兮兮的。 悟空心如死灰地捂上眼睛,不忍直视。 黛玉却不给他这个逃避现实的机会,喊道:“大圣,你快过来啊!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诶,来了来了。”悟空颓然地弯着腰入座,尽量忽略那道令他如芒在背的目光。 吃过饭,林如海似是用一顿饭的时间终于说服自己接受了女儿的变化。 三人坐在桌前,林如海这才谈起关于下毒的事儿来。 “都是些官家争斗,我这个巡盐御史挡了人家的道了,人家想除了我也是在所难免的,所幸扬州这边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等过段时间,爹爹便回京述职,以后咱们就能留在京城了。” 黛玉面带喜色:“留在京城?以后都不走了?” “不走了。” “那等回了京城,我还可以请姊妹们来咱们家玩儿!一起作诗!一起喝茶!”黛玉越说越兴奋。 林如海宠溺地点头:“玉儿想请谁来咱们家,就请谁来。” 林如海看着黛玉如此高兴的模样,心里头却有些不是滋味。 黛玉小时候身子弱,常年离不开汤药,家里便总是拘着她不让她出去,身边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连个说得上话的姐妹都没有。 以前他和夫人只想着不出去就能少生病,却从没想过玉儿正是交朋友的年纪,却日日将她困在这府里。 “玉儿,”林如海眼眶泛红,动了动唇瓣,喃喃着:“你如今这样便很好,爹爹和你娘亲也就放心了。” “爹爹放心吧,玉儿已经可以保护爹爹了,”黛玉挥了挥自己有力的手臂。 “好好好,那爹爹以后就让玉儿保护了。”林如海被黛玉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欣慰地摸了摸黛玉的脑袋,又道:“你们一路赶回来想必累狠了,快回去歇息吧。” “好,那我和大圣就先走了,爹爹也好生歇息吧。” 红楼梦——孙悟空22 一应事宜全都准备好,在扬州过了最后一个年后,一行人才出发前往京城。 一艘接着一艘装满各式物件的大船从扬州渡口出发,长长的船队逆流而上,一路直奔京城。 走前,林如海给国公府的老太太传了个信,说是过两日他们就要搬往京城了。 接到信时,老太太还以为林如海不行了,还没来得及为她苦命的玉儿落泪呢,一看信,当场呆愣住了。 正巧王熙凤来说事儿,见了老太太这模样,也是好奇,凑过去一看,‘咦’了一声。 “林姑老爷要回京城来了?” 王熙凤倒是挺高兴的,总归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事儿还能不提携着点儿吗。 老太太倒是有些气不过,将信封往桌上一扣,“哼!终归不是一家人,藏着掖着的,还说生了什么重病,叫玉儿赶紧回去,如今这不是好好的么!” “诶呀老太太多心了不是。”王熙凤绕过桌子,两手搭在老太太肩上轻轻捏着。 “姑老爷说不准就是因为妹妹回去了,心里头一高兴,这病不就好起来了么。” “对了,这信上可写了他们住哪儿?” 老太太舒服地合着眼,只道:“信上没说,但左不过也就是林家在京城的几处宅子了。” 王熙凤点头道:“那待会儿我差人去看看,既然要回来了,那动静肯定瞒不住。” “嗯,这事儿你去办就成。” …… 呜——呜—— 大船破开水波,缓缓停靠在了岸边。 一水儿的丫鬟奴才从船上下来,分站在路两边,隔出一条小道。 小道尽头,站着一穿着大员服饰的中年男子,虽然略显清瘦,但依旧能看出昔日科举探花郎的风采。 被王熙凤提前安排来码头等候的贾琏见人到了,连忙上前相迎。 毕竟上次才见过不久,林如海也不陌生,笑着点点头:“是琏侄儿啊,如今这天还冷着,倒是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姑丈客气了,这是小侄应该的。”说着,贾琏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天冷,姑丈可要在客栈里暖暖身子?” “不歇着了,”林如海一指马车道:“先回家看看。” 贾琏笑道:“是是是,瞧我这记性,姑丈多年未归家,想来也是归心似箭了。” 黛玉和悟空跟在林如海身后,路过贾琏时,二人欠身行了一礼,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骨碌骨碌地走远了,码头上却依旧热闹,一艘接着一艘大船靠了岸,林府的丫鬟奴才们上上下下搬运着东西。 贾琏站在一众忙忙碌碌的人群里格外显眼,他望着只剩一个小黑点的马车,面露疑惑。 贾琏想着方才自己好像看到林妹妹从那足足有一人高的地方跳下来,不确定地呢喃了句:“林妹妹……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林家在京城的宅子是上一辈的老人们留下的,自从林如海去了扬州任职这儿便无人居住了,但好在一直留了人打扫着。 宅子很大,清丽雅致,虽然看着冷清了些,但好在如今住进了人,过段日子想来就好些了。 知道黛玉是第一次来这儿,林如海便问道:“玉儿,这以后就是咱们家了,如何?可还喜欢?” 黛玉笑着说了句:“喜欢,自己家哪儿有不喜欢的呢。” “爹爹,孙姐姐的房间呢?孙姐姐的房间在哪儿?” “孙姑娘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已经差人收拾好了,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姑娘尽管差人来说。”这后半句话自然是说给悟空听的。 “多谢林老爷。”悟空倒对这些没什么太多的要求,能遮风挡雨就是了。 “玉儿,”林如海摸了摸黛玉的脑袋,又道:“爹爹进宫一趟,你好好待在家,若是想出去了,记得带上人。” 黛玉乖巧应下:“好,爹爹放心,玉儿在家等爹爹回来。” 林如海松了手,朝着悟空微微颔首过后,便上了马车。 红楼梦——孙悟空23 贾府。 老太太知道林家到了京城后,便左等右等,时不时看一眼门外,见进来的不是自己想见的人,才刚摆出笑容的脸又黯淡了下去。 “瞧瞧,这林姑娘一回来,咱们老太太就不待见我们了,可见老太太心里啊,咱们这一屋子姐姐妹妹都比不得一个林妹妹呢。” 王熙凤用帕子遮着嘴,掩去唇边的笑意,身后还跟着三春并薛家的宝姑娘,还有老太太本家的史湘云。 史湘云和老太太关系近,也不生分,直接倚在老太太身上,揪着老太太的衣服撒着娇:“就是呀,老太太这样我们可不依~” 被两人这么一打岔,老太太也忘了方才想什么了,手指点了点王熙凤,笑道:“凤辣子这张嘴呀,还真是……” 屋子里很快笑作一团,外头伺候的丫鬟突然进来了,说道:“林姑娘来了。” 老太太一愣,连忙催促那进来的丫头:“快快快,还不快请进来!” 王熙凤掩唇轻笑一声,打趣道:“这下子老太太心心念念的人儿来了,咱们这些碍眼的是不是该回去了呀?” 话音刚落,便有声音接上了:“琏二嫂子这是哪里话,我见了姐妹们在这儿不知多开心,哪里就碍了眼呢?” 说话间,黛玉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屈膝行了一礼:“黛玉见过外祖母。” “快过来,让外祖母看看。”老太太红着眼眶朝黛玉招手。 探春见黛玉回来,也笑道:“这下好了,林姑老爷如今回了京城,日后咱们姐妹又能一起子作诗了。” 迎春也附和着:“是呢是呢,咱们也去林姑老爷家瞧瞧去。” 老太太拉着黛玉的手看了又看,嘴里喃喃着:“黑了,也瘦了。” “外祖母放心,爹爹也请了大夫来看过了,玉儿如今身子健康的很,再不用吃什么药了。”虽然她很早以前就不吃药了,不过除了悟空以外没人知道。 和老太太说了会儿子的话,快到午膳时黛玉和悟空才离开。 要不是黛玉说要回去等爹爹从宫里回来一起,恐怕老太太是不愿放人的。 “大圣,你说圣僧和宝玉表哥的西天取经之路什么时候才能完呢?” 今儿个见了老太太,黛玉才想起万里之外的宝玉,这才顺便问问。 悟空想了想,道:“当初唐僧和他的四个徒弟西天取经用了十七年。” “十七年!?”黛玉被这个数字惊到,忙不迭追问:“那宝玉表哥可是也要修行十七年?” 黛玉不禁想到,那外祖母还能看到宝玉表哥娶妻生子吗? 悟空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和尚如今随心所欲,指不定要拉着他走二十七年呢。” “好吧。”黛玉为宝玉表哥默哀一秒钟,“那他们此行都会碰到书上写的那些妖魔鬼怪吗?” “或许会碰到吧,不过此世灵气不如我们当初,妖精们应是很难修成人形,更别提什么下山害人了。” 当然,警幻仙姑是个例外。 黛玉不明白了:“那西天取经岂不是很容易了?怎么会还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呢?” 悟空摆摆手,四下瞧瞧没人注意,这才低声道:“此去西行,取经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和尚是要带着你那表哥去入世历劫,助他功德圆满。” “劫?什么劫?”黛玉隐隐懂了一点,但又好像没全明白,“所以圣僧也是因为与宝玉表哥有缘才会帮他的吗?” “呃……等你以后就知道了。”悟空含糊应了句,便很快转移话题,“好了,我们快回去吧,莫要让你爹爹等急了。” 红楼梦——悟空24 两人回去林府时,从管家那里知道林如海还没从宫里回来。 备好的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黛玉看着心焦,索性将菜都温起来,等林如海回来刚好能吃。 等外头传来动静,已经是半下午了。 黛玉连忙拉着悟空从屋里跑出去,父女俩还没说上一句话,宫里头又来人了。 黛玉连忙上前跪下,余光瞥见身侧站的直挺挺的人,脸色一白,下意识伸手拉了拉悟空的裙角,可又猛的想起来大圣可不只是孙姐姐,还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便又收回了手,安心跪着了。 于是满院子里,除了几个传旨的太监,就悟空一个人环着双臂直挺挺地站着,可旁人脸上却是半点异样,仿佛看不见这儿有个人似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黛玉只捡着些要紧的听了。 旨意是封林如海为一品大员保和殿大学士。 那太监语速慢,抑扬顿挫地说了好一会儿才完,若不是黛玉的身体现在壮实的很,饿了这么久又跪了好一会儿怕是早就晕过去了。 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来传旨的公公,林如海又吩咐管家将圣旨好生供起来,二人这才得了空进了屋。 知道他们父女俩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悟空便自觉守在门外没跟着进去。 屋里,父女俩坐在一处。桌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黛玉面上不见多少高兴,反而担忧道:“爹爹怎么突然就成了一品大员?” 林如海抿了口茶,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江南一带错综复杂,我在扬州又是做了近十年的巡盐御史,虽然没处理了那些盘踞的势力,但到底没出什么大错。如今我年纪也大了,又才病了一场,陛下怜悯,这才允了我留在京城。” 这事儿本没有什么值得他叹气的,只是方才在宫里皇上似是而非地问了几句关于贾府的事儿,倒是叫他摸不准了。 林如海的眸色暗了暗,最后只告诉黛玉若是想国公府里的姐妹了,就请她们到家里来。 黛玉心思通透,当下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虽有些疑虑,但还是乖乖应了声好。 门外,悟空放空大脑,想着到底要不要改了黛玉这一世的寿数。 毕竟林如海的都改了,若是黛玉依旧是五六年以后去了,那林如海恐怕一定接受不了这事,到时候恐怕得跟着一起走了。 若黛玉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天上的仙子转世,若是仙子之后想起来了,不高兴他插手让她又在凡间多留了几十年呢?那他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诶……” 且等着过段时日再试探一番罢。 贾家因为朝堂上没人,林姑老爷被册封为正一品大员的事儿还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 贾母听了消息也有些愣神了,诧异地看着王熙凤和王夫人,“你说林姑爷被皇上封了保和殿大学士?” “可不是嘛。”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忿,“明明是咱们自己家的人,可这消息却是从外人那儿听来的,要不是薛家的掌柜在铺子里听了一耳朵,只怕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呢。” “终归不是一家人,想来早就忘了咱们是谁了,若是敏儿那丫头还在,我看他能不能给忘了。”老夫人对于林如海没有派人通知一声,心里有些怨气。 气氛有些僵住了,王夫人连忙朝王熙凤使了个眼神。 王熙凤笑了一声道:“姑老爷今儿个才从扬州回来,又赶忙进了宫,实在是辛苦。林妹妹上午倒是来了一趟,不过我瞧她那模样倒也不像是知道的,只怕这消息是突然来的,姑老爷那边儿这才来不及知会我们一声。” 到底她嫁进来这么多年了,王熙凤心里门清儿,老太太这么多年被捧惯了,如今愈发说一不二了,谁要是敢违背老太太,那就是大逆不道。 可这国公府的门面也是全靠着老太太一人撑起来的,若不是老太太身上超品的诰命,宁荣两府的牌匾早就被上面收回去了。 “行了,升官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既然知道了,那明儿就打发了人去请就罢了,好了,都下去歇着吧。” 老太太抬手挥了挥,王夫人和王熙凤对视一眼,一齐起身退了出去。 “那明儿宴请姑老爷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咱们外头的事儿处理的好了,宫里的娘娘才能指的上这层关系,娘娘好了,咱们家才能好。” 王夫人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后便扭头毫不犹豫地走了,王熙凤知道其中利害,便也精神十足地准备大干一场去了。 可贾家万万没想到,宴请的一应事宜全都准备好了,结果主人公没来。 红楼梦——孙悟空25 “老爷,已经照您的吩咐做了,只是琏二爷不愿离开,说是要等您回来。”林管家从外头进来,低声道。 贾琏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说是知道林老爷升了官,府里已经备好了席面请林老爷和林姑娘过去。 贾琏自然清楚贾家弄了多大的阵仗,若是请不回去林老爷,只怕整个贾家都要成了笑话了。 所以即便林如海派人告诉贾家下人他不在府里,他也不能随便回去。 屋里,林如海坐在上方眉头紧皱,他也不想如此不给贾家面子,只是那位的心思…… 黛玉主动开口:“爹爹,不如让我跟着琏二表哥去贾府吧。” 不等林如海开口,黛玉继续道:“玉儿只是想外祖母了,即便……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父亲。 在外人眼里,咱们家统共就只有我和父亲两位主子,父亲不能去,那玉儿若是也不露面,怕是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咱们忘恩负义,升了官就瞧不上从前的亲戚,这话若是叫……听见了,只怕更是不好。” 林如海欣慰地点点头,“是为父想岔了,多亏有玉儿从旁指点,若不然咱们就要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罪了。” 被父亲这么直白地夸奖,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玉儿不过随口说两句,哪儿算得上什么指点。” “诶~”林如海伸手打断她,“玉儿若是男儿身,那一定是状元之才。” “好了,爹爹,”黛玉起身,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说道:“琏二表哥该等着急了,我就先去了。” 说着,黛玉回头看了眼还老实坐在凳子上吃着点心的悟空,“大圣,咱们走了。” “诶,来了。”悟空几口将点心吞进去,连忙跟了上去。 林府外院。 黛玉刚进院子,便朗声道: “让琏二表哥久等了,父亲被琐事缠身实在脱不开,又不愿辜负了咱们家的一片心意,所以玉儿便替父亲走这一趟。” 贾琏早就等急了,额头上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听见黛玉的声音,忙不迭地起身。 “好妹妹,你这可是救了我啊,姑丈成了一品大员,事务繁忙我也理解,只是妹妹也知道家里已经备好席了,若是我请不回去,只怕你嫂子要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儿把我给赶出去了,如今还好妹妹来了,这下我也算是有了交代。” 黛玉轻笑一声,“琏二哥说笑了,我哪里就有那么大的面了,不过是嘴馋了,想吃上一碟子外祖母那儿的点心。” “好说好说,”贾琏给旁边站着的人使了个眼神,“没听见林姑娘说的吗?还不快回去差人准备着!”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那人弓着腰,脚步匆匆地下去了。 “林妹妹,那咱们也走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嗯。” 马车轱辘轱辘从林府出发,很快到了另一条街上的国公府。 刚一进门,就听见王熙凤笑着打趣道:“妹妹可算是来了,倒叫咱们好等。” “是黛玉来迟了。”黛玉欠身行了一礼。 “好了,都是一家子,这么客气做什么,”老夫人朝黛玉招招手,“来,过来坐在外祖母一这儿来。” 等黛玉入座后,探春便嗔道:“妹妹的嘴真是好紧,昨个玩了那么一会子,妹妹竟能忍着不多说一句,你是不知道我们得了消息有多惊喜。” “倒不是我嘴紧,我也是等那圣旨发下来时才知道的。” 王夫人面上担心道:“姑老爷才升了官,怎得就忙得脱不开身呢?可是有什么难事儿?你只管告诉我们,咱们一块想法子解决。” 黛玉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琏二表哥来的不巧,父亲刚被王府的人叫走,琏二哥便来了。” 王熙凤陪笑道:“这事儿是我们疏忽了,昨儿夜里就该差人知会一声的。”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气氛也慢慢地热起来了,直到老太太开口,这才开始动筷。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完全看不出来在黛玉进来的几秒钟前,桌上的主子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红楼梦——孙悟空26 席间,几个姐妹起哄玩闹着,黛玉也喝的有些多了,此时两颊酡红,双眼迷蒙,脚步虚浮。 在黛玉第三次险些将脚崴了后,悟空长叹一口气,无奈地将黛玉抱起来。 悟空用斗篷将黛玉包成一个鸡肉卷,又像是端盘子似的在两手心里垫着两块布,然后托着被裹得严实的黛玉上了马车。 等在家中的林如海见自家女儿被裹成这样带回来,还以为黛玉这是怎么了,连忙跑过去,结果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林如海眼角一抽,喝醉了啊…… 之后的日子也算是走上正轨,林如海知道黛玉喜爱读书,便托关系请来了一位大儒教导黛玉书文。 这大儒并不介意黛玉的女儿身,用心教授不说,还多番夸奖黛玉聪慧。 三春有一次来找黛玉作诗时,知道了林老爷特意给黛玉请了教书先生,三人心里不知有多羡慕。 消息传到薛宝钗耳中时,她手里的帕子都快被绞烂了,自己哥哥不上进,可母亲又偏偏只看的见哥哥,只筹谋着自己高嫁来帮衬哥哥。 这日,悟空从外头摘了株长势极好的桃树回来,却见从林府出来了个眼熟的人。 那人是贾府的人,也算的上是一个小管事了。 悟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突然出声:“你在这儿干什么?可是贾府有什么事儿吗?” “是孙姑娘啊,”小管事被吓了一跳,见是黛玉旁边的孙姑娘,便道:“后日是政老爷的生辰,太太差我来送帖子。” “哦,这样啊,那辛苦你跑这一趟了。”说着,悟空摸出一个桃儿扔给小管事。 “谢谢孙姑娘。” 很快便到了生辰那日,林如海带着黛玉一同坐上马车朝着国公府去。 宁,荣两府的人都来齐了,又是摆宴席,又是唱大戏,热闹非常。 林如海本想着略做一做便推脱离席,只是生辰宴席才刚开始,守在门外的人便匆匆进来禀告: “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 贾赦贾政一干人等听罢,直接慌了神,还以为是自己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儿被皇上知道了,来降罪的。 府里近些年愈发不景气了,之前黛玉来时带着的几箱子银钱早被瓜分了个干净,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便只能暗地里也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这乱糟糟的场面,最后还是林如海看不下去了,忙吩咐人撤了酒席,止了戏文,摆香案开中门跪接。 这圣旨虽然是给贾家的,但见圣旨如见陛下,林如海也携黛玉一同跪地。 中门外,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跟从着许多内监,他满面笑容地走至厅前,见了为首的林如海,诶呦一声。 “我说呢,今儿出门时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唤什么呢,原来是提醒我要碰见贵人了,怎的林大人也在国公府?” “大监说笑了,今儿是先夫人兄长的生辰,小女正好也有些日子没见她外祖母了,她自幼体弱我也不放心她独自出门,便送她过来了,没成想竟能碰上大监。” “哦,原是如此。”夏守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高声道:“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 说完,夏守忠朝着林如海点头示意,便乘马离开了,连一杯茶都没留下来喝。 贾政不知此番入宫是好是坏,只得急急忙忙换上朝服进了宫。 贾家此时一团乱,老夫人在问了林如海知不知道皇上召见是为了什么,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便连忙打发出去人探听消息。 出了这档子事儿,林如海也不好再留下来,便和黛玉匆匆离开了。 红楼梦——孙悟空27 路上,黛玉思索片刻后还是开口,“父亲,既然是来宣旨的,那为何没有圣旨呢?” 想到方才夏守忠对贾家的态度,林如海摇摇头,脸色也说不上好看,只道:“贾家接下来,恐怕平静不下来了。” “那父亲今日来国公府贺寿之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会不会……”黛玉担忧道。 林如海又是摇摇头,“只是贺寿而已,林贾两家毕竟有你母亲和你的关系在,总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黛玉还想说什么,但余光注意到坐在一旁合着双眼的悟空,以为是悟空太累了,便不再开口。 而此时,守卫森严的皇宫里? 一个穿着黄衣服的猴子大摇大摆,一蹦一跳地进了临敬殿。 悟空最喜欢看热闹了,方才还在贾府时便迫不及待地灵魂出窍跟着那夏守忠进了皇宫。 大殿之上,穿着龙袍的皇上高高坐在龙椅上,听着下方跪地的夏守忠将贾府的事儿细细说来。 “林大人也在贾府?” “是,今日是贾政大人的生辰。” “生辰?他倒是还有心思过生辰。”皇帝意味不明道。 没过多久,门外的小太监禀告,说是贾政到了。 夏守忠自觉起身站在皇帝左侧。 皇帝说话总是先东扯西扯一番,叫底下听着的人惊了满身的汗,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来今儿的重点。 悟空翘着二郎腿坐在龙椅上,只听了个开头便觉得没意思极了,好奇地左摸摸右摸摸,时不时还在皇帝的脖子上吹一口气。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子凉嗖嗖的,虽然心里奇怪,但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来,倒真是喜怒不形于色。 听到最后,直到贾政跪下谢恩,悟空才明白原来是贾政进了宫的女儿被皇上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之后,贾政便在殿外候着去了,又差人回贾府让老太太带领太太们进朝谢恩。 悟空凑在皇帝面前好生打量了一番,这说是给贾政的女儿封了高位,可这皇帝的眼睛里竟全是算计,倒不见半点真心。 悟空撇了撇嘴,这些天上地下的皇帝老儿果然都一个样。 没意思…… 悟空转了个身,变作一只苍蝇,嗡嗡嗡地绕着皇帝老儿飞了好几圈,折腾的他变了脸色,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悟空出宫时,刚巧宫门外停下来了四乘大轿。 等悟空回了林府,灵魂入体后,一睁眼便看到黛玉也在房间里。 悟空刚一坐起来,黛玉便察觉到了,忙坐过来,问道:“你怎么了?身体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啊?”悟空挠挠头,“没有哪儿不舒服啊。” “从贾府回来后,你便昏睡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都快吓死我了。”黛玉红着眼眶,担心极了。 悟空一想是因为自己忘了时间,这才惹得黛玉伤心,连忙解释道: “方才我进了一趟宫,原想着用不了多久就回来,结果一不小心忘了时间,倒是连累你伤心了。” “进宫?你进宫做什么?”黛玉疑惑道。 悟空嘿笑两声,“我这不是好奇那皇帝老头要偷偷和政老爷说些什么。” 黛玉一时无语,自己早就知道悟空那爱凑热闹的性子,怎么就给忘了呢。 林家和朝中无人的贾家不同,黛玉早就知道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了,但还是配合地问道:“那你可知道什么了吗?” “知道知道。”悟空来了兴奋劲儿,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学着皇帝的样子将他看到的细细说来。 说到精彩处时,犹嫌不够,直接变成那皇帝的模样,穿着一身龙袍,坐在木床上,板着脸,黝黑的瞳孔盯着黛玉放在地上充当贾政的布偶老虎。 黛玉此前从未见过皇帝,但也能看得出悟空学的像极了,因为悟空那通身的气势,她一听到悟空说话,便忍不住想给他跪下了。 贾政进宫两三个时辰后,宫里宫外便传遍了贾家大小姐封了贤德妃的消息。 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这道晋封的旨意只是由夏守忠代替陛下口头阐述,甚至都没有圣旨。 贾府如何谢恩,亲朋好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府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都与林家没什么干系。 就连之后贾家宴请好友庆贺大小姐封妃,林家也只是黛玉一人去了。 红楼梦——孙悟空28 贾家大小姐封了贤德妃之后,贾家便预备着娘娘省亲之事了。 妃子省亲之事儿,这可是历来听书、看戏,古时从来未有过的。 但贾家听闻宫里周贵人的父亲,还有吴贵妃的父亲都已经开始相看地方、修盖省亲别院了。 贾家唯恐被落在后面,便急急忙丈量了府里三里半大的地方儿,请了人来画图样,还差人去了姑苏割聘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 贾家如此大张旗鼓地预备着,但凡朝中有些门道,或是眼力见儿好瞧出什么的人家,只管冷眼瞧着他们一家子上下蹦跶。 “爹爹,贾府之事……”黛玉欲言又止。 “玉儿,皇上是铁了心要处理这几大家族,此事几乎是已经定好了结局,咱们就是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的了。 为父私下也查过了,贾家连同江南甄家,王家,还有皇商薛家官官相护,结党营私,行贿受贿,买卖官职,更是仗势欺人,枉顾律法,草菅人命!” 林如海越说越生气,他原本只是想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把矛头对准了贾家,谁知道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来这么多事儿。 大户人家手里不干净他是知道的,可贾家手里的事儿实在让人难评,要是让他来处理,即便是抄家下狱都不为过的。 “玉儿,你是个好孩子,我看琏二家的是个有本事的,手里头虽也不算干净,但到底没粘上那些够砍脑袋的事儿,过两天你再去贾府时,提醒一下她也就是了。” 说着,林如海又提醒了句:“但大厦将倾,这是谁都阻拦不了的。” 黛玉不像林如海,能那般理智地看着贾家一点点走向灭亡,她同贾府终归是血亲,又在一块儿住了那么长时间,如今这心里自然不好受。 黛玉知道林如海说的是琏二嫂子王熙凤,便应了声好,心想着赶明儿就去一趟贾府,只是到底如何不着痕迹的提点,却又是个问题了。 等回了自个儿房间,心里头还未想出个章程来。 如今可正是贾家的好日子,自己要说这样晦气的事儿,人家信不信的先不说,只怕是把贾家全族都给得罪了。 “大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我是真想不出来要怎么和二嫂子说了。”黛玉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一边喝茶吃点心的悟空。 遇事不决就问大圣。 悟空将手里的坚果壳往桌上一扔,拍了拍手道:“我瞧你琢磨的认真,倒以为你是忘了我呢。” 黛玉笑着坐过去,倒了杯茶抵在悟空嘴边,喂着他喝了下去,这才道: “哪儿就忘了大圣,这起子事儿哪儿能让大圣烦心的,只是玉儿实在想不出法子了……” 悟空喝了茶也就不气了,朝黛玉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黛玉听话照做。 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什么,黛玉的眸子越听越亮。 悟空直起身子拉开距离,问她:“如何?这法子行不行得通?” 黛玉赞道:“妙极妙极!难怪人人都说齐天大圣最是心思通灵,大圣果真聪慧非常!” “害~”悟空摆了摆手,“你且等着看,今夜必定叫那二嫂子知道这其中厉害。” 王熙凤这几日正忙的厉害呢,临睡前还念叨着明儿扬州采买的人回来了,还得让底下人核对一番。 只是到底也累了,沾了枕头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贤德妃……这哪儿是什么好封号啊!贤德二字,等闲人轻易用不得,这分明就是谥号啊!” “皇上,早恼了咱们家了!” 王熙凤猛的惊醒,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连连。 王熙凤想起方才的梦,又是一阵后怕,还好,还好就是一场噩梦。 可接下来连着几日,只要一睡着,便能看到皇帝下令抄了贾府,贾家的人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下了大牢。 王熙凤虽然告诉自己这就是一场梦,算不得什么的,可有些事儿,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红楼梦——孙悟空29 这日,王熙凤正在屋子里头看账本,就听底下的人说林姑娘来了。 “妹妹今日怎的得了空来寻我了?” 黛玉笑道:“家里人少,总是没什么事儿的,我就是一个闲人,比不得二嫂子掌着这么一大家子。” 说着,黛玉这才注意到王熙凤脸色苍白,眼下青黑一片,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二嫂子可是累着了?怎的脸色这般难看成?” 王熙凤长叹一口气,“诶,我这几日总也睡不安稳,噩梦更是一天接着一天,许是忙久了,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黛玉拍拍王熙凤的手,眼中端的心疼,“宫里的娘娘升了位子,咱们家眼看着是要水涨船高了,外头的人自然想贴上来分一杯羹,但叫嫂子累坏了。” 王熙凤皱起眉头,看着黛玉心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四下里一看,见屋里只有她们二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 “姑丈如今是一品大员,妹妹可从姑丈那儿听过什么消息没有?” 黛玉装傻道:“嫂子是说的什么消息?” “嫂子知道你聪明,也不跟你绕圈子了,”王熙凤指了指皇城的方向, “……那位,到底对咱们家是个什么态度,妹妹若是知道什么,好歹跟嫂子说说,要不然嫂子这心里实在不踏实啊。” 就如黛玉所担忧的一样,王熙凤连着多日梦到同一个梦,心里担心,有心想和老夫人或者贾琏说一声,可这几日府里正热闹,她这话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黛玉面上一片纠结,心里倒是高兴的紧,幸亏是托梦给了琏二嫂子,若是旁人,恐怕还被这繁花似锦的模样迷了眼。 思虑够了,黛玉便缓缓开口,“嫂子觉得娘娘的封号,‘贤德’二字如何?”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就够了。 王熙凤一下子松开了拉着黛玉的手,瘫坐在椅子上,直到黛玉离开,都没缓过神来。 之后没两天,黛玉便听到贾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琏二奶奶病了,连床都下不来了,府里一应事宜也交由老太太和王夫人处理了。 王熙凤愿意管着这一大家子,贴了不少的银子,无非是因为这家里的爵位最后是要自己两口子继承的,她不能叫它就这么倒了。 可她如今知道再过两年皇上就要抄了这贾府,那她还费这个劲儿做什么,横竖拢不到她怀里去,谁爱管着管着去吧。 她如今只管想法子往出挪些银子,日后若是真下了大牢,也能给自己和孩子打点一二。 等这风头劲儿过去了,再把这事儿说给老太太听,信不信的她也不管了,只求个心安就是。 这日,林如海从外头回来,一直到吃罢饭,都一言不发,黛玉便知道又是因为贾家的事儿。 黛玉便开口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林如海呼了口气,问:“你可知道贾家拨了多少银子去扬州采买姑娘戏子还有那些精巧玩意儿?” 这事儿若是叫原先的黛玉来看,自然不懂,但如今整个林府都是黛玉掌着,账本什么的也都交在黛玉手中。 黛玉略略一想,便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两?” 毕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叫林家来办,顶了天也就五千两银子。 林如海却是重重一哼,伸出手来,“足足三万两!” 也不知是有钱烧得慌还是太没脑子了,皇上本就派人盯着这几家,偏生他们还如此大手笔,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有问题吗? 黛玉也没话可说了,修一个省亲别墅顶天儿也就十几万两,他们这光置办些小玩意儿就用这么多了,旁的怕更是流水似的往出花。 不过贾家竟也是半点儿不派人去问问价钱,只跟个钱袋子似的给人家往出掏钱。 红楼梦——孙悟空30 转眼便到了一年秋冬,省亲别墅已经修下来了,贾家便递了旨进宫。 皇帝御笔朱批,恩准了贾元春上元节省亲,贾母也特意下了帖子,邀黛玉那日一同去热闹热闹。 老人家的一片心意,黛玉自然不好拂了,只得前去凑个热闹。 很快便到了新年这日,这是林家一家人第一个在京城过得新年,倒很是隆重。 夜里吃罢饭,林如海上了年纪,精神头到底没有年轻人好了,便回屋去了。 悟空和黛玉二人觉着无聊,便趁着夜色驾着筋斗云去千里之外的地方,看望无心和宝玉去了。 无心见了二人,便笑道:“还知道提着酒来看师父,不错不错,真是没白疼你。” 悟空不服气道:“和尚你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你也该叫我一声师父才是!”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过,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照这个理来说,你该叫我一声……” “俺老孙天生地养,无父无母,”说着,悟空将一块馒头塞进无心嘴里,“快吃吧快吃吧,别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两人说笑打闹着,这边黛玉倒是稀奇地盯着面容平和,虽然还留着长发,却像一个出家人的宝玉。 回去的路上,黛玉便向悟空提了这事儿。 “我怎么瞧着宝玉表哥像是出家了似的?” 悟空只道:“入世方能出世,他应是看淡这一切了。” “那宝玉表哥日后不会真的出家吧?”要真如此,老太太和王夫人怕不是要哭断肠了去。 “或许吧。”说不定早早历完劫就回天上去了。 正月十五这日晚,黛玉早早便收拾好来了贾府,贾家太太们凡是有爵位在身的,都按品服大妆。 两府众人全都等在大门外,府里各处点着灯,照的通明。 不多时,十来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叫着:“来了,来了。”然后众人忙按方向站好了。 贾赦领着合族子侄在西街门外,贾母领着合族女眷在大门外迎接。 约摸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忽而听到外头响起马儿‘哒哒’的声音,十来对红衣太监骑马而来,空中隐隐有细乐之声,接着便是举着仪仗,香炉,衣物,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物的太监。 一对一对的走过来了,最后才是八个太监抬着的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 黛玉随大流一同跪下,很快便有小太监飞奔过来将贾母,王夫人,邢夫人扶起来,等肩舆抬进了园子,黛玉等小辈才起身。 晚间风大,黛玉才刚起来便打了个喷嚏。 “你瞧瞧,让你多穿两件衣裳你不愿,现在可好,要是生病了你就喝那些苦药汤子去吧。” 悟空一边说着,一边想将手里抱着的披风披在黛玉身上,却不想手还未伸过来,便被黛玉拦住了。 黛玉小声道:“姐妹们都没穿,若是只我一人穿了,叫娘娘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悟空龇了龇牙,有些不爽,然后对着那斗篷轻轻一吹,只见斗篷竟是凭空消失了。 悟空将手里看不见的披风披在黛玉身上,“这下旁人都看不见了,总行了吧。” 黛玉抿嘴一笑,轻声说了句:“玉儿多谢大圣。” 悟空:“哼~” 因着这个小插曲,两人走在队伍末端。 只见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 悟空瞧着如此繁华美景,却也不见有多高兴,黛玉心里疑惑便问:“大圣可是不喜欢这儿?” 悟空摇了摇头,只道:“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左右与我又没什么干系。” 他平日里,总会趁着得了空闲四处看看,也见过许多个夜里被饿死,冻死的人,如今见了如此奢靡的场景,心里总归有些感慨。 若能有一皇帝在位时,天下百姓都能有饭吃、有衣穿,那便算的上是旷世明君了。 待游船靠了岸,又行了几步,便见石碑坊上写着“天仙宝境”四个大字,贾元春见了脸色大变,连忙让人换成‘省亲别墅’。 黛玉和王熙凤瞧着,只觉得这位娘娘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贾家如今处在多危险的地方。 一家人轮流进去和娘娘行了礼,黛玉又被叫进去说了会儿话,悟空耳力好,还能听见里头娘娘问宝玉如何了,只是府里头也没个知道的,只含糊着说一切都好。 等一伙子人陪着娘娘游园时,王熙凤便故意放慢了脚步,慢慢挪到黛玉和悟空身边。 红楼梦——孙悟空31 见她过来,黛玉便笑问道:“二嫂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王熙凤嗔了黛玉一眼,“我这病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倒是打趣起我来了。” 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直到身边儿没了人,王熙凤这才神神秘秘地问她:“你们知道这省亲别墅到建成填了多少银子进去吗?” 黛玉摇了摇头,要她看来,这院子清雅别致,的确不错,但正常也是十几万两左右便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贾家花了多少。 王熙凤伸出一根手指,压低声音,语气都有些重了,“足足一百万两银子啊!” 黛玉惊讶了一瞬,“怎么会花用了这么多?” “自那日之后,我私底下也去查过了,修院子这事儿外头的人知道贾家着急,便故意把价报高了好几倍,这也就算了,可赖家的报上来的费用,却是几倍都不止!” “真是一群黑了心肝的啊!我掌家的那些年也待他们不薄,可他们竟是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呢!” 王熙凤说着‘啐’了一口,眼睛都红了,可见是被气狠了。 “那嫂子打算如何?” 说到这儿,王熙凤面上露出几分得意,“我托人从扬州那边进过来的东西,虽说也不便宜,但比京城给出的价低,那赖家的自然就巴巴儿的找上来了。” 黛玉听罢真是惊了,从王熙凤知道厉害到赖家的进货中间这才隔了几天呐! “所以这钱转来转去,最后都进了嫂子的肚子里了?” 王熙凤一摆手,“哪儿有那么夸张,我手里占着大头,可那赖家的,手里也拿着不少。” 悟空只跟在两人身后听着,也不多嘴,眼瞧着前头的贾母王夫人已经进去开宴的地方,这才提醒说到兴头上的两人。 黛玉和王熙凤当下加快了脚步,进了正殿,因为座位离得有些远,二人便分开了。 人都来齐了,也不见丫鬟们来上菜,只桌上放着几碟子点心,黛玉便知道离开宴还远着呢,便和悟空偷偷摸摸在桌下吃着点心。 坐在主位上的的贾元春命人传了笔墨纸砚,给园中各处赐名题句后,又让几位妹妹一匾题一首诗。 贾元春一路看过来,到黛玉跟前时,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黛玉才是宫里娘娘的亲妹子呢。 待贾元春一一看过后,叹息一声:“只宝玉不在,我记得他倒是在诗词这一道上有些歪才……”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与黛玉坐在一处的探春低声嘀咕着:“娘娘难得回来一趟,却不见自己嫡亲的弟弟,这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哎……” 黛玉听了,想起上一次见宝玉表哥时那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模样,只觉得若是娘娘见了,或许会哭的更厉害了。 吃罢饭,众人又跟着娘娘接着逛园子,看戏。 此时,月亮早已过了中天,黛玉悄悄打了个哈欠,眼中顿时盈了泪花。 悟空见状,便俯身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是困了我带你回去,这儿就让猴毛变作你我应付着就行了。” 黛玉听了眼睛顿时就亮了,“那咱们快走吧,今儿是上元节,爹爹一个人肯定无聊得紧,咱们回去爹爹肯定高兴。” 两人故意走慢了些,坠在队伍最后,再前来时便已经换了个芯子了。 黛玉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就已经换了地方了。 黛玉拉着悟空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脑子,竟忘了爹爹平日里早早就歇下了。” “现下都这么晚了,还过什么上元节啊……” “睡下便睡下罢,反正我瞧着那夜里的院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既然回来了,那就收拾收拾准备歇了吧。” 黛玉一想也是,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罢换了衣服便吹了灯。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快过了午时,只见外头桌子上放着一部书,一方砚台,两对金银裸子。 黛玉拿起一看,便知是娘娘赏赐下来的东西,便叫人收拾好放进库房里头。 红楼梦——孙悟空32 接下来的几天,贾府依旧热闹,又是摆宴又是唱戏,没甚意思,黛玉便借口身子不适推了帖子。 王熙凤躲懒不想接手贾府那一堆烂摊子,来林府便来的愈发勤了,且一待就是一天。 “好妹妹,你这儿可是难得的清净地方了。” 还未见人呢,便先听到她的大嗓门了。 昨日又下了雪,外头天冷的厉害,黛玉只想歪在榻上,哪儿都不想出去,听见有人来了,也只是从榻上坐起来。 帘子一打,冷气便嗖嗖地往里钻,黛玉懒懒地抬了一眼,立马坐不住了。 “这么冷的天,嫂子怎么把孩子也带过来了?” 黛玉放下手里的书,连忙掀开被子走上前去。 只见王熙凤怀里抱着一个用披风包起来的小娃娃,小娃娃埋在她脖颈处,脸蛋有些发红。 王熙凤笑道:“知道天冷,给她穿的厚实着呢,来大姐儿,瞧瞧,这是你表姑妈。” 王熙凤抓着大姐儿的手,朝黛玉挥动着。 “姑~姑~” 一岁多的小孩儿还说不清楚话,只含糊着说了两个音。 黛玉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不过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如今见了小孩子也是稀罕的紧,和王熙凤一边说着话一边逗弄着小娃娃。 悟空从外头回来,又在外间烤了会儿火将自己身上的寒气去了个干净,这才进了里屋。 刚迈步进去,就瞧见王熙凤家的小丫头正朝他爬过来,悟空见了小孩倒也欢喜,便架着胳膊将人抱起来,高高抛上去,又稳稳接住。 大姐儿被逗得‘咯咯’直笑。 王熙凤看看黛玉又看看悟空,打趣道:“你们主仆两个看着倒是都喜欢孩子的,日后等你也嫁了人生了孩子,那可不就有的热闹了。” 黛玉羞红了脸,嗔道:“嫂子说什么呢……” 王熙凤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妹妹,你也快及笄了吧,姑丈可有给你相看人家?” 黛玉摇了摇头,别说父亲有没有想起来这回事,她自己也完全没想过以后嫁人生子的事儿。 “这事儿还是得趁早,姑丈若是不方便,你只管来寻我,或是找老太太替你相看相看。” 黛玉只摇头道:“嫂子,这事儿我不急。” “什么不急啊,这女儿家还是得早早定下来才好,如今姑丈可是一品大员,这么好的关系,外头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呢。” 王熙凤噼里啪啦一顿说,比黛玉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盯就盯吧,我才懒得管他们。”黛玉绞着帕子,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我现在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啊都一样,嘴上甜言蜜语说着,背地里又不知怎么编排你,还是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王熙凤感慨着,别人什么样她不知道,反正贾家的那群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送走了王熙凤和大姐儿,悟空又转身回了屋子,就见黛玉正撑着下巴出神。 “怎么了?我瞧你今儿一天都没什么精神,可是还想着白日里要嫁人的事?” 黛玉倚着身子,眉头微蹙,倒是显出从前那般弱柳扶风的模样。 “从前我身子弱,别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事儿,怕是好好活着都成问题,如今身子好起来了,年纪也快到了,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 “你莫理会你父亲是怎么想的,只管说你自己是如何想的?我既说了要护着你,你若是想嫁谁不想嫁谁尽管说出来,我自有法子。” 黛玉那一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直直望向悟空,她问道:“那我若是不想嫁人呢?” 悟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就不嫁。” 哪吒取经1 (这个故事是插播的很快就完,上一个故事还是正常更新。) 哪吒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 在发现这具肉身确实奈何不了加了佛印的五行山时,哪吒只思考了短短一秒钟,便果断自杀,随即以金身杀上灵山复仇,将西天那群菩萨佛祖扰了个天翻地覆!就连下凡历劫的金蝉子都没放过。 此时不过几岁的唐僧,还在庙里扫地呢,便被哪吒随手扔下来一个白玉盏砸穿了脑袋,当场便咽了气。 唐僧西天取经第一世:卒!!! 哪吒取经,直到唐僧的第十世,也是金蝉子转世的最后一世时,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唐僧才堪堪取到了经书。 此时的天庭,灵山: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碧藕身,荷叶衣,只杀不渡三太子!!! …… 灵山。 一个最不可能失火的地方,却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在一片橘红中,一少年悬浮于空,漠然地看着身前乌泱泱的一群菩萨佛祖。 火光映出那少年的身影,只见他脚踩风火轮,身带乾坤圈,肩披混天绫,手握火尖枪,三头六臂阴阳双剑,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哪吒,休要猖狂……” 那人方才开口,哪吒便面无表情地抬手,鲜艳如血的混天绫瞬间朝他席卷而去,不过一眨眼,便将开口的那人拉入火焰深处。 危急关头,手托玉净瓶的观音菩萨及时出手,用柳条将那和尚带出,才免了他一死。 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声响起,整座灵山也安静下来。 哪吒微微侧了侧头,随即缓缓抬起手中火尖枪,枪尖对准了坐在最高处的如来佛祖。 “将我压在五行山下的人,是你?”他的双眸如深渊一般,不含半点温度。 如来佛祖依旧一副笑容面,点头应道:“是我,你年纪小小,但戾气太重,合该好好磨一磨心性。” “哈哈哈哈……”哪吒的嘴角勾起一抹怪异残忍的笑,“多管闲事!我如何,与你何干!!” 音落,百丈高的火焰腾空而起,犹如一面火墙极速向前逼近。 如来佛祖抬起手,推出一掌,一面巨大的五指金印便打散了那火墙。 “小儿莫急,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哪吒转了转头,三双眸子齐齐看向他:“不如何,我可只想杀了你!” 话落,哪吒飞身而上,只是眼前场景突变,周围瞬间被层层迷雾包裹,只听见那佛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若是能翻出我的手掌心,我便任你处置,你若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便随我灵山座下一名弟子去西天取经,如何?” 哪吒面上显出几分狠厉,他喝道:“我说了不如何!我只想杀了你!” 他挥出手中阴阳双剑,周身的迷雾瞬间褪去,可不过片刻,又再次席卷而来。 哪吒偏不信邪,手中双剑快出残影,“那就看是你这雾聚的快,还是我砍的快!” 佛祖声音再次响起:“你杀不了我,但你若是能翻出我这手掌心,我便乖乖让你杀我,这样可好?” “啊!!!” 哪吒显出三头六臂身,六只手臂分别拿着法器,火焰的热浪节节攀升,一次又一次地将迷雾吞噬。 佛祖脸色稍显凝重,在那迷雾即将退散时,他再次出手了。 一个巨大的掌印从高空缓缓压下,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哪吒的六只手臂尽全力抵挡着,可终究是蜉蝣撼树。 他再次回到了那座五指山下。 灵山的佛还未来得及松了这口气,就见山下的哪吒利落的抹了脖子,没多久那金色的灵体再次出现在山下。 “这……” 几位菩萨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狠人啊。 哪吒杀不了如来,可如来照样拿哪吒没办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来也不能真的将哪吒杀了,毕竟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阐教那一伙子可不好惹。 如此几次过后,如来妥协了。 他答应哪吒只要陪一人走过了西天取经,便让哪吒也将他压在山下五百年,如此也算解了他的气。 哪吒一想,也答应了,反正现在打不过,先压上五百年也不错,等以后打得过了,再杀了他。 事情解决,哪吒便转身踩着风火轮呼啸离去。 一直观望战况的菩萨们见状,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哪吒取经2 五行山。 一骑着马的僧人正朝着山下而来,正午的阳光晒的他满脸通红,汗如雨下。 可那僧人却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这僧人叫陈玄奘,是从东土大唐而来,要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 方才来的路上他碰到观音菩萨显灵了,还告诉他这五行山上有人在等着他,让他收那人为弟子。 他心中激动万分,便顾不上劳累,驾着马匆匆朝五行山赶来。 可等到了山下,唐僧四下寻找,却始终不见人影,他心中纳闷,可也无法,便想坐下来歇息歇息。 谁料,他才刚坐下,那木头墩子还没坐热乎呢,头顶上便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吓得他连忙站起来。 “不是要去西天取经么,坐下干什么,还不快点起来赶路!” 唐僧循声看去,迎着刺眼的光,只能隐约看到那山头上站着一个人影儿。 那人影似乎也看见他了,纵身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他身前。 跳的人没什么表情,倒是把不跳的人吓了个够呛。 唐僧扶着自己的帽子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徒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无底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唐僧心里也有些慌,可一想菩萨都说了这人是他的弟子,那他还害怕什么。 唐僧稳了稳身形,清了清嗓子,又念了句佛号,这才开口问道:“你就是菩萨所说,在此等候我的弟子?” “弟子?”哪吒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屑至极,“凭你也想做我师父?” 说完,也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哪吒冷哼一声便走了。 一股无名怒火顿时从唐僧的心头涌起,他可是观音菩萨为他指定的师父,他竟然出言顶撞他! 他想说什么,可哪吒已经走出去好远了,而且也是完全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唐僧再是生气也没办法,只能匆匆上马,追了上去。 离得近了,唐僧这才注意到他的这个徒弟根本就不是用脚走路的,而是靠着脚下那两个冒着火的轮子。 他心中暗忖,这人一定有通天的本领,想来定是能在西行路上好好护着他。 唐僧快马加鞭这才堪堪追上哪吒,与他并肩而行。 他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有大本领,不愿拜我为师,可我与你的师徒缘分是观音菩萨定下的,你即便如何厉害,也不能不听菩萨所言。” 哪吒才不吃他这一套,他像看垃圾似的扫了唐僧一眼,然后嘲讽道:“你这话好像是为我好,可我就是不拜,你又如何?喊你的菩萨来杀了我吗?” “你……”唐僧叹息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小小年纪,怎得戾气竟如此之重!” 噌—— 一声破空声响起。 泛着森森寒光的枪尖指着唐僧的脖子。 哪吒不耐烦道:“与你何干,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要了你的命!” 唐僧被这厉声一吓,当即老实了,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连发出声音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恼了哪吒。 从正午时分一直走到太阳快落山,期间一刻也没有停歇,马儿撑不住了,唐僧也快不行了。 察觉到一人一马被远远坠在身后,哪吒这才慢悠悠地停下,等唐僧追上来了,才嫌弃道:“你速度太慢,我带你去。” 说完,便揪着唐僧的衣领将人从马上拎下来,脚下的风火轮嗖一声便窜了出去。 唐僧被灌了满嘴的风,眼睛也完全睁不开,只能捂住嘴,呜呜咽咽地发出微弱的声音:“不……不可……” 又瞧见脚下的万里高空,竟吓得晕了过去。 哪吒看见了,但也只当没看见,速度反而还更快了。 “哪吒,取经之路也是修行,你如此做法可就不能算是西天取经了。” 一道清雅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哪吒轻啧一声,觉得甚是无趣,也便停了下来,随手将手里拎着的人扔出去。 方才的声音正是观世音菩萨。 他一脚踢醒昏迷的唐僧,“那就接着走吧。” 唐僧毕竟是个凡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劳累了一天已经完全提不起力气,哪吒虽然嫌弃的厉害,但还是在附近寻了一间破庙歇下了。 入夜。 哪吒环着双臂倚靠在破破烂烂的门框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透过破洞的窗户望向天际。 唐僧蜷缩着身体躺在一堆枯草上,他早已经沉睡,但肚子还时不时发出两声抗议。 睡梦中,好似有一女子给了他什么东西,又和他说了什么话,梦里的他接过后,耳边便传来一声声晦涩难懂的咒语。 唐僧猛的惊醒。 外头天已经大亮了。 哪吒见他醒了,便道:“醒了就起来赶路吧。” 不给吃不给喝,还叫人不停地赶路,简直比地主家的老财主还黑。 唐僧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里呢,闻声连忙道:“我饿了。” 哪吒头也没回,“我不饿。” 望着哪吒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唐僧缓缓呼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手探进包裹里。 “快点,我赶时间。”哪吒抱着火尖枪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催促着他。 唐僧在心里默默腹诽,面上却笑盈盈的,他主动走过去,将一顶崭新的嵌金花帽递给哪吒。 “你我虽未成师徒,我却已经当你是我的徒儿,这顶帽子就当是我赠予你的礼物,你快戴上让我看看。” 哪吒不说话,也没有伸手的动作,只是用一双晦暗的眸子看看唐僧,看看他手中的帽子。 就在唐僧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时,哪吒似笑非笑地开口问他:“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这取经一路只有我们两人,自然是给你的,快戴上吧。”唐僧又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哪吒嗤笑一声,然后接过那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戴上的瞬间,那顶嵌金花帽便变成了一个金制的圆环箍在哪吒头上。 哪吒用力扯了扯,那金箍反而箍的更紧了。 唐僧见状,口中暗自嘀咕着昨日梦里听到的那一串咒语,一边仔细注意着哪吒的反应。 待见到哪吒变了脸色时,唐僧心中高兴万分,也不怕哪吒伤害自己了,便迈步上前,双手合十作出一副慈悲模样。 “无需担心,我心中既已认你是我的徒弟,那这紧箍平日里便不会伤害你,等西天取经结束,为师便拜托菩萨将这紧箍取走。” “为师?呵呵呵呵……”哪吒冷眼瞧着他,“你竟敢妄想当我师父!” 话落,唐僧后知后觉到不对劲,便立刻不停地开始紧箍咒。 哪吒闷哼一声,脸色顿时白如纸,唐僧还来不及高兴自己制住了他,就见他朝自己走来了。 “哈哈哈……念两句咒语就想控制我?” “你……你怎么会没事!” 脚下风火轮转动,哪吒倏地腾空,又似流星般坠落。 噗嗤—— 枪尖入体,尸首瞬间分离,溅起无数血花。 一颗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那双大睁着的眸子还带着惊恐。 哪吒脸上沾了血,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只一脸鄙夷地扫了那尸首一眼,口中呢喃了句:“痴心妄想。” 很快,一阵白烟腾起,观音菩萨来了。 观音菩萨无奈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好好护着他去西天么,怎么还将他打杀了?” “明知故问。”哪吒冷哼一声,他可不信那金箍是唐僧自己的东西。 送他上西天还差不多!这个死和尚竟然还妄想当他的师父!简直就是在找死! 观音菩萨轻咳了声,又道:“罢了罢了,既然人已经死了,那这一世的恩怨也就算了吧。” 至于试图念咒控制哪吒,再见到唐僧的死状后,菩萨就不想了。 “算了?”哪吒一扯嘴角,一双眸子缓缓移向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暗道一声不好,心里只想吐槽他们都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位可是连自杀都不眨眼的,怎么可能弄一顶帽子就能控制他了? 最后只得又加了一百年,这事儿才算翻篇。 观音菩萨苦哈哈地走了,他还得回去告诉如来,那一顶帽子让他又多了一百年的事儿呢。 菩萨走后,哪吒也回了五行山,等着唐僧的第三世。 “吼——” 哪吒取经3 “吼——” 行至鹰愁涧时,突然一只小白龙从水里钻出来,一口便吞了唐僧的白龙马。 这下唐僧傻眼了,哪吒踩着风火轮走的很快,他骑马有时候都追不上,换成两条腿还不得被甩的远远的? 唐僧用余光偷瞟哪吒,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他那么厉害,说不定能给他在弄一匹马出来呢。 只是后者两眼放光地盯着半空中盘旋飞舞的小白龙,那眼神好像是猎人看见了猎物似的。 唐僧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那只白龙下场一定不会太好,于是默默后退两步。 下一刻,哪吒腾空而起,鲜艳如血的混天绫从手中飞出,那小白龙仿佛见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忙不迭地扭动身躯想逃离这里。 可那混天绫的速度却比它更快,不过眨眼间,便将那小白龙缠地死死的。 “吼!!吼吼吼!!!” 那小白龙早就没了方才吃马时的傲气,急切又愤怒地冲他嘶吼着,铜铃般的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它害怕了,它真的害怕了! 那是从骨子里传来的恐惧! 不是说让他跟着走一遭就能混个资历么,这现在是怎么回事啊!!资历还没混上,就要先搭了条命进去! 眼看着哪吒是真的想杀了白龙,菩萨连忙现身阻止。 “手下留……” “吼!!!” 话音未落,震动整座山头的龙吼声顿时响彻天际! 只见那小白龙已经变成小红龙,半死不活地瘫在水潭里,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观音菩萨都被他如此利落的剥皮抽筋惊得愣了一瞬,“你……你怎么将他给剥皮抽筋了?” 哪吒将血淋淋的龙筋扔进池塘里,又看了眼因为太激动而微微发颤的手,道:“没忍住,你现在带回去救还来得及,若是迟了,我可不保证我还会不会再对它动手。” 观音菩萨知道他说到做到,心里虽然气,可也没有任何办法,上次有紧箍咒她都没敢念,就更别说现在了。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带着早已昏过去的小白龙还有地上的皮和龙筋离开了。 亲眼见了如此血腥的场面,唐僧趴在角落里不断地呕吐着,又因为一路走来都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只能吐出些酸水来。 哪吒离得他远远的,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个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 唐僧踉跄着爬起来,两腿打着颤,再看到身后的哪吒时,害怕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 哪吒踩着风火轮不紧不慢地上前,停在唐僧身前,“走啊,愣着干什么。” “可是我的马儿……” 哪吒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取经之路也是修行,骑马怎么能算得上是诚心呢?这万里长路,你该走着去才行。” 说完这话,哪吒便悠悠闲闲地踩着风火轮走了。 唐僧恨得牙痒痒,可他打又打不过,说也不敢说,只能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追了上去。 如此走了几天,哪吒没什么变化,倒是唐僧灰头土脸,身上穿着的衣服被树枝刮破了,脚上的鞋也被磨破了,因为每日营养不良,还面黄肌瘦,活脱脱像一个乞丐。 好不容易到了高老庄,知道这儿有他的第二个弟子时,唐僧几乎要喜极而泣。 快好起来了!终于快好起来了! 这个徒弟一定听话又厉害,到时候自己就不用如此辛苦了!说不定还能帮自己治一治这个桀骜不驯的大徒弟! 等到了高老庄,高老太公听说来了两个去取经的圣僧,便忙邀请了两人,想求他们救救被妖怪抓走的女儿。 唐僧欲言又止地看向哪吒:“两位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又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你看……” 哪吒倚在门框边,一副万事与我无关的模样,“我又没有拦着你,你尽管去就是了。” 唐僧尴尬地看了眼那边等着回复的老两口,低声和哪吒说着:“可我没有那捉妖的本领,不如你帮帮那可怜的老人家。” 哪吒依旧无动于衷:“不帮,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难道我还要全帮了他们吗?” 唐僧苦口婆心劝着他:“我们此去西行,为的便是修行,降妖除魔济世救人也算功德一件……” 可无论唐僧如何说,哪吒就是不为所动。 那老两口也看出来了,真正有本事的是这个少年,于是便上前跪在哪吒面前,哀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儿。 最后哪吒还是答应了,当然不是被这老两口给感动了,而是因为菩萨传音告诉他,那抓走他们女儿的妖怪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取经的。 不过他在去找妖怪救姑娘的时候,还不忘将唐僧也给带上,毕竟是他答应的,他怎么能不去呢。 寻着妖气找过去,哪吒直接将手里拎着的唐僧扔进妖怪的山洞里,担心妖怪没发现他进去,还帮他喊了一声: “妖怪!还不快把那姑娘交出来!”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声响起,里面很快传来唐僧的阵阵痛呼声,哪吒掐准了时机,才慢悠悠地进去。 洞里的场景有些混乱,唐僧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着,混天绫将那只猪妖绑成一团,还有一个姑娘缩在角落瑟缩着。 那猪妖见后进来的这个本事高强,便很识时务道:“菩萨让俺老猪在这儿等一个去西天取经的和尚,让俺老猪拜他为师,所以菩萨说的和尚应该是他吧?” 哪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还打?” 那老猪理直气壮道:“方才光太暗了,没看清,俺老猪这不是才认出来么。” 哪吒也不在意这些,于是唤出火尖枪,用枪尾穿过猪妖,用枪头穿过唐僧和那个姑娘,肩头扛着两人一妖便回了高老庄。 “翠兰!翠兰!我的儿啊!” “多谢这位圣僧!多谢这位圣僧!” 距离高家老宅还有一段距离呢,哪吒便听到高家那老两口的高呼声。 高翠兰还昏迷着,她没受伤,不过是因为哪吒嫌她太吵,便将人给弄晕了。 这里面受伤最重的就是去救人的唐僧了,为了不耽误西天取经,哪吒还很是好心的将人给戳醒了。 唐僧收了猪八戒为徒后,三人便又继续出发。 路上,唐僧几番明示暗示猪八戒,自己如今受了伤,想让八戒背他,或者为他寻一匹马来骑。 可八戒愣是装傻充愣当听不见,倒是跑去在哪吒面前献殷勤,还想让哪吒将他脚下的风火轮借他一用。 于是,唐僧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他依旧只能如从前一样,甚至还不如以前,毕竟以前他只要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就行,现在还多了个猪八戒。 “师父我饿了!你快点儿去前头讨些斋饭!” “师父我渴了!你快去给我打些水来!” 唐僧:…… 哪吒取经4 一行三人过了流沙河,唐僧便又多了一个徒弟——沙悟净。 沙师弟虽然不怎么说话,也打不过哪吒,但能去找水找食物,还能挑行李,不闹事,唐僧已经很满足了。 一路来到了五庄观,听闻这观中长着传闻中的人参果树,八戒第一个便忍不住了,撺掇着哪吒进了这庙里歇息。 当夜,八戒便溜进了哪吒的房间。 “哪吒,好哪吒,你就去吧,你弄两个咱们尝尝,好哪吒~” 八戒揪着哪吒的一小片混天绫,宽大的身躯扭动着。 哪吒嫌弃的从他手里抽出来,问他:“今天那道长不是给了那和尚两个么,你自己拿着吃就是了。” “哼~”八戒闻言一甩袖,抱着自己的大肚子,面上好不高兴,“人家就给了两个,他倒是一口一个全给吃了,哪儿想得起来我们啊。” “好哥哥~你就去摘两个吧,让咱们也尝一尝这人参果。” “我不感兴趣,你要想吃就自己去摘吧。” 说罢,哪吒便不再理他,八戒见说不动哪吒,他自己又不敢去,便只能咽了咽口水回自己房里去了。 从五庄观离开,又进了不知名的山头。 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八戒和沙僧倒还好顶多饿得难受了些,但唐僧一个肉体凡胎的自然撑不住。 于是沙僧便主动出去找斋饭,其余几人则在原地等他。 沙僧走了没多久,一个挎着篮子的女子娉婷袅袅地朝他们走来,八戒的眼神当即便黏在人家身上了。 得知几人的身份,那女人很是热情,“我正要去给我丈夫送饭,几位师父若是饿了,那就请吃一个吧。” 说着,那姑娘便从竹篮子里拿出几个白花花的馒头递了过去。 唐僧还在犹豫着呢,就见八戒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过,一口塞进嘴里了。 “八戒,你……哎……”唐僧念了一声佛号,道:“你这饭若是叫我们吃了,你丈夫责怪你,岂不是贫僧的罪过了。” “长老放心,我丈夫是个好人,他平素最爱修桥铺路,怜老济贫,他要是知道这饭是长老吃了,更是情愿。” 猪八戒从篮子里拿过一个馒头塞进唐僧嘴里,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说着:“行啦!人家自个儿都乐意,咱们就偷着乐吧!” 哪吒就眼看着他们吃了这个荒山野岭突然冒出来的姑娘给的东西,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但馒头是他们自愿吃的,他又为什么要阻止。 待唐僧咽下嘴里的馒头,那一篮子早已快见底了,他正准备感谢一番,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了过去,刚好跌进那女子怀中。 这下子惊得八戒连馒头都忘记吃了,连忙伸手想将师父扒拉出来,口中还说着:“诶诶诶,师父你老不正经你,怎么还躺人家怀里了!” “呵……唐僧是我的了!”那女子突然变了一副面孔,狞笑着拉着唐僧后退逃走了。 “诶?你是妖怪啊?”猪八戒这才后知后觉,他象征地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朝哪吒喊道:“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哪吒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谁是你师兄,还有,他分明是被人家请去做客了,你不懂就别乱说。” “哦~这样啊,”猪八戒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那咱们是不是能分行李回家了?” 等沙僧好不容易找到果子回来,就看到二师兄正拾掇行李,他左右看看,发现少了个人,忙问道:“师父呢?” “害~师父他撇下我们去人家家里玩儿去了,咱们就把行李分了,你回你的流沙河,我回我的高老庄。” 沙师弟:“啊?” “你们啊你们……师父都被妖怪抓走了,你们不想着怎么去救人,反倒在这儿分起行李来了。” 一穿着白衣的妇女飘飘然出现,无奈地指了指他们三人。 猪八戒不服气道:“你是谁啊你?师父他都那么大人了,腿长在他身上,我们哪儿管的住他啊!” 哪吒倒是见过这人,上次闯灵山时见过他,应该也是个菩萨。 “行了,我也不和你们在这儿多嘴了。”这菩萨抬手一挥,袖中便出来个穿着破烂的和尚。 “这谁啊,跟个乞丐似的……诶呦!师父!师父你怎么晕过去了?”八戒连忙过去将昏迷的唐僧扶起来。 沙僧也快走两步,突然身子一顿,又回头捡了两个方才带回来的果子快步上前,然后蹲在唐僧旁边便掰开唐僧的嘴,准备将果子塞进去。 一边塞一边嘟囔着:“师父肯定是饿晕过去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一旁看着的毗蓝婆菩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观音菩萨怎么都不愿意下来看顾他们了。 毗蓝婆菩萨怜悯地看了眼被折腾的咳嗽连连的唐僧,去西天取经哪儿用得着他们苦心积虑地安排九九八十一难啊,有这三个徒弟就够了。 “金蝉子只能下凡历劫十世,方才被那白骨精抓了去,我去的迟了,便只剩下五世了,我知你们不愿,但若是第十世仍不成功,便只能再等下一个时机,期间,你们三人仍然得留在凡间,等待下一次取经之路开启,如此麻烦,倒是何苦呢。” 原本唐僧死后该投胎转世的,只是灵山的菩萨佛祖一致决定将转世的机会用作重生,如若不然,每一世都重来,就那三个好徒弟,十世转世哪里够用啊! 话到此,毗蓝婆菩萨便离开了。 “呸……呸……” “二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呢?”沙师弟看着往自己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拿起九齿钉耙的猪八戒,不由问道。 “我试试看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诶诶诶,”沙僧忙拦住八戒,“这路还长着呢,别浪费了,少一次,咱们就得多救师父一次。” 八戒又问:“不是说十次么,这才死了一次怎么就剩下五次了?” 一旁的哪吒默默补了一句:“我杀的。” 跟着哪吒混,三天饿九顿。 至于多出来的两次,一次是饿死,还有一次是骑马骑太快掉下来被马给踩死了。 哪吒取经5 四人继续西行,到了通天河时正是七八月份,可当晚却下起了大雪,整条通天河都被冻了个结实。 厚厚的冰层上,来来往往许多做生意的行人。 唐僧听着八戒的话横着拿着禅杖,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拿着行李的八戒和沙僧。 至于哪吒则飞在云层之上,按他的话来说,他的风火轮会把冰给融化了,后面的人就走不了了,所以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八戒和沙僧在后面不住喊着:“师父,师父你慢点……” 唐僧仍旧埋头往前冲,还不忘催促他们:“前面就是通衢大道了,还不快点走!” 八戒很不给面子地吐槽道:“你走那么快,前面是有你爹还是有你娘啊……” 八戒话音刚落,厚实的冰层突然破了个大洞,那洞的位置又刚好在唐僧脚下。 噗通…… 偌大的水洞前只剩下一根禅杖。 八戒一拍肚子,诶呦一声,“师父你怎么不抓紧点儿呢,这下可好了,这水里头那么冷,这还能活着么?” 沙僧凑近那大窟窿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找着人影,便说:“二师兄,既然师父已经掉进去了,那咱们先过河吧,待会儿师父应该自己就游回来了。” “诶诶,好好好。” 然后,师兄弟二人便扛着行李匆匆过了河。 河对岸,先他们一步过了河的哪吒见少了一个人,都不用问,就知那和尚定是被妖怪抓走了。 三人围坐在一处,等了好一会儿,唐僧才坐在一只大乌龟背上姗姗来迟。 唐僧一回来,八戒就迫不及待地起身收拾行李,一边还嘟囔着:“诶呦,师父你可算是回来了,咱们赶紧走吧,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唐僧:“……” 他一个凡人掉进寒冷刺骨的水中,还不会水,若不是碰到好心的乌龟,他就交代在那儿了!竟然还不如他饿肚子重要! 虽然心中想东想西,但唐僧也知道自己这两个徒弟外加一个随行人员能在这儿等他都该谢天谢地了,他要是还不知足,下次可能都没人等他了。 只是唐僧不知道,他方才掉进河里,是实实在在地又死了一次。 过了通天河,又穿过了金山,四人来到一个奇怪的国度。 此国名为西凉女国,顾名思义,这个国家只有女人没有男人。 临进城时,他们停下来休整。 正巧附近有一条河,河水清澈透明,口渴难耐的八戒和唐僧便忍不住喝了些。 进了城,四人跟稀罕物似的,被一路围观。 终于进了王宫,几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前头有八戒顶着他那只大大的猪鼻子给他们开路,要不然等到天黑也不一定能进来。 四人候在殿内,得知几人是东土大唐来的高僧后,女王将四人安排在馆驿歇息。 可刚到了驿站没多久,唐僧和八戒便突然腹痛难忍。 正巧此时西凉女国的太师也来了驿站,瞧见他们二人如此神态,心中当下有了计较,忙问道:“二位进城之时可是喝了河中之水了?” 八戒捂着肚子,疼的直叫唤,“诶呦,喝了喝了,我和师父一人喝了半钵清水。” 岂料,八戒这话刚说完,屋里的人便纷纷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老猪的肚子都快疼死了……” 太师掩下笑意,缓缓道:“我们国中就是女人没有男人,城外那条河叫做子母河。” “哦?子母河?”哪吒难得的来了兴趣。 那太师继续道:“是,我国20以上之人才能喝那河水,喝了便要降生孩儿,他二人喝了子母河中的水,成了胎气,如今是要降生娃娃了。” 八戒一下变了脸色,“生娃娃!诶呦诶呦,我老猪要生娃娃了……” 唐僧愁眉苦脸:“这可怎么是好啊……” 快临盆的两个大男人不停地叫唤着,屋里的姑娘更是笑个不停。 哪吒实在好奇,便凑在八戒身边摸了摸他的肚子。 八戒拍了下他的手,又叫唤一声,“诶呦!你手轻点,她还在里头踢我呢!” 哪吒惊诧道:“喝了这水还真能生娃娃啊……” 太师打趣道:“自然是真的,不然,为何叫子母河呢,哈哈哈……” 哪吒心中思忖着,这么好的东西,他待会儿就出城再灌上几壶,等回去了也给李靖尝尝,让他也生个十个八个的。 想想李靖挺着大肚子生孩子,哪吒就想笑。 正想着呢,八戒突然抱住哪吒的一只手臂,哀哀戚戚道:“师兄呀,那你可记得给我找一个手轻点儿的接生婆啊!” 哪吒心情好,见状便拍拍八戒的大肚子,“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保你父子平安。”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另一边,唐僧被沙僧搀着,虚弱道:“敢凡太师治个医家,叫我徒弟买一贴药来打一打。” 哪吒一口否认道:“这可不行,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怎么能杀生呢?” “可我是男子,男子生育有违天理……” “你这话就不对了,男人女人都是人,女人能生男人怎么就不能生了?”哪吒一脸不赞同。 毕竟在不久的将来,能生孩子的还要再加上一个李靖,或许,还有西天的如来也未可知呢。 因为哪吒的不杀生理念,唐僧有口难言,只能希望八戒说两句,可八戒接受良好,已经掀了衣服躺在床上准备生了。 于是,等毗蓝婆菩萨察觉不对劲赶紧现身时,唐僧和八戒都已经躺在床上难产了。 但八戒是妖身,即便难产也能用法力,或许也是因为八戒是妖,子母河的药性在他身上体现的不明显,最后生出来的竟然是一缕白气。 而唐僧,即便毗蓝婆菩萨出手帮忙了了,可他还是没成功生下那个孩子,反倒还搭了一条命进去。 孩子的事儿解决了,太师这才直言她此次来驿站的目的。 “什么!你说你们的陛下看上我大师兄了!!!”八戒顾不得方才生养过的身体,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 太师点头道:“是,陛下愿以一国之父召他为王,陛下为王后。” 八戒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哪吒,甩袖道:“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换个人吧,我大师兄才不乐意当什么国王呢。” 哪吒踩着风火轮,俯视着太师,他眼中现出凶光,道:“和我在一起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要是不想让你们整个西凉女国的人都死个干净,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只这一眼,太师便肯定这个少年一定不是一个良善的人物,可陛下又分明是动了心了。 太师只能含糊道:“此话我会禀报予陛下。” 说完,太师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人走了,八戒才跟第一天认识他一样,稀奇地打量他,道:“还真是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小,那个陛下竟然看上你了。” 沙僧也掺和道:“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我和二师兄就不用说了,那陛下不就只能在师父和大师兄两人中选择一个么。” 就来了两个男人,一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跟乞丐似的,另一个虽然看着年纪小了点,但长相条件那可都是顶配! 傻子都知道选谁。 哪吒最讨厌麻烦,于是当夜便进了皇宫自个儿盖了通关文牒后,一行四人便连夜离开了女儿国。 至于那女王,她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吧。 哪吒取经6(完) 从女儿国离开,因为脚程快,不过一两日的时间,四人便到了琵琶洞。 那琵琶洞里住着一只蝎子精,趁着半夜几人熟睡时,想将唐僧给掳了去,被哪吒发现,一枪就给刺死了。 翌日白天,四人又遇上了强盗。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怎么能杀生呢。”或许是因为生孩子那事,在哪吒杀了强盗后,唐僧便忍不住多嘴了两句。 “出家的是你,可不是我,”哪吒不耐烦地看向他,一双眸子里满是冰冷,“你要是再多嘴,我连你一起杀。” 唐僧知道他真的能做出来这事,也不敢再说什么,便又低下头来装鹌鹑。 等安静下来,八戒便开口了:“师父啊师父,你说你好端端招惹师兄做什么?你又打不过他。” 唐僧:“……”这是实话,但大可不必说出来。 小插曲过后,几人继续西去。 可明明该是寒冬的季节,却是越来越热了。 唐僧便去问了一个老人家:“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如此炎热?” 老人家一指前面,道:“前方那座山叫火焰山,不管春夏秋冬四季都在燃烧,所以才如此的炎热。” 八戒不由插了一嘴:“诶呀,那我们还怎么过去啊?” “离这儿一千多里的翠云山上,住着一位铁扇仙,她可以扇灭这火焰山上的火焰。” 闻言,唐僧便转身和八戒沙僧道:“八戒,悟净,你们去求一求那铁扇仙,扇灭这火焰,救救这些百姓。” “师父,那铁扇仙那么厉害,我和沙师弟万一打不过她,反被她给抓住了怎么办?” “这……”唐僧语塞,想让哪吒去,可又不知如何开口,便暗示八戒道:“那你说该让谁去?” 八戒诶呦一声坐在地上,只道:“我哪儿知道啊,你是师父,我们都听你的。” “这……”唐僧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要我去可以,但你得跟我一起去。”哪吒才不乐意让唐僧在后面指指点点,八十一难既然是唐僧要经历的,那他怎么能不参加呢。 老人家满眼希冀地看着他,唐僧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心想,有哪吒在,他顶多受伤。 可唐僧万万没想到,他都做好被拎着飞过去的准备了,结果哪吒选择步行,他在前面踩着风火轮慢悠悠前进,唐僧只能跟在他身后跑。 千里远的路程,还不到一小半,已经热糊涂的唐僧便眼一闭,身子一歪,骨碌骨碌从山上摔了下去。 哪吒站在高处看着,眼中没有半分不忍。 “既然自己做不到,就不要随便承诺别人。” 哪吒冷眼瞧着唐僧晕死过去,这才抬手一指,混天绫顺着手臂飞出,卷起躺在地上的人沿着来时的路将人丢回去。 没了碍事的人,哪吒很快便到了千里之外的翠云山。 经过一番友好的沟通后,翠云山的铁扇仙掏出芭蕉扇,灭掉了连绵整座山的火焰。 过了火焰山,又在小雷音寺用火尖枪戳破黄眉怪的人种袋,救下被困在盘丝洞里快被吸干精气的唐僧,一行四人来到了狮驼岭。 狮驼岭上妖精成堆,几乎五步一小妖,十步一大妖。 哪吒在前面开路,火尖枪,混天绫,三头六臂阴阳双剑,挥舞地几乎快成残影。 八戒和沙僧将唐僧护在中间,可前赴后继的小妖精们让二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在他们与上前的妖怪缠斗在一起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妖风卷走了唐僧。 这边唐僧一被抓走,那边满山头的小妖怪们也一哄而散了。 八戒扔了手里的钉耙,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诶,师父他怎么又被妖怪抓走了。” 八戒和沙僧都知道上面有人不会轻易让唐僧死了,于是几人也不着急。 等过了整整一日,八戒和沙僧才不紧不慢地去找狮驼岭的老大,将唐僧给带了回来。 过了狮驼岭,又来了黑松林。 路上遇见一受了伤的女子,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看怎么可疑。 唐僧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见了谁都相信的和尚,他自己能活着都已经用尽全力了,除了八戒多看了两眼,其余三人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 那老鼠精气的牙痒痒,又实在舍不得错过吃一口就能长生不老的唐僧肉,便在入夜后潜入了几人休息的破庙。 只是那老鼠精前脚进门,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秒就被飞来的火尖枪刺穿了脑袋。 “吵。” 哪吒收回手,闭上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这场西行之路终于快走到尾声了,唐僧历经八十难,终于抵达天竺国,也成功取得了经书。 结果回去的路上唐僧与八戒还有沙僧一同乘老鼋渡过通天河时,因为唐僧忘了与老鼋的承诺,中途被人家扔进了河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八戒和沙僧下意识护着经书飞上天,等回过神来时,湍急的通天河早不知道把唐僧冲去哪儿了。 “还好还好,当初老猪我那一钉耙子没下去,要不然现在可惨了,还得重来一次。” 至此,这一世变成了金蝉子真正的最后一世。 所幸真经已经取到了,回去的路上哪吒用火尖枪挑着唐僧,后面跟着腾云驾雾的八戒和沙僧,四人回了大唐国,西行之路才算真正的结束了。 …… 灵山脚下凭空多了一座山,常年化不开的浓雾将整座山包裹其中,任何人、神或者妖都不能进出其中。 独独一个穿着一身红,脚下踩着风火轮的少年是个例外。 那座漫山遍野的迷雾,在六百年后又猝不及防地消散了,好奇的人当天便进了山,可却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 …… 天宫的人都知道,托塔李天王怀孕了! 是的,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男神仙!怀孕了! 而且还是因为快生了,在九霄云殿上肚子疼得直打滚,当场被检查出来的! 虽然最后没能生出来个孩子来,但这个震惊的消息也足够在天庭讨论个几十年了。 哪·幕后黑手·吒掂了掂手里的一大罐新鲜的子母河水,忍不住笑了。 一次不行没关系,多试几次,说不定喝的多了就能真的有了呢。 一则小故事1 【下一个故事打算写大梦归离,不过因为还差一点点大结局,所以先发一个小故事,也是很快就完】 和闺蜜去泰国旅游,碰上泰王过街。 我一把拉起下跪的闺蜜,告诉她中国人不用跪泰王。 可闺蜜的泰国富二代男友却因为此事和闺蜜分手。 闺蜜怀恨在心,将我迷晕卖去缅甸。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把我扶起来,亲爱的怎么会和我分手!都是你毁了我!] 再睁眼,我回到了泰王过街,闺蜜下跪的那天。 1 关于前世最后的记忆。 是晕死前,浑身的冰冷,以及,想把自己卖到缅甸的闺蜜千刀万剐。 再次睁开眼。 耳边喧闹的声音让我愣神了两秒。 [悦悦,是国王过街了,快跪下。]是闺蜜男友的声音。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 我回到自作多情插手别人命运的时候了。 [啊?可我是华夏人,华夏人应该不用跪泰国的国王吧?] 闺蜜赵悦悦不太情愿的声音响起。她今天穿的可是最新款的裙子,她才不想弄脏呢。 [什么华夏人,你和我结婚了不就是泰国人了吗?反正早晚都要跪,赶紧跪吧。] 说到后面,闺蜜的男友马里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闺蜜不敢反驳,一边慢吞吞地下跪,一边转头求助地看向我,试图让我为她说两句话。 …… 上一世,我看出了闺蜜的不情愿。 便主动将闺蜜拉起来,和她一起站在一边看着泰王过了街。 毕竟,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国。 更何况,二人还未结婚,闺蜜是不必按照当地的习俗下跪泰王。 可闺蜜的男友马里奥当场黑了脸,但当时街上人多并未多说什么。 直到晚上回了酒店,马里奥突然发难。 [你是我的女朋友,将来和我结婚之后是要按照我们泰国的习俗,皇室成员面前无论是谁都要下跪,你为什么不跪,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和我结婚!] 马里奥吼完,闺蜜赵悦悦瞬间慌了神。 要知道,赵悦悦老早就做好了嫁给马里奥,当上富太太的准备。 甚至和马里奥在一起时,为了让自己配得上马里奥,花钱大手大脚不说,还透支了信用卡以及各大借贷平台。 不过赵悦悦坚信,只要她和富二代男友马里奥结婚之后,什么借贷,信用卡,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 当然,两人交往期间,马里奥也给赵悦悦买了不少驴牌包。 一听马里奥说要分手,赵悦悦立马慌了,[怎么可能!我当然要跟亲爱的结婚了,刚刚我本来都跪下去了,是楠楠把我扶起来的。] [悦悦,你知道的,我是泰国人,每一位皇室成员在我们心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无法接受你刚才的行为,我们还是分手吧。] 说罢,马里奥直接挣开赵悦悦摔门而出。 作为这场戏唯一的观众,我:“……”我请问呢? 就在我还沉浸在马里奥如此奇葩的分手理由不可自拔时,一只镶钻的鸡爪突然冒出来指着我的鼻子。 [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扶起来亲爱的怎么可能会跟我分手!都怪你!] 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呢,你就一同事兼合租室友,你跟我在这儿大吼大叫上了还! [不是,你想跪你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就差把‘我不想跪’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你现在还怪上我了?你个马后炮!] 知道她现在在气头上,我也不想和她多话,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2 我是半年前入职的,和赵悦悦算是同事,又因为一起合租,所以关系稍微好一些。 当初知道赵悦悦有一个泰国籍男友时,我还好心提醒过她,这人说不定是个骗子。 毕竟,泰国缅甸老挝。 三大嘎腰子圣地。 说不定哪天一觉起来身上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道伤口。 听我说完后,赵悦悦也怀疑过。 可这些怀疑,在赵悦悦收到一件又一件昂贵的礼物之后化为泡影。 而且马里奥经常会在下班的时候,开着豪车,捧着鲜花在公司楼下等赵悦悦下班。 然后,二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黏黏糊糊的来个法式舌吻,开着豪车呼啸而去。 公司里,包括我在内的多数同事都觉得这场差距悬殊的恋爱持续不了太久。 毕竟富家少爷和平凡打工女孩的故事,几乎是一眼望去的结局。 但这场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恋爱,却持续了整整一年。 在他们的恋爱一周年纪念时。 赵悦悦的男友马里奥邀请了赵悦悦和我一同去泰国旅游一周。 至于为什么邀请我去,赵悦悦说,是她男朋友想感谢我平日里对她的帮助。 并且,食宿,以及来回的机票钱他都包了。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是人家两个恋爱纪念,我一个大电灯泡去了干什么?为别人的爱情发光发热吗? 更别说,还要请假七天。不仅全勤泡汤了,还要扣不少钱。 可架不住赵悦悦整日在我耳边叽叽咕咕泰国有多么美,大皇宫有多好看,还有什么趁着年轻应该多走走,多看看世界…… 咳咳,总之,我最终还是没经的起诱惑,答应了赵悦悦。 现在想来,可能一开始,这趟旅游便目的不纯。 要不然,赵悦悦一个第一次出国的人,怎么能如此容易就联系上贩卖qg的黑老大呢。 或许赵悦悦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去旅游,但人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一则小故事2 3 [楠楠,我们现在在泰国,应该遵守这里的风俗,你也快跪下吧。] 赵悦悦跪在地上,扯了扯我的裙角。 我冷哼一声,从她手里拽出被她捏的皱皱巴巴的衣角。 [一个泰国国王,我凭什么跪,‘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君’你没听过吗?] 我就站在这儿,要是相安无事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儿,那我这身份可就要换一换了。 谁还不能是个大汉使臣呢。 我不屑的眼神似乎中伤了她。 同是华夏人,我不跪,她却要跪。 赵悦悦紧咬着牙,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因为用力显得有些扭曲。 [可这儿这么多人都跪下了,只有你一个人站在这儿,要是被泰王注意到,你会有危险的,你还是赶紧跪下吧。] 我环视一圈,目光停在身后跪着的,那两个肥头大耳,一直“呦西呦西”的男人身上。 原来小日子过得太好骨头会软啊。视线环绕,我朝赵悦悦努了努下巴,示意她看向街对面。 [谁说只有我一个人站着的,那不是还有两个外国人。] 赵悦悦抬头看过去,果然。对面还站着几个蓝眼睛,高鼻梁,明显是西方国家的人。 跪在地上的赵悦悦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只有自己下跪,便楚楚可怜地看向马里奥。 [亲爱的……] 话音未落,马里奥直接一脸不耐烦地打断她。 [你要是不愿意跪,那我们就分手。] 一提分手,赵悦悦当下便急了,她可还有那么多债等着还呢。 [别别别,我跪,我跪就是了。] 瞧见赵悦悦这副听话的模样,我直接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赵悦悦恶狠狠地瞪着我:[苏楠,你那是什么眼神!要不是我,你这个乡巴佬哪儿有机会出国旅游,你就一辈子待在那个破地方吧!] 我敷衍地点点头:[是是是,要不是你啊,我这辈子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4 泰国国王的车队终于从拥挤的街道穿过,缓缓驶过街角。 赵悦悦噌的一下站起身,肩膀重重擦过我的胳膊。 若不是我一直注意着她,及时侧了侧身子,恐怕就不只是轻轻蹭过去了。 赵悦悦高高仰着下巴,挽着马里奥的胳膊,重重朝我一哼。 [哼,亲爱的,我们走,别管她了,反正她本事大的很,让她自己玩儿去吧。] 我心里冷笑,能远离你们两个,我求之不得。 只是没想到马里奥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不站在自己女朋友这边! [你又耍什么脾气,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要是楠楠走丢了呢?] 赵悦悦听罢,当即生了气,一双柳眉竖起,指着我怒道:[你刚刚叫她什么?楠楠?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都开始称呼对方的小名了!] 呕~ 这一声‘楠楠’叫的我都快吐了。我伸出一只手拦在身前,脸上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 可千万别把我和你男朋友扯上关系![不就是个称呼而已么,你现在怎么总是无理取闹。] 马里奥这话算是火上浇油了。 赵悦悦直接调转枪头,将所有的怒火都冲向我。 [你个j人!是不是你勾引我男朋友!难怪出发前马里奥一定要我带上你,原来你们俩早就背着我好上了!你个j人!!]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面前就伸出来一双翘着指头的鸡爪。 我连忙后撤一步,眼疾手快地躲开那双爪子。 [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啊!谁知道他是不是脑子勾芡了,还楠楠?你是我谁啊你!叫我名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你不害人你专门恶心人!] [你怎么说话呢你!要不是我男朋友你个土包子你能出的起国吗你!] 啪啪——我直接从挎包里抽出一沓钱甩在赵悦悦和她男友脸上。 [瞧不起谁呢你!老娘我还不稀罕呢!] 扔完钱,我直接转身就走,也不管原地气成河豚的赵悦悦和她男友。 快步走远后,我回头一看。 见他们二人被围上去捡钱的小孩子困在原地,不得寸进。 我直接踩着十公分高跟鞋飞速朝落地的酒店跑去。 这泰国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还有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赵悦悦和马里奥,现在不跑难道等着被卖去缅甸吗? 5 酒店距离泰王过街的街道不远。 我喘着粗气回到酒店后,立即将门反锁,挂上防盗链,然后开始翻找身份证件,准备跑路。 至于那些衣服,小玩意什么的,哪儿有小命重要啊。 可我记得清清楚楚,落地后就把护照放在小包的夹层了。 可现在,里面却空空如也。 我的胸膛剧烈起伏,心里气的厉害,难怪刚才不着急追自己,原来他们是早就做了打算了。 我的护照肯定在他们手上。 我扔下包,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去赵悦悦和马里奥的房间,拿上护照就跑。 可开门的动作一顿,我又退回房间。 我没有房卡,打不开房间门。 而且,现在下去找管理员恐怕也来不及了。 [砰砰砰] 重重的敲门声让我浑身一颤。 [苏楠!快把门打开!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这是赵悦悦的声音。 [是啊,大家都是朋友,你道个歉我们也不介意你刚才羞辱我们的事儿了,你赶紧开门,咱们把事说开,晚上我带你和悦悦去这儿最有名的椰子酒吧玩儿。] 这是马里奥的声音。 这俩绝对不怀好意,可我丢了护照,即便从酒店跑出去也无济于事。 而且,早已附近还有他们的人,还极有可能被当场抓住。 [道歉?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跟你们道歉你们就不介意刚才的事儿,晚上还会带着我一起玩儿?] 我只能一边说话稳住他们,一边快速搜索着屋子里有没有能帮的上我的东西。 [当然了,楠楠,咱们可是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就是啊,你是悦悦的好朋友,我作为东道主肯定要好好招待你们的。] 这俩骗子的话你就信吧,一信一个不吱声,信一个少一个腰子,信两个少一双。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们也算是绝配了。 说话间,我火速换下身上的连衣裙高跟鞋,穿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运动服运动鞋。 啪啪啪,又是一阵大力的敲门声传来。 [楠楠,你到底听没听我们讲话啊?] 我敷衍道:[听着呢听着呢。] 赵悦悦催促道:[那你快把门打开啊!] 马里奥也附和着,[就是啊,赶紧打开门啊!] [马上,我换身衣服,刚刚回来时摔了一跤,衣服弄脏了。] 我一边回应他们,一边打开窗户,把房间弄乱,营造出我从窗户溜出去的假象。 我又拉过一把椅子架在床沿上,看准了椅子腿用力踩了下去。 ‘咔嚓’一声。一根手臂长,且自带杀伤力的武器就出现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躲进了靠近门的卫生间里,手里紧紧握着那根能救命的武器。 一则小故事3 6 [楠楠,你快了没啊!] 这次,我没有回应她。 [苏楠?你快了没?苏楠?你人呢?] 门外的二人终于察觉到什么,安静了一会儿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滴滴声。 又因为门上的防盗链,他们又废了些时间。 终于,门打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嗖的一下从半透明的玻璃门前闪过。 [苏楠那个j人跑了!] 我冷眼瞧着,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印在门前。 我飞起一脚踹开玻璃门! 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门重重砸在马里奥额头上。 我挥舞着椅子腿,对准了马里奥的脑袋,一个用力又抡了上去。 ‘哐’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椅子腿被他的胳膊挡住了。 [呸。] 马里奥将流进嘴里的鲜血吐出来,随手在脸上摸了一把。 血液糊了他满脸,马里奥狞笑着一步步朝我走来,像极了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轻而易举地从我手中夺走我视作救命稻草的武器。 方才打人的勇气也随着被夺走的武器泄了个干净。 形势陡然间逆转。 [还敢动手伤我,你个j人!] 马里奥瞠圆了双目,面目狰狞着抬起了腿,重重一脚将我飞踹了出去。 [啊!] 伴随着又一声短促又凄厉的惨叫声。 我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亲爱的你没事吧?] 目睹了这一切的赵悦悦急忙快步上前,关心着自己的亲亲男友,顺便在路过我时还踢了我两脚。 我闷哼一声,捂着肚子,额头上冷汗直冒。 [你让开!] 马里奥毫不怜惜地推开赵悦悦,大步迈向我。 [啊!] 小腿被马里奥踩在脚下,肆意碾磨着。 因为剧烈的疼痛,我蜷缩着的身子微微抽搐着。 [你个j人!j人!竟敢抢了我男朋友!看我不打死你!] 被推开的赵悦悦又黏了上来,一脚一脚地踢着我。 我护着关键部位,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敢出声。 很快,口腔里充满了铁锈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小腿处的疼痛终于消减了些。 马里奥抬起了脚,转身坐在沙发上。 ‘咔哒’一声。 房间里多了一股呛鼻的烟草味。 酒店里的遮光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上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点昏暗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房间的地毯上,我像条死鱼似的趴在地上。 [行了,别打了,活人比死人的价钱高。] 赵悦悦努了努嘴,大发慈悲地停了殴打的动作,一扭一扭地走到马里奥身边,夹着嗓子。 [知道了,人家这不是心疼你么,亲爱的,你伤口怎么样,深不深啊?痛不痛啊?] [行了,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大的力气,赶紧把药给她弄进去,待会儿老黑他们就过来了。] 赵悦悦惊呼一声:[怎么这次这么快啊?这才几天啊,就过来找人了。] 马里奥点了点指间夹着的香烟,冷笑一声:[这女的我看着不顺眼,所以她得死,还要早早地死!] [我也看她不顺眼,她竟然还敢伤你,要不是还留着有用,来这儿的第一天我就想动手了。] 赵悦悦一边吐槽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块包起来的帕子,然后动作熟练地捂住我的口鼻。 察觉到有东西靠近,我立即屏住了呼吸。 约摸半分钟后,赵悦悦起身离开,将帕子塞回包里,用湿纸巾将接触过的地方细细擦了干净。 [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喘着气,生怕被二人察觉到我是在装晕。 黑暗中,响起赵悦悦夹着嗓子,腻的跟猪油似的声音:[亲爱的,我刚刚演的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棒!] 啪—— [演得好!] 原来是演戏呢…… 我躺在地上,气的咬紧了后槽牙。 黑暗中突兀地响起了少儿不宜的声音。 躺在地上装死鱼的我:“……” 难道没有人为我发声吗? 还有你俩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我吗? 7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长两短的敲门声。赵悦悦意犹未尽地从凌乱的大床上爬起来,拢了拢垂在两侧的头发。 她走到门前,‘咔哒’一声开了门。 紧接着,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 [老黑,人在那儿呢,赶紧带走吧。] 我仗着距离门口有一段距离,悄摸摸睁开一条缝偷看着。 门外站着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到走进人群的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人海中的男人。 被叫做老黑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 进了屋,老黑先是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抬了抬手。 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弟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将我塞进黑色塑料袋里,然后一人一边架着沉甸甸的塑料袋抬了出去。 [这次怎么这么着急。] 老黑的语气似是有些不满。 [诶呀,还不都是那个女人……] 赵悦悦夹着嗓子的声音愈来愈远。 叮咚—— 熟悉的电梯声在耳边响起。 黑色塑料袋中,我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无声笑了笑。 8 汽车飞驰而过,行人说笑着,喇叭声,轮胎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声…… 我被扔到了一辆小货车的车厢里。 然后,咔哒一声,车厢门落锁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我从塑料袋里爬出来,然后重重呼了一口气。 总算是出来了,真是快憋死我了。我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刚才挨了好几脚的肚子,恶狠狠地磨了磨牙齿。 等着吧,等老娘出去了你们都得死!! 滋——滋—— 一声很轻的,令人牙酸的指甲划过铁皮的声音在车厢门外响起。 嘶~ 我嫌弃地别开了脸,抬头望向黑漆漆的车厢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换一个信号啊。 轻微的响动传来。 我站在车厢门前,看着一缕缕光芒倾泻而下,将黑暗驱赶。 一个年轻的面孔探头进来,[楠楠姐,怎么样?没事儿吧?] 再次见到熟悉的人,恍如隔世。 我强忍着眼底的酸涩,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吧,安排好了。] 曲曦动作迅速地爬进车厢,穿着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然后钻进原本装着我的黑色塑料袋。 曲曦仰头看向我,她白白嫩嫩的脸在黑暗中格外的耀眼。 [楠楠姐,你赶紧走吧,别被他们发现了。] [好。] 我从车厢跳出来,动作小心地拉上车厢的门。 洒在车厢里的光,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直到我手中的锁落下。黑暗中,唯一的光,是曦。 愿光芒永不被吞噬。 愿黑暗所到之处光明永随。 愿你,一路平安。 一则小故事4 9 酒店房间内。 鲜红滚烫的血液,顺着马里奥的额头流了下来。 [啊啊啊!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杀了你!] 嘭——我提着马里奥的脖子,一下一下将手中一米八的壮汉砸向门板。 哐当——哐当——房门被撞得响个不停。 [这一脚,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呢?]马里奥闷哼一声,头慢慢地垂了下去。 血液,滴滴答答地染红了地板。 [啊啊啊!苏楠你个j人你干什么!] 呆愣着看着一切发生的赵悦悦发疯似的冲过来。 我冷哼一声,掂了掂刚捡起来的椅子腿,像掷标枪似的,将手里的椅子腿掷了出去。 椅子腿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赵悦悦的眉心处。 我曲起两根手指,比划出一个‘枪’的手势,轻轻一抬,口中还自带音效。 [砰……] 赵悦悦直直向后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我抠了抠耳朵,有些嫌弃的轻啧一声。 [还挺有重量的啊……] 要不是亲眼看着她倒下,还以为地震了呢。 赵悦悦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一边还颤颤巍巍地放着狠话:[苏楠,你个j人,你个j人,我要把你卖到红……] 啪! [闭嘴!] 我一扯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笑。 [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外来人口,就算我杀了你,就算你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也没人知道。] 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被气的,赵悦悦脸色煞白。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不是想把我卖去缅甸么,那我也把你们卖过去怎么样?] 赵悦悦眼神飘忽,结结巴巴道:[什……什么缅甸,我……我不知道……] 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我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将人拽起来。 [啊啊啊……苏楠你干咳咳……什么……咳咳咳……] [干什么?] 我抬脚踢向她的腿弯,扑通一声,赵悦悦径直跪倒在地。 [苏楠你有病啊!] [我怎么是有病呢?我这是在帮你啊!你不是喜欢跪吗?我满足你啊!我让你好好跪,让你多跪上一会儿啊…] 我一副‘你不理解我但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把赵悦悦气了个够呛。 赵悦悦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我的魔爪,只是我的力气实在太大,再加上她受了伤,脑袋不好使,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于是,她只能试图用丢失的护照来威胁我。 [你快放开我!你别忘了你的护照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敢动我,你就永远也别想回去!] 我轻嗤一声,按着她的肩膀又用了几分力气。 [你还真是蠢得可笑啊,你以为我放在包里的那本护照是真的吗?] [你……你什么意思……]赵悦悦慌了。 [什么意思?老虎不发威,你还真把我当成病猫了啊。] 我按着赵悦悦的脖子,让她磕了一个声音响亮的头。 [那么多前辈给你撑起来的天,让你能堂堂正正地站着说话,结果你这么轻易就弯了自己的脊梁骨?] 砰一声,又是一个响头。 [你帮着马里奥欺骗国人来泰国,亲手将自己的同胞卖去人类的屠宰场!赵悦悦,你真不配为人!你更不配当一个华夏人!] 我强忍着怒气按着赵悦悦的脖子‘哐哐’又是几个响头。 赵悦悦这样的人,即便死上一万次,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很快,她的额头已经肿起一个大包。 或许是在磕头的过程中咬到了舌头,赵悦悦含糊不清道:[我……我根本就不想跪的,还有你说的这些事都是马里奥,是他强迫我的……你……快放开我……] 10 我呼了口气,如赵悦悦所愿松开手。 赵悦悦得了自由,立刻朝和我相反的方向爬过去,速度之快,好像我是什么恶魔一样。 当然,我也没顾得上管她。 我将倒在地上跟死狗一样的马里奥从门口拖到房间里,在地板上留下一道不明显的血痕。然后,我打开酒店门。 拖着一把椅子坐在正中间,手指轻扣在扶手上一点一点。 手腕上的表盘发出‘噌——噌——’的声音。 我垂眸看着分针走过一圈,两圈,三…… [小楠,你怎么样!没事吧?] 听到熟悉又恍如隔世的声音,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些。 我抬头笑着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我没事张叔,人都在这儿了,小曦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张叔摆了摆手,[没事,老刘已经带人跟上去了,] [张叔,那里面的那两个就交给你了,我带人去追刘叔他们。] 张叔尔康手,[诶!你去干什么啊!他们去的人不少了!] 11 蜿蜒的山路上,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压着弯,险而又险的过了弯道。车上坐着七个人。 [我们快追上老刘他们了。] [诶诶诶,小曦的位置停了!老刘他们的位置也停了!] 李志拿着闪烁着红点的追踪仪器,语气严肃:[小楠,我们的速度得快点了!] 我点头,用力踩下油门。 [李志哥你也不用太担心,小曦的身高体重和我几乎完全相同,而且我当时一直低着头,他们一时应该发现不了。] [嗯,我们这次已经搜集到确切的证据,当地的警察也出动了大部分警力和我们一起行动,清缴行动想必会比我们想象中的轻松一些。] 很快,灰扑扑的面包车与追踪仪器上的红点重合。 我们从车上下来,带上各自的家伙。 [刘叔,情况怎么样了?]我趴在为首的那个举着望远镜的男人身边。刘叔一边观察情况,一边给我们后来的人解释情况。 [目标在山坡中间那一整块的平地,我们距离目的还有一公里,暂时没有被发现。] 李志有些着急道:[咱们什么时候行动。][等曲曦将消息传过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西斜。滴滴滴——刘叔的衣服兜突然发出提示。手机上,一幅标注了不同颜色的简易地图出现在其中。 刘叔将望远镜拿下来收在左侧腰间,露出的一双眼睛幽黑深邃。 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准备行动!] 12 我是警察。 在半年前因隐藏身份接近赵悦悦,一个失踪半年后突然出现,与连环失踪以及拐卖人口案件有重大嫌疑的嫌疑人。 或许,她曾经属于受害者,但现在,她成了加害者。 半年时间,我和赵悦悦成为了‘好朋友’。 也成功让自己进入了赵悦悦以及她的泰国男友马里奥的视线。遇上泰王过街是偶然。 上一世,我没想到会因为扶了赵悦悦一把而导致他们的行动提前。喝了迷药的我,失去意识直接被带去‘屠宰场’。 导致‘偷天换日’的行动没法继续实行。 不过好在植入身体里的位置芯片并没有被发现。 所以就算上一世,自己这一环出现意外,清缴计划依旧可以实行。 那些隐藏在无人注意的黑暗,终将会被光明笼罩。 13 曲曦是一年前才进入警局的。 她有着超强记忆力以及极强的推理能力。 但她在社交方面的能力却意外的让人一言难尽。 所以这次行动便是我率先出手,想办法进入他们的视线,并收集犯罪证据。 在我被绑架之后,我和曲曦交换身份。 由曲曦混入他们的据点,绘制出地图以及大致的武装情况。 再由刘平叔带着我们的人和当地武装力量一同行动,剿灭犯罪据点。 14 警笛声呼啸而至。 枪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很快,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次清缴行动算是有史以来最顺利的一次。 深入敌腹的曲曦也只是受了些擦伤。 我们救出来了许多被骗到这里的同胞。 虽然这或许只是众多犯罪团伙中最小,最不起眼的一个。 但这仍然是一次非常值得纪念的成功。 此时,月亮高悬。 在一片黑暗中,曲曦朝我们跑来。 [我们成功了!] [是的,我们成功了。] 大梦归离——影1 轰隆!!—— 一声撼天动地,山崩地裂的雷声响彻天宇,几秒过后,闷雷滚落天际,倾盆暴雨哗然泼了下来。 槐江谷。 一棵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槐树矗立在此,狂风席卷,大颗大颗的雨滴砸落在繁茂的枝叶上,树身却巍然不动。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下起这么大的雨了?” 层层叠叠的树枝间,一只小小的白猿缩着身子躲在树枝上,怀里还抱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粉粉嫩嫩的桃子。 他实在搞不明白,平日里大荒的一朵云都能飘上个几百年,今天的太阳明明那么好,那么大,怎么他才刚跑出来就下大雨了。 现在好了,他都不能出去玩儿了…… “你不喜欢下雨吗?” 一道稚嫩懵懂的声音从槐树的树身传出来。 啪嗒! 一滴雨珠打穿枝叶正中白猿的头顶。 白猿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慌乱的摇头,“当然不喜欢了,一下雨我全身都会湿,湿哒哒的黏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 说着,白猿生怕槐树不信,还揪起自己一绺被打湿的白毛放在红彤彤的手中,一双圆圆的眼睛巴巴儿地望着树身, 好像在说,你看吧,我没骗你吧。 槐树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好一阵儿,才缓缓道: “那你藏好了,我会为你挡雨。” 话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槐树的枝干像是要活过来似的,在白猿的头顶上交叉重叠。 白猿抬起脑袋一看,只见全身已被槐树叶遮的严严实实, 他心中一喜,又朝树身挪了挪,小小的身子贴在树干上。 “谢谢你啊,离仑~” 转眼间,百年时间消散。 这日,天地间风云突变,无数雷云汇聚于此,仿佛正在阻止什么可怕的存在降临。 槐江谷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少年一袭黑衣,灰白色的长发被梳成一条长长的辫子披在脑后,几朵白色绒毛被束在其中,随着少年跑动摇摆。 “离仑,你怎么还在这儿?快跟我回去!英招说有邪恶的大妖要降世了,让我们回山神庙!” 少年清朗中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传遍整个山谷。 谷中正闭目修炼的少年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他披着黑衣,乌黑的短发扎成一个短短的小揪揪。 离仑看向来人,干净透亮的眸中划过一丝喜色。 “我在等你。” 朱厌疾步跑来,拉住离仑的手臂便朝来时的路往回返,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等我干什么啊,英招他们已经和白泽神女去抓那个坏妖了,咱们快回去山神庙吧!” 离仑望着少年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好。” 此时,大荒东边,日月同出之地,有红光溢出,短短片刻,皎洁的白月便被染成红月。 暗红色的天空之上,巨大的血月悬挂,映红了山下来人的脸。 邪恶的气息在大荒四处流窜。 山神英招,烛阴,白泽神女,三人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英招望着这天地间的异象,喃喃道:“竟然连你也不知道这即将出世的妖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白泽神女面容一冷,“她来了!” 嗖嗖嗖!!! 一道暗红色的光芒自虚空裂开,如同一颗红色星辰,破开滚滚雷云直指三人。 三人连忙侧身抵挡,凌厉的风声擦着耳尖飞过。 就在几人躲避的瞬间,一抹黑影向下坠落。 轰!! 一道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狂风骤起,三人抬袖抵挡。 远在千里之外的昆仑山巅。 朱厌望着那轮血月,面露担忧。 大荒都多少年没有过这样厉害邪恶的大妖出世了,也不知道英招他们能不能行…… 跟在朱厌身后的离仑见他停下脚步,疑惑道:“不是要回去吗?怎么不走了?” “也不知道英招他们能不能抓住那大妖,要是抓不住不就危险了么?” “要不然,我们也去帮忙怎么样?” 他们俩可是大荒这一代中最厉害的大妖了,而且化形的时候就是最厉害的! 离仑纤长的眼眸闪了闪,虽然他觉得他们过去或许帮不上什么忙,可望着朱厌那双盈盈的眸子,拒绝的话不知为何便说不出口了。 他点头应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既然朱厌想去,那自己就陪着他一起,若是遇到危险,他会保护朱厌的。 大梦归离——影2 血月之下的山巅。 一头银色短发的女子悬浮于空,暗红色的羽毛化为利刃衔接成环,呈保护状在她身后展开。 “呵呵呵呵,原来这就是世界之外的地方啊!” 女子的嘴角咧开,眼神透露着极端的兴奋,她轻轻抬手,一抹暗红出现在她手中,正是方才袭击三人的由羽毛化作的利刃。 三人中不知是谁呢喃了句:“这是……羽族中人?” “不不不,我和你们这里的羽族可不一样……” 随着话音将近,山巅之上的那抹黑影也迅速逼近,速度之快,三人甚至来不及躲避,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便已经贴在白泽神女的身后。 影一手搭在白泽神女的肩上,另一只手箍住神女纤细修长的脖颈,大拇指在神女光滑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羽毛化作的利刃从影身后飞出,来到神女面前将其困住。 她凑近,唇瓣轻启,“放心吧,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是不会随意动手的,等我在这儿待够了,我自然就会离开了。” 英招山神双手结印,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他怒斥道:“快放开白泽神女!” “放开?我为什么要放开她?” 掐着神女脖颈的手臂稍一用力,便将神女带入怀中。 影抬眸,淡金色的眼眸带着明晃晃的挑衅,“我若偏不放开,你又要如何呢?” 神女眼睫轻颤,她道:“你方才说这里是世界之外的地方?所以你不是大荒的妖?” 影轻笑着,声音蛊惑,“想知道?那就跟我走啊~” 白泽神女缓缓抬手,覆上握在自己脖颈间的手,“放开我。” 下一刻,‘嘶嘶嘶’的灼烧声响起,神女与影接触的手掌处冒出缕缕白气。 感受到脖颈处的力道丝毫未减,神女眉头紧蹙,竟然没办法伤到她分毫吗? 影不在意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跟我走,我就松开你,要不然……我就杀了你,如何?” 突然,一红一蓝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挡在英招身前。 “英招爷爷,我们来帮你了!” 英招气的胡子都立起来了,手里结成的阵法险些被毁了,“糊涂!你们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们回山神庙躲起来吗?” “我和离仑是最厉害的大妖,我们可是发过誓要保护好大荒的。” 朱厌一边说着,一边催动妖力,刹那间,由戾气转化成的暗红色妖力便从他身上涌现。 离仑也在他身旁站定,黑色的雾气倾泻而下。 一股极具诱惑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鼻子,影身形一滞,带着夸张笑容的脸缓缓抬起。 “哦~”影舔了舔唇,看向朱厌的眸光渐渐亮起,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猎物,“让我看看,你体内藏了什么好东西……” 说罢,影抬手将怀里的神女朝几人推出去,她将身形隐在神女身后,随神女一同扑向几人。 离仑抬手一招,手臂处延伸出来的槐树藤蔓便卷住神女的腰,将人拉离了既定的轨迹。 与此同时,朱厌,英招山神,还有烛阴一同朝神女身后隐藏的那抹暗红色出手。 轰!!! 一声巨响,五人被气浪冲击向后退了数步。 白泽神女也当机立断吹奏白泽令,金色的光晕穿透气浪,将罪魁祸首束缚住。 待余波散去,影的四肢以及脖颈皆被白泽令所化的金色圆环束缚住。 “你们……想封印我?哈哈哈哈~为什么呢?我不过是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罢了,为什么要将我封印了呢?” 担心白泽令困不住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英招山神手掌微动,一道金色似宝塔形的神力同白泽令一起困住影。 “你初临世之时,世间妖邪之气四起,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本也未打算将你除去。 只是你冥顽不灵,竟然还妄想将神女掳走!实在可恶至极!只将你镇压在此已是苍天怜悯!” “呵呵呵~就凭你们,也想封印我?自不量力!” 砰!!! 一股强大的力量以影为圆心瞬间爆发。 人死如灯灭,妖死了,束缚她的白泽神力自然也就消失了。 长长的衣袖挡住朱厌的大半个身子,他不解道:“这妖怪竟然自爆了!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最厉害的大……” 咻! 朱厌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抹红色瞬间从眼前划过,离仑瞪大了眼,嘶吼一声,“朱厌!” “呵呵呵呵~人,我就带走了。” 离仑猩红着双目,漫天的绿叶纷扬洒落,无数藤蔓冲天而上。 可烟雾散去,早已经没了两人的踪影。 大梦归离——影3 血月已经消失了,天空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半空中,被拎着后衣领的朱厌气鼓鼓地开口。 他们已经绕着整个大荒溜达了好几圈了,而且这个姿势实在卡的他脖子不舒服。 正在寻找安身之地的影,突然福至心灵,自己为什么要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呢?手里不就有一个认识路的人么。 影悬浮在空中,手腕用力将人提起来,“帮我找一个黑暗无光且隐秘的洞穴,若是找不到……我就杀了你哦~” 朱厌撇撇嘴,“你抓我就是为了这个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且妖力高……” 冰冷刺骨的刃尖抵在自己脖颈处,朱厌立马识趣地闭上嘴,抬手一指某个方向。 对不住了兄弟,我这不是怕你们找不到我么…… 呼啸的风倒灌进口鼻,朱厌两手并拢,口中吐出一个字,周围的风顿时自觉地避开了他。 槐江谷。 大大小小的槐树织在一起勾勒出大片的绿色。 槐树喜阴,而大荒最大的槐树便是百年前一化形就已经是大妖的离仑。 所以朱厌知道的,最黑暗无光的洞穴就是离仑的洞穴了。 一抹暗红色的流光落入洞穴。 “诶呦!好歹我刚刚还帮了你么,下这么重手干什么……” 被高空抛下来的朱厌险而又险地稳住身形。 影环着双臂打量一番,不住点头,“不错,很适合我。” 尤其是头顶的大槐树,将这里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整个洞穴几乎没什么光亮。 朱厌一脸与有荣焉,“当然好了,这可是离仑的出生之地!” 哼!等着吧,很快离仑就知道他被抓来这儿了,就会带人来救他了! 朱厌喜滋滋地想着,直到他抬头看到影歪着身子,整个人躺在离仑修炼的石床上时,嘴角顿时拉平了。 这是离仑的床!!除了离仑就只有他可以躺!凭什么现在被一个陌生女子碰了!! 影完全不在意朱厌在想什么,她的嘴角扬起,朝朱厌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怒气瞬间凝滞,一抹慌乱快速闪过,朱厌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嘛!” 她……她不会是想…… 他才两百岁啊!他还是个孩子! 禽兽!!! “呵呵呵,你要是再不过来,羽刃就会割断你的脖子哦~” 朱厌立马举手投降,“别别别,我过去!我过去还不行么” 他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挪动,心里不住地希望离仑或者英招可以快点过来解救他! 但是好像来了也没什么用,就连白泽令都不能把她怎么样,难道今天天要亡他? “啧~” 影嫌弃地轻啧一声,坐起身大手一挥,朱厌便毫无反击之力的被抓到怀里。 影用力扯开他的肩膀,没有丝毫缓冲便咬了上去。 “啊!” 朱厌还没从被一个女妖扒了衣服的羞耻中回过神来,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地大叫出声。 咕嘟咕嘟—— 大口大口的吞咽声在安静的洞穴格外明显。 这个可恶的女妖!仗着妖力高强就喝他的血!真是欺妖太甚!! 朱厌心里破口大骂,可因为失血过多,他眼前一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体内的戾气……好像变少了。 这个女妖,竟然能吸食戾气? “朱厌!” 一阵黑雾闯入洞穴,离仑从黑暗中走来。 而此时,在他往日修炼的石床上,朱厌衣衫不整,双眼迷离,而那个女妖正埋首在他肩膀处,两只胳膊环过他的腰间。 在看清洞穴内正在发生的一切时,离仑的双眼嗜血般的红,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只有吞咽声的洞穴内响起: “朱厌,你在干什么!” 大梦归离——影4 “朱厌!你在干什么!”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响起。 几近晕厥的朱厌恹恹地抬起双眸看向那道模糊的人影,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撑着上半身的双臂似乎想抬起一只手将面前的人推开,可却完全使不上劲。 他唇瓣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个字, “她……” 朱厌想告诉离仑这个可恶的女妖吸他的血!他还想告诉离仑等他恢复一定要将这个女妖的血也吸走! 可下一秒,他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床上。 “朱厌!” 簌簌簌—— 洞穴里遮天蔽日的槐树剧烈的晃动,深绿色的树叶像是雪花一般从天而降。 “把朱厌还给我!” 满身黑色雾气的离仑像一颗坠入天地间的流星极速向影撞去。 而自始至终都埋首在朱厌脖颈间的影只是轻轻一抬手,无数暗红色的利刃化作流光将离仑的攻击挡下。 咔嚓!咔嚓! 挡在最前面的羽毛接二连三开始碎裂,碎片化为暗红色的雾气飘散在激烈的决斗中。 “把朱厌还给我!” 被羽毛挡住的离仑又前进了几分,他看着石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朱厌,心中怒火又腾起几分。 影终于松开了朱厌,她翻了个身,半躺半坐在朱厌身旁,舔了舔唇边猩红的血液,一双淡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血红,又很快消失不见。 “急什么~我这是在帮他啊,你应该感激我不是吗?怎么……你还想要杀我不成?” 话落,影皱了皱眉,似乎犹觉不够。 她伸手在朱厌肩膀上的两个血洞用力一按,鼻尖轻轻耸动,眼中闪过一丝痴迷,望向离仑的淡金色双眸被血染红,猩红的舌头滑过白嫩的手心,一点点将手心的血液舔舐干净。 咔嚓!咔嚓! 羽刃又断裂了数个。 “把朱厌还给我!!” 离仑双目赤红,无数槐叶环绕在四周,不断冲击面前的羽刃。 暗红褪去,双眸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还带着一丝不耐。 影倒在石床上,一手撑着脑袋,红唇微启,“你是只会说这几个字吗?真是吵死了……” “喏,还给你了。” 影轻轻一抬手,阻挡离仑的暗红色羽刃已经重新回到她身后,朱厌的身体也被暗红色的雾气带着飞向离仑。 “朱厌……” 离仑连忙收回手,搂住昏迷不醒的朱厌,洞穴内飞扬的槐树叶也因为失去支撑散落一地。 墨蓝色的妖力探入朱厌体内,察觉到朱厌气若游丝,全身血液几近干涸,离仑不敢耽误时间,连忙带着人赶往昆仑山。 至于这只伤害了朱厌的罪魁祸首, 他一定会杀了她! 给朱厌报仇! 两人走后,影翻身趴在石床上,捻起一片槐树叶, 指尖微微用力,槐树叶便被碾碎成灰。 “呵呵~想杀了我啊,那就试试看吧……” 昆仑山巅,山神庙。 “英招!英招!” 一身黑袍的离仑抱着朱厌大步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 “可是找到朱……朱厌他怎么了?” 英招闻声赶来,在看清离仑怀里的人时,瞳孔猛缩! 朱厌原本长到腰间的头发……已经短到不足以扎起来了。 离仑咬牙切齿道:“那个女妖吸了朱厌的血!他的妖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如果不是这一路上他一直在给朱厌输送妖力,或许等不到他们回来,朱厌就…… “英招,朱厌他怎么样了?” 英招奇怪地看着朱厌,待他将自己的神力送入朱厌体内时,那抹怪异之感愈发严重。 “……先回去吧,回去我再为他细细检查一番。” “好!” 山神庙内,朱厌的房间。 离仑守在床边,一刻不敢停手地为他体内输送妖力。 英招收回手,神情古怪,“朱厌的身体里……除了离仑的妖力,好像还有一股力量在维持他的生机,难道……” 离仑手一顿,当即反驳道:“不可能是那个女妖!就是她把朱厌伤成这样的!” “那个女妖能吸食戾气,朱厌体内的妖力大多是由戾气转化而来,戾气越强,妖力自然也就越强,如今他体内戾气全无,妖力自然也没剩多少。” 英招长叹一口气,心想:对朱厌而言,这件事也未必不是好事儿。 离仑愤愤道:“那她可以直接吸妖力啊,为什么要把朱厌的血都吸干!” 英招面容一凝,想起白泽神女说过,她不属于世界…… 也许,这个女妖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坏,毕竟,她完全可以将朱厌吸干,或者不管他,但她却护住了朱厌最后的一缕气息。 而此时洞穴里的影,一想到他们会因为自己留在朱厌体内的一缕气息,而说服自己她是一个好妖就觉得好笑, 若不是还算有用,她才不想救朱厌呢, 可一顿饱和顿顿饱,她还是分得清的。 大梦归离——影5 “朱厌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等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余耳边浅浅的呼吸声。 离仑坐在床边,俯身贴近朱厌,面色沉沉看不清眼底深藏着的情绪。 他保持这个姿势许久,就像一座守护他的雕像。 突然,他动了。 离仑一手支在床上,一手缓缓探向棉被,轻轻掀开一角。 冷风无情地灌入,还在昏迷中的朱厌打了个冷颤,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身子。 冰凉的大手覆在那两个已经止住血的血洞上,轻轻摩挲。 离仑幽蓝的瞳孔直勾勾盯着那白皙肩膀上碍眼的红色, 片刻后,他呢喃道:“你被她咬了……” 离仑固执地盯着那两处别人留下的伤口,眼底的深色越来越浓。 朱厌以前也不是没有受过伤,他也不是没有用妖力治好过这种伤口,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两道伤口格外的刺眼! 这个伤口不是被刀剑所伤,是被女妖咬出来的…… 是被咬出来的! 咬出来的…… 方才在槐江谷看到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摩挲着朱厌肩膀的手无意识用力。 “嘶~” 微弱的呼痛声,唤醒了离仑的意识,他连忙松开手。 看着那血洞因为自己方才的大力再度流血,离仑皱起眉头,刚抬起手准备用妖力治好他的伤口时,突然顿住了。 忽然间,离仑俯身凑近,两片微凉的唇瓣贴近那两个血洞, 他犹豫一瞬,随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轻轻贴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那伤口染上了别的妖的气息,无论如何擦拭都不能彻底清除干净!! 只有和那个可恶的女妖用同样的方式,他才能用自己的气息,完完全全覆盖别人留在朱厌身体上的气息。 墨蓝色的妖力从他口中吐出,缓缓修复那深可见骨的伤口。 朱厌艰难睁开沉重的眼睛,眼前熟悉的布置,还有昏迷前最后出现的身影让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离仑把自己救出来了。 不过……怎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视线下移,一个熟悉的小揪揪出现在自己眼前。 “离……离仑?” 他抬了抬手,想将身前的人推开,可浑身上下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似的,全身酸疼无力,别说抬一只胳膊了,动动手指头都难。 朱厌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你……你不会被那个女妖影响了吧?” “没有,” 离仑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眸子黑得发亮。 他舔了舔红的鲜艳的唇,声音有些沙哑,“没有,我在给你疗伤。” “哦哦,疗伤啊,那谢谢你了啊。”朱厌没有多想,反而一脸歉意地看着离仑,“我把那个女妖引到槐江谷,你没有生气吧?我是担心你们找不到……” 离仑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没有,没有生气。”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槐江谷,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朱厌,他怎么可能会生气。 朱厌又问:“对了,那个妖怪那么厉害,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她把你扔给我的。” 朱厌瞪大了眼睛,“什么!扔给你?这么随便的吗?” “英招说,她吸食戾气,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不能直接吸走你的妖力,只能通过你的血液。” 听他说罢,朱厌细细感受了番自己的身体,发现体内果然没什么妖力了。 他不由吐槽,这只妖根本就不是什么羽族,应该是猪妖才对!吃的这么干净,一点儿都没给他留! 朱厌抬眸看他,突然笑了,“那看来以后就得靠你保护我了,槐鬼大妖?” 离仑认真地看着他,片刻后,轻声道:“我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大梦归离——影6 “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英招端着碗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药从外面进来。 “我就是没了妖力,但我还是那只大妖白猿啊,都已经喝了两天了,还要喝啊?” 朱厌一脸嫌弃的推开快怼在自己脸上的药碗,那熟悉的苦味,冲的他直翻白眼。 英招见他不喝也不着急,只是不咸不淡地说着: “这可是离仑特意从日出之地收集的露水熬出来的药,还有这些上好的药材,都是离仑亲自去摘的,你舍得浪费?” “行行行,我喝,你这话每天都要说一遍,我耳朵都快听得茧子了……” 说罢,朱厌紧闭双眼,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刚咽下最后一口,嘴里便塞进来一个小小的糖块,甜腻腻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嘴巴里的苦味。 “吃了可就不许说苦了啊。” 朱厌笑着点了点头,“嗯,谢谢英招爷爷。” 英招笑着摇头:“不用谢我,是离仑去人间带回来的。” “离仑去人间了?可他不是不喜欢人间么?”朱厌诧异道,又看了看英招背后,“离仑呢?怎么不见他?” 英招的笑容淡了些,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担忧,“离仑啊……他有事出去了,等会就回来了。” 朱厌奇怪地看着英招,直把后者看的不自在,他才突然开口:“你骗我,离仑到底去哪儿了?” “他去给你采药了,很快就回……” 英招话音未落,朱厌便出言打断他。 “离仑是不是去槐江谷了?”朱厌看到英招的眼中飞速划过一抹不自在,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是不是去找那个女妖给我报仇去了?” “你……” 还不等他说完,朱厌便快速起身,疾步朝门口走去。 一抹淡淡的金色闪过,困住了朱厌,他再不能前进半步。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英招踱步站在他身前,“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以你如今的状态,去了又能做什么? 明知道她对你心怀不轨,还要去闯她的老巢,这不是羊入虎口么。放心吧,离仑不会有事的。” 朱厌反问他:“您怎么知道离仑不会有事?她很厉害,离仑打不过她。” “她叫影,来自天外之地,也算是羽族中人,已经同白泽神女签订了契约,只要这世间还有白泽神女,只要她还在大荒便不得出手伤妖,若是去往人间,也不得胡乱伤人性命,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呀!”朱厌着急地催促着,英招怎么总爱说话说一半呢! 英招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嘴唇嗫嚅,“不过,你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去一趟槐江谷,给……给……” 最后的话英招有些说不出口,他长叹一口气,眼含歉意。 朱厌却已经明白了,他耸了耸肩,语气自然道:“再像之前一样,把我全身的血给她喝,是不是?”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也不想要这些戾气转化成的妖力。 “是,” 英招无力地点了点头,腰也弯了几分。 当日离仑带着朱厌回来后,告诉了他们那女妖就藏在他的诞生之地。 他们这些大荒的神和大妖便和白泽神女一同前去,本想将其斩杀或是封印在此,可没想到这女妖实在难杀!还有死而复生之能! 就连白泽令也没法将其封印,于是他们便只能与影立此约定。 离仑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事,所以这几天才总是不愿意搭理他,才在朱厌的身体刚恢复一些,就迫不及待去了槐江谷。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约定,他才放心离仑独自前往槐江谷。 “既然她不会伤妖,那我为什么不能去?”朱厌站在门口,眼神没有半分退让,“离仑是因为我才去的,我不放心他自己。” “英招爷爷,你知道的,我要是真想离开,你困不住我。” “算了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把这个拿上,你现在还没恢复,要是她对你有什么想法,就赶紧回来。” 英招将‘山海寸境’香炉塞给他,朝他挥了挥手,便不再多言。 “谢谢英招爷爷!” 朱厌喜滋滋地抱着香炉,一心想着槐江谷。 一阵白烟散去,再睁开眼,周围的景色已经变了。 女妖的娇笑声不断传入耳中,他心觉奇怪,仔细一听,却也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的声音。 朱厌快步走上前,却见一抹熟悉的黑影站在洞口。 “离仑!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离仑听到朱厌的声音,慢吞吞地回过身,抿了抿唇道:“我回不去了。” 他打不过那个女妖,也没办法抢回他曾经的家。 虽然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可在朱厌眼里,此时的离仑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此事毕竟是因他而起,朱厌对此很是懊恼,“早知道我就不把她带到这儿了……” 离仑打断他,“可我会找不到你。” “也是,肯定还是我更重要点儿,”朱厌点点头,又道:“虽然我现在也打不过她,不过我们可以住在昆仑山,等以后我们都变厉害了,再把槐江谷抢回来!” “好。” 流光一转,方才还在槐江谷的两人已经到了昆仑山。 进门的前一刻,离仑突然回头,看着朱厌道:“刚刚你说错了。” “什么?” “不是点儿,是很多。” 大梦归离——影7 自朱厌和离仑在昆仑山住下,两妖便一刻不停地修炼。 离仑是想只要自己能打得过影,那朱厌就不用再被她吸血了。 而朱厌则是想抢回槐江谷,那毕竟是离仑的出生之地,也是他们待了数百年的地方。 至于自己被吸血这事,朱厌其实并不排斥,甚至隐隐还很期待下一次被吸血。 山神庙中,两人相对而坐,墨蓝与暗红色的妖力交织。 突然,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睁开眼,只见英招拿着一片暗红色的羽毛走了进来。 “该去槐江谷了……” “这么快啊,那我先去了,等我回来我们再接着修炼。”朱厌一边说,一边利落起身, “我和你一起。” 离仑自是不放心他,也紧随其后。 槐江谷。 听着洞口传来的靡靡之音,朱厌尴尬地停住了脚。 离仑疑惑地看过去,眼神好似在问他,怎么不走了? 朱厌尬笑两声,虽然他没经历过这种事儿,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我们现在进去,应该不太诶诶诶……” 话音未落,朱厌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在拽着自己往洞里拖。 离仑瞬间反应过来,抓住朱厌的手,两人一起被带了进去。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进来吧~” 进了洞穴,那女妖娇滴滴的笑声就听得更清楚了。 若不是头顶的那棵大槐树还在,朱厌甚至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只见原本冷冷清清的山洞,如今铺满了一层厚厚软软的羽毛,比原本大了数倍的石床上,或坐或躺着数十个长相各异,衣衫褴褛的貌美女妖。 而那个吸食他血液的女妖,正躺在其中一个女妖的怀里,闭眼小憩。 从未见过大世面的朱厌瞬间红了脸,急忙挪开眼,看向身旁的离仑,“离仑,那个女妖可真荒唐,怎么能……怎么能……” 朱厌支支吾吾半天,离仑却半点不懂,还以为他是在害怕被咬,便安慰他: “别怕,伤口我会用妖力治好,你不会疼的。” “过来,躺下。”影翻身坐在床上,朝朱厌招了招手。 短短四个字,就让朱厌的脸瞬间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那她们……” 自己待会儿可还要被脱衣服的,这么多妖在这儿,岂不是把自己都看光了?? 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女妖们便都穿好衣服出去了,山洞里顿时安静下来。 “你真是自作多情,她们都是我的,我还不愿她们看到了什么脏眼睛的东西呢。” 朱厌不服气道:“怎么就脏眼睛了?要不是你上次吸走了我的妖力,我的头发可是又长又白的!” 他可是大妖!!! “别废话了,过来吧。” 朱厌撇撇嘴,应了一声,“哦。” 离仑迈步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拉着人一同走到床边。 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没有丝毫表情地盯着她,眼底深处翻滚着巨浪,好似下一秒就会出手,取了她的性命。 影嗤笑一声,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直接伸手将朱厌扯下来,拉开他的衣服,一口咬上他最脆弱的脖颈。 “嘶~” 咕嘟咕嘟咕嘟…… 离仑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攥着朱厌手腕的手逐渐收紧。 因为这次咬的是脖颈,血流的速度更快了,没一会儿,朱厌便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不过这些日子他体内积累的戾气也少了很多。 朱厌有气无力地晃了晃手腕,“诶,你……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啊……” “够了,你喝的够多了。” 离仑伸手捏住影的肩膀,力道之大,似乎若是她再不放手,就会立刻捏碎她的骨头。 影意犹未尽地抬起头,刚一松嘴,面前的朱厌就被离仑带入怀里了。 一阵金光闪过,二人便消失不见。 “跑的还真是快……”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他们没有伤到姐姐吧?” 守在洞外的女妖们,见客人已经离开了,便匆忙进来。 影勾唇一笑,将近日深得她心的,一只身后长着毛茸茸尾巴的狐妖揽入怀中,“就连白泽神女都奈何我不得,不过两只小妖罢了,自然无事。” 狐妖也顺着她的力气,柔若无骨地倚在她怀里。 “姐姐无事便好……” 大梦归离——影8 昆仑山。 朱厌将身前的人推开,疑惑道:“怎么现在疗伤改用嘴了?” 离仑神情自若,擦了擦朱厌已经恢复如常的脖颈,“这是她咬过的伤口。” “她咬过,所以你也要咬一口才能治好?这是什么奇怪的治疗方法,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离仑起身离开,将煎好的药递在他嘴边,“以前你也从未被咬过。” “你说的也是,谁能想到有一天大荒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妖。”朱厌不疑有他,又心里建设了好一会儿,才接过药一饮而尽。 嘴里熟悉的甜味蔓延开,迅速驱散了药味。 朱厌吃着糖块,声音有些含糊,“等我好点了,咱们去人间玩儿吧?” 离仑将药碗端走,再回来时就听到这话,他抿了抿唇,应道:“好。” 穿过昆仑之门,便从大荒来到了人间。 离仑垂眸看向手背上多出来的白泽令印记,眉头轻蹙,有些嫌弃,片刻后,他垂下手,用衣袖遮住了印记。 他一点都不喜欢来人间,如果不是因为药太苦了,朱厌不喜欢,他才不会独自一妖来人间买可以去除苦味的糖块。 “我都好久没来人间了,这里变化好大啊!” 与离仑的意兴阑珊不同,朱厌兴奋的不得了。 他对集市上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这个要看看,那个也要摸摸,一双眼睛一双手根本看不过来,也摸不过来。 离仑环抱着双臂亦步亦趋地跟在朱厌身后,寸步不离,也不出声扫了他的兴致,只安安静静地跟着。 朱厌一向喜欢人间,也常常跑出去玩儿,每次回来都能噼里啪啦地说上好一阵。 离仑不喜欢人间,但他喜欢听朱厌眉飞色舞地给他讲人间的趣闻,喜欢朱厌事无巨细地给他讲述自己经历的一切。 只是自影出世的百年间,朱厌被吸了好几次血,每次身体刚一养好,羽毛就来昆仑山了。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虽然离仑不喜欢嘈杂闹腾的人间,不过今天朱厌难得出来,他想让朱厌开开心心地玩一整天。 “离仑!你快来看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离仑回过神来,只见朱厌笑嘻嘻地看着他,脑袋上不知道插了个什么东西。 小摊的摊主正憋着笑道:“这位客官,这是风车,可不是发簪啊!” 离仑无奈走过来,将他头上的风车摘下来,又塞在他手里。 朱厌研究着手里的稀奇玩意儿,一边嘀咕着:“这个风车到底怎么玩儿啊?” 忽地,一阵清风拂过,原本静止的风车缓缓转动,五彩斑斓的叶片在风中翩翩起舞。 朱厌的眼睛睁大了起来,嘴角高高扬起,他欣喜地将风车拿给离仑,兴奋地喊道:“你快看呀!这个好好玩儿啊!” 离仑见他开心,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他转头看向小摊老板,开口问道,“这个多少钱?” “一文钱。” 离仑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抛给老板,随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朱厌身上。 果然,他更开心了。 可很快,风停了,风车也不转了。 朱厌满心期待着风车继续转动,于是便嘟着嘴,对着风车用力地‘呼呼呼’吹气。 “真笨。” 离仑轻声低语道,接着,他抬起手,指尖抵在唇边,悄悄施展法术。 很快,一股强劲的风直直冲着朱厌手里的风车来。 风车再次转动。 朱厌笑着说:“凡人可真是聪明,没有法力,却能想出这种法子……” 刚刚施法让风车转动的离仑:…… 离仑心中一阵烦闷,想说些什么反驳他,可又不想坏了朱厌的好兴致,只能无奈地坐在路边生着闷气。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一抬眼,发现朱厌早都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又是好一番郁闷。 身后又恰巧传来刺耳的哭声,离仑回头看去,是一个人类小孩摔倒了。 离仑心中愈发烦躁,朱厌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捂着耳朵低着头,越来越烦闷。 忽然,一阵清脆悦耳的咚咚声传来,而后那哭声便消失了。 再然后,一抹黑影出现在眼前。 离仑起身刚想说回去吧,可话音一转,说出口的话便成了,“你去哪儿了?” 手里突然被塞进来什么东西,离仑拿起来一看,是一面鼓? 鼓分上下两层,古绘彩文,好看极了。 “这什么?” 朱厌笑笑:“送你的。” “其实我本来买了两个,想着咱们一人一个,但刚刚那小孩哭的太厉害了,就给了他一个。” 离仑转了转手里的鼓,奇怪地看他:“这玩意儿……拿来干嘛?” “这是拨浪鼓。” 朱厌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兴致勃勃地拿过拨浪鼓,握住鼓柄,左右晃了晃,又响起了清脆的咚咚声。 “它可是凡人研究出来的,能够让别人忘记眼泪,露出欢笑的法宝哦。” 朱厌笑着晃动手中的拨浪鼓,像是方才哄那爱哭的小孩儿似的,哄着离仑。 离仑看着朱厌,纤长的眼眸染上笑意,心道,这的确是一件有趣的法宝。 大梦归离——影9 朱厌如今倒是比以前更努力修炼了,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吸走他体内的戾气,所以他现在的妖力,都是纯靠自身修炼出来的。 虽说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不过朱厌倒很是开心,毕竟他不用再担提心吊胆哪日自己会控制不住戾气。 而离仑本就努力,天赋又极高,如今的头发已经快长到屁股那儿了。 除了最开始的几次,朱厌被吸干血后还需要离仑抱着回去, 之后妖力逐渐强大,被吸干血也只是有些虚弱,自己走回去还是不成问题的,虽然补血的药还是得继续喝。 不过离仑好像并没有很开心,朱厌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变厉害了,离仑怎么会不开心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日,是人间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朱厌前些日子从年纪大些的妖那里听说了这个节日,又听说这个节日很是热闹,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离仑去了人间。 繁华的天都,街道上到处都挂着花灯,热闹非凡。 朱厌一袭白袍,腰间挂着白玉水壶,已经长到腰间的白发编成小辫披在身后。 离仑也穿着同他一样的白衣,只是在后腰上别着一个拨浪鼓。 “你怎么还是一副刚化形不久的样子啊,明明你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朱厌拨了拨离仑脑后的小揪揪,不解地问道。 离仑淡淡道:“习惯了。” 他和朱厌第一次来人间时就是这副模样,所以习惯了。 “好吧。” 妖以白发为美,头发越白越长,妖便越好看。可是他看着一头乌黑小短发被梳起来的离仑,面容冷峻,突然觉得人的审美也很不错。 两人来到河边,见不少少男少女们手捧花灯,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过一会儿便将花灯放入河中。 “公子是来买花灯吗?我这儿的花灯……” 朱厌打断商贩,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商贩打量了两人一眼,“两位公子是外来人士吧,今天是花朝节,往河里放花灯祈福许愿,来年就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离仑轻嗤一声,很是不屑。 朱厌瞪了他一眼,又笑着问那商贩是如何祈福。 “我觉得这个好有意思,我们也去看看吧!” 朱厌往后抬手想扯一扯离仑,却抓了个空,扭头细看也不见人影。 “离仑?” 朱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离仑。 忽然,从石桥上走来一个捧着花灯的人影,层层叠叠的光影中,朱厌一眼便望见了离仑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眸。 看着走近的离仑,朱厌抬手一指方才的小商贩,“你怎么去买花灯了?这儿不是就有么?” “不好看。” 朱厌眉心一跳,顿觉不妙,连忙拉着离仑钻进人堆儿。 果不其然,那商贩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传来。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的花灯怎么就不好看了!” 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来到河对岸,朱厌不由说了一句:“离仑,你说话也太直接了。” 离仑不理解,“不好吗?” 朱厌想了想,道:“……也没有不好,不过很多凡人不喜欢听。” “他们喜不喜欢和我有啥关系。”离仑冷哼一声,扭头看向朱厌,“那你呢?” 朱厌一愣,“我?什么?” 离仑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样说话你喜欢听吗?”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说罢,朱厌便蹲在河边,也学着他们双手合十闭目许愿,过了几息,便睁开眼,将手里的花灯放入河流。 朱厌仰头,扯了扯离仑的衣服下摆,“我许完愿了,到你了!” 离仑方才回过神来,抱着花灯,蹲在河边,在朱厌灼灼的目光下闭上双眼。 “你许的什么愿?” 离仑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朱厌放大的笑脸。 离仑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告诉我?你到底许的什么愿望竟然还不能告诉我?” 朱厌很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小伙伴竟然有秘密了! 离仑反问他:“那你呢?你许了什么愿?” 朱厌撇撇嘴,“还能是什么,希望我们平安健康呗。” 朱厌拉着离仑的一只袖子,不依不饶道:“所以你呢?你到底许了什么愿?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啊?” 离仑缓缓抬手,覆上朱厌的脖颈,大拇指在脖颈处跳动最剧烈的地方轻轻摩挲。 朱厌奇怪地看了眼他,“离仑,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呢?” 离仑突然松开手,一手拉着朱厌站起来,“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许的什么愿?” “以后告诉你。” “那说好了啊!你不能骗我!” “嗯,不骗你。” 大梦归离——影10 槐江谷。 一只其面若兔,头竖长耳的粉衣姑娘神情慌张的从洞外跑进来。 洞中的矮桌上,一位长着鹿耳,披着一头长长白发的白衣姑娘关心问道:“讹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跑的这么匆忙?” 正闭目修炼的影也闻声睁开双眼。 讹兽急急跑向那张大大的石床,委委屈屈地扑进影的怀里,一双毛茸茸的长耳抵在影的脸上,眼眶通红。 讹兽一边抽泣一边说着,“傲因姐姐这几日都在大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去了,而且傲因姐姐妖力强大,想来是没有危险的。” 讹兽哭的鼻尖也红红一片,一口气解释了一通,到最后,埋首在影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姐姐,姐姐不要去找傲因姐姐,她很快就回来了……” 鹿女起身来到石床边,细细听了讹兽说的话,面色一凝。 “你是说傲因前几日去了人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担心她妖力不够,遇到危险?” 讹兽抬起小脑袋,红红的眼睛燃起了光,她轻轻摇头,“不是的。” “那就是了,”鹿女点点头,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染上忧虑,“傲因她去人间做什么?” “姐姐残暴,将我们强掳至此,洞中姐妹人人不喜,傲因姐姐也是如此,所以她才……” 鹿女眉头紧蹙,虽然知道讹兽言不由衷,但听到这些话还是不喜欢。 大荒大妖无数,其中不乏同类相食者,弱小的妖怪只能整日躲躲藏藏,亦或者卑躬屈膝的寻求大妖保护。 可即便是后者,也是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大妖一个不高兴就将自己踢出去。 可影大人不同,她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妖,游历大荒时,还会带回来许多被欺负的小女妖。 槐江谷有大人在,没有大妖敢来欺负她们,而大人也从来不需要她们做什么,也不会限制她们的自由,只要不做过分的事,她们可以永远留在槐江谷。 若是有妖欺负了她们,大人也会为她们报仇。 鹿女出声打断讹兽,“大人,不如我去一趟人间,将傲因找回来。” 影撑在石床上的手指轻点,她思索片刻,缓缓道: “傲因的妖力不弱,再加上她能变换身形,一般人是分辨不出来的,既然连她也解决不了的事,你去了恐怕也未必能行。” “那……” 鹿女低头看了眼自己长至腿根处的白发,心中怀疑更甚,难道自己真的还不够强吗? 影缓缓抬眸,金红色的瞳孔直直望向鹿女,“我亲自去一趟。” 正好,她在这大荒多年也腻了,也该换个新的地方了,顺便看看,是谁把她的人抓走了。 讹兽一听影要去人间,连忙从她怀里钻出来,拉着她的一只衣袖,轻轻晃动, “姐姐~姐姐~我不想跟着姐姐一起去,可以留在槐江谷吗?” 影勾唇一笑,抬手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当然可以了,小兔子留在槐江谷乖乖等我回来。” 明知讹兽只能说反话,影却故作不知,应了并非她本意的请求。 说完,一抹暗红色的妖力裹挟着影瞬间消失,石床上只留下一片暗红色的羽毛,缓缓飘落。 讹兽捡起羽毛,咬了咬唇,不满地嘟了嘟唇,“哼,姐姐又骗我~” “鹿女姐姐,你说……诶?鹿女姐姐呢?怎么还在这里?” 讹兽抬头看去,只见这洞中早已安静下来了,那一身白衣的鹿女也不知所踪。 大荒与人间的交界处——昆仑之门。 一抹暗红肆意穿过门前排着的长队,径直来到队伍最前方。 刹那间,暗红褪去,一位冷面寒霜的银色短发女子缓缓走出,她的身后羽刃如花瓣般盛放。 刃尖闪烁着阴森寒光,仿佛能在顷刻间取妖性命。 正排着队,等着前往人间的妖怪见到来人顿时一言不发,个个垂着头,缩着脖子,生怕自己被注意到。 “你要去人间?”新任白泽神女赵婉儿目露警惕,一手虚握着,随时准备召唤出白泽令。 “我的妖在人间被抓了,你说……我该不该去呢?” 影缓缓走近她,唇角微勾,可那双金红色的眸中笑意全无,只剩无尽的冷意。 赵婉儿盯着她看了片刻,两指并拢在她腕间一点,“既然要去人间,那自然要遵守规则,大妖……也不例外。” 影抬手一看,一抹淡淡的金色印记出现在她手上,她甩了甩手,并不如何在意,随即转身离去。 赵婉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希望一切平安才好。 恰巧此时,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这条长长的队伍末端,听到耳边接连不断传来的议论声。 她喃喃道:“还是来迟了吗?” 大梦归离——影11 人间。 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无数雨珠坠落,溅起水花。 天都城外,丛林间的小路上,有两道白影穿过雨幕,在雨中嬉戏打闹。 跑在前面的离仑停下脚,伸出手看了眼已经湿透的衣服,回头道:“雨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朱厌撑着油纸伞追了上来,顺势罩住离仑,然后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你不是说你不需要避雨么,怎么现在还嫌雨下的大了?” “你不喜欢。” 离仑一边说着,一边握住朱厌抓着伞柄的手,向后用力一推,伞重新遮住朱厌。 离仑的大半个身子也重新暴露在伞外,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服。 朱厌笑嘻嘻说着:“好吧好吧,我确实不喜欢雨,可惜我们现在在人间,你不能变回本体,不然我还能躲在槐树下,等着你帮我把雨遮个干净。” “在人间也可以。”离仑认真地看着他。 话音刚落,离仑浑身妖力翻滚,黑雾腾腾。 朱厌连忙拉住他的手腕,“诶诶诶,你收着点,你这妖力太强大了,咱们还是等回了大荒再现出原形吧。” 他就是想低调地来人间逛一逛,要是引来了那帮缉妖司或者崇武营的人,虽然不怕,但总归是个麻烦。 “前面好像有一间医馆,咱们快过去避雨吧。” 朱厌深知离仑一条道儿走到黑的性子,瞧见不远处雨幕中飘着的写着‘医’的旗子,急急忙忙拉着离仑跑过去。 这是一处名为济心堂的医馆。 朱厌收起伞,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水珠,同离仑一起躲了进去。 医馆里看病的人很多,伙计忙前忙后,药炉子上煎着药,散出阵阵药香。 两人站在医馆的角落,突然,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林中已经升起阵阵白雾,雾气浓郁,就连两只大妖也看不真切。 大雾弥漫,若是他们再迟一步,恐怕也会被这浓雾吞噬。 朱厌似是想到什么,立即看向离仑。 后者了然,随即一双黑眸突然灼烧变成金色,他抬眼看向迷雾,片刻后,突然痛苦地紧闭双眼,两行血泪落下。 离仑抓着朱厌的手臂,冷峻的脸庞因为痛苦显得有些扭曲,他低声喃喃着,“是她……” 一直注意着身旁之人的朱厌脸色大变,来不及他口中之人到底是谁,便急忙抬手覆在离仑眼前,暗红色的妖力注入他体内,缓缓修复着受伤的破幻真眼。 妖力注入的瞬间,朱厌身形一滞,随后惊诧道:“她怎么也来人间了?还这么巧让我们给碰上了?” 离仑口中的她,正是吸食了朱厌千万年血液的影。而他伤口中逸散的戾气,朱厌自是再熟悉不过了。 朱厌刚说完,一抹暗红便从迷雾中走出。 朱厌大惊,“什么时候改时间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啊?” 他又不是跑了,这怎么还追到人间来了呢? 离仑抬手捉住朱厌的手,将人拉在自己身后,浑身紧绷,目光警惕地盯着影。 手心处暗红色的羽毛缓缓飘起,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坚定地指向角落的两人。 影缓缓扭头看向角落,随后嘴角一点点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影迈步走近,比秋雨还寒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儿……” 大梦归离——影12 朱厌歪了歪头,从离仑身后露出头来,不解地问道: “就算你想现在吸我的血,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还追我追到人间来了?” 影嗤笑一声,从雨幕中走来,身上并未沾染半点湿气。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我的人哦不……我的小妖迷路了,我来带她回家。” “你的红粉知己失踪了?不对啊,那你来医馆做什么?”朱厌揶揄了一句,又看向这间医馆,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影笑而不语,一双金红色的眸子嘲讽地睨了他一眼,随后迈步进了医馆内。 朱厌贴在离仑背上,说道:“我怎么感觉她在骂我?” “你听!” 突然,离仑耳朵敏感地竖起,神色也紧张起来,他示意朱厌细听。 朱厌屏息。 耳中,传来妖痛苦的哀嚎声,声音微弱嘈杂,并不只一个。 离仑和朱厌对视一眼,一同看向影离开的方向,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朱厌心中嘀咕,该不会真就这么巧吧,他们随意跑来避雨的一间医馆,恰好聚集了许多受伤的妖怪,其中正好有那女妖的红颜知己。 两人快步追上,正好瞧见影站在一处隐秘的地道前,看样子是准备下去了。 影瞥了眼两人,随即转身进了地道。 朱厌和离仑也连忙跟上。 三人沉默地走着,任谁也能看出这不对劲,一家普普通通的医馆怎么可能修建出这么复杂的地道。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尽头。 火光亮起,这地道的尽头是一间地牢。 地牢里闷热潮湿的空气与血腥味和伤口的腐臭味夹杂在一起,密不透风,令人作呕。 影看着眼前大小不一的笼子里,挤满了许多人形小妖。 他们个个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伤口腐烂化脓,还有无数蛆虫正沿着伤口的位置蠕动,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而牢房四周,摆放着因为沾了血肉而发黑发臭的各式刑具。 跟在影之后进来的离仑和朱厌见到这一幕已是双目赤红,似乎下一秒愤怒的火焰就会喷发。 影看了眼笼子上画的血咒,随后目光移向角落处的一个笼子,那里面关着的小妖正一动不动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忽然,她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眸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化为激动,兴奋,不可思议! “大……大人!您怎么会来这里?”傲因双膝跪地,两只伤痕累累的爪子抓着面前的牢笼, 傲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仿佛只要自己一眨眼下一秒面前的大人就会消失不见。 影俯身朝她伸出手想向从前那般摸了摸她,傲因先是一喜,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往后缩了缩身子。 “大人,脏……” 话音刚落,突然,她的尖耳动了动,“有人来了!大人你快走!” “呵呵呵呵~” 影突然笑了起来,病态的笑声在耳边萦绕,就像一把锯子在锯动木头,尖利而刺耳。 沉浸在愤怒中的离仑和朱厌瞬间清醒了,看着面前浑身黑气的女人,一言不发地走向角落躲好,省的待会误伤自己,顺便为即将出现在这里的人默哀一声。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什么人!” 两个黑衣人从地道中走出来,脸上的轻松与笑意在看到站在地牢中间的人时瞬间消失。 其中一人抱紧了怀里的黑盒子,惊诧道:“妖?妖怎么会出……” 嗖!!—— 一道极速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又响起了利刃穿过肉体的沉闷声。 “咚!——” 抱着盒子的男人瞪大了眼睛,血液汩汩从胸口流出,一瞬间便没了气息,倒在地上。 怀里的盒子也砸落在地,里面锦布散开,露出一截冒着火星的红色树枝。 另一人惊恐地看向不知何时将自己围了个密不透风的暗红色羽刃,一动不敢动。 浑身被黑雾覆盖,只能看到一双金红色双眸的身影缓缓朝他走来。 影开口了, “我问,你答。” “同意就眨眨眼,不同意……” 影抬抬指尖,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响彻天际。 朱厌听的一个激灵,但又实在好奇,便探头一看。 只见无数羽刃扎在黑衣人肌肤各处,像是一只刺猬一样,能让人疼痛至极,却又不至于死掉。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朱厌咽了口唾沫,突然一只手覆了上来,他下意识眨了眨眼,扇子似的睫毛轻轻扫过离仑的手掌心。 朱厌一把扯开他的手,“你干嘛?虽然恶心了点儿,但我又不怕。” 离仑搓了搓手,也不反驳,默默地又坐了回去。 不远处,影在榨干了这人所有的价值后,羽刃便毫不犹豫地击穿了他。 这人不过一个小喽啰,只知道一口一个大人,连幕后黑手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影动了动唇瓣,吐出两个字。 “废物……” 大梦归离——影13 啪! 地牢内的笼子顷刻间全部打开。 小妖们从笼子里出来,怯生生地靠近影,围着她,为自由而欢呼着。 傲因也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缓缓走向影,默默在距离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或许是因为傲因的性格,她伤的最重,此时站起来才看到她全身的肌肤已经溃烂,甚至开始剥离。 影扫了眼围着她欢呼的小妖们,个个脏乱差不说,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迷之气味。 影按捺住眼底的嫌弃,视线穿过妖群看向角落站着的离仑和朱厌。 “人我都解决了,还要一直看下去吗?”她声音不耐道。 “哦,来了来了。” 朱厌率先出来,很识趣地用妖力将除了傲因之外的小妖们都送回大荒。 至于傲因,既然是她的人,那他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免的做了好事还要被遭一通骂。 “大人……” 傲因自知自己身上不干净,大人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便不敢上前,只用一双闪烁着泪花的眼眸看着她。 影确实嫌弃,不过好歹也是跟着自己的妖,怎么能如此狼狈,她若是没看见也就算了,偏偏她看见了! 影朝着傲因抬手,暗红色的妖力瞬间注入她体内,她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开始愈合。 “好了,你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回去休养几日再好好养着就行了。” “多谢大人!”傲因激动万分地说着,转瞬,又疑惑道:“只是,大人不和傲因一起回去吗?” 影弯了弯嘴角,抬着的手微微一动,一片暗红的羽毛便擦着傲因的脸轻轻拂过,又落在她的脖颈上。 以羽毛代手,拂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影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我回去了,那谁来为你报仇啊?” 傲因脸颊一红,身子微微颤栗。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朱厌和离仑:“……” 朱厌暗暗咂舌,还好这女妖不喜欢他们这些男妖,要不然,不是他挫自方士气,他觉得他和离仑一起上,也未必能在她手下走过一个来回! 将傲因送回大荒,影才将目光移向杵在一旁的两人,“啧,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朱厌下意识回怼道:“你也没让我们离开啊!” 他敢肯定,要是他刚才真的不声不响地走了,下次见面她肯定要借着这个由头狠狠骂他一顿! 另一边,影朝着那掉在地上的盒子招了招手,一片羽刃便托着盒子落在她手中。 朱厌也凑上去,好奇地问道:“这就是不烬木?他们的老大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啊?” 传闻中,不烬木是大荒炎天之地中生长的神木,暴雨不灭,长燃不休,以此为薪,火焰不尽。 身后的离仑也想看看他的克星,只是还没凑近,就被朱厌挡的严严实实的。。 朱厌语重心长道:“这可是不烬木,要是你不小心碰到了,会被烧化成灰,魂飞魄散的!” 离仑望着朱厌担忧的目光,心里一甜,嘴角也微微扬起。 影瞧见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心中莫名不爽,故意将不烬木的盒子靠近离仑。 朱厌脸色大变,还以为影要对离仑动手了,急急忙忙想用身体挡住黑盒子。 好歹也吸了他几万年的血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面子情的,影自然不是真的想杀了离仑。 “哪有那么夸张,离仑少说也活了上万年了,就是碰了不烬木也不至于当场死亡,再如何,也能有时间跟你好好道个别……” 朱厌见她把不烬木收回去了,也是松了口气,急忙转移话题问道: “被关在这儿的小妖们已经回去了,那个喽啰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还要待在这儿吗?” 影笑笑:“当然要,他不是说了么,这是世间最后一枝不烬木了,幕后之人若是想要,就一定会来。” 朱厌又道:“那我们去上面等吧,上面是医馆,人来人往,我们藏在人群里偷偷观察,要是有人进了地道,咱们就把他堵在地道口!” 影也确实嫌弃这地牢里污浊的环境了,朱厌这么一说也确实不无道理,不过…… 影看向用诸犍之血画满符咒的地牢,指尖微动,一片羽刃便在墙壁上划动,留下两行字迹。 【 不烬木在我手中 ——大妖·影 】 大梦归离——影14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林间的一家医馆,如今挤满了来避雨的人。 三人坐在火炉旁,看似取暖,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靠近地道口的人。 忽然,一阵细微清脆的铃铛声混杂着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 影眉心一挑,莫名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医馆里的人也都循声看去。 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撑着一柄青色油纸伞从林间走来,长至腰间的黑发,如上好的丝绸般柔顺地披在身后,伞下挂着小巧精致的金红色铃铛,一步一响。 医馆内,响起阵阵抽气声。 青色纸伞虽然遮住了脸,但就凭这身段!这气质!这张脸一定差不了! 离仑只瞥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眼,又是一只大妖。 朱厌倒是多看了两眼,虽然他没了破幻真眼,看不出那女子的本来面目,不过那浑身的妖气,定然不简单。 朱厌腹诽,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先是碰到大妖,又碰到虐待妖怪,现在又来一个大妖!难道今日不宜出门? 那女子终于走近了,她缓缓收了伞,露出一张芙蓉面。 女子身段窈窕多姿,面庞白皙,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唇若点绛,秀眸似秋水般明澈,眼底泛着莲花般的明净之色,恍如九天仙子亲临于世。 女子环视一圈,目光在看向角落里目光如炬的望着她的某人时,眼眸一弯,莞尔一笑。 她快步上前,裙裾飞扬,额发随风而动,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飘散开来。 “大人可让我好找……” 一股馨香钻入鼻腔,紧接着,影下意识抬起手,将扑向自己的美人揽入怀中。 因为背对着众人的原因,医馆中的人望着那纤细柔弱,盈盈一握的腰肢,无一不瞪直了眼睛。 影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眼神,她很是不爽地舔了舔唇,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暗色,随即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结界张开,将众人的目光隔绝在外。 朱厌抬起手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影大人真是好本事,才走了一个,这马上就又来了一个啊……” 影不耐烦地瞪了朱厌一眼,眼中明晃晃地警告: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抽你! 朱厌撇撇嘴,贱兮兮地吐了吐舌头,反正他不信她现在能推开如此美人来教训他。 果不其然,鹿女一出声,便吸引了影全部的注意力。 鹿女从影怀里抬起头,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望着她,“大人可是找到傲因了?” 不等影应声,鹿女便了然的点点头,“也是,大人亲自动手,哪里还有找不到的人呢。” 影搂着她,唇瓣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人间了?” 鹿女环抱着她的腰肢,脸颊在她胸口轻轻蹭了蹭,“想跟着大人一起,不想和大人分开……” “大人既找到傲因了,怎还留在人间,可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吗?那鹿女能否留在大人身边?” “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等报了傲因的仇我们再一同回大荒。” 等等! 报仇??? 影猛地扭头看向地道的方向,方才只顾着和鹿女说话了,所以到底有没有人进了地道啊? 朱厌也察觉不对劲了,猛地一拍脑袋,“完蛋了!我也忘了注意地道了!” 一旁默默喝水的离仑,幽幽开口:“放心吧,我一直看着,目前还没人进去。”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离仑翻了个白眼,“等你们想起来,怕是外面的地都干了。”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是男是女都不例外! 朱厌讪讪一笑,殷勤地倒了杯热水递在他面前,好声好气的说了好一会儿话。 突然,朱厌一拍大腿,“不对啊,你们说那个地牢会不会还有别的出口?” 四妖两两对视一眼,顿觉不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冲进地牢。 大梦归离——影15 呼~~ 一阵寒凉的冷风吹过,带着几点雨滴将笼子上用诸犍之血画的咒印打湿。 咸湿的冷风混杂着血腥味涌入鼻腔,鹿女蹙眉,抬手用衣袖遮了遮。 四只大妖站在大开的半人高的洞口前,一时无语。 朱厌气冲冲道:“猖狂!真是太猖狂了!走都走了,竟然还明晃晃地把门打开!他这是在挑衅我们!” 离仑默默附和:“他是在挑衅我们,可我们也确实没想到地牢下竟然还藏有一个出口。” 朱厌看向影,“那我们还追吗?” “不追了,只要不烬木还在我们手上,不怕他不来。” 影脸色有些难看,自己这三万年来真是堕落了! 从前自己独自一人单挑整个云梦泽的实力和魄力去哪儿了?怎么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凡人都能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这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在鹿女面前呢? 影越想越生气,滚滚黑雾逸散开来,瞬间将整个地牢吞噬。 朱厌心里一咯噔,生怕被迁怒,悄悄拉了拉离仑的手心,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从洞口溜走。 鹿女浑身散发出莹白的光芒,将周围的黑雾驱散了些,她轻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大人不必如此生气,凡人常说狡兔三窟,那背后之人想来便也是如此,我们索性在人间多留些时日,总能抓住他们的。” 黑雾缓缓褪去,露出被摧残的破烂不堪的牢房。 影捉住她的手,一股轻柔的力量顺着手腕进入,鹿女手腕间的白泽印记顿时黯淡下来。 另一边,已经离开医馆的朱厌和离仑一起回了大荒,并找了神女赵婉儿,将小妖被抓这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走前,朱厌提醒了句:“对了,大妖影还有她身边的鹿女,她们好像要留在人间找幕后之人。” 两妖走后,赵婉儿神情肃然,她在昆仑之门前站了许久,片刻后,抬手轻触眉间的白泽令印记。 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凡人女孩从远处走来站在她身侧,“师父在想什么?” 这女孩便是下一任的白泽神女,文潇。 赵婉儿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布满忧愁的眸子看向大荒的天空,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师父可是因为大妖影去了人间,所以才如此不安?” 见赵婉儿点头,文潇面露不解:“可是影在大荒时也从未主动出手伤妖。” “可万年前她刚出世时,妖邪之气四起,当时的白泽神女原本想将她封印,只是她妖力太强,便只能与她立下约定, 在大荒不得随意伤妖,在人间也不能伤人,她也并非言而无信的妖,可她终究是不可控的。” 文潇面露疑惑,“白泽令这么厉害都不能封印她吗?” 在世人眼中,白泽令便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力量,若是连白泽令也奈何不了她,岂不是…… 赵婉儿无奈地点点头,不过她没说的是,白泽令其实是可以将她封印的。 只是大妖影完全不顾及自身,又有死而复生的能力,所以一旦被封印,便会立刻自杀,卷土重来。 当然,这是赵婉儿在流传下来的手札上看到的,上面还特意加粗写了几个大字: “万不可尝试将其封印,一旦激怒,后果不堪设想!” 天都城。 人间最繁华的地方。 影和鹿女已经在这儿住了有些日子了,只是那幕后之人警惕地很,自医馆那日之后,再没有任何动作。 两妖对人间完全不熟悉,于是便找上了天都城一个专门抓妖的地方——缉妖司。 只是还没上门拜访,白泽神女便出事了。 影手腕上的白泽印记完全消失了。 并非是像上次在医馆那样,用妖力强行遮掩,而且真正的消失了。 影和鹿女回到大荒时,镇守在昆仑之门前的是一个没有白泽神力的白泽神女,还有大妖朱厌和离仑。 影蹙眉问道:“怎么回事?白泽神女怎么死的这么突然?” 朱厌嘴角一抽,摇摇头:“不清楚,当时只有文潇一人,可她被打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同这任神女赵婉儿还是说过好几次话的,若不是每次都被离仑打断了,或许他们还能成为朋友呢。 影眉头一挑,“所以白泽令丢了?” 朱厌看了眼伤心的文潇,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离仑,神情古怪的不得了。 他摇摇头,缓缓开口,“不是,白泽神女死后白泽令一分为二,一半进入白泽神女体内,另一半……” 朱厌顿了顿,目光落在离仑身上,“……另一半在大荒最厉害的大妖,也就是离仑体内。” 大梦归离——影16 白泽令一分为二! 其中一半还在离仑体内!!! 影古怪地看了眼坐在石头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别来招惹我’的离仑,又看了看红着眼,像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的白泽神女。 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白泽令需要两名执令者心意相通才能激活并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吧。 这俩……确定能行吗? 鹿女不愧是待在影身边时间最久的,两人几乎是同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朱厌叹息一声,坐在离仑身边,搭上他的肩,“我们不是约定好一起守护大荒么,怎么你得了白泽令还不好吗?脸色这么难看?” 离仑瞪他一眼,带着些莫名的恨铁不成钢, “你不是不知道,只有两名执令者心意相通,互生情意才能激活并发挥出力量,我和她……怎么可能!” 互生情意…… 朱厌一愣神,嘴唇翕动,不由问道:“什么情意?” 友情,亲情,还是……爱情? 离仑咬了咬后槽牙,看着朱厌迷茫的眼眸,心下不爽,“我哪儿知道什么情意!” 说完,离仑一甩袖,黑色的宽大袖摆扫过朱厌的脸颊,后者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一睁眼,眼前已经没了那人。 只剩下淡淡的槐叶清香还随着方才那一甩,留在他的鼻尖。 身后传来动静,朱厌扭头看去,只见离仑来到文潇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双眸子晦暗不清。 “我最讨厌白泽神女!也绝对不可能跟你生出什么情意!” 离仑说完这句话后,身形便化作槐树叶消失不见,不过临走前,槐树叶还不忘带走朱厌。 另一边红着眼眶的文潇被莫名其妙地一通吼,也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人早就不见了。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朝着离仑消失的方向吼道:“你最讨厌白泽神女,我也最讨厌大妖!” 鹿女抬手按了按胀痛的额头,“大人,大荒的未来真的就交给这两位了吗?” “白泽令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代表他们能承担的起,”影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反正……也没得选了,不是吗?” 鹿女轻叹一口气,为大荒的未来感到担忧,看来大荒接下来一段时间,平静不了了。 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妖,想这些做什么?反正有大人在,她们……诶?大人呢? 鹿女回过神来,身旁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再一看,一个暗红的身影正蹲在新任白泽神女面前,那双手已经搭在人家的肩膀上了。 鹿女腹诽,果然大人还是那个喜欢救助弱小且貌美小姑娘的大人。 不过也多亏了大人见一个救一个的性子,若不然,她可就没机会遇到大人了。 鹿女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唇角微微扬起。 还好……她足够貌美。 昆仑山神庙。 一个年纪不大、眉目英气、清朗恣意的少年坐在庙前的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一片白雪皑皑。 少年一身由野兽皮毛缝制而成的金黄色衣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突然,少年猛地站起身来,焦急地喊道:“你们回来了!怎么样?白泽令到底出什么事了?” 无数槐树叶席卷而来,一身黑衣的离仑从中走出,他的身后紧跟着走出与他穿着同款衣服的朱厌。 朱厌一脸疲惫地摇摇头,“别说了,前任白泽神女赵婉儿突然死亡,白泽令一分为二,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用不了了。” 少年一脸不解,“初代神女和乘黄不也是共用白泽令么,为什么现在就用不了了?” 朱厌撇了撇嘴,伸手一指身旁的离仑,“因为另一半白泽令在离仑体内。” “啊?”少年的瞳孔微微一震眼睛陡然睁大,“你说白泽令有一半在离仑体内!!!” 朱厌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对……” 少年脱口而出:“那大荒岂不是没救了!” 显然,少年也知道白泽令合二为一的先决条件,而他作为山神英招的孙子,和他们一起长大的朋友,更是知道达成条件比登天还难! 朱厌反驳道:“怎么就没救了,谁说非得是男女之情了,朋友也行啊!” 方才一言不发的离仑听到这句话立刻动了,他抬手捉住朱厌的手腕,眼中闪烁着灰暗的光。 朱厌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怎……怎么了?” 离仑手下用力,将人从英磊身边拉过来了些,“你是我离仑唯一的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至于那个白泽神女,和我有什么关系,和她心意相通?简直可笑!” “大荒我会守护,就算没有白泽令,我也照样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它!” 离仑一口气说了许多,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朱厌,气势骇人,可轻颤的眼睫却出卖了他。 因为他不确定朱厌会不会把他推出去,会不会因为一半白泽令就把他推给别人。 如果朱厌真的…… 不!不会有这种可能! 离仑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不会允许这样的发生!绝对不会! 朱厌绝不能离开他!绝对不可以! 离仑眼眸中的墨色翻滚,将翻涌的占有欲死死压下去,生怕朱厌看出一丝端倪。 朱厌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腕,“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有点怪怪的,之前赵婉儿答应把她兄长的名字和身份借我用用时你也是这样……奇怪。” 朱厌斟酌着用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想看出什么来。 离仑却不说话了,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着,好似在压抑着什么,握着朱厌的手逐渐用力收缩。 这一刻,离仑突然很想好好感谢一下影,如果不是她长年累月吸食朱厌的血液,吸走他体内的戾气。 那大荒现在的大妖就会是朱厌,而另一半白泽令,也会选择朱厌。 到时候,朱厌会和别人心意相通,和别人生出情意,他眼里再也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还好,还好, 一切都没有发生…… 气氛一时凝滞了。 突然,英磊幽怨的声音传来,“那我呢?原来我都不是你的朋友么?” 离仑头也不回道:“你和朱厌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离仑又接着看向朱厌,问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和白泽神女心意相通互生情意?” 朱厌搞不懂了,“这和我希不希望有什么关系?白泽令要是不能释放力量,时间长了肯定会出事啊。” 离仑低笑出声,“所以你的答案是希望了……” 朱厌还想说什么,下一秒,无数槐树叶卷起,瞬间将离仑和朱厌两人的身影吞噬。 只剩下原地张大嘴巴,一脸惊恐的英磊。 他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了! 大梦归离——影17 昏暗的房间里,摇曳的烛光在门窗上倒映出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哐当! 屋内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隐隐约约还夹杂着细碎的说话声。 “朱厌,如果那一半的白泽令进入的是你的身体,那你现在是不是会和新任的白泽神女在一起?” 离仑暗哑的嗓音在屋内响起,他缓缓抬手,覆上面前之人的脖颈,突然用力收紧,缓缓捏住。 朱厌坐在椅子上,后背抵在桌边,因为被掐住脖子身体被迫后仰。 朱厌知道离仑不会伤害他,倒也不害怕,只是他始终搞不明白离仑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昨天之前还是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就变了,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哦!对了! 朱厌眼睛一亮,突然间就明白了。 是因为那一半白泽令! 离仑一定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比他厉害,然后拿走他体内的一半白泽令! 难怪离仑一直在问他白泽令的事儿,难怪他那么在意白泽令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想通了之后,朱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离仑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故作伤心道。 “离仑,咱们可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啊,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半白泽令么?” 离仑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别说一半白泽令,就是一整个白泽令也没有你重要。” 朱厌一脸‘你别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的表情。 “少来了,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在意白泽令,你放心吧,虽然平时训练咱俩总是平手,不过我知道你一直让着我。 而且再过多少年我也打不过你,也不可能成为比你厉害的大妖,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 就算之后不用每隔一段时间给影喂血,万年之内他大概率也是追不上离仑的。 离仑脸色一沉,手下一个用力,将人拉向自己。 此时两人离得很近,朱厌甚至能感觉到离仑的呼吸正喷洒在自己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朱厌缩了缩脖子,顺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满地嘟囔着:“你干嘛啊?突然离我这么近?” 朱厌抬手握住离仑的手指,使劲儿掰了掰,没掰动。 离仑晦暗莫测的眼眸一寸一寸扫过朱厌的脸颊,灼灼的目光在朱厌因为不自然而紧紧抿着的唇瓣上多停留了几分,才依依不舍的移开。 离仑冷笑一声,又将人拉了回来,缓缓启唇,一字一句道: “我才不在意什么白泽令,我说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大荒,那你呢?难道没有白泽令你就不会守护大荒了吗?” 朱厌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在大荒立下过誓言,要好好守护大荒,与大荒同归同亡。” “和大荒的誓言你记得!那你和我的誓言呢?你不是答应过我,我永远都会是你唯一的好朋友么? 离仑凑近朱厌,声音委屈至极,仿佛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兽。 “那你为什么要和赵婉儿说话?为什么要接受赵远舟的身份?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在枯燥无味的大荒?你是不是想离开我自己一个人去人间?可我能陪你一起去啊,无论你去哪儿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啊!” 朱厌听着离仑委屈至极的抱怨,心里一麻,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莫名其妙地看了离仑一眼。 朱厌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抛下你一个人去人间了?我哪次去人间不是和你一起去的?” 离仑不依不饶:“你要是没有这个想法,那你为什么要接受赵远舟的身份?” “我没接受啊!她愿意给我也或许只是我和她有缘呢,凡人不是很喜欢看缘分么,也说不定是因为我和她哥长得像呢。” 说着,朱厌还不忘自恋一把,“能和我这个大妖长相相似,那他可真幸运。” “那我还是不是你唯一的好朋友!”离仑特意重重说出‘唯一’这两个字。 朱厌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是了,我们都认识几万年了。” 朱厌拍了拍离仑的手,“这下是不是可以松开我了?” 离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轻哼了一声,房间内扬起无数槐树叶,直奔向屋内唯一的床榻而去。 槐树叶散去,两人侧身躺在床上,墨色的衣角凌乱的搭在一起。 离仑的手臂横在朱厌的脖颈处,胸膛紧紧贴着朱厌的后背。 朱厌稍微挣扎了下发现没挣开,也懒得再继续了,他不解地问道,“你干嘛?” 离仑抿抿唇,眼睛眨了眨,“我担心体内的白泽之力会有异动。” “切,还说什么不在意……”朱厌嘀咕了句,也没再说什么,推开离仑的胳膊自己滚进床内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反正两人以前也经常睡在一起,朱厌自然没觉得的有什么不对的,很快便安心入睡。 很快,屋内响起平缓的呼吸声。 摔倒在地的椅子无人看管,仍旧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蜡烛被方才卷起的槐树叶拦腰截断,歪倒在烛台上。 月光温柔如水,穿过窗户洒在床榻上,也照亮了某人与月亮如出一辙的眸光。 夜深之时,朱厌早已熟睡,离仑定定地看了他几眼,随后翻身下床。 屋外,寒风肆意,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寂静黑暗的山神庙内,英招的房间骤然亮起灯光。 “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还非得晚上说?知不知道我年纪大了,老年人是需要好好睡觉的啊?” 英招披着外袍,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 离仑眉头紧蹙,显得有些急切,“您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剥离体内的白泽之力吗?” 朱厌说的不错,大荒如果没有白泽令会出大事。 既然他不可能和白泽神女心意相通,那只能想办法将他体内的这一半白泽令转移给别的大妖。 当然,这个别的大妖不包括朱厌! “你说什么?剥离白泽之力?”英招掏了掏耳朵,一下子清醒不少。 离仑认真地点点头,又解释了一遍,“和白泽神女心意相通我做不到,所以白泽令永远不能合二为一发挥完整的力量。” 英招沉默半晌,到底活的时间久了,这么多年也看出些端倪来了,默默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我倒是知道合二为一之后,拥有完整白泽令的神女可以召回另一半的白泽令,可这没合二为一的,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离仑又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英招不说话了,沉默着摇了摇头。 “白泽神女或许还知道什么,她应该被影带去槐江谷了,就算她没有办法,还有那个大妖!她是异世之人,或许有方法呢。” 说完,又是一阵大风卷着槐树叶离开了山神庙。 此时的离仑完全忘了白天自己曾说过什么。 …… 明月高悬,投射出无数槐树阴影。 砰! 一阵沉闷的碰撞声响在寂静的夜空回荡。 槐江谷最中心的洞穴,被半透明的暗红色妖力包裹着,其中某处,正泛起层层波纹,声响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墨蓝色的妖力倾巢而出,猛烈地朝着那一点撞去。 轰!! 狂风散去,一抹莹白色突兀地出现在暗红笼罩的另一边。 鹿女站在高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白纱,她居高临下的望着离仑,面容带着几分愠怒。 “离仑,你夜半三更来此作甚?” 离仑喊道:“我找白泽神女!” “白泽神女已经休息了,你若是有事,明天再来吧。” 说完,鹿女的身形便淡了许多,仿佛下一秒就会随月光一同散去。 离仑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喊道: “我要取出我体内的白泽令,白泽神女也清楚如果白泽令在我体内那它永远不可能合二为一,唯一的方法就是换一个人!” 离仑知道自己着急了,他完全可以等第二天再过来,只是他实在着急,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大荒出了什么问题,那他此生难安! 被他这么一通吼,本来也只是浅眠的文潇也醒了。 文潇从洞穴里跑出来,呛声道:“你说的倒是容易,那你知道怎么换吗?” 文潇还在意白天离仑毫不留情的话,如今见了他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不知道,但你是白泽神女。” 言下之意,你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转移白泽令之事万年来从未发生过,即便是师父也没有提过此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文潇心里也腹诽,为什么一半白泽令偏偏就要进入他体内呢!为什么大妖偏偏是他呢!现在好了,明明白泽令就在手上,可偏偏用不了。 连白泽神女都不知道,离仑心里一凉,眉头紧皱,“影呢?她有办法吗?” 鹿女不说话了,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妖去惊扰自家大人,虽然现在大人可能已经醒了。 “白泽神女,你和我去一趟人间,缉妖司和崇武营一定有关于白泽令的记载。” 离仑也知道文潇想说什么,于是率先开口,“白泽令若是迟迟不归,大荒会乱。” 文潇心中暗骂,这一切都怪谁!虽然合二为一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可最开始要不是离仑完全不配合,她怎么会恶语相向! 救人要紧!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文潇默念三遍,这才隐隐压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好,我和你去。” 答应了离仑,文潇回头看向身后的鹿女,“鹿女姐姐,你帮我和大人说一声,我和大妖去人间寻找白泽令合二为一的方法了。” 鹿女轻轻点头,“嗯。” 很快,离仑化作漫天飞舞的槐树叶,绕着文潇飞了一圈后,一人一妖前往人间。 月色下,鹿女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 嗡!! 她化作一阵白雾从山谷上方飘进了洞穴。 洞穴内,影斜倚在床榻上,一枚红色羽刃漂浮在右手指尖,随意变幻着方向。 影懒洋洋地开口,“他们走了?” 鹿女款款而来,双手搭在小腹前,轻轻点头,“嗯,文潇和离仑去了人间。” 影手下一用力,一股莫名的力量托着她从石床上起来,“那正好,我们也走吧,那家医馆背后的人不是还没抓到么。” 鹿女扫了眼洞中还在沉睡的女妖们,眼中有些犹豫。 “那……她们呢?白泽之力消失,大荒恐怕很快会乱起来,到时候……”剩下的话鹿女不忍再说。 “别担心……” 噌!! 一道锋利的破空声传来,紧接着‘铛’一声,暗红的羽刃插入身后的石壁中,留下一道极深的裂缝。 鹿女错愕不已,只见猩红的雾气不断从裂缝处散出,仅仅几息时间,便弥漫在整个洞穴内,甚至开始往外溢出。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高处往下看,就能发现整座槐江谷都被猩红雾气包裹,犹如一面摸不到的屏障,守护着这里。 金红色的眼眸轻轻合上,又睁开,瞳孔深处的红色褪去了些。 “只要她们不离开这里,就没人能伤得了她们。” 鹿女回过神来,连忙欠身,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怎么能怀疑大人呢! “多谢大人,方才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 “不过些许小事,算不得什么。”影轻笑一声,漫步走来,拉过她的手,“天快亮了,我们该走了。” “大人,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用藤蔓编织成的床席上,一个女子翻身下来,正是傲因。 “大人,调查医馆之事我也想去,”傲因望着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我想亲手杀了幕后之人!”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昆仑之门。 离仑离开大荒前用妖力在门上留下了封印,此时大门正前方有一棵数十米高的槐树,不止挡住了几人的去路,也挡住了想趁此机会偷渡人间的妖。 门前聚集着不少妖怪,不过已经不复影和鹿女上次去往人间时的秩序井然。 此时,妖怪们正集结全力攻击槐树,试图破开封印去往人间。 鹿女默默地看向影,若是强行破开封印身后的这群妖闯入人间,届时人间必将大乱。不过大人肯定有办法! 鹿女在心中暗暗发誓,她绝不能再怀疑大人了! 咻咻咻咻!!! 几柄羽刃飞出,以一种极其刁钻的方式小心地挑开繁茂的槐树,然后撑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 “走!” 影护着两人,化作猩红雾气瞬间从缺口冲出去。 “快快快!打开了!打开了!” 大荒的妖怪们后知后觉也想用学影的方法,顿时五六道颜色各异的雾气一齐冲向那正在缓慢闭合的缺口。 咻咻咻!!! 撑起缺口的羽刃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瞬间调转方向朝不同方向击出,将几只出头鸟尽数打下! “啊……” 一时间,疼痛的闷哼声起伏不绝。 缺口也重新闭合,那几枚羽刃悬浮在槐树前,好似在向所有妖怪们发出挑战。 你,过来啊! 大梦归离——影18 晨光微明,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凉风带来槐叶的清香。 哐当! 木门被大力推开,一位棕色少年急吼吼地闯进房间,径直走向床上躺着的人。 “朱厌!朱厌!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睡啊!” “诶呀,你干嘛……” 朱厌微微皱起眉头,睁开慵懒的眼睛,脸上突然浮现出痛苦之色。 他抬手捏了捏肩膀,怎么觉得有点疼呢?像是被人用力捏了把似的。 英磊坐在床边,双手搭在朱厌肩膀上用力将人拉起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晃了晃他,“你还睡呢!离仑不见了!” “离仑?他昨晚跟我睡一起啊……诶?人呢?” 朱厌左右看看,床榻另一侧早已没了人影,他又伸手一摸,应该是离开很久了,属于离仑的温度早已经凉透了。 “他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去找白泽神女了吧?”朱厌开玩笑地说道。 英磊却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啊,离仑现在可是拥有一半白泽令的大妖了!肯定是去找白泽神女了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说完,英磊才想起来什么,有些心虚地瞥了眼朱厌。 朱厌嘴角一抽。 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着:“我就是随口一说,离仑是什么样的你还不了解吗? 白泽令一天没有合二为一,白泽神女就一天没有白泽神力,那自然也就没法震慑想离开大荒去往人间的妖们。 我和离仑曾发誓守护大荒,他一定不愿看到大荒动乱,所以……他现在一定就在昆仑之门!”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昆仑之门找他吧!” “啊呀……” 朱厌来不及说什么,下一瞬,他就被心急如焚的英磊用山海寸境香炉带着出现在了昆仑之门。 呼~ 无数道气劲迎面扑来,朱厌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吐出一个字:“散。” 霎时间,无数气劲顿时消散。 朱厌懒懒放下手,慢悠悠地跟在英磊后面,衣袂翻飞。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可没想来找离仑,不过看在英招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来找找他吧。” “你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呢,走快点!”英磊转身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人快走几步,两人很快来到昆仑之门。 刚走进大门,两人一眼便看到挡在大门前醒目的槐树,以及漂浮在空中的羽刃。 “离仑把昆仑之门封印了?不过怎么还有那个大妖影的羽刃啊。”英磊撇撇嘴,飞快地在妖群中扫了一眼,疑惑道:“他呢?” 朱厌抬手招来一个小妖,还不等他说什么,那小妖便吓得直哆嗦。 朱厌也没心思好言好语,直接问道:“槐树的封印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妖结结巴巴道:“就……就在天亮前一个时辰左右。” 英磊狐疑道:“你确定?” “当……当然了!”小妖讪讪一笑,“因为刚好我要离开的时候,槐树大妖来了。” 小妖在心里疯狂呐喊: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啊!早知道他不应该收拾那么长时间的。 这下好了,他走不了了…… 朱厌点点头,“行了,知道了。” 等那小妖离开后,英磊立刻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刚才说的对,离仑应该是去找白泽神女培养情……友情了!” “也对。”朱厌点点头,“不过……” 英磊疑惑:“不过什么?” 朱厌沉思片刻,突然抬眸看向那棵大槐树,“我觉得他去人间了。” …… 昆仑脚下,思南水镇。 小巷深处,突兀地出现三个女子。 一位身穿白衣,带着白色斗笠,长长的纱幔垂下来,恰巧遮住了女子的容貌和窈窕的身姿。 一位身穿墨绿色衣裙,面容只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可那一双眼眸却总是带着警惕,仿佛在提防着什么。 中间的女子穿着一袭暗红色长裙,面容明媚艳丽,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三人便是伪装过后的鹿女,傲因还有影了。 三人从小巷走出,此时天还未亮,街道上已是火树银花,热闹非凡了。 鹿女很少来人间,很多事都不清楚,便有些诧异道:“天还没亮呢,怎的这么热闹?” 变换成一个普通女子的傲因解释道:“今日应该正好是思南水镇的灯节,灯会上有祈福活动,所以这儿的人们早早就会起来准备好自己的信物,听说挂的越高,便会越灵验。” 傲因抬手一指那棵被装饰的很漂亮的大树,“信物就是挂在那的。” 影含笑着看向她,唇瓣轻启,“你真厉害,知道的可真多。” 傲因抿唇一笑,“只是巧合罢了,我多年前来人间时,正好遇到过一次。” “既然正好赶上了,追踪幕后黑手之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试试它到底灵不灵验?” 说完,影抬手轻轻一点,一片暗红色的羽毛便飘飘然落在了花树最高的枝丫上。 影回头看向两人,笑问道:“你们身上可带有信物?” “走的有些匆忙了,看来只能用这个了。”鹿女抬手伸进纱幔中,拔下脑后的一根白玉簪子,轻轻一抛,便挂在了羽毛下方的树杈。 见傲因依旧没什么动作,影眉头一挑,目光带着些许疑问。 傲因粲然一笑,“我上次来时已经祈过福了。” 鹿女眉眼含笑,“那看来是实现喽?” “嗯。”傲因点点头,不再细说。 三人沿着挂满花灯的小路一直走,突然,影停住脚步,扭头看向身侧一处山庄——灵犀山庄。 鹿女心下疑惑,顺着影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是一个有些老旧萧条的普通山庄。 鹿女疑惑道:“大人怎么了?可是有异样?” 傲因也看到了这个名为灵犀的山庄,不过她对此并没有什么了解,便没有多言。 影鼻尖耸动,双眼微眯,唇角微微扬起,舔了舔唇,轻声说着,“是白泽神女的封印。” 鹿女眉心一动,“那这山庄里难道还有一只大妖?” 影眸中闪过几分不怀好意,“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便迈步走进。 大梦归离——影19 咯吱吱!!——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扬起一片灰尘,露出山庄里略显荒凉的景色。 挂在屋檐上的占风铎被风吹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影轻啧一声,“这山庄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的啊。” 鹿女和傲因两人一左一右,警惕着周围。 啪嗒! 影两指一搓,打了一个响指。 霎时间,猩红迷雾再现! 滚滚浓雾不过眨眼间便吞噬了整座山庄,却自觉绕开了三人。 影心中冷笑一声,她就不信还逼不出暗处的妖来! 果然,里面的妖没一会儿便忍不住了。 房屋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披着黑斗篷,浑身上下都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红色妖异眼睛的身影。 “咳咳,你们……你们是谁咳咳?” 男人一边咳嗽,一边警惕地盯着三人。 鹿女轻咦一声,唤出了这妖的名字,“蜚?” 影问道:“你认识?” “曾在大荒时有过一面之缘,诶呀!”鹿女红唇微张,面上带着几分惊愕,“蜚是瘟疫之兽,我们现在……应该都被染上瘟疫了。” “瘟疫?”影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抹趣味,变化而来的黑色瞳孔也恢复成原来的金红。 影舔了舔唇,心道,不知道疫病的味道如何?有没有戾气的好吃呢? 傲因抬手看了眼已经长出红点的胳膊,脸色骤变,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长出尖锐的指甲。 傲因厉声道:“那就杀了他,他死了,疫病自然会消除。” “真是好不讲理,明明是你们无缘无故闯进来的!凭什么要怪蜚!” 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女突然从堂屋里冲出来,她容貌娇俏,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有摄人心魄的深邃,眼瞳呈深绿色,头上珠翠环绕,额角还贴着一片青色羽毛的发饰。 少女急吼吼地冲出来,在看清来人时,瞳孔一颤,眼角眉梢是遮不住的喜悦,“大……大人!您竟然来人间了!” 千年前,在青耕还是一只小青鸟的时候就被影带回了槐江谷,巧的是,当天晚上青耕便化形了。 化形后的青耕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可爱极了,当时影十分喜爱,还特意将她居住的机柏之木挪到槐江谷。 青鸟喜欢自由,整天在林子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影也由着她,还让她化作原身,用羽刃带着她飞到青鸟飞不到的高空,俯瞰整个大荒。 这可是万年来头一遭啊! 鹿女和傲因对视一眼,一同叹了口气,当时她们可是羡慕的不得了,可她们一个鹿一个异兽,别说羽刃能不能撑得住,而且她们对天空的执着也没有很大。 不过大约五六百年前,青耕突然离开了大荒,说要去人间看看,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影眼中的兴味散去,很快被浓郁的墨色浸染,她看向不远处青耕挡在蜚身前的模样,眼角微微抽搐,怎么就如此碍眼呢! 影奇怪地笑了笑,“呵……呵呵,是青耕啊,百年前你突然离开,原来是来了人间啊,不过你这是做了什么坏事啊?竟然被白泽神女关起来了?” 青耕已经数百年未曾见过影了,自然是没察觉到这语气有什么不对,鹿女和傲因倒是知道些什么,眼神微微有了变化。 青耕很是高兴地扑过去,像从前一样,将自己埋在影怀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年她经历的事儿。 影搂着青耕的肩膀微微用力,眼中浓郁的墨色渐渐褪去些许。 “咳咳~你们是青耕的朋友啊。”蜚连连后退几步,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拉了拉头上的大兜帽,将自己遮的更严实了。 傲因朝蜚伸出手,“疫病的解药。” 她们妖染上了疫病虽然不会死,但如果治不好的话,就会一直这样病着,生不如死。 “抱……” 蜚刚要说些什么,青耕便松开环抱着影的手,急急忙忙地打断他。 “我知道解药是什么,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熬解药。” “好啊,那快走吧。”鹿女的手臂上也起了红点,所以她也有些着急了。 正堂内巨大的匾额上写着“灵犀天佑”四字,两侧的柱子上各一句诗词,分别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青耕忙着抓药煎药,三人便坐在一张小桌子前等着,至于蜚,可能是担心加重她们的疫病,便没有跟着进来。 影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上轻点,“青耕,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和这个男人一同被关在这里呢?” 青耕抓药的手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道:“蜚是瘟疫的源头,为思南水镇带来了瘟疫,而我天生趋避病疫,与蜚相克,我有责任帮助神女消除世间瘟疫。” 鹿女一愣,大吃一惊,“所以白泽神女便将你们一同封印在这?可你是无辜的啊!” 青耕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蜚生来便是灾厄之兽,他没得选,可我不一样,我有的选。” 咔哒! 矮桌上猝不及防出现了四个指洞,罪魁祸首正是四根手指插进桌板里的影。 影漫不经心地将手指抽出,一根一根细细擦拭,“所以你是自愿留在山庄,和蜚一起被封印的?” 青耕点点头,“他一个人,会很孤独。” 影一手搭在桌子上,缓缓站起身。 青耕只感觉到有一股风吹向自己,紧接着,后背便贴上来一个火热的身躯。 影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歪头,“呵呵呵~千百年前的事儿你可是都忘了?” 青耕终于察觉到影的不对劲了,她下意识看向鹿女和傲因两人,也不忘回答影的问题,“怎么可能,青耕永远不会忘记大人的恩情。” 鹿女和傲因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低下头,无视了青耕求助的眼神。 不是她们不想帮,而是实在是帮不了啊! 大人最不喜的便是姑娘在她面前站出来保护男子! 青耕这次可是一连踩中两次坑啊! 若是她软言软语几句,或许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若是过不去,那就只能默默祈祷蜚能抗揍一些了。 鹿女想到蜚一副瘦瘦弱弱的模样,又是叹了一口气,希望他是个表里不一的妖吧, 另一边,影用一只手箍住青耕,另一只手抚过她的下巴,凑在她耳边,用只能她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着: “既然记得,那你为什么……老黏着他呀?嗯?” 大梦归离——影20 为什么……老粘着他呀? 青耕的脸颊被呼出的热气晕染,微微泛红。 青耕声音微弱,底气不足地反驳道,“我没有老粘着蜚,他是我的朋友。” 影眼神微眯,托住她下巴的手轻轻划过她的脖颈。 “朋友?只是朋友吗?只是朋友你就愿意为了他被白泽神女永远封印在这个小小的山庄里?” 青耕故作不在意道:“只是被封印在山庄里,我每天都有很多话可以和蜚讲,也有很多故事想和他说,讲都讲不完,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不止讲故事,她和蜚还有许多许多事要做,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 说到后面,青耕嘴角上扬,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容。 影继续道:“可你是青鸟,你向往蓝天,最喜欢自由自在了不是吗?” 青耕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她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似乎想起从前在大荒无忧无虑,自由飞翔的日子,面上浮现出几分怀念,转瞬又低下了头。 青耕闷闷的声音传来,“可比起自由,我更想陪着他。” “呵呵呵……” 影低笑出声,眸中墨色翻腾,宛如漩涡一般,要将人深深吸入。 “为什么要陪着一个什么都给不了你的人呢?跟着我难道不好吗?白泽神女已经没了神力,大荒很快就要乱了。 但你知道的,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也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如何啊?” 青耕动了动被禁锢的身体,扭头看向影,眼中噙着泪花。 “谢谢大人的好意,青耕心领了,若有来世青耕定会以命相报。 可是我不能走,我一走,蜚的瘟疫会再次出现在思南水镇,到时候会死很多人,蜚也会被带回大荒的……” 青耕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落下,她很感谢大人曾经带她回去,保护她,教她提升妖力,也知道她让大人失望了。 可大人身边有鹿女,傲因,讹兽,还有许多姐妹,但是蜚……只有她了。 咕嘟咕嘟…… 药早已经熬好了,那药罐子被热气一顶一顶,黑乎乎的药汁如调皮的精灵一般,溅落在药炉周围。 暗红色的羽刃悄无声息的围住了青耕,只要她一动,下一秒,锋利的刀尖便会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身体。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站在别人身前呢?你想保护他,可谁来保护你呢?” “就像百年前灾难降临,思南水镇曾经奉你为神的人们,毫不犹豫地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在你的身上,你又怎么知道……蜚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背刺你。” 青耕唇瓣紧紧抿着,“蜚不会的,蜚和他们不一样,他永远不会背叛我。” 影眼眸流转,勾唇一笑,缓缓松开禁锢着青耕的手,围绕在她身边的羽刃也重新回到她身后。 “好啊,我相信他不会背叛你,” 青耕不可思议道:“真的吗?大人真的接受蜚了?” 坐在矮桌旁的鹿女和傲因一齐抬起头,也是惊愕不已,难道大人真的很喜欢青耕,甚至在她一向不认同的事情上也愿意退步了? “当然,我可是从不说谎的哦~”影含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不过……” 青耕刚松了口气时,影便突然出声,“要等喝了解药,疫病消失之后,我们才会离开。” 青耕笑意一僵,眼眸闪了闪,“放心吧,我会治好蜚的疫病。” “治好疫病还少些药材,我去后面拿。” 说完,青耕便匆匆拿着小竹篮进了堂屋后面密室。 傲因看向坐回来的影,问道:“大人,青耕……是不是没有办法治好蜚的疫病?” 影点点头,“不错。” 傲因和鹿女对视一眼,果然啊! 她就说嘛,大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同意。 傲因‘噌’地一下站起来,“那我们日后岂不是都得受疫病之苦了!不行!我去抓住那个蜚拷问一番!” 鹿女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你先别急呀,大人肯定早就有办法了。” 影但笑不语,她示意两人将手递给她,指尖在触碰到两人的瞬间,一抹淡淡的黑气流入影体内。 等待青耕制药的时间,朱厌和英磊也穿过昆仑之门来到了山脚下的思南水镇。 “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错啊,正好赶上了水镇的花灯节!咱们也过去祈个福吧!” 英磊被爷爷压着修炼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肯放他出来,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这样热闹的人间了,兴奋地完全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朱厌拉着英磊胸前的衣襟,继续大步向前,“这福明年再祈,我倒要看看离仑半夜三更离家,带着白泽神女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 “诶呦……你怎么突然不走了啊!” 英磊捂着被撞红的鼻子,幽幽怨怨地看着他,却见后者正抬头望着某处若有所思,疑惑道:“你看什么呢?” 英磊眨了眨眼,嘟囔了句,“不就一处小山庄么,有什么可看的。” “走吧。” 朱厌收回目光,但愿别在人间碰到她们。 天都城。 缉妖司大门前,一前一后站着两道身影,一白一黑。 文潇主动上前来到守卫面前,并顺势挡住身后的离仑,“新任白泽神女文潇,求见缉妖司卓大人。” 白泽神女无论在大荒还是人间,都是如雷贯耳,人尽皆知的,自然是没有人敢去冒充白泽神女的。 虽然面前的女子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缉妖司门口的守卫也不敢怠慢。 两人对视一眼过后,其中一人匆匆行了一礼便狂奔进去。 很快,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从司内走来,为首的是一个浑身充满肃杀之气的中年男人,落后他半步的则是一个戴着白金色抹额,穿着白衣的少年。 文潇暗自思忖,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卓大人,后面那位,应该是他的长子,卓翼轩。 卓大人疾步走来,余光在瞥见某处墨色时,瞳孔一缩,‘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直指离仑。 “一只妖,竟然也敢来我缉妖司?” 叮!! 锋利的剑尖被一片槐树叶挡下。 离仑缓缓抬头,朝他挑衅一笑。 唰唰唰!!! 卓大人身后的士兵一同拔剑,齐齐对准离仑。 赶在离仑开口前,文潇急忙解释道,“卓大人,有一半的白泽令在大妖离仑体内!” 卓大人冷哼一声,将剑身归鞘,转而看向文潇,态度好了许多,“不知白泽神女来此,所为何事?” 大梦归离——影21 文潇迈步上前,语气诚恳,“卓大人,不知缉妖司可有关于白泽令的记载?” 卓大人愣了片刻,干笑一声,“神女说笑了,这世间还有谁能比白泽神女更了解呢?” “她……” 离仑瞥了眼文潇,刚想说话,衣袖就被人给拉住了,默默翻了个白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文潇垂眸道:“不瞒卓大人说,师父骤然离世,我体内的白泽令与大妖体内的白泽令并不能合二为一。 缉妖司成立多年,卓大人又是冰夷族的后人,所以文潇才想来在此翻看些典籍,想着能不能找到方法,尽快将白泽令合二为一。” 卓大人思索片刻,“这……白泽令一日不归,大荒便一日不得安宁,既如此,轩儿。” 卓翼轩:“父亲。” “你陪着神女去卷藏馆好好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是。” 文潇万分感激:“多谢卓大人。” 卓大人和气地笑道:“神女不必客气,天下安宁也是我们缉妖司希望看到的。” 说罢,他又看向离仑,“不过这里毕竟是缉妖司,离仑出现在这儿委实不好,不如……” “不必,我可以藏身……”话音一顿,离仑眼睫轻颤,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抬了抬手,“算了,你接着说。” 卓大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那就委屈你跟在我儿身边,做个贴身的侍从了。” 离仑点点头,“嗯,就按你说的来就行。” 反正他又不可能真的跟个侍从一样伺候人,做什么都无所谓。 一切谈好,卓大人瞟了眼身侧的卓翼轩,后者会意,迈步上前在文潇面前站定。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温和,“神女可要歇息片刻?还是现在就去卷藏馆?” 离仑抢先一步:“现在就去。” 白泽令合二为一之事迫在眉睫,他的槐树封印若是持续不断地被攻击,恐怕顶不了太久,必须尽快解决。 卓翼轩并不急着动作,他依旧看着文潇,眼中带着询问。 文潇忍着笑意,轻轻点头,“嗯,确实是越快越好,劳烦卓公子了。” “神女客气了。” 三人很快便来到卷藏馆。 虽然如今已是白天,不过今日天气算不得太好,卷藏馆内依旧点着百盏烛火。 卓翼轩站于一排排卷藏经筒之间,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那些记载,精准地从中抽出关于白泽令的书卷。 很快,他身前便抱了一摞厚厚的藏书。 书案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藏书和竹简,文潇和离仑相对而坐,专心致志地翻阅书籍,一本接着一本地看过去。 卓翼轩将最后一部分藏书放下,也不急着离开,坐在书案一边,也拿起一本书来看。 从白天到黑夜,离仑几乎一刻不停歇,一字一句读过去,生怕错看了什么内容,文潇也除了吃饭几乎没离开过。 卷藏馆内,蜡泪滴落在烛台,留下厚厚的痕迹,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支蜡烛。 终于,最后一本书合上。 “两位看完了?”卓翼轩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进来了。 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不过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黑的脸色,答案好像就摆在眼前了。 卓翼轩从食盒里拿出两碟子点心,又仔细盖好,还检查了一番,这才道,“夜已深,文姑娘不如吃些点心也好垫垫肚子。” 文潇满是疲惫的眼神看过来,勉强扬了扬唇,“多谢卓公子了。” 卓翼轩提醒两人,“古籍上曾有过记载,初代神女便是和乘黄一同掌管白泽令,如今大妖乘黄仍然在世,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文潇眼眸一亮,“对啊,你们妖之间是不是能通过气味追踪互相找到彼此?” 离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说的那是狗。” 文潇脱口而出,“那你不是连狗都不如么?” “咳咳……” 可怜的卓翼轩刚喝了一口茶,便被文潇这话惊的够呛。 离仑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若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让你永远都说不出来。” 文潇轻哼一声,悠哉悠哉地拿起桌上还热乎的点心细细品尝起来,完全不在乎离仑的威胁。 她虽然不了解离仑,但师父说过,白泽令从来都是选择至纯至善之人,所以离仑定是虚张声势,吓唬她罢了。 “我已经为两人安排好了客房,若是需要休息,小从会带着你们去。”卓翼轩抬眸看了眼离书案远远的一个女子。 听到公子叫自己,小从才垂头走过来,脚步声极轻,应该也是个练家子。 小从:“文姑娘,离公子。” 文潇扬唇一笑,“多谢……” 话音未落,离仑‘噌’一下站起来,“劳烦费心了,既然缉妖司没有我们想要的,那我们自然该离开了。” 哗!! 桌案上的书无风自动,离仑化身成槐树叶,卷着文潇一同离去。 “诶,我的点心还没吃……” 啪嗒! 只咬了一口的点心掉在书案上。 卓翼轩招了招手,吩咐人打扫干净,随后便提着食盒去了后院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也更温和真切了许多。 缉妖司外。 离仑刚离开缉妖司没多远,一股熟悉的妖力便毫不遮掩地追了上来。 空中飞舞的槐树叶当即调转方向,落在一处酒楼的屋顶上。 英磊撸了两把袖子,气哼哼地走过去,“好啊离仑,终于让我们逮住了吧!” 离仑越过他看向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朱厌,“你怎么来了?” 英磊疯狂挥舞双臂,“诶诶诶!还有我呢!你看不见我吗?离仑你太过分了!” 朱厌淡淡道:“你深更半夜掳走白泽神女,英磊担心出什么事儿才拉着我追过来。” 英磊:??? 大梦归离——影22 离仑解释说:“缉妖司的人是冰夷族的后人,我们来找关于白泽令的线索。” 朱厌点点头,目光又落在离仑和文潇身上好一番打量,眉头一挑,“那看你们这样子,是没有找到了?” 离仑摇头,“没有,乘黄或许知道什么,只能先找他看一看了。” 朱厌丝毫不见怪,似乎早就知道了,“乘黄?那个活了快十万岁的老妖怪?” “是他。” 英磊唏嘘道:“啧啧~快十万岁的大妖啊,那你们找到他在哪儿了没?” “当然没有!”文潇抱着双臂,冷哼一声,“还说是大妖呢,连个妖都找不到。” 离仑毫不客气地回怼道:“白泽神女不也一样没办法么。”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离仑瞥了眼朱厌,似乎在询问他乘黄的下落。 朱厌两手一摊,表情无辜,“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 文潇深呼一口气,再次觉得自己跟着离仑来人间查找线索就是一个错误!天大的错误! 这个大妖根本就不靠谱! 呼~~ 瑟瑟寒风吹过,文潇搓了搓手臂,抱紧了自己。 她想,若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梦醒了,师父也依然陪在自己身边。 如此想着,文潇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文潇姑娘,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女声从头顶上方传来,打断了文潇刚酝酿出来的伤感,四人下意识抬头看去。 此时夜已深,圆月高悬,莹白的月光为这片寂静的夜空晕染了一层朦胧之感。 有三人踏月而来,皎洁的月色为三人添上了几分神秘之感。 英磊惊呆了,“大妖影?她真的来到人间了?还这么巧给我们碰上了!!” 英磊和朱厌在昆仑之门看到离仑的封印前还有影的独特羽刃后,便猜到她也来了人间,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又碰上了。 什么叫真的来人间? 离仑蹙起眉头,仔细一想,回头低声问他,“你们早就知道她会来?” 英磊大咧咧地点头,“对啊,影在你的封印外加了一层。” 说话间,三人已落至几人面前。 影笑盈盈走近文潇,再次重复了一遍,“好久不见啊,文潇姑娘。” 文潇心里腹诽,她这样说好像她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可实际上,她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早上才分开,哪儿来的好久不见。 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文潇还是老老实实问好,“好久不见,影大人。” “你身后的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啊。”朱厌一眼注意到站在影左侧的姑娘。 文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刺了句,“你这搭讪也太老土了吧。” 朱厌一噎,刚想反驳自己不是想搭讪,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瞬间让他觉得如芒在背,后背发凉。 这么一打岔,傲因已经主动解释了,“我就是那日在医馆被大人救出来的妖。” “哦~”朱厌恍然,“所以你们是来缉妖司找幕后凶手的?” 影勾唇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她反问:“不然来干什么?”和你们一样来这儿傻呵呵地找书看? 文潇颇有些急切地问道:“影大人,可是知道师父是如何死的了?” 赵婉儿可是白泽神女,统领众妖的存在,却无缘无故死了,怎么看怎么可疑。 所以昨日,她便答应留在槐江谷陪影五年时间,而条件便是影帮她找出杀害师父赵婉儿的凶手。 影笑笑,“别急啊,这不是来帮你找了么。” 文潇一听,这是有线索了? 忙追问,“大人发现什么了?” 影笑而不语,鹿女见状,主动开口道:“你师父中了一种能让人分神的药物,所以在面对敌人时才一时不察,被人钻了空子。” “这种药物只对人类有效,且挥发很快,又是直接作用于精神,若不是槐江谷有一个鼻子很灵的小妖,恐怕很难发现。” “人类?”文潇的脸色很是难看,她难以置信道:“所以杀死师父的其实是人……” 在一边旁听的三只妖也是震惊不已,可接踵而至的便是疑惑了。 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白泽神女一死,大荒无人镇守,人间必然会天下大乱,那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 文潇迫不及待追问:“那凶手……” 傲因不悦地打断她,“大人受伤气息不稳,还需几日才能恢复,凶手之事,暂且等大人恢复之后再说。” 英磊这才后知后觉,“难怪你们走的比我们早,来的却比我们迟,原来是遇到敌人了啊。” 朱厌瞳孔地震,“你受伤了!什么妖怪这么厉害竟然能伤了你啊!!” 这语气,幸灾乐祸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影残忍地笑了笑,“我将戾气和疫病融合在一起了,你猜,沾了我的血的羽刃,划破你的脖子,你会不会死呢?” 嗖!!! 羽刃和槐树叶几乎同时破空而出,势要将对方打落。 趁此机会,离仑一把拽过朱厌,将人拉在自己身后。 见影面色不悦,似乎是要来真的了,朱厌嘴角一抽,果断认怂,“我刚刚真的是在担心你,如果你不信,我再重新说一遍如何?” 英磊也连忙劝架,“就是啊,别动手别动手,乘黄还没找到呢,白泽令合二为一的方法也不知道呢,正事儿要紧,正事儿要紧!” 影懒得计较,只是提醒了他一句,“下次的时间……快到了。” 朱厌笑容一僵,总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文潇再次拉回话题,“那大人可知道大妖乘黄在何处?” 影:“在大荒倒是见过一两次,但他如今在哪儿,我不清楚。” 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她一向不怎么关注。 连影都不知道乘黄的下落,文潇一时没了办法,转头想去问问离仑,谁知他只护着朱厌。 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有些重了,“离仑,难道你打算在人间一寸一寸找过去吗?” 离仑白了她一眼,不慌不忙道,“要是等你想起来找乘黄,大荒早就乱了,我已经在找了。” 他是槐树,他的叶子可以散落各地帮他一起寻找乘黄,只需一天时间便可以搜遍整个人间。 文潇尴尬一笑,“呵呵~抱歉,是我误会了。” 朱厌提议:“你们看了一天资料了,那今天就先歇息吧,其他的事儿等离仑的槐树叶找到乘黄的位置再说。”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正好影体内的气息不稳,也需要时间调整,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大梦归离——影23 时间回到灵犀山庄,青耕磨蹭了许久才忐忑不安地端上来了三碗药。 而影也确实没说错,青耕确实治不好蜚的疫病。 影甚至都没有看那碗药一眼,便钳制住了青耕,将躲在密室里的蜚逼了出来。 事发突然,就连鹿女和傲因也吓到了,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动真格的模样。 两人本打算为青耕求求情,毕竟她罪不至死,可还没开口,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便涌上心头,顿时制住了话。 很快,身披宽大黑袍遮的比方才更严实的蜚便从密室出来了。 “你将疫病传给了我们,青耕非但没有解药,竟还帮着你骗我们,我本该将你们都杀了来泄愤, 不过……到底是多年相识,你又是青耕舍弃自由也要在一起的人,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我杀了青耕成全她的遗愿将你放了,要么,我杀了你,青耕背叛我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所以……你选哪个?” 蜚望向眼含热泪的青耕,她朦胧的泪眼满是悲伤,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蜚朝她笑了笑,眼神中带着释然,片刻后,他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青耕身上移开。 他看向影,轻声道:“你杀不了我,” 影眉头一挑,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所以……” 话音未落,蜚毫不犹豫道,“我会自毁内丹。” 眉眼间带着疯狂笑意的影愣住了,傲因和鹿女也愣住了,唯有青耕丝毫不觉意外,此刻,悲伤萦绕在心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影很快回过神来,睨了眼哭的伤心的青耕,突然庆幸方才顺带让她短时间内不能说话了,若不然怕是耳朵都要聋了。 “好,不过不需要你自毁内丹,我会吸干你体内的每一滴血,直到你生命的尽头。” 蜚面色犹豫,“可是我是灾厄之兽……”如果她的疫病加重恐怕不会放过青耕。 影嗤笑一声,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你莫不是真以为,一个小小疫病就能伤了我吧?” 蜚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想问影既然没得病为什么要杀了他或者青耕? 影也看出他的想法,好心提醒道:“虽然我没得了疫病,可还有鹿女和傲因啊。” “好了,别废话了,过来吧。” 蜚摘下兜帽,垂眸不去看青耕的眼神,快步走向影。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紧接着,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 很快,耳边便响起吞咽的声音。 咕嘟咕嘟…… 屋内一片寂静,能说话的顾不上说话,想说话的又不能说话。 所以吞咽的声音格外明显,青耕急的直掉眼泪,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地自责。 缕缕黑气顺着血液从破开的伤口流入影的身体,很快,影周身被黑气弥漫,就像是被黑色的蚕丝包裹严实的蚕蛹一样,诡异、邪恶。 不知过了多久,青耕突然瘫倒在地。 接着,青耕快速爬起来,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身侧一站一躺的身影。 蜚面白如纸地倒在地上,唇瓣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像个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 青耕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不敢靠近去试探蜚的体温,也不敢伸手探他的鼻息,甚至害怕看见他,看见他下一秒就会化作尘埃消散。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影幽幽的声音,“放心吧,他没死。” 青耕一愣,随即连忙爬到蜚身边,将人抱在怀里,低头贴上他的额头。 一阵绿光泛起,下一秒,青耕喜极而泣。 “还好……还好你没事……” 影气息不稳,暗红与墨色交织着时不时从她体内窜出来一缕,她抬手坐回矮桌,解了两人的封印,顺带路吸走了她们身上的疫病。 “灵犀山庄的白泽封印我已经解开了,他体内的疫病我也吸走了,等他醒来你们就能离开这儿了。” 影冷冷说着,可仔细一听,就能察觉出气息不稳。 青耕噙着泪,遥遥一拜,“青耕多谢大人,大人恩德青耕此生难报,日后必当结草衔环报之。” “不必,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既然已经有了保护你的存在,我不会在干预你,只愿他如你所说,永不会背叛你。” 话落,一袭凉风吹过,满脸泪痕的青耕抬头一看,面前再无人影。 …… 翌日一早,离仑的槐树叶便带回了消息来。 乘黄的确在人间,而且就在天都城。 出发时,英磊发现离仑和朱厌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两人平时好的跟什么似的,几乎形影不离,今天倒是奇怪了,离得老远不说,不小心对视一眼,还慌得不行。 难道是两人吵架了?可是不应该啊,昨晚他就住在两人隔壁,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啊。 虽然他睡眠确实稳了点儿…… 英磊心里琢磨着,兄弟吵架了,这事儿还是得靠自己啊! 于是快步上前,揽住朱厌的肩膀,直言道:“你们昨晚吵架了?” “啊?”朱厌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被英磊这么一喊,当即吓了一跳,眼神飘忽道:“没……没有啊。” 英磊不是很相信:“真的没有?” 朱厌点头肯定:“没有!” 好不容易哄住了英磊,朱厌心中恍惚,脸颊飘红,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记忆如潮水般回到昨夜。 离仑不知为何又生了气,夜半三更突然把他叫起来。 可叫醒他之后,离仑却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朱厌惺忪着睡眼,迷迷糊糊道:“怎么了,大半夜的把我叫起来有什么事儿啊……” 朱厌耐着性子问了两遍,见问不出来便索性不问了,学着离仑的模样,也盯着他看。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 朱厌舔了舔唇,突然觉得有些渴了,便缓缓起身来到桌边,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 他端起茶杯,送至唇边,感受着那略带凉意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流淌而下。随着这股清凉之意传遍全身,原本浓重的睡意也渐渐消散开来。 他自顾自喝着,完全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一个寸步不离的男人。 朱厌一边回想自己怎么惹了离仑,一边捧着茶杯,刚刚转过头去,正欲开口发问,唇瓣便贴在了某个柔软的位置。 霎时间,两人如同石化一般,同时愣住了。 大梦归离——影24 天都一隅,城墙下有一面矮墙,上面是用鲜血画下鹿角形状的符号,此处便是离仑的槐树叶探查到的乘黄居所。 “鹿角?”英磊倒吸一口气,诧异地回头看向鹿女,“你和他,你们……” 鹿女神色如常,“巧合罢了。” 文潇略带急切地问道:“既然找到他的老巢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朱厌轻咳一声,尽量不去看那个家伙,正色道:“不要贸然闯入,乘黄那老家伙活得太久,脾气古怪,满身戾气,而且他杀妖无数,搜罗抢夺了许多法宝,他的地盘我们容易防不胜防。” 朱厌朝影伸出手,在她看过来时讪讪一笑,“我记得你的羽毛可以锁定目标位置……” 影拂开他的手,“不用这么麻烦,你们身上都沾上了属于我的妖力,无论在哪儿,我都能察觉到你们。” 英磊一惊,指了指自己,确认道:“我也有吗?” “嗯。”影眉头一挑,歪着脑袋点了点头。 半妖半神的躯体,她还是很好奇的。 “哦对,除了离仑,”影补充道,又勾了勾唇,半眯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戏谑,“不过你应该也不需要,对吧?” 离仑点点头,微不可察地瞄了眼朱厌,“不需要。” 众人一字排开,离仑率先上前将手放在矮墙上,随即催动妖力。 嗡!!—— 一阵耀眼的白色光晕散开,接着,一行人都被吸入乘黄的地盘。 强大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影指尖微动,一圈又一圈暗红色的浓雾荡开。 很快,白光褪去,影抬头一看,槐江谷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槐树正在自己头顶。 身后传来盈盈的笑声,影甚至都不用回头看,都能听出那是青耕的声音。 幻术么? 影兴致缺缺,还以为活了十万多年的老妖怪有什么稀奇玩意儿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影缓缓抬手,一枚羽刃悬浮在指尖急速转动。 五条暗红色的细线从羽刃中延伸出来,轻而易举地穿透周围看不见的空间屏障。 记忆被拉回昨夜的朱厌和跟随他而来的离仑一同出现在那间漆黑的房屋里。 别扭了一天的两人再次独处,场面说不出的尴尬。 两人眼神乱飘,脸颊绯红,一个坐床上疯狂揪着小辫子,一个坐椅子上一杯接着一杯喝水。 终于,影的暗红丝线从虚无中出现卷住了朱厌的腰,一股大力的拉扯感从腰间传来。 红线出现的瞬间,离仑便察觉出异样,但红线的速度太快,朱厌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了。 黑暗中,离仑扔下手里的杯子,一个飞扑,压在朱厌身上。 红线一颤,下一刻,两人齐齐消失。 朱雀长街。 离仑和朱厌两人叠叠乐似的从半空中掉落,落地的瞬间,两人齐齐翻转,平稳落地。 “人齐了。” 红线松开几人,缓缓缩回到羽刃中再次沉寂。 英磊扛着菜刀,大摇大摆地走来,“我们现在是在乘黄的幻境里,那他要是不愿意出来,我们岂不是永远见不到他?” “那可未必,他既然在这儿,我们总能想办法找到他。” 朱厌脸上看不到丝毫紧张,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长街上的小摊子上,离仑似是也想到什么,迈步跟了上去。 不远处,英磊站在一处小吃摊子前,努力嗅了嗅,眼睛顿时一亮,“这幻境还挺真的,我好像都闻到食物的香气儿了。” 朱厌来到木偶摊子前,蹲下来摸了摸那些模样各异的木偶,最终拿起了一个极其精致的木偶。 木偶雕刻得是一位容貌倾城的女子。 朱厌扬了扬手里的木偶,眼中带着一抹坏笑,凑在离仑耳边小声说道:“我记得以前好像在哪本野史上看到过,初代神女和大妖乘黄之间,有一段妙不可言的关系。” 野史不保真,但是够野! “呵呵……” 离仑这么一笑,朱厌忽然想起两人现在还处于冷战呢!他立刻撇开头,正好看到五人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狗狗祟祟的他们。 朱厌轻咳一声,故作自然道:“咳咳……用这个,用这个应该能把乘黄引出来。” 突然,半空中人影一闪,气浪汹涌翻滚,飞沙走石间,一个五官俊美雍容雅致的黄发美男子信步走出。 “不用这么麻烦,我这不是出来了么。” 英磊双手环臂,疑惑道:“你既然愿意主动出来,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拉我们进幻境,直接现身不好吗?” 乘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着:“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想知道白泽令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不过……” 乘黄停顿片刻,眼神一凝,“我要你们用不烬木来交换!” “不烬木!” 知情的几人脸色瞬间变了。 离仑‘噌’的站起身,怒气冲天,“所以在医馆下的地牢抓走无数妖怪肆意伤害他们的幕后之人是你?” 槐树叶已经飞舞在离仑周围,只要乘黄应是,这些树叶顷刻间便会化为利刃刺向乘黄! 乘黄冷笑一声,“当然不是,我要那些小妖做什么?” 乘黄抬手一点站在末尾的影,“我知道不烬木在你手上,把它给我,白泽令合二为一的事我就会告诉你们。” 朱厌眉心一跳,乘黄怎么知道他们没法将白泽令合二为一? 影嗤笑一声,缓缓走前来,她张开手,一团火红的光团出现在手心,长街上,温度骤然升高。 紧接着,光团散去,手心上飘浮着一截红色的树枝。 “不烬木的确在我手中,看来你知道的一点都不少啊,所以你是和那幕后之人有交易了?” 言多必失,乘黄深谙这个道理。 他只用一双如火焰般炙热的目光盯着不烬木,眼中带着疯狂和激动,他伸出手来,“这和你无关,你只需要把不烬木交给我!” 影抬眸望向面前激动的眼睛发红的男人,笑了笑,“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不烬木是大荒炎天之地中生长的神木,暴雨不灭,长燃不休,以此为薪,火焰不尽……我就是给了你,你能拿得了吗?” 大梦归离——影25 乘黄双眼通红,他伸出的手没有半分退缩,“把不烬木给我,其余的和你们无关!” 影不在意地点点头:“好啊,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要不然我担心你待会儿没时间说出来,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乘黄冷笑一声,“不可能!”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影思考片刻后,便同意了。 “好,你既然想要,拿去就是了。” 说完,影手掌一翻,一道掌风打出,手心里的不烬木径直飞向乘黄。 众人中除了文潇和英磊与影接触不多,其余四人看见影如此轻易就妥协,简直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震惊! 朱厌和离仑想上前阻止,奈何影动作太快,他们完全来不及拦下如离弦之箭,飞驰而过的不烬木。 咔哒!! 乘黄伸手一招,一个精致的盒子出现在他手上,将飞来的不烬木稳稳拿在手中。 乘黄快速检查一番过后,终于放下心来。 “心意相通之法想必你们是行不通了,”乘黄毫不意外地看向白泽令的持有者文潇和离仑。 紧接着,他残忍地笑了笑:“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方法,死亡,死亡可以解决一切!” “什么!”朱厌惊叫出声,一把拉住离仑的胳膊,“你胡说什么呢!赶紧告诉我们真正的方法!要不然就把不烬木还给我们!” “这就是真正的方法,信或是不信都随你们。好了,交易完成!” 话音刚落,飞沙走石随风卷起,天地间沙尘一片。 文潇连忙抬袖遮挡,待一切风平浪静,乘黄已然离去。 文潇心中泛起苦涩,或许她等不到为师父报仇的那一天了。 “乘黄的话不可信,他方才说的一定是假的,我们快离开这儿,追上去好好问问!他若是不说,那就揍他一顿!揍到他说为止!” 朱厌急得脸都白了,还不忘催促道:“离仑你快用破幻真眼找找幻境出口啊!” 离仑抿着唇,默默点头,“好。” 他的眼睛已呈金瞳,正准备抬眼看透这幻境,影突然开口打断他。 “乘黄说的是真的,要想白泽令离体,唯有死亡。” 朱厌眼睛一瞪,立刻捂住离仑的耳朵,“离仑你别听她胡说!” 说完,朱厌又朝影喊道:“你又不是大荒土生土长的妖怪,你知道什么,别瞎说了!” 话虽如此,可离仑却知道朱厌在害怕,他能感受到捂着自己耳朵的双手冰凉一片,隐隐颤抖。 乘黄说的是真的。 影说的也是真的。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若是找不到方法,便只剩这一条路可走,只不过是下意识不愿想起罢了。 毕竟,白泽令便代表着死亡和传承,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们二位继续伤春悲秋吧,我们去抓医馆之事的罪魁祸首了。” 影笑笑,随后一手一个拉着傲因和鹿女。 英磊瞥了眼朱厌和离仑,果断挥舞手臂,“哎!还有我呢!把我也带出去啊!” 文潇弱弱举手,“还有我!” 虽然他们不清楚什么医馆之事,不过总比留在这里碍人眼的好。 “那就一起走吧。” 下一瞬,暗红的雾气腾升,将英磊和文潇整个包裹住。 很快,长街上便只剩下朱厌和离仑二人。 离仑轻叹一口气,他那日撇下朱厌,和文潇单独前往人间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事儿,终究还是没瞒住。 离仑拍了拍捂着自己耳朵的手,“她已经走了,松开吧。” “哦……”朱厌恹恹地放下手,却没有后退,仍然贴在离仑后背上。 “离仑,乘黄也不过是其中一任白泽令的主人,他说的或许是真的,但一定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办法,我们在等等。” 离仑苦涩地笑了笑,“朱厌,你知道的,我可以等,但大荒等不了。” 离仑抬手一挥,空中顿时出现一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画面中的场景是昆仑山。 白泽令丢失后,大荒不再稳定,没有了白泽神女的庇佑之力,大荒海面上仿佛海市蜃楼的昆仑山开始山崩,滚落巨石砸进大海,波涛汹涌,一派消亡景象。 而昆仑山下的昆仑之门,已经聚集了无数想要离开大荒逃往人间的妖怪,离仑和朱厌都清楚,门上留下的封印坚持不了多久。 画面一转,来到昆仑山巅。 以英招为首的一众山神正全力阻挡昆仑山的崩塌。 他们曾经修复过的白帝塔塔顶石室中生长的高树也已经开始枯萎,石碑上,远古留下的血液痕迹已经发黑发陈。石碑本是沉寂,却骤然震裂,白色光芒一笔一划雕刻出新的字样:“白泽未归,大荒将灭。” 离仑收回手,眼前的一切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只是朱厌的幻觉。 “我们曾经发誓要守护大荒,如今大荒劫难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来解决。” 朱厌沉默了,他不想让离仑死,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大荒覆灭。 槐树和白猿。 他们还未化形时就已经是好友了,化形之后的三万四千多年间,几乎日日夜夜待在一处,从未分开过,如今告诉他离仑要死了,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朱厌长这么大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或者不顺心的事儿,虽然生来就是承载戾气的容器。 可戾气弱时影响不了他,戾气强大时又碰到了影这个天敌,每隔一段时间就把他体内的戾气吸干抹净。 虽然一开始能要他半条命,可每次结束离仑都会认真给他疗伤,用各种灵药给他补身体,恢复之后甚至比受伤之前还要厉害。 离仑不喜欢人间,可因为他喜欢便次次都跟着他一起, 离仑喜欢下雨也喜欢淋雨,因为他不喜欢便给他买了伞, 英招每次只给他们五文钱,可那把伞足足二十文钱(本来是五文钱,因为下雨所以涨价了。) 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人陪他放花灯,陪他一起在下雨天撑着伞玩闹,朱厌突然眼眶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突然,脑海中白光一闪,朱厌想起来一件事。 “离仑,你要是死了,你体内的白泽令不出意外会是我的了,那到时候,不就是我和白泽神女心意相通了么。” 离仑怔了。 所以等他为天下太平壮烈牺牲后,他一直以来悉心护着的人,会走上和他现在一模一样的路。 哦不,或许也不一样…… 或许朱厌真的可以和神女心意相通,互生情意,然后白泽令合二为一,他们幸福的生活下去。 离仑僵硬地回过头,看向正在出神,好像在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朱厌。 幽深的眼眸怒气翻腾,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离仑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哑声道:“所以……你喜欢白泽神女……” “啊?你说什么?” 朱厌一脸懵,他明明在想他这样说了,离仑肯定就不会一心寻死了,怎么现在好像往某种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掐上了他的脖子,拇指按压在他耳后闪烁着的黑色槐树叶印记上。 “朱厌,你要记得,”离仑的唇贴在朱厌耳边,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 大梦归离——影26 嗡! 城墙下的矮墙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四周荡起如水波一般的涟漪。 一抹暗红像是浸蓝水滴入清水大片大片的晕染开。 不过几息时间,晕染开的暗红凝结成块从‘水’中挣脱溅落在地,从无形化为有形。 “哈哈~看来这活了十万年的大妖也不怎么样啊。”英磊拍了拍肩膀上莫须有的灰尘,感叹了句。 几人懒得拆穿他,傲因只一心想着那支算得上是被大人拱手相让的不烬木树枝。 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愿揣摩。 可她知道,千年前她和大人在荒山寻一件宝物时,她一时不察被守在荒山的一只蛇妖抓住,蛇妖威胁大人用那件新得来的宝物交换她的性命。 回忆到这儿,傲因后背发寒,不由打了个颤,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大人看那蛇妖的眼神。 眼若寒芒,血气在眼底沸腾,杀意如同暗潮般涌上。 那之后,荒山上少了一只蛇妖,无名的山沟处,多了一摊如烂泥般的血肉, 很快,被分食殆尽。 回忆转瞬即逝,傲因眼睫轻颤,她轻声问道:“大人,那支不烬木难道是假的?” 影眉梢一扬,“乘黄那十万年可不是白活的,是真是假他自然分得清楚。” 影了然地笑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走吧,可别让他等急了。” 噔! 影轻轻抬脚,落下。 熟悉的红雾再次从她身下蔓延开。 文潇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了两侧的衣衫,开口喊住影,“大人,我可以和你们同去吗?” 红雾蔓延的速度慢了下来。 文潇也注意到了,她抬眸看去,影正在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说些什么。 文潇言简意赅:“我想弄清楚医馆一案妖被抓的真相。”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英磊郁闷了,“你们都去了那不就剩我一……” 轰! 红雾猝然炸开,又立时消散。 只一句嫌弃十足的“废话真多。”随风消散。 天都城一处荒废已久,无人关注的破败宅院。 两人对立而站,其中一人身披黑色宽大长袍,面戴一张古怪邪恶的面具,浑身上下一处不露,遮了个严严实实。 另一人容貌昳丽,穿一袭粉衣,正是前不久‘逼迫’影交出不烬木的乘黄。 乘黄一手抱着精致繁美的长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长匣的锁扣上,轻轻一拨。 咔哒!!—— 火红的光芒趁机溜出长匣的缝隙,直到完全打开,匣子里的不烬木才得以被窥其真容。 也许是心理作用,距离数米远的黑袍人此时竟然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好像下一秒就会烧穿自己脸上的面具。 黑袍人伸出手,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些急切,“快!快把它给我!” 乘黄垂眸看了眼匣子里的红色树枝,攥着的手一点点收紧,许是太热,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别忘了你说过的!”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黑袍人有些急切,见乘黄还是不愿意将不烬木交给自己,面具下的眼眸闪过一抹杀意。 不过他到底不是这只妖的对手,只能按捺下心中不耐,催促道: “你难道不想复活白泽神女吗?只要有了不烬木,我就可以让她复活!往后她将不死不灭,你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乘黄心意微动,握着长匣的手卸了几分力气。 乘黄缓缓抬手,打开的长匣浮在空中,他道:“我把不烬木给你,可你要是敢骗我……” 乘黄眼神一凝,杀死肆意倾泻而出,有如实质卷起狂风万丈,“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为我树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 “好。” 热浪缓缓靠近自己,黑袍人激动地朝前走去,高高地举起手,即便戴着面具也遮掩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情况骤然发生变化!! 飞至空中的长匣子突然改变方向,倏地落入一个从天而降,银白色及腰长发的女子手中。 “东西在谁手里就是谁的,你们说,是也不是?哈哈哈哈……” 影一手托着长匣,放肆大笑。 影身后,数米高的房檐上站着傲因四人,居高临下地望着院中宛如困兽的一人一妖。 英磊两手叉腰,笑的前仰后合,幸灾乐祸道:“你们知道人间有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啊啊啊……把东西还给我!” 乘黄突然大吼起来,周身妖气随之波动,一时间,地面也随之剧烈震动。 黑袍人见势不对,趁着乘黄的妖气掀起黄沙扰乱局势的时间,看准时机,朝着围墙一跃而上。 啪!! 一声肉体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起,黑袍人脚腕上的一抹淡淡的红色倏地收缩,拖着黑袍人一点点靠近它的主人。 “啊啊啊!!!” 黑袍人痛苦的嘶吼着,他脸上的面具早不知道掉在哪儿了,此时他的脸上满是血痕,伤口中还嵌着无数小石子。 细如蛛丝的红线在拖拽过程中深深嵌入他的脚腕,留下一地被抹的乱七八糟的血液。 暗红的雾气充斥在整栋宅院,英磊等人完全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只等红雾散去时,乘黄已经被钉在木桩上,身上没什么伤,只是一头黄色长发上乱七八糟地挂着枯叶石子,显得十分狼狈。 至于那黑袍人,被影踩在脚下,脸色铁青。 影随意捻了捻,“噗!!——”那黑袍人髓角吐出一大口血。 乘黄神情哀戚地开口:“我求你……把不烬木给我……” 影冲他扬了扬手里的不烬木,“把不烬木给你又能如何?你不会真的以为这老东西说的是真的吧。” 乘黄神情坚定,“只有不烬木自然不行,还需要龙鱼族的至宝凤珠。 “届时,凤凰涅盘,她便可以浴火重生,我和她再也不会分离了……”乘黄遥望远方,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影嗤笑一声,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凤凰涅盘也是需要条件的,完整的肉身亦或是完整的灵魂, 初代神女……还剩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