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变》 外传 汉斯篇 模里邦联 兽人共和 模里邦联有一条大河,叫腾格里河,由北往南,纵贯模里邦联中央偏西。大河西部主要是兽人的活动区,更西一点到碎岛海域则是揭开神秘面纱的矮人们居住的地方。大河东部主要是龙人和龙族生活的领域,局部地区有一些零星分布的兽人村落和人族村落。 不同于大河东部林木葱郁的景象,大河以西的森林显得稀少多了。这里有超过全世界80的兽人居住,村落密布,他们自称为“兽人共和”。 兽人没有国家,他们只有部落。通常,不同系的兽人隶属于不同部落,甚至同系的兽人也会因为历史背景或一点小小的特徵差异分成两个甚至多个部落。 由于兽人好战的天性使然,部落间的争执时有所闻,个人间的挑战更是层出不穷。战斗、挑战几乎成了兽人们生活必须的调剂品。 兽人共和偏南的一个小部落酒馆中,一位满头红发的壮硕少年,精斥著上身,下身只用一条约莫60公分长的兽皮缠裹著。 红发少年满脸通红,瞪著铜铃大眼,大声喊著酒令。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正值壮年的虎系兽人,两根小巧可爱的虎牙放在粗犷的大脸上显得很不搭调。这个男子也同样殷红著脸,面红耳赤地跟著喊酒令。 许是真的醉了,两个人很快就吵起来了。 “你输了!”红发少年指控。 “你他奶奶十八岁才输了!俺说赢了老子你。”壮年大汉扯开喉咙反驳。 红发少年晃晃头,咧开大嘴:“老子赢了!格老子的,不承认就是……就是……呃……”红发少年一时辞穷,不知如何形容。 旁边的人见状鼓譟起来。 “不承认的就是他奶奶八百岁还死不了的龟孙子!”另一个也带著浓浓酒意的兽人这么建议。 “对!就是龟孙子。”红发少年很满意地加上了旁人提供的词。 “俺是虎大爷不是龟孙子!虎大爷从来不…不打谎……”壮年大汉拍胸埔保证。 “虎大爷输了就是龟孙子!罚……罚酒……”红发少年抓起酒壶一把递给男子。 壮年大汉不依,抓过就酒瓶摔在地上:“虎大爷不……不服!” 闻言,群众们大力鼓譟起来。 “打!打!打!擂台上分输赢!”霎时间,喊打声传遍了整个酒馆,气氛顿时热了起来。 红发少年也不退缩,拉拉兽皮裙子,踏了几步:“打……打就打!老子怕谁来著……?” 壮年大汉听到要打,全身热了起来,兴奋地猛吞唾沫,脸上也开始长出了一根根的绒毛:“俺虎大爷,打!” 说完,脚步颠颠倒倒地步向酒馆中间的小擂台。红发少年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摇摇晃晃地上前。 眼见一场酒后余兴即将开始,却有一个不识相的家伙打断了众人的兴致。 “汉斯。”平静的声音,既不特别高亢也不特别压低,却是平平缓缓地传入正摇晃走向擂台的红发少年。 说也奇怪,本来已经醉醺醺的红发少年,闻声却突然身躯一震,猛地立定,动也不敢动。尽管四周兽人不短鼓譟起哄他还是不动如山。 然后,红发少年缓缓地低下头,转过身,嗫嚅地叫:“长老……” 长老不是已经有事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看来今天的架是打不成了。枉他还特地挑了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兽人,花了那么多时间跟他喝了那么多酒……。 酒馆起哄的人也发现架打不成了,全都扫兴地看著打断余兴节目的人。 一个拄著柺杖,白发苍苍,看来离齿发动摇也不远的老人。 老人没有理会众人带著苛责的眼神,用著令人无法置信的平稳脚步,飞快来到红发少年身前,将手中一套衣服递给他。 红发少年看到衣服,惊讶地瞪大眼:“长老……这是……?” 转眼又看到长老胁下挟著两个包袱。难道,他们又要换另一个部落了吗?不是已经很久没换了? “王上下令,回宫。”水长老淡淡地说出原因。 闻言,红发少年实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已经四年多没回王宫了,说实在有点想念那几个不冷不热、怪里怪气的伙伴。 但是,这群兽人是他在兽人族旅行中相处最久、感情最好的一群人。要离开实在有点舍不得……。 水长老似乎知道汉斯的心思,没有催促,率先离开酒馆。临出门前,丢下一句话:“跟你的朋友好好话别吧。” 红发少年汉斯呆了起来。 “汉斯大个儿,你要回去啦?”一旁的老人问。 汉斯点点头:“是啊!老子出来四年多了。” “没了你,我们村里就没趣味啦!”另一个兽人少年遗憾地回答。 汉斯一一看向这群豪迈直爽没有心机的兽人,突然觉得眼睛给他妈酸酸的…… 这时,刚刚跳上擂台的壮年汉子也已经来了,奇怪的是,就像眼前的汉斯,他也是一点酒意也没有,若不是身上浓浓的酒味,真没人相信方才这两人还一副酒鬼的模样。 大汉一掌拍向汉斯厚实的背,用宏亮的声音呵呵笑道:“娘娘腔个屁!今天打不成了,咱们改天打!哪里遇到哪里打!” 闻言,众兽人都豪迈地笑了。 对啊!兽人没有分离,没有眼泪,他们有酒! “对!今天给他妈来个不醉不归!送我们最好的龙人朋友!”酒馆老板用著粗嘎的声音宣布。 “老板啊!今天就喝你的好不好啊!”一名兽人打趣道。 酒馆老板看了几乎天天来向他报到的汉斯一眼,抹了抹眼睛,拉开嗓门,宣布:“好!算俺老子欠你爷爷祖宗十八代的大烂帐!今天在场喝的,全算我的!” 闻言,欢呼声猛然炸开,几乎掀翻了屋顶。 整座酒馆开始开起了联欢大会,众兽人又叫又跳,又唱歌又跳舞。热闹的气氛把在村中的其他人都引进了酒馆里,参加这一场盛会。 “你是俺认识的龙人里面最对俺的胃口的。”留著虎牙的壮年大汉将一杯酒递给汉斯,这么说。 汉斯闻言,眼泪突然啪答答掉了下来,粗豪的少年马上哭得像个小婴儿一样。 “看你什么熊样?跟娘们一样。”大汉埋怨。可惜眼中闪动的水光也泄漏了他的心思。 “他奶奶的,水突然从老子眼睛里冒出来了。”红发汉斯也埋怨。 大汉没说什么,只是拍拍汉斯的背:“我们兽人有句话说:离别不能哭,只能用酒庆祝。” 汉斯抹乾眼泪,睁著不解的目光看著大汉。 “听不懂。”汉斯老实承认。 “这意思是说,哭了就表示讨厌朋友,要笑,这表示祝福朋友。朋友离开一定会有很美好的将来,所以,用酒来点缀他的将来,最好再让他带壶酒,装著满满的祝福,不论遇到什么,只要把祝福喝进去,一切都会变好。”大汉解释。 汉斯闻言,咧开了大嘴:“这是说,等一下老子会收到一壶免费的酒啰?” 大汉点点头,将腰间一只白磁瓶解了下来:“这一瓶酒是去年俺到碎岛海域,遇到一个矮人朋友送俺的。现在送给你。” “里面有酒吗?”汉斯楞楞地问。 闻言,大汉笑了起来,栽了一大口酒,溢出的酒沿著嘴角滴到地上。 “当然有!不过,一次只能喝一小点,不然会醉死。有一次,俺才喝一口,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差点给魔兽当点心去了,幸好俺家黄脸婆路过救了俺,然后,就把俺骗到她家,可怜俺还要娶她。”说完叹了一口气,一副很倒楣的模样。 汉斯听得哈哈大笑:“老子才不会这么不济事。看老子改天喝光,再拿这瓶子给你。” 大汉也跟著笑:“好!那约好了!要记得回来还俺空瓶子。” 当汉斯醉倒在酒馆地板时,他的身边摆满了一壶壶酒。这些酒,汉斯不嫌麻烦地将它们都带回了穆答乌普,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就这样…… 序曲 天空被撕裂了,躁动的元素在高速窜动。混乱对立的大陆从来不缺战争,但是,这天的战役显得很不一样。不仅因为对战的只有两人,更因为,战场的两边黑白分明!一边明亮得叫人情不自禁眯起了眼,并讶异于处在其中的人全身散发的那股泰然;另一边,黑得很沉,只是,吊诡的是,这么觑黑的色泽明明足以掩盖任何存在,但,处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却又那么耀眼,彷?泛诎抵械奈ㄒ还馓濉?br&g; 祂们凝然伫立,彷?非倌暌岳匆恢贝嬖谀抢锬敲醋匀弧?br&g; 风,轻轻卷起……尘粒跳动。祂们终于动了! 两道人影迅快交会,金色的发影飘动,凌厉的剑气疾挑而来,白色身影如舞蹈般旋动跳跃,洒然当中带著无以伦比的杀机。另一边,黑色的旋风,引动狂野的线条,丝毫不让地挥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刀光,黑色人影大步一跨,嚣张的霸气直涌而去。 “铿!”一声脆响,刀剑相交,火花一闪。黑色的旋风豪迈一笑,健臂使力,劲腿一扫,白色的身影袍袖一挥。 “彭!”劲气交击,白色身影飞退,轻巧优雅的姿态恍若翱翔的飞燕。黑色的旋风对此却无心欣赏,疾追而上,刀光紧追其后。 突然,飞退的白色身影发出了潇洒的笑声,双袍一挥,四野尘土就像有意识和生命的活物一样,卷了起来。黄褐色铺天盖地翻卷而来,瞬间吞没反应不及的黑色身影。 一颗偌大的土球凌空急滚,越滚越大。白色的身影飘于其上,神色一贯优雅不羁,只有那双金色眼瞳中隐隐透出的谨慎光芒说明白色身影此刻的想法。 然后,土球静止了。 慢慢的,黑色的光如同烟雾一般从土球的缝隙缭散而出。白色的身影眉头轻蹙,随即洒然地笑了。伸出修长的食指微指著天,电光随即在指梢出现,蓝色的电光亮得令人心寒。明亮的金色眼珠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土球。 只见,土球开始高速颤动,尖锐的嗡鸣也开始响起。一时之间,四周的空气也随著土球颤动,白色身影飘飞的袍袖此时却诡异得一动也不动。 这样的颤动持续了约莫一分钟,接著便完全静止了。 密切注意著土球的白色身影,见状微微一呆。就这当口,土球猛然爆裂,奇的是,所有土块全都去势汹汹地朝白色身影疾飞而去。一道黑色疾光就在此时直冲而出。 白色身影在短暂的呆愣之后立刻回神,面对疾冲而来的土块视若无睹,食指往前轻点。凶猛而美丽的蓝色电光立刻穿越土块障壁奔向土球原址。 黑色身影冲掠而出时,电光仅差毫?从下方掠过……。 就在白色身影不满地皱起形状优美的双眉时,蓝色的电光成功地在泥地上打出一个焦黑的大坑洞,深不见底。这时,土块也夹著啸声来到白色身影面前,却在身影前三尺处化成泥灰,让一道及时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黑色身影在空中一个巧妙翻身,透明的大刀一摆,停伫在空中,与白色身影遥遥对视。俊美的脸上此刻挂著嘲讽笑容,讥讽道:“神族的鼠辈!这么久不见了,竟然还是一样不长进。尽会使这种下流招数。” 白色身影洒然一笑,将横在胸前的透明长剑斜指而下,轻松地反将一军:“本王承认,论蛮力,我们神族不是你们这些只长力气不长大脑的魔族对手。” 这下可看清楚了,对峙的两人,黑色的身影原来是一个满头飘飞黑发,拥有妖魅紫色瞳眸,但肤色略显黝黑的男子,而白色的身影则是一头金色泛银长发,眸色金黄,肤色白皙的男子。 黑发的那一位,光看脸,无可否认地,绝对是美男子一个,尤其是闪著诡异妖芒的紫色眼睛,更是令人无法拒绝。祂身上狂放的线条不仅勾勒出睥睨一切的傲态,更突显了祂独具的嚣狂气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额头上那只黑得发亮的独角,不过幸好,这独角长在其他人身上也许显得格格不入,但长在这个男子身上却突显了祂的脸部线条,有种吊诡的和谐感。继续往下看,看倌们可能又要大吃一惊,原来这男人身上不仅不著片缕,肌肉纠结的胸膛更有著鳞片一般的黑色斑纹,光裸的背后甚至还长著一对黑色的肉翼,这对肉翼让这个男人即便是战斗当中,也不曾落地。往下再看,下身,象徵著男性的器官不仅硕大得惊人,更令人诧异的是,战斗中竟然竖得高高的。 这人就是东界魔域的主人──魔王摩拉。 而金发的那位,也是一位美男子,美得不类凡俗,全身散发著圣洁的白光。斯文的线条让这个男子带著浓浓的书卷味,俊朗的五官、瘦高修长的身躯迎风而立,丰神俊朗之姿叫人忍不住忌妒。不同于摩拉充满侵略性与企图心的紫色眼睛,这男子有一双柔和、友善的金色眼眸,尽管此刻与祂的宿敌兵戎相见,这双眼睛仍旧不带丝毫的火药味。这样的气质加上一身笔挺的白色袍服,及一双白色锦靴,更让他全身上下无可挑剔。若要说金发与黑发男子的差异,除了这种迥异的气质外,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个男人没有黑色的尖角,而且祂背后的翅膀既不是一对也不是一对黑色的肉翼,而是两对羽翼,一对雪白,一对却泛著金光。 这人就是摩拉的死对头,西界神领的主人──神王萨斯。 神王与魔王分别领导著双族,割据了盘古大陆为东界魔域、西界神领。在这个世界法则下,祂们就是一切的主宰。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王者,此刻竟然同时出现在此,并且打了起来。 两人虽然手持由能量聚合而成的透明刀剑,互不相让的对视著,看来气势庞大,但明显的已有一丝疲态。嘴巴虽然说得轻松自在,但眉头紧锁的样子,在在都说明了两人心中凝重的心情。 ※※※ 像刚刚的交手模式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事实上,祂们已经在这里打了两天,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惊险却又毫发无伤的情况。祂们都知道,只要不拿出那把武器,凭那用能量聚合而成的透明刀剑,谁都伤不了对方。可是,祂们尽管在此缠斗了两天,却还是迟迟不愿拿出决胜负的武器……。不到最后关头,他们不愿意冒两败俱伤的风险。 只是,连续打了两天,不久,北线的战事又即将开始,这一个战事,祂们规划了很久,还牵扯到百万顷丰美农地的归属权,祂们必须回去坐镇。可惜,为了骄傲与立场,祂们谁都无法开口在胜负未分之前示弱收手。因此,祂们越发焦躁了。 对峙之中,魔王首先发难,怒吼一声,光刀斜劈而出。刀气挟著风雷之声,转眼便到了神王面前。几乎与此同时,魔王的身影也来到眼前。神王见状却不硬接,而是不慌不忙虚架一刀,顺势侧身一转,滴溜溜转到魔王身后,受到光刀刀气直击的长剑余势不竭,就著神王转身之力,迅若流星,往魔王背后空门而去。 只是魔王也非等闲,一刀不中随即知道情势不妙,并不勉强收刀,反而熊腰一扭,斜劈而下的光刀随即顺势由下往上捞,正好嗑开了疾刺而来的光剑。 攻势被阻,神王并不气馁,右脚一错,左脚往前一跨,蓄满劲气的一掌便印了上去。岂料,这一掌却碰上了有同样想法的魔王所发出的一拳。 劲气打实,两人胸腹都是一阵震荡,立刻顺势飘退,又恢复成对峙的模样。只不过,此时的两人因为意外的近身接战,气血激荡,都显得有些喘,凝重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这样拖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全都脱力,无法再战。只是,战事在即,祂们必须速战速决……!更何况,有多久啦……?有多久没这样打得淋漓痛外了?祂们也记不清了,想来有千年以上了吧!久违的战斗快感让祂们潜意识里想要撇开一切顾忌打个痛快。察觉这一点,两人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似乎下定了决心。 黑白分明的两边突然以两人为中心迅速放射出令人无法逼视的剧光!然后,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这片天空上,构成一幅诡异的景象。 令人难以置信,祂们的力量竟然足以违背了天地循环的常规,让日月同时并存?! 就在这强烈的光芒中,魔王摩拉额头上的黑色独角迅速缩了下去,只片刻,一把黑得发亮的大刀出现在摩拉的手上。 而另一边,几乎与此同时,神王萨斯泛著金光的羽翼也迅速缩回,一把金光粲然的长剑也立刻出现在萨斯的手上。 随著两样武器的出现,空气开始混乱了起来,天幕迅速染上墨黑的色泽,日月迅速被遮蔽,电光在漆黑的天空中闪动流窜。 神剑,魔刀!所有神族人与魔族人的精神象徵。历代神王与魔王都由它们来决定。也只有它们能主宰神与魔的“真正”死亡。 几乎是在一切异变发生的同时,两道一黑一白的光影迅速窜起,在电光交错中交会,接著便是伴随著电光流窜的一连串震耳轰鸣。 以交会点为中心,方圆百里,瞬间塌陷,烟尘刹那间遮蔽了两人的身影。 如有实质的狂风,迅速吹散烟尘。两道身影再度出现,没有了先前的轻巧灵活,此时的祂们两脚凝立于地,不仅无法离地而立,还猛退了三大步才立稳身形。 仔细一看,魔王摩拉持著依旧黑亮的魔刀,而神王萨斯也持著依旧金光闪闪的的神剑。但是,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两人,此刻不仅满头斗大的汗珠,摩拉的唇角还挂著一道红中带紫的鲜血,光裸的胸膛也在侧腹部留下一道深足三公分的细长伤痕,紫红色鲜血汩汩地由伤口中涌出,一点也没有止血的迹象,看样子只要伤口再划高一点,摩拉恐怕就将命送于此。 那么,萨斯呢?祂那身洁白的服装也已不再洁白。左上臂接近关节处被横划了一刀,深可见骨,闪著微微金光的血液沿著手臂下流,染红了那一身洁白的衣裳,滴滴答答地低落在泥地上。若非萨斯机警,此刀应该是落向祂的脖子。 如此看来,萨斯似乎比摩拉要略胜一筹了,祂还胜了祂一口鲜血!事实不然。只见萨斯白皙俊脸上闪过一阵红光,接著,一口鲜血就溢出嘴角。原来,方才萨斯还打算忍著这口鲜血呢! 结果势均力敌!结果未分,战斗自然还要持续下去,因为祂们的双眼此克都燃烧著熊熊的斗志。但是,此刻若是有旁人都可以清楚判断,祂们,不适合再战斗了。因为,伤口虽非致命,却流血不止,只对立片刻,地上已经多了两滩鲜血,这些鲜血并不往下渗,反而凝成了光滑的液状物,像水银一般闪著各自的色泽。此刻,这两摊血正以极快的速度扩大面积。再战下去,就算不用得到致命伤祂们也会鲜血流尽而死。更何况此刻的祂们似乎体力耗费过剧,就连站立,都显得吃力。 如果真的要打,只有一??击??之??力! 可惜,祂们都不是轻易服输的人。所以,他们很快地决定赌这一击之力!喘息地对视,眼中火热的光芒说明两人斗志正盛,气势于是再次累积,眼看另一次交锋一触即发,两人心中都知道,这一击将是决胜的一击,也将是两败俱伤的一击。这时的祂们眼中只有战斗,尽管战后祂们都将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甚至再生,但是棋逢敌手,热战正酣。眼看气势高涨、即将爆发。突然,警讯同时在两人心中响起。 有人接近!两人高涨的战意迅速冷却,冷静再度支配祂们的思维。 塌陷地的外围出现了人影,不是一个两个,而是黑压压一大批人。 人类! 不祥的预感同时在摩拉与萨斯的心中升起,阴谋的味道也浓郁地几乎叫两人窒息。 ※※※ “清高的家伙!本王问你一件事,你听了谁的话要跟本王交战?人族吗?”摩拉谨慎地问。 萨斯不语,只是艰难地点头。的确是祂帐下的人族大将建议的。 “我们都落入陷阱了!”摩拉冷著脸道,眼中有著一丝懊恼与蕴怒。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除了神族与魔族之外,还有一个在神与魔斗争中所诞生的种族─人类,在这片盘古大陆中同时并存。 人类是二族制造来让祂们役使的种族,是没有意识、没有善恶的奴隶。长久以来,神与魔位居高位,兀自为了领土、为了宿命的对立而纠纷不断,战火将盘古大陆分割为东、西两界,东界魔域、西界神领,为祂们的对立与领土战斗的就是人类。 然而,千万年来,无善无恶的人类开始有了变化。他们有了意识,他们开始想要掌握如神族魔族般的权力。 萨斯与摩拉身为神、魔两族的王,自然知道人类已经有了意识,甚至也清楚看出他们的野心,但是,早在一开始,二族为了怕人类叛变,就将他们造得太脆弱,即便是面对最低等的神奴与魔奴,人类也不过像是蝼蚁一般,不堪一击。更何况,基于神族和魔族的骄傲,他们不认为一个低等的种族有办法脱离他们的掌握!而之后人类也的确一如过去千万年,甘心地为祂们做事,让祂们几乎要以为他们放弃了无谓的奢想。 原来……人类的企图从未消失,甚至还在不断的渴望中,发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优势─灰色的能力!巧妙地让祂们的骄傲蒙蔽了祂们的眼睛! 没错!神族与魔族的性格太过单纯,各自坚持著祂们的信条与正义,祂们眼中只有正号与负号,却忘记了正号与负号间还有一个零。这对人类是好事,因为,人类不选择负号也不选择正号,他们选择零。的眼中永远只有对立的黑与白,而人类眼中却看见了灰色,而且,他们可以充分掌握灰色。 这个零和灰色,成为人族的优势。于是,阴谋一步步的酝酿,灰色逐渐成为世界的主要颜色、主要意识。 风暴在神与魔的骄傲中展开,盘古大陆上洒满了血,不同的是,此时的人族心甘情愿的流血,因为这是他们计划中必须流的血。为了掌握权力,鲜血是蒙骗骄傲的们最好的东西! 两名王者都非寻常人,祂们很快就想通了,也因此,祂们的脸上同时浮现了懊恼的神情。 电光闪烁中,摩拉与萨斯都看清了这群人的首领。那是自己亲口决定的人族领袖,两个最没个性的人,没想到这样的人竟暗中设计了自己。 此次对战,两人并未带任何族人随行。而目下,两人正在气势已足不得不发的时刻,人族大批到来,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后果。 此战非进行不可,但是结果必定是同归于尽或两败俱伤。但是,即便是两败俱伤,重伤后的祂们还有能力保住这两把足以扭转与人类间关系的武器吗? 一但这两把武器落入人类手中,他们尽可以巧妙利用,让两族两败俱伤!两名王者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道理,还准确地推断出人类的打算。 人群已经靠近,但仍旧与战斗中的两名王者保持一段距离。一群人穿著黑白两色劲装,在百丈外停了下来,挺身而出的是两位衣冠楚楚颇具威严的中年人。 “神王!您最忠心的属下拿奥带著人族的兄弟们来帮助您!” 左侧身穿白袍的中年人恭谨地发言,卑躬屈膝的模样彷?范灾闹械淖罡咝叛鼋不啊?br&g; “魔王大人,属下苏亚领著人族的兄弟来帮忙了!” 右侧穿著黑袍的中年男子接著说话。不过,他显然比较耐不住性子,因为他此刻的脸上已经带著倨傲的神采。 两位王者没有回答,仅是神色不定的对视著。 祂们都查看过了,附近并没有魔、神二族的气息,也就是说,来的全是人族的人。 这是不符规定的,一但领兵出来,尽管全是人族兵,指挥官也一定是魔、神两族的人,但这次却没有,这就透著奇怪了。 两名中年人族男子见两名王者并不回话,紧张的互视一眼。最后,黑袍中年男子说话了。 “魔王!您现在状况如何………需要属下……” 黑袍中年男子的话说了一半便噎住了,因为黑暗的王者已经将目光转了过来,妖异的紫色眸光彷?反┩溉诵囊话悖眯幕畛恋暮谂勰凶右膊唤纸欧6丁?br&g; “……王……王……” 黑袍男子直接承受魔王的眸光,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全了。 其实这些人族人绝大多数根本从未见过魔王,此刻都被魔王震慑住,一时之间人族中人只感受到一股逐渐窜升的恐惧。 正当众人几乎快支撑不住抖颤的双脚时,恐惧的来源-魔王发话了:“苏亚………直说吧!本王不查,中了你的奸计,乾脆点,说出你的目的吧!”黑暗的王者如是说。 黑袍男子闻言精神一振。 是了!他们是来夺权的!看祂们对峙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分身来对付他们。 想到这里,黑袍男子的恐惧立刻化为傲气:“嘿嘿………魔王大人!属下只是想借魔刀一用!” 黑暗的王者闻言并不吃惊,只是拿眼看了与祂对峙的王者一眼。光明的王者在黑暗的王者徵询的目光中,说话了……… “……拿奥……”光明的王者开了口,语气平淡。 这么平淡的语气却让白袍中年男子遽然一惊,身躯重重一震,紧张地应声:“是……。是……属下在!” “你的打算也是本王手上的神剑吗?”光明的王者阖上金眸,平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白袍男子闻言紧张地转头看了黑袍男子一眼,黑袍男子信心满满的表情似乎带给他勇气,只听他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道:“没错!” 光明的王者也没有吃惊的表情,彷?芬磺卸荚谝饬现小?br&g; 两人自然都知道得到神剑魔刀的好处,那便是号令所有双族族人,生杀随意。 这件事要是发生在前一刻,管他来了千军万马,两位王者也不会放在眼内。只可惜,如今的两人仅剩一击之力,尽管这一击足以毁天灭地,重伤后的祂们也将保不住神剑与魔刀。而不管神剑魔刀落于谁手,都不是祂们所乐见的。因为,尽管神剑魔刀仅能在认定的人手上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但是它们拥有的无上权威却可以左右许多事。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神剑在神族人手上,魔刀在魔族人手里。如此,谁也奈何不了谁,而等祂们疗伤完毕或重生完成,这两把刀剑祂们随时都可取回。但此刻,祂们都无法保证,因为,附近根本没有族人。两位王者努力想要停下最后的一击,但是从祂们额角不断滴落的汗珠看来,成效并不大。 祂们仅剩一个最后的方法,孤注一掷!反正,不论是重伤还是死亡,神剑魔刀都极有可能落进人族之手。那么与其将的骄傲断送在卑贱的人类手上,祂们宁愿选择玉石俱焚,是不灭的,祂们可以保留部分强大的力量保护神剑魔刀,直到祂们回来! “萨斯!”黑暗的王者开了口,第一次没有加上任何污蔑羞辱的形容词。 光明的王者惊讶地看著黑暗的王者。 两位王者从茫茫宇宙中诞生的那一刻起,亿万年来从不曾不在对手的名字上加上一堆形容词。对祂们来说,尽管对方的存在是必要的,因为,有了敌手才能确立祂们的领导地位,但是与生俱来对对手的反感却也同时存在。 两人对视了一会,神王惊讶的神色很快的转变成了凝重的表情,接著两位王者竟同时的点了点头。 为了保住两族,祂们必须这么做。当然,这之间或者加上了一点点的私心。祂们也不希望有任何族人拥有祂们的权威。 见到两名王者似乎做出了某种协议,黑袍男子与白袍男子不安地对望一眼。黑与白的绝对对立,此刻竟然出现了灰色吗? 就在他们惶惶不安中,黑暗的王者开口了:“苏亚,要拿本王的魔刀,可得要有本事才成!”低沉的声音悠悠回荡著。 话落,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道身影急速交会,黑夜与白天急速交融,却奇怪地一点声响也没有。就连之前狂暴的空气与流窜的电光都彷?吩谒布湎拮佟?br&g; 两人正在惊疑之间,一幅彷?肥澜缒┤找话愕木跋蟪鱿至恕?br&g; 空气突地如爆炸般狂烈乱窜,两名人族领袖首当其冲被发狂的空气撕裂成片片碎块,散落的骨肉鲜血飞溅在其他惊恐的人类脸上,不过,没等他们意会,黑暗就已经来袭……。 大地彷?氛鹋愕卣鸲懒选?br&g; 天空像是碎裂一般,黑白碎片洒遍大地。 人族在惊恐之间开始乱窜,践踏。一切都疯了……… 疯狂的世界,没有人注意到暴乱的中心窜起一黑一白两只光鸟,分往东西而去。 就在天地暴动的刹那间,这群企图拥有神剑魔刀的人全都瞬间失去了生命。狂乱的空气中只悠悠传来低沉的声音:“走吧!去找一具最坚实的躯体转生吧!” 从今以后,神族与魔族在大陆上失去了踪影。 人类也自此丧失了与双族一般几近永恒的生命。 没有了神、魔双族的支持,人类脆弱的身体最多祇能支持百年。 而神剑魔刀却已经掩埋在无人能接近的地方。 这场天地间的暴乱,持续了一个星期…… 盘古大陆分裂成六大陆块。 五大陆块在外,区中的是中央大陆,也就是暴乱的中心。 在暴乱的中心,狂暴的空气使得任何会动的生物都无法生存其间,但这样元素纵横的环境,在亿万年后却孕育出另一种新的生命,没有生命的中央大陆这种种族出现之后,开始有了转机。 人族在这次天地的暴动中死伤惨重,领袖也不知所踪。神族与魔族更是销声匿迹。 不知情的人议论纷纷,而知情的人却是心中七上八下,但是,他们不能声张……因为他们的心里害怕著不知行踪的族人。 于是,他们将神族塑造成崇拜的神祇,将魔族塑造成恐惧的偶像。藉由这种方式告诫族人,远离神与魔……。 这场为期一周的暴乱,在人类史上被称之为“开天辟地”。 第一章 转生 距离开天辟地已经经过八亿三千万年之久,八亿三千万在已消失的族人眼中并不是太长的时间,但对于寿命只有百年的人类,那绝对是一段漫长的岁月。人族在这八亿三千年之中,争斗不断。时至今日,六大陆中,除了中央大陆没有国家之外,东方是里尔公国,西方与西南方两块大陆是巴耶帝国,东南方是约塔公国,北方是极北的模里邦联。 就种族而言,人族仍旧是世界的大族,里尔公国、巴耶帝国、约塔公国都是以人族为主。中央大陆是精灵族与精灵人的地盘,没有精灵血液的人只要进了中央大陆寿命就会大减、功力大退。最特别的是极北的模里邦联,这个邦联中,人族是少数,占绝大多数的是兽人族,但威力最强大的种族却是龙族,其次是龙人,而另一支神秘的种族─矮人,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 帝国大陆纪元5862年这是个看起来和平的时代,三个人族国家和一个邦联在和平条约下,和平共存,各自孕育出各自的文化。 人类在脆弱的肉体上发展出了武术、魔法。加上高度的繁殖力,与聪明的头脑,成功地掌握了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源。 精灵族与龙族都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但程度上却有不同。精灵族生性不喜与人争执,是个极为温柔的种族。但龙族的和平却是在他人不进犯的前提下,也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和平。 精灵人与龙人则是两个种族与人族的混血。对精灵族而言,精灵人是比人族更值得信任的伙伴。因为精灵人与精灵一样,都爱好和平。精灵人一出生都拥有一位守护精灵,透过这位守护精灵,精灵族可以知道这位精灵人值不值得信任。 可是对高傲的龙族而言,龙人可就是一批可笑的混血儿了。因为龙人没有龙族骄傲的双翼,也没有变身的能力,唯一承袭龙族的地方是与生俱来的龙鳞片,这龙鳞片范围有大有小,有些龙人可以遍及全身,有些龙人却仅巴掌大小,可笑的是,龙鳞片是龙族的盔甲,但龙人的龙鳞片却是龙人的唯一弱点所在。龙人有龙族悠久的生命,但是却没有龙族高强防卫力。比较好的改善就是龙人的生育率比起龙族要高很多。虽说龙人的防御力远远及不上龙族,但比起脆弱的人族,那可不知要高多少了。 兽人则是在开天辟地之后,部分人族身体异变变成的。平常时候正常的很,但生性好斗,一但打起来马上会显现各自的野兽特徵。大部分的兽人都很鲁直,因此兽人繁殖力虽然直比人类,但归因于太过直线条的思考,兽人族的势力并不大。 ※※※ 中央大陆,精灵之森树丛密布、藤蔓蔓生的森林中,初绽的小黄花随风缓缓摇曳。初春的柔光透过叶缝,在青苔、羊齿密布的林地洒下一片片光的碎片,映得绿意盎然的世界更加灿亮耀眼。林中沁凉的空气带著微微的湿意和草香,横生的枝叶在绿色上交织成动人的水墨画。深深浅浅的绿色是这里的主要色调,其他颜色像从画笔轻溅而出一般,错落地落在其中。这森林,没有小径,所有植物浑然天成地组成了柔软的帷幕,铺成完美的元素世界。 这里是“精灵之森”,精灵的圣地,全世界的精灵都来自这个没有丝毫人工雕凿痕迹的领域。元素在这里和谐共处,把这个小小的世界营造得生意盎然,到处都洋溢著暖洋洋的和平气息。 平日里,偶尔飘过林缝的小小身影是这里的最好装饰,而随著小身影洒落的光芒更是把森林衬得生动异常。他们是精灵,吟游诗人口中受到神所眷顾的种族,拥有令人称羡的美貌和悠长的生命。 得天独厚地,他们不用经由语言、不需透过冥想,甚至不用特意感觉就能听到元素的声音。他们是元素的朋友,生于元素,死后也回归元素。由元素演化而成的魔法从他们诞生那一刻就伴随著他们,自然地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份,不需要咒语,不需要刻意学习,魔法就那么自然地融在他们的生活中,随著成长中的体会,逐渐茁壮。 精灵们喜欢用心和元素说话,用风铃般的鸣声和朋友联络,所以,大半时间,这座美丽的森林总是静静地活动著,直到刚刚。 林丛中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静静地栖息在春天的嫩叶上,啜饮留在叶片上的晶莹水珠。半透明的薄翼散发淡淡红光,轻轻地敛著。 突然,一个小小的绿色光点远远飞来,剧烈摆动的半透明薄翼划破了宁静的绿色空气。 光点一穿过林缝,立即发现栖息在树叶上的粉色光点,于是绿色光点发出了兴奋的声音:“王!精灵人族的灵珊回来了!”原来来的是一身碧绿的木精灵,他刚从附近村落过来,得到这个消息便立刻赶回来通知精灵女王。 红色的光点一听到这消息也顾不得树叶上的小水珠被自己波动的心情激得上下乱跳,连忙追问:“真的吗?” 仔细一看,原来这个红色光点也是一个精灵,而且还是精灵族的女王--巴兰。 绿色小精灵一听女王这么问,小小的头颅猛点。 灵珊是精灵人族主支的小公主……呃……说小其实也不小……她其实已经一百五十岁了。不过对眼前这个一千三百岁的精灵女王来说,的确也真算得上是小公主了。 这位小公主是精灵族女王的好友,从小伶俐聪明,对元素的掌握力又高,在八十岁时就已经达到人族魔导师的程度。后来离开中央大陆出去冒险,据说嫁给了龙人族的第一勇士。 精灵女王听到好友回来,自然是高兴的。身形一闪,看望好友去也! ※※※ 精灵人村落的东缘,有一栋雅致的木屋,四角的斜屋顶显得特别稳重,配合厚重的白色大理岩当基石,跟附近其他简单尖顶木屋显著不同。 “灵珊!灵珊!”铃声般的声音传来。 顺着声音望去,木屋外,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飘飞在空中。这自然是精灵女王了。 精灵女王的叫唤声刚落,小木屋的门马上就开了! “巴兰!”随着惊喜叫声,一抹粉红身影飞快地飘出!后面却跟着两个气急败坏的男人。 “老……老婆!慢点!慢点!”一位棕色及肩短发,额上一片约五公分长两指宽金色龙鳞的男子,焦急的说着。 粉红的身影停在飘飞的红色小光点前,纤手一抓,将精灵女王小小的身子握在掌中,贴着粉脸摩擦了起来: “巴兰!好久不见!灵珊可想死你了!” 小小的身影在灵珊的手中挣扎着: “呜……呜……臭小鬼!快放手!你想害死我老人家吗?” 粉红色的人影正是精灵人的小公主灵珊,只见她一头闪耀的金发,白皙的肌肤上精致小巧的五官,精灵人最大的特征就是惊人的美貌,灵珊可说是其中的佼佼者。 “老婆!你这身体怎么可以这样跑法!”棕发男子追了上来,埋怨道。 一名看起来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一看清来人,立刻放慢了脚步,呵呵笑道: “宇瀚啊!没关系!有女王在出不了事的!” 红色的小身影发现来人,不动了,小眼珠一转一转的,最后落在男人额头上醒目的金色龙麟上,惊讶地道: “你是龙人?” 这位被称做宇瀚的男子呆了一呆,随即点头道: “是的!女王!” 红色小身影闻言愣了起来。龙人怎么可能可以进到中央大陆?!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便是订“同生契约”! 伸出小手将贴着自己的“大”脸推开一点,小身影皱皱眉: “你跟她订了同生契约?”其他族的人要想进入中央大陆,这是唯一的方法。 灵珊闻言点了点头,水汪汪的大眼仍旧盯着精灵女王小小的身体: “当然了!他可是我的亲亲老公呢!”她当然知道这种契约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会折损寿命,但是可以跟丈夫一起,少那点岁月也不算什么。 精灵女王呆了一呆,随即摇了摇头。每个生命有既定的岁月,换成是她,这种强行改变的契约,说什么她都不会订的。对一切顺应自然的精灵而言,任何改变自然的行为都是不能理解的。 既然不懂,精灵女王也就不问了!于是转变话题: “你一离开就是五十年,都去哪了?怎到现在才回来?” 灵珊闻言想到自己五十年来顾着跟丈夫四处探险游玩,一直没有回来,不由得羞涩地红了脸: “前十年我到巴耶帝国冒险去了,在那里遇见了那家伙,后来………后来就一直住在模里邦联……”说到后来,脸都红成酱红色了。 会住那么久,那里一定很好玩。精灵女王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眼前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好友,问: “那里好玩吗?住了四十年,肯定是好玩的。” 灵珊红着脸抬起头来,嘴巴张了一张,话没说出口,头却又低了下去。 哪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因为丈夫在那里,她才在那里啊! 灵珊看着精灵女王那张单纯的表情,知道就算跟她解释她也不一定能理解。因为对精灵来说,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他们是不懂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精灵女王疑惑地问。如果好玩,改天她应该跟灵珊一起去玩玩。 灵珊正不知如何解释,要是说不好玩,她肯定又问不好玩为什么要住那么久。如果回答是因为丈夫,她一定会问,你丈夫觉得那里好玩吗?这一来,光这问题就可以缠很久。………幸好这时她的龙人老公及时开口转移了精灵女王的注意力: “女王大人!你好!我是灵珊的丈夫,宇瀚。” 精灵女王拍了拍身后的翅膀,在男人的四周绕了一圈,没有危险的味道,这才满意地笑道: “你好!我是巴兰!” 宇瀚有礼地点头招呼: “灵珊在模里邦联时常提起你,常说要回来看你,只是我是龙人,进不了中央大陆,所以才延了下来。” 他们不是早就订了同生契约,怎么会不能进来呢?精灵女王疑惑地眨眨眼,正想问清楚原因,眼前的龙人倒是先开口了: “因为我不愿意跟和灵珊定同生契约” 精灵女王一听,随即露出深思的神色道: “你是个好人!” 这也难怪精灵女王会这么说,因为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通常精灵人的寿命要比龙人长上数百年,而同生契约却会将寿命长的精灵人减寿来填补寿命短的一方,因此,宇瀚不与灵珊订同生契约也实在是为了灵珊着想。 只是宇瀚闻言却叹了一口气,忧喜参半地道: “这次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唉………” “孩子?”精灵女王惊叫。 难怪她无法相信。因为,众所皆知,精灵血与龙血是互斥的,不可能有下一代。精灵人与龙人也一样,两族人通婚不是没有,但却终究没有后代。 在众人怔愣中,巴兰带着严肃的表情看着灵珊: “小鬼!你说!你怀孕多久了?” “才刚半年!”灵珊呆呆回道。 精灵怀胎要十年,而精灵人怀胎“只”要三年。 “半年……那就不是错误妊娠了……怎么会……”巴兰喃喃道。 对于生育率极低的种族,错误妊娠发生的机率满高的。但是,错误妊娠通常在几个月后就可以发现。而现在灵珊怀孕已经半年,如果是错误妊娠也早该发现生命迹象不对了。 闻言,众人都是一阵迷惑。 “女王!有什么不对吗?”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小心地问。 他是精灵人的王---海因。 他隐约知道精灵女王的忧虑,正如他听到女儿与龙人结婚的消息时一样。 龙族与精灵族是不通婚的,因为他们没有下一代,那精灵人与龙人呢? 人类的血统可以让不能有下一代的通婚变成可能吗? 这一点他一直很怀疑,他也相信女儿与女婿同样也很怀疑。 五十年来一直没有怀孕证实了他的忧虑。 ※※※ 但半个月前,女儿说要回来中央大陆了! 一直以来,离家的精灵人女性在怀孕时一定要回来中央大陆,因为中央大陆的特殊环境才能使精灵人顺利产下带着精灵性格的精灵人。在外地出生的精灵小孩若不是夭折,便是生来没有守护精灵,身体异常脆弱,对魔法感应力低等。这些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因此,海因听说女儿要回来中央大陆时,是半信半疑的。 而当灵珊回来,带着确定怀孕的消息时,海因十分震惊。但随即,他觉得安慰而且兴奋,因为,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孩子身上的血液极有可能带给精灵人一个新的未来。精灵人薄弱的肉体防御力,或许可以获得改善。 然而,此时女王的反应却让他又忧心了起来。 不过,精灵女王并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兀自陷入了沉思。她还记得远古的传说,它说:精灵是神的子民,而龙则是遗落在大地的魔血产物,因此之故,精灵与龙从来就是陌路人。虽然不知道传说的真假,但是亿万年来从未通婚产子成功起码证明了,两者就算不是陌路人,也应该是相当不同的种族。 刚才兴奋的气氛霎时都冷了下来,大家都等着女王的反应。 而她却兀自沉浸在思考中。不管究竟可不可能,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认。龙血与精灵之血的能量不同,她必须确认两者是不是真的同时存在于灵珊腹中的胎儿里。 想到这里,精灵女王突然抬起头。但她第一件事却是将她小小的身体靠在灵珊尚平坦的肚子上,身上的红光一闪一闪。 灵珊紧张得抓紧丈夫的手,她知道爱好生命的精灵不会伤害他们的孩子,但是腹中传来温热的热流却让她不禁紧张,毕竟,这孩子,他们盼了将近五十年啊! 精灵女王巴兰将能量延伸到那个小小的生命身上,却遽然一惊。因为,那个小生命竟然包裹着强大的能量,把巴兰输入的能量硬生生地挡了出来。巴兰并不放弃,立刻又将能量送了过去,只是反覆试了几次,小生命里的强大能量却好像有意识一样,一次比一次还要来得强硬。没办法,巴兰只好小心翼翼地绕着小生命打转,细查那股强大的能量。 细查之下,巴兰发现,这股能量尽管紧紧聚成一团,但是里面似乎并不和谐。一道柔韧的能量首先让她感应到。感觉有点像是精灵的能量,但是不一样,巴兰很确定,这股能量似乎比精灵的能量要单纯博大多了。纳闷之余,巴兰更加专注地注意那团能量球。然后,另一个让她几乎想打退堂鼓的能量出现了。负面的能量!这是龙的血吗?虽然传说里提到龙是魔血的化身,但是,有这么负面吗? 她不确定,她只知道,这两股能量明明不合却不知怎的甘愿聚在一起,保护未出生的小生命。难道这就是奇迹?打破龙血和精灵血限制的奇迹?即便是这样,为何只继承父母各一半的异质血会蕴含这么大的能量?!巴兰想不透,更无法推测这能量究竟多庞大,因为她根本无法深入,但可以确定的是,这股能量只是紧紧保护着小生命,并没有加害的意思。 巴兰又绕了几圈,发现再发现不出什么时,这才离开灵珊的肚子。 沉吟了一会,巴兰疑惑地道: “奇怪!长老明明说精灵人与龙人因为精灵血与龙血的互斥,是不可能有下一代的,但是我却感觉到孩子身上有精灵血与龙血的反应,它们虽然不合,但也相安无事,怎会互斥呢?” 众人一听,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确定灵珊腹中的确有个幼小的生命,他们就满足了。 “女王大人,那……那……孩子有没有什么异常?”宇瀚紧张地问。 这句话换做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能完全体会宇瀚话中的意思,只有灵珊可以了解。毕竟那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诡异了! ※※※ 原来,半年前,宇瀚和灵珊两夫妻在冒险途中,决定深入禁忌丛林。 这片禁忌丛林是北方大陆的国定禁地,并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秘密机关,而是因为这片森林没有任何魔法可以成功探测,而仗着武力进入的人,从没出来过。甚至连鸟都不曾出现在禁忌丛林的上空。 灵珊生性好奇,与宇瀚结婚多年来,夫妻俩踏遍北方大陆的每一吋土地,唯一不曾进入的就是禁忌丛林。半年前,他们经过禁忌丛林,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匆匆忙忙地决定进入,甚至连一些必备的武器及粮食都不曾多准备一些。 奇怪的是,他们平安的进入了,走了三天,没有任何野兽,也没有任何惊扰,树仍旧葱绿,花也依旧开放。唯一奇怪的是,森林的一边是黑夜,一边是白昼。黑夜的那边伸手不见五指,白昼的那边却彷若世外天堂,花、草、树木、湖光山色样样俱全,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一只动物都没有。 三天来,他们不敢阖眼睡觉,就怕这片传说纷纭的森林有着什么陷阱,等待他们闯入。但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仔细考虑之后,他们选定了在白昼与黑夜的过渡地带好好休息。基于人的性格,他们在白昼的这边搭上了简易的帐棚,面对着黑夜那边。 这一“夜”,他们特别热情。 这点是他们事后回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的。 灵珊是精灵人,承袭精灵的性格,欲望基本上是很低的。别说还身在险境,就是平常的时候宇瀚都得辛辛苦苦地求欢才成。而宇瀚,虽然龙人生性欲望强烈,但危机意识很高。这种环境又怎会肆无忌惮地做*爱做的事呢? 但那段**无疑是热烈的,两人几乎是完全沉醉其中,疯狂地贪求。 宇瀚不知**了几次,他只记得,他的爱妻已经在失神的状态,但他却停不下来。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他最后一次**的瞬间。 妻子已经昏迷,而他在解放的那一瞬间,微眯的眼睛竟看见黑夜与白昼同时压了下来,他只来得及感觉到两人相系之处的一阵震动,将两人又推向一次高峰,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醒了,仍旧维持着两人昏迷前的姿势。 但是,禁忌森林不见了! 他们的四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他们究竟在哪里?两人都不知道。 但他们毕竟冒险惯了,因此很快就冷静下来,辨认方向,向着南方走,走了两天终于离开了荒原。 当他们接触到人群的时候,问明了日期,中间竟有一个月的空白。难道是在禁忌森林中日夜判断错误吗?还是他们真的昏迷了一个月? 两人都不清楚,但他们聪明地不再深思。 正当他们想继续探险行程时,灵珊病倒了。 看了医生,证实灵珊怀了孕,而且已经一个月了! 他们心中虽然觉得古怪,但却抵不过喜悦。所以,他们欢天喜地地回到龙人部落。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从此以后,禁忌森林从北方大陆上消失了! 这件事,他们隐藏在心里,没有告诉其他人,因此,也唯有他们知道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精灵女王看着宇瀚紧张的模样,想起那被强大力量保护的小生命,笑道: “孩子很正常,是我所接触过最强壮的孩子!” 顿了一顿,又疑惑地道: “不过,他有一股很强大的能量,我无法进入,但是有点熟悉!” 宇瀚虽然不懂孩子会有什么能量,但只要是正常的,他就安心了!或许,他能将那一天视做上天的赠礼。 ※※※ 两年半很快就过去了。 灵珊的肚子随着时间慢慢大了起来,一日一日,她都觉得跟孩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时常从腹中传来温暖柔和的感觉,让她也觉得快乐。 眼看生产的日子将要到了,孩子在灵珊腹中也动作频频。 但,两年半过去了!三年也过去了! 孩子仍旧没有诞生的迹象。灵珊每天挺个肚子,说不担心是骗人的。明明孩子偶尔会在肚子里拳打脚踢,但是,为什么有时候她的肚子却又传来奇怪的麻痹感呢? 长老们说不出所以然来,精灵女王也不懂,但她隐约知道灵珊腹中的孩子还没成熟,孩子身上强大的能量仍在不停运转。 于是大家只能将这种现象归因于这是龙人与精灵人种族不同所造成的。幸好这还满能让人接受的。因为龙族孕期25年,龙人孕期8年。 这下连灵珊也开始担心难不成要挺这么大的肚子八年吗? 第二章 不平凡的开始 幸好,又过了两年半,也就是第六年。孩子终于肯出生了! 这日,整个中央大陆到处洋溢着诡异的气氛,风停了,云也滞留在空中,鸟不叫,村里的动物畏惧地窝在角落,动也不敢动,平日里时常来灵珊家讨食的大红鸠也不来了,兀自停在村外的大树上,瞪着两颗红色的大眼睛,惊惧地看着熟悉的木屋。精灵之森的精灵们也感觉到一种沉闷的氛围,叫他们谨慎地回到栖息地观望。 精致的小木屋中,正传来一阵阵呻吟喊痛声。 妇人们在屋里屋外忙碌地穿梭着。棕发男子迷人的阳光般笑容已经不见,换上的是满脸的焦急在门外来回踱步。 屋子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两个时辰了! 虽然精灵人生育过程本就比人类辛苦,但像这样生了两个时辰都还没生出来的情况却是少见的。 “再使点力!就快了…就快了!”负责接生的妇人们鼓舞**纤细的女子。 女子脸色苍白,艳红的小嘴也透出了苍白,正在努力地喘息着。美丽的金发此刻已经沾满了汗水,粘在脸颊上。咬住呻吟,女子奋力收缩腹部。 “快了!快了!头出来了……再一次!”一旁的妇人兴奋地鼓励。 女子无力地喘了几口气,想及腹中的孩子,硬是咬牙奋起余力……。 不一会,呻吟声倏地中断,随即一阵惊喜的叫声响起: “生了!生了!是个漂亮的小壮丁哩!” 屋外,棕发男子一听,迈起大步就想进屋,一声尖锐的尖叫却又响起来了: “啊!魔鬼!” 接着是一阵响亮的婴啼。 这阵哭声仿佛皇帝的登基宣告般,破开了沉闷的氛围,风起了、云动了、动物们也开始了活动,一切恢复了旧观。 听到这样的尖叫声,棕发男子顾不得其他,急忙闯进屋里,只见两三名妇人七手八脚地抱着小婴儿检查。 “阿丽!你昏头啦!这么可爱的小孩哪是什么魔鬼!”一名妇人对着墙角瑟缩的妇人道。 “他……他有紫色的……紫色的眼珠!”瑟缩的妇人睁着惊恐的双眼道。 原来她就是第一个抱孩子的妇人,当她正打算捏捏孩子的胸口让他顺顺气时,突然看见小婴儿睁开双眼,露出一金一紫的眼睛。金色眼珠固然是神族的象征,但紫色眼珠却自古就是魔物的象征,于是妇人心中一个惊恐,手一松,倒把孩子摔回**去了,没想到这一摔,却摔顺了孩子的气,婴儿接着就发出响彻云霄的哭声了。 这一说,众人反倒笑了起来: “阿丽!说你昏头你还不信,这孩子才刚出生,眼睛又睁不开,你从哪里看到眼睛?莫不是你眼花了吧!”另一个妇人笑骂。 叫做阿丽的妇人一听,是啊!小婴儿连眼睛都挣不开了,怎会看到眼睛呢?可是她刚刚明明就看到小孩睁开双眼露出一金一紫的眼睛啊,那双眼睛所射出的强烈光芒如今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啊! 妇人小心翼翼地回到床边,看着另一个妇人手中的小婴儿……… 可不是!这婴儿两眼还眯得死紧,一看也知道还是个还没“开眼”的小东西。这时小婴儿也不哭了,反而露出笑容,发出咯咯的笑声。这一笑,奇异的,笑散了妇人心中的恐惧。 于是,妇人安心了,她相信一切都是她在长时间的接生过程后所产生的幻觉。 “唉唷!你瞧!长得这般俊,将来不知要迷死多少人了!”一个妇人一边逗弄孩子,一边赞叹。 这时棕发男子也过来了,只见他笨拙地抱过孩子,走到床边: “灵珊!你瞧!这是我们的孩子哩!” **女人满是汗水的脸仍有些苍白,闻言吃力的支起身子,看向男人怀中的婴儿。 这就是他们盼了好久的孩子。本来以为他们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了,没想到仁慈的精灵女神仍旧赐给了他们这般珍贵的礼物。看到丈夫怀中的小小身子,灵珊觉得,这六年的辛苦,好值得! “咦!”宇瀚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灵珊闻声一惊,连忙紧张地追问。 却见宇瀚神色不定地道: “额头……额头……” 灵珊闻言看向孩子的额头,也“啊”了一声。落在她眼中的是孩子额头上那一片晶亮的金色龙麟。和宇瀚结褵多年,灵珊自然是知道龙人族严苛的阶级分野。看到孩子额头上的金色龙麟,灵珊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一个天生的高阶龙人啊……。 众人听到夫妇俩的对话也围了过来,顿时惊疑声不断响起。 “他有一片金色的鳞片哩!”一名妇人道。 “这有什么不好啊!很好看啊!”另一名妇人回答。 正这么讨论时,小婴儿身上突然发出了刺眼的毫光,闪烁的强光化成一黑一白两道光索,层层围着小婴儿绕。 分不出两道光索究竟绕了几圈,只看到光索不久就缩成一黑一白两个光点停在小婴儿身前,接着迅速化成两道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小婴儿粉嫩的胸膛上。 这次,众人更加惊讶了,包括灵珊夫妇也呆了! 在场的除了宇瀚之外都是精灵人,自然知道孩子身上发光是怎么回事。 这是守护精灵觉醒的征兆!每个正常的精灵人都有守护精灵,守护精灵将会陪伴他们到生命的尽头。 但他们惊讶的不是守护精灵存在的这件事,而是,一般守护精灵都是在十七岁左右才会觉醒,有些甚至会晚到三、四十岁。一般而言,觉醒时间越早,守护精灵的等级越高,能力也越强。精灵人史上守护精灵最早觉醒的是数千年前的圣者灵?诹晔笔鼗ぞ榫途跣蚜恕笏渤晌槿耸飞锨拔薰湃说拇笫フ撸彩撬俳烁鞴跃槿四xu淖鹁春土私狻5且怀錾途跣训娜词俏潘次拧庖彩侵谌司鹊脑颉?br&g; 不过他们的惊讶还没结束。 蜷在小婴儿胸膛上的两个小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只见他们展开翅膀,拍了两拍,坐了起来,睁开两双绿色眼珠,滴溜溜地看了众人一眼,接着翅膀一拍,旋飞起来。他们在小婴儿身前飞着,洒落黑白光粉,融入小婴儿的身体里。 “光精灵!暗精灵!” 众人正在呆怔间,闻声回头,竟是精灵女王! 原来精灵女王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光暗波动,循着波动方向来到好友家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这两股强烈的波动竟然是两只“小小的”守护精灵?! 两只旋飞的小精灵闻声回头,不屑地看了精灵女王一眼,不理她,兀自停回小婴儿的胸膛,身子一缩,消失不见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 其实众人看到小婴儿的守护精灵这么早觉醒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更奇怪的是竟然出现了两只没见过的精灵。 精灵人的守护精灵通常只有一只,会出现两只简直就是有史以来的奇迹。 而且,举凡精灵大多都是绿色的,即便是长老也是一样,只有在成为精灵女王时才会是红色的。但这两只精灵却一黑一白,别说没看过,就连听也没听过。若非精灵女王叫破了他们的名称,他们还不知道那究竟该不该叫精灵。 “咯咯”小婴儿突然笑了。 众人一听小婴儿的笑声这才回过神来,诧异地盯着男人怀中这个“奇怪”的小子。 “那是什么?精灵吗?” “为什么是两只呢?” “觉醒得这么早有没有问题啊?” “为什么有黑色和白色的守护精灵呢?” 霎时之间,整个屋里像炸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女王大人!您说那叫光精灵和暗精灵啊?”棕发男子问,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成功地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等待精灵女王的回答。 “那是传说中的精灵,光精灵和暗精灵。”精灵女王兴奋地猛拍翅膀。 光精灵?暗精灵?他们知道光元素和闇元素,那是无人能掌握的元素。但是光精灵和暗精灵呢?众人不解。 幸好,精灵女王巴兰已经开始解释了: “自从开天辟地之后,从来没有人能操纵光元素和闇元素,亿万年来,精灵族中都流传着一个只有长老才知道的秘密………,也就是光元素和闇元素是可以操纵的。因为光精灵和暗精灵的存在就是证明。” 众人惊呼,守护精灵的种类将会影响拥有者擅长的魔法,这不就是说,眼前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有可能可以掌握光元素和暗元素啰?! 巴兰没有理会呆楞的众人,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继续解释: “后来,三千年前精灵族的大长老拉蒙曾经在偶然的机会下看到暗精灵和光精灵,他们似乎在争执些什么,几乎快动起手来,但等到拉蒙长老想要靠近询问时,这两个精灵却突然凭空消失,以拉蒙长老的修为也没办法察觉他们离开的方向,若不是那个地方还留有明显的光暗元素波动,拉蒙长老几乎要以为是错觉了!” 拉蒙长老是精灵族有史以来对光暗精灵最为热衷的长老,也是精灵族的活宝,当她出生时,拉蒙长老已经垂垂老矣,但是妙语如珠的他还是她们这群新生的精灵们最喜欢的长者。当时拉蒙长老最常说的就是与光暗精灵缘悭一面这件事,他甚至还断言,一直没人见过的光暗精灵会出现一定不单纯,可能蕴含着重要的意义。 “你们为什么要找光精灵和暗精灵?”宇瀚没有等待精灵女王回神,主动地追问。 巴兰对这个问题倒是直言不讳: “因为,传说中,只要找齐了光暗两种精灵,就可以达到远古的预言─建立一个没有干扰的精灵世界,所以,当时拉蒙长老发现光暗两精灵成了精灵族的大事。之后,精灵族几乎全部动员去寻找精灵族中失落的光、暗两族精灵但是却一无所获。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他们。” 巴兰一边说一边却在思考,她不知道三千年前那惊鸿一现的两个精灵跟刚刚的精灵有没有关系,只是传说需要找齐光暗两种精灵,这两只却只是守护精灵,充其量只算精灵的远亲,究竟算不算呢?还是,精灵女神的意思是要这两只精灵引导他们呢?巴兰想不明白。 **的女人看着已经陷入沉思当中的巴兰,又看了看男人怀中如今已经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对男人道: “老公!我们好像生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她比谁都了解好友的个性,知道若不是极为不寻常的事,绝不会让一向胸有成竹的精灵女王这般困扰。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暗暗点头。一向平静的中央大陆从来没发生这么多近乎“奇迹”的事,而且全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一个才刚出生的小婴儿。 男人同意地点点头,忧喜参半地道: “是阿!在龙人族里,这孩子也很不得了。”说着小心翼翼地摸上小孩的额心。 那里有一片小小的鳞片,黄金色的龙鳞片。 此话一出,众人才想到一开始的惊讶是为了什么。才刚安静下来的屋里马上又热闹了起来。 “是啊!你看那额头上的龙麟,是金色的!” “对呀!听说鳞片的颜色代表在族中的地位!那金色是什么地位啊?” “跟宇瀚一样的勇士吧!你看宇瀚头上不也是金色的龙麟吗?” “可是怎么这么小啊!没听说龙人的龙麟只有一片的啊!” 眼看议论有越来越热烈的倾向,棕发男人只好出声了: “咳!咳!各位!” 霎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棕发男人,一副我们正等着你解答的模样。 棕发男人清清喉咙,解释道: “龙人跟龙族不同。对龙人而言,一出生的鳞片颜色会反映小孩的魔力属性,红色、蓝色、棕色、绿色都有可能,等到长大经过修练之后,这些属性会随着后来修练的魔力属性而转变,也就是说修练的魔力种类越多,鳞片的颜色也越复杂。等到各项魔力修练都完成了,鳞片会变成银色,但许多龙人一辈子都练不到这地步,因为,违背本身属性去修练其他属性的魔力实在太辛苦了!” “不论单色还是多色,都属于低阶龙人,只有银色龙麟的龙人称为中阶龙人。中阶龙人通常在一出生的时候,龙鳞片颜色并不是单一的,也就是说真正单一颜色的龙人婴儿,是很难成为银龙人的。这些人因为各项魔力的控制都很得心应手,于是成为龙人部落的主要战力,是龙人族中的武士,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龙人精兵─魔龙士。” “银龙人若再经过修练,龙麟会成为金色的,这样的龙人就可以成为高阶龙人。这些高阶龙人就是龙族部落主要指挥官的来源,是龙人族中的勇士。金色龙麟的高阶龙人再进一步则需要更艰苦的努力,之后龙麟会从金色转为黑色。至于黑色之后会变什么颜色,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听到这都不由得将目光看向已经睡得死死的小婴儿,那这孩子一出生就是金色的龙麟,又代表什么呢? 宇瀚顿了一顿,理清思绪,继续说道: “这是指经过修练而来的位阶。但自有龙人以来,一出生就是多颜色龙麟的龙人其实已经不多,通常都是龙人族中尽心栽培的对象。而一出生就是银色龙麟的,更是少见,他们一出生就得到中阶龙人的位阶,是所谓的准高阶龙人,没有意外的话将会成长为高阶龙人,属于龙人族中的贵族阶级,通常会由族中派出一名高阶龙人专司教育监督,确定这样的资质能够充分发展。我就是其中的一员!” 说到这里,男人又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神色不定地道: “至于一出生就是金色龙麟的龙人,他们一出生就是高阶龙人,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另一个称呼,叫‘皇阶龙人’,因为,这种龙人出现的机率太低,平均五百年才会出现一位,因为他们的成就是其他龙人所比不上的,所以没有例外的成为历代龙皇。皇阶龙人到目前只出现了十一个,刚好就是历代十一位龙人皇。他们属于龙人族中的皇室阶级!会由龙人族中派出高阶龙人数人,专司教育。” 说到这里,宇瀚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相信,他的儿子,竟然是皇阶龙人?!那是多大的光荣啊! 众人呆了,听宇瀚这么说,这个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婴儿额头上的金色鳞片不就代表了他将是龙人未来的王?他明明有一半精灵人的血啊!他们这时已经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婴儿竟然是刚刚他们在手中捏来捏去的小东西。 但是,上天似乎还不打算结束他们的震惊,因为激动的男人早就迫不及待地说出另一个令他很难相信的发现: “而且,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龙麟的范围还会决定龙人的成就!” 众人闻言,全都疑惑地看着宇瀚。连大小都有学问? 宇瀚看着婴儿眉间的龙麟,继续解释: “龙麟片是龙人身上唯一的弱点,麟片范围越大,龙人的能力越弱!所以即便是同样颜色龙麟的龙人,麟片范围大的龙人成就会比麟片范围小的龙人低。” 听到这,众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果然,男人接下来的话将他们的惊讶推向最高点。 “十一位龙皇当中,没有人只具有一片鳞片!就连带领龙人族脱离龙族的圣皇玛杜都没有!” 屋内再度陷入鸦雀无声的境地。 男人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 “我想这几日,族里就会派人前来探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皇阶龙人。不过,他是龙人和精灵人的混血,所以他若真的是皇阶龙人,连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龙人族长老有一套感应龙人新生婴儿的能力,只要有新的龙人出生,即使再远,龙人族长老都能感应。失误率很低,尤其是对准高阶龙人和皇阶龙人这种生来魔力较高的龙人,这种感应更是从没失误过。但是龙人不能进入中央大陆,他们究竟要如何看待这位可能是未来龙皇的孩子呢? 第三章 继承人 模里邦联穆答乌普龙人王宫的神殿里,七个赤着上身的白发龙人围坐在祭坛边。一名中年黑发男子则是掩不住神情兴奋地盯着祭坛中央的黑水池。 引人注意的是,七名白发老人在身上不同部位都分布着金色龙鳞,而中年男子却是在颊边有着长约五公分的一指宽黑色龙鳞。 “王上!我们要开始了!”一名看起来是首领的长髯老人对着中年男子道。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兴奋地点点头。 七名白发老人手牵着手,低头默念…… 渐渐地,黑色池水由轻轻缓缓的摇动变成猛烈的翻搅,接着,觑黑的池面突然暴起猛烈白光,白光强烈地将整座神殿照得纤毫毕露。 众人被这毫无预警的强光逼得眯起眼来,等到白光渐弱,众人这才睁开眼,惊讶地对视一眼。 生命池从来不曾在一开始感应就出现这么快而且猛烈的反应,更别说那猛烈的白光了,历史上根本不曾出现过。 心神略定,众人转头一看,黑色池水如今已变成了白色,白色池面上隐约有着黑色轮廓线。 凝神细看,眼前的是六大陆的地图。 池水中的轮廓线不断变化,看得出来池中的地图已经从六大陆突变成中央大陆图。图中,中央大陆的东北正有一个金色光点闪耀着! “啊!中央大陆!竟然会在中央大陆!”中年男子讶道。 不仅他们惊讶,就连现在围坐池边的其他六个老人也很惊讶。 众人都知道,他们这次之所以进行观魂仪式就是为了追踪很有可能是下届继承人的新生儿,所以,看到金色光点并不让他们惊讶。最令他们惊疑不解的反而是,金色光点竟是出现在龙人不能进入的中央大陆!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下任的继承人?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白光略闪,随即暗了下来,池水又恢复成黑色。 七名老人神情凝重地互相对视,就连适才的中年男子都一脸慎重的表情。原来这些人就是当代龙人族的龙皇与七名长老。 “明明就是下任龙皇,怎么会出现在中央大陆?”中年男子沉吟道。那里分明是外族禁地,龙人的下任龙皇怎会出现在此?难道观魂仪式中出了什么问题吗?但是,每次举行观魂仪式都很慎重,应该不可能出现问题才对。 原来现任龙皇图苏在理政闲暇时,小憩了一下,睡梦中却梦见眼前金光大作。 这是历代龙皇出世的征兆! 图苏惊醒之后,立即前往神殿告知此事,因此有了刚刚的活动。 图苏想不明白,其他人倒是突然想到了。只听风长老恍然大悟地道: “既然是在中央大陆,那么应该是宇瀚那小子。所有龙人当中,只有他跟精灵人有关系。五年前听说他的精灵人老婆怀孕了,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 “这我也听说了,宇瀚那小子不顾咱们这几个老头子的反对跟那个精灵人族的小妞结婚,早就有绝子绝孙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她们竟然有了小孩,而且还是皇阶龙人哩!呵呵呵…真是不简单!”火长老笑着说。 “不管如何,明天我们都要启程到中央大陆去鉴定,至于进不去中央大陆的问题却也还好,我们就先到诺姆镇,抓个精灵人为我们传讯吧!”大长老做了最后决定。 诺姆镇是中央大陆与北方大陆间的一座小岛,通常是精灵人与龙人、兽人、矮人的交易地点。没有公会管理,这里的价钱是全大陆最公道的!这个海岛小镇离中央大陆只有一天的船程,又有来自模里邦联的诸项物资,因此成为精灵人除了中央大陆外,最常活动的地方。若是要找精灵人到这里自然是没问题的。 众人一阵沉吟,也都同意了。反正,不管是真是假,鉴定还是不能免。 看到众人并无异议,大长老又开口了,这次是对着龙皇图苏: “王上,设若证明这孩子的确是皇阶龙人,该如何处理?因为…他毕竟不是纯正的龙人……” 此话一出,众人都露出了沉重的神情,这是个可大可小的问题,只要龙人接受他,那么继位成为下任龙皇也是不成问题的!要是万一不能接受…他们就不能轻易让那孩子成为继承人。 中年男子在室中踱了几个方步,沉吟了好一阵子,最后神色笃定地道: “只要证明他确实是皇阶龙人,那么他就是龙皇的继承人!因为他是龙神透过龙皇的眼所选出来的人!”他相信龙神的指示。 众人一听都不由想起那阵刺眼白光,心中已有几分认同龙皇的决定。 “所以,只要确定这孩子便是皇阶龙人时,你们就留下来教育他,让他学学龙皇应该有的能力!这里你们用不着担心,兽人这几年很安静,近期看来也不会有问题,其他龙人的教育就交给闲赋在家的几位大将军好了!”龙皇图苏作下了指示。 时光匆匆,五年过去了。 当时奇怪的小婴儿此时已经是“活蹦乱跳”的小男孩。 五年前,当七位长老来到诺姆镇,并通知精灵人族与宇瀚联络时,宇瀚马上就知道这是鉴定皇阶龙人的工作,因为只有鉴定皇阶龙人才需要七名长老总动员。于是海因与精灵女王巴兰到诺姆镇接受鉴定。 鉴定的方式是七位长老一个个轮流对金色龙鳞施加内力,观察龙鳞的反应。真正的金色龙鳞有强大的魔武防御力,如果,经过七位后天高阶龙人连续攻击都没有丝毫破损,那么就肯定是先天的高阶龙人了。 鉴定的结果可说是声光效果俱佳,若非事先设了结界,一次鉴定下来肯定全世界都会知道中央大陆出了龙皇继承人! 事后,七位长老都表示,结界的设立是为了避免有心人士的窥探,并不是为了过程中的声光效果,也就是说,他们从来没遇见过,也没预期过会有这样声势浩大的反应。 正因为这些奇怪的反应,七位长老做了一个结果惨重的决定。他们决定七人同时对龙鳞施加内力! 结果是,龙鳞一反常态地不发出任何光线,七名长老所施加的内力仿佛泥牛入海般,一去不复返。七名长老不死心,不约而同地同时加倍施放内力,结果,一股强大力量竟将内力反震而出,七名长老同时吐血倒地,而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婴儿萨摩却嚎啕大哭了起来!由于鉴定之前七位长老曾经叮咛众人不准接近,因此异变发生时,众人又是紧张又是犹豫。正当一干大人不知如何是好时!两个一黑一白的光点突然出现,在原地顿了一顿之后,黑色光点开始绕着小萨摩的头顶飞,成功地吸引了小萨摩的注意力,哭声渐弱。而白色光点则是旋飞在七名长老的头顶发出白光。这白光看来有治愈的效果,因为,七名长老不久就可以站起身了。 正当七名长老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像是精灵模样的小家伙兀自不解时,白色光点却大喇喇地“站”在他们眼前,义正辞严地道: “不要找我们主人自杀!要不是我们帮忙,你们早就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哑口无言。而安抚小婴儿情绪的黑色小精灵这时也来了,他轻视地看着一群老人,毫不客气地批评: “一群无聊的老?家?伙!” 接着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黑白两个光点消失在小婴儿的胸膛上。 现场又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被留在地上的小婴儿不时的比手画脚。 突然,清脆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老家伙……老家伙!”巴兰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七名长老闻言,尴尬地互看。被人说成那样,这还是第一遭。可最惨的是,他们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最后的测试的确是他们一时兴起的。 见到七名长老这么尴尬,宇瀚只好好心地转述孩子出生后的种种异象。七名长老听过之后,少不得又是一阵惊讶,心中也好过一点,毕竟,这孩子就是不简单嘛。 这一阵折腾下来,七位长老即便对出现的种种异象不解,但萨摩的龙鳞在过程中未曾有一丝一毫的破损也是事实,因此,七名长老在一阵商量过后,向众人说明小萨摩的确是龙皇的下任继承人。 七名长老稍事休息之后,在小婴儿的右臂上留下了线条奇怪的黑色龙纹!据说,这就是历代龙人族所服膺的图腾,全族当中只有龙皇才有资格接受这样的仪式。因为这图腾不仅依靠施术者的魔力,更大部分还依靠接受者身上的魔力,魔力越强龙纹越清晰,颜色也越深。 “自此以后,这孩子就叫做萨摩?奥坦图斯!” 奥坦图斯是历届龙皇共同的姓氏。除了人类之外,兽人族、矮人族、精灵族、龙族、龙人族、精灵人族全都没有姓氏,只有王才有姓。像是海因,全名就叫做海因?坦萨尼洛;而巴兰,全名就叫做巴兰?拉姆尚格。 为了避免麻烦,七名长老还为小婴儿套上臂环,掩住小婴儿雪白手臂上的黑色印记。 “这是王上的好意!”风长老道。 是见面礼吗?众人以迷惑的眼神回应。 “王上得知下任龙皇出现在中央大陆之后,就以自己的魔力炼出这个臂环。因为,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能让尚未成熟的龙皇继承人成为他人手中的筹码!所以这个图腾不能让他族看见。”大长老解释道。 一旁的水长老看到众人迷惑的眼神,也立即补充道: “这环上有王上的魔力和我们的封印,它会随着皇子长大而变大,任何外力都无法将它打开,就连王上亲来也不行,等到皇子的能力已经成熟到可以担任龙皇时,他就可以随时解开它!” 这个用意是,能力不足时,臂环无法解开,不会引来有心人的猜疑,等到臂环可以随时解开时,那时的能力就已经不怕那些有心人了。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果然不愧是领导龙人族数百年的族王,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 自此,一切鉴定大致底定,萨摩正式成为龙人族第十一任龙皇的继承人。 五年来,萨摩每隔一个月就会到中央大陆西边的小岛接受七名长老的教育,其余的时间则留在村中接受母亲、爷爷和族中长老的教育。 那个小岛本来是精灵人的一个小村庄,村中居民靠海维生。但七年前一次大海啸将这个小村庄卷入海中,无人生还,自此便空在那里。由于距离中央大陆很近,因此海因等人安排了这个小岛让七名长老住下来。 小萨摩很聪明,出生刚满一个月,已经开始伊伊呀呀地学讲话,只是,他学的话不是“爹爹”“娘娘”这种一般小孩子会说的话,相反的,他说的话常常令人摸不着头脑。例如: “……长大……不长大…好看……不好……笨蛋……白痴……幼稚…去你的!@^#*@……”最后通常是一连串限制级的用语。 虽然大家早已接受萨摩是一个不寻常的小孩,但……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当然,大家最后都明白为什么萨摩会说这些既矛盾又低级的话。 因为就在一次萨摩非比寻常的低级自言自语之后…… 黑白两个光点出现了,众人还在惊讶当中,就见黑白两个小家伙大打出手,宇瀚夫妇俩的爱巢顿时被夷为平地。 奇怪的是,萨摩在两个小家伙出现后就不再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反而静静地睡着了。而当两个小家伙呕完气回到小萨摩身上时,低级的自言自语马上又出现了,诡异的是,萨摩明明睡得恁熟,可小嘴却嘟嘟哝哝地自言自语。 幸好有了刚刚两小在现场的表演,众人马上就猜到,这种低级的自言自语绝对是两小教给小萨摩的! 于是,众人也就“释怀”了。 庆幸的是,小萨摩到了一岁就不再说些低级的自言自语,反而开始变得异常沉默,常常呆呆地闷声不语,他最喜欢做也最常做的事就是读书和练功。因此,萨摩小小年纪便成就不凡。 其实依照宇翰夫妇俩的意思是不想让萨摩这么早就担负起这些沉重的负担,但小萨摩却在刚满一岁的那一天,自己跑到长老的住处,说他要读书!原因是:只要他读书,那两只小精灵就不会吵他! 这源于一次偶然的对话…… 某天,当两个小家伙一如往常又在萨摩的脑袋中吵个不休时,萨摩埋怨地道: “小黑、小白……你们可不可以安静一下!” 虽然他早就应该习惯了,但是,平均几天他们就会有一场大吵,这一吵总会将他本来就不多的耐心消磨殆尽。 “主人!我叫东黧!不是小黑!”黑色小家伙抗议。 “主人!我叫西泊!不是小白!”白色小家伙也抗议。 “什么都好,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安静一下?”萨摩无奈地问。 他此刻的能力不足,无法将这两个吵人的家伙撵出自己的身体,所以只好商量着他们让他清静。 闻言,两只小精灵沉吟了好一会。他们当然知道主人不喜欢吵,但是没办法,他们没说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啊! 于是,他们互看了一眼,很无奈地承诺: “主人学习的时候,西泊/东黧一定不会吵!” 话才刚说完,两只小精灵又为了谁抢谁的话,开始大吵大闹。萨摩只得无奈地叹息。 虽然对话结束的潦草,但小萨摩已经记起来了。所以,他主动地去求长老教他识字。 接下来的日子,小萨摩几乎分分秒秒都在读书和练功。因为,只要他一休息,那两个憋得很久的小家伙又会开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吵架! 若非这事发生在众人眼前,否则,没有人会相信,竟然有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已经学会了龙人族与精灵人族绝大多数的知识和技能! 这就是小萨摩在不得已中所创造出的傲人成就。 所有的魔法只要让小萨摩接触到,几乎没有什么困难就学会了,一开始大家还会疑惑地问问小萨摩是不是真的懂了,但在小萨摩毁了几栋房子之后,没有人再有疑惑。 当然,没有人知道,魔法对小萨摩不成问题的原因不仅是其过人的才智,更重要的是他体内有着两只稀有的精灵和一股没人弄得清楚的能量。这股能量以着奇特的方式,帮助萨摩。 武技方面,精灵人基本上不善武技,只有龙人是天生的魔武者,因此小萨摩的武技主要来自龙人族,虽然限于年龄与身体,小萨摩并没有办法完全施展它们的威力,但是使起来还是有模有样。只是,龙人的魔武合一是来自于真气回圈局部跨越神经脉络而来,所以,龙人许多武功都不免伴随着魔法攻击,这样的攻击十分难以抵挡,但是若要单纯役使魔法,受到真气回圈占据部分神经脉络的影响,等级高的魔法却会受到限制,威力大打折扣。萨摩既然学习龙人族的武功就不免要学到这样的真气回圈,但是,奇怪的是,萨摩在魔法方面却没有因此打了折扣,仿佛被真气回圈占据的神经脉络根本不存在似的,魔力所驱,魔法元素在萨摩的神经脉络中优游自得,毫无阻滞。 这个差异宇瀚注意到了,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萨摩没有出现一般龙人会出现的后遗症?最后,他也只能将它归结到萨摩天赋的才能。 注:魔力与魔法元素是不同的。魔力是指役使魔法元素的能力。每个人一出生,魔力的强弱会影响他所吸收的魔法元素种类和多寡。魔力并非终身不变,它有潜能,随着磨练和外来的契机,魔力会有增长。甚至,魔法的精熟度也会影响到魔力的开发。 第四章 天赋异禀 当宇瀚找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时,他正坐在水池边发呆,过肩的淡金色头发轻轻地飘动。 “萨摩!你在想什么?”宇瀚在儿子小小的身躯旁坐下。 他的儿子时常都是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一开始他们还怀疑他是不是有自闭倾向,不过后来一问才知道,他是在心里和两只精灵讨论、说话。现在他又这样了,那肯定又在跟两只小精灵说什么了。 “爹爹!我在听小黑和小白讨论怎么抓鱼?”小萨摩抬起天真而俊美的脸蛋,诚实地回答。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但每次看到他的脸宇瀚仍会忍不住呆了一下。 小萨摩有着比精灵人族的妻子更加美丽的脸蛋,又有龙人族外放的俊逸之气,融合在小萨摩身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点从族中上自老长老,下自不懂事的小女孩都为他倾倒的现象可以看得出来。若非小萨摩有著令人敬畏的神眼─金色眼珠,恐怕此时早围上十几二十个小女生了。 “哦?他们怎么说?”宇瀚定定神问道。他当然知道儿子会跟两只不平凡的精灵讨论的东西一定是很特别的。 小萨摩尽力地忽视脑中抗声不断的两个精灵回答道: “小黑说,直接用龙人族的探魂爪去抓就可以了!但是小白却说探魂爪会先将鱼抓死,所以应该用精灵人族的实物分离术就可以了!接着小黑又说实物分离术会将鱼、石头、水、水草、虾子全部分离,然后我就会抓到一大把石头!”话一说完,萨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看来又是两个小家伙在高分贝吵闹了。 只见小萨摩伸手一指树梢,黑白两个光点马上出现在树梢,动也不能动,满脸的委屈。 宇瀚自然知道这是小萨摩要罚他们站,只得无能为力地朝两个小家伙苦笑一下。 “那你的想法呢?”回过头,宇瀚继续问。 小萨摩低头深思了一下,接着又抬起头谨慎地问: “爹爹!萨摩常常有很多想法,但是萨摩可以做吗?”萨摩一脸认真,看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了。 宇瀚笑了笑,他想起了小萨摩在三岁多时将火魔法和水魔法合成,破坏了精灵族大片的森林,吓得森林中的精灵到处逃窜!这件事让精灵女王巴兰将小萨摩借去精灵森林中禁足一个月。 “当然可以!只要选对了时机,你的想法都是可以实现的!”宇瀚回答。因为,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小萨摩虽然毁了大片森林,但是水火合成的魔法球的确威力强大。若不是族中实在没几个人能够完全掌握,应该会成为不错的攻击魔法。 小萨摩歪了下头,想着。所谓的时机应该是说,如果不是在那种时候那种地方施放,他的水火球应该是成功的啰?!那换成另一个状况呢? 想到这里,萨摩立刻点点头兴奋地追问: “如果说,有坏人来打我们,萨摩就可以将水火球丢到他们身上,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宇瀚满意地回答,很高兴儿子能够举一反三。 “那萨摩懂了!谢谢爹爹!” 得到肯定的回答,小萨摩笑得灿烂。立刻小手一伸,探进池塘里。水花轻溅,霎时,一尾活蹦乱跳的锦鲤就出现在小萨摩的手上了。奇怪的是,小萨摩这一个动作竟然连一滴水都没沾上。 宇瀚大张的嘴还来不及合上,那边树梢上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吵了起来。 “我说,那是探魂爪!” “才不!那是实物分离术,你没见那鱼还活着吗?” “可是我明明闻到探魂爪的味道了!” “……可是鱼明明没死!” “……也许探魂爪不会弄死鱼……” “是这样吗?” “不是……” “所以一定是实物分离术!” “可是只有鱼被分出来啊!” “…………” 眼见那边的讨论没有结果,宇瀚将注意力放回已经将锦鲤丢进池塘的小萨摩身上“那是……?” “我将探魂爪用实物分离术包着!用探魂爪找到鱼,在用手上的实物分离术分离鱼和水!这样既不会把鱼抓死,又不会把整个池塘的东西都分离了!”小萨摩高兴地解释。 宇瀚闻言,傻了!他不得不承认小萨摩实在是个难见的天才,两种不同源的魔法基本上是互斥的!即便是魔导师也不见得掌握得好。而小萨摩小小年纪竟然屡次做到,这实在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样特别的孩子绝对是有天命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宇瀚好奇地问。 小萨摩皱了皱眉,苦恼地道: “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啊!把探魂爪用实物分离术包着就可以了!” “要怎么包呢?”宇瀚追问。 小萨摩更苦恼了!对于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尽管再怎么聪明也是有限,小萨摩只觉得要将两者包起来,至于怎么包起来却是说不清楚,因为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再自然不过了,为什么大人们都不懂呢? “萨摩不知道!爹爹不要像巴兰那样问,萨摩想不出来!”小萨摩苦恼地道。 宇瀚一听,也不追问了,反正自己对这事也不怎么好奇,他反而比较想知道巴兰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做了什么,怎么让萨摩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萨摩,你告诉爹爹,巴兰怎么啦?”巴兰个性虽然直率,但都出于好意,应该不会让萨摩这般困扰才对。 “就是水火球的事啊!爹爹。”萨摩无奈的口气说明了他并不想多谈。 “是啊!爹爹知道,因为那件事你被巴兰带去禁足一个月不是吗?”难道这一个月巴兰欺负他吗?但是精灵一向很善良的,怎么可能呢? “那不是禁足!那是处罚。”小萨摩苦着脸道。 “喔?怎么说?巴兰打你了?”宇瀚好奇地问。 萨摩犹豫了一下,皱起秀美的双眉道: “……没有……但是,巴兰一直问一些萨摩听不懂又不会回答的问题!比小黑和小白更烦!” 话一说完,树梢上的两个小家伙又抗议了起来。 宇瀚自然知道小萨摩最怕别人在他耳边聒噪不休了,小萨摩在这种时候最容易情绪失控。 于是,宇瀚截断两小的抗议声,兀自问道: “她问你什么?” 小萨摩想了一下,模糊地道: “萨摩不太记得了!” 闻言,树梢上的两个小家伙抓紧时机讨好地回答: “东黧知道!巴兰说:‘小~~萨~~摩~~告诉巴兰姊姊~~~那颗美丽的球要怎么做出来啊~~’。”黑色小家伙拉紧喉咙怪腔怪调地说。 听到黑色精灵率先抢功劳,白色精灵也不甘示弱: “西泊也知道!巴兰还威胁主人说:‘萨摩啊!你要快点告诉巴兰阿姨,这样巴兰阿姨可以早一点让你回去见你的爹妈!要不然阿姨要再留你一个月喔!’。”白色小家伙刻意压低声音道。 黑色小家伙闻言,气愤地瞪了白色精灵一眼,急忙说道: “东黧还知道,巴兰耍了美人计,叫那个小公主叫纳理来着的小鬼头来色诱主人!还一直呃──” 小家伙未完成的话被一颗小火球硬生生地堵在喉咙里。 见状,旁边的白色小家伙一脸兴灾乐祸。 火球的来源是个金发金眼的漂亮小童。 他正举着冒烟的食指,阴沉沉地道: “谢谢你!让我想起来了!” 宇瀚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萨摩回来之后死都不肯说巴兰究竟做了什么,此后的一个月小萨摩更是一见巴兰就躲。 “爹爹不要笑!”萨摩见父亲笑了,也恼了起来。 宇瀚又低笑了几声才忍着笑道: “好好!爹爹不笑!难怪后来你一直躲着巴兰!” “因为萨摩见了她会生气!”小萨摩嘟着嘴很委屈地道。 “萨摩,你不可以气巴兰阿姨!她只是比较……好奇而已。”宇瀚劝道。巴兰虽然还有点淘气,但绝对是善良的。 小萨摩垂下头,委屈地道: “萨摩知道,可是,那时候,萨摩每天晚上都好难过……” 宇瀚一听,所有笑意都不见了。 原来,萨摩从小每到晚上就会情绪失控,年纪越大情况越是严重。 一岁多时,小萨摩在晚上弄死了他极为疼爱的食虫兽─小丁,那时他还没学会任何武功或魔法。 隔天早上萨摩哭哭啼啼地向母亲说: “萨摩是恶魔!萨摩身上住着恶魔,所以萨摩杀死了小丁!” 之后,萨摩再也不肯养任何宠物,而且要求家人每晚将他封在结界中,不要让他有机会去伤害其他人。 这种情形直到两岁半,萨摩开始学精灵人族和龙人族的魔法,偶然中发现晚上运行精灵人族的魔法回圈可以使破坏的冲动缓和下来,这才脱离了夜夜在结界中度过的日子。 正因如此,在巴兰将他带到精灵之森的那一个月,萨摩在夜晚不能专心运功,还要苦苦克制嗜血的冲动,日子过得实在是痛苦非常。 宇瀚看着儿子俊秀的侧脸,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到儿子在结界中翻滚咆啸的样子。那种疯狂的样子说是着魔也不为过。 这种现象发生在有着传说中神之眼的萨摩身上实在是矛盾极了。 “你讨厌巴兰吗?”宇瀚小心地问。 小萨摩考虑了一下,摇摇头道: “不讨厌,因为巴兰是好人!巴兰不知道萨摩有魔鬼住在身上,所以她不是故意要让萨摩痛苦的!” 宇瀚笑了,他很高兴自己的儿子是这么的懂事: “既然萨摩不讨厌巴兰,那么爹爹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萨摩好奇地问。 “爷爷决定要让你到精灵族的长老那里学魔法!” “真的吗?”小萨摩喜形于色地问。 宇瀚知道萨摩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自从发现精灵人族的魔法回圈可以控制萨摩身上另一股未知的力量时,萨摩一直很想学精灵族的魔法,因为精灵人族的魔法来自精灵族,如果学会精灵族的魔法应该更能控制萨摩身上的那股力量。 因此,这个消息对近日来逐渐无法控制体内力量的萨摩来说无疑是一道福音,而海因也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所以才决定提早让萨摩到精灵之森去。 “你先别高兴这么早。你知道爷爷这样的决定有什么意义吗?”宇瀚神色严肃地问。 萨摩疑惑地摇摇头。 宇瀚难掩心中忧虑地道: “一直以来,只有精灵人族的下任王储才能被允许到精灵族的长老那里学习。所以爷爷这决定就等于要向全族宣布,你是下任精灵人族的王!” 萨摩呆了!他吱吱唔唔地道: “可……可是……萨摩身上有恶魔!会害了族人的!” 这也是宇瀚最担心的,当初他知道萨摩身上的异状时,曾经亲自向七位长老请示过。长老们将它归诸天命,仍旧接受萨摩是下任的龙皇。其实他们这么决定也是不得已的,因为龙神印记最多只能两个拥有者存在,也就是说,除非现任龙皇死了或萨摩死了,七位长老才能再为另一个人烙上这个印记。 这次,海因决定让萨摩成为王储时,也是犹豫了好久,但他却没有其他选择。因为,到精灵族学习是萨摩战胜体内未知力量的唯一机会,成功了,萨摩将成为精灵人族的希望,失败了就得赔上全族。若不将萨摩送到精灵族,那么就连成功的机会也都没有了!为了这个理由,海因决定让萨摩到精灵族去学习。 “所以!萨摩!你要答应爹爹!一定不能输给恶魔!”宇瀚严肃地叮咛,他看过萨摩晚上发狂的凶狠模样,所以格外担心。 萨摩迷惑地看着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这么慎重地叮咛。 看到儿子迷惑的表情,宇瀚进一步解释: “只要你成功了!你就可以救所有人,要是失败了,所有族人的生命都在你的手中了,你知道吗?” 萨摩将迷惑的金眸从父亲身上转向村落,最后落向树梢上紧张兮兮的两个小家伙。他知道,要是他没有成功控制那股不驯的力量,以他逐渐成长的功力,一定会给村落带来很大的伤害,更别说如恶魔一般的自己会做出什么影响全族的决定了。 想着想着,迷惑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萨摩不会输!一定不会输!萨摩要保护所有人!”小萨摩表情坚定地点头说着。 宇瀚安慰地笑开来,看着儿子额上那已经变成黑色的龙鳞,伸手摸摸,目光又转向左手臂上的臂环: “爹爹问你!你的麟片变成黑色也已经半年了!那臂环你解开过吗?” 小萨摩脸色古怪,却不说话,只是伸手一扣,“喀”地一声,臂环落下,臂上龙纹像腾飞的黑龙一般幻出龙影围绕在小萨摩的四周,亲热地将大龙头偎在小萨摩的脸庞上舔了几下。萨摩高兴地伸手摸摸龙头,黑龙似乎也很高兴,眯起眼,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一人一龙亲热了好一会,萨摩才轻轻一拍,黑龙又呼地一声不见了。 宇瀚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异象,原来这就是历代龙皇护驾龙神的来源啊!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图腾惊有如此功用?!他正在呆楞间,小萨摩却也惊讶地说道: “原来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宇瀚愣愣地问儿子,他还没有从惊讶中回神。 “上个礼拜,送长老回去时,我一直觉得手臂上有东西要出来,很想解开这个臂环,刚刚爹爹摸我的鳞片时,那种感觉更明显,我一时冲动,就解开了!没想到真的有东西,而且还是一条………龙!”萨摩一脸惊奇但不无兴奋地道。 宇瀚这时也终于回过神了,稍一思考后微笑解释道: “它就是龙皇的护驾龙神,是你的身分证明。看来,它会对龙人族起反应!以后你要想办法控制它,别让它一见到龙人就出现,这样很容易暴露身份的。” 闻言,小萨摩倒是懂了。原来它就是长老说龙神化身的护驾龙神!长老的确说过,护驾龙神全世界只有两个人拥有,一个是他,另一个是龙人王,龙皇图苏。所以护驾龙神一出现,肯定马上会被发现身分。想到这里,萨摩连忙点头答应。 “嗯!”他也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分。 看着儿子还带着稚气的脸,宇瀚心里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忧。没想到萨摩小小年纪就已经成长到可以接掌龙皇一位了,看来让他成为精灵人族的王储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 三天后,整个精灵人部落正忙着布置一星期之后的王储封诰仪式。 萨摩这几日所接受到的敬畏眼神比起以前要多了很多,想是许多人都猜到王储是他了。 这也难怪,精灵人跟龙人不一样,精灵人平均的生育率虽然低于龙人,但王族的生育率却高于龙人皇族,加上阶级制度并不明显。因此,一直以来,精灵人族的王没意外的话都出自同一个直系家庭,即便是下任继承者不理想或从缺,族中长老和族王也会一同审核选出继位者。 萨摩是有史以来最有天份的精灵人,虽然有一半的龙人血统,但外表上看来除了那小小的一片龙鳞之外,萨摩的外貌却比较像精灵人,更何况那传说中的神眼!因为这双眼,许多人都相信,萨摩绝对是神派来的使者。因此,从一开始,族人们就认定萨摩是精灵人的王储,只是没想到封诰仪式这么快就进行了。 正当众人忙得团团转时,仪式的主角萨摩,却突然要求到小岛去。 “萨摩!怎么啦?这种时候怎么要去小岛呢?长老们不是都回国了吗?”灵珊疑惑地问。她知道儿子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会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萨摩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父亲: “爹爹!你发现了吗?” 闻言,灵珊兴趣也来了,儿子为什么问起丈夫来了?难道他知道原因吗?于是,灵珊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一旁沉默的男人: “老公,你知道儿子为什么要到小岛去吗?” 男人只是将目光放在远方的海面上,带着苦笑回答道: “我感觉到那个方向有股强大的龙人气息。听说,龙皇之间会有感应!咱们儿子应该是要去见王上了!” 王上一向不会离开模里邦联,怎么会来到这里?灵珊不解,只好转向萨摩求证: “是王上来了吗?萨摩?”灵珊问。 小萨摩肯定地点点头: “他想见我!” 灵珊愣了一愣,实在想不通龙皇为什么会在这节骨眼来。长老不是都回去了吗?难道他有重要的事,非得亲自走一趟不可? “妈妈!萨摩可以去吗?”萨摩抬起漂亮的脸蛋,期盼地问。 看到这种可爱的脸,铁打的心都会软了,灵珊又怎么忍心拒绝?叹了一口气,灵珊摸摸儿子柔软的金发道: “当然可以了!傻孩子!但是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下个礼拜就是王储诰封仪式了,总不好耽搁。 “他说一个礼拜就可以回来了!”萨摩道,脸上带着期盼的光彩。 闻言,灵珊倒是安心了,这样就不至于耽误到正式的封诰仪式。 “这就没问题了!”灵珊慈爱地摸摸萨摩的头,温柔地道。 见母亲答应,萨摩接着又说出另一个要求: “爹爹也要陪萨摩去,可以吗?” “王上要见爹爹吗?”宇瀚惊讶地问,心里不禁有点雀跃。因为自从与灵珊结褵,四处冒险之后,他就没再看过王了,本来还以为主动放弃副将位置的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蒙王上召见,没想到王上却主动说要见自己,这怎不让他兴奋不已? “是啊!他说要爹爹陪萨摩去见他!”萨摩还没理解为什么父亲如此激动,但他还是肯定地点头。 一向了解丈夫的灵珊怎会不知道在丈夫心里深处,对于离开龙人族怀着深深的歉疚呢? “那……那老公你就陪着萨摩去吧!”灵珊只得这么回答 第五章 伙伴 小岛上,林荫密布,**的花岗岩块在阳光下反射著刺眼的白光。天气本来不算炎热,在小岛却显得特别袄热。这是白天的天气,晚上,小岛反而显得冷了。一向冷清的小岛只有来往的候鸟和海鸟会来栖息,今天却多了其他的生物—七个人。这七个人有一个特别高大,其余六个都是小男孩。七个人全都面向海洋,像等著什么。 “王上!我们要等多久呢?”一个栗色短发年约十岁的小男孩问,他不知道那个人出发到这里需要多少时间,他只知道他们在这里晒了一个时辰了。 中年男子心情显然很好,否则他应该责骂男孩的没耐心。但是他没有。男子面对大海的英俊侧脸带著一抹笑意:“快到了!萨摩已经在跟我报告海上看到什么了!看来他的力量成长得很快!” “王上!王子长什么样子呢?”年纪最小有著浅蓝色发丝的小男孩好奇地问,听说他有神的眼睛,这是真的吗?神的眼睛是金色的,金色的眼睛会不会很奇怪呢?其实他的心中有很多疑问,只是他习惯表现不太高的好奇心。 “他长得很可爱!很英俊,也很漂亮!”中年男子微笑著回答。 发问的小男孩扁扁嘴,显然对这样的答案不怎么满意,但却很聪明的保留疑问。只是他没说话,另一个男孩倒是抗议了。 “漂亮!不要!”满头红发的小男孩嚷道。 “什么不要?”先前说话的小男孩用著他仍嫌稚嫩的嗓音问。 “因为像女人不好。”红发小男孩嘟著嘴,显得很不满意。 此话一出,一旁安安静静的黑发小男孩突然说话了:“你妈妈也是女人!”眼中带著明显的不认同。 红发小男孩闻言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活似吞了一颗生鸭蛋。 中年男子见状笑了笑:“呵呵…。这倒是,像女人是有一点,毕竟他有精灵人的血统,精灵人不论男女总是很漂亮!更何况他的母亲还是精灵人族的第一大美女哩!” 顿了一顿,男子接著神秘道:“但是像女人到底好不好,等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王上的意思是那个未谋面的王子很特别吗? 中年男子没有回应这些孩子的疑惑,只是再度将视线投向远方的大海,敛起笑容,口中严肃地下令:“今后,你们的身分就是护佐,是为了效忠他而活著的!” 一阵呆楞之后,六个孩子脸上都浮现骄傲的神采,成为护佐是多少族人梦寐以求的事啊!他们竟然能够成为这少数人中的一员!六个童稚的脸蛋全都带著激动的红潮,抖著声音严肃地道:“遵命!” 图苏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脑中想起第一次看到萨摩的时候……。 三天前,萨摩的臂环解开了!他几乎是同时感应到,并且看到下任龙皇继承人萨摩带著稚气的英俊脸蛋,当然也看到了那一双传说中的眼睛。童稚的脸上当时挂著惊讶,但是却很快的冷静下来,眼中带著猜疑的光芒,但却没有敌意。他本来还想,是不是中央大陆太过单纯的环境把萨摩变成这样胸无城府的单纯样,后来才知道,原来,萨摩在惊讶过后,立刻就猜出他的身分,所以他尽管惊讶不解,却没有敌意。 知道这一点,他不得不赞叹,萨摩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 之后仔细一聊,他立刻就喜欢上这个小男孩。因为,男孩虽小,却很早熟,金光粲然的双眼随时都闪著思索的光芒。直觉告诉他,这孩子绝对会是龙人族的骄傲。因此他立刻从银阶龙人中选出六位资质特别优异八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小男孩。出发来到小岛上。这些人是他给萨摩的见面礼。历届龙皇的护卫只有四人,而他破例给了萨摩六个人。 当时他正在南方港口视察,经过一番思量,他越想越是耐不住想见萨摩的心情,于是,不顾长老们的阻挡,匆匆搭著族中巧匠特制的快船来到小岛,并在今天清晨与萨摩联络,也因此才有萨摩的小岛之行。 当宇瀚带著萨摩来到小岛时,看到的就是龙皇图苏微笑地站在码头上等著他们。 宇瀚立刻拉著萨摩几个大步迎上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个大躬。虽然按理他应该跪下,但是他现在身分尴尬,一方面是离族的龙人,一方面又是王子的父亲,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鞠躬代替。 “高阶龙人勇士宇瀚见过王上!来!萨摩!喊爹爹”宇瀚催促著一旁忙著打量龙皇的萨摩。 原来历届龙皇继承人与龙皇间是以父子相称的,因此许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龙人族的王位是父子相传的哩! 萨摩睁著明亮的金色眼眸看著眼前微笑的男子,评估了好半晌才叫:“萨摩见过图爹爹!” 男子闻言笑的合不拢嘴:“好个懂事的孩子!” 图苏会这么说是因为小萨摩懂得将两人用称呼区隔开来,既不让原来的父亲难过,又承认自己是他的爹爹。图苏满意地连连点点头,一偏头才发现宇瀚还躬著身子。 “好了!宇瀚!别这么多礼,我还没谢谢你为我们龙人族生下了这么杰出的继承人哩!”图苏一边说一边拉起宇瀚。 “宇瀚惶恐!宇瀚让王上失望,龙神却还眷顾宇瀚,让宇瀚能为龙人族做点事。宇瀚很感激!” 尽管宇瀚已经是龙人族中贵族阶级的勇士了,但已经离职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再与龙人族的精神中心─龙皇这般接近。也难怪现在被图苏这么说就感到受宠若惊了。 图苏潇洒地笑了笑,拍拍这个昔日忠诚属下的肩膀,扯开话题道:“别说这种无趣的话!让我仔细瞧瞧我们的乖儿子!” 说完拉著萨摩当真仔细地瞧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还不安分地用手东摸西摸。 “好好好!真是练武奇材,难怪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真不枉我走这一趟了!”图苏乐呵呵地赞道。 只不过他高兴,萨摩可就不舒服了,只见萨摩皱著眉头,苦恼地看著父亲。 宇瀚也是苦笑,因为摸他的不是别人,是龙皇。虽然他是萨摩的父亲,但也不好开口阻止王上“关爱”的动作。 许是图苏摸得高兴了,他停下手,看著萨摩额上的黑色龙鳞,伸手摸了上去……。 萨摩见状一惊!退了几步道:“图爹爹!我快控制不住它了!” 众人闻言一个个都是一脸迷惑,只有宇瀚多少有点了解。 图苏似乎也知道萨摩的顾虑,但他还是从容地笑道:“没关系!我要看看它!”说完手往麟片上一摸。 强大的感应让萨摩根本管不住身体里极度雀跃的家伙,已经解开封印的臂环无法阻止强大的力量,立刻“喀”地一声落到地上。 黑龙像是出闸猛虎般窜出,呼啸地凌空旋飞一圈,又窜了回来,盘在萨摩小小的身躯上,巨大的身躯几乎将萨摩的身子淹没,只剩下一颗头无奈地看著这头特别爱粘人的黑龙。 几乎是同时,图苏的胸口也窜出了一条黑龙,滴溜溜地绕著图苏飞,一边还发出震天的吼声,看来相当威武。 两条黑龙见了面就立刻以龙须交流著,龙吼声此起彼落。听来似乎是很高兴能遇到同类。 图苏观察两头龙的交流情况,原本专注的表情渐渐露出了笑容:“巴里!回来!”图苏命令。 一条黑龙应声立刻化成一道轻烟回到图苏体内。 随著图苏将黑龙收了回去,萨摩也随即收回黑龙,重新扣回臂环。心里还有些惊魂未定,原来护驾龙神一但遇到强大的龙人是会像这样失控的。看来他要努力控制好护驾龙神,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再发生了。萨摩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图苏不知道萨摩心中的转折,他只是担心拥有精灵人血液的萨摩无法正常驱使护驾龙神,但经过刚才一试,他可算是放心了。因为没有受到控制的护驾龙神是无法表现出刚才那样友善模样的。 “对不起,图爹爹!萨摩控制得不好!”萨摩歉然道。 “就刚觉醒几天的龙神而言,你控制得很好!”图苏安慰地回答,事实上也是如此。想当初他的护驾龙神刚觉醒时,三不五时就自动跑出来,令他困扰不已。 “别担心!你只要多花点时间跟龙神相处,很快就可以控制得很好了!”图苏高兴地摸摸萨摩的头发。 萨摩闻言,轻轻一笑。两人这才有时间转向其余众人。 这一看,却把小萨摩吓呆了。原来一看到龙神现身,其余七人早就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只是两人谈得兴起,却是没有发现。这会一看,七人跪得整整齐齐,也难怪萨摩会吓了一跳。 图苏见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头笑道:“我倒忘了还有你们在!快起来吧!” 闻言,一大六小七个人才站起来。 等到众人起身,图苏转向萨摩慎重地交代道:“对龙人而言,龙神出现就是龙皇的身分证明,这时所有在场的龙人都应该跪下听令。所以,以后你可别老是将龙神放出来玩,否则你爹爹可就累啦!” 宇瀚一听,尴尬地搔搔头。而萨摩则是谨慎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之前萨摩第一次放出龙神时,宇瀚因为太过惊讶,加上龙神来去匆匆,让他来不及下跪,之后想到都还忏悔不已。后来想到,若是以后儿子闲来无事放龙出来玩,那可就麻烦得紧! 这时,小萨摩的目光已经转向另外六名小孩身上。体内来自护驾龙神的**让他知道,这六人的魔力都很高,看来应该是天生的中阶龙人,但是,他们来这小岛上要做什么?难道图爹爹另有用意吗? 小萨摩端详的目光逐一扫过六人。而这六人也在此时得以仔细看清楚他们未来要效忠的对象,果然有一双令人畏惧的金色眼睛。 比同年龄精灵人要来得修长的身材在高大的龙人族面前显得有些矮小,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金色长发无风自动,这是精灵人魔法感应力强的表现。飘飞的额前金发下一片黑色龙鳞醒目地镶在男孩白里透红的额头上,告诉众人眼前的男孩已经拥有媲美他们王者的能力,精灵人族特有的出色容貌,混合龙人族粗犷的野性,融合成特殊的潇洒气质。斜飞的眉,高挺的鼻,紧抿的薄唇带点严肃,带点讥讽。而那双传说中的金眸,此刻正来回仔细打量著六人。 在这双金眸的注视下,每个人都彷?繁豢赐杆频兀挥傻媒粽牌鹄础4蛑奔构牵硕荚诓恢痪踔邢肴谜馕惶厥獾哪泻17粝潞糜∠蟆?br&g; 图苏在一旁看著这七个孩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知道,以这六个孩子的能力,只要看萨摩一眼,就绝对不敢看轻他。 “萨摩,这六个人是你以后的随身侍卫!”图苏简单的介绍之后,便将目光落向六个紧张呆立的男孩。 六个男孩总算机警,一见图苏看向他们,立即醒悟。原来,他们光顾著站得笔直,却忘记了应有的礼仪。 “皮喇!见过王子。”一名有著蓝发的高瘦男孩首先报了名,表情十分恭敬。 萨摩正想回礼,另一把粗豪的声音随即响起。 “汉斯!见过王子。”那是六人中最高壮的一个,一头醒目的红色头发。此时他正闪著兴奋的眸光看著萨摩,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可惜,来不及让他把话说出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明斯克!”时机刚好,正巧拦在红发男孩再度张口的一瞬间。 萨摩闻声看了过去,原来是一个表情与声音同样冰冷的男孩,一头直直的长发披在肩膀上。此时他的眼神带著一种刻意的嘲讽,惹得这个高壮的家伙瞪著一双牛眼,看著发言的黑发男孩。 面对汉斯挑衅似的表现,这名叫做明斯克的黑发男孩显然无动于衷,对著萨摩微点了头,随即不说话。 小萨摩的金眸闪著兴趣的眸光,多看了明斯克一眼。不及多想,嫩嫩的声音便很有精神地响起。 “耐达依!见过王子!”栗色头发的男孩笑开大大的嘴,脸上挂著友善的笑容,稍圆的脸蛋让他看起来比其他人讨喜一些。 “尼路!见过王子!”慢悠悠的声音接著出现,吸引了萨摩的注意,那是六人中最矮小秀气的男孩,此刻,他的眼中正闪著评断的眸光。这眼光让萨摩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不常笑的嘴角也勾起了诡异的弧度。小男孩尼路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地收回了评断的目光,并悄悄在心中贴上了一个危险难测的标记。 见小男孩避开他的目光,萨摩也不以为意,只是心里多少对这个以评断眼神看他的男孩留上了心。 “小子班塔耶!见过萨摩王子殿下!非常高兴能够认识我们尊贵的王子殿下,更加荣幸的是,班塔耶竟然能够获得无上尊荣,成为王子殿下的护卫,为龙人族王族传承贡献一分微薄的心力……往后的每一天,只要王子需要,班塔耶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全心全意、竭尽所能为您服务!”圆圆的脸笑得比耐达依开心,介绍词冗长到让萨摩惊奇。 萨摩仔细的端详这个多话的家伙,然后将疑惑的目光转向龙皇图苏。龙人从来不是多话的种族,因为,他们相信言多必失。班塔耶不仅是个例外,而且这个例外还被安排在他的身边。萨摩好奇图苏的用意。 接收到萨摩的疑惑,图苏背著双手耸耸肩,笑道:“我觉得你需要这样的人!而且他的能力的确很不错!” 他知道班塔耶的个性,对于这群都不多话的人,他只是认为必须有一个例外。 没有多问,萨摩将目光又转回多话的班塔耶身上。如果这样多话的人将会成为他的手下,那往后,他绝对有必要了解他多话的程度。就在这样的考量下,萨摩深深地看了多话的男孩几眼,顺便把他列入观察名单。 在萨摩审视的目光下,班塔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依序再看六人一眼,萨摩淡淡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是萨摩??奥坦图斯!” ※※※ 小岛上,一个星期匆匆而过……。 这段时间,图苏教导萨摩学习历代龙皇必学的八大禁招。这八大禁招全都必须与龙神共同施展,因此历代龙皇都是在龙神觉醒之后才能学习。原本以为一个星期有些急促,但萨摩的资质还是远远超过图苏的预料。仅仅五天时间,萨摩已经学会这八大禁招,所差的只是火候,但这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速成。 因此,图苏将剩余的时间让萨摩独自摸索,自己则抽空提升宇瀚的能力。毕竟萨摩在中央大陆虽然是安全的,但唯一的龙人同胞却只有宇瀚一个。以龙人族的角度,必要的时候宇瀚必须以生命保护下任龙皇─萨摩。 这段时间最让图苏费心的不是教授武功,而是晚上注意萨摩的情况。 似乎随著萨摩能力成长,另一股未知的力量也成长了。每到夜晚,图苏必须将萨摩安置在自己的房内,小心注意不让萨摩失去控制。原本,图苏并不明白萨摩体内到底有什么力量会让萨摩陷入失控状态。后来,他略为发现了!每当天色渐晚,萨摩的金眸会散出紫光,这时,萨摩就必须马上运起魔力回圈压制。紫色是魔族的色彩。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虽然,以他的角度,他并不排斥紫色,但是紫光出现在有著神眼的萨摩身上,这就令图苏很不解了。 其次,萨摩夜晚失控的样子也很诡异。虽然他早就听长老们说过,但是实际看到仍是让他吃了一惊。因为,与其说萨摩发狂,倒不如说夜晚让他的另一个性格出现。只是这一个性格不知怎的,好像不受萨摩的主意识控制,倒像是另一个意识体。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有另一个意识存在萨摩心里,那往后的影响无疑是很大的。他满意的是目前这个萨摩,而不是夜晚那个极端凶狠的萨摩。过于噬血的领导者将会把族人带往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论是紫光或是另一个意识体,如果精灵人的魔法回圈能够让情况不再恶化,图苏只能期望萨摩接受精灵族的教育之后,能够进一步有效控制它。 图苏的忧心萨摩也感觉到了。因为,自从龙神觉醒以来,他就觉得体内的某种东西也苏醒了!每一次冥想时,他都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逐渐融入自己原本的能量体中。每一分每一秒,萨摩都感到浑身充满极欲发泄的能量。 这种情况到夜晚更是严重,原本只要他进入精灵人族冥想的境界中时,体内另一股平时察觉不到的能量波动就会减缓,萨摩失控的情绪也就同时获得控制。但最近他却**的察觉到,这阵子当他在努力压抑波动的能量时,那股能量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容易控制,安静地蛰伏在体内一角,相反的,那股不安定的能量正一点一滴的渗入萨摩意图控制它的能量中。 每天早晨,萨摩都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能量又明显地壮大了,但他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同时也察觉,即便是在白天,他都偶尔会有破坏的冲动!虽然这样的冲动比起夜晚时想杀尽所有人的欲望相比,实在小很多,但这样的现象却让萨摩的不安与日俱增。 第六章 危机暗伏 萨摩并没有将这些告诉父亲以及图苏,因为他知道他们帮不了他,萨摩隐约察觉到这些必定与自己的不凡有关,他必须自己寻求解决的方法。 除了这层忧虑,萨摩在小岛上的生活无疑是极愉快的。六名龙人族少年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一档戏,图苏从来不管他们,宇瀚没权力管,而萨摩则觉得好玩,也不想阻止他们。他很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很特别。 像是皮喇,他的个性就像他方方正正的容貌,是个一板一眼的严肃家伙,他的行事准则就是“命令”,只要图苏或萨摩交给他任务,他绝对是毫无疑虑地完成。所以一开始常被尼路假传圣旨利用来对付其他人,但很快的,皮喇学会求证圣旨的正确性。 红发汉斯,则是个性格暴躁的大个子。易喜易怒,但是性格单纯,容易受激上当,常常被人三言两语便激得哇哇大叫。而且,他又是个标准的武痴,好战程度比起兽人也绝对不惶多让。所以,汉斯每天必做的事就是找人打架,但谁都知道,打输他不打紧,打赢他就包准天天收到他的挑战书,因此,所有人都聪明地用各种理由拒绝。 相对於暴躁的汉斯,明斯克显得冷静太多了。他有一头沉郁的黑发和棱角分明的脸,带著稚气的脸上却有著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他似乎天性冰冷少言,行事冷静、理智,讲话一针见血、简洁有力,这样的个性常常把其他人气得七窍生烟。但萨摩也发现,明斯克对夥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关怀,他总是默默地用眼神注意著每一个人。 至於耐达依,他基本上是一个乐观主义者,脸上时常挂著人畜无害的笑容,只要不惹他生气,天大的事都好商量。从外表看来他是众人中最没有危险性的,但聪明如尼路,却说他最不想惹的除了明斯克以外就是耐达依。 “如果明斯克是恐怖而冷静的日狼,那麽耐达依绝对是狡猾而阴险的银狐。”尼路曾经这麽对萨摩说,而萨摩基本上也同意他的说法。 除了中央大陆之外,其馀各大陆都有魔兽分布,魔兽的侵扰也是各个人类村落普遍面临的问题。因应这种状况,出现了一批以除魔兽为业的“除魔者”,这批人藉著除魔者公会获得讯息,到各地驱除魔兽。魔兽当中最出名的就是“三不可”、“五回避”。因此,除魔者有句行话∶“三进五退”,意思就是说∶遇到三不可绝无生理,进为佳!遇到五回避无法缨其锋,退为上策! 这三不可是∶斑夏达、日狼、银狐。一但遇到三不可,生机渺茫,倒不如拚命一搏。 而五回避则是∶六爪鳞虎、北地冰熊、红额松莽、雾海灰鹰、深泽角鳄。遇到这五种魔兽,即时撤退尚可保命,因此,能退则退。 三不可中,最可怕也最神秘的当属斑夏达。 斑夏达是种传说中的魔兽,有著豹一般敏捷的身手,虎一般的利爪,爪中据说有毒。它的外形像虎豹综合体却有著狮子般的长鬃与金光闪闪的毛皮,叫声似龙,利牙如鳄。最特别的是,它拥有传说中最佳增辐器的象牙色独角。 据说,它是魔兽之王,有日狼的死亡凝视,冷静的行动,又有银狐狡诈多变的性格。世上真正看过它而有机会留下记载的是在五百三十年前的一位除魔者,一行三百多人的大型除魔队,原本是要追逐一头少见的日狼,没想到途中却发现了一头不知名的魔兽,交战之後,三百多人只馀一人重伤逃出,在日记上留下笔划扭曲的记载後,自杀了!这人是除魔队中唯一的兽人,他将这头不知名的魔兽命名为“斑夏达”,在兽人古语中,意即┅┅“恐惧”! 另一种除魔者口中的催命阎罗是日狼。 不同於其他狼系魔兽,它喜欢在日正当中时对日嚎叫,毛色金黄,因此被称为日狼。日狼最大的特徵除了金色的毛发外,就是银白色的眼睛,以及比所有狼系魔兽要来得高大的身躯。日狼行事极为谨慎低调,面对敌人也极为冷静。所有除魔者都知道,千万不要让日狼将目光停在你身上,因为那被称为“死亡凝视”的银白色目光,会将你锁定,至死方休。它会冷静地隐伏在暗处,静静等待最好的时机,逐一剪除对手,不会留下活口。 最後是银狐。它是所有狐系魔兽中最狡猾、体型最大,也最美丽讨喜的。第一次碰到银狐的人都会不禁为它的友善、美丽所迷惑。银狐对危机的感应力很强,它知道谁对它有敌意,因此,它会用极为友善乖巧的态度亲近他,然後冷不防下手除掉,而且聪明地不留下证据,以利它下一次动手。对於没有敌意的人,银狐则是极尽友善之能事,因此,银狐是三不可中曝光率最高的。 至於五回避这五种魔兽,光看名字也知道它们各自的特徵,这里就不加赘述。它们通常有自己的栖息地,只要势力范围不受侵入,他们就不会主动攻击。 除魔者只要遇上斑夏达、日狼或银狐基本上就是没命回来了,因此除魔者世代相传,绝不可遇上这三种魔兽。至於五回避,指的是,遇上这五种魔兽,运气够好本领够高的话总还回得来,但要想杀死他们机会却是渺茫。当然偶尔也有实力坚强的除魔队伍成功猎捕五回避,并且因此成为除魔界的传奇,不过单打独斗还能制服它们的,有史以来也只有十个人。这十个人就是当世的十大大魔导师。原因是,他们打了一个无聊的赌,於是注定了这五种魔兽要少掉十只。 幸好,这种强力魔兽繁殖率相当低,幼兽的夭折率却相当高,因此数量并不多。三不可更是极少见的魔兽,很少主动侵袭人类,而五回避则是有特定的栖息环境,只要避开倒也就没有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年年都有人以天价购买日狼和银狐的皮毛,就连五回避的羽毛、皮甲都是高价收购的范围,更别说是传说中斑夏达的独角了。因此,年年都有胆大的冒险者及除魔者前去冒险,三不可与五回避反而成了冒险者与除魔者成名的捷径。 尼路对明斯克及耐达依的描述虽然夸张但也不失中肯,只是萨摩不知道的是,尼路在心中将萨摩比做了传说中的魔兽斑夏达!那种神秘难测、杀伤力惊人的魔兽! 而说到尼路呢,萨摩必须承认他绝对是六人中的智囊。号称和平主义者,因为他杀人不喜欢用刀,反而比较喜欢其他的方式,至於是什麽方式,尼路说是机密,但萨摩隐约知道。正因为这样,尼路的魔武修洛u聒个谜,但萨摩猜测,他的实力绝对不在明斯克之下,就连耐达依恐怕也不容小觑。 最後一个就是一反龙人惯性的班塔耶了。相对於龙人族处事直爽,不喜多言赘述的性格而言,班塔耶实在是个异数。他处事圆滑,八面玲珑,一张嘴舌灿莲花,颠倒黑白,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更加奇特的是,他绝对是天生的奸商,他只占别人的便宜,可一点便宜都不让别人占。这点,尼路也是甘拜下风。 萨摩几乎每天都可看到尼路逗得汉斯哇哇大叫,而班塔耶到处找人讲话,烦得明斯克差点拔剑杀人,皮喇和耐达依相处最为融洽,虽然只是耐达依单方面谈得很高兴。 这天就是离开小岛回中央大陆的日子了。 萨摩看著六个大自己二到四岁的男孩,心里有一些不舍。毕竟在中央大陆,他并没有可以一起练功的同伴,大人欢喜他,而小一点的对他则是敬畏有加,萨摩并不知道这是他散发出的气质所导致,但从小没有玩伴却是事实,这六个男孩虽然对自己也带著敬畏,但龙人族直爽的性格多少让萨摩感受到一点朋友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极洛u陪迭c萨摩不舍的感情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用金色的眼眸凝视六人,将六个人的样子记住,他知道,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面。 接著,金色的眼睛转向了正在话别的两位父亲┅┅。 「王上,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谢谢您这几日的指导!宇瀚无任感激!」宇瀚躬身说道。光是这几日,他的修为就大大提升了不少,这让他很是激动。 「别说这种话,萨摩在中央大陆只有你这位龙人同胞了!教你武功,那是我的私心,有什麽好感谢的!」龙人的王者拍拍宇瀚的肩膀,不在意地道。 听他们两人感谢来感谢去的,萨摩不耐地看向远方海洋上的天空,提醒道∶「爹爹!图爹爹!我们该走了!」 他不是这麽没耐心的人,但是元素传来隐约的躁动却让他不安。难道是暴风雨吗?他不确定。 宇瀚闻言,抬头看看天色,知道时间不能耽搁,因为,明天就是王储封诰的日子。因此两人道别了众人,往海那端的野u前进,这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前方迎接他们的绝对是意外。 当小船驶进港口时,月已东升。父子两人顶著湿答答的头发,全身都是咸湿的海水。船一靠岸,宇瀚率先跳下船,匆匆忙忙地系好缆绳,接著又十分紧张地跳上船。不片刻,就见宇瀚大掌中躺了一个小小的身子。那是萨摩,他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地靠在父亲怀中,脸上布满不正常的红潮。 萨摩的预感成真了,他们遇上了少见的暴风雨。暴浪中他们只能努力平衡小船,认准方向前进。 随著天色渐晚,小船终於撑过了暴风雨,但两人也累得筋疲力尽。设若此行有一位航海经验丰富的精灵人同伴,他们绝对能避开暴风雨,可惜萨摩经验不足,虽然察觉出不对,却无法避开,因此,原本两个小时的航程,他们花费了六个小时才到达。 只是脱离暴风圈之後,真正的危机才到达。 日落了!令萨摩苦恼的黑暗再度降临。毫无例外的,萨摩体内的力量又出现了! 只是这次,两人都已筋疲力竭,萨摩仅能撑起馀力抵抗,而宇瀚也只能一边担忧地看著,一边努力架起微弱的结界保护船只不在汪洋中破损。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的结界能够发挥作用,因为,龙人的纯魔法比起精灵本来就差了一点,加上力量耗尽,所以也只能尽尽人事,幸好没真的遇到暗礁,否则到底能不能安全抵达,他还真的没把握。 最後一段路程,萨摩一直挣扎在疯狂与理智间,似乎只要稍一松懈就将万劫不复。一旁的宇瀚心中焦急,却又无能为力,心情说有多懊恼就有多懊恼。 宇瀚将萨摩安置在乾燥的岩地上,徒劳无功地将所剩无几的真气输入儿子体内。但是萨摩非但毫无起色,还显得更加痛苦了。这时,宇瀚才猛然想起,萨摩说过,龙人的真气回圈会与那股难以控制的能量共鸣!这一想,他更加慌乱地看著全身颤抖的儿子,他不知道该不该呼救,因为这件事是秘密!遇到这样紧急的状况,一时之间他也慌了手脚。 「爹爹!别管我!你先回去!别让村人靠近森林!我要到森林去!」萨摩张开已经泛出浓浓紫光的金眸,下定决心。这种时间只有那个地方确定没人,只要看不到活的生命,他就不会兴起杀戮的冲动。 「这┅┅..」宇瀚犹豫,他不放心让儿子一个人跑到森林里去,万一有什麽意外怎麽办? 灵光一闪,宇瀚急忙建议道∶「我们先去找爷爷!为你架个结界!」说著立刻站起身。 可惜,萨摩的神智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他知道,再晚一点,他恐怕连森林都不想去了。到时候的後果就不是他所敢想像的了。 「来┅..来不┅.及了┅..呜┅┅呜呜┅┅」萨摩努力地想要解释他的状况,只是出口的尽是呻吟。 萨摩咬著牙,眼中紫光越来越盛,金发狂乱飘飞。 等不及宇瀚的回应,萨摩窜起身子,往东奔去!迅若流星。此刻的他只想趁著最後一丝清醒,将伤害降到最低。 宇瀚目瞪口呆地看著儿子远去的方向。 「吼┅┅┅┅┅┅┅..」刺耳的吼声远远传来。 闻声,宇瀚顿时清醒,立刻往村中而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想将破坏集中在森林!他必须找人埙uㄐa绝不能让儿子的用心白费了。想到这里,宇瀚脚步不停,诳uv月光中宁静的小村。 这一夜,月特别明亮┅┅。 片刻之後,海因、宇瀚、灵珊、五位长老,以及精灵族女王巴兰领著精灵族十三位长老,来到了森林。宁静森林中隐约传来痛苦的吼叫及巨木倒地的轰窿声。听得众人脸色更加凝重。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这个森林架上结界,只要我们撑上一晚,等天一亮,萨摩就应该安全了!」巴兰谨慎地道。 闻言,众人的脸上都浮现谨慎的表情。一晚这麽庞大的结界,对於在场所有人都是负担。尽管他们都是两族中的佼佼者。但是,为了萨摩,也为了村民,他们还是得做。 没有异议,众人立刻分散围住森林。为了联合众人之力,从来不吟咒语的精灵女王破天荒地开口低吟∶「应我之请,听我之命精灵之王巴兰,愿成为元素的媒介者,伟大的元素建筑,由风、火、水、土、木五大元素建构。 元素孤岛! 结!」 刹时,五彩缤纷,觑黑的森林亮如白昼,只这一刻,森林又随即陷入更深沉的黑暗中,暗得连声音都彷佛遗失了! 这个结界能够将任何形式的力量破坏限制在结界范围内,还可以限制结界内生物的进出,是反向操作结界的一种。只要有这个结界,不仅破坏可以如愿地集中在这片小森林里,就连身处其中的萨摩也不能离开。只是他们完全没料到,被结界锁在里面的竟然不只萨摩一个。 注∶一般结界乃是防止他人入侵,防御性质较高,属於正向操作的结界。反之,结界的功能以限制结界内之人事物为主者,会表现出较高的禁锢功能,此种结界则属於反向操作的结界。其难度高於正向操作结界。 第七章 初见琉璃 森林中……银白的月光从叶缝洒落,本该是优美而宁静的,可惜却让断断续续如野兽般的嘶吼声破坏了。 “……呜呜……呜……吼……” 声音来自一棵大树的基部。此刻正有一团黑色的影子蜷缩在那里,剧烈蠕动著。不消说,那便是无力抵抗狂性的萨摩了。 萨摩的眼此时已经布满紫光,脸色一会痛苦的扭曲,一会狰狞的拉扯。嘴里时而泄漏断续的呻吟,时而却发出稍嫌尖锐的冰冷笑声。 瘦小的身体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深深陷进树干,留下十个觑黑的指洞,诡异的是,指洞中竟飘出一缕缕轻烟,更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嘻…。叽叽……。呜……”萨摩的眼睛在紫色与金色之间迅速变换,而随著颜色变换,萨摩的表情也在快乐与痛苦间奇怪地转换。 极度痛苦地扯紧头发,萨摩的双眼爆出血丝,小脸上不正常的红潮越来越深。 “轰──”萨摩双掌一挥,强大的能量爆出翻卷,应声倒下了一大排树。倒下的树全都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散成好几截。这还意犹未尽,合抱般大小的黄色光球随即出手,往上疾飞,这一飞出去恐怕不知道哪里要遭殃了。幸好,此时结界已经架好,光球受阻,在森林上空爆裂。黄色能量无法突破结界,甚至被弹了回来,诡异地下冲,正好迎面打上了萨摩。幸好,萨摩虽然还在迷乱之间,可本能还在,立刻张起护罩,硬生生挡下一击。但是,这全力一击岂是这般好对付,只见萨摩蹬蹬蹬地猛退,后脚跟在地上刷出两道深深的挖痕,最后小小的身躯撞上了另一棵大树,也撞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口鲜血似乎让萨摩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只见他无力地坐倒,喃喃叫著:“呜呜……小白……小黑……。” 他多想无助的哭喊,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浪费这些无谓的气力,他必须保持他的坚强才能撑下去。所以,他转而向陪他长大的两只精灵求助。但是就如同之前千百个夜晚,两个平时聒噪的小家伙,每到这种时候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觑黑在森林中逐渐蔓延……而他体内才刚稍稍平复下去的觑黑也开始扩展他的领土。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是不断涌起的兴奋颤抖却让他还保持局部清醒的神智十分不安。 “你……你…。生病了吗?”怯怯的声音传来,瞬间打破蓄积而成的黑暗。 男孩倏地转过头,布满紫光的双瞳闪著噬血的欲望。 那是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一头美丽的黄金色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荡。绝美而清丽的小脸带来淡淡的宁静,那双在月光下晶亮而澄净的眼睛带著疑惑。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手握得更紧,神色迅速变换,双眼却射出渴望的凶光。他应该赶走她,但是他也好想撕碎她。只要撕碎她,他就可以从痛苦中解脱……。 小女孩没有察觉男孩的挣扎,她小小的身影缓慢却坚定地靠近男孩。 她只是梦见爹娘,睡不著,出来看看月亮,没想到看著看著却听到叫声还有轰隆隆的声响,寻声找来便发现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发了狂的男孩。 从来没出错的直觉告诉她,他是个好人,因为她从男孩凶光密布的眼睛里看到挣扎也看到求救的讯号,所以她想帮帮他!痛苦的情绪从男孩身上蔓延出来,浓得叫她也觉得悲伤。 “你……很痛吗?”小女孩伸出粉嫩的小手,想要安抚他的痛苦。 “不要过来!”男孩愤怒地打掉了小女孩的手,看著小女孩惊慌的表情,男孩竟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快乐。 醒悟到这一点,男孩猛地回过神来。恶魔已经出现了吗?是了,只要有生物存在他的四周,恶魔就会醒得特别快! 看著眼前美丽但易碎的小女孩,男孩,也就是萨摩努力开口警告她:“……快…呜………快走……”萨摩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失控了,现在他的心中溢满了将眼前小女孩撕碎的欲望,他甚至想尝尝女孩身上流出红色汁液的滋味。 多么美丽而完美的小东西啊!他好想在她身上添上艳红的瑰丽。 小女孩缩回被打痛的小手,呆楞楞地看著男孩,她已经感觉到男孩需要帮助,但是为什么男孩要拒绝呢? 见到小女孩没有离开的想法,萨摩吃力地抬起双脚逼迫自己离开。 “呜!”没想到只跨出一步,萨摩就全身颤抖地倒了下来。 他清楚查觉到心中有两个极端的想法在拉扯,这种拉扯让他的双脚无法如他所愿移动。 小女孩看见男孩向前走了一步就倒了下来,一紧张也不管男孩愿不愿意,小手一伸抱住了男孩。只是女孩小小的身躯撑不住男孩的体重,因此两个人都跌到地上去了。 见到小女孩跌在自己身上,萨摩一慌,伸手就是一推:“走……”可话还没说完就猛然发现体内的力量逐渐流到小女孩身上,而自己狂飙的情绪竟奇异地逐渐冷静下来,这个变化让萨摩忘记初衷,只诧异地盯著小女孩看。 小女孩见男孩目不转睛地瞪著自己,呆了一呆,随即像发现什么似地,推开男孩,退得老远。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说…。琉璃不能靠近别人……琉璃忘记了…。对不起…。”小女孩边说边退,眼看就要退出这片林中空地。 原来,小女孩也已经发现自己正在吸取男孩的能量。 “不要走………”萨摩开口阻止,他已经发现就这么一会儿,他的神智已经清醒许多,但随著小女孩远离他,能量的流出减少了,而那股未知的能量似乎又壮大了。 叫做琉璃的小女孩诧异地看著男孩,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你叫…。琉璃吧……你过来好吗?”萨摩请求道。如果这一切不是他的错觉,那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可是…。琉璃会害你……。”小女孩犹豫地回答,她记得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会后悔。 “你不会害我!你可以帮我!快过来!”萨摩急切地道,在小女孩身上他彷?房吹搅讼?br&g; 小女孩迟疑地看著男孩闪著淡淡紫光的眼睛,她突然知道男孩真的很需要她。于是,她又慢慢的走近。 “我…。我真的可以帮你吗?”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蹲到男孩身边。 萨摩没有回答,只是将小女孩拉到怀中,如释重负般地呼了一口气。没有错,他体内渐渐流出的能量和渐渐平缓的欲望都告诉他,这个神奇的小女孩有这种能力让他无法可治的毛病平缓下来。 小女孩只轻微“啊!”的一声,并没有反抗,没有理由的,她知道男孩没有恶意。 “你叫琉璃?”萨摩因为体内暴走的能量平静下来,因此心情显得很高兴地问。 小女孩轻轻地点点头:“嗯!我叫琉璃!那坦??琉璃!”小女孩软软的声音回答。 “我叫萨摩。”萨摩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小女孩抬起天真的脸蛋,脸上带著渴望的光彩道:“那我可以叫你摩哥哥吗?” 敢情她把萨当成姓了。这也难怪,人类的姓一向摆在名字前面,而其他种族刚好相反,姓氏摆在名字后面。小女孩只见萨摩跟她一样长的漂漂亮亮的,一时又怎会想到他是别的种族呢? “可以!”萨摩出奇的不讨厌小女孩这样叫。 闻言,小女孩甜甜地笑了。 “琉璃是人类吗?”萨摩又问。精灵人村落的人他都认识,琉璃不是其中之一。而精灵虽然可以变成*人类的模样,但是,没必要的话,他们还是喜欢精灵的模样。 “嗯!”小女孩点点头,随即恍然,急切地问道:“摩哥哥是精灵人?” “你发现了?”萨摩不在意地问,将稍微挪开的小女孩又拉回怀中。 “因为叔叔说,这里只有琉璃和叔叔是人类!精灵有翅膀,摩哥哥没有,所以摩哥哥应该是精灵人!”小女孩眉飞色舞地说著自己的推断。 萨摩轻轻一笑:“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所有人都知道中央大陆除了精灵与精灵人之外,任何种族只要来到这里,生命都会急遽缩减。 闻言,小女孩的笑容消失了,清纯的小脸上浮上忧愁。 “因为…。他们不喜欢琉璃!所以爹爹妈妈死了!他们还要把琉璃当妖怪烧掉!琉璃很害怕!然后叔叔就带琉璃到这里!因为这里没有人会骂琉璃是妖怪,也没有人会把不喜欢的人烧掉。”小女孩嘟哝地道。小手抓紧萨摩的衣服,显得有些微微颤抖。 闻言,萨摩的心不由一紧,他想到了自己,他自己何尝不是妖怪?瞬间,萨摩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位无助的小女孩很像……… “琉璃不是妖怪!琉璃是摩哥哥的天使,而且还治好了摩哥哥的病!”萨摩抱紧怀中的小女孩说著。肯定的语气像是在安慰她,也像在安慰自己。 一阵沉默之后,小女孩抬起清澈的大眼睛期盼地问:“琉璃真的………真的没有害摩哥哥吗?” “真的!”萨摩肯定地回答。他的眼中已经没有紫光,金色的眼眸泛著他没察觉到的温柔。 “可是……可是琉璃…。吸走了摩哥哥的生命……”小女孩低下头愧疚地道。 萨摩摇摇头,一手抚摸著小女孩在月光下仍旧灿烂的金发。 “那不是生命!那是能量!摩哥哥会生病是因为能量太多!所以琉璃帮摩哥哥吸走他们,摩哥哥就不会生病了!”萨摩简单解释。 虽然原因不是这样,但是他相信这样的解释会让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很高兴。 “……不是生命………?”琉璃追问。 “不是!你被那些人类骗了!”萨摩肯定地回答,此时此刻他只想让眼前漂亮的小女孩展颜欢笑。 萨摩的希望没有落空。小女孩闻言,的确笑了!笑得甜美、天真,甚至……有些动人!萨摩不禁看得呆了!很难想像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身上。 看到琉璃这样甜美的笑容,萨摩涌起了将这笑容占为己有的念头…… 此念一出,萨摩随即冲口而出:“琉璃以后都跟著摩哥哥,让摩哥哥永远保护你好不好?”话一出口这才发现,原来,自从小女孩像个林中精灵般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就想将她留在身边了! “可是琉璃也要保护摩哥哥啊!”小女孩单纯地讨价还价。 闻言,萨摩不禁笑了:“当然可以啊!琉璃只要跟著摩哥哥,随时都可以帮摩哥哥治病喔!” “嗯!那以后琉璃永远都要帮摩哥哥治病!永远保护摩哥哥!”小琉璃没有犹豫地回答,许下了这个跟著她一辈子的愿望。 没有人想得到!这个小小的约定在往后竟主导了许多事件的发生。 萨摩笑著点头,听到小琉璃发下的“宏愿”,萨摩的心是暖的。抱著小琉璃,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一个人,怀中小小的身体让他获得了难得的平静。 “琉璃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萨摩问。 小女孩歪著头思考了一阵,衡量了一下,觉得眼前的男孩比叔叔更需要她,于是她肯定地点点头:“好!” 就在银白色的月色下,两个孩子的命运从此有了转折。 ※※※ 天明,众人筋疲力尽地撤掉结界,进入森林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晨光下,萨摩抱著一个金发小女孩,小女孩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晶亮透明。两人睡得很熟。老实说,这样的景象是相当赏心悦目的,但是看在忙碌了一整个晚上的众人眼中,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我想杀人!”巴兰这么说,忘了精灵基本上是不好杀的。 不只是巴兰,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看著眼前两个睡得恁熟的漂亮孩子,众人突然觉得昨夜是一阵白忙。 只不过担心的妈妈灵珊可一点都不觉得是白忙,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只见她的目光落向儿子怀中的小女孩。 “这孩子是谁啊?”她记得村中没有这个人。 几个人闻言全不约而同地摇头。他们通通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珊珊来迟的精灵长老们也表示不认识,只有风长老若有所思地看著这个小女孩。 “她是人类。”风长老断言。 “长老怎么会知道呢?人类不可能进入这里的。”灵珊不解地问。 风长老伸出一只手,小小的旋风就在他的掌中跳动。风长老凝神看著旋风解释:“风元素说了,它说,森林的另一头,三天前来了两个完全没有魔力的人类。” 真的是人类?!太不可思议了!众人没有怀疑风长老的话,只是面面相觑。 这时事件的主角醒了………看到眼前站满了一堆人。 “你们都来了?!”男孩微微怔楞之后便眨著金色的眼睛道。 “萨摩!昨晚………。”见孙子醒了,海因急忙问,只是还没说完就被萨摩打断。 “嘘!不要吵醒她!”萨摩轻声道。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一夜没见,萨摩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吗?自从他发现他的问题之后,从来不肯和其他人那么亲近的,包括他的父母。现在,他不仅跟一个不知名的小女孩在一起,还这般护著她哩! 虽然萨摩立刻阻止了众人的发问,但是来不及了,萨摩怀中的小女孩已经动了动身体,睫毛一阵颤抖……。醒了! 一双清澈无尘的蓝色眼睛随之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孩抬起头,揉揉惺忪的双眼。 好漂亮的小女孩! 众人的心中都这么想。 美丽而精致的五官、清晰的眉目,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小女孩纯真而乾净的蓝眸,和那种非尘世的气质。就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般让人惊艳、惹人怜爱。 这女孩是谁呢?她不是精灵,但是精灵人族也分明没有这般清灵的可人儿……。难道真是风长老说的,是人类吗? 小女孩惊讶地看著一堆陌生人张著大嘴看著自己,惊呼一声,躲到了萨摩身后。 “她叫琉璃,是我的救命恩人!”萨摩抚慰地拍拍小女孩的手,迎著众人疑惑的目光这样回答。 众人闻言,都愣愣地点头。琉璃…很贴切的名字……这女孩的确就像琉璃一般澄净透明……… 一时之间,众人只知道瞪著眼看著眼前相当养眼的两个孩子,现场除了清晨的鸟鸣,再没有任何声响。直到苍老的微弱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奇诡的宁静。 “琉……璃!琉………璃!” 听到苍老的声音,琉璃惊慌地站起来:“啊!叔叔在叫我!琉璃要走了!” 说著,小女孩怯怯地向众人点点头,又看了萨摩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明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你!”萨摩对著远去的小身影焦急地喊道。他很害怕他所遇到的琉璃只是一场梦一个幻影,所以,他一定要再见她一面才能确定。 “嗯!”小小的声音传来。 萨摩看著女孩消失的地方出神了一会,才转过身对著搞不清楚状况的一群人道:“该回去了!”说著,转过身就待离开。 “萨~~~~~摩~~~~~~小~~~萨~~~摩!”巴兰暧昧的声音传来。 萨摩翻翻白眼,在心中叹息。精灵女王惊人的好奇心又发作了。 无奈地看著众人期望的眼神,萨摩知道他必须满足他们的要求。 ※※※ 由于昨晚的一阵忙乱,王储封诰仪式在众长老一致同意下顺延了一天。 萨摩在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之后,也终于有空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体内的变化。同样的水池边,萨摩闭上眼睛凝神细查。 他发现,虽然昨夜琉璃吸走了许多能量,但是奇怪的是,他没有任何虚弱的感觉,反而觉得精神饱满!他不知道琉璃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她可以帮助他抑制体内那股未知的力量,这点是确定的。 当然,萨摩不会知道,琉璃吸走的是他体内继承某一股强大力量中所附属的负面能量。除去了这些负面能量,萨摩对那股强大力量的控制力也会增加。当然,其他能量也会被吸走,但是比起活跃的负面能量,这些能量的流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第八章 难解的宿命 太阳还没下山,萨摩已经掩不住心中雀跃地在林中的空地等待昨夜的小女孩。 “主人喜欢她吗?”白色精灵好奇地问。他可以感觉到主人心中有一股期待的情绪。 “笨蛋!这还用问吗?不喜欢哪会这么早就到这儿等!”一向与白色精灵唱反调的黑色精灵不客气地撇嘴反驳。 “你们现在肯出现了?昨晚都到哪去了?”萨摩在心中淡淡地问。说他都不生气,那是骗人的,尤其昨夜情况又是那般紧急。 “主人,西泊不是不出来,是不能出来!”白色精灵激动争辩。 “是啊!东黧也一直在帮主人!”黑色精灵也努力澄清。 “喔?”萨摩挑挑眉,在心中不以为然地反问。 听到萨摩质疑的语气,两只小精灵连忙解释……。 “我们要帮主人保持清醒!”白色精灵道。 “要是我们出来了,主人没有我们保护,很快就会被控制的!”黑色精灵也道。 萨摩一阵沉默……。被控制?难道他的身体里真的住了一个随时想控制他的恶魔?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萨摩问。这个疑问悬宕在心中已经许久,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两只小精灵是否知道答案。 “…………………”回答萨摩的是沉默。 “我觉得我体内有两股力量,时常在拉扯!但是,我不知道那两股力量是从哪里来的……”萨摩继续说出他心中的感觉。这两股力量都很庞大,其中一股对他似乎没有恶意,而且很接近他的想法,但是另一股就不一样了,那一股力量随时都虎视眈眈地想吞掉他。 “…………………。”两个精灵仍旧没有回答。 迟迟没有两只小精灵的回音,萨摩不禁开口唤道:“小黑?小白?” 细细的声音不久之后在萨摩心中响起:“主人……。那是主人的宿命……西泊……西泊只能尽力帮主人…”白色精灵低声道。 “宿命?什么宿命?”萨摩皱著眉追问。不知怎的,他讨厌这个字眼。 “………………。”精灵没有回答。 “小白?!”萨摩急切地催促。 “西泊……西泊不清楚……。不知道!”白色小精灵的声音带著苦恼、慌张。 知道在白色精灵处再问不出什么之后,萨摩转移了目标:“小黑你呢?” 略显低哑的声音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也响起了:“宿命虽然叫宿命,但是并非是不可改变的!主人只要跟著你的想法走!我们都会支持主人!”黑色精灵严肃地回答。 说完,两个小精灵就像消失一样失去了感应,任凭萨摩叫了好几次都没回应。 宿命?究竟是什么?跟自己长久以来体内的变化有关吗?小白口中的宿命究竟是好是坏?这样的宿命又会将自己的未来引导向何处? 萨摩不禁陷入沉思中……。 特殊的环境与体质使萨摩远比同年龄的孩子都来得早熟,这也让他没有享受太多幸福的童年,如今他又陷入了不该出现在这个年龄身上的深沉思考中。 ※※※ 打断萨摩思考的是几声由远而近的咳嗽声。 一个稍显苍老的人类男子杵著柺杖而来,跟在他身边的则是今早分手的小女孩琉璃,此刻小女孩的脸上泛著不安与担忧。 萨摩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摩……摩哥哥………”小女孩怯怯地叫唤。 苍老的人类男子抬起一点都不苍老的炯炯目光审视眼前漂亮的小男孩。 那双金色的眼睛首先映入男子的眼中,让男子苍老的躯体猛烈震颤。 传说中的神眼?!那是神眼没错,只有神眼才是金色的。 难道眼前这个漂亮得不类凡人的男孩是神吗?还是,真的如哥哥生前所预言的,神终将派遣祂的使者,来扫清世间的一切污秽?这个使者会是眼前的男孩吗?会不会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怕琉璃的能力? 他生长于预言与宗教的国度,虔诚相信著预言,更相信著神会主持世上一切正义。 正因为这种想法,让他见到拥有神眼的男孩感到振奋莫名……。神终于要来主持正义了吗? 小女孩扶著叔叔,当然知道叔叔的反应。于是她不解又担心地问:“叔叔?您不舒服吗?琉璃扶您坐下可好?” 男子摇摇头,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与兴奋中清醒:“我是琉璃的叔叔,那坦埃尔!” 萨摩注意到男子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讶不信,到后来的兴奋喜悦。他不解,但他依旧有礼地招呼:“萨摩奥坦图斯!”他坚定地看著人类男子自我介绍。 闻言,苍老的男子又再度惊讶地看著眼前明显只大自己侄女一点的漂亮小男孩。他知道奥坦图斯这个姓代表什么,它代表龙人族的皇族! 男子将目光落向男孩额上的黑色龙鳞,有一丝了悟,又有一丝迷惑……。这是神的安排吗?神的使者还是需要有凡俗的地位支持他的正义吗? 只是,就算是如此,龙人族的皇族怎会出现在中央大陆?于理不合。但,他没有多余的心力追究。 “听说,你不怕琉璃的能力?”男子带著殷切期盼问。 萨摩点点头,反问:“你不也不怕?!” 闻言,男子苍老的脸上立刻涌上了落寞:“我不怕是因为……咳咳……因为我的武功已经被废了!我的身上……已经没有…。咳…没有功力可以让琉璃吸了。”男子眼中带著痛苦。 萨摩惊讶地看著男子。 人类男子辛苦地走到男孩身边,慢慢地坐下身,旁边的小女孩还是担心的扶著男子。 男子抚慰地拍拍女孩的小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咳咳……听到你的名字,…。我…咳…。我相信你可以保护琉璃!”男子保留地道。虽然有很大的决心来自于那双属于神的眼睛。 萨摩疑惑地看著男子。因为他的身分吗?为什么他要强调琉璃需要保护呢?难道这跟他们来到中央大陆有关? 看到萨摩疑惑的眼神,男子开始解释:“琉璃是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家那坦埃森的独生女!” 萨摩惊讶地看著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仍旧张著一双无尘无垢的蓝眼睛,天真得让人心疼。 预言家是里尔公国重要的政治角色,历代皇帝每当遇到重大决策时都会徵询预言家,而首席预言家更是直接参与政治决策的人!那坦埃森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预言家,在十八岁时就成为里尔公国中最受信任的首席预言家!更重要的是,那坦埃森还是里尔公国五大高手之一,虽然还排不到人族十大大魔导师与大武练师,但年纪轻轻有此成就,以后要进入人族十大行列想来也不难。 琉璃有著这样的背景为何还会流落到中央大陆呢?萨摩知道,这中间一定有著更惊人的原因。 “她的母亲是里尔公国第一大美女瑟娜米娅”男子眼中带著仰慕的神采说。 这个萨摩相信,因为琉璃实在太美了,完全不比以美貌著称的精灵人逊色。 男子接著却叹了一口气:“哥哥和娜米娅的结合得到了许多人的祝福,但同时也得到了许多人的妒恨!而当娜米娅的真正身分暴露之后,祝福不见了!仇恨却涨大了!” 真正身分?!是什么样的身分会让祝福消失呢?萨摩不解。幸好男子很快就解答了。 “娜米娅其实是一个“噬巫”!那坦埃森,我的哥哥,在结婚不到两个月,就已经丧失了六成的功力!成为一个平凡的魔法师。”看著男孩不解的眼光,男子解释道。 萨摩惊讶地张大嘴;“噬巫?”在他的知识里并没有噬巫这种种族。 男子点点头,又咳了几声:“噬巫是一种奇怪的族群。这些人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吸取他人身上的真气和魔法元素,但是却无法利用。他们有些人一出生就会被发觉,但是有些人由于吸取能量的方式比较特别,也许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噬巫。娜米娅在结婚后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噬巫!但是他们两人却已经分不开了!” 男子接著露出苦笑,感叹地道:“……其实,不论是谁,只要拥有了娜米娅,谁又舍得放手呢?”男子的语气带著浓浓的眷恋。 萨摩并不明白那种感情,他只知道琉璃的母亲─娜米娅一定很讨人喜爱。 其实,若不是娜米娅风华绝代足以倾人国城,又怎会让一个权倾当朝的首席预言师宁愿冒著失去权位的危险也要继续和她在一起? 说到这里,男子突然话锋一转,眷恋的情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遗憾。 “我劝他们躲到北方蛮荒密林中的贤者之谷,那里有一小部落的矮人,曾经受过那坦家的恩惠,可以提供功力逐渐减弱的埃森保护。毕竟!对大部分人而言,噬巫是受诅咒的一群人,必须在众人见证下烧死。可惜的是,埃森太过自信了!他以为只要他还能预言,他就能掌控最大的权力,保护娜米娅!所以他并没有听我的劝告。”男子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语气无奈。 又叹了口气,男子的语气开始有点激昂:“哥哥太天真了。他那么显赫的地位怎么会不让人眼红?他那些敌人很快就发现他的功力不如从前了!果然,不久,灾难就发生了。” 男子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而男孩也专注在男子一字一句所构筑的世界中。 男人看著小女孩,眼中满是心疼:“因为,琉璃出生了。琉璃是噬巫!不同的是!琉璃的能力更强,她几乎可以任何方式吸取他人的功力!当众人发现琉璃是噬巫的同时,也发现了娜米娅也是噬巫!因为只有噬巫才生得出噬巫!而能够练武的埃森明显的并不是!因为谁都知道,噬巫是无法练武的!” “这个事实让埃森的敌人有机可趁。他们动用了阴谋废掉了我的功力!然后藉著舆论当众烧死了埃森和娜米娅!幸亏我见机得早,紧急逃出叶都,否则我这条残命也不可能留下了。”男子说到这忍不住露出愤恨而痛苦的神色。 小女孩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父母的故事,但很显然的,她还太小,小得无法体会出自己是这出悲剧中的一员。 男子摸了摸小女孩柔顺的金发,脸上带著宽慰的笑容继续道:“这孩子是埃森的奶妈冒死救出来的,但噬巫的身分根本无法让这孩子见容于人群中,值得高兴的是,这孩子继承了她父亲的血液,小小年纪就拥有了预言的能力,我也是靠著她这样的能力才能顺利逃到这里来。” 原来如此,萨摩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到中央大陆来了。但是,中央大陆虽然安全,但对人类来讲却不见得是个好地方。果然,男人接下来的话说明了他们的困境。 “但是,一到这里,我就发现我的生命正迅速流失。你看我这样苍老,其实……我才36岁。”男人将目光转向沉默的男孩,低哑的嗓音带著几许英雄末路的落寞。 小男孩诧异地张大眼睛。眼前这个有著六十多岁身体的男人实际年龄竟然只有36岁?!这是他第一次体会中央大陆被其他种族视为畏途的威力。 其实他还不知道,要是埃尔武功不失,来到中央大陆恐怕衰老的更快。因为中央大陆之所以成为精灵人与精灵族的天堂、其他族的禁地,不仅是因为,所有生物来到中央大陆都会寿命大减,最恐怖的是,修为越高衰减越快。埃尔反而是因为功力全失才能在中央大陆生活,要不然,恐怕踏上中央大陆不到一天,埃尔就会踏进鬼门关。人类如此,其他种族更别说了。 男人将小女孩扶著自己的手拉到男孩手中:“萨摩……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小男孩点点头。 “我知道……我的时日无多了,琉璃却还小!可怜她不能靠近任何人。当我听到琉璃说你不害怕她时,我想,起码我不在了,琉璃还有个人可以寄托!琉璃真的很特别,到现在为止,琉璃都没受到这块大陆的影响,一直都很健康。这就表示,只要琉璃留在中央大陆,那她就是安全的。可惜我无法一直陪著她……” 说到这,男人沉重的叹气。 若非天不假时,他真的不想将这么小的孩子寄托给同样那么小的孩子。或许,这孩子那双神所拥有的眼睛和身分多少可以给他点信心吧! 不过,埃尔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道,以萨摩这样的身分,或者无法一辈子带著琉璃,所以他又道:“等你长大了!若是你开始害怕琉璃的能力,或者是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带著她,你就找个地方安置她吧!帮她找个平凡人,让她有个寄托,为我们那坦家留个根苗,那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感激你的。” 小男孩毕竟还小,不懂男人话中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说出他的想法:“我并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但是,我喜欢琉璃,我不会怕她,我会保护她。” “不懂没关系,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多了!”男人宽慰地道。 这时,女孩软软的童音怯怯地响起,脸上挂著不安的表情:“……叔叔不要琉璃了吗?” 看来,小女孩虽然还小,但是却已经察觉不对劲。 男子慈祥地微笑,他拍拍小女孩的头,安慰道:“叔叔没有不要琉璃,叔叔只是想多找一个人保护琉璃。” 琉璃没有回答,清澈的眼睛染上忧郁,显得更蓝了。 小男孩看著忧虑地望著自己叔叔的小女孩,握紧女孩的手,坚定的神色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萨摩奥坦图斯!对著伟大的龙神发誓!一生一世都要保护那坦琉璃!” 闻言,男子发自内心真正地笑了,自从丧失武功以来,他是第一次觉得快乐。而小女孩也笑了,因为,她以为,就像叔叔说的,叔叔不会不要她,只是想多找一个人保护她。 声音随著夜风散去,而誓言却烙在了三人心中。就是这个誓言,将两个孩子未来的命运连结在一起。 ※※※ 天色微亮,萨摩在两只小精灵的催促下醒来。 “主人,天亮了!”东黧喊。 “今天是王储封诰的日子,主人该去净身了!”西泊接著道。 萨摩睁开睡眼惺忪的金色眼眸。 这两日或许是因为和琉璃在一起的原因,萨摩睡的很好,可以说,自从体内的能量苏醒之后,萨摩从来没有像这两日睡的这么安稳过。 目光落向简陋的茅草屋顶。 萨摩想到,昨天傍晚与琉璃的叔叔一席谈话之后,萨摩也诚实告知自己的状况。于是男人让萨摩来到他们居住的小茅屋,并答应当萨摩需要控制体内力量时可以来小茅屋找琉璃。 这天夜晚,萨摩就在小茅屋狭小简陋的房间中与单纯的琉璃过了一夜。 而现在,琉璃就像只倦极的小猫般蜷曲在自己怀中,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萨摩的胸膛与床板上。自己披散的金发也同样散躺在**。 有了对比,萨摩这才发现,两人的金发有著颜色上的差异。萨摩的金发透著银白,是浅浅的淡金色,但琉璃的金发却灿烂亮眼,就如黄金般闪著动人的光辉。萨摩不由自主地掬取一撮两人的长发。私心上,他喜欢琉璃的金发,亮眼的色泽彷若阳光般吸引他,而自己的金发却透著冷漠。 怀中的女孩不安地蠕动了一下。 萨摩理了理两人的长发,轻轻地离开小女孩的身边,悄悄地离开了晨光中的宁静小茅屋。 ※※※ 精灵之森的西侧有一个小山,那是精灵人族的圣地─爱亚密林。历代精灵人族王位仪式都在爱亚密林中唯一的林中空地举行。 阳光已经洒落在爱亚密林繁茂的枝叶中,林中空地此时已经坐满了精灵人,人人席地而坐,静静地望著东边密林中的小通道,那里隐约传来水声。 那是圣池的方向!萨摩此时就在那里净身。 飞悬如匹练的瀑布带著清晨的阳光飞落池中,飞跃的水滴在晨光下映著日光的金芒,像是琉璃的金发。 甩开纷乱的情绪,萨摩定下心神裸著身子踏进池中,池边精灵人族的王,海因,正神色紧张地看著。 池水不安地波动了一阵,随即平静下来,池边高冠白袍的海因也因此呼出了一口大气。 这表示萨摩的身分已经获得确认,接下来就看祂接不接受了。 比起紧张兮兮的海因,萨摩的脸色就平静得多。 他清楚感觉到池中的水传来一股能量,围绕著自己的脚。 萨摩坚定的步伐走进池水深处,小小的身躯不久就沉入池中。 海因紧张地将目光转向池中央的小*平台,萨摩必须要先到达那个地方才能进行下一步。 萨摩完全没入水中之后,立时感到一股能量将自己包围起来,萨摩记著海因的话,并不做抗拒,仍旧认准方向摆动四肢游去。 接著他的脚又碰到了硬石面,萨摩顺著石面走动。 一阵水声响起,萨摩已经出现在小*平台前方不远处海因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萨摩轻轻跃上平台,感到身体异常的轻盈。 萨摩的金发滴著水在阳光下闪著耀眼的光泽。 闭著眼睛,萨摩两手横交胸前,嘴中喃喃吟唱古老的咒语:“怀著精灵的心与精灵的魂,精灵人族下任族长萨摩奥坦图斯,在此祈求精灵心魂的具像,赐予您的子孙统驭的能力。” 随著吟唱声,一黑一白的精灵出现在萨摩身边,小小的身驱猛地散出巨大的能量包围了萨摩。 池水突然大肆波动起来,鼓动的池水带著金色的光辉,越摇越狂。就在彷?烦厮家彩保鹕墓饷4垂忠斓刂鸾ゾ墼谝黄穑厮砩暇痛咏鸹票涑闪松罾丁=鸸饩酆铣梢豢判n颍缓笾鸾コ寥氤氐住比晕鸵保鹎蛉从旨写艉舻姆缟杆俜沙觯诎肟罩惺头殴饬粒鹈183萌宋薹u剖印?br&g; 林中空地的精灵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紧张地望著光芒的来源。 金光散去………海因的眼前出现了飞悬在空中的小男孩,他正闭著眼睛,双手伸向一颗同样飞悬在空中的银白色光点。 银白色的光点彷?肥艿轿频亟ソシ傻叫∧泻5氖稚稀?br&g; 光芒逐渐敛起……小男孩的手中出现了一颗拳头大闪著七彩光芒的玉石。 那是魂玉心石! 海因见状不禁高兴地笑开了嘴。 小男孩飞悬的身体移动了,他彷若羽毛般轻轻飞落池上,池水立即自动地往两边散开,露出一条小径。小男孩的身躯轻轻巧巧的几个飞跃,已经到了池边。火光一闪,原本湿答答的金发已然恢复乾燥,在晨风中飞扬。 海因强迫自己吞下惊讶,迅速地将手中的衣物为小男孩穿上。 一边穿一边仍是忍不住时时偷觑著小男孩手中拳头大仍旧七彩流窜的魂玉心石。 族人最大的骄傲啊!魂玉心石所散发的光芒代表精灵女神对继承人的承认。七彩的光芒是精灵女神宽容的印记啊!没想到,精灵女神竟然愿意赋予萨摩这么强大的能力?!海因心中激动不已。 ※※※ 林中空地的众人见金光散去,人人脸上都现出庄严的神色。更加紧张的看向东侧小径。 不一会,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林中现身,白色罩袍盖住了瘦高的身躯,只露出强健的手臂,头上是一式绣著元素符号的高冠,与各式生物的披肩,那是海因,他们的王。 接著,白衣飘飞的小身影也出现了。 以上好菟丝布裁制而成的白色开左襟短式衣袍与绣著各式元素象徵符号的头带与斜挂的披肩!那是精灵人族王储的标准穿著。 众人恭谨地躬下身子,等待两人就位。 海因带著萨摩穿过人群,来到空地前方以岁木枝叶堆叠出的阶台上。 众人随著海因与萨摩登上阶台,躬下的身子也挺直了起来,数千道目光落向台上白衣飘飞的两人。 “今天是精灵人族王储诰封的日子,本王经过长期深思熟虑,徵得族中五位长老的同意,决定让龙人族勇士宇瀚与精灵人族公主灵珊之子萨摩奥坦图斯接受王储认定。” 海因的目光落向众人前方的五位老者,宏亮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众人耳中。知道将要宣布结果,众人都不禁屏气凝神。 “适才,萨摩奥坦图斯已经得到母神的同意,取得魂玉心石!” 海因拉起萨摩的双手,将萨摩掌心中的七彩石头坦露在清晨的阳光中,闪著七彩毫光。 阶下众人一见此石,立时跪立于地,将崇敬的目光落向阳光下闪亮耀眼的石头。众人脸上都不由得散发出兴奋的神色。 “正如各位所见,母神赐予萨摩奥坦图斯的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能力!” 说到这里,海因的声音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因此,精灵人族第三十二任族王海因坦萨尼洛在此宣布,萨摩奥坦图斯正式成为精灵人族的王储,赐名为萨摩奥坦图斯坦萨尼洛!” 此话一出,彷?反r话悖谌巳忌裆纤嗟剜湍钪艚诟丛拥母枰ィ《耸钡娜u蛩嬷鞒丈狭私鹕难垌缓谝话琢礁鼍樵俅纬鱿郑⌒〉纳硖灞e反蟮幕暧裥氖卟仕纳渲校尚肴Φ男厍埃簧舻囊鞒嬷觯性釉谥谌松糁邢缘眉韧回趾托常奔洌鞒?反衿娴哪芰看┢屏嗽撇悖背逑龊骸诔≈谌怂淙蝗跃梢鞒枰ィ腥粗惶侥谴舻母枭痪渚涞亟爬系淖5淮世咏切闹小?br&g; ※※※ 注一:叶都—里尔公国的首都。 注二:岁木—一种中央大陆独有的树种,枝干坚硬粗大,但叶子却细细小小,是中央大陆最受欢迎的建材。 第九章 诺言 时光匆匆,萨摩继承精灵人族储君的位置已经三年了,此时,他已经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 三年来,萨摩进入了精灵之森,接受精灵长老的教育。有了魂玉心石,萨摩的魔力提升许多,对元素能量的感应力比以前更加的敏锐。可以说,魂玉心石补足了精灵人对元素敏锐度不如精灵的缺憾。萨摩以着过人的资赋,或许还有体内神秘力量之助,快速地学会了各式魔法与禁咒。虽然一开始还必须依靠琉璃抑止体内的能量,但随着能力的快速增加,萨摩不久就少有控制不了的情况出现。 不过,或许是习惯使然,也或许是琉璃身上散发出的平静气氛,萨摩仍旧每天觑空与琉璃见面,两个小孩的相处奇异的很有话讲,这或许是因为萨摩自小奇特的体质,让他不愿与人亲近,只怕一个失控,伤了亲近的人;而琉璃,噬巫的身分,到处遭人排斥。两人在一起都知道不会伤害对方,因此两人的相处没了一向的早熟,有的是孩子般的童言童语。这一点,宇瀚与灵珊两夫妇却是乐见其成,因为早熟的萨摩一直是他们的遗憾,因此,两夫妻不仅没有阻挡,反而时常为萨摩偷空,让他去见那美丽的小女孩。 “所以啊!只要把风的感觉放在心里,然后跟它做朋友,就可以像飞一样,跑得很快喔!” 小茅屋前的大树下,一个金发高束的小男孩认真地解释着。 “真的吗?那……那什么是风的感觉啊?” 金发飞扬的小女孩认真的对着眼前的小男孩发问。 “嗯……我也不会形容……,我都是闭着眼睛,慢慢感觉它的!” 小男孩这么回答,说完闭上眼,像是在专心感觉的样子。 小女孩见状也跟着小男孩闭上眼,静静的感觉。 傍晚的清风轻轻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带起入秋的几片落叶,顺着优雅的轨迹在空气中滑翔。那是风的跃动…… 宁静中,男孩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小女孩沉静的绝美脸蛋。 小女孩的神色透着专注以及陶醉,男孩知道小女孩已经感觉到风的存在了。 这男孩正是我们的主角萨摩,而小女孩则是琉璃。 三年来,小萨摩不仅长高了,连原本及肩的金发也已长及腰间,为了活动方便,不束发的他偶尔也会徒劳地将头发高高束起。可惜精灵人的头发永远随着元素活动,绑不了多久,他的头发就会开始一丝丝地飘出发带的控制。 八岁的萨摩仍旧拥有惊人的美貌,只是这美貌中隐约透着威严与英气。而七岁的琉璃奇异的,虽然不是精灵人,却有不亚于精灵人的美丽,更奇特的是,小小的琉璃竟有一股出尘的气质,带点神圣,带点不容侵犯的圣洁。据琉璃的叔叔那坦?埃尔所言,这股气质承袭自琉璃的父亲,里尔公国前首席预言师那坦?埃森。就是这气质,让琉璃即便站在萨摩身旁仍不见逊色。或许出于对她的怜惜,萨摩总是偷空便教琉璃魔法,而琉璃虽然不能施展魔法,但却奇怪的对元素感应极为敏锐,丝毫不比萨摩逊色。 萨摩看着眼前专注闭着双眼的小女孩,心中一动,飞快地啄了小女孩嫣红的双唇。 “啊!”女孩一惊,明亮的蓝眸带着疑惑。 小男孩带着笑。 “……摩哥哥?”女孩还不懂得羞涩,只晓得叔叔说过不能让人随便亲的。 小男孩带着笑,伸手抚摸女孩美丽的金发。 “琉璃妹妹,你长大当我的新娘好不好?”小男孩问。 女孩看着男孩,天真的问: “当摩哥哥的新娘还可以帮摩哥哥治病吗?” 对女孩来讲,不会害人还可以救人似乎对她有重要的意义。 “当然可以啊!而且当我的新娘之后,我们就可以永远都不分开了!”男孩认真地回答。 小女孩一听,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嗯!那琉璃答应当摩哥哥的新娘!” 小男孩笑开了嘴,伸出手: “那,勾勾手!骗人的是小狗!” 小女孩一听也笑了,也递出了雪白的小手: “嗯!勾勾手!骗人的是小狗!” ※※※ 精灵人村落东边一栋精致的小木屋中,一对夫妇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老公,前些日子巴兰跟我说,长老们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萨摩了!你说该怎么办?”美丽的女人坐在床边折叠一件件的衣物,忧虑地问着坐在桌边拭剑的英挺男子。 “能怎么办?我们两族的本事萨摩都学全了,连精灵族的魔法也学了,再来就剩下龙族、人族、矮人族和兽人族了。” 英挺男子停下了拭剑的动作,将目光落向村外的小森林,叹了口气,又道: “兽人族就别说了,他们一向和龙人族没什么好交情,矮人族神秘的很,跟龙人族也没来往,龙族虽然不排斥龙人族,但也说不上亲密,剩下的也只有人族了!” 将剑小心地归鞘,英挺男子的脸上带着深思的沉凝: “我想,萨摩现在这样已经够了。反正魔法武功也不是学得多便使得好,让他在固有的能力上熟练一些说不定比较好。” 这话也是道理…… 美丽的女人仔细地将衣物一堆堆摆好,继而忧心地道: “我最近总觉得,我们让萨摩那孩子学这么多到底好不好呢?” 男人闻言将目光转向美丽的女人: “……应该是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萨摩是主动想学,不是我们逼着他。只是他学得太快,现时也不知让他学什么好!若要让他到人族去历练,又嫌太小了!” 美丽的女人目光落向刚才男人所注视的小森林,带着笑: “是啊,而且我看那孩子也丢不下他可爱的琉璃妹妹哩!” “那孩子身世可怜,幸好跟萨摩很有话聊。他们感情这么好,要萨摩丢下那孩子离开,恐怕很难。”男人也笑着道。 这时,屋外传来此起彼落的招呼声。 闻声,夫妇俩马上知道,他们话中的主角已经回来了,女人于是下了结语: “要不就像你说的,让他留在村子里吧!好歹跟着爹爹学些族王应该做的事。” ※※※ 这日依旧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中央大陆的每一吋土地也仍旧轻轻回荡着宁静。 萨摩结束精灵之森的学习已经一个月了。一如往常的,萨摩结束了每天例行的冥坐与练功,又来到了精灵之森东南角的那座小茅屋。 “埃尔叔叔,你有见到琉璃吗?”萨摩找遍了小茅屋内外,没有见着要见的小女孩,于是找上了房间中的佝偻老者。 老者辛苦地咳了几声,随着咳嗽声,瘦骨嶙峋的骨架仿佛即将解体般猛颤着。 “没……没啊……,那孩子一早……一早说要寻…寻药草,出了门,跟她说我这病……好不了…咳咳……可就不听,到现在……还没回来……”老者叨叨念念地说着。 萨摩一听,偏着头想了一会: “埃尔叔叔,别担心,我知道她去哪里。”说完离开了小茅屋,向西边的小森林寻去。 小森林的空地中,一个金发飘飘的小女孩,穿着一身传统精灵人女孩的苹果绿小围胸和短裙,蹲坐在一棵大树下,两条雪白藕臂抱住双膝,**的小脚踝上挂着树果串成的小脚环,白皙的脸蛋挂着愁容,一双天蓝色的美目瞪着自己脚上的脚环不知想些什么。 萨摩来到这个与小女孩初识的空地中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萨摩轻手轻脚地走近小女孩,在女孩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萨摩问,伸手拨弄女孩脚上的脚环,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啊!”小女孩闻言,像是突然清醒一般,惊呼一声。 继而发现来人的身分,才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是摩哥哥啊!” 琉璃因为体质的关系,总是避着萨摩和叔叔埃尔以外的人。 “埃尔叔叔说你出来找药草了!”萨摩直直地看着琉璃,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琉璃知道他的意思,闷闷地低下头: “琉璃……琉璃没有……琉璃只是在想……想一些事!”说着,蓝眼罩上忧郁的黯淡。 “想什么?”萨摩轻皱眉头,担忧地问。 小琉璃看着萨摩,像是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突然反身抱住小男孩,将脸埋进男孩怀中,闷闷地不说话。 对琉璃而言,萨摩是她除了叔叔之外的唯一依靠。在这种时候,琉璃格外依赖萨摩了。 萨摩一呆,他知道琉璃是个坚强的女孩,从来不曾表现得这般脆弱。 萨摩顺手将小女孩抱进怀中: “发生什么事?” 小琉璃没有回答,只是在萨摩的怀中摇摇头,环住萨摩的小手紧了紧。 萨摩见状,也不追问,只是抱着琉璃静静的等着……等她想说。 或许是黑暗带来了勇气,琉璃在天色逐渐转暗时,低声说话了。 “……琉璃……看见叔叔……死了……”小女孩的身体像是禁不住入夜的凉意,轻轻地发抖。 萨摩一惊,但随即冷静下来,轻笑着安慰道: “别乱想……你只是太担心埃尔叔叔了!”。 “才不是!”小琉璃挣开了萨摩的双手,涨红了脸,激动地反驳:“琉璃没有乱想……琉璃真的看到了!” 小琉璃紧握着双手,像是试着想证明什么似地继续说道: “以前……以前琉璃看到小黄生病死了,隔天小黄就不见了!后来……后来琉璃看见爹爹妈妈被火烧死了!然后……然后……不久爹爹妈妈就死了!是……是被…被火……”说到这里,小琉璃泪如雨下,抽抽答答地。 “琉……琉璃……没有……呜……没有乱想……呜呜……叔叔……呜……叔叔就要死了!……呜……”说完又无助地抱住双膝,抽抽噎噎地哭泣。 萨摩看着小琉璃,他想到小琉璃有着预言的能力,虽然还不成熟,但,想来她应该可以预言身边亲人会发生的事。 想到这,萨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得将哭泣的小女孩抱入怀中诱哄似地拍拍背。如果是真的,那他绝不会开口说出虚伪的安慰。 “琉……琉璃是坏孩子………琉璃不想看到的……,琉璃不想看到……,如果……如果琉璃没有出生就好了!这样小黄,还有爹爹妈妈都不会死了!。”小琉璃拧紧了萨摩的上衣,抖着声音道。 萨摩听到这,紧张地将小女孩推离怀中,金色眼眸专注地看着小女孩: “琉璃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琉璃,谁来帮我?” 小琉璃抬起泪眼汪汪的蓝眸,有点疑惑,也有点期盼。 萨摩见已经引起小琉璃的注意力了,立即续道: “琉璃是一个好孩子,只是有看到未来的能力而已。” “可是琉璃不想看到………”小琉璃低声嘟哝。 萨摩对着小女孩笑了笑: “……琉璃应该高兴你可以看到未来才对!” 小琉璃不解地看着萨摩。她不明白,当她所看到的都是不幸时,有什么值得高兴?她几乎以为,她的身边只会有不幸,不会有幸福! “因为,假如说,你没有看到埃尔叔叔就要死了!那么等到埃尔叔叔死的时候,你会很后悔的!”萨摩解释。 小琉璃的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 “因为,你会发现你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告诉他,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帮他做!” 萨摩一边说一边想起了去年水精灵长老去世的情景。 “如果知道他就要死了,你可以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他,还可以多陪陪他!让他在到另一个世界之前可以快快乐乐的!这样……就不会那么遗憾……那么思念……”他多想预知水长老的死亡,那么那天,他一定会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一双小手爬上了萨摩的肩,萨摩回过神来看到的是琉璃担忧的美丽蓝眼睛。 “你在担心我吗?琉璃?”萨摩微笑问。 小琉璃轻轻点头,接着将头靠上了萨摩的肩: “琉璃觉得摩哥哥的心在哭………”琉璃道。 萨摩笑了笑: “摩哥哥已经没事了!只是想到水长老,会有一点点伤心!只是一点点喔!”萨摩挤眉弄眼地解释。 见状,琉璃噗滋一声地笑了: “嗯!只是一点点!”带着泪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 两人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夜色,已经降临……… “琉璃懂了!琉璃以后不会讨厌看到未来了!”小琉璃擦干了笑出的泪水,这样回答。 萨摩露出了开朗的笑容,拉起琉璃的小手: “走!我们回去陪埃尔叔叔。” 琉璃抬头看着萨摩,肯定地点头: “嗯!” 两道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往月光下那间小茅屋而去…… ※※※ 接下来的几日,小琉璃整日在小茅屋中陪着埃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再不就是拖着萨摩满山遍野地找菟丝虫的窝和露水草,找齐了便拉着萨摩帮她抽丝、榨汁、混染,忙了一两日,接着神秘兮兮地织起了衣物。 别瞧琉璃年纪小,只是个七岁的小女孩,那双手可巧的很,织出来的东西也精巧的很,她常帮村里的人织些衣服袋子和挂饰,而村里的人则回送她一些时鲜和食物。这些自然都是通过萨摩帮她转送的。 忙和了几日,琉璃将一条精巧的围巾送给了埃尔。这围巾用菟丝虫的丝织就而成。 菟丝是中央大陆普遍衣物的材料,不同的菟丝虫吐出来的丝颜色也不同,最普遍且常见的是绿色,其次是黄色的。黄色因其品质优劣又有深浅、均匀之别。最好的是纯白的菟丝,极为少见,萨摩继承王储时所穿的白衣就是以纯白菟丝所织成。 琉璃与萨摩所采的菟丝是米黄色的,色泽还算均匀,但还不算是最珍贵的,然而混染上了露水草的汁液之后,米黄色的菟丝就会显得光滑,还透着清香,露水草的香味有清心、镇定的功效,因此染上了露水草汁的菟丝织品就显得珍贵许多。 埃尔拿着琉璃亲手织成的围巾,竟掉下了眼泪。 第十章 预言之路 又过了几天。 这日,萨摩和琉璃在小茅屋外的大树下,萨摩正认真地教著琉璃精灵族的语言和文字。 在这个世界,最通用的是人族的语言和文字,称之为通用语。其馀各族为了各种需要,如祭祀、武笈、魔咒等,通常也蓄意保留本族的文字和语言。因此萨摩从小除了通用语一定要学之外,还得学会精灵人语和龙人语。之后到了精灵族学魔法,又学了精灵语,幸好精灵语与精灵人语间差异并不大,只是精灵语在某些用字上比较艰深,音阶比较复杂一点。 而琉璃,从小学的就是通用语,来到中央大陆之后,埃尔也继续督促她学习。此外,埃尔还向精灵人学了精灵人语来教琉璃。直到萨摩出现,萨摩偷空便教琉璃精灵人语,后来又教了龙人语,近来则教精灵语。 幸好,琉璃很聪明,学得快,一般日常的使用已经没有问题。但是,或许是因琉璃身分比较特别,埃尔从前年开始又开始教琉璃一种新的语言,埃尔说,那是那坦家族的语言,是承袭预言家血液的族人都要学习的。因此,琉璃也偷空教萨摩那种奇怪的语言。音节简单,但文字复杂。通常一个音要配上许多字。 其实,对身为人族的琉璃而言,龙人语、精灵人语和精灵语是没有用的,因为人族的她并无法藉由这些语言发动其他族的特殊魔法。对琉璃和萨摩而言,这只是在相处时间中的娱乐之一。只是,这些语言在未来几年后却让琉璃快速的融入其他种族,这倒是始料未及的。 “这个地方要用舌头顶住牙齿,接著再后缩┅┅┅” 萨摩正专心地解释精灵语中“灵觉”的发音。 一阵木铃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 “叔叔!”琉璃喊了声,便和萨摩飞快地跑回茅屋。 那木铃是萨摩用响木的树枝做成的。响木之所以称之为响木是因为这种树的枝干是中空的,敲来声音极响,不同粗细长短的树枝更可发出高低的音色。正因这种特性,响木便普遍被用来传讯,甚至当作乐器。萨摩挑选了同粗细但长短不同的响木树枝,串成了一长串的木铃,当埃尔有事要找琉璃时,可以拉动屋内的短绳,便可以牵动屋外的木铃,响亮的铃声随著风,最远还可以传到西边的小森林中。这自然是萨摩考虑到琉璃活动范围所做的设计。 “叔叔?”琉璃进了房间,看到安坐在床头,精神奕奕的埃尔,疑惑地问。 跟在后面进来的萨摩见状,心中隐约有了预感。他还记得水长老故世前一天,也是这样精神奕奕。 “琉璃,来,叔叔有东西要给你。”埃尔道。 “什么啊?”琉璃天真地问。 “先帮叔叔将那边柜子里的蓝色布包拿出来。”埃尔指著墙边的一只陈旧矮柜。 琉璃虽然疑惑,但仍旧依言打开了矮柜,果然看见了一只泛白的蓝色布包。 琉璃认得它,那是他们逃亡期间,叔叔一直不离身的布包。琉璃不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只知道,即便是最险恶的时候,叔叔仍旧不肯丢弃它。 看到这只布包,琉璃霎时了悟,心一酸,眼前模糊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东西,叔叔竟然要给她┅┅难道┅┅时间已经到了吗? 琉璃颤抖著手,慢慢地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埃尔。 一只温暖的手在这时握住了琉璃冰冷的小手。 温暖的感觉藉著两人交握的手传递。琉璃看著手的主人,萨摩,他的眼中此刻正传递著鼓励的眸光。是啊,起码这段时间叔叔过得很快乐,她已经尽力了不是吗?想到这里,琉璃忽然有了勇气。 而这边的埃尔,没有注意两小的动作,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布包,露出一个精致的银盒。银盒上浮雕著优雅流线,围绕著一个圆形图案,图案中还有一个斗大的眼睛。那是那坦家的家徽。 埃尔专注地摸著银盒的花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个徽章曾经是多么尊荣的象徵啊!里尔公国开国以来,八位首席预言师有七位是穿著绣著这个徽章的法袍。而今,这个曾是富贵与尊敬代称的家族却在他人刻意的陷害下,支离破碎。没想到以预言闻名的那坦家,最终竟是没有算出这个攸关家族存亡的灾难啊! 那坦家人丁单薄,除了哥哥,就剩他和一个嫁出的姊姊,他是逃出来了,但是其他人呢?姊姊嫁给了御史,家变之前已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那时琉璃才三岁,他们在外流亡一年,在中央大陆也呆了三年,如果安全无虞的话,那男孩应该也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而那小女孩也应该跟琉璃差不多大了吧。这场大变会不会牵连到他们呢?这个忧虑他一直不敢去深思,只是将死之前,还是不免想到他们啊!琉璃还小,肯定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吧!可是小小年纪的她,实在不适宜再担负更多的责任了。 埃尔甩甩头,摇开这些无谓的感叹,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银盒,伸手按下盒边机扣,“喀”地一声,盒盖立刻弹了开来。 这时,琉璃和萨摩已经被埃尔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看向开启的银盒。 还道盒中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原来摆的竟是三本书和一颗黑沉沉的珠子。 埃尔首先拿出那三本书,抬头严肃地看著静立的小女孩。 “这三本书中,一本是这几年叔叔教你的东西,那坦家的密语。这些密语是那坦家历代预言家用来记载预言内容,并互相交流用的。不是那坦家的人就算看了也不懂,这样不仅可以避免预言外,同时,掌握了权贵的秘密也可以保障家族的安全,教他们投鼠忌器。”埃尔拿起那本藏青色布皮的小书,这么说。 叹了一口气,埃尔小心翼翼地将书递给琉璃,继续道∶“大概就是因为这样,那坦家也成为一些权贵们的眼中钉。他们对我们那坦家又爱又恨。爱的是那坦家无人能敌的预言能力,恨的是那坦家掌握了他们最不堪入目的过去。” 琉璃拿著这本记载预言时间、对象与内容的书,一时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埃尔没让琉璃多想,又拿起另一本厚厚的素面手札道∶“所以,为了进一步保障族人的安全,又有另一本书,就是那坦家历代预言家记载的预言笔记,包括你父亲。所有预言的详细内容,预言师个人的推衍,接受预言的人本身的人格特质、身分背景,甚至没有明白说出的评语都在里面,为的就是让每一代的预言家都能清楚掌握公国大势,进一步运用这些记载来保护家族。只要那些人一天得不到这本书,他们就得保护那坦家一天。所以叔叔死也要让他们找不到这本书,这样就算你爹爹妈妈被害死了,起码那些权贵们会洛u灾v留点后路,保护我们那坦家的其他人。” 说到这,埃尔再度将手上的书递给了琉璃。接著顺了顺气,拿起了另一本看起来最古老的书,破损的页缘、泛黄的页面说明了书的年岁∶“而这一本,是那坦家预言能力的修练法。只有继承了那坦家预言能力的子孙才能练就。叔叔因为没有能力,所以没有练过,但从小见你爹爹练,道理是懂的。一般都是八岁时才正式学这门功夫,你现在才七岁,叔叔本来想等你八岁时带著你学,如今,怕是等不到了。” “叔┅┅。”琉璃眼泛泪光。 埃尔伸手挡住了琉璃的反驳∶“别安慰叔叔了。叔叔的身体叔叔自己知道。让叔叔把要说的话都告诉你吧。” 闻言,琉璃只好听著,拼命忍著眼泪,可惜泪珠子滚啊滚的还是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 埃尔对著琉璃安慰地笑了∶“还好,那上面有历代预言家修练时留下的心得,你可以参考看看。以后,就靠你自己慢慢摸索,慢慢学了。叔叔只能告诉你那坦家的家训∶”预言是上天赐予的能力,只能依势而行,不能用来扭转未来“。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琉璃噙著泪,乖巧地点头。 看到琉璃点头答应之后,埃尔将书交给琉璃,接著看向静静躺在银盒中的黑色珠子,谨慎地拿起它。 黑色的珠子果真黑得彻底,暗沉沉的像是把四周的光全都吸了去。光滑的珠面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印记─眼睛图形的圆形环状印记,那坦家的家徽。 埃尔小心翼翼地捧起它看了几眼,又谨慎小心地放回银盒中。苍老的双手一边将银盒阖上,交给琉璃,一边小心嘱咐著∶“这是那坦家直系预言家代代相传的宝珠,明鉴,它累积了历代预言师的超能,能将使用者的能力大大增辐。这是里尔公国所有预言家都想得到的宝物。最后一个使用者就是你的爹爹。现在它到了你的手上,你要好好珍惜它。” 琉璃用力抱紧怀中的东西,坚定地点头答应。 “这些都是那坦家不能外传的东西。你要记住,千万不能遗失,任何一样东西都不是那坦家丢得起的!懂吗?”埃尔神情严肃地叮咛。 “懂!”琉璃肯定地回答。 埃尔满意地笑了。目光转向一旁的漂亮小男孩─萨摩。 “萨摩┅……这几年我老了,动不了了,多亏你照顾琉璃,陪著她,她很久没这么快乐了。”埃尔柔声道。 小男孩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他们互相陪伴,没有谁牺牲。 埃尔看著那双神眼,意味深长地道∶“叔叔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平常人,也不可能永远都必须靠著琉璃的能力。所以,叔叔不勉强你照顾琉璃一辈子,只是希望当你不需要琉璃时,能为琉璃做个安排。”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睁著一对坚毅的眼,不认同地直视著埃尔。 埃尔见状,笑了起来。萨摩现在的表情告诉他,他永远不会不要琉璃。于是他话锋一转,道谢起来∶“琉璃从小受人欺侮,将她当作妖怪。老实说,当初武功还在时,我也是避著她的!现在幸好有你可以陪她,她总算不那么怕生了,这点,叔叔要向你道谢。” 小男孩又摇摇头∶“叔叔别这么说,是萨摩应该向琉璃道谢!” 萨摩不是谦虚,而是,要是没有琉璃及时出现,他此刻早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更何况,琉璃的陪伴让他觉得快乐、安心,他更珍惜这种感觉。所以,应该道谢的是他。 埃尔看出萨摩眼中真诚的感谢,感动地红了眼框,但是临行之际不想让两小担心,只得撑起笑容,云淡风轻地道∶“呵┅……不管谁谢谁,总之,叔叔日子不多了,以后还得麻烦你照看琉璃了!你可以答应叔叔吗?”埃尔虽知不应该,但别无选择的他还是直言向小男孩讨取承诺。 小男孩点点头,虽然不语,但坚定的神色仍然让埃尔安心。 当天夜里,埃尔带著安详的笑容走了,享年39岁。精华的年岁却带著苍老的身躯走了! 小女孩琉璃在萨摩怀中哭著睡去。 如今,萨摩是她仅存的亲人了。在琉璃的神识陷入黑暗之前,她暗暗发誓∶终其一生,她都要好好保护他,再也不要无能为力地看著至亲的人在她眼前消逝。 另一边,萨摩看著琉璃挂著眼泪的睡容,也悄悄在心中下了决定,他要保护琉璃,一生一世。 宇瀚夫妇从儿子口中得知中央大陆唯一的人族叔侄成员已经故世一位,心中不免唏嘘,而对于被留下来的琉璃,宇瀚夫妇曾一再表示愿意收养她。萨摩也非常希望能让琉璃成为精灵人族的一分子,但,琉璃知道噬巫的身分并不适合群居,于是,她选择留在小茅屋中,按著埃尔的遗愿,仔细地研究那三本书。因此,宇瀚夫妇考虑到琉璃尚幼,总是隔个几天便洛u送些时鲜食物来。 萨摩更是天天到小茅屋报到,用他几乎无人能比的聪颖头脑帮著琉璃研究。 这样和平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琉璃的预言能力大大提升,从过去随机式的预言,到后来已经可以随时发动预言。只是预言的深度顶多只有15天,也就是说,她只能看到15天内发生的未来,超过15天,预言的准确度与清晰度就会锐减。这是在没有使用“明鉴”的状况下,若是使用了“明鉴”,预言的时间深度甚至可以拉长到一个月,而超过一个月的准确度与清晰度降低的比例也会趋缓。 琉璃自然不晓得这样的能力,在里尔公国虽然还算不上预言师,但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预言家了。(预言师当中,等级最低数量最多的是占卜师,接著是预言士、预言家、预言师,而预言师又依能力及成功案例的数目分成四等─顶、上、中、普,其中顶级预言师数量寥寥无几,能力最强的会被聘进公国神庙,成为公国施政谘询对象的首席预言师) 虽然琉璃有这样的能力,但对于一向崇尚自然顺性的精灵人族而言,这样的能力并非必要,因此,族人并未因此而求助于她,反而是琉璃时常为族人及邻近的精灵族预言未来,这是出自她对两族人的感恩,同时也是对萨摩的移情作用。 这日,萨摩结束了每天例行的冥想。一股熟悉的波动传来。 “妈妈?”萨摩喊。 门随之打开了,灵珊一脸笑意地进到萨摩的练功房∶“妈妈打扰到你练功了吗?” 萨摩摇摇头充作回答。 灵珊移步坐到萨摩身边∶“萨摩,你爹爹前阵子提到要让你到人族去历练,你的想法如何?”灵珊问。 虽然知道身为龙人与精灵人两族未来领导者的萨摩,出外历练是必然的。但作为一个母亲,就算孩子多么懂事,要她看著孩子到远方去,心里还是不舍的。因此,她决定将决定权交给孩子,如果萨摩也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想出去历练,那当母亲的,尽管再不舍,还是要放手让孩子飞啊。 “现在吗?”萨摩不解地问。 灵珊摇摇头∶“不是,你现在还太小。只是,你爹爹的意思是,再过个两三年,等你满十岁了,让你先到人族去,隐起身分,跟人族的小孩一起上启蒙院,好好了解人族的社会。但是妈妈觉得,没有必要这么早去。妈妈宁愿等你满十五了,再去人族的武术或魔法学校读书就可以了。”灵珊适度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萨摩低头沉思了一会,他从来没想过要到人族去。首先,琉璃该怎么办?没有他,她一定很孤单。更重要的是,他不认为他这样不稳定的状态可以到人族去。 灵珊见萨摩如此犹豫,大胆推测∶“你担心琉璃那孩子吗?” 萨摩抬起头,轻轻点了头,又随即摇摇头∶“如果萨摩要离开,一定要带琉璃走!萨摩不想让她一个人留下来。” 灵珊闻言,不禁有点吃醋。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不能抛下的“红粉知己”了,看来她这个母亲要早点退休了。 萨摩并没有注意灵珊苦笑的表情,兀自道∶“还是先不要去吧!因为萨摩也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灵珊追问。 “┅┅那个力量又慢慢出现了!”萨摩忧心地道。 近来,几乎每次的冥想,他都清楚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并没有消失,只是蛰伏在丹田深处,蠢蠢欲动。 闻言,灵珊大惊,她知道儿子的意思。他是说,那股会让他失控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吗? “怎么会?!你在精灵族学了两年多,不是已经┅┅。”灵珊惊讶地问。 “它没有消失,只是势力弱了!”萨摩道。 “那┅。为什么又┅┅。”灵珊不解地问。既然势力弱了,应该就可以控制得了它了呀。 萨摩摇摇头,没有说出,他发现龙人族的心法与那股力量有种奇怪的共鸣,他想,这股力量或许是他学习龙人族武功魔法事半功倍的重要原因之一。 自从他发现这件事之后,总是蓄意减少练习龙人族心法武功的时间。虽然那股力量因此成长趋缓,但这毕竟不是长远之道。 “所以,萨摩还不能到人族去。”萨摩忧郁地下结论。 灵珊闻言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萨摩的确不走了,但不能走的原因却实在让她高兴不起来。 终于成功了&g;&l;(泪) 第十一章 秘密 萨摩跟母亲谈论了一个早上后,又来到小茅屋,见到琉璃纤细的身子正在屋外大树下,握著一枝树枝,不知道在地上画些什么。 萨摩走近,发现地上写满了应该是那坦家密语的长串文字,旁边还有一幅幅抽象的图画。 “琉璃,你在做什么?”萨摩好奇地问。 琉璃闻声惊喜地抬起头,随即拉著萨摩跟她一起蹲下来,兴奋地指著地上的文字和图画道∶“摩哥哥!琉璃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萨摩颇感兴趣地挑挑眉。 “你知道,预言是透过体内离子与外界离子接触,藉著一个思想体做媒介,达到暂时的穿越时空!这样就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琉璃兴奋地道。 萨摩点点头,他总是跟琉璃一起研究,这道理他是懂得,但是这跟这些图画有什么关系呢? 正想著,琉璃已经眉飞色舞地说出自己的发现∶“本来琉璃以为这些密语只是记载预言的过程和结果,昨天琉璃帮木精灵预言,还把预言过程用密语记下来。结果一边记一边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今天早上琉璃又看了一次,原来这些密语结构和预言时感觉到的波动频率一样。然后,琉璃就试著把离子释出,调整波动频率,结果,摩哥哥你猜,琉璃看到什么?” 萨摩摇摇头,他猜不出来。 “琉璃看到了昨天帮木精灵预言的景象了!而且还看到预言之后,木精灵跑去找火精灵理论去了!”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闻言,萨摩惊讶地张大嘴。 不同于小女孩只为意外发现而高兴,萨摩随即想到这表示什么。这表示,往后琉璃只要为一个人预言,记住他的频率,就掌握了预言的详细内容,随时提取研究,更重要的是,她还可以在某个程度上追踪那人的行动。如果好好利用这种能力,几乎没有人能逃出预言者的手心。 对于受过帝王训练的萨摩而言,迅速评估能力能应用的范围广度,是一种基本能力。 他几乎可以确信,发明密语的那坦家预言师,一定没想到能够如此反向使用。先别说书上没有任何暗示,若是他们知道可以如此使用,那坦家的成就绝不仅于此,说不定整个公国的历史都要因此改写。 或许,调整离子波动频率实在太难想像了吧! 想到这,萨摩立即神色严肃地叮咛道∶“琉璃,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吗?”这种能力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难保不引来野心者的觊觎。 琉璃收起笑脸,点头答应,没有问为什么。在她心里,摩哥哥说的话都是对的。 萨摩满意地笑了,随即想到自己面临的问题,心中一动,道∶“琉璃,你可以帮摩哥哥预言吗?” 能够帮上萨摩的忙,琉璃哪还不忙不迭地答应。因此琉璃点点头,高兴地回答道∶“当然好啊!摩哥哥要知道什么?” 萨摩沉吟∶“我想知道怎么摆脱那股奇怪力量的控制。” 奇怪的力量?!琉璃偏偏头,状似不解。 萨摩见状正想解释,琉璃却已经笑开了嘴道∶“琉璃不懂,但是没关系,只要摩哥哥心里想著这件事就可以了!” 说完,琉璃闭起眼睛,双手合抱在胸前。 约莫十分钟,琉璃又疑惑万分地睁开了眼睛∶“好奇怪!琉璃看不到!” 说完不管萨摩的反应,迳自将手搭在萨摩额头上,又闭上眼睛。 萨摩**地察觉到,琉璃的手传来一阵阵热热麻麻的感觉。 这次时间长了点,约莫十五分钟┅┅琉璃睁开眼睛,偏头想了起来。 “怎么了?”萨摩问。 “琉璃看不到影像,只看到好多光飞来飞去的。”琉璃将看到的结果告诉萨摩。 萨摩呆了呆,道∶“看不到就算了吧!” 琉璃看了看萨摩,想了一会。随即拉著萨摩进了小茅屋。 萨摩正想问,却看见琉璃拿出了埃尔给的黑色珠子─“明鉴” “琉璃,算了吧!不用用到这个!”萨摩摇头拒绝。他知道使用明鉴对现在的琉璃负担太大。 不过,琉璃显然不这么想,她坚持地道∶“不能算了!琉璃虽然不懂,但是琉璃知道这件事对摩哥哥很重要!” 她知道,这件事如果不重要,以萨摩的性格又怎会想要依赖预言呢? 萨摩无言,只是神色复杂地看著忙碌的小女孩。他知道琉璃很重视他,就算现在不让她帮,她还是会一直挂在心里,找机会趁机帮他预言的。 琉璃没有注意到萨摩的神情,将“明鉴”放在桌子上之后,随即在地上画起了六芒星。 将萨摩拉到六芒星的芒尖坐好,琉璃拿起了“明鉴”,踩著跳舞般轻盈的步伐绕近六芒星的中央,面对萨摩而坐。 萨摩知道,这是预言遇到碍难时的做法,对预言者的体力消耗很大。琉璃还小,尽管天资聪颖,做这样的预言风险也实在太大了。 萨摩正想开口阻止,琉璃却神色严肃地道∶“琉璃已经决定了!琉璃一定要帮摩哥哥。” 说完兀自闭上眼,将“明鉴”抱在胸前,口中喃喃有词。 见琉璃已经开始预言,为了不让她的努力白费,萨摩也只得定下心来配合。 这预言时间并不长,几乎开始不到五分钟,琉璃手中的“明鉴”已经闪动著奇怪的光芒。随即,琉璃开口了∶“┅┅东南方┅┅白色的尖山┅┅” 萨摩一边听一边想。东南面的白色尖山?中央大陆的山并不多,能称之洛uy山的更是少之又少,更别说是白色的了。 白色的尖山,在他印象中只有一座。但是,那一座却是族人的禁地。是那里吗? “阴晦的洞窟,虚假的光明,宿命的黑色刀┅和┅金色剑┅┅死中有┅生┅┅” 正当萨摩思索著这样不祥的预言内容时,琉璃的声音却嘎然中断。 萨摩抬起头,发现琉璃脸色惨白地倒在六芒星的中央。“明鉴”中流窜的光芒正逐渐消失。 “琉璃!”萨摩一脚跳进六芒星的中央,扶起倒卧在地的琉璃。 小女孩脸色发白!额上冷汗涔涔,喃喃道∶“┅┅摩哥哥┅┅不要去┅┅危险┅┅” 萨摩闻言一呆,但琉璃的状况让他顾不得再想,小心试探之后,惊讶地发现琉璃的身体极为虚弱。果然,这样的预言对能力还未成熟的她,负担太重了。 连忙将琉璃抱到**,萨摩运起这世界除了他以外无人能使用的光明系治疗术,为小女孩治疗。 好不容易,琉璃的呼吸平顺了,萨摩才松了一口气,将还留在地上的“明鉴”收回银盒中。 或许是太过消耗能力,琉璃这一昏迷就是一整天。萨摩坐在床边,看著**的小女孩,心中百转千回。直到新的一天到来,阳光洒进了小茅屋,萨摩的心里也有了决定。摸摸小女孩已经逐渐红润的双颊,萨摩轻轻落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去。 萨摩离开后,先回家,在房中留下字条,告知行踪,便又离开了村庄。 萨摩离开村庄后,迳自前往他的目的地——白色的尖山,风眼。 据说,风眼是中央大陆不适合他族生存的原因。风眼周围终年环绕著狂暴的元素气息,狂暴的元素因为密度过大,聚合成有形的风。即便是像精灵族这样善于役使元素的种族都无法接近,强行进入轻者受伤,重者甚至会丧命。因此,一直以来,风眼是中央大陆上两个种族的公认禁地。 萨摩虽然曾经来过,但那是海因领著他来,当时他们还只敢远远地看,海因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千万不要接近。 风眼的外型就如琉璃所预言的,是一座白色尖山,质材有些类似大理石,白色的岩面反射日光,让它外表看来光滑,事实上,接近一看便可发现,尖山表面草木不生,怪石峥嵘。 萨摩一步步逐渐接近风眼,心中多少有些犹豫。他的耳中还彷佛回响著海因的警告∶“萨摩!没有人能够活著接近它,在这里死亡的人,绝对得不到女神的护佑┅┅” 尽管萨摩还清楚记得海因的话,但是想到自己的状况,萨摩就不得不提起勇气,往传说中极为险恶的风眼行去。 于是,萨摩运起全身的功力,张起小型防御结界,戒慎戒惧地走近。 预期中那种恐怖的死亡阻挡并没有出现,就连结界也丝毫没有受到冲击的现象。萨摩不解,只得带著满心疑惧进入风眼。 踏进洞口的一刹那,觑黑立刻成为唯一的颜色。尽管外面已经天色大明,风眼中却仍旧伸手不见五指。 萨摩摸索著前进,感觉著四周崎岖刺手的岩壁,往深处行去。 萨摩边走边觉得不安,因为,他已经清楚的感觉到全身真气魔力蠢蠢欲动,而且,随著深入洞穴,萨摩全身的功力都像要奔体而出一般。这样的感觉让他每走一步,不安就累加一分。 好几次萨摩都几乎忍不住想回头,但当他想起琉璃的预言,他就不得不提起决心继续走下去。因为那个预言虽然听起来不祥,但“宿命”两个字却紧紧抓住他的心。 他还记得以前小白的回答∶“那是主人的宿命┅”。这几年他一直都想知道,所谓的“宿命”究竟是什么?难道他必须被这种虚幻的字眼支配一生吗?就是这样的疑惑,萨摩决定冒险。他要知道“宿命的黑色刀与金色剑”究竟是什么。更何况,假使这真是摆脱体内那股不驯力量的唯一方式,他就更不能错过了。因为比起要他一辈子都活在随时发狂的阴影中,他还宁愿行险一搏。 风眼中的道路异常曲折,萨摩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摸索,漆黑的前方隐约出现一个光点。 萨摩振起精神,加快脚步前进。 光点在眼前逐渐放大┅┅终于,在一个将近九十度的转角之后,光点在眼前放大成一个明亮的洞窟。 松了一口气的萨摩不得不承认,在长达一个小时的黑暗之后,见到光明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 放眼望去,白色的洞窟十分宽广,大概容得下整个精灵人村落的人在这里开狂欢大会,甚至再加上精灵也不会显得拥挤。 洞中的光线由顶端照进,但奇怪的是,萨摩竟然找不到光线的来源,只觉得将近七公尺高的洞顶上是一片明亮,亮得让人分不清洞顶的起伏。萨摩猜测洞顶或许有某种晶体折射光源,才会让洞里一片光明。 萨摩扫视四周,慢慢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接著才小心翼翼地进入这个明亮的洞窟。 一进洞窟,奇异的压迫感将萨摩逼得有些呼吸困难。微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又睁开眼睛。洞窟里很空旷,首先吸引萨摩注意的是,洞的中央,一把黑得发亮的刀,一把金光粲然的剑,像对峙一般地斜插著。 刀与剑的中间是一泓形状不规则的碧绿水潭,碧绿的潭水隐约透著白色,看来极为动人。 宿命的黑色刀与金色剑┅┅萨摩知道琉璃预言中的东西就在他的眼前。 目光甫一落向两把刀剑,萨摩竟然再也移不开视线,心中早已把琉璃对他的警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像是受到蛊惑一般,萨摩快步向前,轻轻地拔起金色的剑。 “嗡──”金色的剑在萨摩手中发出喜悦的低鸣,萨摩心中也不自主地激动起来。 激动的情绪维持不久,萨摩随即醒神,然后一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拔剑?! 正当他还在怔楞的时候,另一股让萨摩害怕万分的力量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窜起,直冲脑门,萨摩甚至连一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四肢就在大脑短暂空白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支配著萨摩飞快地窜到另一端,一手拔起了黑色的刀。 “呜───”黑色的刀在萨摩手中高速震动,尖锐的呼啸在宽阔的空间里回荡不绝。 两样兵器一到手,萨摩惊恐地发现全身的真气魔力突然无预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这时有人在旁边的话,相信绝对会吓得哭爹喊娘┅┅。因为,这时的萨摩,一双金色的眼已经变成了一金一紫! 但,现在没有别人,因此连萨摩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异变。他只是对突然消失不见的真气和魔力感到不安。 正当萨摩试图运起内功,查看情况时,一件让萨摩几乎惊得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 两把刀和剑,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他眼前逐寸逐寸地“钻”进了他的手中!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掌传来,沿著神经传遍全身,在萨摩身上带出一阵阵颤栗感。 萨摩眼看著一把刀一把剑逐渐没入手中,接著,消失不见了! 只是他还来不及发呆,锥心刺骨般的剧痛像把生锈的铁锯,剐著他的神经。 “啊───呃───咯──” 萨摩大张的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随即而来更强烈的剧痛立即剥夺了萨摩喊叫的力量。 两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出现在萨摩的经脉与神经脉络中,并且飞快地运行起来。这两道不相容的力量在萨摩体中肆意乱窜,强大的力量冲突几乎将萨摩撕扯成两半。它们彼此排斥,谁也容不了谁,在萨摩体中各走各的路,完全不按萨摩行气的路线行走,一路上各自披荆斩棘,一但碰上了,又是一阵势均力敌的缠斗。萨摩让两股力量逼得冷汗直流,痛苦地在地上耙挖,就连两手已经被尖石刺得鲜血淋漓也还浑然不觉。 在剧烈的疼痛中,萨摩咬著牙,任凭自己在尖石密布的岩地上翻滚,尖锐的石头像一把把的利刃,扎进他的皮肤,原本端整的衣服也在萨摩挣扎中,残破不堪。尽管萨摩的胸腹四肢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陷入意识昏乱中的他却仍旧死命地在岩地上摩擦。这种皮肉的痛苦,某种程度上竟能减缓体内的巨痛。 可惜,这两股力道并不满足现况,它们死命地钻窜,像是要找出口一般,一道往背上直钻,一道则窜到额头上,萨摩觉得全身发冷,禁不住直打摆子,但是后背、额头及下体却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地发痛。 俊美的脸此时已经严重的扭曲,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早已糊成一块,紧咬的牙已经渗出血丝,和著无法控制的唾液流了出来。 萨摩翻滚的动作更加剧烈,几乎一个伤口才刚形成,他又立刻迫不及待地滚动,创造新的伤口。白色的岩地上因此沾满了斑斑腥红醒目的血迹。 “哗──”一股清凉突然包围了萨摩的身躯,饱受折磨的神经像是禁不起突然的降温一样,崩断了! 萨摩只觉眼前一黑,意识随即沉入一片觑黑当中。 昏迷的萨摩并不知道,从他拔起那一刀一剑的时候开始,六大陆异象纷呈,将各地居民扰得惶惶不可终日。乱世的序幕就此揭开┅┅。 第十二章 异变纷呈 中央大陆。精灵人的村落一如往常的宁静。 灵珊一大早便起床洗衣煮饭,而宇瀚则在清晨的凉风中在后园的苗圃照顾老婆爱吃的美容菜─芯瓜。这是中央大陆才种得好的蔬菜,味道清爽可口,生吃熟食都别有一番风味。 其他的村人各有各的事务。魔晶商的库海,正准备出海前往诺姆镇买进另一批未“加工”的原晶。村尾的木铁匠玛哩正在翻找昨夜突然想起的一件早期作品。面包屋的麻姆老太太正忙着桩散结块的面粉……。海因在自己的小木屋中整理满屋子的书,顺便想送几本让萨摩当床头书。 小村中的村民每天总在安详中度过,今天照道理也不会有例外。 就在这所有人都没有意外宁静的日子会这样持续不断的情况下。爱亚密林中的圣池池水一反它宁静的面貌,大力鼓噪起来。池水虽然仍旧在晨光下闪着金光,但却异常地透着阴沉,彷若要将满天的阳光全吸尽一样。 天,一下暗了下来,所有的光都像吸进了爱亚密林的池水中,而众人心中的禁忌之地─风眼,却无限放大,远远可见的白色尖山黑的像墨。在逐渐变暗的天色下,惊慌失措的精灵人与精灵都看到黑暗以尖山为中心迅速扩散,而金色的晨光则像是主动又像是被逼似地快速退往爱亚密林。 短短一刻钟,中央大陆完全陷入从未有过的黑暗之中。就算是夜晚也该有星光,这时候的黑暗却是全然的空无、全然的死寂。黑暗的确是恐怖的,因为就在这一刻,惊慌害怕迅速占领精灵人一贯开朗的心胸,让他们开始疑神疑鬼。 “大家不要慌,尽量聚在一起,互相照应,不要分散!”在一片慌乱的叫喊声中,沉稳的声音传来,那是精灵人族的族王海因。他不愧是领导精灵人族将近五百年的王者,及时传出的沉稳声音迅速抚平了族人们的恐慌。 “记住女神的训示,精灵的魂魄将会引导我们找到光明。”海因沉稳的声音继续说出每一个精灵人都耳熟能详的祝祷词。 此话一出,散处各地的精灵人全不由得静下心来,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脸上露出了庄严的表情。一时之间,相同的祝祷响彻中央大陆的天空,随着风传递着暖暖的意念。 恐怖的景象持续不久,一刻钟之后黑暗飞快地退回到风眼,消失不见。天空霎时明朗如初,雪白柔软的云朵宁静地飘着,清晨的阳光与和风和谐地交织着,就像方才的惊悚从未存在一样。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都没有发现,圣池从此不再具有神力,也就是说,往后各代的精灵人王都将无法藉由圣池取得魂玉心石! 与精灵人惊怖的一刻同步,精灵之森中的精灵神殿,十二位长老正在进行例行的早祷。 异变发生时,神殿中以魔晶石建筑而成的锁魂池,霹霹啪啪地迅速龟裂、塌损。随着池中元素的流失,耸立其中的圣灵岩也受到影响,成千寄存等待诞生的精灵魂立即以极快的速度脱离消散。为了确保精灵族族脉的存续,十二位长老紧急催动高等魔法修补魔晶石,随即又大耗精力将尚未消散的灵魂招回圣灵岩中。 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十二位长老竟然同时谢世,只留下一段令人玩味的话: “大乱已至,见危应变;圣命所托,浴劫重生。” 精灵女王巴兰闻讯,还来不及追悼长老们就陆续传出好几道命令,并派人飞书外地的精灵,传书的内容不详,只知道悠闲的精灵世界,因此忙碌了好一阵子。 ※※※ 同一时间,北方大陆的模里邦联、东方大陆的里尔公国、东南方约塔公国、西南方巴耶帝国的不同地方,都传出了异象。 模里邦联龙族森林深处的坦耶鲁深穴传出高速震荡,震得模里邦联处处灾情惨重,也震得龙族之王湎兹对外宣布锁族应变。 坦耶鲁深穴传来的震荡仍在持续的同时,龙人族神殿的生命之泉却大放光明,亮度之大,灼伤了当值神官的眼。神官清醒之后直嚷嚷着他看到了一群面目狰狞的怪物对他龇牙裂嘴地叫嚣。 而在兽人部落里,为数众多的兽人同时开始程度不等的兽化,丧失理智的兽人,像极了癫狂的野兽,四处寻找活物,战事、屠杀在每一个有兽人的角落掀起。血腥于是散布在各个兽人村落,甚至,人族村落。 同一时间,极北苦寒之地,土壤温度急遽升高,积雪快速融化,造成各族低洼地区大闹水患。接着,神秘的矮人族突然莫名其妙地大批出现在模里邦联的西北地区,褪去了神秘的色彩,在此定居下来。 ※※※ 里尔公国北方蛮荒林海中的贤者之谷窜起烛天火光,魔兽及各式飞禽走兽大批逃窜南下,在各地引起灾情,就连固守栖地的五回避,也夹杂在魔兽群中,不分魔兽、人类,饿了就大肆扑杀,据说,还有人看到日狼和银狐。最奇怪的是,这烛天的火光,事后证明,并没有任何森林大火发生。据估计,这场魔兽之变造成近十万人伤亡,死亡人数超过八万,全毁的村落不计其数。邻近蛮荒林海的大粮仓—中央平原也因此元气大伤,数以百计的农村城镇面临无人可耕的窘境。 ※※※ 约塔公国坐落于公国东方,全世界最大的晶矿产区─法梭矿山无预警地大力震荡,高耸的矿山像是爆炸似的,一块块硕大的晶岩四射,砸毁大小村落无数,矿坑悉数崩塌,数千采晶工人不及躲避,活埋在高大的矿山之中。 矿山飞射出的巨石像贪婪的怪兽,大力侵占周围土地,附近村落居民躲避不及,更是死伤惨重。周边原本纵横交错,蛛网密集的运晶道路扭曲变形,几乎全毁。事件过后,人们才发现,矿山依旧那么高,但面积却足足大了一倍,数千万耕作单位的良田因此深埋在矿山之下,损失难以估计。更因为矿山坑道消失无踪、周边道路毁损殆尽,再度重建足足耗费了百万金币,刚好是公国国库的一半。 约略估计,除了金钱损失之外,矿山大变造成约莫五万人死亡,万多人受伤,千万耕作单位的良田损失。事件之后,公国官员一致决定增辟坑道口和运晶支线,以应付遽增的矿山面积。 ※※※ 巴耶帝国所有人族病患的圣地─坐落在东大陆东南角神迹林海中的奇迹湖,湖水短短不到十分钟干枯殆尽,方圆百里各式植物快速枯萎,湖中稀有的动植物也几近灭绝,数千种医界重要药材更是大量枯死。虽然半个小时之后,湖水就再度恢复到原来的高度,但,这短短半小时所造成的损失根本无法估计。甚至,要等这些珍贵动植物重生、繁衍到可以提供制药,所需时间也绝不下于五十年! 各式药材因此价格水涨船高,就连非产于神迹林海的药材也价格三级跳,各大药商囤货消息频传,各地医药物资极度短缺,连带影响医疗系统高价化。假货也在这种情况下充斥着药材市场,无数平民奴隶因吃到假药而死亡。帝国皇帝因此下令严办囤货的药材中盘商,更明令帝国贵族富商捐出或低价卖出家中多余的药材,并承诺事后奖励这些积极捐卖药材的贵族、富人。 同一时间,以形势显要称誉各国的帝国首都─蒙瑙特市,也发生重大地震,形势完整的首都护臂─北山、西山、南山,三山拱卫的地形,在地震中裂开了两道大裂谷,至于小一点的裂谷则无法计数。号称钢铁之都的蒙瑙特市从此多了两道足以大道行军的宽谷和无数足以潜藏敌人的小谷地!这种变化牵动了帝国首都的所有防卫线。 这场地震同时也让蒙瑙特市到处断垣残壁,连皇宫也受创严重,数以万计的首都居民从此长眠在瓦砾堆中,首都经济严重受创,加上各地飙涨的药材,更是雪上加霜,估计要回复旧观少说也要三个月。此外,各大陆沿海海啸及暴风雨侵袭,各地港口渔村都市损失惨重。重要海港全数瘫痪,海运陷入中断。 事后,相互对照,众人才惊惧地发现,这些异变都发生在同一时间,原因俱皆不明。 异变真正发生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一刻钟,但加上前后酝酿的期间,大约有半个小时。时间不算长,但造成的灾害却是有史以来除了开天辟地之外最惨重的。五百年前缠斗十余年的东陆之战虽然死伤人数也很高,但是却没有这样遍及各国、各族的惨况。经此一变,各国元气大伤。本该趁机落井下石,此时不仅力不从心,就连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间一触即发的情势也因此退回到冷战时期! ※※※ 中央大陆上,当众人还在为刚才仿佛末日般的景象惴惴不安,议论纷纷之际。灵珊心中却是担心尚未归来的爱子。灵珊猜想他或许又在琉璃的小茅屋过夜了! “老公,你想咱们儿子有没有事啊?”灵珊忧心忡忡地问。 宇瀚心中也是不安,但看妻子担心的模样,再大的不安也得先安慰妻子。 “我们都没事了!萨摩应该也不会有事。”宇瀚轻松笑道。 “是吗?”灵珊仍旧愁着脸。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稳。她想起琉璃的小茅屋比村落更加接近恐惧的中心─风眼。虽然这里没发生什么事,但是难保那里也没有。 “要不!我们去看看好了!说不定那小子现在睡得正熟呢?”宇瀚笑道,轻松的语气化开了愁苦的气氛。 灵珊闻言也笑了,心里也轻松起来。两夫妻于是一前一后相偕前往琉璃的小茅屋。 ※※※ 两人来到沐浴在阳光下显得祥和的小茅屋前。 “萨摩!儿子啊!”宇瀚扯开喉咙,大踏步的走进小茅屋。 灵珊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丈夫。看到这里如往常一般宁静,她总算也安心一点了。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转进小房间。**一床隆起的被子及散落在外的金色发丝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看到金色的发丝,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高兴之余却忽略了,萨摩虽小,但警觉性高的他绝不可能到了两人都进了茅屋还没发现,反而还继续安睡。 “你看吧!就说他们睡得正熟哩!”宇瀚笑道。 两人走近一看……。 “咦?!”惊呼声响起。 原来此时两人走到床边,这才发现,**只有那个美丽,如今却显得苍白的小女孩,并没有自己的儿子。儿子不在这里,会到哪里去了呢?顾不得什么噬巫的身分,担心的母亲心中此刻只有自己行踪不明的儿子。灵珊急忙上前,拍拍小女孩的脸。 “琉璃!琉璃!醒醒!”灵珊连声急叫,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担忧。 宇瀚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小女孩,剑眉微皱。他突然觉得小女孩睡得太沉,沉得奇怪! “灵珊!等等!”宇瀚踏前一步,横出手阻止妻子从拍打变成摇晃的动作。 灵珊不解地看着丈夫,但随着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她立刻明白丈夫阻止她的原因。女孩的状况有些不妙!照理讲,就是再累,经过这一番折腾也该醒了。灵珊探手按住小女孩的额头。甫一接触,她体内的能量便急速地流到小女孩身上。这个发现让灵珊脸色微变,原来,噬巫的可怕在这里。能量的急遽流失只是其中之一,更恐怖的是被吸能量的人对于无法控制自己能量的恐慌感。 她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琉璃此刻身体极为虚弱,因此噬巫能力增强的缘故。她只知道,在这种剧变之后,萨摩不见踪影,而琉璃却昏迷不醒。这样的巧合让她彷徨无措。因此,她迅速压抑不安,甩开杂念,集中心神,专心探查琉璃的状况。经脉里虚虚荡荡,让灵珊忍不住皱起柳眉。好一会,灵珊终于收回手。 “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虚弱!像是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似的。”灵珊皱眉道。 宇瀚露出深思的神色,他隐约觉得琉璃虚弱的身体或许跟这场大变有关。至于不知行踪的儿子,会不会跟这一切异常有关呢?宇瀚纳闷着。 “既然如此,看来现在也叫不醒她。不如,我们先回村里去吧!说不准萨摩已经回到家了!”宇瀚决定不说出自己的顾虑,反而提出了另一个建议。他也希望能找到儿子,因为不仅要确认他平安无事,琉璃的异状,解答恐怕也在儿子身上。 灵珊虽然焦急,但宇瀚的顾虑也对,说不定萨摩跟他们错过了,此刻正在家里也说不定。因此夫妻俩人又急急忙忙离开了小茅屋,回村庄去了。 ※※※ 一回到村庄中的精致小木屋,灵珊立刻飞快地跑到儿子的房间,浏目一看,没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灵珊才刚平复的不安又窜升起来。 此时的灵珊几乎已经慌了,在她眼中,自己的宝贝儿子再怎么厉害也还只是个不到九岁的小男孩,平常乖巧的很,会到哪里去了呢?尤其在这种外面都还有些扰攘不安的时刻,他一个人到底上哪去了?灵珊顾不得其他,飞快离开了房间,到处寻人去了。 宇瀚跟在自己妻子身后来到儿子的房间,见到房中没人心里也是一阵紧张,看着妻子慌张地离开,正想跟上,眼睛却被桌上的一纸书信吸引了目光。他多少比妻子冷静了一些,也因此这只几乎和桌面一样色泽的书信虽然不显眼却让他注意到了。宇瀚快步上前,拿起书信……。 “爹爹、妈妈钧鉴”。 笔迹仍新,表示这封信写好最多不超过半天。宇瀚连忙撕开信封…… “爹爹,妈妈: 希望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还没开始为我担心。 不必找萨摩,萨摩到风眼去了!顺利的话,当你们看到信时,我已经在风眼里了。风眼是我族禁地,但萨摩一定要到风眼去才有一丝机会可以彻底摆脱体内那股可怕的力量。萨摩身为两族继承人,不能以两族未来存亡做赌注,因此萨摩决定在还来得及之前赌上这一次以换得两族的未来。希望萨摩能安全归来!若是不能,还请爹爹转告爷爷和图爹爹,另外寻找继承人吧!也请爹爹、妈妈原谅孩儿不孝!另请代儿照顾琉璃! 萨摩奥坦图斯坦萨尼洛” 不算长的信,却将宇瀚惊得心神不属。 萨摩到风眼去了!虽来他住在中央大陆的时间不过几年,但那个风眼却是早在他认识灵珊不久之后就听过了。它是中央大陆乱元素的中心,从古到今从来无人成功进入去过。为什么?难道风眼真的能解决困扰萨摩多年的问题?!这怎么可能?!难道萨摩知道风眼没人知道的秘密?!否则他怎能如此肯定? 纷乱的思绪飞快地闪过宇瀚的脑海。太过意料之外的发展,就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稍一考虑,他还是决定尽快将这封信交给妻子和岳父看。于是急忙追上正在询问海因的妻子,神色严肃地将信递给两人看过。 不一会,米白的纸张衬着端整的字迹飘落地上。 信,两人都看过了。灵珊看完惊叫一声,昏了过去,落入早已料到的宇瀚怀中。而连刚刚的异变都吓不倒的海因此刻却站着出神,忧心忡忡地喃喃低念着萨摩的名字,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十岁。宇瀚连忙救醒妻子,一边安慰海因。 “萨摩不是平凡人,一定不会有事的。”宇瀚故做开朗地说,只是他的心里却是同样没底。进了风眼可以平安没事吗?他也这么希望啊! 灵珊一醒,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丈夫,呜呜咽咽地哭泣: “老公,快!我们赶快到风眼去!说不定……说不定,萨摩正等着我们去救他!”说到这,灵珊已是泪流满面。 海因这时也从失神当中醒来: “对!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先到风眼看看!”他不愧是精灵人的王,尽管伤心、忧心,但还是很快的振作起精神。 没有人比土生土长在这块土地的精灵人更清楚风眼的可怕了,更何况刚刚还发生了那样的异象,该不会就跟萨摩有关吧?! 第十三章 原罪 三人来到风眼,白色尖山仍旧嚣张地耸立着,刺目的颜色张扬它的绝对存在。 一到风眼,三人立刻分头找遍风眼方圆十里的土地,却没有发现萨摩的身影。一般而言,进入风眼失败的人通常会在方圆十里的某处被找到,带着一身沉重的伤,和全失的功力,不多久便死了。 三人再次聚在风眼前都有些不知所措。人没有找到,算好还是算坏呢? “看来,萨摩真的进风眼去了!”海因忧心地下结论。萨摩真的进去了……但是现在呢?他……还活着吗?海因不知道。 虽然海因的推断极有可能,但灵珊显然不能冷静接受,只见她尖声叫了一声,身子便飞快地窜向风眼。但她快,一直注意她的宇瀚更快,他飞扑向前,抓住了妻子,马上制住妻子的功力。 “老公!你做什么?!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啊!”灵珊在宇瀚的怀中死命挣扎,歇斯底里地大嚷。她的孩子现在生死不明,叫她怎么受得了?! “萨摩也是我的孩子!”宇瀚痛苦地道。他虽然也焦急万分,但是,风眼的危险也不容忽视,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妻子也进去,然后同样生死不明呢? 灵珊闻言,回过头来,愤怒地哭道: “那你就不要阻止我!他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 说完,灵珊回头又想挣脱宇瀚的控制。但是,宇瀚明明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又怎会让她去呢?于是,他死命地抓住妻子,用力地摇晃道: “够了!灵珊!冷静点!我已经没了儿子!你还要让我连妻子都没了吗?!”宇瀚一边叫,一边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儿子失踪,他比别人都忧心。因为他不只是儿子的父亲,还是龙皇托付保护王子的人啊! ※※※ 灵珊呆瞪着双眼,泪痕斑斑,颤着手,摸上了丈夫棱角分明的脸,沾了满手掌的泪水。她第一次发现,她的丈夫是这般脆弱。 灵珊的泪掉得更凶了: “……对不起……对不起……老公……我只是…只是担心……” 宇瀚无声地流着泪,抱住自己深爱的妻子。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宇瀚哑声道。 海因在一旁偷偷拭泪。他是王,精灵人族的王,在所有最慌乱的时刻,他都必须比任何人来得冷静!更何况,他们夫妻俩已经慌成这样了,若连他也失去冷静,岂不是添乱吗? “萨摩不会有事的!魂玉心石只有拥有者死了才会回归圣池,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感觉到魂玉心石脱离的波动,所以萨摩一定还好好的活在风眼里面!”海因推论,一边安慰宇瀚夫妻俩,一边也安慰自己。 闻言,夫妻俩兴奋地抬起头。这句话比任何安慰更有力量。没错,既然属于萨摩的魂玉心石仍旧好端端的留在萨摩身上,那么萨摩应该还活着!这时,宇瀚才想起,他也一直没有感觉到龙神之力,那就表示,萨摩并没有遇到需要龙神现身保护的困难。想到这里,宇瀚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了!如果萨摩真的有危险,龙神一定会出现。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所以,萨摩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平安无事的!”宇瀚自信地说着。他比谁都相信龙神,只要宿主有危险,护驾龙神绝对会出现。 经此一说,灵珊更是安心了。而海因本来还担心魂玉心石在异变时脱离,以致于被他忽略,但是,现在就连女婿也说到龙神并无示警迹象,他总算也安心不少。 自然,海因并不知道,圣池在稍早的异变之后已经失去了神圣之力,魂玉心石自此不会在主人死亡后受吸引回归圣池。也就是说,就算萨摩真的死了,海因也无法探到魂玉心石的波动。而宇瀚也不知道,萨摩遇到的困难是让他连一点唤出龙神的机会都没有的,更何况,在那样神秘的力量之前,龙神的力量就未免显得薄弱了。若是知道内情,他们绝对无法如此理所当然地推断。但是自古无知就是一种幸福,这些已经没有根据的推论至少让他们摆脱了大部分的悲伤和不安。 ※※※ 午后,中央大陆的暖阳将威力伸进了森林边的小茅屋里,沉睡的琉璃在这股炙热中逐渐醒来。醒来之后的琉璃先是片刻的迷惘,接着立刻惊慌地看着四周。 “摩哥哥?”琉璃轻唤。 没有听到回应。一股不安袭上心头,她想起了昏迷前的预言。 白色尖山,黑色的刀和金色的剑,还有一股浓厚的危险气息。 顾不得还虚弱的身子,琉璃取出“明鉴”,脚步蹒跚地步向精灵人的村庄。 不片刻,散发着安详味道的精灵人村庄已经在望,但琉璃却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没错,她在犹豫,也在…害怕。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琉璃再度想起幼时遭人丢掷石块,满脸歧视和恐惧地大骂妖怪。这种经历尽管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想起来仍然像在昨天一样。 虽然这一切她不想再想起,更不想让它有机会再发生,但是,一想到萨摩,琉璃只好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踏进村庄。 琉璃的出现毫无意外地吸引了村人的注意,但一向友善的精灵人只是对着琉璃和善地笑笑,便各自忙去了!这让琉璃有些意外! 琉璃与村人的交流一向都是透过萨摩,所以这些村人并不认识她,也因此她更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跟她印象中的人群不一样,他们对陌生人竟连一点敌意也没有?幸好这样让她多少有勇气开口问人。 “请问……”琉璃选了一位看起来最和蔼的婆婆,开始她的尝试。 婆婆看着眼前美丽的小女孩: “孩子啊,你有什么事?” 婆婆的表情很慈祥,所以琉璃顺利地又吸了一口气: “请问……摩……萨摩哥哥回来了吗?” 婆婆“啊!”了一声,接着呵呵笑了起来,两只微眯的眼睛尽盯着眼前的小女孩: “我知道了!你是萨摩大人的琉璃妹妹吧!” 琉璃的大名可是村中人人都知道的,不仅是因为萨摩三天两头就往那边跑,更因为萨摩担任了琉璃和村人间的桥梁。人人都知道,透过萨摩,有一个手脚伶俐的人族小女孩存在。只不过对村人而言,意义更重大的是,琉璃妹妹是萨摩大人的小小红粉知己! 琉璃可不知道婆婆心里的想法,只是纳闷着。萨摩大人?!好奇怪的称呼,摩哥哥明明还是小孩子啊?!琉璃不解地想。 她并不知道自从王储封诰仪式之后,精灵人族中除了长老、海因、和灵珊宇瀚夫妻俩之外,人人都称呼萨摩为萨摩大人。萨摩不习惯,但一直以来的习惯却不是萨摩个人反对就可以改得了的,更何况,这是族人表示尊敬的方式。虽然不懂,但琉璃并没有追问,只是羞涩地点点头。 婆婆见她承认,又叨叨念念了起来: “唉唷!人是顶漂亮的,可就怎么瘦巴巴的,这风一吹,怕就飞了……听婆婆的话,要多吃……吃多了,长些肉,那可就更漂亮了!到那时候,萨摩大人就逃不开你的手掌心了……男人啊!都是这样……” 琉璃呆楞地听着婆婆对她的建议,完全听不懂为什么不要让摩哥哥逃出她的手掌心,摩哥哥那么大,她的手掌心又抓不住他!更何况,她一点都不想要抓摩哥哥啊!但见婆婆的话题已经延伸到如何控制摩哥哥身上,琉璃只好打断她,再次试探地问: “……萨摩哥哥……他回来了吗?” 闻言,婆婆倒是突然想起琉璃好像问了她什么问题,可就想不起来,于是乐呵呵地自嘲起来: “呵呵!人老了就不中用了,瞧瞧我都忘了!……你问什么来着?” 琉璃看着婆婆,猜测她大概八十多岁吧!这种年纪也难怪忘性大了。其实,这个婆婆可比琉璃猜的还要老,因为,精灵人要呈现老态,最少要五百岁左右,等到看起来像个婆婆,那起码将近千岁了。 琉璃并不知道那么多,她只是想知道摩哥哥回来了没有。于是琉璃再次重复她的问题: “我想问,摩哥哥回来了吗?” 老婆婆这次可听懂了,只见她偏着头道: “今天一整日,除了早上的天昏地暗之外,我都没见到萨摩大人,应该不在。就连王和公主夫妻俩都不见大半日啦!”婆婆终于宣告答案。 不在?!琉璃有种不祥的预感。摩哥哥会不会真的去了那个地方了? 琉璃匆匆道别热情的婆婆,心里计算着要如何找到萨摩。她现在最担心萨摩会去那个危险的地方,她在预言中就感觉得到那里有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急躁感,死寂的氛围在她预言时一直缠绕着她,让她开始预言没多久就耗尽精神。否则,藉由明鉴的帮助,她再不济也该能撑到预言结束! 想着想着,琉璃来到了村外的小森林,本来期待萨摩会在这个她们常常一起玩的地方,可惜这个小小的林中空地也没有萨摩的身影。琉璃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得又走回小茅屋,心中一点主意也没了。 门才推开,地上残留的六芒星图案立刻映入眼帘,琉璃猛然想起一个方法,一个她发现不久的方法。 想到这个方法,琉璃立刻迫不及待地盘腿坐下,专注地回忆为萨摩预言时的频率。幸好时隔不久,印象仍新,所以琉璃很快就抓到了频率,接着定下心,释出离子,调整频率,进入接近冥想的境界。 影像虽然模糊但是却忠实地浮现。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离开茅屋,回到村庄,又从村庄往东南方的小径前进。身影虽慢却稳定地走着,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而去。琉璃心念一动,脑海中的影响突然转了角度,一座白色的尖山立时出现在琉璃的脑海中。 琉璃擦了擦汗,虽然以虚弱的身体再做预言追踪有些吃力,但总算,她知道摩哥哥去了哪里。尽管琉璃很不想接受,但是萨摩去的地方的确就是她预言中的白色尖山!那座白色尖山跟预言里的一模一样!两个影像和琉璃平时看到林冠上露出的山顶叠在一起,于是,琉璃知道要往哪里去了! 不顾仍旧虚弱的身体,琉璃蹒跚地离开了茅屋,往预言中的尖山前进。萨摩独自进了那个危险的地方,她说什么也要陪着他。 ※※※ 当琉璃来到尖山之前,她看到了三个人,她曾经远远见过的人。她知道,那是摩哥哥的父母和爷爷。三人不知道为什么站着,远远望着尖山下方乌压压的洞口。 因为灵珊的坚持,三人决定在此等待萨摩出来。当琉璃来时,三人马上就发现了。但此时,三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只有海因对琉璃笑了笑。 琉璃怯怯地走近……看到他们在这里,琉璃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她知道摩哥哥的确是进了那座白色尖山,但是她却在心中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期盼摩哥哥听进了她的警告,没有贸然进入。可现在看到他们三人呆立在尖山前的模样……。 “请问………摩哥哥………他在哪里?”感觉到沉郁的气氛,琉璃小声地问。 宇瀚看着眼前明显还很虚弱的小女孩: “萨摩进了风眼了!”宇瀚指着三公里远的白色尖山。 琉璃一听,白皙的脸显得更白,她的期待落空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摩哥哥不应该去的。呆望着尖山,琉璃显得有些精神恍惚了。 “……摩哥哥真的进去了……为什么?……琉璃明明说过不要去……”琉璃喃喃地道。 虽然琉璃的音量近乎自言自语,但在场其他三人都是高手,因此都没漏听了这些话。 “你是说……你告诉过萨摩?!”宇瀚问出三人共同的疑惑。 琉璃轻轻地点头,掩不住忧心地道: “摩哥哥要琉璃为他预言,说要摆脱什么奇怪的力量!后来琉璃看见了白色的尖山………” 琉璃的话被一阵强烈的摇晃打断,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叫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灵珊听到让儿子陷入生死不明状况中的竟然是这女孩完全没有根据的“预言”!无法克制高涨的怒气,用力地摇晃着小女孩,怒叫着: “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地方!别的哪里都好!为什么要挑这里?!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都是你的错!都是你──” 琉璃惶恐害怕地看着愤怒的灵珊。是她的错吗?她害了摩哥哥?!她不应该帮摩哥哥预言,害他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她要怎么补偿他们?怎么补偿摩哥哥?随着灵珊的怒气,琉璃也陷入无助和混乱中。 “啪”一声,灵珊的责备嘎然而止。一脸怔楞地看着打她的人──她的丈夫,宇瀚。 宇瀚带着怒气,以着心痛的语气道: “够了!别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竟然在责备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萨摩的个性你还不明白吗?这件事不是她的错!灵珊!清醒点!你不是这样的人!”宇瀚也摇晃着灵珊。 闻言,灵珊睁着大眼,眼泪又滴滴答答地流下来。那一巴掌成功让她冷静下来,但同时也让愧疚涌了上来!她做了多么卑鄙的事!宇瀚说得对,这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只是听自己儿子的话,为他预言。决定相不相信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又怎能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这个无辜的小女孩身上呢?! “……对不起………对不起………”小女孩破碎的哭泣传来。美丽的小脸上满是愧疚、自责、不安。 琉璃发抖地坐在地上,除了哭,就是道歉。尽管过去曾经被人责备是个害人精,但从来不曾亲身面对一个怒气高涨的妈妈,在面前控诉自己的错误。如果,她没有帮摩哥哥预言,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听着小女孩的哭声,灵珊知道她做了一件她会终生后悔的事,她伤害了这个单纯的女孩。 第十四章 浑沌未明 天色渐暗,众人在此已经等了一整天。自从争执过后,留在这里的就是沉默。谁都没有心情讲话。三大一小四个人静静地等着。随着时间过去,不安就像怪兽一样壮大它的势力,逐吋逐吋地啃食他们的心,累积他们的恐惧。 完全没有动静的尖山让海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们完全不知道萨摩的情况,光是站在这里,于事无补啊! 想到这里,海因目光转向其余的三个人。女儿和女婿还是死盯着风眼看,期待萨摩下一刻就出现在那里。而琉璃呢?她也看着风眼,不过却刻意跟他们保持距离。也难怪她会避着他们了,刚刚灵珊的反应真的吓着她了。 预言本是种神秘的东西,他们精灵人并非不信,而是从来顺其自然的处事观让他们不需要先行得知未来。但也因此,当他知道萨摩是因为预言而进到风眼时,他没有怪琉璃。因为,他相信,是神秘的力量在引导萨摩。他理该有这样的经历,只是透过琉璃的预言罢了。灵珊照理也是抱持着这样的观念,但是,母亲的关心雨担忧,却让她失控了。 看着避在远处的小女孩,海因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念头,虽然不知道是否可行,但要是可行,他们就不用抱着不安苦等下去!于是,海因试探地叫: “琉璃?” 幸好小女孩还没打算不理他们,立刻便抬起苍白的脸,满脸疑惧。 “你会预言吧!”海因拉开笑容友善地问。 闻言另外两个大人先是一呆,接着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满脸兴奋地转过头,祈求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有了刚刚不愉快的经验,她还是不免犹豫地看着三个大人,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见状,灵珊喜上眉梢,张口欲言,却让海因阻止了。他知道以自己女儿的性子,说不定会搞砸。因此他阻止女儿发言之后,立刻缓下语气: “那你可以帮我们预言萨摩在里面的状况吗?” 小女孩锁眉想了好一阵子,才犹豫地道: “琉璃的能力不足,……如果要帮摩哥哥预言,一定要在摩哥哥身边才可以。” 闻言,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没让他们失望太久,小女孩接下来的话又燃起了他们的希望。 “但是,琉璃知道摩哥哥的频率,琉璃可以看!” 可以“看”跟可以“预言”有什么差吗?虽然不懂,但有可能知道萨摩的现状让三人立即又振作起精神。 “拜托你!琉璃!帮我们看看萨摩现在好不好…看看他是不是…还……还活着…好吗?”灵珊睁着哀伤的眸子,软言请求。 琉璃这次没有犹豫,立刻点头,拿出怀中黑色的珠子,抱在胸前。跟中午时同样的手续,琉璃又做了一次,只是为了谨慎,琉璃这次使用了明鉴。 不一会,黑色的明鉴便开始闪着白光,一明一灭的,看得众人一阵紧张。 琉璃不管众人的紧张,专心地“看”。漆黑的眼前首先出现了一片蓝绿色,接着黑色的碎影从四方逐渐聚拢,一个奇怪而模糊的影子随即出现在蓝绿色的中央。 那是什么?这个影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奇怪的生物。生物小小的身躯背后长着一对大到足以将全身包裹住的金色翅膀,头上一只又黑又亮又直的黑色尖角,胸前长了一片黑亮的鳞片,**的下体也长了一根奇怪的东西。这些都不是摩哥哥有的啊!可是,生物那头淡金色的发丝明明就让她有熟悉的感觉。那会是摩哥哥吗?琉璃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专注地看清楚眼前的影子。 影子逐渐清晰,角度微微一转,吓!那不是摩哥哥的脸吗?琉璃吃了一惊,抱在胸前的明鉴也不由得震动了一下,累得一旁专注看着琉璃的三人也跟着心惊肉跳。 琉璃这一吓,眼前的影子又模糊了,只得再次集中精神。虽然还有点模糊,但那张脸分明就是萨摩! 他皱着斜飞的剑眉,紧闭着那双令人敬畏的美丽金眼睛,英俊的小脸上透出诡异的淡淡光芒。虽然多了那么奇怪的结构,但大致上看起来还好……。琉璃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那个地方压迫感仍然很强,但是摩哥哥在那里似乎没有危险。 这边才刚放下心,一阵晕眩感便猛然袭击,模糊的影像就在晕眩感中消失了!琉璃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太虚弱,无法长时间集中精神的缘故。 放下手中的明鉴,琉璃睁开了双眼,思考起来。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摩哥哥身上会多出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呢?不仅长出了翅膀和尖角,还像鱼一样有鳞片呢,更有一个功能不明的东西呢?那是什么?是跟角和翅膀一起长出来的吗? 琉璃隐约察觉萨摩四周围绕着一种奇怪的氛围,像禁锢也像保护。但不等她仔细回想,急切的三个大人就打断了她的思考。 “琉……琉璃,萨摩怎么样?”灵珊追问。 琉璃看着灵珊,不知道要不要将那奇怪的影像说出来。她……害怕责备。转眼看看其他两个大人,琉璃心中已有决定,只听她简短地说: “摩哥哥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但是……还活着。” 她决定不将那奇怪的现象说出来,连自己都看不出来的状况,他们用听的又怎么会相信?!搞不好说了反而让他们胡思乱想。幸好萨摩还活着是她确定的感觉,因此她决定只告诉他们这些。 “奇怪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灵珊又问。 琉璃无奈地摇摇头,语带保留地道: “琉璃不知道,很像在水里,又很像不是!” 灵珊本想继续追问,但宇瀚却闪着深思的眸光开口阻止: “好了!灵珊!她都不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别担心!起码,萨摩还活得好好的啊!” 他看得出来琉璃这孩子似乎在隐瞒些什么,但他选择不追问。灵珊虽然没有察觉异样,但还是同意丈夫的意见。的确,琉璃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能够看出萨摩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她实在不能也不该追问太多。于是她略一思量,也决定不追问了。 “我看,今天萨摩是不会出来了!我们就先回去吧!”海因下结论。 灵珊呆了一呆,看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迟疑地点头答应。 ※※※ 从这日起,每天都到风眼来探看成了海因和宇瀚夫妇俩的例行公事。而琉璃呢?那一天,她没有回去,她等到了天明。之后,琉璃一天中的大半时间全都留在风眼,对着尖山讲话。海因三人每天到风眼时都会发现琉璃小小的身影。 琉璃曾经试着进入风眼,但是不论她如何努力,一接近到两公里内便好像有一堵高墙稳稳地挡在面前,怎都跨不过去。但是,她跨不过去,却也没有如过去接近的人一样受伤。琉璃不知道传说,只道这风眼太过神秘,竟不能让人接近。几次尝试无效,琉璃也只得在外候着。海因等人当然也是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众人无法逼近三公里内的风眼,琉璃一个小女孩却可以接近到两公里内。但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深思。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多。若不是琉璃可以看到萨摩还好好的活着,加上一个不速之客时常出来提醒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快相信,萨摩已经死了!究竟,萨摩在风眼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待了四年? ※※※ 神秘的洞窟里,银白色的柔光缓缓洒落,映照得一泓宁静的蓝绿色池水散出莹莹璃光。水面以下,银光穿越蓝绿色的波光,投射出一道道柔幻的美丽光柱。一具形象奇特的躯体,静静飘荡其中,其悠闲姿态彷若沉浸于光柱的爱抚中。宁静缓缓回荡着,直到平静的池水荡起了璀璨的波纹,波纹的中心正是那具沉睡的躯体。原来这具躯体正轻轻抖动。 他醒了!在一段不算短的昏迷之后,萨摩终于“醒”了。身体的痛苦已经不像记忆中那么尖锐,但全身筋骨、经脉全都热得发痛证明了他曾经经历的折磨。睁开双眼,满眼的蓝绿色,让他有一阵错乱。这是哪里? 抬起沉重的手臂,流体的感觉随即从皮肤传来。水?!萨摩惊奇地发现这件事。 他为什么会在水里?!又为什么能浸在水里却丝毫不显得呼吸困难?!疑惑刚起萨摩便立刻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他没有呼吸?! 事实才刚发现,萨摩只觉得胸腔猛地一震,随即又可以呼吸了!但,显然,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恢复呼吸根本不是一件好事。蓝绿色的水随着萨摩不自觉吸气的动作灌进鼻腔!呛得萨摩直觉张口呼吸,却反而又喝了一大口水进去。 这两下可把萨摩给呛坏了,幸好萨摩年纪虽小,但水性可不差,虽然慌张之下喝了好几口水,但立刻就冷静下来猛划双手。手划脚踢,没三两下,萨摩就摸到冰冷的硬物。岸边?!伸手一攀,“哗”地一声,萨摩探出水面,奋力咳了起来。 溺水的感觉实在叫人不敢领教!萨摩边喘着气,边这样想着。 好不容易缓过气,萨摩却觉得头重得很不寻常。莫非是刚刚呛了几口水的结果?萨摩甩甩头,伸手扶上额头,本打算减缓沉重的感觉,然而手上的触感却让他大惊失色。 咦?!这是什么?好奇之下,萨摩顺着弧度摸下去……。只是,这一摸可把萨摩吓到了。角?!一只角?!一只角长在自己的头上?!莫非就是这只角让他的头变重的?!想到这里,萨摩猛地转过身,低头仔细看着水中的倒影。 被萨摩转深所扰起的波纹渐渐平稳,倒映的影像也随之清楚起来。真的是角!一只黑色的角长在自己的额头上!可笑的是,角的上面还贴着一片鳞片,那是原本长在额头上的龙鳞片!若不是几乎快要解体的骨骼提醒自己的话,萨摩几乎要以为自己在作梦了! 瞪着水中的倒影,萨摩努力忽略身体的痛苦,试图厘清现在的状况。只是脑袋才刚开始运作,敏锐的视神经却立刻收到异状。 天!那又是什么?!萨摩在自己的倒影中发现了一片奇怪的阴影。阴影很大,还把自己的影子扩大了好几倍。 试探地往后摸。咦?!毛毛的?!这是什么? 偏头一看,萨摩的嘴张的更大了!他现在反而有点希望他是在作梦,因为,他看到的竟然是一种动物的器官—翅膀?! 瞧他现在变成什么了?!龙吗?全世界只有龙和鸟有翅膀,当然,还有鸟系的兽人。难不成因为他身上有着四分之一,甚至不到的龙族血液让他变成龙了?!萨摩摆脱了这个可能,因为,龙的翅膀是没有“羽毛”的!兽人吗?! 萨摩随即又推翻了这个可能,先别说他身上没意外的话是没有兽人血液的,更因为,兽人要出现野兽特征是在情绪激动时,而且绝大多数的是决斗的时候!可他现在除了惊吓之外,一点也不兴奋;除了想杀了自己之外,一点也不想打架。 萨摩拍拍脸,忽略仍然发痛的身体,仔细回想起来……。 是了!他听了琉璃的预言,决定到风眼去!没想到进了风眼,还走了很久才到一个奇怪的洞窟。 萨摩抬起头,看了看,虽然原本明亮的洞顶现在只剩下柔和的银白色,但萨摩肯定这就是那个洞窟。 接着在洞窟里看到了一把刀和一把剑。他先是莫名其妙地抽出了那把金色的剑,然后,脑中一片混乱,接着更莫名其妙地抽出了那把刀。 想到这里,萨摩将目光落在银光折射的中心,那是印象中黑刀插的位置。视线一转,又看向洞中最暗的中心,那是印象中金色剑插的位置。 之后,自己才刚“清醒”,刀和剑从双手手掌中钻了进去?! 对!钻了进去!那见鬼的刀和剑就这样不见了!一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都仿佛觉得手心还在发痒。 龙神啊!问题一定出在这里!他还记得之后就是让人痛不欲生的折磨! 第十五章 求助无门 萨摩瞪着水中的倒影,终于稍微搞清楚事情的始末。 刀剑消失之后,他在几乎神智昏迷的时候曾经感到两股力量分别从额头和背上钻出,想来就是这两个东西。至于另一个感觉怪怪的地方,萨摩低下头。没看见! 他现在心里就像吊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可千万别有什么事!萨摩在心中暗暗祈祷。 伸手小心地往下摸。咦?!他没摸错吧?!惊疑之下,萨摩又确认了一次!这一确认可把他惊呆了。 那个地方一向都是软软的啊!现在怎么涨得大大的?!怎么一回事?!这样还能……呃……方便吗?尽管,萨摩并没有因此感觉到任何不适,但是这样的怪模怪样仍然让萨摩苦恼起来! 其实,萨摩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但以他现在的样子又怎么可以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就算不能出去,也不能一直浸在水里面啊!于是萨摩用力一蹬,离开池塘。 才刚站上实地,空荡荡的感觉立刻让他低下头审视,这才发现他身上早已不着片缕。 转头一看池面,小水池的边缘浮着零零碎碎的碎布,看布料就知道,那本来是件完整的衣服,而且还穿在他的身上,可惜现在竟成了这副模样。 萨摩伸手徒劳地捞起了几片碎布,肯定它们之中的任何一块都达不到遮羞的效果。见状,萨摩也只能无能为力地叹息。低头无奈地看看**的身体。幸好,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也没有什么走*光的问题。他正这样安慰自己,没想到眼角余光却接受到一抹微光。 吓?!那是什么?幸好,萨摩经过之前几次震撼已经习惯了许多,因此只稍稍一惊便立刻冷静下来。他先是伸手去摸,闪着微光的东西带着微微冰凉的光滑感……。 鳞片?!他敢肯定这是鳞片!因为它摸起来跟额头上的那片该死的相似!好吧!现在异常又多了一项,虽然比起翅膀和角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是萨摩不禁怨叹起来………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正当萨摩不自主地沉浸在自怜中时,平缓下去的痛热感却在这时卷土重来!不同于之前的经历,这次最强烈的不是锥心的疼痛,而是仿佛着火般的灼痛感。 恐怖的灼痛感很快就席卷全身,萨摩咬牙苦撑,但是等到艳红的肌肤浮上热汗,灼烫的温度几乎烧昏了他的神智,灼痛仍没有丝毫消减。 萨摩看了一眼清澈的池水,“扑通”一声,决定回到他刚刚才离开的池塘。 一进池塘,萨摩才发现,原来池水的温度非常低。因为那样无法忍受的灼热感在一浸到池水之后,马上成了微微的温热。全身只剩下微微的刺痛还持续着,但已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萨摩仔细体会一阵,接着,他决定再做一次实验。先是做好心理建设,如果他料的没错,他的确应该先有心理准备。待一切准备妥当,萨摩便果决地跳上岸。 结果,不到五分钟,萨摩又跳回了池塘。 他猜得没错,只有这个池子能抑制体内不知缘由的躁热,一但离开这个池子,那令人疯狂的热痛感又会立刻霸占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 难道我一辈子只能浸在这里,永远也不能离开它了吗?!萨摩这样想。 念头一转,萨摩又试图摆动背后的“翅膀”,却沮丧地发现“翅膀”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这算什么?!上等装饰品?!这翅膀虽然“长”在自己身上,但他却无力控制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萨摩除了浸在池水里,看着洞顶不断变换的光线之外,什么事都不能做。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好动的人,但是明明疑问一堆却又只能干等着无计可施,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萨摩又做了一次尝试。 “小黑?小白?”萨摩在心里呼唤两只小精灵。没有反应?! “小黑?!小白?!”萨摩在心里提高了分贝叫喊。回答他的仍旧是一片寂静。 萨摩此时真不知该拿这两个小家伙怎么办,每当自己需要他们时,他们总是消失得不见踪影。其实,就算他们帮不上忙也没关系,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跟他说说话,权当讨论也行。 目光落向左手臂上的臂环……这是仅剩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双生!”萨摩叫道。 双生是萨摩为自己的护驾龙神所取的名字,取意于东黧西泊双生而出的意思。在萨摩想,他的护驾龙神跟两只小精灵地位相等,因此他用“双生”这个名字来表示。 叫唤双生是萨摩极度不得已的决定,毕竟,双生觉醒不过三年,历练不足,加上为了不造成父亲的困扰,平日也很少放它出来,只有偶尔避开人群萨摩才会让双生出来培养默契。偏偏龙神的灵性就建筑在与主人的互动频率上。因此,双生经过三年却还是一副蠢笨的模样,连萨摩自己都很怀疑双生是不是真正的护驾龙神……。 本来萨摩是完全不期待双生会在两只精灵也没反应的状况下对他有回应。但是,他的叫声一落,一道黑色影子便猛然窜出,气势汹汹,活像是被闷坏的野兽急着出笼。萨摩非常意外地看着黑色长影在宽广的洞窟中盘旋,呼呼喝喝地卷起狂风,扫起遍地沙尘。 对双生这种明显太过兴奋的行为,萨摩暗叹一口气,轻声唤道: “双生,别飞了,来!” “双生”闻言,龙尾一摆,再次亲热地盘在萨摩身上,用他的大龙头摩着萨摩的脸。萨摩伸手摸摸“双生”的大嘴,表示抚慰。说他现在没有一点高兴那是骗人的,起码他现在有“人”陪了,比起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令人无措的状况,现在自然是好多了。 “双生,你知道我该怎么离开这个鬼池塘吗?”萨摩对着龙神问。 龙神“双生”一听,大大的龙眼睛瞪得滚圆,似乎很疑惑。接着欢啸一声,长长的身子飞腾而起,利爪一勾,“刷”地一声,顺势将萨摩带离水池。 萨摩悬在空中呆楞地看着眼前摇头摆尾向他邀功的龙神,啼笑皆非。只可惜他现在根本没空责怪双生,因为体内急速窜升的热度比责怪双生的愚蠢更急迫。萨摩只得放弃机会教育的绝佳良机,忙不迭地下命令: “双生,快!快把我放下来!” 龙神“双生”不满地咕哝一声,显然不了解主人命令反覆的原因,但他还是听命地利爪一松,“放”下主人。萨摩在空中失去支撑,倏地往下墬落。这种预料之外的墬落让萨摩不由得惊叫出声: “啊──咕─!” “扑通──”萨摩的惊叫随着水花喷溅而消失。惊慌之余,萨摩自不免又多喝了几口水。他一边在心里追溯双生祖宗十八代的丰功伟业,一边挣扎着回到池边!喘着大气瞪着“低能”的龙神!他突然发现,小黑和小白除了嘴贱,但起码比龙神要聪明 很多很多!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双生此刻应该已经被烧穿了一个洞。眼神当然不会杀人,所以双生还是完好无缺。只不过它似乎也感觉到主人的愤怒,嘴巴闭得死紧,两颗眼珠子无辜地转来转去,偌大的身躯缩在一旁,卑微地摆着尾巴。 在它的认知里,从来不知道人这种生物有这么脆弱!刚才看到主人在水中挣扎的样子,他才发现,似乎应该放得“轻”一点。 其实,平常萨摩绝对不是这样的!只是经过那阵非人的折磨,再厉害的人也要变成软脚虾!那种痛可不是外力施加的痛,而是从骨髓里痛出来的感觉! 萨摩虽然生气但也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责备它!它并不是故意的,它只是……只是太笨了!无力地摇摇头!萨摩决定不看那令人生气的龙神,也不将它召回,只兀自想着该如何是好。 而被主人丢在一旁的“双生”呢?它看主人似乎没有责备的意思,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大大的龙眼睛开始好奇地四面转转,东看西看。 时间就在一人一龙各有所思的情况下流逝。 ※※※ 距离萨摩失踪已经一个礼拜了!就如同已经过去的好几个夜晚,银白月光静静洒上休息中的村落,温柔灵巧的清风轻摇窗门,同时摇动斑斑树影,映在屋墙院落上,光影交错,令人晕眩。 这晚,宇瀚夫妇已经就寝,一个宁静的夜晚似乎就要过去。 一道淡淡的能量飘散在空气中,与和风共舞。半梦半醒间,宇瀚仿佛在这首舞曲中看到久违的龙神。神智于是逐渐从模糊中苏醒……。 突地,宇瀚从**跳了起来!那是什么?!宇瀚急切地追着那股熟悉的能量……。没错,辨认这股能量早已是龙人的本能,他可以肯定,这是龙神的气! “龙神!”宇瀚惊喜地大叫。 “……老公?”灵珊被丈夫的大叫吓醒,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站在窗边的丈夫。 宇瀚闻声回头,双眼发亮,脸上泛着兴奋的潮红: “老婆!我感觉到了!是……是龙神!……萨摩……他……他没死!”宇瀚激动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灵珊闻言,倏地坐起,杏眼圆睁,完全清醒了。 “什么?你说什么?萨摩没死?!” 宇瀚缓步走近妻子,脸上还带着尚未完全消退的兴奋,激动地点头: “对!我感觉到龙神的气了!是从风眼那方向传来的!一定是萨摩将龙神放出来报平安的!” 就算他会错认任何东西也绝对不会认错这是龙神的气,而放眼整个中央大陆,唯一拥有龙神的就是萨摩了。在这种萨摩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感应到这股气等于间接宣告萨摩还安然无恙! “真的?!”灵珊含着眼泪问,纤弱的身体也彷若风中的柳条一般轻颤着。她不是难过,相反的,此刻她的心中盈满了感谢。她感谢精灵女神护佑着她的儿子,让他进了风眼仍能安然无恙。 宇瀚伸手为妻子拭泪,双眼闪动着温柔的光芒,再次肯定地点头。灵珊迟滞地注视丈夫的俊脸,轻轻投入那副宽大的胸膛中。两夫妻在一整个礼拜毫无爱子消息的煎熬下,终于忍不住相拥而泣。 “萨摩……萨摩还活着!”灵珊语带安慰地喃喃自语,仿佛不说出来就会幻灭一样。宇瀚不发一语,但柔软的线条和双眼闪动的泪光却说明了这个硬汉内心的激动与高兴。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龙神是萨摩放出来的没错,但绝对不是为了报平安。他现在光为了如何摆脱一个小小的池塘都伤透了脑筋,哪有那个闲功夫想到用龙神传讯呢?只是叫出双生这个病急乱投医的决定却让睡梦中的宇瀚察觉并从而得知萨摩安全无恙,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 萨摩在一阵苦思不果之后,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弃无谓的尝试。不论再怎么想,他还是想不出如何离开这个池塘,甚至离开这个洞窟。他身上这些不属于他的特征让他根本连忍着热痛出去求助的勇气也没有。 眼光落向早已盘起长长身子睡觉的龙神“双生”。它的身体在银白色的光线下散发着青色光芒,那是龙神身上魔力外放的结果。魔力?! 龙神!不,精灵女神啊!看看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他竟然忘记了他的魔力和真气?!说不定,利用这两个力量他就可以成功摆脱这个池塘也说不定。至于离开洞窟,等离开池塘后再想吧!萨摩越想越是高兴,差点就想欢呼了。 幸好,他还知道现在首务就是查探真气和魔力。于是萨摩心下一凛,先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便开始专心探索体内的状况。耶?! 萨摩才刚定下心就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和真气散成一团,在经脉窍穴间游离!这是怎么回事?!用力地甩头,萨摩再次冷静情绪,试图集中散乱的真气和魔力。幸好,真气可以集中,魔力也可以归流!萨摩如释重负地嘘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决定该运行哪种功法了。如果行得通,他或许可以利用行功来压制那股莫名其妙的灼热感。 或许是因为身兼龙人与精灵人的血统,萨摩从小就兼学龙人和精灵人的魔法武功。武功倒还单纯,纯粹以龙人武功为主。因此真气方面很单纯,精熟度也很高。但是魔力就复杂多了,萨摩先后学了精灵人、龙人、以及精灵族对魔力的掌握方法。因为各族体能与生理结构不同,因此魔力运行路线基本上也有所不同。魔力运行最复杂的是龙人族,魔法的发动也需时最长;其次是精灵人;而归功于良好元素媒介体质的精灵族,魔力运行路径最简单,魔法发动时间也越短。 除了龙人族外,精灵人与精灵族的路径雷同性很高,因此学来也快得很。但是,不同的路径的魔法基本上是不相容的,因此当萨摩要发动魔法时只能择其一来施展。而又由于龙人是天生的魔武者,招式多少带有魔法性质,因此除了同属于龙人族的真气和魔力可以同时运行之外,其他两族的魔力是不能和真气同时运行的。也就是说,萨摩通常只能选择某一族的武功魔法来施展,若要再施展另一族的魔法武功时,势必要改变行功路线,这一个转折就成为缺口。 萨摩也发现这种情形了,但却无力改变。因此他只能尽量缩短改变路线所需的时间。所幸,这样的尝试在简单的招式上可以说是成功了。最好的例子就是龙人族的探魂爪和精灵人族的实物分离术齐施。 严格来讲,两个招式并不是同时发出的,而是萨摩先将实物分离术外放于前,再迅速施展探魂爪,于是形成实物分离术包在探魂爪外的假象。就因为实物分离术和探魂爪都是简单的入门招式,因此萨摩才能施展得那么顺利。如果换成两个更困难的招式,可就不大可能会成功了。 萨摩思前想后,决定一个一个试,看看哪一个功法可以让他脱离泡水的日子。 首先,他决定先试试魔力……。 萨摩迅速进入冥想,接着引动魔力,想要将它导向精灵族简单的魔力回圈。他想做一个大胆的尝试,如果他必须泡在水里,那么,要是他在体内引进水元素或许就有可能抑制灼痛感。虽然这么做极有可能导致体内魔法元素失衡,造成其他元素的排斥效应,但是眼下他也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可惜萨摩这个大胆的想法没有机会得知结果,因为魔力一动,尖锐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像是要将萨摩撕成两半一样,那翅膀和尖角一人走一路,带着萨摩身上的筋骨、经脉往两边拉扯,疼得萨摩无法维持冥想状态,魔力失去控制又散开了。 说也奇怪,魔力一散,那锥心的剧痛也随之消失无踪。萨摩楞了一楞,思索片刻,咬牙决定再试另外两族的魔力回圈。 同样的结果再现,而且疼痛有增无减,龙人族的魔力回圈更是甫一发动便疼得萨摩想扑在地上翻滚。萨摩实在疼得有些怕了,连俊俏的脸也显得有些苍白,只得兀自瞪着银亮的洞顶发呆……。 他不知道该不该试,他只剩下真气回圈了!万一不行怎么办?他就连最后一个机会也没有了!难道他就这样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池子里了吗?!依照刚才的经验,真气回圈造成同样结果的可能性非常高!但是,它也有可能会成功啊!就是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让他反覆考虑,既不想放弃这小小的机会,又担心结果令他失望。 犹豫半晌,萨摩一咬牙,终于鼓起勇气再试一次。 萨摩睁着迷蒙的金色眼眸,看着睡得舒服的龙神“双生”,心里实在很羡慕。他现在即便很想睡也是不能睡的!他还不想在睡梦中溺死在小小的池塘里,英年早逝! 十五分钟前,他试了最后一个机会,结果比之前的三次更为猛烈,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全身的骨骼吱嘎作响,过程当中的气血震荡更让他到现在还是耳鸣不止。这四次尝试,将萨摩的体力消耗殆尽,他现在是又累又倦!真的很想睡! 在水中睡觉固然不舒服,但是对早已疲累不堪的萨摩而言,能睡都是奢求,管他在哪里呢?只是,如果为了睡觉而丧命,那是怎么算都不划算的。除非他可以保持姿势睡觉,否则要想在池子里活着睡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萨摩如是想……。 嗯?!保持姿势?!萨摩脑中灵光一闪,一段不久之前的记忆浮上脑海。 “摩哥哥!为什么你睡觉都不会动啊?”几个月前,琉璃曾经对冥想醒来的他疑惑地问。 没错!就是冥想!冥想不就是一种奇怪的睡觉吗?!冥想虽然像睡觉,但它其实是用最低的能量保持身体单一动作以专注于无我境界的修练。这种方式岂不是最适合现在又累又倦的自己?!果真天无绝人之路啊,出路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不经意地出现了! ※※※ 冥想跟刚刚不同,它不会动到真气和魔力,应该也就不会惹起那么大的痛楚。萨摩越想越是道理,迫不及待地深吸了几口气,轻轻闭上双眼。 当然,鉴于刚刚屡次尝试错误的经验,萨摩心里难免也有些害怕。所以,他首先排除杂念,待情绪完全宁静下来时,便逐步将心思归于虚无,闭六识,专心却又无心,浑浑融融。不一会,萨摩便进入了完全的冥想境界。 洞顶的颜色从银白转成金色,又从金色转成银白色。几度变换,时间在色彩交替中悄悄流逝。龙神“双生”也已经无聊到自动回笼去了。 连萨摩也料想不到,就在完全的冥想中,他的体内竟然意外地有了变化。 第十六章 泾渭分明 空无之中,散布萨摩体内各处的能量缓缓地流着,然后像受到牵引似地,渐渐聚合,越聚越大,终于分成两股势力,各自为政地运作起来。诡异的是,两股势力互不相让各自争取地盘,最后竟将萨摩体内经过扩充“凿通”的经脉硬生生地分成两半,盘据对峙,地盘互有进退但却谁也不让谁。 不同于真气以“脉”为主,魔力以“经”为主的回圈路线,这两股力量所走的遍及经、脉,既不像魔力又不属于真气! 当萨摩从深沉的冥想中“醒”来时,所“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自己的身体中多了两股强大而有“个性”的能量,它们大剌剌地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经脉窍穴。反观自己长久以来练成的真气和魔力在两股力量面前就像是可怜兮兮的小媳妇,被它们挤在中间,成了两股强大力量的缓冲剂! 萨摩不知道的是,那两股力量并非凭空出现,而是本来就存在他的体内。只是那时属性模糊因此可以和平地分散隐伏在全身各处经脉窍穴细胞中,甚至可以被进一步吸收以壮大萨摩的能力。现在因为两把兵器的介入,引发了各自的属性,因此才导致了这样泾渭分明的结果。 萨摩冷静地观察,这才发现,这两股力量虽然本质上有点相似,但表现出来的性格却南辕北辙。 右半边的能量走势沉稳,能量累积速度较慢但质量较高,左半边的能量却横冲直撞,几度让萨摩看得心惊肉跳,偏偏每通过一段经脉又顺遂的很,能量的累积速度快,但质量低,累积出来的能量有一部份甚至是萨摩避之唯恐不及,也就是萨摩此行最大原因的那种能量。 两者通过的路线除了方向相反之外,基本上相同,但顺序却完全不同。大概就是因为不同的顺序才造成两股力量互不相容的吧!萨摩这么推测。 看了好一阵子,萨摩才真正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洞顶仍旧是银白色的。萨摩无法判定究竟过了多久,只好将心神用来猜测自己体内的状况。现在知道自己体内形成了两股强大的力量,但是究竟能不能使用呢? 萨摩运起惯常使用的真气回圈。两股力量闻风不动,兀自盘据在萨摩的气海、神经脊椎、以及经脉窍穴中。反而是两股力量中间的真气顺着真气回圈动了起来。 这一动,萨摩才发现,真气回圈极难控制。原来是在剧变当中,经脉不仅被拓宽,更且原本不通的羊肠小路如今也被辟成了阳关大道,因此真气在经脉运行过程中,密度变低,容易散失,加上岔路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有少部分真气“迷路”。这也让萨摩必须用更多的心力控制这个他本已极为熟悉的回圈。 不过,跟上一次驱动真气回圈的时候不同,萨摩此次运行真气回圈奇异地不受这两股力量的排斥,几乎到达不闻不问的境地。 萨摩试着再运行其他魔力回圈,结果也是一样顺利的很。萨摩不明白之前运行魔力和真气的时候为什么却痛的要死。 其实,之前运行魔力和真气之所以引发剧痛是因为魔力真气穿行在未知的能量中,带动散居各处个性相斥的能量,引发两者间的矛盾,牵一发动全身,全身经脉中的那股,或者说那两股能量,就开始了大造反,因此才会痛得受不了。但现在,力量明显区分成两半,各有领域,真气魔力的流动也就不会引发剧变。 这些,萨摩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他也只能庆幸,幸好还有一部份能量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正当萨摩还在庆幸时,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真气和魔力竟然都无法回到它们的家!只能不停地绕着运行,过门而不能入。 气海和神经脊椎被那两股未知的能量填得满满的,原本回归气海的真气和回归神经脊椎的魔力都回不去,最后全都回到它们仅有的领域─两股力量的中间地带,那是个主宰东西双循环的关节地带,这里的窍穴比较大,回归的真气和魔力就隐伏在这些大窍穴和四周的小经脉里。 萨摩实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撇开那两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不谈,他终于能够控制真气和魔力了。但同时,他身上增加的那两股力量又是什么? 萨摩想着想着,突然打起寒颤,觉得全身莫名其妙地发冷!原来,池水不知何时竟已变得冰寒彻骨。萨摩本能地使劲一跳,飞快爬上岸,可这冷意却仍丝毫未减,冻得萨摩簌簌发抖。 运起刚刚回到控制的魔力,小小火炬立刻出现在萨魔掌中。本想找些易燃物升火,奈何环顾四周,有的只是大小碎石,没有材薪。无奈之下,萨摩只好“举”着火,往身上烘。尽管萨摩已经刻意小心注意了,但还是不小心烧痛了不少地方,显得有些狼狈。 等到身体温暖了,萨摩这才发现,根本不是池水变了,而是他不热了!虽然角还在,翅膀还在,鳞片还在,下面也还举得高高的,但是,他已经丝毫不觉得热了,只是隐约还感觉得出受创后的经脉有点热疼。 萨摩正想离开洞穴,却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考虑了一下,只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于是,萨摩寻了一个看起来“平坦”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莫名其妙地解决了困守池塘的麻烦后,萨摩又面临另一个重大的问题………他饿了! 放眼望去,洞中除了发亮的洞顶,凹凸不平的岩壁,以及尖石密布的岩地之外,就只剩下冷得冻人的池水了!他该吃什么呢?或许…他可以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溜出洞,摘些野果来充饥。 不妥!首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人!其次,他不知道要寻多久才能找到食物,不被人碰到太难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他这个见鬼的身体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状况! 萨摩叹了口气……在心中叨叨念念: “要是小黑和小白在,就可以叫他们……。” 咦?!小黑?!小白?!对了!小黑小白虽然不在,但还有双生啊!虽然双生有点笨,但他曾经将双生放出来给爹爹、妈妈、爷爷和琉璃看!它总该记得他们吧!想到这里,萨摩急忙开口召唤龙神: “双生!” 巨大的龙影“呼”地出现!双生这次没再呼呼喝喝,但还是万分亲热地盘在萨摩身上,摩蹭着。虽然双生不够聪明,但个性很单纯,总是很直接的表达它的喜悦,连带的也让萨摩觉得高兴。 微笑地拍拍龙头,萨摩叮嘱道: “双生,你去找我爹爹、妈妈、爷爷,或者是琉璃妹妹,告诉他们,我肚子饿了,请他们准备食物,然后你再带进来给我吃!懂吗?” 龙神“双生”歪着大头,想了一下……。反正就是找到人,然后告诉他主人饿了,要吃东西,再把食物带来,就这么简单吧!龙神决定这是个简单的任务,于是点点头,“呼”的一声,出去了! “看来‘双生’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萨摩安慰地想,并决定在龙神回来前小睡一下,犒赏自己疲累的身心。 如果萨摩知道龙神是这样解读自己的话的话,他一定不能像现在这么放心让龙神去执行任务。对“双生”而言,不论是男的女的,是龙人、精灵人、还是兽人,在“双生”眼中看起来是一样的,他顶多可以辨别高矮,非常胖与非常瘦,这样非常明显的“形状”! 看来萨摩还是太高估“双生”的能力了! ※※※ 天刚破晓,曙光乍现,琉璃已经在宇瀚特别为她撘好的木屋中醒来了。一醒来,她就离开茅屋来到附近的一片林子采摘沾着露珠的岁木幼叶,这是菟丝虫最爱的食物。 自从宇瀚为她在风眼附近撘了一座小木屋,琉璃有更多的时间留在风眼外。除了对着风眼中的萨摩讲话之外,琉璃也有空去看看这片精灵和精灵人两族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这才发现,这一片林子长着上等的岁木,而岁木的幼叶,尤其是沾着露水的幼叶又是菟丝虫的美食,好的食物可以让菟丝虫结出来的丝更加美丽洁白。因此,琉璃到了精灵之森,透过木精灵得知最好的菟丝虫生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整个迁来小木屋,她想用这样好的环境来培养上等的菟丝虫,结出全中央大陆最洁白迷人的菟丝。 菟丝虫每隔十天会结一次丝,在结丝期间,最需要的就是源源不绝的食物,这时候食物的品质更会大大影响丝的品质。采了一篓的岁木幼叶,确定足够让正在结丝以及尚未结丝的菟丝虫吃上一整天之后,琉璃走上回家的路。 另一头,“双生”离开了风眼,四处晃荡了好一阵子,正愁着找不到人类的踪影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那个身影正一步一步地缓步走着,低着头看起来很是专心。原来,双生遇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早起的琉璃。 双生纳闷地看着前方的身影。那是人类吗?好小,但是跟主人差不多高。主人是人类,那么这个跟主人差不多高,形状又很像的东西应该也是人类吧! 龙神“双生”决定靠近一点“闻闻看”。因此“双生”“偷偷摸摸”地跟在琉璃身后。虽然龙神的身体可以用庞大来形容,但仍嫌昏暗的天色,加上琉璃没有任何武功修为,心里又只想着如何分配手上一篓的幼叶,自然就没发现后面跟上一砣黑影。 琉璃回到木屋,顺手带上门,清晨的风显得凄冷,吹进屋来可是会让人冷得直打哆嗦的。走到桌边,放下竹篓,琉璃便开始整理分配篓中的岁木幼叶。 这边的琉璃专心工作,但另一边的龙神“双生”可就不一样了!跟在琉璃身后的“双生”硬生生地吃了闭门羹,虽然清晨的冷风对它不造成影响,但它最大的问题却不在此,而是,被关在外面的它,怎么去找那个人类呢?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将轻轻扣上的门撞开,然后进去。“双生”想。但是,看看尺寸,首先龙头就过不去,门实在太小了,不适合庞大的“双生”通行。于是“双生”绕着小木屋绕,想找个地方进去。 没有!没有任何可以让它通过的地方!“双生”开始考虑干脆把这个木箱子拆了算。但显然,这栋小木屋还不到寿终正寝的时候,就在双生还在犹豫时,屋内的人类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琉璃一边挑选叶子一边觉得不对劲……。射进屋内的阳光时常出现一闪而过的阴影。是鸟飞过窗前吗?也不对!首先,阴影实在太大,中央大陆最大的鸟是红鸠鸟,但也没那么大!其次,所有鸟类都不愿靠风眼太近,因此她来这里住的这些时日并没有动物来访。 惊疑之余,琉璃小心地走近窗子: “谁在外面?!”琉璃鼓起勇气大声问。 屋外的不明物体一听,是了!声音!它忘了它还有声音! “双生”将头贴在声音的来源,一个白白的小格子: “吼呜………”轻轻的低鸣,意思大概是“是我!” 虽然是低鸣,但是琉璃仍然被这声音闹得耳朵轰鸣。捂着耳朵,琉璃看着突然出现在窗前的奇怪黑影……这影子好像在哪看过?!琉璃仔细回忆……,影像和那声音逐渐结合在一起……。 “双生!”琉璃惊喜大叫。是了!这个奇形怪状的影子不就是龙神“双生”的头吗?! “吼呜─吼呜─”外面的影子又传来吼声,影子也开始跳跃不定。显然是很高兴那个人类认出它来了。 琉璃推开门,果然,等在外面的正是萨摩的护驾龙神“双生”! “双生!你怎么来了?!摩哥哥呢?你的主人呢?”琉璃抱着“双生”的大头问。 “双生”欢愉地摆摆身体,用它的大舌头舔了琉璃一身湿。啊!好香!好想吃!龙神心想。但是人类是不能吃的,尽管再香也不行!这是主人说的。 其实龙神虽然不需要吃东西,但食欲却是有的,它们最喜欢有生命力的东西,对它们来说,那是最好的营养品。因为,龙神跟龙族不一样,龙神简单来说只是龙族的魂,是更接近原始龙的存在。 琉璃见“双生”只顾着摇头摆尾,只得将“双生”推开来,又问了一次: “双生,你的主人呢?” “双生”这次听到了。只见它将头往风眼点了点。 “摩哥哥还在风眼里?”琉璃问。既然如此,为什么龙神没有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吼-”“双生”点点头。 “摩哥哥还好吗?”琉璃追问。 “双生”听不懂“摩哥哥”的意思,但它猜应该说的是主人,于是它又点点头。 “那…。那他为什么不出来?”这题显然太难了,“双生”转了几圈,想不出为什么主人不出来,只好疑惑地摇摇头。 琉璃一呆,也对,如果摩哥哥没有告诉它,它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你为什么出来了呢?”琉璃又问。 这一问,“双生”显然想起了它的任务,但是……怎么讲呢? “吼呜-吼吼呜──吼-”双生张起大嘴就是一阵乱吼。 琉璃苦恼地摇摇头: “我听不懂!” “双生”低低呜了几声,显然也很苦恼。突然,“双生”高叫了几声,马上低下头咬起草来。 什么意思?! “你肚子饿了吗?双生?”琉璃猜测地问。 “双生”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对着风眼吼了几声,又低头咬起草地。 琉璃灵光一现: “你的意思是,摩哥哥肚子饿了?” “双生”兴奋地大点龙头。看来是猜对了。 “是不是摩哥哥要你出来找吃的?”琉璃进一步推测。 意思差不多,“双生”又点头。 得知此事,无暇猜测为什么萨摩不能亲自出来,反而要“双生”出来寻吃的,琉璃目光乱转,看到角落一个竹笼子中的鸭掌鸡,那是前几日灵珊带来让她有空杀来吃,好补补身子的。但琉璃一个人在这里,野果野菜也就够了,于是放了好些天都没动它。 琉璃将鸭掌鸡抓出来,考虑着现在开始处理什么时候可以煮好。其实鸭掌鸡是很好动的,只不知为什么,来到这里就病厌厌地,动都不动。琉璃还在想着,一只利爪却猛地将手中的鸭掌鸡抓了去。 琉璃一个回神,发现龙神“双生”正想扬长而去。连忙伸手一抓,揪住了长长的龙须。 “双生”吃痛,爪子一松,鸭掌鸡“噗”地掉到地上,蹲伏着兀自发抖。 “吼呜吼吼──”双生不平怒叫。 琉璃瞪了双生一眼: “你抓它干什么?那是生的,怎么吃?”琉璃指着地上的鸭掌鸡道。 “双生”无辜地瞪大了两只龙眼。它不知道生的是什么意思,它只道这样的食物最好吃了!它不懂如果主人不吃这个要吃什么?还是眼前这个人类有更好的东西? 琉璃无奈地摇摇头: “这鸭掌鸡还要处理一下才能吃,我怕摩哥哥饿急了。我先拿些干粮野果让你带去,这鸡晚些时候你再来拿。” “双生”虽然不很懂,但总算知道地上这东西要晚一点拿,眼前这个人类要先拿其他东西让它拿回去给主人吃。反正有东西就好交差,于是“双生”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琉璃将鸭掌鸡又关回笼子,在处理它之前,她必须先找好佐料。接着,急忙进了屋里,将篓中剩下的幼叶全都倒在桌上,又七手八脚地在木柜中拿了好些东西放到竹篓中,还不忘放上一瓶干净的水。 琉璃将篓子勾在“双生”的爪子上,叮咛道: “小心点,别打翻了!” “双生”不屑地看了篓子中的东西一眼,勉强地点点头,转身走了。临行前还不忘依依不舍地看了竹笼中的鸭掌鸡一眼,鸭掌鸡还在发抖。它还是觉得竹笼中的东西比起自己爪上拿的要好吃多了! 第十七章 绝处逢生 “双生”回到风眼时,萨摩已经醒了,正百无聊籁地瞪着洞顶变换的光线。见到“双生”回来!萨摩跳起身,接过了篓子。一样样地摆放在地上,吃了起来。他实在是饿了! “双生”看着主人吃得津津有味却是满脸狐疑,它不懂这样死沉沉的东西有何好吃的。 萨摩才不理双生的龙心思,他很高兴地发现,篓中的食物都是他爱吃的。包括了麻姆老太太亲手做的面包和饼干。吃了好一阵,萨摩才突然想起一事。 “双生,你这些东西向谁拿的?”萨摩问一旁的龙神。 “吼吼呜─呜吼──”“双生”一阵乱叫,显然不知道如何表达,更何况它除了知道她是一个小小的人类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男的还是女的?”萨摩换个角度问,打算逐步将范围缩小。 “呜吼──吼─”又是一阵不知所云的吼叫。 萨摩眯起眼,危险地问: “还是说……你不知道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龙神“双生”缩了缩长长的身体,瑟缩地点点头。要问他龙是公的还是母的,它是分得出来的。但是人类的男女,真的很难分啊! “好吧!那…他是大人还是小孩?”萨摩耐着性子问。 “双生”疑惑地偏偏头……。不懂?! “大人和小孩的差别就是高低不同,这样,你知道你遇到的是大人还是小孩了吗?”萨摩简单说明了定义,又问了一次。 “双生”想了一阵,回忆了当时视线的位置,忽然将长长的龙身叠起来,差不多跟萨摩同高。随即瞪着大眼看着萨摩,意思像是在说,“他这么高,是大人还是小孩啊?” 萨摩懂了!是小孩!而且是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孩!萨摩已经可以确定那人是琉璃,因为只有琉璃知道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如此一来,琉璃一定知道自己平安无事了,当然爹爹妈妈也可以从琉璃那里知道,这样他们就会安心一点了吧。想到这里,萨摩不由得高兴起来。 只是吃饱喝足后,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萨摩的好心情又一扫而空。他很想立刻离开这个洞窟,但以他现在的样子,怎么离开呢?萨摩想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想到两全的方法,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空想无益,现在烦恼再多,这角和翅膀也不会就这样消失不见。至于,下面和胸口他反而不那么担心,反正穿上衣服也就遮住了。 萨摩思绪转到了冥想过程中所发生的事。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能掌握体内未知却强大的力量。这两股力量既然有各自的特性,那么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运行方法。很可惜,他自己的功法并没有办法驱动它们。这时,萨摩隐约想到冥想中,两股力量各自以自己的路线缓慢运行着。莫不是这就是它们各自的功法吧?! 不及深思为什么这两股能量会自己循着既定的路线行走,萨摩连忙回忆力量运行的路线。想着想着,体内的力量也随着思绪动了!虽然他只能在两个力量中择一运行,但总比无计可施要好多了! 右半边的力量又缓又慢,一圈圈地回转着。每一个回圈完成,都带起一阵清凉,热痛的筋脉在清凉中似乎好了不少。不知为何,萨摩很快就沉醉在这个奇异的回圈当中,浑然忘我! 当萨摩再次醒来,洞顶已是银白色。洞内已不见龙神“双生”的踪影,但直觉也告诉他,“双生”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上。 萨摩正猜测着“双生”的去处,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难道是这阵子用功的结果?一个想法突然出现,萨摩立即伸手往后摸。 不见了?!那个一无是处的翅膀不见了?!萨摩一个箭步冲到了池塘边,看着倒影。果然,背后落两片巨翼已经不见了! 萨摩越想越是开心,又联想到若是自己运行另一边的话呢?会不会连这个碍眼的角也会不见呢?正在陶醉的当儿,视神经所接收到的影像立即又让他大惊失色。 原来,他竟看到背后已消失的翅膀又慢慢地长出来了?!为什么?这么一个反问,萨摩随即发现体内右半边那股力量因为没有萨摩的驱动,已经停止了运转。难道,这个能量回圈能够控制这个翅膀吗? 其实,他早已猜出这翅膀应该是那把金光灿烂的剑,因为,在微暗的洞中,翅膀仍旧散发着微微的金光。而不用说,额头上的黑色尖角应该就是那把黑的发亮的刀了!萨摩不晓得为什么刀和剑进到自己体内竟会变成角和翅膀,但如今既然知道这些奇怪的回圈可以控制它们,萨摩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管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萨摩已经顾不得了!这次他打算封闭六识,专心行功。一般练功并不会关闭六识,不仅因为这样容易无防备受到外力伤害,进而走火入魔,更因为完全与外界断绝联系,很容易心神迷失,到最后永远都醒不来。但萨摩估计这个风眼除了龙神“双生”可以自由出入外,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可以进入,至于会不会永远醒不来这个问题,萨摩也管不得了,为了早日解决身上的大麻烦,萨摩还是决定孤注一掷。 正当萨摩要将自己的决定付诸实行时,龙神“双生”刚好摇着偌大的身体晃进洞里,爪子上吊着一个大篓子。 “你去哪了?”接下“双生”爪上的篓子,萨摩问道。 “吼呜呜──”“双生”低吼的一声,又将身体叠了起来。 “你去找琉璃拿这些东西?!” “双生”点点大头。原来,当萨摩开始他的尝试之后,“双生”在洞中晃悠了几圈,觉得无趣,把萨摩没吃完的水果点心全扫进了自己的大嘴,下了一个“还可以”的评语之后,它终于又想起那只从它爪下逃生的鸭掌鸡。 那个人类说晚一点就可以去抓它了,现在应该算是晚一点了吧!于是,“双生”离开风眼再次来到小木屋。 小木屋中此时已经不只一个人类,而是总共四个人类,挤在小小的木屋中,其中两个人忙进忙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而另外两个人类则在小木屋里团团转。 听到“’双生”的吼声,四个人类全都冲出木屋,七嘴八舌地在它面前讨论起来。“双生”没有理会他们,因为它的目光早已落向屋角的小竹笼。那只鸭掌鸡不见了!“双生”有些失望。 “吼呜呜吼──”“双生”向人类询问美食的下落。 其中一个小一点的人类似乎听懂了它的意思,立刻回答道: “那只鸭掌鸡已经处理好了,我马上去拿!”说完进了小木屋。 “双生”猜测这个小一点的人类应该就是之前它遇到的那个吧! “你先等等,还有一些东西还没准备好!”另一个人类又这样说,随即也进了小木屋。 之后,龙神“双生”见到一个人类对它跪了下来。这事在它遇到同类的那一天曾经发生过,“双生”还记得。于是,它嚣张地低吼了一声,那个人类闻声随即站了起来。接下来问了自己很多问题。“双生”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但大部分它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例如: “龙神大人,您知道王子大人现在好吗?”这个简单,“双生”点点头。 “那他现在怎么样?”这不是回答过了?!“双生”不懂他问的问题,还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王子大人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出来?”这题太难!主人在里面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它不知道怎么说,至于主人不出来的原因,它也不知道。于是“双生”迷惑地摇摇头。 “那……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不知道!“双生”摇摇头。 “萨摩他有没有受伤?”另一个人类从小木屋里出来问。 “双生”仔细想了一下,摇摇头,应该没有吧! 这时,那个小一点的人类出来了,双手吃力地提着一个大篓子。双生马上就丢下三个啰唆的人类,摆着大尾巴,摇摇摆摆地来到小人类的身边。 “吼──”大眼看向篓子里。 “呐—这些你拿回去给摩哥哥吃,这是我和灵珊妈妈忙了大半天才弄好的,都是摩哥哥喜欢吃的。”琉璃将大篓子用力提高。 “吼吼呜──”双生抗议,他没看见那只在它爪下逃生的东西。 琉璃一呆,随即明白: “你说鸭掌鸡吗?他在这里!”琉璃指着大篓子一角。 一砣暗棕色带着油亮光泽,还散发一种怪怪味道的东西?! “吼呜吼-吼-”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双生表示。 不理双生的反应,琉璃迳自将大篓子挂在双生的爪子上。 “好了,这是给摩哥哥吃的,你快拿回去吧!” 抗议无效,双生只好低鸣了几声以示埋怨,然后不情不愿地慢慢晃回风眼。 它才刚回到洞窟,就看到主人已经“醒”了! ※※※ 萨摩再次将大篓子中的东西一样样地摆出来。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但数量也未免多了点。但转念一想,萨摩想到这次要全心神练功,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完成,多吃一点也是好的。于是萨摩也就不客气吃了起来。 “‘双生’要不要吃?”萨摩问一旁还在沮丧中的龙神。 龙神摆过头,不答。 “很好吃的!”萨摩抓起鸭掌鸡的一只脚递给它。 龙神不屑地看了小不拉几的“鸡腿”一眼,勉为其难地张开大大的龙嘴。萨摩轻轻一丢,一只给龙神剔牙都嫌太小的鸡腿马上滑进了肚子。 “吼吼──”没有味道!“双生”埋怨。 萨摩没有理它,只是努力填饱肚子,准备进行他的大工作!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又断绝了六识,因此更加快速地进入状况。 断绝六识的效果很明显,虽然每个一回圈同样带起一片清凉,但现在,萨摩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这股不知名的能量是如何在修复受损的筋脉。 在萨摩忘我的用功中,时间也一分一秒过去,渐渐地,回圈越转越快,萨摩的经脉虽然一片清凉,但全身却像是待在蒸笼里一般,不断冒汗,也就是说,萨摩全身除了右半边的筋脉之外,其余每一个地方全都笼罩在热气当中。 萨摩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这股奇怪的力量正在整治自己的“家”,让它更适合自己居住。只知道,这热热得萨摩想张口呼救,可偏偏断了六识的他此时才发现,他回不了现实,也就是说,现在就算他想清醒都无力做到。 右半边的火热是能量在改造脆弱的人体,但是另一半边的火热却是灼热得叫人连汗都冒不出来了。原来这一边却是因为与另一边能量对立的性质,眼见“敌方”势力大盛,在隔壁大肆敲敲打打,一个不服输,不命自行地运转起来,回圈一圈快似一圈,越转越疾,后发先至,竟追上了先发的另一股力量。这时左半边的经脉开始麻麻痒痒的,但其他部分却是又热又痛。原来,这一边也开始整治自己的“家”了! 萨摩此时当真是身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相对于萨摩此时体内的异状,此时的洞窟就呈现了一个诡异的景象。 一个**的男孩坐在池塘边,汗水涔涔,全身发红,甚至还透出隐约的红光,蒸气直冒!诡异的是,当事人看起来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是一脸沉静,直挺挺地盘坐在地上。洞窟中的温度立时提高了四、五度! 一旁睡觉的龙神“双生”很不舒服地翻了一个身。咕哝几声,寻了旁边清凉点的角落窝了过去。眼看小男孩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炙……。 “大笨蛇!快醒醒!”尖锐的声音直透“双生”的耳膜,惊得“双生”长长的身体一阵翻腾,带起一片飞沙走石。 小黑的声音?!“双生”听出来了!那是东黧的声音!只有它才会叫它大笨蛇! “双生”转头看了看,黑色小精灵是没看到,可是却看到了一个差点掉下龙下巴的景象!主人着火了?!“双生”一个紧张,连忙窜到池塘中,带起一片大水花往萨摩泼了下去!灭火啊 但接下来,“双生”就见到一副壮观的景色。一大片水雾蒸腾而出,搞得整个洞里雾茫茫的。“双生”紧张地等着雾散,好看主人灭火了没。 过了一会儿,雾散了!但是……火还没灭?!萨摩此时身上还是发着红光,散着蒸气,一点也没有“降温”的现象!“双生”不信邪,又试了两次,结果仍然一样。怎么办?! “双生”浸在水里想着。但是凭它有限的思考能力,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吼吼吼──”双生慌张地大吼,震得整个洞窟落石点点。 “双生”看着自己所身处的池塘,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了。 “吼──”不同于刚才慌张的叫声,“双生”此时发出了威力十足的吼声。应声,“双生”黑亮的身躯散出了金光。黑龙高高腾起,接着,“呼”的一声,钻进了池塘里。 洞窟短时间恢复了宁静,只有池水轻微抖动,配合著“滋─滋─”的声响,接着地面也开始轻微地抖动。片刻不到,金光再现,闪动金光的黑色巨龙带起一片水花,离开了池塘。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下陷………不,严格的说,只有萨摩附近的地面开始下陷。“澎──”的一声,萨摩屁股下那片岩地全化成虀粉,池水迅速入侵,接着,萨摩整个人都浸到池水里去了!原来,刚刚龙神“双生”是钻洞去了! 看着主人掉到池塘里去,“双生”不由佩服起自己的头脑,只要浸在水里就不会着火了嘛!真是聪明啊!双生陶醉在自己非凡的能力之下,却压根没想到,掉进水里,它的主人怎么呼吸呢?不过也幸好这么笨,才能让萨摩在绝处中逢生! ※※※ 正当萨摩在痛苦中折磨时,由于六识的断绝,他并不知道“双生”对他泼过三次水。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他好不容易才挣脱的水池。他只是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头开始发昏,这种感觉甚至超越了身上的痛苦!就在他以为他就要死了的时候,两股像在赛跑似地力量,突然同时减速了!当速度减到了刚才的一半时,萨摩猛然发现,他又可以“呼吸”了! 这时,两边的经脉虽然仍然一边清凉,一边麻痒,但已经和缓下来,就连发烫的筋骨肌肉也只剩下温和的暖度,感觉格外舒服。 原来,在主体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两股力量同时察觉了危机,缓和了他们几乎可以称之为疯狂恶性竞争的改造工作。他们不约而同的分出部分能量保护重要的脑部和心肺机能,剩下的部分才又继续较缓和的改造工作。 萨摩不知道这些曲曲折折,他只感觉到全身溢满舒适的感觉!接着,他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感觉中,“我”终于不存在了! 龙神陶醉了好一阵,终于想到该看看主人的情形。于是大大的龙头探向水里。水里的主人,仍旧沉稳,脸色一点也没变。这时的“双生”还真是很佩服他,又是火烧又是水淹的,竟然还能保持这样冷静。它又哪知道,如果他可以变脸,那绝对是五颜六色的! 确定了主人应该还活得好好的之后,龙神又开始无聊了!它想回笼了,但是想到刚刚主人身上“火光熊熊”的样子不免有些害怕,最后,“双生”还是决定不回去了!于是窝回角落,接续它未完成的睡眠! 第十八章 重逢之日 没有人料到,萨摩这一“沉睡”就睡了四年!这四年若不是“双生”三不五时出洞晃一下,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萨摩还活着! 这些日子以来,“双生”一条龙待在洞里实在无聊,因此没事就会出洞晃晃。它最大的乐趣是看着人类流口水,其次是去找有生命的东西吓吓它们,例如食虫兽、菟丝虫、大红鸠等,但它最爱的还是鸭掌鸡,这或许是那时没吃到它的遗憾所造成的吧。 但是,人类叫它不要到村庄里去,因此它也只能挑那些不小心迷路的鸭掌鸡玩了!至于他会不会趁机吃了它?答案是:不会!因为这些日子,每当“双生”晃出洞,那四个奇怪的人类,后来又加上一个精灵,都以为它是来拿食物的,于是总是塞一堆食物给它。 其实,这也怪不得它们。毕竟,龙神“双生”平均两三天,甚至一个礼拜才出洞一次,,这么久才出来一次,自然人人都会想是不是它的主人肚子饿了?那么多天了嘛!正常是会饿的啊! “双生”每次都带了一堆食物回来,可偏偏主人还在水里睡觉不肯上来,所以,这些食物自然都进了“双生”的肚子,三、四年下来,“双生”被养的肥肥的,带点油亮亮的。吃多了这些东西,“双生”慢慢的也习惯了,现在叫它生吞了鸭掌鸡,它还真不敢呢!所以,看香喷喷的人类,和生命力旺盛的其他生物成了纯乐趣、纯享受了! 其实,这些日子“偶尔”双生还是有点想回笼的!因为对护驾龙神而言,主人身上的能量是最好的补品。但是,除了一开始不敢进去之外,后来想进去都发现进不去了!主人的身上有一层能量阻挡自己靠近,所以双生只能望“臂”兴叹了! ※※※ 萨摩进入风眼已经四年了!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尤其对正在成长当中的孩子而言,四年的变化无疑是很大的。琉璃已经从一个七岁的小孩子,长成一个十一岁的女孩了!金发依旧,只是更长了!蓝眸依旧,只是显得更忧郁了! 这四年来,虽然灵珊夫妇一再央求她看看萨摩的情况,但琉璃都没有答应。因为,她害怕自己又看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只是,夜深人静,一个人待在小木屋里,真的很想念摩哥哥,她才会放纵自己偷偷的看他。 虽然,自从因为自己的预言而让萨摩进入风眼之后,琉璃有一阵子拒绝再触碰有关预言的东西。但是后来,她也发现,只有透过预言才能让自己在没有萨摩陪伴的日子还能继续撑下去。因此,琉璃重新接触预言,而且比起以前更加的勤奋!她想,如果当初她的能力够强,她应该能看得更清楚,也能说得更清楚,甚至就连之后会发生的冲突她都可以看到。这样一来,她或许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今夜,她又再次偷看摩哥哥的情形。四年来,自己利用能力看他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每一次她都发现摩哥哥跟上次看到的不一样。就如同她会长大,她看到的摩哥哥也长大了! 虽然同样赤身**,同样包围在蓝绿色当中,但摩哥哥的头发长了,身体也变长了,脸上童稚之色也淡了。从一开始有角有翅膀,现在她看不见了,只在背后和额头散发着萤萤光芒。 突然,她看到摩哥哥的眼睛张开了!不是金色的,而是一金一紫!琉璃没在意那么多,她只知道……摩哥哥醒了!摩哥哥醒了! ※※※ 模里邦联穆答乌普 睡梦中的龙皇图苏突然惊醒。直觉地,图苏试着与萨摩联络。但是,就如同过去的四年,萨摩并没有任何回应。发生事情了吗?图苏曾这样猜测。不过,首先,他还感觉得到龙神的存在,加上,宇瀚并没有回报任何消息,因此,他也只能选择静静地等待。 不过,今天不一样,刚刚他明明感觉到一阵心悸,而一直受他控制的龙神巴里也传出恐惧与兴奋夹杂的复杂感情。跟萨摩有关吗?还是龙神在指示他即将有事发生?图苏不确定。 沉吟一会,图苏拉动床边的一条绳索,门外立刻传来侍卫低沉的询问声: “王上?” “请大长老过来。”图苏靠坐在床头,扬声吩咐。 门外的侍卫高声应是,随即脚步急促地离开。 好半晌,门外再度传来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方才答话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上,大长老到了。” “进来吧。”图苏一边下床披上长袍,一边回答。 厚重的门慢慢打开,一道厚实的身影出现。 “王上深夜找洹漓有何要事?”苍老的声音平稳地告知时间的不恰当。 闻言,图苏一呆,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恍然失笑: “啊!我倒是忽略了,没想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深夜打扰长老,实在抱歉。” 大长老摇摇头,带着一贯有礼的笑容道: “洹漓没有责问王上的意思,只是料想王上深夜不寐,应该有原因。”在他的认知中,龙皇一直都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会让他不顾时间召来他,肯定有原因。 图苏沉吟了一下,缓缓点头,脸色有点凝重道: “没错,是有点不对劲。但是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接着,图苏沉默起来,像在思索什么。 大长老并没有打扰图苏的思绪。据他对他的了解,图苏这样的情形正是遇到困难的反应。好一会儿,图苏终于开口了。他将他半夜醒来的感觉告诉眼前的老人。 心悸?!这是个很难判定好坏的反应,倒是龙神传递出来的感情比较耐人寻味。 “王上不知道确切的原因吗?”双眼闪着睿智的光彩,大长老试探地问。 图苏摇摇头。 大长老微一沉吟,随即分析道: “如果按照龙神巴里的反应,这件事即便不是好事,应该也不是坏事。” 图苏轻轻点头。的确,巴里虽然畏惧,但是却也带着兴奋,想来不是什么太坏的事。只是,图苏总是觉得有一件攸关龙人族的重要事件就要发生了。于是,图苏不放心地问道: “他们目前情况如何?” 大长老知道图苏问的事情。他问的是四年前从小岛回到邦联之后分别派出历练的六个孩子,和带着他们离开的六位长老。 “上个月传回来的消息是,一切顺利。那六个孩子成长很快,目前能力已经远远超越了精挑细选出来的王宫侍卫了。” 图苏闻言安慰地点点头。萨摩的成长很快,他的随身侍卫当然不能成为他的包袱,加紧训练是有必要的。因此,四年前,他就将六个孩子分别送到各地去训练,为的就是让他们成为萨摩真正的左右手。另外,又为了不让这些孩子的武功与龙人武功脱节甚或怠惰,又让六名长老监督他们。 在这有事即将发生的预感中,图苏想了一会,终于吩咐道: “传信给他们,他们可以回来了。四年的时间,苦了他们了。” 大长老颔首同意,他也觉得是时候让他们回来了。他想,经过四年历练,这六个孩子应该都有不小成就了。 ※※※ 中央大陆风眼 萨摩终于醒了!睁开双眼,萨摩看着眼前一片蓝绿,神智还没完全恢复! 不到一会儿,萨摩想起这应该是什么地方,因为,他曾经待过!而且印象还相当深刻。此时,萨摩只觉得自己像是脱胎换骨似的,很轻盈!也很自然!他仿佛觉得他变透明了,蓝绿色的水从身体透过,传来冰凉的感觉。可惜,这种感觉很快就消逝了! 萨摩遗憾地在心中叹息,无暇细想为什么会再度掉到这个地方,随即滑动手脚游离了池塘。爬上岸,一眼望去,愕然发现,视线的角度变了,似乎比以前高了。原来,他竟然长高了,而且长高了很多。萨摩无法判断他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只是觉得睡了很久,久到筋骨都不灵活了。于是,萨摩两手一伸,用力伸展,全身骨骼立即像是爆米花般“哔啵”做响!全身顿时笼罩在一股麻痒的快感中。 响声之后,萨摩全身舒畅地呼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他重生了! 体内两股力量不再像两条死蛇一样动都不动,相反的,他们各自循着各自的回圈,缓缓,但却不间断地流动着。萨摩心中不由得狂喜,这两股力量既然可以动了,那么应该也就可以利用了吧! 心念一动,简单的火焰术使了出来,斗大的火焰立刻出现在空中,火光灼灼。光看亮度,实在无法联想这是最入门的火焰术。威力的确比起以前要强多了!但是………这并不是那两股力量中的任何一股!那只是自己原本的魔力变强的结果!萨摩心里非常清楚。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魔力突然增加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他驱动魔力的时候,两股力量还是兀自转着自己的回圈,完全不为所动! 发现这点,萨摩不禁有点沮丧。这么强大的力量却不能使用实在太可惜了。不过幸好,比起之前像条死蛇一样动都不动,现在它们肯动还算是好的。 想到这里,萨摩突然想起他“睡眠”的目的。他先是低下头看了一看,又连忙一手摸头,一手摸背后!接着,立刻扑到池边,看了好一阵子!突然──大笑起来! 这一笑,竟莫名地天摇地动!整个洞窟被他的笑声震的摇摇晃晃,崎岖岩面上的碎石也扑簌簌地直往下掉。萨摩一惊,连忙停止笑声。 怎么回事?萨摩愕然想,难道他一觉睡醒竟然连笑声都是武器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方便了吗?萨摩童心忽起,想试验看看笑声的威力,因此,吸足了气,拉开嗓门,哈哈大笑起来! 奇怪地,这次却什么事都没发生?!安安静静的!试验显然失败了! 虽然第二次的大笑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一旁熟睡的龙神“双生”已经被刚才一阵摇晃加上之后“嚣张”的笑声“惊”醒了! 龙神睁开迷糊的双眼,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它认出来了!那是它许久不见的主人─萨摩! “双生”“呼”地扑了上去,亲热地盘卷在萨摩身上!低吼了起来!像是在埋怨主人睡了那么久。 萨摩摸摸龙神的头,问: “‘双生’我练多久了?” 龙神“双生”显然没什么时间观念,它只是露出一脸蠢像,摇了摇龙头。对着池塘兀自吼叫着!它在邀功哩!若不是它将着火的主人弄到水里,主人一定烧死了!但萨摩显然不懂它的意思,倒是注意到了形状奇怪的池塘。 印象中,池塘不是长这样的啊?! “池塘怎么了?”萨摩问。 “双生”随即抬头挺胸,吼了几声。见状,萨摩好奇地问: “你做的?!” “双生”兴奋地点头。 “做什么把它挖得怪模怪样的?”萨摩皱眉。 “吼呜吼吼吼呜──吼吼─呜──”“双生”开始叙述起它的丰功伟业。 可惜萨摩一个字也听不懂!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摸摸龙神的大头,决定不问了!思绪一转,萨摩想到,他现在总算是正常了,应该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正想大步离开,却又突然意识到**的窘境! 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他是不是应该挑晚上再回去呢?但是他怎么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呢?看着洞顶银白色的光芒,他曾经猜想过洞顶的光芒说不定是反射洞外的光线而来,但是,猜想毕竟只是猜想,对或不对还没确认过。如果依照他的猜测,当洞顶闪着金光时,洞外应该是白天;而当洞顶射出银白色的光芒时,动外应该是夜晚。若真是如此,那么现在应该是晚上!要出去也只能趁现在了! 当萨摩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风眼,踏出洞的一刹那,居然看见月光下有一条人影!天!这时间竟然有人?!萨摩正想再退回风眼,一个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摩哥哥!”轻灵地像是清亮的细响木敲击声。 琉璃?!萨摩一呆,随即又探出头去,仔细一看。 可不是!月光下,一个纤细的人影,手中提着一个包袱。月光洒在脸上,露出一张干净美丽又圣洁的脸蛋,和一头在月光下闪着光辉的金发!虽然已经和记忆中的样子不一样了,但萨摩却一眼就肯定了那就是琉璃! “琉璃!”萨摩猛踏出一步,惊喜地喊道。 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琉璃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琉璃的声音又传来了! “摩哥哥!琉璃进不去!你出来好不好!” 萨摩闻言,忘了自己身上还没穿衣服,急冲冲地跑了出来。倒是龙神“双生”已经早他一步来到琉璃身边,正亲亲热热地蹭着琉璃的脸。 萨摩来到琉璃面前,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双生巨大的身躯正挨着琉璃猛嗅着,他的两条长须也上上下下地搔着琉璃嫩白的脸,惹得琉璃咯咯轻笑。 萨摩不悦地皱眉道: “回来!” “吼呜──”双生回过头,一脸不甘愿。 萨摩不语,只是用手指着左手臂的龙神图腾。 琉璃睁着蓝眼睛,不解地看着一人一龙所上演的默剧: “怎么了?” 双生将无辜的大眼睛挨近琉璃,巨大的龙尾巴一晃一晃地摇着,一副可怜样。琉璃见状只得安抚地拍拍双生的大头。不过,很显然的,它的主人并没有将同情心用在它身上,只听他坚持地重复他的命令: “双生,回来!” 接着,就在龙神遗憾的吼声中,“呼”的一声,黑色的大身影回到了萨摩的手臂中。 琉璃看到龙神被收了进去,也不觉如何,反而一回神,见到眼前赤身**的萨摩,脸红了一红,垂下双眼,连忙打开包袱,拿出了一件灰色人类长衫,递了过去: “这是叔叔留下来的!琉璃要出门的时候想到摩哥哥没有……没有穿衣服,所以带了一件来,可能有点不合身。你先穿着!改天琉璃再为你做一件!” 听她这么一讲,萨摩才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但是这时他可洒脱了!哈哈一笑,就接下衣服穿了起来!倒是琉璃脸红得像可以滴出水来了。毕竟预言中看到是一回事,实际上看到又是一回事了! 萨摩套上衣服之后,发现这衣服似乎也不怎么大。原来,萨摩在风眼中的四年,因为奇遇连连,加上之后两股奇力的改造,身材猛地拉长。原本承袭龙人族较为高大的身材,之后又有这连串奇遇,因此这时看起来不像12岁的男孩,却反而像是14、5岁的少年了!而埃尔虽是成年人,但却没有哥哥埃森高挑的身材,只是属于中等的身高!因此,此时的萨摩穿起埃尔当年的衣服也不会显得太大了! “琉璃,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来?”萨摩好奇地问。 琉璃稍微平缓的红潮又涌了上来,支支吾吾地道: “我……我……看到的!” 喔!萨摩忽然想起琉璃有这样的力量,但也不在意,念头一转又想起另一件事。 “那我爹爹妈妈都知道我在风眼的事吗?”萨摩问。 琉璃犹豫了一下,才简单地道: “琉璃只有告诉他们,摩哥哥很平安。” 萨摩觉得不对劲,但并没有追问,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顿了一顿,萨摩问出了心中最大的问题。 “我……我在风眼待多久了?” 他不仅发现自己长高,“双生”长胖,也发现琉璃长高了,变漂亮了!更重要的是,琉璃已经变得跟他印象中的不一样了!比以前还要让他移不开眼睛。这是不是表示,他已经离开了好长一段日子了? 闻言,琉璃的脸上随即浮上了落寞: “已经………四年了。”声音有着淡淡的苦涩。这些日子,她一直害怕,要是摩哥哥一直不出来怎么办?她要怎么对灵珊夫妇交代?而她自己又该如何活下去? “四年?!”萨摩大惊。他竟在风眼中待了四年?!他只记得自己为了解决角跟翅膀的问题而关闭六识,然后在体内能量竞赛中失去了意识,没想到这一“昏”就昏了四年?! 的确,萨摩在风眼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昏”在池子里了! 想到这,萨摩突然想起一事,拉着琉璃就往小茅屋走。 “走!我们先到你家,我让你看看一样,喔不是,是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琉璃好奇的问。 “我们先回去再说!”萨摩兴奋地说。 琉璃将萨摩带到风眼附近的小木屋,充满生活味道的屋子马上引起萨摩的疑问。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萨摩拉开椅子坐下。 “四年了!你进到风眼不久,宇瀚爹爹就帮我在这里盖了这间小木屋!”琉璃状似不在意地回答。 萨摩闻言,随即眼神复杂地看着正为他斟茶水的琉璃,好一会儿才犹豫地问: “你……会寂寞吗?” 琉璃一呆,会!怎么不会?但是她还是笑开嘴: “一点点,因为,灵珊妈妈、宇瀚爹爹和海因爷爷常来看我,有时候,‘双生’也会出来陪我,所以,只有一点点寂寞。” 萨摩看着琉璃的笑颜,突然觉得这笑,比哭,更让他心疼。像以前一样,萨摩将琉璃揽进怀中,猛然发现,好想她!这时,他才有离开四年的实感,若没有这么久,又怎么可能这么想念? “对不起!”萨摩在琉璃耳边低语,他知道她一定很寂寞。 琉璃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是琉璃不好,琉璃不应该为摩哥哥预言,害灵珊妈妈那么伤心!”错的是自己,不关萨摩的事。 闻言,萨摩直觉地追问: “妈妈跟你说什么?” 他在进入风眼前就猜到,要是家人知道他是因为琉璃的预言才决定进入风眼,很可能会责备琉璃,所以他才没在信中提到这件事。看来,他们不仅知道是琉璃的预言引导他的,而且可能还说了什么话让琉璃伤心了! 闻言,琉璃先是微微一楞,接着才轻描淡写地道: “灵珊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担心。” 萨摩扣住琉璃的双肩,直视着琉璃泛着水光的眼睛,他知道琉璃这句话不是真的。她不是会说谎的人,现在她飘忽的眼神就告诉他事实了。萨摩只稍加思索,就猜出了大概。沉下脸,萨摩表情严肃地道: “不管妈妈对你说什么,都不是你的错!是我要你做的,要不要听你的话也是我自己决定的!不能怪你!” 琉璃美丽的蓝眼睛带着不确定,看了萨摩一眼,又低下头。可是……如果她不帮摩哥哥预言,摩哥哥就不会想到要去风眼了。 萨摩看着低垂着头的女孩,笑着安慰道: “而且,就算你不帮我预言,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突然想到那个奇怪的地方去玩玩的。预言只是提早而已嘛!” 闻言,琉璃的表情也放松起来,情不自禁微微一笑。看到女孩笑了,萨摩也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眉间还带着忧郁的女孩,萨摩还是不放心地鼓励道: “琉璃!你要有自信!记得吗?你答应要当我的新娘的!” 女孩闻言抬起头。她记得,她一直记得,她怎么会忘记?当她渐渐长大,她还以为他会忘了!只是不管他忘了没有,她却还是选择牢牢记住这件事! 见引起女孩的注意力,萨摩于是继续说道: “琉璃是我的妻子,被我选到的人一定是很厉害的,所以,你要多相信自己一点!”萨摩的眼中带着坚定的自信,炯炯有神。 琉璃不解,疑惑地问: “但是……万一结果不好呢?” 萨摩轻轻一笑,拉起琉璃的手道: “要相信自己,只要确定是对的,就要勇敢去做,错了,就反省,这样以后就不会错了。反正,不管怎样,就是不要后悔!后悔除了让自己伤心之外,一点用也没有。”萨摩将龙皇图苏教导他的话,用来开导眼前的女孩。 琉璃眼神闪着晶亮的光芒,她似乎有点懂了……。 萨摩见状,不放弃地游说: “琉璃,如果,时光退回四年前,我要你帮我预言,你还会帮我预言吗?”萨摩反问。 闻言,琉璃愣住了。如果时光回到四年前,她还会不会帮摩哥哥预言呢?琉璃陷入深思。 萨摩也不打扰她,反而将心神移到体内那两股能量,他想试试能不能将那两把奇怪的刀剑拿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琉璃的眼神从疑惑逐渐变成了坚定。她肯定地点头,道: “会!就算重来一次,琉璃一定还会答应帮摩哥哥预言!”她是那么重视他,对于他的话她怎么会有怀疑? 萨摩赞许地点点头: “对了!你想通了!因为不管怎样时间是不可能倒转的,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当时做过的决定,即使再来一次,我们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就好像,如果回到四年前,我还是会决定进到风眼去!” 喝了一口茶,萨摩的眼睛看向窗外觑黑的夜幕: “所以,永远都不要后悔,后悔是没有用的!因为即使时间倒转,你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这是人的愚昧。既然如此,后悔有什么用?”如果他不这么认为,早在他进入风眼,拿起那两把刀剑,变成那副怪模怪样,把自己困在风眼时,他就该万分后悔了。只不过,他不会!他宁愿花时间去想之后该怎么办,也不要花时间后悔。 萨摩坚定地看着琉璃道: “真正要做的是,往前看!与其花时间去后悔,不如花时间去让自己不要后悔。所以,琉璃,不要责怪自己,因为你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你要有自信,相信你的作为是出于好意,当然更不需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只是太小,不知道怎么拿捏才适当,这些,以后我们再慢慢学就好了啊!” 闻言,琉璃心中忽然觉得心中的一片阴影消散了!她不应该后悔,她要努力懂更多,这样她以后就不会再鲁莽从事了! “况且,如果不是听了你的预言,我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所以事情的好坏是很难判断的!”萨摩接着笑道。 闻言,琉璃紧张地问: “摩哥哥的问题解决了吗?” 萨摩呆了一下,才接着道: “应该是解决了。” 那股力量虽然还在,但却已经没有那股危险的气息了!好像自从那两股不明的能量出现之后,那股力量就一直被约束在其中一股能量中,无法任意行动。这样自然就不会再继续困扰他了。 琉璃不解,正想再问清楚,萨摩却说话了: “对了!我刚刚说要让你看两个东西。但是我刚刚才发现我拿不出来了!” “什么东西?”琉璃好奇地问。 “一把金色的剑和黑色的刀!”萨摩宣布答案。 “咦?”琉璃惊呼。 “就是你预言中说的啊!我在风眼里真的看到了!而且他们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萨摩指着自己的身体。 “咦?!”琉璃大惊。 她是有看到金色的剑和黑色的刀,可是刀跟剑怎么会在人的身体里?那不会痛吗?怎么回事? 像是为了解开琉璃的迷惑,萨摩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记得的遭遇和推测娓娓道来。 第十九章 汇聚有期(上) 隔日,琉璃在惊呼中醒来。 昨天晚上当萨摩说完了“故事”已经是凌晨了,两人因此窝在小小的**睡着了。这床对琉璃来讲是刚刚好了,但是加上了身高抽长的萨摩之后却显得太小了,因此,萨摩让琉璃躺在自己怀中,就这么睡去。 但不知怎的,萨摩却又早早就醒来了。他许是在风眼里睡太多了,精神好得不得了。但看着睡得香甜的琉璃,不忍心惊醒她,因此只得躺在小**发呆,心中规划着该如何给父母一个惊喜。 天色近午,萨摩想着琉璃也该醒了,正打算叫醒怀中的睡美人,熟悉的脚步声却由屋外传来。 原来这时宇瀚夫妇屋前屋后的事全都忙完了,按照四年来的习惯,又来到琉璃的小木屋,一方面探视女孩,一方面也问问风眼的最新动态。两人正在奇怪一向早起的琉璃怎么到了这时候还关着门不见人影。 他们推测琉璃可能到附近的林子里去了。因此,顺手推开轻轻掩上的木门,看到的竟是琉璃睡在一个大男人怀中,这一看又怎不叫他们大惊?! 萨摩早就发现有人在屋外徘徊,但他也听出那是父母的脚步声,因此他只是等着父母开门给他们一个惊喜。 “爹爹、妈妈早!”萨摩眨着淘气的眼神,主动招呼。 宇瀚夫妇见**的大男孩大剌剌向他们打招呼,愣了一愣,随即,他们发现了!爹爹?妈妈?两人惊讶地看着**大男孩露出的金色眼睛。这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啊! “萨摩?!”两人惊呼。 惊叫声刚落,就见灵珊眼泪马上溃堤,哗啦啦地流了满脸。 “……萨摩……你可想死妈妈了……”灵珊顾不得萨摩还躺在**,怀中还躺着一个女孩子,走上前去,一手揽住萨摩的头,斗大的泪珠一颗颗掉在萨摩的脸上。 “…对不起……妈妈。”萨摩轻声道歉。 “以后,不要这样……没说一声就走……又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妈妈怎么…放心的下啊……”灵珊抽抽答答地叮咛。 萨摩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这时,宇瀚也走了过来,温柔地拍拍妻子的肩膀: “好啦,儿子回来就好了!别哭了。”话虽这么说,但是宇瀚的眼中也不自禁地闪动着泪光。 此时,琉璃已经醒了,坐起身,睁着迷蒙的大眼睛,看到这副“感人”的亲子相逢图,眼中也不免泪珠滚动。看到摩哥哥和父母重逢了,她总算放下了心头的一颗大石。幸好……一切都安好……。 “咦?!”就在温馨的气氛中,惊呼声又起。 原来此时萨摩也跟着琉璃坐起身,露出了另一边紫色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了?”灵珊急着问。 “什么怎么了?”萨摩不解。 “你的左眼是紫色的!”宇瀚解释。 “咦?!”萨摩一惊,拿起床边小桌的晶石一看,真是紫色的! 相对于大惊失色的三人,琉璃反而没什么反应。那紫色的左眼她昨晚就看到了,但是对她来说,萨摩的眼睛变成什么色都没关系,因为他是她的摩哥哥!她自然知道紫色眼睛是魔鬼的颜色,但是,摩哥哥就是摩哥哥,就算是魔鬼也是她的摩哥哥!她不在意! 萨摩心思一转,随即知道问题出在体内很有“个性”的两股力量!看来,问题好像还没完全解决啊!萨摩苦笑地想。 ※※※ 模里邦联兽人共和 模里邦联有一条大河,叫腾格里河,由北往南,纵贯模里邦联中央偏西。大河西部主要是兽人的活动区,更西一点到碎岛海域则是揭开神秘面纱的矮人们居住的地方。大河东部主要是龙人和龙族生活的领域,局部地区有一些零星分布的兽人村落和人族村落。 不同于大河东部林木葱郁的景象,大河以西的森林显得稀少多了。这里有超过全世界80的兽人居住,村落密布,他们自称为“兽人共和”。 兽人没有国家,只有部落。他们有一个唯一的城市──都横市,以土砖砌成的城市住着各系兽人推举出来的王爷,这些王爷代表他们争取福祉。而其他部落则像是众星拱月般围绕着都横市。不同系的兽人隶属于不同部落,甚至同系的兽人也会因为历史背景或一点小小的特征差异分成两个甚至多个部落。 由于兽人好战的天性使然,部落间的争执时有所闻,个人间的挑战更是层出不穷。战斗、挑战几乎成了兽人们生活必须的调剂品。 部落的命名很简单,兽人的特征加上方位就成了部落名。 兽人共和偏南的南虎部落中有一座酒馆,酒馆规模相当大,算是附近各部落中最大的。这也是南虎部落最骄傲的地方。许多部落的人得了空总要到南虎部落的酒馆绕上一绕。 酒馆老板是一个年过八十的虎系兽人,叫嘎巴。 嘎巴不是南虎部落的人,事实上十年前他才到南虎部落来。可是,因为他的勇猛,折服了部落的成员,让他们接受他。后来,大家都知道,嘎巴是东虎部落的勇士,曾经跟龙人交战不下百场,他的身上有龙人战士所留下来的伤口,嘎巴老是骄傲地展示这些伤口,然后对着所有兽人说:“没跟龙人打过就不算勇者!”。 十几年来,两族隔着腾格里河对峙,没有战事,嘎巴也离开战场来到南虎部落,开了这家酒馆。嘎巴很喜欢这里,因此留了下来,虽然,他还是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要是跟龙人打开了,俺还是要去的。” 这天,嘎巴一如往常在阳光露脸的时候就开了酒馆门。因为,总是有一些早起的人喜欢到这里吃些简易的早餐──兔肉。 门才开,一个正值壮年的虎系兽人便走了进来,咧开嘴笑。两根小巧可爱的虎牙放在粗犷的大脸上显得很不搭调。 嘎巴认识他,他是南虎部落部落长的儿子,西窟,以前都在都横市跟着南王巴托学习。部落长准备让他满六十岁时,角逐虎系王爷的位置。现在西窟才三十岁。相对于兽人平均两百五十年的寿命,西窟现在还太年轻。他回来部落只是以“视察”名义做短暂停留,过几天就要离开。 “西窟,还是兔肉吗?”嘎巴拉高声音问。 西窟点点头: “你们的兔肉比西边的好,我吃上瘾了。” 嘎巴笑了起来,拿出了两壶酒摆在桌上,骄傲地道: “那是当然了!西边只懂用养的,我们可是特别让它们满山跑,这肉吃起来当然特别有嚼劲。” 正说着,门口哪扇活动小门又被推开来,一个满头杂乱红发的壮硕少年大步走了进来,嚷嚷着: “嘎巴!老子要吃兔子!” 光听声音,嘎巴就知道谁来了,只有他才会人未到声先到。这人就是部落里唯一的外族客人──龙人汉斯。 汉斯精斥着上身,下身只用一条约莫60公分长的兽皮缠裹着。一进门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光看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嘎巴就知道,这个龙人一定又接受了某个训练,忙和了好一阵,刚完成还来不及休息就又赶到这里准备祭祭五脏庙。 “傻大个,你又做什么去了?四五天没见你了。”嘎巴手边忙着,嘴里也忙着招呼。 红发少年抓起桌上的酒瓶先是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酒,接着痛快地呼了一口气: “长老要老子去跳格子。” 嘎巴呆了一呆,不过,他也不追问,因为汉斯口中的长老每次派的任务都很奇怪,老是把汉斯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像是上一次,他们长老竟然要他去腾格里河数人头。汉斯忙了一整个礼拜才完成任务。一开始,他还会想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任务,后来发现,这个傻大个自己也傻傻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啥,他问他一点用也没有。 于是,嘎巴只是笑着拿出两壶酒,摆在桌上。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都是无酒不欢的人。 “这次你跳了多久的格子?”随口问。 汉斯弯着手指头数,好一会才道: “跳了四天,数得老子头昏眼花的。” 这时,活动小门又开了,走进了几个兽人,一边打喝欠一边努力睁开眼睛。迷蒙的双眼一见到酒馆里坐了一个红发少年立时瞪大,然后呼呼喝喝地跑到外面去,吆喝起来: “傻大个来啦!要玩的快来!”此话一出,许多角落开始出现呼喝声,接着,一个个兽人陆陆续续涌进酒馆,酒馆顿时热闹起来。 一旁的西窟听到这样的“宣传”,又看到这样的结果,不解地看着嘎巴。他印象中,这些人还没这么狂热过。 嘎巴好笑地看着一群期待的人,解释道: “你不知道,傻大个是这里的红人,我这店里的活招牌。人人等着和他拼酒、打架,其他人也等着下注哩。每次傻大个一来都是这个样子。就连其他部落的人都会特别跑来。” 红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呵呵笑了起来,转头看到西窟,眼神突然发亮。抓起酒瓶,对着西窟高高举起: “我们,喝酒!” 闻言,嘎巴呵呵笑了起来,其他兽人也欢呼起来,团团把两人围住。这是兽人邀酒的方式,不接受的通常会被视为懦夫。西窟当然不是懦夫,而且,兽人对喝酒也实在很有一套。于是,西窟也抓起桌上的酒壶,高高举起: “喝酒!” 嘎巴见状,连忙搬出了二十几壶酒,每一壶都很大。依他的经验,等他们喝酒喝到可以交手时,差不多总共会用掉二十壶酒。于是,就在兽人们纷纷下注时,西窟和汉斯的酒赛开始了。 这一喝,就喝到近午。嘎巴一边数着酒瓶,一边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个人。红发少年汉斯满脸通红,瞪着铜铃大眼,大声喊着酒令。西窟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殷红着脸,面红耳赤地跟着喊酒令。嘎巴知道这两个人酒量好得很,要分出胜负恐怕还有得拖。 旁边的兽人们随着空酒壶的增加提高投注金额。因为,喝越多,庄家赔的比率越高,赌对了可就大大捞了一笔啦。为了这个原因,还有兽人天性对竞赛的偏好,不小的酒馆挤满了兽人,呼喝加油声连连。 许是真的醉了,两个人很快就在嘎巴面前吵了起来。 “你少喝一壶!”汉斯指着堆在一旁的酒壶指控。 “俺……俺一壶没少!俺还…还赢了你一壶!”西窟扯开喉咙反驳。 汉斯晃晃头,摇摇手中已经空掉的酒瓶,咧开大嘴: “不…对!老子赢了!你…少一壶!格老子的,不承认就是……就是……呃……”汉斯似乎辞穷了,一时不知如何形容。 旁边的人见状鼓噪起来。 “不承认的就是他奶奶八百岁还死不了的龟孙子!”另一个也带着浓浓酒意的兽人这么建议。 “对!就是龟孙子。”汉斯用力地点头,很满意地加上了旁人提供的词。 “俺是虎大爷不是龟孙子!虎大爷从来不…不打谎……”西窟拍胸埔保证。 “虎大爷输了就是龟孙子!罚……罚酒……”汉斯抓起酒壶一把递给男子。 西窟不依,抓过就酒瓶摔在地上: “虎大爷不……不服!” 闻言,群众们大力鼓噪起来。反正他们就等着谁打赢然后分钱喝酒。只有嘎巴在一旁数得清楚,知道汉斯的确比西窟多喝了一壶。不过,他知道不管谁多喝谁少喝在兽人部落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打斗的结果。果然,四周的群众看到西窟砸酒瓶就知道余兴节目就要开始了。 “打!打!打!擂台上分输赢!”霎时间,喊打声传遍了整个酒馆,气氛顿时热了起来。 嘎巴见状连忙快手快脚地收起酒瓶,小心翼翼地堆在柜台后边的角落里。这些酒瓶以后还能用,不收起来等一会说不定会全被打烂。 果然,听到旁人的鼓噪,嘎巴立刻就看到汉斯不但不退缩,还拉拉兽皮裙子,踏了几步: “打……打就打!老子怕谁来着……?” 而另一边的西窟听到要打,全身也热了起来,兴奋地猛吞唾沫,脸上也开始长出了一根根的绒毛: “俺虎大爷,打!”说完,嘎巴就见脚步颠颠倒倒的西窟缓步走向酒馆中间的小擂台,而汉斯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摇摇晃晃地上前。 眼见一场酒后余兴即将开始,嘎巴也不由得兴奋起来。因为,他很清楚汉斯在这店里还没尝过败绩,而西窟长年跟在南王巴托身边,身手也不低。这两个人一对上,肯定有一阵好打。正考虑着要不要加入签赌行列时,却有一个不识相的家伙打断了众人的兴致。 “汉斯。”平静的声音,既不特别高亢也不特别压低,却是平平缓缓地传入众人耳中。光只有这份能耐,嘎巴就自叹不如。 转头望去……是一个拄着柺杖,白发苍苍,看来离齿发动摇也不远的老人。 嘎巴见过他,他是傻大个口中的长老。他曾经远远看到傻大个和他说话,唯唯喏喏地像个小媳妇似地。现在近着一看,很难想像这个看起来快进棺材的老人竟会让铁塔似的汉斯这么害怕。不过,嘎巴也没有怀疑老人长老的身分,一来,汉斯这人不会说谎,二来,这个老人老归老,刚刚那一手却也不是轻松等闲可以做到。 只是傻大个的长老一出现,这架恐怕是打不成了。可惜傻大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目标……。嘎巴遗憾地想。 果然,本来已经醉醺醺的汉斯,听到老人的叫声就身躯一震,猛地立定,动也不敢动。尽管四周兽人不短鼓噪起哄他还是不动如山。然后,就如嘎巴所预料的,汉斯缓缓地低下头,转过身,嗫嚅地叫: “长老……”委屈的表情活像是偷跑出去玩被抓到的小孩。 酒馆起哄的人也发现架打不成了,全都扫兴地看着打断余兴节目的人。 老人没有理会众人带着苛责的眼神,用著令人无法置信的平稳脚步,飞快来到红发少年身前,将手中一套衣服递给他。 红发少年看到衣服,惊讶地瞪大眼: “长老……这是……?”转眼又看到长老胁下挟着两个包袱。难道,他们又要换另一个部落了吗?不是已经很久没换了? “王上下令,回宫。”水长老淡淡地说出原因。 闻言,汉斯实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已经四年多没回王宫了,说实在有点想念那几个不冷不热、怪里怪气的伙伴。但是,这群兽人是他在兽人族旅行中相处最久、感情最好的一群人。要离开实在有点舍不得……。 水长老似乎知道汉斯的心思,没有催促,率先离开酒馆。临出门前,丢下一句话: “跟你的朋友好好话别吧。” 红发少年汉斯呆了起来。 见到老人匆匆丢下这句话,嘎巴也猜到了,傻大个要离开了。 “汉斯大个儿,你要回去啦?”一旁的老人问。 汉斯点点头: “是啊!老子出来四年多了。” “没了你,我们村里就没趣味啦!”另一个兽人少年遗憾地回答。 汉斯一一看向这群豪迈直爽没有心机的兽人,突然觉得眼睛给他妈酸酸的……。 这时,刚刚跳上擂台的西窟也已经来了,奇怪的是,就像眼前的汉斯,他也是一点酒意也没有,若不是身上浓浓的酒味,真没人相信方才这两人还一副酒鬼的模样。 一掌拍向汉斯厚实的背,西窟用宏亮的声音呵呵笑道: “娘娘腔个屁!今天打不成了,咱们改天打!哪里遇到哪里打!” 闻言,众兽人都豪迈地笑了。对啊!兽人没有分离,没有眼泪,他们有酒! “对!今天给他妈来个不醉不归!送我们最好的龙人朋友!”嘎巴用着粗嘎的声音宣布。 “老板啊!今天就喝你的好不好啊!”一名兽人打趣道。 嘎巴看了几乎天天来向他报到的汉斯一眼,抹了抹眼睛,拉开嗓门,宣布: “好!算俺老子欠你爷爷祖宗十八代的大烂帐!今天在场喝的,全算我的!” 闻言,欢呼声猛然炸开,几乎掀翻了屋顶。整座酒馆开始开起了联欢大会,众兽人又叫又跳,又唱歌又跳舞。热闹的气氛把在村中的其他人都引进了酒馆里,参加这一场盛会。 “你是俺认识的龙人里面最对俺的胃口的。”西窟将一杯酒递给汉斯,这么说。 汉斯闻言,眼泪突然啪答答掉了下来,粗豪的少年马上哭得像个小婴儿一样。 “看你什么熊样?跟娘们一样。”西窟埋怨。可惜眼中闪动的水光也泄漏了他的心思。 “他奶奶的,水突然从老子眼睛里冒出来了。”红发汉斯也埋怨。 西窟没说什么只是栽了一大口酒。倒是嘎巴走了过来,拍拍汉斯的背: “我们兽人有句话说:离别不能哭,只能用酒庆祝。” 汉斯抹干眼泪,睁着不解的目光看着这个友善的老板朋友。 “听不懂。”汉斯老实承认。 “这意思是说,哭了就表示讨厌朋友,要笑,这表示祝福朋友。朋友离开一定会有很美好的将来,所以,用酒来点缀他的将来,最好再让他带壶酒,装着满满的祝福,不论遇到什么,只要把祝福喝进去,一切都会变好。”嘎巴解释。 汉斯闻言,咧开了大嘴: “这是说,等一下老子会收到一壶免费的酒啰?” 嘎巴点点头,呵呵笑了起来。一旁的西窟这时却将腰间一只白磁瓶解了下来: “这一瓶酒是去年俺到碎岛海域,遇到一个矮人朋友送俺的。现在送给你。” “里面有酒吗?”汉斯楞楞地问。 闻言,西窟笑了起来,栽了一大口酒,溢出的酒沿着嘴角滴到地上。 “当然有!不过,一次只能喝一小点,不然会醉死。有一次,俺才喝一口,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差点给魔兽当点心去了,幸好一个疯婆子路过救了俺,然后,就把俺骗到她家,还要俺娶她。可怜俺为了这件事不敢回都横市。”说完叹了一口气,一副很倒楣的模样。 闻言,嘎巴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难怪你老子前些天说,他不信你转了性子还会回家探亲!原来是被追的啊?!” 汉斯听得哈哈大笑: “老子才不会这么不济事。看老子改天喝光,再拿这瓶子给你。” 西窟尴尬地抓抓头,呵呵笑道: “好!那约好了!要记得回来还俺空瓶子。” 当汉斯醉倒在酒馆地板时,他的身边摆满了一壶壶酒。这些酒,汉斯不嫌麻烦地将它们都带回了穆答乌普,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第二十章 汇聚有期(中) 模里邦联龙族森林 一名棕发少年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手中一把巨弓也无声无息地慢慢举起,缓缓将弓拉成了满月型。 少年的眼神异常凌厉,瞄准前方一排浓密树丛,弓箭也缓慢随着视线改变角度。仔细一瞧,原来五公尺外的树丛缝中隐约看到黄白相间的毛发,若不仔细看,当真还看不出来。 黄白相间的毛发在树丛中轻轻摇动,看来应该是某种魔兽正在那里活动。 少年十分沉着,脸色平静,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散发出任何肃杀之气。他轻轻放开手中的箭,仿佛呼吸一样自然。 “嗡”的一声,弓弦震动的响声响起。树丛中的魔兽立刻警觉,飞快窜开。可惜迟了。细箭以刁钻的角度、惊人的速度从树丛间的缝隙切入……。 “嗷呜───。”树丛后的魔兽高声尖嚎,突然立起后脚,高高站起。 原来,躲在浓密树丛后的竟是一头少见的尖耳巨狐。这种狐狸毛色很不起眼,远远看就像一头大黄狗。但是,实际上它的身型大小仅次于银狐,算是狐系魔兽里的长人,更别致的是,它有所有狐系魔兽没有的大尖耳,这对耳朵于是成为了辨识它的最重要特征。它之所以少见是因为它有跟银狐不相上下的警觉心,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它敏锐的感官。 少年能够在这样的距离,射中以警觉性高著名的尖耳巨狐,这样的本事绝对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除魔者。 巨狐的前脚用力踏上树丛,口中凄厉哀嚎,它的胸腹间赫然就插着一枝箭,箭身深深埋入巨狐体内。巨狐试图将伤害它的箭拔出,因此努力地在树丛上摩擦。可惜,箭埋的太深,尽管巨狐已经用尽力气仍旧无能拔出一分一毫。没一会,巨狐脱了力,靠在树丛边无力地喘息,红滟滟的鲜血一丝丝地从箭与皮肉间的缝隙渗出来。 少年这时才放下手中的弓,缓步来到巨狐面前: “对不起啦!为了叫一声小耐就委屈你了。” 说完,拉起只剩下一口气的巨狐,顺手一甩,扛上肩,又把手上的弓箭随手插到裤带上,便哼着歌快活地准备交差去了。 ※※※ 与此同时,森林的另一边也上演一幕类似的戏码,所不同的是,箭换上了暗器。一根长不及十公分的短树枝插进了另一头巨狐的喉咙里,只留下直径不及0.5公分的小圆洞,尚温热的鲜血像小喷泉般汩汩流出。一位栗色长发的少年挟着巨狐庞大的身躯,脚步飞快地离开。 两名少年同时来到森林外的一颗大石旁。棕发少年首先沾沾自喜地将肩上的战利品抛到大石上,大笑道: “耐达依!你瞧,“尖耳巨狐”!你那声‘小耐’我是叫定了!” 栗色长发的少年见状呆了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班塔耶,别急着叫,瞧我给你送了什么好礼?”说着,也将胁下的猎物放到大石上。 一看,班塔耶笑着的脸瞬时僵了。 “你怎么抓得到它?”班塔耶惊叫。 这种魔兽十分少见,今天早上他发现一头已经叫他兴奋莫名,肯定胜卷在握了,没想到……该死的还有一头,而且还这么刚好给耐达依抓到了!啊──枉他守了一早啊──。斑塔耶在心中哀嚎。 耐达依对班塔耶的质疑很干脆地反驳: “只要你抓的到,我耐达依会有抓不到的吗?”说着,一张脸笑得如春花般灿烂。 原来这两人正是离开穆答乌普达四年之久的六人之二,四年前他们由木长老和土长老带着来到龙族森林,就开始了竞赛。只是,纯粹的竞赛实在无趣,于是两人开始放筹码,三餐的野食谁来抓是最普遍的赌法,然后,衣服谁洗、三餐谁煮、生活用品谁去采买……等等,都成为竞赛的筹码。而最新的一个赌法就是,谁赢了谁当大。龙人跟人类不同,人类以岁数为阶级基础,而龙人却以龙鳞为阶级基础。也就是说,班塔耶和耐达依明明差了两岁,但是却隶属于同一个阶级。这对班塔耶可是大事情,于是,这几个月的比赛就绕着谁输谁当小打转。只可惜,比到现在,还是一样没有结果。 说到为什么让他们竞赛,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木长老和土长老觉得,这两人的资质上佳,可惜还不够沉稳,所以在练功之余,就用猎捕魔兽来培养他们专注的能力和狩猎的技巧。照他们想,猎捕魔兽跟猎捕人命是一样的。 这四年,他们游走于龙族森林的各个角落,抓了不计其数的魔兽,也总算将两个少年磨练成可以独当一面的高手。 就在班塔耶还在不服气,打算另起赛局时,一把轻柔的女声却插了进来。 “班,别比了。你们看起来一样大有什么不好呢?” 两人闻声都没有惊讶甚至也没有回头,只是班塔耶显得有些生气: “妮妮!跟你说了,别叫我班!” 相对于班塔耶,耐达依就显得友善多了,他眨眨眼睛,打趣地说: “妮妮,你好啊!你看了班很久了吧!” “我不叫班!我叫班塔耶!”班塔耶依旧在一旁抗议。 “可是妮妮喜欢叫你班啊。”轻柔的女声带着万分委屈回答。 顺着声源看去,落入眼帘的是一头粉红色的龙,它全身藏在林木丛中,只剩一颗粉红色大头颅正探出森林看着争执中的两人。轻柔的女声正是由那一开一合的大嘴跑出来的。 班塔耶翻翻白眼,不想继续跟粉红龙争执这个问题。反正不管他说什么,这头白痴粉红龙都只会说:“可是妮妮喜欢叫你班啊”。 “妮妮小姐,你很无聊喔!每天都看我们比赛,不烦啊?”班塔耶问。 粉红龙的红色大眼闪着戏谑的光彩,笑了起来: “不会啊!你们天天比都不无聊了,我天天看怎么会无聊?”反问。 此话一出,班塔耶楞了一楞,才又反驳道: “我们天天比是因为“规定”!你听过“规定”吗?就是不能违背!它是用来遵守的!” 粉红龙眨眨双眼,无辜地道: “妮妮听过啊!像爹地规定妮妮不能离开森林,妮妮也没有离开。” 班塔耶从鼻孔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挖苦道: “是啊!你只有头离开森林,其他都在森林里嘛!你的规定弹性的很啊。”反正龙的脖子长,探出头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闻言,耐达依捧腹大笑,再看到粉红龙的脸涌上红潮,更是乐不可支。 正当班塔耶得意地看着粉红龙尴尬的模样时,粉红龙悠悠的声音叹息似地响起: “班说话好毒喔,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此话一出,班塔耶惊呆了脸,就连耐达依也楞了起来。 就在一片死寂中,班塔耶的抗议声高高响起: “不要!” 粉红龙大眼一转,疑惑地问: “为什么不要?”多少人都希望得到她的喜欢啊! 班塔耶张张嘴,她竟然还问?瞧他站在她面前就像个小矮人一样,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被一条粉红色的白痴龙喜欢上了,一定会被当作笑柄。 想到这里,班塔耶毫不客气地挑剔道: “看看你,要人才没人才,要身材没身材,要钱财没钱财。本大爷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被一头笨龙示爱。” 粉红龙滚着两个灵活有神的大眼珠急忙解释: “现在我还太小,以后我就可以变成*人了。等我变成*人,你一定会喜欢我的。因为爹地说,妮妮的妈妈是大美女,所以妮妮也是大美女。” 班塔耶怀疑地看着眼前一脸蠢相的粉红龙,还是坚持地摇摇头: “不要!你现在已经一百多岁了还不能变成*人,我才十六岁,你不要浪费我的青春。” 闻言,粉红龙也委屈起来: “我们一定要一百五十岁才能变成*人嘛!妮妮还差十二年而已。” 班塔耶还是摇头,管他十二年二十年,反正他不干! 见班塔耶这样坚持,粉红龙也耍起小脾气了。 “反正妮妮就是喜欢你,等妮妮变成*人了,妮妮要去找你。这之前,你不可以跟别的女人他他我我。” “什么他他我我?!卿卿我我啦!说你笨你还说不呆,简简单单两个字都会用错!白痴都比你有用。”班塔耶纠正,顺便加上一些勉励词。 粉红龙没有理会用词错误的问题,更没有理会班塔耶的勉励词,她只是兴奋地道: “你没有反对?!那你答应了?”说着,粉红龙笑弯了双眼。 闻言,班塔耶又瞪起眼,批哩啪啦地骂: “谁答应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了?哪只眼睛看到我点头了?作梦啊!” 见状,粉红龙又睁着无辜的眼,可怜兮兮的模样。 耐达依见两人谁都不松口,于是劝道: “班塔耶,你也别急着拒绝啊!我敢肯定,妮妮一定是大美女的。相信我,我的耳朵不会出错!” 粉红龙感激地用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耐达依。 “你怎么知道不会出错?”班塔耶反问。 “因为我是情圣!”耐达依大言不惭地道。 班塔耶看着自认潇洒的耐达依,大笑起来。 耐达依显然觉得他的自尊被侮辱了,僵起脸,正想反驳时,粉红龙却开口了。 只听她肯定地道: “小耐很厉害喔!因为,族里其他姊姊们都好喜欢小耐,都说要嫁给他。” 闻言,耐达依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倒是班塔耶不以为然,嘲笑道: “别得意,我只要担心一头白痴龙,你啊!等那群龙都跟了过来,看你怎么摆平。记得,我们族里是不能娶三妻四妾的。” 听到班塔耶这么说,耐达依的脸瞬间垮了。这是一个大问题……他必须好好想想如何处理。 正当耐达依烦恼着如何处理时,粉红龙却突然将头缩了回去,丢下一句话: “他们来了!妮妮先走了。” 说完,就听见树丛传来唰唰声响,越响越远。真亏巨大的龙走起路来竟没有引发大地震。 两人回首望去,远远的,两位老者的身影已经接近。他们从来不曾在这个狩猎时间来这里……。两人都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然后,他们又看到了老者的怀中抱着包袱。回去的时间……到了。 ※※※ 模里邦联极北 苍白雪地里,一名黑发黑眼,穿着雪白皮裘的少年正小心谨慎地看着眼前的敌人,一头高达三公尺的巨熊──让所有除魔者闻名丧胆的传说级魔兽,北地冰熊。这名胆敢与它对峙的黑发黑眼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明斯克。 自从离开穆答乌普,这四年来,风长老带着他来到极北苦寒之地。这里没有人,只有魔兽。虽然没有连绵的森林巨木,但是空气却很干净。这里唯一的绿意是天暖时偶会出现的短小草类。 长老说,他的目标是独自打死一头北地冰熊。北地冰熊并不好找,四年来,风长老就带着他在寒原中流浪,每年只有短短一个月会回到南方购买生活物资。 这里的魔兽并不多,大型的魔兽就更少了,但是,这些经过严苛环境考验的魔兽有着恐怖的狩猎能力,它们可以无声无息地接近猎物,也可以伪装成友善甚至不显眼的生物来获得它们维生的食物。来到这里的第一年,他许多次都几乎成为魔兽们的果腹美食。因为,即便是再不起眼的生物,都会有一项致命的能力,足以制服大它好几倍的猎物。 因此明斯克在这里学到最多的,第一个是如何在看起来空无一物的荒寂雪原里找到食物,接着是如何不沦为其他魔兽的猎物。这样的环境下,明斯克练就了敏锐的感官,包括大老远发现魔兽行踪,甚至,顺着风追踪猎物。 长老总是远远跟着他,有时候在毫无遮蔽的雪原里,当明克回头却没有看到长老的踪迹。但是,他知道他还在后面。 明斯克看着眼前张牙舞爪,对着擅入领地的不速之客咆啸的冰熊,手中紧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北地冰熊,事实上,过去四年,他总共遇过五次。每一次他都仅以身免。他很倔强,几乎每一次都跟北地冰熊打到气竭。一开始他必须靠着风长老救他出来,后来,他已经可以在失败后保留余力逃出。 长老事后说,他带他来到这里,就是要他体会,不论多么强横的人,都有力有不殆的时候。等到学会怎么样为自己保留后路,这时,他才是真正的不败。他同意,因为他已经知道,只要他不死,那么最后死的就是敌人。 几个月前,他第五次遇到北地冰熊,他认出来它就是四年前第一次遇到的那一只,因为它眼下的伤痕就是当初他死命留下的。 四年内的进步反映在他的成果上。那只当初让他吃尽苦头的北地冰熊,如今,它的皮毛已经成为他身上最好的衣服。 现在,他又遇到一只。不,不是遇到,严格地说,是他刻意去找的。因为,他想为四年来一直照顾他的风长老也做一套熊皮大衣。所以,他找到了它。他知道,它是这附近最凶狠的冰熊。因为,方圆百里毫无魔兽踪迹已经告诉他这个事实。 冰熊高高站起的身子在发现眼前入侵者完全不为所动时,开始弯下身子。两颗墨绿色的眼珠微吊地瞪着眼前的少年。冰熊的身躯庞大,即便是弯下身子,高度还是远高于站在前方的少年。明斯克见到冰熊的动作马上就知道攻势即将来临。 果然,就在寒风卷起一片未固结的雪花时,北地冰熊动了。 庞大的身躯灵活地扑了上来。 明斯克没有动手,他轻轻跳高,并谨慎地看着冰熊的后脚。他知道,冰熊的第一招是试探,杀招不在他拥有锐利尖爪的前掌上,而是那两条看来笨重异常的后脚。 果然,北地冰熊在前爪扑上明斯克方才站立的地方时,前爪如钻般插进了坚硬的冰地里,后脚却如车轮般打了一个旋甩向空中的明斯克。 早已专心注意的明斯克丝毫不慌乱,手中木棒续劲一插,身体也顺势腾高,不仅闪过了冰熊的攻击,还在冰熊的后脚上刺穿了一个血洞。尽管冰熊皮坚肉厚,明斯克蓄满内劲的木棒却能插破它的防御。 冰熊低叫一声,收回后脚,蹲在冰地上。两只前爪立刻从冰地里拉了出来,往前一挥。 若非明斯克非常清楚,那一个小小的血洞绝对伤不了冰熊,顶多只能拖延它的动作的话,他此刻应该就不免要挂彩了。因为,冰熊从冰地中抽出来的利爪赫然竟多了十根细长冰柱,在冰熊一挥之下,十根冰柱厉啸着疾驰而来。 明斯克迅速反应,不退反进,一个腾空扑上。 就在明斯克扑离原地时,十根冰柱突然炸开来,强大的冲击波卷起大片翻滚的雪花。假使明斯克没有进,而是退的话,这一个冲击波定会让明斯克暂时失去攻击力。 对这种可能性,明斯克既没有慌张也没有庆幸。腾空的身形迅速来到冰熊面前,木棒削上了来不及收回双掌的冰熊。别瞧这简简单单的一削,要想划破冰熊的皮肉,那非得要灌注极为精纯的内力才行。 尖嚎声传来,明斯克一击而中,顺势扑向冰熊后方,头下脚上,空着的右手早已蓄满流炎掌力,一掌狠狠印上。 但北地冰熊也不是好与的料,敏锐的直觉让冰熊在致命的一刻往前飞扑,躲过了大部分的流炎掌劲。 明斯克暗叫可惜。若非不想损及冰熊的皮毛,他不会等到印实了才放劲。没想到却因此让冰熊觑机逃过一劫。看来,这一头冰熊比他之前遇到的那一头要机警多了。 甫一落地,明斯克小心调整气息,连续的费力攻击是有些辛苦的。幸好冰熊虽然躲过致命一击,但被流炎掌余劲侵入的滋味并不好受,只见它庞大的身躯不自禁地散出浓浓的白气。 明斯克知道,它正在利用它天生的寒能逼出流炎掌力。而他自然不会让它如愿。于是,明斯克略做休息,便疾驰而上。 冰熊见敌人攻来,紧急之下,大掌连挥,冰地片片碎裂。 原来,冰地并非实地,而是结栋的湖面。北地冰熊喜欢在极寒的湖面活动,而且还特别偏好极阴极寒之地,这里不仅天气是冷的,土壤是冷的,就连地气都阴寒到极点。这种地方换成是其他人类或魔兽绝对连立足都很辛苦,但北地冰熊的四脚脚底却有奇特的组织,可以牢牢吸附光滑的冰面。 然而,明斯克来到极北之地四年,早就了解冰熊喜欢栖息的地点。因此,对于光滑无法着足的冰面另有一套对付之法。甫一站上冰地,他便悄悄融掉两个足印,之后每一停足都这样做,如此一来,时间久了,光滑的冰面就留下了多对足印,足以让他活动自如。 只不过冰熊打碎冰面虽是它的自保之法,但却波及到他完成的足印。明斯克微微皱眉,他必须在它进一步破坏之前赶紧杀掉它,否则,这一趟必定是无功而返了。于是,明斯克对着眼前纷飞尖锐的冰岩视若不见,功力全开,淡淡的蓝光笼罩在明斯克四周。 双足疾点,纷飞的冰岩成了他的借力点,明斯克一边左右闪避着冰岩,一边快速前进。冰岩险险地从明斯克身边脸庞擦过,血花迸现,明斯克恍若未觉,兀自上前。 北地冰熊厉吼,恐怖的声波迎面冲来。眼看明斯克就要被这股强大的声波硬生生击退,怎料,一扭身,明斯克身形突然消失不见。 声波远远推去,冲散了纷飞的冰岩……敌人却杳然无踪。 冰熊大楞,突然,一声脆响,冰熊庞大的身躯迅速从原地跳了开来。可惜,迟了。 水声“哗啦”一响,夹杂的清脆的破冰声,明斯克身形再现,手中的木棍不见了,赫然就在冰熊的腹部留着一截。 冰熊凄厉怒吼,双掌又想再拍。但是明斯克早已料到,甫一出水,便闪到冰熊身后,流炎掌力再发。强烈的劲气扑入冰熊体内,硬生生地将深陷腹部的木棍逼得疾射而出! 经此一击,冰熊庞大的身躯往前轰然倒下,鲜血如水柱般染红了再度结冰的湖面。 明斯克谨慎地看着倒地的冰熊,不敢稍动。要是冰熊没死,他就要赶快逃了,连续运集全身功力的攻击,方才的那击流炎掌已经是倾己所能的最后一击了。 幸好,等了好一会儿,湖面厚冰再度结成,冰熊仍旧无声无息,明斯克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原地坐了下来,赶紧调息。 刚才他预先运起水元素,扑进被破开的湖水里,尽管水元素将四周湖水逼开,但寒气仍旧侵入体内。只要他的意志力稍弱,恐怕就要冻毙在这寒气天成的湖泊里。幸好,他撑了下来,紧急运集全力将手中木棍疾射而出,穿出尚未结冰完全的湖面,射进冰熊无防的腹部。然后,明斯克立刻穿出湖面,强忍着寒气侵逼的痛苦,流炎掌力全开,印在冰熊背上。这一记匆忙攻出,万幸拿捏得很准,冰熊雪白的皮毛丝毫无损。 坐在冰地上,灼灼热气从明斯克身上散出,原本发青的苍白俊脸也恢复成红光满面。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是将冰熊身上可供利用的东西全部搜括一空,包括御寒的皮毛、去寒毒的眼珠,还有藏有寒毒的尖锐指甲。至于血肉嘛,就留给附近饱受冰熊荼毒的其他魔兽吧! 明斯克睁开眼睛,正准备进行支解的大工程,但是敏锐的感官却立刻察觉到异样。抬头一看,远远的白色雪地上,一个棕色的人影不疾不徐地接近。长老?! 明斯克心中尽管不解,但还是快手快脚地从怀中取出匕首,俐落一划一抽,三两下,一片雪白的毛皮完整地出现在明斯克手中。 明斯克将毛皮内面摊开来,让寒风将仍温热的鲜血结成冰霜,运劲一抖,结成冰的血块全都掉了下来。接着他又动手截断了冰熊四掌上的尖锐指甲,刨出了两颗墨绿色的眼珠。 收拾完毕,棕色的人影也来到面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你又打死一只了。”肯定的语气带着赞许。 他知道这头冰熊,它已经在这里盘据了百年之久,明斯克能够独自打倒它,这就表示,这四年的光阴没有白费了。 明斯克不语,只是轻轻点头,将目光放向长老的手臂,那里挂着两只包袱。回去的时间到了。明斯克有些高兴,也有点不舍。这一离开,不知要多久才能重新体会这种纯粹的捕与被捕的感觉了。 虽然有点感伤,但明斯克没有多说,只是将一旁收拾包扎好的战利品抱了起来,一手接过长老手中另一只包袱。 长老微微一笑: “王上下命令,都该回去了。” 第二十一章 汇聚有期(下) 里尔公国青河镇郊 五个男女缓步前进,一边走还一边聊天。 这群男女全都穿着连帽长斗篷,手臂上侧背着一只简单的囊袋,脚穿厚布长统靴。标准的除魔者装扮。 他们正是里尔公国有名的新兴除魔队伍──落日。比起其他战功彪炳的除魔队,他们的成员显得少了点,只有五个人,比起平均除魔队成员十人要足足少了一半。正是这样的特点让落日引人注目,因为,这样小型的除魔队按理讲很快就会成为凶猛魔兽的果腹美食,但是,落日成立了四年,仅靠着五个人却杀死了不少令其他除魔队歃羽而归的魔兽。 许多人相信,落日有极高的运气,否则遇上了大批魔兽五个人哪是对手。只有落日里的人才知道,他们不是没遇过大批魔兽,而是,他们有一个重要的灵魂人物,落日的发起人─尼路。 四年前,他们都只是个别的冒险者,专门赚取任务奖金。尼路在那个时候来到瓜达米市,藉由冒险者公会找到他们。他说要跟他们组成除魔团。 每个人都以为他疯了,因为从来没有五个人的除魔团,那跟送命没什么两样。 不过尼路有一套逻辑,这一套逻辑说服了他们,更何况他还保证了他们的收入。 尼路的说法是,冒险者与除魔者的界定完全不同,冒险者的任务必须独力完成,但是除魔者却少有独立活动的时候。以每件任务的金额来看,除魔者每一件任务的金额都很可观,可惜分到每个成员手上就很有限。相反的,冒险者的任务报酬不高,但是因为一人独享所以获益不菲。 但是,仔细研究起来,冒险者完成任务的比率很低,也就是说每年都有许多冒险者死於任务中,不能完成的任务虚悬了十几二十年还是无人能挑战成功。相对的,除了少数几件难度太高的任务之外,除魔队的任务成功率显然要比冒险者高了许多。只是因为面对的大部分是群体行动的魔兽而让人觉得危险性高而已。 尼路从这一点分析,除魔队是一个比较有远景的职业,唯一的缺点就是收入太低,许多除魔队都会同时接下许多任务。尼路觉得,如果成员配置妥当,除魔队可以不需要那么多人。於是,他才会特地从冒险者公会那边找到他们,他要组成一个强力除魔队,可以轻松赚进大把银子的除魔队。 他们一开始半信半疑,不过尼路却说,要是行不通,他会赔偿他们没有任务的损失。於是,他们决定试试看,这一试就是四年,落日也成了里尔公国除魔队中的奇迹。他们因洛u身a所以每一个任务收到的钱都远比当初当冒险者时的收入要来得丰厚,加上配置得宜,有没有损伤成员的情形,所以无须支付医药补助或增补员额。这一来,他们不须像其他大型除魔队,必须同时接下多起任务才能维持开销,反而可以轻松惬意地工作。 他们最近一个任务是除掉时常潜入青河镇酒窖偷酒的魔兽。 青河镇是闻名全世界的酿酒重镇,这里所产的酒都是宫廷宴会的指定佳酿。 它位在中央运河旁,每个月从其他周边村落收集过来的酒便存放於酒窖之中,等到数量够多了,才用船大批运到首都叶都或者瓜达米市。 青河镇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让它不仅是产酒重镇更是许多富豪置产的首选之地。首先,它位在肥沃的中央平原边缘,粮食不缺,背倚蛮荒密林山产丰富,又有公国大河──叶塞河的上游支流经过,水质清澈终年不绝,从这里顺舟而下约半日就可到达叶都,加上后来中央运河开凿,交通更是便利。最令富豪们中意的是,邻近青河镇便有两个大军团∶最近的是东边的白虎军团,隔着中央运河又有帝国第一军团──青龙军团驻扎。靠着这两个军团,他们尽可以高枕无忧。 细数历史上青河镇的动乱还真是少得可以,公国建国八千多年,动乱也不过三次,最近的一次还不算人祸,就是四年前蛮荒密林的魔兽发狂的事件。那一次青河镇虽然损失惨重,但因为军团即时救援,总算没有大碍。 那一次动乱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这群魔兽。这座镇北酒窖就在当时受到魔兽入侵,后来虽然魔兽被诳u^了蛮荒密林,但是这些魔兽显然食髓知味,隔几个月便要来光顾一次。镇民曾经决议废弃这座酒窖,但是那次魔兽寻不到酒喝便到镇上捣乱,不仅破坏屋舍,还吃掉了十几个镇民。最后,镇民只好再度使用这座酒窖,并维持一部份品质较差的酒存放在那里。 虽然之后魔兽都只是喝完酒便离开,但是镇民们一想到这群凶神恶煞说不得哪天闯进来害人便提心吊胆的。更何况,这座酒窖实在是镇中最大也且最好的酒窖,就此沦为魔兽寻食的地方实在太可惜了。於是,两年前青河镇决议请除魔者来消灭这群魔兽。 在落日接下这个任务之前,总共有不下十支队伍曾尝试过,但是都无功而返,因为他们遇到的是魔猿中以聪明着称的欧提海斯中型猿。这种魔猿一向只生活在蛮荒密林的北边,想是因为那次变乱才跑到这里来,喝到青河镇的酒却上了瘾,就此不走了。 根据之前的除魔者表示,这群欧提海斯中型猿估计超过二十头,已经入侵青河镇镇北最大的酒窖不下十次,每一次都把酒窖里珍藏的酒搜括一空。麻烦的是,它们很聪明,任凭镇民如何防范它们还是有办法侵入,而且懂得确保撤退路径,许多除魔者想趁着它们偷酒时来个瓮中捉鳖都没办法成功。有些还想着在酒中加毒药毒死它们,可惜这猿一察觉酒不对,就不肯喝了,还因此大大发怒,杀了不少除魔者才离开。 落日接下这个任务酬劳是很高的,但是青河镇还是二话不说答应了。 「尼路,你打算怎么做?」落日中唯一的女性队员蒂亚转头问一路上一直没说话的少年,斗篷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 刚刚他们已经走过好几条路了,每条路,尼路都这样东看看西看看的。这回她实在忍不住就问了。 「探勘环境。」尼路老实回答。 青河镇附近,通往蛮荒密林的有几条小径,有些宽敞可容三人并行,有些则荒烟漫草,几乎看不出是一条路。 他们刚刚就分别探勘了这些小路,剩下最后这一条,因为最大条,所以若不是其他路都查过了,是不会来查这一条的。 刚刚那几条路,有一条在树丛下发现几个奇怪的脚印,还有一条在树干上有泥巴印。剩下的几条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而眼前这一条路,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任何魔兽通过的迹象。 「要布置了吗?」一旁响起一把急促的声音,他是落日里的长枪手威卡。看到最后一条路了,总该布置了吧! 尼路还没回答,另一边的基努就开口了∶「太早布置会不会让它们提早发现? 而且我们又不知道它们会从哪一条路来。」 「它们这几天就会来。」尼路胸有成竹地道。 「你怎么知道?」使剑的伦斐勒开口问。 「因为它们的探子已经来探过路了。它们一确认安全了就会过来,时间拖久了它们还担心会被我们设下陷阱哩。」尼路蹲下来看着泥地,淡淡地回答。 泥地上一点脚印都没有┅┅太不寻常了!这条路是青河镇通往蛮荒密林最大的路,平日里除了樵夫,其他大小魔兽也常经过,没道理连个野兽蹄印也不见。 除非┅┅有什么原因让魔兽们不敢经过这里┅┅。尼路思索着。 「探子?什么时候啊?」蒂亚也跟着弯下身,好奇地问。 「昨天晚上。」尼路又站起身,看着四周树木。 毫无异状,正想换个角度看,却在转头时瞧见一颗大树的枝干上有着几不可见的浅浅刮痕,尼路看了一会儿,随即露出得意的笑容。又看向四周,走了几步,一条树藤不显眼地藏在另一棵大树枝叶下┅┅,顺着树藤将可以跨过一条湍急的小溪流,翻到对面人烟少至的密林。 看到这个,尼路在心中了然轻笑。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条路就是那群欧提海斯中型猿这次要走的路。 「昨天晚上?你跟我要了石灰就是想要发现它们的踪迹吗?」基努恍然问。 尼路点点头∶「昨天我在酒窖四周全都洒上薄薄的石灰。」当然,他还在酒窖的窖壁石缝中塞了石灰。外面的石灰是障眼用的,真正有功能的是石缝中的石灰。 「难怪昨儿个下午大半天不见你的人。」蒂亚恍然大悟。 威卡听到尼路去洒了石灰,紧张地问∶「结果呢?瞧出什么没有?」 尼路见其他人也期待地看着他,於是说出结果∶「它很谨慎,虽然石灰洒得很薄没被它发现,但是看样子它刻意在四周检查一遍,所以四周石灰全都踩满了脚印。」 闻言,众人都失望地垮下脸。 「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跟踪它?」基努问。 尼路轻轻点头∶「它是来确定路线的,我洒那些石灰是想确定它们这次入侵的路线,现在在做的是确定它们撤退的路线。」 原来他早就从酒窖壁缝石灰的掉落情形判断出魔猿的入侵路线,更从脚印的方向推断它们撤退的可能路线,刚刚又看出了它们的小把戏,现在,一切完成,只等布置好,然后就可以收获了。 「它们会从这里逃走?」伦斐勒问。 尼路莫测高深地笑了,招招手。其他四个人见状哪还不晓得尼路已经有法子了?因此也不多问,连忙凑上去。一个简单有效的计划於焉开始。 第二天晚上,漆黑的林道上,一个小小黑影停留了一下,两颗粲绿小光点谨慎地晃动。 「吱-吱-」短促的叫声响起,随即一个个黑影迅速地穿出树林,在前面黑影的带领下通过林道。然后,林道再度归於寂静。 好一会儿,黑影突然又回来了,只见它又张望了一会儿,这才放心离开。 到这时,林道边大树下的枯叶堆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把层层枯叶推得悬空半尺,半颗头颅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露出两颗亮灿灿的褐色眼珠。 四周很平静┅┅。露出来的半颗头颅很快地变成了一颗头,然后,头的主人也出现了,仔细一看,竟是基努,落日里的陷阱大师。从下午开始他就躲进了这个洞,目的就等着这群魔猿通过来再做布置。 一出来,基努首先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幸好尼路提醒我晚一点再出来,原来这些猴子还真是鬼得可以。」 说着,又从洞里提出一只黑色布袋,沉甸甸的。 「动作要快┅┅」 基努一边念一边从布袋里掏出球状物,三两下便埋进了土里,然后顺着林道一颗颗埋,他还记得刚刚魔猿通过时的步伐大小,估计一下总要埋得准。 埋了五公尺,基努又回过头,端详了好一阵子才从怀中拿出两三颗黑黝黝的小球和一串细线,小心翼翼地埋近土里。稍作整理,基努让现场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完成第一件事之后,基努又拿起了细铁锯,看着四周的树木数了一下,继续布置他的围堵大业。 「死猴子,今天就让你们吃饱喝足见阎王去。」寂静的森林里传来得意的笑声。 二十多个阴影迅速进入镇北酒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此景早已落入躲在附近房舍窥视的人眼中。 见到入侵者一如所料地到来,其中一名窥视者随即道∶「可以了。它们果然没有改变路线,你们先去前路上等它们,我负责盯着。」 剩下的三名窥视者闻言点头答应,其中一名临行还叮咛道∶「小心不要让它们发现了。」 光看这群入侵者没有全数进去,还留了两个盯梢就知道它们很谨慎,要是让它们发现他们的企图不仅计划全盘近墨,甚至很可能会激怒它们,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留下来的窥视者自信地笑了∶「放心吧!到目前为止,它们都在我的掌握当中。」 月光照在宁静的青河镇,二十几条黑影再度出现,虽然稍显笨重但仍动作迅速。 当它们小心地逐一退离青河镇时,一旁的窥视者也出现了。他小心翼翼地跟踪在后。他很有信心,因为,他确信这群戒心极高的入侵者绝不会轻易变更已经确认好的路线。它们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往往会自作聪明,这个通病放在魔兽身上也行得通。它们绝对想不到有人能不被它们事前一连串的疑阵所惑而正确追踪出它们撤退的路线。正因为想不到,它们也就料不到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它们。 当魔猿们来到林道中时,探路的魔猿首先张望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埋伏,所以放心地发出了讯号。众魔猿迅速地攀上大树,抓下了藏在枝叶中的藤蔓,一个晃荡便越过下方湍急的小溪流,落到对岸的另一棵大树上。这里是它们新发现的路,只要越过溪流就可以迅速甩开任何想跟踪它们的人。过了五只,第六只魔猿拉着藤蔓一个用力晃,半空中甩出一个优美俐落的弧度,眼看就要落向对岸。 这时,对岸的大树干却吱吱嘎嘎地断了!先到的五只魔猿迅速反应,四只紧急攀上其他树干,而一只就在尖锐的叫声中落入湍急的溪流中。第六只魔猿一呆,错过了跳到对岸的时机,拉着藤蔓一上一下地晃着。 这边的魔猿见状连忙拉着藤蔓,想要把同伴救回来,没想到就在这当口,“啪”地一声,藤蔓也断了,这只魔猿也应声地掉入溪水中。 魔猿群里吱吱连叫,显得极为惊慌。 「吱─────」领头的魔猿尖叫一声,其他魔猿全安静下来。 这头魔猿先是谨慎地看着四周,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预期中的敌人出现,便困惑起来。 魔猿仔细看了对岸断掉的粗大枝干,又看了断掉的藤蔓,但是经过基努动过手脚的断枝完美到令精明的魔猿也看不出异样。魔猿瞧不出端倪,只得领着群猿另觅归途。 首先它们决定从树上离开,因此又派出了一名领路的魔猿。魔猿吱吱应了一声,跳起来就攀上树枝荡了开去。怎知不荡倒好,一荡树枝却断了,吊在上头的魔猿惊叫一声便掉下地。 魔猿群又起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树,来到地面。它们很谨慎,一知道树被动了手脚,说什么也不肯再试其他树。 来到地面,魔猿的绿眼珠全盯着它们的来时路。领头的魔猿拾起地上的石头往林道上丢,连丢几颗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点点头让领路的魔猿先行。这次,魔猿更加小心,一步一步慢慢往前,一边走还一边小心观察四周泥地。 直到安全到达另一端,没有问题!其他魔猿这才小心翼翼地陆续跟上。魔猿们拉起了长长队伍,十五只魔猿往走道另一端前进,一边走一边还谨慎地张望四周。 就在第二只魔猿到达走道另一端时,“轰隆”一声巨响───走道中间突然炸了开来,绵延在走道上的魔猿们顿时陷入火海,惨嚎声从火海中凄厉地传出。 就连已经到达的魔猿们也受到波及,全身着火,大火烧得它们在地上翻滚。 可惜这火似乎有点古怪,不论魔猿们如何翻滚,火却完全没有变小,还是熊熊燃烧着。 爆炸声甫响,留在后面的魔猿首领惊觉情况不对,带着剩下不到五头的同伴回头想离开这个显然处处是陷阱的林道,没想到来路也炸了开来,火舌遮蔽了视线┅┅眼看逃不开了。 小溪另一端的同伴见这边陷入大火当中,紧张地又叫又跳。但是,没有让它们紧张太久,这边树丛中突然冒出了四个人,将它们围了起来。 「二十几只的欧提海斯中型猿很难搞,但是只有四只的欧提海斯中型猿却正好可以让我们拿来卖。」其中一人呵呵笑道。 四头魔猿闻声大惊,警戒地聚在一起,面对这群“人类”。 「要不是我的东西好用,哪有这四只好东西。」又一人笑着回答。 正当这边四只魔猿陷入危机时,这边幸存的六头魔猿也岌岌可危。火已经逼上来,烧到它们身上。火一沾身立刻火势大盛,将它们卷入活蛇中。尖厉的哀嚎中,魔猿们失去了生命,直到它们失去生命之前,它们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设下了这样歹毒的陷阱,又是谁能够知道它们回去的路线。 说也奇怪,这些火没有蔓延开,只烧掉林道,薰黑两旁的树木,留下被烧得焦黑的魔猿尸体,然后就慢慢地熄灭了。直到这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才出现。看了满山道的魔猿尸体喃喃道∶「人少就有人少的打法,你们别怨吧。」 这人便是尼路,他跟在后面看到一切,心里不免有些唏嘘。这并不是这四年最难的任务,只是敌人是最多的。如果他们成员够多,它不需要如此费周章地布置。可惜他们只有五个人,不能硬碰硬,而且这种魔猿睚眦必报,若不根除恐怕后患无穷,也怪不得他要用这样的方式除掉它们。 「喂──尼路──」呼叫声远远传来。 尼路转首看去,隐约看到小溪对岸三个人影猛对着他招手。看来他们也成功把对岸的魔猿除掉了。 尼路轻轻一笑,正准备回镇里与他们会合,突然若有所觉。 「谁?」尼路看着林道对面沉声低喝。 「你进步很多了。」月光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步了出来,笑着道。 一见到老人,尼路警戒的表情放松下来,垂首招呼∶「长老,许久不见了。」 水长老呵呵轻笑,满意地看着满地的魔兽尸体,解释他出现的原因;「王上来信,可以回去了。」 尼路挑挑眉,没说什么,心里猜测此刻召回他们的用意。将他们派出去磨练是为了能够充分辅佐王子,那将他们召回去是因为确定他们的能力够了吗?还是另有隐情? 日镇是穆答乌普东北方的军事重镇,也是龙人族防御体系当中专门以监视龙人族动静为主的军事中心。不过,虽说是军事中心,但它的外表看来却是平凡的很,就像一般龙人的部落一般。比较大的不同大概是,它是个山坳中的部落,两方高起的山头上随时有人轮班监视。除此之外,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居民们天天不是狩猎就是从事简单的农耕。吊高风乾的腊肉是这里普遍可以见到的东西。 像现在,小镇南口的一列列木杆下,一个壮年男子正一边翻着一块块腊肉,一边高兴地哼着歌。 「别哼啦!快点数数,这几日这些腊肉已经掉了好些块了,还不赶快清点一下,去事务官那里登记。」另一个在另一头翻着腊肉的男子皱着眉道。 「啊!还会有什么啦!准是几只狗崽子叼去了。」男子一边慢悠悠地数,一边还不在意地道。 另一个男子转头瞪了他一眼,抽出夹在耳后的笔,简单纪录一下∶「昨天,事务官又用军法处置了一个人。」 男子呆了一呆,立刻又耸肩笑道∶「啊,我们事务官哪天不罚人啊?紧张什么哩!轮不到我们的。」他以为他的同伴在担心,还好心地安慰。 另一名男子翻翻白眼,受不了地加重声音道∶「他罚的是负责擦箭只的库察。」 男子闻言楞了起来,擦箭只算是所有工作中很低层的了,闲差一个。龙人族和龙族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了,日镇处在太平地域,除了例行演习,箭只从来就没用过,才还理它们擦亮没有。 「罚他做什么?撒尿撒错了地方?」说着,还自以为幽默地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他的同伴并不捧场,冷冷地打断他自以为是的幽默∶「因为事务官去清点发现了三只有绣斑的箭。」 此话一出,男的笑容立刻胶结在脸上,舌头打结∶「清┅┅清点?」 从来没有事务官能在繁忙的工作之外还能抽空去清点这种繁琐的小事的。这或许可以解释成这位事务官有着前人所没有的精力和勤劳,但是,这个特点对眼前这个不久还在哼着歌的少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准哪一天,火就烧到我们食管部这边。」另一个男子一边忙碌地记着,一边提醒。 男子醒过神,乾笑几声∶「真是搞不懂这次的事务官干嘛像个老妈子一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男子虽然嘴巴上还在滴咕,但是却已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笔,手忙脚乱地记了起来。一时之间找不到纸好写,只得撕下一块衣角权充。 「事务官本来就专管杂事的。有这样的事务官,我们这里才像一个军事基地。」 另一个男子不以为然地道。他不同於他的同伴,他很感激这个事务官的到来。 因为,这个边防重镇早就弥漫着令他不满的怠惰气息。太久没有战事,把这里的军人养得一点锐气都没有,所有工作都流於例行,一点绩效也没有。 「和平日子又不多,偷个几天懒有什么打紧?」男子也不以为然地嘟哝。 「你的偷懒将会危害到全龙人族的安危!身为龙人族的武士,你已经丧失了龙人武士的骄傲,将一己之私利置於全族安危之上,这样的你,早已背弃了成为武士那天对龙神的允诺!」冰冷的语声带着怒意轻轻响起。 不高的声调却将在场两人全震慑住了。 另一名男子首先恭谨地垂下头∶「事务官。」 虽然他没看见事务官,但是他知道这是那个年轻事务官的声音。自从一年前,他来到这里以后,这种不高不低的声音就时常在不同的角落响起,每一次响起都代表一个以上的人即将倒楣了。 男子听到同伴这样叫,本来面对着腊肉的脸也垂得老低,满脸通红∶「事务官好。」低低的招呼声若非现场鸦雀无声当真还听不出来。 一个少年(!)从东边屋角踱了出来,来人有一头蓝色微卷的短发,清秀斯文的轮廓和一双稍嫌冷漠的淡棕色眼珠。此刻,他正严肃地板着一张脸,看着脸红得同腊肉一般的男子。 「你认为偷几天懒没什么打紧?」少年问。 男子不敢回答,只是拼命摇头。 「不愿意回答?」少年锐利地问。 一旁的男子听到年轻事务官咄咄逼人的问话,冷汗都淌了出来。这位年轻事务官平时沉默寡言,就偏偏会在这种制度与传统上变得特别坚持和多话。 被问话的男子还是猛摇头,但随即醒悟,立刻结结巴巴地补充∶「没┅┅没有!」 少年眯起眼,严厉的目光直直落向男子∶「你认为偷几天懒没什么打紧?」 少年很坚持,又问了一次。 男子现在已经全身打摆子了,一听到少年追问,立刻鼓起勇气转过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事务官,属下知道错了!」 少年审视的目光在男子脸上停留,似乎在审核男子的真心程度。其实,龙人是很有荣誉感的,尤其是军人,他们的荣誉感是宁愿牺牲生命也要保住种族颜面的,这名男子只是经过太长的和平日子,所以忘记了从军的初衷。方才少年的一番说法早如暮鼓晨钟一般敲醒了男子多年来早已冬眠的荣誉心。 少年看了很久才确定了男子的确有改过之心,於是他严肃地道∶「不需要跟我忏悔,到军法部的思过室,面对龙神忏悔。等到你确定终生不会再忘记誓言时,再出来。」 男子闻言,没有一声埋怨,大声应是。 少年见状,这才满意地离开。 而一旁一直垂首呆站的男子,这时候才敢抬起头看向这个以纪律为最高守则的事务官。少年的背影还稍嫌瘦弱,很难想像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可以在短短一年内掌握日镇的大小事务,有些事大将军或许不晓得,但是问这个年轻事务官却绝对可以得到答案。 听说,少年来自穆答乌普,不知道有什么背景,只知道大将军对他特别友善,对他的做法也以支持居多。 这时跪在地上男子也站起来了,对着呆看着少年背影的同伴歉然道∶「希望我不会连累你┅┅。」 另一名男子回过神,摇摇头∶「不用担心,事务长做事一向很公正,不会罚无关的人。」 男子闻言,安心地点点头道∶「我去军法部报到了,这里┅┅就麻烦你了。」 另一名男子立刻就答应了,他知道,到军法部报到是一刻也不能慢的。 等到男子走了,另一名男子转过身,继续工作,但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说明了男子此刻的心情。 不一会,一个扛着锄头,穿着七分裤,袖子卷得老高的落腮大汉突然从一边钻了出来,急冲冲地问∶「苏那终於也被抓啦!」 男子一呆,手上停了一下,立刻又继续纪录,不过嘴巴倒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大汉抠抠手臂上的泥巴块∶「刚刚过来见他往军法部去了!」这个小镇里,这种情景三天两头就会有一次,大家都知道,准是事务官又抓到了偷懒或失职的人了。所以一见到那个喜欢一边唱歌一边数腊肉的苏那离开南口往北走去,哪还不猜到被逮到辫子啦?! 男子喔了一声,耸耸肩道∶「是啊!刚刚事务长来过了。」 大汉闻言呵呵笑了起来∶「我们这个事务长真是铁腕,这镇也总算像点样了。」 男子也笑了∶「本来还说,从穆答乌普来的小夥子能干什么?没想到,事务官这个不是人做的工作竟然让他做得这么好。」 大汉听到这,连忙将锄头从肩膀上放下,靠在脚边∶「听说事务官来我们日镇之前还去过其他三镇。」 男子惊讶地张张嘴∶「你听谁说的?」 大汉见男子不知此事,得意地搓起子笑道∶「负责采买的小古前阵子出去采买,遇到月镇的人,他们说我们事务官两年前在他们那边当布防官,三年前在星镇当书记官,四年前在辰镇当粮官。」 男子一呆,楞楞地道∶「经验真丰富┅┅。」 大汉用力点点头∶「可不是!」顿了一顿,又道∶「听说他一开始在辰镇当粮官的时候可把那些粮兵累坏了。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要清点一次。」 这四镇为了战事需要,所储备的粮食之多,肯定足够整个模里邦联闹粮荒的半月之用。就因为数量庞大,所以历来粮官只负责将旧粮贱价销出,新粮低价买入。就算清点那也最多半年一次,从来也这么频繁的,难怪会搞得鸡飞狗跳。 「那我们现在算是幸运的棉?」他不敢确定,要是事务官现在下令清点腊肉仓,自己会不会因为刺激太大而拔剑自杀。 大汉点点头,不过随即又说出了后续∶「不过,现在辰镇粮仓的麦却是四镇当中最好的。没有坏掉的麦实,其他的麦不受影响自然放得久了。」 一分努力一分收获,辰镇位在龙人和兽人交战区后方,没有月镇那样首当其冲,所以又要负责月镇的粮食补给工作,因此,粮食的供应比起其他三镇重要得多。若没有经过那番清点,恐怕满满一粮仓的麦,能吃的还不到三分之二。 「听说事务官一天睡不到三个小时,恐怕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男子感叹地道。像这样拼命工作,能有时间睡觉就很了不起了。 少年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事实上,自从他来到这里,不同的臆测与流言就不曾停止过。只要不理它们,版本不久就会自动翻新。因此,少年还是维持平时的行程,下一站要到武器保管处。自从不久前罚过了那个失职的擦箭兵之后,武器保管处总算也有一点精神了,天天乖乖地把架上的兵器擦过一遍,盔甲也整整齐齐地按照位阶排列。 正当少年准备踏进宽广的武器保管处时,却有人拦住了他。 「事务官,有您的信件!」一名穿戴着轻便甲胄的年轻传讯兵恭敬地报告。 少年停下脚步,纳闷地回头,伸手接过一封横式简信。 年轻传讯兵将信送到之后,立刻垂着头在一旁等候。每个月,事务官总会有一次私人信件往来,通常,信件一送到事务官手里,事务官看完之后会立刻写回函,所以,他必须在这里等候。 少年翻过横式信封,五个字映入眼中∶“事务官皮喇”。 没错,这名少年就是离开穆答乌普四个年头的皮喇。四年内,他一个个走过龙人族的边防四镇,担任不同的职位。在长老们的眼中,皮喇一丝不的坚持最适合文职,因此,历练一开始,火长老便带他到辰镇,之后一年换一处并更换一个职位,目的是希望让皮喇熟悉龙人族的防务,待他日萨摩接掌王位时可以帮助他迅速进入状况,掌控一切。 废话不多说,话说皮喇看到信上的字迹,立刻便猜出了这封信来自火长老,只是,他不解的是,离上次通信还不到半个月,为什么现在又来了一封? 随手一划,拆开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小纸条,写着简短的命令┅┅。 “任务结束,即刻返回穆答乌普。” 皮喇沉吟了一下,将手中的纸条又塞回信封中。挥挥手,遣退了迷惑的传讯兵。终於可以回到穆答乌普了┅┅,不知道那些同伴可好?山坳里的日镇特别寒冷,明亮的阳光照在和平的军事重镇上,还是散着凉凉的气味,眩惑出迷人反差。 想到终於可以结束犹如游牧般的生活,皮喇高兴地笑了。 第二十二章 邦联之行(试) 中央大陆 午後的暖风轻轻吹著,鲜有人烟的森林深处,一栋小木屋静静伫立。 「摩哥哥!你瞧!琉璃帮你做了这件衣服可好?」清脆的声音在木屋里响起。 「你别忙了!衣服够就好了。」略显低沉的磁性嗓音接著响起,似乎带著点笑意。 「不行呐,摩哥哥长高很多了,衣服穿不下,琉璃只是帮你做几件。」清脆的声音坚持道。 场景转到屋内,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拉著一个高他许多的少年,垫起脚尖,将手中的衣服往男孩身上比去。少年拿小女孩没法,只好苦笑地微微蹲低身子。 这两人不消说,自然就是萨摩与琉璃了。 时光匆匆,萨摩离开风眼也已经一个月了。自从萨摩在小木屋中又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次之後,宇瀚夫妇似乎也接受了。反正,自己的儿子从来也没正常过,多了这一桩好像也不算什麽。如果哪天没有奇怪的事发生他们才应该觉得奇怪哩! 至於海因和後来加入的精灵女王巴兰,宇瀚夫妇也负责再解释一遍。而村人们,由於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海因等人只得以萨摩到模里邦联去学习四年来搪塞。 见琉璃这般专心估算衣服的合身度,萨摩不由温柔地笑了。双手一揽,将身前纤弱的小女孩抱入怀中,坐上一旁的椅子。 「啊!摩哥哥,琉璃还没量好。」小女孩惊呼一声,随即提醒突然将她抱起来的少年她的工作尚未完成。 萨摩伸手拿过女孩手上的衣服,也不说话,只将女孩紧紧抱在怀中。 「摩哥哥?」女孩惊讶地睁著明亮的蓝眸,不解地问。 「谢谢奶。」一阵沉默之後,萨摩的声音轻轻在琉璃耳边响起。 琉璃闻言一愣,接著蓝眸开始闪现泪光,她眨眨眼,将脸埋入萨摩的胸膛。好半晌萨摩才听到她在怀中嘟哝道∶「是琉璃愿意的。」 闻言,萨摩怔愣起来,接著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他何其幸运,能有这样贴心的女孩这样陪著他,萨摩心中涌起温馨的感觉! 这一个月,萨摩大多数时间都留在远离村庄的小木屋。因为,他不希望他的紫色左眼引起村人恐慌。 一得空,萨摩总是不忘研究体内那两股能量。但是这两股能量只是兀自在体内缓缓流动,萨摩全然无法控制他们。这让萨摩觉得沮丧,但是,这绝对不是最糟的,因为最起码,这两股力量还在动的一天,那莫名其妙的角和翅膀就不会冒出来。另一个叫他忧心的是,东黧和西泊这两只小精灵自从他进了风眼以後就不再出现了!任凭他如何召唤都是徒劳。虽然他们平日里老是吵得他不得安宁,但毕竟陪著他长大,这一莫名失踪总叫萨摩十分挂念。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风眼之後的所有改变当中最让萨摩忧心忡忡的莫过於他发现,过去练功时事半功倍的情况已经不见了! 当他发现无法操控那两股强大的力量时,他就将心思放在如今已经被挤在两力中间的那些他原本的真气和魔力身上。 过去,每当他在运功时,总会发现真气和能量像是滚雪球一样,沿路卷带能量融合,但是现在,运行回圈时已经卷不到能量了。 萨摩只能约略猜测过去他运功所卷带的大概就是他时常察觉到的体内能量,而如今或者是体内能量分成两极,让他无法吸收吧! 其实,这样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萨摩体内原本散布著强大的能量,这些能量性质并不鲜明,因此相安无事。更因为性格模糊,因此还可以被萨摩後来练出的能量融合。但是,自从神剑魔刀进入萨摩体内之後,引发了能量的性格,把原本属性不同的能量性格引出来之後,能量便分成两派,各自占据一边!也就是因为能量性格已经出来,不容易被吸收,因此也让萨摩没便宜可捡了!只是,萨摩不知道的是,其实两力交接的地区因为控制力弱,加上能量偶有冲突,因此还有一些游离能量可以吸收,但是这些比起以前自然是少很多,所以萨摩没有发现。 正因洛u此,萨摩的功力增加速度缓慢,让萨摩有些烦闷。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是,自从离开了风眼,那股威胁他的能量不再出现,他也不必每到夜晚就战战兢兢。 而宇瀚夫妇因为知道儿子左眼变紫,不想引起恐慌,所以也只得让他留在人烟罕至的小木屋!所以,这些日子他除了练功之外,就是帮著琉璃研究菟丝,日子过得惬意非常。 原来,琉璃在等他的这四年,竟成功培育出许多纯白的菟丝,让村中的长老十分的高兴。因为纯白菟丝所织成的布是神圣的象徵,平常要找也很不容易,现在,琉璃培育了这麽多上等的菟丝布,简直算得上是伟大贡献了。虽然也有其他品质较差的菟丝,但比起一般常见的菟丝,也都算是上选了! 不过这麽多的菟丝布,中央大陆用不来,因此也卖给各大陆崇尚纯净洁白的神职人员制作祭典服装。 菟丝质细、轻薄,触感柔软,一层透风、三层以上却极为保暖,又不笨重,因此穿起来特别轻便舒适,一到人族的神职人员手中就深受喜爱。短时间之内,从原来的神职人员爱穿,到各国名媛淑女都趋之若鹜,就连自许绅士的男人也将穿著菟丝布所织就的衣物视做地位的象徵。甚至已经发展出繁复的剪裁、搭配方式以迎合需要。 菟丝这种只产在中央大陆的特殊原料,一时竟洛阳纸贵。连一些在中央大陆稀松平常,品质不算很好的菟丝布也在各国喊得天价。 对於中央大陆崇尚自然的精灵人而言,他们并不想以此赚钱,因此而大赚一笔的确是意料之外。看到他人把上天赐予的菟丝布当成权位的象徵,精灵人原本想停止出售,但是精灵女王巴兰阻止了他们。 巴兰告诉他们长老们的遗言∶「大乱已至,见危应变;圣命所托,浴劫重生。」大乱将至,中央大陆绝不可能自外於大乱之外,这从异变发生时,中央大陆并没有幸免这一点就可一窥端倪。既然大乱将至,那麽,为了自卫,粮秣、武器是不可或缺的,而这些都需要钱。 巴兰的论点得到海因和长老们的认同,於是,几年来中央大陆利用卖菟丝获得的“钜款”来买粮食和武器,就连生活也改善不少。洛u饱a萨摩大大赞许了琉璃一番。 这一个月难得的和平日子,萨摩就陪著琉璃,听她述说上好菟丝的培育方式。其他时间一则思考研究体内能量,一则跟著海因逐步熟悉族中各项事务。虽然精灵人一贯不参与人族间事,但是巴耶帝国与里尔公国局势紧张,难保不会波及到中央大陆,因此,萨摩也很赞成加强中央大陆的自卫武力,蓄意屯储粮食,更透过与龙人族的关系购买武器,规划防卫线。一个月虽不长,但也足够做许多事了。 模里邦联穆答乌普龙皇宫殿 穆答乌普是散居模里邦联各地的龙人部落中最大的一个,它位在整个龙人族领域的中心位置,四个守卫型部落──日月星辰四镇对内遥遥守护著它,对外谨慎地监视其他各族动静。自从龙人族脱离龙族独立之後,这样的守卫模式就已经形成,而穆答乌普也因洛ub防御圈的中心位置,自然而然地成为龙皇居住的部落。 这个地方森林密布,高大笔直的针叶巨木毫不吝啬地围绕著每一个部落。高高低低的针叶乔木,中间间杂著小型动物栖息的藤蔓灌木,密密实实地将龙人部落拱卫其中,任何入侵者都无法在森林中判断其他部落的位置。 正因为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材,所以穆答乌普的建筑都以木材建筑为主,只有皇宫是由巨石建造。走进穆答乌普,感觉就彷若走进宁静的山村一般,小道上绿草茵茵,树影掩映,每栋木屋都藏在树丛之後,每条道路都曲折绵长。架高了约莫半尺,反射著淡淡光泽的木屋间虽然有树相隔,但是,只要走进小屋,打开窗户,都会发现,由窗户而出的视线,所到之处完全没有遮蔽。弯曲的小径从来不大喇喇地直入任何木屋,反而悠闲地绕著林间,静静横躺。 看似平和的小村落,其实每一个设计都颇具深意。每一栋木屋看来虽不起眼,但却是绑扎坚实的建筑。建材虽然平凡,却全都抹上了防火的植物胶质。木屋虽然外表看似隐蔽,实际上却户户皆可隔空传讯。小径虽然弯曲绵延,但每一段都在每一栋木屋的监视之中。村落里没有笔直的车马大道,最大的道路看起来只比小径宽一点,两边木制的栏杆长长延伸,弯过不自然的转角,高大的石材建筑才会映入眼廉。这时,来者才会突然发现,这个村落的安排是这般的巧妙,巧妙到你身处其中却完全没发觉那座最重要石造宫殿的存在,举目所见尽是一派祥和。然後,仔细思量,你才会恍然──原来这便是龙人族的精神核心,穆答乌普! 这时候的穆答乌普还漾著浓浓的璁意,由米白色大理石和亮丽的黑曜岩所建造而成的石造宫殿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中散发一股厚实的威严。 宽广高挑的大殿中,清凉的空气缓缓流动,厚厚的地毯长长延伸,画出一道令人敬畏的紫红色线条。大殿上宽大的大椅上斜倚著一名成熟稳重的男子。这个随时带著馀裕的俊朗男子脸上挂著一抹轻松的慵懒,双眼中一泓少有波动的平静波光缓缓地笼罩著下方的众人。七名老者安坐在两旁,一名英挺的男子则单膝跪地,恭谨地低著头。 「宇瀚,发生什麽事了?怎麽跑回来了?」看著底下低著头的属下,龙人族的王,领导龙人族上千年的英明王者,图苏,不解地问。 见宇瀚远从中央大陆来到模里邦联,图苏自然是以洛u酗侦礞j事发生!因为他已经整整四年都没看到萨摩的影像,若不是还感应到龙神的存在,他恐怕早就跑到中央大陆去找人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见到萨摩的影像了,虽然紫色的左眼让他纳闷,但是因为曾经看过布满紫光的的眼睛,所以也不怎麽惊讶!或许是有心理准备了吧! 事实上,只有龙人族和龙族的神职人员才知道,神殿中龙神的眼睛是紫色的。但是,基於各族对紫色的恐惧,龙人族和龙族并不想引起各族挞伐,因此刻意隐瞒,加上护驾龙神并没有紫色眼珠,因此这一点也就没人发现。因为这样的缘故,图苏对紫色其实并不像他人一般恐惧。 可惜,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图苏只看到影像,却不能像以前那样透过感应与萨摩对谈,所以他根本无从得知这四年萨摩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洛ul声息。在不知情况下又看到宇瀚来到,也难怪他会紧张了。 看到图苏这般紧张,宇瀚连忙肃容澄清∶「一切安好,请放心,王上!宇瀚只是来请示一事。」 龙人族和龙族不同於精灵人族,他们的上下之分极为严格,甚至比仪式繁复的人族更严格。因此,宇瀚对著图苏总是一贯的必恭必敬。 「什麽事?」图苏闻言紧张地追问,就连其他在场的长老也一脸紧张。 「萨摩┅.王子,今年已经十二岁,宇瀚打算让王子到人族历练,故来徵求王上同意。」宇瀚将他心中盘算已久的想法说出来。 图苏沉吟了一下,锐目直视宇瀚忐忑的表情,反问道∶「你怎麽会想让萨摩这麽小就到人族去?」 宇瀚垂著头,恭敬地解释∶「宇瀚早在四年前就有此念,因为,精灵族已经没有什麽让王子学了!但当时顾及王子每到夜晚无法自制,因此只好打消念头。但是┅┅」 宇瀚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小心地抬眼看王座上面无表情的男子,猜测王上对这种看法的反应。 幸好图苏只是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於是,宇瀚随即敛目继续道∶「但是自从王子从风眼出来後,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所以宇瀚才想让王子到人族历练,为接掌王位做准备。」 闻言,图苏微微挺起身,侧披的长挂轻轻滑下肩膀。一旁随侍的护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长挂拉回原处,然後又退回原位。 图苏恍若未觉,只是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下方的男子∶「风眼?」他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中央大陆的禁地。 「萨摩什麽时候到风眼去了?」图苏追问。 闻言,宇瀚这才猛然想起,萨摩到风眼去的事情龙皇并不知情。想到这一点,宇瀚顿时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地解释∶「四年前!因为内人情绪不定,所以宇瀚未能前来禀告,还请王上见谅!」 四年?说来他不就正好四年没有萨摩的影像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图苏先是摇摇手,表示不在意,接著又立刻追问∶「继续说下去!」 於是,宇瀚立即将萨摩告诉他的事全数说给图苏听。 听完宇瀚的叙述,图苏微一沉吟便大胆推测∶「这麽说来,四年前那场灾难应该跟萨摩有关。可见风眼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宇瀚点点头,肯定地同意道∶「宇瀚也是如此推测!」 图苏支颐思索,宇瀚不敢打扰,只得静静等著。一旁的土长老见龙皇图苏陷入思索当中,也不禁感叹∶「王子果然不是平凡人啊!」 众长老闻言都想起当初为萨摩做认证时所发生的事,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奇怪的神情。 醒神的图苏闻言只是笑笑,不管众长老的感叹,他反而更感兴趣另一件事┅┅。「你说萨摩拿到的一刀一剑长什麽样子?」图苏问出刚刚思索时发现的疑点。寻常的刀剑不可能会“钻”进人体中。 宇瀚露出回忆的神色,谨慎地道∶「据王子说,刀是黑的,剑是┅┅┅」 听到这里,图苏也不管宇瀚话还没说完,激动地站起身,急忙插嘴∶「金色的,剑是金色的对不对!」图苏话声带著微微的颤抖,脸上更是忍不住露出兴奋的表情。 众长老闻言一呆,不约而同回想起那则古老的传说。莫非那个无法查证的传说竟是真的? 宇瀚没有长老们的感触,他只是愕然∶「您┅您怎麽知道┅┅?」难不成王上竟然知道这两把刀剑的来历吗? 图苏没有回答,反而兀自笑了起来∶「哈哈┅┅是『神剑』『魔刀』!『神剑』『魔刀』竟然真的存在!」 「『神剑』『魔刀』?」那是什麽?宇瀚不解地看著图苏。 倒是几个长老像是知道,露出了夹杂著惊讶和恍然的复杂表情。 图苏似乎也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异常,因此立刻收起宏亮的笑声,带著愉快的笑容解释道∶「失态了!我说的是族里很古老的传说!」 「传说?」宇瀚更困惑了,族里传说那麽多,好像没有任何一则跟什麽『神剑』『魔刀』有关的啊? 图苏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将目光落向台下已经恢复冷静的长老们。「木,你说给宇瀚听吧!」图苏吩咐木长老道。 木长老神色一动,低声应了一声「是」之後,随即脸色严肃地叙述起来∶「据说在八亿多年前,除了人族之外,还有神族和魔族。那个时候的世界不像现在分成六大陆,他们只有一块面积比现在六大陆加起来还大很多的广大大陆,叫盘古大陆。神族和魔族是盘古大陆的主人,们主宰风、火、水、土、木所有元素,也支配著光明与黑暗,们有强大的力量和无限的生命,就连人族听说也可以活很久,而现在的龙族、精灵族、兽人族、矮人族在当时是不存在的,更别说精灵人和龙人这样混血出来的种族了。」 「当时,全世界的霸主有两个,一个是魔王、一个是神王,至於他们的名字,传说中并没有提及。这两个王有无限的生命和足以创造世界的力量,魔王残暴冷酷、神王宽大仁慈,因洛u凯h互相制衡,所以世界维持著黑白分明的平衡。神王与魔王各有一把威力强大的武器,一把是黑得发亮的刀,一把是亮得耀眼的金剑。它们就是『神剑』『魔刀』!当神族与魔族突然消失时,『神剑』与『魔刀』也随之失去了踪迹。传说,只要拥有它们其中任何一把,就能继承神王或魔王的大能,得到无限的生命,无敌於天下!」 宇瀚听到这,已经惊得合不拢嘴了! 木长老继续说道∶「但是,自从开天辟地之後,不仅神族和魔族全数失去踪影,就连神王和魔王随身的『神剑』『魔刀』也因此不知所踪。人族在巨变中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之後就陆续出现了兽人族、龙族、矮人族等,後来精灵族也出现了,而最後的就是我们龙人族和中央大陆的精灵人族了。」 「这个传说,听说是在龙族的先祖诞生时得到龙神指示而知道的。非常隐密,向来只有高层人员才能得知。而我们龙人族也是因为始祖是第四任龙王的近侍才能得到这个秘密的传说。」 环视众人一眼,木长老又缓缓说出这个传说的影响力∶「每一任王上都会派出族人外出搜集著名武器就是为了寻找这两把传说中的神兵利器。」 这麽一听,宇瀚才想到,升为高阶龙人的时候,他的第一件任务就是去找一把难得的武器,那次他找回来的是人族第一巧匠唛邬著名的遗作之一─寒晶刃。他还记得献给王上那时,王上虽然高兴,但却有点落寞的神色。当时他没有多想,这时想来或许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神剑魔刀的缘故。 那现在┅┅萨摩在风眼拿到的是那两把武器吗?这是不是说,他的儿子继承了神王和魔王的强大力量?但是,萨摩并没有功力大增的情形啊! 就在宇瀚百思不得其解时,一把兴奋的嗓音响起∶「这样的例子现在就可以废了!反正咱们下任的王找到了!而且还一次找到两把!接下来就换咱们龙人族扬眉吐气啦!」 说话的原来是人老心不老的火长老,他每天念兹在兹的就是如何振兴龙人族成为模里邦联的主宰者,因此听到萨摩在风眼中无意得到神剑魔刀的消息,他便想到要利用这两把武器让龙人族跃居邦联共主。可惜,龙人族的领导者似乎不是这样想。只见他将严厉的目光射向火长老,浇熄了火长老兴奋的热焰。 等到大殿重归安静,图苏才悠悠地说出他的看法,这同时也是历代龙皇传承下来的信念∶「其实,历代龙皇都去找神剑魔刀的原因并不是要获得它们。因为,谁得了它们,谁就会马上成为众矢之的。况且我也不相信得到它们就真能无敌於天下,如果真是如此,那魔王跟神王现在都到哪去了?我们的目的是,不要让人族得到它们!」 「咦?」八双眼睛同时瞪著图苏。 图苏笑了一笑∶「因为,龙神当初所传下的不只这个传说,还留下指示说∶千万不能让人族得到,否则各族必有大难!」 「啊!」八个惊呼声。 图苏继续说道∶「我想这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所以历代龙皇并没有很积极去找它们,因为一但找到它们或许就表示秘密要被揭开了!要不然,龙神不会特地留下这个传说。但是秘密揭开对我族是不是有益都是未知数。只不过,对於警告,我们多少还是要留心的。所以,人是要派出去的,不过,与其注意神剑魔刀的下落,我还宁愿选择注意人族的动静。」 说到这里,图苏脸上露出了忧虑的表情∶「我推测,不仅龙族和龙人族知道这消息,恐怕兽人族、矮人族,就连人族都知道!精灵族或许因为出现时间较晚,所以不知道这个传说,连带的精灵人族也不知道了!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没有根据的传说,加上牵涉层面大,因此谁都不敢大肆宣传。如果龙神的警告是真的,人族也应该知道得到『神剑』『魔刀』可以对其他各族不利,那他们就肯定会急著寻找。只是目前为止,人族并没有大动作。因此,我并不知道究竟是他们没空找,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图苏一脸沉重,显然这些事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姑且不论传说是否失实,图苏的推测无疑是很合理的,只不过他没料到,人族高层传说的来源其实是真实参与的结果。他们的传说在某个程度上是比较准确的,但是因为大部分知道此事细节的人都死在开天辟地的那场大乱中,因此,对於「神剑」「魔刀」,他们知道的反而没有其他各族多。也因此让其他各族多花了太多时间在猜测人族高层的想法。 倾听的八人这才知道事情的曲折性。 「那┅.那萨摩┅┅」知道这件事,宇瀚不由为儿子担心起来。「神剑」「魔刀」既然这般重要,如今让萨摩得到了,会不会因此引起各族争夺,然後更进一步将龙人族和精灵人族都卷进去?! 图苏闻言马上从思考中回神∶「萨摩那边,既然神剑魔刀在萨摩的身体里,如果警告是真的,那起码各族应该没有立即的危险。你只要记得告诉萨摩,千万不要轻易让神剑魔刀现身,以免引来杀身之祸。」图苏叮咛。 宇瀚闻言频频点头答应。 「至於到人族去。我觉得目前还不适合。起码先等萨摩过了成年大劫再说。」图苏进一步指示。 「啊!」宇瀚闻言大惊。他竟忘了!龙人族因为龙族、人族血液混合的关系,在成长到某一阶段之後,龙血会反噬,如果一个处理不当,轻者成痴,重者身亡。但过了此劫,人血与龙血充分融合却可让龙人族此後不易受创,一切顺遂,因此族人将之称之洛u谷~大劫。龙人族也通常要过了成年大劫才会出外历练。萨摩因为是精灵人与龙人混血的结果,状况百出,让宇瀚忘了萨摩还没度过成年大劫。 「但是┅┅萨摩┅王子身上有精灵的血液,那成年大劫┅┅」宇瀚迟疑地问。 图苏闻言叹了口气∶「这我也仔细想过了,虽然一般成年劫都发生在十五岁,但是,萨摩情况特殊,我还真不知道他成年劫什麽时候会到哩!」 「那┅┅怎麽办?」宇瀚一想,也没了主意。 「只能等了!等成年劫到吧!」图苏无奈地道。 龙人族定义的成年时间相当长,也就是因洛u谷~劫通常发生在十五岁,而龙人通常要到了四百五十岁才会开始老化,平均寿命七百年,因此龙人族活跃的时间相当长,除了龙族和精灵族外,大概只比平均寿命一千岁的精灵人短。龙族和精灵的寿命虽然长,但却分别要到一百五十岁和三百岁才算成年,他们的平均年龄分别是二千和两千五百年,修为高的话还可以延长到三千多年。至於兽人,他们的生命实在不比人类长多少,大概二百五十年左右,活跃的时间自然受限。而矮人一向神神秘秘,倒是没人弄清楚他们的平均年龄几岁,只是估计推测六、七百年左右。 「这麽说,萨摩是否要来神殿等待成年劫,要不然,宇瀚恐怕┅┅」宇瀚犹豫地建议。 龙人的成年劫通常都必须由功力强的族人引导分散反噬力量,如此一来,反噬力量虽然会同时伤害施术者,但因为力量分散,所以只要一段时间的修养就可以恢复。但这个施术者却不是随便就可以的,通常要高出一阶的族人才能胜任。当初,宇瀚的成年劫就是眼前的风长老埙uㄚl的。他还记得之後两人都休息了将近一个月才痊愈。 现在,自己的儿子一出生就是高阶龙人,他这个後天的高阶龙人说什麽也无法应付儿子的成年劫。据说,历代的龙皇的成年劫都是前代龙皇埙uㄚl的。至於何时,却是族中的一大秘密,没有人知道,龙皇在什麽时候、什麽地方度过成年劫,因为,一到继承人满15岁之後,整整一年,整个王宫包括神殿全都进入封锁,族人人人都须谨守岗位,不得命令不得外出。这段时间,整个王宫消息是密闭的,因此没有人知道究竟王子究竟在一年中的何时度过成年劫,也没有人会去问,因为,对族人而言,这一年的封锁是一个重要的仪式,所有族人都有义务保护仪式的顺利进行。 图苏略一犹豫,随即答应∶「也好。那麽,你回去之後就让萨摩来吧!」 「是!」宇瀚恭敬答应。 正想躬身退下,图苏却又叫住他∶「对了!你和你的妻子也一起来吧!免得萨摩一个人到了这里觉得孤单。」 宇瀚闻言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正在担心如何让妻子放心让萨摩一人到这里来,听到图苏主动提起哪还不连忙答应∶「谢谢王上。」 图苏无所谓地摆摆手,又想了一下,问道∶「刚刚你说,那个人族的女孩子会预言?」 宇瀚闻言一呆,不知道王上的意思,但仍旧诚实地点头回答∶「她是里尔公国前首席预言师那坦埃森的独生女,因为避祸才到中央大陆来的。」 「里尔公国的那坦埃森?」图苏惊讶地反问。 「是的!」宇瀚回答。 里尔公国是离邦联最近的人族国家,也是邦联最大的威胁,里尔公国的一举一动都是邦联注意的目标,因此,图苏对於那坦埃森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不仅是里尔公国中最受尊敬的预言师,更是年轻一辈少见的高手。这些图苏都是知道的。只是,听说他们一家几年前被处火刑,全都死了,罪名是“背叛尊神的自私者”!在里尔公国,这是非常重大的罪名,按理讲,那是全家处死的,原来还有一个独生女逃出来了啊! 「既然如此,也带她来吧!或许用得上她。」图苏一边说,一边也在心里衡量,如果那女孩真是那坦埃森的独生女,那麽就算用不上,也必须将她绑在龙人族! 第二十三章 初临贵地 宇瀚一回到中央大陆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众人。 “我……我也要去吗?”琉璃犹豫地问。她已经习惯待在这里,要她离开这里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她不免有点不安的。她会不会又受到排斥呢? 萨摩见琉璃犹豫了,也问: “图爹爹为什么要琉璃也一起去?” 宇瀚不厌其烦地解释: “王上说,既然琉璃是那坦埃森的独生女,那么也许可以帮你。” “可是琉璃对那里不熟!”萨摩反驳。他不管帮不帮,他只知道琉璃不喜欢跟其他人接触。 “环境可以习惯,这不是大问题,况且,要是我们都走了,你放心留琉璃一个人在这里吗?”宇瀚软言分析道。 闻言,萨摩不语,这话虽是道理,但是他还是担心,琉璃是噬巫,图爹爹他们会接受吗? “图爹爹会接受琉璃吗?”他好不容易让琉璃比较敢跟陌生人接触,他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宇瀚闻言沉吟起来,他倒是忽略了琉璃的身分。王上不知道琉璃是噬巫,要是知道了,怎么办?他实在应该先跟王上说清楚的,都怪他心里一急,忘了这件事。但是王上已经下令了,总是要先去再做打算吧!于是,他安抚道: “放心吧!王上是个明理的人,应该不会排斥琉璃才对。” 萨摩满脸不信,正待开口反驳,琉璃却拉住了他的衣角。萨摩不解地回头看着琉璃。她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 “没关系!”清脆的声音打断父子的争执。 “琉璃?!你不是不想去吗?”萨摩反问,他不仅不愿意勉强她,心里也担心琉璃的另一个身分会让她受到伤害。 “但是,我可以帮你!”女孩虽然还带着不安的神色,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宇瀚闻言大喜,站起身,大声宣布: “那么,就这样决定,我们……” “等等!”另一个女人打断了男人的话。 宇瀚神色哀怨地看着妻子危险的眼光,他原本想快手快脚地拍板定案,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了。 “成年大劫是什么?”灵珊阴沉着脸问。 “那……那是……”支支吾吾地。 不管丈夫一脸哀怨,灵珊又追问: “你当初怎么没告诉我,你们龙人族有啥劳什子的成年大劫?” 宇瀚涎着脸,试着解释: “老婆!这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没有告诉我?!”灵珊“龙颜大怒”,气愤地吼。 “唉……唉……唉……老……老婆………”宇瀚惊慌地摇手,急急忙忙开口安抚。 “老什么婆?谁是你老婆?!”灵珊一点都不领情,怒气冲冲地顶了回去。 眼看大战将起,萨摩连忙拉起一旁的女孩,避难去了! ※※※ 当四人出发往模里邦联去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四人由中央大陆北方的港口出发,经过六天的航行之后,停靠在模里邦联全境唯一完全隶属于龙人族的港口—诺森港。甫一上岸,立刻便有两名壮汉迎上来。 “皇宫侍卫队长伊利诺、副队长安泽,见过王子。奉王上之命,属下等特率侍卫队于此地迎接王子。”两名壮汉一见萨摩等人下船,立刻垂首扬声道。 虽然他们并不认识萨摩,但是行前曾经听过王上的叙述,因此一见一个淡金色长发的少年出现,立刻认定他就是王上口中的王子。 “不须多礼,领路吧!”略显低沉的声音慢悠悠地回答。平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两个低着头的壮汉心中暗惊。不见提气扬声,这个年轻的王子竟然能轻松自若地让他的声音传遍港区,恍若他就在耳边说话似的清楚。 不由自主地,两名壮汉都抬起头,看了过去。清晨的暖阳透射过薄薄的云层照上这个已被刻意净空的港口,一艘中型海船静静停靠在港边,随着波浪缓缓起伏。船板已然放下,两大两小四个人正站在船板上俯视着他们。 壮汉的目光看向那位淡金色头发的少年,绝世风采立刻牢牢锁住他们的视线。 只见少年身着一袭蓝色轻软高领及膝丝袍,搭配白色丝质长裤,长裤末端消失在脚下一双皮质短靴里,左肩侧披一件白色长披风,看起来甚是舒服。一头金发随着海风飘动,额头上一条蓝色布巾从额头绕到脑后打了一个结,把飘飞的金发束缚在布巾之下飘动。俊美的脸部线条此刻显得有些紧绷,透出令人无法漠视的威严。 听说他们的王子有着精灵人的血统,果真没错。这个身分,曾经让他们在见到他之前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眼前这个他们本来颇有微词的混血少年却一点也没有精灵人文弱的味道,反而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和令人几乎忍不住想膜拜的王者气质。就这一眼,所有的不以为然立时烟消云散。面对眼前这个年轻王子,他们只有敬畏,一点也无法生出其他任何轻视的想法。 两名壮汉神情的改变萨摩看在眼里,但他并不多说,只微哼了一声,便成功震醒了出神的两人。他们发觉失态,立即带着愧疚十分惶恐地又低下头。一时之间,港边弥漫着严肃,就连站得稍远的其他队员也不自禁挺起腰杆,神情肃穆。 并非萨摩故意立威,而是,他深知自己双重的身分若不如此,将来定难服众。这也是临出门前海因面授机宜,萨摩这才知道必须以这样的方式解除龙人们的疑虑,否则未来恐怕难以完全领导龙人族。既然如此想,萨摩当然一下船便绷起了脸。只是这样虽然成功让这群来自王宫的侍卫们另眼相看,却也同时把气氛拉得死紧。 “伊利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宇瀚轻快的声音打破了沉凝的气氛,也让萨摩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叫做伊利诺的壮汉闻言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王子身边的棕发男子,挺拔的身形以及独特的揶揄口气让伊利诺立刻认出这人的身分。 “宇瀚?你为什么回来了?还跟王子一起回来?是王上要你去接王子的吗?”伊利诺惊讶地叫道,见到老友的惊讶与喜悦让他一时忘记了刚刚的震撼。 没错,那是离族多年的宇瀚,以前他们还一起共事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辞去职位,离开龙人族。没想到现在又回来了!惊讶之余,伊利诺不禁开始猜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回到族中,而且还与王子一起回来。不过,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宇瀚的回答竟是…… “我是王子的父亲,自然是要跟王子一起回来了!”宇瀚眯着眼,理所当然地道。面对这几个熟悉的脸孔,宇瀚心中满是多年前轻狂潇洒的豪气,童心一起,倒是刻意想捉弄一下这几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了。 果然,伊利诺闻言眼睛瞪得滚大,一张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拳头。 “父亲?”一旁的安泽愣愣地重复这个令他们惊讶的单字。 宇瀚毫不客气地点头承认。现场顿时陷入一片鸦雀无声。宇瀚见众人呆愣的模样,也不多说,反而带着妻子和儿子大方地下船来到伊利诺身前,双眼带着愉快的笑意。 伊利诺好不容易完全消化了宇瀚所说的话,一双眼睛立刻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许久不见的老友。宇瀚见状还戏谑地迎着他的视线挤眉弄眼。伊利诺带着诧异的表情看了宇瀚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 “好家伙!这么多年没见,竟然就做出了这么个大事来了!”伊利诺大掌往宇瀚肩膀一拍,乐呵呵地道。 的确,对龙人族而言,生下继承人可是件大事。虽然历来王子父亲并没有得到实质的报偿,但是在族中却备受礼遇,甚至有时候还可以参与族中重大会议,这对于阶级分明的龙人社会而言,已经算是一个莫大的光荣了。伊利诺当然猜测过能够这么幸运生下王族继承人的族人究竟是谁,但是却压根也没想到会是宇瀚,先不说他完全不知道老友结了婚,更别说会知道对象会是中央大陆的精灵人,当然也就完全不会猜到,生出继承人的竟是这个过去跟他大口喝酒吃肉的老朋友。 原来,当初宇瀚结婚时并非在族里由长老见证,而是依照人族的习俗,有点儿算是私定终生,后来长老们自然知道了这件事,但在宇瀚的坚持下,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只是默默同意让他“暂离”,没想到宇瀚反倒自歉,从此没再回来。 宇瀚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龙神眷顾,不然我这辈子当真没机会再踏进族里了。”并不是族里容不下与异族通婚的人,而是他与灵珊结婚,擅自中断任务,觉得有愧于龙人族,结婚五十多年,总是对龙人村落过门不入。灵珊当然也劝过他,可惜……龙人对种族有极高的使命,宇瀚自觉愧对使命,又怎么放得下心结,坦然面对其他族人? “要离开也该跟兄弟们说一声,累得我们挂念你这么多年。”一旁的安泽话说得愿怼,但是脸上可是挂着大大的笑容。其他队员虽然对这个已经离族六十多年的族人没有印象,但看自己的长官这边高兴,心情也不禁跟着好了起来。 “是啊!当初王上只是派你到人族去探消息,你却探着探着就不件踪影了,我们还当你被人族的人抓去了。”伊利诺也埋怨,说着还忍不住握起拳捶向宇瀚胸口。 听到众人那么关心他,宇瀚高兴得只懂傻笑,乐呵呵地让伊利诺一拳敲向胸口。 经过这一番热络的对话,方才弥漫在港边的沉凝气氛已然消失无踪。 安泽一见宇瀚傻笑起来,不由得翻翻白眼,眼珠子一转,立刻发现站在宇瀚斜后方的美丽女子。 “你是王子的父亲,那这位一定是王子的母亲了。”安泽兴奋地推测。这么美丽的女子加上王子的混血背景,安泽很快便推断出这位美丽女子的身分。她应该就是王子另一半血液的来源,一个精灵人女子。 他还记得,当初他们曾经开玩笑地说,要不是龙人跟精灵人血液互斥,娶个精灵人妻子应该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没想到宇瀚不仅娶了精灵人,竟然还奇迹似的生下了子嗣! 宇瀚闻言,深情的看了妻子一眼,颔首承认。灵珊也是大方,见安泽发问立刻微笑承认: “我是宇瀚的妻子,灵珊。” 伊利诺看着灵珊,怔了一会,立刻伸手揽住老友的肩膀,苦笑起来: “你…真是幸运的小子!” 闻言,宇瀚更是拉起大大的笑容,连连点头。的确,娶了一个漂亮的精灵人妻子还生得出子嗣已是闻所未闻,更难得的是这子嗣竟然又是继承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要是羡慕我,不如你也去找一个吧!”宇瀚笑逐颜开地道。 闻言,伊利诺反而露出一脸苦笑,连连摇头。宇瀚见状正自不解,一旁的安泽却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宇瀚啊!你别害他了,他家里的娇妻凶得哩!他儿子更是古灵精怪,要让他们知道这事,伊利诺回去可累了。” “伊利诺也成家啦?”宇瀚惊讶地反问,话一出口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自己都离开族里六十多年了,这位年纪跟他相当的老友当然已经成家了。 果然,伊利诺闻言发起窘来,大手猛搓脸,好一副尴尬模样,看得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的小子都十四岁啦!精得很,你回族要小心他,小心他一边笑一边挖你老底。”安泽见状更是高兴,开始口沫横飞地宣传伊利诺儿子的丰功伟业。 “喔?谁啊?说来听听吧!”宇瀚好奇地问。 “要讲,路上再讲吧!一群人全杵这,像什么样呢?”灵珊拉拉丈夫的衣袖,提醒道。 此话一出,众人倒是回神了。安泽尴尬地抓抓头,反而是伊利诺精明,立刻转过身对着萨摩笑道: “累您久等了,王子,我们上路吧!” 萨摩轻轻一笑,颔首示意,将跟在身后的小女孩拉到身边。 “要走了,我抱你可好?”小女孩不会武功,行走自然慢,因此萨摩这样问。 小女孩微笑着轻轻点头,伊利诺和安泽当场直了眼。只见小女孩穿着连帽白斗篷,粉脸微红,眉目端丽,很是娇美。 “我来抱她吧。”宇瀚开口接过这个任务,说着伸手抱起小女孩。宇瀚本来就身材奇伟,抱着小女孩倒是轻松容易。 萨摩轻轻一笑,没有拒绝。 宇瀚轻拍小女孩的背,回过头却见两个老友还眼神发直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孩,宇瀚毫不客气地哈哈嘲笑: “这是我儿子,你王子的红粉知己,你们两个老男人没机会了。” 两人闻言,愣了一愣,接着也笑了起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一行人总算出发,一路上这支训练有素的侍卫队将前路探得相当仔细,所以萨摩等人一路顺遂前进。 路上闲闷,安泽和伊利诺更是互相掀底。原来,伊利诺的儿子不是别人,正是耐达依,听说耐达依那双绿色眼珠是遗传母亲的。而安泽呢?他也成家了,也有一个壮小子了,正好就是皮喇!伊利诺还说,都是因为安泽从小就把皮喇往他岳父家丢,偏生这岳父不是别人,正是全王宫最古板的土长老,结果把皮喇弄成了这副小老人的模样。 耐达依和皮喇宇瀚都在小岛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确都是有趣的小子。好奇之余,宇瀚更开始追问其他四个小子的底细。这才知道,尼路竟然是大长老的孙子,从小聪颖过人。班塔耶是族中粮计司司长的儿子,不论是资质还是算钱的功夫,都胜过父亲。汉斯是北方龙将的儿子,从小就混在军队里。明斯克是东方神将的儿子,母亲早亡,东方神将又生性木讷,明斯克也才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一路上有伊利诺和安泽,说说笑笑也不无聊,加上众人脚程都快。三天之后,众人便抵达了模里邦联中最大的龙人部落─穆答乌普,并在龙皇图苏的安排下住进了王宫。伊利诺和安泽因为任务结束,也各回岗位去了。 注:龙人族共有八大龙神将,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两位龙神将负责。例如驻守东方日镇的龙神将便是东方龙将与东方神将,驻守西方月镇的则是西方龙将与西方神将……以此类推。龙神将的驻守方式,以东方为例,当东方龙将驻守日镇前线时,东方神将则驻守日镇后方,一方面保障后勤,一方面也进一步注意内部动静。过一段时间之后龙将与神将会转换驻守地,以免族兵长年在外影响战意。于是龙人族八大龙神将一贯保持四将在外便有四将在内的体系,内外兼顾。 第二十四章 真实身分 隔日,四人在龙皇的召唤下来到偏殿。 这座偏殿比起大殿,规模显然小了一号,但是却没有大殿硬帮帮的严肃味道。柔软的白色长毛毯铺满冰冷的地板,透出温软的触感,四壁挂着一幅幅色彩优雅的大小图画,点缀出较高的生活味。偏殿呈现巧妙的六角形,除了出口和王座所在的两面墙外,其他四面墙壁前半尺处摆着一张张椅子,将偏殿绕出一个小广场。王座微微垫高,俯视而下。王座之后的宽大墙面上一幅巨大的邦联疆域图展示其上,版图与王座交织出号令天下的气慨。 偏殿中早已站了不少人,正在等候他们。里面的人除了几位长老外,另外还有六个少年。 仔细一看,这六人就是当初图苏特别为萨摩选出来的随身护卫。四年前,这六人从小岛归来之后,便被派往各地训练,明令等到学成才准返回族中待命。就在不久前,他们才刚被召回穆答乌普,并且在得知萨摩等人已经来到族中时,立刻便赶来相见。 他们实在很好奇,四年了,这四年的时间他们的王子长成了什么模样。等了好一会,众人才看到两大两小的身影远远走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焦点放在两个小身影上,严格说起来,这两条小身影也不小,起码其中一条还明显高了许多。看来,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应该就是王子,而另一个,很可能是比较矮的那一个,应该就是刚刚王上所说的,那位里尔公国前首席预言师,那坦&m;m;#8231;埃森的遗孤了。 等到四人进了殿,众人可看清了。果然,比较瘦高的少年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飘啊飘的煞是迷人。少年的脸俊美得不可思议,潇洒斜飞的双眉,挺直的鼻梁,微闭的眼睛,加上因为在风眼待了四年,缺少阳光而略显略显白皙的皮肤……。要不是额头上那片醒目的黑色鳞片,还有他们清楚记得王子是个“男”人的话,他们一定会把眼前这人当成女神来膜拜。 众人好不容易从少年身上移开了视线,没想到一眼看到了跟在少年身后的女孩,又呆了……。 女孩一头灿烂的金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一张完美的鹅蛋脸,一对弯弯细细的柳月眉,一只玲珑挺翘的鼻子,一张红滟小巧的小嘴,更吸引人的是那一双恍若深潭幽谷般澄澈宁静的蓝瞳。既美艳又不流于庸俗的容貌,清纯自然又不失高贵雍容的气质,在在说明这名小女孩将来绝对会是足以颠倒众生的美娇娘。众人只顾着赞叹,竟没人开口打招呼。 女孩感觉到过多视线的关注,不安地将身体挨近走在前方的少年。 少年回过头,体贴地拉过小女孩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小女孩似乎安心多了,对着回头的少年甜甜一笑。可是这笑实在太过纯真、太过具有感染力,使得旁观的众人都忍不住跟着笑了。 这两个集天地所有恩宠于一身的人站在一起,奇怪的就是有一种不能打破的和谐,叫众人全傻楞楞地看着他们。 正当所有人都傻笑着看着两人时,前面的少年却回过头来,抬起了双眼。精光闪闪的金紫双瞳立刻敲碎了胶结的空间,所有人都猛地回过神。 虽然已经听过王上的说明,但是亲眼看见的震撼还是让众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以往,少年金色的眼睛虽然带着不可亲近的味道,但是,起码看起来是无害的。现在,尽管只是换了一个颜色,偏偏这颜色似乎带着魔力,让众人在内心深处感觉到畏惧,不敢直视。 “萨摩、宇瀚、灵珊、琉璃,见过王上。”宇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对着王座上英俊威严的男人行礼。 王位上的图苏也收回了放在少年与女孩身上的视线,对着宇瀚点头笑道: “不用多礼。今天只是让他们这些年轻人见见面,顺便也让我见见这群杰出的年轻人。” 大长老闻言也眯起眼,满意地道: “看到他们这群人,洹漓就深深觉得,我们龙人族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图苏微笑不语。倒是殿上一群年轻人聊开了。 “王子!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耐达依首先笑道。 萨摩没有回答,只是拿眼看着久别重逢的六人,但笑不语。耐达依讨了个没趣,却没有退缩,照样嘻嘻哈哈地道: “等一下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这四年都干啥大事去了,包准精采可期!” 萨摩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也有些想知道,他在风眼的这四年,他们都在做什么。 见到萨摩同意,其他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都陆续点头同意,唯独缺了一个人没有反应,那就是班塔耶。他还傻楞楞地盯着萨摩背后的女孩看。 耐达依回头看到这情形,马上拉高声线问: “班,你在看什么啊?” 班塔耶本来看得专心,被耐达依这一叫倒是吓了一跳。先是不悦地瞪了耐达依一眼,随即放低声音问: “你是不是传说中的琉璃妹妹啊?”那个样子活像担心太大声会吓到琉璃似的。 传说中?!琉璃不解,但她的确叫做琉璃没错,于是她轻轻点头承认。 见状,班塔耶越过萨摩,将手伸向女孩: “你好啊!我是班塔耶!听说你是人类,是不是啊?” 琉璃略一迟疑,还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手递了上去。 握到小女孩的手,班塔耶显得很高兴,立刻将他观察已久的结论说出来: “耐达依,你看,这才叫做美人。妮妮那头白痴龙怎么算呢?”班塔耶握着小女孩的小手这么评论。 想到一路上一直被耐达依洗脑,说什么妮妮那头白痴龙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简直是倒尽他的胃口。眼前这个小女孩不就漂亮多了吗? 原来,班塔耶目不转睛瞪着女孩看是在比较粉红龙和小女孩的差别哩! 耐达依见班塔耶一脸热络样,连忙提醒道: “班塔耶!她可不是妮妮,小心吓着她了!”事实上他才不担心班塔耶会吓到琉璃哩,他只是看到王子的脸色不怎么…呃…友善,所以才好意提醒他。 看吧!王子的眼睛全瞪着班塔耶握着人家小手的手。 这个现象自然其他人都看到了,因此,众人全都交换着会意的眼神。当然,汉斯除外,他跟人交换的单纯只是“迷惑”的眼神。 突然…… “咦?!”班塔耶惊呼。他发现他的气像是被吸引一样不受控制的往女孩流去! 萨摩闻声,立刻拉开了琉璃与班塔耶的距离,保护地将她护在身后。紫金双色的瞳眸冷冷地扫视众人一眼,然后回过头看着琉璃,神色镇定地宣告: “琉璃是噬巫!” 惊呼声此起彼落,就连王座上的图苏也脸色一变,但却没有任何表示。 “噬巫?!” 众人将目光落向神情平静,但脸色微显苍白的女孩身上。这么美丽的女孩竟然是个噬巫?!太可惜了!大多数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有少数人例外。他们可能更关注这样的身分会引起的效应。 例如尼路。他没有将目光放在女孩身上,反而放在在座地位最高的两位身上。他察觉王上那骤变的脸色,也发现萨摩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 他知道,女孩噬巫的身分可以改变很多事,以及,很多想法。他相信,不仅他可以推测出这样的结论,萨摩也一定可以料想得到。总之,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复杂。看着图苏沉凝的表情和萨摩坚毅的神情,他几乎可以预料到萨摩和王上间的矛盾冲突,只希望,这冲突不要太大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图苏冷肃的表情下,萨摩反而握紧身后女孩的手,神色坚定地道: “她也是我的新娘!”话虽然是对着众人说的,但眼睛却直视着王座上的图苏,闪动着毫不退让的坚持眸光。 此话一出,不只是投下了一颗炸弹。只是龙皇图苏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眉头一皱,并不多言,只露出深思状。倒是其他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句话若是萨摩私底下说,那还没有问题。但今天,在座的不只是龙皇和他们,重要的是还有七位长老。身为王位继承人,这种关系重大的事绝不能轻易开口,更何况是在包含长老在内的众人面前。因为,在龙人族,口头上的公开宣告等同于正式昭告。 在场的众人正因为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表情都有些僵硬,只有宇瀚夫妇是一脸无奈,想来是早就知道了。 一时之间,整个偏殿陷入一片死寂。在寂静中,王座上的王者说了话: “这件事,我应该早点知道。” 众人闻言,脸色倏变,这种冷淡的语气代表王者心中不悦。而本该负起告知责任的宇瀚更是瞿然大惊,连忙上前: “宇瀚疏忽,请王上降罪!”随着话声,双膝一屈,垂首跽跪。 萨摩见状眉一挑,抚慰似地握紧手中发抖的小手,坚毅的俊脸覆上一层冰霜。就在图苏发怒,萨摩冰冷以对的情况下,整个偏殿弥漫着浓浓的不安。 王者看着王座下人人一脸恐慌,叹了一口气,道: “起来吧!不怪你!你们都退下!让我好好想想!” 众人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神色各异地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忘看了一眼萨摩背后的女孩,在心中叹息。可惜啊! ※※※ 看着众人离去,感触最多的却是图苏。身为龙皇第一件要学的事就是“不妄言”。这是他第一件教给萨摩的事。但是现在,萨摩将选择丢给了他。一开始见到这个女孩,说实在他是挺中意的,甚至看到两人相处的模样也打算提早决定王子妃人选,没想到……这样的女孩竟然是“噬巫”。先不论这女孩属于“噬巫”的能力究竟有多强,光“噬巫”这个名称就不应该放在继承人的身旁。因为,那代表“不确定的强者”。所有人都会正常而合理地怀疑“噬巫”身旁之人的真实能力。 私情上,他应该成全他的诺言,但为了种族的发展和萨摩往后的领导威信,他却不能这么做。…难!真是难啊! 离开偏殿后,尼路追上了萨摩,身后则跟着隐约察觉不对的其他四人,和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这人就是汉斯。他是跟着大家来的,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众人在沉重什么。 “王子!”尼路恭敬地对着已经停下等候他们的萨摩行礼。其余五人见状也跟着行礼如仪。 “我就知道这事一定瞒不过你,尼路!”萨摩像是叹息又像是赞许地说。 这里是萨摩的寝宫附近,属于储君的私人空间,没有其他人在场,尼路无法不将这种状况推测成萨摩有意的安排。 “尼路也知道尼路的心思一定瞒不过王子!”尼路也毫不客气地反将一军。 萨摩不语,只是转过身来看着许久不见的六个朋友。 “你们不要尽打哑谜!老子听不懂!”汉斯做了闷葫芦许久,现在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班塔耶也不甘寂寞,耸耸肩,摊摊手: “我说是啊!你们瞒过来又瞒过去,瞒得我们头昏脑胀。” 耐达依更是哈哈笑道: “快点说,说完我来告诉你们班的终生大事。” 众人还来不及表示同意与否,班塔耶倒是抗议起来: “你这头笑面狐,敢说一句我就天天去御庭宣传你的风流韵事。” 御庭是宫中八卦最大的转运中心,只要一去那里宣传,用不了一天,消息立刻会传遍王宫,然后进一步蔓延到宫外,这对耐达依的猎艳大计、“清新形象”打击可不小。 因此,耐达依闻言立刻闭上嘴,连连摇头。 班塔耶满意地笑了,只要有这个小辫子,他才不担心班塔耶会到处饶舌。 “可以开始了吗?”皮喇不满地道。他已经在一旁看他们斗嘴很久了,这样忽略王子的谈话是不礼貌的,因此他提醒众人回归正题。 萨摩见状轻笑,转头对身后的女孩道: “琉璃,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孩摇摇头,第一次反抗男孩的意思: “不!琉璃要知道!这跟我有关不是吗?”女孩反问。她怎会察觉不到自从她的身分公开后众人异常的反应? 萨摩一呆,随即无奈地点点头: “好吧!你要留便留吧!” 引众人到园中一角,席地而坐。萨摩先是闭目默察了一番,确定附近并无他人之后,才开口道: “尼路,说说你的看法吧!” “这……”尼路犹豫,看着众人。 萨摩颔首示意尼路发言,其他人也连忙对他点头。尼路见众人都有鼓励之意,只得发言: “王子,尼路首先想问,您在大殿中所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吗?” “再认真不过!”萨摩严肃地回答。 闻言,尼路看了女孩一眼: “那么,尼路恳求王子再多做考虑!” 其他人一听也先后点头,“噬巫”这种神秘的种族虽然不能预估影响力有多大,但是他们如无底洞般的能量吸收限度却是远近闻名。将“噬巫”摆在他们王位继承人的身边,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萨摩挑挑眉,其他人都认同尼路的建议他似乎不意外,只是用金紫双色的眼睛注视着尼路: “说说你的想法!” 尼路小心地看着一旁苍白着脸的小女孩,继续分析: “琉璃小姐若不是噬巫,则一切问题也没有。但偏偏她却是!”其余五人闻言也都同意的微微点头。 “以王子的身分是决不容娶一个噬巫,甚至连接近也是不许的!” 尼路忽视女孩飒白的脸,继续说道: “并不是轻视噬巫,而是,身为龙皇继承人的王子,不能娶一个会减弱王子功力的女人!” 琉璃一听,也明白了!是啊!身为一个王子若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谁还服他呢?想到这,琉璃几乎忍不住想哭了。她因为噬巫的身分认识他,然后也要因为噬巫的身分离开他吗? “这一点,尼路相信,王子应该已经想到了!”尼路将询问的目光望向萨摩。 他不懂,以王子的才智应该会想到才对,若想到了,又为什么会当众做这样的承诺。 萨摩叹了口气。尼路说的他都想到了!但是,直到他出了风眼之后,这些才真正成了问题。还未出风眼前,萨摩是离不开琉璃的。但如今,不再需要琉璃为他控制体内的力量,却成了他的困扰。若是有之前那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大可大方的宣告他要娶她,而且绝对没有人会反对。但是,现在,谁会相信,其实琉璃的力量并不会造成他的困扰,因为,他体内多的是完全不受他控制的能量?!这些,他又该怎么说呢? 尼路见王子一脸苦笑没有回答,又接着道: “先别说王子的决定,站在王上的立场,他也绝不会让您跟琉璃小姐在一起的。” 看着六人同意的神色,萨摩又叹了口气: “这点我知道,我会好好跟王上谈谈!先告诉我,你们同意吗?” 六人一呆,沉默了起来。他们该不该同意? 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回答了。先发言的是红发汉斯: “老子同意!喜欢的娘们自然是要娶回家了!”他不懂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他只知道喜欢就娶回家。 闻言,众人又是一呆。 接着耐达依笑了: “个人立场,同意!”琉璃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就算是噬巫恐怕还是有人争着要的。 其余四人一听,多话的班塔耶首先附和: “对,同意!这时候不要以后说不定得排队哩,先定下来从小投资还是比较划算的。” 剩下的三人闻言失笑,接着便同时附和道: “个人立场,同意!” 闻言,萨摩笑了!笑得很真诚!让众人都觉得他们的决定,对了! 第二十五章 挣扎 自从那日偏殿之会后,萨摩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图苏,这样异常的平静让萨摩心中有微微的不安。 不过图苏没找萨摩,倒是宇瀚和灵珊夫妇俩三天两头就抓着萨摩开导。 这日,宇瀚夫妇来到萨摩的寝宫。守卫一通报,萨摩只得中断练功,来到殿外花园的小凉亭里见父母。 几日不见,宇瀚夫妇脸上多了忧愁,总是长吁短叹的。萨摩来到面前好一会了,他们还只是看着他,很难启齿的模样。 见状,萨摩只得开腔: “爹爹、妈妈,你们怎么了?” 宇瀚夫妇对视一眼,然后宇瀚开口了,只听他吞吞吐吐地道: “……萨摩,你知道这几天……王上心情很不好吗?” 萨摩剑眉微微一挑,垂下双眸,反问: “图爹爹要你们来劝我吗?” 闻言,宇瀚夫妇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王上什么都没说,就是因为没说,爹爹才担心。”宇瀚忧心地道。 萨摩不解地看着父亲。 宇瀚叹了一口气: “听轮班守卫们说,王上已经好几天食欲不振,半夜里也常常不睡觉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猜得出来,王上一定在烦恼萨摩的事。 他很愧疚,因为,身为萨摩的父亲,他在中央大陆唯一的同胞,他早就应该要想到琉璃的能力对萨摩的负面伤害。而他却只是高兴于因为琉璃的存在而让萨摩摆脱夜晚发狂这件事上。就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会让萨摩当众说出了这样的承诺,造成王上的困扰。 闻言,萨摩脸色凝重起来。他……是不是忽略了图爹爹的立场?可是,他不想和琉璃分开啊! 灵珊看到儿子难过的神情,心里也不禁难过起来。萨摩从小就那么懂事,让她这个母亲既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萨摩很贴心,不会让她烦心,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处理。但是,他也就不像平常小孩,不会向她撒娇,不会跟在她身边咕咕哝哝地说些孩子气的话。这是她的遗憾。 直到他遇见琉璃,早熟的脸蛋才有属于孩子的稚嫩笑容。他开始会像小孩子一样到处去探险,为的是让琉璃也分享他的经验。回到家,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而会眉飞色舞地跟她叙述当天和琉璃的对话、活动。 她多么想让萨摩一直这样,快快乐乐的。但是,来到这里,王上的反应让她发现了琉璃的问题。她能不能为了让萨摩高兴而牺牲他的未来? “萨摩,告诉妈妈你的想法好不好?”灵珊软言道。 萨摩抬头看着妈妈忧愁的脸,英俊的小脸上浮现了为难的表情: “萨摩……萨摩不想离开琉璃。”虽然犹豫,萨摩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灵珊闻言,看了丈夫一眼,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问: “为什么?”为什么?萨摩迷惑,然后想了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不想离开她。为什么要问原因?只是想跟她在一起难道不算原因吗?他只知道,没有琉璃,他会很伤心很伤心。 “萨摩不知道……萨摩只是想跟琉璃在一起。”萨摩低声说出他的感觉。 灵珊看着儿子为难的小脸,叹了一口气,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一旁的丈夫。 宇瀚见状,安抚地轻拍妻子的手,对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儿子道: “萨摩,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萨摩楞了一楞,缓缓摇头。 见状,灵珊也急了,按住萨摩放在桌上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 “萨摩,你不能这样,妈妈不要你以后后悔!琉璃虽然好,但是她毕竟是人类!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寿命不同的问题?” 萨摩似乎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毫不犹豫地道: “萨摩想过,我还是不要她走!而且我可以跟她订同生契约!” 闻言,灵珊心中大惊。人类与精灵族的寿命差异那么大,要是真的订同生契约,那等于萨摩的寿命将会减半!她怎么可能受得了儿子因为与琉璃订同生契约,而快速衰老?萨摩难道要为了一个琉璃,牺牲龙人族、精灵族、甚至是他自己吗? “不准!她是人类,你怎么能跟她订同生契约?!萨摩,你好好想一想啊…也许,你只是从小跟琉璃长大,很爱护她。但是这也许不是爱啊!也或者是因为她叔叔的托付,所以才让你觉得有责任照顾她罢了!你身上的责任很重,不可以这么轻易就跟人订同生契约!”在担忧儿子会为琉璃牺牲种族和寿命的恐怖认知之下,灵珊无法克制地尖声说出了伤害儿子的话。 闻言,萨摩英俊的小脸首先浮起无法置信的表情,只见他睁着明亮的眼,提高声音: “萨摩不知道爱不爱,萨摩只知道,萨摩喜欢琉璃,不要离开琉璃!不是因为责任!我要琉璃一直陪我!”他也很坚持。 “萨摩,听话好不好?你还这么小,还来得及忘掉她,妈妈不要你以后后悔啊!”灵珊近乎哀求地道。 萨摩不语,倔强地撇开脸。 宇瀚见状只得开口帮腔: “萨摩,爹爹妈妈都知道你喜欢琉璃,但是,先不说你要不要跟她订同生契约,你是王位继承人,不可以被怀疑。而且,万一,琉璃以后长大了,能力更强了,你……你要怎么领导两族啊?” 父母的顾虑萨摩都知道,但是要他因此离开琉璃,他做不到!他无法想像没有琉璃陪伴他,没有琉璃等他的日子。没有那双澄静的蓝眼睛,他的心一定不能平静。因此,面对父母近乎哀求的“开导”,萨摩仍旧回以肯定的回答: “爹爹,妈妈,萨摩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的影响。但是,我相信琉璃不会害我的。” 听到萨摩还是这般坚持,灵珊慌了,她痛恨为什么儿子这边坚持,明明知道不离开琉璃,这些问题根本无法解决啊! “琉璃不会害你,但她的能力会!她是噬巫!”灵珊焦急地道。 “但她也是一个预言家!她可以帮我!”萨摩也反驳。 “萨摩,你应该要好好衡量……预言的能力虽然可以帮你,但是万一你成了一个不适任的王子,那么,没有族人会放心让你接掌王位的。”宇瀚语重心长地说。 萨摩不语,其实,他不在意王位,这种东西虽然迷人,可也不算太难得到。如果他要,他相信也没什么难,只是时间长点罢了!但他知道,父母亲不会想要听到这些话,所以他也只能闷声不响。 “拜托!萨摩,你只是习惯她,不是喜欢她!”灵珊看着儿子不为所动的表情,痛苦地道。 闻言,萨摩一呆,难道“习惯”就不算是喜欢,不算是爱了吗?他实在不懂所谓的大人,他们“爱”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对他来说,他喜欢跟琉璃在一起,跟她在一起他觉得安心,没有束缚,他不想让她离开他,想让她永远陪伴他,这难道不算是爱?那究竟什么才算爱?萨摩想着想着,不禁失神…! 看着萨摩迷惑的脸,宇瀚一边安抚激动的妻子,一边道: “萨摩……爹爹不知道怎么劝你了,琉璃是个好女孩,虽然不见得会害你,但是,你不能承受任何怀疑,知道吗?” 萨摩抬起仍在迷惑的脸。 “王上为了保留你的威信,一定不会当众否定你的决定,但是,你要为整个大局设想,不要让王上为难了。”宇瀚忧虑地道。 萨摩不语,站起身看着远方露出的宫殿顶端。好一会儿才丢下一句话: “萨摩……真的不想离开琉璃……”语气中也带着浓浓的愁绪。说完,没有等宇瀚夫妇的回应便自顾自地走回寝宫。 宇瀚夫妇直到看到萨摩的身影消失在寝宫回廊时才回过神。 “老公……我们这样做…对不对?”灵珊迷惑了。 萨摩是那么坚持,他现在一定也很彷徨,一定很希望有人支持他的决定,可是他们可以这样做吗? 宇瀚皱着眉头,深深叹气: “我不知道,只能希望,一切不会太糟……” 第二十六章 条件交换 图苏在这几日的确想了很多,最后,他不愧是领导龙人族两百多年的王,他不选择破坏萨摩的威信,他选择了另一个异曲同工的方法。 他秘密差人叫来女孩,他想,如果是让女孩“不能”接受,那一切就没有问题了! 女孩不片刻便来到他的面前,抬起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蛋,直视着这位龙人族的最高领袖。图苏看着眼前的女孩,不得不承认,她若不是噬巫,那她一定会是一个相当适任的后妃。因为,她不仅有足以颠倒众生的风采,还有一般女子难得的胆识。 像现在,她明亮的蓝色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虽然前几日在众人面前显得怯弱,但此时单独面对威镇一方的龙皇,却一点怯意也没有,显得不卑不亢。这让图苏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许。 只是赞许归赞许,比起萨摩对龙人的重要性,这点赞许还不足以让他改变主意。正打算直言说出自己的意思,女孩却早一步开口: “王!琉璃知道您要说什么。您要我离开摩哥哥是吗?”看来女孩在这几日也想了很多,因此面对意图明显的龙皇,显得胸有成竹。 图苏一愣,在心中又赞叹了女孩的聪明一次,接着也坦率地点头。虽然他没有刻意掩饰他的意图,但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能够看出这一点也真是十分难得了。 正这么想着,眼前的小女孩更进一步说出了她的观察: “琉璃知道王的意思。琉璃不能待在摩哥哥的身边,因为琉璃是噬巫,摩哥哥却是王子。”坦率的蓝色眼睛涌上一抹哀伤与无奈。她知道,要是她坚持留下,萨摩绝对不会赶她走,但是她不想让他为难,更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 面对眼前娇弱但却坚强的女孩,图苏有些自责。但是,为了确立萨摩的地位,他还是要这么做。 “这点,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让萨摩收回当众说出的话,只能请你离开。这样萨摩就没有失信的问题了。”图苏道。 女孩先是苦笑起来,接着抬起清灵的绝美脸蛋,说出一个让图苏也为之动容的建议: “我是噬巫,这一点是王之所以要我离开的原因。但是,我还有一个能力,我可以预言!” 图苏挑挑眉,他知道,但是这个能力尽管诱人他还是不得不放弃。因此,他只是微一犹豫便开口遗憾地道: “这点我知道,但为了族人的未来,我不得不放弃这个迷人的能力。” 闻言,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向柔和的蓝眸透出坚定的决心,说出了她最后的决定: “但我可以让这个能力帮你,又不让噬巫的身分困扰你!”她早就知道图苏不会因为这个能力而决定让她留下来,但是,起码这个能力是一个可供考虑的筹码,也是她最后的赌注。 闻言,图苏兴趣来了!这是谈判吗?这女孩不简单,这点年纪已经有勇气在自己面前谈判了!图苏突然觉得,放弃她,似乎又多了一点可惜。 “说说看!” 女孩深吸了口气,其实她是很怕龙皇不接受她的建议的,但是她只有这个选择了! “我知道神殿是不轻易对人民开放的,就连王上也一样。”女孩说出她这几天的观察。 图苏不懂女孩为何离题,但他还是点头承认。 得到图苏肯定的回应,女孩飞快地说出令自己心痛的建议: “王上可以将我关在那里!然后告诉摩哥哥,我已经返回人族了!摩哥哥因为有成年大劫的限制,无法离开这里。等到摩哥哥过了成年大劫,也许就已经不那么想找我了!”掩不住的苦涩在言语中流泻。这虽然只是她试图说服图苏接受她建议的说法,但是琉璃心里很清楚,她有多担心这样的想法会成真! 这个建议显然让图苏颇为意动,精明的双眼闪着思索的光芒。他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但,不算最好。最好的当然是让女孩真的离开或……消失!这才是一个永绝后患的做法。但是,他必须考虑真相大白之后萨摩的反弹,所以,如果可以不动用那种手段,那么他会愿意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不希望因为这样造成萨摩与他之间不可弥补的裂痕。如果女孩愿意以监禁的方式来离开萨摩,那么他既可以达到让萨摩遗忘她的目的,又可以监控女孩的一切行动。 女孩见图苏迟迟没有回答似乎也担心他不愿意接受她最后的努力,因此不等图苏反驳,又继续说道: “我可以留在神殿,为摩哥哥预言,为龙人族预言!” 图苏闻言不由一惊,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勇气过人的小女孩: “你确定?”这句话可是代表,女孩将她的能力卖给了龙人族哩! 女孩肯定地点头: “确定。”这是她这几日好不容易想出来既不会害萨摩又可以不离开他的唯一方法,她是再确定不过了。 图苏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实在是太具有吸引力了。但他必须防着,哪天万一让萨摩知道她的存在,也许反会弄巧成拙也说不定。 图苏的顾虑在女孩另一句话出口之后消失了。 “而且,除非摩哥哥有生命危险,否则,在他忘了我之前,我绝不会和他见面。”琉璃略哑着声音,苦涩地承诺。 这种既能达到目的又能得到额外收获的条件图苏又怎能拒绝?看着美丽的小女孩,图苏再度觉得,这样的女孩身为噬巫真的是可惜了。这么诱人的建议证明这小女孩有过人的智慧,懂得善用已有的筹码,假以时日,成就必定不凡。只可惜……。 就在图苏的惋惜中,琉璃完成了她一生中首次的谈判,展露了她过人的谈判天份。 ※※※ 夜晚,皎洁的月光映着光滑的大理石面,发出微微的柔光。而带着玻璃光泽的黑曜岩则在月光下流动着丝丝动人光泽,衬着白亮的大理石岩面耀眼异常。 萨摩坐在房中,托着腮,看着这副美景出神。一旁闪动的烛光映出小男孩俊秀的侧脸。 经过白天宇瀚夫妇的劝说,萨摩根本无心练功,心里尽是思索着父母的话。 他们的顾虑他都知道,打从他知道要到模里邦联时他就想过这个可能,不过,任凭他再聪明都想不出,事情可以这么大,这么复杂。尽管知道只要答应离开琉璃,就不会受到无谓的质疑,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也不愿意勉强这么做。可惜,只要他还是继承人的一天,琉璃就无法安心地留在他身边,因为,这样的疑虑会不断出现。他可以装做没听见,但是琉璃呢? 她已经避着他好几天了,每次去找她,她总说要安静。他没逼她,因为他知道她也难过。 难道,事情就该僵在这里吗?如果不解决又能拖多久?其实要彻底解决这个困扰很简单,那就是不要当王子!只要不是龙人族和精灵人族的王位继承人,没有人会强迫他放弃他喜欢的人。 放弃王位并不可惜,如果可以,他很想这么做。但是,龙人族的图腾,存在他体内的龙神,注定了他不能摆脱这个责任。世界上只有两个龙神图腾的拥有者!这是图腾之所以能够证明王位的重要原因。除非其中之一死了,否则尽管长老之力再强大也不能施下另一个图腾。这个规定虽然保证了王族的权威性,但却也造成了萨摩的困扰。也就是说,从他成为第二个图腾拥有者时,就摆脱不开这个位置了。 既然摆脱不开,他也就无法使用这个最干脆的方法。 看着月亮四周黯淡的星光,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萨摩心中萌芽。如果,他能带着琉璃离开,跑得远远的,让时间证明琉璃对他的无害,情势是不是就能有所改变? ※※※ 第二天萨摩一大早便去找琉璃,他想要告诉她他的决定。但是,寻遍了王宫内外,却没有琉璃的踪影。找寻不果之下,他找上了图苏。 在龙皇寝宫中,图苏正在看驻守日月星辰四镇前线四位龙神将每月一次从各处传回来的军情消息。萨摩不等守卫传报便闯了进去。图苏立刻发现了,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微微一动,皱起了眉头。 “图爹爹,您知道琉璃去哪了吗?”萨摩一见图苏劈头就问,满脸焦急。 图苏装做不解地抬起头: “你说的是那个人族女孩吗?萨摩?”图苏反问。 萨摩肯定地颔首。 图苏将手边的书信整理好,理了理身上透风的轻便挂袍,站起身: “昨天,她来找我。”图苏像是没受到萨摩紧张神色的影响,平淡的口气就像在谈论天气一般自然。 知道琉璃来找图苏,萨摩心中响起警讯,一急之下,萨摩往前急踏一步,追问道: “然后呢?” 图苏微皱了眉,似乎对萨摩急躁的反应很不满意。只见他缓步走向窗边,不说出答案,反而训诫起萨摩来: “萨摩,你忘了我教你的事了吗?作为一个王,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比任何人还要冷静。你现在呢?”语气严峻。 “王者必须时常磨练考验臣子,这是王者竖立权威的最快方法”也是图苏教给萨摩的话,而现在,图苏就充分发挥了他的话。 萨摩经此一问,神情陡变,但他立刻转过头深吸几口气,再回头时,已经恢复成那个一贯冷静的萨摩了! “王上,琉璃来找您是为了何事?”萨摩的语气同时也回复了恭敬且公式化。 “他要求让她回到人族去。”图苏将昨日与琉璃设想好的说辞搬出来。 萨摩神色一动,语气却仍平稳地问: “您答应她了吗?” 萨摩低垂的头让图苏看不出他的表情,这让图苏有些不安,但图苏随即冷静下来反问: “为什么不答应?”语气带着讥诮。 萨摩挑眉,没有多问,不论究竟是真是假,多问无益。何况问了,他又期望能得到什么答案?沉默一会儿,他只问了一句: “原因呢?” 图苏有些动容,他没想到萨摩并未追问真实与否。这与原先设想不同,但,没关系。缓步走回桌旁,高大的身躯坐上桌缘,双手轻松地支撑后仰的身体: “因为,她知道她会害你!”说完,神光湛然的眼直视着萨摩,但萨摩的反应让他有点失望,又有点赞赏。 萨摩不仅没有反驳,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他以为,他应该会反驳,是他不想反驳?还是无法反驳?图苏有些后悔刚刚提醒他冷静,否则应该可以从表情当中窥知萨摩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也不打紧,但是多少会多了点他不能掌控的因素。 萨摩没有反驳是因为,说了也是徒劳,先不说图苏不会相信他的说辞,就算相信了,他也不会允许他带着一个有危险性的人在身边。 他其实可以理解琉璃离开的理由。从她在风眼外等他四年就可以看出,她是为了他什么苦都可以吃的女孩,他知道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但要说琉璃的离开跟图苏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也是不信的。因为,对琉璃而言,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没有外力的逼迫,她是不会轻易离开他的。 的确,萨摩的确猜到了琉璃大部分的心思。她不会轻易离开他,但是在她心中,萨摩的一切比她自己还要重要,所以,若是她的存在妨碍了他,她也是会选择离开的。 萨摩这些心思当然无法向图苏求证,因此,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她去了哪里?” 图苏闻言心中一跳,去了哪里?听说那女孩是逃避追杀才到中央大陆去的,那里尔公国是不能说了!巴耶帝国吗?似乎太远了…… “她说……她要去约塔公国!”说完,图苏故做镇定地看着萨摩。 萨摩微皱了眉头,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地道: “她去约塔公国做什么?” 图苏闻言连忙又补充: “或许……或许是去找亲戚去了!” 萨摩脸色平静地看着图苏,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了。他觉得,图苏似乎有点可疑。他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为什么却急着为琉璃的去向做解释?但,琉璃若要去人族的话,的确,约塔公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它离里尔公国最近,又因为中立的性质,所以里尔公国在顾虑巴耶帝国的状况下,不会随意行动。在那里,说不定可以探到那塔家其他支脉的消息。 然而,让他最不解,也最怀疑的是,琉璃三岁就离家了,她知道约塔公国的存在吗?就算因为家庭环境特殊,让琉璃小小年纪已经清楚里尔公国的邻国状况,但琉璃小小年纪,又那么小就离开里尔公国,对于各国间的情势能这么清楚吗?还是真的是凑巧选上的呢? 这些都是他的疑惑,但他并没有追问。轻拂身上绣着龙形图腾的短挂,萨摩将目光落向窗外。模里邦联的冬天来得早,才刚入秋就寒意逼人。 “我要去找她!”萨摩冷冷的宣告。 闻言,图苏脸色一变,飞快站起身: “不准!”王者的脸已有一丝愤怒。 萨摩回过头,冰冷的瞳眸像极寒冬中的暴风雪,冷静中带着致命的危险。 见状,图苏只得缓下语气: “你别忘了,你现在成年劫什么时候到都还不知道,你一离开,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图苏动之以理。 萨摩维持一贯的冷漠以对,坚定的神色仍旧没变。 图苏见状,无力地叹了口气,他只剩最后一记杀手锏了: “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你的父母着想。你要有了万一,你怎对得起你的父母?怎么对得起龙人族和精灵人族两族的同胞?” 萨摩闻言,神色一沉。这样沉重的负荷,让他连任性都是奢侈!但他只是想找回属于他的女孩啊! ※※※ 萨摩没有离开,他听话地留在模里邦联,等待成年劫过去。 琉璃离开的事,宇瀚夫妇后来也知道了。但他们什么也不能说,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吧!等待时间冲淡萨摩对琉璃的思念,如此一切都会圆满了不是吗? 而琉璃呢?她到哪里去了?她知道萨摩心中的挣扎吗? ※※※ 自从那天起,琉璃被安排在神殿中的一处密室,密室位在神殿中最隐密的一处─地下书库里。 神殿中的书库很多,说不上隐密,但唯有这一层地下密室是直属龙皇所管,就连七大长老要进入都要征求龙皇允许。那里堆放的全是各代龙皇收集来的武器、防具、魔晶、秘笈等,甚至,各代龙皇的手札记、秘密文件,机密的武功抄本都藏在这里。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地方,图苏怎会放心让琉璃待在这里呢?照他想,琉璃是一个噬巫,不能练武,那些武器防具秘笈对她一点用也没有,而龙皇的手札记等秘本,琉璃一个人族女孩怎么看得懂繁复的龙人文字呢?因此这点他也不担心。更何况,要秘密,的确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秘密了。只是,他恐怕万万没想到,萨摩已经把龙人文字当成闲暇调剂品教给琉璃了! 琉璃搬到这个地下书库之后,发现这里虽然是位在地下,但是通风设施显然做得很好,一点气闷的感觉也没有。琉璃一到这里所有生活用品都早已准备好了,至于里面的陈设,或许是图苏有时会到这里过夜,因此所有陈设一应俱全,若是撇开被软禁在这里这一点不谈,其实生活环境还真的很好。 地下书库的范围很大,恐怕是她在中央大陆的那栋简陋小茅屋的十几二十倍不只。书库格成一大一小两个隔间,一个是书库,最大也最是丰富;一个则是简略但在琉璃眼中是豪华的起居室,床铺桌椅、灯光橱柜一应俱全。 一开始,琉璃还有心情东摸摸西看看。但到了后来,想念的心情几乎让她崩溃。她好想见他。以前萨摩进入风眼时,她还可以“看”他,但现在她却不能看。既然,她都已经知道,跟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那能够留在角落帮助他就已经是最大的奢求。如果她继续看他,她一定会忍不住想见他,然后……她又会继续害他了! 为了不要每天沉溺在拉扯的思绪中。琉璃开始研究书库中满满的书。 图苏想的没错,琉璃是噬巫,这些武功秘笈和评论对她一点用也没有,但在逃避思念的情况下,琉璃却一头栽了下去。而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悟性确是出奇的高,尤其是魔法的部分更是举一反三。 更令人料想不到的是,正因为琉璃不能练,所以她根本没有属性相克或心法相克的问题,对她而言,这些东西就像一部部的故事,看完,懂了,就够了! 换做是其他的练武者来到这里,这些属性、种族、心法都不同的秘笈,一但看了就会忍不住跟着秘笈上所写的做,如此一来,这些复杂多样的秘笈不将他搞得走火入魔才怪。尚幸琉璃不能练,所以,她反倒成功地将这些书看得完完全全。 渐渐地,她已经被这个她从来未曾接触过的世界吸引住了!几乎忘了外界的存在,若不是醒神时,浮在眼前的男孩的脸,她几乎要以为,她忘了他……。 第二十七章 决心 龙皇宫殿中,离王子寝宫不远的大庭园里,六个十四岁到十六岁不等的男孩躲在苗圃後面,悄声讨论。 「你们说,这几日王子是不是怪怪的?」多话的班塔耶首先神秘兮兮地开启话题。 「是。」皮喇脸色微动,但还是维持一贯公式化的回答。 「是有些怪里怪气。」耐达依搔搔脸。 明斯克冷冷地点点头,点得很用力,似乎非常认同。 「你们总算发现了!」尼路闲闲地道,大有未卜先知的味道。 「发现什麽?」大嗓门的汉斯困惑地嚷嚷,看来还搞不清楚状况。 尼路嘴张了张,接著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放弃向汉斯解释。跟头猪解释有个屁用,简直是浪费口水。 皮喇还是一张脸101号表情,他又没问他,他就不回答了。 耐达依摸了摸鼻子,潇洒地笑了笑∶ 「我口才不好。」这是他的结论,意思就是,他没信心解释清楚得让汉斯听得懂。 明斯克没有反应,只是拿眼看著班塔耶。 班塔耶见状,知道他应该要负起“翻译”工作∶ 「我说,大块头。你觉得王子最近练功练得如何?」 他知道汉斯这家伙对什麽都迟钝都白痴,只有对武功是天才。“天才与白痴只有一线之隔”这句话在汉斯身上绝对是明证。如果从他天才部分的武功下手,他应该就很容易懂了。 「很好啊!王子还是很强!让老子很想跟王子过过招。」汉斯开心地回答,双眼还闪著兴奋的光彩。 闻言,皮喇抿紧了唇,看来有些生气。耐达依又笑了,笑得很开心。明斯克索性闭上眼,将背靠上了树干。尼路则是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的惋惜表情。至於班塔耶,他受不了的翻白眼。 汉斯不解地看著五个同伴,他常常为他们的反应迷惑。因为,他们的反应通常“很不一样”,让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很好。那你觉得,王子最近练功专不专心。」班塔耶决定用更白话一点的说法,毕竟对一个语言智商只比室温高一点的局部智障,他还能奢求什麽呢? 汉斯看来听懂了。他很仔细的思考,最後摇摇头∶ 「好像没有。」 见状,其馀五人都不由舒了一口气。 接著,耐达依笑得更高兴了,他觉得他们的反应真的很好笑。皮喇皱皱眉,像是极度不满。明斯克低下头,懊恼地瞪著地下。尼路也轻笑起来。倒是班塔耶兴奋了,他发现方法奏效,於是继续道∶ 「这就是了!这就表示王子有心事!而他会有心事一定有原因,这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懂吗?」 汉斯迷茫地点点头,随即又追问∶ 「王子会不会是生病了?」 闻言,五人又瞪开了眼,寂静中,响起嚣张的大笑声┅┅耐达依早已笑出了眼泪。 「说完叫我」明斯克率先走到一边。接著,其他二人,皮喇、尼路也跟著走到一边去了。只有耐达依还留在原地,因为他觉得看他们两个演戏满有趣的,而通常有趣的事,他是不会缺席的。 「王子没有生病!你这个长肉不长脑的家伙!他是王子!以他的修为要生病,比杀了他还难!」班塔耶激动地嚷道。他真想敲碎这大块头的脑袋!怎麽,里面全装了豆腐渣吗? 汉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很想问,真的吗?但总算没问出来!可是,怪怪的就是有心事吗? 汉斯想问清楚,但班塔耶动作更快∶ 「记住!什麽都不要问!什麽都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王子的确怪怪的就可以了!听懂了吗?」班塔耶专制地下命令。 汉斯愣愣地点头。 「接著,我们就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了!」班塔耶嘘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道。 尼路走了回来,看著亮著双眼,笑容满面的耐达依和一脸傻样的汉斯∶ 「你早该这麽做的!」尼路这样对班塔耶说。 班塔耶苦笑了下∶ 「以後,谁都别想逼我跟汉斯解释!」 六人继续坐回苗圃後的草地上之後,讨论也开始了。 「尼路,你刚刚的意思好像是,你早就发现了?」班塔耶好奇地问。 尼路看了众人一眼,决定先问问众人的发现∶ 「你们先说说看,你们发现王子有什麽奇怪的行为。」 众人思索了一下。 「练功时常常在不该断的地方中断。」班塔耶道。 「常看著宫外发呆自言自语。」耐达依道。 「半夜离房。」明斯克简单交代。 「饭吃得太少。」皮喇道,换来众人惊讶的目光。 汉斯没有说话,因为他被下了命令,只准听,不准说任何一句话。 尼路点点头,双目神光慑人∶ 「没错,而且这些异常行为都发生在这五天内!」尼路摊开手掌肯定地说道。 众人露出思索的神情┅..呃┅..汉斯除外,他还是一脸茫然。 看著众人思索的神情,尼路反问道∶ 「你们说,五天前有什麽事情发生?」 闻言,除了汉斯之外,众人都不禁一呆,同时想到一个人,一个之前他们讨论过的人┅┅琉璃!五天前听说那个人族女孩回到人族去了! 尼路精明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抛出了更惊人的消息∶ 「而且,我知道一件更重要的事!」 闻言,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尼路严肃地板起脸,将目光落向远方寝宫的屋顶,沉声宣告∶ 「王子正在研究人族绘制的海图全览和邦联军事布图!」 「啊?!」众人惊呼,语气中有恍然,有不解,更有迷惑。邦联军事布图倒还好说,但是为什麽研究海图全览呢?那是只有航海的人才会去看的。他们当然不相信王子想转行当舵手,难道只是兴趣?或者┅┅另一个的可能就是,王子有出海的打算。但,真的是这样吗? 尼路没有等他们发问,脸上闪动著睿智的光彩,直接下结语∶ 「先不要问!这几天,大家就盯紧王子看吧!」 又过了五天┅┅.。这五天,萨摩的行动还是维持著些微的古怪,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第六天,六人得知萨摩再度求见龙皇图苏。 在尼路的怂恿和耐达依的威逼利诱下,六人都很没格调地拉长了耳朵,躲在窗外偷听。一开始皮喇还一脸不愿地站在远处,後来看到同伴们个个听得极为入神,这才悄悄地靠在一边听。 龙皇寝宫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再度对立。 「我要到鉴院去。」萨摩一进寝宫,见到低头处理公事的图苏,直接宣告。 图苏倏地抬起头,将手中的毫笔放下。 「你说什麽?」图苏抬高双眉问。 萨摩冷著一张脸,再次宣告∶ 「我要到鉴院去!」神色认真无比。 图苏大大地皱起眉∶ 「鉴院?你去那里做什麽?」图苏不解。 「鉴等!」萨摩道,虽然明知理由不充分,但只要能离开这里,任何理由都可以。 鉴院是除了模里邦联之外,其馀人族国家普遍的设施。目的是在鉴定武者的修为。第一间鉴院设在巴耶帝国,是帝国开国皇帝巴鲁耶的第一首相,人称先知首相的穆菲所倡议建立的。後来其馀各国也陆续跟进,在国内重要都市设立鉴院,并冠上都市名以辨别。 之後,就连位在三个人族大国间的重要中立港市─伊阔利市也设了一间鉴院,而且规模直逼巴耶帝国在首都建立的帝国鉴院。鉴院因此成为人类国家的常设机构。 但是,近百年来,各国鉴院都纷纷传出不公情事,甚至鉴院评审收受贿赂也时有所闻。反而是中立港市的自由港鉴院,因为没有政治力的介入,再加上历任院长用心经营,靠著自由港的雄厚财力,聘请世界知名魔策师、魔导士和武斗师、武练士,甚至偶尔还有更高等级的魔导师和武练师来当客座裁判,更兼不避嫌任用其他种族的人来当常驻裁判,打响了自由港鉴院的声名。 於是,自由港鉴院的威信凌驾其他各国鉴院之上!每年到自由港鉴院来鉴等的人数为其他各国的总和。因此,“鉴院”这个名称反而成了自由港鉴院的代名词,只要一讲到“鉴院”,指的也就是自由港鉴院。其馀各国的鉴院反而成了次级机构。 图苏站起身,评判的目光直直落向萨摩∶ 「我们族人不需要那种东西!」图苏直言。 鉴院虽然是人族的常设机关,但,对其馀各族而言却是一个很没意义的机构。因为,其馀各族因为体能、体质不同,成就一般都比人族高。也就是说,同龄的孩子,人族孩子或许才刚得到拳士的资格,但兽人族、龙人族中资质一般的孩子成就却已经是武术士了!加上,各族寿命除了兽人之外,都比人族要多上许多,这也就注定,大多数的人族的武功、魔法成就都比不上其他族。 因此,其他各族对这些鉴院的标准其实相当嗤之以鼻。以龙人族为例,专以武术来讲,族中中阶龙人大多都达到了武练士的等级,甚至资质好的甚至是武练师了!至於高阶龙人,大部分都超越了大武练师。这样的分级显然太低了! 对龙人族而言,鉴院是可笑的。因为,它们不仅只能评人族,让人族自以为是地坐井观天,自以为了不起,更重要的是,将武术强分为魔法和武功实在是可笑,对龙人族而言,魔法和武功是合一的!这一点,许多人族学校倒是聪明多了!他们也开始有了所谓的魔武科系。 其实,关於鉴院的缺失聪明的人类怎麽会没想到?他们想到了,但是各族寿命不同本生就是一件不公,这种天生的不公怎麽可以纳入公平的评等中呢?加上,各族族人的成就太难估计,评等困难,因此,才会衍生成这种样子。 既然鉴院对龙人族没有用处,那麽图苏也就很简单就可以猜出,萨摩的主要意图并非鉴等,而是离开。 对於图苏的否定答案,萨摩不以为意。游移的目光落向窗外,金紫双瞳闪著诡异的光芒,道∶ 「萨摩往後要到人族历练,鉴等可以隐瞒萨摩的身分。」 正因为其他各族不屑去参与鉴院评鉴,加上鉴院为了保护人族利益,通常也拒绝他族的评等申报。因此,有了等级认证卡反而成为最好的掩护。 然而图苏并不相信这个理由,因为,以萨摩的身分,他们随时可以捏造虚假的身分,甚至让他成为兽人族的一个无名小卒都可以。何必要自找麻烦地在这种时候到鉴院去?只是图苏聪明地不直接反对,反而用起了缓兵之策∶ 「你想去鉴等,可以。但是,起码要等到成年劫过了再去!」 萨摩抬眼看看图苏,轻轻点了头,神情平淡无波∶ 「那麽,萨摩先告退了!」他已经告知了他的决定,至於图苏的想法┅┅对他并不重要。 图苏见萨摩并没有坚持决定,又深深看了萨摩一眼,满意地颔首微笑,右手轻轻一挥代表这次的谈话已经结束。见状,萨摩随即转身离开。只是他甫一转身,脸上却浮现了坚定的神色。这一幕,正巧落在从没放松的尼路眼中。他知道,他们不会无聊了。 萨摩既然离开寝宫,在外面偷听的六个人当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众人对看一眼正准备转移阵地,没想到脚还没来得及踏出去,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已传来。 「你们都进来吧!」那是龙皇图苏的声音。 众人你眼望我眼,僵在窗下,一时都不知该怎麽办才好。 尼路无奈地摇摇头,他早该想到,他们躲在这,以图苏的修为又怎会察觉不出?於是,他对著彷徨的众人点点头。六人只好一个接一个奉诏晋见去了。 「你们看了好些时候啦!」图苏背对著他们,站在刚才他们偷听偷看的那扇窗前。 众人低下头,只班塔耶代表回答了声“是”。 说也奇怪,图苏竟然没有追究他们偷听的事,反而若无其事地问∶「你们的看法呢?」 众人心中都猛地一跳,为什麽这麽问?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上这个疑问。可惜平静的声音听不出龙皇图苏现在的情绪。 问他们看法?!能有什麽看法?众人虽摸不清图苏的想法,但是却很有默契地同时摇头。五个人是心有定见,只有一个是真的没看法。 图苏转过身,黑色的罩袍甩出一道优雅的弧度。落在众人眼中却不由打心底浮起颤栗的紧张感。 图苏锐利的眼扫过众人,最後落在垂首而立的尼路身上∶ 「尼路!你说。」 尼路低垂著脸,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反问∶ 「敢问王上,王上要尼路说什麽看法?」 图苏闻言,反而笑了起来,直言问∶ 「你看得出来萨摩的打算吗?」 众人心中一跳。倒是尼路,仍旧慢悠悠地回答∶ 「尼路以为,王子心思深沉,不易看穿。」 闻言,众人不由露出肯定的表情。 其实,刚才那一幕,众人都觉得不会轻易落幕,却又不敢肯定,所以才在面对图苏的质问时,显得不知所措。 但是,观察到那一瞬间脸色变化的尼路,自然不是如此想。但他选择跟其他人一样的反应。这不仅比较“安全”,而且,他还打著得知内情的心思。要知道究竟发生什麽事,问龙皇是不行的,那麽管道就落在王子身上了。 图苏皱皱眉,像是不怎麽满意尼路的回答。 「那你说,萨摩会走吗?」转个角度又问。 众人这时已经有点迷惑。王子刚刚不是才答应不离开的吗? 像是在呼应众人的迷惑,尼路也以迷惑的语气回答∶ 「┅┅王上恕罪,尼路以为王子是守信之人。」标准的忠臣式答法。尼路现在有些感激皮喇平时的“教导”。 闻言,图苏似乎是相当失望,叹了口气,沉重地坐在窗边的小躺椅上。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六人离开寝宫,尼路首先掩住汉斯的嘴,撇眼示意众人到苗圃後阶u。随即领著众人走了。 不片刻,六个人就聚在苗圃後┅┅ 「尼路,你是不是有什麽发现?」耐达依睁著晶亮的双眼好奇地问。 尼路神秘兮兮地笑了一笑,轻声叮咛∶ 「这几天注意了!」 注意什麽?众人满脸迷惑。 「不要卖关子,快说,注意什麽?你又发现到什麽了吗?」班塔耶催促著。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从脸上的表情看来,都很想知道尼路的葫芦里在卖什麽药。尼路见状,轻轻一笑∶ 「你们想,王子为什麽要去跟王上要求王上绝对不会答应的事呢?」 「为什麽?」班塔耶愣楞地反问。 不过,尼路显然不想公布答案,只见他胸有成竹地笑道∶ 「想知道为什麽,就等著看!」 接著没有理会一脸迷惑的众人,立刻安排起来∶ 「汉斯,这几天不准你同任何人说话,等到我说可以了,你才可以说话。皮喇、耐达依和班塔耶三个准备七到八人份一个半月的食水,还有秘密去找一个航海能手,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明斯克你和我一起行动!我们日夜轮班小心盯住王子!」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你的意思是┅┅.」耐达依收起笑脸,严肃地问。 尼路慎重地点点头∶ 「王子一定会走!而且时间不会太久。所以我们要快!」 就在众人沉默地打算时,只有汉斯兀自瞪著牛眼抗议∶ 「为什麽老子我不能说话。」不平地嚷嚷著。 当然不能说话,以汉斯的性格,说不准哪天就把他们的计划通通说出来。不过,尼路当然也知道,如果用这种理由搪塞汉斯,以他的个性准又是一场大闹。於是尼路看了汉斯一眼,丢下了最有效的饵食∶ 「你做到了,我就跟你过招!」 汉斯一听,哪还管什麽说话不说话的,连忙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看到汉斯的兴奋模样,尼路悄悄在心中计划著。对付汉斯,他有的是办法。 汉斯不知道尼路的打算,还高兴著终於有人愿意和他动手了!天晓得他有多想和这群人动手,可偏偏任他好说歹说,就是没人肯和他对招。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尼路的承诺,他哪还不连忙答应? 不过,以他简单的思考模式却完全没想过,尼路要是这麽好商量,那他还叫尼路吗?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三天┅┅。 这天,六人又聚在一起看著一如往常练功的萨摩。 「喂!尼路,你看王子这几天怎麽一点动静也没有?」班塔耶低声问。 「是啊!你会不会猜错啦!」耐达依附和道。不是他想怀疑尼路聪明的头脑,只是,这麽多天了,萨摩的作息正常到简直可以预测他下一件要做的事,一点也不像即将远行的人啊! 「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莫不成王子这道东风决定不吹了吧?」班塔耶略显焦急地道。 尼路不耐烦地撇了两人一眼,肯定地道∶ 「不会错!就是没动静才有动静!」 汉斯张了张嘴,像是想问,但最後还是没开口。他还记得约定哩!倒是皮喇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说,王子这几日异常平静是因为他已经决心要走了?」 「嗯!」尼路点头,拉著众人躲回树丛後。 「王子会拖这麽久应该是为了避免王上怀疑。这几天,不仅我们注意他,王上也在注意他。王子一定是想等大家都放心之後再走。」尼路解释。 「这麽说,王子知道我们在盯他棉?」班塔耶反问。 尼路还没回答,反而耐达依笑笑地道∶ 「很可能那天我们在偷听的时候,王子就知道了!」 尼路但笑不语。 「也对。王上既然察觉得到我们,王子很可能也察觉到了!」皮喇猜测。 「那麽,我们想偷偷跟著王子岂不是┅┅┅.」班塔耶忧虑道。 众人闻言都不禁一阵忧心。如果今天王子的一切行动也把他们算计在内,那麽他们要想顺利跟上王子恐怕不是那麽容易了。 尼路皱眉沉吟,轻轻拨开树丛,看到萨摩已经结束练武,按例就要开始一天两次的冥想了。一但进入冥想,不要说他们在这里看了,就连他们说的话恐怕也会一字不漏地听到他耳里。於是,尼路尽管心中疑虑重重,也只能暂时搁置,回过头匆匆结束谈话∶ 「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盯著王子,别到时候让王子将咱们甩了。」 第四天夜里┅┅明斯克在月正当中的时刻,将众人从温暖的被窝中唤醒。这几天为了行动的方便,众人都睡在同一个房间。众人被叫醒,一个个都是一脸迷糊样。 「┅┅干什麽啊┅┅」班塔耶睡得正熟,摆摆手,翻个身,又想再睡。 「┅┅嗯┅再来┅┅老子要┅要打趴他┅」汉斯咕哝几声又继续打呼。 「谁?」皮喇拥被坐起,睁著迷蒙的双眼发问。 耐达依还算清醒,躺在**,对著不速之客皱皱眉头,语气带点不悦∶ 「┅嗯?┅┅大冰块?┅..」 尼路的反应大概最是清醒,先是眨了眨眼,接著飞快翻身而起,轻手轻脚地开窗开门探看。接著,就开始忙著收东收西。 「要行动了!」明斯克看著差点就睡得人事不知的同伴,冷冷地宣告。 行动?!两秒钟的怔愣之後,睡虫马上跑得不见踪影。几个人急忙翻身而起,轻巧却熟练地摸黑收拾。 众人忙碌著,只有大块头汉斯还躺得笔直,呼噜呼噜地直打呼。只见明斯克背著行囊,坐上汉斯的床。冷冷地瞪著还在做打架梦的大块头。伸手点住哑穴。呼噜声嘎然而止。 没反应?!明斯克不悦地挑挑眉,右手轻举,一掌便往汉斯脑袋挥去,带起一阵几不可闻的掌风。 汉斯不愧是武痴,方才还睡得死沉,掌风甫起,他却迅速从睡梦中清醒。 偷袭?! 「谁?!」迅速躲开下袭的掌,窜起身大喝,这才发现发不出声音。 一阵冰冷迅速从脚底窜起。是什麽人能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他身边,制住他的穴道又不被他发现?这汉斯也实在鲁得可以了,他不觉得是他自己睡得太熟了,还道有身手高明的敌人来袭。 大块头凝神望去┅┅只见明斯克寒著脸,冰冷的黑瞳散著幽光,正不满地瞪著他。汉斯见状一呆,明斯克?为什麽? 「行动了!」明斯克又重复了一次。 行动什麽?汉斯大惑。伸手自己解开哑穴,他比较想问另一件事∶ 「你干啥偷袭老子!」汉斯愤怒低吼。 明斯克不以为然地耸眉∶ 「你睡太熟了!」说完不再理他,兀自离开房间,到房外等候去了! 「等──」汉斯想叫住他。 「等什麽等!拿著!嘴巴闭上!走!」尼路阻止汉斯发飙,将手中另一个包袱丢给他。 汉斯愣愣地接住布包,抬眼一望,众人已经带著各人的包袱行囊,准备出发了!汉斯一呆,也忘了追究偷袭之罪。愣愣地任由他人拉著他巧妙躲开夜晚巡逻的守卫,飞快地离开穆答乌普,进入密林区。尚幸众人是从宫中离开,而非从外面进来,要是从外面进来,照穆答乌普的防守之严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行动,恐怕还要大费工夫。而现在,他们利用穆答乌普对内监视较松,众人又熟悉内部守备状态,因此虽然多绕了几弯,但也总算顺利离开了。 注一∶ 魔法武术等级...请见精华区。 第二十八章 月下誓约 夜晚的森林,拔地擎天的针叶巨木,滤过银色的月光,洒下丝丝银璃,透着神秘。 “王子出发了吗?”班塔耶问。 明斯克冷冷点头,算是回答。 这天晚上,明斯克发现萨摩并未如前几日一般,先在屋外冥想结束再回房。反而站在房外不知想些什么。时间一到,就进房,早早熄灯了。 明斯克见状,心知不对,连忙先回房取出预先收拾好的行囊。背着行囊一回到岗位,就见窗门一摇,一道轻巧的身影穿窗而出,尽挑阴暗处落脚,飞快地几个起落,离开王宫,迅速往东南而去。明斯克顾不得去追踪,连忙回房唤醒众人。然后领着众人认准方向往东南而去。 “我们有追上吗?”皮喇忧虑地道。 明斯克摇摇头,老实承认: “不知道。” 闻言,一行人各有所思地默默前进。在黑暗的密林中纵横起落。明斯克领前,注意路况。班塔耶和皮喇先后夹住汉斯前进。反倒是跟在皮喇后面的耐达依一直没说话,收起了笑脸,一脸严肃。尼路跟在耐达依身后,同样沉默不语,但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耐达依。 好一会儿的安静之后,尼路开口了: “耐达依,发现了吗?” 众人闻言都不由拿眼迷惑地看着尼路和耐达依。发现什么?众人正觉得尼路此话问得没头没尾,怎料耐达依还真的回答了。 “发现了!谢谢你帮我护法!尼路。”耐达依恢复了笑容,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不谢!”尼路也笑笑。 就在众人迷惑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时,明斯克却又立即说出更令人迷惑的话: “哪边?” 耐达依手一指: “往那里去!那里有王子的气!” 闻言,众人都懂了!原来,刚才耐达依在默察王子的气息,来决定追踪的方向。这果然是耐达依会做的事,老是率性而为。闷声不吭地,想做就做,也不先知会一声。要不是尼路知机,发现了耐达依的做法,主动护在身后,为他护法,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不小心打扰了他,怕不马上岔了气。要真如此,问题可就大了。 不过,经此一事,皮喇、班塔耶,以及汉斯都猜测出耐达依的能耐了。他们自认,要默察王子的气息,他们都做得到。但是在现在全力前进的状况下,就不是他们能做到的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耐达依的内力修为绝对要比他们三人要高上一线。 就看尼路能察觉耐达依的状况,而且还能为他护法这一点,也看得出尼路有不逊于耐达依的成就。至于明斯克,他在最前方,领着路,要注意路况,还能发现耐达依的行动,修为也是不惶多让了! 想到这,三人……呃…不……是两人,都觉得自己有必要更加努力,追上耐达依他们!而另一个人,汉斯,则是兴奋地来回看着明斯克等三人,心中估量着一定要和他们好好打一场哩!他已经开始期待尼路承诺实现的那一天了。 “既然已经发现了王子的方向,明斯克,我们就慢点前进吧!省得让王子察觉了,要甩开我们呢!”班塔耶建议道。 “顺便也让耐达依沿路查看王子的位置也好!”尼路也点头附和。 ※ ※ ※ “咦?不见了?!”在即将离开密林的最后一段路,耐达依突然惊呼出声。 “什么?”班塔耶惊叫。 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刚刚我还察觉王子就在前方不远,但是,王子的气却突然不见了!”耐达依无奈地苦笑解释。 闻言,众人一愣,都追了这么长一段路,要是真的跟丢了那可真是划不来。 “会不会是王子察觉我们了?”皮喇猜测。 这倒是有可能。王子若是发现有人吊在后头,说不准会以为是来追他的,于是刻意将气息敛起好断绝追踪。众人将目光落向尼路,看来是想问尼路的看法了。 尼路看着远方阴暗的森林,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光彩道: “继续走吧!王子在等我们呢!”说着,领先众人朝耐达依先前感应到的方向而去。 众人尽管不解,但是看到尼路这么有把握的模样,只得跟上去。 ※ ※ ※ 当众人来到刚刚耐达依察觉的气息消失位置时……萨摩,他们的王子,正斜倚在巨松突出的枝丫上,神态惬意非常。 一身轻便的蓝色开襟短衫和同色劲装长裤,腰上系着米黄菟丝布腰带,一件外黑内蓝、滚着红色边的披风,手臂上斜挂着靛色包袱。时常披散着的淡金色头发此时已经用白色的丝带系住,在银色的月光下略显不驯地躺在右肩上。斜飞的眉透着凛凛的威严,紫金双色的眼眸已经被轻轻阖上的眼遮住,睫毛在月光下留下两道弯弯的弯月形阴影,挺直的鼻梁,搭着微微上扬的唇线,透着蛊惑的魅力。 比起六人身上的包袱,萨摩轻便得不像是要远行。六个人看着眼前悠闲躺在枝丫间萨摩,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间不早哩!你们总算也到了!”萨摩轻声道。 众人闻言一愣,只尼路却失笑了: “王子!尼路甘拜下风了!尼路真被您给算计了!”尼路苦笑,但眼神中却有欣喜。 睁开眼,紫金双色的瞳眸落向浅蓝发少年,柔和的眸光却在月色的衬托下让众人有了膜拜的念头。 “我一个人走,你们会被王上派来追我。”萨摩道。 “所以您干脆让我们成了您的同伙?”尼路接着道。 萨摩没有回答,但赞许的眼神却给了众人答案。 原来尼路是在发现萨摩可以轻易敛起气息之后才想到,他们或许是被萨摩“刻意”引来的。不论是事前的失常,亦或晋见王上时像是不经意流露的神色都是。甚至一路上也是他刻意放出气息引众人追来。目的就是将六人也拉进他出走的行列。想通了这一点,尼路也才猜到萨摩已经在前途等候他们了。 “您是故意让我们发现您的举动的?” 萨摩坐直斜躺的身体,轻笑: “不算是故意!”他只是泄漏一点点不明显的动作,他知道他的六位聪明的随侍绝对会发现。而且迹象越不容易察觉,他们越容易认定一切“真的”不正常。于是,当他发现六人时常窥视他时,他就知道,他们绝对会如自己所想的,悄悄跟上。 “只是,幸好你很聪明!”,托起下巴,萨摩补充道。 尼路一呆,他懂了: “谢王子教导!”原来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在一旁听的众人,这时也弄清楚了。原来一开始王子就打算带着他们六个人一起走,目的是为了“永绝后患”。也就是说,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不正常都是王子刻意做给他们看的。虽然得知一切都在萨摩的计算之内,但众人却没有丝毫不悦的感觉,反而觉得让王子认为他们是“后患”是种光荣! 就在众人心思复杂地怔愣着时,萨摩却轻巧的从枝丫上跃下,点尘不惊,端地好功夫。 “你们比我想像中还早跟上。”潇洒地将包袱甩到身后,萨摩笑着对众人道。 接着,没有理会还在失神的众人,萨摩抬起头看看夜色,喃喃地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走吧。”话落正想转身前行,明斯克却半跪下来,硬生生煞住了萨摩准备迈开的步伐。 萨摩不解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少言的少年。他虽然还小,但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大他四岁的少年脸上浮现的是做了重大决定的慎重表情。 不仅萨摩惊讶,其他五个人更是直了眼。 “你他奶奶的,发生什么事了?”汉斯嚷嚷着。他们刚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不打紧,现在这个大冰块竟然还跪下来?!汉斯瞧得满头雾水,霎时忘了跟尼路的约定,大声嚷嚷起来。尼路见状也神情微动,但很快又恢复成平淡无波。 跪在地上的明斯克不为所动,坚定地跪着。他负责盯看王子的动静,甚至今天晚上王子离开时也是他发现的。因此他比在场其他人都还要明白,萨摩的动作是如何的不漏痕迹,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认为萨摩打算甩开他们,而急匆匆地追来。 抬起头,明斯克一贯冷漠的黑色眼睛闪着狂热的崇拜,说出了相识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龙神在上!明斯克宣示服膺萨摩奥坦图斯塔萨尼洛之命,不离不弃!” 萨摩脸色微变,看着明斯克越趋坚定的神情,挑高眉,抿紧双唇,画出一条严肃而威严的线条。 其他人闻言更是神情一凛,对看了一眼,立刻跟着跪下来。汉斯完全没弄清楚为什么大家全变了磕头虫,只好瞪着眼睛又是看萨摩又是看其他同伴,十足的丈二金刚模样。 而这边的萨摩眼中闪过惊讶的光芒,还是沉稳地看着继明斯克之后跪下的五个少年,默然不语。 沉默中,五个人又对看了一眼,接着神色严肃地抬头看着目光如电的萨摩,同时开口…… “龙神在上!您的仆人耐达依在此宣示从此只服膺萨摩奥坦图斯坦萨尼洛一人,绝无贰心。”耐达依认真地道。 接着是皮喇,他毫不手软地手指一划,划破了手腕,将留着鲜血的手高举向天,用龙人族最传统,也最卑微的宣示词来宣示他的效忠: “龙神在上!您忠实的仆人皮喇在此宣誓,将性命交由萨摩奥坦图斯坦萨尼洛掌理,生为其仆,死为其奴。兹以鲜血为证!” 其后是班塔耶,只听他严肃着脸指天为誓: “龙神在上!您忠实的仆人班塔耶,在您无上的见证下,宣示永生永世追随萨摩奥坦图斯坦萨尼洛,以其命为命,以其志愿为终生之追求!龙魂为誓,若有贰心,则永墬炼狱!”长长一串宣示词当真说得人人都为之色变。 接在班塔耶后面的是尼路,他收回放在班塔耶身上的惊讶眼神,将目光直直落向站在身前的金发少年身上,以独特的声线接续宣言: “龙神在上!您的仆人,尼路,自今日起,宣誓将以萨摩奥坦图斯坦萨尼洛为一切主导。永世不弃!” 汉斯是六人中唯一没有跪下的人,他被众人的行动吓呆了。他可还没理解究竟王子做了什么事,怎地让人人都服了?!眼看这众人一一宣誓完毕,汉斯一醒神,随即扑通一声跟着跪下,扯开喉咙道: “他奶奶的,老子看不懂!可老子早就服了王子啦!”汉斯嚷嚷着,红发激动地飘动。 “伟大的龙神大人,老子我汉斯,也发誓永远都听王子的话,他叫我吃饭,老子我就吃饭;他叫我睡觉,老子我就算睡不着也会去睡觉。要是有人欺负王子,老子我就拿命跟他拚了!”汉斯大声地发他特别的誓,老子长老子短的,听起来不伦不类,可总算是一个誓了。 龙人族的上下主从关系非常严苛,所有族人都是无条件服从龙皇的命令。当初图苏命令六人为萨摩的随身护卫时,他们就以萨摩为最高服从依据。但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正为这个年轻的王子心折,发下了龙人不轻易许下的誓言。这表示,即使将来萨摩不是王子了,甚至不再是龙人族的一份子时,他们都不会离开他,即便是龙皇的命令也不能改变! 萨摩当然知道这层意义,所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六个少年,心中激动不已,眼前逐渐泛起了水雾。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奇异的魔力,将六人的心熨烫得暖洋洋的: “龙神在前,您的继任者萨摩奥坦图斯坦萨尼洛,在我忠实的属下面前宣誓,此六人为吾之挚友,生死不弃!” 闻言,六人全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们刚刚宣示效忠的男孩。 银白色的月光穿过林隙,照在俊美的年轻王子身上,微凉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水气。背着月光的男孩,脸上有着眩惑人心的阴影,淡金色的发丝染上银白色的柔光,沉稳的脸上带着激动,紫金异色的双瞳闪动着真诚的光芒,明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世界的核心。 多年以后,就算这六人已经成为敌人恐惧、友人崇敬的人物,想起这一幕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说:“那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心中的神。” 更令人玩味的是,掀起后世研究热潮的《穆达乌普回忆录》中,还有以下一段话: “或许真正收伏我们的,就是那一刻的感动。” 没有人知道,究竟当初他们发誓时是否存在其他想法或情感,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明亮月光照射下的密林边缘,传说中的人物—萨摩一生中最忠实亲密的战友就此诞生。往后的岁月,他们陪着他走过每一个枕戈待旦的日子,也陪他安然度过每一个蓄意的阴谋陷害! 这个夜晚,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千百年后吟游诗人最常吟唱的传说─月下誓约。 月光为引 魂魄为席 鲜血为幕 月下之盟 造就功绩无数; 盟约之始 弱冠之年 龙血为誓 龙魂为注 开启百年风云路。 智推尼路 勇推汉斯 忠推皮喇 精推班氏; 慈面残心 首推耐依 厉手仁心 当属明将; 王者之策 谋略万千 帐下之将 六雄足矣。 注:《穆达乌普回忆录》记载着萨摩六大臂助的幼年成长,是后世研究六人行事风格的最大依据,也是研究萨摩幼年性格的最佳参考。 ※ ※ ※ 在熟门熟路的六人和灵觉高人一等的萨摩合作下,一行七人经过一天的毫不停歇的赶路,避过村落、野兽,穿过辰、日二镇间的森林,避过龙人密集的诺森港,在隔天入夜来到诺森港东方约莫一百公里的南方港口。这是一个龙人族防线外的港口城镇,杂居着兽人、龙人和少部分人族。 “你说的那个有名的舵手呢?”尼路问号称交友广阔的班塔耶。 班塔耶那个朋友是个航海世家的兽人,叫做貏厊。两年前,班塔耶在龙族密林跟耐达依打猎比赛时,恰巧遇到误入禁地,正被龙族武士围攻的貏厊。班塔耶善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在龙族武士刀下救了他,还把他安置在离密林不远的兽人村落中。之前听说要秘密找到一个善于航海的人,班塔耶第一个就想到他。而恩怨分明的兽人也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我已经在几天前叫他先到这里等着,或许在哪个酒馆吧!”班塔耶偏着头猜测。 举凡有兽人族的地方绝对少不了酒馆、斗场,貏厊既然是兽人,来到这里最可能去的当然就是酒馆、斗场之类的地方。 夜晚要找这种地方并不困难,尤其是在有兽人的地方。在离港口不远处,就有一栋斜顶二楼木造房屋灯火通明,喧哗的声浪在宁静的夜晚显得特别明显。没有意外的话,那便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不喜喧哗的萨摩首先皱起眉: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候着。”说完移步站到港口旁小屋的阴影下。 闻言,众人对视一眼,自动地分出尼路、班塔耶、耐达依三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人前去找人。而将个性少言的明斯克、古板冷硬的皮喇、以及好斗激动的汉斯留下。开玩笑,让他们三个人去,那还不立刻跟酒馆里的兽人大打出手! 第二十九章 神魂颠倒 片刻之后,班塔耶等三人领了一个瘦弱高挑的兽人回来。 瘦弱的兽人可是很少见的!这样的身材和特殊的才能让其他人随即猜出,这人一定是一个鳗系的兽人。这一系的兽人可说称雄于北方大洋上,无往不利。只是因为身材不讨好,不容易得到女性垂青,导致这个系的兽人人数比较少。 兽人貏厊对着众人微一点头,友善地招呼道:‘我是貏厊,你们好。’出奇的,这个人有着兽人中少见的好脾性。 汉斯本来听说是个兽人还有些兴奋,还以为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同好,好好打上一顿。现在见到眼前这个瘦巴巴的家伙就是那个兽人,不由一阵失望,打这种人一点瘾头也没有,说不定拳风扫过就趴了! 本来还在难过,不过想起不久之后就能和尼路好好大打一场,心情便立刻好起来。想到这里,汉斯大掌一挥,“啪”地一声,拍上貏厊瘦削的肩膀,接着大方地呵呵笑道:‘老子我汉斯。我决定不跟你打架了!’ 被汉斯这一拍,貏厊往前跄踉了一步,当场咳了起来。汉斯见状似乎也想到自己的手劲太大,尴尬地搔起头。不过,看来班塔耶有事先告知过众人的个性,因此貏厊除了微露惊讶之外,倒也没有生气。 顺了顺气,貏厊看着满脸尴尬的汉斯,不在意地回答:‘谢谢!’他觉得这个大块头龙人天真直率得可爱。 汉斯闻言还当貏厊当真害怕和他交手,心中大乐,呵呵大笑:‘不客气!不客气!’ 貏厊点头一笑,将目光落向其他人……一个皱着眉头的栗发少年、一个冷着脸的黑发少年,还有一个站在阴暗处完全看不到长相表情的……呃………应该是少年吧! 栗发少年首先有礼而规矩地伸出手:‘我是皮喇!’ 一本正经的表情让貏厊顿时呆了一下,显然对汉斯与皮喇间的落差有些无所适从。但随即也伸出手与这位自称是皮喇的少年对握。 手才刚放下,冷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明斯克!’ 貏厊转头看去,原来就是那个冷着脸的黑发少年。比起前面几位,这个叫明斯克的龙人实在冷淡很多,因为他只丢下这个名字,就不肯再开口了。害得貏厊一只手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些人的个性真是比班塔耶说得还要来得鲜明啊! 正当貏厊在心中这样苦笑时,最后一个阴影中的少年,往前一跨,离开了阴影,港口旁的灯光照在脸上。貏厊倒抽了一口气,脸上立刻露出了迷醉的神色。 好美! 飘飞的淡金色长发、白皙透明的脸蛋、优雅高挺的鼻梁、柔美温润的嘴唇、迷蒙神秘的棕色眼神,遗世孤绝的气质,虽然斜飞的眉未免有些不完美,但也添了女性少见的英气。 这真是上天的杰作啊!他这一生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的女性吗?貏厊在心中感叹,没想到班塔耶说的雇主是这么一个美丽无方的女性啊!貏厊在惊叹之余,完全忘记了班塔耶对雇主的介绍:‘一个种族特别,拥有一金一紫眼睛的十五岁少年。’ 原来,班塔耶为了避免泄漏龙人族继承有人的消息,并没有告诉貏厊今天来的是“王子”,只说一个友人急往伊阔利市,要他掌舵。仅在貏厊追问时,才按照萨摩的身材编了一个样子给他听。可惜,这当口,“美色”在前的貏厊早忘了班塔耶的话了! 其实这美色也不是萨摩故意的,因为他有一半是精灵人,头发总会不自禁地随着元素摆动,看起来就是比其他人多了一点飘逸的气质。更因为在风眼里呆太久,没晒到太阳,皮肤显得有些白皙透明,加上怕紫色的眼睛吓到貏厊,所以又施了一个小魔法在眼睛上,因此看起来有些迷蒙。这一切组合起来就成了让貏厊色授魂与、神魂颠倒的“美色”了! 萨摩见到貏厊神魂颠倒的样子,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但他直觉地“非。常。不。喜。欢”这种眼神! 皱紧眉头,萨摩拿眼看向其他人,冷静的眼神中带着询问的味道。只见其他六个人,人人都是一脸古怪的表情,就连迟钝的汉斯也一脸诡异地看着貏厊. 萨摩在其他人身上得不到答案,正想开口问,貏厊却急急忙忙地开口:‘小姐你好,我是貏厊,很高兴为小姐服务!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貏厊一定尽心尽力做到做到。’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死寂……众人古怪的表情升级为“扭曲”,只是,每个人的扭曲原因大致不大一样。 小姐?!萨摩一呆,我吗?!萨摩脑袋不由得有了短暂的空白。 ‘哈哈哈哈哈哈…………。’汉斯的大嗓门首先爆出笑声。 接着几个高低不同的笑声也出现了。 ‘呵呵呵呵呵呵………’这是耐达依。 ‘哈呃哈哈哈哈呃……’这是班塔耶试图控制的笑声。 ‘呜呜呜呜呜呜………’这是尼路闷着嘴的笑声。 明斯克也冷不起来了,脸上一阵阵抽搐,扬起的唇角泄漏了他的情绪。 倒是皮喇没笑!他板着一张极度严肃的脸,眼中闪着愤怒,似乎对貏厊的表现很生气。 貏厊不解地看了众人一眼,没有理会他们莫名其妙的笑声,回头对着眼前美丽的少女兀自说道:‘小姐的目的地是伊阔利市吧?食物都准备齐了吗?要不要貏厊代劳……。’ 萨摩的脸突然变得铁青,他懂了!这个该死的兽人竟把他当成女的?!萨摩板起了脸,眯起眼,危险的气息逐渐在港边散开。 高低不同的笑声同时嘎然而止。王子生气了! 这也难怪,先不说被错认为女人的难堪。只看到貏厊现在一副“窈窕淑女君子好俅”的垂涎模样,任谁都会心火上升。 做为貏厊的介绍人,班塔耶紧张地连忙拉回貏厊:‘貏厊老哥!小弟求你了!先别说话啊!’班塔耶一边说一边还留意着神色不定的萨摩。 貏厊不解地反问:‘咦?为什么?我正在问小姐有没有什么没带齐全,我可以呜──’ 貏厊正想告诉众人他有管道可以迅速买到必须的食粮,倒是班塔耶眼看萨摩的怒气即将引发,连忙捂住貏厊的嘴。任凭貏厊怎么挣扎,他还是不放手,两只眼睛兀自紧张地看着神情冷凝的萨摩。那个让现场鸦雀无声的人此刻早已将危险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班塔耶不禁在心中唉嚎。不要啦~~~~他是无辜的!他真的,真的,已经告诉过他,王子是男的啊!他怎么知道这个天杀健忘低能的兽人会……会做出这样的事?!真的不是他的错呀! 见状不妙,尼路立刻被众人拱出圆场。 ‘呃………王子………属下想……’在萨摩的怒气之前,尼路少见地吞吞吐吐。 王子?!貏厊闻言瞪大了眼,王子还是王紫?男的吗?不可能! ‘呜呜呜……’他想反驳,更想求证,这样完美的女性怎么会是男的,但是班塔耶却将他的嘴紧紧捂住。 开玩笑,让他继续说下去,到时候他这个介绍人就会被扒骨抽筋,一半丢到海里喂鱼,一半丢到森林里喂魔兽。 萨摩散去了眼睛上的魔法,紫金双色的眼睛带着危险的怒意锐利地看向尼路。他们没告诉他,他要载的全是“男”的吗? 迎着萨摩锐利的目光,尼路几乎要忍不住跪下了。 ‘王………王…。王子………’别这样看啊!我会怕……这次换尼路在心中哀嚎。 像是察觉出尼路的惧意,萨摩闭上眼,收敛怒意。 ‘说吧!’低沉的声音听得出压抑过后的怒意。 尼路咽了口唾沫:‘属下以为,貏厊只是一时迷惑,不是有意的!若是王子将气息放开,貏厊一定不会如此失态。’尼路建议。 因为,萨摩的五官有精灵人的精致柔美,平时配合萨摩独特的气息是决不致让人误以为是女性,但现在,萨摩为了避免族人追踪,因此刻意收敛气息。如此一来,是避免了让人认出的危险,但没了这份气息,也就不免显得有些柔弱了! 一路上,他们也是觉得收敛气息的萨摩除了那对眼睛,实在看不出任何危险性。也只有那对眼睛会在收敛气息时不自觉地流露出威严而冷酷的气息。而刚刚,萨摩为了不吓到貏厊,又施了一层魔法在眼睛上,也难怪乍看之下,貏厊将萨摩当成女的了。 萨摩闻言,呆了一呆。随即叹了一口气,散开了气息。 这时的貏厊已经冷静下来了。先是看到散出凛凛神威的紫金双色的眼睛,想到了班塔耶先前的介绍─一个有着紫色和金色眼睛的“少年”。难不成真是男的?! 想到这里,貏厊将目光离开“少年”的脸!啊!开襟的短上衣让他几乎已经肯定眼前的美女其实是一个漂亮的少年!因为,短短的衣服看不出任何女性应该有的特征! 接着,眼前的漂亮少年释放了气息。这一释放,可让貏厊看呆了眼。他根本就是一个男的!一个危险、威严、冷峻的少年。这时的少年要用“漂亮”来形容根本不恰当!只能说,他是一个英俊而危险的少年。更让貏厊吃惊的是,竟然有人能够同时拥有这两种南辕北辙的样貌! 班塔耶见事实瞒不住了,只得叹口气,在貏厊耳边道:‘貏厊老哥!老实告诉你吧!他是我们龙人族的王子!’ 貏厊闻言,先是一楞,接着冷汗开始沿着背脊直流!龙人族王室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这点在所有种族中都非常有名! 龙人族在七百年前曾经因为一个兽人当众说当时的龙皇在民间广泛流传的私生子传说,而遭龙人族的族人掳回部落囚禁,准备祭天。 后来兽人族当时的王出面协调,发现,问题不是出在龙皇原不原谅,事实上当时的龙皇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真正的问题出在所有龙人族族人都认为这个兽人当众诬蔑了龙人族,因此不愿放他回去。最后,这个兽人还是死在祭天的名义下。要说龙人族与兽人族交战连连的原因,其实除了兽人好战的本性之外,龙人方面也有这一个心结在。 想到这里,貏厊有点害怕班塔耶会猛然从自己身后捅上一刀。 但这其实是貏厊多虑了!先别说萨摩从小在中央大陆长大,对这种王室威严的观念并不坚持,若不是貏厊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萨摩还懒得跟他生气;再者,龙人虽对自己的王室极端崇敬,但也不至于到一点小误会就置人于死地的地步。七百年前的事件其实并不单纯,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情,所以才会以为两族是因此而交恶。 事实上,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个兽人之所以受到如此强烈的报复是因为,他不仅当众批评龙皇与他族的女性有不正当关系,这位兽人还曾经在传说中女性的部落中呆过一阵,并在兽化之后,强暴此女,而导致此女腹中的龙皇子嗣也因此没了!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对龙人族有多重要,还以为只是为龙皇解决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以此类推,龙皇不知道还跟多少女人有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因此才在酒后大力宣扬龙皇的“作为”,他笃定了龙皇不敢行动,才不会间接证实了他的确行为不检。 却不知,龙人族虽然生育率比龙族高,但是,身为领导者的龙皇却出奇地不易育有子嗣。这或许是因为,龙皇有过多龙族的血,因此生育力低的缘故。通常龙皇一但有子嗣,这孩子会承袭父亲浓厚的龙族血液,很有可能就是下任龙皇。只可惜,历任龙皇除了一两个之外,其他都没有留下子嗣!龙皇也就只能靠龙人族中,偶尔出现的龙血较浓的皇阶龙人来继承。 这个兽人不知道这个孩子可能就是龙皇这一生中唯一的子嗣。而龙人族也不会特地将缘由解释给众人知道。因此,当这个兽人被带到龙人部落中时,龙皇其实是很痛心的!而族人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坚持要以祭天的名义处死此人。 虽然兽人族的王后来也得知原因,但为了种族的颜面,坚持要让这名兽人回兽人族后再处决。这点,龙人族自然不允,因此两方谈不拢,才是双方交恶的原因。 正当貏厊紧张地胡思乱想时,一个人影风一般在眼前出现。那是皮喇! ‘王子!要皮喇挖下他的眼睛吗?’皮喇举着短匕问。 貏厊一听,汗冒得更快,没发现众人都浮现了不认同的表情。 萨摩皱皱眉:‘不必!’没有那么严重。 皮喇闻言,不甘地收下匕首。 ‘我是萨摩。’示意班塔耶松开手,萨摩报了姓名。 貏厊呆了一呆,迷醉的神色一扫而空,貏厊一脸惊惧,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王子,貏厊见过王子!’ 萨摩微微点头:‘不用多礼,这次麻烦你带我们去伊阔利市。’ 貏厊闻言,连忙说明:‘貏厊知道!这一段航程最多大略需要一个半月左右,若途中遇到风浪可能会拖延一点时间,但应该不会晚于两个月。’貏厊解释。 萨摩点点头,回过头问:‘食水带够了吗?’ 尼路连忙上前,接着回答:‘我们带了八人份一个半月的食水,还缺半个月。’ 貏厊闻言插嘴道:‘如此够了!貏厊的船上备有食水,大概够四个人一个月的需要。刚好可以补这部分的不足。’ 萨摩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尼路看着貏厊仍显慌张的表情,轻轻一笑,诚恳地补充:‘听班塔耶说,你的航海技术在模里邦联无人能比,这趟路就麻烦你了。’ 貏厊闻言,自信地拍拍胸口,表示一切都包在他身上,还不忘感激地看了班塔耶一眼,没想到班塔耶将自己看得这般重要。 班塔耶见状笑了一笑,但等到貏厊一回过头去,他又马上露出迷惑的表情。虽然他很欣赏貏厊的才能,但是,天晓得,他从来没这么夸过他!真不知道尼路干嘛这么说。 倒是萨摩露出了赞赏的表情。尼路这记收买人心的举动做的恰到好处,让他极为激赏。 第三十章 伪装 就在萨摩等人在南方港口迎接离开部落后的第二个天明时,龙人族这边终于发现萨摩不见了!顿时,王宫中人影穿梭,都在找他们的王子─萨摩。 在忙乱中,龙皇图苏却没有加入寻找的行列。他试着利用龙皇间的感应能力来“看”萨摩,但,他失败了,他眼前出现的是一片黑色的光雾。他知道,这代表,萨摩刻意单方面关闭了感应。 他该高兴吗?因为这起码代表萨摩的能力已经成长到无法让他主导的地步了。只是,这种时候,“看”不到他却是麻烦。 他知道萨摩一定去找琉璃了。这个他不担心,反正任凭他怎么找也找不到根本没有离开王宫的琉璃,但是,他最担心的是,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成年劫的萨摩要是在这段时间遇到要命的成年劫,那该如何是好? 考虑许久,他终于决定秘密前往神殿的地下书库,他需要有人解开他的忧虑。 ※※※ 琉璃在地下书库,不知天色早晚,只能从定时送来的食物来判断究竟过了多久。这天,琉璃刚刚用过食物,从菜色判断,应该是早餐。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早晨的早餐了。 琉璃蜷曲在**,有种预感,今天将有事情发生。拿出那本几乎快要翻烂的那坦家能力训练抄本,再看一遍。本想藉此平静下来,没想到越看却越觉得不安。 终于,琉璃放下书,将床下包袱中的明鉴拿出。就在这时,外面石门也传来喀啦啦的声音。有人来了!而且这人除了图苏之外不会有别人。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她来到这里之后,图苏这还是第一次来,加上刚刚那阵莫名的心神不宁…莫非摩哥哥发生什么事了?!琉璃正在担忧之际,图苏果真带着愁容来到。 “我需要你帮忙!”图苏劈头就明说。 琉璃不解,只用迷惑而忧心的蓝眸看着图苏。 于是,图苏将萨摩要到伊阔利市去鉴等,以及之后偷偷离开的事都告诉琉璃。 他判断,萨摩到伊阔利市的原因是为了探听琉璃的下落。因为,人族为了自卫,或者说是为了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规定北方模里邦联的各族人要到人族来必先到自由港市伊阔利市办手续,确认身份后,才能再到人族去。 其他各族因为跟人族没有太多往来,最多的是客货运输。关于这方面,通路到伊阔利市也就够了!真正到人族国内去行商的并不多,通常都是将货物在伊阔利市转手卖给了人族,所以人族的这项规定倒也没造成多大不便。 后来,限制的范围就不只模里邦联的各族。由于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紧张的关系,任何没有获得授旗而通行于这片海域的船只都会遭到击沉的命运。因此,即便是巴耶帝国的人要到里尔公国去,也必须先绕道伊阔利市,获得准许授旗之后,才得航行。一但到港,旗帜立刻收回。若要再回去,就得再绕回伊阔利市,再次取得允许授旗。也就是说,各国港口只准无旗之船出港,不准无旗之船入港! 就是这么麻烦的手续,国跟国间直接的客货交流不易,导致居中的伊阔利市的地位急遽升高。其规模之大也直追巴耶帝国的第一大都市蒙脑特市,稳居人族第二大都市的宝座。萨摩必定是想到伊阔利市追查琉璃的下落。 但图苏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萨摩到伊阔利市,反正他在那里也找不到琉璃。他最担心的是,这段时间万一成年劫到来怎么办。 原本,他想派尼路等六人去追萨摩回来,但一来六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见踪影;二来,以萨摩的能耐,他们要追上他也是不容易。于是,图苏前来求助琉璃。他要知道,这段时间萨摩是否安全。 “你帮我看看萨摩这一趟要去多久!这段时间有没有危险,我的意思是说成年劫会不会刚好在这时候来?”图苏直言。 琉璃得知萨摩竟然偷偷离开王宫,而且为的是要去找根本没有离开王宫的她,心中复杂的滋味自不待言。不知道当摩哥哥找不到她时,会不会难过……? 但是,眼前没有时间感伤,王上说得对,要是摩哥哥在寻找她的途中,发生了任何不幸,那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因此,琉璃闻言,立刻拿起手边的明鉴。 萨摩在风眼的四年中,琉璃的预言能力大幅提高。不仅不再局限在只能预言站在眼前的当事人,就连预言的深度也长了许多。 琉璃定下心来,将明鉴合抱在胸口,心中开始默念。墨黑的影像逐渐透出光线……碧蓝的天空,沉静的大洋……是海上!场景缓缓移动…不片刻,一艘在海中颠簸的大型海船出现在眼前。出现了!他们在船上! 琉璃在心中再次将要预言的事默想一次。一串飞奔的数字快速跳动。六……六个月! 一个答案出来了。琉璃接着默念口诀。几幅影像一页页翻过!琉璃默察一翻,没有危险信息出现!放下明鉴,琉璃将视线落向眼前紧张的男人: “摩哥哥六个月后回来,此行并无凶险!” 图苏嘘了口气,幸好!忽然,图苏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可不可以顺便预言,萨摩的成年劫什么时候会到?”图苏要求。 她可以说不吗?就算不是摩哥哥的事她都不能拒绝,更何况是跟摩哥哥切身相关的事?琉璃在心中叹息。 不多说,琉璃默默地将明鉴再次合抱在胸前。模糊的影像,疯狂的气流,危险的气息!琉璃看不清楚眼前色彩混乱的影象。但数字却已经飞快地跳动……十……十六! 什么意思?十六岁?!琉璃还想要进一步追踪成年劫的迹象。突然心头一阵狂跳,影像随即散失。 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唯一会使影像消失的原因是精神耗尽,但,琉璃自己知道,经过刻意的训练,她并不容易耗尽精神。那,究竟是为什么? 书上曾经记载,除精神耗尽的原因之外,另一个无法预言的原因是,预言的内容与本身的关联太深,或者是事情变数太大。难道,摩哥哥的成年劫跟她有关吗,还是变数太多?若是变数多,那又是什么变数? 若真如此,那么对于与本身关系太深或变数太大的预言内容的解决方法就是,等到时间上十分接近事件发生时间时,才能预言出确切的内容。也就是说,她必须等到摩哥哥十六岁之后,成年大劫发生前夕,再次预言,才能看见成年大劫的秘密。 “怎么了?”图苏的问话将琉璃从思考中唤醒。 琉璃一回神,摇摇头: “没什么!” 随即看到图苏犹豫的表情,轻笑道: “成年劫会在摩哥哥十六岁那年发生,但是,实际的情况,琉璃无法预言。” 图苏一呆,无法预言?不过算了!反正总算也知道,十六岁那年是萨摩成年劫发生的年纪,这样事情也好办了一些。 对于追不追回萨摩,图苏也不在意了。毕竟,萨摩若是真的有心要躲,他就算派谁去也是徒劳。这件事,首先委屈的是他,他要去找琉璃的心态也是无可厚非,他实在不想逼他逼得太紧,要是找不到,或许就能让他死心了吧! 更何况,照尼路他们六人也不见的现象看来,或许他们也跟去了!先不管他们跟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起码,有人跟上也有得照应。因此,在十六岁来到之前,图苏决定等萨摩自己死心回来! ※※※ 归功于貏厊高超的航海经验和技术,海上的生活十分顺利,除了“地上一条龙,海上一条虫”的汉斯,饱受晕船之苦外,众人可说是过得惬意极了。 船上的生活,最值得一提的是一段小插曲。 话说,尼路在出发之后终于宣布汉斯解禁。 正当汉斯高兴得抡起拳头,准备跟尼路好好打上一架时,尼路却气定神闲地坐下来。 “尼路!打架!”汉斯嚷道。 “为什么?”尼路反问。 众人这时在那耐达依的带领之下,都围在两人身边。 “你答应我的!”汉斯坚持。 尼路撇了众人一眼,气定神闲地道: “可是你没有遵守约定!” 汉斯张了张嘴,楞了一下,又嚷嚷: “胡说!老子做到了!” 尼路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头道: “有三个证据证明你没有做到!”竖起三根指头。 “老子不信你!”汉斯坚持。 尼路撇撇嘴,笑了!却不知这笑看在众人眼里实在有点……邪恶! “第一,咱们追踪王子的夜晚。你说了“你为什么偷袭老子我”。” 尼路慢悠悠的语气学起汉斯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好笑,但显然,众人都没空笑。 汉斯瞪起眼,说不出话来。 “对象是明斯克。明斯克你说有没有这回事!”尼路接着问,目光落向一旁黑发的少年。 明斯克见状,硬梆梆地点了头。 尼路斜眼瞄了汉斯一眼,意思像在说“你看吧!” 汉斯无言,只是张大了嘴怔楞。 “第二,我们追上王子以后,你前后又说了三段话,这个王子可以做证!” 他说的是那个独特的发誓吗?萨摩耸耸眉,点头,他是有听到没错。 不理汉斯那像浸入大红染缸的脸,尼路继续追击: “第三,我们到了港口以后,你又违反规定跟貏厊说话。这点貏厊也可以做证。”尼路看向角落的貏厊。 貏厊呆楞楞地点头,他实在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约定。 这时,汉斯呆着一张脸,明明觉得不对,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我体恤第一次你睡得熟,可能“不小心”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可是后来又有第二次!”尼路又道,带着无奈的语气。 “第二次我看在你是发誓为王子效忠的份上,不计较了!可是第三次呢?”尼路一脸惋惜,天晓得他正在心里笑到抽筋哩! 看了一眼还在震惊当中的汉斯,尼路踩着悠闲的脚步离开了。其余众人怜悯地看着汉斯。接着,笑声响起!那是耐达依。 “呵呵呵……真服了你!尼路,你真是老奸巨猾啊!”耐达依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其余众人闻言也不由发出会心的一笑,只有汉斯终于醒过神来,怒气冲天地吼: “尼路!你这个他娘的小人!” ※※※ 经过一个半月的航行,萨摩等一行八人,终于来到了全世界规模最大的自由港市——伊阔利市。 停靠在船来船往的码头,船舱中的众人却陷入苦恼中。原来,萨摩的眼睛太过惊世骇俗了!虽然可以施点障眼的魔法来掩盖,但是,这一招用在不谙魔法的兽人身上有用,用在这个卧虎藏龙的伊阔利市却只会徒惹注意。因此,萨摩怎么离开这艘船成了大问题。 就在众人陷入苦思当中时,耐达依首先亮起双眼提议: “伪装!” 萨摩挑挑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伪装什么?”皮喇问,严肃的表情仿佛要伪装的是他自己。 耐达依不知死活地眨眨眼笑道: “女人!人族的女人!” 呃!众人一呆。“真是不知死活!”众人心想。 萨摩不动声色,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女人?” 或许是萨摩太没有反应了,让耐达依没有发现他正踩在地雷上,只要脚一放开,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所以他依旧笑着道: “是阿!只有人族女人会把脸遮起来!而依照王子的状况,只要脸一遮,那就什么麻烦也没了!” 嗯……如果是这个理由,那么还过得去。萨摩不禁开始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怎料他还在考虑呢,皮喇倒是义正辞严地反对了: “不行!” “为什么?”问的是汉斯。他倒觉得方法很不错。 其实,其他四人也是这般想,不过,显然他们还记得南方港口的插曲,因此打死都不肯第一个附和。就连一向多话的班塔耶,也因为有了“案底”,屁都不敢放一声。 “堂堂龙人族的王子怎么可以扮女装!”皮喇抛下了一个极为严重的理由。 众人都呆了。这大帽子一扣,谁还敢说赞成。以这个角度来看,的确是不行。但是事急从权啊! “没有人知道王子是王子啊!”汉斯单纯的头脑这时发挥了功用,完全不知道严重性地举出他的借口。 皮喇抿抿嘴: “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妥协。 萨摩见状,脸上迅速闪过不认同的神色。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什么王子尊严的问题,那种表象的尊严不需要紧守不放。 “呃……皮喇……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里的办法!王子的眼睛太惹人注意了啊!”被推出来圆场的班塔耶道。 “再想别的!龙人族的王子不能做这种事!”皮喇十分坚持。 闻言,班塔耶摸摸鼻子耸耸肩,无奈地看着其他人。他没办法啦! “他奶奶的想不出别的啦!”汉斯瞪着眼。 “再想!”皮喇板着脸,就是不肯退让。 一时之间,谁也不让谁,互相瞪起眼来。 一旁的貏厊十分惊讶地看着双方对峙。他们疯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全都长得很“出色”吗?他们怎么会以为将最“出色”的那一个遮起来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这样才引人注目吧!一个蒙面的神秘女郎,和六个英俊出色且性格出众的少年,不,应该说是男人,因为龙人身材比较高大,所以看起来不像少年,倒像成年男子。好吧,再加上一个猥琐的男人,就是他自己。这种组合若不五分钟内传遍整个伊阔利市,那才有鬼! 他们提的方法根本不算方法!事实上,以他们的样貌,不管什么打扮都引人注目!见过世面的貏厊十分清楚。 “呃……你们……”貏厊试着说出他的看法。 “什么?!”汉斯怒气未平地瞪大眼转过来恶狠狠地看着貏厊。 貏厊一惊,话卡在喉咙里,硬是挤不出来。 萨摩将锐利而冰冷的目光射向汉斯。 “哼!”一声冷哼成功地让汉斯收起的大张的爪牙。 “你说吧!貏厊!”萨摩换上一张无害的表情,以着鼓励的语气道。 没想到萨摩一将表情放软,才刚定下心神的貏厊立刻又陷入迷醉。只是这丝迷醉才刚冒出来,萨摩突然皱起的眉头又将它吓得飞到十万八千里外。 定定神,貏厊慢慢地将他的看法说出来……。 听完,萨摩笑了。是有些道理! “那……那怎么办?”班塔耶无奈地问,他们长的这么引人注目实在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你们不要想不引人注目,那是不可能的!”貏厊道。 “你有什么好法子?”尼路问。他虽然没想过不引人注目,但是这个兽人能想到这层,可见也有些脑筋,因此他试探地问了。 “根本不需要扮女装!现在,最麻烦的不是引人注目的问题,而是怎么样把王子眼睛的颜色遮住,又不引人怀疑!”貏厊对自己的先知沾沾自喜。 “废话!”皮喇皱眉。 “不然你以为我们刚刚在吵什么?不就是怎么把王子的眼睛遮起来嘛!”班塔耶道。 “呵呵……”一旁的耐达依见状又笑了,换来明斯克冷冷的目光。 而汉斯呢?他已经被他们转圈似的对话弄迷糊了!一句话都插不上去。 “你有法子吗?”尼路追问。 “貏厊,说说你的主意吧!”萨摩道。他也看出这个兽人似乎胸有成竹。 貏厊微微点头: “貏厊知道,伊阔利市有一个著名的晶匠,专卖各种魔晶和原晶制品,其中包括了一项东西,就是护目镜。” “护目镜?”众人反问。 “在人族当中,护目镜很普遍。它不仅普遍地用来冬天防风雪,夏天防艳阳,而且用带有魔力的魔晶制作而成的镜片还可以用来防御魔法攻击。不仅是冒险者和猎魔者常用的东西,平民百姓更是家家都有。而对于时常航海的人,一只好的护目镜也是必备的!”貏厊解释。 “那你怎么没有?”班塔耶反问,一个半月的航行,他们并没见到他带什么护目镜的玩意儿。 “我是兽人!鳗系兽人!海上的环境太适合我了,不需要用到护目镜,但是我还是有一只不错的护目镜。”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长形木盒。 打开来,是一只长形的浅棕色晶片,中间部分有一点微微的凹曲,两端套着两段米色的绸带。 耐达依好奇地拿起来比了一下: “怎么戴?” 貏厊看了一眼,解释道: “人族通常是束发的,所以这两段布条会束在发下固定。” 但是,龙人族并不束发,最多只扎起发尾。精灵人族崇尚自然,更是从来不束发的。而奇怪的是,他们的头发不像人族,他们就是终生不梳头,头发也不会打结。兽人对头发就没这么多坚持,他们最多都是将头发削得短短,只有女兽人会留发,但他们也习惯将头发高高束起,好方便行动。 当初,貏厊买了这个护目镜之后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绑,这才摆着不动,反正他也不怎么需要。 看着汉斯一头虽不算短,但完全是“混乱”的红发,明斯克又长又直的黑发,皮喇及肩微卷的蓝色发,尼路长长的浅蓝发在发尾扎了白色缎带,耐达依栗色的长卷发,班塔耶棕色过肩的半长发,貏厊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护目镜戴到他们头上。 再看一眼萨摩长长的淡金色头发披散在背后飘啊飘的……。摇摇头: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们戴!”貏厊老实道。对于不习惯束发的其他族人,要他们束起发来,那可难了! 耐达依闻言也不多说,只是将手中的浅棕色晶片左翻右转。 “班塔耶!来!”将班塔耶拉到身前,晶片一比,两手一拉,绑起来。 只见班塔耶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一片浅棕色的镜片,掩住了精光闪闪的双眼。半透光的镜片衬着脸部线条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酷劲。 “啊!满好看的!”貏厊道。 “不错,戴起来很清楚,视线也很正常,没有扭曲。”班塔耶评论。 稍微摆摆头,护目镜随即跟着动作左右摇晃。 “不牢靠!”皮喇下结论。 “是啊!怎么办!就算买了也不能用!”班塔耶解下护目镜,这么问。 “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买几个来玩玩也是好的!”耐达依显然很喜欢这种人族玩意儿。 众人正在惋惜间,向来少话的明斯克却开了口: “葛藤!”只可惜话一出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咦?”众人不解。 葛藤是龙人族中用来制作成行囊束带的植物,色绿,但加工染色后可以变成不同的颜色,甚至,可以将之以温火来变形,压成扁扁的长条形,弹性很够,用途也很广,原本是龙人族的发明,后来其他各族也发现了这个普遍寄生在森林灌木丛上的植物,因此,葛藤就一跃成了众人争相采摘的植物,后来还变成了普遍的商品。 众人当然知道葛藤是什么,他们只是不懂,明斯克为什么突然提到它。 对于众人的疑惑,明斯克还是不语,只是提起自己的行囊,划开布,一抽,一条黑色的的藤布圈出现了! 他们看见明斯克拿走了班塔耶手上的护目镜,专心的解开两端的绸布,接着,将黑色的藤布圈截成两段,一边绑上一段,绑得极为小心,然后,比了一下,又将两段藤布圈绑在一起,调了一下松紧度,再将多出的藤段切断。最后,将护目镜又递回瞠目结舌的班塔耶手里。 就算是看到死人从坟墓里跳出来大跳艳舞也不会比现在看到的事情更令他们惊讶。 明斯克,那个冰死人不偿命的酷家伙竟然会懂这个!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会动手专心地做这种手工活?! “这样就可以了!”明斯克下结论。 可以了?!众人惊讶怀疑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黑发男子的脸上,意外地发现,男子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色彩。 咦?!脸红了?!难不成……这个成天冷着脸的家伙,其实是非常表里不一的?! 这时,众人的表情可精采了。 汉斯仿佛看到神迹降临般,一脸崇拜模样;皮喇一副震惊的表情,只差没在脸上写上:“你杀了我吧”五个大字;耐达依两眼闪着兴奋的光彩;班塔耶大张着可以塞进整个拳头的嘴巴;尼路闪着诡异的眸光。 而萨摩呢?初次见面时出现的兴趣眼神再次闪动,他似乎对明斯克这个独特而矛盾的家伙“极度”感兴趣! 明斯克不自在地看着众人不同的表情,突然觉得一股阴冷从脚底窜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 得知可以用藤布来改造护目镜,事情就好办了!因为,在这个自由港是多的是来自各国各族的商人,要买葛藤布那还有什么难的。现在问题是,谁去买? 萨摩是一定不能出去的,而其他六个人去做什么都会成为焦点,因此最适合的就只有一个人,貏厊!他不仅长相不显眼,对伊阔利市又熟,让他去再适合不过了。 投票结果是五赞成,一反对,一废票。反对票不消说一定是汉斯投的,他觉得自己去买就可以了,而废票却是萨摩投的,他觉得谁去都可以。虽然有两票跑票,但貏厊还是在一面倒情况下,答应先去买葛藤布,再去请那个有名的晶匠来船上让他们选购护目镜。 第三十一章 矮人的手艺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在汉斯发飙说要出去找人时,貏厊带着一个福像的人族中年男子来了。 “这是人族里首屈一指的晶匠兼晶商,班阿瓜达!”貏厊介绍。 阿瓜达放下手中沉重的布包,带着灿烂的笑容向众人打招呼。站在高大的龙人群里,身材矮小的阿瓜达显得更矮小了。 “班先生,我们想要跟您买护目镜。听说,您卖的护目镜全是最好最精致的,而且做人公道,童叟无欺。我们可是千里迢迢特地来到这里找您呢!只是因为家少主人身体不适,却劳烦您老走这一段路,我们心中真是过意不去。过几日,我们回国了,必定将您这事必躬亲的服务态度,和无人能比的手艺好好地宣扬一番,以答谢您的辛劳!”班塔耶鼓起如璜之舌,将阿瓜达捧得心花怒放。 “呵呵呵……别这么说!您客气了!客气了!生意人为顾客服务是应该的,应该的!更何况是为各位这样不凡人物服务,阿瓜达更是不胜荣幸啊!呵呵呵。”阿瓜达乐呵呵地回答。 貏厊见恶心的对话极有可能无限延伸下去,于是主动打断两人: “好了,好了,班老哥,咱们也是老朋友了!现在,我这些好朋友慕名来向你买这护目镜,你还不快开张?” 闻言,阿瓜达倒是回过神,也对,招呼可以暂免,赚钱比较重要!于是连声附和道: “是,是,是,老弟,你说的话,老哥哥什么时候没听过?” 他们两个的交情来自一个矮人,一个手艺绝对比他高超的矮人。那个矮人不定期会将他的作品让貏厊带来托卖。而一个商店有矮人的作品,那绝对不久就会声名大噪的。果然没错,自从阿瓜达的店里有了这一个矮人的作品,那些王宫贵族、富商巨贾就常三不五时前来碰运气,让阿瓜达成为人族里面小有名气的晶石商。 阿瓜达说完,急忙将包袱提上桌上,摊开来,喀啦啦一连串清脆的晶石碰撞声之后,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护目镜立刻落入眼帘。 众人连忙围了上去,就连明斯克也不例外,毕竟是少年心性,见到新奇的东西也都不免好奇。萨摩站在一旁,也充满兴致地看着。 皮喇左翻右翻,突然问了一句: “你们这些护目镜可以让人看不出眼珠的颜色吗?” 闻言,阿瓜达一呆,但其他人可就想起他们真正的目的了。看到这些护目镜,众人一时兴奋,差点忘了主要的目的是要帮王子挑一个“有用的”护目镜。幸好皮喇还牢牢记着。 “你的意思是?”阿瓜达不解地问。 “我是说,戴上它可不可以让人看不出来眼睛原本的颜色?”皮喇解释,众人也点头附和。 阿瓜达将目光落向众人的眼睛。 汉斯、皮喇、班塔耶都是棕色眼,只是深浅不同,汉斯最深,皮喇是浅浅的棕色;尼路是蓝眼;明斯克是黑眼;最怪的是耐达依,是绿色的。他不了解这样的眼睛的颜色有何不妥,为什么要让人看不出来。这时他却没看到刻意站在角落的萨摩。 微一犹豫,阿瓜达随即解释: “可以,因为晶片有颜色,好的晶片不会影响佩带者的视线,却会让他人看错眼睛的真实眼色。例如这位小哥”指着耐达依,他想,所有人里也只有耐达依眼睛颜色最怪,应该是他要的,因此他举他当例子。 拿起一只蓝色护目镜: “戴上它之后,眼睛看起来就不会那么绿,会显得有点蓝。”阿瓜达举例。 喔!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萨摩也懂了。 尼路瞧了一阵,又问: “你有没有两边不同颜色的晶片?” 闻言,阿瓜达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但随即消失了。他是在想,哪有人家带护目镜带两边不同颜色的?不过他是商人,顾客再怪都要当正常。 “没有!因为,这种两色的晶片难得,况且又不讨好”阿瓜达笑着解释。 也对,戴着两边不同色的护目镜还是有点奇怪的。看来,若是王子戴上这个,还不是一样两边不同色,唉……。众人在心中叹息。 倒是当事人的萨摩不怎么担心,反而被几只带着元素波动的护目镜吸引了注意力。这大概就是貏厊说的,用魔晶石制作而成的护目镜吧。 其实,关于原晶与魔晶的关系,还有一段曲折。 出土的晶石其实是原晶,里面真实的元素在自然界平衡的法则下被压抑住了,必须经过“加工”才能引出元素性格。而这个加工,绝大多数落在中央大陆的精灵与精灵人身上。 精灵的能力成长很慢,因为他们有漫长的生命。但是,有一种东西可以加快成长的速度。那就是未经加工的原晶。他们透过练制原晶,将晶石最自然的能量吸收起来,而释放进晶石里面的精灵能量就成了引发晶石元素性格的媒介。也就是说,不同属性的精灵或守护精灵,练出的魔晶就会符合炼化者的属性。 透过这个过程,原晶才能成为人类眼中“有用”的魔晶,但在精灵眼中,魔晶实在已经是废物一个了。 后来,虽然人类也自己发展出一套引发晶石元素性格的方法,但是,炼出来的晶石,不知怎的品质都不及精灵所炼的。在菟丝布未外销前,魔晶出口一直是中央大陆唯一的出口大宗。 废话不多说,先来看看萨摩发现了什么吧! 萨摩的目光在这些魔晶晶片上浏览,突然,一只泛着淡淡蓝光的晶片引起他的注意。好透明干净的魔晶片啊! 萨摩注意到,它有极为内敛的元素波动。就是这股内敛隐藏了它比其他魔晶还要强大的元素波动。 本来,萨摩想选一只普通的护目镜了事,但是,看到这只透明清澈的魔晶片,他却想起同样清澈的蓝眼睛─琉璃的眼。因此,他伸出手,拿起了这副看起来不起眼的晶片。在普通人眼中,它太透明了!这并不好,因为阳光大时就不能用了! “我要这只!”萨摩轻声道。 众人闻声转头。一看,尼路等六人随即不解地看着萨摩。那种晶片有买跟没买还不是一样?! 倒是另外两个人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一边的貏厊一脸满意地点点头,而阿瓜达则垮下了脸,扼腕不已。 “这个护目镜不好,护目镜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防止阳光照射眼睛,这镜片打得太薄,颜色太浅,如果是你要买,这边还有其他颜色的会更适合你!”阿瓜达迅速抓了好几副护目镜,口沫横飞地劝说。 怎知阿瓜达不劝还好,一劝萨摩更是打定主意非买不可。 “这一副我很喜欢。”萨摩用着肯定的语气道。 “您……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其他颜色的护目镜也是不错的。”阿瓜达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萨摩摇摇头!他就要这个,至于眼睛的问题,再随便买个深色护目镜了事算了。 阿瓜达见萨摩这么坚持,显得很是焦急。这就把其他人看迷糊了。怎么跟他买他还不要呢? 就在众人不解时,貏厊却呵呵笑了起来: “班老哥,你输啦!” 阿瓜达闻言也放弃了劝说,叹了口气: “亏本!真是亏本!” 闻言,众人全都迷糊了。正在不解,貏厊倒是开口解释了: “这只护目镜是我的一个矮人朋友的作品。他说,这是他的得意大作。所以要求卖五千个金币!” 五千个金币?!那可足够让人一辈子不愁吃穿了!先别说平常的交易买卖用的是铜币。一户四人家庭半年开销平均也才半个银币不到,五千个金币可真是个大数目。 “可是班老哥说,这东西样子不讨好,绝对卖不了那些钱。”貏厊笑着道。 “于是,我那个矮人朋友就跟他打了个赌!” 听到这里,阿瓜达很不甘心地叹一口大气。而众人则是好奇的瞪大眼睛。 “他说,要是上架三天内没有人要买,就让他破例在店里预先公布作品名称,价钱随他去出价去了!他不收分文。”貏厊道。 原来,贩卖矮人作品的店家都有一个规定,没有获得矮人匠手的同意,贩卖者不得让买者事先知道哪一个是矮人作品,等到作品被买走了才得在店内公布出售的作品和买者的姓名。 这个赌注特别的是,三天内要是没有人买,阿瓜达将可以先行在店里公布矮人作品,还随他高兴出价。 要知道,矮人的作品即便是一个不显眼的小东西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大功用,要是让人知道哪家店里有矮人作品,即使出价再高,恐怕还是争破头抢着要哩! “结果,班老哥也赌了。他说,要是三天内就被人买走,他就免费送给那个人,然后五千金币照样付给矮人朋友。” 听到这,众人不由“啊”了一声。果然是亏大了啊! 貏厊摇摇头,叹口气: “亏我还劝班老哥不要赌气哩!看吧!这下可不是?!”语气极为惋惜。 阿瓜达闻言,气哪还不打一处出: “还说!还说!第三天了!要不是你硬逼着我出来,我可不就赢了吗?”说着还不甘地踱着脚。 貏厊摆摆手,轻笑地反驳道: “班老哥!这你可不对了!我哪知道刚好轮到它出场呢?” 原来,同一家店,不能贩买两件以上的矮人作品,也就是说,要卖完一件之后,另一件才可以接替。 阿瓜达张张嘴,哑口无言。顿了一顿才认命地道: “好好好!算你赢了!送便送吧!谁叫我不识货呢?”脸色萎顿。 “班先生,我们钱还是照付给你吧!”萨摩道。 阿瓜达仔细看着这识货人,除了有点女人气之外,瞧不出异常没想到出手却是这么大方。当然,这时萨摩早已将气息收敛起来,又在眼睛上动了一个小魔法,阿瓜达从小就是生意世家出身,武功魔法只沾了个皮毛,又怎么看得出端倪? 只是,他光注意萨摩,却没发现一旁的班塔耶脸色苍白了一下。幸好,阿瓜达不甘愿虽不甘愿,到底还是很守信用,所以,他并没有当真收萨摩等人的钱,还摆摆手开口婉拒: “不用!不用!这点钱我还付得起。何况,我还打算做我那矮人兄弟的生意哩!” 也对,矮人最重诚信,要让他知道阿瓜达没有遵守诺言,那还不立刻划出个楚河汉界来!想到这点,萨摩也就没有坚持。 阿瓜达想了一下,又问: “你先说说看,为什么挑上它!” 呆了一呆,总不能说是因为想到琉璃的蓝眼睛吧! “只是觉得他很特别!”萨摩选择了一个模拟两可的答案。 阿瓜达张大嘴。好吧!反正所有买到矮人作品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回答的。 “这……有什么功用呢?”萨摩接着问。 说到这,阿瓜达精神就来了,眉飞色舞地滔滔介绍: “这妙用可多了!首先,你别看它颜色浅,即便是在雪地里,你都别担心阳光会伤到眼睛。别看它薄薄的,除非是神兵利器,要不别想在它身上留下一丁点痕迹。另外,你看它没什么颜色,它这晶片里的元素是活的!你戴上它之后散点魔力在眼睛上,它马上会感应,你这护目镜自此,随你高兴眼睛要蓝便蓝,要黄便黄,要红便红,要绿便绿,看你散的魔力性质,你散水系魔力,它便变成绿色;散了木系,它便变成红色;散了土系,它变成了蓝色;散了风系,它就变棕黄色。以此类推!” 啊!真是神奇!众人在心中一面惊叹晶片的巧妙,一边也惊叹阿瓜达宣传的本领。不过姑且不论阿瓜达的宣传到底有没有夸大,只要它真的能掩饰王子的眸色,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阿瓜达喘了口气,又接着低下声音: “最重要的是!听说!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啊!”汉斯没耐烦地打断阿瓜达故做神秘的动作。 阿瓜达尴尬地轻咳一声,宣布答案: “听说啊!它可以防御日狼的“死亡凝视”” “啊!”众人惊呼。能够阻挡死亡凝视?那种强烈的精神暗示?! 其实日狼的“死亡凝视”也是一种魔力,它会将恐惧深植在对方心里。只要能力足够又有防备,也不是不能预防。但是一来,能力足够的定义随日狼等级不同而有不同;二来,日狼常常是在对方无防备下骤施此术,因此,能躲过“死亡凝视”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真是个好东西啊!”萨摩若有所思地道。 这句话引来众人的认同,就连刚才还在唉叹倒楣的阿瓜达,现在也是拍着胸埔,骄傲地说着: “那当然了!我班阿瓜达卖的东西还有差的吗?” 阿瓜达突然又“啊!”了一声,立即从怀中掏出了纸笔: “现在,我又卖出一件矮人朋友的东西了!这位小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放心,只有名字而已。”看到众人皱起眉头,阿瓜达连忙补上最后一句。 闻言,萨摩看了阿瓜达一眼,稍一犹豫,随即干脆地接过纸笔,留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字:萨摩! 阿瓜达看着这两个字,默念了一次,随即决定直接将这张纸直接贴在交易栏上。阿瓜达没有想到的是,不久的未来,这张纸成了全店最贵重,最有价值的东西。 ※※※ 貏厊送走阿瓜达之后,众人开始重新“处理加工”各人手中的护目镜。 皮喇、班塔耶、耐达依、尼路全都安安静静地跟手中的晶片藤布搏斗。 明斯克绑好了自己的护目镜,又一言不发地将萨摩在手中挣扎许久的晶片取走。 至于汉斯,则是皱着眉头忙得满身大汗,却连原本的绸布都解不下来。 明斯克十分用心地处理好萨摩的护目镜,抬眼一望众人,眉头皱了起来。 看看他们做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好!却不想,正常的龙人男性是从来没看过成品之外的东西的! 冷冷地接过已经被汉斯折腾得皱巴巴的绸布: “我来!” 汉斯摆着感激涕零的脸,崇拜地看着明斯克。他决定不跟明斯克计较出发那天偷袭他的事了! 当明斯克手中的东西再次完成时,其余众人的成品也出来了。 怎料一看却将明斯克也看傻了。那是什么?明斯克一脸不满,萨摩则是睁着带着笑意的眼。 除了皮喇的勉强摆得上台面之外,班塔耶的藤布成了皱巴巴的烂布条,还叉出了一根根的草丝;耐达依的藤布一高一低,怎么绑都是歪的;尼路好了一点,但是晶片两侧的缺口被他挖得凹凹凸凸! “帮帮他们吧!”萨摩道。 明斯克挑挑眉,不情不愿地将其余三件作品收来。 “麻烦你了!明斯克!”耐达依谄媚笑道。 明斯克撇撇嘴,恶意地将耐达依的作品丢给皮喇。 耐达依张了张嘴,看着板着脸的皮喇,只好又涎着脸,巴结道: “皮喇!帮帮忙吧!” 皮喇抿抿嘴,认命地低下头工作去了。这时的尼路和班塔耶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多嘴了! 第三十二章 港口骚动 下船前,众人用尽各种方式遮住他们的龙鳞片。尼路、耐达依、皮喇、汉斯四人的龙鳞片都在衣服遮得到的地方,穿得长些也就可以了。至于明斯克和班塔耶就比较麻烦了。明斯克长在左脸颊,细细长长一道,在眼下划上一道五公分不到的银色线条;班塔耶长在颈后,沿着脊骨画下。班塔耶到还好,放下头发,小心点也就好了。但明斯克的情况就麻烦多了,想了好久,好不容易貏厊才想到用女人用的胭脂把银鳞片遮盖住。这期间自然免不了要直接面对明斯克冷得冻人的杀意。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众人才放心地离开窝了大半天的船舱。 就如同貏厊所料,即便没有萨摩的眼睛,他们离船上岸时仍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伊阔利市每日来来往往的船舶甚多,其中也不乏豪富贵胄,但从来没有人能像这样,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们的来访,传遍了整个港口。 一群年轻英俊,各有特色,又衣着不俗的男子,来到这个以商为主的伊阔利市究竟是为了什么?这点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这也难怪众人注意,先不说萨摩是龙人族的王子,尼路等人也是属于龙人族的贵族阶级,尽管龙人不喜华丽的装饰,衣着大多线条简单,但衣衫的品质却是不差。萨摩身上穿的还是喊价喊得半天高的菟丝布做的衣服,尼路等人虽然不是,但不善耕织的龙人族,衣料都是向人族购买的,身为贵族的尼路等人所穿的衣服自然也不是凡品,这里都是商人,对这种“值钱”的东西哪还不细心注意的?加上七人样貌身材都是人族少见,更是吸引众人目光。 有人猜他们是豪富的二代公子,但是二代公子绝对没有他们身上那股书卷气和英挺味。 有人猜他们是哪个贵族的手下,被派到这里探听敌情的!但,要来探听敌情的怎么会那么“肉脚”呢?看他们这一群,除了一个大块头搬得上台面之外,其他都显得秀气了一点。这自然是因为尼路等人已经先后敛起了气息,所以这群平日里为金钱汲汲营营的人们顶多也只能从身材去猜测了。 当然也有人猜他们只是过客,打算得到旗帜之后就走人的。但,看他们一上岸就到处晃而不前去办事处的情况看来,也不像。最后,他们结论,这群人一定是来鉴等的。 但是问题就来啦!他们为什么不在各国国内的鉴院鉴等?看他们样子都像有背景的人,在国内鉴等那还不更好吗?干么来这个只有穷苦人家才拚命挤破头抢着来的鉴院? 此外,他们年纪轻轻,又这么文文弱弱的样子,最大块头的一个也像重看不重用,这种程度凭什么来鉴等? 众人越是搞不清楚就越是对这群人好奇。正当迷团还在持续发酵时,另一个传言又起……。 东港口传来这群人其实是为虎做伥的恶霸,专门来伊阔利市拐带各族美女去卖的。 西港口传来这群人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忠心护院,特地前来寻找被坏人掳走的小姐。 两个南辕北辙的传言搞得情况更是混乱不明。 原来,萨摩等人上岸之后,为了增加寻找速度,因此决定兵分两路。于是,萨摩、尼路、耐达依、班塔耶一路,往西问去。明斯克、汉斯、皮喇、貏厊一路,往东问去。 萨摩俊美而神秘的脸,精明懂事形象的尼路,未语先笑的耐达依,加上颠倒黑白的班塔耶!这种无敌组合,就算杀人放火,大家也相信是被人栽赃的!因此,这边的众人便从他们的问话,“总结”出他们的身分,是一群忠心耿耿的护院,千里迢迢前来寻找失踪的小姐。 而另一边,号称万年寒冰不化的明斯克,流氓恶霸形象的汉斯,板着全天下人都欠我一个金币死人脸的皮喇,加上,形象猥琐低级的貏厊,这种组合,就算是站着别动,全天下的坏事也会自动落到他们头上!因此,同样“无敌”凶狠的组合,也缔造出了无敌恐怖的结果。这边所有的“受访者”全被吓得手软脚软,然后,人们“归结”出他们的身分:一群没天良,兼且杀人不眨眼的恶霸,专门拐带良家妇女、青春少女出卖灵肉的流氓! 两个截然不同的传说在两方人坚持的情况下,演变成暴动,忙碌的港口因此停摆了半个小时! 而,传说的来源呢?造成这场混乱的萨摩等人早已在伊阔利市最大的饭堂集合聊天兼讨论,浑然不知他们造成一场不小的灾难! ※※※ 萨摩等人来到伊阔利市已经半个月了。这些天,他们住在旅栈里。白天得空便出去探问是否曾经在几个月前看见一个美丽的金发蓝眼女孩在这里停留。晚上便讨论询问的结果。 半个月来所问到结果就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一个美丽的金发蓝眼女孩。 但是,若是真如同龙皇图苏所言,已经将琉璃送往人族,那就势必会在伊阔利市停留几天,等待获得通行许可。以琉璃那样气质的漂亮女孩若是出现,没道理会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非,他们在停靠时完全没有让琉璃上岸。但是,依规定,要通行,需所有人员到场,所有货物经过检查才能申请通行。如此,怎么可能让琉璃一直待在船上? 萨摩面对完全没有消息的情况不由得有些沮丧、焦急。众人看在眼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千里迢迢而来却轻易放弃吧?于是众人只能决定继续问下去! 隔天,另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传来。一位在码头工作了三十年的老渔工建议:不妨等去了人族的船回来之后再问问那些船员和船长。他们或许曾经看过女孩,甚至在其他港口看过也不一定。 在无计可施之下,萨摩也只好选择继续等下去了。 貏厊得知此事,推测这一等没有好几个月是不行的。因此决定先回模里邦联一趟,再回来与他们会合。 ※※※ 日子在等待中,过得异常漫长。 又过了三天,不甘寂寞的耐达依首先提议去瞧瞧人族的鉴等制度。这个建议很快地得到每天无聊到数头发过日子的众人附和。 他们虽然常听族人述说人族鉴等的缺失,但究竟是怎样鉴等法,他们也是很好奇的。 要知道状况,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去报名!于是七个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鉴院,报了名。这个行动自然又引起另一波的猜测。 其实也不是伊阔利市人比较无聊,而是因为他们七个人实在太显眼,再加上很快有了一批娘子军的追逐与推波助澜,因此,**的热潮久久无法退去。 对于身边不时传来的耳语,班塔耶很喜欢听,所以不在意。皮喇体谅“人类”的无知,因此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下,也不理会。耐达依觉得有趣,不时故做神秘让旁人猜得起劲,他也觉得更开心。汉斯神经粗到没有发现。尼路不想降低格调与他们一起起舞,因此连理都不想理。明斯克懒得理这些无厘头的耳语。至于萨摩,他是根本没心情理他们。因此,谣言就在七个人七个不同的心态下,没有平息的迹象。 ※※※ 鉴等的报名分成武术和魔法,一次只能报名一种。在鉴院人员怀疑的目光下,众人丢硬币决定了报名武术,缴了七个银币的手续费之后,便得到通知在两天后进行拳士的鉴等。 众人第一次参加考试,心情不免有点兴奋。因此,再来的这两天,汉斯早早就起床在屋外吆喝;尼路每天照三餐练功;班塔耶每天一清早就不见人影,后来才知道去环岛跑步去了;耐达依每天爬上屋顶,一天里大半时间都在旅栈的屋顶,不是呆坐,就是比手画脚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明斯克半夜不睡觉在房间里跳上跳下,害得不知情的人以为旅栈闹鬼;皮喇则天天往市集跑,抱了老大一叠书,关了房门,整天都不出来了! 萨摩见他们个个反常,不由得也觉得有点紧张。只是,平常练功就很勤的他,实在不知道还要再加强什么。只好看着他们奇怪的举动想东想西。 ※※※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萨摩等七个人早早便到了鉴院。 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袍,白色斜领,白色衣袖,蓄着短短胡髭的中年汉子出现在他们眼前,拿著名单看了他们好一会才轻轻招手,示意众人跟他去。 众人后来才知道这人穿的竟是人族所谓的魔策士所穿的正式衣衫,难怪有那么一点制式规格的味道。 汉子引他们进入一个宽敞的大殿,大殿空荡荡的,一点摆设也没有,厚重的灰黑色硬岩砌成的砖墙上只刻着斗大的几个字:自由港鉴院。 以此墙为准,右边一个宽大对开的门,门上刻着一个又深又明的字:“武”;左边同样一个宽大对开的门,门上刻着一个灵巧飞腾的字:“魔”。看起来就像出字不同人的手笔,难得的是竟把魔武的味道拿捏的很准确。 两个门前各站着一个人。右边的是一身灰蓝色劲装,腰上系着白色垂穗的绸带,头发高高绾起,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左边则是刚刚引他们进来的男子,他一进来就自顾自地回到左边门旁,悠闲地站着。 七个人会意地自动走向右边。浏目仔细一看,大殿中,除了他们七个之外,还有四个人。 一个一身上好绸缎衣裤,看来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的傲慢男子。他手上拿着一把造价不俗的上好法杖,上头镶着一颗有比鸭掌鸡生的蛋还大一点的魔晶石。萨摩感觉得出,那是一颗少见的魔晶石。对众人的加入,他似乎没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一旁的少女。 第二个是约莫三十岁的男子,皱着眉,苦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三个是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劲装男子,一身粗布衣裳,黝黑但端整的脸,让萨摩第一眼就有好感。他似乎是参加武术的鉴等,因为他身后背着长长的布包,那个长度像棍或枪,法杖是没有那么长的。 另一个比较特别,是个女的。很年轻,大概十五、六岁左右。栗色的长发俐落地扎成辫子,垂在脑后。一身米黄色的衣裙,萨摩眼尖地发现,那是中央大陆出产的菟丝布。手中虽然没有法杖,但萨摩**地察觉到她身上有不弱的元素波动,应该有类似魔晶石的东西在她身上。少女的容貌很是艳丽,微抬着脸,带着自信满满的表情。她只在萨摩等人进来时,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过头去,看着墙上的那几个大字。倒是号称情圣的耐达依注意到她“不小心”飘过来的眼神。目的地推测是他们的王子─萨摩。 耐达依为她叹息。没希望了!先别说她比王子大上个三岁以上。论样貌,虽然琉璃不及她艳,但说美丽她可是再重新出生一次也赶不上琉璃;比气质,她又太俗;说感觉嘛!她又不及琉璃的楚楚可怜。更别说他们王子整颗心都挂在他那琉璃妹妹身上了!啊!全盘皆输啊!可怜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比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啊! 对于少女的视线萨摩不是没察觉,依他的修为,谁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怎会不知道?只是,他实在不知道那个女人看他干嘛!而且那种眼神让他怪不自在的。所以一个移步,闪到了汉斯身边,挡住了少女的视线。 耐达依清楚看见少女遗憾的表情,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闻声,少女扫了耐达依一眼,眼神有些恼怒。但像是怕人发现她的动作似的,又随即装做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 耐达依笑得更高兴了!因为他看到少女的耳朵红得像炸熟的虾子一样。 这情形其他人当然也看到了,所以,汉斯一脸迷糊,皮喇一脸困扰,班塔耶一脸暧昧,明斯克不解中带着一点了悟,尼路则诡异地轻轻笑了。而萨摩呢?他在迷惑中带着一脸苦笑。 众人打量完其他人之后不久,两侧的门都打开了。这表示试场的准备已经完成。 七人走向右侧门。正如萨摩所料的,那个黝黑的男子果然是参加武术鉴等的。他也跟在萨摩等七人身后走向右侧门。 另外三个人,没有意外,走向了左侧门。只是,年轻男子眼睛盯着少女看,而少女则有意无意地瞄了萨摩一眼。萨摩背对着她皱紧了眉头! ※※※ 七人,不,是八人,加上那个黝黑男子,鱼贯进入门后一道长长的甬道。 一进甬道,萨摩就一阵不舒服,其余六人也微微有些不安,只有黝黑男子一无所觉。萨摩知道这是闯入他人结界的感觉,凡是修为到了一个境地,对结界的**度就会提高。 结界架设的极为隐密,可见必为高人所设,错非萨摩身兼“三家”之长,又身怀特异能量,绝没办法察觉它的存在。就连龙人族的后起之秀,尼路等人,也没有察觉,只是龙人高超的危机意识,让他们微微感到不安。而另一边黝黑的男子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萨摩默默运气,发现这个结界并无恶意,似乎只是纯粹用来阻隔空间中的声光传递。大概是防弊措施吧!萨摩猜想。毕竟房间与房间间的距离太近,稍有功力者要想传递消息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想必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架了结界吧! 甬道内每隔两尺就镶了一颗拳大的明石照明,极为明亮,顺着甬道,一个个门分左右排列。算一算总共有三十二个门,一边十六个。看来这里一次可以容纳三十二个人同时鉴等。 甬道很长,长到甬道的尽头成了一个两指高的小点。那又是一扇对开的门,门扇紧闭,门上有几个字,萨摩正想凝神细看。好奇宝宝耐达依却开口问了: “前面的人……仁兄!”好险!差点就叫他人类了!这一说漏嘴,身分还不马上曝光。耐达依小心地吞了一口口水。 灰蓝色劲装的汉子闻言转过头来: “有什么问题?” “那个,那边的门是通往哪里的啊?”耐达依极为友善地笑着问。 是啊!众人全都停在甬道的中央,看情况也没打算继续往前走。那那边又是什么呢?众人也很好奇。倒是萨摩已经看到门上的字了! “走过了那扇门,你就是武斗士了!”劲装汉子也笑着回答,语气带点骄傲。 果然,那扇门上就是刻着“武斗士”三个厚重的字。 “你们要想走过那门,起码要再三十年!”汉子接着道。 耐达依现在的样子在人类看来大概有十八岁吧!虽然他实际只有十五岁。那汉子说这话,意思就是说要想过那扇门,五十岁再来吧! 众人闻言,汉斯露出不信的神色;尼路只是轻笑,没说话;班塔耶像是认同似地连连点头;明斯克冷冷地哼了一声;皮喇转头看着,露出坚定的神色;耐达依则是笑得开心极了。至于萨摩呢?他只是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门。 众人的反应劲装汉子看在眼里,却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却没想到,他刚刚这一番话已经把七个打发无聊的想法转变成好强的挑战心态了!也因此,自由港鉴院的整个鉴等制度遇到了首次挑战。 ※※※ 自称是武斗士铁战的灰蓝色劲装汉子,在介绍了规则之后,将八人全安排在右侧的房间,要他们自行开门进去。 规则只有一条:“限以武术击倒对手,倒地一分钟不起始算过关!” 所有武器都被留在铁战手上,因为,这一关鉴等不能使用武器,以免有人取巧。不过萨摩等人没带,所以也没差。只有黝黑男子背后的大棍子被留了下来。 进去之前,铁战又吩咐道:“记住,进去之后,一但关上门,除非击倒对手,否则无法开门离开。若是战斗途中放弃,只要高举右掌画一个大圆,评审人员就会来放你出去!” 其实,这也是多余,因为,第一战的对手就算你睡在那里也不会有危险,大可以等到鉴等结束再放他们出来。铁战一边说着制式规定一边这样想。 注:明石,一种珍贵的晶石,可惜并无增辐魔法的效果,只能用在结界中的照明。结界中因为魔力的关系,一般的火炬、油灯都无法点燃,只有明石可以在结界中发光。但是,明石一但离开了结界就成了一颗极为寻常的石头,因此只有特殊场合才需要用到。 第三十三章 幻蛙 进了房间,萨摩随即发现,关上的门布上了一层薄薄的土元素,土元素之外又有水元素。土元素主“固”,水元素主“生”,两种元素镶嵌,这大概就是门打不开的原因。 游目一望,发现这房间著实有点奇怪。不,说这是房间其实有点不恰当。它没有地板,地上是碧绿的草地。更没有天花板!抬头一望就是蓝澄澄的天空。萨摩很**地察觉到,所谓的天空其实只是水元素的高度聚集所形成的假象。“天空”之下是高大的石板墙,石板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房间很大!大到里面种满了十几二十棵的树也不觉得拥挤。只是这些树都是些看起来栩栩如生的假树。萨摩判断,这个房间大概只有爬在墙上的藤蔓和地上的绿草是真的。其馀都是障眼法!只不知,人类的鉴院干嘛要大费周章地布置了一个环境。只为了鉴等?!萨摩突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麽样的鉴等需要这样麻烦的布置。 初步观察结束,萨摩离开门前,往前走进“森林”。一股稳定的生命气息让萨摩觉得鉴等就在前方!同时,萨摩也察觉一股隐匿得很好的气!那是一个颇有修为的人,是不是人类他倒是无法判定。但是,他似乎刻意躲得很隐密,所以,萨摩只好装做不知道地继续前进,反正一直以来就听说,人类是一种无理取闹、思想复杂,又多疑的种族。 或许是刻意聚集水元素的关系,假树森林里有点潮湿,倒有几分雨林的味道。 萨摩信步走进“森林”,绕了几绕,朝传来稳定气息的地方走去。怎料绕过一颗巨石,一幅可笑的景象猛地出现在他面前,叫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只青蛙!圆圆的绿色肚子配上四只弯曲的腿和一张三角形的平板脸,萨摩肯定那绝对是一只青蛙!一只青蛙躺在树下的落叶堆下┅┅.睡觉!睡得很熟很熟!熟到萨摩几乎可以听到它“呼噜呼噜”的打呼声,看到它嘴角流下来的口水! 这是鉴等吗?让他看一只青蛙睡觉?!我的天!那他还不如看他家那只大笨龙“双生”睡觉?!萨摩有点被弄迷糊了。他应该叫醒它吗?看它睡得口水直流,萨摩不由得犹豫起来。 当萨摩对著睡觉中的青蛙发呆时,其馀众人呢?我们一个一个看吧! 相对於萨摩先打量环境的做法,皮喇就简单多了,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研究人类无聊的玩意儿,只约略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注意力。 几日的“闭门苦读”似乎有了用处,对这一切布置皮喇并不显得迷惑。他看的全是一些人的札记,其中当然包括了不少鉴院的记载。因此皮喇胸有成竹地走进“森林”,在睡觉中的青蛙面前停步。 他知道,这叫幻蛙,是生长在南方潮湿密林的魔兽,模里邦联并没有发现。它们生性懒散,攻击性很低,但有一套自卫方式。 遇到敌人时,通常选择一溜烟地逃跑,只有在一个情况下才会绝技倾囊而出。那就是在睡梦中被吵醒时!因为睡梦中被吵醒的幻蛙有很长一段时间脚会僵直,不利逃跑,因此,遇到敌人会以僵尸似四肢僵硬的方式蹦蹦跳跳,变出幻影,迷惑敌人,让敌人无法伤害它。最低等的幻蛙可以幻出一只影像,而据说目前发现最高级的幻蛙可以幻出九只。 皮喇看了许多人对於幻蛙的记载,对於这种懒散的魔兽就算说不上知之甚详,起码对付的方式是清楚的。 於是,皮喇很不客气地大踏步靠近。就如他所预期的,幻蛙“”的一声,醒了! 幻蛙发现敌人,蹦地跳了起来,然後开始了它的绝技。只见它左边跳右边跳,前後乱跳,越跳越快,接著┅┅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看来这只幻蛙不差,可以幻出五只,也就是,他现在总共看到六只青蛙在眼前可笑地乱跳。 一般人遇到幻蛙没必要的话是会退後走人不理它,让它自个儿去跳,反正它也不会来追你。但是当遇到幻蛙挡路,必须要打倒它时,最便捷的方式,就是一掌劈过去。掌劲所及范围能够包含幻蛙跳动的范围时,通常一击就可成功。因为,幻蛙的肉体防御力比起其他魔兽来讲,并不强。比较棘手的是,要是内力不足,同时攻击多只幻蛙幻影,攻击力量分散,容易失败。这是皮喇从书中读来的。 书中还建议,通常遇到可以幻出三只以上幻影的幻蛙时,最好的方式就是绕道而过,反正也不需要绕太远。因为,幻出三只幻影以上的幻蛙,跳动范围广,身体的坚韧性也比较高,因此,没有自信的话,不要跟它浪费力气,免得打得没力,幻蛙却还是蹦蹦跳跳地一点事也没有。至於只能幻出一两只的幻蛙,只要武功修为还可以,那麽尽管不客气地打昏它吧! 皮喇既然知道这些,自然就知道这一关要考的是受试者拳劲的大小和范围。这个关系到个人内力的修为。 因此皮喇看著幻蛙蹦跳了一阵,吸了口气,正想动手,却忽然想起了王子行前的吩咐“不准过度招摇!这是人族的地方,小心身分!” 临时收回手,皮喇想了一会,再衡量一下手劲。没跟族人以外的“东西”打过架,实在不大知道怎麽拿捏。为了不招摇,手劲不能太大,但是看那些人族的记载,对付幻蛙好像也不是怎麽轻松容易的事,那麽也不能太小了。 皮喇一边想一边小心的运劲,右掌一推,掌劲疾涌而出。 “呼──碰!”真是好大一声巨响,皮喇皱起眉头。还是太大了吗?人族的标准怎麽这麽难拿捏呢? 只见,皮喇眼前的假树应掌断了起码有四五棵,假树密布的森林立时被牦出一块小空地,方才还精神地蹦蹦跳跳的幻蛙却不件踪影┅。 皮喇顺著掌劲方向寻去,终於,在墙边发现了它。幻蛙躺在墙角,全身扭曲,头已经没了,内脏也被打了出来,红黄之物满地都是,十足的肚破肠流。墙上留下一片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许是掌劲把幻蛙砸上了这面墙,撞出这摊鲜血来。 皮喇懊恼地皱眉。他只是跟著书上做啊!人类把它写得这般难缠,怎麽才轻轻一掌就死了呢?皮喇不解。 同一时间,满是藤蔓假树的房间里,一名穿著绿色劲装,年纪约莫四十馀岁的男子正百无聊籁地瞪著那扇紧闭的门。听说今天来了一批人要来鉴等,而且全是小夥子。难道他们不知道鉴院不是好玩的地方吗?小小年纪就学人家鉴等,不仅浪费精力和金钱,还累得他们全员出动,忙得鸡飞狗跳。 看看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怎还没有人进来?正当他在纳闷时,门开了。 一名蓄著黑色长发的少年,谨慎地走进宽敞的房间。一边走一边还小心地扫视四周,眼中闪著警戒的光芒。 少年长长的黑色头发披散在背後,随著他的走动微微晃动。少年的脸虽然显得白皙但并不是不健康的苍白。英挺的浓眉醒目的镶在脸上,眉下是轮廓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抿成一线的薄唇。整体看起来,少年透出一种冰冷肃杀味儿,尤其那双灿亮的黑色眼睛,锐利得叫人心惊。像是担心被发现,他不自觉地把头压低了,但是好奇心和责任还是驱使他瞪大眼睛观察缓步走近的少年。 很英俊的小夥子,他在心中称赞。不过,尽管再英俊,看那样子横竖不超过二十岁。以这个岁数,就算过了这关也过不了下一关。武术鉴等可不像魔法鉴等,可以利用好的增幅魔晶来取巧!说不定,这个英俊的小夥子甚至还过不了这一关。因为,他们自由港鉴院可不像其他鉴院,每一只担任测试工作的魔兽都经过精挑细选,而且还要确定魔兽是不是在颠峰状态,能力绝对不能打折的。 正当他还在估量著这个少年能不能通过时,视线中的少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直直地看向他。 呆了一呆,他不了解,少年发现他了吗?他明明把气息掩盖得很好啊?!心中正在惊疑不定,少年倒是开口了,可惜语气稍嫌冷竣∶「谁?出来!」 出来?!在叫他吗?不可能!他不能发现他的。先别说他已经把气息收敛起来了,就算没有,凭这不到二十岁的小夥子,即便从娘胎练起也不可能察觉得到他外的气息。 当然,他不会晓得,眼前这个少年不仅不是人类,不能使用人类的标准来估算,而且他还有另一项才能,从四年的极北雪地里练就的本事—他可以闻人类的“味道”。就像野生动物一样。所以当少年来到这个刻意布置的房间,很快就闻到一股属於“人”的味道。 男子半信半疑,迟迟不愿现身。但是,随著时间过去,少年仍然一动不动,坚定而且固执地看著他所在的地方。他犹豫了┅┅。难道眼前这个少年当真发现了他?! 一阵寂静之後,他决定出来了。因为,他发现,少年的眼中开始闪动著令人心寒的杀气。他猜,少年将他当成了敌人。如果是这样,那误会可大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出来┅┅。 「你怎麽发现的?」他惊疑地问。 少年不语,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不愿意说?看著眼前带著敌意的少年,他想,或许他只是误打误撞的,是自己沉不住气,被他骗了出来。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追问。但既然出来了,还是应该表明身分。 他还在考虑怎麽措词比较能显出身分,最好能让眼前这个踞傲的少年比较尊敬他一点时,少年却开口冷冷地问他∶「跟你打?」 闻言,他呆了一呆,连忙丢开拟了一半的草稿,摇摇手∶「不!不是我!我是裁判!你要打的是幻蛙!」一边说一边还指著前面的森林。不知为什麽,他有点害怕跟眼前这个少年动手,因此连忙澄清。 这少年也是奇怪,听他这麽一说也不怀疑,乾脆就撇下他,兀自往森林里走去了! 看著少年的背影,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突然又苦笑地摇摇头,走回刚刚的隐蔽处。没想到他竟然会怕一个少年啊! 回到隐蔽处,他开始用视线搜索刚刚的少年。没有多久,他就发现少年停在一棵大树前一公尺处,皱著眉头注视一只睡得很熟的青蛙。看来他似乎有点不满┅┅。 那是当然的,在少年,也就是明斯克的想法里,在敌人来袭的当口怎麽可以悠闲地睡觉呢? 男子见少年呆立了一会,接著走向前,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去。“!”幻蛙醒了!被人踢醒的!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男子心中还真是惊讶。因为幻蛙虽在睡觉中,但基於魔兽的本能,有人接近它两公尺内它还是会发现。而这个少年明明就已经停在幻蛙前一公尺处了,它不仅懵然不觉,甚至还让人靠近,踢醒?! 这种异常的状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幻蛙状况不良,二是来人有著与表面不符的实力。但是,魔兽的状况他们都已经检查过了,状况良好。难道┅┅这个少年其实深藏不露吗? 摇摇头,甩开这个荒唐的想法。就连他们都不能靠近幻蛙两公尺内不被发现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怎麽可能做到?或许,幻蛙是在短时间内突然状况不好┅┅虽然可能性不高,但也不是不可能。 男子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年身上。这时,幻蛙早就跳起来,在少年面前耀武扬威。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男子看到少年苦恼地皱起了浓眉,迟迟不动手。 他在担心什麽?男子不解。这道题目用意很简单,就是想考拳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要对付这种南方森林常见的幻蛙,最积极的做法就是用拳劲取胜。这是常识不是吗?他实在不知道少年在犹豫什麽。知难而退吗? 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明斯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幻蛙。虽然他有丰富的魔兽经验,但是,他所去的地方是幻蛙绝迹的极北,所打的是和幻蛙完全不同等级的北地冰熊! 少年专心地注视著六只蹦蹦跳跳的幻蛙,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看来是被幻蛙的动作迷惑了。男子不由得扬起嘴角,没错,这才是一个面对幻蛙的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好一会儿,少年还是站在那边不动。突然,男子身上猛然窜起一阵寒颤,让他忍不住提起气来。 那是┅┅┅┅┅┅..杀气!虽然经过压抑,而且目标不是他,但他还是可以清楚感觉到。这令他不由感到心寒,这个少年小小年纪,为什麽竟能拥有这麽浓烈的杀气?!这是经过无数生死关头历练的人才会有的啊! 连他躲在远处都能感应得到,在少年眼前,又是他杀气目标的幻蛙肯定更惨了。果然,立刻就见六只蹦跳的青蛙脚步顿时一乱。 只这一乱,少年挺直的身躯立刻犹如劲箭般发射,瞬间发动攻击!男子只见少年身影一闪,转眼间便扑到幻蛙面前,抬腿一脚扫去┅┅。 “喀啦!”一声脆响。骨头断掉的声音。幻影立刻消失,然後一团绿色影子应脚而飞,落在一旁的草丛里,扬起一片烟尘。少年收回腿,一脸惊讶。一旁的男子见这一幕早已惊得合不拢嘴了。 虽然少年的动作很快,但是他多年的经验累积可不是假的,只要稍一细想他就知道,少年肯定是利用幻蛙脚步错乱的时间差发现了幻蛙的“真身”!但是,那一细微的时间有多难拿捏啊!就算真有那麽敏锐的观察力,还必须要有高超的反应在幻蛙移动到另一个位置之前攻击才能做到。他自己恐怕都没有把握能够成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 他还在诧异当中,视线中的少年却突然瞪著草丛中的幻蛙发起呆来,接著脸上逐渐浮现出懊恼的神色。男子情不自禁地移动身体,换了个角度,他想知道幻蛙到底怎麽了,为什麽会让少年出现那种悔不当初的表情。 怎知他幻个角度,看是看到了,但是却大大地吓了一跳。 喝!天啊!那只幻蛙躺在地上,头呈九十度不自然地垂在一边,两只眼睛往外凸,宽大的嘴巴流出混著血丝的白沫,看样子是挂了! 看到这一幕,男子的脸色唰地一片苍白。他们辛辛苦苦抓到幻蛙啊!死了不打紧,最惨的是,他们又要被派出去抓幻蛙了! 另外一边┅┅。大块头汉斯一推开门,没发现任何人,就直接往前走,穿入森林里。反正就是要打架嘛!这还不简单! 进了森林,汉斯了寻了老半天,还是不见半个人影,只远远看见一砣绿绿的东西。仔细一瞧。耶?!睡觉的青蛙!汉斯呆了呆。这是他的对手?!摇摇头,不!不可能!跟一只青蛙打架算什麽考试! 看看四周,没发现其他人。汉斯迷惑地搔搔头,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喂!哪个人要跟老子我打架的?出来啊!」叫起人来了。 声音是够宏亮的了,可是人没出现,青蛙倒是被吓醒了!只见青蛙一跳而起,开始蹦蹦跳跳起来。 在汉斯目瞪口呆中,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一只青蛙“生出”五只青蛙?! 汉斯张大了嘴,在心中震惊不已。它都不需要母青蛙吗?它怎麽有办法一下子生出五只跟它一样大的青蛙呢?汉斯不解! 汉斯愣了好一会,突然醒过神来。人呢?为什麽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除了眼前蹦蹦跳跳的青蛙之外,就剩自己了。 「喂!出来啊!老子我等著和你打架!」汉斯又叫了一次,这次语气已经开始带点火爆了。然而,现场除了青蛙的“”声之外,仍旧什麽声音也没有。 汉斯气恼地乾瞪著眼,好一会儿才苦恼地看著青蛙∶「我的对手是你吗?」他问青蛙。 「┅┅┅」青蛙还是蹦跳著叫。 「如果是你就动手吧!老子我接著!」为了不让人说他大欺小,汉斯打算大方地让青蛙先攻。 「┅┅..」青蛙没有反应,兀自跳它的。 「娘的!你不动手我怎麽打!」汉斯提高声音喊。 「┅┅┅」青蛙还在跳。 「叫什麽叫!你他娘的打不打!」汉斯横眉竖目大声嚷嚷。 「┅┅┅.」青蛙还是在跳。 藏在暗处的人见状,苦苦地憋住笑。这人怎麽鲁得这般厉害,难道不知道幻蛙面对敌人是不会主动攻击吗? 汉斯当然不会知道,因洛ub模里邦联,他从来没看过,也没机会看到幻蛙!在他的认知里,魔兽都是会主动攻击人的。 「你他妈的胆小鬼!@#*^&m;m;!@$*┅┅┅┅」禁不住气,汉斯开始怒气冲天地大声嚷嚷。 「┅┅┅」青蛙跳著,而且似乎越跳越兴奋。 汉斯见状,更是气得吹子瞪眼。气到极点,汉斯忽然压低声音∶「臭青蛙你打不打?」如果幻蛙够聪明,或者说,如果它的脚不是还在僵硬状态的话,它就应该赶快逃跑,因为它眼前的人全身早已散发著炙人的怒火。 可惜,幻蛙在魔兽中算不上聪明,它的脚也还在僵硬当中,因此对於汉斯的怒气仍然懵然不觉,丝毫没有逃跑的打算。 「┅┅..」青蛙还是跳得高兴。 在青蛙平板的脸上,汉斯彷佛看到它笑了!这个认知让汉斯更是愤怒┅。心中火起,汉斯怒气冲冲地觑准一旁足五人合抱那样大的大石头,健臂一张一抓,扣起了石头,高举过头,对著嚣张的青蛙大吼∶「你他奶奶的叫什麽叫!」汉斯发飙!重逾千斤的大石头飞快砸下! 可怜的幻蛙,乐极生悲,无法逃跑,“全”被砸死了! 「吵死了!」看著一滩艳红的鲜血从石缝下汩汩流出,汉斯咧开大嘴,满意地拍拍手,做了这个结论,忘了其实他才是最吵的人。 而一旁躲藏著的人,已经惊得笑不出来了!一颗五人合抱的大石头┅┅,这鲁汉竟然有麽恐怖的蛮力?! 不管结论如何,总之,第三只幻蛙宣告牺牲。 第三十四章 幻蛙(下) 耐达依踏进了宽阔的房间,先是漫不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然后竟悠闲地散起步来。 踱了几圈,耐达依停下脚步,双手岔在胸前,抬头看向蓝澄澄的天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边躲藏的评审是个兽人,见这个受试者一副吊儿琅铛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考试,正不知道怎么办时,这个少年竟忽然扬声说话: “你要不要出来告诉我,到底我要做什么啊?” 兽人一呆,这个年轻人是希望他出面解释吗?他为什么这么确定会有人为他解释呢?而且照道理讲,应该所有人都知道鉴院的考试在武斗士以下都是和魔兽打架的,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却不知,眼前这一个其实不是人类,而是最高傲的种族之一,龙人族的贵族,对素来瞧不起的鉴院有什么制度,他怎么会知道呢。他只是猜测应该要有人出来说明比赛流程,也应该会有裁判,因此才出声问。没想到还真的问对了。 不片刻,一个穿着皮毛的兽人从树丛中钻出来,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耐达依。他本不想出现,因为他们的任务本来就不是解答受试者的疑惑。但想来,这个年轻人要是不知道状况,考试是没办法顺利进行的,因此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出现了。 一个狼系兽人。耐达依看着来人尖尖的耳朵,细而微上扬的双眼,迅速地判断。每一系的兽人都有特征,这样的特征正是属于狐系兽人的。 “我要跟谁打?”耐达依打量了眼前粗豪的兽人好半晌,直截了当地问。 兽人显然有点惊讶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受试者,竟然能这么泰然地问出这个幼稚的问题,因此,闻言只楞楞回了一句: “幻蛙!” 幻蛙?!那是什么?耐达依不解。 “人吗?”耐达依又问,如果是,这个名字也真奇怪。 兽人的表情已经从惊讶变成了无法置信。他真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不知道幻蛙是什么?!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地问出这个问题?!不过,尽管惊讶不解,兽人还是公式化地解答: “魔兽!”细长的眼露出怀疑的光芒。 耐达依对兽人怀疑的表情视若无睹,闻言只“喔”了一声。 “那我去啦!”指着森林,笑得甜蜜极了。 许是耐达依的笑容太过突兀,兽人只能本能地点点头,目送这个奇怪的人穿入森林。等到人都看不见了才忽然醒神,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回到岗位上,执行监视裁判的任务。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即将遇到一件他终生都无法忘记的震撼。 ※※※ 耐达依踩着悠闲的脚步进入这座人造森林,左穿右走才终于看到一只睡觉的青蛙。 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人说的幻蛙吧!光看它的长相,那真是一点也不起眼,大抵就是比一般青蛙大上个好几十号的臃肿体态,再不然就是它的睡觉姿势跟一般青蛙不同,四肢朝天,露出滚圆的大肚皮,一张大嘴开开的,若不是还传来一阵阵的呼噜声,这种睡像根本就活像一只暴毙的青蛙。 看了幻蛙那张滑稽的绿脸好一阵子,耐达依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轻轻在一旁坐下。找到绿脸上两个小小的洞,耐达依又笑了,恶意地伸出手,用手指塞住那两个不断张阖的小洞…… “咕啯!”奇怪的声音,幻蛙被闷醒了。 “呵呵呵呵………”耐达依笑得很良善。 幻蛙撑着僵硬的四肢,开始蹦蹦跳跳,使劲吃奶的力气想要迷惑这个突如其来的敌人。 不过,它的敌人耐达依显然一点都不迷惑,相反的,他觉得有趣极了。托着下巴,摆着一张笑容盈盈的脸,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悠闲地看着幻蛙跳上跳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森林里回荡着暖暖的气息,除了不断跳动的幻蛙,一切都很安静。或许是耐达依实在笑得太友善、太无害、太没有戒心,幻蛙高速跳动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五只…四只…三只…两只…一只! 过了十五分钟,幻蛙终于变成一只。迷惑而疲倦的幻蛙用两颗无焦距的圆眼睛观察了倚在树旁仍旧不为所动的“人类”。然后移动僵硬的四肢慢慢接近。 又过了五分钟,幻蛙终于回到刚刚它睡觉的地方,也就是耐达依身边。 耐达依还是笑着,没有动作,只闪着兴趣盎然的眼神。 幻蛙慢慢地窝回落叶堆下,闭上眼,睡意慢慢袭来。 一旁的耐达依笑得更开心了!当幻蛙的呼噜声再次响起时,耐达依的笑容已经可以用灿烂来形容了! 突然,耐达依左掌一抬,不带任何风声地拍上了幻蛙的胸口。脸上笑容仍炙,眼神却倏地闪过一抹冰冷。应掌,幻蛙的身躯猛地剧烈颤抖一阵,从此,幻蛙没有再醒来,它的心脏自此停止了跳动。 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落叶。 “戏看完了!该回去了!”耐达依喃喃道。话落,闲步回走,留给兽人裁判浑身的冰冷。 第四只幻蛙也寿终正寝。 ※※※ 另一边的班塔耶就直接多了。虽然他同样不清楚要跟谁打,不过他顺着路走最后还是遇上了睡觉的青蛙。 “青蛙先生!问路!”班塔耶叫道。其实一路上只遇到这只奇怪的青蛙,他早已猜到这便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还是很故意地吵醒这只好梦正酣的怪蛙。 “啯!”青蛙先生醒了,开始大跳迎宾舞。 看着青蛙从一只变成两只,从两只变成三只,从三只变成四只………最后变成六只。班塔耶赞许地拍手叫好: “好!好!好!好本领。” 青蛙“啯啯”猛叫,跳得越是热烈,班塔耶也越是高声夭喝着,倒有几分看街头卖艺的味道。 只是,没一会班塔耶就发现青蛙的动作实在了无新意,跳来跳去也就是那几个动作。于是,他开始挑剔起来了! 青蛙“啯啯”叫,他就嫌它叫声粗嘎难听不合拍;青蛙往左跳,他就嫌它右脚收的太慢,根本就是只半残废的青蛙;青蛙往右跳,他又嫌它右腿抬太高,小狗洒尿,没有美感。青蛙摆手摇头,他就嫌它不够柔软,活像断线木偶;青蛙往后跳,他又嫌它屁股太大,有碍观瞻;青蛙跳得飞快,他又嫌它六只全跳一样的动作,没创意。 班塔耶越讲越是兴奋,口沫横飞,连珠串似的从头嫌到尾。嫌到最后,它的身体太短、肚子太大、脸太平板、嘴巴太大、屁股太大、腿太短、没有身材、两腿开开没气质、双手像鸡骨头、手掌像吸盘、脚掌像鸟爪,这种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也很抱歉的家伙,压根不适合跳舞,应该早日转行……等等。 随着一串串刻薄恶毒的话不断出笼,幻蛙的动作也越见激动。本来没有表情的蛙脸,也开始出现了扭曲。 “像你这种先天不良后天失调的家伙,就算让你再练个三百年,这副蠢样也不会变了。看你跳舞还真是污了我的眼!虽然我班塔耶总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勉强自己看这么久,不过如果能够让你有点羞耻,不要随便跳这种倒尽人家胃口的舞,那我班塔耶这样的牺牲总算也对世界上所有有眼睛的生物有点贡献了!……”班塔耶虽然说着刻薄的话,但眼睛可没放松,一直小心注意着幻蛙的动静。 突然,班塔耶窜起身体,迅速前进,一脚踹上其中一只青蛙。 “膨─”一声巨响,六只青蛙瞬间叠成一只,然后“呼”地往后疾飞。 “啊!太用力了!”班塔耶收回脚,惊呼一声。 拍拍身上的灰尘,班塔耶一边往前走,嘴里还一边叨叨絮絮地道: “青蛙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谁叫你要变脸呢?骂你又死不了!何必跟我赌气呢?你脸色一变,不就让我看出你在哪里了吗?既然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了,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以让你这种祸害继续荼毒无辜的人呢?这实在对不起我的良心啊!所以,不要怪我啦!其实你只要不要理我说什么不就可以了吗?所以说,是你自找的啊!” 原来,在班塔耶可怕的语言炸弹攻击之下,幻蛙也被骂出火来,表情扭曲倒还好,可偏偏让班塔耶发现其中一只不只脸色扭曲,还绿中带红。这还不马上知道本尊在哪里?!当然立刻就毫不客气地赏了一脚,结果,幻蛙就这么挂啦! “这地方布置的倒不错,你就待在这里也好。”看着幻蛙吐着长长的舌头,横尸在地,班塔耶摇摇头,叹了口气,喃喃地安慰着死不瞑目的幻蛙。自由港鉴院第五只幻蛙宣告死亡。 ※※※ 相对于班塔耶忙着观察挑剔幻蛙,尼路就显得比较不用心了。像现在,他正百无聊籁地盯着蓝澄澄的天空,任凭六只青蛙在他面前弹簧似的蹦蹦跳跳。这片越看越假的天空,他已经看了十分钟了。 十分钟前,他跟其他人一样进入各自受试的房间。虽然刚进到房间时,他有些惊讶,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布置得跟真的一样的假森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对手并没有如他预期的等待他这个受试者。 因为确定对手应该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地走入假森林中。当然,片刻之后,一只睡觉的青蛙便出现在他眼前。 在里尔公国待了四年的尼路当然知道这只躺着睡大觉的青蛙就是人族称为幻蛙的魔兽。虽然里尔公国比较干燥,幻蛙并不常见,但他身为除魔团的要员,对这种魔兽多少还是有些研究的。它们最大的嗜好就是睡觉,一天里头大半的时间都选在潮湿的地点睡觉,没有威胁性,只要不要正好挡住唯一的一条路的话,没有人会去跟这种无聊的魔兽交手。 深谙魔兽特性的尼路知道等待幻蛙清醒根本就是件无意义的事。因为只要它没察觉,它尽可以从日出睡到日落。因此他没有等待青蛙清醒,反而立刻弯身拾起地上的小石头,坐上了一旁的大石块,扬手轻轻一丢……“噗”地一声,石头准确地掉在青蛙的肚子上。 “啯!”青蛙醒了。 接着,尼路就见到青蛙蹦地跳起,然后从一只变成两只、两只变成三只………五只变成六只。 无聊的增殖行为!既不值得耗费脑力,也不值得浪费体力,更别说是口水了,连多给它一个眼神都嫌浪费。尼路不屑地想,迅速做好决定,便悠闲地坐在石头上,既不打它也不骂它,兀自观察四周的假树,还有这片天空。 要怎么做才能让假树长得跟真树那么像呢?天空那么蓝…蓝得一点杂质也没有……应该是元素聚集而成的吧!那又是怎么聚集呢?尼路思考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过去,二十分过去………终于,一个小时也过去了!青蛙从一开始灵活跳动到后来每一跳动都像要倒了似的摇摇晃晃。尼路中间只扫过它一眼。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青蛙已经跳不动了,别说幻影了!它现在已经累得躺在地上,大大的肚子迅速地上上下下鼓动喘息。从来没有任何敌人那么有闲心和它耗这么久。 这时,尼路才闲闲地走过去,双眼看着无力喘息的幻蛙一会…… “你现在只缺最后一根稻草!”轻轻地道,像极了友善的建议。 尼路伸脚轻轻踢上青蛙的头,没有用一丝内力。青蛙就此昏了!成了今天少数的幸存者。 ※※※ 回头看到萨摩这边……因为诧异于对眼前这只睡相不雅的青蛙竟会出现在此地,所以他观察了好一阵子才走到青蛙旁边,蹲下来,伸手轻拍青蛙的脸。 “醒醒!”萨摩轻声叫唤。 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青蛙“啯”地一声,飞快地跳得远远的,看来吓得不轻。萨摩被青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怔愣当场。再看到青蛙警戒的样子,他想,他不会是要跟青蛙打吧? 接着,青蛙便在他眼前蹦跳起来,跳得很快、很激烈。一只、二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七只! 萨摩冷冷地看着眼前跳动的青蛙,而一旁的评审却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怎么会多一只?! 原来,青蛙经这一吓,又察觉敌人身上有一股极端危险的气息,因此竟然猛然升级了! 萨摩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原本这只青蛙只能变成六只。评审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从来没遇过这种状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喊停,只能茫然地瞪着蹦跳的幻蛙,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萨摩,他才不管几只,在他眼中,这种技俩实在无趣得紧。 “低劣的障眼法!”看着眼前七只青蛙,萨摩忍不住在心中冷冷评论。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只是一种幻影,真正的青蛙还是只有一只。要对付这种障眼法,龙人武功当中正好有一招基础的探魂爪可以使用,只要再稍微改变一下走势,让那个躲在一旁的人看不出来就可以了。但萨摩稍一衡量随即想起限用武术的规定,只好挑挑眉,放弃这个诱人的方法。 正愁着如何完成任务时,萨摩灵机一动,探魂爪的功力立刻散向双眼,凝目看去。 这听起来简单,但眼睛可是极为脆弱的地方,要将功力,尤其是有攻击性的功力散向眼睛,就实在不是容易的事了。起码在之前,从来没有人想过将魂爪用在眼睛上,成为探魂眼。 言归正传,萨摩这一看,七只青蛙的正身马上出现在眼前。这真是奇特的景象,在萨摩眼前,虽然仍见七只青蛙不停跳动,但是其中一只却散着微微红光,不断地在七个影子中变换位置。 萨摩冷笑,一边盯着不断变换方位幻蛙,一边伸展手指,小心地衡量力道。他不知道怎样的力量比较恰当,比较不会引人注意,只能按照自己所想的,将力量压到平常练功对四周造成最小影响的程度。 随着风元素流动的轨迹,萨摩身形飘忽闪动,潇洒的身影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眨眼间就出现在幻蛙身后。过程自然流畅,彷若化身为风。 一旁的评审看得眼睛差点掉出来。他头一次看到行动这样轻灵敏捷的受试者。虽然只是简单的纵掠移动,但这个受试者移动的轨迹却自然得无懈可击,就是他自己,虽然也在轻功上下了不少功夫,却也做不到这样自然流畅。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拥有精灵血液的精灵人。这样顺着元素流动来移动,对他来说就如呼吸般容易。 就在评审惊疑不定时,萨摩右掌弯曲如爪,似缓实急地往前一伸,抓到幻蛙身上……可就这么一刹那,七只幻蛙突然同时碎成粉末,连滴血都看不到!这下,裁判不仅眼睛瞪得滚大,就连嘴巴也张得老大。 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看不出这个人是用什么方式让幻蛙凭空“碎掉”的?! 不只他惊讶,就连造成这个结果的萨摩也很惊讶,只见他收回手,诧异地看着洁白如昔的手掌,诡异的表情就仿佛手上长了一只大妖怪似的。他原本只是想要抓到青蛙,然后把它敲昏了事。但是,刚刚爪一出,蓦然发现,体内不受他控制的两股力量竟顺着动作偷渡了一些出去。而就是这一些,让幻蛙瞬间成了粉末! 没有理会一旁震惊得气息混乱的人。萨摩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不管如何,第六只幻蛙还是壮烈牺牲了! ※※※ 七人陆续出了房间,在甬道上会面。尼路因为实在呆太久了,因此是七人当中最晚出来的,其次就是看跳舞看得很高兴的班塔耶。耐达依虽然也呆了很久,但还是比班塔耶早了一点出来。众人见了面,除了汉斯怒气冲冲地滴滴咕咕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平静。 至于那第八个人呢?那个黝黑汉子只比尼路早些出来。汗湿的衣服和微喘的胸膛显示他似乎打得并不轻松。 七人着实不解,这样一只青蛙值得打得那么辛苦吗?却不知,幻蛙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却极为灵活,要打到它并不容易。汉子耗了好些气力、时间才打到幻蛙。 而他们七个,除了皮喇比较规矩地跟幻蛙打了一场之外,其余六个的测验过程都显得有些奇怪,落在旁人眼里,还真不大像是打架。 从表面上看,他们的赢法一点都看不出本事。但仔细一想,却不得不承认,若没有高超的眼力,哪能将幻蛙令他人眼花撩乱的动作视若无物?若不是超乎常人的迅速动作,怎能在幻蛙快速移位前准确击毙?更深一层想,若没有不俗的手段和谋略,又如何能轻松取胜? 何况,六个身为龙人族年轻一辈的高手,和一个仅次于龙皇图苏的龙人王子,所具有的能力又岂是一个只具有拳士水准的比赛可以衡量?!面对这种人族眼中难缠的对手,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像是一场低水准的小丑戏。这样的他们,当然无法理解为什么黝黑男子会打得这般辛苦了。 言归正传。八个人彼此交代了试验的经过,便在甬道中等待鉴院人员到来宣布结果。只是人都到齐好一会儿了,各人试验过程也都交代完了,却还不见任何鉴院人员到来。 众人好不耐烦地席地而坐,不懂鉴院的人究竟在忙什么,竟将众人丢在这不闻不问。却不知,鉴院人员早已开起了紧急会议。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判定通过! 其他人还说得过去,毕竟,他们起码很明显地出了一掌、一脚、一爪、甚至一颗巨石,看那颗巨石也不是寻常人举得起来,所以算他们通过倒也勉强可以。但是,那个从头到尾只轻轻踢了一下的人呢?他可是没出任何一招像样的武功的!可是,他确实把幻蛙“打”昏在地上超过一分钟了啊! 另外,六只幻蛙的牺牲该怎么办呢?鉴院开办以来,魔兽的牺牲率不高,像这样一次折损六只幻蛙,恐怕会有好一阵没办法举行拳士的鉴等了!这个损失又该怎么处理?要赔偿吗?但他们却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杀死幻蛙!要认了吗?找幻蛙不难,难的是如何找到可以幻出五只幻影的幻蛙,还有,怎么抓回来? 平常时候遇到幻蛙,别说抓了,大老远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唯一能抓到它的时候,就是睡觉的时候。睡觉被打扰的幻蛙会四肢僵硬逃不快,也只能趁这个时候打昏它带回来。可是,要打昏一只可以幻出五只的幻蛙实在也满麻烦的! 只是碍于没有明文规定,这哑巴亏恐怕也只得硬生生吞了! 就因为这七个不怎么守规矩的受试者,他们紧急开了会议,讨论了好一阵子仍然没有结论。 “能够这么做表示他很聪明,晓得幻蛙不耐久战。这也是战术的一种,应该让他通过!”一方语气赞许地道。 “我们考的是武术不是战术!”另一方不满地反驳。 “战术也是武术的一环!真正的强者不能只有蛮力”一方不平地道。 “但我们是鉴院!评鉴的是他们的魔武修为,战术太难评断了,不应该纳入考试标准!”另一方理直气壮地反驳。 “真正对战的胜负取决于综合能力,如果通过武士审核的人却因为不懂灵活变通输给了拳士,这样鉴院的评鉴根本没有价值!所以要评鉴当然不能把攸关综合能力的战术忽略掉!”一方仍旧坚持自己的论点。 两方意见不合,决议迟迟下不来,导致众人在甬道候了将近半个时辰。汉斯不耐地沿着甬道猛跺脚,还不时高声叫了一叫,黝黑的汉子也不安地不停搓手。明斯克就地坐下闭上眼小憩,只是紧皱的眉头却说明了他的耐性几乎用罄。皮喇平板的脸色更冷硬了,耐达依笑容也没了,班塔耶从有话说到没话,尼路的蓝眼睛也闪出一抹不耐,只有萨摩,一脸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他们正在做无谓的等待似的,兀自思索试验时能量不听控制的原因。 正当鉴院会议室中的众人还在为了通不通过而僵持不下时,一道命令意外传了下来。 “院长指示,今日参加拳士鉴等者全数通过!” 在众人一片愕然当中,结果就这么决定了!于是,片刻之后,灰蓝色劲装汉子终于带着复杂的表情,出来告诉众人,考试通过,愿意继续升等者,两天后同一时间再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快得让众人没机会发飙。 第三十五章 闲人钮克多 众人缓步走出鉴院,来到大街上。见天色不早,便决定找个地方吃个饭。几个人走在街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说他们那些人怪不怪!没事还叫咱们等那么久,也不顺道送送点东西来填填肚子。”大块头汉斯大步走在前面边摸肚子边埋怨。 同行的众人闻言不禁莞尔。 “这可不能怪他们。是我们不清楚他们的规定。”耐达依微笑地道。 大块头汉斯一听,满头雾水地瞪大眼睛: “我们违反规定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你眼望我眼,最后将视线落在尼路身上。尼路见状暗暗叹了一口气,沉吟一下才慢悠悠地开口: “没错!我后来想了想。他们为什么连公布结果都要这样拖延呢?问题一定是出在,他们不知道该不该让我们过关。” 汉斯闻言,愣愣地张着嘴: “什么过关不过关?我们不是过关了吗?” 尼路摇摇头,瞥了皮喇一眼: “皮喇说,这一关他们要考的是掌劲。而我们这群人,除了皮喇,没有人真的用掌劲来对付幻蛙。” 此话一出,其他人无奈地笑了,而汉斯则是愕然地张大嘴,他可想到他是用大石头砸死幻蛙的。好一会儿,汉斯终于回过神,愤然地嚷嚷: “他们又没说!”汉斯实在不懂这些人类怎么这么奇怪,过关就过关,哪有规定人家用什么打的? 众人闻言全都笑了起来。实在不知道如何跟汉斯解释。通常,要参加鉴等,这些都是“基本常识”!他们这群人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便跑去鉴等,难怪会弄出这个问题来。眼见汉斯愤愤地大步前行,众人也只能无奈地苦笑。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闻声连忙快步上前。只见汉斯傻愣愣地杵着,面前不远处一位佝偻老头坐倒在地,哀声震天。原来,大块头汉斯只顾着往前走,却不料转了一个弯却迎头撞上个人。想汉斯这么大块头,撞到人自己连晃都没晃一下,倒是被撞到的那人一下弹得老远,跌在地上摸着屁股哀哀痛叫。 众人看清之后也是愕然,幸好耐达依机警,一掌拍向汉斯后背。这一掌力道可不轻,汉斯被拍得往前跄踉一步。 “大块头闯祸了,还不赶快去把老丈扶起来!”耐达依催促。 汉斯这可回过神了,连忙大踏步向前,七手八脚地拉起坐倒在地上的老翁。可这汉斯也是粗手粗脚,忘了他身材魁武,高了老翁大半截,一下拉起来又将老翁拉得离地而起,这下,老翁连痛带吓的,哀叫声更响了。怎知老翁不叫便罢,一叫倒把汉斯吓着了,手上一松,老翁又跌回地上,鸡猫子鬼叫个不停。 “哎哎哎──疼死我啦!”老翁边叫边揉屁股。 班塔耶见老翁又跌回地上,立刻冲上前,瞪了汉斯一眼,才轻手轻脚的扶起老翁。 “真是抱歉啊!我这同伴人鲁手脚粗,摔着您了。老丈有没有事啊?我们带你去看大夫可好?”班塔耶又是道歉又是安慰的,老翁的唉叫声总算低了下来。 “你看你,莽莽撞撞,也不想想你这块头,肯定把老丈给摔伤了。”班塔耶见老翁声音低下来了,转过头开始对着汉斯叨叨念念。 汉斯自知理亏,手足无措地摸着头,支支吾吾地道: “对……对不起。” “哎─没事没事,只是老头子这把老骨头差点拆啦!”老翁边揉屁股边埋怨,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过去!这一看……赫!乖乖不得了!这可不是天神降世吗?瞧这群人人人丰神俊朗,俊美、潇洒、粗俇、优雅、冷酷、睿智兼具,尤其是居中那位神情淡然的金发少年,眼中隐约流动的神光,高贵优雅的丰姿,若不是天神降世,人间哪有这般人物?老人情不自禁露出崇敬的表情。 众人见了老丈的神情并不惊讶。因为,他们来到伊阔利市最常接收到的就是这种神情。 “老丈真的没事吗?我看我们还是带你去看大夫吧!”班塔耶不放心地问。 闻言,老翁回过神,咧开嘴笑道: “不用不用,我老头子给贵人撞到一次,说不得可以多活好几年哩!”说完还笑着呢,却突然猛力咳了起来,越咳越是厉害,胸膛剧烈起伏,竟似要将整个内脏都咳出来似的。 众人见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汉斯更是慌得手足无措,嘴巴慌张地嚷道: “惨了惨了!老人家被老子撞坏了。” 老翁一边咳一边摆手解释: “咳……老毛病…老…毛病…咳咳……”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被汉斯撞的,那可就麻烦了。 尼路看着老人,沉吟了好一会,突然神情暧昧地道: “这是老丈的宿疾?小子瞧,这可不大合理!”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就连老翁的咳嗽声也不自然地顿了一下。不合理?难道这老人家不应该有宿疾吗?其他人满心疑惑,但他们总算机灵,很快就猜到尼路会这样说一定是另有发现。 “我也看老丈不像有病的样子。”萨摩眼带笑意,瞅着老人。 老人闻言,又咳了几声,不过这咳已经变成尴尬的干咳声。 众人本来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听萨摩这么讲,倒是信了个十成十。萨摩的能耐他们最清楚了,他说老翁没病,众人就相信老翁肯定没病。更何况老人的尴尬表情也说明了这个事实。但是这老头为什么要装病呢?众人不解地看着老人。 老人没说话,只是神色不定地看着揭穿他的两个年轻人。 “老丈一定很奇怪,小子怎么会看出老丈是假装的呢?”在萨摩的示意下,尼路迎着老翁猜疑的目光,侃侃而谈。 老人没回答,但是渴盼的眼神却说明了他的想法。于是,尼路理理思路,接着分析道: “一开始小子也以为老丈被汉斯撞倒了。但是,仔细一想,其实汉斯并没有撞倒你,而是老丈来撞汉斯,然后再自己弹出去。” 老人神色一动,众人则感到莫名其妙。这老人故意来撞汉斯,用意是什么? “以汉斯的身手,小子相信,就算他没有事先察觉您的接近,也绝对可以避开老丈,但是为什么还是撞上了呢?”尼路慢条斯理地反问。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将询问的目光落向汉斯。汉斯搔搔脑袋,也很迷惑地道: “老子有听到老人家来,老子立刻不走啦,可是还是撞上了。” 听到这,众人可听出眉目来了。看来这位老翁分明是刻意与汉斯对撞,否则要是汉斯早已察觉,怎有避不开的道理?由此可知,这位老人一定不简单。 “老丈能让汉斯躲不开,想必也是世外高人。”皮喇眼中闪着警戒的光芒,注视着老人。 “没错!小子就是由这一点判断老丈一定不是寻常人。既然不寻常,那么以老丈拥有的实力,这宿疾就不太合理了。”尼路进一步分析。 老人怔怔地看着这群年轻人,好半晌突然扬声大笑起来: “哈哈!有趣!有趣!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老人这一笑,声音浑厚,中气十足,神态顿时威武起来,哪还有一丝一毫方才佝偻苍老模样?众人见状,一时也被这突然的转变惊得说不出话来。老人能把自己的真实实力隐藏得这般不露痕迹,除了要有高强的实力之外,心思的缜密更是不可忽视。没想到人族竟有这般人物,看来众人是太过小觑他们了。 就在众人心中惊疑不定时,一把略带磁性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老丈可要说说为何要这么做呢?”说话的是萨摩。他的声音不重不轻,在这时却恰好将众人备受牵制的心神拉了回来。 老人脸上讶色一闪而过,但落到萨摩身上的眼光却已显得很不一样。这少年看起来不像高手,但却这么恰好破掉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是巧合吗?还是,这位少年也有跟他不相上下的实力,所以才瞒过他的探测?老人心下一凛,随即暗自做了决定…… “这位小哥这么问反倒让我老人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老人原地踱了几步,状似苦恼地道。 萨摩泰然而立,唇角轻扬,从容回答: “老丈的答案在你心里,有何难答?” 老人闻言,愣了一愣,接着笑了起来: “好一个有何难答,你可真把我这老家伙堵得无话可答啊!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的身分了。你是哪一族人?”别看他刚刚若无其事的踱了几步,实际上他却是在探测萨摩的深浅。但是萨摩不但对他刻意制造的气场压力视若无睹,还能侃侃而谈。这种人物,他就是人族三国中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做得到。萨摩这么年轻就达到这种境界,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是人族的人。 听到老人这样问,众人顿时愕然,倒是萨摩很是大方,直言不讳地道: “诚如老丈所料,小子萨摩,是龙人。”萨摩选择以龙人身分面对这个人族高人。 尼路等人见萨摩坦承龙人身分,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报出名字。他们并不像萨摩身分**,有隐瞒真实身份的必要。因为,他们虽是龙人族中年轻一代的高手,但一直以来图苏蓄意秘密栽培他们,让他们在族中的曝光率并不大,族内根本没几个知道他们的护佐身分。除非这老人刻意追查,否则根本不可能查到他们护佐的身分。 老人闻言,连连点头。精灵、龙族、龙人、精灵人都是有名好相貌的种族。这群人原来竟是龙人,难怪有这等傲人样貌和超越同年龄人类的身手。 “既然是龙人,为什么参加鉴等呢?”老人好奇地问。 闻言,众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应该回答多少。于是,尼路试探地问: “敢问老丈是……?” “老头子我叫钮克多,是鉴院的闲人。”老人呵呵笑道。 闲人?众人一时都没听懂,好一会儿尼路突然神色一紧,恭敬地道: “原来是院长!不知院长因何找我们?”语气没有刚才那轻松的态度,反而多了一点警戒。 虽然老人语焉不明,但以尼路聪明的头脑还是很快便猜到了。会不讳言说自己是鉴院中最闲的人的,当然就是鉴院地位最高的院长了!猜到这点,尼路就不禁谨慎起来……。刚刚才发生鉴院迟迟不公布结果的事,现在又遇到鉴院院长,这种时机上的巧合,让尼路的危机意识立刻高张起来。其余众人一听这个糟老头竟然是鉴院的院长,也不由神情一凛,谨慎地看着老人。 老人钮克多见状,双眼不由得射出激赏的光芒。这群年轻人不仅修为高、智慧高,就连警觉心也很高啊!这三点组合起来,钮克多几乎可以认定这群人不论到哪都可通行无阻了。 “别担心!我只是来瞧瞧让鉴院里那些小毛头手忙脚乱的人究竟是什么样。”钮克多呵呵笑道。 众人一听,倒不好意思防着他了。看来就是因为他们为鉴院带来不少麻烦,所以才把他们院长给引出来了。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反应时,八面玲珑的班塔耶连忙开口道歉: “真是抱歉!小子们对鉴院的惯例并不清楚,实非有心造成鉴院的麻烦。” 钮克多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道什么歉?我老头子还要谢谢你们呢!好久没看到那群小鬼头痛的样子了。痛快!真是痛快!” 众人闻言尽皆愕然。这个院长也恁是奇怪!他们给鉴院惹了那么多麻烦,他竟然还这么高兴?! 钮克多笑了好一会,才眯着犹带笑意的眼睛道: “那群小鬼头自大太久啦!不让他们吃点苦头,还道他们除了十大大魔导师之外,无人能敌了呢。” 众人闻言大是不解,照理讲,来鉴院鉴等的应该不乏高手,他们这么看着,应该有些警惕才是啊! “院长此说,小子不解。”尼路很坦承地说出他的疑惑。 此话一出,钮克多竟然叹了一口气: “现在很多真正有本事的人都不来鉴院鉴等啦!现在会来的人,一种就是为了找得好工作,一种就是为了炫耀。想找到好工作的,不用说,能挑战到武斗士就已经非常难得了,根本不会想精益求精!另外一种想炫耀的,不外乎是些世家子弟。这种人,早期发展尚可,到后期却难求突破!” 众人闻言惊讶地对看一眼。没想到人类的鉴等制度不仅外族嗤之以鼻,就连他们自己人类都不愿意参加?!众人思索之间,钮克多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些有本事有上进心的人,根本不会来鉴院鉴等。他们宁愿加入除魔者或冒险者累积实战,闯出名声,还胜过鉴院的虚泛证明。也就是这样,鉴院已经几十年没有挑战武练士的人出现了,连带的也让这些鉴院里的人坐井观天起来!” 听钮克多这么分析,众人都暗暗点头。的确,与其要一张需要刻意展示的证明书,不如闯出个铁打招牌来。 “我们这个鉴院倒还好,因为名声还算清白,偶而还会有些真材实料的人来鉴等。至于其他鉴院,哼,庸人一堆!”说到这,钮克多情不自禁露出厌恶的表情,看来他对其他鉴院收受贿赂的情形很是不满。 这番话直听得众人目瞪口呆。人类的世界看来很是复杂,光是鉴院问题便牵扯这么多。钮克多牢骚发完,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过神见众人都在发怔,不禁失笑: “这是题外话!总之那些小毛头是该有刺激,而且越刺激越好!”说着,钮克多又兴奋起来,好像小孩子似的。 众人闻言都不禁佩服钮克多的胸襟。要知道他这话等若叫萨摩等人去踢馆,而他身为院长,却可以坦然接受这样很可能伤害鉴院威信的行为,只为了不让鉴院人员怠惰自满,看来人类当中也有不少值得敬佩的人。 想到这里,萨摩发自真心尊敬地道: “院长这份用心,真令人佩服!” 钮克多闻言又笑了起来: “别捧了!哪有什么用心?还不是老头子爱看戏?你们只管参加,我老头子罩着你们。”钮克多倒是潇洒,既然这般决定,干脆还帮众人隐瞒身分。 不过,钮克多可不知道,就算有自己的保证,众人因为特殊的身分,可也不敢真的肆无忌惮大展身手,太过明显的话,就算钮克多隐瞒,鉴院的其他人还是看得出来。 虽然不能肆意大展身手,众人对钮克多的保证还是很感谢。班塔耶即刻开口道谢: “院长这么保证,小子们可就安心多了!在此先谢过。” 钮克多见状,又笑开嘴连说不敢。虽然他不是拘泥于俗礼的人,但班塔耶得体的表现还是让他不由心情舒爽起来。 耐达依可不理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的,他只顾着兴奋地追问: “真有趣!现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决定好要好好吓吓他们了吗?” “这是当然,院长有令,小子们怎敢不遵呢?”尼路对着钮克多淘气地眨眨眼回答。 事情大致底定,协议也已经完成。众人在一阵客套之后,道别离去。 第三十六章 祸从口出 两天很快就过了。这两天,众人仍旧不时出去探听消息,可惜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人见过琉璃。 在萨摩不愿意放弃,却又没有琉璃消息的情况下,众人还是决定继续留下来。反正都已经离开模里邦联这么久了,再多等一些时日似乎也没多大差别。 既然停留在伊阔利市无可避免,鉴等也就成了排解无聊的最佳娱乐。毕竟,伊阔利市虽然满街都是新奇玩意儿,但是那么多天都泡在街上找人,再新鲜的东西也看得无趣了。因此,众人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参加鉴等。 虽然不能对他们的标准与难度有太大期望,不过挑战人族自以为超然的机构还是一点很有趣的事,更何况有了钮克多的主意,更是有趣了!这是耐达依的论点。 因为有了幻蛙的经验,所以众人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兮兮。除了皮喇还是不忘猛啃书本之外,一切都正常极了。 第三天 早起的七个人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在伊阔利市市民窃窃私语中漫步穿过街弄,来到鉴院。 同样的大厅,人却似乎到得差不多了。仔细一看,除了一个参加魔法鉴等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没到之外,其余都到了。看来那汉子要不是还没到就是被刷下来了。对于有心参加鉴等的人来讲,通过鉴院考试可是件大事,如果有机会参加,绝没有缺席之理。 那个二十岁不到的锦衣男子还是一样一身华丽,只是好像又比前一次还要讲究一点。上好的绸缎鞋,可说是全世界最贵的纯白菟丝布以特殊的剪裁制成斜挂的披肩,米黄色的及膝罩袍,配上蓝色的缎裤。奇怪的品味让萨摩看了都不禁皱了眉头。菟丝布穿在他身上简直是浪费了! 但年轻男子显然以自己“绝世”的相貌和“高贵”的衣着为荣,只见他像只孔雀般扬着光鲜灿烂的尾羽到处招摇,一会儿拨拨披肩,一会儿理理罩袍,好不忙碌。只是一边忙着,眼睛却还是一样紧盯着那个所有参加者当中唯一的女孩。 那少女今天似乎也不太一样。虽然还是一身米黄色的衣裙,但是却巧妙地隐约露出雪白的香肩和胸埔。一条淡绿色的丝带缠在腰上,勾勒出纤细的腰枝。胸前一条银色镶着绿晶石的项炼,粲然亮眼,似乎造价不俗。栗色的长发一反前几日俐落的绑法,只盘了些许在头上,剩下的任其披散在肩背,颇具风情。半长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蹬着一双小锦靴。好一副高贵与美艳兼具的打扮。 不过,女孩的装束显然并不是为了同样装扮华丽的男子,因为,她的目光完全忽略了刻意站在她视线范围内的男子,反而不时地望向萨摩众人。 发现没有得到应有注目的男子终于耐不住性子,化被动为主动,自动趋近少女身旁。 “麻宓小姐,没想到您也通过了生徒的考验了!真是了不起啊!”男子故做潇洒地笑着道。 原来少女名叫麻宓。耐达依在心中喔了一声,随即瞧见少女偷偷瞧了这边一眼,却马上带着失望转回头去。 “那是当然了!要是连这种小考试都通不过怎配拥有皇室血统呢?”叫做麻宓的少女扬着头高傲地道。说着又将目光扫了过来,却在发现耐达依的注意之后,立刻又收回视线。 “呵呵呵………”耐达依又笑了。虽然他早就知道女性是很有趣的生物,但是每次看到这种反应他还是会忍不住笑起来。 “什么事那么好笑?”汉斯看着张嘴笑的耐达依,傻傻地问道。 耐达依看了汉斯一眼: “没事!我牙齿疼啊!”带着笑意的脸硬挤出痛苦的表情,说有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尼路看着耐达依,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类男女,也轻轻勾起嘴角笑了。 反倒是皮喇,他瞪着两个穿得像是参加宴会的男女,皱皱眉道: “我要是没看错,那男的明明受了内伤,为什么还穿这一身不适合打架的衣衫来参加考试呢?”这样的内伤,今天肯定是别想升等了。 “谁知道呢?人类一直都是很奇怪的。”班塔耶答腔。 “原因还不简单,他在追求那个女的呢?”自比情圣的耐答依闻言自动补充。 “追求?什么是追求?”汉斯楞楞的问。 耐答依一呆,两颗绿眼珠转了几转,突然诡异地笑了。轻咳几声才故做神秘地反问: “你见过野貉没有?” 野貉是模里邦联很常见的动物,没什么攻击性,但十分喜欢人们吃的食物,因此常常偷进人家吃东西。 “当然见过!”他还是打野貉打大的哩!汉斯理所当然地回答。 “公野貉要找母野貉生孩子的时候会怎么样?”耐答依又问。 汉斯想了想,回答道: “叫呀!咕啦咕啦叫!吵得满寨子人睡不着觉。”这时候他都要拿棍子赶野貉。 “还有吗?”耐答依继续追问。这时,因为两人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因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谈话的两人身上。 汉斯又想了想,这次显然想得比较久,好半晌才听到他的大嗓门兴奋地嚷嚷: “还有……它的毛会变成很多种颜色,还会掉毛,满地都是毛,扫都扫不完。”说着汉斯忍不住苦起脸,看来对这野貉毛的印象极为不佳。 这点尼路等人都很能理解,因为几乎所有住过模里邦联的人都受过野貉毛的荼毒。繁殖季节一到,满地野貉毛到处乱飞,老是扫不干净,还惹得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天天打喷嚏。所以许多人后来干脆跟着野貉毛走,来个棒打鸳鸯!免的来年野貉更多,麻烦更大。 耐达依听完汉斯的描述,满意地点点头,结论道: “这就是公野貉在追求母野貉了!” 汉斯喔了一声,显然懂了。 “原来追求就是公的要找母的生孩子啊!”汉斯也下了他的结论。只是这结论一出却听得众人都不禁失笑,就连一旁的黝黑汉子也笑了。 唯一没笑的是那穿得像是参加宴会的一男一女。男的脸色铁青,女的神色也有些奇怪。 不过耐达依显然没注意被影射男女的反应,反而被汉斯的回答逗乐了。 “对!对!对!”耐达依嘻嘻哈哈地道。笑到开心处,正想赞美汉斯几句,衣角却微动……转头一看,原来是明斯克。 “怎么了?”耐达依笑意不减地问。 明斯克不答只是将目光落向右前方。耐达依见状,顺着角度看去。还来不及看到什么,就见一团寒光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目标就是自己和汉斯,而可怜的汉斯还没发觉。他还歪着头努力将追求的意义多想几次。 若不是刚才说得开心,耐达依怎么会没发现?如今发现要闪躲却显得有些迟了,只好匆匆摆起架势,打算硬接下来。 这情形自然其他人都发现了。只见黝黑男子一脸惊慌,似乎是想插手却无力插手。而另一个当事人,叫做麻宓的少女则显然不想插手。至于尼路等人,却是觉得耐达依搞得定,所以没插手。只有萨摩眉头一皱,被护目镜掩住的金眼闪过一丝愤怒。 就在耐达依双手微举,打算接招时,一道人影却迅急地闪到身前。耐达依只看到眼前一晃,一个熟悉的背影立刻出现在眼前!那是萨摩!他们的王子! 以耐达依的能力,萨摩本来不需要插手。可是他看得出来,这记攻击是这个人类男子全力发出的,不管攻击是否奏效,对一个没有深仇大恨的人使出杀招却是可恶的。加上另一个考量,萨摩这才决定插手。 只是萨摩出面不打紧,却让耐达依吃了一惊,就连一旁看的尼路等人也是心头一跳,疾步上前,打算赶在萨摩之前挡住攻击,但是这时赶上哪还来得及?他们才刚往前踩了一步,就见萨摩右掌一张,一道黄色的光芒立刻由掌心扩散开来,形成一面弧形光壁。 光壁甫一形成,蓝色急旋的光球正好迎面撞上。没有任何撞击的声音,蓝色光球剧烈震动了几秒,就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见状,尼路等人立刻松了一口气,思绪一转,随即想到萨摩这么做的理由。 龙人族的武功太明显了,刚才耐达依一但接招了,身分就一定会曝光,因此萨摩才会以较难辨识的魔法来挡住攻击。虽然众人有钮克多的保证,但是明显的招式并不是钮克多的保证就可以让人认不出来,所以萨摩才出手用魔法挡住攻击,避免身分泄漏。他知道鉴院制度基本上还是排斥外族人的。 这边尼路等人虽是松了一口气,但那名年轻男子显然很不能接受他信心满满的一击是这样的结果,因此在一阵怔愣之后,男子举起了那把看起来昂贵非常的法杖,开始喃喃念诵了起来: “空气中的元素听我命令!魔法的根源在心,我,韩瑟,集空明之火,化身吾之忠实从属。去吧!火龙!烧尽我的敌人!”吟唱声忽高忽低竟缠成独特的音调在大殿中缭绕。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男子正在发动一个规模可能很大的魔法,才需要这么慎重地唱诵。在这冗长的吟唱过程中,萨摩大可以上前打昏他,但是,他却在动作之前察觉两侧甬道传来的脚步声。脚步虽轻却没瞒过他的耳朵。为了不让己方理亏,萨摩临时收回打昏男子的决定,反而故作迷惑地留在原地不攻击。 随着吟唱声,法杖上的增幅魔晶石闪闪灭灭,火红的元素也随着闪灭频率的加快迅速汇聚成一条巨大的火龙。终于,火焰长龙从法杖上的晶石窜出,带着尖啸飞快地逼近萨摩等人,声势很是浩大。 见到男子为了细故竟然再度施放这样强力的攻击,萨摩的怒火隐隐燃起。但是远处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却又提醒他绝不能意气用事。 一旁的尼路等人也发现这条火龙的威力更胜刚才的攻击,心中更是一惊,又想上前挡下,却被萨摩抬手阻止了。他知道该如何处理,更何况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们出手,免得他的用心付诸流水。毫不犹豫地,萨摩右掌往前一推,同样的动作,但这次绽出的却换成了蓝色光墙。 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为了不泄漏身分,他决定让这条小小的火龙多活一阵。他要让男子自食恶果!因此,他刻意减弱了光墙的强度。 火龙直扑而来,冲上了光墙,开始猛烈撞击,但眼前薄薄的蓝色光壁却极有韧性,任凭火龙几次冲击都突破不了。 放出火龙的男子─韩瑟脸色苍白地站着,浑身发抖,满头大汗,努力鼓起所有魔力和体内的魔法元素,以添补强大火龙的耗损。手上法杖上的魔晶石微微地闪着光。虽然这代表火龙还在他手上法杖的遥控内,但看着火龙每撞击一次体积就变小一分,他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神情自若的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只手挡住他的火龙?!…那是他最强的招式了啊! 尼路等人见状,松了一口气。看来,王子早已控制了情况。只不知王子为何不尽快解决那条火龙,却这样跟它慢慢耗?难道是魔力不足? 尼路等人正自不解,另一头,黝黑男子本来惊恐的表情现在则变成了诧异,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强大”的攻击竟然被挡下来了!要是换成他,此刻恐怕早已魂归西天了。 至于站在韩瑟身后的那位少女,此时却双眼光辉连闪,似乎很是惊喜。 火龙逐吋逐吋地变小,刺耳的尖啸声也逐渐微弱,可惜那蓝色光罩却还是丝毫未损。韩瑟的魔晶石早已失去光芒,暗沉沉的,衬着韩瑟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很是狼狈。 好一会儿!韩瑟突然碰地坐倒,竟是全身魔力耗尽了!原本巨大的火龙在失去支援下,挣扎了一会终于消失了!消失得不见踪影。蓝色的光壁这时才聚敛成一颗蓝色光球,落回萨摩的掌心,接着越变越透明,最后也消失不见。 “啊!”黝黑男子忍不住惊叹。他看过很多会使用魔法的人,虽然他们的招式都很华丽,但论起招式的自然度,却远远比不上这个看来根本只比自己小一点的男子。魔法让这男子施展起来,不知怎么的,总让自己觉得那些魔法根本就是这男子身体的一部份,每一个招式都流畅而优美。 黝黑男子忙着赞叹,但是聚集全身功力而成的火龙就这样没了的韩瑟却一点也不高兴,只见他如丧考妣地哭丧着脸。他现在不仅全身魔力空空如也,内伤更因为强行发动强力攻击而加重了!这样要怎么参加鉴等呢?如果刚刚没有一时冲动就好了,说不定拼一下还可以通过魔法士的鉴定。但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萨摩可不管韩瑟的表情如何,他在意的是,两个脚步声明明已经停在了甬道口,却为什么没有出来阻止?还是,他们想要先弄清楚谁是谁非?萨摩顾着思考缘由,一时之间竟没有对交手结果做出其他反应。 尼路等人见萨摩没有说话,也只是静静地等着。他们虽然还没想懂为什么萨摩要将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拖得那么长,但看萨摩思考的凝重表情,现在恐怕也不是发问的好时机。也许他只是不想让对方太难看吧! 好半晌,就见萨摩垂着头出神;年轻男子韩瑟瞪着手中的法杖,满脸懊悔、懊恼、挫折…;少女麻宓神情复杂地看着傲立的萨摩;黝黑男子无措地将目光在不同人身上跳来跳去……而尼路等人也不时交换着迷惑的眼神。 见情况诡异地胶着,尼路只得上前开口打破沉默: “这位先生!虽然我们的兄弟说话有些不知轻重,但并无指名道姓,也没有恶意。你这样没有招呼一声就使出杀招,是不是有些过当了?” “这………”男子韩瑟犹豫。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一时愤怒才全力出手,此刻他心里也后悔得要死,但这事实让人,而且还是“敌对”一方的人指出了却让他拉不下脸认错。 站起身,理理身上的衣衫,韩瑟硬是摆出踞傲的表情: “说话不知轻重,少爷我这么做还是仁慈了!”说完还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汉斯脸上肌肉连跳,一张大脸涨得通红,显然是生气了。尼路见状只得伸手按上汉斯的肩膀,向着萨摩的方向猛使眼色,示意汉斯不要妄动。 汉斯顺着尼路的暗示的确是看到萨摩了,但是却不知道尼路要他看王子有什么用意,幸好他还知道有王子在,他最好行事谨慎点,所以还是硬憋着怒火不发一语,只瞪着一对铜铃大眼“烧”着眼前这个不知轻重的人类男子。 “这你可误会我了!我这位大块头兄弟很笨,要不这么解释他是听不懂的。我只是纯粹举个例子,你大人大量,何必如此生气呢?”耐达依跳出来解释,他也知道这种场合是不允许闹起来的。 闻言,汉斯更生气了只是这时生气的对象的耐达依!他竟然说他笨?!汉斯大眼中的火焰一下就烧到耐达依身上,只可惜耐达依还是笑着一张脸,完全不为所动。 “是啊!他们也不是有意的!”一旁的少女细声细语地道,口气很有些宽容大度的味道。 可是尼路等人闻言却都不约而同地微皱起了眉头。这女人没搞清楚状况吗?韩瑟这么骄傲,本就拉不下身段认错,再让心仪的少女说上这几句,更不可能认错了!尼路等人本来有意和平解决这个小争端,麻宓此话恐怕又会惹起事端。 果然,韩瑟闻言微微一滞,本来想自己先动手就是理亏,正想退让,听到少女为对方说话,气又冒了上来: “说话不知轻重,本公子略施薄惩又有何错?报上姓名,让大爷我知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是个什么人?” 这话却重了!众人脸上都浮上不悦。 “你最好收回这句话!”少言的明斯克双眼闪动危险的光芒,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韩瑟心头猛跳,惊觉此话已经惹起对方不悦,但是要他开口收回,这又是多屈辱的事啊!更何况,在麻宓的面前,他要是认输一定会被她看不起!直觉地,韩瑟转头看了麻宓一眼,却见她完全不理睬自己,只顾着用友善的眼光看着方才挡住自己攻势的少年,分明对那少年有好感。 醒悟这个事实,韩瑟勃发的怒气立刻冲散了歉疚的心理,挺起胸膛,倨傲地厉声道: “大爷不收又待如何?大爷就要知道你们这些低俗的贱民能拿大爷如何?”他特意强调“贱民”两个字,目的就是要让麻宓知道,依身分,那个男子根本比不上他!只是,他完全没想到,他一时的意气之词却触怒了尼路等人。 尼路等人本来还算平和的表情都在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沉了下来。尼路、班塔耶、皮喇、明斯克全都板起脸,表情阴沉,汉斯更是怒火高涨,即便是时常笑容满面的耐达依也沉下了脸。绿色的眼瞳浮上肃杀之气。 他们的愤怒可以理解,毕竟堂堂龙人族的贵族竟被叫贱民,这还是生平第一回!任凭他们有再好的修养也受不住。汉斯首先耐不住隐忍的怒气,大吼一声,就待冲出。怎知他脚都还没跨出,一旁劲风卷起,耐达依竟先他发难! “杀你!”耐达依短短一句话,却带着强劲的内力,震得韩瑟头昏眼花。就在声音落下时,模糊的身影竟已到了韩瑟的眼前! 第三十七章 千钧一发 韩瑟大惊,就连一旁的少女也惊呼了一声。 带着凌厉的杀气,耐达依的手掌像是锋利的刀刃,尖锐地呼啸着劈向男子颈脖。速度之快让韩瑟连逃走的念头都还来不及出现,索命的手掌就已经接近脖子了。 “死定了”韩瑟的心中绝望地响起这三个字。劲风早已吹到颈脖处,可是他却全身僵硬,只能无力地等待死亡降临……。 相对于麻宓和黝黑男子的惊恐,尼路等人却显得很平静,看着韩瑟的目光就仿佛他已经是死人似的,一点也没有阻止耐达依的意思。毕竟众人都还怒火填膺,就算耐达依不出手,也一定会有人动手。只是第一个发难的竟是好脾气的耐达依,这令尼路等人多少有些惊讶罢了。 “住手。”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那是萨摩。声音听来不高,敲在尼路等人耳中却令他们不由心头一跳。这一跳,顿时让他们从怒火中清醒,猛然想起这里是鉴院,是人族的地盘! 耐达依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带着尖锐攻势的手掌却硬生生地停顿在韩瑟脖子前面,离脖子不到三厘米。尖锐的劲风已经削过了脖子,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在耐达依手掌停止前进后,开始冒出鲜血。虽然伤口不大,但脖子毕竟不比其他地方,不深的伤口还是流了不少血。 耐达依可不管这些,只见他恨恨地放下手掌,神情阴冷地看着韩瑟瞬间软倒的身子。那种感觉让韩瑟几乎要以为耐达依还打算杀了他,全身开始忍不住打起摆子来。没想到耐达依却在这时突然冰冷一笑,就像变魔术一样,耐达依阴冷的表情和炙人的杀意随着这一笑一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换上了极为友善的表情。 “冒犯了!”耐达依笑意盈盈地道。 韩瑟看着眼前笑得无害的耐答依,还在发抖的身体不知怎的抖得更加厉害了。 萨摩走近韩瑟,虽然对他的话也很愤怒,但,他忍下来了。不理一旁少女仰慕的目光,萨摩的手掌轻轻按上韩瑟的肩膀。 韩瑟惊得全身一跳,正想躲开…… “别动!要你命的话,你还逃的掉吗?”耐达依微笑地解说。 韩瑟心中一抖,正想开口讨饶,话到嘴边却发现,他的内伤没了!痊愈了!他竟然没察觉到任何元素波动,这个年轻的金发少年就已经治好了自己沉重的内伤! 却不知,萨摩为了不让甬道中躲藏的人发现他是用没有人能控制的光元素治疗,因此刻意动了手脚,让它外表看不出任何光亮,但为了怕惹人怀疑,萨摩其实偷偷鼓动水元素,装成使用水元素疗伤的样子。只是韩瑟内伤沉重,却没察觉这股波动。 “为了补偿我的兄弟对你的冒犯,我替你治好了内伤。但是,不能参加鉴等,是对你的惩罚,罚你对一个没有仇恨的人下此辣手。”萨摩平静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但语气却带着无法错认的威严。 韩瑟惊讶地抬头看着这个显然比他还要年轻的少年,不知为何竟然真的觉得这个少年给了自己全天下最大的恩赐! 接收到韩瑟惊讶的表情,萨摩微微一顿又继续道: “你这伤不治好,就算你再练,也练不到之前的水准了!” 韩瑟羞惭地低下头。他自然知道,从他两天前受了内伤开始,他就知道恢复不了原样了。因此才赌着今天再过一关,取得魔法士的头衔也好!只是刚刚那一气之下,却连这个唯一的希望都没了!幸好这少年把他的伤治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往后魔法无法再有寸进了。想到这里,他不由更加感激这个打败自己的少年。 见状,萨摩也知道韩瑟已经接受他的做法,因此也不再多讲,兀自转头回走。 “等……等等!”站在韩瑟身后,在韩瑟受创之后一直没说话的少女麻宓这时却开口了,可惜开口却不是安慰韩瑟,而是挽留往回走的萨摩。 萨摩脚下一停,皱皱眉,转过头去,看着欲言又止的麻宓,不发一语。 那个叫做麻宓的少女见萨摩转过头看着自己,稍微思考了一下,却还是连忙趋向前去。 “没想到你的魔法这么好,要不要和我一起考魔法等级啊?”少女言笑晏晏地问。 萨摩不语,只是拿着冰冷的眼看着她。他之前就看到,韩瑟动手时,她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后来,当事情要落幕时,又刻意说了那样的话,让事情更加曲折。她以为这是表达友善吗?可惜这样的友善在萨摩眼中却是别有意图。 萨摩态度冷淡,尼路等人则是等着看好戏。这个麻宓分明是对萨摩有意思,但他们这个王子眼中只有琉璃,就算没有琉璃,这样的女孩恐怕他也是理也不想理的。 少女麻宓见萨摩不说话,滞了一滞,也不放弃,立刻又娇媚地笑道: “呃……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升等的,而且这样麻宓还可以向你请教魔法。麻宓笨死了!有些地方老是想不通。”麻宓摆着甜蜜的笑容,还微吐舌头,很是俏皮的模样。 萨摩皱眉,厌恶地移开目光: “我没兴趣!” 说完,转头就走,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倒是耐达依热心的很,现在的他早已看不出来是刚刚那个喊杀的人。只见他咧着嘴笑着建议: “麻宓小姐,我们家老大已经有心爱的人啦!别费心啰!其实,你看,这个韩老兄好像也还挺不错的嘛!多少有几分硬骨气,要不要考虑看看?” 耐达依可不是想当红娘,事实上他是为了往后的身家性命安全和龙人族的兴衰存亡着想。开玩笑,要让王子娶回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那还不真的天下大乱!漂亮归漂亮,这种女人还是让给别人安全些! 闻言,少女麻宓俏脸一白,没有说话,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韩瑟听耐达依这么说本来还高兴地笑了起来,但见麻宓这样冷淡的反应,笑容不由得僵在脸上。 这边的插曲萨摩无心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回众人身边,不解地思索着刚刚听到的离去脚步声。甬道中的两人为什么不出面处理,却反而离开呢?是他处理不当,引起他们怀疑吗?还是,他们只是想要回报刚刚发生的事?萨摩百思不得其解。 事实上,原因两者都有。 一直在甬道中观察的不是别人,正是两天前守着两侧甬道的人。以他们的立场,受试者起纠纷他们的确是要回报的,不过一般都是处理完毕再上报就可以。但是他们在甬道听了,也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根本不需要出面处理,因为这种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边和解,但是萨摩却先他们把事情处理好了,他们也就没有出面的必要,更何况,他们越看心情越是沉重,有太多疑点把他们本来打算出面的念头打消了! 的确,萨摩没有攻击并阻止耐达依的行动让他们不致理亏,代替耐达依挡住攻击也让身份不致因招式而泄漏。但是,他却忘了,不论是耐达依表现出来的惊人实力,还是萨摩那出乎自然的魔法操控能力,以及不自觉流露的威势,都让人怀疑他们绝非普通人。这些才是那两个人离去的最重要原因,毕竟处理纠纷只要明白来龙去脉,他们就可以自己处理,不必请示。但是,面对未知身份的人就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了。 也就是这几个漏洞,让萨摩一行人差点泄漏身分。身分一旦泄漏,不仅不能继续鉴等,很有可能还要立刻离开伊阔利市。由于鉴院一向不会查证参加者的身分,所以此行众人除了萨摩外都未化名。本来要是顺顺利利的鉴等倒也没事,但要是不小心引起鉴院人员的怀疑,那就难保他们不会去查。虽然尼路等人在族中曝光率不高,要查出他们“护佐”的身分并不容易,但是银阶龙人的身分却有可能被查出来。要是只有钮克多一个人知道,那倒没关系,就怕这些鉴院人员分头去查,如此一来,以人族大惊小怪的性格,这层不怎么重要的身分肯定会被大作文章。这时就不是钮克多一人可以掩护的了。 银阶龙人是龙人族当中的贵族,这么多龙人贵族来若不立刻被上报到人族高层去才是奇怪。这一来,难免就会引起各国揣测。要是再让他们知道这群龙人族的权贵来到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族女孩,以人族多疑的个性,恐怕又不知要衍生多少事端,更别说各国一定会一窝蜂地寻找传说中的人族女孩,这一来,他想找回琉璃恐怕是难上加难的,因为各国一定一厢情愿地以为那女孩身上藏着秘密,才会让龙人贵族们这般寻找。 就在萨摩心中思量不定的时候,皮喇走近身边,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道: “王子不应该轻易犯险。”语气有点不满,但更多的是自责。他们身为侍卫理应保护萨摩,可是萨摩却屡屡以身犯险,尽管总是有其考量,但看在皮喇眼里却还是不禁感到愧疚。 萨摩轻笑,伸手轻拍皮喇的肩膀,安抚地道: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说完又继续沉浸在思索中。 听萨摩这样回答,皮喇张张嘴,却没再继续劝下去。他早该知道王子极有主见,劝要有用,今天也就不会在伊阔利市了。 萨摩这边陷入沉默,那边麻宓和韩瑟也神情尴尬地不发一语。一时之间,大厅陷入一片安静。 正当沉默持续蔓延,萨摩敏锐的听觉却接收到左边甬道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心中一动,突然眼中精光连闪,低下头,长长的金发披垂而下,遮住萨摩侧脸,也遮住他人的视线。 “吩咐下去,收敛气息!”萨摩低声向身边的皮喇交代。 看来刚刚离去的两个人果然是回去通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带了不少人回来。听脚步声,虽然有轻有重,但都非等闲。他们准备出面吗?这个小纠纷难道需要这么多人?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他们真正的用意又是什么?想到这里,萨摩不由担心起来,更是专心地查探甬道中传来的气息。 皮喇闻言微微一楞,但还是立刻将这个消息传给尼路等人。他知道萨摩一定是发现什么才会这样吩咐。只是他们来到鉴院本来就已压低了气息,现在还要再收敛一点,也难怪皮喇会怔愣了。 的确,萨摩察觉到了,随着脚步声六股刻意压抑的气息逐渐接近,最让他在意的是,里面有一股精灵人和一股龙人的气息。看来,鉴院的人竟是怀疑他们的身分了!这几个非人族的气息,不消说,一定是来查探他们真实身份的。 “小心刺探。”萨摩谨慎地传音给六个属下。此举是为了避免众人对突如其来的试探有过大的反应,反而中了他们试探的陷阱。龙人会对龙人有感应,这才是最危险的。他不担心自己,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体内双生的气息和精灵人魔力的波动压到最低,不过尼路等人却不一样,就怕他们无法瞒过鉴院人员的查探。想到这里,萨摩再度思索起来。 众人才刚敛起气息又随即听到这样的传音,心中一凛,表情虽不变,但早已提起十足的精神,准备对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试探了。 一时之间,除了仍不知情的三个人类之外,众人都表面上故做不耐地等待,实际上却在心中不断思量。只有尼路,他不放心汉斯鲁直的性子,又低声叮咛: “记住,等会我们做什么反应你就做什么反应。” 汉斯虽然个性鲁直,但其实并不笨。两个讯息连结,汉斯也多少察觉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也慎重地点头答应。 萨摩一边故做淡漠地注意着甬道内的动静,一边想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以他聪明的头脑,很快就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他只顾着不在武功上露出马脚,却忽略了事件过程中他们都泄漏出太多不属于平凡人的反应。以人类多疑的性格,怎会不追究底? 不过,既然让萨摩知道了,那便好办。只要他们表现得很“一般”,料想鉴院那群人虽然怀疑,大概也无法确定。因为,他们绝对想不到,他,萨摩,可以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掌握得这般清楚! 虽然萨摩因为经验不足而引起鉴院怀疑,但幸好,他有高超的智慧和本领,藉着这两个本事,要让鉴院对他们摸不着头脑,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甬道内的气息接近了!萨摩心中不免微微紧张。 脚步声停顿在甬道口,萨摩的神经也倏地绷紧……突然,强大的气息猛然爆出,像是凭空出现似地从甬道中涌了出来,在场众人脸色倏变,各自摆出警戒的姿势。惊疑不定地看着仍旧紧闭的甬道口。没有人提早反应,也没有人在突然的感应下有不一样的表现,更没有人的真气在那一刹那有不寻常的反弹!当然,除了三个人族外,其他人都是装出来的。萨摩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谁?!”为了加深他们“平凡”的效果,萨摩拧着眉,开口喝问。说着便作势欲逼近。 就在这时,强大的力量却突然消失。众人本来凝重的表情立刻都成了诧异与不解。不消说,还是只有三个人的反应是真的。 虽然探索的力量消失了,但萨摩知道真正的考验才正要开始。因为这一股力量并不属于他所忌惮的龙人与精灵人。但他分明就已经感觉到龙人与精灵人的气息,可见,这个试探只是验证性质,大约是想知道,萨摩等人是否拥有过分优越的能力。既然测不出来,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那两个龙人和精灵人的试探了。 萨摩的猜测的确没错,一开始在甬道中观察的两个人将异状告知众人之后,众人回想起第一次测验时的情形,越想越觉得其中透着蹊跷,终于在一阵短暂的讨论后,决定带着鉴院里的几位他族成员前来认认,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分。直觉告诉他们,拥有这般气质和才智的人绝非凡人,但是各国的权贵人士都在他们掌握之中,却没有任何人的资料和长相与这个少年相符。因此他们只好请其他族的人来辨认。 一来到甬道出口,三个人族便一致逼出气息,想看众人反应,却失望地没有任何发现。按理讲,任何人受到这种突然的气劲攻击,一定会立刻提起功力。那几个他们怀疑的人也的确是这样反应了,不过这却让他们有点失望。他们本来想,这些人要是真的拥有超越同龄人类的实力,或是身分特殊的话,面对同样的试探,他们应该有不同他人的反应。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就连反应的时间,提升的功力程度都跟旁边其他人一样。一点异状都没有。 他们又怎知道这里有一个实力直追龙皇的萨摩在呢?何况自从那两人离开后,萨摩就刻意小心注意着甬道中的动静,这一小心注意,又怎能不让他发现他们的行动?而尼路等人也有萨摩通知,众人有心算无心,难怪鉴院的人越查越迷糊了。 “我看,还是你们来看看吧!”甬道中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子沉吟一会,低声道。 话声一落,三个型态各异的人随即走向前。一个身材壮硕,脸型粗豪。露在外面的手脚布满长短不一的棕色毛发。看来是个兽人。另一个身材较矮,外表秀气纤细,一身无腰带七分宽松袍服的装扮,从这种精灵人偏好的装扮看来,这是个精灵人。最后一个身型修长,轮廓鲜明,一般人族劲装衣衫,但却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从胸膛上一片银色龙麟延伸到脖子看来,很明显的是一个龙人。 兽人首先趋前看了一阵,还刻意将鼻子凑近。其他人自然知道他正在辨别同类,因为兽人比较接近野兽,常常都是以味道辨别同类的。可惜,兽人嗅了一阵,还是摇摇头。他没见过他们,也闻不到同类的味道。 兽人看不出结果,精灵人随即上前。目光看过甬道外还在诧异的人,最后停在金发少年萨摩身上。少年盯视着甬道,表情凝重,跟其他人没有两样。但是,精灵人却还是忍不住凝视着这位气质长相尽皆出众的少年,表情带点疑惑。但是仔细探查气息之后,精灵人终于还是摇摇头。 其他人都肯定不是,只有那个金发少年比较可疑。他是没看过他,但他离开中央大陆已经二十多年,没看过是正常,因此他只将重点放在气息上。虽然有点熟悉的味道,但是他没发现守护精灵存在的波动。或许是还没觉醒,但即便是还没觉醒,他刚刚一个仔细查看,也应该会有一点波动。结果没有,因此他才判断这个人应该不是精灵人。 说到这,可真是阴错阳差了。萨摩自从离开风眼,两只精灵就不曾再出现,他也曾仔细感应过,但他们却像消失一样,完全没有消息。连萨摩也感应不到,这位精灵人又怎么感应得出来?不过,幸好因为两只精灵行踪不明,才让这位修为不弱的精灵人没有察觉萨摩精灵人的身分。 三个人类,见到兽人和精灵人都摇头,只好将目光放向正在仔细观察的龙人。 这名龙人早在兽人和精灵人观察的时候就先凑近看了。没想到一看过去却吓了一跳!虽然甬道外的人他都没看过,但他分明感觉到那群人当中的六个人隐约散出龙人族特殊心法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他还是察觉了!若不是他也同时察觉到一股强大却熟悉的气息,他几乎要向众人说出他们是龙人的事了。也幸好刚刚众人只顾着注意兽人和精灵人的反应,没注意到他,否则以在场众人的精明怎会察觉不到他瞬间的异样。 这名龙人强自镇定心神,凝神搜索那股令自己颤栗的气息,他必须确认他并没有错认。蓦然,他发现强大气息来源是一个俊美的金发少年。 龙人的视线才刚锁住少年,少年的目光却像是不经意地扫过甬道,视线甚至穿过暗格与他交会。龙人心头一跳,他明明躲在暗处,但他却觉得少年看到他了!这让他惊讶。但更让他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在他锁住少年的那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那股强大而熟悉的力量是龙神! 龙神?!那是龙皇和龙皇继承人才会有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金发少年的身上? 现任龙皇图苏他曾近距离见过一面,在他升为银阶龙人时。这名金发少年肯定不是龙皇图苏,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龙皇的“继承人”,龙人族的王子了!虽然他并没有得到任何龙人王子出现的消息,但是,龙人族的王族继承向来就是谜,只有皇宫近侍才有机会得知,但却被要求不许外泄。依这点看来,王子已经出现但他没有得到消息也是很合理的! 这个推断让他暗暗心惊。如果是真的,王子到这里做什么?还带了六个看来本领满高的龙人?虽然不解,但是龙人根深蒂固的忠诚还是让他不动声色地对着询问他的三个人类摇摇头。 众人见最后一个希望还是不知道,只得叹口气放弃了!或许,他们只是比较不普通的人罢了! 这个危机就在萨摩警觉得快和那位龙人反应迅速之下,勉强平安度过。 第三十八章 双头巨蟒(上) 当鉴院的人员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又是半个小时后了。出面的仍然是铁战和那位魔策士。对于刚刚漫长的等待时间,他们只以准备试场来推托。众人虽然不满但也只能接受了。萨摩等人当然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既然做戏当然要做到足,所以也跟著其他人嘟嘟哝哝地埋怨几句。 众人再次分别往两个甬道行去。前两天那位叫做铁战的汉子还是一样一身灰蓝色劲装,领在前头。 铁战停步之后,立刻转过身看著众人,神色有些复杂: “今天,你们要挑战武士。对手不像前两日那么轻松。”说到这顿了一顿,接著续道:“有几点要特别注意。比试时,不可用任何非武力的方法取胜。也就是说,一定要有确实的武术动作过关才算成功。” 众人你眼望我眼,黝黑男子满脸迷惑,倒是萨摩等人有些知道为什么了。对照钮克多的说法,包准是上次他们用了太多很难评断过关与否的手段所造成的。 铁战只看了众人的反应一眼随即继续道: “还有,这一次比试可以携带武器,但只限携带鉴院里提供的各项武器。”说著,手往后一指。 众人看向铁战指的方向,一个兵器架就靠在墙边,各式各样的武器摆在上面。 琳琅满目的兵器,萨摩等人大多都叫不出名字,就算皮喇当过事务官,对军事杂务相当清楚,兵器也了解不少,但人族的武器花样显然比龙人族复杂多了,皮喇也仅叫得出刀剑槌棒匕戢枪这几种。 这也难怪,因为,龙人武术中拳掌脚都很擅长,但武器却不常用,只有后来因为长期与兽人族对战,因此开始由当时的龙皇传授一套刀法,这之后,龙人族的武术里也才多刀法这一项。后来,王宫侍卫又多传了一套剑法,刀剑于是成为龙人族最常用的武器。至于其他武器,就算有机会看到,大概也叫不出名字来。精灵族方面,武器使用的经验更贫乏了,因为精灵人擅长的武术也只有远距攻击的弓箭上得了台面。 不同的是,萨摩不像尼路他们只比较专精刀法剑法,后来一些武器的使用都是半路出家,他还学了图苏教给他的匕法和枪法。因为,图苏发现,人族的武器好好利用的话可以提高攻击力,因此,整理了一些收集来的人族秘笈,结合了龙人族的武术动作、心法,创出了一套匕法和枪法,并加强原有的刀法和剑术。虽然说不上是最好,但起码也是不可小觑。图苏还来不及将他们传授给将军和长老们,好让他们授下,就先传给萨摩。倒是后来这几年有将武术誊本交给将军、长老,让他们传给手下。所以可预见的将来,龙人族的武术将会渐渐多样起来。 众人瞪著满满的武器架,正在犹豫该拿什么武器时,铁战又说了: “这一次的比试,对象是双头蟒!”为了避免又有人大叫“我的对手在哪里”因此他们决定告知他们,要对战的“魔兽”。 众人点点头,双头蟒众人都不陌生,只差有没有实际交手过罢了! “只要你能将双头蟒活捉,那么就算过关。”铁战补充,还特地强调了活捉二字。 萨摩等人听到要活捉,呆了一呆,一致决定不拿武器了。因为,鉴院的武器虽不算好,但再差的武器落到他们这种身手的人手里,杀伤力还是很强。为了避免不小心把双头蟒砍成七七四十九段,因此众人决定还是不拿武器保险一些。 铁战见在场八人只有黝黑的汉子去取了武器,也不多问。因为这几个没拿武器的家伙正是规定改变的罪魁祸首,不拿武器也好,免得他们又莫名其妙地砍死几只,大大折损魔兽。这次这些双头蟒可是众人拚著性命抓来的哩! 铁战见众人已经准备好,随即扬声宣布道: “考试地点跟上一次一样。测验过程中,要是决定放弃,就举起右手画大圆,门自然就会开启。不用担心你们的生命安全,鉴院人员会随时监控,保障你们的安全。”虽然这些话两天前便说过了,但是双头蟒不同于幻蛙,所以铁战还是必须再重复一次。 熟门熟路,众人很配合地各自进入两天前进入的房间。 其实双头蟒并不是真的有两个头,而是因为,这种魔兽的尾巴极为灵活,像极另一个头,因此才这么叫它。双头蟒跟幻蛙不同,它的生活范围比幻蛙要广阔许多。幻蛙喜欢潮湿的密林,双头蟒却遍布各大陆森林,只要有森林就有它的踪迹。唯一没有双头蟒的地方就是模里邦联的极北地区,原因无他,就是这里太过寒冷,没有森林! 双头蟒的皮肤十分坚硬,平常刀剑伤不了它。利牙含有剧毒,中者两个时辰内若无法中和或逼出毒素,就回天乏术。此外,它的尾巴上更有如利刃般的结构,可以出其不意轻松杀死猎物。双头蟒身躯庞大,据说最长可以长到九尺,算是相当难缠的魔兽,尚幸这种魔兽蛇性很强,喜欢躲藏,通常在人类还没发现它时,它就会主动回避。但若是想对它打什么主意,它一攻击起来,那个凶狠样简直就是不死不休。 众人都知道,面对这种魔兽,要他们活捉它简直就是叫他们跟它拚命的意思了!只是众人艺高人胆大,还是空著手进入试场。 景色没变,一样的假森林和水元素聚成的天空,但气氛却大大不同。上次一进来,整个房间尽是散发著懒懒的气息。这次进来,却透著冷冷的危险感。“嘶”声隐约传来,更是增添了惊悚的感觉。八个人没有犹豫,坚定地走进森林里。 试场外,铁战看著八个人一一进了试场,便走到一旁盘腿坐下。他本可以先离开,等待各试场裁判工作结束之后再出来公布结果,但有了两天前的事件,他决定在这里等。因为,他们鉴院对萨摩等人还有很多怀疑。他必须在这里随时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铁战并没有等太久,十五分钟不到。那七个让他在这里等的始作俑者便先后出来了。 蓝头发绿眼睛,老是带著微笑的少年首先出现。他扛著偌大一截枝干,笑容满面地出现在铁战面前。这少年当然就是耐达依了。铁战正考虑著该如何开口问结果时,“澎”地一声,那截树干从耐达依的肩上落到自己面前,带起好大一蓬烟尘。铁战定睛一看,霎时呆若木鸡。 身形庞大的双头蟒竟然乖乖的盘在树干上,让这少年带出来了?!喔!不!铁战看清了。双头蟒根本不是盘在树干上,而是绑在树干上!看它整个身躯在树干上打了好几个结,难怪连动都动不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的?难道这少年这般无聊,活抓了双头蟒,还要将它五花大绑捆在树枝上才带出来?!铁战满脑子疑问。 其实原因很简单…… 有魔兽猎捕经验的耐达依进到森林里,很快就找到藏匿在枝干树丛间的双头蟒。凭他当了四年的魔兽终结者,要对付双头蟒哪还不是手到擒来。只不过以前跟班塔耶打赌,都是打死,从来也没活捉过。这次要活捉,自然要比较费工夫了! 耐达依看著眼前蛇信吞吐,嘶嘶作响的双头蟒,脑筋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不一会,耐达依就露出了灿烂耀眼的笑容。 “来吧!笨蛇!”耐答依笑嘻嘻地对著盘在假树树干上吞吐著舌头的双头蟒招招手。他想到一个很适合蛇的结局了! 双头蟒不知道耐达依心中的打算,见耐达依逼近,巨大身躯立刻犹如箭矢般疾射而出,去势汹汹! 但是,耐答依还是不改戏谑的本色。他不直接跟双头蟒对打,只是左闪右避,带著它在假树丛中穿梭来去。靠著他过人的身法,一时竟也耍得双头蟒团团乱转。 蟒身看来虽笨重却奇异地灵活无比,在树丛中窜上窜下一点问题也没有,若非耐达依本就是六人当中身手最灵活的一个,换成了其他人要跟它玩捉迷藏恐怕就有些辛苦了。 耐达依一边躲,一边还捉弄地摆弄树枝树干,将它们弄得左摇右晃,让巨蟒时不时便挨上一两下,虽然皮粗肉厚也不怎么疼,但还是将双头蟒惹得火冒三丈,嘶声连连。 偶尔双头蟒落后了,耐达依还会停下脚步,趁机打个几掌。这种做法更是把双头蟒激得拼了老命追,好似不将眼前可恨的人类吞下肚子里不甘休似的。 耐达依就这样打带跑,跟双头蟒闹了好一阵子。突然,耐达依停下脚步,微喘地转身看向巨蟒,眼中闪著不怀好意的光芒。双头蟒显然被敌人突然的停步吓了一跳,也猛地顿了一下。随即又凶性大发地飞扑向前,獠牙大张,打算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咬死。 双头蟒狠扑向前,却突然从尾巴传来一道强烈的拉扯力量,双头蟒前扑不成,反倒受这力量牵制,反弹回去,一头撞上一株假树的大枝干,强烈的冲击力道将大树撞得簌簌猛颤,也将双头莽撞得头昏眼花。昏乱之中,双头蟒直觉还想前冲,但是,任凭它如何努力往前,换来的依旧是一次又一次的回撞。巨蟒冲刺了几次,猛然觉得身躯隐隐发痛,回头一看…… 可不是?双头蟒长长的身躯在一棵大树间缠绕,上上下下打了两三个结,会觉得痛正是因为绑得太紧,终于压迫到它迟钝的痛觉神经了。 “哎呀!你怎么老去撞树呢?来,让我瞧瞧。”耐达依关心地走近双头蟒,换来双头蟒紧张地蛇信猛吐,嘶声大作。 耐达依对双头蟒的威胁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关心: “哎呀!真糟糕,打结了呀!”耐达依甚是怜悯地道。 “都怪你,何必对我苦苦相逼呢?你不追我,我也不会带著你兜圈子呀!”耐达依很遗憾地摊摊手。 “而且,你也太没有自觉了。你瞧瞧你,也不想想你是蛇呀!怎么也跟著我这个“人”到处转呢?所以,这实在不是我的错啊!”耐达依继续对双头蟒晓以大义。双头蟒还是一样嘶嘶猛叫,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原来,这巨蟒在刚才那好一阵的追逐中,让耐达依带著飞快地兜兜转转,身体竟因此缠在假树枝干上,动也动不了。更绝得是,它还是缠在同一株。 耐达依绕著双头蟒走了几圈,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还不忘出口揶揄: “其实我也满佩服你的,你这些结原本也没打这么紧,可是你不知道为什么硬要把它们拉得这么紧,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其实,耐达依当然知道,这是因为双头蟒皮肉太过粗厚,痛觉不敏锐才造成这样的“惨剧”,不过他还是很故意地装做不知道。 双头蟒大概作梦也想不到,皮坚肉厚这个本来让他引以为傲的优势,这时竟会成为它失手被捕的原因。 或许是双头蟒也明白他败得有多冤枉,因此更是猛力挣扎,“嘶”声大作,连带摇得假树簌簌摆动。 见双头蟒挣扎得厉害,耐达依竟悠哉悠哉地坐到地上,双手托腮,好是天真的问: “很不舒服吧!想不想我放了你?” 巨蟒“嘶嘶”回应。 见状,耐达依忽又皱起眉头道: “可是,我瞧这几个结很难解哩!我要是放开你了,说不定你还要反咬我一口哩!你说会不会啊?” 耐达依口气虽然为难,但两颗眼珠子却团团乱转,一看就知道心里一定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了。果然,他的下一句话就将他的企图表露无遗。 “我当然也很想放了你啦!但是,我觉得如果你能永远绑在这里,应该也满有趣的。你说是不是?”耐达依虽然用商量的口吻,却在心里转著恐怖的念头。 这次巨蟒似乎察觉不对了,“嘶”声更大,巨大的蛇身也不停扭动挣扎。 就在躲在一旁从头惊讶到尾的鉴院人员开始考虑,该不该出面阻止耐达依非人性的做法时,耐达依似乎也想起来,只有活捉才算过关。因此,他遗憾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 “可是,我忽然想到好像不能让你永远挂在这里。我想,还是以后遇到你的亲戚朋友时再这么做吧!”口气很是不舍。 双头蟒似乎也察觉危险远去,嘶声弱了下来,本来凶光毕露的墨绿色大眼,如今也闪动著委屈求饶的光芒。 可惜它的敌人似乎天生缺乏同情心,完全没有理会双头蟒求饶的眼神,反而自顾自地盘算著。 现在该怎么交差呢?耐达依看著已然缠死在树干上的双头巨蟒,很是苦恼。他不打算解开它,当然,不容易解开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他这个旷世?谧髡饷纯炀兔涣耍浪耄庵执笞髯詈檬枪故咀詈昧耍?br&g; 于是,耐达依稍一沉吟,便想到如何兼顾展示与交差了。只见他举起右掌,在一旁鉴院人员大惊和双头蟒惊悚的嘶叫声中,斜劈而下。应掌,一棵合抱大树顺著切口,斜斜倒下。这棵巨树,竟然一掌便被“劈”倒了,树干切口光滑地叫人心寒。 耐达依以掌做刃,截掉多余的枝干,双手一抱一甩,扛著缠著巨蟒的枝干走了!于是,在门外等候的铁战,看到的就是耐达依不辞辛劳地扛著树干出来,树干上还缠著被吓昏的双头蟒。 铁战跟几位鉴院同事忙碌了好一阵子,仍旧没解开双头蟒的结。正苦恼著如何处理时,又看到另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个人倒是醒目,一头红色乱发,配上壮硕的身材,很是威风。可惜这么威风的人此刻却是垂头丧气而来。 “哈!大块头,你也出来啦!”耐达依精神地主动开口招呼。原来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汉斯。 汉斯抬眼看了耐达依一眼,叹了一口气,马上又垂下头去。 耐达依哪里见过鲁汉汉斯这么丧气过?这反应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只见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端详著汉斯。 这一看,可看出点端倪来了。可不是,汉斯身上衣服斑斑点点,都是血迹,这可是进去前没有的。看汉斯的模样也不像受伤的人,那么,血迹从何而来呢?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尾倒楣的双头蟒了。 “我说,汉斯啊!你该不会把那条大蛇给弄死了吧?”耐达依口气很同情,表情很遗憾,可惜那眼神中闪动的分明就是兴灾乐祸的光芒。 可惜,汉斯完全没发现同伴假意的关怀,闻言还道耐达依真为他觉得难过呢?因此,他很诚实地道: “那条蛇把老子绑住了,老子想挣开,它就断了。”汉斯越说越是委屈,一个粗莽大汉此刻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满脸懊恼后悔。 闻言,耐达依毫不客气地收起遗憾的表情,咧开嘴哈哈大笑。 “喔!很厉害啊!大获全胜呢!”耐达依一边拭泪,一边道。 “我打死它,输了!”汉斯鼓起脸,很不高兴。其实,他打死那条怪蛇了啊!这么厉害为什么就不能过关呢?人类的标准真的很奇怪呀! “其实啊!你应该把它一截截接起来,说不定它还能活!”耐达依眨眨眼,很是天真地建议。 莽汉汉斯闻言惊讶不已。 “接起来还能活吗?好奇怪的蛇啊!”说著还当真思考起来,好一会儿又摇摇头:“不行,断太多块了,接不起来。” 耐达依闻言,更加夸张地笑了起来,换来汉斯懊恼不解的瞪视。 这边耐达依捉弄汉斯捉弄得高兴,一旁的铁战却听得满脸愕然。双头蟒强韧的皮肉可是魔兽中少见的,这个莽汉竟然把它挣断?它真是不敢相信。 原来,汉斯对敌,最不擅长的就是防守。加上性格急躁,每次对敌老是冲第一,以这种个性,要他躲敌人简直是要他的命。以前在模里邦联遇到双头蟒,哪一次不是三两下就把它弄死了。这次要他活捉,这不是为难他吗? 因此,就在汉斯气得一脚踩上巨蟒的大头时,双头蟒也顺势将巨大的蟒身缠上了汉斯的身体。 几乎是一缠上,汉斯就察觉到一股大力压迫而来,力量之大,就连汉斯这样耐打的人都觉得痛。 汉斯被双头蟒紧紧捆住,急得他用力一挣!不过,双头蟒也不愧是以皮坚肉厚闻名,以汉斯的蛮力,这急忙一挣,竟是没挣开。汉斯又挣了几次,都没挣脱,可偏巨蟒也没能耐捆死汉斯,一时之间一人一蛇就胶著在那里。汉斯往外挣,巨蟒往内捆,谁都奈何不了谁。 巨蟒很有耐心,跟汉斯乾耗著。打算等汉斯力竭,好一口吃了他。不过,以汉斯的能耐,巨蟒要想达成目的恐怕并不容易。要是汉斯真跟巨蟒耗下去,也不见得会输,可惜,汉斯却没有巨蟒的好耐心,他被捆著,越捆越气闷。 “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开!”汉斯全身不能动,只好动嘴巴,呼呼喝喝地嚷嚷起来。 巨蟒被汉斯踩在脚下的大头,嘶嘶示威著,倒像在嘲笑汉斯的无能为力。汉斯气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劲力一放,往外猛挣…… “噗!”地一声,巨蟒捆绕著汉斯的身躯爆了开来,鲜血飞溅,血肉四散。 看著满地的碎肉和鲜血,汉斯呆了! 死掉了?!那条大蛇被他这么一挣,断成好几十截,散在地上,蛇头蛇尾摆动挣扎了一阵就不动了。 汉斯就这样冤枉地失败了! 若非一开始就说明要活捉,像现在这种结果恐怕又会引起一场争议。因为,能空手挣脱还怔断双头蟒坚硬蛇身的,还真是没几人。 第三十九章 双头巨蟒(中) 这厢汉斯还沉浸在自怜的情绪中,一人慢悠悠地从另一扇滑开的石门中出来了。他带著一贯冰冷的表情,缓步而出,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摇动。这人当然就是明斯克了。 耐达依见明斯克出来,也顾不得戏弄汉斯,立刻将目标转移到冰块男明斯克身上。 “明斯克,你也出来啦!那条大蛇怎么啦?”耐达依好奇地盯著被明斯克扛在肩膀上的巨大蟒蛇身躯。 明斯克跟汉斯不同,他可是非常清楚耐达依的嗜好和兴趣的。面对耐达依的询问,最好就是不搭不理,让他自讨没趣。因此,他连看都不看耐达依一眼,自顾自地走到铁战面前。 “碰”地一声,巨蟒偌大的身躯被丢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猛地惊醒了铁战。 原来铁战还沉浸在刚刚汉斯与耐达依两人的对话所给他的震撼当中。铁战被这声响惊醒,回过神来就见眼前多了一头“生死不明”的双头蟒。 铁战都还没开口询问,那边耐达依却急急忙忙地开口了: “我说,大冰块呀!这不会是死的吧?”耐达依眼中闪著兴灾乐祸的光芒,兴高采烈地问。 此话一出,刚刚还情绪低落的汉斯精神立刻来了。 “明斯克,没关系!打死就算了!顶多不玩了。老子陪你!”汉斯拍胸甫保证,神情激动,大有觅得知音的味道。 明斯克瞪了汉斯一眼,冷冷地道:“谁跟你说它死了?” 闻言,大块头汉斯愕然地张大嘴:“没死吗?” 明斯克不做声,倒是耐达依立刻伸手探向躺在地上的双头蟒,接著“喔”了一声: “没死!昏了而已。” 闻言,明斯克斜睨了汉斯一眼。汉斯则是立刻垮下脸来。倒是铁战松了一口气,立刻上前检视巨蟒。没错,巨蟒虽然一动不动,但是生命迹象还很稳定,果然只是昏了而已。幸亏没死,要是死了,这群人过不了关是小事,他们这些人还要再去抓双头蟒才是大事。 铁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更纳闷了。双头蟒的头骨很硬,加上类似海绵组织的皮肤构造,要打昏它可不是易事。不知道这个浑身冷冰冰的男子是如何办到的? 却不知,明斯克的确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打昏双头蟒。 话说明斯克遇到双头蟒,并不攻击,反而利用身法躲避双头蟒的攻势,一边闪躲一边还仔细观察双头蟒的一举一动。经过四年在极北地区的磨练,明斯克不仅做事比以前沉稳,对敌时更是比以前来得谨慎小心。尤其在面对不熟悉的敌人时,保留体力,不做无谓攻击便是他在极北苦韩之地闯过多次生死关头所学到的。 双头蟒这种魔兽明斯克听过,它智慧虽然不高却有很大的力气和防御力,煞是难缠。可惜,明斯克却从来没机会遇到它。首先当然是,双头蟒会避人,要不是存心找它,正常的情况下,要遇到双头蟒也满难的。其次是,明斯克四年历练的地方─极北地区,正好就是这种魔兽绝迹的地区,他打遍极北地区大大小小的魔兽,就是没打过双头蟒。因此,面对可说是陌生的双头蟒,他不由得多用上一些心了。 看了好半晌,明斯克才纳闷地发现,这双头蟒的攻击实在没什么特别,不外乎刺、扫、卷这几样,虽然动作很快,攻势也颇凌厉,但却不难对付。这时他倒觉得刚才花太多时间观察,有些儿不划算。 想到这里,明斯克不再犹豫,疾步向前,右脚一蹬跃高,双手指南打北,一连拍了双头蟒好几掌。不过尽管明斯克掌上劲力不弱,仍没伤到巨蟒分毫,反倒惹起它的狠性,尾巴疾扫而来。 明斯克左脚一错闪过双头蟒尾巴的攻击,巨蟒一击不中,带动头部疾攻而来,明斯克不慌不忙一个矮身,闪到侧面,左掌立刻蓄劲疾拍而去,目标正是巨蟒喉下。巨蟒直觉低头张嘴反击,明斯却不惊反笑,右手食中两指弯曲如勾,不带风声一伸一绕,转眼便到巨蟒得意忘形的墨绿色大眼前。 巨蟒惊觉危险,急忙闭眼,身躯一扭就待避过明斯克的攻击。但明斯克好不容易抓到这么好的机会怎肯放弃,双脚如影随形逼上,右手两指甫触及巨蟒双眼,也顾不得有没有对准,未免巨蟒逃脱,立刻劲力疾发。两指一戳一勾,两颗血淋淋的眼球随即蹦了出来,落到地上滚了好一断距离。 明斯克一愕,他本来只想创伤双头蟒的眼球,好利于他的行动,没想到这一紧张,用力过猛,竟硬生生地戳瞎了眼睛。 这一下不只明斯克愕然,连一旁的裁判也跟著大吃一惊。要知道双头蟒全身皮肉,刀剑难伤,明斯克这一手一下穿过双头蟒急闭的眼皮,挖下了两颗骨碌碌还透著青光的眼珠,这指头上的劲力也实在是够惊人了。 明斯克只顿了一顿,随即听到劲风呼呼,连忙回神飞身而退,正巧闪过急扫而来的尾巴。没想到巨蟒尚不甘心,壮躯一扭又扫来。 明斯克一凛,敛起全身气息,再退!他知道受伤后的野兽才是最可怕的。没想到他一时用力不慎,没灭了它的斗志反倒激起它的凶性,这真是始料未及。 失去双眼的双头蟒,又痛又怒,像疯了似乱劈乱撞。身边的树木石头,一但遇上了没有不扫得支离破碎的。可惜以明斯克的能耐要是存心躲避,就算它把整个试场夷为平地也不见得能伤到明斯克分毫。因此任凭双头蟒发狂乱扫,却没扫到挖下它两颗眼珠的敌人。 双头蟒没有扫到可恨的敌人,更是不甘心,盲目地飞撞。一时之间,整个房间的假树毁了一大半,就连一旁藏身的鉴院人员也藏不住了。连忙四处躲藏。哪知他不出现还好,一出现,移动的风声惊动了愤怒中的双头蟒,追著他的方向而去,可把这个倒楣的裁判逼得狼狈逃窜。而一边冷静地敛起气息的罪魁祸首明斯克反倒平安无事地看著这可笑的一幕。 “喂!你想想办法!是你在考试,可不是我在考试!”那个被追得衣衫破碎,伤痕累累的裁判出声抗议。 闻言明斯克不禁愕然,难道一个鉴院的裁判竟然连这点自保本领也没有?却没想到他们自己可是龙人族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这个人族的普通高手怎有办法与他们相提并论?更何况,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可是“发狂”的双头蟒啊! 惊讶归惊讶,明斯克也知道那个人说得对,考试是他在参加的!于是,明斯克飞身而进,拦住发狂的巨蟒。 疯狂的双头蟒也察觉了!顾不得为什么敌人变成两个,蛇尾一摆,甩了上去!而可怜的裁判这时才得以躲到一旁疗伤兼哀叹去了! 不像刚刚追打得十分快意的状况,双头蟒马上就发现,眼前这个敌人比刚刚那个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刚刚它还可以甩到那个人的身体,甚至敏锐的听觉也感受得到那个人如打雷般的喘息!但眼前这个人,任凭它使尽浑身解数,却连一片衣角都捞不著。尽管它用尽所有力气威吓这个人,这人还是一样不疾不徐地避开它的攻击,一点也没有惊慌的感觉。双头蟒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尖啸,奋起全身的力量攻击!一时之间,飞沙走石,断枝残干到处飞舞。 试场内的混乱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旁的裁判明知他应该出面处理善后,可是他却更清楚,他不接近便罢,一接近恐怕地一个遭殃的不是那个引起双头蟒暴乱的罪魁祸首,而是他这个公正的裁判。 明斯克一边脚下不停歇地窜高蹴低闪避流弹攻击,一边沉凝地观察巨蟒的每一丝变化。看著愤怒的巨蟒,知道再下去,这条巨蟒一定会力竭而死。如果换成是一般的交手,他大可等待巨蟒力竭而死,但是这次却不同,规定是活捉,那就不能让它死了。 于是,明斯克冒险深入。双头蟒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其余感官依旧敏锐,因此它很快就察觉到明斯克的接近,厉啸一声,直扑而来。明斯克心中一凛,并不强行躲避,待得巨蟒逼近,再来不及转向时,偏身一避,险险躲过蛇头。明斯克闪避成功随即左掌一拍,拍开巨蟒逼近的长躯。 巨蟒被明斯克蓄满劲气的一掌拍得一震,粗壮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一偏。明斯克正想趁机逼近,没想到,巨蟒突然剧扭长躯,偏势立止。 就在明斯克忍不住一愣之际,心中警兆突起,明斯克不及细想,脚下一蹬,连忙飞退。没想到明斯克的反应还是慢了点,右脚收之不及被追上的蛇尾扫到,小腿处立刻留下一道深达四五公分的伤口,正汩汩地冒血。 明斯克眉头一皱,知道自己因为担心失手打死巨蟒,加上错估双头蟒的坚韧皮肉,力道用得太小,才让巨蟒有余力反击。这是他的疏忽!严格的训练让明斯克自责自己不应该的错判。 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明斯克不愧是龙人族后起新秀,立刻收拾起懊恼的心情。不理会腿上不断冒出的鲜血,马上决定速战速决。反正,对龙人而言,这伤口虽深,却不会致命,就算不处理,稍晚也可自行结痂! 注视著盲目乱扑的双头蟒,明斯克提气再度窜上!比前次更快的动作完全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这次,明斯克没有给双头蟒攻击的机会,甫一接近便主动攻击,双掌连拍,这次掌掌劲力充足,硬是把双头蟒的行动控制在双掌中,双头蟒巨大的身躯随著明斯克的掌劲一下偏东一下又倒向西边。待得双头蟒被明斯克的双掌逼得头昏眼花时,明斯克的右掌终于再度拍上双头蟒的巨头! “碰!”沉闷的掌劲交击声之后,随即伴随著更大的声响,“轰隆”一声带起一蓬砂石。那是双头蟒落地的声音。 见巨蟒落地不动,明斯克连忙弯身查看。幸好,明斯克这次用的力道刚好,只把巨蟒震昏了,没死! 明斯克暗暗松了一口起,随即扛起双头蟒沉重的身体,不理一旁还在喘气的裁判,交差去了。 铁战虽然还不太相信眼前的黑发少年有徒手击昏巨蟒的能力,甚至那个大块头的话也让他存疑,但是他也没追问,心里则打算著要好好问问负责观察他们的裁判。 只是巨蟒还在地上来不及处置,几扇石门却又陆续开启,走出四个少年。金发俊美少年首先出现,踩著悠然的步伐而来,手臂上挂著一动不动的巨蟒。接著一个浅蓝头发的少年也出来了,手中倒提著无力蠕动的双头蟒。铁战还来不及看清双头蟒的生死,又一个蓝发少年出来了,与此同时,一个棕发少年也从开启的石门中迈出。蓝发少年双手抓著双头蟒,一手抓头一手抓尾,尾巴利刃正好抵住巨蟒胸腹,将双头蟒乖乖制得一动不动。棕发少年则是捞著全身微微抽蓄的巨蟒,意气风发地走来。 四个人来到铁战面前,不约而同地将巨蟒递给铁战。铁战瞪著四头巨蟒,实在也没信心一个人处理,幸好刚刚忙著解开打结的双头蟒的同伴还在,有他们帮忙,总算将五头巨蟒带走。一边处置巨蟒,众人也忍不住惊讶。看这几个人全都毫发无伤的模样,难道双头蟒有这么好对付吗?想当初他们过这关的时候还闹的灰头土脸。却不知,这群少年全是龙人族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纯以功力来讲,要活捉一头双头蟒本就不是难事,只差在应敌经验稍嫌生嫩罢了。 以皮喇为例,他虽然没有实际遇过双头蟒,甚至也不像其他同伴有那么多辉煌的猎捕纪录,但是他却比他的同伴更积极研究人类的手札记,因此,就算面对双头蟒也没有无从下手之感。 虽然攻势凌厉的双头蟒的确让皮喇一开始有些无所适从,但是很快的,他在闪躲的同时也想起了书上的建议。 人族的书中说,遇到这种麻烦的魔兽,要嘛躲开它,不要惊动它。若是真的要动手,那么最快的方法就是手上有一把锋利的武器。这种武器可不能是市场上随便乱买的那种,一定要是难得一见的那种。只要有了锋利的武器克制双头蟒坚硬的皮肉,那么要逼退甚或杀死双头蟒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书上写的就是这样! 可惜,他并不是要逼退或是杀死双头蟒,而是要活捉它,所以不能躲开,只能硬拼。更糟的是,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更别说是难得一见的锋利武器了。 皮喇一边闪躲,一边脑筋急转。才刚错步侧身闪过双头蟒尖锐的尾巴,一个灵感突然浮上皮喇脑海。他没有利器,可是双头蟒有!尖牙他没本事拿来利用,不过利尾可就很好用了。 皮喇心中有了决定,也就不跟它乾耗。觑准时机,飞身而上!巨蟒见状也飞扑而来… 见巨蟒来势汹汹,皮喇也不回避,右掌蓄劲飞拍,拍飞了蛇头。左脚立刻一抬,正好踢中了反扑的蛇尾。 这两下劲道不弱。蛇头蛇尾同时中招,巨蟒马上成u型往反方向飞去。一旁躲藏的裁判还来不及在心中喝采这俐落而准确的一招,皮喇就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变招。若不是亲眼看见,实在无法相信竟有人能在出招的同时迅速收招,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身而起。 只见,皮喇一击中巨蟒,随即飞窜,竟拦在飞退的巨蟒前头。趁著巨蟒失去攻击力的这一瞬间,两手疾出,左手五指一张一捏,紧紧扣住了巨蟒下颚;左脚一蹬又扑到尾巴部位,伸手一抓,扣住蛇尾。 一抓到蛇尾,皮喇立刻手一旋,将尖锐的尾巴抵住巨蟒肚子。巨蟒本能地挣动,怎料一道刺痛即刻传来,原来竟是尾巴利刃刺进胸腹,幸好巨蟒吃痛,立刻停止挣动,否则一扎恐怕受伤不轻。 巨蟒虽然没受大伤,可是这一下还是将巨蟒吓得动也不敢多动一下。就这样,巨蟒被自己的武器威胁著乖乖待在敌人手中,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至于班塔耶,那就更绝了。 因为跟耐达依比赛了四年,所以对双头蟒班塔耶并不陌生。但他跟耐达依面临同样的问题,那便是,他从来没有“活捉”过任何一个猎物。所以面对“活捉”的规定,班塔耶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想不出对付方法的班塔耶只好闪躲,趁著闪避思考策略。但他也没浪费时间,只见他一边躲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这边拍一下,那边踹一下。力道都不强,但却打得巨蟒火冒三丈,嘶嘶乱响。 发怒的巨蟒面对边打边跑的敌人,开始进行疯狂的拦截行动。头尾并用,似乎不逼得班塔耶与它正面交手不罢休似的。 班塔耶见状,兴致也来了。既然这样就可以把双头蟒耍得团团转,那他何不乾脆把它整翻呢?于是,他乾脆不去想要怎么活捉双头蟒了,卯起精神开始进行他的闪躲策略。一边躲,一边还不忘抽冷子打个几下。 班塔耶的策略显然奏效了,只见巨蟒的攻击越来越凌厉,力道越来越强。附近的树木都被打折了一大半,试场凌乱不堪。可惜,班塔耶的轻功似乎没有耐达依那么好,虽然刻意装得轻松自若,但被发狂的双头蟒猛追,还是不免露出了点拙态。 “欸!还差一点!”班塔耶险险地踢开巨蟒的大尾巴,戏谑地笑道。 这就是班塔耶的坏毛病了,明明险些没躲过,嘴巴上还是装硬,死命的嘲笑对方。幸好几次下来,对双头蟒的行动路线也掌握了不少,因此越躲越顺手,虽然动作不见得优雅,但是安全无虞倒是没问题。 巨蟒就这样愤怒地追著班塔耶攻击,而班塔耶也做戏做得足,每次都故意差那么一点点才躲过,把一旁的裁判看得冷汗直流,也把愤怒的双头蟒激得怒啸连连,不辨东西南北,乱扫一通。 突然,班塔耶脚步慢了下来。怒火高张的双头蟒见状,直觉地将利尾疾刺而去。也不知道班塔耶是不是累了,竟然没有躲避。眼看利尾就要将他对穿,他才突然一个大力纵跃,险险躲过刺来的蛇尾。 “铿!”的一声中,班塔耶也轻飘飘落在巨蟒的另一侧。甫一落地,班塔耶立刻旋身凝目一看。 只见双头蟒“碰”地掉下地,浑身剧烈颤抖,只有蛇头仍旧对著班塔耶凶狠地吞吐著细长的舌头。奇怪的是,方才还疯狂攻击的双头蟒,这时只嘶嘶做声威吓,却不攻击。 原来,躲著躲著,班塔耶竟将巨蟒引到房间角落。刚才班塔耶故意到最后一刻才闪躲,目的就是要让巨蟒的攻击来不及转向。果然,巨蟒尾巴的尖锐骨骼如班塔耶所料的撞上了墙壁,强烈的震荡沿著骨头上传,麻得巨蟒动也不能动。 “你看看,谁要你不长眼的乱打,打到墙壁啦!麻啦?!”班塔耶幸灾乐祸地道。 巨蟒“嘶嘶”回应,眼神很是不甘。 班塔耶见状,笑了笑,微弯下身,又道: “不枉大爷陪你玩一场,就不信你这没脚的家伙不上当!大爷我动动脑筋,任你再厉害,还不是要喝班大爷的洗脚水!哈哈哈!”见自己的计划圆满达成,班塔耶笑得好是嚣张。说著,不理还愤怒地“嘶嘶”怒叫的双头蟒。班塔耶伸手一抓,捏住巨蟒的头颈部,正想拉起来,蛇尾却倏地弹飞而起,往班塔耶抓住它的手削去。竟是双头蟒不甘支配,反击了! 班塔耶大惊,左手急忙反手一拍,“铿”地一声,可巧的,这一掌又将蛇尾拍向墙壁,再度震得全身发麻。 巨蟒反攻功败垂成,蛇身又恢复发麻状态,无力地抖动著。 班塔耶惊魂圃定,看著仍然凶像毕露的双头蟒,恶意地笑了一笑。接著,扣著巨蟒的头,往石壁连甩。“铿”“铿”连响,吓傻了一旁躲藏著的裁判。这样的甩法,不消几下,就见蟒身直挺挺地发抖,凶狠的神情变得委糜不振。 “要知道让我吓一次的代价是很大的。”班塔耶一边咕哝著,一边提著已然屈服的双头蟒,交差去了! 第四十章 双头巨蟒(下) 另一边,尼路的手段也很惊人。原因无他,只是尼路对于蛇这种生物异常厌恶,这当然也包括了它的近亲─蟒。所以,只要一想到要活“捉”双头蟒,尼路就高兴不起来。 同样面对双头蟒,尼路的看法就跟别人不同,他不理双头蟒巨大的蟒头,反而将目标放在尾巴。在他眼里,巨蟒灵活的尾巴比他的利牙更危险。 他首先沉著地观察双头蟒的动作。对双头蟒尼路并不陌生,事实上以他四年落日除魔团的经验,就打过不少双头蟒,这次要活抓双头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还是习惯在对敌时先观察对手习性。这种魔兽的确是有些水准。除了毒牙、利尾、和坚韧的皮肉外,它的攻击速度不仅快,而且又狠又准,一击不中,随即反收。动作敏捷,身体弹力高,常能出奇不意地窜起,用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要是一般人,想空手打昏它,恐怕就得先累死自己,更别说要打死它了!要不是这次双头蟒们,霉运当头,遇上了这群来自模里邦联寻人不著,又无聊到极点的家伙,突发奇想要来“参观”鉴院,它们还不见得会被打得那么凄惨。 言归正传,话说尼路观察清楚双头蟒的攻击方式之后,立刻眯起眼,气势迅速累积,看来是打算动手了! 果然,只见尼路脚下一蹬,身影一闪,飞扑向前,几个纵跃躲开双头蟒一个个接连的攻势,迅速逼近双头蟒。尼路手刀一劈,击开了头,接著顺势矮下身,正好迎上夹带著凌厉攻势而来的尾巴。 像是计算好了似的,尼路一个偏头,巨尾险险地从左颊闪过。一击不中,蟒头接著攻来,巨尾回抽。尼路眯著的蓝眼闪出精光,右手疾伸,竟恰恰抓住了尖锐尾巴的基部。顺著这个手势,尼路的身体也往右一旋,正好避开了从后面袭来的尖牙。 才一抓住,尼路都还来不及运劲震直,双头蟒的弹性的确惊人,马上又已经反窜而来。可惜巨蟒攻势虽然突然,尼路却像是早已预料到,沉著地将空著的左掌往下拍,击中了以右手为目标的蟒头,巨蟒攻势无功而返。 双头蟒并未因攻击失败而放弃,它很快地又攻向尼路的左腿。尼路双脚飞快几个交错,巨蟒尖牙攻击纷纷落空。巨蟒正待再寻隙攻击,不料方才躲过自己攻击的左腿竟已夹带风声踢来。巨蟒险险躲过,却又中了一掌。 巨蟒犹不放弃,微微一顿,再往腹部攻去。这次,尼路可不留手了。运劲在手,一个下拍,拍得巨蟒一阵晕眩。顿了一顿才又再组攻势。 就这样,尼路凭著高超的眼力和敏捷的反应,见招拆招,一掌掌落下。大概挨了十几二十下,巨蟒的反击渐渐小了、少了,就连尾巴的挣扎也弱了。尼路见状也不放松,又追打了十几下。巨蟒这才认命不动,因此才有铁战所见的倒提巨蟒的景象出现。 铁战要是知道尼路对付巨蟒的方法,一定不敢相信。尼路毫无取巧,竟能单靠掌力便将巨蟒打得乖乖屈服!事实上,就连从头看到尾的裁判也不太相信。要在二十几下中打得双头蟒乖乖听话,那是怎样的掌力。尼路年纪轻轻不仅做到这一点,兼且过程流畅,气定神闲,丝毫不显疲态,这又是怎样的内力修为啊! 但要是铁战以为尼路表现的能力就已经令他不敢相信的话,那么萨摩的表现肯定会将他们长久以来建立的自信心摧毁。 因为,试验一开始,当双头蟒察觉敌人存在而主动攻来的时候,在场的裁判很快就找不到萨摩的位置。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萨摩正以优雅而快速的步伐身法闪避著双头蟒的攻势。尽管双头蟒攻势凌厉快速,看来悠闲的萨摩却总能安然自在地穿梭其中。 萨摩闪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毕竟是要活捉,他担心一出手不小心就像上次一样,消失得不见踪影。 只是看了好一阵,萨摩却忍不住疑惑地皱眉。这头双头蟒的确要比上次的幻蛙强上许多,但是,也不怎么样啊!果然,图苏说得对,人族的评等标准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游戏。萨摩这样判断。 看著死命攻来的巨蟒,萨摩试探地拍了三掌,都落在巨蟒背部。第一掌,巨蟒微微一顿。第二掌,巨蟒明显偏了一下。第三掌巨蟒发出尖锐的“嘶嘶”声。 探知双头蟒约略的防御底线之后,萨摩倏然逼近,一掌拍向巨蟒后脑。双头蟒似乎也察觉到此掌劲力不小,厉啸一声,巨躯猛扭。 “砰”双头蟒巨头率先落地,撞起一片烟尘。原来,双头蟒虽然尽力闪避,但以萨摩的速度,又岂是这么容易躲过?因此,双头蟒只来得及避开掌力直击,还是不免被此掌余劲逼得哄然坠地。 经这一撞,任双头蟒如何霸道也不免头昏眼花,一时无法动弹。幸好巨蟒知机闪躲,否则绝非暂时晕眩可以了事。 不过,萨摩可没打算就此放过它,即刻飞起右脚,往暂时失去行动力的巨头踢了过去。这一脚要是踢实了,巨蟒恐怕只有头破血流的份。 眼看就要踢实,萨摩却忽然想起上次幻蛙灰飞湮灭的样子,一个不忍,劲力又收。 就这么一个犹豫,巨蟒尾巴竟顺势缠了上来。原来巨蟒虽然暂时失去行动力,但是尾巴受到冲击最小,因此还能对萨摩的攻击做抵抗。萨摩就是因为错估双头蟒的状态,加上一时不忍,才让巨蟒有机会反击。 见状,萨摩又惊又恼,连忙催动功力,往外逼出。只见,双头蟒尾巴下半截缠住萨摩的右小腿,但却诡异地缠在小腿外八厘米处,就像捆著一层透明的衣物似的,样子看起来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这情景看得一旁的裁判傻眼了!功力能外放到可以实质化御敌的人,已经不是武士等级的测验可以应付的了。没想到这个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难道是什么高人子弟吗?但是所有高手门下的消息他们鉴院都在持续注意,那些人当中的确没有这号人物啊!难道,有漏网之鱼吗?一旁的裁判百思不得其解,倒是萨摩这边的“战斗”仍在持续。 巨蟒趁著“缠住”敌人的短暂时间,迅速恢复行动力,顾不得还有些晕眩便张著滴著毒液的尖牙咬了过去。 见状,萨摩脑中不由想起了龙皇的话: “对敌最忌仁慈,仁慈的代价就是你的命!”当初不怎么认同的论点,这时却在萨摩心中悄悄生根萌芽。 随著眼中杀意一闪,萨摩心中也涌上了杀戮的欲望。卑微的生命凭什么对他张牙舞爪?他想把眼前对他张开毒牙的巨蟒撕成碎片! 碎片?!萨摩猛地醒神。他刚刚在想什么?!为什么他感觉到打从心里对所有生命的轻蔑感?这是不应该的!萨摩很快察觉不对劲,用力深呼吸,压抑勃发的杀意,和更多的不安。好一会儿激动的表情才恢复平静。 没空思索为何杀戮的欲望来得如此突然,恢复冷静的萨摩看著被劲气逼在八厘米之外的利牙,一个想法浮上脑海。手指一伸,没有任何风声,萨摩无声无息地将食中两指印上巨蟒顶门。 在巨蟒还没来得及改变攻击目标时,劲力一吐,巨蟒眼睛仍旧大张,但缠著萨摩右小腿的巨蟒身体猛地一抖一僵,不动了。 萨摩收回脚上的功力,失去劲力支撑的巨蟒随即“噗”地一声掉在地上。萨摩看著躺在地上不动的双头蟒,露出思索的表情不言不动,好一会才手一伸,捞起了巨蟒。轻轻一抖,蟒身随即伸直,一动也不动。 巨蟒没死,它只是从此失去自己行动思考的能力。萨摩透过那两指送进了摧毁巨蟒脑神经的力量。这也是萨摩为什么在成功后陷入思索的原因。他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并成功压抑杀意了,但是,他为什么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完成试验?他知道,要活抓巨蟒,并不需要把它变成这样可悲的状态,但他,为什么在刚刚灵机一动时,想到的竟是这么惨忍的方法?似乎有一团迷雾遮住了他的心,那是什么呢? 萨摩的疑问当然没有人有解答,直到他来到铁战面前,将巨蟒交给铁战的时候,萨摩还在思索。 尼路等人完全不知道萨摩心中的波动,几个人立刻问起各自状况。除了汉斯一脸低落之外,其他人显然很悠闲。 “班!你慢啰!”趁著铁战等人还在忙碌的时候,耐达依立刻抓紧机会揶揄班塔耶。 “哈!大爷我在驯蛇!你瞧,那头大蛇被我治得乖乖的,现在要它叫我声班大爷,谅它也不敢不叫!”班塔耶指著地上萎靡的双头蟒,越说越是得意。 “喔 ̄ ̄ ̄你厉害!你不请它叫几声班大爷来听听?”耐达依不甘示弱地嘲讽。 闻言,班塔耶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一阵,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耐达依,你的蛇呢?”尼路好奇的问。 耐达依闻言眼睛立刻笑得眯了起来,指著角落一大蓬枝干,努努嘴: “那儿哩!我瞧那笨蛇还是适合待树上!” 众人定睛一看,全部愕然。接著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就连心事重重的萨摩也不禁展颜一笑,心情倏然轻松起来。 “有你的!有你的!”班塔耶一边笑一边擦眼泪。众人也好不到哪去,几个人笑得,也真只有耐达依才会做这种无聊事。 笑一段落,皮喇“咦”了一声:“少一只!” 众人一边轻笑一边看向皮喇。 皮喇指著地上,神情严肃道:“地上只有六只,我们有七个人!”当过事务官的皮喇对数字特别**,所以很快就发现少了一头双头蟒。 闻言,众人也默数了一下,的确是少一只。倒是知情的耐达依又笑了起来,指著鼓著嘴的大块头汉斯: “大块头说他打架肚子饿,所以把它那条蛇吃下肚了!” 众人闻言一愣,倒是汉斯急著证明他的清白: “老子没吃!老子只是把它弄死了!”说著还不忘强调双头蟒是怎样不光明正大跟他比武,所以他才会失手弄死它。 其实不用他说,众人也猜得出八成是汉斯的蛮力惹的祸,只是耐达依生性如此,老是拐弯抹角说话。汉斯不懂,还自己一五一十地招认了。 这几下说说闹闹,铁战这边结果也出来了,除了汉斯,众人都过关了。结果既然出来,众人也该打道回府。萨摩正想这样宣布时,目光偶然从众人身上扫过,突然定在明斯克身上。 “明斯克。”萨摩眉头轻皱叫。 明斯克闻言,全身一僵,但还是立刻来到萨摩面前。其余众人煞是不解地看著两人。萨摩没有为众人解答,只是责备地看了明斯克一眼,目光落向被长袍遮住的右小腿,没有说话,微弯下身,手掌按向目标处。 “不……。不用了!”明斯克连忙摇头,伸手想阻止萨摩的企图。他不能这点小伤都麻烦王子帮他治疗! 萨摩摇摇头,挥开明斯克阻拦的手,按上小腿腿腹处。明斯克脸颊一个抽*动。蓝光一闪之后,萨摩再度站起来,淡淡地道: “回去再向我解释!” 看著一脸淡然的萨摩,明斯克轻轻地点头,心中很是感动。没想到,王子这么关心他,这点小伤也要帮他治。 原来明斯克在刚才与双头蟒对战中,不小心受了点伤。龙人一向不善治愈的魔法,对于伤口也都是以敷药为主,但明斯克手边没有药,因此本想回去再稍微治疗一下。他又不想让其他伙伴得知他的伤,因此才刻意用长袍遮住,没想到却还是让萨摩发现了。众人见到蓝光,也立刻猜到定是明斯克逞强,受了伤还想瞒著众人,也齐齐起哄要他回去好好交代受伤过程! 闹了一阵,众人正待离开,最后一扇石门也开了。那个人族黝黑男子蹒跚地走了出来,情况看起来并不好。 只见他全身上下都是大小深浅不等的伤口,鲜血汩汩,全身粗布衣衫破烂不堪。手上拖著半死不活的巨蟒,看起来倒跟黝黑男子一般狼狈。虽然黝黑的肤色看不出异状,但萨摩还是敏锐地发现这个人类男子早已受了严重的内伤,再不治疗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基于对这个人类男子还有好感,萨摩藉著轻轻一拍,迅速输入光元素,治愈了黝黑男子的内伤,至于外伤,就让他自己负责了。 黝黑汉子本来惊讶金发少年为什么拍他,正想发问时却猛然发现内伤不药而愈,这哪还不知道是那位素昧平生的少年治好他的?!因此他草草将巨蟒丢给铁战,快步跟上萨摩等人,先后离开甬道。 第四十一章 脱籍奴隶 萨摩等人才刚穿出甬道,便看到大厅中站著那位叫做麻宓的人类少女。这倒有些令人意外。只见她脸色微微发白,眉头紧皱,站在大厅中,似乎有好一阵子了。难不成在等他们?萨摩很不高兴地想。脚下更是加快。尼路等人似乎也约略猜到少女的目的,所以在微微错愕之后,便跟著萨摩快步离开。 「喂!你,等等!」少女麻宓娇声唤道。 既然人家开口叫了,众人也不好再装做没看到,只好停下脚步。 「你找我们主子吗?」班塔耶摆著一张无害商人脸,微笑地问。 少女麻宓微微一滞,接著点点头,妙目盯著背影修长的俊美少年:「你……你通过了吗?」萨摩没有回答,只是微偏过头,斜睨著少女。他以为答案很清楚了,他根本没有跟她交代结果的必要。 麻宓见萨摩没有开口的打算,神情一僵,随即嘟起嘴娇嗔:「你怎么都不理麻宓呢?麻宓这么讨人厌吗?」语气很是无辜。 闻言,萨摩不禁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尽管众人的确觉得麻宓很讨人厌,却也不能明讲,耐达依只好出面笑著回答:「除了那个大块头,我们都通过了!麻宓小姐。」少女麻宓闻言牵强地笑了一笑,她想听的不是这个人的回答。她实在不懂那个英俊的少年为什么理都不理她?她应该够漂亮了呀!在王都的时候,追她的人都不知道排到哪里里去了,怎么她的魅力到监院就没用了?还是……其实他只是想引自己注意,所以才故意装做不理她? 麻宓越想越有道理,随即往前轻走了几步。她相信只要她靠近一点,一定可以看到英俊少年迷醉的眼神。怎料,她才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蓝发少年却拦在自己前面。 「有事吗?」蓝发少年─皮喇板著脸问。这个女人想要靠近王子,难道有什么企图吗? 少女麻宓脸上怒色一闪,对这些人的无视和拦阻感到有些愤怒。她从来没有让人这样忽视过。但,她很快又甜甜地笑了:「对……对不起……因为刚刚麻宓不小心受伤了,头好疼,一定不能参加之后的考试了。所以……所以,麻宓想来说再见……」语气带著撒娇和委屈。 照她想,男人不都是想要表现自己很了不起吗?只要她装得可怜一点,他们一定会立刻自告奋勇来帮她。更何况依她这样的条件,哪里有男人不喜欢的?所以他的拒绝一定是故做姿态。她都告诉他,她就要离开了,他一定会挽留她的。她相信,只要让萨摩跟她相处一段时间,他一定会爱上她,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在所有追求她的人当中,根本没有一个比得上萨摩。他过人的风采,让麻宓更加坚定要掳获他的想法。她已经等不及想看到萨摩跟她一同回到王都时,其它公主们的表情。一定是又羡慕又忌妒吧! 只可惜,她遇上的是绝对不会故做姿态的人。面对麻宓的撒娇,萨摩不仅不为所动,还轻蔑一笑。接著挑挑眉,微微点头示意,就又迈开脚步离开。 少女麻宓显然有些错愕。难道,他不开口安慰安慰她吗?眼看萨摩就要离开,麻宓灵机一动…… 「啊!」一声轻呼,少女象是不支一般,蹲了下来,双手捧著头,眉头紧皱。 闻声,萨摩等人回头纳闷地看著麻宓,就是没人伸手拉起她。跟在后面的黝黑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向前:「你……。」黝黑男子伸手想拉少女起来。 麻宓皱了眉头!嫌恶地撇撇嘴,但随即又惊觉,收起嫌恶,对著黝黑男子虚弱地笑道:「啊……谢谢你!对不起……失态了!」接著又象是吃力万分地站起身。 这种表情的变化怎么可能瞒得了萨摩等人?看到麻宓这种表现,众人对她更加不以为然了。 麻宓自己吃力地站起来,黝黑男子一只手只好讪讪地又收了回来。他其实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女目标是刚刚为自己治疗的金发男子。但人家不理她,他不好看她难堪,只好伸手帮帮她,没想到还讨了个没趣。就算他地位的确卑贱,也不禁有些不悦。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前行的那群人都已经停步了,转过头在看著这一幕。 这时的麻宓则还是轻抚著额头,象是痛极的样子。 黝黑男子见状,只得支支吾吾地道:「呃……大人,这位大人很不舒服,可不可以……」他想,虽然这个美丽少女看不起他,但是她或许是真的受伤了,所以他想请那位帮他治好伤的少年帮她治疗。 只是,话还没说完,麻宓却惊叫一声。满脸震惊和厌恶:「你是奴隶?!」只有奴隶才会对普通人,不分男女都以大人称呼!这个人竟然是卑贱的奴隶。 黝黑男子见状本来不解,突然却像想起什么一样,脸色煞白,表情僵硬。他忘记改变称谓了。一直不想多说话的原因就是怕会泄漏身分,想不到还是……。 「现在是怎么回事?」班塔耶不解地问,怎么气氛突然变得凝重了。 黝黑男子闻声回头,这才发现,这群不凡的人全都一脸不解疑惑,就是没有鄙视和厌恶。不由得心里一暖,原来还是有人不歧视奴隶的。却不知萨摩等人全都不知道奴隶会这样称呼他人。因为,模里邦联是没有奴隶的,奴隶这种阶层是人族才有的。早期由战俘演变而来,后来因为各国蓄奴风气大盛,对奴隶的需求越来约高,加上没有战事增加战俘,所以开始有人专抓贫苦人家的子弟来当奴隶。各国高层都知道这件事,但是在关系众多贵族的利益之下,也只好装做不知了。 「你是哪里里的奴隶?怎么可以私自逃离主人来参加监等?」麻宓此刻倒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虚弱的地方,气势汹汹地质问著。 黝黑男子闻言慌了,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辩解。没错,他是奴隶的儿子,当初为了躲避被烙上奴隶的印痕,父亲将自己藏在深山,谎称孩子已经胎死腹中。父亲总是在夜晚时才偷偷上山,教导自己武术。好不容易,学艺有成,父亲也筹出钱来让他坐著货船来到依阔利市,目的就是,考得好的等级,离开家乡到别处讨生活,脱离被奴役的命运。现在,眼看成功在即,却泄漏了身分。虽然监院并不禁止奴隶前来监等,但,前提却是必须主人同意。 他是奴隶没错,但他没有烙印!他怕的不是不能升等,也不是成为奴隶!他最害怕的是,他们会查出,他是逃籍的奴隶!依照法律,凡是逃奴隶籍者,以死论罪。他死没关系,但是父亲、母亲呢?他的奴隶哥哥呢? 想到这,他几乎想要拔腿跑了!但是,他知道,只要一跑,就等于承认了!他必须否认,因为,他身上没有烙印。虽然他也同样没有身分证明,但乡下地区多的是没有身分证明的人,他们一定查不出来的。想到这里,男子立刻猛摇头:「不是!我不是!」闻言,麻宓怀疑地看著黝黑男子。正想再开口质问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尼路这时却开口询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奴隶!」他有些知道,这人恐怕是脱逃的奴隶。原本,这是人族的事,但王子显然对这个男的很感兴趣,竟示意他解决。唉……… 麻宓睁著不可思议的大眼,彷佛尼路问的是什么可笑的问题似的。 「他叫我“大人”!也叫他“大人”耶!你没听到吗?」原来如此啊!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奴隶叫人都是称大人的!难道这个黝黑男子真的是奴隶?若真是如此,以人族对奴隶的严格限制,他这监等恐怕是白考了。 「他不是奴隶!」萨摩出声了,语气很肯定。 这下不仅麻宓惊讶,一旁忐忑不安的黝黑男子也惊得张大嘴,就连尼路等人也微微动容。 「你怎么知道?」麻宓尖锐地反问。对于奴隶她再了解不过了,奴隶都是像那黝黑男子那样,一副畏畏缩缩,随时准备摇尾乞怜的模样。 「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奴隶?」萨摩冷然反问。其实萨摩早已从黝黑男子那闪烁的眼神中得知事实,但却对麻宓那种反应和态度相当不以为然,而且身为奴隶还冒险来监等,可见这个黝黑男子拥有其它奴隶没有的上进心,因此萨摩选择帮他一把。 「他叫人大人就是最好的证明!奴隶没有权利参加监等!他一定是偷偷来的!」说著,麻宓骄傲地抬起下巴,睨视著黝黑男子。 萨摩挑挑眉,忽视麻宓刻意表现出来的优越感,继续追问:「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证据?」闻言,麻宓有短暂的错愕。她觉得眼前这个英俊少年似乎在袒护那位奴隶,这让她很迷惑,没有任何有身分地位的人会袒护奴隶!想到这里,麻宓更加坚定要萨摩认清“奴隶”的卑贱身分! 「证据……对!烙印!奴隶还有烙印!被神诅咒的烙印!奴隶不被神接纳,他们身上有诅咒的烙印!」麻宓说著,眼光得意地落向男子光裸的胸膛。 没想到她预料中应该烙在胸膛处的印记竟然没有看到?!麻宓滞了一滞,灵光一闪,又随即拉高声音道:「他没有烙印,那他一定是脱籍的奴隶!只有奴隶才这么叫人!」麻宓坚称。 众人一愕,而男子则是全身僵直。麻宓说得肯定,几乎要叫人无法怀疑她的结论。不过萨摩显然完全不受影响,语气同样坚定:「他不是!」少女麻宓瞪大眼,想再反驳,萨摩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我随从!」萨摩一点牵强的表情也没有,倒让麻宓也分不轻真假了。 此言一出,不仅麻宓吃惊!黝黑汉子也吃惊!尼路等人更是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王子意思是要将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族男子收到手下吗?这男的有什么让王子这么坚持的优点吗?众人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其实,就连萨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坚持为这位男子解围。他明明也已经看出,正如麻宓所讲的,他是一个脱籍的奴隶。就算这男子有难得的上进心,人族毕竟有人族的制度,他实在没必要硬要淌这混水。他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决定帮忙!或许,他是欣赏他眼中那股反抗命运的光芒吧! 「你的随从?」麻宓愣愣地反问。 萨摩肯定地点头。尼路率先醒神,见状立刻开腔附和:「是啊!他只是习惯叫我家的人大人,并不是奴隶。」麻宓一呆,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男子一定有显赫的家世,要不然平民是不能使用大人这个称谓的。 「你家是?」麻宓试探地问。 萨摩皱眉,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冷冷的声音适时传来:「这不是你可以问的!」是明斯克。这种时候他的冷脸就发挥很大的功用,成功让麻宓以为萨摩是个拥有显赫家世,不能泄漏身分的人。 闻言,萨摩不禁赞许地点点头。 麻宓一听,本来还有些不悦,但是转念一想又不禁雀跃!当然,他们这么对她说话未免太过无礼,但是看在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份上,也不需要生气。更何况,他们敢这么无礼,可见背景一定不平凡。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更好吗?麻宓很自然地将一切合理化。认定了眼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象。 见麻宓脸色几度变换,萨摩无心猜测,对明斯克赞许地点点头之后,率先转头离开。 「啊!等等!」见萨摩要走,麻宓也没空计划要如何让萨摩成为她的群下臣,连忙开口阻止。 只是萨摩这次却连停顿都没有,兀自踩出大殿。其余众人自然毫无异议跟上。麻宓见状,气恼地跺跺脚,本想不理这个不识相的少年,但越想越是可惜,最后还是忍不住迈开步伐追了过去。 「喂!等等嘛!」麻宓很快就在门外追上萨摩等人,立刻拦在前路,可怜兮兮地望著萨摩道。 几乎在麻宓拦住众人的同时,明斯克也往前一步,挡在少女前面,保护的意味很明显。萨摩被迫停下脚步,冷著脸没有说话。 「什么事?」问话的是明斯克。众人已经为了这个女人停留太久了,不仅明斯克受不了,其它人的耐心也几乎消磨殆尽。 少女迎著明斯克冰冷的目光,脑中念头急转。其实她也不知道拦他们要做什么,她只是想让那个英俊少年多停留一下,所以明斯克这一问倒是问倒她了。顿了一顿,终于,麻宓想到理由了。只见她看著萨摩,神情犹豫地道:「你可以帮麻宓治疗吗?…。麻宓的头好疼…可是麻宓的医生在船上…所以……」其实她也没什么大伤,只不过是魔力耗用过度而已。不过不用这个理由,她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个身分高贵,人又英俊的少年多留一下了。 此话一出,萨摩眉头一拧,还没表示任何意见,明斯克便率先一声冷哼,将麻宓惊得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而另一边,皮喇也一脸愤怒地上前,浑身杀气腾腾。 她把堂堂的龙人王子当成什么?她的专属治疗师吗?早上治疗那个人类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可是现在,他们可没欠她什么,她凭哪里一点要王子亲手为她治伤?因为她还有那么一点姿色吗?想到这里,皮喇的怒气更是沸腾到最高点。 汉斯听到这些话,更是将自己没通过测试的窝囊气全抛到九霄云外去,扯开喉咙生气地嚷嚷:「他奶奶的你什么东西,竟然要咱们王………。」班塔耶一听,连忙快手快脚地捂住汉斯的嘴。免得让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把王子的身分泄漏了。 其实,其它三人也是一般想法,都觉得麻宓未免太不知分寸。不管如何,要求一个可说是陌生人的人为她治疗,怎么样都是不恰当的。 麻宓可不知道眼前这个俊美的人是龙人族的王子,她只知道,以前她只要稍稍皱眉就有一堆人抢著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可是这次,她话才刚说出口,这群人却一副想要生吞她的凶狠模样。以她的身分都这样委曲求全了,这些人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呢?麻宓不解。 「抱歉,麻宓小姐。我们主子不轻易为人治伤的。请你另请高明吧!相信伊阔利市多的是足以胜任的医师。」尼路越众而出,挡住明斯克、皮喇和汉斯的怒气,有礼地开口拒绝。 麻宓闻言一愣,但随即又委屈地道:「可是……今天早上……」她想强调这天早上萨摩既然亲手治疗韩瑟,没道理不治疗她。虽然事实上她并不需要治疗,但她不相信她竟比不上韩瑟重要。 「今早我们主子不想事态扩大才这么做,但是,小姐,你没那个身分让主子动手。」皮喇不客气地接口。 少女俏脸倏地刷白,全身气得簌簌发抖,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萨摩冷冷的看著眼前这个明显居心不良的人类女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丢下一句话:「你根本没有伤。」说完,萨摩便领著众人越过她走了,留下因为这一句话,脸又突然发红的少女。 眼看萨摩等人越走越远,突然,少女转过身,对著众人背影大叫:「告诉我你的名字!」众人没有停留地往前走,只有班塔耶远远抛来一句话:「小姐请自重吧!」众人离开监院,正想回旅栈好好讨论时,背后却传来紧张局促的声音:「大人………」声音不大,但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黝黑男子,他正保持著三步的距离跟在众人后面。见众人停步,他也跟著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才慢慢走近:「大人,谢谢你们。」黝黑男子感激地道。他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帮他解围,他只知道,他安全了,他全家也都安全了,所以,他感激。 闻言,众人都忍不住笑了,一扫刚刚麻宓所引起的不悦。就连萨摩也少见地扬起嘴角轻笑:「没什么!我帮你,是因为你很了不起。」闻言,黝黑男子的黑脸泛出了浅浅的红色,头垂得老低,显得更加局促不安。这些人不仅不歧视他,还说他很了不起!这种生平仅有的赞美让他更是尊敬眼前这些人。如果这样的人可以当他的主人,那他一点也不介意成为奴隶!想到这里,男子似乎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脸上露出坚定的神采:「谷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只要谷鞑完成了,谷鞑一定会去找大人,为大人做事,报大人之恩。」黝黑男子恭敬地道。 众人闻言,都不禁露出赞许的表情。这个人类看来是个很不错的人,这忙总算没有白帮。 萨摩以带著笑意的眼看著这个叫做谷鞑的男子,语气宽容地道:「等你完成了,来模里邦联龙人族的王宫找我。」谷鞑没有问为什么要到王宫找人,他只是点点头,对著萨摩行了一个大礼,才转身离开。 「王子,你确定要收他吗?」看著谷鞑的背影消失,尼路这么问。 「如果他来的话,我就会收他。」萨摩平静地道。如果他就像他现在所表现的那般忠实,那么,他也没道理放弃这个可能是满不错的手下。 尼路等人闻言也同意了,要是这个人类真的如他所表现的这般忠实善良,那么多了这么一个臂助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四十二章 纷乱频传 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尼路等人已经交换许多次迷惑的眼神,但还是不了解他们的王子,萨摩,究竟有什么用意。他们明明已经离旅栈不远了,萨摩却迟迟不接近,反而老是在这几条巷弄钻来钻去绕圈子。 尼路将再次将不解的眼神看向他们的王子。可惜萨摩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悠闲自然的神态彷佛……他只是想多散散步。众人当然不会以为萨摩迷路了,相反的,他们深信萨摩会这样做肯定有原因,只是这原因他们想不到罢了!因此,尽管好奇与不解已经堆积到几乎将众人淹死,他们还是乖乖跟著萨摩继续过门不入。 走走绕绕好一阵子,终于,一堵墙挡住了众人去路。死巷!这下好了,该回头了。众人这样打算,直觉都想往回走时…… 「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他们的王子萨摩在众人愕然当中说出了这番没头没脑的话。 话落,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一阵脚步声从来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象是刻意发出来一样,每一下都一样大小。 众人都是聪明人,很快的便明白这趟散步是从何而来了。有人跟踪!萨摩定是发现这一点才会带著众人兜兜转转,迟迟不回旅栈。只是,更另他们震惊的是,究竟是谁能够这样不知不觉地跟踪他们?要知道,尼路等人虽然还只是中阶龙人,但天生的中阶龙人身分让他们在天份上就是中阶龙人中的精英,否则也不会被选为萨摩的护卫。加上后来刻意的栽培和训练,一身修为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即便是年龄比他们大的中阶龙人都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要成为高阶龙人也只是迟早的事。以这样的修为,来人却瞒住他们耳目跟踪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这怎不让这群自信满满的年轻人深受打击? 却不知,跟踪他们的人,也许就功力来讲不见得稳赢尼路等人,但是经年累月所累积的经验,对环境的善加利用却是尼路等人比不上的。来人并没有特别高超的身法,他靠的是对环境的熟悉和掌握度,藉由建筑物和人群活动来掩护他跟踪的行动,就凭这一点,饶是以尼路等人的修为还是给瞒过去了。 就在尼路等人忙著猜测著来人身分时,一个身材修长,相貌不差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尼路等人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都在看见男子从胸前延伸到脖子的龙麟时,变成了慎重。龙人?!是来追回王子的吗? 众人无法不这么联想,因为,算算日子,王上派出来的人也该到了。他们这群人这般醒目,王上派来的人要找他们想来也不难,只是,怎么只有一个呢?难道王上觉得只有一个就足够把他们都架回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龙人的跟踪跟图苏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图苏根本没有派人出来寻找! 看著眼前的众人一脸戒备,这位龙人也很不自在,他只是想前来求证他的猜测,但这群应该是他的同胞的人不知怎的,似乎对他颇有敌意。龙人不解,但是想到自己的推测,他又忍不住将目光落向那位发现自己跟踪的金发少年,就是因为这少年,让他明明已经看出来这些人都是龙人,却选择不说出事实。 原来,这位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先在甬道中观察萨摩众人的那群人当中的一个。他自从注意到萨摩刻意释放出来的龙神气息之后,越想越不安心,终于决定亲自前来询问。他相信,龙神的气息他不会错认,但这位可以拥有龙神气息的人,究竟是什么身分呢?如果他真是龙皇的继承人,为何会参加监等?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 感受到龙人的视线,萨摩并不讶异。因为,早在他刻意释放龙神气息时,他就已经料到这位感受到龙神气息的族人会找来,只是没料到动作这么快,他们才刚离开监院,他就跟来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萨摩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呆。尼路等人呆的是,王子似乎认识他,而且好像不认为这是王上派出来的人。而那个龙人呆的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人会这么直接地要他明说。该怎么说呢?他有些苦恼。 「你……您……」这名龙人显然为了自己的措词该不该使用敬语而颇为犹豫。 见状,萨摩没有让他的犹豫持续太久。他干脆地卷起衣袖,解下手臂上的臂环,飞跃的黑龙活灵灵地盘在白皙的手臂上,组成诡异的氛围。 图腾一现,那名龙人大大一惊,只见他飞退几步,接著“呼”的一声,修长的身体立刻半跪在地上,扬声诚惶诚恐地道:「中阶龙人韦笢见过王子。」这个图腾世上只有两个人可能拥有,一个是王,一个就是预定的继承人,也就是王子。 萨摩摆摆手,不疾不徐地将臂环扣回原处。 「没关系!我还没向你说谢谢哩!」说著缓步向前,扶起跪在地上的韦笢。 韦笢显然没料到萨摩会亲自过来扶他,受宠若惊地慌忙站起,手足无措地躬身道:「不!这是属下该做的!不知王子到来,是属下失职,请务必让韦笢一尽地主之责!王子有任何事只管吩咐。」 尼路等人听到这里真是一头雾水,王子为什么要跟这个人说谢谢?而这个人却回答那是他该做的?他做了什么吗?众人还在迷惑,萨摩和韦笢的对话却还在持续。 「不是你的错,我们秘密前来,没有通知,你不知道也是常理。况且此次前来全是为了私事,不好叨扰你们。你也不必太客气了。」萨摩推辞。 王子都这么说了,韦笢也不好坚持。微微一滞,接著又忍不住问出他心中另一个疑惑:「王子为何参加监等呢?人族的监等并不值得王子浪费时间啊。」难道王子有其它的打算?如果真是这样,那又是什么样的打算必须让他亲自参加监等呢? 萨摩可以理解韦笢的迷惑,因此他微微一笑,看了还在迷惑的众人一眼,道:「他们说无聊,要去监院看看。」 韦笢将目光落向茫然的六个人:「他们是………?」这六个人他不陌生,就是他们把监院弄得鸡飞狗跳,但是他们是什么样的身分?这才是他想知道的。 萨摩正想回答,一旁满肚子疑惑的班塔耶倒是先搭了腔:「我们是王子的贴身护卫。」 闻言,韦笢的目光透出了一抹崇敬。历代龙皇多少都有贴身护卫,虽然不像这次有六个那么多,但没有例外都是从年幼的龙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尽管之后龙皇独当一面,不需护卫随身跟著,这些人也分别成了族中不可小觑的人物。像现任龙皇图苏当年的随身护卫,现在都成了各方的大将军,为族人守住要疆。 「失敬失敬,原来是护佐大人。」韦笢微微躬身行礼。 护佐大人是族人对龙皇与王子随身护卫的敬称。从这里也看出龙人上下关系极为严谨,这韦笢不仅年纪比尼路等人大,就连修为也高上六人一线,但却必须对身为护佐大人的六个人必恭必敬。 众人见状也连忙回礼。 「不敬不敬,能不能先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班塔耶率先丢出疑惑,其它人也随之点头附和。 韦笢闻言一呆,就连萨摩也不禁失笑。韦笢正不知如何回答,萨摩倒是主动开口为他解围:「韦笢就是之前在甬道里观察我们的龙人。」 这么一说,众人都懂了。看来王子大老早就知道他跟来了,才故意带著他们转转绕绕。那么王子对他道谢,自然就是谢他没有泄漏众人的身分了。想到这里,尼路越众而出,由衷感谢韦笢:「感谢你没有说出我们的身分!」 闻言,反倒是韦笢不好意思了。只见他尴尬地搔搔头:「别这么说,我只是感觉到龙神的气,觉得事情不单纯而已。」 两方客气了好一阵子,韦笢才又问道:「王子,你们来伊阔利市要做什么?需不需要韦笢帮忙。」虽然萨摩说是私人的事,但如果可以,他也想帮上点忙。 众人一听,不由脸色发亮。这韦笢待在伊阔利市这么久了,也算是“地头龙”一头,问问他或许有些线索也不一定。于是,众人立刻引韦笢来到旅栈详谈。 ※※※ 旅栈客房中,八个人对坐而谈。 「您说,你们是来找一个人族女孩?」听过萨摩简单的描述他们的目的之后,韦笢惊讶地反问。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孩需要劳动王子亲自出来寻找。 「嗯!」萨摩肯定地点点头。 「大约两三个月左右,你有没有听说有来自模里邦联的船?」班塔耶问。 韦笢沉吟了一下:「模里邦联的船几乎每天都有,但是没听说有带一个漂亮小女生的。」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还是没消息啊! 「你想,有没有可能漏掉了?」尼路不放弃地追问。 韦笢闻言,脸色微微一红,轻咳一声:「这是有可能,毕竟我的消息来源还是有限的。」 话落,韦笢微微一顿,随即又道:「但是,这个疏忽可以补救。」 众人闻言,希望又起,连忙追问。 韦笢胸有成竹地轻笑道:「补救的方法有两个。第一,所有送往人族的人货都必须在伊阔利市立案登记。只要这个女孩真的有来,到登记处查询,应该可以查到资料。但是,这个方法要是遇到使用假名的人,可能也不大准确。第二,所有往人族的船都会再回到这里,只要在这里等,一定会有消息的。但是这个方法很花时间,没有几个月等不出结果。」 果然是伊阔利市的“地头龙”,很快就想到这两个方法。萨摩听到韦笢的建议,不由得激动地追问:「我们会在伊阔利市停留就是因为有人建议我们等船回航。你说的第一个方法我们倒是不知道,登记的纪录可以查询吗?」 「这个纪录并不对外公开。」韦笢为难地道。 众人闻言心情跟著一沉,没想到韦笢接著便沉吟起来,好半晌才展眉笑道:「无妨,韦笢可以透过监院的关系来调查。」 「这个关系安全吗?」萨摩喜中带忧地问。要是透过监院的关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还是谨慎来得好。 「王子放心,韦笢定会小心谨慎。伊阔利市一向对监院特别优待,查询纪录只是小事一桩,不会有问题。」韦笢颇具信心的保证。 没想到话一说完,却又立刻犹豫地道:「只是……王子可能必须给韦笢一段时间。监院的纪录很庞大,恐不是一时半刻便可查到。」语气惶恐,倒象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萨摩见状不由苦笑,伸手轻拍韦笢肩膀,安慰地道:「不用急,我们都来到这里了,也不差这几天。烦你去查,尽力就好,不需要赶。」 闻言,韦笢才松了一口气,也跟著笑起来。 「样也好,韦笢去查纪录,我们也好趁这个机会,再去探听消息,说不定双管齐下,会有不错的收获。」见情况已经明朗,尼路高兴地安排了接下来几天的计划。 「是啊!要是再问不到,我们还能到监院去打发打发时间。」班塔耶也笑著自嘲。 韦笢离去前答应查到结果之后,立刻前来告知。众人见天色不早,只得打消立刻出去探听消息的念头,匆匆用膳之后便各自歇下。反正这次监等结束必须再等上半个月才能挑战武师,加上韦笢的消息也急不得,因此众人有的是时间好好探听消息。 ※※※ 隔天一大早,众人便再度来到港口探听消息。两个月前到人族去的船虽然有一些已经返航回到伊阔利市,但绝大部分都还没回来。问了大半天,萨摩等人还是没有探听到他们想要的消息。倒是小道消息听得不少。 眼看日落西山,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萨摩等人只好选了港口边的一处茶棚稍事休息。还没到用餐时间,茶棚里却挤了满满的人,萨摩等人一阵好找,才寻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围坐下来。随便点了几样茶水点心,众人便立刻又拉起耳朵,注意茶棚里的对话。 这个茶棚没有名字,它就叫茶棚。这里是苦哈哈的船工们上岸后最常停留的地方,因为这茶棚专门提供廉价的茶点食物。老板是一位退休的。对这些收入微薄的船工而言,来这里,大家都苦,不会被歧视,更何况,离港口近,若有人要雇船工,都会到这里来,船工只要工作告一段落,几乎都会来这座茶棚休息顺便等待下一份工作。因此,这个简陋的地方也就成了收集各地情报的绝佳地点。萨摩等人挑上这里歇脚也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 「你们知道吗?最近各国的军队都出动了!」萨摩等人斜后方的一桌船工中传来这些话。 萨摩眼角一扫,是一个满嘴胡子,短发,头上包条褪色蓝色包巾的人类男子,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但或许更年轻,因为,跑船的人在海上日晒雨淋的,看起来的年纪通常比实际大。 「我有听说,各地都不怎么平静的样子。」另一个声音传来,口气很是忧虑。 这次萨摩没有再看是哪里一个说的,他只是听。虽然这不是他们想要的消息,但不知怎的,他有些好奇。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吗?」第一个声音得意地道。 「不知道!难道你知道?」第二个声音不以为然地反问。 「嗯哼!」第一个声音传出象是十分骄傲的哼声。 「要说便说吧!卖什么屁关子!」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笑斥。话落便传来好几个催促的声音。看来这个男子的话已经成功引起整桌人的注意了这男子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轻咳一声:「你们还记得四年前那场灾难吧!」男子突然岔开话题,反问起众人来了。 萨摩闻言心中一跳,四年前?什么灾难?萨摩不解地将迷惑的目光望向尼路等人,却见他们一点也不惊讶。看来那人口中“四年前”的事,尼路他们也知道。 就在萨摩犹豫著要不要开口询问尼路等人时,那边那群听众似乎也不满引起话题的男子故意岔开话题,纷纷起哄。 「记得是记得,不过你又扯这些干嘛!」另一个声音扬声斥道。 引开话题的男子不仅不以为意,甚至还慢悠悠地道:「别急,自然是有关系我才说的。」顿了一顿,又随即反问:「你们先说说那场灾难最惨的是哪里里?」 闻言,那群人又是一阵议论。就连尼路等人也很感兴趣地注意著。 「应该是模里邦联吧!听说他们地震水灾死伤惨重,还有很多兽人莫名其妙发狂,见人就杀,连部落也被毁掉不少,大人小孩逃难的一堆。」一个声音分析道。 此话一出自然又引起一阵讨论。 「我觉得是巴耶帝国。蒙瑙特市大地震,埋死了不知多少人。那栋漂漂亮亮的皇宫毁了,连号称帝国铜墙铁壁的三山也都被震得裂开了!偏偏从来没乾过的奇迹湖也突然乾掉,药草死了一大片,伤患没药可以用,不会死的吃了假药倒是死了通透。你没见现在药材还这么贵吗?真的惨啊!」另一个声音反驳,一边说一边叹气。 「这么说里尔公国也很惨啦!他们森林里的魔兽全出笼吃人,好几个城镇连个活口都没留,好好一片大平原,给毁得七七八八,闹了粮荒又冤死了不少可怜人。」又一个声音开始分析起来。 「我说,最惨的不是他们,是约塔公国。他们的矿山见鬼的,没用火药也大爆炸,听说一下就活埋了上万人!天昏地暗的,大石头到处飞,每一颗都有几十吨重,村啊人啊,鸡鸭走兽,都没留下。被那种大石头一砸,连救都没得救啦!旁边的村庄连一个也没留下,人也不知死了多少。」又一个人唏嘘道。 众人越讨论越热烈,各方消息大会串,越说越是凄惨恐怖。 萨摩耸眉,他怎么没听说?!这应该是一件大事啊!却不知,灾难是在他进风眼之后发生的,等他出来已经四年后了,众人又怎会想到跟他提四年前的“旧事”呢?更何况之后萨摩到模里邦联,为了琉璃的事情,根本无心他顾,当然更是无法得知这件到现在仍旧是谜的大事了。 斜后方的讨论还在持续,这时候尼路等人都被这个男子引起了兴趣,仔细地听著。虽然这些情况,他们就算不是亲身经历,也看过统计报告。不过,同样的东西,透过这批苦哈哈的平民百姓口里讲出来,感觉似乎又不大一样。其它桌的船工听到这边的讨论也都停止嘻闹,纷纷竖起耳朵注意著。毕竟这些事不管说了几次都还是很好的话题。 男子似乎对这样的状况感到很满意,轻咳地打断同伴越趋热烈的讨论道:「其实,每个国家都很惨,都有灾区。模里邦联我不清楚,但是听说另外三个国家都把他们的军队派到这些很惨的地方去!」 「为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问。派军队到灾区做什么?复原地方吗?谁都知道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间情势紧张,绝不可能为了复原地方派军队到其它地方去。难道帝国皇帝和公国大公都转性了吗? 当然不是,男子神秘地压低声音:「这其中有很大的秘密。我可告诉你们,今天在这里讲了,离开这里,我是死都不会承认我有讲这些话的。」 闻言,众人更是好奇了!难道这是机密不成?!众人禁不住好奇,都纷纷开口催促。 男子得意地笑了起来,喝口茶润润喉,这才继续道:「我有一个甥婿,他可是巴耶帝国军队里的红人,前些日子我在塔里沙港遇见他。他偷偷跟我说……。」说到这里,男子突然停住,接著抬头望了众人一眼。 「说什么?」众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见状,男子故做无奈地叹一口气,接著缩下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他说啊,军队都被派到那些出事的地方,就是因为,最近发现那些地方的村庄完全跟外界没有联系。后来才发现,那些村庄还在,但村民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已经消失多久了!」 「啊!」众人惊呼。管他男子的甥婿究竟是不是红人,这个消息要是真的那可是大事一件。 「更可怕的是,派出去的军队查不到三天,又会整队消失了!」男子继续说,一边说一边还露出惊恐的表情。 「啊!」众人惊叫。就连萨摩等人脸色也不禁微微一变。不过他们并不是为军队消失而惊讶,相反的,他们是为在邦联的时候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而感到纳闷。这是最近的事吗? 「谁做的?」众人好奇得纷纷追问。 男子耸耸肩摇摇头,瞪著眼,语气耸动地道:「没有人知道!现场完全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闻言,众皆哗然,议论之声此起彼落。男子烦躁地摆摆手,众人又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男子等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才又比手画脚地道:「现在,每个国家都紧张的要命,暗中派人去查,都怀疑是其它国家动的手脚,所以消息封的死死的。我会知道是因为我那甥婿就要被派去查了,担心回不来,这才跟我说了出来!」 话落,茶棚里有了一分钟的安静,接著议论之声开始从各个角落沸腾起来,茶棚马上就成了纷扰的菜市场。 眼看不会再有其它消息,萨摩对众人微微点头,率先离开茶棚。走在伊阔利市宽阔的大街上,萨摩虽然沉默不语,心里却担心龙人族是否也有这种情形。但是,他在族中时并没听说有这种事。四年前的变乱……蓦然,一段话闪进了萨摩的脑海里:“大乱已至,见危应变;圣命所托,浴劫重生。” 那是巴兰所说的长老们的遗言,时间不长不短,正是四年。难道,长老们的谢世也跟他今天听到的种种异状有关吗?四年……为什么这么刚巧与他困在风眼的时间同样长?萨摩心中,不知怎的,有种说不清的预感。难道就如长老们留下的话一样,大乱……将要到了吗?如果是真的,乱从何起?人族吗?也许,他应该稍个讯息回去,请他们多加注意……。 想到这里萨摩不由想起前往人族的琉璃……。要是今天茶棚中那男子所的是事实,那么,琉璃在这种时候回到人族,不知会不会有事!萨摩脑中念头飞转,却是想不出个办法来,只好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在这里穷担心也没用,还是尽早探听到琉璃的消息比较实在。 尼路等人跟在萨摩身后,见萨摩沉默不语,各自也在心里暗暗思量。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是假倒也就罢了,要是属实,族中对这个消息的掌握有多少?虽然模里邦联僻处北疆,但是一但人族有战乱却鲜少不受到影响,这个消息要是属实,族里实在有必要小心观察,做好应变。 一行七人各自思量,一路无话。 ※※※ 第三天,韦笢来到旅栈寻找众人。带来的却不是众人期盼已久的好消息。监院一两个月内的纪录完全没有“琉璃”这个小女孩的纪录,韦笢甚至主动追溯到三个月前,但还是同样没消息。 「怎么办?」班塔耶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查不到琉璃的消息,他们应该放弃吗?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属下无能,没能查到那女孩的消息。」韦笢歉疚地看著端坐不语的萨摩。 众人闻言,也将视线落到他们的主子身上,见萨摩不言不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许,琉璃小姐并没有使用真名登记。韦笢之前不是也说过,要是用假名,就没办法从纪录里查出来吗?」尼路沉吟一阵,推测道。 韦笢闻言连忙点头。是没错!他相信只要要往人族,一定要到伊阔利市来。除非她根本没到人族去,否则一定有纪录!问题只出在,她究竟用什么名字登记? 「但是,如果琉璃小姐没用真名,我们又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假名,这样肯定查不出来了。」班塔耶苦恼地分析。 众人闻言都默默地点点头。的确如此,来来往往的人这般多,名字肯定也是琳琅满目,难不成她们还一个个过滤吗?众人这边讨论不出结果,偏生萨摩到现在还是不发一语。众人拿不定主意,只好彼此大眼瞪小眼。 好半晌,急躁的汉斯终于耐不住现场沉闷的气氛,开口叫道:「王子啊!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 闻声,萨摩似乎回过神来了。只见他那对金眸逐一落向众人,最后定在韦笢身上。韦笢见状连忙躬下身,自责地道:「属下无能!请王子治罪!」 萨摩轻轻摇头:「不是你的错!我没怪你。」说完,顿了一顿,突然转向尼路等人歉疚地问:「你们再多陪我一些时间可好?」他这个决定势必延后众人回族的时间,所以他开口征询众人同意。 众人闻言全都愣了一下,接著脸上都露出愤慨的表情。 「王子你说这什么话!我们本来就该跟著你,就算你赶我们,我们也是不走的。」尼路严肃地道。其它人也跟著连连附和。 闻言,萨摩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对著一旁无措的韦笢吩咐道:「既然如此,我可要多麻烦韦笢一次了。」 韦笢闻言精神一振,打直腰杆,很是精神地大声回答:「王子有事尽管吩咐,韦笢一定会做到!」 萨摩轻轻一笑,接著又练起笑容,沉吟道:「第一件事,我要你通知王。告诉他,人族军队动向似乎有异,近期可能要多加观察。」说完,顿了一顿,又叮咛:「不过,不要告诉他是我交代的。」 韦笢尽管迷惑不解,但还是肯定地点头答应。 萨摩满意地点点头,接著才又道:「第二件事,劳烦你再去查一次纪录。」 闻言,众人尽皆不解。明明已经查过了不是吗?难道王子以为韦笢漏掉了? 不过,不等他们把疑问提出来,萨摩随即解释:「这次锁定来自模里邦联的船,查查哪里艘船哪里条路线有搭载一个十一、二岁小女孩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懂了。原来萨摩是打算扩大条件范围啊!但是这样有多少成效呢?众人心中存疑。其实,萨摩也跟他们同样怀疑,但要他放过这个可能的机会,他却办不到,思索很久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查,一方面让韦笢扩大范围追查,一方面继续在港口探听消息,希望能尽早得到琉璃的消息。 韦笢似乎也能体会萨摩急于寻找琉璃的心情,因此没有异议地接了两个任务走了。至于其余众人则是摩拳擦掌,准备继续寻人大业。 ※※※ 可惜事与愿违,后来的日子,萨摩等人不仅没有琉璃的消息,也没有再听到任何重要的消息。每天总是一些,某某船长讨姨太太被老婆知道,闹起了家庭革命;要不就是某某城市的船工价格好,某某城市的某某人对船工最是刻薄……等等。到后来,萨摩等人每天就只能象是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忙碌一场。 韦笢在那次见面之后的第五天又来了一趟,可惜带来的却是一个相当笼统的答案……有七艘船合乎标准。其中两艘往里尔公国,一艘往约塔公国,四艘则往巴耶帝国。其中一艘往约塔公国和两艘往巴耶帝国的船已经返回伊阔利市,其余四艘都还没回来。已返航的船,韦笢也问过了,所载的小女孩并不符合金发蓝眼漂亮女孩的条件。也就是说,剩下的希望都在那四艘尚未回来的船上了。 得知这样的结果,众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等待那四艘船返回伊阔利市。日子就在等待与寻找中流逝,直至武师监等的前夕,他们只等到两艘分别从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返回的船,只是仍然没有琉璃的消息。 至此,萨摩等人离开模里邦联也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就在萨摩等人在伊阔利市忙碌地找寻时,琉璃在神殿密室正式度过三个月。 第四十三章 邀请 眼看监等的日子已到,剩下那两艘船却还是没有回来,众人只好决定继续参加监等好消磨时间。 尼路等人这时实在十分感激监等考试的到来,因为终于有点事情可以分萨摩的心!否则这样漫无目的等待下去,说不准哪里天萨摩会受不了。 一大早,尼路等人先是命令汉斯乖乖待在旅栈,接著就拉著还在犹豫的萨摩来到根本还没开门的监院门口。萨摩也知道尼路他们担心他。因此,苦笑一下,也不反对地站在监院门外候著。幸好,他们并没有等太久,监院的门很快就开了。 众人进了大殿,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之外,只有铁战和另外一位负责魔法监等的中年汉子,其它人都还没到,众人也只得等待。 萨摩知道之前那个叫做谷鞑的人类男子应该还会参加这次监等,因为,萨摩看得出来,谷鞑似乎很急于得到高等级,这或许与他的奴隶背景有关吧。但是很可惜的是,萨摩也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现在的谷鞑所能达到的上限只到武士。因为,人类不比其它种族,他们的体能发展速度相当慢,除非另有奇遇,否则以谷鞑的年纪,实在不可能接连突破三关。更糟糕的是,谷鞑本身并没有内力修为,他靠的只是天生的蛮力、灵敏反应和后来学会的格斗技术。以这样的条件,能获得这样的等级已经相当难得了。本来,谷鞑就连双头蟒那一关也是过不了的,但是谷鞑看来心志坚毅,硬是通过了,但也因此,受了一身严重的内伤。可以说,谷鞑的武士等级是用命换来的。虽然萨摩已经帮他治好,但这并不表示,谷鞑可以通过第三关,痊愈的身体顶多可以多支持一段时间罢了。 就在萨摩在心中暗暗思量时,谷鞑也来了!同时到的还有那个人类少女麻宓。 “大人!”谷鞑见萨摩等人已到,连忙上前招呼。 萨摩微微颔首示意,尼路等人也先后露出友善的笑容。 “你们好啊!”少女麻宓不甘寂寞,也热络地与众人打招呼,但目光却只落在萨摩身上。 见状,除了萨摩还是一脸漠然之外,其余众人都不由一阵怔愣。不明白半个月前明明还不欢而散,怎的麻宓反而更热络了?好似久违老友似的。只是,惊讶归惊讶,总不能太过失礼,所以,班塔耶代表众人向麻宓微微一笑。 见萨摩等人这般冷漠,全然不似对谷鞑般友善,麻宓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又甜甜笑了起来:“你们这次比完要做什么啊?”麻宓软言问。 众人不解地看著她。比完?比完当然是继续探听琉璃的消息啊!不过这当然不能讲,所以众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麻宓见众人无言还道他们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要不要到蒙脑特市去玩啊,我可以带路喔!” 众人疑惑地互视一眼。到蒙脑特市玩?他们哪里有那种闲心啊!而且,跟著这个女人回去说不准她会设个什么圈套让他们跳,届时可就糟糕了。况且,谁都看得出来,麻宓这个邀请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摆著打萨摩的主意,那更是不能去了。 “麻宓小姐,等比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那么久以后的事现在想会不会太早啊!”班塔耶客气地敷衍道。 没想到少女麻宓只是惊讶地瞪大眼,理所当然地道:“很快啊!这次就可以比完啦!你们不是要升武师吗?这一关不可能过得了的啦!从来没有人连续通过三个关卡的!麻宓连续得到魔法士的等级,回去就可以直接保送兰普顿魔武学院了。”说著,脸上不觉浮现骄傲的神色。 兰普顿魔武学院?众人又对看一眼,同样传递出迷惑的讯息。那是什么地方?听名字应该是一个教育机关。 麻宓见众人满脸迷惑,更是诧异地瞪大眼,不可思议地道:“你们不知道兰普顿魔武学院?那是全世界最大的魔法、武术综合学校耶!”麻宓不解,这是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都应该知道的!怎么他们不知道? 众人闻言脸上淡然,但心里可都很不以为然。人类盛名昭著的监院也不过如此,可见那什么全世界最大的学校也没什么了不起了。 却不知这所学校的确有它傲人之处,创校以来为人族各国培养出无数优秀人才。不只是武功魔法上的优秀人才,甚至将军宰相十个有八个出身于兰普顿魔武学院,就连建筑、医术、水利……等长才都多少跟这个学院沾上点边。有人开玩笑的说,要是把出身于兰普顿魔武学院的人都抽离开各国,那各国政府只能剩下一个空壳子。这话虽然夸张,但却说明了这间学校的地位。 兰普顿魔武学院之所以令人瞩目,除了优良的师资外,就是它悠久的历史,它的图书馆号称搜集了从古到今所有典籍文献。兰普顿魔武学院因此成为人类文明的代表,许多人都已就读这所学校为最高荣耀。 麻宓见众人没有反应,也不计较他们是不是知道这间学院,反正她的目的并不在这。 “总之,这次比完就没事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到蒙脑特市?”麻宓急切地问。 闻言,众人都将目光落向萨摩,就连麻宓也期盼地看著萨摩。不过,让麻宓失望的是,萨摩摇头了。 “不!”萨摩冷淡地拒绝了。他的确想过再等不到消息便亲自去找,但是就如尼路等人所想的一般,即使要去,他也不会跟麻宓同行。更何况,前些日子得知各地异变频传的消息,萨摩一方面也担心模里邦联的状况,更是迟迟无法下决心。 得到萨摩否定的答案,麻宓大失所望,连忙追问:“为什么?”她无法接受他们竟然拒绝她的邀约! 面对麻宓的诘问,萨摩不悦地皱眉,侧过身不想回答。他不认为他应该对一个根本不算认识的人交代他做事的理由。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这当然是专指麻宓的感觉而言。 尼路等人见对话胶著著,都你眼望我眼,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耐达依笑著打破沉默:“我们打算继续比下去!所以近期不打算到巴耶帝国。”耐达依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个看来被宠坏的少女,但他知道,这种任性而自我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任性可以不择手段伤害他人。纵使他们并不惧怕,甚至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但麻烦毕竟还是越少越好。 “比下去?怎么可能?!”麻宓惊呼。这群人虽然来历不寻常,武功好像也很不错。但顶多也跟自己不相上下而已,自己都没把握连过三关了,他们能过?却不知,这群人都是来自龙人族的精英,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修为都不是她比得上的,她这么比倒是把自己瞧高了。 闻言,班塔耶倒是抓到语病,立刻反问:“你不比下去,那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啊!”麻宓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话落,见众人还一脸迷惑,又继续道:“监院能够一次过两关就很了不起啦!你们也不用试了,第二关都那么难了,第三关一定过不去的啊!” 众人说这理由本来只是敷衍麻宓,但听麻宓这么回答,却不禁嗤之以鼻。 “以前没人过得了并不代表以后也没人过得了!”明斯克冷然道。更何况,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是“龙人”,而且是很不简单的“龙人”。 闻言,麻宓立刻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尖声反驳:“你们别傻了,这怎么可能!监院的标准可是很高的!麻宓从小就跟好几位老师学魔法,都还只能通过第二关呢!” 众人一听,全都忍不住暗中翻白眼。因为麻宓这句话的意思等于是:“我麻宓都只能通过第二关,你们又不比我强,怎么可能通过第三关?” 不过,众人并没有开口反驳。因为,监院的人员就在这时出来,众人只能匆匆结束谈话。麻宓纵使还有一箩筐关于监院如何高标准的例子,此时也只得闷著往左侧甬道去了. 第四十四章-第四十五章 甬道内,铁战神色复杂,轮流看过七个参加监等的人,最后将视线落在萨摩等六个人身上,心思不由得飘到十天前…… 监院所有人员除了外族人之外将近三十个聚集在一间宽大的会议室。监院的会议一向只有人族可以参加,今天也不例外,在座的清一色全是人类,外族人甚至连开会的消息都不见得会知道。 灰黑色的半圆形会议室回荡著凝重的气氛。他们今天开的会不为别的,就为那群各项表现出乎监院众人意料之外,老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的年轻人。 “我建议不要让他们继续参加了!”一位年约四十的长脸汉子站起来道。铁战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明斯克害得被双头蟒猛追的裁判,叫做乌泽的武斗师。乌泽多智,且性格谨慎,算是监院里颇具声望的一位成员。若不是那日事出突然,也不会落到被双头蟒追杀的窘境。 这建议出自说话颇有份量的乌泽口中,众人都是一阵沉默……好半晌,才有人开口犹豫地道: “不妥。我们监院本来就是让人监等的,怎么可以拒绝?” 此话一出,不少人也立刻附和: “没错!虽然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但是我们要是因为这种原因拒绝他们参加,这事传出去,我们自由港监院的招牌也算砸了!” 这话很是道理,因此一时之间,会议室里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该不该为了怕麻烦而砸了监院的招牌。 乌泽见状轻咳一声,见众人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才摇摇头,反驳道: “我自然知道监院不应该拒绝监等,但是事有蹊跷!”顿了一顿,乌泽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继续道: “你们不觉得这些人实力高得很不正常吗?依他们的报名资料,他们也不过十七、八岁,就算打娘胎练起,也不可能练得这么厉害。” 闻言,众人都不由得深思起来。没错!第一关众人还不觉得,只觉得这群人赢得莫名其妙。但是,第二关,面对双头蟒,这群人拥有的实力竟似乎都不逊于他们这些裁判。这就让众人心中很不是滋味了!要知道,他们这些人能进来监院当裁判,其修为就算还称不上绝世,也是不可小觑的高手了。这群人明明这么年轻,却有这么好的身手,怎不让这群人族精英大是怀疑呢? “嗯……是很奇怪!普通学武的人应该没办法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武功……除非……他们不会是什么将军名人之后吧?!”众人这会都不禁开始猜疑起来了。唯有系出名门,藉由特殊的练功法门才有可能年纪轻轻就练得这般好身手。当然特殊际遇也有可能,但毕竟太少见了,所以众人全都往名门贵族上面联想。 “没错!我也同意。你们还记得那天测验前发生的事吗?那个金色头发,叫……叫……”又一人开腔附和,不过却忘了想说的那个人的名字。 “摩耶!”铁战好意提醒。那个金发少年气质独特,铁战从一开始就印象深刻,因此这人一讲金色头发,他立刻想起化名摩耶的萨摩。 那人闻言,立刻连连点头道: “对!摩耶!那个叫摩耶的少年处理事情的老练态度,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由那风范来看,说不定是出自哪里个名门。” 闻言,铁战和那位一同看到整个过程的魔法士感触特别深刻。萨摩应付裕如的神态、优雅潇洒的动作、不怒自威的风姿,那种恩威并施的震撼早已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到现在他们都还可以清楚描绘出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那种天生王者的气质让他们想忘都忘不掉。所以,他们比谁都还认同系出名门这个看法。 “可是,所有名门世家里的人,我们的名册里都有资料,也查过了。这些人都不是啊!”反驳的声音也出现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静了下来。没错!监院为了怕不小心得罪重要人物,对于各国信息的掌握一向都很重视。象是韩瑟不能继续监等,监院人员还特地延请治疗师加速恢复他的魔力,原因就是,韩瑟是蒙脑特市首富的独生子,这层身分,他们监院得罪不起。所以说,如果这群人当真出身不低,监院这边根本不可能会漏掉。众人当真是越想越混乱。 这也是铁战最不解的地方,他们监院的资料来自各国权贵多方提供,应该不致有疏漏,怎么会没有这些人的资料?他们甚至连麻密和韩瑟的身分都查出来了,却偏偏查不到萨摩这群人。难道他们当真只是平民吗? “不论他们是不是名人之后,我们监院也不能因为这样拒绝他们监等。”又一人提出意见,强调监等原则上是不分贵贱的。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哑然。是啊!不管他们是平民百姓还是豪富贵族,监院都不能拒绝!正当拒绝监等的建议就要被推翻时,乌泽却开口喊停: “等一下!” 众人投以不解的目光。乌泽迎著众人的目光,神情严肃地道: “另一个我觉得应该拒绝的原因是……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是人族的人。”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铁战也不免心中一动。的确,他都没有想到外族,因为外族通常是不会来监院监等的。但萨摩这些人高超的身手的确不是普通人族年轻人可以及得上的,加上那股领导风范,如果他们是哪里个族的贵族或领导阶层二代就说得通了。但是,这还有一个问题…… “怎么说?”众人连忙追问。 乌泽沉吟半晌才慎重地分析: “首先,他们的实力与年龄落差太大。除非是外族,否则以我们人族,这么年轻要达到这种程度实在太难。要是他们出身自哪里个名门贵族当中也就算了,但是他们却不是,这样就只有他们是外族才说得通。” 有道理!众人不由得思考这样的可能性。这时,乌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其次,他们的样貌!你看他们的发色,蓝色、红色……都是我们人族少见的!” 众人闻言都陷入沉思,的确,要是这一群人都是外族人,那么他们那么高的身手就可以理解了。若真如此,那他们就应该劝退这群人。毕竟监院是以人族为对象,让外族参加就显得不公平了! “如果是……为什么韦笢他们没看出来呢?”铁战把他的问题提出来。 这似乎也是乌泽想不通的地方,只见他锁著眉头,沉默起来。其它人见乌泽不语也跟著沉默,因为众人讨论到这里只觉得谜团越滚越大。 “会不会是韦笢他们刻意隐瞒?”一人迟疑地猜测。 铁战闻言,正想反驳,怎知乌泽却开口附和: “有可能,毕竟他们是外族,掩护同胞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听乌泽这么说,铁战反而不语。他知道人类普遍存在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所以就算他反驳众人也不见得听得进去。 铁战不语,倒是会议室里的众人讨论开来了。开始猜测究竟会是谁刻意隐瞒。 乌泽环视讨论的众人,突然面露忧虑: “不管他们是不是外族,韦笢有没有隐瞒,都是其次。我最担心的是,要是他们连过三关……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打破无人连过三关的纪录……我们监院的威信一定会大大受损!”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都严肃起来。他们自由港监院可是号称人族当中最有水平的监院,要是传出一群年轻人打破纪录,自由港监院高水平的评语大有可能变动。这关系可就大了……。 几番思索之下,陆陆续续开始有人附和婉拒监等的建议。眼看结果即将拍板定案,会议室的侧门忽然打开,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一位佝偻老者,驼著背,缓步走进会议室。无视众人的视线,老人一边走一边咳,直走到会议室最大的一张椅子前,吃力地坐了下去,然后舒舒适适地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老人,好一会儿才有人惊叫: “院长?!” 这一叫可把众人叫醒了。三十个人一回过神,立刻恭恭敬敬地向著大位上的老人问好,可是心里的疑惑却堆得老高。他们这位院长叫钮克多,虽然一副痨病鬼的模样,但可是名列十大大魔导师之列的高手,自由港监院能这么有名多少也是因为钮克多的存在。不过,他这个院长当得可轻松,平日里也没见过几次,每次开会虽然众人总是按规定送通知过去,但他从来也没参加过。这次开会,众人当然也送了通知,但谁也没期待他会来,怎的却来了?!众人心中惊疑不定,一时竟没人说话。 老人在座位上又咳了一阵才慢慢安静下来。黄澄澄的眼珠似若无意地扫过众人。明明只是一瞥,众人却都同时觉得老人视线的焦点便是自己,因此都不由得正襟危坐。老人似乎对现场气氛的变化一点感觉也没有,有气无力地支起身体问: “你们这会开什么呢?”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院长,我们在讨论要不要让一群身份不明的受试者继续监等。”乌泽躬身回答。 “谁身份不明?”老人钮克多迷迷糊糊地问。其实他已经在外面听了许久,但是到现在才进来自然要装迷糊罗。 闻言,乌泽连忙低头翻阅桌上的资料,不一会便抬起头回答道: “摩耶、尼路、汉斯、耐达依、皮喇、明斯克、班塔耶这七个人身份不明。” 钮克多咳了几声,才慢悠悠地反问道: “谁说身份不明不能监等?” 乌泽闻言话声一滞,接著敛目肃容道: “乌泽认为,要是让这七个身份不明的人连续过监院三个关卡,一方面突显我们监院对受试者掌握不清,二方面则叫人以为监院关卡不严。这两点都会伤害监院的名声。”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同意。钮克多见状,心里则开始埋怨起萨摩等人。虽然他有告诉他们放心监等,但也该收敛一点,虽然这样的确让监院这群小鬼深受打击,但他老人家要收尾实在很辛苦啊! 埋怨归埋怨,钮克多人老成精,自有一套应付办法。只见他摇头晃脑,又咳了一阵才道: “唔……有道理……你说……他们叫…叫什么来著?” “摩耶、尼路、汉斯、耐达依……。”乌泽不知他们这个看起来已经老年痴呆的院长有何打算,只好又重复一次。 钮克多挥挥手,打断乌泽的回答: “等等等等……摩耶……这名字…我听过…唔……我想想……”萨摩说过,他在人族的化名就叫摩耶,因此钮克多便针对这个假名字做文章。 众人闻言不自禁交换惊讶的眼神。钮克多是十大大魔导师之一,难不成这群人当真是监院资料遗漏的重要人物吗? 就在众人想不出所以然的时候,钮克多突然一拍桌面,“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院长?”乌泽不解地叫。 钮克多呵呵连笑,枯枝般的双手互搓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他!他是不是金色头发,棕色眼珠,长得顶俊俏的?” 乌泽不解,但是回想一下,那位叫摩耶的的确是这般长相,因此也点点头: “没错!是这个样子。” 此话一出,钮克多笑得更高兴了,两只眼睛眯得只剩两条弯弧线: “没错!没错!肯定是那小家伙。” 众人这可听出眉头来了,原来院长竟然认识那群人?! “院长您认识那个叫摩耶的人吗?”乌泽试探地问。 钮克多显然心怀大畅,乐呵呵地道: “认识!当然认识!他是丹蒙的小徒弟啊!好久年没见罗,改天老头子要去看看他。” 此话一出,众人大哗。丹蒙的小徒弟?!丹蒙可是人类各国公认的武术大家,行踪飘忽不定。好多年没有丹蒙的消息,不少人还猜测丹蒙大概是死了,没想到他不仅没死,还收了徒弟?!如果摩耶是丹蒙的徒弟,那其它那六个跟他一起行动的人呢应该也跟丹蒙脱离不了关系了,说不定也是徒弟之类的。如果是这位爱好流浪的武术大家的徒弟,就难怪查不到身分了。 原来,自从有了监院之后,魔法方面出现了十大大魔导师,武术方面也出了九大大武练师。为什么武术只有九大呢?就是因为其中一个位置是为了尊崇丹蒙而留下来的。丹蒙出身于军旅,在约塔公国和巴耶帝国间的大小战事中崭露头角。他投身军旅五十年,却只愿做个先头小兵,只要丹蒙一出现,己方就会士气大振,俨然已经成为先锋大将军。后来两国战事减少,他也飘然远游。他的武术无师自通,据说已经到达登峰造极的程度,现在巴耶帝国的护国大将军丹顿霍姆据说就曾接受过他的指导。如果丹蒙还活著,恐怕也超过两百岁了。人类很少能有这样的寿命,但是举凡修为越高,寿命也就越长。这位武术大家既然修为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要活这么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众人一时被这消息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到底钮克多认不认识丹蒙呢? 其实钮克多只见过丹蒙一面。四十年前钮克多刚成为大魔导师时,临时起意想去寻找其它的大魔导师切磋,没想到却在荒郊野地里遇见了丹蒙。那时的丹蒙就像乡野村夫,一点也不起眼。钮克多会注意到是因为他看见了这位不起眼的村夫猎捕一头饿狼。只有一眼,他就知道这人不凡,通名之后才知道竟然是让各国极力推崇的丹蒙。当时帝国极力邀请他当王宫魔法导师,本来他也有意接受,但与丹蒙一番谈话之后,钮克多决定婉拒,反而选了自由港监院成为他的落脚处。这次萨摩等人搞了这么一个麻烦,钮克多马上就想到丹蒙。所有名人资料监院无一不缺,唯一缺的就是这位武术奇人,钮克多自然就把这人给抬出来了,幸好他身为大魔导师,认识丹蒙也不是不可能。换成其它人说这番话,说不定还没人相信,但钮克多的话,众人最多也只能半信半疑。 钮克多话说完,见众人还在出神,心中一动,无神的黄色眼睛闪起兴奋的光芒道: “这小鬼都来了,不要让他太轻松。不如就把第四关调来第三关吧!”他决定,既然要刺激监院这些小鬼,不如刺激得大一点。依他看,摩耶那群人要应付第四关的魔兽应该也不是问题,横竖就让他们直接打第四关,也顺便替眼前这些日渐自满的人下帖猛药。 此话一出,众人你眼看我眼,满脸茫然。直接挑战第四关?他们可以吗?不过如果真如钮克多所言,这些人背后有个丹蒙,要过第四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众人心中的震撼不言可喻,他们从来不知道,传说中的丹蒙,竟然是真实的存在,甚至还培养了这么杰出的一群人。刹那间,众人都涌起不如人的感慨。 会议就在钮克多丢了这个炸弹之后草草结束…。 第四十五章 棒打魔枭 萨摩等人不知钮克多给他们安了这么特别的身分,因此面对铁战又疑又敬的眼神心中都直打滴咕。怎么半个月不见,这人的态度就差那么多?再见到铁战只光看著他们出神却不说话,众人更是莫名其妙。 “咳!”班塔耶轻咳一声。 铁战闻声倏地回过神来,见众人全不解地盯著自己,尴尬地轻咳一声,这才肃容道: “一件事情宣布。”顿了一顿,铁战环视众人一眼,继续道:“今天的比试结束后,按例要在一个月后方能举行下一关升等。但基于魔兽繁殖因素,故提早半个月。也就是说,这次升等成功,则半个月后就会举行武斗士的升等。这一点,各位有没有意见。如果有,你们可以提出,本院会再斟酌监等时间。如果没有,就这么决定了。” 照理讲以监院的安排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却是因为钮克多决定将第四关与第三关对调,一但众人通过,接下来的第四关就必须把第五关的魔兽挪过来,但一个月后正好是牠们的繁殖期,所以才会有提前半个月的决定。 萨摩等人自然不知道中间的转折,但他们本来就不是非参加不可,因此对提前也没有什么意见。而谷鞑,今天能不能过尚且成问题,更加没心思去想到以后了。铁战见众人没有说话,也当没意见,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这一关的对手是魔枭。牠是生长在高海拔高山区的凶恶魔兽。生性好杀,喜欢群体行动。通常集体捕杀猎物之后再分食之。所有除魔者都知道,遇到成群的魔枭,那是连接近也不行的。有道是,蚁多咬死象,何况是众多的魔枭?!不过,要是有幸遇上落单的魔枭,只要成员有实力又配合好,成功的机率也不低。只是,一点牺牲总是难免。 魔枭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牠有一身媲美钢铁的羽毛,硬如钢钻的锐利鸟喙和生有倒勾的指甲。这三项利器使得众多除魔者饮恨爪下。然而,捕捉牠的人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规模越来越大,原因无他,魔枭的三项利器任一种都是制作暗器的绝佳材料,理所当然地成为发财的好工具,所以猎捕魔枭的除魔者从来也没有少过,当然所付出的代价也从来都不轻。 尤其是那一身坚硬的羽毛,犹如盔甲一般,让魔枭的防御力傲视群兽。因此跟魔枭对打最忌劲力不足,要是力道不足或是手下留情,很可能打到气竭都不一定能伤到魔枭。也就是说,力道必须大到足够击伤魔枭才能让魔枭感到畏惧。一般除魔者,遇到魔枭,通常都先用计谋围住,再互相配合攻击,以连续而密集的攻击击伤魔枭,再撒特制的大网抓住。饶是如此大费周章仍是免不了损兵折将,魔枭的难缠由此可见一斑。 众人要面对的就是这种恶名昭彰的魔兽。要是只有一只魔枭,那这个关卡也称不上太难,只是萨摩等人这次要对付的不是一只,而是八只魔枭。八只魔枭足够让大部分除魔团体知难而退。铁战当初挑战这一关时,也是失败好几次,第五次才成功。这次钮克多这么有信心的将这一关提前,众人心中不无疑惧。难道丹蒙的徒弟当真有这么高的修为吗?众人其实都很不愿意相信,因为一但相信了,就彷佛承认他们根本不如这些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样,这让平时心高气傲的他们怎么有办法接受?所以,他们心里多少还是希望这群人不要通过。 虽然心情复杂,铁战还是尽责地将该交代的事项告知众人: “这一关的对象是魔枭。过关标准是打退魔枭。其余规定照常不变。” 众人闻言,萨摩还不觉得如何,倒是皮喇神情古怪,欲言又止。原来,皮喇研究过许多人的札记,他可知道第三关根本不是魔枭,而是钻地魔鼠。却不知为什么换成了魔枭。难道监等的难度调整了吗?否则一向排在第四关的魔枭怎会变成第三关?虽然不解,但不知内情的皮喇对这奇怪的安排也只能做如此猜测。 铁战见萨摩等人没有特别反应,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监院的关卡并不是秘密,只要有心便可以查出各关卡的测试魔兽,要是这些人当中有人知道监院的固定安排,肯定会对监院今天这个安排提出抗议。不过看来就像钮克多所说的,这群人跟著丹蒙,少接触外界,所以对这些并不清楚。如此一来监院就不虞被指为不公了。 少了这个忧虑,铁战心情显然轻松很多。只见他迅速分给每人一枝木棍,微笑吩咐道: “里面,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这个。” 众人接下木棍,面面相觑,心中大是怀疑木棍可以发挥的功能,不过既然是测试,监院要给什么武器众人也无权置喙,只得无奈对视一眼,进甬道去了。 这次的试场与之前不同,铁战直接将他们引到甬道后段,众人这才发现,后段试场外的石门上很明显地漆著飞禽的图腾。 分别进入试场之后,众人第一件事便是飞快地观察环境。这才发现,这个试场与之前那个试场有很大的不同。这里虽然也布置著众多的假树,但比起之前以中型树木辅以灌木的布置,这里很显然都以高大笔直的树木为主。树干没有太多枝干,只有在树冠处才张开了几枝。的确是非常适合警觉性强的猛禽类栖息的环境,而魔枭正是喜欢在这种环境生活的魔兽之一。 萨摩此行六人,班塔耶、耐达依和尼路都有与魔枭交手的经验。尼路不消说,就是与落日除魔团的成员迎战魔枭,而耐达依和班塔耶虽然没有与大队魔枭对打的经验,但是为了争胜负,也曾诱杀魔枭,因此这次显得很有信心。倒是明斯克,虽然对魔枭也略有耳闻,甚至也看过魔枭群集体行动,但却没有亲自交手的机会,四年历练的地点又是连片森林也没有的极北地区,更是没有机会接触魔枭。所以,跟魔枭对打,他也是生平第一遭。皮喇的实战经验虽少,但凭著看书也对魔枭了解不少。至于萨摩,他对魔枭的认识仅止于族人们口传的消息,几乎全然陌生。尚幸艺高人胆大,虽然听闻魔枭生性凶猛好杀,却也夷然不惧。 言归正传,话说众人观察完了环境,分散在不同试场的六人便先后前行。甫一靠近森林,“呼”“呼”的风啸声立刻传来。显然是警觉性高的魔枭察觉到不速之客侵入领域,前来示威了!果然,抬头一看!黑压压一片从森林上空扑卷而来,转眼间,八只魔枭已飞临头上。“嘎!嘎!”粗嘎的尖叫声立时震天响起。 魔枭之所以教人头疼,除了牠本身拥有的优势条件之外,还有一个让除魔者不敢轻易撄其锋的原因,那便是:分工合作!魔枭很懂得分工合作。牠们常会分成两三批不等,轮流攻击。一组主攻,一组就在旁边抽冷子。因此,寻常高手若单身遇上魔枭群,那就干脆自杀好些。萨摩等人虽然也独自面对魔枭群,但,他们可都不是寻常高手。谁要自杀恐怕也很难说了。 看著在天空中嚣张的列队编排的魔枭,众人心中都有打算。反正,众人手中已经有了武器,至少也不用再做用手掌硬劈的笨事了。 ※※※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与魔枭的交手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八只魔枭轮番上阵,啸声中,尖喙利爪持续地在猎物身上施加压力。然而,牠们的猎物─皮喇挥舞著手中木棍,防得滴水不漏,八只魔枭即便毫不停歇地轮番上阵仍然近不了身,丈余木棍硬是将魔枭阻在两尺之外。 这样虽然阻挡了魔枭尖喙利爪的近身攻击,可这八只魔枭也不简单,牠们分成三组,两只看起来最凶的一组,其它六只分成两组。三组轮流攻击,前后夹攻,若是皮喇没有想办法应对,那么,这场对打恐怕会打很久,而且,恐怕连胜负都是未知之数。 幸好,皮喇似乎也察觉情势对己不利,因此观察一会之后,便决定边守边退,找寻有利位置。直到背后碰到一堵硬墙,皮喇神色大定。棍法一变,不再漫天飞舞,立刻寓守于攻,采取绵密如雨点般的攻势。这一变,魔枭的攻击因而受到很大的阻碍。因为皮喇不再专注于防守之后,魔枭除了攻击,还要防范皮喇手中木棍的反击。原来,皮喇没了后顾之忧,棍法一开,凭著高超的眼力和以深厚内力为基础的劲力,好整以暇地觑机东敲一棍,西打一棒。尽管魔枭晓得分批攻击,要是一个不小心,打了这一只,另一只搞不好就赏了你一个大爪。但是,皮喇并不急著打退牠们,而是专找漏洞攻击,一击而中便收棍回防,并不追击。这一来也就不怕回防不及,让其它魔枭捡便宜了。 虽然只是寻隙攻击,但以皮喇的功力,每一棍可都颇有劲道,加上棍法变化万千,指南打北的,也让八只飞禽忙得手忙脚乱。但是,要是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以魔枭的防御力,僵持的可能性却非常高。皮喇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没多久便开始专挑头部攻击。 原来,魔枭最大的挨打本钱就是那一身羽毛,打在上面等闲十棍、二十棍也不痛不痒。不过,这身羽毛却有一个最薄弱的地方,那便是头部。魔枭的各处羽毛都很浓密,头部却是最稀疏的地方,连带的也让这里的防御力特别低。这也是皮喇为什么专找头部下手的原因。不过魔枭这处防御漏洞却不是这么好打,原因是,头部还有魔枭的利喙。要是棍法不够巧妙,可能甫一接近便被魔枭的利喙啄下一截来,更别说想要打到了。但是,皮喇似乎对棍颇有一套,饶是魔枭再灵巧,皮喇十棍倒有八棍都成功击中头部。 魔枭群本来胜卷在握,没想到敌手恁地狡猾,竟然让牠们无法前后夹击,还用偷袭的方式使得牠们无法放手猛攻。本来牠们还等著敌人力竭,那么牠们便可以轻松解决敌人,没想到这个人类象是不累似的,越打越起劲,越打越神准。纵横来去,一只棍子使得出神入化,怎么躲都硬是会掉到牠们头上。魔枭们想用利爪抓断木棍,可木棍却像狡猾的狐狸一样,硬是叫牠们眼巴巴的看它从牠们爪下“逃生”。 “嘎!嘎!”魔枭的叫声越来越大声。只不过,这时听来却有那么一点……。凄厉! 说来也是牠们流年不利。龙人本来并不擅棍,但皮喇却例外。原来,皮喇小时候,在市集第一次看到的人族武功就是棍法。那是一个卖艺的人族男子。棍子耍得就像长在手上似的,又漂亮又顺畅。那时,也不晓得那是花俏多于实用,只觉得既有趣又羡慕,因此,后来便刻意去练了棍法。受到当初看到卖艺人耍棍的影响,皮喇的棍法也很花俏,跟他的形象真的很不搭。当初尼路等人也看过他的棍法,评语便是:“变化有余,劲道不足;花巧有余,行气不畅”。也就是说,招式是够多了,变化也是够巧妙了,但是太过诡变,劲道未出,招式已收。太过重视变化,没有配合自己的真气走向,导致事倍功半。 自从听到伙伴们的评论之后,皮喇没再当众演练过。但私底下却将棍法重新组合浓缩,变化万千中同时兼顾了攻击力和真气走向,几年下来也略有小成。这次遇到喜欢分批攻击的魔枭,加上监院只提供木棍当武器,皮喇才终于使出了改良后的棍法。花巧诡变仍在,棍法威力却提升了两倍不止。 多变的招式让魔枭锐利的双眼成为致命缺点,当场耍得八只扁毛畜生团团乱转。接著再趁著魔枭混乱之际,化虚为实,木棍霎时犹如刚棍一般重重落下,将魔枭敲得头昏眼花。 其实,若不是遇上善耍花棍的皮喇,魔枭们也不至于被一枝小小的木棍耍得团团转了。 也不知打了多久。皮喇越打越精神,棍法也越耍越顺。毕竟,他虽然改进了棍法,但并没有实际对打,而很多招式细节却是要在对打中才能领悟精要。这群皮粗肉厚的魔枭此时正好成了皮喇棍法最好的试金石。皮喇一开始或许还有些生涩僵硬,但使到最后,呼吸与棍法结合,招招式式无不流畅自然,变化越显灵活,招式衔接越显顺畅。 此长彼消之下,魔枭的处境就显得可怜多了。只见八只魔枭的动作越来越慢,本来进退有序的动作也越见混乱。大多数的魔枭早已经搞不清楚谁攻谁不攻,全都昏沉沉地围住皮喇,盲目攻击。这却便宜了皮喇,乐得他趁乱攻击。几个大棍霹啵连响,接著“碰”的一声,一只魔枭从空中墬落,巨大的身躯撞在地上扬起不少灰尘。 一只落地,就像骨牌效应一样,七只魔枭立刻一阵混乱,东逃西窜。这时刚刚皮喇努力的效果就出现了,魔枭本来脑袋就有些昏沉沉,再这么一慌,更是东西南北搞不清楚,立刻又撞得“嘎!嘎!”乱叫。皮喇当然毫不客气,趁乱又打下三只魔枭,剩下五只魔枭这才仓皇的四散飞去。 第四十六章 棒打魔枭(中) 同一时间,耐达依这边……。 他没有皮喇的好棍法。一只棍子怎么拿怎么碍手。干脆棍交右手,将惯用的左手空了下来。一棍一掌,迎上迎面而来的魔枭群,毫不迟疑地穿入其中,再度发挥他过人的身法,在枭群中起起落落。 对于魔枭,耐达依并不陌生,因此应付起来颇有余裕。魔枭的速度与机动性都不错,加上擅长分工合作,所以耐达依也和皮喇面临一样的问题,就是不能强攻,只能采取游斗的方式,掌棍交错攻击,一沾即走。不同的是,皮喇专挑头部,耐达依却是毫无目标地打,每棍每掌都落在不同地方。虽然命中率比皮喇高,但对魔枭的伤害力却也相对降低了。若是持续这种分散的攻击方式,不禁让人担心,一但后继无力,说不定就要败在轮番上阵的魔枭手上。 但对枭性了解甚深的耐达依似乎另有打算,依旧不慌不忙地东打一棍西打一掌,脸上挂著轻松的微笑。 魔枭前后几次轮替,耐达依也打了好几轮。正当魔枭一波退去,另一波正待涌上时,耐达依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一反轻松的打法,觑准两波相接的魔枭,右手一棍运劲上挥,那只魔枭连忙摆头,让木棍打中强壮的翅膀,身躯应棍往斜上方偏去,撞入枭群当中,枭群阵势顿时一乱。耐达依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状,毫不耽搁,趁著这少有的混乱立刻弃棍不用,身形闪动,双掌高速飞拍而出,掌掌都蓄足了劲力。霎时“彭”“彭”连响,阵势已乱的魔枭抵不住突如其来的攻势,一时被打得东倒西歪,纷纷后退。 正当枭群大乱之时,耐达依却双掌齐收,突然退开。在魔枭还没反应过来时,耐达依右脚一踢,迅速挑起刚刚被弃置于地的木棍,双手一抓,立刻运劲一捏。霹啪一声脆响,木棍断成好几十截纷纷落下。耐达依毫不迟疑,双手一捞,随即飞身向前,双手齐施,上下连挥。光影划过空中,断木不带风声地先后飞入混乱中的枭群中。 混乱中的枭群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根本不及防备,纷纷被断木击中。厉啸声中,五头魔枭轰然墬地,挣扎一阵便寂然不动,只余汩汩鲜血不断从头下涌出,迅速染红泥地。仔细一看,五只魔枭的伤口都在长喙基部,分毫不差,就好像计算好似的,光这个准确度便足以傲视众多高手。另外三只魔枭因为距离稍远,侥幸逃过一劫,但还是不免被威力媲美上等暗器的木棍所击中,震得老远。三只幸存的魔枭好不容易稳住阵脚,却发现同伴已经死了一半以上,只得盘旋在空中,“嘎!嘎!”尖啸。就在此时,光影又闪,几截断木疾飞而来,只是这次夹带著明显的风声,险险地擦过幸存魔枭的侧喙。魔枭经此一吓,再不敢恋战,立刻飞快退走。 原来,耐达依虽然不会耍棍,但四年历练的经验却将他训练成一流的暗杀高手,丢暗器的功夫更是练得滚瓜烂熟。方才与魔枭游斗的目的便是觑机施展杀手。没想到魔枭恁地耐得住性子,打了好几轮还不见有丝毫漏洞,好不容易终于让耐达依等到两波攻击间出现了断层,哪里还不立刻趁机制造混乱,立刻利用手中木棍,施予痛击,先扰乱阵势,再进一步扩大混乱。果然,耐达依突如其来的强力攻击让魔枭阵脚大乱,攻守失序。 耐达依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知道魔枭的死穴,那便是长喙基部不到一指宽的狭小地区。这是当初跟班塔耶比赛击杀魔枭时所发现的,这个弱点很小也很隐密,换成其它人就算发现也没那本事打到,不过耐达依却不同,他那手无师自通的暗器手法恰恰是这种小弱点的克星。当然,当时只有一头魔枭,要打容易,这次却有八头,耐达依自然要多花点心力,以求一举成功,这也是耐达依与魔枭周旋这般久的原因。幸好魔枭也因为敌人一成不变的攻击方式而松懈,露出了破绽,从而让耐达依藉机重挫魔枭。 ※※※ 看到尼路这一边,战况又有些许不同。当初尼路遇到魔枭时,并未与之正面冲突,而是由擅长长兵器的落日同伴─蒂亚和威卡牵制枭群,伦斐勒主攻,基努暗袭,尼路自己只担任指挥的工作。靠著尼路高人一等观察能力,加上众人修为不弱,又分工得宜,始在众人多少都挂了彩后,成功韱灭枭群。不过这次尼路孤身一人,自不能仰赖同伴,只得正面迎战群枭。 为了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尼路一开始便挑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作为战场。不擅使棍的尼路甚至索性弃棍不用,将它扔在一边,摆起双掌,大方迎战凶猛的魔枭。这也是尼路聪明的地方,举凡人手中一有了武器,总会很自然地依赖这项武器,而忽略了不熟悉的武器也许正是限制攻击的重要因素。尼路明白这一点,因此干脆舍弃不用,而以自己擅长且熟悉的双掌迎敌。 言归正传,话说八只魔枭轮番上阵,意在疲惫敌人,但尼路夷然不惧,凭著深厚的内力见招拆招。掌力一发,一手迎敌,一手斜置其后防卫,加上身法配合,一时之间,魔枭倒也近身不得。但若要重创魔枭,尼路自肘短时间内也做不到。因此,尼路一边防御,一边冷静地看著魔枭前后变换攻势。他想觑出一个好时机,让他既可以伤敌又不致为敌所伤。脑袋忙著,尼路手里也不闲著。只见他双掌上下翻飞,迅捷异常。御敌之掌固然守得滴水不漏,应敌之掌更是劲气横溢,魔枭几次想要突破防线,却仍是无功而返,两方就这样僵持了近半柱香时间。由此就可看出,尼路的修为的确不可小觑,半柱香时间可不短,魔枭尚可轮番上阵,但他独自一人以这样强劲的掌力与魔枭对峙这么久,还丝毫没有力竭的倾向,甚至可以分心观察魔枭的行动,这一点恐怕就没多少人做得到。但尼路有苦自己知,这种大耗内力的动作若是再持续下去,久了恐怕他也不免要举白旗。幸好,这半柱香时间可不是白花的,尼路总算也从魔枭的进退间看出点端倪来了。 原来,尼路已经看出枭群攻势最脆弱的地方正是攻势交替之时,一波攻势甫息,另一波攻势未起,正是适合反击的时间。但魔枭毕竟不是好与的,尼路虽然看出这一点,却迟迟拿捏不到好时机,才会与魔枭缠斗了近半柱香时间。这半柱香的时间让尼路观察出魔枭攻击的韵律,暗暗提起全身功力,抓准一批魔枭退回之际,双掌劲力同时一收,身形往后一退。突然失去阻挡力量的魔枭一时反应不及,失衡地往前一冲。就在这时,尼路又倏然飞身上前,穿入枭群,双掌齐施,掌力再吐。 “彭”“彭”两声几乎叠在一起的巨响,两头魔枭硬生生被击毙当场!可见这两掌劲力绝对直逼开山裂石。等到魔枭反应回来要反击时,尼路却又身形一闪,退回原地。这一来,只剩下六只魔枭。魔枭匆忙再组攻势,但仓促之间阵脚已乱,攻势交替破绽更多,却是无法有效攻击,尼路自然毫不客气地咬准破绽,再度发动几次攻击,陆续击落四只魔枭。仅剩的两头魔枭见势单力孤,几次攻击不果之下,只得几个盘桓,悲鸣著走了。 虽然大范围大劲道的掌力声势浩大,但同时对内气的消耗也很大,以尼路这样修为的人也不禁有些疲累。因此待得魔枭离去,尼路便重重地嘘了一口气,微喘地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叹道: “一人对付这些大鸟,确是有些辛苦啊!”不能使用龙人族的武功,只能用这种比力气的笨方法,实在不是尼路喜欢的方式。 ※※※ 同样不擅使棍的班塔耶又另有一番做法,他先是把棍拿在手上掂掂重量,接著斜劈了几下,唇角一扬,干脆便将棍当刀使,拿著就是一阵狠劈。灌入真气的木棍当真媲美钢铁,打在魔枭身上竟发出了铿鏮的敲击声。 一边敲著,班塔耶的双眼还不停绕著魔枭们的翅膀直转。当初他利用弓箭射杀一枭,但目前手上这木棒显然不能让他故计重施,因此他便动起别的脑筋来了。好一番思量,终于让班塔耶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法。在他想,这些魔枭充其量不就是会在天空飞来飞去,让人防不胜防罢了!只要,翅膀没了,牠们也就没辄了。想到这,班塔耶手下再不迟疑,棍棍都对准翅膀打。这方式可比皮喇对准头打要容易多,翅膀目标既大加以在飞行中又不易闪躲了,任魔枭身手多灵活还是不免挨棒。听牠们起落不停的“嘎!嘎!”声就可以证明。 当然,有一得便有一失,翅膀目标虽大,可也是魔枭全身羽毛最丰厚的地方,坚硬的翅膀很耐得住打,班塔耶连打十几棍还是只能减慢魔枭的飞行速度。要知道以班塔耶这样的功力,寻常一棒都是非同凡响,换成其它魔兽,怕不一两棍便毙命当场。可这魔枭恁地耐打,班塔耶连打好几棍还是不能造成太大伤害。不过魔枭也不好过,因为班塔耶每一棍的力道都大得惊人,加上打击那瞬间的震荡,尽管魔枭有傲人的防御力也不免开始发痛了。 铿鏮声响回荡在宽广的试场里。班塔耶手中不停,心里却暗暗叫苦,原来,魔枭翅膀之坚硬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班塔耶一棒打下去都不免被反弹的力道震得双手发麻。不过,越是这样,班塔耶越不信邪,更是卯足了劲对著魔枭双翅敲打。右手麻了便换左手,一时之间倒也势均力敌。连打了近百下,班塔耶虽然双手发麻,但也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因为在班塔耶锲而不舍的固执攻击下,魔枭已经开始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飞行,连攻势也开始混乱了。班塔耶见攻势奏效精神大振,硬是咬牙忍住双手的麻痹感,死命狠打。再打个百来下,魔枭甚似乎连挥翅都觉得辛苦了,开始左摇右晃如喝醉般地在空中涂鸦。终于,魔枭撑不住班塔耶落在翅膀上的攻击,八只魔枭一阵“嘎”“嘎”悲鸣之后,一只不少,全都摆著颠颠倒倒的曲线,离开了! 魔枭一往回飞,班塔耶便迫不及待地丢下手中的木棍,甩起手来了!令人惊异的是,这木棒一落地,竟然立刻碎成粉末!原来班塔耶虽然不信邪地硬是与魔枭坚硬的翅膀角力,但却实在不好受,一阵交手下来,两只手几乎麻到没感觉,若非靠著深厚的内力撑著,还真不大可能打退魔枭。所以一见魔枭认输,班塔耶立刻丢掉木棒让自己麻痹的双手休息一下。作为武器的木棒,在两力震荡下,本就应该碎成粉末,只是靠著班塔耶的内力在撑著,所以一等班塔耶松手,落到地上一撞便立刻粉碎了。 这一仗下来,班塔耶暗暗决定,对付这种怪鸟,还是要有一把好刀剑才行。 ※※※ 场景转到明斯克这边……。他显然心情有点不好,或许想到上一次轻敌而挂彩,本来谨慎的他,这次不仅更是谨慎,兼且也积极起来。只见他首次主动出击,电光般窜前,在魔枭尚未“组队”完成前攻入其中。木棍一摆,拳脚棍齐施,打了进去。身影闪处,霎时哔哔啵啵连声响起。魔枭被明斯克这毫无预警的一阵乱打打得满天羽毛纷飞,尖啸连连,混乱一片。魔枭似乎已经被这又快又强的攻势打乱了阵脚,根本顾不得分工合作,只能拼了命的反击。然而,牠们的攻势越乱,越方便明斯克趁乱混水摸鱼。 当然,魔枭也非好与之辈。虽然一时被明斯克打乱了攻势,但总算很快便开始组织起来。只是明斯克好不容易打乱枭群阵脚,怎会轻易让群枭组织起来?因此,只见明斯克毫不迟疑地穿梭在魔枭之间,迅疾的身影让明斯克成为一条淡影在枭群中起落,一掌一棒起落不停,攻势疾如密雨,片刻也没停歇。群枭甫一组织便叫明斯克打散,惊怒之下,厉啸声此起彼落。 这种打法恐怕是所有遇到魔枭的人都没用过的。毕竟,深入敌境太过危险,而且魔枭几乎全身上下都是武器,近身攻打并不恰当。更何况,一群魔枭全打过来,可真没几个人抵得住。设非明斯克有绝佳的眼力,绝顶的反应,加上深厚悠长的气脉,还真没这筹码做这样的冒险。当然魔枭全身利器也不是好对付的,明斯克高超的身法虽然让他在群枭中全身而退,但是衣衫还是不免被魔枭撕裂了好几处。 一阵“嘎”“嘎”声中,群枭同时后撤,看来是因为敌人太过强横,因此决定先远离敌人,再度组织攻势。但很显然的,明斯克一点也不愿意让牠们有任何伤到他的机会了。见群枭一退,明斯克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便衔尾追上。魔枭撤得快,明斯克追得更快,枭群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再组攻势。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第一轮交战群枭就已落在下风,尽管知机撤退,但匆促之间速度根本不能发挥。相反的,明斯克气势正足,群枭一撤,明斯克更是顺势追上,加上他仅次于耐达依的身法,此消彼长下,魔枭尽管想组攻势也不可得了。于是,魔枭被明斯克打得羽毛满天飞,嘎嘎乱叫,声势浩大,就连旁人看了也不禁不忍。但,明斯克显然吃了秤陀铁了心,不但对魔枭的悲鸣毫不理会,反而加紧攻击。不一会,八只魔枭一只不少全掉在地上。一时,满地都是挣扎的魔枭,但却一只也没死。可见,明斯克在攻击中其实还是留了点手的。 正因为明斯克这么一发狠,让他成为所有人当中最早离开试场的人。 第四十七章 棒打魔枭(下) 至於萨摩这边,情况就稍显不同了。面对魔枭的攻势,他并不急著打,反而选择一边闪掠一边观察。不一会,萨摩便不得不承认,魔枭的确是种特别的魔兽,它们有近乎本能的组织能力,发现敌人之後迅速接近,并立刻分成三批攻来。它们的组织非常紧密,不管打哪一只都立即有另一只上来递补,就像早已演练多次一样。为了这个有趣的特性,萨摩多花了一点时间研究它们的组织,来决定应对的方式。 他不打算逐一瓦解攻势,那不仅要花时间,还要花无谓的力气。举凡组织一定会有一个或一个以上的“首领”来统筹所有进退,他希望魔枭不是例外。要是魔枭真如其他组织一样都有扮演首领的角色,那萨摩便可以用更省事的方式来对付枭群。所谓擒贼先擒王,他只要找出枭群中的指挥者,破坏它们的指挥能力,便可以轻易击溃组织,然後再进一步各个击破,这比面对不断轮替的攻势要轻松也快速多了。心中有了这个决定,萨摩的观察的重点於是摆在寻找魔枭首领上面。 这一凝神注意,萨摩惊人的观察力马上发挥了功用。他一边靠著绝顶的身法纵掠闪避,一边观察著魔枭的每一个攻势。不论是魔枭攻击的前後顺序,攻击强度,攻击的持续时间,队形转换的模式都是萨摩观察的范围。只一会,他就看出,枭群中个头最小的那只,总是在队形转变时担任引导的角色,虽然不甚明显,但总是这头魔枭动了,枭群的队形很快就跟著变动。此外,每次攻击这头魔枭总是一沾即退,从不像其他魔枭一样,对著目标奋力猛攻。反而大半担任佯攻的角色,负责迷惑萨摩的焦点。萨摩判断,若不是身为主导者,绝不会这样小心谨慎,而枭群中也绝容不下这样不合群的成员。因此,萨摩立刻便将目标放在它身上了。 既然目标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引蛇出洞了。就在萨摩紧盯著那头魔枭,皱眉思索时,枭群也因久攻未果而显得焦躁万分。这也难怪,靠著对风元素的深刻掌握,萨摩的身法早已到了意未到身已随的境界,尽管以魔枭的敏捷,遇到萨摩刻意闪躲之下,要想追上还是力有未逮。几波攻击都不能伤到敌人分毫显然让魔枭很是挫折,本来灵活多变的攻击模式也慢慢转变成强攻狠打的模式。这个微小的转变让萨摩灵机一动。没错!就算这领头的魔枭再谨慎、再聪明也不过是野性未退的猛禽,只要引出它的野性,让它忍不住攻击,萨摩便可以趁机给予打击。只要它加入攻击的行列,任它再厉害也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打定主意之後,萨摩首先主动出击,穿入枭群当中,将手中木棍施展开来。一时之间,棍影满天飞舞,很是精采。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尽管萨摩木棍耍得很有那麽一回事,但命中率却奇低无比。满天棍影,却十棍中打不中三棍,大半的攻击都白费了。更奇怪的是,棍上劲道虽大,却只够给魔枭搔痒,所以虽然交手甚久,却没给魔枭造成多大伤害。魔枭一开始还被敌人漫天飞舞的木棍给吓到,後来发现敌人命中率甚低,便开始无所顾忌地再掀一波波攻势。霎时枭群的攻击更加密集,攻势更加凌厉,枭影棍影交错闪动。 多馀动作过多似乎耗损了萨摩不少体力,没一会儿,就见萨摩越打越显吃力,越打越退,力道也不断减弱。魔枭们见眼前的敌人就快挡不住它们的攻击,更是精神大振,越攻越犀利。被挑起嗜血凶性的魔枭一点也没发现,眼前敌人明明就快撑不住,闪躲间也异常狼狈,为什麽却总是差那麽一点,迟迟不能将他伤在它们的嘴爪下?聪明的读者想必已经猜到,这样的情势正是萨摩刻意营造的,他选择用这种方式逐步引出魔枭的凶性,就目前看来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久攻未果,体型小的魔枭似乎有些急了!厉啸一声,似乎在催促群枭加把劲。果然,啸声一落,众魔枭便像疯了似的全力攻击,每头魔枭都像俯冲的子弹,密雨般交错攻击。萨摩身处其中,压力大增但仍夷然不惧。将身子摆动得如风中柳絮,总是在险之又险的当口闪避成功,也让魔枭的凶性不断累积。终於,那头小魔枭也忍不住了,厉啸一声,钢翅猛扇,加入攻击! 萨摩见大鱼上勾,随即开始进行下一步。只见萨摩越打脚下越乱,许多次都差点失足跌倒。顾此失彼,守备渐渐无力,空门渐显。群枭厉啸连连,似乎为了眼前快要到口的猎物在庆贺著。小魔枭更是兴奋得连连厉啸,跟著同伴们加力攻击敌人。突然,猎物脚下一个踉跄,背後空门大开!“刚好”就在萨摩身後的那头体型较小的魔枭,顾不得招呼,连忙攻上,就要将敌人伤在利嘴下。 没想到,萨摩熊腰一扭,双脚一错,本来要按上泥地的右手竟倏地上抓,往狠扑而来的小魔枭抓去!魔枭见状大惊,连忙用力拍动翅膀企图停下攻势。可惜,迟了┅┅.萨摩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机会,怎会让它有机会逃脱?就在魔枭成功停下之前,萨摩的右爪已像是索命的锁链般紧紧扣住了魔枭的颈脖。 众枭惊啸,尽皆上前,想在敌人手下救出领导者。然而,它们快,萨摩更快,身躯一转,左手一伸一抓一扭,紧紧地扭住了魔枭的双翅。成了一手扣住魔枭脖子,一手扭住魔枭双翅的情形,这样任凭魔枭有锐利的双爪和尖锐的硬喙也无用武之地。萨摩这一转身,面对群枭攻击的不再是萨摩而是这只倒楣的魔枭了!群枭见状飞快转向,稍一顿又厉啸一声,再度扑来。 萨摩唇角微扬,手劲一使,魔枭随即痛叫起来,劲力再吐,魔枭更是有如鬼哭神嚎般地厉叫,拉紧喉管发出的声音凄厉异常,听得人鸡皮疙瘩全冒了上来。群枭闻声,不敢上前,只得厉啸著在旁盘旋。萨摩这一手的确够狠,硬生生抓住了枭群的三寸之处。当然,要想使出这一手也不简单。魔枭皮坚肉厚,加上媲美钢铁的羽毛,绝佳的反应速度,本来就不容易抓到。就算真有媲美魔枭的敏捷与速度,能够一爪抓上它,但要想一爪抓住不被挣脱,这爪上的力道却不是寻常人使得起。更何况,那一转身又一扭手,又快又准,让手中的魔枭连一点反抗机会都没有。这种快速而流畅的动作,彷佛已经抓过魔枭千百次般熟练,这就没几个人能够了。这种种动作控制之下,还有馀力将劲力透过坚硬的羽毛,让魔枭叫得神鬼皆惊,这种功力更是吓人了! 魔枭绕著萨摩盘旋,威吓的啸声不曾稍停,却没有一头敢接近。萨摩看著不停威吓叫嚣的魔枭,突然冷冷一笑,扭住小魔枭翅膀的左手倏然一松。突然得到局部自由的小魔枭不明其故,但本能地猛力疾拍双翅,企图摆脱萨摩的箝制。怎料萨摩的手就像黏在它脖子上一样,不论魔枭如何挣扎仍不能摆脱分毫。其馀魔枭见首领正在挣脱敌人控制,都兴奋地嘎嘎乱叫,像是在为小魔枭加油。就在小魔枭努力挣扎的时候,萨摩扣住魔枭脖子的右手却悄悄地增加力道。魔枭越挣扎,萨摩的右爪扣得越紧,当魔枭察觉不对时,早已连叫出声音都不行了。渐渐地,小魔枭的翅膀越拍越无力,两只脚爪开始无力的抽蓄,眼看就要魂归西天。其他魔枭们这时也看出不对劲,慌张地绕著萨摩打转,厉啸连连,啸声中带著慌张。就在这时,萨摩又笑了。扣紧的右手轻轻一松,本已将要窒息的小魔枭顿时恢复呼吸,也顾不得趁机拍翅逃脱,立刻忙著大口呼吸,坚硬的鸟喙大大张开,渴求著新鲜空气。可惜,它的苦难还没过去。萨摩空著的左手突然揪住小魔枭翅膀边缘的硬毛,用力一扯!随著带血的羽毛飞舞在空中,小魔枭凄厉的惨嚎也回荡在试场里,令人闻之色变。萨摩并未因此留手,又连连扯下好几撮羽毛,脸上带著自己也没发现的残狠表情。 一时之间只听尖啸声震天嘎响。凄厉无比,夹著略显沙哑破碎的声音,闻者都不禁同情心软。群枭见了这恐怖的画面,听到这样凄惨的叫声,心魂俱丧,早已无法像刚刚那样示威地盘旋。它们只能聚在一起,惊惧无比地听著恐怖的叫声,看著带血的羽毛片片掉落。正当它们都觉得它们的首领应该在劫难逃时,它们的敌人─萨摩却突然放开了这头落难的小魔枭。 “碰”地一声,魔枭掉到地上,扬起一蓬带血的羽毛。 经过这一番“拷打、虐待”,小魔枭早已没了刚才叱吒飞扬的样子,神情萎顿地在泥地上挣扎。那群魔枭也不叫了,只是惊恐地注视著地上的首领。好一会,小魔枭似乎找回了力气,吃力地振振翅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绿幽幽的眼珠看向方才折磨它的敌人─萨摩,眼中有恐怖、畏惧,还有┅┅怯懦。它想攻击,也应该攻击,却提不起勇气┅┅。 「哼!」萨摩一声冷哼。 萨摩方才的手段似乎还令小魔枭印象深刻,这一声冷哼不大声,但却几乎将魔枭惊得飞不住又要掉下地来。两只看著萨摩的无神绿眼睛只剩深刻的恐惧,才刚萌芽的勇气早已不知消失到哪去了!小魔枭摇晃地拍拍无力的翅膀,低弱地“嘎嘎”急叫几声,率先回头逃离这个让它恐惧的敌人!群枭见首领走了,更是惊惧地看著凝立不动的敌人。萨摩见群枭未走,不自觉地将视线从离去的小魔枭身上转向群枭。没想到萨摩视线甫跟群枭接触,枭群立刻爆出一声惊恐的叫声,接著争先恐後振翅离开!不用说,这群魔枭都算废了,因为,它们已经对人有了畏惧,以後只要遇到人类都会不由自主地恐惧害怕。这一来,要它攻击人类,恐怕很难了。 看到枭群离去,萨摩内心波涛汹涌。他应该高兴的,但他不但没有,反而还害怕起来。他害怕刚刚那个对敌残狠的自己!他这种不经意出现的心狠手辣让他没有察觉,直到事情过後,才惊觉,原来自己竟然做出了这样残忍的举动。他不明白,那股从小令他失控的力量分明已经受到两股力量中的其中一股控制住了,为什麽他还会有这种失控的举动?当他的手一抓上魔枭时,不知怎的,他只觉得,这麽做最恰当,然後就这麽做了!现在一回想,虽然,让他们知难而退是很好,但那种手段也未免太残,太狠了! 萨摩怎麽会知道,那股力量从小伴随著他,早已入侵了他的性格。尽管,之後被控制在另一股大力量之下,但被侵入的性格早已潜藏著残忍冷酷不择手段的魔性,平日里,没有冲突,这性格便静静蛰伏,但来到鉴院,真正有了对打的“敌人”,这方面的性格也就随著攻击、杀戮,渐渐被牵引出来。他没有任何愤怒的感觉,便有这样恐怖的手段!那麽,要是真的生气了,这股潜藏的性格又会造成怎样恐怖的灾难呢?这才是萨摩真正担忧的!生长在纯洁善良的精灵世界,萨摩对这方面的改变是很**的。也就是很**,才让他觉得可怕。 就在萨摩不安的情绪下,七个人也顺利地通过武师的鉴等,创造了鉴院设立以来首次同时间最多人连续通过三关鉴等关卡的纪录。也让鉴院中的众人深信,这群年轻人的确与丹蒙有关!因为,他们这个武师的资格真正代表的其实是武练士!这些年轻人这麽年轻却轻松达到许多人终生都达不到的标准。也只有传说中的武术宗师才有可能培养出这麽厉害的人。这群年轻人的鉴等让他们深深觉得,武术的殿堂是如此深奥,他们自以为卓越的标准竟在几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手中崩解!这种认知的推翻,让他们不自禁地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可以说,钮克多的目的达成了!从这次鉴等之後,鉴院的人员重新开始每日不间断地练功,鉴院也不再弥漫著散漫的气息。 第四十八章 护身晶石 言归正转,话说众人再度离开甬道,在大殿等候他们的是人类男子谷鞑和人族少女麻宓。谷鞑安静地站在大殿一角,而麻宓虽然也在大殿,但却明显的和谷鞑拉开距离,偶尔投出一道怀疑的目光。 萨摩等人一出现在甬道口,麻宓立刻迎了上来,双眼闪著奇特的光芒,急冲冲地问:“听说你们通过了?真的吗?” 众人神情一凝,都不愿与这位人类女子多所纠缠。班塔耶见同伴都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主动点点头充作回答。 不过,不知道是没有察觉,还是刻意视而不见,麻宓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依旧亲热地嗲声道:“你们好厉害!教教麻宓吧!” 萨摩闻言,不耐烦地皱眉,兀自越过她,往谷鞑的方向走去。他方才在甬道中并没有看见谷鞑,可以预料是监等失败了,否则应该会留在甬道中和他们一起等待结果才是。萨摩本来还以为大概遇不到可能已经先行离开的谷鞑,没想到他倒是留下来等候他们了。 见到萨摩兀自离开,众人也连忙跟上去。倒是班塔耶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对著神情愕然的麻宓道:“对不住啦!麻宓小姐。我们家主人不喜欢和人讲话,反正我们有的只是笨力气,魔法我们也帮不上忙,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意思就是,我们没空管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班塔耶扔下这几句话,也不管麻宓的反应,回过头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众人。 萨摩才刚来到谷鞑面前,一直注意萨摩等人的谷鞑就率先开口招呼:“大人!” “你失败了!”萨摩道。这句却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闻言,谷鞑神情倏地僵硬,然后微微点头。没错,他败了,败得很惨。在魔枭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苦苦支撑。最后伤痕累累的他,只好主动挥手认输。他全身的伤也是监院人员为他治疗的。说起来谷鞑也真是倒霉。本来他的对手根本不是魔枭,却因为钮克多的意思,硬是把第四关武练士的测验魔兽挪到这里来。虽然以谷鞑的能力,到达第二关已是极限,这一关失败也是正常的,但设若魔兽没有对调,他也不会败得这样惨。不过,谷鞑当然不会知道其中缘由,所以才显得特别沮丧。 见谷鞑这般沮丧,萨摩只好安慰道:“你没有内功,能到这里已经很好了!” 谷鞑神情一呆:“内功?”那是什么? 见谷鞑不懂内功,萨摩也很惊讶。但一想到谷鞑的奴隶身分,随即释然。看来是因为奴隶的地位太低,所以根本没机会学到高级武术所需要的知识。因此,萨摩微微一笑,对著一旁的尼路点头示意道:“尼路!你说说吧!” 尼路闻言,随即上前“所谓内功,是练武的人以一种独特的行气方式,蓄积内气,以提高攻击力的法门。内功高深的人,甚至可引天地之气,使内气无枯竭之虞。练有内功的人,甚至只靠掌力便可致人于死。” 谷鞑闻言,脸上浮现惊讶的神色。见状,尼路微微一笑,突然摸出一枚铜币:“象是这样!”说著,手指轻轻一扳,平整的铜币应指扭曲。 谷鞑一看更是诧异,还没来得及表示赞叹,只见尼路又接著反方向一扳,抚摸了一阵,铜币不仅弯了回来,甚至连一点曾经扭曲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这就是内功的功能!”在谷鞑目瞪口呆中,尼路一边把手中的铜币递给谷鞑,一边解释。 那么神奇?!谷鞑接过铜币,前后翻转了好几次,心中诧异得无以复加。这枚铜币一点痕迹也没有,根本不像刚刚还被扭来扭去的样子。 萨摩看见谷鞑打量那枚铜币的惊讶模样,不自觉地笑了,蓦然,一个想法浮上萨摩脑海。萨摩心中一动,开口向赞叹中的谷鞑问:“你要做的事想必不容易吧!” 谷鞑从赞叹中回神,想了一下,接著肯定地点点头。在人类社会中,妄想脱离奴隶身分可是罪大恶极的,更何况他心里还存著把家人也救出来的想法!当然是更不容易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萨摩低头沉吟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象是做了什么决定似地肯定道:“我们的功法不适合你,但,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必要时可以救你一命。” 此话一出,谷鞑固然又惊又喜,尼路等人更是不解,任他们想破脑袋还是想不明白萨摩为何要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般照顾。但见萨摩的样子分明早已下定了决心,众人尽管不解,也只能默然对视。 谷鞑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身分应该很高贵的恩人要送他什么,但却抑不住兴奋期待。这兴奋期待才刚涌起,他又忍不住暗暗责备自己:谷鞑啊谷鞑!恩人对你已经很好了!你怎可以得寸进尺呢?莫忘了,你只是一个卑微的奴隶啊!想到这,谷鞑又惶恐起来:“大人!这怎么可以……谷鞑…谷鞑不能收……” 萨摩不知道他心里的转折,也不理他的抗议,兀自张起双掌,掌心斜对,白色的光芒突然闪现,这白光又接著分离出各色光线,互相缠绕窜动。 萨摩肃容敛目,嘴里低声喃喃念了几句,尽管谷鞑就站在萨摩身前仍旧没听出萨摩到底念了什么。 随著萨摩的低喃,各色光线随即成漩涡状旋转著。漩涡越旋越小,颜色也越旋越少,到最后只剩下拳头大的黄色光芒不停流转。拳头大的黄光持续浓缩,转眼间,一颗带著黄色光泽的盾形晶石便出现在眼前。 萨摩满意地看了晶石好一会,才递给谷鞑:“这颗晶石,你带在身边,三天内片刻不得离身,三天之后,最远不可离它十步之遥。”萨摩仔细吩咐道。 谷鞑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在萨摩坚持的眼神下伸手接下。看著手中晶亮的黄色晶石,他心里可是老大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竟可以凭空变出一颗晶石?他自然不知道萨摩是用类似结界的魔法,封住元素能量,在攻击意图达到某一程度时,能量将会自动释出,保护它认定的人,同时提高那个人的防御力。所谓的认定就在三天中让它完全只接收一个人的气息。因此,萨摩才吩咐谷鞑,三天不得让晶石离身。这种魔法恐怕全世界会施展的人屈指可数。这些会施展的人因为功力高低不同,魔法的持久时间也高低不同。萨摩因为做了一点小手脚,结界内只放了微量的各项元素,但却在结界上加上吸引的力量。也就是说,能量进得了结界,出不了结界。更因为萨摩刻意多放了一点土元素和水元素,因此,吸收能量时,土元素与水元素的比例也会高些。这个手脚一动,这颗晶石不再有期限问题,时间越长,蓄积的能量越多,救援的功能也就越大。 这一手自然也落到一旁少女的眼里,但她似乎并不知道这是一种困难的复合魔法,只是闪著羡慕的眼光看著谷鞑手中美丽的黄晶石。灿烂亮眼的东西一向是麻宓的最爱,她觉得,只有那些灿烂的装饰品才能为她的美丽加分,所以一见到谷鞑手中那颗晶亮清澈的黄晶石,她便忍不住想将之据为己有。于是,犹豫半晌之后,她还是忍不住上前拍拍班塔耶的肩膀,叫唤:“喂!” 班塔耶老早便察觉麻宓的接近,但却不便刻意闪躲,因此只装做不知。这时麻宓主动叫他了,他也不能再装傻,于是只好故做疑惑地转过头看著麻宓。 “那是什么啊?”麻宓试探地问。 班塔耶摇摇头:“我不知道!”很老实的回答。他当然察觉得出来那是一种高级的复合魔法,但是真实的功能他却看不出来,也猜不出来。所以这回答,其实也是实话。 闻言,麻宓眼珠子一转,开始旁敲侧击地问:“很漂亮耶!你会不会做啊?” “不会!”班塔耶还是老实回答。 麻宓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的回答。但她稍稍沉吟,一念又起,随即开口试探道:“那……可不可以………”说著竟显得有些羞答答,很是妩媚。 麻宓刻意将话说得很慢,说得很保留、很犹豫。目的是希望眼前这男子主动帮她争取,不论是直接跟那个奴隶拿,还是请那位英俊的少年为她做,她都可以顺著语气接下去。她不说她要拿谷鞑的,也不说要那位俊美少年帮她做,就是为自己留个台阶下。平日里她想要什么都是直接开口,哪里有这般婉转的?!不过,眼前这几个少年似乎不怎么买她的帐,加上她实在太喜欢那颗美丽的黄晶石,所以这才破天荒婉转索求。她相信这么美丽的晶石一定很适合做成项链。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少年一点也不为她的美色所迷,还冷酷地驳斥:“不可以!”有礼的表情此时已经变得严肃,甚至有些冷峻。 麻宓见状霎时愕然,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 “麻宓小姐,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我劝你千万不要想打我们主人的主意。从来只有他愿意做的事,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除非他主动,否则我们主人从来不为他人服务,这点,麻宓小姐,你也不会例外。”班塔耶将话挑明了讲。 闻言,麻宓难堪地俏脸一白,接著又见萨摩等人连同那个卑贱的奴隶都转过头来看著她,甚至有人还满脸嘲讽。从来娇贵的麻宓怎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刷白的脸很快涨红,恼羞成怒地反驳道:“我又没有要他帮我做,我只是……只是要那个奴隶手上那一颗!”说著手也指向谷鞑双手上的黄晶石。 此言一出,就连谷鞑都觉得这位叫做麻宓的少女也未免太蛮横。怎有人这样大喇喇地讨取别人的东西,还一副道理都在她那边的模样。谷鞑都这般觉得,萨摩等人当然也不例外,明斯克更是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班塔耶本来还以为这少女只是因为喜欢新奇的玩意儿,所以企图叫王子也帮她做一个,没想到她打的竟是索取他人之物的主意!想到这里,班塔耶的神情更冷峻了,只听他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我们主人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转送他人!麻宓小姐,你的心思白费了。”说完,也没再理她,很快地转过身,跟著正要离开的众人而去。 受不了班塔耶的冷嘲热讽和其它人轻视的表情,麻宓不认输地坚持她的骄傲,高姿态地道:“本姑娘也没说要你们送!我跟你们买啊!多少钱?本姑娘照付就是了!” 岂料此话一出,迈步离开的众人非但没停步,甚至还加紧脚步离去。倒是班塔耶脚步稍稍一顿,不屑地回答:“我们主人的东西,凭你那些钱还不一定买得起!”话声还在回荡时,班塔耶又立刻迈步离开。 正因为众人背对著麻宓,因此也就没有看见,麻宓脸上露出了如何狰狞愤恨的表情。只是这表情却落入了象是不经意回头的萨摩眼中。萨摩不语,但却悄悄留上了心。 ※※※ 一离开监院,谷鞑也向萨摩等人告辞离去。萨摩看著谷鞑渐行渐远,突然低声道:“耐达依,你去盯著那个人族的女人!明斯克,你去看著谷鞑,我们随后就去。小心,别被发现了!”萨摩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耐达依轻功比明斯克好,用来跟踪敌人最适合。让轻功稍差的明斯克跟著谷鞑则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不小心被谷鞑发现也没关系。 耐达依和明斯克两人对这突如其来的任务固然不解,但思及王子必有深意时也就不追问,仅低声应“是”,便几个起落,在一个转角之后闪身不见。 待两人已经去远了,尼路这才疑惑地问:“王子,有什么不对吗?” 萨摩沉吟了一会才道:“我担心那女的恐怕要对谷鞑动手。” “咦?为什么?”班塔耶惊讶叫道。莫不成那女的用讨的讨不成还真敢用抢的吗? 萨摩没有回答,倒是尼路若有所悟地道:“为了骄傲,也为了晶石!越是骄傲的人越受不了不如意。她越是得不到,也就越想得到。由此推测,出手抢也并非不可能。” 众人闻言,一经细思,立刻便同意这个推断。毕竟,他们都还记得,当那颗黄晶石出现时,那位叫做麻宓的少女明显露出贪婪的神情。但是,这位叫做麻宓的少女当真有本事从谷鞑手中抢到晶石吗? “谷鞑虽然没有内功,但自保的能力看来还够,应该不用担心。”班塔耶虽然同意麻宓可能出手抢夺的猜测,但对于是否会成功,他却语意保留。 此话萨摩却不同意,只见他立刻摇摇头:“明刀明枪打不过,暗箭伤人难道不会?”反正他看她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要不然那天她就不会对韩瑟偷袭人的举动不闻不问了。 众人闻言似乎也想起那日的冲突,随即都同意的点点头,的确,若是偷袭,以那麻宓魔法士的能力,谷鞑在无备之下恐怕也要伤在麻宓手上! “现在明斯克跟去了,该是没问题啦!有明斯克跟著,谷鞑想死恐怕还很难哩!”班塔耶笑著道。 闻言,众人不禁莞尔。倒是皮喇没笑,反而神情严肃地对著萨摩问道:“王子,此女今日不除,异日必成后患,要不要………”说著,双眼不由闪著冷酷的光芒。经过刚刚的一番话,他才想到,若是以麻宓这样的性格,众人三番两次给她难堪,说不得会找机会从背后捅众人一刀。他看得出来,这个少女看著王子的眼神,就彷佛一个急著想收集玩具的小孩一样,充满企图心。而王子显然也很幸运的对她没兴趣,只是,一个忌妒的女人会做的事是很难令人想象的。 闻言,萨摩略一沉吟,还是摆摆手道:“不用!”话落,顿了一顿,若有所思的目光望向远处续道:“这里是人族的地方。”何况,他看得出来这样一个女孩绝对不是寻常家庭教育出来的。再听她讲话的语气更不难猜到,这女孩应该有不寻常的家庭背景,因此,为了避免事后造成*人族和龙人族两族交恶,他们最好不要随便闹出人命。 众人一想也是道理。还没摸清楚那个少女底细之前,他们还是不应该贸然行动。 “那……我们现在………”班塔耶犹豫地问。 “你们说?”萨摩挑挑眉,将问题丢回给他们。 “远远吊著明斯克他们!”尼路道。 “对!耐达依不能跟,人跟多了会打草惊蛇!”班塔耶接著同意道。 “然后………等!”皮喇总结。 萨摩带著莫测高深的神情满意地点点头,再度迈开脚步大步而去。 ※※※ 萨摩估量,就算麻宓想找谷鞑麻烦也不致如此快,因此便先和尼路等三人在街上闲晃,怎料恁地巧的,竟叫众人遇上了一大早就被派出去探听消息的汉斯。众人看到他时,他正在路边的小酒摊,和一些脚夫、杂货商聊得高兴,也拚酒拚的快活,宏亮的笑声响得几条大街外都听得到。 班塔耶一看到汉斯消息没问,倒是跑来跟人家喝酒,恶意地笑了笑,走向前去大掌用力拍向汉斯后背,大喊:“我说!大块头!” “噗!”这一拍显然很大力,汉斯满口酒马上喷得对方一脸都是,还把自己呛得猛咳。 对方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满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大大的红色酒槽鼻,看来也是酒国常客。或许是醉得可以了,汉斯喷得他满头满脸的酒,他竟然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地咕哝著:“你…。你输了!你…喝…。喝不下…。都…。吐了!” 汉斯显然也醉了,没听出班塔耶的声音,只顾著要教训害他输的凶手,就听他大声嚷嚷著道:“哪里……哪里来没……长眼的兔……兔崽子!皇爷爷…。打…。打你!”嚷著,竟猛一回头,大掌一张就落下,周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小酒摊的客人刚刚才看过这个大块头一手劈碎了一张上好的桧木桌子,现在这掌落向了一个活人,这一下去还不非死即伤?!因此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班塔耶见汉斯转身,满身酒臭不打紧,还眼神涣散、满脸潮红,看来醉得不轻。又看他大掌落下,连忙往左一踩,一来班塔耶身形敏捷,二来汉斯又在大醉中,行动不灵活,故而汉斯这掌竟落空了!这一个变化又将旁观众人看得连连称奇。 汉斯一击不中,惊咦了一声,手一摆,正待追击时。突然,一声沉喝响起:“汉斯!”蕴含劲气的低喝将酣醉的汉斯震得忍不住头昏眼花,脚下也自然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发出沉喝的人─尼路满脸寒霜,大步走向前。没见如何做势,蓄满劲气杀意的一掌似缓实疾地印向汉斯胸口。他知道要醒汉斯的酒,最快的方式就是杀气。以前汉斯喝醉都是明斯克在打醒他,但现在明斯克不在,这工作就由他来做。 汉斯不愧是武痴,尼路这掌甫一接近,本来还醉眼朦胧的汉斯竟倏地神智一清,本能一掌迎去。 “彭!”地一声响亮的劲气交击声。尼路占了出手先机,一步没退。汉斯匆促回击又酒醉未退,应声连退了五大步。这一打,汉斯可清醒了!迷蒙的眼睛看到了眼前寒霜未退的尼路和一脸担忧的班塔耶。登时愣了起来。 皮喇见状也皱著眉头向前,低声提醒道:“看看谁来了!” 闻言,汉斯半醉的双眼很自然地看向众人后方。一抹修长而熟悉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仔细一看,汉斯惊叫一声,忍不住又猛退了一步。来人身分就像一盆冷水兜著汉斯的头猛浇而下!无庸置疑的,汉斯看到萨摩了!这一吓酒也醒了,顿时结结巴巴起来:“王……。王………。啊……。王八蛋!”一句王子本待出口,却在班塔耶手指不留情扭动的提醒下,硬生生地转成王八蛋。 皮喇谨慎的目光扫过酒摊中的人,却没发现什么异状,看来汉斯的口误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尼路倒像没注意汉斯的口误,只是面色不善地看著被吓醒的汉斯:“你又喝酒了!” 汉斯尴尬地搔搔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原来,从小在军队中长大的汉斯酒量本就很好,加上四年在兽人部落打转,更是把酒量练到极致,可惜龙人族虽不禁酒,却禁滥饮,只有特殊场合,例如庆功宴,才准多喝。因此汉斯空有一身酒量,却没机会好好跟人比拼一下。今日在这人族的地盘遇到这个老头主动向他邀酒,早已酒虫作怪的汉斯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因此才让萨摩等人在这小酒摊里看到他喝得这般烂醉。 见围观者越来越多,尼路不想过度引起**,只好先收起训诫的话,对还呆呆站著的汉斯道:“走吧!” 向酒摊老板付清了汉斯破坏的损失金额后,四人在那个喝得神智不清的老人“依依不舍”中,离开酒摊。 第四十九章 贪婪肇祸(上) 另一条街上,萨摩缓步走在前头,汉斯低垂著头跟在身后,尼路等三人则聪明的远离暴风中心,跟在大后方。 “你是来喝酒的吗?”萨摩轻声问,声音中听不出情绪起伏。 “不……不是!”汉斯理屈地回答。 萨摩闻言,也不说废话,直接追问: “原因?” 汉斯见萨摩追问,更是窘得垂下头,吞吞吐吐好一会才道: “我…我问了大半天……没有消息,后来……跟那里的人聊起来……才喝了点酒……” 闻言,萨摩突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著汉斯,平静的双眼中难得地出见了怒意: “喝了点酒?以你的功力能醉成这样,你喝了多少?从刚刚到现在,酒气还逼不完,你喝了多少?”没有怒骂,萨摩平淡的反问,却显得特别骇人。 汉斯闻言顿时语塞,再见到萨摩那种冰冷的模样,更是吓得不知怎么回答。尼路等人第一次看见萨摩发怒,虽想帮忙说情,可偏不敢开口。 汉斯没有回答,萨摩也不追问,反倒是反问起来: “你知道酒会误事吗?” 汉斯乖顺地点头。 “刚才,尼路只要加上一成劲,你就非伤不可,你知道吗?” 汉斯再点头。 “你知道你可能在酒醉的时候泄漏什么吗?” 汉斯这次没点头,反倒愣了起来。 萨摩没有理会汉斯的怔愣,继续道: “你们是龙人族的重要人物,你知道的东西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连续几个反问,真个问得汉斯酒意全消,连尼路等人也完全没了求情的念头。他们听懂了,先不说酒后受袭的危险性,光说他们在龙人族中的地位,酒后泄密更是严重。 汉斯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惶恐地承诺: “我……我……不会了!” 萨摩见汉斯懂了,也不再责备,反而放缓声音道: “我不反对你喝酒,但是,要看时间、地点!”就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萨摩的怒意就像出现一样突然,转眼便消散了。 汉斯见萨摩这样循循规劝,心中大是歉疚,连忙点头保证: “知道了!汉斯记住了!” 闻言,萨摩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伸手轻拍汉斯的肩,意味深长地道: “希望你真的记住了!” 汉斯闻言又忙不迭地拍胸埔保证。萨摩但笑不语,双眼看向远方,继续迈步前行,众人自然连忙跟随其后。 又走了一阵子,萨摩突然脚下一顿,喃喃地道: “戏快开演哩!我们走快点吧!”说著,正想加快脚步,却又突然停步,兀自皱起眉头来了。 众人本已准备跟著萨摩前去看戏,但萨摩这突如其来一个停顿,又不说话,倒是把众人搞得满头雾水。 “怎么了?王子?”看著萨摩微皱的眉头,尼路疑惑地问。 萨摩不语,反倒是偏过头对汉斯招招手。汉斯一脸迷惑,但还是立刻赶到萨摩身旁。萨摩也不说什么,直接便将手掌按向汉斯的背。众人原想再问,但一看到汉斯身上不停蒸腾而出的雾气,还带著浓浓的酒味,马上就明白了。敢情是汉斯身上的酒味太浓,浓到足以泄漏他们的行踪。 约莫过了两分钟,萨摩的手终于离开了汉斯。 “……谢谢……”汉斯愧疚地道谢。 萨摩不语,只是轻轻拍拍汉斯的肩,便继续迈步前行。 ※※※ 话说耐达依受萨摩吩咐前去盯著那位人族少女麻宓,自然沿著来路往监院找回去。当耐达依找到麻宓时,她正在监院前那条大街慢慢走著,低垂著头倒像在思索著什么事。耐达依没有惊动她,而是小心隐伏著。看著少女麻宓顺著大街直往港口而去,不片刻便来到一艘豪华的大船前。这艘船除了大了一点外,并没有什么特别,要说有扎眼的地方便是船身上刻著几个图腾。其它图腾耐达依不识得,倒是最大的那个图腾他认得,那是巴耶帝国王室的标志。看来这女孩跟巴耶帝国的王室有关,身份不简单! 正在思忖著,就见麻宓毫不犹豫地进了大船。耐达依没有进去,只是躲在另一艘小船上小心的盯著出口。不一会,麻宓又出来了,身后还跟著八个身强体壮的壮汉,壮汉身后则跟著一个文文弱弱的中年男子。几个大汉面无表情地跟在麻宓身后,倒是那位文弱中年男子苦著脸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耐达依好奇心起,凝神细听,微弱的声音立刻便飘进耳朵。 “表小姐!属下求您了!在这里千万不要闹事啊!要闹大了,连皇后娘娘也保不了你啊!”中年男子低声哀求。 表小姐?皇后娘娘?耐达依不禁开始猜测起这个少女的身分。他是公主吗?似乎不是,因为那个男子叫她表小姐。难道是皇后的亲戚?唯一可确定的是,这个叫做麻宓的少女背后的靠山应该就是巴耶帝国的皇后了。 耐达依还在这边猜测,麻宓尖锐的斥责声倒是响了起来。只听她气势高张地道: “他们是我的保镳,我受委屈他们当然要替我出气啊!难不成你要看堂堂巴耶帝国的公主受那个低贱家伙的气吗?在说,本公主不能得到的东西,那个低贱的奴隶凭什么拥有?!” 闻言,中年男子显然无言以对,沉默了一忽儿之后,终于还是犹豫地道: “可是…。这里是伊阔利市啊!在这里闹事不好啊!”自由港市可是大商人撑起来的,他们王室再有权势,得罪这些大商人还是很不好说话,更别说帝国有很多贵族都暗地里受这些大商人的供养,得罪这些大商人就等若得罪了那些贵族。尤其这些贵族所掌控的帝国议会是仅次于长老院的庞大势力,足以左右帝国决策,要是他们横起来,就算是帝国皇帝也得妥协。 麻宓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只见她步伐一顿,转过头,放缓了语气道: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我只是要拿我想要的东西,我不会让干娘为难的!”说完兀自领著八个壮汉走了,留下中年男子在那里长吁短歎。 耐达依听到这里,对照前后文,多少猜出了麻宓的身分。看来她的确是王室的人,因为她自称公主。但男子又不叫她公主,而她也说不会让干娘为难,那么,没错的话,就是皇后的干女儿了! 耐达依的确猜对了。麻宓其实是皇后的相当远的远亲。十年前,皇后从小小的嫔妃成了皇后时,许多亲人都前往皇宫祝寿,这其中也包括了麻宓的父母。那时麻宓的父母其实已经是落难贵族,生活比不上其它贵族,只是死守著贵族的光环,不肯卸下。那次,为了向皇后祝贺,他们花了所剩无多的积蓄,来到皇宫,赌的就是他们能不能重新再起。所幸,他们有一个相当讨喜美丽的女儿,皇后见了他十分喜爱,加上皇后没有女儿,因此当下决定收她为干女儿。那位幸运的女孩─麻宓就这样成为巴耶帝国的“公主”,她的父母也因此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地位,而有了地位,财富也就不缺了。 皇后对于这个甜美的干女儿十分疼爱,常常三不五时就将她接到宫中作伴,到后来,麻宓几乎是整年都住在皇宫里了。只是麻宓越大,性格却越是跋扈、任性。常常闹得服侍她的人手忙脚乱。也就是说,虽然他不是正牌公主,却把正牌公主的架势、脾气学得半点不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在其它“重要”的人面前,麻宓却十分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取得他人的疼爱,也因此,让皇宫中的人对她的看法十分两极。 麻宓虽然名义上是“公主”,但宫中的其它公主却不容许下人叫她公主。因为,她根本不是!一开始,麻宓曾为此向皇后抗议,但,的确,皇后当初只是口头上认定麻宓是她的干女儿,但实际上并无公告,加上,麻宓也的确跟皇帝一点血缘也没有,所以到最后也是抗议无效。麻宓虽然不甘心,但也只有认了。也就是这样,下人们叫她表小姐,但她可是自称为公主的。 耐达依不知道这些曲折,大略猜出少女的身份后就小心翼翼的尾随而去。 ※※※ 另一边的明斯克呢?他顺著记忆中谷鞑离去的方向,一番好找才看到在路旁踽踽独行的谷鞑。他跟上谷鞑之后,只远远的吊著他。 谷鞑先是到处晃荡了一阵,买了一些看来十分便宜的杂货,最后晃到港口去。这时,麻宓正好离开港口,两方正巧错身而过,要不然这场戏恐怕要提早开演了。 谷鞑在港口到处问人,似乎在问回航的船期。问了好一阵子,就见他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拍掌,似乎已经尘埃落定。谷鞑随即离开港口,接著就七弯八绕地在巷弄中钻,若不是明斯克对自己隐匿的功夫很有自信,一定会以为谷鞑发现了有人追踪,打算甩开自己。 明斯克最后跟著谷鞑来到一个偏僻而且可以说是非常阴暗的破屋子。或者说它是屋子还恭维了它,它早已破得只剩骨架和几片不完整的土墙,连房子都称不上了。谷鞑象是十分熟悉似的进了“屋子”,没多久又出来了。这时他身上又多了一只灰白色的小小行囊。看来,这里竟是谷鞑在伊阔利市的“居处”!明斯克没空为他唏嘘,连忙又跟著谷鞑“钻”出巷弄。看他走的路线似乎象是要走回港口。为什么呢?方才才从港口离开啊!明斯克虽然心里滴咕,脚下却没慢,仍旧远远吊著谷鞑。 耐达依跟著这一群人好一阵子,发现这群人根本象是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地不知在找什么。后来,麻宓似乎也发现了这个事实,于是她指挥著众人分往四方而去。耐达依见状有短暂的犹豫,但随即决定继续跟著麻宓。毕竟,麻宓是这群人的主人,跟著她就不怕其它人跑了。 少女麻宓并没有加入寻找的行列,她仔细地挑了一间看来消费不菲的茶栈。坐在里头“悠闲”地喝茶兼“卖弄**”。这是耐达依的想法,因为,麻宓虽然进去喝茶,听起来很悠闲,但实际上却忙得很。她忙著观察有多少人在注意她,又忙著对这些人不假词色怒目以对,还忙著比较茶栈中的女性,更忙著对那些没有理会她的年轻男子搔首弄姿,又是叹气,又是蹙眉的。耐达依越看越觉得有趣,他知道女人多少喜欢比较,但还真没看过像麻宓这样把这一个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女人。 过了一阵子,八个壮汉中的其中一人出现了。只见他急急忙忙地在街道上乱转,耐达依想,他应该正在找茶栈中忙得不亦乐乎的少女。他恐怕没料到麻宓会跑到茶栈里,因此正为见不到麻宓而焦急哩!找了许久,这位壮汉许是急坏了,竟是开始喊了起来。 “表小姐!表小姐,你在哪里里?” 少女显然听见了,只见她不悦地皱起眉,接著不耐烦地站起来,丢下一枚银币,抬著头,离开了茶栈。 麻宓才刚踏上大街,壮汉立刻便发现了她,急冲冲地上前道: “表小姐!找到了!” 麻宓本想发作,一听到这个消息却立刻转怒为喜。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短笛,嘴一对上,也不管会不会吓到路人,就猛地一吹! “哔───哔─哔─”尖锐的笛声响起,夹杂著路人的惊呼声。几个路人不悦地看了少女一眼,但很显然地,少女完全没理会四周传来的低咒声,兀自收起短笛,问起一边的壮汉: “在哪里里?”少女问。 “就在前面那个旅栈左边的巷子里!看方向应该是往港口去了!”壮汉抹抹刚刚播急出来的汗水,恭敬地道。 麻宓点点头,也不走,却在原地跺脚,似乎有点不耐烦。看样子是在等其它七个人! 过了一会儿,七个人陆续到齐了,当然还是免不了被麻宓当众骂了一顿。九个人随即浩浩荡荡地往港口而去。耐达依自然又跟了上去。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 萨摩领著四人穿街过巷,神情专注。尼路等人见萨摩这般专心也不敢打扰,只好加紧脚步跟紧。萨摩一语不发,偶尔加速前进,偶尔停下脚步像在思考什么,偶尔又走回头路,尼路等人虽然跟著萨摩团团转,但因为知道他们此行是要跟上明斯克和耐达依,所以都大略猜到萨摩此举应该是在探知那两个人的位置,故并不多问。只不知萨摩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得知明斯克和耐达依的行踪。 原来,萨摩此刻正以龙神对龙人的感应,搜索明斯克和耐达依的位置。但一来,明斯克和耐达依的位置不断变动,龙神的感应范围有限,追踪不易。二来,街弄错综复杂,又非笔直,有时候顺著路反而偏离位置,大白天也不好穿房过屋,因此才会有萨摩带著尼路四人象是毫无章法乱钻的情形。 幸好也没绕多久,萨摩在钻进一条小巷后,突然浮现笃定的表情,大步往前疾走。众人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萨摩已经查知正确位置,因此也不多问,连忙跟上。 明斯克跟著谷达在巷弄中钻,眼看港口就要到了,危险的气息似乎也逼近了。他清楚地察觉到前方有一群人,带著淡淡的杀气。明斯克不知道该不该示警,毕竟,王子只交代他跟著谷鞑。 就在明斯克犹豫间,谷鞑转过转角,似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猛然往后飞退。只可惜慢了,两个人已从后面包抄而来,谷鞑顿时陷入包围当中。 “你们是谁?”看著围上来的八个人,谷鞑谨慎地问。他没什么敌人,所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来意不善地堵住自己。他想,他看起来绝对不像有钱人,所以应该不可能遇到强盗,更何况这群人身上穿的比自己最豪华的衣服都还要好。难道他得罪了谁吗?这也不大可能。因为他是脱籍奴隶,所以行事格外小心,不可能得罪别人。这下,谷鞑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在谷鞑思索时,八个围住谷鞑的大汉没有人回答谷鞑的询问,反而一声不吭全数扑了上来。 谷鞑见状一惊,也没空质问对方为何不报出身分,就忙著对付八双手八双脚。而他也不愧是连过两关的武士,一时虽忙得手忙脚乱,但很快便稳住阵脚,看来这八个人暂时也奈何不了谷鞑。当然,好汉架不住人多,时间拖得越长,谷鞑也就越危险。可偏偏谷鞑的功夫防御尚可,要是说要突破这八人的围攻,却是不行。于是一时之间就见九个人拳来脚往地僵持著。 明斯克在衡量之后,决定先不出手,看清楚对方的意图再救不迟… 这八个人自然就是麻宓的保镳了。探得谷鞑在往港口途中的消息后,少女便差那八名壮汉到前途阻挡,将他擒下。八人原想偷袭,没想到谷鞑的警觉性出乎他们意料得高,还没出手就让他发觉了。不过,幸好,人总算是入觳了。 耐达依吊在这群人身后,也来到这里。不过,他一点也没考虑就决定看热闹了。因为,他觉得重头戏应该还在后头。 随著时间过去,谷鞑这边的状况也越来越不乐观,但他却硬是咬著牙苦苦支撑,不肯轻易束手就擒。明斯克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许。 躲在一旁的少女麻宓显然没有明斯克的好耐性,见八个属下打了老半天也没把谷鞑制服,更是不耐烦,只见她双手交握,开始喃喃低诵: “空气中的元素,请听我驱策,为我禁锢面前的敌人……。锁!”“锁”字一出,交握的双掌接著顺势前推。 就在这时,黄色的光芒从谷鞑脚下丝丝涌出,团团绕著谷鞑双脚,像极数十条绳索,交错捆住谷鞑双脚。原本用来全面禁锢对方行动的魔法,因为麻宓能力不足,只能封住双脚,但对于苦苦支撑的谷鞑而言,这就够了!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谷鞑的脚一动也不能动了。谷鞑遽然大惊,心神失守,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情势,更是一面倒。败势已成的谷鞑撑不到几回合便被制住了。 见谷鞑已经完全落入几方掌握之后,麻宓这才巧笑倩兮地从暗处出现。谷鞑一见到麻宓,顿时知道这些人便是麻宓差来对付他的,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愤怒。他哪里里冒犯她了?做什么要这样找他麻烦? “你要做什么?”谷鞑怒问。 麻宓对谷鞑的愤怒视而不见,兀自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嗲声道: “没有啊!麻宓只是想跟你要一样东西而已啊!” 谷鞑正在气愤中,别说他不知道麻宓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即便是知道了,麻宓以这种手段对付他,他也是不会把东西交给她的。于是,谷鞑想也不想便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头: “我没东西给你!” 对谷鞑刻意漠视的态度,麻宓似乎很不满意。只见她竖起柳眉,走向前去,“啪!啪!”两声,对著谷鞑的脸就是两个耳光。虽然谷鞑很是耐打,但麻宓这两巴掌可不轻,因此还是把谷鞑打得一阵晕眩。 “你这贱民凭什么这样和本公主说话!”麻宓娇斥。 这时的谷鞑根本没注意到麻宓的自称词,怒意将他的双眼烧得赤红,狠瞪著麻宓。 见状,麻宓更生气了,立刻尖声命令道: “看什么看!你们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他不敢这样无礼地看本公主为止!” 一边的壮汉得到命令,随即眼也不眨地拳脚齐施。一阵拳打脚踢下来,饶是谷鞑这样健壮的人也吃不消。头脸身体全布满青青紫紫、又红又肿的伤痕,嘴角也流出血丝。但是谷鞑不愧是个汉子,任凭八个壮汉怎么殴打,还是硬撑住,半声不吭。 麻宓倒也担心将谷鞑打死了,因此抬手止住壮汉的殴打,再度向前。 “你是没什么东西可以给我,可是,你还有你主人送你的晶石啊!”麻宓悠闲地道。语落,麻宓满意地看到谷鞑瞬间瞪圆的双眼,轻笑一声又继续道: “我也不贪心,我就只要那颗小小的晶石当我的首饰而已。” “休想!”谷鞑说著,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麻宓一时没料到竟让这口带血的唾沫吐到衣服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麻宓不由得怔住了。谷鞑却不管麻宓是何反应,因为他想起方才在监院时,麻宓的确当众索取那颗黄晶石。没想到索取未果,竟然会以这样的手段强取豪夺! “卑鄙!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把它交给这种恶女!”谷鞑怒火冲天,尽管嘴角还在渗血还是破口大骂。 经谷鞑这一骂,麻宓可回神了。这一回神,看到罗裙上的唾沫,听到谷鞑的辱骂,哪里还不是怒火贲张?!也顾不得什么身分气质的,抬脚便踹!那付凶狠样,真叫八个壮汉也看得目瞪口呆。狠狠踢了几下之后,麻宓气也消了一点,见八个壮汉都诧异地看著自己才猛然发现失态。不过,这时还在气头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尖起声音怒斥道: “看什么看?!打啊!打到他没力气说话为止!” 几个大汉还没回过神,倒是谷鞑一听眼前这坏心肠的少女还要叫人殴打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可惜他现在虽然没有魔法束缚他的行动,却因为被打得遍体鳞伤而无力反抗。 “你休想我会把它交给你!让它给狗吞了我也不给你!”谷鞑怒叫。 麻宓本要责问大汉为何不动手,一听谷鞑说宁愿给狗也不给她,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大步上前又是两个响亮的巴掌: “你这贱民!拿本公主跟狗比!你不给我,我自己拿!你们还愣在那里干嘛?给我搜!” 壮汉这次总算回神了,四个压住谷鞑的四肢,其余的人马上便开始搜将起来。谷鞑虽然在四个壮汉压制之下,动弹不得,但仍然尽他微薄的力量奋力挣扎。他虽然不清楚那颗晶石的价值,但是,先别说这颗晶石是那个人亲手给他,绝对不能失去,光看她们是用这种手段讨取,他便是只剩一口气也会拒绝! 第五十章 贪婪肇祸(下) 这时,萨摩等人也已经来了。他们隐在一堵短墙后,看著状况的演变。 “王子,你瞧,她要的是你给他的晶石耶!”班塔耶低声道,声音很是惊奇。没想到还真如萨摩所料,这个叫做麻宓的少女不仅动手抢,还带了八个帮手来哩! 萨摩漠然地看著几个大汉在谷鞑身上摸索,不以为然地挑挑眉,轻哼了一声。这个少女只是为了一颗晶石就对人使这种手段,平常还不是跋扈得不可理喻?!不过,谷鞑虽然挨打,但应该还不致有生命危险。既然如此,他也就不急著出面。 因为,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想在伊阔利市生事。最好这少女拿了晶石就走,横竖自己随时可以解除魔法结界,麻宓就算拿了晶石,也没有机会使用。谷鞑这边,他可以再做一个! 这边萨摩等人默默地看著,但另一边的明斯克却在挣扎著要不要动手救人。他知道萨摩等人已经来了,虽然他对麻宓的行为厌恶到极点,几乎忍不住想要动手,但是没有萨摩的命令他却不能行动。就在明斯克还没拿定主意时,那边的壮汉停下摸索的手,一人一脚恨恨地踢了谷鞑几下,才回头向麻宓报告: “表小姐,没有找到!” 麻宓闻言一呆,犹带怒意的双眼看向蜷曲在地的谷鞑。谷鞑见她看了过来,忍不住嘲讽地笑了。虽然这笑因为牵动伤口而显得相当难看,但看在麻宓眼中,这个难看的笑容却不只是一只已燃火的引线,将她才刚稍稍平息的怒气又引爆了。怒气冲天的麻宓一边跺脚,一边尖声叫著: “不可能!一定在他身上!再搜一次!” 两个壮汉一听,只得又搜一次。 麻宓愤恨地看著双眼透著不驯光芒的谷鞑: “快说!你藏在哪里里?” 谷鞑瞪著少女,“呸”了一声,就是不回答。 少女见状更是气到发抖,指著谷鞑,又怒叫著下令: “全身都搜!从头发到脚指,哪里里都不许错过!” 几个大汉闻言应了一声是,当真开始搜头搜脚。谷鞑心中大惊,却隐忍著不敢表现出来。但是尽管他努力表现出无动于衷的模样,几个大汉仍旧忠实地执行命令,在这些细微的地方搜索。突然,一声惊喜的叫声响起: “找到了!在头发里!”原来竟是一名壮汉扯掉了谷鞑的发巾,从束起的头发中滚出了一颗指头大的黄晶石。 “快拿来给我!”麻宓兴奋地催促。 得此命令,一名壮汉随即弯下身,打算捡起晶石。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道不知道从哪里里来的小小黑影急速射来,眨眼间便穿过了壮汉伸出的手掌。 “啊────”惊心动魄的痛叫随即响起。壮汉宽厚的手掌硬生生地被穿透了一个圆洞,鲜血淋漓! 这事发生得突然,其余壮汉没人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顾不得捡晶石,连忙摆起防御的姿势,惊叱: “什么人!” 就在这同时,一道人影飞快闪现。撞进壮汉群中,犹如穿花蝴蝶般在壮汉间穿梭,身影闪现处顿时惊喝连连。 原来,一旁的皮喇见他们殴打谷鞑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是,他们把爪子伸向萨摩亲手制造出来的晶石可就不行了。一见他们的“髒手”就要碰上晶石,皮喇马上就忍不住捡起小石头弹射出去,就这样把壮汉的手射了个对穿。另一边的明斯克本来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动手,现在看到从旁边射出了一颗小石头,打伤了壮汉,还以为萨摩决定动手!因此,也不再犹豫,跳出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对方阵脚大乱。一边的少女麻宓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但多少也猜出有人插手,因此见势不对,立刻转身就要往回跑。没想到才刚转过身,就见一个英俊的少年笑嘻嘻地拦在她前面,正好挡住她的去路,吓得麻宓不由自主地猛退一大步。 “麻宓小姐,你这就不对了!你那几条狗正在挨打哩,你怎么就走了呢?”少年带著令人咬牙的笑腔说著。 麻宓惊魂甫定,定睛一看,这可看出来了。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人的手下,那个嘻皮笑脸,却差点杀死韩瑟的人!这一认出来,麻宓心中顿时打了个突,随即转身仔细看向“战场”……。她的八个保镳已经倒了一半,场面空了下来,一个拥有黑色长发的少年正轻松容易地挡著其余四个壮汉的攻势。麻宓这下可确定了,插手这事的不是别人,一定就是那个人!因为这个黑发男子也是那个人的手下。麻宓知道,她的企图都叫那个人察觉了。果然,在她还来不及想到要摆什么表情面对他们时,一旁又走出五个人。为首的就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连名字也不屑告诉她的人! 原来,一旁看热闹的耐达依见明斯克跳出来打人,马上就知道不能继续看热闹,再加上主角之一的麻宓又打算走人,他哪里还能继续看下去,只得也跳出来拦人。在他想,要是没有这个女人,事情恐怕就没那么有趣了!而本来不打算动手的萨摩,见到皮喇开端,明斯克接续,打了起来,也只得打消息事宁人的念头,领著众人现身。 萨摩一出来,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向忐忑不安的麻宓,而是上前捡起那颗遗落在地上的黄晶石。接著,目光转向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谷鞑。 谷鞑见萨摩出现再度救了自己,又是惊喜,又是感激,又是抱歉。挣扎著想站起来,却因为伤势太重又倒了下来,只得呻吟著道歉: “……大人……对……对不…起……” 萨摩不在意的摇摇头,蹲下身,右掌前伸,按上谷鞑的胸口,柔和的蓝光瞬间包围了谷鞑。在蓝光下,谷鞑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迅速止血结痂?合。渐渐的,蓝光颜色转淡,到后来竟成了白色的柔光。谷鞑在白光下清楚感觉到全身筋骨酸酸痒痒,说不出的怪异感,让他差点想跳起来大叫,但他现在别说跳起来了,就连动一下都会痛得龇牙裂嘴。幸好酸痒的感觉很快转淡,等到白光消失时,谷鞑才惊讶地发现,全身上下充满了劲力,原本疼痛欲裂的筋骨现在全都熨烫在一股暖流中,舒服极了。这些过程写来虽长,其实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谢谢大人!”谷鞑在惊喜中站了起来,感激地道。 萨摩微笑不语,沉吟了一下,突然将左掌中的那颗黄晶石按向谷鞑的胸膛。谷鞑正自不解,一阵钻孔般的痛楚蓦然传来。就见那颗晶石在一阵黄光大盛下,没入了谷鞑的胸膛,消失不见。谷鞑当场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抢了!”萨摩微笑地道。虽然属于结界性质的晶石置放在人体中将会妨碍魔力的施展和内气的运行,但谷鞑本身并没有内功,也不懂魔法,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 谷鞑楞楞地点头,心里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那颗黄晶石怎有办法塞进胸口里。 萨摩也没多做解释,迳自将目光落向已经解决八个壮汉,正忙著将他们捆成*人粽的明斯克。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指示,就听见麻宓拔高的声音。 “你拦住本公主做什么?!再不让开,小心本公主不客气了!”麻宓色厉内荏地对著拦住她的耐达依叫道。 萨摩闻声,转过身,看向声音来处。就见麻宓叉手瞪著耐达依,怒气冲天。原来,麻宓在见到手下被轻松打包后,迈起脚步又想离开,但是,不论她怎么绕,耐达依偏生就是挡在面前,害她一点也前进不了。 就在麻宓还在跟耐达依抗议时,萨摩已踩著悠闲的步伐而来,尼路等人见状也立刻跟上。萨摩来到麻宓身后三步远处,才停下脚步,淡淡地反问: “公主?” 少女闻言,立刻转过身,面向萨摩等人,昂起下巴,高傲地道: “没错,巴耶帝国的皇后是我的干娘!我就是巴耶帝国的公主!”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失笑。麻宓横竖只是皇后的干女儿,这公主的身分并不实在。而今她却以这种身分在萨摩面前沾沾自喜,殊不知萨摩身兼两族领袖的继承人,这般炫耀岂不让众人啼笑皆非?!麻宓自然也看到众人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她实在想不出为何这些人丝毫不因她的身分而有所忌惮。 萨摩当然也听到麻宓的炫耀之词,但他只是撇撇嘴,不置可否。 “你喜欢那颗晶石?”萨摩反问,神情莫测,谁也猜不出萨摩此刻的想法。 听萨摩问及晶石,麻宓神气顿时一屈,但随即又高高地抬起头,哼了一声: “是又怎样!让本公主看上是你的造化!还不叫他交出来!”麻宓嘴里强硬,可惜飘动的眼神泄漏了她色厉内荏的真相。 此话一出,萨摩眼中冷光一闪,带著笑,没有回答。只有尼路发现,他的笑并没有到达眼底。 “你要它做什么?”见萨摩没有动口的打算,班塔耶接著问。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本公主高兴拿它来做项链不行吗?”少女瞪了班塔耶一眼,口气相当不耐烦。 没想到话刚说完,一声冷哼传来。 “不识货!”却是明斯克开口讥讽。 麻宓闻言,瞪大了杏眼,怒气冲冲地叱问: “你说谁不识货?!” 明斯克不理她,只是又回了一声冷哼,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众人也静观其变的,没人插嘴。不过,这一来,麻宓可就下不了台了。在她眼中,这些人的表情分明都认为她不识货,这怎不让心高气傲的麻宓呕得几乎想尖叫?只见麻宓怒极,竟是恼羞成怒,大声叱道: “本公主问你!你说谁不识货?!” 明斯克还是一脸酷样,甚至干脆撇过脸不搭理她。麻宓从小到大哪里里受过这样的气,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双手蓦然高举,就见水气迅速聚集,不片刻一蓬寒冰气便疾飞而来。在场的都不是寻常人,只消一眼就看出这种攻击法耗魔力,魔法元素的凝聚力也不够,但声势极大,且发动很快,不用念咒也可以用,常可出其不意。但因为攻击强度不如声势那般强大,唯一的优点便是发动时间短,所以通常在紧急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施用。由此可见麻宓真的被气坏了,根本等不及念咒,否则这种大耗魔力的攻击实在不应该轻易使用。 见寒冰往明斯克急速涌去,萨摩眉一挑,仍旧没有反应,但眼底的寒光却更凛冽了。 身为攻击目标的明斯克初见麻宓出手攻击的确有些惊讶,但他很快便看出这篷寒冰的威力比起极北地区的暴风雪还差上那么一点。明斯克在极北待了那么久,六卫当中恐怕没人比他对水系魔法掌握更多,因此见这蓬寒冰接近,明斯克竟是不慌不忙地站著,待寒冰接近才伸出左掌,往前一挡一推。彷佛魔术一般,这蓬寒冰吃明斯克这一推,竟蓦然转向掠往后方,接著“碰”的一声,后面一堵墙随即变成了冰墙,轰然倒下。 麻宓一呆,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让人单手卸开,正想再发动攻击,一声冷喝突然传来: “住手!” 开口阻止的原来就是萨摩,别听他这一声平静的低喝,声音听来不大,却将麻宓震得神智短暂昏乱,不由自主地乖乖停下攻击。就在麻宓怔神间,萨摩双手一张,色彩再度旋绕、浓缩,一颗与方才压入谷鞑胸口一模一样的晶石随即出现。 麻宓昏乱的神智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就见到萨摩手中拿著一颗晶莹美丽的黄晶石,心里大是惊喜。莫不是这些人被她的身分和刚刚的攻击吓到了,改变心意,决定将晶石给她了?!麻宓又惊又疑地私下揣测。 萨摩对麻宓变换不定的神情视而不见,随手将晶石轻轻一抛。黄晶石彷若羽毛一般,轻飘飘地落在麻宓面前。麻宓见晶石送到眼前,顿时把所有疑惑全都抛在一边,反射性地伸手一抓,晶石便落在手中,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麻宓喜形于色,尼路等人却是大惑不解。他们当然不相信萨摩会平白无故送麻宓护身晶石,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萨摩打算息事宁人吗?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萨摩道不带任何情绪地道: “你要的就是这个吧!” 麻宓还沉浸在惊喜当中,闻言只是点点头,两只眼睛尽瞪著掌上黄光流转的晶石,却没回答。就在这时,黄晶石突然透射出强烈的七彩光芒,刺目的光线逼得麻宓不由得眯起眼,岂知,就在麻宓半睁半闭之间,手上的黄晶石越变越大,越变越淡,最后,竟然消失不见了! “啊?!”麻宓忍不住惊呼,就连尼路等人一时之间也被这异变惊呆了。 这时萨摩却笑了,笑得很冷,很没有感情,晶亮的双眼中闪动诡异的光芒。尼路等人却彷佛在这抹冷笑中看到萨摩炙烈的怒气,可是萨摩冷静的表情明明又让人瞧不出任何动怒的迹象。可见萨摩的怒火竟内敛得让人看不出来,也内敛得让人害怕,错非尼路等人都非寻常人,对萨摩又颇了解,一定不能察觉这种冰冷当中潜藏的怒火。 “惊讶吗?”萨摩带著淡淡的冷笑问道。 麻宓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著萨摩。不过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已经泄漏出麻宓心中的惊讶。 萨摩讥讽地看著无所适从的麻宓,继续道: “你抢谷鞑的晶石做什么呢?只要我不想给你,我随时可以让它消失!就像刚刚一样。” 麻宓闻言可懂了,原来晶石消失竟然是这位英俊少年动的手脚?!麻宓双眉倒竖,张口只说了一字: “你!……”就再也说不下去。原来,麻宓此时的心情复杂极了,竟说不出是生气还是羞愧。因此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一股闷气郁积胸口,几乎把她逼昏过去。 麻宓正自气得说不出话时,突然眼前白影一闪,颈部倏然一紧,猛地喘不过气来。定睛一看,只见萨摩那张集天下灵秀于一身的俊美脸蛋加倍在眼前放大。如果换成其它时候,也许麻宓还会忍不住沉醉其中,但是此刻她却只觉得全身发冷。因为,那双闪著泠光的冷酷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那种眼神就彷佛她的生死早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一样!尽管麻宓再大胆,直接迎著这目光还是忍不住寒毛直竖,竟簌簌地发起抖来。见麻宓吓得面无人色,萨摩却是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一爪就扣住麻宓的颈部之后,便冷酷地审视著她,就连护目镜也掩不住眼中闪动的杀意,也难怪麻宓会吓得全身发抖。 “你这么对待我的随从,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呢?”萨摩轻轻地发问,柔和的语气却比深冬的寒风更凛冽、更冻人。 尼路等人这时才领教到萨摩真正的怒气,不由得庆幸起对象不是自己。在这种怒气下,大概没人敢有任何侥幸的念头。众人对这人族少女再怎么厌恶,这时也不免同情起她来了。只是同情归同情,麻宓恶劣的行径却还历历在目,因此倒是没人想要出头说情。 其实,就连萨摩也没有发现,他前后的心态变化得有多大。本来,他并不打算与这个看来是人族贵族的少女计较,因为,理性上,他必须顾及他的身分。只是,当动手成为事实后,心中那条理性的绳索就断了!接著,对麻宓的杀意也就随著她的一言一行直线窜升。崇尚和平的精灵人是不好杀的,然而此刻的萨摩已经违背了他从小培养出来的原则和态度了!若非动手的那一刹那,萨摩清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恐怕麻宓早就尸横就地了。 话说麻宓被萨摩扼住脖子,满脸惊恐地垂眼看著脖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不,严格的说,萨摩的手并没有碰到她的脖子,而是隔著约莫五公分的距离,遥遥锁住她的颈子。但就只是这样,就足够让麻宓喘不过气来。只见她一边呻吟一边挣扎,可惜萨摩这只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使力,麻宓却还是挣脱不了。 “呃………”麻宓辛苦地呻吟,眼中射出哀求的光芒。 可惜萨摩对麻宓哀求的眼神视而不见,脸色丝毫不变,还是一脸笑容,但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 “我有一个想法,你说好不好?”萨摩象是商量一般,温和地询问。 尽管萨摩语气缓和,但已经被吓破胆的麻宓却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会有什么好建议,闻言更是奋力地摇头。 萨摩却不理会麻宓是否同意,兀自用愉快的语气说下去: “我打算把你的魔力封起来!” 麻宓听了,脸色倏地惨白,惊恐地猛摇头。对一个魔法士,尤其是以魔法自傲的人而言,魔力就像第二生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 见状,萨摩扬起唇角,接著惋惜地摇摇头: “可惜,你没有权利说不。”话落,在麻宓惊骇和众人怔楞的目光下,萨摩左手三指并拢,指向麻宓的双眼一划,低喝一声: “封!” 应声,一道分不出颜色的光线闪得麻宓眼前一花,还来不及闭眼闪避,眼前却已一片黑暗。突然失去视力的麻宓大为恐慌,张口就想大声喊叫,没想到声音还没叫出口,脑后又是一震!这一震,震散了黑暗,景物顿时清晰起来。这一下当真彷若再世为人,麻宓猛眨双眼,深怕这光明只是短暂的错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恢复顺畅的呼吸。原来那位淡金色头发、行事冷酷的俊美少年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八个保镳。 八个壮汉惊魂未定,而且比起麻宓,他们更是显得凄惨多了。麻宓顶多被吓得冷汗直冒,脸色苍白,但是这八个人却被打得鼻青脸肿,有些甚至连骨头都断了。总算那个动手的人还有良心,手下留情,因此倒没有致命伤,只是短时间内要想动手恐怕就不容易了。 几个人正在自怨自艾,一道令他们心惊胆颤的声音蓦然响起: “半年!半年内,你的魔法都无法施展!这半年你就跟好你的保镳吧!” 许是被吓惨了,麻宓一听这声音,立刻全身一颤,她还记得这声音,这是那个俊美少年的声音!麻宓惊恐地循声望去,却见那人与他的手下早已走得老远,但是声音传过来却还很清晰,彷佛就在旁边似的,怪不得将麻宓吓了老大一跳。 麻宓在短暂的呆楞之后,随即意会萨摩的语意,蓦然大惊!纤手一举一挥,一抹淡淡水气勉强聚集,但是比起刚刚那篷寒冰,这些水气就算用来洗手都嫌太少。见到这种情形,麻宓惊恐地张大嘴巴。怎知更严重的还在后头,原来,这些水气聚集不到三秒钟,竟然渐渐散掉了!任凭麻宓怎么召唤都无法重聚! 麻宓此刻的表情只能用面无人色来形容!但是麻宓却不放弃,又试了几次,没想到这几次竟连一点水气都没出现了!这时麻宓当然已经知道,正如萨摩所说的,她的魔力不能为她控制了!一点魔力都使不出来,当然更别想要役使元素了!萨摩的的确确将她的魔力封住了!只不过,比起生气,麻宓还比较害怕。因为她不知道,没了魔力,她该怎么办?! 沉吟好半晌,麻宓终于有了决定。只听她严肃地叮咛八个保镳: “我们立刻出发回国!回船后,说本公主病了,谁都不见!今天的事谁都不准泄漏!”麻宓心想,不让别人知道她堂堂的帝国公主一点魔法都施展不出来的最好方法就是装病,不动手。只要不动手,就没人会发现她不能施展魔法。之后,只要撑过半年!她便可以继续她的生活了! 第五十一章 茅塞顿开 且看另一边。话说萨摩对麻宓施以薄惩之后,领著众人离开。虽然已经远离麻宓,但尼路等人却没有事情落幕的感觉。因为,一路上萨摩不言不语,浑身散发著不容忽视的冷酷味道,冰冷的杀意还隐约地在他双眼中闪动,尚未退去。尼路等人不免迷惑,因为以前的萨摩给他们的印象是相当冷静的,就算激动也可以很快压抑住。虽然麻宓的行为很令人厌恶,但似乎也不到动杀机的地步,为什么萨摩会生这么大的气呢?如若今天动怒的是他们六人当中的一个,也就罢了!没想到却是拥有精灵人血液的萨摩?!这怎不让尼路心中老大不明白呢? 其实,萨摩的心中比他们还要苦恼。他发现他最近实在太容易动杀机了!不论是监等还是刚刚的事件,明明都非大事,却都让自己不由自己地动怒。难道是因为最近太常使用龙人族心法的关系吗?他一直以为当他从风眼出来之后,那种狂暴的力量就已经被控制住,但从这一个多月的情形看来,很显然的并有如他想象这般乐观。他该不该干脆停止使用龙人族的心法呢?否则像他现在这样杀机盈然的情况恐怕还会不断出现。 想到这里,萨摩倏地停步,左掌抚向身边的围墙。只见红光一闪,这堵围墙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化成细粉堆落在地。众人见状,全都诧异地张大了嘴,只有萨摩象是发泄完了似地,舒适地呼了一口气,接著转过头来。只见萨摩这时的神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深沉冷静,对尼路等人淡然地道: “回去吧!”说完,迈步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神色诡异地看著萨摩的背影。 要把一堵墙打垮,他们也可以,但是一来没办法这样轻松,轻轻一摸便能破坏这堵墙;二来也不能保证能够让这堵墙毁坏得这般彻底均匀。这堆石墙化成的细沙,连一颗大颗粒都没有,完全是彻彻底底的粉碎。这一点他们就做不到了。可见萨摩的功力已然相当精纯,恐怕全龙人族只有图苏和大长老能与他相敌。 ※※※ 港边那艘豪华的大船,在当天便匆忙驶离港口,往南驶去。而谷鞑也在隔日恭敬地拜别萨摩等人后,加入了货船的搬运工,顺道回国去了!剩下萨摩等人,为了之后的行止大伤脑筋。那两艘苇笢名单中尚未归来的商船已经在众人监等结束后第二天抵达伊阔利市,可惜苇笢调查的结果却是令人失望,两艘船的小女孩都不是琉璃! 既然查不到,众人似乎也就没有继续停留的理由。因此几个人聚集在旅栈的客房内,开始商量之后的行止。 “我们要到约塔公国去吗?”班塔耶问。萨摩曾经转述图苏的说辞,因此众人都知道图苏曾对萨摩说,琉璃去了约塔公国。 此话一出,客房内陷入寂静。此行若要到约塔公国寻找,无疑是海底捞针,该如何找?众人真是毫无头绪。就连萨摩也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因为这一去可不是一两个月,恐怕最少都要半年以上!一时之间,众人全都低头思索。 沉默中,尼路突然抬起头,双眼闪著犹豫的光芒。 “尼路?”萨摩见状试探地问。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尼路皱著眉头,语气带著浓浓的疑惑。 闻言,萨摩神色微动,蓦然陷入思索当中。 耐达依没注意到萨摩的反应,兀自好奇地问:“什么奇怪?” 众人也附和地点点头,都一副渴望的表情。要知道,尼路虽然是六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他缜密的心思、敏锐的观察力和灵活的头脑,在众人中还真不做第二人想。他会觉得奇怪,那当中是一定有古怪了。 尼路犹豫了半晌,才开口猜测: “我们查不到线索会不会是因为……王上并没有对王子说实话?”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但是仔细一想却又不无可能。要是图苏存心不让琉璃回到萨摩身边,那么当然不会告诉萨摩琉璃的行踪了!众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但是王上为什么要说谎啊!”汉斯嚷嚷地问。 看来在座不懂这道理的只有这位莽汉了,听他追问,其它人都忍不住苦笑起来。总算班塔耶还体谅汉斯是个除了武功之外,其余都很低能的人,因此主动向汉斯解释道: “当然是因为,王上担心琉璃妹妹被王子找回来啊!” 汉斯闻言,喔了一声,猛点大头,看来是懂了。班塔耶满意一笑,这才接著继续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很可能琉璃妹妹根本不是去约塔公国罗?” 尼路不语,只是皱眉兀自思索著。 “如果不是约塔公国,那就是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了。”耐达依也相信了图苏并未说实话的论点,加入猜测琉璃真正去向的行列。 班塔耶歪著头想了一下,突然啊了一声,高兴地道: “我知道啦!琉璃妹妹是从里尔公国逃回来的,当然不会再回里尔公国,那么十成十是去巴耶帝国啦。” 见班塔耶沾沾自喜的模样,耐达依忍不住想泼他冷水。因此故意唱反调道: “这也说不定。也许琉璃妹妹在里尔公国还有什么亲戚,她要是想去找他们,那也无可厚非。” 闻言班塔耶忍不住瞪起眼来,正想发作,一直沉默的萨摩却摇摇头道: “我并没有听说琉璃有什么亲戚还留在里尔公国。”据埃尔说,当初事情发生时,所有亲戚就算没死也都逃亡去了。树倒猢狲散,不就是这样吗?所以就算琉璃有什么亲戚还留在里尔公国,恐怕也是躲躲藏藏,怎么可能找得到?!所以琉璃回去里尔公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闻言,班塔耶开心地咧开嘴,对著耐达依道: “对阿!就算有,琉璃妹妹那么小也不见得会知道啊!真是笨喔!” 此话一出,皱著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尼路竟猛然站了起来,叫了一声: “没错!没错!问题出在这里!” 闻言,众人全愕然地瞪著尼路。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尼路这么激动。不过尼路可不管众人的眼光,兀自在客房里踱了几步。接著猛然转过头来: “果然没错!琉璃妹妹不可能离开。王上根本没把琉璃妹妹送走!” 此话一出,众人惊啊出声,萨摩更是脸色大变。 “琉璃妹妹这么小根本没有地方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投靠亲友。但是刚刚班塔耶点出一个关键!就是,琉璃妹妹这么小根本不大可能记得她有哪里些亲友在哪里些地方!”尼路一边思考一边分析给众人听。 尼路踱了几步,又继续道: “所以王上说琉璃妹妹主动离开,并不合理。” 众人边听边点头,都觉得很有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琉璃妹妹是王上强行带走的吗?”耐达依追问道。 不是琉璃自己走的,自然就是被带走的,这样的推测再是合理不过了。不过尼路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要是王上派人带走琉璃妹妹,要带到哪里里呢?” “当然是越远越好啦!”班塔耶直觉地回答。 尼路颔首,分析道: “没错!王上一定希望琉璃妹妹离王子越远越好。这样自然要送到人族!但是,我们来伊阔利市查了这么久,没道理连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闻言,众人都思索起来。这的确很奇怪,要到人族一定要经由伊阔利市,但是他们却丝毫查不出线索。 “难道王上根本没把琉璃妹妹带走吗?这么说来,琉璃还在邦联罗!”耐达依惊讶地问道。说完又立刻摇摇头道: “不可能!王上既然担心王子找到琉璃,怎么放心把她留在邦联?” 众人到此几乎已经满头雾水了,反倒是萨摩虽然不发一语,神情却越来越严肃,象是已经有了什么结论似的。 尼路又思索了一下,才神色笃定地道: “没错,王上不放心把琉璃留在邦联,但是,要是琉璃一直在王上的控制之下,事情就另当别论!” 此话一出,众人全被震呆了!还在思索此话的意思,尼路却坐回位置,托著腮,露出深思的表情: “我一直纳闷,我们出来这么久了,王上没道理不知道………王上一但知道,没道理猜不出来王子是来找琉璃妹妹的…………一但猜到这件事,王上就更没道理不派人来追……”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醒悟。没错!他们都预期王上会派人来追,但是,截至目前为止,除了苇笢之外,他们根本没遇到其它龙人。而看苇笢的样子,分明也不知道众人出走的事。这不就透著大大的古怪吗? 尼路接著道:“在王上眼里,王子是绝不能跟琉璃妹妹在一起的。更何况,王子的成年劫什么时候到都还不确定,王上为什么能这么放心,不派人追回王子?” 众人点头回应,没错,王上是应该派人来追的,就算找不到他们,他们也没道理发现不到任何可疑的龙人。 耐达依收起了笑脸,严肃地推测:“除非,王上早就料到王子找不到琉璃妹妹!” 班塔耶眼中精光一闪,也紧接著道:“而且还知道,王子决不会在离开时正好遇上成年大劫!” 萨摩此时的表情异常凝重。这些环节他早该想到的,只是,他一心只想找回琉璃,失去了冷静,反而忽略了琉璃可能被刻意藏起来的可能性。 尼路接著又分析道:“王上料定王子找不到琉璃妹妹,搞不好是因为……” 耐达依接著回答:“琉璃妹妹根本没有回到人族!或者根本没有到伊阔利市来!” 尼路又道:“王上能够知道王子不会正好碰上成年劫,或许是因为………” 班塔耶亮眼:“琉璃妹妹为王子预言!” 在座众人聪明绝顶,尼路几句话抛砖引玉,很快就拼凑出整件事情的始末!竟然已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当然,他们怎样也想不到,图苏本来的确是打算将琉璃送到人族去,只不过让琉璃先一步提出了另外一个想法,才有今天这样奇诡的演变。 至此,萨摩也已深信自己果真摸错了方向,徒然浪费这三个月时间。想到这里,不由得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模里邦联。就算将穆答乌普整个翻过来也要找到琉璃!但他深知事情急不得,急了徒然坏事,无奈之余,不由得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感叹间,只听尼路又接著分析:“所以,琉璃妹妹或许根本没离开模里邦联,甚至可能没离开王宫!” 这个结论随即将众人震得目瞪口呆。若真是如此,他们可真被冤惨了,白白在伊阔利市浪费这许多时间! 萨摩闻言,沉吟了一下才道:“我探查过整个王宫了!没有发现琉璃。除非……她被藏在我不能进去的地方……。” 闻言,众人脑中都不由浮现一个名字─“神殿”!只有神殿才有王子也不能进入的地方,虽然为数不多,但神殿的某些地方的确是直属龙皇所有,任何人不得进入的。图苏若是知道因为自己不想逼萨摩太紧的想法竟然让众人猜出了琉璃并未离开的话,恐怕会悔不当初吧!讨论到这里,萨摩虽然对龙皇图苏没有一劳永逸地送琉璃走的动机还存有怀疑,但他已经几乎肯定琉璃根本还留在王宫中了。 至此,一切总算明朗,班塔耶忍不住欢声道: “这么说来,我们不用再留在这里了!这倒好,要不比那劳什子监等,招式不能施展,绑手绑脚的,越打越心闷。” 众人闻言脸上都浮现认同的表情。要知道众人都是身怀绝技,交手过招纯靠直觉,但为了避免身分泄漏,每一出手都得小心招式,免得不小心使出了龙人族特有的招式。这一来,比试时心有旁骛,反应慢倒是其次,缚手缚脚却可以把这几个少年闷坏。反观汉斯就没这方面的烦恼了,只听他乐呵呵地道: “还好老子我不用担心这种麻烦事。”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斯克向来少言,但见到汉斯那付得意模样,竟是忍不住开口奚落起来: “智商比蛇还低的人,当然不用担心这种事。” 此话一出,汉斯立刻哇啦哇啦地抗议起来: “你说谁的……那个什么…比蛇低啊?!”汉斯本来是理直气壮的,没想到明斯克中间那两个说得太难,汉斯一时忘记了,一句很有气势的反驳也显得气弱多了。 “是谁打不过一条蛇的,便是那人罗。”明斯克凉凉地丢出一句,惹得汉斯瞪大眼却哑口无言。 众人见状都不觉莞尔。这阵嘻闹过后,众人又回归正题。班塔耶率先开口: “这么看来,咱们是该回邦联了吧?”话虽是对著大家说,但眼睛却只看著萨摩。当然,众人的行止还是以萨摩为准。 萨摩自然知道众人都等候他的决定,因此也认真权衡起来。 “但是貏厊的船还没回来啊。”皮喇沉吟道。 耐达依摇摇头,不甚在意地道:“貏厊不回来倒无所谓,我们可以坐别的船。” 这也是道理,反正是回程,也不担心图苏发现。更何况,要是他们猜测无误,图苏根本就没打算找他们。如此一来,众人尽可以大喇喇地回去,不必等貏厊了。 听众人忙著讨论该怎么回国,汉斯忍不住咕哝起来:“都怪那些人,不知道做什么他娘的磨磨蹭蹭,就不早点回来,累得老子在这里呆这么久。”照他想,若不是这些商船拖拖拉拉,迟迟不回来,他们也用不著在伊阔利市呆这么久。 这实在是浑话一句,商人到了一个地方起码总会停留个半个月、一个月以上的。该卖的卖,该进的进,还不是要拖点时间。更何况,他们就是早点回来,众人不查到灰心也不会想到图苏可能说谎这上头去。毕竟图苏可是龙人族的王,众人对他很是敬畏,若非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众人实在不大可能会怀疑到他身上去。因此,没人回答汉斯的抱怨,只是无趣地看了他一眼。 经过这一会思量,萨摩总算下定决心,只听他低叹一声,吩咐道: “明天去向监院登记一下,后日便启程吧!” 向监院登记是确定放弃继续监等,众人既然已决定回国当然要去撤销,不登记的话,监院可是会自动视为继续参加的。这点众人都理会得,因此没有异议。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 昱日,众人前去监院登记放弃继续监等。负责登记一向由监院人员轮流,今天轮到登记的人无巧不巧,便是铁战。他见萨摩等人要放弃监等,很是惊讶。因为,他看得出来,上次的监等他们虽然动用了第四关的魔兽,但萨摩人分明还绰有余裕,没道理要放弃监等啊! “你们不多考虑一下吗?”铁战迷惑地问。 闻言,众人不禁莞尔。耐达依更是笑嘻嘻地揶揄道: “你不让我们走,不担心我们拆了你们的招牌吗?” 此话一出,铁战愣了一下,老脸微红,尴尬地道: “以我的身分说这话也许有些不当,但是我看你们很有机会再过关的,现在放弃岂不可惜?” 看来这位男子的确为他们著想。众人察觉此点也不好再开他玩笑,总算尼路识大体,开口恳切地道: “我们也知道可惜,但是要事在身,必须回国。这关卡,倘若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之后再来闯关。” 铁战也是明人,见尼路脸上诚恳的表情也知道这群年轻人的确是有是在身,因此也不多问,友善地回答道: “当然可以。”说完低下头在一本小册子上做了几个记号,然后又仔细核对一遍才抬头道:“你们稍等,等一下就可拿到你们的证书。” 证书?难不成是通过监等的证书?如果是这个,那他们并不需要。不过这话还没出口,铁战却已经携著那本小册子转入院内。众人转念一想,拿了虽然没用,但是也不算累赘,而且不拿说不定还会让监院这些人怀疑,想来想去,还是收下好了。 众人等了约莫一刻钟,铁战终于回来了。只见他手上拿著几张半巴掌大的长方形卡片。就这样,萨摩等人都取得了一张卡,正面毫不起眼,是七彩相间的流线图案,众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道这张看起来普通到不行,掉在地上也没人捡的卡片有什么功用。 铁战见他们满脸轻视,连忙道: “你们别瞧这卡片普通,其实它玄机可多了!”说著拿起一张卡片,往中央用力一按,卡片上随即出现“武术监等证明”六个流金字样。 众人喔了一声,没有太大反应。铁战瞧他们一脸没啥了不起的模样,身为监院人员的荣誉心就出现了,他怎么可以让他们觉得监院的东西就“只有”这样呢?于是乎铁战开始口沫横飞地卯起来解释: “这种卡片只认声音,也就是说,当你想验明正身时,只要将它送入监院特制,能用来收束声音的晶槽中,对它发声,卡片上的七彩流线图案就会消失,变成监院的图腾。所以,等一下还要麻烦你们去对照声纹。” 这不难懂,意思是说,萨摩等人若是对著晶槽中的卡片随便说句话,卡片上就会浮现自由港监院的图腾─岛上的飞船。如此一来倒有个好处,那便是不用担心被盗用、冒用。看来监院在这张小小的卡片上下了不少心血,这么一想,众人脸上就不由浮现佩服的神情。 萨摩等人佩服的表情落在铁战眼里,让他不禁骄傲起来,立刻又翻过卡片背面,自豪地道: “背面也一样经过精心设计,可以清楚看出持卡人的阶等。” 闻言,众人仔细一看。原来卡片的背面是一道色带,像爬楼梯一样,一阶阶的总共八阶。除了汉斯之外,其余六人的阶梯,色彩都延伸到第四阶,汉斯则只有一阶。众人本来也是看看而已,没想到皮喇竟然发现问题,直接开口问道: “我们只通过三关,为什么会在第四阶?是不是你们作业错误?” 众人本来也没仔细看,听皮喇这么一说,仔细一看,果然是四阶。这却奇怪,众人横算竖算也不过只过三关,怎会是四阶呢?众人于是乎都把迷惑的目光落向铁战。 铁战倒是老神在在,迎著众人的目光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 “因为敝院院长认为诸位早已超越标准,因此在第三关时擅自决定将第四关的魔兽调来。所以各位虽然只过三关,敝院还是核发四关的证书给你们,以示公平。” 闻言,众人愣了一愣。院长?不就是那个老头吗?他也真是无聊了,怎么会去搞这名堂?要是换成本领差一点的不就败得冤枉吗?心里纳闷归纳闷,众人却是不甚在意。的确,对他们来说要一关关闯实在有些多余,增加这点难度对众人来讲也不算什么困扰。皮喇这时也才知道,原来当初他遇到魔枭时的错愕果真是因为监院擅自更动关卡,并不是他所猜想的关卡魔兽可能随时变换这个原因。 铁战解释完这个缘由之后便带著众人入内确认声纹。折腾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总算一切底定。过程中只有汉斯闷闷不乐,众人知他对自己只有一阶感到心里烦闷,因此也不多问,横竖汉斯这人情绪来去飞快,只要离开监院大概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隔天,萨摩等人搭上了一艘驶往模里邦联的客货船,启程回国,只在晶匠阿瓜达那里留下了口讯,说明众人另有发现,先行回国。 第五十二章 桃花再起 这一趟回程或许载的人、货多了,船行比较慢,花了足足两个月才回到南方港口。一路上除了照常晕船的汉斯之外,众人最常做的事就是聚在船舱讨论如何确认琉璃的位置。有了结论后,众人才偶尔出来舱面透透气。 为什么是偶尔呢?因为,这船毕竟是驶往模里邦联的,船里的人与模里邦联或许有或深或浅的关系,萨摩等人不得不防有人认出众人的身分,他倒还好,毕竟他大半的岁月都在中央大陆,模里邦联认得他的屈指可数,只要戴著护目镜,倒也不会引起太大的**,但尼路等人可不一样了,他们的身分让他们一直是其它部落注意的对象,不小心被人认出了,多少总是增加不便。尽管没有保密的必要,做做样子却还是要的。因此,众人就算出舱面透气也多挑夜深人静的时候,减低点风险。只是,该出事的还是会出事。 这夜…,众人都入睡之后,萨摩心里却尽是想著如何见琉璃一面而夜不成眠。心情烦闷之余,干脆起身离开船舱,缓步踱到舱面透透气。夜晚的海洋很暗,天空也很暗,因此越显得满天星辰明亮耀眼。萨摩看著满天的星斗,不由想起第一次有心情看星星是在村外的小森林里,在他就要发狂的那一刹那,琉璃象是从月宫不小心闯入人间的小仙子,毫无心机地帮助他这个危险人物。从那时起,琉璃成了他的心防的最后关卡。似乎只要有她在,他就再也不会发狂。他明明知道这也许只是错觉,但是他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将琉璃放在他心里唯一的缺口上。萨摩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单纯,也很一厢情愿。但,潜意识里,他就是这样想。所以,她到达了他心里的深处,随时像股和风一般,将他的心抚触得平平静静。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所说的爱,他只是单纯或者说很自私的想将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管他是否会不会害了他,他不在乎。他是这么想的。但,真能不在乎吗?爹爹、妈妈的话,和图爹爹的做法,他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但却不能责备他们。所以只好选择自己出来寻找,希望让他们知道,他,萨摩,不想让琉璃离开! “琉璃………”想起琉璃那精致清丽的脸,和只对著他的温柔笑靥,萨摩不禁带著叹息轻轻呢喃。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抽气声让萨摩回过神来。有人?!萨摩心中一凛,随即暗暗自责。太不应该了!他竟然想得出神,连让人接近都没有察觉!理理思绪,萨摩很快恢复冷淡漠然的模样,慢慢转过身,就见一个英气勃勃的美丽少女,迷醉地看著他。 萨摩皱皱眉,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幸好他在出房前虽然没有带上护目镜,但总算为了以防万一施了一个魔法在眼睛上。这个魔法不同于之前让眼睛变色的障眼法,而是让对方看不清眼睛的魔法,在夜晚,这样的魔法不会引人疑窦。 “你也睡不著吗?”少女开口问,脸上还是掩不住的心喜爱慕。 萨摩摇摇头,不打算回答。既然已经有人介入了这个空间,那此处也就不值得他停留了。于是萨摩转过身,迈开脚步,就待离开。 少女见状,脸上一慌,连忙娇声呼唤; “等等!” 萨摩闻声停下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你……你是谁?”少女轻声问。她第一次遇到这般俊美的男子,那头有如绸缎般的银发在月光下闪著冰冷的幽光,月光落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交织出令人目眩的阴影。这个既英俊又充满神秘气息的男子让少女为之眩惑,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开口追问男子的名字。 萨摩不知道少女的想法,只是困惑地皱紧眉头,怎么?现在的女人流行问陌生人姓名吗?要是换成以前,也许他会不吝于编一个假名字告诉她,可惜自从有了人类女子麻宓的不良经验之后,萨摩对所有陌生女子都没有太多好印象,这时面对少女的询问,自然就不想回答了。冷哼一声,萨摩迈步离开,对身后传来的叫唤声充耳不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的舱板上。 少女看著银发男子离开了视线,遗憾地啊了一声,迟迟舍不得收回目光,怔征地望著男子消失的方向,直到一声呼唤叫醒她。 “小姐!”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少女回过神看了过去,原来是她的随侍奴婢之一─喜儿,可能是因为她迟迟没有回房才出来查看。 “小姐您怎么啦?奴婢刚刚听到您在说话哩!”小姑娘不解地问。 少女又看著男子消失的方向一会儿,才语声颤抖地道: “喜儿!我刚刚看到一个温柔、英俊又神秘的银发男人。”声音很是兴奋。 “咦?!”喜儿不解地看了看空荡荡的舱面,除了她和小姐,根本没人啊!这种时间也只有她这位任性的小姐会出来乱跑。莫不成……是看到鬼了?喜儿想著突然觉得全身发麻。 喜儿正在疑神疑鬼,她的小姐突然又低落地道: “但是,他却不理我。” 小姑娘张张嘴,诧异地道:“不可能啦!只要是男的,谁都会迷上小姐的!”当然,鬼是例外。 少女摇摇头,肯定地道:“真的!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没说话?!那不是鬼是什么?喜儿想著想著心里更是越发觉得不舒服了,但她可不敢说出她的想法。她们这个小姐向来只挑自己喜欢的听,这话要是说了肯定只有挨骂的份。于是小姑娘眼珠子转转,敷衍地道:“那……那他一定是哑巴!” 少女摇摇头,思索著道:“不是!我记得他有哼了一声!不可能是哑巴!可是他却不理我。”说完叹了一口气,表情很是沮丧。 喜儿听少女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相信那个人的确是一个“人”了。不过这一来,喜儿倒是迷惑起来。依照她跟随她们这位小姐到现在,从来没有任何异性能够对她们小姐不闻不问的。难不成……?想到这里,喜儿忍不住猜测道: “小姐,听说有些人如果喜欢一个人,反而会故意摆出不理人的表情,好引人注意。您想…那个人……” 喜儿话还没说完,少女便急匆匆地插口道:“你是说他喜欢我?真的吗?他会喜欢我吗?” “喜儿是这么猜的。”说到这里,这个叫做喜儿的小姑娘,突然皱起眉头: “小姐!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来路不明的人吧!” 少女双眼闪著不确定的光芒,默然不语。 喜儿眼珠子一转,继续问道:“小姐知道他是谁吗?” 少女犹豫了半晌,摇摇头。见状,喜儿偏著头嘟哝起来: “那就是说,这人不符合小姐的标准罗。”说完顿了一顿,见少女没有反应,才又继续分析道: “他会在这艘船上,很可能就是邦联的人。可是邦联里每个有权有势有钱的人王上的秘册里都有。小姐不认识他就表示王上的秘册并没有他,这就是说他不是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啦。” 少女似乎也想到这一点,立刻苦恼地皱起眉头。 喜儿见少女如此苦恼,还道少女正挣扎于标准与情感间,于是喜儿想了一会,随即安慰道: “小姐,您要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就不用管标准了呀!”况且她家小姐的标准实在太严苛了,照她想,用这种标准大概永远都嫁不出去了,还不如早早放弃算了。 少女听喜儿这番话之后似乎也想了不少,只听她叹了口气,遗憾地道:“唉!这么温柔俊美的男人,要是也有点地位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嫁他了!” 喜儿一听,诧异地张大嘴。她还以为她家小姐犹豫这么久是打算放弃标准,没想到是打算放弃那个人啊!不过喜儿还没来得及表示意见,少女又接下去道: “或许,我可以求王上让他当官,如果当得好的话,我再嫁他。” 喜儿嘴张得更大了,结结巴巴地道: “那,小姐,他官要当多大才能娶你啊?”看来她家小姐想两者兼顾。 少女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勉为其难地道: “至少要是大将军吧!这样我勉强就可以嫁他了!要不然,我会被其它姊妹笑的。” 大将军?!虽然喜儿早知道她们小姐有非常严苛的择偶条件,但也没想到会严苛到这种地步。如果要等到那个人当到大将军,恐怕小姐都成了老姑婆了!小姑娘喜儿这样想,但没敢讲出来。 这夜以后,少女时常探听银发男子的消息,但是,很可惜的,得到的答案都是“没这个人”。反观被探听的对象─萨摩,却没有将当晚的插曲放在心上,事实上,隔天清晨他就完全忘了有一个女子曾经用一种花痴般的眼神看过他。 ※※※ 船抵南方港口,萨摩等人并没有规规矩矩的从船板离开。为了不跟人货一起挤在拥挤的舱板,七个武功高强的少年直接从舱房翻窗而出,走了!他们走得潇洒,倒是少女不放弃地苦苦守在港边,瞪著一个个陆续离开的乘客,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回程路上,众人边行边安排往后行止,并不急著赶路。过了五天,众人总算慢悠悠地回到王宫。他们的归来,自然引起一阵**。久候萨摩归来的图苏更是一得知萨摩回来,便即刻将他召来。而尼路等人因为私自离宫,自然还是要先到图苏面前领罪,因此一行人也就一起前往大殿。 七人一起在大殿外等候通报,不片刻便传来图苏同召七人入内的命令。 “王子千万小心。”入殿之前,尼路低声叮咛。 萨摩自然知道,要是被图苏瞧出不对劲,他们想寻找琉璃恐怕会越加困难。因此萨摩暗暗吸了一口气,沉稳地对尼路点点头,才大步迈入宫殿。 大殿中,图苏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半跪在地的七人,好一会才沉声道: “一个是龙人族的王子,六个是护佐。什么时候你们比本王还大,可以在王宫说来就来说走便走?” 这话传入众人耳中,叫众人不禁凛然一惊。在重视王权的龙人族,这话跟叛变几乎等同。因此此话一出,阶下七人全数双膝著地,垂首惶恐地道: “请王上恕罪!” 图苏沉默地看著阶下七人,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是喜是怒。尼路等人见图苏不语自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时之间,大殿中气氛沉凝。 “尼路!你们是追踪王子还是跟王子一起计划好的?”图苏锐利的双眼直视著尼路,那彷副穿透人心的目光叫人连谎话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启禀王上,属下等先是跟踪王子,后来则是跟随王子。”尼路抑住心中的惧意,沉稳地回答。这话并没有假,他们的确是跟踪萨摩,之后才与萨摩同谋。 “不论你们是跟踪王子还是跟随王子!为何得知王子行踪却不将消息传回?”图苏声色俱厉地追问。 尼路等六人闻言心神胆寒,连连叩头认错。 “王上恕罪!属下等只是想完成王子心愿,所以不敢回报王上。”尼路依旧沉稳回答,但声音却已显得有些抖颤。 图苏当然相信这番说辞。事实上,图苏很容易就猜出,尼路等人身为萨摩的护佐最后定会听萨摩命令。他之所以明知故问只不过是要加深他们的惧意,一方面达到警惕的效果,一方面也可以让一旁的萨摩知道他的行为会连累到他人。如今见尼路等人已被他这几句话震慑住,心中大是满意,只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你们想要完成萨摩的什么心愿?”图苏明知故问。 尼路心中打了一个突,一时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尼路说不出来,其它人更是不敢乱讲。萨摩的心愿当然很清楚,就是寻找琉璃。但是尼路不知道应该讲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这话题是否是禁忌,所以才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图苏见尼路吞吞吐吐,还道尼路有意隐瞒,不禁不悦地冷哼了一声。尼路等人闻声一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幸好萨摩主动开口解围: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让他们说。”萨摩抬起头,截住图苏的责备。 萨摩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让图苏将矛头指向他。只听他严肃地道:“萨摩,你知道你这样私自离开让多少人担心吗?” 萨摩垂下眼,暗暗调整心情才道: “萨摩知道!” “你真的是去监等吗?”虽然明明知道答案,图苏还是刻意绕著圈子问。 萨摩心中微动,反而坦承: “不是!” 图苏有点意外,他以为萨摩会与他多绕一会圈子才肯坦承的。这下可把他原本预设好的情境给打翻了,不过图苏很快就稳住阵脚,挑眉问道: “那么……找那位人族女孩?” 抬起头,萨摩直视图苏,没有丝毫动摇: “是的……”语气自然地流露出落寞。 图苏心中一跳,虽然早已知道,但是亲耳听萨摩承认还是让图苏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当然,他很快就甩脱愧疚,迅速盘算适当的反应,最后选择淡漠: “找不到?这是当然的,她既然想离开你,就不会让你找到。” 萨摩抿著唇没有回答。图苏在心中暗暗叹息,放软了语气劝道: “萨摩,不是我不喜欢那个女孩,而是,她毕竟是噬巫,你以后要领导龙人和精灵人两族,她的身分对你不利。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主动跟我要求离开,你不应该辜负她的用心!”语气有著无奈,大有不得已的味道。 萨摩再度垂下头,以苦涩语气道: “萨摩知道。” “知道就早点忘了她!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趁现在还小,要忘了她比较快。”图苏皱眉劝道。 听到这些话,萨摩几乎忍不住想反驳,不过话一到嘴边萨摩又立刻想起不知所踪的琉璃,脑中猛然清明,迅速冷静下来,吞下到口的反驳转而对著图苏唯唯喏喏地点头。为了顺利找到琉璃,现在,他还不能让图苏有任何怀疑,甚至也不该让图苏觉得他还没死心! 图苏见萨摩似乎想通了,正想让他先下去休息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禀王上,小姐回来了!” 图苏一听,也不急著让萨摩回去了,乐呵呵地道: “让她进来!”瞧那高兴的模样,似乎已将刚刚的不愉快全抛到脑后去了。 见侍卫领命而去。图苏接著转头对著众人道: “你们都起来吧!瞧瞧我这好久不见的干女儿。”图苏说著张望了一下大殿门口,才又回过头对萨摩道:“算起来她还是你的姊姊!是我们龙人族的第一大美人哩!”说著脸上浮现骄傲的神色。 萨摩一边站起身一边纳闷。干女儿?他不知道图苏还有个干女儿。倒是尼路等人表情都不自在起来,这让萨摩更加疑惑。 图苏看出萨摩的茫然,接著解释: “她是我好友的独生女,叫庞庞。十五年前,她父亲在跟兽人对战中,误中陷阱而亡,我失去了一个好兄弟,她还在襁褓中却失去了父亲。她母亲产后受不了打击,不久也死了!我看她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心里不忍,想到她父亲为了我族出生入死,因此便将她收养起来。后来干脆就认她当干女儿了!她没什么不好,就是老是在族里呆不下,硬要到人族那里去,说是有伴!” 说到这,一阵娇声传来: “干爹又在说庞庞的坏话了!”话落,一抹紫色的身影带著一阵香风卷了进来。原来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艳丽的五官加上高挑的身材和丰满的躯体实在让人看不出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可惜,萨摩对美丽的少女,尤其是很会打扮的少女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只是意思地瞄了一眼就不看了。 图苏见到这抹身影,忍不住呵呵笑道:“乖女儿你可愿意回来看看爹爹我了!” 少女轻轻跺脚,伸手揽住图苏的手臂,不依地道:“说那什么话,人家这不就回来了嘛!” 图苏欢快地轻拍少女的手,宠溺地道: “好!好!都是爹爹不对!来,让你认识认识,这是咱们龙人族的王子,也是精灵人族的储君,萨摩!萨摩,来,你也认识认识,这个就是我的干女儿,龙人族第一大美女,庞庞。” 萨摩第一次看到图苏这种宠溺的言行,很是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少女听图苏这般说,却嘟起嘴,象是不满图苏的介绍,但眼角眉梢全都看得出喜意。 跺了跺脚,少女才转过头,正想跟这个能身为两族继承人的人好好认识。但不看还好,一看就呆了! “是你?!”少女惊叫。 众人闻言都愣了,他们认识吗?别说他们了,就连萨摩自己也是一脸茫然。忍不住皱起眉头,她认识他吗? “你们认识?”图苏惊奇地问。 少女庞庞立刻点头。她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人就是她在船上看到的那个温柔、英俊、神秘的银发男人。只是,就著明亮的光线看,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人的头发是淡淡的金色,难怪在月光下看起来象是银色。虽然头发颜色不同,眼神好像也不像印象中温柔,甚至眼珠是让人畏惧的紫金双色,但那脸的轮廓分明就是那个人。 听到图苏的问话,庞庞固然点头,萨摩却是摇摇。这一来,众人又看胡涂了。看两人的表情都不像说谎啊! 庞庞见到萨摩摇头也很诧异,无法置信地问道: “你不记得我吗?” 萨摩搜索印象中所有人物,偏生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里见过她。于是只好摇摇头表示回答。 庞庞见状,不放弃地提醒道:“我们在船上见过面啊!” 船上?!萨摩疑惑地回想。想不出来,萨摩又摇摇头。 见萨摩还想不起来,庞庞有些焦急地道: “那天晚上我睡不著,出去走走,就在舱面看到你了啊!我还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一说,萨摩似乎有点印象了。是打断他思绪的那个女人吗?他对她没什么印象,好像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影。这也怪不得萨摩,那晚他沉浸在与琉璃的回忆中,对于其它人的印象自然就弱了很多很多。既然想起来了,萨摩便“喔”了一声表示回答。 庞庞没想到对方这么冷淡,一点都没有当天晚上对月叹息的柔情,也不禁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图苏见情况尴尬只好出来打圆场: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好办,你们年龄相差不多,往后你们也好有伴。萨摩的武功魔法都很好,庞庞你可以跟他好好学学。别老想跟著那些不长进的人族女孩,穿得花枝招展的。” 这话落在两人耳中,萨摩不表示意见,庞庞则猛点头。而尼路他们呢?他们正在叹息─可怜王子小小年纪就走了桃花运,而且走的好像都是不怎么好的桃花啊! 第五十三章 计划甫动 之后的日子,庞庞三不五时就缠著萨摩问东问西,害得萨摩不得不把寻找琉璃的指挥工作交给尼路。因此这些日子就见萨摩被庞庞这个女人缠得到处躲,而尼路等人则忙著收集些蛛丝马迹。 这天,萨摩刻意躲开了庞庞的“跟监”,来到了当初立下誓言的密林中见六名各有任务的属下。 自从庞庞的跟监从偷偷摸摸发展到光明正大之后,萨摩越来越不能忍受留在王宫里,因此,他一偷空便来到这个密林。这里路径复杂,树丛密布,又随时有魔兽出没,不容易被跟踪,所以成了萨摩最佳的避难地。众人聚会的地方也因此移到了这个密林边缘,虽然稍嫌远了些,但却特别有感情。 “有消息吗?”萨摩略显焦急地问。 众人看向尼路,象是要他代表说出结果。尼路见状只得轻咳了一声: “王子让班塔耶去膳房探听消息这方面已经有结果了。” 原来,众人回途中,萨摩要班塔耶回宫后从膳房食物调配来调查。一般皇宫与神殿中人的饮食是由膳房烹煮,跟侍卫兵士是由一般厨房负责不同。因此,只要掌握王宫与神殿中的确切人数,再问明膳房烹煮的食物量,两相对照应该就可看出些端倪。这件事情萨摩将它交给能言善道的班塔耶,为此汉斯曾大表不平,但三言两语便被尼路打发走了。 很简单,尼路只问汉斯:“你要怎么问?” 汉斯自然直接回答:“问他们煮了几份饭菜到神殿啊?” 尼路在心中窃笑反问:“他们若是问你问这个要干嘛呢?” 汉斯大嘴一张,呆了一呆,随即道:“就说老子我想知道!” 尼路眯起眼:“万一王上有吩咐他们不能说呢?你不怕他们去告密?” 汉斯愣了,说不出话来。 “所以还是给班塔耶吧!”尼路就这样轻松愉快地解决了争端。 后来,班塔耶也真的顺利地探到消息了。方法并不难,他只是三不五时到膳房假装肚子饿来讨吃,藉机“培养感情”,然后见时机成熟后就开始旁敲侧击。 一次午饭之后,班塔耶跑进了膳房。 “谷娜嬷嬷,还有中午吃的那道蒜绒鸡吗?我还想要!”班塔耶装可爱地耍赖。 一位棕色头发的女人呵呵笑,爱怜地摸摸班塔耶的卷发,慈祥地道: “你这孩子这般嘴馋,幸好嬷嬷替你留了一些,要不就没了!”说完,从柜中拿出了一包包妥的油包,一掀开,香气四溢,即便班塔耶其实不饿也闻得口水直流。 班塔耶一边抓起鸡腿吃,一边还啧啧做声,引得棕发女人呵呵笑著。 “我说,谷娜嬷嬷,你一定都是一份份慢慢煮吧!要不怎么每样菜都这么入味呢?”班塔耶一边吃一边状似不在意的问。 棕发的谷娜嬷嬷闻言笑得更开心,带著自豪:“这可要看本领了!嬷嬷都是一起煮的,这一点还不算什么,以前还煮过更多的,结果还不是让人吃了全挑不出毛病来!” “好厉害啊!像我煮的东西就入不了口了。”班塔耶哈拉著。 谷娜摇摇头,安慰道:“你是男孩子嘛!你想学,嬷嬷教你。” 班塔耶闻言歪歪嘴:“才不呢!学了就要煮,我宁愿吃嬷嬷煮的好吃。而且,万一我学了以后都要自己煮,那还不累死我。” 谷娜闻言摇摇头苦笑道:“都是你这孩子的话。学就学,不学就不学,哪里来这么多道理。” 班塔耶嘻嘻笑了好一会,才又满脸关心地开口问道: “对了,谷娜嬷嬷一天都要煮几份啊?会不会很累呢?光是材料就很多吧!” 谷娜看在眼里显然很受用,眯著眼乐呵呵地道: “不会累!只是煮个二十几份那累得了我!只是材料多倒是,所以膳房的人手就要多些,要不然这些食材光处理就会累死人。” 班塔耶心中一动,故做惊讶: “二十几?!很多呢!怎么会这么多!不是只送王宫和神殿吗?” 谷娜不疑有他,当著班塔耶的面数了起来: “是啊!光是王宫就十一份啦!神殿那边还有神官和长老加起来也有十份,所以就这么多。” 班塔耶闻言,心中有了底,没再继续追问,跟谷娜闲话家常了几句之后才离开。就这样,班塔耶吃吃喝喝地完成了他的任务。 言归正传,话说尼路告诉萨摩,班塔耶的调查已有初步成果。萨摩满意地轻轻颔首,示意尼路继续说下去。 尼路理理思绪,分析道:“据查,膳房一天供应王宫和神殿共二十一份膳食,其中十一份在王宫,其余十份在神殿,但是神殿除了七名长老之外,也只有两位神官,因此,有一份膳食不知下落。” 闻言,萨摩有一阵沉默,好半晌才又问: “那么神殿那边呢?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尼路微微皱眉,状似苦恼: “神殿虽然不能轻易进入,但找个借口要进入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很难深入,而且次数多了容易引人疑窦。” 萨摩轻轻点头,这他可以理解。神殿是龙人族精神的依归,也是仅次于龙皇的权力中心。只有大庆典时才会局部开放给重要人物进入,其它人顶多只能远远膜拜。 尼路见萨摩蹙眉思索,又接著道:“耐达依曾经进入,但,没有发现,还差一点被发现。而且,耐达依还发现,往地下宫殿的通道结上神殿特有的结界。尼路猜测,这应该是最神圣的龙言结界,除非拥有龙神的王上或王子亲到才能在不引结界反应下通过。” 听完尼路这番话,萨摩忍不住沉吟起来。如果真是龙言结界,那么就怪不得耐达依不敢接近了。看来还是需要他亲自走一趟啊!只是麻烦的是,在没有确定琉璃确实在那里之前,萨摩实在不宜轻举妄动,否则引起图苏的注意反而坏事。 萨摩思前想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他不能放出龙神双生来查探,不然他应该可以胜任。因为牠是龙神,靠著与神殿的感应,他可以直接进入神殿不经过门口,而且龙言结界对牠又没用。但一来,牠太巨大,在神殿中活动容易被发现,二来,只要一放出牠,不要说图苏了,其它附近的龙人都会察觉,这一来还不是在昭告天下?!不过若是龙神成长到可以缩小甚至隐身时,自然能够隐匿气息,不被察觉,那就绝对可行。但龙神的成长必须靠主人的气息和时常交流的经验。只可惜,萨摩从风眼出来后,一连串的事件让他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唤出双生,他能期待牠有多少成长呢?想到这里,萨摩心下决定从今以后要好好训练双生。毕竟没了两只小精灵,实在有点不方便,这点训练双生或许可以补偿。更何况,假使琉璃真在神殿,今后出入神殿的需求一定很大,而萨摩等众人都不方便时常出入,这时要靠的只有双生了!可怜的双生这时还不知道就是萨摩这样的想法,让他之后的日子没了惬意悠闲懒散,反而大受训练折磨。 言归正传,萨摩既然知道尼路等人无法可施,也不能勉强,估量了一阵之后便道: “既然不能进去,那就不要勉强了!你们先查查还有没有可疑的地方。记住,查到就走,不要冒险进入,免得让王上察觉不对。我打算好好训练双生,若能成功,也许可以让牠帮忙!” 见尼路等人都慎重地点头,萨摩才站起身,拍拍衣摆道: “你们都回去吧!离开太久恐会启人疑窦。” 众人对视一会,迟疑不走。萨摩见状甚是不解,也将询问的眸光落向面前的六位少年。 接收到萨摩询问的眼神,班塔耶这才开口问道: “王子您呢?” 萨摩闻言,愣了一愣,接著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回答。 “您是不是在躲小姐?”尼路顿了一顿,问出众人心中留存已久的疑惑。 听尼路将他的窘境给揭露出来,萨摩不禁露出苦笑。 汉斯难得见到萨摩这种无奈的模样,忍不住呵呵笑道:“谁叫王子长得太好了!男的女的全都逃不掉!” 此话一出,萨摩立刻将冰冷的眼神瞪向汉斯,对于这种事,他可一点都不高兴。 “王子对小姐的感觉呢?”出奇的,竟是一向少言明斯克问出这个问题。 萨摩困扰地皱皱眉,不解地道: “什么感觉?”这也难怪,萨摩也不过十二岁,对这种感情之事自是懵懵懂懂,明斯克问他感觉,他哪里说得出来? 听萨摩这般回答,明斯克不响了。倒是汉斯可听懂了,立刻迫不及待地解释道: “冰块的意思是说,王子爱不爱小姐啊?”这爱字出自汉斯嘴里真是怎么听怎么滑稽。 不过萨摩没笑,因为他想起几个月前灵珊对他说的话。“你只是喜欢她,并不是爱她”……爱与喜欢是不同的吗?萨摩忍不住蹙眉思索起来。只是想了半天萨摩还是想不出个头绪,犹豫了一下,只好决定“不耻下问”: “怎么样叫爱?” 见萨摩十分认真地问出这样的问题,尼路等人不禁哑然失笑。多可爱的问题啊!如果萨摩没有问出这句话,众人几乎都忘了,眼前的王子即使表现得再成熟,其实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大男孩。 既然萨摩问了,众人自然要回答。可惜,这六人虽然都是新一代的高材,但大半时间都用在练功学习,对于感情的了解恐怕也没比萨摩多多少。这时候,额外花心思在异性上的耐达依可风光了,只听他头头是道地道: “爱就是想要一看再看,看到想随时随地都看到她。跟她靠近就会兴奋,会紧张,会觉得心跳很快!”耐达依一边说一边抚著心,到有几分相思模样。 众人闻言都大大“喔”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有萨摩偏头思索了一会,又似懂非懂地又问了一句: “什么叫兴奋?”其它的他都懂,就是这“兴奋”二字想不明白。 此话一出,众人又瞪开了眼。兴奋?怎么解释?本来兴奋就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偏生萨摩的情绪一向平淡无波,没体会过兴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才会问出这话。这下不用说尼路他们了,就连耐达依都说不出所以然。倒是汉斯精神来了,自告奋勇地嚷嚷著道: “这个老子知道!兴奋就是想把娘们压在地上快活!”汉斯把兽人们告诉他的意思照本宣科说了一次。 闻言,众人脸上都出现了古怪的神色。只可惜萨摩不仅不懂,反而更加迷惑: “压在地上快活?那是什么?” 萨摩这话说出来,似懂非懂的众人再度露出古怪的神情。这快活嘛!他们可都知道一点,但却不多,谁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该不该解释。而被萨摩发问的汉斯更是苦恼,张大了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萨摩的问题。 气氛正在僵持,幸好班塔耶机警,云淡风轻地开口解危: “王子,听不懂就算了,反正兴奋那部份不算,喜欢就是那样。” 众人一听,立刻点头附和。汉斯更是如释重负地猛点头:“对啦!他奶奶的就是这样!” 见到众人这样的反应,萨摩不怎么满意地皱起眉头。但见众人那副为难的模样,萨摩最后还是勉强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尼路等人一直到萨摩点头才松了一口气,六人也才恢复轻松的谈笑。 “王子,你还没回答究竟爱不爱小姐哩!”耐达依好奇地追问。他可一直记得这问题呢! 萨摩一听,开始仔细想了起来。庞庞他连一眼都不想看,更不会想要一看再看,严格说来他对她的长相印象模糊。接近她也不会紧张,只会厌恶;不会心跳加快,只会恶心。 “我不爱她!”萨摩做出结论。 “那对琉璃妹妹呢?”耐达依亮著双眼问。 萨摩皱皱眉,见众人都一脸期待,只好再回想起来。 他的确会很想看琉璃,也希望时时刻刻都看到她。看到她的时候,他会很高兴。没看到她的时候,他会担心。虽然没有紧张,但是有时候却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萨摩衡量了一下,终于肯定地点点头。 见状,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庞庞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们很清楚,所以萨摩不喜欢庞庞众人只有庆幸。但是……情况显然比较复杂,因为庞庞对萨摩似乎很…坚持。这种落差是应该让萨摩知道的,于是班塔耶小心地道: “王子不喜欢庞庞小姐,可是庞庞小姐看起来“很”喜欢王子。” 萨摩眉头轻皱,厌恶之色立刻浮现。 “可惜王子喜欢的是琉璃妹妹,庞庞小姐注定靠边站。”耐达依接著道。 “但是王上喜欢庞庞小姐。”班塔耶又道。 “而且还不喜欢琉璃妹妹。”耐达依附和。 萨摩眉头再皱,很是苦恼。 “庞庞小姐又是王上的干女儿。”班塔耶对萨摩深锁的眉头视而不见,继续道。 “琉璃妹妹却是个噬巫。”耐达依又补充。 萨摩眉头紧皱。 “所以,庞庞小姐要跟王子在一起很容易。”班塔耶结论。 “王子要跟琉璃妹妹在一起就很难。”耐达依附注。 班塔耶和耐达依一搭一唱地唱双簧,唱得萨摩眉头几乎打结。 “王子的桃花走的真不是时候。”难得幽默的明斯克竟然加上了这样的结论,让萨摩终于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对象是王上的干女儿,众人帮不上忙,所以虽然明知萨摩的处境,但也不知如何解决。 尼路看著萨摩苦恼的表情,语带忧心地道: “庞庞小姐是出名只跟达官贵人来往的人,现在,环视整个模里邦联,恐怕没有比王子更好的对象了。尼路担心庞庞小姐赖定您了,依王上对庞庞小姐的宠爱程度,久了恐怕出问题。” 此话一出,萨摩固然立刻板下脸来,其它人也不禁耸然一惊。的确,就怕王上来个逼婚什么的,这样可怜的琉璃妹妹就永远都没希望了。 他们的忧虑果然实现了!往后的日子,庞庞见萨摩对她不理不睬,终于将目标转向图苏和宇瀚夫妇。害得萨摩一天到晚要听精神训话。 ※※※ 光阴荏苒,时序又推进了五个月,萨摩也已经十三岁了。这段时间,尼路等人除了神殿的地下通道外,没再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耐达依曾经发现,王上进入神殿后就不知去向,寻遍整个神殿都不见踪影,后来却又再度出现,从大门离开。这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王上进了神殿之后就转进他人不能进入的地下通道,才会让尾随的耐达依遍寻不著。看来,监禁琉璃最有可能的地方应该就是神殿了。 虽然几乎已经确定琉璃的所在,但萨摩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相信,即便知道琉璃应该被关在地下通道里面,恐怕还需要一阵好找。所以,他必须找一个有充裕时间,且不虞被发现的时机,才能行动。 这段时间,萨摩横竖无事,干脆就实现了他的决心,三不五时放双生出来训练。训话,打架,行动训练,沟通训练,萨摩很努力地让他与双生的默契逐步增强。双生回到萨摩身上后,萨摩也很努力地感受牠的存在,试著像以前呼唤两个小精灵一样呼唤双生。他想让双生达到跟他心灵相通的地步。 五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双生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乱吼乱叫,牠开始会说一些简单的语言。只是奇怪的是,牠学龙语或龙人语都没问题,偏偏学其它语言的进度却是十分缓慢,发音、咬字也都不清不楚。至于动作、攻击、防守等,双生有过人的天赋。五个月来,双生的动作灵活很多,以前老是躲不过萨摩的攻击,现在已经可以有模有样的闪个百八十招,还可以回击。变化方面,虽然可以缩成一条小蛇,但还没到达可以隐身的地步,更遑论隐匿气息了。 这样的结果萨摩其实应该满意了,问题是,他的目标是让双生可以代替他进入神殿!有了这样的目标,萨摩当然就不会满足于双生现在的进步。于是乎,萨摩将他所有心力全都投注在双生身上,尝试在每一种情境中训练双生。可惜,这样的成长似乎已经是极限了,之后,双生除了语言、行动有更加长足的进步外,隐匿的功夫仍旧没学到,心灵相通的程度也只能偶一为之。萨摩知道,一定有一个环节他没注意到,才会无法提升双生他最需要的能力。但在想不出来的情况下,目前也只能加强训练双生了!幸好双生似乎生来少一条筋,就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被萨摩折磨惨了顶多故意回到吼呜吼呜的时代,乱吼乱叫表示抗议,倒也没出现什么不适应状态。或许牠也感觉到主人心中急切的心情吧,总的来说,双生其实是满配合萨摩的,只是偶尔偷空就不免想偷懒而已。 虽然双生这方面没什么大进展,但却因为萨摩几乎全天与龙神相处,以前时常“跟监”他的人竟然再也不出现了!萨摩知道,这是因为龙人对龙神的敬畏,有龙神在的地方,所有龙人都必须跪伏在地,哪里还能跟踪呢?因此,这段训练双生的时间,萨摩终于不用忍受背后传来的视线了。这也算是一项意外的收获吧!只不过因此他也得将寝宫中的侍卫全部撤离,免得一天到晚看到一堆磕头虫。 当然萨摩训练双生的事图苏也知道,但一来,这是历代拥有龙神的人必须做的事;二来,他也没想到萨摩竟然不但知道琉璃没走,还知道她被藏在神殿的地下密室。因此,反而鼓励萨摩尽力训练龙神,以为臂助,甚至还吩咐闲杂人等不许打扰萨摩。萨摩当然乐得让图苏误会,趁著图苏给他的方便加力训练双生。 ※※※ 这天,萨摩对双生迟迟无法成长一事感到烦闷,决定换个环境。萨摩带著缩成小蛇盘在他手臂上的双生,闲步走出王宫。没想到就在萨摩转个方向,准备穿入森林时,几声刻意放轻的步伐声传入萨摩耳中。有人跟踪!不用说,这鬼鬼祟祟的人当然就是奉命跟踪他的人。心情正烦,又遇到不长眼的跟班,萨摩气打一处出。手臂往前一挥: “双生!去把后面那个跟屁虫打飞!”话落,小蛇窜出,“呼”地飞到了还在惊疑不定的“跟屁虫”面前。 “轰”地一声,小蛇顿时变大龙,吓得跟屁虫往后猛退。 “花呼呼─”双生发出奇特的得意笑声。想牠几个月以来被折磨得不成龙形,满腹怨气还没来得及发泄哩!正好,这人送上门来了。想到得意处,双生咧开满嘴尖牙的大嘴,看起来象是在笑。就在跟屁虫还来不及决定要跪下或逃跑时,双生大尾巴扫来。 跟屁虫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身上穿著王宫仆役的服装。见到双生这头传说中的龙神早让这个小伙子心魂俱丧,此时见双生大尾巴甩来更是惊得手脚发软,噗地瘫倒跪地。幸亏是这样,双生的大尾巴没有打到他,但是带起的劲风还是硬生生将他吹得半天高,好一会才“碰”地一声掉下来,昏了! 双生经过这件事,似乎心情很好,连续发出“吼呜呜呜呜吼”的叫声,似乎在宣泄他的兴奋。见状,萨摩不客气地赏了双生一个响头: “叫什么叫!我没教你说话吗?还是只会乱叫” 双生见主人生气,委屈地咕哝一声,却没敢反驳。 见双生那副委屈模样,萨摩忍不住苦笑起来: “回来!” 接到命令,双生张张嘴吼了半声,突然想起主人刚刚生气的原因,只好把另半声吞下去,然后乖乖地回答: “是!”伴随双生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双生又变回一条小蛇盘在萨摩身上。 看了一眼乖乖盘在手臂上的双生,萨摩无奈地摇摇头,正想举步再走,脑中却蓦地灵光一闪。他或许知道为什么双生一直不能成长的原因了!想到这,萨摩不由得飞快地窜入林中,他必须试试看!如果他猜得没错,双生就可以进一步成长! 第五十四章 八大禁招 萨摩奔驰了一阵,还在寻找一个适合实验的地点时,一道奇特的感应传来……有龙人聚集?!萨摩沉吟半晌,终于转变方向往感应处而去。 不片刻,萨摩来到感应传来的地点,正好就是与尼路等人聚会的空地。在这里聚集的龙人不是别人,就是尼路他们六个人。见他们脸色沉重,倒像在商量什么似的。 萨摩抬抬眉,疑惑地道: “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闻言一惊,显然被突然出现的萨摩吓了一跳。接著六人不约而同回过头来,看到许久不见的萨摩,突然怔征地说不出话来。现在的萨摩,看起来文弱之气更淡了,更多的是沉凝、稳重,仅是这样静静地站著,身上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王者风范,也几乎可以和图苏一较高下了。 见众人都不回答,萨摩不禁略带不满地皱起眉: “都哑了?”话中带著不自觉的严峻。 闻言,众人猛然醒神,这才知道他们竟然不自觉地呆瞪著萨摩。尴尬地互望一眼之后,尼路又被推出来回答: “禀王子,我们正在讨论听到的消息。”尼路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十分恭敬。 困惑在萨摩心中一闪而过,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变得这么拘谨,是太久没见了吗?但很快的,他便将这个小小的迷惑抛在脑后。 “什么消息?”萨摩追问。这些日子他都躲在寝宫里训练双生,很久没有听到外头的消息了。 看来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因为尼路等人听萨摩这样问,表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尼路吞吞吐吐好一会才道:“据王上寝宫的侍卫说,曾经多次见到庞庞小姐出入王上寝宫,晤谈许久。” 听到这话,萨摩心里打了一个突。这听来不算不正常,毕竟庞庞是图苏的干女儿,时常出入寝宫并不算太奇怪,但以尼路等人行事的态度来看,应该还有下文,才会让他们这么谨慎对待。 果然,尼路很快便接著道:“有消息说,庞庞小姐与王上谈的是婚事。” 婚事?!萨摩脸上讶色一闪而过。族人十五六岁结婚虽然算早,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以庞庞那种好玩的性格怎么愿意那么早婚?萨摩不解,但却不禁涌起一股不安。 “谁那么倒霉?”萨摩故作淡漠地问。 众人对望了一眼,接著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向萨摩。成为视线中心的萨摩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萨摩的语气有些阴沉。 众人你眼望我眼,最后一起轻轻点头。原来,庞庞越看萨摩越是喜欢,可是萨摩对她却不理不睬。她在无计可施之下,终于将心思转到了图苏那里。 萨摩本来就因为庞庞的百般纠缠而感到不胜其扰,现在一听庞庞竟然将脑筋动到图苏那里,更是怒火中烧。只是他越生气,脸上就越没有表情,倒像对庞庞的作为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不过,熟知萨摩的尼路等人却从这种面无表情中感受到萨摩凛人的怒气,他们相信,要是庞庞此刻就在这里领受萨摩的怒气,就是在给她几个胆恐怕也不敢再提要跟萨摩结婚的事了。 “结果?”萨摩问,语气平淡神色却不善。 众人又对视一眼,尼路才开口保留地道: “王上还没有答应!” 意思是说王上虽没答应但颇为意动罗?萨摩眉梢一动,却没有说话。 班塔耶接著解释:“听说庞庞小姐坚持只嫁您,王上先是说您还小,但庞庞小姐却说为了不易生育一事,历代龙皇继承人也不乏早婚之人。”说到这里,一顿,似乎在等萨摩的反应。 萨摩抬眼看了班塔耶一眼,轻轻点头道: “继续说。” 班塔耶得到允许,这才继续道: “王上又说庞庞小姐年纪比王子大!庞庞小姐却说王上的亡妻比王上大了将近百岁,龙人有这么长的寿命不需要计较一两岁的差距。”班塔耶似乎对庞庞的关说内容相当清楚,现在说起来倒是流利得紧。 萨摩撇撇嘴,轻哼了一声。看来庞庞为了要嫁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班塔耶吞了一口唾沫又继续道:“王上后来只说等王子成年再说,但是庞庞小姐又说……”说到这里,班塔耶又犹豫起来,两颗眼珠迟疑地看向尼路他们五个人。不过尼路等人也很是精乖,见班塔耶询问地看向他们,也不表示意见,兀自看向萨摩,意思似乎是要萨摩作决定。 萨摩见尼路等人的表情很快就猜到庞庞接下来的话恐怕不会令人怎么愉快,但他眉一挑,还是追问: “说什么?” 班塔耶带著畏惧的神情吞吞吐吐地道: “或许庞庞小姐听到了什么消息,她说……如果要让王子忘了那个……呃……要照传说的话讲吗?”班塔耶突然压低声音问。 萨摩坚定地点点头。 见萨摩同意,班塔耶轻轻咳了一声,立刻劈哩啪啦将方才不敢说出来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她说,如果要让王子忘了人族那个贱民,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王子早点娶妻。”飞快地讲完之后,班塔耶连忙小心地盯著萨摩看。他敢肯定他在王子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冷冽杀机。 “接下来呢?”萨摩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才又追问。 班塔耶被萨摩这么一停一问,一时反应不过来,被尼路在一旁推了一下才回过神。重整被刚刚萨摩眼中那抹杀意吓散的思绪,班塔耶慌张地接著道: “王上似乎有点心动呃──”话说一半,班塔耶就又被萨摩窜升的怒气吓得说不出来,后半句话硬是噎在喉咙里。 萨摩知道自己的情绪吓到了班塔耶,于是闭上紫金双色的眼,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沉声道: “继续!” 班塔耶谨慎地看了萨摩几眼,小心翼翼地开口继续说下去: “王上有点心动,所以就说,只要庞庞小姐能让王子喜欢上她,亲口答应娶她,他便答应王子与小姐的婚事!”看来图苏也知道萨摩不是可以轻易让人摆布的人,所以才会这般回答。 听到这,萨摩的情绪也似乎渐渐平静下来。如果是这种条件,他就不需要太担心了,因为主动仍在他手上。他最担心图苏擅自宣布他的婚事,如此一来就必须多费点功夫才能取消了。 “这些话虽然是从王上寝宫传出来的,但还没经过证实。而且,如果是真的,只要王子不答应,王上应该是不会强迫的。”尼路似乎很担心萨摩会因此对图苏产生芥蒂,所以等班塔耶话一说完便急著澄清。 萨摩也知道尼路的担忧,因此听尼路这么一说反倒笑了起来,语气缓和地打住这个话题: “放心,我自有分寸。” 尼路等人不知萨摩心中究竟有什么分寸,只能将信将疑地唯喏点头。萨摩也不多作解释,兀自在心里转著另外一个打算。他决定,一但让他抓到机会,他会救出琉璃,一起回中央大陆的小木屋里生活,除非图苏接受琉璃,否则他将不再理会模里邦联的是是非非!经过这番谈话,他已经充分了解,横艮在他与琉璃之间的不仅是图苏的立场,更有那些所谓门当户对的女人。也只有回到中央大陆他才能避开这些纷纷扰扰。 虽然已经做好决定,但看著盘在手上的双生,萨摩也知道,除非他死了,或者是图苏死了,否则长老们是绝对无法对第三个人做龙神转体烙印的。也就是说只要他还活著拥有左臂上的图腾,他们无法再给另一个人继承人的身份。可以说,从他接受这个图腾开始,他就背负了龙人族的未来,除非死,否则无法转让。他难道真能如此任性地带著琉璃远走高飞吗?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迷惑了。他究竟不够狠心啊! 众人离去后,萨摩又思索了好一会,见时候不早,才突然想起穿入森林的初衷,只好收拾起混乱的心情,振作精神决定进行他的实验。 首先,他必须做好预防工作。于是,萨摩开始寻找一个适当的地点。不片刻,萨摩便在密林深处找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设下结界。 原来,前些时候让双生打飞那个跟屁虫时,萨摩才猛然想起,所有的努力和尝试中自己独独漏了一项。一项绝对和龙神配合度有关的工作。八大禁招! 图苏传授他八大禁招时曾经提及,禁招是配合龙神施展的,因此威力的强度不仅决定于施展者的功力,更决定于施展者与龙神的精神联系程度。当时,双生刚刚觉醒不久,图苏只让萨摩形式上与龙神配合施展,虽然当时施展结果威力惊人,但图苏说,既然叫做禁招,威力决不仅止于此,要他今后好好训练龙神,加强和龙神的精神联系。萨摩这段时间天天跟双生对话,心灵的沟通也进步许多,只是后来进步趋缓,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见到双生动手,这才想起,或许龙神的成长不仅来自于日常的相处,更来自于战斗中的配合。而他一直只顾著与双生“对打”,却忘了要和牠“一起打”。醒悟过来之后,萨摩立刻决定做这样的试验。但是,他并不清楚真正与龙神配合施展,其威力会到达什么程度,因此,为了安全起见,萨摩才决定设下结界。 以萨摩此刻的功力,要设结界自然并不困难。不一会便将结界设好,唤出双生。双生早已收到萨摩的指示,因此一落地便立刻变回原形。一条大龙威武绝伦地出现在这片不算大的空地。这段日子双生的成长是很鲜明的,除了能力的提升外,就连“体积”也进步非常多,一条龙就几乎占据萨摩大半寝宫的空间。因此为了减少麻烦,双生平日里接受训练时都有相当程度的缩小,并不会完全恢复真实体积。不过今天可不一样,萨摩要试验的是八大禁招,为了充分发挥效,自然不会让双生在不能完全发挥能力的状态下试验,于是双生的庞大身躯这时可是完全没有丝毫偷工减料地出现在这块空地上。 双生一解除所有桎梏,高兴地在空地上翻腾低啸著。萨摩见双生的兴奋模样,想到这段时间牠被自己累惨了,因此也不阻止双生,任牠呼啸了好半晌。幸亏双生兴奋归兴奋,却还记得正事,宣泄完兴奋之后很快就回到萨摩面前,大大的头颅尽往萨摩怀里磨著。萨摩见双生向他撒娇,温柔地伸手摸摸双生的长嘴,再轻拍牠的头颅道: “双生,我们要施展第一式地龙潜渊,知道吗?” “知道!”双生点著大大的龙头,两只大眼眨巴眨巴地,似乎并不反对。 萨摩宽慰一笑,神色略整,低声轻喝:“地龙潜渊,起!” 话声甫落,龙神双生立刻沉吼一声,风沙突起,黑色龙影飞窜而上,而萨摩也在此时飞跃而起,双掌按上龙神的背,蹲踞其上。 “吼!”龙神再吼,全身劲气外发,飞快前射,黑色的眼睛闪著晶亮的光芒,速度快得惊人。萨摩双眼神光灼灼,衣袂飘扬,在高速中虽只用双掌按住龙神,却是稳如泰山。 “著!”萨摩一声大喝,身体一腾,悬空而起,接著双脚凌空一旋一伸,往前飞踢。龙神也在这个时候一阵翻腾,巨大的尾巴几乎与萨摩双脚同步反扫而来。 金光一闪,尾巴反扫的龙神顺势回头,萨摩也收回双脚,腾身坐回龙神的背。凝目望去,只见正前方整片树林全被扫得仅剩几块碎木,金色的劲气仍然余势不衰地前扑,最后“彭”地一声,撞上萨摩布下的结界,引得整个结界内空气一阵震荡。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萨摩坐在双生背上静静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却在衡量。这一次虽然比起之前的施展结果强得多,但似乎不如自己预料,尽管他挑的是八大禁招中最入门的一招,破坏力最弱,但他还是觉得禁招的真正威力应该更强。于是萨摩冷静地思前想后,搜索可能遗漏的重点。 双生见背上的主人突然沉默起来,甚是不解地低吼了一声。萨摩被这一吼打断了思路,正想开口叫双生安静,却蓦地灵光一闪!是了!心灵的相通!他怎么忘了呢?早在图苏一开始教授八大禁招的时候就强调过,禁招最重要的是心灵相通,但他方才光只是注意著出招的时机,盯著双生的动作,却忘了那关键的心灵相通!他知道心灵相通的感觉,那是一种与对方思考同步的奇特经验。坐在双生的背上,萨摩开始回忆心灵相通的经验。渐渐地,混乱的情绪平缓了,心神逐渐集中,思绪也开始沉凝,外界的声音遗失了,世界变得安静起来,静得连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都活生生地传入耳中。 “双生……”萨摩在心中轻轻呼唤。 “吼呜!主人……”座下的双生轻轻抖了几下,萨摩却在心里听到他的回应。 成功了!萨摩心情一个激动,几乎又失去这样的感觉。萨摩心下一凛,立刻平稳心情,沉淀精神。很快的,萨摩又感应到双生,但为了谨慎起见,萨摩毫不躁进,耐著性子静静感受。他要完全感应到双生的精神。随著时间分秒过去,一股沉稳中带著活泼的精神缓缓流入萨摩心中,萨摩直觉地觉得那是双生的精神。那股精神似乎也察觉了萨摩的存在,很快就传来了暖暖的雀跃感,似乎在欢迎他的进入。就在这一刹那,萨摩忽然知道了双生的各种情绪,包括对自己信任又依赖的感情。感觉很奇特,龙神的精神世界很干净,没有太多思绪。或许双生还小,牠的心中满是对世界的好奇,让牠的精神中,色彩很多,但很纯净。 萨摩顾著专心体会龙神双生的精神,却没发现,四周隐约传来的声音极端细致,风拂过身体的声音,绿草摩擦的窸窣声,树木中水分子流动的声音,全都进入他的耳朵。他也没发现,他闻到的味道跟平常不一样,不只是草木的芬芳,还有空气中元素的味道,远处传来的动物体味,阳光射下的燥热味道。这些都是龙神的知觉空间,在萨摩与双生完全心灵相通的现在,这个空间也同时加入了萨摩的知觉中。 萨摩陶醉在这种特殊经验里好一会儿,心中微微一动,龙神双生立刻一声怒啸,身躯再度翻腾而起。只见双生黑亮的壮躯直窜而上,金光暴现,粲然夺目。那对黑亮的大眼也变成了紫色的魔晶,射出令人胆寒的厉光。龙神以著比刚才快十倍不只的速度前冲。萨摩凝著一张脸,直视前方,直直地稳坐在龙神背上,头发衣袂在高速中却一点也没飘动,一双金紫异色的眼睛罩上浓浓的紫光,看起来也是诡异无比。忽然,龙神又一声尖啸,背后猛然钻出两面巨大的肉翼,大大地伸展开来,声威赫赫。 若是图苏现在在这里一定会大惊失色,龙神的样子正说明牠与萨摩的精神已经完全结合!这已不是心灵相通,而是心灵结合了。这样的状态是最完美也最强大的状态,许多龙皇终其一生不见得能有几次这样的状态,大多数时候都只有心灵相通的程度,因为,大多数人对进入其它生物的精神中或许还不怎么排斥,但若要其它生物的精神也进入他的精神中,恐怕就有些顾虑了!只要一有顾虑,要想出现完全结合的型态就更加困难了。没想到萨摩一心只想发挥招式的威力却误打误撞地达到这个令人羡慕的境界。不知其中差异的萨摩,自顾自沉醉在这个奇特的经验中。他觉得他化身成双生,往前飞跃,风在耳边呼啸,在身边盘旋,皮肤毛细孔大张,所有元素都像自然流入体中,舒畅无比。萨摩只觉得全身劲气勃发,急欲发泄,忍不住开口一声长啸……。 “吼────”这啸声恁是奇怪,原来萨摩心中这股冲动竟是在双生的口中宣泄出来。完全与萨摩精神结合的双生,全身金光更盛,两片肉翼拍出强烈的气流,飒飒而去。 同样的招式,萨摩身体再度凌空跃起,悬空的身躯竟隐约有一道金色光芒连接著双生!金芒中,萨摩双足缓缓前踢,双生的尾巴立刻带著强烈对比的高速与刺眼金光反扫而来。巨尾扫过,劲气便挟著呼呼风声,恍若一片金色浪涛层层迭迭涌出。龙神巨尾一扫即收,翻腾而回,任那层层劲气疾飙而去。 当龙神回身停住时,萨摩顿时从这种美妙酣畅的攻击状态“醒”来。一直睁开著的双眼也终于“看见”周遭的事物。但他只来得及看见双生身上光芒渐退,两面巨翼也慢慢缩入体内,金色劲气层层罩向森林,发出滋滋的响声……。萨摩正想凝神观察结果,忽然,轰隆一声巨响,金色劲气撞上了结界散了开来,涌向四周。只见金色劲气来回窜流,层层劲气紧追其后,陆续逼向结界。只听得磅磅连响,结界内空气剧烈颤动,萨摩不得已只得运气护身。怎料萨摩体内突然气血震荡起来,暗叫声不妙,猛地一股强烈震荡传入大脑!结界破了!萨摩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被这内外两力一逼,萨摩胸腔剧震,喉咙一甜,情不自禁地呕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就这么昏倒在双生的背上。 第五十五章 潜入神殿 不知道昏了多久,当萨摩清醒张开眼睛时,只看到眼前逐渐模糊的双生。 “……双生?”萨摩吃力地问,话一说出口才发现声音竟乾哑得厉害。 双生一声低吼悠悠传来,身影随即消失不见。萨摩见状大惊失色,翻身而起,却不料身体一动便传来巨疼,忍不住呻吟一声,全身无力又倒回地上。这时,双生的声音隐约从萨摩臂上传来: “等我……。主人……” 萨摩闻声,也顾不得疼痛,急忙撑起身体,惊叫: “双生!” 四周一片寂静。就算萨摩再冷静,这时心里也不免慌张起来。双生消失了?!而他全身见鬼的到处发痛发酸!抬眼一望,四周是一片大平原,树木花草一棵不见。平得连石头也不见一颗。萨摩不禁怀疑起来,这里难道就是他选的那个林木葱郁的地方吗? 可惜现在却不是追究自己究竟在何方的时候,萨摩强迫自己定下心来感应龙神。好一会儿,萨摩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双生总算没像两只小精灵一样凭空消失,他还感受得到牠微弱的气息。虽然很弱,但的确存在。 萨摩叫唤牠,牠并没有反应,心中传来的是沉睡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双生会这般虚弱。甚至,他也不明白,就算是受到结界被破的震荡自己也不该虚弱成这样。想到这里,萨摩不由自嘲地笑了起来。天底下大概只有他会自己打破自己设的结界,把自己搞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除了威力太大,意外打破了结界之外,萨摩仔细回想,他分明感受到招式施展的十分顺利,为什么会让双生和他都觉得异常虚弱。细查一番,除了血气还有些震荡外,也没什么大伤啊!难道,他们的攻击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吗?萨摩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干脆查看起体内真气和魔力的状态。但是不论他如何查就是查不出症结所在……。真气和魔力的运行十分顺利,根本没有任何阻滞。 萨摩并不知道,以双生还未完全成熟的状态进入完全精神结合的攻击,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双生都是莫大的伤害。双生回复成原来的型态后如果立即休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但,不巧的是,萨摩这时因为结界被破,吐血昏倒,虽然不是大伤,但双生不敢离开,才造成双生过度衰弱,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进入休眠状态。萨摩不知此中缘由,还忙著将心思放在体内真气魔力的流动上,想从其中查出造成他与双生这般虚弱的原因,当然不会有结果。 萨摩推敲不出原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干脆闭上眼睛准备运功疗伤。这一平静下来,萨摩才猛然发现体内那两股不受他控制的力量有点不一样了!左边那股明显地速度加快,而右边那一股对比之下显得流动得更慢了。 怎么回事?萨摩不解,但看来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萨摩也只能放任它去。反正他也管不了它们。 萨摩闭目运了一会功,突然听到东方传来衣衫掠动的声音。萨摩心中一动,仔细聆听半晌,随即松了一口气。都是熟悉的脚步声…,速度相当快。第一个是耐达依,他不愧在众人中轻功最佳,跑在最前头。第二个是明斯克,相差不远的第三个是尼路,第四个是皮喇,轻功最差的汉斯是最后一个。就缺了班塔耶!萨摩虽然已经猜到他们赶来的原因,但他却不想让他们看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于是撑起仍嫌虚弱的身体,吃力地站起来,打算等他们到来。 没多久,尼路等人先后到达,五个人不约而同突然减速,满脸诧异,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密林最深处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大一片空地?!尼路等人惊讶之下又想到他们之所以匆匆赶至的原因,心中一动……,这不会是王子弄出来的吧?!众人定定心神,看像平原的“另一端”……,萨摩就在那里。众人连忙迎了上去。 “王子!你可让我们担心死了!”首先开口的是耐达依,话虽说著担心,脸上却还是挂著无所谓的笑容。 萨摩苦笑。一听耐达依这话,萨摩便笃定,肯定是他打破结界时的冲击把她们引来的。正待开口安抚,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您受伤了!”皮喇瞪著萨摩胸前,震惊地道。 萨摩顺著皮喇的视线低头,这才看见胸前留著刚刚吐出来的血,不多,但是落在皮喇眼中却是天大地大的事。 见皮喇这般大惊小怪,萨摩摆摆手,安慰地道:“没什么伤,只是没料到结界会破,稍微震伤而已!” 众人一听,愣了起来。结界?!众人眼光落向几乎可称做“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莫不成这片空地本来并不是空地,而是被萨摩铲出来的?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一片应该是结界内,而他们方才经过的断木区,则是结界之外的地区,因为结界被破,威力减弱,才没把那里也铲成大平原。众人再想起不久前的天摇地动,不禁心中凛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为何竟能造成这么可怕的破坏? “王子!你在做什么玩意儿?怎么搞得连王宫都听到轰隆隆响,满地都在震动,害老子以为他娘的兽人大军攻来了。”汉斯埋怨。 汉斯这话其实并不恰当,但是皮喇却首次没有责怪汉斯的无理,反而附和道:“王上本想派兵前来搜查,但我们料想是王子,因此便将事情揽了下来。” 萨摩听皮喇这么说,这才知道结界破掉的威力竟这么大,连王宫都听得到声音,感觉得到震动。其实这并不难理解,以萨摩此时的功力,所建结界的坚韧度自然相当高,也因此,这种结界不破则已,一破肯定相当惊人。尚幸萨摩选择在森林深处实验,要是在王宫试验,恐怕如今王宫起码已毁掉半座。萨摩很快就想通原因所在,忍不住又苦笑起来道: “我在训练双生。” 耐达依好奇地问:“怎么训练?”什么方式的训练会弄成这副模样,他很好奇。 “八大禁招。”萨摩简单地回答。 众人闻言,“喔”了一声,恍然大悟。 “就是八大禁招才会这么厉害啊!”耐达依一边讲一边认同地点头。 尼路想了一下,又皱皱眉,不解地问: “王子您全都在这里施展吗?要不然怎么会……” 萨摩摇摇头,伸出了一根指头。一?什么意思?众人一时闹不清楚萨摩的意思。 “一招!地龙潜渊!”萨摩很干脆地宣布答案。 地龙潜渊?那是第几招,这么厉害?!众人正自不解,明斯克突然开口为众人解答: “八大禁招入门第一招。” 众人闻言一怔,还怀疑著时,萨摩却点点头,肯定了明斯克的答案。 入门第一招就这么厉害?汉斯首先哇啦啦兴奋大嚷: “他娘的第一招就这么呛,以后哪里个奶奶的龟孙子敢来,派王子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啦!”说完更是乐得哈哈大笑。 萨摩不语。这八大禁招既然叫禁招,不仅是因为威力强大,更因为对龙神力量的消耗太大,所以并不适合时常施展。可不?这次才一招地龙潜渊便将他和双生弄成这副模样。因此,萨摩听著汉斯天真的言论也只能苦笑。倒是尼路瞧出点不对劲,小心地问: “有什么不对吗?” 萨摩不想多做解释,闻言只是耸耸肩,无奈地道: “双生不知怎的睡著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以龙神的能力会这样莫名其妙沉睡,的确不寻常得很。虽然大家都猜到不寻常之处,但显然就是有一个例外,那个人就是汉斯。他听了萨摩的话,不仅不惊讶,还理所当然地道: “叫醒不就好了?” 众人一听,无力地翻翻白眼,知道跟汉斯解释不清楚,所以干脆不理他,陪著萨摩离开这个后来成为他们秘密基地的地方。 回到王宫,萨摩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就钻进寝宫。他现在不只浑身酸痛,疲累还一直不断地涌现,因此萨摩几乎一碰到枕头就沉沉睡去,沉到连图苏及宇瀚夫妇曾来看望他也不知道。图苏看萨摩沉睡得奇怪,只好询问跟萨摩一起回来的尼路等人。尼路倒也精乖,只向图苏说是因为萨摩与双生合练八大禁招过度疲累,但对于造成破坏的招式,却不肯明确告知。因为,他们都不肯定,这些事能不能或者该不该告知图苏。于是最安全的做法便是让图苏自己猜测造成如此破坏的招式。 当萨摩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萨摩不知自己已昏睡一日夜,还道只睡了一个下午。看著寝宫中亮著几盏昏黄的灯,萨摩心思又落到双生身上。默查一番,左臂仍旧传来沉睡的感觉。难道他失败了吗?萨摩暗暗思忖。但是,在施展地龙潜渊时他明明感觉到与双生心灵相通,结果也证明那次的施展的确是他学会禁招以来施展最成功、威力最大的一次,为什么双生竟会陷入沉睡?!萨摩百思不得其解,思绪又转到琉璃身上。如果这次跟双生的试验真的失败了,他又该如何去找琉璃呢?他自己去风险太大,因为他的身分太特别,行踪太容易引人注意。而他却又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双生加速成长!就这样,萨摩看著夜空,思绪纷飞,直到天亮。 在萨摩还为双生担心这段时间,庞庞的做法更明显了。一天到晚叫人送来糕点点心,也三不五时地借口来探望萨摩的“伤”。萨摩明知道这是她在试著让他答应婚事,但碍于图苏的面上,萨摩也只能冷著脸招待她。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她过于频繁的关心,也不喜欢她喜好炫耀的嘴脸,时常在他面前细数她在人族认识的达官贵人、名媛淑女。诸如哪里位公主小姐的相貌不佳,却个性骄傲;哪里个王子、富商对她求爱,但是她老是觉得他们只是喜欢她的容貌之类的。他不懂这些话题跟他有什么关系,也不认为他有知道的必要。既然受不了,萨摩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干脆就来个避不见面,推说练功无暇接待。一次两次,庞庞老吃闭门羹,直气得银牙暗咬。 日子就在萨摩束手无策和庞庞紧迫盯人下流逝。 这天是双生沉睡满三个月的日子,萨摩若有所思地坐在庭院里。经过这三个月,他早已放弃靠双生潜入神殿的打算,开始研究起如何避开耳目,潜入神殿寻找琉璃的方法。他不能每天徒劳地猜测琉璃的现况,虽然风险大,但只要安排妥当,加上运气够好的话,或许可以顺利进去。萨摩的手指在石桌上轻划著,脑中却浮现神殿的通道路线。可惜他进入神殿的次数屈指可数,尽管大概知道通道路线,却不知道哪里条比较安全。萨摩正在坐困愁城,心中却蓦然一动,一股久违的讯息传来。 “主人……”萨摩闻声又惊又喜。这声音不是别的,正是久违的双生! 无暇疑惑为什么双生可以直接将讯息传入心里,萨摩轻叫一声: “双生!” 应声,双生巨大的龙影从萨摩左臂钻了出来。萨摩定睛一看,三个月不见,双生似乎又比以前大了一号,唯一不变的是,牠一出现就亲热地盘在萨摩身上,大头猛往萨摩脸上蹭。萨摩看来也很高兴,不但没有推开,反而高兴地抚摸双生的长嘴。 “你可醒了!这几个月到底怎么了?”萨摩关心地问。 “主人,双生与主人精神结合,但是双生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成熟,施出那个招式之后精神大损,所以必须休眠。”双生的解释从萨摩脑中传来。 闻言,萨摩恍然大悟。但是问题就来了,如果双生光是施展地龙潜渊就得睡三个月,那以后别说其它招式了,就连要施展这招最基础的招式他都必须要好好考虑。才刚这么想著,双生的声音马上从脑中响起: “主人不必担心,虽然因为与主人精神结合而精神大损,但双生的精神也因此在休眠中成长了,以后就不会再这样了。” 听双生这么说,萨摩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在担心双生一次。才刚想到这里,双生突然高兴地翻了一圈: “谢谢主人关心。” 这次萨摩可看清楚了,双生明明没开口,但他却听到双生的声音!萨摩脑筋一转,立刻想到原因,忍不住诧异地追问: “你可以直接跟我心灵沟通了?” “花呼呼”同样怪异的笑声,双生的声音再次在萨摩脑中响起: “是啊!所以说双生已经成长了!” 萨摩心中一动,在心中试著问: “那你可以隐身了吗?” “可以,主人。”双生的声音立刻在脑中响起,带点骄傲。 心中一喜,萨摩接著问: “这么说,以后不管你在哪里里我们都能这样说话罗?” 眼前的双生摇摇大头,声音却还是在萨摩脑中响起: “不能太远,太远的话会比较难。” 萨摩闻言一呆,沉吟了一下又问: “那从这里到神殿呢?” 双生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考这个距离的困难度。好半晌,双生终于勉强地点点头: “只要主人静下心来应该没问题。” 闻言,萨摩心下稍安,于是便开始打算著如何寻找琉璃。方法他早就在心里盘算过好几次,因此这一思索,很快就下了决定: “明天入夜,你就进入神殿的地下通道,帮我找找琉璃在不在那里。两天后,王上要到邻近部落去巡视,不在王宫,假使琉璃真的在神殿的话,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找她。” 隔天,萨摩虽然仍旧表现得一如往常,其实心里却一直盘算著如何让双生进入神殿还能继续与他保持联系。 入夜之后,萨摩召来处世沉著的尼路。 “王子有事吗?”尼路纳闷地问。 萨摩沉吟了一下,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原来萨摩担心,万一他花费太多精神在与双生的联系上,要是有他人来访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所以必须找值得信任的人来为他守著寝宫。但他也不便一次叫他们六个人都到,免得引人注目,因此,他选择六人当中最机警的尼路,要他视状况处理。 尼路得知情形之后,忙不迭保证道: “一切包在属下身上。倒是王子此去要小心,千万别暴露行藏。” 萨摩闻言,傲然笑道: “双生已经可以隐身,加上龙神和神殿的感应,除非是王上,否则没人可以发现。” 既然萨摩这么说,尼路自然也就放心多了。待一切安排停当之后,萨摩让双生藉由与神殿的特殊联系,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神殿深处,自己则盘坐在**,精神紧紧跟著双生。他看见双生所看见的东西,听到双生所听到的声音,甚至双生的每一个想法都很清楚。 首先,映入萨摩脑中的是一间挑高的大殿,十二根八角石柱稳稳地撑起拱状的屋顶。大殿中十分安静,只有四角油灯燃烧灯蕊的霹啪声在昏黄的大殿中传递。正前方的石壁上浮雕著一条腾飞的龙,样子跟双生差不多,但大了很多,龙身的鳞片一片片镂刻地非常精细,龙背上是一对巨大的肉翼,龙头上是一对尖锐的岔角,紫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大殿中央。萨摩记得当初施展地龙潜渊时,双生的样子大抵上就是这副模样,只差了头上没有那对角罢了。如果他猜得没错,这里应该就是神殿最中心的龙神殿。 凭著印象,萨摩指挥双生往右后侧的通道进入通往闭关祈祷堂的通道。用双生的身体行事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凭借双生对龙人的感应得知何处有人何处没人。萨摩小心地通过几处神官必经的地方,才终于来到闭关祈祷堂前。堂门微开,里面黑沉沉的,萨摩透过双生的感应知道里面没有人在。萨摩暗暗舒了一口气,他还担心这里会有那位长老在,幸好没有。只要这里没人,待会进入地下通道时被察觉的可能性也会大大降低。于是萨摩引著双生快速通过闭关祈祷堂,弯入左边角落的小门。 小门里是一个长形的房间,房间侧壁挂著一盏油灯,但没有点亮。幸好透过双生的眼睛,萨摩一点也没有光线太暗的感觉,周遭的各种摆设一目了然。因此,萨摩清楚看到了房间地板的正中央有一片镂刻著美丽线条的杉板,杉板上还有两个黄铜环对称地嵌在杉板上,想必就是通往地下神殿的通道。只是路虽然找到了,问题却也来了。双生怎么进去呢?双生的巨爪本来就不是生来提东西抬东西的,面对那对铜环只有无计可施四个字可以形容。不过萨摩很快便想到了一个方法。再严密的门也该有缝隙,只要将双生的身躯变小,便不难从缝隙钻过去。 变小对现在的双生而言并不是难事,萨摩只心中微动,双生立刻变成一条小小的黑蛇,爬啊爬地寻找缝隙。在杉板边缘绕了两圈,小蛇双生终于在杉板与石板镶嵌处找到了一道缝隙,顺利地“溜”了进去。才刚钻进通道,萨摩便透过双生的身体察觉到结界的存在,这应该就是让耐达依不敢贸然靠近的结界!神殿特有的结界。这结界虽然可以让其它人止步,却不能阻止双生。靠著龙神与神殿间的特殊感应,双生可以毫无困难地在结界中穿行。 杉板下是一道长而蜿蜒的楼梯,双生沿著阶缘滑行,花了好些时候才走完它。楼梯尽头是一个l型的弯角,双生维持著小蛇的样子顺著弯道爬。一过弯道,视野豁然开朗,原来眼前也是一个大殿,虽然大小不及龙神殿那么大,但也颇具规模,八条大柱撑开大殿空间,尽头也是一片石壁,石壁上刻著数幅图,萨摩透过双生的眼睛稍微看了一下,发现每幅图都是一个故事,说的是龙人族从龙族中独立,首代龙皇领著众龙人迁徙,经过与龙族、兽人族大大小小不下百场的战役,终于挣得这片生存的土地,获得各族认同,成为北方大陆众多族群之一的过程。 大殿中央是一个个摆放整齐的团浦,摆放的方式也极有意思。一个最大的团浦放在前面,一旁有一个小一点的团浦,后面还有一排七个团浦成弧状微微将一大一小两个团浦环抱著。这九个团浦的前面是一列八个团浦,八个团浦后是七个团浦,在这十五个团浦之后一段距离是长八宽四,四八三十二个团浦。 萨摩稍一思考便知道这个摆设的意义。这里是族中密会的场所。一大一小应该是图苏和自己的位置。后面七个弧状排列的应该是七位长老。对面这九个人的位置方面:前面八个应该是护疆八大龙神将的位置,接下来的七个位置则是尼路他们和六人自己的父亲宇瀚的位置。再之后的三十二个位置应该就是每位龙神将帐下各两团的团长及其副手的位置。 大略观察完大殿的摆设之后,萨摩不再多看,赶紧将心思放在如何找到琉璃上面。 透过双生的眼睛,萨摩往四周看去。大殿两侧各有三扇巨大的石门,上面镂刻著神殿的独有徽章,仔细一看,门上还刻有号码,右侧单号,左侧双号。萨摩稍一思索便知这六间都不是囚禁琉璃的地方,因为,这六个地方面对的是龙人族密会的场所,以图苏性格之谨慎,断不会将琉璃关在这种一但开会就很可能被发现的地方。再往内看去,壁画两侧各有一个长长的通道。萨摩凝神注视,这才发现,左边的通道上刻著神殿的徽章,而右侧的通道上却刻著龙人族的族徽。 几乎是在看到族徽的那一刹那,萨摩便决定往这个通道而去。心念甫动,双生便滑向右侧的通道。通道并不宽敞,甚至还显得有些狭小,大概只容得下两人错身。这么小的通道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便于监控出入的人。走过一段不算短的距离,走道逐渐变宽,已足够五人并行。跟前面狭窄的走道相比,这里多了四扇门,左右两侧各两扇。门是石门,上面还刻有族徽。 萨摩甫一靠近便察觉四个石门上都有一层结界。如果刚刚他进入地下神殿时所感受到的那层专属于神殿的结界可以视机解除的话,那这一层非重重手续是绝对解不了的。因为,这层结界已经不再只是神殿特有的结界,它加上了龙皇的加持,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靠近的。就是萨摩亲来,以他对结界魔法的熟稔度,都没办法在不触动它的情况下通过,更别说要无声无息地解掉它了。但萨摩现在是藉由龙身双生来行动,情况自又不同。因为,不论是神殿的结界,还是龙皇的加持都对可说是纯能量体的龙神没用。 于是,双生在萨摩的指示下靠著灵敏的嗅觉和听觉开始寻找可能有人生活的石室。逐间倾听感应,双生最后停在右边第二扇石门前,牠觉得这里有那个人族女孩的味道。萨摩没有犹豫,立即引著双生爬过石门下方的缝隙。 首先映入萨摩脑海的影象是一间大房间,里面堆著琳琅满目的武器。萨摩好奇地带著双生在房间中游走。房间中的武器每一件都非凡品,看来应该是龙皇的珍藏。突然,另一侧微微透出的昏黄灯光引起他的注意。压抑住心中微微的激动,萨摩引著双生往灯光前进。 第五十六章 海棠春睡 穿过一扇拱型的圆门,一间笼罩在朦胧灯光下的华丽房间浮现在萨摩脑海中。 房间的摆设异常眼熟,仔细一想,萨摩蓦地恍然大悟!这间小房间的布置分明就是图苏寝宫的缩影!再凝目细看,中间一张大床是空的,左侧靠壁一张小卧?上却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盖着一条薄薄的夏被。萨摩心中猛地一跳!琉璃?! 飞快带着双生上前,爬上卧塌。琉璃!真的是琉璃!一阵狂喜涌上萨摩心头,让他几乎激动得叫了出来。大概因为情绪波动态大,萨摩脑中的影像快速模糊,双生也随即传来恐慌的讯息。萨摩心下一凛,立刻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渐渐再与双生取得联系。果然,联系一增强,萨摩脑中的影像也就渐渐清楚。 知道自己不能激动,萨摩只好强迫自己冷静地“看”着熟睡中的琉璃。昏黄的灯光在琉璃的脸上留下阴影。长长的鹅蛋脸上镶着两道浓淡适宜的柳月眉,梃翘的瑶鼻玲珑小巧,菱嘴儿则透着淡淡粉红轻抿着,好一副宜喜宜嗔的俏脸。就一年没见,琉璃又更美了,虽然似乎清减许多,却增添几许楚楚可怜的柔弱美。 稚气虽已逐渐退去,纯真却出奇地还在,灵秀之气更是有增无减。看得出来琉璃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头微皱,不知在担忧什么。萨摩只觉得这样的琉璃让他更心疼,更眷恋!床边摆着一卷卷书籍,双生无法打开它们,但其中一卷已经摊开,可见琉璃入睡前正在看它,仔细一瞧,上面是龙人文字。 宽大的房间,生活的味道却只局限在这一角。或许琉璃比较习惯小地方吧! 就连睡觉都不挑中间那张大床,反而窝在墙边的卧?。看着显得清瘦的琉璃,他不懂为什么她愿意就这样待在这里?她就离他这么近,她知不知道他竟然傻傻地跑到伊阔利市找她?!如果知道了,她怎么想呢?会不会感动?会不会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明明知道她是不得已的,萨摩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怨怼。 萨摩脑中思绪纷乱,一时竟只知道呆瞪着睡梦中的琉璃,直到双生迷惑地叫道:“主人,我们要叫醒她吗?” 萨摩一醒神,沉吟了半晌,随即让双生回复原形。他可不想琉璃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躺了一条蛇。双生似乎也比较喜欢原来的样子,变回原形之后还高兴地在空中转了一圈。萨摩一边安抚双生,一边指示它叫醒琉璃。至于他自己…,由于担心情绪失控导致联系中断,萨摩因此决定退居第二位,让双生主导与琉璃沟通。 双生得到萨摩的允许,立刻将自己长长的身体挨着琉璃摩擦。琉璃本就睡得不安稳,被双生如此刻意骚扰立刻微微皱眉,动动身子,像是就要醒了。双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一个高兴之下,大头挨近琉璃的脸,古怪地咧开嘴。 萨摩与双生心灵相通,自然知道它在笑,但这笑未免太过奇怪。萨摩正想告诉双生收敛一点,没想到琉璃竟真的醒了!只见她美目迷蒙,好不容易找到焦距,却又猛地全身一跳!也不知是呆了还是惊了,琉璃竟瞪着美目,一动也不动地维持着姿势,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泄漏了琉璃真的被吓惨了!也难怪,才刚清醒第一眼就看到两排白亮亮的大尖牙,恁是胆大包天的人也难免会被吓着,何况是琉璃? 萨摩见状,不悦地轻斥。双生自知理亏,委屈地咕哝一声,乖乖拉远了头,低低吼叫几声,意思是说“对不起”。萨摩真搞不懂,明明就有教它讲话,怎么面对琉璃又只会乱吼乱叫了? 幸好双生的吼叫琉璃听到了。只见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巨龙。好半晌,琉璃终于不确定地试探道:“双生?”虽然长相似乎不大一样,但她还是觉得眼前这条龙的感觉很像是双生。 “吼吼───”见眼前的女孩认出自己,双生忍不住眯弯眼,很是高兴,不理它的主人在脑中骂它不长进,它觉得这样和人说话很轻松,而且很好玩。 琉璃得到龙神的肯定,惊喜地坐起身体,被褥顺势滑下,露出一身单薄轻便的短衣短裤。她在这里已经一年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在成长,琉璃原本的衣服很快就太短了。本来应该由图苏替她张罗,但一来不方便公然拿女孩子的衣服来,二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女孩的衣着问题,因此只得从神殿的柜子中拿了一些法袍让她穿。这些法袍清一色都是暗色系,图苏虽然觉得不适合,但也只能勉强凑合。虽然琉璃有一双巧手,可以将这些衣服改来穿,但是,琉璃还是不喜欢这些衣服,因为这些衣服不属于她。因此,大部分时间她还是习惯穿着已经太小的衣衫,反正密室中除了自己也没别人了。 “你怎么来了?”琉璃讶异地问。 双生本想回答,无奈脑中一片混乱。因为它现在满脑子都是主人不健康的思想。原来,萨摩也不知怎的,突然将“视线”落向琉璃露出的雪白肌肤,以及胸前已经开始发育的微微隆起,心里竟微微**了起来。他似乎有点理解什么叫做“兴奋”,因为,他现在就有点兴奋,很想伸手抚摸………。 “吼呜呜呜………。”双生困扰地低吼。它不懂主人这些想法是什么意思,要它去摸吗?主人不知道他看着人家的身体,会害得它的眼睛也不受控制地看着人家吗?虽然看起来很好吃,但是主人要吃吗? “主人?”双生受不了萨摩邪恶思想的荼毒,忍不住叫起萨摩来。 琉璃见双生叫了一声又安静下来,实在猜不出双生的意思,因此也忍不住迷惑地轻唤:“双生?” 萨摩耳中听到双生的叫唤,又见琉璃满脸不解地看着双生,猛然回过神,连忙甩开刚刚混乱的思绪,安抚一下双生,让它继续和琉璃对话。至于刚刚那股奇怪的情绪,萨摩决定等有空再想想到底怎么回事。 双生着实不明白萨摩的思绪怎的转得这般快,但既然已接到命令,也只好说话:“吼………”不过双生只轻叫了一声,又停下来了,瞪着两颗大眼珠滚来滚去。 “双生?”琉璃歪着头,不解地问。 萨摩见双生不说话,也急着催促:“你做什么?说啊!” “主人,我要叫她什么啊?”双生苦恼地问。 闻言,萨摩顿时一呆。双生该怎么称呼琉璃呢?他也实在不知道!只好随便丢个模拟两可的答案:“随便吧!” 此话一出,就换双生发怔了。它怎么知道要叫什么啊?只是萨摩摆明了要它自己想,双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用力想起来。可惜双生天生没耐性,想不到三秒钟便放弃了。反正名称也不是顶重要,双生干脆就用起最简单的指称词:“喂! 那个,我的主人要我来找你。“ 这问法可真够白话了。琉璃一听一时还醒悟不过来,愣了好一会才想到,双生的主人不就是萨摩吗?想到这,也无暇理会双生为何“口吐人言”,连忙紧张地追问道:“摩哥哥?摩哥哥怎么了?” 双生让琉璃这么一问,反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什么怎么了?主人正在自己身体里面呀! “没事啊!”双生愣愣地回答。 琉璃一听,才刚松了一口气,又随即想到另一个问题:“摩哥哥知道我在这里?”琉璃话一问出口才想到这问题未免多余。萨摩要是不知道她在这里,双生又怎么会寻来? 果然,双生很快就点点头。琉璃得知萨摩已经知道她的行踪,心里竟说不出是喜是悲。姑且不论他如何得知,她更想知道的是萨摩怎么想的。看着双生,琉璃不确定地试探:“那……摩哥哥…他…他怎么说?”他会怪她吗?怪她不告而别? 双生可听不出琉璃的弦外之音,憨直地将萨摩告诉它的话转告给琉璃:“主人说他有很多话要讲,双生讲不清楚,改天他要来讲。” 他要来?!琉璃一听,脸上不由闪出喜意,但随即又落寞地道:“……我不能见摩哥哥?”她已经答应过图苏,用自由来交换留下,她不能毁约。 “为什么?”双生代替萨摩问,它感觉到主人传来一股淡淡的怒意。 琉璃不疑有他,美目看着双生,带着深深的伤痛:“琉璃答应过王上,只留在这里帮助摩哥哥,不可以害他!琉璃如果跟摩哥哥见面,就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了!” 琉璃此话一出,就见双生立刻开口反驳:“你该死的没有害我!”语带怒气。 琉璃不解地看向双生,却见双生慌乱得连连摇头!原来,萨摩一听到琉璃被关在这里竟然是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心中又急又怒,一时冲动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夺回主导权,藉由双生的嘴巴开口反驳。所以,这句话并不是双生说的,而是萨摩藉由双生的嘴说的。正因为如此,当琉璃不解地看向双生时,双生便直觉地摇头否认。 “你是……?”琉璃惊问,为什么她觉得这不是双生说的呢?光是凭借这短短一句话就能猜测出这样的结果,琉璃的第六感果然惊人。可惜,琉璃的疑惑却来不及获得证实,因为这时,萨摩由于心情激动万分,竟蓦地断了与双生的联系。 “吼───”双生突然与萨摩失去联系,一时也慌了手脚,焦躁地翻腾起来。 琉璃见状心里更急,频频激动地追问:“摩哥哥是你吗?是你吗?” “不见了!主人不见了!”像在回应琉璃的疑问似的,双生一边说一边转圈圈。 “啊?”琉璃真被眼前的状况弄糊涂了。她心里急着想知道答案,偏偏双生比她还慌,又吼又叫。琉璃没法,只好伸手一抓,揪住双生的长须,安抚地道:“双生,你先冷静下来!” 双生吃痛,又吼了一声,幸好这一痛也拉回了它的注意力。冷静下来的双生,开始用它那个不常使用的脑袋思考起来。主人一定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才回去的。双生不够聪明的脑袋只能依据萨摩最后传来的情绪来判断。 琉璃见双生已经冷静下来,又问出自己的疑惑:“到底怎么回事?双生?” 双生想了一想,嘟嘟哝哝地道:“主人好像生气了……,双生要回去问。” 生气?!琉璃一听,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震。他生气了吗?他不高兴吗?可是她没有选择啊?!琉璃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双生可不理琉璃脑袋里在转什么念头,想到萨摩无声无息便又急起来:“喂! 我要回去找主人了!“简单几句话交代完,马上”呼“的一声变回小蛇。 琉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奇景。只见小蛇弯曲着身体,很快地滑下她的床,往门口滑去。琉璃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挽留它时,小蛇双生却又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慎重地叮咛道:“喂!你,以后不要拉我的胡子,很痛!” 听到从一条小蛇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实在有点滑稽。琉璃暂时抛开了烦恼,忍不住轻笑着反问:“不拉你的胡子要拉什么?”双生全身上下也只有胡子既方便拉又可以达到提醒它的效果。 小蛇双生闻言偏头思考了一下,却也想不出其他方法,只得不甘不愿地妥协道:“那……以后要轻一点。” 琉璃笑着点点头。小蛇双生见状,这才满意地滑出了房间,赶忙找萨摩去了。 寝宫中,萨摩突然断了与双生联系后,情绪起伏不定,迟迟不能平复。虽然明知道琉璃也是不得已的,但他还是不禁气她没有先与他商量。当萨摩好不容易终于冷静下来,想再与神殿中的双生联系时,双生却突然出现在寝宫。 “你已经回来了?”萨摩惊讶地问。 双生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主人走了,双生当然也要走了。” 萨摩一听,忍不住瞪大眼,差点想掐死这头笨龙,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双生竟然这么轻易就浪费掉!只是一见到双生那脸无辜像,时间也已不早,只好打消让双生再去一次神殿的想法。遣退为他守着寝宫的尼路,萨摩开始盘算起来。 三天后,图苏将有一次例行性地部落巡视,由巡行地点判断,这一趟起码要一天!这是他行动的最佳机会。所以这两天,为了避免因频繁行动而启人疑窦,萨摩没再叫双生进去神殿。这一次,他要亲自去找琉璃,为了这个决定,他必须压抑立刻去找琉璃的想法,让自己表现得一如往常,耐心地等待时机到来。因此这两天,萨摩表面虽平静,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第三天,图苏在一串冗长的仪式之后离开了王宫。萨摩把握机会,立即潜入神殿。有过前一次与双生一同行动的经验,萨摩这次熟门熟路,很快就通过了地下通道,来到地下神殿。毫不犹豫地走向右侧的通道,萨摩脚步不停地来到了两天前的那扇石门前。仔细一看,这扇石门不仅布满结界,还上了锁。他相信石门的钥匙一定在图苏手上。萨摩甩甩头,摇开纷乱的思绪,将头贴近石门,尝试地呼唤:“琉璃?” 门内没有回应。萨摩不解地皱起眉头。没听到吗?原来,这时的琉璃正在房间中发怔,脑袋里反覆想着两天前夜里的事,萨摩这一声叫唤竟没被她听到。 “琉璃?!”萨摩不放弃,提高了声量,又叫了一声。 这次,房中的琉璃总算有反应了,只见她茫然地眨眨眼,侧耳倾听。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琉璃?!”又一声传来。 琉璃这次听清楚了!分明有人唤她,而且这声音听来很是耳熟。蓦然,琉璃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这声音的主人了。是萨摩?!没想到摩哥哥真的来了?! 琉璃这时早忘了什么害不害的问题,一听到萨摩的声音,高兴得跳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来到石门前,念兹在兹的承诺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琉璃来到石门前,立刻挨了上去,惊喜地叫:“摩哥哥?!” 萨摩连叫三声终于听到琉璃的回应,心中不免一阵激动,但他总算很快就平静下来,温柔地问:“……琉璃……。你好吗?”萨摩心情激动,连声音都不自觉在颤抖。他本来以为她就这么离开他了……,现在听到琉璃的声音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动。 石门另一边的琉璃听到这句话,眼泪立即模糊了视线。没错,石门的那一边真的是萨摩!琉璃双手按着石门,张开口想叫,却已经哽咽:“摩…。摩哥…… …哥“为什么哭?她不知道……。她明明…明明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琉璃……。不要哭…。我不是来了吗?”萨摩叹息地安慰。 怎知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石门另一边的琉璃反而哭得更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尽是抽抽答答地哭着。啜泣声传到萨摩耳里,让萨摩也不禁眼框发热。 “我们一起走吧…………”萨摩轻轻地道。 闻言,琉璃也顾不得哭了,诧异地追问:“摩哥哥………你…。你说什…… …么?“虽然还有点哽咽,但语气却是惊讶的。 萨摩右手抚上石门,平静地道:“我们一起走,这扇石门困不住我,我们一起回中央大陆去,回到那个小木屋生活。” 琉璃不语,只是才刚止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这次她既不委屈也不难过,有的是浓浓的感动与幸福。这样就可以了……摩哥哥在乎她………愿意为她这么做……这就可以了!其实,她多想就这样答应他,但是,她怎么能那么自私?!怎么可以让他放弃整个龙人族的未来?怎么可以让他为了她在中央大陆过一辈子? 图苏是对的,萨摩有对精灵人和龙人两族的责任,所以他并不属于她!想到这里,琉璃深吸一口气,故做冷静地道:“……不可以,摩哥哥………我们不可以这样做?” “为什么?”明知琉璃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难道她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此话一出,石门那一边先是一阵寂静,好半晌琉璃的声音才轻飘飘地传来:“摩哥哥还有龙人族和精灵人族……。” 这句话,又触动了萨摩心中对担起两族责任的反弹,让他忍不住立刻反驳:“那又怎样?!”他不认为他必须为了它们放弃所有,他有他的坚持,谁都无法改变。 “他们需要你……。”琉璃感觉到萨摩的怒气,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不需要我?”萨摩挑挑眉,不以为然地追问。 需要!琉璃在心中呐喊!她需要他!一但失去了他,她就一无所有了!尽管琉璃心里这样想,但她却没有说出来,也不可以说出来。 “我会害你…………”琉璃试着让萨摩明白她的难处。 “你不会!你从来没有害过我!”萨摩反驳。 “以前不会,但是以后会!”琉璃也提高声音叫道。她不只要说给萨摩听,还要说给自己听,好让她认清自己的角色。 萨摩听到这里,想起人人都认定琉璃会害他,忍不住气愤起来:“你有没有害我,会不会害我是我决定的!不是你决定的!更不是其他人决定的!”他的命运在他手上,谁都无权为他下定论! 听到这里,琉璃又哭了起来。她又何尝不希望就如萨摩所说的,她并没有害他!但是光只有这个身分就不允许存在萨摩的身边!从来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好结果!想到这里,琉璃忍不住捶着石门,哭喊起来:“我会害你!爹爹是琉璃害死的!妈妈是琉璃害死的!叔叔也是琉璃害死的!琉璃是害人精!所有人都被琉璃害死了!我不要以后你也死了!你死了,我该怎么办?琉璃不要你死………… 琉璃要摩哥哥永远都活着……“说到最后只剩下啜泣声。 原来,琉璃真正的心结在于最亲近她的人都间接或直接因为她而死,她心里最恐惧的其实是担心萨摩会成为其中之一,所以当所有人都说她的存在会危害萨摩时,她一点都没有为自己辩驳。 萨摩无言,比起愤怒,他更心疼,她这么善良,又这么脆弱。傻傻地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身上。对于这样的她,他能责备吗?他舍得责备吗?带着温柔的眸光,萨摩轻轻呢喃着:“琉璃………摩哥哥不会死………你听到了吗?…摩哥哥不会死………摩哥哥永远都要陪着琉璃妹妹………我们一起去看星星………一起去抓菟丝虫………一起去采叶子…。一起去做很多很多的事……” 声音很低,但石门另一边流着泪的琉璃却点头了!她也呢喃着回应道:“………摩哥哥要永远陪着琉璃………永远都不能死……” 萨摩心头沉甸甸,略低沉的嗓音也向琉璃讨取对等的承诺:“摩哥哥永远都不会死……除非琉璃先死了………摩哥哥会孤单…。所以也会死了………” “琉璃不会死………琉璃要跟摩哥哥一起死……。这样…。永远都不用哭了…。” 就这样,两个人隔着一道石门,静静地坐着,没有说太多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个一两句。这种时候,仿佛知道她/他在另一边,一起呼吸,一起思考,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第五十七章 暗潮汹涌(上) 当萨摩离开神殿时,已经是隔天清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萨摩就这样跟琉璃聊着,虽然看不见,却像是就在眼前一样。他告诉她,他如何得知她已经走了,又是如何离开王宫到伊阔利市,到了伊阔利市看到什么,问到什么、遇到什么,快乐的、悲伤的、激动的全都说给琉璃听。而琉璃则告诉他,她怎么样和图苏交换条件,怎么样来到地下书库,怎么样想念,又怎么样逼自己埋首书堆,快乐的事情不多,但是琉璃尽量将生活说得很轻松。只是,这样又怎么瞒得过聪明的萨摩呢?萨摩并没有揭穿琉璃的话,因为,他知道,琉璃不想让他担心。如果不是预定中午图苏就会返回王宫,萨摩实在不想太早离开。 回到寝宫,萨摩遇到耐达依等人。他们正忧心忡忡地在他的寝宫里踱步。萨摩这才想起,因为尼路进入成年大劫的危险期,所以他转而交代耐达依为他守着寝宫,免得让人起疑。本来预定晚一点就回来,只是没想到在那里跟琉璃聊了半天一夜…。看来一定急死他们了。 “王子!”耐达依见到萨摩回来,快步迎上。他在寝宫已经为萨摩挡住好几波人的来访,包括灵珊和宇瀚夫妇俩。但时间越久,连其他四个伙伴都来了,就是王子还不见踪影。虽然知道王子行事冷静谨慎,但,这次可是去见琉璃哩!耐达依自己也保不定王子会不会因为太过想念而忘了时间。这可不!眼看过了一天萨摩竟还踪影不见,正在焦急的当口,萨摩总算回来了。 萨摩看着眼前五位忠心的属下,微微点头致歉:“让你们担心了!” 众人看着萨摩,满肚子的话想问,却不知该先问什么。最后,还是耐达依先开口:“琉璃妹妹还好吗?”众人附和地点点头,表示他们也想问这个。 萨摩走进寝宫,找到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先是倒了一杯茶,接着潇洒轻笑道:“还算好。”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也就好问得多。只听班塔耶立刻接着问:“琉璃妹妹怎么说?她为什么会被藏到神殿去?”其他人又是附和地点点头,这点他们也是很好奇。 萨摩捧起茶杯,啜了一口,视线落向窗外:“交换条件!用预言、和永远不见我,换留下来。”萨摩的语气不禁带着苦涩。所有不公似乎都是因为他的存在。 一个继承人的身分究竟还要为他带来多少烦恼? 此话一出,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图苏愿意冒险将“后患”留在龙人族了。对图苏而言,这真是一个相当划算的约定。不仅可以拥有琉璃的预言能力,还可以让琉璃不能接近萨摩。错非图苏对他们离族之事过于轻忽,他们也真猜不到琉璃其实还在穆答乌普。 沉默当中,明斯克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王子有什么打算?” 闻言,其他人又看向萨摩,似乎也很想知道萨摩的想法。他会带琉璃离开吗? 要是这么做了,那几乎等于背离了龙人族,除非,王上承认琉璃的地位,但这似乎很难。如果萨摩最后真的选择离开龙人族,他们肯定会跟着他,但是,他们能去哪里?中央大陆?萨摩进得去,他们可不行。而且背离龙人族的萨摩必定会遭到龙人族长老们追杀,因为,除非目前的继承人死了,否则长老们是无法再选继承人的。也就是这种同时只会有两位拥有图腾印记的王族存在的限制,才使得龙人族的王权非常稳固坚定。私心上,众人虽然同情琉璃的遭遇,但要是龙人族失去了萨摩这个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继承人的话,那肯定是非常之可惜的。 萨摩听明斯克这么问,一时也回答不出来。这问题他在与琉璃说话时就已经想过了。虽然他跟琉璃说得坚定,事实上他自己知道,如果他这样做,琉璃只会更自责。 见萨摩思索不语,众人心情不免紧张起来。突然,一声叹息传萨摩口中传出:“我不知道…………”要他放弃琉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能完全抛弃龙人族这个责任,那也是不可能的。他身上流着一半的龙人血,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也许应该庆幸萨摩还没拿定主意,但一向甚有主见的萨摩会这样回答,可见他真的很迷惑。思及此,众人又不禁心情沉重起来。 “再等等吧…………”萨摩轻声道。 等等?!等什么?众人不解,恐怕就连萨摩也不知道要等什么。等自己对琉璃放手?等图苏接受琉璃?还是等琉璃开口要他带她走?他不知道。 之后,图苏回来了。萨摩知道,以图苏的修为和敏锐的观察力,要想瞒着他多次进出神殿,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只好三天两头让双生变成一条小蛇溜进神殿,透过它的眼睛看琉璃,透过它的嘴巴与琉璃说话,琉璃也渐渐习惯对着双生说话给萨摩听。话题很多很广,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离开与否。 时间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双生在萨摩的训练下,与萨摩的默契和配合度越来越好,一开始萨摩还需要集中精神才能追踪双生,到后来简直就是心随意动,一动念就能迅速进入状况。 除了三更半夜放蛇找人之外,萨摩白天除了练功就是躲人。庞庞从一开始派人“关心”到后来亲自来“关切”,萨摩总是能避则避。但庞庞就是神通广大,外加胆大包天,除了练功她不敢打扰之外,就连萨摩跟尼路等人说话,或跟宇瀚夫妇聊天都敢大剌剌地要求萨摩陪他。一开始,萨摩看在她是图苏干女儿的份上,加上其他大人也纷纷推波助澜地要他们多多相处,萨摩还会跟她敷衍几句。到最后,真的受不了,只要看到庞庞一到,二话不说,随即板起脸色走人。 这夜,萨摩正打算放双生出去找琉璃。殿外却传出说话声。萨摩心中纳闷,连忙侧耳倾听。原来竟是宇瀚夫妇的声音。殿外尽责的侍卫正转达方才萨摩的交代,告诉宇瀚夫妇王子已经就寝。宇瀚夫妇见侍卫坚持不让他们进去,只得交代转告两人找他的消息。 听到两人告辞的声音,萨摩连忙起身发话:“爹爹,妈妈,都进来吧!” 闻声,侍卫不响了,低着头,手一摆,让宇瀚夫妇进入。宇瀚夫妇见状,叹了口气,来到这里,儿子都像变成别人的,连见个面都要通报。 两人通过穿廊来到萨摩的房间,萨摩已然开门站在门边等着他们了。 “爹爹妈妈很久没单独找萨摩了,今天这么晚来有什么事…………?”萨摩开门见山问。 闻言,灵珊瞪起眼,佯怒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萨摩一听,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宇瀚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你别怪爹爹妈妈。在这里,你是龙人族的王子,父亲是王上。我们不好天天找你、指使你。” 在龙人族,亲子之间的关系比较淡薄,尤其是王室。因为历届龙皇生育力太弱,因此继承人通常会过继到龙皇之下,成为龙皇对外宣称的“儿子”。正因为如此,宇瀚夫妇虽然是萨摩的亲生父母,却也充其量因此提高他们的地位,对于中央决策并不会因儿子是继承人而有特权。某个角度来看,这当然也是巩固王权的手段,没有王室身份的人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干涉王权行使。尽管因为萨摩还有一个精灵人族继承人的身分,并没有正式过继到图苏之下,但是,在龙人眼中,有没有这种仪式其实是差不多的。 萨摩当然也知道这个环节,因此,他在众人面前,不论是行动还是对话都必须拿捏分寸。这当中,最不习惯的当然是灵珊了。他不像宇瀚在龙人的观念中长大,认为儿子成为龙皇的“儿子”是一件荣誉。她是精灵人,精灵人从来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例子的。在她想,儿子是她生的自然是她的,肯借他们龙人当王子已经很牺牲了。因此,灵珊几乎每天都向宇瀚埋怨。 灵珊看着已经长高长壮的儿子,眼框有点泛红:“妈妈天天都想来看你,可你爹爹都不肯。说什么,你在肚子里是妈妈的,生出来了,一半是龙人族的一半是精灵族的,就没我们爹爹妈妈的份。”说着,怨怼地瞪了宇瀚一眼。从刚刚那件事就可以证明这些话。他们身为萨摩的亲生父母,要见萨摩,竟还要让侍卫盘查。灵珊心中的苦涩可想而知。 灵珊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宇瀚见爱妻又为了这种事流泪,心中也是无奈。没有儿子之前,总以为儿子能成为龙人族的继承人士多么无上光荣的事。之前还在中央大陆时,他也是这么想。但是,一到龙人族,真正碰到萨摩当众只能喊图苏爹爹,却不能喊他;跟儿子讲话要执君臣礼;要和儿子见面要经过通报……,心中要说不难过,那实在是骗人的。只是他还有个根深蒂固的思想背景可以让他勉强接受,但灵珊却没有。 也难怪灵珊一天到晚吵着要回中央大陆了。 萨摩看父亲安慰哭泣的母亲,暗暗叹口气。一开始他也非常不习惯跟爹爹妈妈保持距离,只是,久了,竟也渐渐习惯了。他想,或许他天生冷血了一点。 “爹爹妈妈你们别难过,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萨摩心里还是认你们的。”萨摩安慰道。 灵珊见儿子也在安慰她,有些不好意思。擦擦眼泪,灵珊笑了笑:“瞧我!这么不济事!这点小事也哭。” 宇瀚拍拍灵珊的背,萨摩则是微笑以对。 “你今天的份可是哭完了,记得回房别再找我哭。”宇瀚开玩笑地道,惹来灵珊一记白眼。 “爹爹妈妈还没说有什么事呢!”萨摩提醒道。 “怎么?这么急着赶妈妈走吗?”灵珊佯怒道。 萨摩听灵珊又用这种话堵他,只得无措地抓抓头。宇瀚见萨摩尴尬的模样,呵呵笑了几声:“别闹了!你明明知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的。” 灵珊闻言也笑了起来:“是啦!我只是吓吓他!” 宇瀚又微微一笑,才言归正传地收起笑容道:“今天爹爹妈妈来其实是想问一件事。” 萨摩挑起眉,好奇地问:“什么事?” 宇瀚夫妇对看一眼,颇有难色。萨摩一看,也知道可能不是什么受他欢迎的事,否则宇瀚夫妇何尝需要这般犹豫?宇瀚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们想问问你对庞庞这孩子的看法。” 萨摩听到“庞庞”二字,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也不愿多说,干脆直截了当地道:“没看法!” 灵珊叹了一口气,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继续拿眼看着宇瀚。宇瀚也很无奈,只是受人所托,不想讲也得讲。因此轻咳了一声,还是继续道:“听说,庞庞这孩子很中意你……” 萨摩皱起眉头,不等宇瀚说完就直接接腔:“我不中意她!” 这话堵得宇瀚接不下去,好半晌才语气无奈地道:“萨摩………” 萨摩没有丝毫软化,直视着父亲,严肃地道:“爹爹妈妈,你们知道萨摩的想法,为什么还问?是因为王上对你们说什么吗?” 灵珊与宇瀚为难地互看一眼。 “不能怪王上,他实在被庞庞烦惨了……”宇瀚解释。 萨摩心中了悟。果然是因为图苏,否则宇瀚夫妇对庞庞也没什么好印象,实在没必要特地走这一趟来劝他。 “萨摩知道,所以萨摩并没有和庞庞撕破脸。”萨摩平静地回答。他认为他这样就已是给图苏面子了。 这下,宇瀚没话了。只得拿眼看着灵珊,意思是要她接腔。灵珊见状只得为难地开口:“其实,庞庞那孩子除了骄纵些,也没什么缺点。而且,她也是王上的义女,说来身分也不低,长得又不错,长袖善舞,你不妨跟她亲近亲近……或许……” “妈妈!没有或许!你们都清楚,她不只骄纵,还虚荣、自大!今天假使萨摩不是王子,她还会这样缠着我吗?”萨摩不客气地反问。 宇瀚夫妇对看一眼,齐齐叹口气。他们都不敢保证。庞庞只跟达官贵族往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其实,他们夫妇俩都不认为应该让萨摩跟庞庞在一起,以萨摩的个性,绝对无法忍受这么肤浅的女人!只是,他们受人之托,而这人又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拒绝的。 见父母一脸为难,萨摩语气转软:“爹爹妈妈,我只喜欢琉璃。其他女人,我不想要,再好我也不要!” 灵珊听见萨摩简单却坚定的宣告,突然察觉,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大到已经可以开始主宰他的感情了!对于这样的萨摩,他们还能说什么?站在父母的立场,他们总是希望儿子快乐的。 “萨摩,虽然你很喜欢琉璃,但她是噬巫,你有想过事情的严重性吗?妈妈不希望你将来后悔。”虽然希望儿子快乐,灵珊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将琉璃可能引发的问题再讲一次。 这一点,宇瀚也很认同。他也不希望萨摩往后陷入两难的困境。虽然到时候他们做父母的还是会支持他,只是面对所有人的疑虑,毕竟还是太辛苦了。 萨摩当然也知道父母的苦心,但他心意已决,不可能更改。于是他坚定地抬起头,试图说服父母:“萨摩知道!萨摩也想过。萨摩不认为琉璃会害我。以前,萨摩就跟琉璃在一起,并没有因为她是嗜巫而功力减退。以前没有,没道理以后就会有。” 宇瀚夫妇闻言,也不敢确定到底噬巫对萨摩有没有伤害。但是,见儿子这般坚持只要跟琉璃在一起,他们又能如何,拿刀架着他吗?行不通的。萨摩从小就那么有主见,这样的方法只会将他逼离开他们身边……。于是,夫妇两个人只好安抚萨摩应付应付庞庞,在萨摩勉强答应之后才离开。 侍卫送走宇瀚夫妇之后,又折返垂首站在萨摩三丈远处。萨摩坐在桃木椅上,本在思索应该如何才能解决父母目前这般尴尬的立场,却发现侍卫站在远处,垂首不动,不像有事禀报,倒像在等候他的指示。 “为什么不退下?”萨摩饶富兴趣地拿眼瞧着那名侍卫。 侍卫虽然大半时间都在王子寝宫执勤,但也没几次机会和萨摩面对面讲话,因此一听萨摩开口问他,心中一紧张,连声音都发起抖来:“属……属下…来领………领罪……。”这却不能怪他没用。因为能够成为王宫侍卫都是族中精英分子,只是一来萨摩那张俊脸,不分男女老少都不能幸免,二来萨摩王子的身分在龙人心中尊贵异常,两种因素让这名侍卫在萨摩面前手足无措。 萨摩闻言倒是纳闷了,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何罪之有?” 侍卫一听萨摩的问话,神魂立刻归位,恭敬地回答道:“属下不应阻挡先生和小姐进来。”宇瀚和灵珊身分特别,除了王上与长老外,皆不可直呼其名,因此众人都用“先生”“小姐”来称呼他们。 此话一出,萨摩兴趣来了。只见他双眼精光闪闪看着垂首恭立的侍卫。好半晌,萨摩突然岔开话题道:“抬起头来。” 侍卫一听,全身明显一震,但还是抬起头。萨摩仔细打量这名侍卫,发现他有一头栗色短发,一双蓝色眼珠,和端正的容貌。本该相当活泼外放的相貌却一脸肃穆,一看就知道和玩世不恭的耐答依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萨摩问。 侍卫愕然半晌,才受宠若惊地回答:“属下是副侍卫队长,灭。” 这名字倒是简洁有力,萨摩轻轻颔首。起身走向窗边,吸了一口夜晚的凉风,澄净略为焦躁烦闷的心情之后,才回头开口道:“你很尽责,并没有做错。” 灭一听,更是恭敬地道:“谢王子不罪之恩。” 闻言,萨摩忍不住笑了起来:“灭…这哪有什么恩惠呢?你没罪,当然也没有宽恕的问题了。” 看来灭的性格就是这样固执,萨摩这番话说完,他照样道谢起来:“谢王子教导!” 萨摩拿他没办法,苦笑一声,挥手让他退下。待灭的身影消失在过道之后,萨摩的眉头又忍不住慢慢聚拢起来。他是不是应该找一天跟图苏好好谈谈呢? 第五十八章 暗潮汹涌(中) 隔天,萨摩整整衣衫,前去找图苏。寝宫中没有他的踪影,据侍卫说,图苏到书房去了。书房是所有人的禁地,只有图苏想安静时才会到那里去。这就不免让萨摩好奇起来,据他所知,最近图苏到书房去的频率似乎太高了。图苏要安静倒也无妨,不过,如此一来他就见不到图苏的面了! 萨摩缓步踱向书房,最后停在门口。门前两个侍卫见到他,恭敬地鞠了一个躬,却没有退开让他进去的意思。萨摩思索了一会,横竖闭上眼睛凝注精神与图苏联系。图苏似乎从来不关闭感应,萨摩才一凝神便看见图苏坐在桌前习字的身影。 几乎就在萨摩看到图苏的同时,图苏也惊讶地抬起头,询问:“有事?”也难怪图苏惊讶,萨摩已经单方面关闭感应很久了,也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与他联络,这次竟然主动联系他,怎不叫他惊讶呢? 萨摩察觉图苏的讶异,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随即收摄心神,颔首传去一道讯息:“萨摩有事求见,此刻正在书房外。” 图苏一听,似乎很是惊喜,立刻开口扬声:“让王子进来!” 门口两名侍卫突然听到图苏的命令,很是惊讶。怎么王子在外面闭着眼睛站了一会,王上就发现了呢?尽管疑惑,侍卫还是高声应是,接着两边退开,躬身延手让萨摩进去。 萨摩不客气地走进书房,就见图苏已站起身微笑地等着他。见到这一幕,萨摩倒是不好直接开口要他叫庞庞离他远一点。图苏很重视他,会为庞庞当说客肯定是因为被庞庞烦得受不了了,否则哪需三天两头便躲在书房内呢?思及此,昨夜拟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能讷讷地看着图苏。 图苏恁地聪明,一见萨摩犹豫的脸色,略一思索,便猜出萨摩来访的目的。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为了庞庞的事吧?” 萨摩微微一愕,随即点头,欲言又止。 “你可是怪图爹爹?”图苏苦涩地问。 萨摩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道:“萨摩对庞庞小姐没有意思。” 图苏一听,苦笑起来:“我知道。庞庞被图爹爹宠坏了,那性子……迟早吃亏。” 闻言,萨摩倒是纳闷了。 “那……?” 图苏这时已收起感叹的情绪,目光灼灼地道:“图爹爹刻意做给庞庞看的,省得烦心。” 意思就是说,图苏去请宇瀚夫妇帮忙只是为了应付庞庞?!萨摩听到这话,也苦笑起来埋怨道:“图爹爹不用烦心,爹爹妈妈和萨摩却得多烦心了。” 图苏一听,微微一笑,揶揄道:“你们年轻,经得起烦。图爹爹却是不行啦!” 你就算体谅图爹爹年纪大,随便打发她吧!“ 萨摩听得哑口无言。图苏见状也不继续调侃,反而将目光抛向窗外,淡淡地道:‘萨摩,记住一件事。再喜欢的物事,在跟大局冲突时,就要毫不留情地抛弃。’ 此话一出,萨摩心下一凛。这些话无疑是说,就算图苏再怎么喜欢庞庞,当遇到与大局冲突时,他还是会毫不犹豫舍弃庞庞!但是,什么是大局呢?图苏又真的抛得下吗?虽然这些话还有很多值得思量的地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图苏不会允许庞庞任性妄为。如此,萨摩总算心下稍安。 很快地,萨摩十六岁了。已经到了预言中成年大劫发动的年纪,图苏多次请琉璃预言出正确的时间,但琉璃却总是只看到漆黑的一片,漆黑的影像后仿佛有图像,但任凭琉璃想尽办法还是无法看清楚。图苏心知无法勉强,因此只得吩咐宫中侍卫多加小心注意萨摩。 而萨摩呢?因为透过双生跟琉璃联络,所以他也知道成年劫会在今年到来。 对这件事,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反正该来的跑不掉,他也实在太习惯了身体时常有的异状了。 日子在紧张的平静中渡过。 另一边,庞庞经过三年也已经十九岁了,看着其他姊妹们纷纷出阁,她也急了。这几年,她越看萨摩越是觉得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她,但是,任凭她使尽手段讨好,示爱,萨摩就是不为所动。可偏偏他越是这样子,自己越觉得他不凡。 终于,在收到最后一位姊妹结婚的消息后,庞庞受不了了,又找上了图苏。 在图苏的寝宫里,图苏一听庞庞求见哪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惜他今天公事稍多,耽误了点时间,否则此刻已经在书房清静去了。果不其然,庞庞劈头就赖着图苏撒娇道:‘干爹!庞庞的姊妹们都出阁了,庞庞该怎么办啊?’ 图苏揉揉额头,他知道庞庞就是希望他将她许给萨摩,无奈之下只好反问:‘萨摩答应了吗?’ 图苏这么一问,庞庞表情立刻一僵,但随即又笑了起来,抓住图苏的手臂不依地轻轻摇晃:‘唉唷──,萨摩还小啊!还不懂嘛!’她这样解释。 图苏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庞庞!十六岁算不得是小孩子,何况要论懂,你恐怕还没有萨摩懂事!’ 庞庞一听到图苏这话,立刻不平地反驳:‘干爹!你怎么这么说啦!庞庞都回来陪您了,哪里不懂事呢?’ 图苏叹了一口气:‘你要不是不懂事,怎会逼着干爹让萨摩娶你呢?’ 庞庞闻言扁扁嘴,不悦地道:‘那您说,全天下还有谁配得上庞庞?除了庞庞又有谁配得上萨摩呢?’ 图苏不语,庞庞是他的宝贝干女儿,要他随便嫁了她,那是不可能的。当然,萨摩是最好的人选了。只是他不是护短的人,他很清楚,庞庞这性格当不得母仪天下的皇后,萨摩也无心于她,只不过碍着他的面子才没当场跟庞庞翻脸罢了。 庞庞说得容易,却不知萨摩是绝对逼不得的人啊!比起庞庞,他还比较重视萨摩一点。 有了这些顾虑,图苏也只能对庞庞敷衍地道:‘庞庞,乖!听话!萨摩成年劫就要开始了,你要谈这个起码要等成年劫结束再说啊。’ ‘为什么要等成年劫结束?那要什么时候啊!’庞庞不满地抗议。 图苏闻言皱起眉头,慎重地道:‘成年劫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为了萨摩着想,在这之前还是一切小心的好。’ 庞庞却不同意,立刻撇嘴反驳:‘有什么好紧张的嘛!我们族里那些男人人人都经过成年劫啊,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就连那些什么尼什么皮的都安全度过了嘛!’她说的是萨摩六个护卫中年纪最小的皮喇和尼路,他们在三年前都在长老的帮助之下,平安度过。 图苏闻言叹了一口气:‘你不懂,王族成年劫跟其他人是不能比的!你没见干爹把神殿的事务都停了吗?为的就是应付萨摩随时可能开始的成年劫啊!’ 瞪起眼,庞庞不同意地道:‘庞庞懂!可是干爹是王耶!您也经过成年劫啊!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图苏气沮地张张嘴,随即大大叹了口气。这叫他怎么解释呢?当初他在经历成年大劫时可没有萨摩现在的修为。现在萨摩的龙麟跟他一样颜色,甚至,他还发现萨摩额上龙麟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淡了,这是不是表示,萨摩就要成为首次出现黑色龙麟以外颜色的王族?图苏不知道,但,他十分担心萨摩的成年劫,那却是真的。于是,他庄重地吩咐庞庞:‘萨摩跟干爹不一样!庞庞,你只管听干爹的话,一切等成年劫过了再说!’ 图苏语气坚定,庞庞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图苏的寝宫。 是夜,王宫东北侧的楼阁中…,一盏宫灯下是三个女子身影。 ‘小姐,您从早上回来就一直不讲话,谁惹您生气了?’小丫环喜儿怯怯地问。 庞庞摇摇头,闷下脸不说话。 喜儿犹豫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猜测道:‘是不是……王上又不答应了?’ 庞庞闻言,猛然抬起头,突然激动起来:‘干爹要我等到萨摩成年劫结束!’ 等!等!等!我还要等多久,我已经十九岁了,再不嫁,他们都会笑我,说我没人要,嫁不出去!” 喜儿知道“他们”指的是庞庞的“人族”姊妹。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成年劫很重要嘛!”喜儿安慰。 庞庞不语,蹙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喜儿没敢打扰她。好一会,庞庞才突然抬起头问:“喜儿,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让男人非娶你不可吗?” 喜儿一呆,想了一下,为难地道:“好像没有。” 庞庞板起脸,十分笃定地道:“一定有!喜儿,你再想想。” 喜儿苦着脸,只好再想。在各族中,除了矮人不知道外,兽人族对婚姻态度近乎放纵,很少有兽人一辈子只认定一个女人当妻子,有时,他们的关系可以复杂到,女的有数个丈夫,而丈夫也有数个妻子的情形。而精灵族、龙族和精灵人族、龙人族不同于人族,他们都非常重视婚姻关系,不轻易结婚,一结婚那就是一辈子,很少有像人族离异,或中途娶妾的情形。虽然各族都没有人族的贞操观念,但除了兽人族外,就算是性欲强盛的龙族,或龙人也都不**,因为,对方绝对是可以因此逼你与他结婚的。 想到这里,喜儿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只是这方法未免有些卑鄙。喜儿犹豫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道:“小姐……” 庞庞闻声,惊喜地抬头问:“你想到了吗?” 喜儿又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我们只要让小姐跟王子………,以小姐的地位,王子就非娶您不可了!” 庞庞乍听之下有些迷惑,但随即懂了。对于男女间事,她并非全然不知。相反的,她还时常和人族的姊妹们聊到这方面的事。所以对喜儿的暗示,她很快就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一想通,庞庞更是喜不自胜,忍不住笑开了脸,这方法的确可行。但很快地,庞庞又沉下脸来,万分苦恼地道:“可是,萨摩理都不理我,怎么那样做啊?”霸王硬上弓吗?不可能!她又打不过他。 喜儿一听,也面现难色。的确,如何让王子“就范”才是最难的。正当庞庞与喜儿想不出什么法子时,另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悦儿却开口了:“小姐,悦儿听说,有一种药可以让男人们克制不住!” 庞庞闻言大是惊喜,连忙追问:“什么药?” 悦儿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悦儿以前主管夜宴时,曾听将军们提起,那种药好像叫做‘夜夜笙歌’的样子,据说可以短时间让男人兴奋,而且百战不泄!” 庞庞一听,也不管什么十战百战泄不泄的,她只管,这药可以让男人失控,这就得了! “那种药要怎么拿到?有得买吗?”庞庞焦急地问。 庞庞这么一问,悦儿倒是为难了,支支吾吾的半晌,终于呐呐地回答:“悦儿不知道,只知道族里很少人用这种药,这种药是人族传来的。” 庞庞听到这话,知道好不容易想到的方法一点用也没有,忍不住怒道:“管他是谁传来的,拿不到还不等于没用!” 悦儿见庞庞发怒,怯怯低下头,唯唯喏喏地道歉。喜儿见主子生气,眼珠子一转,很快又想出了主意:“小姐,既然是人族传来的,那我们就去人族买啊!往南边去,大概两天路程不就到了人族的村落了吗?或许可以买到也说不定。” 说的也是!庞庞喜上眉梢,仿佛与萨摩的好日子就近在眼前。想到这点庞庞哪还冷静得下来,立刻就催促着两个丫头道:“明天一早,你们两个就去找!找到才准回来!听到没?” 喜儿、悦儿一听都呆了。 “小………小姐!不好吧!我们都是女的……买那种东西……”悦儿犹豫地道。 “是啊!叫别人去嘛!”喜儿也附和。 庞庞不悦地皱眉:“叫别人?你们怕别人不知道不成?要叫别人去买,那还不传到干爹耳里,一传到干爹耳里,那就没戏唱了!” “但是……这事…这事可是大罪啊!”悦儿还是很挣扎。要真买回来这种东西来陷害王子,就是她有十条命都不够死呀! 喜儿一听,也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整张小脸都发白了。 庞庞见两个丫头的怯懦模样,不悦地哼了一声道:“你们怎么这么傻?要是萨摩跟我结婚了,哪还会罚你们?就算要罚,也有我帮你们求情哩!” 庞庞说得好听,但喜儿和悦儿都知道,这不是求情与否的问题,而是族规的问题。任何针对王族的阴谋、陷害或设计都是不被允许的,就算庞庞愿意为她们求情,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全族大概只有庞庞会有这种没来由的信心,喜儿和悦儿都是身分低下的人,从来都不敢有任何侥幸的想法,所以尽管有庞庞的保证,她们还是很害怕。 “这……”两个丫头心里百般不愿意,但庞庞现在是她们的主子,她要她们买,她们怎能不买呢? 庞庞不耐地挥挥手,表示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去吧!后果我负责!怕女的去买难为情,那就扮男的,人族的猪脑袋看不出来的。” 喜儿、悦儿见庞庞态度坚定,尽管再不愿还是得去了! 隔天,天还没大亮,王宫还荡着浓浓的睡意时,喜儿和悦儿就离开了王宫。 四天过了,喜儿和悦儿却还没回来,庞庞也没想她们为什么迟了,一迳计划着什么时候实行计划比较恰当。经过一番打听,庞庞终于问到七天后,各地戍边的大将军,也就是八大龙神将都会回来述职。这时候,王上几乎整天都必须待在大殿中,听取八大龙神将的报告,最没空注意她在做什么。所以,这个时间一定最恰当,因此,庞庞决定在这天施行她的计划。萨摩不知道一个“阴谋”正在酝酿,他也想趁这个时间,图苏无力注意他时,试图再次进入地下神殿探视琉璃。 两方各有计划和打算,究竟结果会是如何呢? 第五十九章 暗潮汹涌(下) 又过了两天,庞庞终于等到她要的药了。带药回来的是悦儿。 庞庞见悦儿带药回来,喜不自胜,连忙接过,仔细打量一下,发现只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稍一摇动,就有**流动的声音,看来药是**的。庞庞打开来,凑近一闻……很好,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是淡淡的清香,很像槴子花的味道。 再小心地滴了一滴在手背上……也很好,没有颜色。庞庞满意极了!看来,人类对这种东西果然很在行。 庞庞检视完手中的药,这才抬头看向带药回来的人。接着不悦地皱起眉道:“喜儿呢?怎么没回来?跑去哪里野了?”庞庞问悦儿。 悦儿闻言,落寞而悲伤地低下头:“喜儿……喜儿死了……。” 庞庞一怔,皱起眉头纳闷地问:“死了?怎么死的?” 悦儿这才哽咽地将她们离宫之后的遭遇说了出来:“我们…走好久都买不到……。后来终于有人有,但是他只有一瓶,不肯卖我们。我们求了好久,他说想要药除了钱还不够,还要一个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 “那就去抓一个啊!”庞庞气怒地道。她这些丫环真是笨得可以了!要女人给他便好,有什么好啰啰唆唆的?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悦儿无奈地摇摇头:“喜儿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最近,我们族和兽人虽然没有战争,但是兽人却不知怎的主动跟南方的人族动起手来。人族死伤惨重,有女人也被兽人来一次抓一次,也没剩几个,哪还有漂亮的呢?” 原来如此。庞庞“喔”了一声,又问:“那后来你们怎么拿到?” 庞庞这一问,悦儿才刚稍停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只听她呜咽地道:“喜………喜儿为了拿到药,就……就去陪那个男人了!” 庞庞闻言一惊,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哼!便宜了那个臭男人!”话落又转向抽泣的悦儿问:“那她怎么没回来?那个男人不让她回来吗?” 悦儿轻轻摇头:“喜儿拿到药之后,就杀死那个男的。打算拿药回来给小姐。” 庞庞满意地点点头,满意地道:“做得好!凭那个人也配碰咱们龙人的女人。” 悦儿待庞庞说完,才又继续描述:“但是,我们半路遇到兽人……” 此话一出,庞庞忍不住惊呼:“兽人?!” 悦儿点头,吸吸鼻子忍住悲怆,继续道:“我们的功夫根本打不过兽人。喜儿和我差一点就全被抓了。喜儿……她牺牲自己,帮我突围,让我拿着药回来………。”说到这里,悦儿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们都知道,一但被抓,她们是龙人族女性的身分就瞒不住了。而一但给好战又好**的兽人抓到的敌方女子,绝对只有比死更惨的结果。 听完悦儿的叙述,庞庞柳眉高挑,略显紧张地追问:“你们没说出身分吧?” 悦儿抽抽答答,疑惑地问:“身分?” “笨死了!当然是你们是从王宫出去的身分啊!”庞庞生气地骂。要是让兽人知道他们抓到了一个来自龙人王宫的女子,肯定会大肆宣传,这就难保图苏不会知道了。 悦儿不明白庞庞的用意,但还是乖顺地摇摇头:“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庞庞一听,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立刻蹙起眉,不安地喃喃自语:“不妥!我瞧喜儿那丫头说不定会说。”为了性命,哪有什么不能说的?庞庞可不认为有人会死到临头还不松口。 虽然是喃喃自语,但是一旁的悦儿还是听到了,忍不住开口为死去的喜儿辩驳:“喜儿不会说的!她没让他们抓住,她用了秘法,就算他们抓住了也只是尸体一具。”龙人从小就必须学习秘法,万一不小心落入敌手,就算不能同归于尽,起码也可以在敌人严刑逼供之前自裁。 庞庞听了这话,微微点头,算是安心了。这边心情一松,庞庞忍不住又看向手中精美的小瓷瓶。虽然损失了一个不错的奴才,但总算还有收获。思及此,庞庞还是庆幸地道:“好悦儿,幸好你拿回来了!” 悦儿闻言愕然,然后浑身一冷。小姐……不难过吗?喜儿从小跟着她到大,比她只来了五年多要久多了。听到喜儿死了,她只有这样的反应吗?她只在乎她们有没有泄密,有没有拿回她要的东西?悦儿寒心透了。却不知,庞庞心中只觉得喜儿尽到了奴婢的本分,喜儿死了是有点可惜,但还不到伤心的地步,毕竟,那是她应该做的嘛。 “改天,你拿些钱给喜儿的父母吧!就说她生病死了!”庞庞盘算了一会,终于想到要如何粉饰太平。在庞庞深受人族富贵子女影响的认知中,给他们钱似乎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钱?悦儿整颗心都拧在一起了!喜儿的家人收到钱会是怎样的难堪啊?!但见庞庞无所谓的神色,悦儿只得轻轻点头,心里却寒透了。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八位戍边的龙神将陆续回来,图苏也开始镇日在大殿里听取报告。终于,日子推移到关键的那一天! 一大早,庞庞要悦儿煮了一壶人族爱喝的桂花茶,自然是加了料的。庞庞刻意妆点了一番,才亲自将桂花茶端到萨摩的寝宫。她特意选味道浓郁的桂花茶就是为了要掩盖“夜夜笙歌”的味道。 才来到萨摩的寝宫前,还来不及通报,萨摩却走出来了! “欸……你要去哪阿?”庞庞爱娇地问。 萨摩一出门见到庞庞本想视而不见,但庞庞似乎从来不是知趣的人,还开口叫住他。萨摩可没空跟她在这里耗,闻言仅是不耐地皱起眉,随口敷衍道:“走走。”简单一个回应,萨摩举步就想绕过庞庞。 庞庞见萨摩要走,急忙伸手拉住他的手,嘟着嘴不满地道:“等一下嘛!” 萨摩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庞庞特意接近的身体,耐下性子冷冷地问:“什么事?” 尽管萨摩态度冷淡,庞庞还是不放弃,立刻将手中那壶茶塞上去道:“人家一大早亲自为你煮了这壶桂花茶,为你醒醒神,你都不喝就要走了?” 桂花茶?那是什么?他可没要她这么做,也没兴趣喝来历不明的东西,更何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萨摩摇头推辞:“不了!我精神好的很!”说完一举步又要走。 庞庞却又追上来,耍起赖:“不行,你不喝就不能走!庞庞辛苦煮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萨摩不理会庞庞刻意展现的委屈模样,举步就走。庞庞怎愿意让萨摩离开,立刻又一个大步挡在面前。萨摩见状更是不悦地抿紧唇。 庞庞见萨摩沉下脸来,心里也是一阵慌。但是想起自己的目的,和往后的美满生活,又提起勇气道:“你不能辜负庞庞的好意,喝了它,我就让你走!”这口气倒有些强迫的味道。 庞庞的话让萨摩很是不悦,忍不住冷下脸,瞪视着庞庞。他已经受够了庞庞的无理取闹,平日里倒还好,但现在他正急着去找琉璃,被庞庞这样纠缠实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萨摩本想干脆跟她撕破脸,但又思及图苏的立场,最后还是决定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耐着性子,手一伸,接过了瓷壶,倒了一杯,仰头一口喝完。除了香味很浓外,倒是没什么异样。 萨摩并没有对这杯茶多做注意,毕竟他从未喝过这种人类的饮品,对味道的差异感觉不出来。其次,他不认为龙人族里有人敢对他下毒,因为以龙人族严苛的上下主从纪律,蓄意做出造成王族切身伤害的行为绝对是死路一条。庞庞当然也不敢伤害萨摩,她只是想要萨摩娶她。在她的想法里,她不认为这会伤害萨摩,因为这种药对身体并没有伤害,只要发泄过后就没事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她这一个计划成功,图苏一定不会再找那么多借口不让她嫁给萨摩。而萨摩也可以感觉到她的好处,不会再排斥她,当然也就不会跟她计较这个小小的手段了! 庞庞在心中刻画美好的将来,却不料萨摩一口喝完一杯茶,又将剩下的桂花茶递回给她。接着迈步离开!庞庞见状心里一急,又一手抓住萨摩的手臂,焦急地挽留:“等等嘛!”他才刚喝完,药效还没出来,怎么可以离开,万一在外面便宜了另一个女人,那可怎么办?她还想藉由那等羞人之事来栓劳萨摩的心哩! 萨摩再度被庞庞拉住,心中的不悦自不待言。只见他两道冷酷的视线直直地射向庞庞,全身弥漫着风雨欲来的味道。她到底想怎样?!挑战他的耐性吗? 庞庞在萨摩锐利冰冷的视线下,忍不住惊惧地吞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地试图解释:“你…你还没喝完嘛!”说完又将手上的瓷壶递给萨摩。 只可惜萨摩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愿意喝一杯已是给足面子。现在庞庞得寸进尺,苦苦纠缠,让萨摩所剩不多的耐性完全耗尽。只见他运劲一抖,就在一声惊呼声中,庞庞被震飞了三尺,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上的瓷壶也“乓”一声,破了!碎片遍地,流出满地香味四溢的桂花茶。 萨摩阴沉地看了惊魂未定的庞庞一眼,冰冷地斥责:“无理取闹!”说完也不理庞庞的反应,几个大步便离开了寝宫。 等到庞庞回过神起身追出去,萨摩已经不见人影!庞庞焦急地四处寻找,却连萨摩的一片衣角也没找着。当然,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萨摩竟会偷偷进了神殿。 庞庞遍寻不果之下,终于想到计划失败的严重后果。假使萨摩真如她计划的一样,庞庞当然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的妻子,成就秦晋之好。如此就算萨摩察知她动的手脚,看在夫妻情分和图苏的情面上也不便与她追究,更何况她还有信心用柔情攻陷萨摩,只要他爱上她,这种小事萨摩当然不会跟她计较。但现在萨摩只落入她一半的计划,事情就不一样了!如果萨摩在外面跟其他女人怎么样了,她不仅连王子妃没得做,还立刻从计划中的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这结果可就大大不同了!一追究下来,就算以她王上的干女儿这层身分,虽然不会死但一顿重罚恐怕跑不掉。更严重的是,本来在她计划中,事情一但发生她会成为被同情的一方,但现在她恐怕会成为所有人鄙视的对象。这件事一但传出去,所有龙人族的同胞都会瞧不起她! 其实,庞庞还想轻了可能会有的处罚。这种阴谋陷害最是令人不齿,万一东窗事发,不仅图苏护不了她,恐怕还要在舆论下亲自处决她。她的计划的错不错,若是计策成功,她可以哭着撇清关系,说是悦儿护主心切才这样做,而她不仅没事,还可以因此与萨摩双宿双飞,再是美满不过了。只是没想到,萨摩不知道在急些什么,赶着出去,她又没留下他。这样一来,一定会便宜另一个女人,而过后,萨摩也一定会察觉出问题出在打破的这壶茶。如此一来,矛头就会指向她。 想到这里,庞庞决定回去好好安抚悦儿,让她甘心些为自己顶罪,反正自己会为她求情,就算她非死不可,自己也会给她家人一笔钱好做补偿的。 萨摩担心庞庞追来,因此一离开寝宫就身法全开,在防卫中心集中在大殿的时候,几个起落来到神殿。萨摩一路谨慎隐匿住所有气息,无声无息地进入神殿。 凭借龙神对龙人的感应,顺着已经透过双生的眼睛看过好几十次的路,萨摩成功避开神殿人员,进了地下宫殿。 “琉璃!”萨摩在石门外轻叫。“琉璃!我来看你了!”叫着,萨摩放出双生,让它进去找琉璃。 这时的琉璃正利用图苏给她的神官袍服,缝制另一件衣服。她已经十五岁了! 三四年前的衣服早已穿不下,因此,她现在的衣服都是从神官袍服改出来的。 虽然这些袍服的布料稍嫌单薄,但在地室里,既不热,也不冷,薄些倒是无妨。 琉璃手上一件衣服已经缝制了四五天了!通常一件衣服琉璃两天就可以完成,但这几日琉璃心神不宁,连带的也影响了手边的工作。好不容易到了收线阶段,却蓦地听见叫唤声。 谁在叫她?琉璃狐疑地放下手中的衣服,走了出去,刚巧碰见小蛇模样的双生,这就让琉璃立刻醒悟来人定是萨摩。心中狂喜之下,琉璃无暇思考萨摩为何有空前来探望她,连忙三步并两步赶到石门前。 “摩哥哥?”白皙的双手贴上了冰冷的石门,琉璃怯怯地确认。 “是阿!我是萨摩!我来看你了!”萨摩柔声道。自从三年前萨摩亲自来看过琉璃一次之后,三年来萨摩来看她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确定了石门对面的确是萨摩之后,琉璃激动渐褪,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股不祥的预敢,跟这几日的异常情绪混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开口问:“摩哥哥!你怎么可以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此话一出,萨摩当场怔住,迷惑地反问道:“没有事!怎么这么问?” 没想到琉璃琉璃被萨摩这一反问,也愣了起来。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纯粹直觉有事罢了。想来想去,琉璃也想不出原因,只得摇摇头:“……没什么……” 萨摩倒没再追问,反而开始解释起他能前来的原因:“今天是八大龙神将回来述职的日子,王上很忙,宫中守卫也大多调到大殿去,人手少,我就趁这个时候跑来看你。” 琉璃理解地点点头,却沉默不语。 “琉璃?”萨摩不安地叫。原来,琉璃魂不守舍,只顾着点头却没开口回答,萨摩和她隔了扇石门,自然看不到琉璃点头,只道琉璃没有回应,自然就紧张起来了。 “啊?”琉璃猛地回过神,茫茫然地应声。 萨摩更靠近石门问:“琉璃?你是不是病了?” 琉璃直觉地摇摇头,突然想起萨摩见不到她,于是又补充道:“没有!琉璃很好。……。只是……。” 萨摩大疑,追问:“只是什么?” 琉璃犹豫了一下,突然肯定地说:“摩哥哥,琉璃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最近一定要小心。” 萨摩一呆,想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危险的,不禁纳闷道:“我会有什么危险?顶多就是成年劫罢了!” 成年劫?!经萨摩这么一提及,琉璃这才想起之前都无法成功看出成年劫的真实状况,说不定她的心神不宁就是因为这个神秘的成年劫。思及此,琉璃略显激动地道:“摩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明鉴来看看。”说完也不等萨摩回应,转身回去拿取明鉴了。 萨摩阻之不及,只好耐心等待。岂料就在他等待琉璃回来的时间中,一股奇怪的热感逐渐从下腹涌出。难道是他体内那两股力量又有异动了吗?萨摩大奇,忍不住仔细探查起来。怎知不查还好,一查却让萨摩更迷惑了!因为那两股力量很正常,虽然左边那股有点微微的**,但还不至于有问题。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萨摩怎么想也想不到那壶桂花茶上,只道内气不顺,还试图运功压制,但是,几个回圈下来,热气不仅没有消散,还越来越热。下体**更在这时逐渐硬热起来,直惊得萨摩脸色发白。 他知道这代表什么?他已经十六岁了,加上有宇瀚和图苏的教导,他也知道这种反应是什么,应该处理。但是,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以他的功力实在不可能如此毫无理由地大起性欲。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六十章 成年大劫(上) 就在萨摩苦苦思索时,琉璃也已经回到石门前。她谨慎地盘坐下来,将明鉴合抱在胸前,澄净思虑,闭上眼,默想……。一开始仍是一片黑雾,但不久,黑幕逐渐融化,幕后的影像开始浮现。看得见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让琉璃心下大喜,更是凝神细看。只见本来小小的一个模糊轮廓,忽然在她眼前放大……。 模糊的背景,弥漫着诡异的气流,两具**的身躯就在其中暧昧纠缠。琉璃虽然看不清那两人的面目,但她知道那是她和萨摩。 这是什么意思?琉璃虽然如愿以偿看到影像,但却怎么都想不透它的涵义。 难道成年劫必须她和萨摩两人这般做才会发生吗?不知怎的,琉璃突然有些脸红心跳起来。可惜不容琉璃细想,那影像犹如昙花一现,很快又消失了! 琉璃见影像消失,心里一慌,正待再试一次,一段话却突然跳进琉璃脑海“纯洁之血为引,大劫即至!” 文字一闪即逝,留给琉璃的只有更多的迷惑。大劫?!是指成年大劫吗?纯洁之血?!那又是什么?是不是说,摩哥哥的成年大劫必须有什么纯洁之血来做引子?想到这里,琉璃顾不得再追究刚刚的影像,连忙放下手中的明鉴唤“摩哥哥!”她想将预言结果告诉萨摩,她认为,以萨摩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猜出预言的意思。 只可惜萨摩此时正和体内不知从何而来的欲望搏斗,根本无法回应琉璃的叫唤。 原来,就在琉璃预言的这段不算长的时间当中,热气已由萨摩下腹席卷全身。 萨摩现在不仅下体又热又胀,就连思绪也开始躁动不安,莫名的渴望几乎蒙蔽他所有的思想。脑中浮现的尽是印象中白皙的躯体,那是三年前看到的琉璃。 那副躯体虽然青涩,却在这时让萨摩的欲望急速高涨,几乎想立刻破门而入,一逞欲望。萨摩不知道这是药物作祟,只得苦苦支撑,因此,等到琉璃发问的时候,焦躁的热汗早已湿透了萨摩的衣衫。尚幸萨摩秉性坚定,尽管欲望犹如波涛般席卷而来,凭着强烈的意志力,萨摩总算还能保持一点清明。但也因为他忙着克制排山倒海而来的欲望,所以当琉璃结束预言,开口叫他时,他根本没办法回答。 琉璃得不到回应,迷惑地追问“摩哥哥?你听到了吗?”声音有些焦急。 萨摩听出琉璃的焦急,所以尽管无力地伏在地上,还是咬紧牙根,努力地挤出一声“听到了……” 闻声,琉璃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这声回应显得有些虚软,却也想不到萨摩现今的处境。因此愣了一楞之后,还是说出预言的结果“摩哥哥,琉璃刚刚帮你预言了。预言里说:‘纯洁之血为引,大劫即至。’琉璃虽然不完全懂,但是大劫会不会就是成年劫呢?琉璃觉得,摩哥哥要赶快回去找王上,王上一定知道怎么做的。” 萨摩一听,无奈地苦笑起来。能够知道成年劫的消息当然令人高兴,但以他现在这种情形,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办法跑去找图苏呢?现在的他一动也不能动,因为一但他动了,那么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破石门! 他不想!只要一打破石门,以他现在的状况,会做的事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已经确定这是欲望!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欲望来得突然又急促!难道这是成年劫来到的前兆?不!萨摩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从来没听说前兆会是这样!突然,萨摩想到了临出发前,庞庞的那壶桂花茶!蓦地恍然大悟! **药!一定是**药!他不该忘了庞庞处心积虑要他娶她!想必是因为他对庞庞不理不睬,庞庞才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这大概就是刚才庞庞硬是不让他离开的原因了。萨摩一切都想明白了,但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已经吃了**药,就算有解药也会在庞庞手中。庞庞处心积虑要他娶她,药又是她下的,当然不会把解药给他。假设去找图苏,图苏大概也只会替自己找一个女人来解决。当然这人十之八九肯定是庞庞了!萨摩心里很挣扎,他不想让庞庞得逞,但体内的**药又非解不可!他相信,庞庞绝对不会用普通的**来对付他,所以他不敢期望靠着深厚的功力熬到药效退去。既然如此,眼前他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琉璃……。他知道琉璃会答应,但却太对不起她了……。 这过程写来虽长,但也不过是一忽儿的功夫。琉璃顾着回忆预言内容,倒没发现石门那端的萨摩没有回应。沉吟了一会,琉璃又继续道“琉璃还看到很奇怪的影像,但是琉璃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懂,为什么摩哥哥要跟琉璃抱在一起呢?” 琉璃的声音虽然清晰,但萨摩因为精神无法集中的关系,还是耗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完全理解。只是听懂之后,却更迷惑了。 “抱……?”萨摩怔怔地反问。 琉璃轻轻点头,一边回想一边回答“是啊!我看见琉璃跟摩哥哥抱在一起。然后就看到‘纯洁之血为引,大劫即至’这几个字。”琉璃毕竟脸嫩,没说出他们两个不仅抱在一起,还光着身体。 萨摩甩甩头,他知道,琉璃预言中看到的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但是成年大劫的预言为什么会出现他和琉璃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影像?萨摩似乎想到点什么,只是浑身加剧的躁热却让这好不容易抓到的念头又消失不见。 石门另一头的琉璃,这时因为久久等不到萨摩的回覆,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摩哥哥?你怎么了?”琉璃心里不安,忍不住提高声音叫。 “呼……。呼……。呼……。”萨摩试图回答,可惜出口的只有喘息。 “夜夜笙歌”是种相当强横的**,几乎一下腹半刻钟不到便能完全发挥药效,错非萨摩一身深厚功力加上意志坚韧,还真撑不了这么久。尽管如此,萨摩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欲望折磨后,也只能维持神志一丝清醒,苦苦克制自己不跳起来打破石门。所以别说回答了,将所有力量放在克制冲动上的萨摩就连那野兽般的喘息也无力掩盖。 琉璃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让她更是焦急。大喊“摩哥哥?你怎么了?摩哥哥?”她现在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萨摩在这里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石门那边状况不明的萨摩! 萨摩当然听到了琉璃的叫声,但是他却无法回答。现在他已经确信,这种**恐怕是无法以意志力和内力来加以抑制了。虽然他的确独力撑到这时,但**的威力还是逐渐在增强。他现在还有办法思考,但他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会完全失去主宰能力,任凭欲望支使。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趁着现在还清醒时,离开这里到外面找一个女人解决。但情感上,他不想让其他人有机会取代琉璃成为他的妻子! 琉璃迟迟听不到萨摩的声音,急得想破门而出。她头一次这么痛恨她的无能为力,如果她有像萨摩一样的功力,她绝对不愿这样束手无策地干着急。就在这时,琉璃想起小蛇双生! 转过头,琉璃焦急地命令双生“双生!你去看看摩哥哥!” 双生本来也在不知如何是好,一接到琉璃的命令才想到它应该先去查看萨摩的状况,于是毫无异议地马上钻出石门。哪知道一穿过石门,看到的就是萨摩浑身汗湿,满脸诡异潮红,痛苦伏在地上的景象。双生大惊失色下,忍不住吼叫“吼!主人?!” 琉璃一听石门那边传来双生焦急的吼叫声,俏脸倏地刷白。出事了?!如果萨摩没事,双生绝不会这样慌张。难道她刚刚能看到成年劫是因为已经要发生了吗?一定是这样!不然以萨摩的功力还会有什么麻烦?想到这里,琉璃拉高声音,拍着石门叫“摩哥哥!是不是成年劫?摩哥哥?”琉璃使劲地拍打着石门,焦急得脸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得不到萨摩的回答。 “摩哥哥!求求你!回答啊!求求你……” 石门另一边的双生似乎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除了第一声的吼叫外就没再出声,只是瞪着焦急的大眼睛,看着它的主人。琉璃的叫声传来,双生也跟着着急,偏偏萨摩尽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原来,这时的萨摩,神智已经开始昏乱,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回答琉璃的问题。他必须趁着还清醒时,做下决定。因为,再不做决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已经不再是他所能掌控了。于是,他使劲咬破嘴唇,尖锐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暂时维持清醒,接着呻吟道“琉璃…………” 萨摩的声音虽低,但一直等待回应的琉璃还是听到了。只听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回应“摩哥哥!你怎么了!” 萨摩舔舔嘴角的血,吃力地靠坐在石门旁道“…。琉璃………你还愿意…。当我的新娘吗?”就这几句话的功夫,萨摩又觉得神智昏乱了一些。他已经做了决定,与其面临再一个两难,他宁愿选择将这赌注下在琉璃身上。虽然这样会伤害琉璃,但在一夫一妻制的龙人族里,这样做说不定反而能有一丝契机。他知道,要是他找了其他的女人,以琉璃的身分,他们两个只有更加的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问?琉璃一直都愿意的。”琉璃虽然不知道其中缘故,但仍旧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我被下了**……”萨摩一边甩甩头,尽量保持清醒,一边努力地扶着石门站了起来。 “**?”琉璃不解,但想到萨摩声音这般虚软,又忍不住惊慌起来“**很厉害吗?不能解吗?” “……只有…你可以解……”萨摩靠在石门上,双拳紧握,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话一说完又开始用力甩头。他的神智又模糊了一些,而下体更是热疼得没了感觉。他现在仅靠着仅存的意志力咬牙苦撑。 “主人?”双生紧张地问。它觉得它的主人此刻全身布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显得太危险了,让它也几乎不敢靠近。 琉璃听萨摩这么说,大是不解。只有她可以解?为什么呢?不过没等琉璃想清楚,石门那一端又响起近乎呻吟的声音“琉璃…你要…原谅我……” 琉璃更加迷惑了。萨摩没做错,为什么要她原谅呢? “摩哥哥,你说什么?”琉璃不解地问。 不过萨摩并没有帮琉璃解答,反而自顾自地道“琉璃………离开石门……” 这种紧急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引起图苏注意。他决定强行破坏结界和石门。 琉璃尽管不解,但她还是直觉地退开。才刚退开,只见那扇石门突然暴起刺眼光芒,光芒的中心开始龟裂,然后轰隆几声连响,偌大的一扇石门即刻碎成了一块块的大石头。如果琉璃没有退开,此刻恐怕已经埋在这堆大石头当中了。 烟尘当中,琉璃惊魂未定,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那洞开的石门处。方才钻出去找人的双生也变回巨龙盘旋在身影后面。随着烟尘逐渐消散,琉璃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虽然跟印象中的萨摩不大一样,但隐约还可以看出熟悉的轮廓。只见他站在门口,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潮,胸膛剧烈起伏,全身散布着危险的气息。 “摩哥哥?”她不确定地喊。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几乎快认不出眼前高大英俊的人就是她心中的摩哥哥。 萨摩一掌毁掉结界与石门,见着了琉璃心情也很激动。只是比起激动,在他全身流窜的欲望显然更强烈了一点。他克制想要立刻冲过去的念头,小心的迈前一步,却又立刻停了下来。他发现,才这小小的一步,他却需要费尽所有意志力才能让自己不要像是看到猎物的狮子一般,飞扑过去。他不想吓着琉璃,于是只好改变方法。 “琉璃……过来…………”萨摩轻声道。 听到声音,琉璃也确定了他的确是她久未见面的摩哥哥。因此她毫不犹豫地走向前。没想到,越靠近,萨摩的粗喘生也就越明显,让琉璃好生纳闷。 来到萨摩的身前,琉璃怯怯地问“摩哥哥…。你怎么了。” 萨摩没有回答,双手一伸,猛地将琉璃抱入怀里。 “啊!”琉璃惊呼。惊叫声一出,琉璃又立刻发现萨摩的体温高得惊人,呼吸也急促得不正常。 “你一定要原谅我………”萨摩急促喘息着,用所剩无几的自制力说。 琉璃还来不及回答,萨摩便几个大手扯破了琉璃单薄的衣裳。 “摩哥哥?”琉璃震惊之下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等到衣衫被撕裂了才紧张地伸手掩住身体。 当然,只凭琉璃一双手是掩不住那乍泄的春光。萨摩很轻易就看清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娇美躯体。萨摩清楚感觉到浑身欲望更炙,几乎连想都不用想,他就这么吻住了琉璃的嘴,吞下她的惊呼,顺着自己的欲望,几个大手又扯破了自己的衣裳。接着,大掌开始在琉璃身上游移。琉璃白皙的肌肤,滑嫩的触感都勾起了他的情欲,而胸前那含苞待放的蓓蕾更是让他爱不释手。被欲望支配的萨摩,他的吻,说不上温柔,他只是不断地啮咬着琉璃嫣红的唇瓣,舌头狂肆地在琉璃嘴巴中钻动。 “呜……”琉璃呻吟。她不知道萨摩怎么了,只知道他的手和嘴都弄痛了她。 “好痛!摩哥哥……。”琉璃偏头离开萨摩的唇,伸手试图推拒,但她一个一点武功都不懂的人哪能推开萨摩?不仅推不开,更让萨摩一手抓住双手,固定在头上。 尽管琉璃对萨摩的信任根深蒂固,但遇到这种情形还是不免恐慌起来。 “摩哥哥……你要做什么?”琉璃怯怯地问,换来的却是萨摩越来越放肆的双手。 琉璃正在挣扎间,萨摩的唇却突然落在琉璃胸前初绽的蓓蕾上,引得琉璃又一声惊呼。萨摩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相反的还有点粗暴,让琉璃的恐惧逐渐窜升。 “琉璃……”萨摩对琉璃的挣扎恍若未觉,自顾自叹息了一声,随即又像发疯似的,咬住了琉璃嫩红的蓓蕾。 琉璃吃痛,尖叫了起来“啊!不要!”琉璃开始用力挣扎,但萨摩却像是完全迷失了一般,只懂在琉璃身上发泄欲望。 “好痛!不要!摩哥哥…。不要……。好痛…”琉璃一边喊痛一边流泪。她不知道为什么萨摩要这样对她。他要她原谅他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摩哥哥………不要………求你………琉璃好痛……”琉璃哽咽地哀求。 就在那娇嫩的蓓蕾终于渗出血来的时候,萨摩才停止继续肆虐,转而又吻住琉璃的唇。琉璃容易松口气,下体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从来没有人碰过的干涩甬道硬生生地被萨摩用手指撑开。近乎撕裂的痛苦让琉璃一口咬下,正好咬破了萨摩在琉璃嘴里肆虐的舌头。萨摩吃痛立刻移开嘴,琉璃也才得以喘息。 “……好痛……”琉璃顾不得嘴里还残留的血腥味,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痛苦地呻吟。 挣扎中,琉璃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对不起……原谅我…” 原来萨摩被琉璃这么一咬,本已迷乱的神智也勉强恢复了一点。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他在琉璃身上的动作对不解人事的琉璃来说,实在不是件好受的事。想到这里,萨摩留在琉璃甬道中的手指开始改变动作,不再强行进入,反而轻揉慢捻了起来。他知道他停不下来,所以他只能尽量减少琉璃的痛苦。 琉璃听到萨摩的话,惊愕地抬眼看去。只见萨摩满头大汗,双眼斥红,像是强忍着极大痛苦似的。琉璃还在惊讶间,便发现萨摩停在**的手指又开始动作起来,只是这次的动作没再弄痛琉璃,反而带起一阵阵奇怪的感觉,痒得让她有些想呻吟的冲动,一股股热气也逐渐在下腹部酝酿。 萨摩咬牙忍住欲望,被情欲熏红的眼睛看不清身下琉璃的表情,只知道原本干涩的甬道已经开始分泌水分,不再那么窒碍难行。 “嗯………”琉璃被萨摩手指所创造出的热潮惹得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怎知琉璃不呻吟还好,一呻吟就让萨摩好不容易暂时克制的情欲又溃了堤。手中力道加大,让琉璃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呼……。呼……。”听到琉璃声音,萨摩身体明显顿了一下,但随即陷入疯狂。放任唇齿在琉璃白皙的肌肤上肆虐,手掌在琉璃身上搓*揉。被欲望支使的萨摩,为了宣泄全身高涨的欲望,下身开始本能地蹭着,磨得琉璃的腿有些痛了。 虽然有图苏和宇瀚的教导,但萨摩毕竟还没有实际的经验,只能顺着欲望走,但他似乎明白必须找到一个地方发泄下体的不适,因此,他的右手寻上了那私密的所在,而现在他已将热烫的欲望顶上那小小的**。 “不要!”感觉到萨摩企图的琉璃,开始疯狂地挣动。她觉得好怕,但是被用力固定在头上的双手根本无法施力,就连双脚也被萨摩的双腿固定住,无法挣脱。琉璃极度惊慌之中,脑中竟蓦然浮现刚刚那幅昙花一现的影像。它指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形吗?!难道真如她所猜测的,萨摩的成年劫已经开始了?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萨摩却是告诉她,他吃了**呢? 第六十一章 成年大劫(下) 就在琉璃被突如其来的醒悟震得出神时,萨摩的动作仍旧狂肆。他放开压制琉璃双手的左手,双手并用,抓住了琉璃的双脚,将她拉向他。琉璃忽地醒过神,泛着泪光的蓝眼睛惊恐地落向萨摩的扭曲的脸。那张俊俏过人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红潮遍布,汗水淋漓,紫金异色的眼睛颜色深邃,闪着炙人的欲望。这一仔细看,琉璃才发现萨摩的神情竟如此痛苦,心里一疼,琉璃忍不住停下挣扎。是了!萨摩今天太不正常了,平常的他绝不会不顾她的感受,如此伤害她。这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萨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想到这里,琉璃泛着水气的蓝眸再度深深望向萨摩双眼深处,在那里,她仿佛看到了萨摩的挣扎与抱疚。就是这样的感受,让琉璃再度感觉到热烫之物抵住**时,尽管害怕,还是选择反手抱住萨摩宽阔的背。 得到默许的萨摩一个挺进…… “啊───!”好痛!琉璃下体随着萨摩的动作传来撕裂剧痛,这痛很快就传遍全身,疼得琉璃簌簌发抖。晶莹泪珠忍不住就这样滚滚而下。她没有哭出声,只是将手指用力掐住萨摩背后结实的肌肉,仿佛藉此才能平缓那股热痛感似的。 还嫌干涩的甬道被过度撑开,纤细的薄膜被狠心地戳破,每一种疼痛都锥心,更何况,身上的萨摩一顶进琉璃体内就毫不停顿地发泄他的欲望,连续而快速地抽*动着。痛得琉璃只能张着嘴,发出不成声的破碎呻吟,全身像是解体一般,在萨摩狂暴的摧残中,失去了控制。青筋暴涨的欲望带着血丝在琉璃的体内抽*动,琉璃只能紧紧抱住萨摩,痛苦地期待时间快点过去。 琉璃只看见萨摩表面的狂肆,却不知,从他强行夺走她的清白开始,他的体内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萨摩被逼在胸腹间的真气开始四处流窜,在各个窍穴中飞快地旋转磨动,接着,流窜的力量开始往被分割成两半的丹田逼去,暴走的真气不知为什么竟引动了萨摩体内其中一股不明的力量!只见萨摩左半边的力量被暴走真气的牵引下,越走越快,越跑越是没有固定路线,而这股力量越是强盛,萨摩暴走的真气也越无法控制,接着,真气与左半边的力量竟结合起来,威势大振,气势汹汹地直往右半边逼来。随着左半边能量的步步进逼,右半边能量更是节节败退,眼看处境岌岌可危,萨摩的神智偏偏早已陷入**药所引出来的欲望中,根本无力控制体内暴走的力量。不知何时开始,四周竟已弥漫着黑色薄雾,魔魅气息以萨摩为中心扩散而出。就在左半边那股能量终于包裹住右半边的能量时,萨摩额头上突然钻出了黑色尖角,眼睛转成紫色,胸前长出一片片细小的黑色鳞片,背后更有一对巨大的漆黑肉翼伸展而出。 大殿上,图苏一边翻阅手边的布防图一边听八位龙神降的说明。就在萨摩打破石门的同时,图苏脑中也传来一道强烈的波动,打断他的思绪。图苏一查知波动的来源,大惊失色。只见他 “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吓呆了在座的八个龙神将和七位长老。 他设的结界破了!神殿的地下书库?!谁会去那里?是为了那个人族女孩吗? 顾不得解释,图苏奔下王座,直往神殿而去。长老们见状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倒是八位龙神将看着王上突然离座,惶然不知所以。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图苏的声音遥遥传来“你们都跟上来!”有能力无声无息侵入神殿地下宫殿,还能打破他的结界,全族中唯一有这个能力的只有萨摩。他不知道萨摩为何知道琉璃在那里,也或许他并不是为了琉璃而去。反正,他只知道,若是让萨摩疯起来了,事情绝对会很棘手。 除了八位龙神将和七位长老外,图苏没让其他人跟上来,甚至还严禁其他人靠近神殿,因为,他不想让族人知道萨摩与人族女孩的事。 一行十六人才刚踏进神殿便大吃一惊。原来,偌大一座神殿此刻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魔气,众人相信,若非神殿有结界守护,魔气散不出去,此时恐怕全穆答乌普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它。 这股魔气固然让八位龙神将又惊又疑,但是图苏和七位长老却很快就醒悟过来。他们想到萨摩!因为萨摩独有的紫色眼睛是魔族的证明,若说世上有人能散出魔气,那这个人绝对是萨摩。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萨摩来到神殿,又散出如此惊人的魔气?七位长老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图苏略有预感。 “魔气?怎么回事?”月镇龙将弗贝尔神情凝重地问。 图苏没有回答,只是凝重地加快脚步往地下宫殿而去。来到地下通道的入口,图苏二话不说就解开结界,领着众人前进。一踏入地下宫殿,魔气更盛,四周仿佛都罩着薄薄一层欲择人而噬的黑雾。图苏心中焦急,无暇理会这片透着浓浓诡异的黑雾,继续领着众人来到地下书库。一地破碎的石块首先吸引众人目光,图苏看着碎石,脸色阴晴不定。但很快的,他几个大步跨过石堆,将这一地石门残骸抛在身后。没想到甫踏进石室,入目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忍不住停下脚步。 跟随在图苏身后的十五个人见图苏停下脚步直直瞪着前方,大是不解,也顺着图苏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全怔了! 只见萨摩**着身体,伏在同样**的琉璃身上,下身机械性地动作着,一看就知道在做什么。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仅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龙人族中最杰出的这十六个人惊得目瞪口呆。真正让他们吃惊的是萨摩那身不属于人类的特征! 几乎布满萨摩全身的黑气和黑色鳞片,头上的尖角,粲亮的紫色眼珠,背上的肉翼和萨摩如野兽般的喘息,都让众人以为,他们看到的是来自魔域的怪物。 “萨摩!”图苏惊叫。他这时早已将方才的满腹不满抛诸脑后,心里充斥的都是对萨摩如今异状的焦急。 “王子!”七位长老在图苏惊叫之后,也发现那怪模怪样的 “人”的确是他们龙人族的继承人─萨摩,因此忍不住跟着惊叫出声。 “王子?!”八位龙神将看着眼前怪模怪样的 “男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图苏可不管八位龙神将在想些什么,一从惊愕当中回神,便立刻快步迈前。 他不知道萨摩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但他却知道他应该阻止这种充满兽性的行为。只是他才刚往前跨了两步,一道黑影便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 “吼────”龙神双生对着图苏怒吼,硬是挡着他的去路,不让他接近。 “双生,你做什么?!快让开!”图苏见状,焦急地催促。 “不准靠近──”龙神双生低沉的声音响起,看不到平常迷糊的模样,此时的双生像它的主人一样,散着浓浓的邪气,怎都不肯退。 看到双生这坚持的模样,图苏也实在拿它没法。正当图苏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虚弱的声音悠悠传来“王…。王上!快…。摩哥哥…。成年劫…已………呜!”原来是琉璃试图说明萨摩此时的状况,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萨摩一个大力的挺动给痛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有了血液的润滑,琉璃一度没感觉那么痛苦,反而有点酥麻的快感,但很快的,就在萨摩尖角长出的同时,一阵更加强烈的撕裂痛楚再度传来。原来甬道中的热烫之物竟突然变得更加粗长,将琉璃短暂的快感捣得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烈的痛苦。好几度,琉璃都觉得神智模糊了,只是不久却又痛醒。 幸好图苏已经赶来,否则琉璃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成年劫?!图苏闻言大惊,也顾不得为什么萨摩的成年劫跟人家不一样,连忙催促七位长老“快!你们七个!一起过来!” 七长老似乎早就知道必须合力帮萨摩渡过成年大劫,因此听到图苏的吩咐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赶了上来。不过众人才刚靠近,挡在前面的龙神双生却猛扑过来,吓得众人又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吼───”双生怒吼。它的主人正在危险中,它不能让他们靠近! 图苏知道因为龙神保护宿主的本能,在宿主有危险时通常会隔离一切不确定因素,以免宿主受到进一步的伤害,但这种状况众人要是不靠近,萨摩只有更危险的份。因此,他耐着性子,试图说明他的目的“双生!快让开!只有我们可以救萨摩!” 听图苏这么说,双生收起凶恶挥舞的利爪,两颗大眼珠猜疑地瞪视着图苏。 虽然眼前这人也是拥有龙神的同伴,但基于萨摩曾经对他投注过怀疑的情绪,所以双生迟迟无法决定该不该相信他。就在这时,一道破碎而虚弱的声音让双生改变主意。 “双…。生………快…。让他们………快…来不及………嗯呜…。”说话的是琉璃,可惜她话才了一半便无力继续,只能苍白着脸,在萨摩身下虚弱地呻吟。 尽管在半昏迷的状态,琉璃还是清楚感觉到一股力量不断从两人相系处传来。 这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数量与速度进入她的体内,庞大的力量超过琉璃的负荷程度,让她体内不时传来胀痛感。如果是平时,她应该会大为紧张,因为这么庞大的吸收量肯定会对被吸收者的身体有所损伤,但现在,她却第一次有种直觉,要尽她所能将这些力量吸收掉。她仿佛觉得,要是这些力量没有被她吸收,一定会对萨摩以及周遭造成更大的伤害。 双生虽然对图苏还有点不信任,但琉璃的话它却是相信的。因此双生犹豫了一下,便乖乖退到一旁,任图苏等人通过。 图苏无暇思索为什么双生只相信琉璃却不信任自己,见双生退开,立刻领着七名长老三步并两步越过双生,飞快地围住萨摩。八人分别坐定位之后,图苏转头吩咐还呆立在原处的八位龙神将“你们八个负责护法!我们开始!”语毕,图苏随即与七名长老同时运功,将双掌印上萨摩不断挺动的身体。 他们必须将成年劫时反噬的真气分散引到他们身上,才能让萨摩平安渡过。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要面对的不只是反噬的真气,还包括一直潜藏于萨摩体内的不明力量。 就在八个人的真气遇上那股到处窜动的力量的同时,八人身躯猛地大震。太强大的力量让他们一遭遇便被逼了出来,印实的手掌也硬生生被弹退。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掩不住满脸惊骇地对视一眼,大有评估错误的感觉。只是尽管超出预期,目前的情况却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此众人互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地运集全力,再度尝试。 八个当世一流的绝世高手同时发挥全力,这种声势绝对是惊人的。只见八人身上同时散出一层明亮的白光,团团笼罩住黑色中心的萨摩。白光中,黑雾不断流窜,只有萨摩野兽般的喘息和琉璃细碎的呻吟传出。 图苏等人的真气输入之后,萨摩体内又是另一番变化。暴走的力量受到八人输入力量的牵制,无法专心吞噬已在垂死挣扎的另一股力量,不得不掉转头抵御八道不弱的入侵者。这股力量一分散,被压制已久的另一股力量立刻觑准这个时机全力反攻。刹时,情势丕变。左右两股力量在八道力量牵引下一时成了势均力敌的局势。 只是局势一变可就苦了图苏等八个人。原本目标明显,就是牵引那股暴走的力量,但哪里知道另一股力量突然出现,开始了混战,让他们一时不知该牵制哪一方。结果就变成了看哪一股力量较强就牵制哪一股的结果。这一来,两股力量谁也奈何不了谁,图苏等人的真气更因此不断在其中纠缠,情况僵持不下。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光内的八个人忙得满头大汗,白光外的八个人则是茫然地看着一团白光。 “王上………好…好了吗?…。琉璃…。快…撑不…住………”琉璃呻吟着问。她的脸上完全没有血色,就连原本艳红的双唇也白得吓人。经过这一番折腾,琉璃竟已感觉不到痛……仅是睡意不断袭来……。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萨摩挺动的凶器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就连地上也是一滩艳红。初经人事的琉璃毕竟还是无法承受这般狂风暴雨似的侵略,此刻的她就像株即将凋零的花朵,脆弱得让人心怜。 不用琉璃说,图苏心里也很急,因为要是再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就算最后成功了,分散出来的力量恐怕会将众人重创。 “你再撑着点。”图苏简单地回答琉璃的求救,随即将目光移向正为他们护法的八位龙神将,吃力地道“弗贝尔,你们也来帮忙。”图苏心里已有计较,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耗损,力量恐怕略显不足,因此图苏便将脑筋动到八名龙神将身上。他们都是高阶龙人,理应可以帮忙。 八人一听,立刻从茫然中醒神,随即越过同样紧张张望的双生,各自站在一位长老身后,月镇龙将弗贝尔则主动立在图苏身后。众人先是对看一眼,随即盘腿坐下,运功将双掌前推,将功力输往前方的人。 尽管有了八位龙神将的帮助,图苏等人的压力减轻许多,但萨摩体内那两股力量实在太强,即便加上八位龙神将也只能将僵持的情况多维持一阵子。因此图苏从僵持开始就努力思索如何在解除萨摩成年劫危机的前提下破除僵局。虽然不知道究竟哪一边才是真正反噬的力量,但经过这一番拉拒,图苏起码发现左丹田的力量远比右丹田强大,而且富攻击性,如果要说其中有哪一股比较像是反噬的真气,那应该就是盘据丹田左半边的这一股了。白光中的图苏下定决心之后立刻神情肃穆地低声命令“左丹田!” 众人此刻都在与萨摩体内的能量拉拒,因此一听图苏的吩咐随即意会,立刻将目标全部投向盘据萨摩左丹田的力量,全力牵制。火力全开的结果,地下书库中光芒大盛,霎时将白光中不断流转的黑雾也被吞噬掉了。 萨摩体内那股暴走的力量在十六个人全力牵引下压力大增,被迫分散抵御八道入侵力量。这等好时机,另一股力量自然不能放过,只见它趁此时全力反扑,转眼便包住了那股受牵制的力量,就连众人注入的力量也受到波及,差点便失去控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众人错愕不已,但形势已成,为了不让众人的力量在失去控制之后也加入混战,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众人只好再投注更多力量来加强联系。如此一来就连图苏也感到吃力,更别说七位长老和八位龙人将了,他们个个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最糟的是,图苏等人的力量是将那股力量牵制分散,但另一股力量却将它集中吞噬。两方意图不同更增加了图苏等人的困扰。 就在众人泥足深陷,无法脱身之际,那股受牵制的力量不甘被困,突然全力反击,破开另一股力量的包围!众人只觉脑中一震,便听 “轰”的一声,萨摩体内能量就这么猛然爆炸开来!四散的能量立刻飞快窜进众人体内,已经能量透支的众人此刻就像不设防的城池,禁不住这股力量的冲击,不约而同喷出满口鲜血,除了图苏还能支持着不倒之外,其余十五个人都应力仰倒在地。就连萨摩身下的琉璃也被突然的能量冲击逼出一口鲜血。 身处暴乱中心的萨摩对这番连续变化一无所知,能量爆炸的同时,他只觉得脑中轰隆连响,全身力量暴涨,急需发泄。 “啊────────”萨摩一声大吼,蓦地喷出满口鲜血,挺动的身体紧贴着琉璃不动,全身开始剧烈抽搐。接着,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萨摩背后的肉翼急促拍打了几下,黑雾蓦然转淡,然后就在肉翼高速抖动中,两片洁白的羽翼拱卫似地在肉翼旁长了出来。洁白羽翼大大伸展开来,拍打几下,散出满天白羽,煞是好看。就在羽翼长出来的瞬间,黑雾散了,石室也明亮了起来。萨摩闷吭一声,身体持续颤抖。又见一对比一黑一白两对翅膀还大的羽翼以极缓慢的速度钻探而出,伸到最极处,两翼一张,夺目的金色光芒即刻溢满石室!仔细一看,原来竟是一对金光粲然的翅膀。 众人虽然遭受重创,神智却还算清楚。看到这一幕只觉又是迷惑又是激动,忍不住屏气凝神,谁也说不出话来。 金色羽翼煽动了几下,金光才微微一闪,只见一直处在无神状态的萨摩竟睁开了双眼,露出金光粲然的眼睛。这时的他哪还有方才神智迷乱的影子?分明已从**中清醒过来。他将金色眼眸温柔地看向身下气息微弱的少女。三对翅膀同时守卫似地环住了两人。琉璃身在其中,先是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充满生命力的力量由下体急冲而入,将琉璃的神智推向黑暗,昏迷前,琉璃仿佛听到一声叹息的呢喃“琉璃………” 萨摩见琉璃昏迷,随即将目光落向众人。这一转头,众人都看清了萨摩现在的模样。只见他额上一支黑色尖角,背后一对金色的巨大羽翼包裹着一对黑色肉翼、一对纯白羽翼,胸前则满布黑亮的鳞片,模样说不出的诡异。那对金色眼睛所投出的视线彷若实质,将众人看得心头一紧,接着心脏开始碰碰乱跳。众人正在紧张的当口,没想到,萨摩又闭上眼,轻轻地倒在琉璃的身上,睡着了?! 双生本被一连串的异变吓着,这时见萨摩又昏了过去心里一急,连忙窜到萨摩身边,又是闻又是蹭,直到确定萨摩只是昏睡这才安心下来。 “主人……。”双生小心翼翼地喊着。 双生的声音惊醒了图苏,转头见七位长老和八位龙神将都虚弱地躺在地上,思索了一会,随即吩咐“双生!你去叫萨摩的父母来。”他们这样的身体别说要带着两个昏迷的人走了,就连自己走都有点困难。 双生刚刚见这些人将主人救活,对他们再无疑虑,因此闻言毫不犹豫,立刻点着大头去了。 待双生去远,图苏略一调息便撑着伤躯,缓步走近萨摩。以萨摩呼吸平稳这点看来,似乎已无大碍,虽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这成年劫总也算安然度过,萨摩可望在成年劫之后有更多进步。想到这里,图苏忍不住欣慰地笑了。只是视线一转,看到萨摩身下脸上泛着异样红光的少女,图苏的心情又立刻沉重起来。 萨摩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又为什么会与琉璃发生这样的关系?图苏只觉得其中谜团重重。但不论原因是什么,刚刚图苏在能量拉拒之间的确发现有很大一部份暴走的力量流向琉璃,也就是说,在他们牵制暴走能量时,琉璃也在其中协助,否则他们的牵制恐怕不会这么顺遂。如此想来,在他们还没赶到之前,就是琉璃独自支撑萨摩反噬的真气。所以,琉璃救了萨摩是事实,而她与萨摩发生关系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应该让她留下吗?要是她留下,以今天所发生的事,萨摩肯定更加坚持让她成为王子妃,但是族人会接受吗?虽然龙人族有人类的血统,但为了加重王室的龙族血统,人类成为妃子的例子并不多,更何况这个人类少女还是个噬巫呢!图苏神色不定,心中思潮起伏,好半晌才恢复平静淡然。 “算是本王亏欠你吧!虽然你救了他,但是……原谅我不能让你留下来。” 图苏喃喃地道。 一旁众人闻言,七位长老固然很快就猜到缘由,但八位龙神将却是茫然不解。 这少女不只与王子有肌肤之亲,还协助王子渡过成年劫,等于是王子和龙人族的恩人,怎么王上会这般对待她? 第六十二章 生死不明 宇瀚夫妇闻讯将萨摩和琉璃带回萨摩的寝宫。诊视之下,萨摩只是过度劳累,精神耗损太大因此昏迷,只要精神调养得差不多之后,就会自动醒来。至于琉璃,她只剩一丝极微弱的气息,全身伤痕累累,尤其下体严重撕裂伤,看在为她检查的灵珊眼里,真是只有“怵目惊心”四个字可以形容。 “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善良……。我们萨摩欠你的什么时候才还得完啊!” 灵珊一边为琉璃擦拭身体一边喃喃叹息。语毕,又见琉璃白皙的身体上满布淤痕更是心疼,忍不住将视线凝注在琉璃日益清灵美丽的脸蛋上,内疚地道:“琉璃,你要早点醒来。灵珊妈妈不反对萨摩娶你了。只要你醒来,管王上答不答应,顶多我们回中央大陆去,灵珊妈妈为你们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说着,灵珊忍不住掉下眼泪。她刚刚才知道,原来琉璃一直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石室里,这次萨摩成年劫,也是她帮的忙,自己只顾着萨摩的未来,却没有为这个可怜的人族女孩考虑。 宇瀚见状,轻轻拍拍妻子的肩膀,默然不语。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图苏所做的决定起了质疑。只是质疑有什么用?照琉璃这样的情况看来,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成问题!他还能为她争取什么? 就在灵珊为琉璃垂泪的时候,图苏也到了。 “情况如何?”他本来应该好好休息,但是因为担心萨摩的情况,所以稍事休息之后便又立刻赶来探视。 见图苏到来,灵珊夫妇俩也顾不得感伤,连忙起身相迎。 “王上怎不多休息一会儿?”宇瀚首先有礼地道。 图苏摇摇头,笑道:“死不了,我心里担心萨摩怎么还有心情休息呢?” 既然图苏是因为担心而来,灵珊于是主动解释:“萨摩只是太累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琉璃…恐怕……不行了。” 图苏闻言挑挑眉,显得有些意外,随即神情凝重地走到琉璃的床前,凝视着**的少女,沉吟了一阵之后,突然道:“灵珊,你今天随即启程,将她送到人族去!” 灵珊闻言一惊:“王上?这怎么可以?她都快要死了?怎么还撑得住海上的颠簸啊?!” 图苏眼中愧疚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冷肃地道:“我不能让萨摩醒了看见她!生的不行!死的更不行!” 宇瀚不语,他懂王上的意思。萨摩醒了看见琉璃,要是琉璃活着,有了那样的关系,他是绝不再愿意离开她,但是琉璃身为噬巫,又怎能被允许与他长久在一起?要是琉璃死了,萨摩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图苏,而后,恐怕会一走了之。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但是送走琉璃之后,王上要如何向萨摩解释她的行踪?而且,看不到琉璃,萨摩难道不会自己去找吗?还是,王上是希望,等萨摩找不到时,会自动回来?!宇瀚怎么也想不到,图苏就是看出琉璃有死无生,所以才会在这时强行要将琉璃送走。他要让萨摩以为她还活在某个地方,待时间冲淡萨摩的回忆之后,再告知琉璃的死讯。他宁愿面对萨摩再次出走寻找的风险也不愿让萨摩终日陷在自责的泥沼中。由此看来,图苏的用心不可谓不深。 灵珊没有图苏那样复杂的想法,她只是既心疼又不平,忍不住哀求道:“王上!灵珊求你了!这孩子很可怜!别让她死了也找不到一块栖身之地啊。”看着**只剩一丝微弱气息的少女,灵珊眼泪直下。 图苏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便恢复平静,硬下心肠地道:“不行!这是命令!” 灵珊闻言,还想再说,宇瀚却阻止了她。 “王上,我会叫灵珊立刻出发,将琉璃送走。”宇瀚恭身说道。 图苏点点头,又回头看了萨摩一阵子,这才回寝宫休息。 图苏一走,灵珊随即不平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替这孩子求情?” 宇瀚无奈地摇摇头,将他的猜测说出来。说完之后还叹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道:“所以,不论如何,王上绝不会让琉璃留下来,与其让他派其他人送走,倒不如我们自己送走。” 灵珊一听也无法反驳。的确,不论琉璃是生是死,结果恐怕都不是图苏所乐见。但看到琉璃此刻的脆弱模样,灵珊仍然很犹豫:“可是…………” 宇瀚当然知道灵珊的想法,因此又接着解释道:“这孩子可怜我们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也不要将她送到人族,还是将她送回中央大陆,让她陪着她的叔叔吧!” 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反抗图苏的命令吧!宇瀚在心里叹息着。 灵珊一想,也觉得这是她们唯一可以补偿她的方式,便不再反对。于是,宇瀚请尼路、明斯克和耐达依三人陪着灵珊和昏迷中的琉璃离开了穆答乌普。依他想,尼路他们是萨摩的贴身侍卫,若是改变行程将琉璃送往中央大陆,基于萨摩的关系,他们应该不会将此事泄漏给王上知道。 道别宇瀚之后,经过两天半的行程,灵珊等人在第三天的深夜来到南方港口。 他们不走诺森港,尽管诺森港有隶属于龙人族的快船,但搭乘族里的船会让图苏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所以他们选择了离诺森港东方约莫一百公里的南方港口。 休息了一夜之后,众人于隔天天一亮,搭上一艘往诺姆镇的船南行。模里邦联的船从来不直达中央大陆,所以必须到诺姆镇,转搭精灵人的船。 经过五天的航行,灵珊等人来到诺姆镇。一下船,灵珊便找到一位相熟的精灵人,请他顺道载她回中央大陆。而尼路等人只能送到这里,因为龙人不能进入中央大陆,而灵珊也打算回到中央大陆后不再回模里邦联,虽然担心儿子,但有了琉璃这件事,灵珊已经开始对儿子的身分感到迷惑。为了儿子,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将来,在“身为精灵人与龙人两族继承者”的名义下,又有多少人会被牺牲呢?或许在龙人族的信念中,少数人的牺牲不算什么。但在爱好生命的精灵人心中,每一条生命都是一个未来,扼杀了一条生命就是断绝了一个未来! 在诺姆镇等待那位精灵人办完事的时间中,众人就待在一间人族开设的旅栈里。当众人抱进气息奄奄的琉璃时,旅栈的老板曾经不允住宿,后来是在灵珊的身分下勉强答应。众人知老板的忌讳,因此也没埋怨什么。 经过两天的等待,明天,灵珊就要带着琉璃启程回中央大陆了。尼路等人已经收好了简单的包袱,准备等灵珊走了之后,启程回国。 众人在房中,沉默地看着沉睡中的少女。她的脸在苍白中透了一点红色,气色看起来不错,但灵珊知道,她的气息比几天前更弱了。现在的她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将熄灭。尼路等人心情也很沉重,看着王子最在意的女孩就要香消玉殒,无法想像往后该如何面对王子,告诉他,他的琉璃妹妹…已经死了……。琉璃躺在**,就像美丽的磁娃娃。带着微微的温度,以及撼动人心的美丽。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琉璃会变成这样,但他们知道,绝对与几天前神殿的**有关。而且从事后王子卧病在床,以及王上负伤来判断,这事一定不简单。 这时,灵珊正在为琉璃上药。虽然琉璃就要死了,但是灵珊知道女孩子爱美的心态,她想在琉璃离开前,让她的伤渐渐好起来,带着美丽的容貌离开人世,结束她短暂但是苦难的生命。正感伤着,琉璃睫毛突然一阵颤动惊动了专心上药的灵珊。“琉璃?”灵珊试探地喊。 尼路等人闻声都围了上来。 “怎么了?”尼路问。 “琉璃好像要醒了。”灵珊惊喜得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此话一出,尼路等人立刻将目光放向**的琉璃。她还是静静地躺着……,似乎没有清醒的迹象。就在他们正要质疑时,琉璃的睫毛又动了。众人顿时惊喜地张大眼。只见两扇羽睫轻轻掀开,接着一双迷蒙的蓝眼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哪里……”琉璃看过围着她的众人,沙哑着声音问。 “这里是诺姆镇,我们要回中央大陆。”灵珊连忙回答。看着仍旧虚弱的琉璃双颊透出的霞红,她实在担心这只是短暂的回光返照。 **的琉璃一阵沉默,没有多说,好一会儿才又问:“摩………摩哥哥…。他………好吗?” 灵珊闻言,眼泪立刻犹如断线珍珠一般滚滚落下。 “他很好!”灵珊抽抽答答地回答。 琉璃安慰地点点头,随即又纳闷地问:“灵珊妈妈………摩哥哥很好…。你为什么要哭?” 琉璃这么一问,灵珊更是哽咽起来:“琉璃!我们对不起你!萨摩也对不起你!我们不应该带你到模里邦联!萨摩不应该这样对你……现在,都这样了…我们还不能让你见萨摩……对不起。” 闻言,琉璃俏脸上不自禁罩上一抹黯然,但随即又微笑地摇摇头:“不要怪摩哥哥……琉璃可以帮摩哥哥…心里…很高兴……” 灵珊心疼地看着虚弱的琉璃,为她的痴傻叹息:“傻孩子!你为什么那么傻……” 琉璃吃力地伸出右手,摸上灵珊热泪潸潸的脸颊:“琉璃不傻……摩哥哥是琉璃唯一的亲人……琉璃不能没有他……。” 感觉到脸上冰冷的小手,灵珊既觉得心疼,又为自己的儿子庆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琉璃见灵珊没有说话,也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问:“灵珊妈妈?我要死了………对不对?” 灵珊一听,慌张地抬起眼,安慰道:“没有!琉璃会恢复健康的。” 琉璃苦涩地摇摇头,目光悠远地道:“琉璃做了好长的梦……梦见琉璃在飞…飞的好高……好远……” 灵珊心中一凛,但还是尽力安慰琉璃:“琉璃要坚强!你知道你摩哥哥很想你,他要你当他的新娘!灵珊妈妈也还要帮你们办一个很棒的婚礼啊!” 此话一出,琉璃黯淡的蓝眼倏地透出神采,犹疑地反问:“…灵珊妈妈愿意让琉璃当摩哥哥的新娘吗……?” 灵珊忍住心酸,猛点头:“当然愿意!善良又美丽的琉璃永远是萨摩唯一的妻子!” “灵珊妈妈………”琉璃感动地掉下泪来。 灵珊擦干琉璃的眼泪,微笑地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 这番情绪激动之后,琉璃虚弱地闭上眼,休息了一下,又再度睁开眼:“灵珊妈妈……琉璃知道琉璃就要死了……可惜…没有看到…摩哥哥健康的样子……,灵珊妈妈要代替琉璃告诉摩哥哥…。几句话…好不好……?” 灵珊这次没有安慰琉璃,因为就连琉璃也发现自己已走到生命的尽头,再多的安慰也是多余了。因此灵珊仅是含泪点头。琉璃见灵珊点头,安慰地笑了起来,接着才悠悠地道:“…告诉……摩哥哥…琉璃没有遵守约定…先走了…对不起…以后不能陪摩哥哥讲话……琉璃在天上会看着摩哥哥……请他…不要难过……” 灵珊哽咽地点头。她这时才知道,原来琉璃年纪虽小,却已投注了这么深厚的感情在萨摩身上。只不知自己的儿子又如何?如果也像琉璃一样投注这么多感情,她真不敢相信得知琉璃死讯的萨摩要怎么办! 琉璃不知灵珊的忧心,喘了几口气,又继续道:“还有………要告诉他…… …琉璃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琉璃虽然不能当…摩哥哥的…新娘…帮… 摩哥哥…生很多很多小孩子……但是琉璃不会…不会怪他。…琉璃虽然死了…可是琉璃的灵魂会一直想他……谢谢他让琉璃…很快乐……请他…。忘了…琉璃…继续…快乐的生活……这是琉璃最后的…愿望……”说到最后,琉璃竟已泪眼婆娑。 灵珊一边听着一边跟着落泪,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告诉他…” 尼路等人在一旁听到这番话,恁是再冷血也不禁眼框泛红。就是这么痴这么善良的女孩才会让他们的王子这般坚持啊! 琉璃虚弱地眨眨眼,任泪水沿双颊滴落,晕湿枕畔。 “如果…我死了……把我埋在风眼外的小木屋里吧……”她曾经在那里等萨摩四年,而现在,她就算死了…也希望心里是一直等着他的。 灵珊含泪连连点头:“好!我知道……” 琉璃宽慰地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喃喃地道:“谢谢你……琉璃……好累…好想…睡……”话落,闭上眼,没了消息。 众人见状一惊,灵珊更是连忙伸手一探,接着呼了一口大气。还好!还有一丝气息,虽然比以前又弱了一些。心里刚这么庆幸,随即又想到,就算还有一丝气息又如何?她还不是要死了?这一想,灵珊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隔天,灵珊让尼路等人将琉璃抱上船,随即道别离去。尼路三人也在稍后离开了诺姆镇。 经过一天的航行,灵珊终于回到中央大陆的北方港口。驾船的精灵人得知灵珊带回来的少女就是他们萨摩大人的琉璃妹妹时,立刻自告奋勇帮忙,将琉璃背回村。在这位热心的精灵人协助下,灵珊走了两天,终于回到阔别四年的家园。 村落入口,海因早已闻讯赶出来迎接。看到久未见面的女儿,海因也十分激动,忍不住叨叨念念地道:“你看你,一去就是四年,也不捎个消息给我,都不怕我担心。” 灵珊看着父亲,也是感动,毕竟怎么样还是自己的家好。 “爹爹明知道咱们中央大陆寻常人进不来的嘛!怎么捎消息?更何况,人家又没想到会这么久……”灵珊柔声道。 海因当然也不是真的埋怨女儿,闻言仅呵呵笑了几声就道:“好啦好啦!人回来就好!”说到这里,海因又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忍不住纳闷地道:“对了!宇瀚和萨摩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经海因这么一问,灵珊也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不禁苦笑起来。 “他们都还在模里邦联哩!女儿是回来处理事情的。宇瀚说,等模里邦联情况允许,也会带着萨摩一起回来。”说着,也不等海因反应,灵珊又拉着他往村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道:“爹爹!我们别尽站在这里,女儿有私密话跟你聊嘛!” 灵珊一上前,海因这才发现灵珊身后一位族人手中正抱着一位昏迷的少女。 这一下哪还猜不出来灵珊此次回来的原因定不单纯?眼下也不多问,仍旧故作轻松地连声答应:“好好好!到我那边聊吧!”说着便引着灵珊等人前往村落中心的木屋。 第六十三章 幽冥婚礼 片刻之后,海因与灵珊两人对坐在木屋里,表情都有些严肃。 “那是谁?看起来好像有点像琉璃那孩子。”海因不确定地问。这种年纪的小孩正在成长,就是隔一个月都能看出不同,更何况是四年。海因虽从那少女的五官轮廓上看到琉璃的影子,但琉璃怎么会变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这是海因不敢确定的地方。 灵珊凝重地点点头,答道:“没错,她是琉璃,她就是女儿这次回来的原因。” 说着便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海因听着听着,脸色从一开始纯粹的好奇慢慢变成了沉重,等灵珊说完,海因的眉早已紧蹙在一起。忍不住转头看向**苍白的少女,感叹地道:“没想到你们到模里邦联这段时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龙皇图苏也实在太坚持了!”这便是精灵人与龙人不同的地方。琉璃是噬巫的事从来没有困扰海因,因为,精灵人相信,每一样存在的事物都是自然的。琉璃的存在要是对萨摩有害,那也是精灵女神的安排。所以他一直都将琉璃出现在中央大陆这件事视为必然,而非意外。 在这种必然之下,任何发展都能让人接受。 灵珊黯然地点点头。其实她从来没嫌弃过琉璃,只是众人信誓旦旦地说,琉璃的存在会影响萨摩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她才会劝萨摩离开琉璃。如今想来,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连女儿当初也反对萨摩跟琉璃在一起,想一想真是不应该。” 灵珊懊悔地叹道。 见灵珊情绪低落,海因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知道她只是一时迷失,也没多说什么,只兀自看着**琉璃那张苍白的脸容,好半晌才惋惜地喃喃道:“这么好的女孩!萨摩要娶她,我倒是不反对。只可惜…竟然就这样……”中央大陆因为隔绝于其他大陆之外,没有模里邦联对武力的迫切需求,因此对于噬巫的排斥自然就没这么大。更何况,他亲眼看到,亲身经历,这个女孩子如何在风眼外等了萨摩四年。这两个因素加上精灵人一贯顺其自然的人生观,导致海因远比龙皇图苏更能接受萨摩与琉璃在一起这件事! 海因的话勾起灵珊对图苏以及龙人族的反弹,忍不住开口埋怨起来:“爹爹……一定要让萨摩当继承人吗?女儿最近一直想…为了这个继承人的身份,萨摩没有过太多轻松的日子,每天除了练功还是练功。现在,他那么喜欢琉璃,为了她还追到伊阔利市去找,结果,现在,他却连琉璃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灵珊说着又想起琉璃的境况,忍不住啜泣起来。 海因闻言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道:“这孩子生来就不平凡…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总之,现在形势已成,不是我们的想法所能左右,只能看萨摩往后如何处理了。” 灵珊无言。的确,当继承人身分确定之后,他们还能说什么呢?看着琉璃平静的睡容,灵珊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爹爹,我们将琉璃封为储妃好不好?”灵珊想起在诺姆镇时对琉璃的承诺。 “储妃?!”海因惊讶地道。决定储妃可不是件小事啊! 灵珊肯定地点点头,解释:“琉璃会变成这样严格来讲是为了萨摩,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当萨摩的新娘。现在她就要死了,我想向长老们建议封她为储妃。她死后能够有个名份也算是我们对她的补偿。” 这话是有那么点道理,海因闻言也不禁思考起来。要当精灵人族的储妃并不容易,在精灵人的心目中,王是精灵女神的儿子,而妃则是精灵女神的女儿。在王为俗世的事务忙碌时,储妃便需担任祭司,负起敬奉诸神和传递神谕的责任。 琉璃是人族,要获得同意本不容易,但以她对萨摩的帮助和牺牲,以及萨摩对她的属意,要说服长老们也并非不可能。因此,海因稍作思索之后,便立刻决定召集五位长老开会。 会中,五位长老同时看过昏迷的琉璃,一致认为,琉璃的身体生机已绝,虽不知为何能撑至此时仍保留一口气,但毫无疑问的,只要那口气一咽下,琉璃便算死了。现在,谁也无法保证琉璃何时会咽下那口气,只是众人全然无力救治却是事实。 灵珊听众位长老如此表示,即便之前还有一丝侥幸,希望琉璃能突然好起来,如今也完全死心了。除了无法预料的精灵之外,精灵人可说是世界各族当中医术最好的种族,精灵人族的长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有人都相信,这世上如果有精灵人长老无法救活的人,那这人一定就是死人了。连精灵人长老都这么说了,灵珊还能有什么期待呢?于是她便干脆将萨摩与琉璃的关系全盘说出,试图实现她对琉璃的诺言。 灵珊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清楚,几位长老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变得慎重。灵珊看过所有人的反应之后,才小心谨慎地建议道:“灵珊以为,琉璃对萨摩实在牺牲很大,现在,就如各位长老见到的,为了萨摩,她又将要死了!灵珊以一个女人的立场,为她心疼,也为萨摩对她感到抱歉。所以,在她死前,灵珊想完成她最后的愿望,让她成为萨摩的妻子。相信,萨摩若是知道了也不会反对。” 立储妃是件大事,马忽不得,因此一时之间五位长老都同时陷入沉思。海因见长老犹豫,便开口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琉璃这孩子非常善良,一点都没有人类的狡诈。萨摩很喜欢她,一定也很希望琉璃可以嫁给他。” 见海因也表态了,长老们又沉默了半晌,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才突然开口:“我同意。这孩子气质干净,配得上萨摩。她为萨摩所做的牺牲,就是对我族的贡献,我们必须回报她,所以米觉得应该答应。” 米长老是主祭的长老,自从海因的妻子蒙精灵女神宠召之后,她便担起精灵人族的所有祭祀事宜。既然连最接近精灵女神的米都答应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便坚持。况且,米长老说得也是道理。因此众人敲定仪式举行时间之后,便立刻分头各自准备去了。 隔天,海因在族人面前隆重宣布此事。他没再交代这么长的因缘,只是简略的说:琉璃为了救萨摩而死,如今萨摩人在模里邦联养伤,琉璃则归葬中央大陆。 为了感激她对萨摩的牺牲,将要追封她为储妃等等。当日下午,精灵人族为琉璃举办了一个简略而沉重的婚礼。精灵人的婚礼一向都在凌晨时分举行,但这次毕竟只是追封,对象是死者,不宜挑选清晨,因此时间便落到了傍晚时分。 灵珊在仪式前为琉璃换上礼服。精灵人族并没有特定的结婚礼服,仅是在正式的衣袍外增添一些装饰品而已。只见昏睡中的琉璃身着一套白色菟丝布制成的低胸袍服,左肩用精致的流金胸针别着一件斜挂的披风,头上则披上薄织的菟丝巾,额际以细金炼连同丝巾固定起来,并在额头处垂下一个椭圆形细框,框中空无一物。这个金框是平时让后妃放置不同颜色晶石的地方,但琉璃这时只能镶上一种晶石─天地石,因为天地石是族中重要人物辞世时最恭敬也最标准的陪葬品。 这种精灵人族后妃的正式装扮,灵珊只在自己的母亲身上看过。她不得不承认这种纯白的装扮实在适合带着脆弱气质的琉璃,可惜,这是琉璃第一次穿,也是最后一次穿,而她自己却连亲眼看到的机会也没有。 就在灵珊感叹间,琉璃的一身装束也大致完成,待时辰一到,随即开放众人前来做最后的道别。没有新郎,没有繁琐的仪式,当然更没有喜气洋洋的气氛。 随行的族人的脸上也尽是肃穆和沉重。当族人一一献花致意之后,灵珊、海因和五位长老便领着族人将琉璃送到风眼外的小木屋。既然琉璃选择埋在这里,那么最后的仪式自然就在这里举行。 傍晚的夕阳笼罩着已经四年无人居住的小木屋。精灵人安安静静地围坐在小木屋外,等待屋内仪式完成。小木屋内此刻正回荡着低沉的音符。就在五位长老的祝福诵咏声中,海因将一块弧面平底的水蓝色晶石镶入琉璃额上的金框里,低声念:“天地石引汝魂归于天,回归母神怀抱……。”语毕合十一礼,又将一颗同样大小形状的红色晶石轻放在琉璃胸口,将琉璃的双手合掩于上,低声念:“天地石引汝身还于地,生于自然还诸自然………” 天地石是一种红蓝双色的晶石同生而成的石头,并不常见。这种石头元素同调,但属性却不同,在精灵人眼中是极为珍贵的晶石,因为,在他们眼中,天地同等,蓝为天,红为地,精灵人的魂魄死归于天,精灵人得自于人族的躯体死后也必须回归大地。就因为这种特殊的意涵,所以通常一有天地石出现,不管代价多高,精灵人都会尽全力买到手。 天地石归位完毕,米长老敬重地取出一条上面绣着生命起源与殒落过程的白绸布。这种绸布名曰“断尘布”,取意,此布一盖,便表死者将永远离开人世,结束他的一生。 米长老带着严肃的表情,捧着断尘布绕着琉璃走了三圈,最后停在琉璃脚边,轻轻将断尘布由脚部往上盖。精灵人相信,人的灵智存于大脑,因此断尘布的盖法一定先从脚部盖起。米长老一边将断尘布盖上,口中还一边喃喃祝祷。待布盖至脖子时,米长老却停了下来,因为,琉璃还有一丝气息未断,只要还有这一丝气息,为了保留灵智,断尘布就不能盖上头。因此众人决定,等琉璃气息断了之后才将断尘布盖上,并依照她的心愿,将她葬在小木屋里。这段时间,灵珊自愿定时前来照看,毕竟,这里离风眼太近,多年的禁忌让族人不能长久停留此地,只是琉璃一息尚存,势必有人照看不可,因此,灵珊基于补偿的心理,主动接下这份工作。 断尘布盖妥,仪式便算完成,众人于是鱼贯退出小木屋,领着族人返回村落。 连续两天,灵珊都到小木屋来探望。只是琉璃仍旧沉睡着,微弱的气息将断未断,看得灵珊好是忧心。昏迷中的琉璃无法进食,所以灵珊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躺在**的少女,无计可施。 第三天的中午,灵珊一如往常在中午来到,没想到一打开小木屋的门就大惊失色!原来,原本躺卧着琉璃的小床此刻竟空空如也,只在地上遗落那条断尘布,而原本放在床边打算之后一起陪葬的明鉴等物也还留在那里,偏偏就是琉璃不见踪影。灵珊大惊之下,急忙四处寻找。 先别说琉璃有没有可能在仅剩半口气的状态下活过来,就是奇迹出现让琉璃醒来,以大病之后虚弱的身体也一定没有力气离开。难道是什么野兽刁走她了吗? 灵珊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中央大陆的野生动物并不多,大型的食肉动物则根本没有,不应该会有这种事发生。难道有谁带走她?但是,族人都知道她被追封为储妃,不可能会特意带走她,何况带走她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是萨摩回来了?灵珊摇摇头。不可能!先不说萨摩还在模里邦联睡着,就是醒了,也不见得会知道琉璃在中央大陆。毕竟,王上可是吩咐她要将琉璃送到人族去的。就算他真的知道而且追了回来,也没理由带琉璃走。因为比起模里邦联,灵珊相信萨摩会选择留在中央大陆。如果都不是,那还会有谁?灵珊在心中仔细推敲起来。 中央大陆除了精灵人之外就是精灵了。精灵有可能带走她吗?带走她又要做什么? 灵珊不怎么相信一向随遇而安的精灵会介入其他族的事务。 灵珊怎么也想不到,介入这件事的正好就是她认为一向随遇而安的精灵!因为她不知道,当琉璃的状况落入精灵族的新任长老眼中时,那早已不再是“他族”的事务了。 第六十四章 精灵之魂 时间往前推移一天,也就是琉璃被移到这栋小木屋的第二天,木精灵从精灵人的讨论中得到消息,知道当初常常陪他玩的小女孩回来了,而且已经死了!木精灵觉得就算人族的寿命在怎么短也没有短到这种地步的,因为精灵眼中从来没有“意外”这回事。纳闷之下,木头便抓着同样兴致勃勃的火精灵前来,想要看看当初那个小女孩是不是真的死了。 来到小木屋,他们看到了一个躺在**的少女,认了一会儿才确定少女的确是当初的小女孩。 看着少女的装扮,木精灵不解地问:“火把,你说,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们为什么不把他埋起来?” 火精灵偏着头猜测:“也许她没死。” 木精灵一听更迷惑了,继续反问道:“那为什么他们说他死了?” 火精灵皱起眉头又猜测:“也许他们看错了!” 木精灵呆了一下,又问:“那你说,她到底有没有死?” 火精灵一呆,瞪着**的少女一会,才苦恼地道:“我看不出来。你看得出来?” 木精灵闻言,也沮丧地说:“我也看不出来。” 语毕,两只精灵沉默了一阵,两对绿眼睛尽是瞪着**的少女看。 沉默中,火精灵在少女四周绕了一圈,突然迟疑地问:“木头,你觉不觉得,这小鬼很怪啊?” 木精灵闻言也绕了少女一圈,接着同意道:“有那么一点。” 火精灵一听同伴附和反倒纳闷起来反问:“哪里怪?” 木精灵拍拍身后的翅膀,转了几个圈圈,将问题又抛了回去:“说不上来。你说。” 火精灵思索了一会,放弃地摊摊手道:“我也说不上来。” 两只精灵又沉默下来。他们明明觉得古怪,偏生弄不清哪里怪。 过了片刻,木精灵终于提出建议:“我们去叫长老来好不好?” 自从八年前那场大变,所有长老全数辞世之后,全族中唯一符合资格,并且得到全族认可接掌长老的只有一位。因此这一位便成了如今精灵族唯一一位长老。 火精灵思考了一下,似乎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也点点头答应。火精灵想,虽然那位长老疯癫的本事没有自己和木头大,说话也没有自己和木头有道理,不过起码活得久,说不定真能看出点什么。因此就这样,两只精灵决定叫来长老。 片刻之后,只见三只精灵拉拉扯扯地进了木屋。 “你们拉我这把老骨头来这干嘛?”一只娇小的精灵问着拉着他的另外两只小精灵。从这精灵的娇小身材看来,好像比前面两只小精灵年轻,事实上他已经快满五千岁了。 “风长老,你看这小鬼是不是怪怪的啊?”火精灵不理娇小精灵的抗议,兀自问道。 风长老被两只精灵拉到床边,强迫他看他们口中的小鬼。本来还是应付了事,怎知这一看却看呆了。忍不住挥开两只精灵的手,兀自靠在**少女身边研究起来。小木屋里卷起微风,笼罩着**的少女。两只精灵一见风长老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已经完全陷入研究痴狂状态。最可怕的是,风长老一陷入这种状态,是完完全全没有理智和逻辑可言的。两精灵对看一眼,忽然觉得全身发冷。 “奇怪了………奇怪了……”风长老一边研究一边喃喃自语。 闻言,两只精灵立刻将那莫名的寒冷感抛到一旁,异口同声好奇地问:“什么奇怪了?长老?” 风长老沉默了一下,才迷惑地解释道:“这孩子的灵魂明明就是精灵,为什么却装在人类的肉壳子里呢?” “咦?!”两只精灵惊叫。这怎么可能呢?精灵是种纯能量组成的生物,生活的必需品也是大量的能量,怎么可能会存在于对能量吸收力近乎零的人类躯壳里? 风长老没有理会两只精灵的惊讶,继续道:“没有错!……她的灵魂是精灵,现在,精灵就要成熟了!需要大量的能量,可惜无法获得补给,只好从她的肉体汲取。……照灵魂成长的速度,她的肉体应该早就死了……不过,她体内还有一股奇怪的能量,支撑她的身体。也幸亏精灵人族的那几个傻蛋,阴错阳差,把他们的什么天地石给了这小鬼,灵魂有了这两个同调不同质的晶石,总算没再大量吸取身体的能量了。看来………还来得及。” 两只精灵被这个完全不合理的论调吓得一愣一愣的,闻言也只懂傻傻地反问:“来得及什么?” 风长老赏了两只精灵一个大白眼:“来得及让灵魂和肉体结合,免得肉体没了,这个新出现的精灵又会惹起大麻烦。” 两只精灵愣愣反问:“大麻烦?” 风长老一边驱动风元素,一边解释:“这个灵魂虽然是精灵,但是,它并不是正常形成,没有精灵的性格和能力,无法在大自然中生存,况且这个灵魂与人体共生太久,已经无法脱离,肉体毁灭之后,这只新生的精灵寿命恐怕也不长,所以让它留在肉体里,以人的身躯生活,或许会比较好。” 既然要让它留在人的身躯哩,那么现在的第一要务便是维持肉体的存在。要不然等天地石供应的能量消耗完毕之后,这肉体的完全死亡也就是必然的事了。 保留肉体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它停止吸收肉体的能量,而要它停止吸收肉体能量最快的方法就是提供它,它最喜好的能量类型。它既然是精灵,那神殿中圣灵岩的高密度能量就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这具肉体实在太脆弱,不用锁魂池的元素来改造,实在无法承受成熟后的精灵灵魂。风长老心中既有决定,也不理两只精灵的反应,低喝一声“去!”,**少女随即在一阵旋风中消失。 追踪少女已安全抵达锁魂池,风长老心情一松,这才回过头来,吩咐道:“到神殿去,守着锁魂池和圣灵岩。要出什么事,看我怎么对付你们。” 锁魂池和圣灵岩?两只小精灵大惊失色。那地方是外族禁地啊!长老竟然把小鬼送到那里去了?!这下惨了,要是被女王知道,他们这两只可怜的精灵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了!两只精灵想到那严重的后果,当然也知道要好好守着锁魂池和圣灵岩,最好等到小鬼救活了,女王还不知道最好。一想清楚,两只精灵立刻驾着风,风风火火地赶到神殿去了。 就因为它们将琉璃带走了,因此隔天灵珊到时,才遍寻不着琉璃。 木精灵与火精灵来到神殿深处后,发现少女就躺在锁魂池里,柔和的光线由圣灵岩散出,笼罩着少女。锁魂池的池水是各元素所组成,流体状的元素依循自然演化的规律不断循环变换着。就是藉着锁魂池这种特殊的结构,才能牢牢锁住圣灵岩中精灵们等待重生的灵魂。所以说锁魂池与圣灵石是精灵族的命脉那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木精灵蹲在池边观察了一会,突然疑惑地问:“火把,你说,风长老在打什么主意呢?”将这个小鬼送到锁魂池里,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历来只有族人受到致命伤害时,才会将族人浸入锁魂池的。现在,长老竟然将这个不完全属于精灵族的小鬼送到这里,要是被知道了……那……木精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火精灵摇摇头,也是不解,但它试图解释:“也许小鬼的伤太重……” 木精灵沉默了一会儿,迟疑地问:“你说,要是女王知道……我们把这个外族人带到这里……”它最担心的是锁魂池和圣灵岩周遭五米除了族人不准进入的规定,更别说,一向只有长老与女王同时答应才能将人送进锁魂池了。 “不能说!”风长老的声音传来。 两只精灵闻声回头。 “为什么?”火精灵问。这可是蒙骗呢!虽然他常常捉弄其他精灵,可是他却从没说过谎。 风长老兴奋地吸了一口气:“我的想法如果成功了,这小鬼就肯定活了,而且完全地脱胎换骨。但是要是失败了……这小鬼的灵魂和肉体都会全部消失。我要试一试!” 两只精灵一呆,他们差点忘了这位长老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验迷。越具危险挑战性的实验,他越是乐此不疲。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当初的十三位长老才会没它的份,等到长老全辞世了,才轮到他当长老。想到这一点,两只小精灵终于知道为什么长老也不多考虑一下,或是与巴兰商量,就将琉璃送到神殿,而且还送进了锁魂池。因为一但问了巴兰,答应也就罢了,万一不答应,实验不就没了?!因此,他就自己决定先做再说,要是失败了,琉璃消失,死无对证。但是要是成功了!他可就完成了一个新生的族类!这该有多伟大啊!于是,这件事就在风长老刻意的隐瞒下,让琉璃在锁魂池中继续浸着。 前一天的这段插曲让灵珊寻遍中央大陆。在久寻不果的情况下,灵珊终于决定去问问她的女王好朋友,巴兰! 来到了精灵之森,灵珊透过精灵层层传讯才见到巴兰。 “小丫头,怎么有闲心拜访我这老人家?”巴兰挥舞着红色的薄翼,不无埋怨地道。 换成是平时,灵珊定会与巴兰夹缠一阵不可,可惜此时却没这心情。 “巴兰,你们族里有没有看到一个人族的女孩子?”灵珊忧心地问。 “咦?什么意思?”巴兰见灵珊这般好打发已是惊讶,又听她这一问更是不解。 灵珊知道如果不解释是休想从巴兰这里得到任何消息的,于是便将琉璃如何到模里邦联,如何受伤回来,他们又如何决定追封她为储妃,接着又如何将她安置在风眼外的小木屋,她又如何发现琉璃失踪一事简略说给巴兰听,当中自然隐去了琉璃被关在神殿的事以及琉璃如何救萨摩的事。因为,前者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图苏将琉璃关在神殿地下,后者则是太过**,所以灵珊只是轻轻带过。 巴兰也不以为意,她是认识琉璃的,尤其在萨摩待在风眼的日子里,她更常与她见面。这孩子没有人族令人讨厌的味道,她是满喜欢的。前几天也听说琉璃回来而且已经死了,但她并没有追问,因为在她的想法中,生死是自然循环的一部份,没有值得特别高兴或特别难过的,她们也从来不怀疑大自然对她们的安排。 只是没想到,琉璃没死,还有一丝气息,这样的状况竟然还会失踪?! 巴兰低声吩咐一旁的绿色精灵:“你问问其他人有没有见过。” 绿色精灵点点头,对着空气吹了几口气,这是精灵远距通知的方式,利用特殊的波动让其他远处的精灵得知消息,并分辨发出讯息的是哪一只精灵。小精灵发完讯息之后又在四周转了一圈,搜集回应的讯息。 收集答覆回来,小精灵开口道:“女王,族人们没有看到,也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精灵族人很少怀疑自己的族人,根本料想不到真正可疑的人会是自己人,因此竟没查出端倪。 巴兰闻讯点点头,转头向灵珊说:“族人没有发现,这样吧!这几天我让他们注意一下,你们也四处找找,真的找不到的话,以她的状况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灵珊明知道巴兰说的话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皱起眉。虽然知道琉璃死亡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想到到最后自己还没办法让他好好地入土为安,心里却总是觉得内疚,不安。对于这点,自然是受到人族思想的影响。精灵对于死亡看得很淡,死亡了躯体会消散,自然也没有埋不埋葬的问题,而在哪里死,那就更是顺乎自然,哪里死了哪里就是他的终点,如此而已。 之后一整个礼拜,灵珊发动了大部分的族人配合精灵族几乎将整个中央大陆翻了过来,偏偏琉璃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踪迹也没有。没有人想得到,她现在正在锁魂池里,面对她迷茫的未来。 第六十五章 重获自由 模里邦联 穆答乌普自从萨摩“睡着”之后,角和翅膀等一切异常的状态逐渐恢复正常,但却陷入了完全的睡眠状态中。 这段期间只有一件事最令众人在意。那便是,萨摩额头上的黑色龙麟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完全转为灰色,成为历代王族中唯一突破黑色龙鳞的人。由此推估,就武功的内在潜力而言,萨摩已经到达龙人族前所未有的颠峰,当然,这份力量萨摩能掌握多少,发挥多少,才真正决定他的实力。 萨摩昏迷期间,几乎每一天,前来探视的图苏和宇瀚都明显感觉到萨摩的气质正不断转变。那张中性的脸蛋先是变得邪佞无比,之后几天又渐渐地变得正气凛然,接着一段时间又转回邪恶……,往返变化多次,直到最后,邪佞和端正竟同时交织在脸上,带给人一种奇诡的感受。乍看之下,萨摩还是一如往常,只是看起来更英挺、更威武,不过若更仔细看,却觉得萨摩俊美的脸庞隐隐带着邪魅的吸引力,像是不由自主会引人沉溺一般。就连宇瀚也时常怀疑究竟躺在**的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同样的模样却给他陌生的感觉? 这天是萨摩沉沉睡后的第十八天。昏迷了半个多月的萨摩终于醒了。 安静的寝宫中,萨摩睁开一对金色眼眸。才刚清醒的他在看见自己所处的地方时,有短暂的迷惘。是了,他必定是在地下石室昏迷,才被人送回寝宫来的。萨摩正试图回忆那段模糊的记忆时,一股莫名的感应蓦然浮上心头。小黑?小白?萨摩又惊又疑,忍不住在心中试探地喊。没想到真没让他失望,他喊声刚落,一黑一白两个光点便倏地从萨摩额头窜出。 “闷死我了!”白色的光点出声,声音尖尖细细的。 “累死我了!”黑色的光点同时出声,同样尖尖细细的但显得低些。 “小黑?小白?”萨摩惊喜地叫。 可不是,两个一黑一白的光点仔细一看正是久违的东黧和西泊?! “主人!”两只小精灵少见地没有异议,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随即欢欢喜喜地绕着萨摩转。只可惜这种和谐的气氛持续不久,他们又为了决定谁先跟萨摩“亲热”吵了起来。 “我先!”黑色小精灵坚持。 “我先!”白色小精灵也坚持。 “你什么事都没做,我比较累,自然是我先!”黑色小家伙理直气壮。 “谁说我没做,我也很努力想要出来!”白色家伙愤愤地反驳。 “才没有!你根本就乐不思蜀了!看你被养得肥肥胖胖的。”黑色小精灵不屑地批评。 “我才没有胖!我每天都打架,才不会胖!”白色小家伙绕了一圈强调他纤细的身材。 “你才没有打架,你根本是忙着捡便宜!”黑色小家伙斜着眼。 “谁像你这么可怜,连便宜都不会捡!”白色小家伙反唇相讥。 “你笨,那把剑不会打你的主意,可我英明神武,那把刀当然硬是要把我吞下去。我说你才可怜,人家连打你主意都不想!”黑色小家伙不服输,倒打一耙。 “谁说的,是你们那把刀邪门!抓了什么都吃!我们这把剑可好了,我怎么对他都没关系。”白色小家伙沾沾自喜。 黑色小家伙一滞,随即反击: “如果真的好,你怎么就出不来?连主人有难,你还不是只能晾在那里,没一点用。废物一个!” 此话一出,白色小家伙当场哑然,无言反击之下,突然生起闷气来: “我才没有!我想帮啊!可是就是被关住了嘛!” 黑色小家伙显然很不茍同,讥讽地道: “你被关?怎么?我没有被关吗?你家监狱不是很好吗?怎么连大声嚷嚷都不行?还要关在邪门刀里面的我才能帮忙?” 这话说得尖酸刻薄之至,白色小家伙一听,气也上来了: “你那是什么忙,还不是差点让主人翘辫子了?” 这记反击正巧打到死穴,黑色小家伙一张小脸倏地胀红,辩解道: “不是我的错,谁叫那条大笨蛇太笨了!” “你会叫它帮忙,你还不是一样笨?!”白色小家伙穷追猛打。 “不叫它帮忙叫谁?你吗?”黑色小家伙不服输,立刻反讽。 白色小家伙一滞,显然回答不出来,但它随即找到另一个死穴。 “反正你就是没用,后来还不是没把那把刀管好,害得我差点魂飞魄散,又差点害主人变成白痴!” 说到这个,黑色小家伙似是万分委屈,嘟起嘴,不满地抗议: “我怎么知道主人要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真气造反,引得那把刀发起疯来。你当我三头六臂啊!这种情形我怎么管?”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又马上批评起白色小家伙: “你呢?你够厉害怎么只会躲,不会帮着挡一下啊!还要那几个龙人帮忙!” 白色小家伙也是理直气壮: “你都知道你家的刀发疯了,我们家的剑自然只能躲了!” “没用就没用!找什么借口!”黑色小家伙瞪着眼。 “你才……。”白色小家伙又想再说,萨摩却突然开口打断两只小精灵的争论。 “别吵了!告诉我怎么回事。”他从刚刚听到现在,只有满头雾水四个字可以形容。 “主人!”听到萨摩的询问,两只小家伙异口同声,都打算接下解释的工作。 “我先!”黑色小家伙道。 “我先!”白色小家伙道。 “你凭什么先?”黑色小家伙反问。 “你又凭什么先?”白色小家伙也反问。 萨摩见他们几句话又吵起来,不禁开始怀念起以前没它们的日子,多安静啊! “小黑先!”萨摩揉揉额际,命令道。 黑色小家伙一听,斜着眼,得意地看着白色的小家伙。不过不等他开口,萨摩又接着补充: “小黑先讲一半,后一半小白讲,小黑哪里讲错了,你可以纠正。等到小白讲完了,小白有什么讲错的,小黑可以纠正。” 这番安排,两只小精灵都没异议,随即将它们消失之后的经历说了一次,经过萨摩再三确认,这才知道,原来两只小精灵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困在那两把刀剑,也就是神剑魔刀里。小白被关在神剑里面,出不来可也死不了,偶尔还可以靠着里面的能量练功。小黑被关在魔刀里就可怜了一点,魔刀一天到晚想吞了它,害他累得要命,要不是神剑在制着它,让它全力发挥,小黑恐怕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他们虽然被困,却还是对发生在萨摩周遭的事情一清二楚。风眼里,萨摩练功遇到危险,是小黑趁着魔刀忙得要死的时候拼命发出声音叫双生来救人的。后来鉴院里,萨摩莫名其妙杀死幻蛙,更是因为“好心”的小白利用储备许久的能量,企图帮萨摩一臂之力所造成的。只是没想到忙都还没帮到,反而因此引出魔刀的力量,“出身未捷身先死,却使幻蛙泪满襟”,小白的力量半途被冲散了,魔刀的力量却顺着小白力道的方向偷渡了出去,害得幻蛙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渣都没得剩下。 半个多月前,萨摩在地下宫殿里,**药威力发作,能撑这么久有一部份就是这两只小精灵的功劳,因为它们被关的日子努力储备能量,想趁机闯出去,后来遇到那个危急时刻,这股辛苦存下的能量抑制了药力的发散,才能让萨摩多撑了一会,虽然,到最后结果还是一样。 两只小精灵辛苦储备的能量在抑制药性发作时便已用罄,如此一来本不可能再有机会突破神剑魔刀的禁锢。没想到就在魔刀受成年劫真气反噬的引动,逼得神剑的力量节节败退时,龙人族的力量介入,误打误撞地让神剑力量反攻。正当两只小精灵以为就要玉石俱焚,而身为宿体的萨摩也将破体而亡时,两股力量竟然合壁了!这一合壁,两只小家伙随即就莫名其妙地被释放出来。仔细一探,神剑还是神剑,魔刀还是魔刀,性质没变,但是它们具有的能量却已经并得看不出是神力还是邪力了。 其实,成年劫当天,萨摩虽然被**药所迷,发生的事情尽管印象模糊但却还是记得,只是不知道这中间有这么多变化,待两只小精灵说完,萨摩略一推敲,便将一切情形推估得七七八八。原来那日体内能量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因为**药,还有成年劫反噬的真气及那两股未知力量牵涉在内,怪不得以图苏等人之能,竟还是差点压不住。 想到这里,萨摩仔细探查,果然发现体内只有一股强大但是散布全身的能量,不像以前任何一半的力量,却又不像是全然没有关联的新能量。这大概就是小白小黑说的,神力与邪力合并的结果。 想到神力与邪力,萨摩又忆起当日模糊的景象,心中不由微微一动,一对黑色肉翼和一只黑色尖角冒了出来,接着,一对白色羽翼和一对金色羽翼也长了出来,虽然比当初在风眼中多了一对看起来像双生曾经长出来过的肉翼和一对没看过的翅膀,但有了一对翅膀,再多两对好像也不算什么了,煽了几下翅膀,发现三对不一样的翅膀频率起码一样,只不知有什么功能,看来改日还是要试验一下。 不过翅膀既然可以出,也应该可以收。萨摩在心中默念一声“收”!果然翅膀和尖角立刻缩了回去。看来他可以随意地决定让不让它们出现。既然如此,萨摩再度试验,他想让神剑魔刀出现,然后把它们丢得远远的!但是,不知道是神剑魔刀察觉了他的意图还是另有原因,任凭萨摩怎么试,神剑魔刀不出现就是不出现。几次试验不果,萨摩叹了一口气,只得放弃。 烦恼完了体内的异动,萨摩立刻想起琉璃!他还记得他在神智失控前,打破了石门,并不顾琉璃的挣扎……他定是伤了她了!只不知她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萨摩立刻跳下床,寻遍寝宫中的大小房间,却没见到琉璃。难道,她还被关在神殿吗?这念头一浮现,萨摩立刻就想离开寝宫,到神殿寻找。横竖他闯破结界,与琉璃私下见面的事已不再是秘密,自然也不用再顾忌图苏了。只是没想到萨摩才刚踏出寝宫,却一头撞见进来探望他的图苏、宇瀚和尼路等人。一时之间,萨摩反倒不知该如何反应。 第六十六章 决裂?!(上) 图苏等人见到萨摩自然是一阵惊喜。这些日子,图苏天天都来看萨摩,宇瀚更不用说了,自己的儿子躺在**,他几乎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而尼路等人从诺姆镇归来后也一样每天来看自己的主子。这天宇瀚从自己的房间换洗梳洗完毕后又要到萨摩的寝宫去的途中遇到了图苏和尼路六个人,于是便一起前来。没想到一来就发现萨摩没事状地站起来乱跑。 “萨摩?你醒了!”宇瀚惊喜地道。 萨摩尽管再急,这会见着图苏与宇瀚也只得暂且按下,微微点头招呼道: “是的,爹爹!” 图苏看萨摩精神的模样,也不禁宽心地笑道: “你总算醒了,这半个多月不仅忙坏了你父亲,连我们这些人也担心的很。” “这点萨摩很抱歉。”现在萨摩心里最担心的是琉璃,因此回答得极为潦草。 宇瀚只以为萨摩大病初愈,不免精神不济,故对萨摩简短的回答不以为意,兀自担心地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萨摩无心交代,只摇摇头表示没事,随即问: “爹爹,琉璃呢?” 此话一出,原本高高兴兴的众人脸都沉了下来,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该不该说。 “这………”宇瀚犹豫了好半晌,还是不知如何回答。他既不能告诉他琉璃已经死了,却又不想骗他琉璃还活着。 “爹爹?说啊!琉璃呢?她应该也受伤了!”萨摩追问。 宇瀚迟疑着,将眼光转向图苏。萨摩注意到了,于是,他马上转向图苏: “图爹爹!琉璃呢?” 图苏看萨摩担心的模样,心头一紧,但随即冷下语气: “她伤好了!已经离开了。” “伤好了?离开?”萨摩眯上眼:“不可能!”萨摩非常笃定,因为,他知道琉璃不会轻易离开她,否则她不会宁愿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石室里那么久也不愿离开他,更何况以琉璃的个性怎会连等他清醒都不愿意便离开?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众人听萨摩这么肯定都不禁一惊,几乎以为萨摩已经知道真相,倒是图苏依然冷静,淡然道: “她伤既然好了就应该离开!她知道她是噬巫,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伤一好,她就说她要走,我没留她。” 萨摩沉下脸,他又打算骗自己吗?只是这一次萨摩却不打算装做不知,故而语气依旧强硬地道: “不可能!琉璃不会离开!除非你强迫她走!” 被萨摩这样指责,图苏一滞,一时之间竟没有回答。 见图苏犹豫,萨摩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立刻追问道: “她究竟在哪里?” “我不知道!”图苏也不愿多做解释,只是模糊回答。 “那你把他送到哪里?”萨摩依旧坚持问出琉璃的行踪。 “我没有送走她!”图苏冷淡地道。他说了部分的事实,不是他送的。 见图苏坚不透露,一股叛逆的感情立刻从萨摩心中涌出: “我去找她。没有找到她,我绝对不会回来!”他还隐约记得误食**药的他对琉璃做了什么事。他一定要找到她求她原谅!从来他都不是任性的人,但或许被图苏逼急了,也或许他内心里本来就有一股潜藏的叛逆,让他这次以不再回来当赌注。不过萨摩却没有因此感到后悔,反而有一种奇怪的解脱和报复快感,仿佛这样任意随性的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一般,所以几乎话刚说完,萨摩就甩头便走。 面对萨摩首次公然违逆与挑战的言语,图苏忍不住怒吼: “不准去!”虽然早在叫灵珊将琉璃送走时,图苏就有面对萨摩再次出走的心理准备,他也不打算阻拦他。反正琉璃既然有死无生,萨摩出走这段时间刚好让他慢慢遗忘,免得得知琉璃死讯太过自责。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萨摩不仅以不再回来做威胁,语气中甚至还似乎对舍弃龙人族这件事毫不在乎。这就不是图苏所能容许的了。如果他现在就可以为了琉璃舍弃对龙人族的责任,那么即便琉璃死了,也很难保证往后萨摩不会为了其他女人舍弃龙人族!他不懂萨摩究竟要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做到什么地步?难道他就这样离不开她?这种被男女之情支配的人怎么能成功领导一整个族群呢?这就是图苏为什么开口拦阻萨摩的原因。 萨摩不知图苏心中的曲折,但本就不甚愉快的他,听到图苏开口阻拦更觉愤怒。 “为什么?”萨摩愤怒地反问。就是理解图苏对琉璃的疑虑,所以萨摩既没有跟图苏计较四年前背着自己将琉璃关到地下神殿的事,现在更不计较他将琉璃又送到别处去的事,他还想怎么样?连自己想去找她也不行吗?难道,身为一个龙人族的继承人,就代表所有一切都必须受他控制吗?他不愿啊! 为什么?这中间缘由岂是三言两语就可道尽?于是图苏选择霸气地道: “不为什么!” 听图苏这般回答,萨摩更是生气。他气图苏明明看到琉璃如何委曲求全,如何牺牲,却坚持不接纳琉璃。噬巫虽然惹人疑虑,但也并非完全无法突破的禁忌,为何图苏就是不肯成全他们两人?只要图苏肯,他有信心可以用时间来证明琉璃的无害啊!思及此,萨摩对图苏更是不能谅解,蓦地转过身,金色的眼眸燃起怒火,坚定地道: “我一定要去找她!” 此话一出,图苏忍不住凝视萨摩的双眼,那坚定的眼神让图苏叹息,最后仍旧软下语气: “萨摩,你什么时候才有一个继承人的自觉?为了一个可能会为族里带来纷扰的女人,你又何必非找到她不可?”图苏试图让萨摩从大局着眼。 可惜在萨摩心中,唯一坚持的就是和琉璃的这段感情,那是说什么也不能舍弃的,于是,他用龙人族最重视的恩仇观念扣住图苏: “不说别的,就说她救了我,我就不能让她走!”不论是陷入药物控制还是后来引发的成年大劫,要是没有琉璃,此刻他能不能活着或许都还是个未知数。 图苏一滞,他知道!但他现在坚持的已经不是琉璃本身的问题,而是他不想让萨摩软弱地被情感摆弄,更无法接受身为龙皇继承人的萨摩对自己的责任这般轻忽。为了萨摩,也为了整个龙人族的未来,他不能让萨摩在这方面有所任性。但是这如何说呢?萨摩满心都想找回琉璃,就算自己此刻劝他不要儿女情长,他又哪会听得下? “报恩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萨摩,忘了她!她不适合你。你已经成年了,龙人族有许多事务需要学习,你不应该花这么多心思在这种事情上。”图苏轻轻带过对琉璃亏欠,还是企图让萨摩记起他对龙人族的重要性。 忘了她?不可能!她早从他幼年时代就已刻在她心上,忘了她,就像否定以前的他,那个时刻处在疯狂边缘的他。 “适不适合由我决定!有什么后果也由我自己承担。”萨摩强硬地回答。 说到这个图苏就生气,忍不住也拉高了声音: “你自己承担?!别忘了!你现在身上还有精灵人族和龙人族的未来,不是你说一个人承担就能一个人承担的!你知不知道?!” 闻言,萨摩握紧了拳头!又是这个理由!就是这个理由将他们逼到这种地步!首次,他痛恨他为什么要这么特别,让他连自己的选择权都没有!继承人算什么?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两个一点感情也没有的位置这么牺牲?他可以完全舍弃啊,管他们精灵人族和龙人族的死活,他根本没必要为他们承担责任!没有这两个责任,他可以海阔天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么自在消遥?!那为什么他又不愿意舍弃呢?因为父亲?因为母亲?因为中央大陆村人们的笑脸?为了龙人们对自己信任的眼神?到底为了什么?萨摩突然在心中挣扎了起来。情绪起伏的他,没有发现,这种舍弃两族的想法是他在成年大劫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见萨摩没有回答,图苏继续苦口婆心地道: “你应该忘了她!专心学习管理龙人族。图爹爹承认,琉璃是个好女孩,但是,萨摩,你不应该这般儿女情长!她既然已经离开,你也要放下,你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萨摩在迷惑中听到图苏要他将琉璃忘掉,混乱的思绪顿时清明起来。将目光直视图苏道: “我不会忘了她!永远都不会!” 萨摩丢下这句话之后,转头就走。孰料还没走出大门,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王子!别找了!琉璃小姐死了!”这话让萨摩已经迈出的步伐立刻煞住。 萨摩高大修长的背影一顿,缓慢地转过身,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有金色的眼眸中透出令人恐惧的寒光。 死了?萨摩心里一时没办法反应过来,忍不住将目光看向话声的来源─明斯克,此刻这位平时少言的少年正垂首跪在地上。不仅萨摩看他,就连其他人也以惊讶的眼光盯着他,谁都没想到开口阻止的竟是这位冷漠少言的人。尼路等人的确也挣扎着是否要告知萨摩事实,但几番犹豫之后都没开口,没想到平时对这事不怎么关心的明斯克竟不顾图苏在场便将事实说了出来! 比起尼路等人的惊讶,图苏虽仅只皱了皱眉,其实心里却是十分恼怒。明斯克这一说,就等于将他已经计画好的一切全部推翻。虽然他虽然不愿意萨摩困在这儿女之情当中,但他更不愿萨摩深陷在自责的泥沼中。就算萨摩坚持离开,只要萨摩还不知道琉璃已死,寻不到琉璃之下,萨摩最终还是会回来。届时他还可以好好开导他。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他无法确定得知琉璃死讯的萨摩会有什么反应,但可想而知,自责定是难免的。再配合方才与萨摩谈话的内容,他真担心萨摩将会就此一厥不振。可惜这顾虑却是不能说,图苏只有在心里快速思量着接下来的应变方法。 明斯克不知图苏的打算,只是听着萨摩和图苏的谈话,本来就不赞成图苏以这种方式强行分开琉璃和萨摩的他,又看到萨摩这样坚持一定要找到琉璃的表情,明斯克终于不忍。他明明亲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琉璃搭上了开往中央大陆的船,又怎么忍心让萨摩一点都不知情,傻傻地在各处寻找很可能已经死亡的琉璃呢?于是,他不顾图苏的叮咛,开口便将事实说了出来。横竖他已经有受罚的心理准备了! “你说什么?”萨摩以着异常平静的声音追问。 闻言,明斯克不理图苏投来的目光,抬起头语气坚定地又说了一次: “琉璃小姐受伤太重,无法医治。恐怕已经死了!” “死了?……”萨摩喃喃念着,将迟滞的目光看向其他人,尼路等人轻轻地点点头,宇瀚叹了一口气,图苏则是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撇过头。 怎么可能?他还记得琉璃的体温,记得她皮肤的触感,她破碎的呻吟,还有叫唤他的声音。他心里想过多少遍要好好补偿她,好好对她,还没做,她就死了吗?萨摩耳边仿佛响起琉璃的哀求。是他害了她!如果他没有喝了那杯桂花茶,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成年劫,琉璃不会伤得那么重!说什么她会害了他?!从头到尾,根本就只有他在害她! “她……在哪里?”轻颤着声音,萨摩又问。 明斯克一顿,随即道: “灵珊夫人带他回中央大陆了……琉璃小姐说……说她要葬在风眼外的小木屋…” 听到这番话,萨摩金色的眼眸竟突然流下两行泪。这两行泪深深震撼着在场众人。 “琉璃……。她还愿意等我………”就在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声中,萨摩失魂似的转过身,随即加快脚步离开。他要去见琉璃!他对不起她,起码,他要到她的墓旁陪她说话……。 就在萨摩即将踏出大门时,突然眼前身影一闪,定睛一看,原来竟是图苏挡在前头。 “不准去!”图苏语气坚定地道。他知道,如果让萨摩去了,他和龙人族都将失去这个优秀的继承人!从萨摩方才落下的两行泪,图苏知道他做错了!一开始就做错了!而最大的错误是他错估了萨摩对那人族女孩的重视。 见状,萨摩的金眼射出了炙人的怒气,凶光毕露的双眸更是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走开!”萨摩咬牙切齿地道。 “巴里!”图苏肃容沉声叫唤。叫声一落,一条黑色巨龙随即出现在眼前,张牙舞爪,形象很是威武。 “你想走就先打败我!”叫唤出护驾龙神的图苏浑身上下散发著令人无法逼视的自信和威严。此刻的他竟没有方才怒气勃勃的样子,反倒面无表情地看着萨摩。 这一下,在场众人俱皆大惊。 第六十七章 决裂?!(下) “王上!不可以啊!”宇瀚及尼路等人慌张地叫。 萨摩却不管这些,已被怒气、焦急和懊悔蒙蔽的金色眼睛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一点也不想退让。 “双生!”一声叫唤,一条黑色巨龙同样出现在萨摩身前,吼叫连连,威武之势绝不弱于巴里。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萨摩二话不说,便右手一挥。双生怒吼着带起强大的旋风攻上。 图苏见状微微一惊,显然没想到萨摩竟然毫不犹豫地出手,连忙指挥巴里迎上。 龙神的攻击首重能量交锋。双生甫一上前立刻摆尾甩向巴里。随着双生尾巴拍向巴里,一道长形劲气也跟着急涌而出,声势猛厉地往巴里而去。 首当其冲的巴里虽然慢了一线,却毫不惊慌,立刻蜷起长长的身体,周身散发着黄色的光芒,犹如黄色光盾一般,挡在图苏身前。一双眼睛透着不认输的坚毅光芒。 “澎”地一声,长形劲气直接击打上黄色光盾,强大的劲气交击,被冲散的劲气恍若实质地在四周流窜。就在众人各自提气抵御免遭流弹波及的同时,见到双生逼近的巴里,突然张嘴高吼。声波有如实质一般,旋绕地冲向双生。双生见状,先是往后一退,接着也高叫了一声,淡色光芒从双生鳞片缝隙中流了出来,很快地罩住双生全身。然后就见双生猛扑向前,圈着那道声波开始高速绕行。扰动从声波与双生体外的淡色光芒交会处开始如涟漪般扩散。双生绕行几圈,待周身光芒仅剩薄薄一层时,立刻跃飞回去,目光灼灼地瞪视着巴里。而那道声波则静止在空中,原地强烈抖动一阵,随即消散。 首次接战势均力敌。两百年的历练果然不是匆促训练所能比得上,萨摩占了先攻的便宜,在图苏仓促中却还是只能打个平手。萨摩心中不禁微微一凛,岁月历练而成的功力果然还是不可小觑啊! 初战结束,两条龙相对怒吼,两个人也肃然对峙。 不同于萨摩的微微一凛,图苏却是大大一惊。萨摩的龙神觉醒至今才不过十年左右,但比起自己历练了两百多年的龙神竟一点也不显生涩,这怎不叫人惊讶? 当然,图苏和萨摩都不知道,若不是萨摩为了寻找琉璃,提早激发双生成长,今天交手的结果定然不是如此。也就是说,双生能成长这么快,图苏还真是功不可没。 言归正传,话说萨摩在短暂惊凛之后,并未被图苏的能力惊退,反倒横掌当胸,跃身而进,双生当然连忙紧随着扑了上去。 图苏见这次又是萨摩主动攻击,微一犹豫。错估萨摩的能力,让他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尽全力应付。仅只是这一犹豫,萨摩与双生就已来到面前。 双生首先迎上了巴里。它似乎知道纯以能量攻击无法在巴里身上讨得好去,于是一上来便四爪一抓,巨尾缠住巴里,采的竟是近身搏斗!巴里也毫不退让,跟着嘴爪齐施。这一来,两条龙神缠斗在一起,气流横溢,扫得一旁的宇瀚和尼路等人几乎站不住脚。 就在双生与巴里交锋的同时,萨摩也双掌并用,在图苏慌忙中四掌印实。 “澎!”又一声巨大劲气交击声,震得大殿桌椅墙壁全都簌簌摇动。旁观的宇瀚和尼路等人固然惊叫,交手的两人更是应声同时连退四五步。 萨摩脸色倏白又红,神情凝重。图苏则因为出手犹豫,又没有全力应付,这一下虽然挡住萨摩的攻击,却因此嘴角溢血。仔细一看,两人虽然同时退五步,图苏脚下却硬是留下四个脚印,第五个脚印被他踩在脚下,但从脚后跟陷入石地里的程度可以看出这个脚印比起前四个只深不浅。虽然狼狈,但是图苏却还是坚持着挡在前面。萨摩无法否认,在看到图苏嘴角溢血的那一刹那,他心里的确浮上愧疚,只是这丝愧疚很快就被熊熊的怒火给淹没了。 这边战况已分,另一边的两条龙神也已交手完毕。结果是双生略逊一筹。虽然双生和巴里身上都留下了爪痕和齿痕,但双生的伤痕明显多了巴里许多,伤口也深了许多。红中带紫的血液滴在地上随即蒸散消失。幸好伤口虽多,凭着龙神的自愈能力,这种伤势半天不到便可痊愈。 “走开!”萨摩急怒地道。 图苏闻言不为所动,依旧坚定地站着。 “我说过。打败我再走。”平静的声音依旧透着无庸置疑的决心。 萨摩见图苏没有退开的打算,又听图苏如此决断的话,本来因为方才交手而较为冷静的神智立刻又被怒火掩埋。冷哼一声: “今天我非走不可!谁都不能阻止我!”说着手一伸,又再攻上。 “萨摩!够了!不要打了!”宇瀚这时才终于找到机会介入,连忙拦上前开口阻止。龙人族曾几何时看过这样同时拥有龙神的王族像仇人般对峙的情形,宇瀚看在眼里,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自己的王,心里真是痛苦。 但是,萨摩这边却像气疯了一样,大掌一摆,熊熊的掌风呼啸而来。他已经立定主意要将图苏逼开!而图苏也没有任何侥幸的念头,早已提起精神注意着萨摩的一举一动,全身散出一层白色光芒,竟已祭出相当耗费能量的护身真气来防御了。 孰料宇瀚见状竟然一个大步介入两人之间,双手大张,竟欲拦阻萨摩。 “让开!”萨摩厉吼。攻势依然猛厉,直扑而来。 宇瀚不料萨摩竟吃了秤砣铁了心,面对他的拦阻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宇瀚一咬牙,两手交叉横挡胸前。萨摩发现宇瀚打算硬接的企图时,早已不及收手。一旁的尼路等人和背后的图苏俱皆大惊,都想迎上前去阻止。但是尼路等人反应不及,图苏却因为刚刚交手受了伤,行动不便。就这样,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萨摩冷着脸将双掌印上了宇瀚的双手。 强大的劲气沿着筋脉直窜,宇瀚应掌猛退了三尺,被图苏一手扶住。强大的力道劲气从宇瀚身上传到图苏身上,措手不及之下,图苏闷吭一声,又猛退了两步才停住。 抵不住强大劲气的攻击,宇瀚喷出满天血雾,萎顿地软倒在脸色也显得苍白的图苏怀中。 “王子!”惊呼声响起。一旁的尼路等人见萨摩竟然重重地打伤了自己的父亲,都大讶! “萨摩!你疯了吗?他是你父亲!”图苏沙哑着声音道。 萨摩的脸上闪过了痛苦与懊悔,他的本意并不想伤害父亲,他只是想逼开他,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的愤怒焦急纠缠,让他根本无法收手,待他惊觉想收手却已来不及了。 “萨摩……不要打了…你和王都是…王族,这样会…引起恐慌啊!”宇瀚声音低弱企图阻止萨摩。可不是,只是刚刚那短暂的交手,龙神高亢的吼声也已将穆答乌普的龙人们都惊动了,寝宫外的侍卫更是忍不住探头探脑!龙神平常罕得现身,今日不仅两龙神同时出现,就是再钝的龙人也能察觉,更何况龙神方才的叫声分明透着强烈的战意。龙人族精神核心的龙神交战,怎么可能会不引起龙人们的疑惧? 见宇瀚苦心拦阻,萨摩心中一软,首度放下双手,召回双生。 “走开!”同样沉着声音又说一次,但语气听来已平和许多。 “你不能离开!”可惜图苏同样坚持。 “他是我的妻子!我一定要去找她!”萨摩压抑着强大的愤怒和伤心。 “他不是你的妻子!”图苏冷道。 闻言,萨摩愤怒的金眸直直射向图苏: “她是!走开!我要去找她!” 图苏不语,将受伤的宇瀚交给尼路等人,缓缓站起身,却仍旧挡在萨摩前面。 见状,萨摩真是怒极了!为什么不让他走,难道他连见琉璃最后一面都不行吗?难道非要逼他再动手吗? “让我走─────!”萨摩怒吼,右掌一扬,眼角却撇见沾满鲜血的父亲那双责备哀求的眼神。怒吼一声,右掌临时改变方向,往右一挥。 “轰隆”声后接着连声巨响。原来萨摩这一掌蓄着悲愤,竟一下打通了十几个房间,留下了足够让五个人并肩通过的大洞。一掌过后,四周扬起石屑泥灰。烟尘弥漫中,令人抖颤的低温更在其中发散着。 萨摩心里又急又慌又痛苦!他一定要亲眼看到琉璃!他怎么能接受她就这样死了,而他竟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没有?!可偏偏图苏不了解他的心情,硬要拦阻他!怎不让他更加急躁?是不是只要他毁了一切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而另一边,图苏心里也十分挣扎,他知道他不该逼萨摩,但是,他不想失去这个杰出的继承人啊!如果让萨摩就这样离开,要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回来?还是他根本不会再回来了? 他已经查清楚了,成年劫那天萨摩会那么失常是因为一种叫做“夜夜笙歌”的人类药物。仔细一查,药是庞庞放的!虽然庞庞让悦儿顶罪,但他知道,那是庞庞做的!而萨摩一定也知道!现在萨摩无心理会,等到事后冷静下来一定会想清楚。若萨摩不知琉璃死讯,也许不会过于追究庞庞的责任,但如今事实已经揭露,如果萨摩这时离开了,以他恩怨分明的个性,绝对不会再踏入龙人族一步,除非,他追究庞庞的责任,下令处死庞庞,或许能使萨摩回来,但是,他怎么忍心?虽然嘴里说得潇洒,但如非万不得已,他怎舍得杀死从小带大的庞庞呢?如果将萨摩留下来,那么,他可以趁机为他们调解,虽然不见得能保住庞庞,但是,起码留下她一条命吧!再怎么说,庞庞这性子他也实在要负些责任啊! 为了龙人继承大统,加上他私心的期盼,图苏这才决定尽力留下萨摩。可以说,图苏就是因为对萨摩太过了解,所以才会坚持不让萨摩离开。 萨摩见图苏没有退让的意思,怒气又起,双手一举,四周的元素又开始蠢蠢欲动。今天就算所有人都来拦他,就算他必须毁了一切,他也一定要走。眼看另一记强大的魔法攻击就要形成……,众人心中都紧张起来,负伤的宇瀚更是挣扎着要起来阻挡。 尼路见情况胶着,忽地朝着图苏跪了下来,求情道: “王上!求求您!让王子去见琉璃小姐最后一面吧!” 其余众人见状,立刻跟着跪下。 “是啊!王上!琉璃小姐是个可怜人,让王子去送她吧!”班塔耶接着请求。 见到六个青年这般做法,宇瀚愣了一下,随即也撑起虚弱的身体跪下来了,心疼地道: “王上!宇瀚也求你了。萨摩只是想去看看那孩子啊!就让他去吧!” 图苏见状一楞,看着跪地哀求的尼路六人,看着满身鲜血的宇瀚,看着神色坚定的萨摩,终于无力地仰天长叹,疲惫万分地退开: “……好吧!去吧!……。我累了……” 萨摩闻言大喜,对着图苏微微点头致意,随即飞快展开身法,离开王宫。 萨摩才离开,图苏高大的身躯便猛地一个踉跄。方才萨摩怒极的一掌让他刚在萨摩成年劫受到的伤又加重了,只是他硬撑着直到现在才表现出来。 “王上!”宇瀚惊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图苏手一摆,摇摇头,表示没事。转头又看向萨摩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喃喃地道: “当你对我动手时,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啊!” 宇瀚看着像是瞬间苍老的图苏,愧疚地道: “对不起……王上……” 图苏抬起手,轻轻摇头道: “你没有错!其实,我该高兴萨摩对我动手。起码这说明萨摩决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龙人族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心慈手软做不了大事的人。”只是看着自己百般疼爱的人对自己动手,那心……总是难过的……。 其实,图苏在这方面可说还不太了解萨摩。萨摩虽然看来动手狠辣,但是并没有真正下杀手。这从萨摩并没有发出禁招就可以得到证明。毕竟,萨摩心中还是很清楚,图苏这么做绝大部分是以着龙皇身分来考量的,他并没有做错。 萨摩的急赶让他半天不到便到了南方港口,但是,船是快不来的,因此,过了六天,萨摩才到达中央大陆的北方港口,又花了半天,萨摩终于赶到村落。由于有明斯克的告知,萨摩也不进村,直接便跑到小木屋去。 小木屋干干净净的,丝毫不显脏乱,但是,萨摩前后寻找却没发现琉璃。当他开始怀疑琉璃是否被灵珊留在村落时,却在木屋后方发现一座新坟,墓地面向风眼。 萨摩心中一痛,一时之间只顾着呆呆看着坟墓出神。精灵人的墓地风格,不分贵贱,一律相同。平坦地面一抔新土微微隆起,坟的周围植满了小树,等到小树长大,亭亭华盖,为死者遮风避雨。坟前是一块打磨光滑的矮石,矮石上刻着精灵人的文字,满满都是祝福的语言,只在顶端留下死者的身分。 “储妃 琉璃??坦尚尼洛” 下方交代着琉璃的身分是“人族那坦氏长女故世,族人感其恩始追封为储妃……。”等。 萨摩的目光落向矮石上刻着的琉璃的名字,缓缓蹲下身,伸手抚摸这个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琉璃………”琉璃死了?萨摩心中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 “你没等我……琉璃…你生我的气吗?不然…你为什么…不等我?”萨摩恍惚地喃喃自语。 “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你忘了吗?”萨摩看着坟墓,双眼却像失去焦点。 突然,萨摩飞快窜起身,转身跑向村落,他要问清楚,他不相信琉璃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他。 萨摩不理会沿路族人对他的招呼,迳自直入村落东侧的木屋。 “妈妈!”萨摩唤着正在整理内外的母亲。 “萨摩?”灵珊惊喜地叫:“你怎么回来了?身体都好了?” “我没事!琉璃呢?是你带琉璃回来的吗?”萨摩简单交代之后就追问起琉璃。 此言一出,原本笑容满面的灵珊马上失去笑容。 “没错,是妈妈带她回来的。”灵珊叹息地道。 “那她呢?她在哪里?”萨摩怀抱着心中小小的希望追问。 灵珊叹了口气,没讲话。 “妈妈!你说啊!”萨摩焦急地问。 灵珊见萨摩这般焦急,不禁垂下眼,有些难过也有些内疚地道: “她……应该死了……。” 闻言,萨摩浑身一震。死了?真的死了?不!灵珊那不确定的回答为萨摩带来一丝希望,让他不放弃地追问: “应该?什么意思?其实她没死对不对!琉璃没死对不对?” 灵珊摇摇头,眼睛泛着泪光道: “妈妈不知道!萨摩!你就当她死了吧!就算她失踪了!但是,她那样的身体是不可能活过来了!忘了她你会快活些。” 萨摩没有理会忘不忘记琉璃这件事,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失踪?琉璃失踪?” 灵珊微微点头,将目光看向窗外,将如何私自决定带回琉璃,如何决定追封她为储妃,如何将她送到小木屋照顾,如何不见了,众人又如何寻找了许多天都不见踪影,如何死心并将她的遗物埋葬作为补偿等都娓娓道来。 听完,萨摩的表情没有沉重,没有哀伤,他相信琉璃不会死!虽然不知道琉璃去哪里了,但是,既然没有看到尸体,他是绝不会相信她死了! 灵珊没有发现萨摩反应不同,只是自顾自地软言要求: “萨摩,妈妈已经尽量满足她的心愿了,她想要当你的新娘,妈妈让她当了,相信她在天上一定很满足了。你还年轻,日子还要过,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好不好?琉璃一定也希望你过得快乐的!” 萨摩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他在心里悄悄决定,他一定要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见不到琉璃一天,他就找一天。琉璃曾经无怨无悔地等他,也该轮到他等她了!就这样,萨摩在小木屋中住了下来,整天除了练功就是四处寻找琉璃,甚至连风眼他都进去一次,仍旧没有收获。 第六十八章 一封信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些日子,萨摩照以往的习惯练功。初练时的确发现功力大增,想来是因为成年大劫的缘故。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饱和还是什么原因,之后不论萨摩怎么练,功力的成长却一直相当缓慢。虽则体内有一股新结合的庞大能量,可惜萨摩用尽所有方法却还是无法利用它。这股力量没有固定的流路,总是很随性地要往东便往东,要往西便往西。偶尔萨摩似乎可以驱动那么一点点,但充其量只是鼓动力量,没有招式配合也是白搭。加上萨摩实在太习惯以前的使力方式,因此每次一想要使用这股力量,到最后驱动的都还是自己原有的力量,这一来,纵使萨摩有巨大能量也只能干瞪眼了。 既然不能用,萨摩也不白费力气在它上面,他选择加强他原有的真气和魔力。幸好,那股能量散居全身,缓缓流动,但却异常地没有占据丹田和神经中枢。被占据已久的丹田和神经中枢终于空了下来,被鸠占鹊巢许久的真气和魔力终于可以各自回到它们的地盘! 除了例行的练功,萨摩就在中央大陆四处寻找。他相信有一天,琉璃会出现在他面前。他一直没放弃这个希望。灵珊和海因都知道萨摩的做法,海因总是叹气,而灵珊则因为心里不忍,劝过萨摩许多次,就连宇瀚都远从模里邦联赶回来,劝萨摩不要为了一个下落不明的女孩破坏了和图苏的关系,希望他先回去亲自向图苏报告之后再回中央大陆长住也不迟。然而,萨摩有自己的主张。他不认为他有做什么不妥当的事,他现在唯一牵挂的是生死不明的琉璃,他相信,若是琉璃没死,她一定会回来,因为,她答应过他。以前,琉璃等他,现在他等她也算是公平了! 宇瀚劝说不果,也知道萨摩的拗脾气,最后也只能由着他去。 等待的日子并不好过,幸好,萨摩还有两只小精灵和双生三个伙伴,一大两小三个家伙成天吵吵闹闹,日子也不算无聊。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尼路等人也从模里邦联赶来,住在当初萨摩学艺的小岛上。他们带来图苏的书信。萨摩不想去接,却拗不过父母的坚持,只得趋船前往。 “王子您还会回邦联吗?”尼路将信交给萨摩之后,小心地问道。 萨摩注视着眼前六名青年好半晌,突然反问: “如果我不回去,你们打算如何?” 尼路等人听萨摩这么说,互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地道: “如果王子不回去,那我们也……不回去了!”说着,眼中竟然浮现笑意。 萨摩见状不禁哑然笑道: “看来你们是很希望我不要回去了?” 尼路等人又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开来。 “是啊!说真的,那地方从小待到大,也实在有些腻了。”耐达依第一个附和。 见耐达依开腔,班塔耶也不甘寂寞地道: “没错!换个新环境也是挺不错的。我听说中央大陆的魔晶石挺好卖的,应该可以赚不少钱。” “反正我们早就打定主意跟着王子了!王子不想带着我们都不行。”尼路言笑晏晏地接腔,一边说一边还对着众人挤眉弄眼。 众人听完尼路的话,不约而同地朗笑起来,气氛大是轻松。就连萨摩都罕有地露出愉快的笑容。这是他回到中央大陆后的第一个笑容。 “老子到哪都没差,只是你们为什么没提醒老子把藏在床底下的酒带出来呢?”汉斯在众人的笑声中咕咕哝哝地埋怨。那些酒是他辛辛苦苦从南虎部落搬回来的,因为族里禁止饮酒,所以只喝掉几壶,现在全都留在那张可能已经无缘的床底下,实在太可惜了。 众人听汉斯这般埋怨,笑得更是开心。 “这好啊!顺便让你戒酒。”耐达依兴灾乐祸地道。 汉斯一听,不高兴地瞪大双眼,可偏偏找不出什么话好顶回去。 看着尼路等人轻松的笑闹,萨摩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流着。依序看过每一位同伴,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涨满胸臆,让他忍不住低声呢喃: “谢谢你们。” 萨摩话声虽低,尼路等人却都听到了。他们没有回答,仅是用坚定的眼神,微笑地看着萨摩。那种无言的信任比什么都还要震撼萨摩的心。 若说他离开龙人族完全没有任何挣扎,那是骗人的。毕竟那责任从小便悬在他的心上,并不是这么容易便可抛弃。尼路等人毫不犹豫的支持,对心中仍在迟疑的萨摩而言,真的是一大鼓舞。但萨摩也知道,尼路等人虽然说得这般轻松,实际上他们一定经过不亚于他的挣扎。毕竟,对从小接受龙人忠诚教育的尼路等人而言,背叛是何其沉重的罪名啊!但尼路他们选择了他,这让萨摩很感动。只是另一方面,萨摩又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拖累尼路他们,毕竟他没有龙人族,还有精灵人族这个依靠,尼路等人却是没有龙人族便等于没有家了。 想到这里,萨摩暗中叹息,对着尼路等人道: “信呢?” 尼路闻言,心中不由一喜,连忙将怀中的信拿出来,交给萨摩。他知道事情已有了转圜。他们前来中央大陆的途中便已商量好,若是王子不主动提起信件,他们也不会主动将信拿出来。因为,王子若连王上的信都不肯看,那便表示王子已经决定离开龙人族,如此一来,他们也将会遵循那夜的诺言,跟随王子。但若是王子肯看信,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方才萨摩说他不回去的时候,那神态极为认真,尼路几乎已经以为这封信已不需再取出,没想到萨摩会突然主动索信。虽然尼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萨摩做此转折,但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萨摩将尼路一闪而逝的惊喜表情收在眼里,心中了然,只是表面上还是默不做声地接过信,拆开封口用结界做成的弥封。 “萨摩: 如果说,我到目前为止有对不起任何人,那这个人就是那位人族的小女孩。萨摩,我知道你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也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没有人族的狡诈,而且,她一心只替你着想,若非她是噬巫,我实在不愿意拆散你们,因为,我必须承认,她有当王子妃潜质。成年劫之后,我知道那孩子活不久了!虽然不忍心,但是,与其让你见到她死,还不如让你以为她还活着,这样,你就不会自责!我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但是,这个决定却让我看清那女孩在你心中的地位。这让我忧心。因为你竟可以为了她放弃整个龙人族!这时,我有些恨她了。现在这女孩死了,但是哪一天你是不是又会为另一个女人放弃龙人族?甚至精灵人族?我不确定。不过,从你为了她所打出的那几掌,图爹爹起码看出你是一个狠得下心的人。经过一番思索,图爹爹也想清了。或许你把情感放在第一位,这无妨!只要你能让人看不出你的喜恶,那么太重视情感不见得会成为致命伤。图爹爹只希望你,在追求你要的事物时,多为整个龙人族着想。纠纷与怀疑是领导的致命伤,图爹爹衷心期盼你能逐渐成长为一个称职的王者。 你可以恨可以爱,但却一定要记住!王者在人前不能有感情!感情只能用来私下舔舐伤口。这听来或许太过不近人情,但是图爹爹认为,这是王者绝对须要的一项能力。你太在乎那个女孩,于是她便成了你的弱点,让你缚手缚脚。相对的,要是你能适时隐藏感情,那女孩也许便不会成为你的弱点了。如此看来,隐藏感情不也是保护你在乎之人的最好手段吗?我相信你能理解图爹爹的意思。往后,我不再干涉你的决定,但是,萨摩,记住,你的决定会影响很多人,很多事! 如果你真的听进去了,有空就回来看看我这个爹爹吧。图苏” 这封信无疑是图苏的妥协。信中暗示,只要萨摩不伤害种族利益存亡,他都不会干涉,包括萨摩的妻子人选。图苏甚至也想开了,只要萨摩有办法让野心份子无法藉由他爱的人来威胁种族存续,那萨摩太过重视男女情感这个特质也将不再是缺点。可以说,这封信的内容几乎是图苏破天荒的让步了!当然,这个让步来自于图苏对萨摩的不舍,对琉璃的亏欠。甚至或许有一部分是来自为庞庞所做的补偿。 萨摩仔细地收下信,心里有些高兴,有些了悟,又有些沉重。 知道图苏以着他的方式在关心他,为了不失去他还做了这样的让步,他不禁感到高兴;知道图苏比他清楚自己的弱点,他有些了悟;但是,想起责任后的无奈,他有些沉重。 萨摩必须承认,尽管从小受到特殊的教育,他的历练毕竟还不足。图苏说得对,他自己暴露了弱点,让琉璃被关在神殿四年!但问他后不后悔表现得太在乎琉璃,他不会。因为,他的确在乎她!只是,图苏这封信给了他一个启示,让他知道,往后,他必须小心表现他的好恶……为了保护他所爱的人! “王子……?”见萨摩陷入思索,尼路犹豫了好一会才轻声叫唤。 萨摩闻声回过神,看到的便是尼路等人既忧心又期待的表情。 见萨摩醒神,尼路这才迟疑地问道: “王子…有何打算?” 萨摩没有马上回答,沉吟了一会之后,反问道: “你们在王宫有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消息?” “特别的消息?”耐达依好奇地追问。 萨摩也知道他这话问得太笼统,于是叹了一口气之后干脆直接问: “我要问庞庞的现在的情形。” 庞庞?!尼路等人闻言都是一惊。当初萨摩避庞庞唯恐不及,怎么今天却主动问起了?他们当然不会以为萨摩转了性,喜欢上庞庞,但是中间有蹊跷那是一定的了。 几个人满头雾水地对视一眼,然后侧头想了起来。不过众人对庞庞本来就不甚关心,想了老半天还是没想到庞庞最近有什么值得萨摩关心的情形,最后还是消息灵通的班塔耶先想到: “我听说,庞庞小姐好像被王上软禁在寝宫里,为了这事庞庞小姐已经闹了好几次。”班塔耶脸带疑惑地道。当初他只把这消息当笑话听,现在想来,庞庞被图苏软禁的时间,正好就是萨摩离开穆答乌普前后,这岂不有点巧合了? 软禁?萨摩在心中仔细衡量。没错!图苏已经查清楚了!但是他会怎么处理?软禁了事? 尼路本就对萨摩竟会关心庞庞这事另有想法,如今再配合班塔耶的说辞、琉璃的现况,还有之前神殿的**,很快就想出了点眉目。只听他神色沉凝地问道: “庞庞小姐跟琉璃小姐的伤……有关吗?” 其余众人一听,也立刻想到这中间的关联处,忍不住跟着心中一凛。若是如此,恐怕王上跟王子间的问题,并没有这么好解决。 果不其然,萨摩点头了。他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始末简单交代,而后才冰冷地道: “那日我应该先杀死她再走。”淡然的一句话,却夹带著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和决心,让尼路等人暗中打了个寒颤。 众人这才知道,当日神殿的混乱不仅是成年大劫那么简单,竟然还有庞庞的阴谋在其中。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庞庞所下的药竟然不只引发成年大劫,还把王子体内那未知的力量给引发了!难怪事情过后,七位长老和八位龙神将全都负伤修养。 “那么王子要追究吗?”班塔耶略带忧心地问。如果要追究,光是那下药的举动就可以要掉庞庞半条命,更别说她还间接害死了琉璃。王上恐怕是保不住她了! 听班塔耶这么问,萨摩顿时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从图苏只将庞庞软禁可以看得出图苏对庞庞究竟是舍不得的,如果当天让萨摩看到庞庞,毫无疑问的,他一定会杀了她。但是现在,他却是拿不定主意了。当然,他还是希望亲手杀了她,但他该在图苏面前杀死庞庞吗? 尼路等人见萨摩没有回答,似乎也能体会之间的难处,因此并没有继续追问,但还是忍不住忧心地看着萨摩。 萨摩回过神,看到尼路等人忧愁的神情,忍不住哑然一笑: “放心。我不会脱离龙人族。但是,我绝对不会轻饶她!”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让他看到她,不论在哪里,他都会不顾一切杀了她。 尼路等人何尝不知道这是萨摩目前最大的让步?庞庞的作为,就连图苏也不敢要求萨摩原谅。 当天,萨摩便回到中央大陆。因为他担心琉璃会在他不在的时间回来。而尼路等人则留在小岛,打定主意跟着萨摩了。 第六十九章 无厘头的精灵 得到了图苏谅解的萨摩,理所当然地留在中央大陆,继续寻找琉璃。 又过了半个月,也就是萨摩回到中央大陆的一个半月。这天,萨摩一大清早便出去寻找,直到晌午时分才回来。再度无功而返让他忍不住沮丧,一个半月了,仍旧没有琉璃的消息。暗自叹息之后,萨摩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小木屋,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应。 精灵?没错,那是精灵的波动!它们来这里干嘛?虽然知道精灵不会做出什么坏事,但萨摩还是好奇的敛起气息,小心靠近。 刚在窗边站定,小木屋里立刻传来精灵的对话声。 “火把,找到没?”细细的声音像是昆虫的鸣叫声。 “没有!什么黑珠子,连颗黑豆也没见到!”粗嘎的声音不耐烦地回答。 “小鬼会不会骗我们?”细细的声音尖叫。 “她什么时候骗过你?都是你骗他!”粗嘎的声音不以为然地回答。 “也对!”细细的声音似乎很认同。 “我猜,会不会是那些人拿走了?”粗嘎的声音猜测。 安静了一下。 “你说灵珊丫头啊!他们不是以为小鬼死了吗?死人的东西他们不拿的。”细细的声音道。 又安静了一下,显然另一只精灵无法反驳。 “那小鬼说的黑珠子呢?”粗嘎的声音反问。 “我怎么知道啊!”细细的声音有点无奈。 萨摩听到这里,忍不住思索起来。它们说的是谁?它们来这里找黑珠子,难道是明鉴吗?它们找明鉴做什么?小鬼叫它们找,小鬼会是琉璃吗?如果是,她为什么不亲自来找呢?萨摩越想越是迷惑,几乎就想抓住这两只精灵问个清楚。 这时,细细的声音又说话了。只听它道:“火把!别找啦!反正那小鬼又昏回去了,找回去也用不到。” 粗嘎的声音沉吟了一下,接着埋怨道: “不知道她都还这么虚弱,干嘛非要找到什么明什么的黑珠子呢?” 明鉴?!萨摩心中一跳。顾不得再听下去,闪身拉开门,进了屋里,引起两声惊呼。 萨摩一看,是两只绿色的小精灵,长相都是又小又美,每一条轮廓都很中性,很秀气,虽然全都不着片缕,但是却仿佛罩着一层薄雾,叫人看不清。只有声音粗嘎的精灵有着一头像火焰一样上飘的头发,很是醒目。 萨摩还在观察两只精灵,怎料被观察的精灵一点也不惊慌,惊呼之后便又传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咦!有人!”细声音的精灵似乎很惊讶。 “木头,这人是谁,怎么会突然冒出来?”粗声音的精灵也很惊讶。 两只精灵本来一个在桌子下,一个在床底下。这时见萨摩进来,全都停止寻找的动作,飞在萨摩不远处议论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强盗?听说闯到人类家里的不是小偷就是强盗。看他这么凶,应该是强盗。”这个被叫做木头的精灵很专心地思考起来。 “木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另一只精灵语带无奈地道。 “不然呢?也对啦,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小偷和强盗是不会来的。”木头自以为是地猜测。 “我的意思是,这个人有问题,离我们这么近了我们都没发现他!”另一只精灵解释。 “咦?!对喔!这个人很有问题!那他是谁?”木头恍然大悟,接着问。 萨摩见它们在他面前一来一往地对话,突然觉得这两只精灵功力一点都不给他家的小黑和小白。 “主人!不要拿我跟这两个没大脑的比!”小黑的声音在萨摩脑中传来。 “对!”白色小家伙没有异议地附和。 就在东黧西泊为自己辩护时,那边无厘头的对话还在持续。 “我也不知道!你看过他吗?”粗声音的精灵回答。 “没看过!你看过吗?”木头的细声音听来极为迷惑。 “当然没有啦!有,我做什么问你?”另一只精灵没好气的回答。 “那……你说我们中央大陆有谁长得这么好的?”木头思索着道。 “要说好看,当然我们最好看啦!”粗声音的精灵大言不惭地道。 “不对!女王也跟我们差不多。”木头好心地纠正。 “没错!没错!女王也差不多。”粗声音的精灵连忙附和,只是声音听来好像有点畏惧。 “除了女王和我们,这个人类看起来好像也不差。”木头又开始评论起来。 “嗯……是不错!可惜长得太高了一点。”粗声音的精灵当真研究起来。 “颜色好像太多了一点。”木头也跟着研究。 “衣服穿得多了一点。”粗声音的精灵继续延伸。 两只精灵尽是看着萨摩品头论足,兀自聊得高兴。倒是萨摩听它们的评论,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白痴!人跟精灵本来就长得不一样。”白色小家伙在萨摩脑中批评。 “精灵之耻!”黑色小家伙同时刻薄地道。 萨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原来,他的精灵实在很聪明,不像眼前这两只,实在傻得很。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们最好看。”粗声音的精灵挺起胸膛骄傲地道。 “不过这个人是人类里面最好看的,对了!小鬼是例外。”木头认同地回答。 “自大!”白色小家伙批评。 “没见识!”黑色小精灵断言。 萨摩听着内外共四只精灵的对话,突然灵光一闪。也许……他应该让小黑小白来对付这两只精灵,不然像它们这样夹缠不清,他恐怕连开口问话都很难。才刚这么想,闷了许久的两只精灵立刻忙不迭地附和。 就在这时,细声音的木头突然转移话题: “他为什么都不说话?” “是啊!他不说话我们怎么知道他是谁?”粗声音的精灵苦恼地道。 萨摩正想开口,耐不住的两只小精灵却跑了出来。 “你不会问吗?”白色小家伙叉着腰,大喇喇地道。 “叽叽聒聒的吵什么?!”黑色小家伙盘着手,也跟着不满地批评。 两只绿色精灵瞪着四只眼睛,楞了好一会,随即爆出尖锐的惊叫。 “白色的!”木头用着高八度的声音尖叫。 “黑色的!”粗声音的精灵也惊吼,那声音恍若铜锣一般。 东黧、西泊正想斥喝它们大惊小怪时,另一幕另它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两只绿色精灵同时手一挥!“霹啪”两声,互相赏了对方一个巴掌!这下不只东黧、西泊愕然以对,就连萨摩都看得呆了。 两只精灵似乎都没为对方的动手生气,反而齐声惊叫: “是真的!” 一听,萨摩真是差点昏倒,这是怎么样的精灵啊!教他的精灵长老如果是这样的人,打死他都不学了! 未免两只绿色精灵再次做出惊人之举,萨摩开口自我介绍: “我叫萨摩奥坦图斯坦尚尼洛。” 一般说来,精灵就算不知道奥坦图斯是龙人族王族的姓,起码都会知道坦尚尼洛是代表精灵人族王族身份的姓。但他面对的这两只小精灵可是公认最“难缠”的家伙,它们就是不知道。 于是,萨摩又听到木头尖细的声音: “火把!他的名字为什么那么长?” 萨摩这才知道,那只粗声音的精灵叫做火把,名字倒是取得挺贴切的。 “不知道!像我们只有两个字!”被叫做火把的精灵也疑惑地道。 “而且,听起来有点耳熟……”细声音的绿精灵掏掏耳朵,似乎想确认。可惜向来就将长老的话当催眠曲的精灵硬是想不出这名字哪里耳熟。 “精灵之耻!”小黑又说了一次。 “没想到精灵也有这么笨的。”小白大是无奈地道。 两只绿色小精灵似乎很怕小黑和小白,只见它们惊疑不定地看了小黑和小白一眼 接着就一阵沉默。好一会,火把呐呐地做了个小结: “管他是谁,他到小鬼的家做什么啊?” “对啊!他来做什么啊?”细声音的绿精灵也问。 接着,两双骨禄禄的蓝眼睛瞪着萨摩直看,意思竟是在等萨摩回答。 萨摩横下心,打算要是他们不亲自问他,他就不回答,他赌这两只精灵的好奇心绝对超过一百只猫。萨摩既不回答,木屋里一人四精灵一时间倒是陷入沉默当中。 萨摩的猜测没有错,两只精灵迟迟等不到萨摩的回答,又耐不住寂寞,聊了起来。 “我猜,这个奇怪的人是哑巴!所以都不回答我们的话。”木头煞有其事地推断。 另一只精灵,火把,听完先是点点头,接着又立刻摇摇头道: “不是!它刚刚说话啦!说他叫萨什么洛的,很长的名字啊!所以,他不是哑巴。应该是聋子!” 木头一听,喔了一声,恍然大悟地道: “对!应该是聋子,所以听不见我们的话!” 见它们又唱起双簧,萨摩不禁失笑。这两只小精灵真是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啊!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回应它们,准备跟两只小精灵比耐性。奇怪的是,两只小精灵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尽是在萨摩面前说些言不及义的话,就是不开口问萨摩。 萨摩好耐性,小黑小白两只小精灵可没有!只见它们不耐烦地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然后白色小家伙首先开口: “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两只绿精灵先是惊惧地退了一段距离,这才互看一眼。 “它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耶?好奇怪!”木头尖细的声音首先响起,但却是对着另一只绿精灵说的。 “是啊!我们都没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呢,他们竟然问我们!”火把跟着附和。 “那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啊!”木头有点迷惑地问。 “当然是替小鬼找黑色珠子的啊!”火把理所当然地回答。 虽然拐了个弯,两只精灵还是回答了问题。听到这,黑色小精灵不让两只绿精灵继续莫名其妙的谈话,直接追问: “小鬼是谁?” 两只小精灵又互看一眼。木头首先讶异地道: “他们竟然问我们小鬼是谁耶?!” 火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紧接着道: “对啊!它们好笨喔!竟然在小鬼家问小鬼是谁耶!” 萨摩心中一动。它们口中的小鬼果然就是琉璃,它们找的珠子肯定就是明鉴。明鉴早已被灵珊埋进屋后那个空墓里了,它们当然找不到。虽然萨摩已经笃定可以从这两只精灵身上得知琉璃的下落,但他还是没有说话,他打算藉由小黑和小白的嘴巴问出琉璃的下落。他觉得这两只小精灵似乎比较怕小黑和小白。 就在萨摩思索的时候,四只精灵的对话还在持续。 “没错!小鬼就是小鬼!哪还有谁啊!”木头肯定地点点头,说着脸上浮上得意的神情。 小白不理他们沾沾自喜的表情,接着问: “小鬼是琉璃吗?” 两只绿精灵又互看一眼,脸上同时露出思考的表情。 “小鬼叫琉璃吗?”木头像是自言自语地问。 火把沉吟了一下,紧皱着眉头似乎想得很辛苦。好一会之后才终于不确定地回答: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小白和小黑两只小家伙一听,同时翻翻白眼。 “喂!黑色的!我们问到白痴了!它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白色小家伙这么说。 “它们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智能不足!”黑色小家伙语带不屑地附和。 两只绿精灵闻言瞪大了蓝眼睛,满脸震惊不信。 “它们骂我们白痴耶!”木头拉高声音惊叫。 “还说我们智能不足!”火把也愤然道。 “幸好还知道被骂了!不算太笨!”小黑凉凉的丢了一句风凉话。 “以前人家骂我们,我们会怎样?”看着另一只小精灵,木头脸上带着慎重的神色,认真地问。 “再骂回去!”火把回答的很肯定,一边说一边还挺起小小的胸膛,一副很有骨气的模样。 沉默了一会,木头呐呐地问: “我们要骂回去吗?” 此话一出,火把小心地将目光转向地痞流氓模样的小黑和小白,瞥了一眼,然后立刻收回视线,将头摇得像铃鼓似的。 “我不敢……木头,你…你上!”火把沮丧地道。 木头一听,也将目光转向小黑和小白。同样只看了一眼,随即快速转过视线,也摇摇头: “……我……我也不敢……” 看了这么久,萨摩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群精灵聚在一起恐怕一点建树也没有,看来还是他亲自问比较快。这么一想,萨摩立刻在心中对两只小家伙下了一个命令。 小黑和小白不愧是特别的精灵,得到命令后面不改色,悄悄聚集元素。精灵聚集元素的速度非常快,就在两只绿精灵还在争论谁出“口”讨回公道时……。 “咦?火把!我不能动了!你呢?”木头惊愕地道。只见它硬梆梆地悬在半空中,原本不停拍打的翅膀也停了下来。 “啊!我也不能动了!木头!”火把也是同一个模样。 “被我们施了元素禁锢,你们还想动?”小白挂着大大的笑容道。 两只精灵惊惧地对看一眼,接着,再度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开始鸡猫子鬼叫,嚷嚷起来。 “抢劫啊!”木头用它细细的声音尖叫,叫声好是凄惨。 “杀人啊!”火把不甘示弱地用粗嘎的声音大吼,因为用力过度,尾音有些破碎,听起来更是凄厉。 萨摩皱皱眉,这两只精灵实在很吵。正这么想着,尖叫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原来,小黑和小白两只小家伙离两只尖叫的绿精灵更近,受不了它们高分贝的凄惨叫声,齐齐飞近,一人负责一个,赏了两只绿精灵好大一个响头,也敲得绿精灵们乖乖闭上嘴,但是嘴巴不响,脸上表情却还是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 对于这种结果,萨摩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终于开口问: “你们说的小鬼在哪里?” 两只绿精灵不回答,反而惊奇起来。 “他说话了!”木头惊讶地对火把道。 “是啊!他不是不理我们吗?”火把也好奇地道。 “喀”“喀”,小黑小白毫不客气地又赏了两只离题的小精灵两个大响头。 两只绿精灵只好停止又要无限延伸的对话,互看一眼。木头首先委屈地回答: “长老不要我们说…….” 原来,这才是原因!萨摩发现,它们不是不说,而是想在语言中探知自己等人的身分,衡量回答的程度。对于不能回答的,自然只有顾左右而言他了!虽然啰唆点、吵了点,但,看来这两只小精灵并不笨。 “叫你说就说!”小黑一副流氓样,叉着小手,摆出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 两只小精灵又对看一眼,似乎很是犹豫,良久,传来一句滴咕: “你又不比长老大!”这话是木头说的。 闻言,小白嘻嘻地笑了起来,有点兴灾乐祸,小黑则是怒气冲天,二话不说又赏了木头火把一个响头。火把无辜被波及,委委屈屈地瞪着木头。 小黑不理木头和火把的“眉目传情”,继续威胁: “说不说!” 两只小精灵不知所措地对望,不知道该不该屈服在小黑的**威下。萨摩见情况胶着,只好主动说明: “我是精灵人族的王储,你说的小鬼是我的妻子!我要找她!” 两只小精灵闻言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一脸傻样。 “王储?”木头惊呼。那不就是那个灵珊丫头的儿子,那个故长老们的得意弟子吗? “妻子?”火把也惊叫。它怎么没听说小鬼嫁人了? 萨摩没有理会它们的疑问,继续道: “我知道她没死,是不是被你们救走了?如果是这样,我要谢谢你们!” 两只绿色精灵一听,连忙摇头。一发现头摇不了,只好摇晃两颗眼球。 “不用谢!千万不能谢!”木头急忙道。知道了他是精灵人族的王储,故长老的弟子,也是女王的“宠物”时,两只精灵哪还敢接受他的感谢,被女王知道了,就换成它们变成女王的“宠物”了。那可是惨无人道的惩罚啊! “是啊是啊!木头说得对!何况小鬼活不活还不一定。”火把也立刻附和。 萨摩闻言一惊,焦急地问: “琉璃的伤很重吗?” “不轻!”木头这么说。 “但是也不重!”火把接着补充。 “到底重不重?”小黑受不了,瞪着眼睛问。 两只小精灵对看一眼,同时摇摇眼珠: “不知道!” 萨摩愣了,小黑小白更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这什么回答?鬼才听得懂! “那…..她究竟怎么了?”萨摩换个角度问。 “不能说!”木头道。 “不会说!”火把道。 “究竟是不能说还是不会说?”这次换小白没耐烦地追问。 两只小精灵连忙回答,这次答案很一致,但也很令人吐血: “都有!” 闻言,小黑小白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最后,萨摩决定不问了。干脆直接要求道: “你们带我去找琉璃!” 两只小精灵犹豫地互看一眼,似乎很是挣扎。神殿向来不准其他族的人进入,但现在这个人是精灵人族的储君,又是女王的“宠物”,可以例外吗? 萨摩见它们犹豫,又随即道: “放心!有事我来负责!只要你们答应,我可以放开你们。” 两只小精灵闻言大喜!连忙答应。萨摩这会儿,心中大石总算落了地。琉璃真的没有死,而他就要找到她了!这让萨摩打从心里期待、雀跃起来。 第七十章 长老嗒嗒 小黑和小白放开两只绿精灵,让它们带路。两只绿精灵一路上还是热闹得很,吱吱喳喳讲个不停,一会儿比较它们的新长老怪癖有多少,一会儿又说起其他精灵怎么被它们整得灰头土脸。再加上小黑和小白,场面真是热闹到不行。 本来两只绿精灵出于对小黑和小白本能的畏惧,一开始躲得远远的,到后来发现两只小精灵好像不怎么可怕时,就主动将小黑小白升级为大哥!小黑和小白似乎也很吃这一套,没再有事没事赏人家响头。这一来,木头和火把更是大哥长大哥短地叫,倒像亲热得很。 萨摩由着它们闹,思绪却飘到琉璃身上。原来,他们遍寻不着的琉璃,竟一直在精灵族。但是当初巴兰却说找不到琉璃,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有满腹疑惑,但他心知,要是想在这两只精灵身上得知答案,非得花上一日夜不可。而他,却想早一点见到琉璃,原因只好以后再追究。 ‘你们真的叫火把和木头吗?’小白问。 两只绿精灵点点头。 ‘不是绰号?’小黑也好奇地问。像它明明叫做东黧,主人却老叫它小嘿,小白明明叫西泊,主人却爱叫它小白。 两只小精灵摇摇头,很肯定地道: ‘不是绰号!’ 沉默了一下,小白的声音又传来: ‘喂!火把!你为什么叫火把?’ 火把还没回答,倒是木头急着掀它的底: ‘白大哥!我知道!族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火把孵化的时候,把它家给烧了。大家本来决定叫它大火,不过你看它全身哪里大?还是火把小一点,于是它就叫火把啰!’ ‘只不过是烧掉一栋房子嘛!’火把呐呐地道。 萨摩知道精灵的命名通常都是以孵化前后所发生的事情当参考,当然他的两只守护精灵是例外,所有精灵和守护精灵里,大概只有它们一出生就决定好自己的名字。如果依照精灵族的惯例,火把会叫这个名字自然是跟火有关,不过把房子烧掉,这倒是满少见的。 小白“喔”了一声,又继续问: ‘那木头呢?’ 这会就换火把报仇了,只听它抢在木头之前开口: ‘因为它妈妈在它快孵化的时候,竟然被断掉的树枝打昏了!木头差点孵不出来。大家本来要叫他树枝,不过它因为在蛋里多待了好几天,孵化的时候全身硬梆梆,像块木头似的,所以大家就决定叫它木头了。’说着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木头见状,愤愤地咕哝: ‘要不是那些笨蛋没保护好我妈妈,我才不会孵不出来呢!’ 精灵族里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保护孵蛋期间的精灵。因为精灵诞生的过程中,负责能量供应的母亲是最重要的角色。木头差点孵不出来,便是因为负责孵蛋的母亲中止了能量供应。也就是因为差点孵化失败,才会有孵化时全身僵硬的情形发生。 木头似乎不想再提孵化的糗事,很快便将目标转向小黑和小白。 ‘那白大哥跟黑大哥呢?你们的名字怎么来的啊?’ 经木头一提及,火把也跟着起哄起来。它也想知道两个大哥的名字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叫小黑、小白呢? 说到这,小黑小白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骄傲。要不是它们一出生就自己取了名字,恐怕这会儿也跟木头和火把一样,被取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名字。 ‘当然是我们自己取的啊!’小白抬起下巴,自豪地道。 两只绿精灵闻言,啊了一声,立刻满脸羡慕崇拜地道: ‘好厉害喔!自己取名字耶!不愧是大哥!’ 小白也不客套,理所当然地道: ‘那是当然的了!’ ‘但是大哥为什么要把名字取成小黑小白呢?’听起来很普通耶!火把好奇地问。 这话刚好踩到小黑小白的痛脚,所以此话一出,木头和火把两只精灵立刻被敲了一个响头。 ‘我叫西泊!’小白澄清。 ‘我叫东黧!’小黑也不甚愉快道。 木头和火把闻言,更是满头雾水。它们刚刚明明就听到那个灵珊的儿子、女王的宠物、大哥的主人这么叫的啊!心里这么想,嘴巴也开始迟疑: ‘可……可是……。’ 一听到可是,小黑小白立时发飙,同时拉高嗓门,恶狠狠地道: ‘可是什么?你们可以叫它小黑/小白,但是要记住我叫西泊/东黧!’ 木头和火把见状,连忙从善如流地用力点头。虽然还是没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更没弄懂两位大哥究竟叫什么名字,不过看这样子,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小黑小白满意地点点头,小白又突然“啊”了一声,道: ‘对了!我们要到哪里去啊?’ ‘神殿!’两只绿精灵异口同声地说。说完,两只绿精灵又同时一呆,停了下来。 ‘干嘛?’小黑神色不善地瞪眼问。 绿精灵对看了一眼,同时将目光看像萨摩。虽然萨摩说过他要负责,但是两只精灵还是很担心。它们不是长老,要是带了其他族的人进入,后果恐怕会很惨! 萨摩一听说要到神殿去,马上就知道会有什么问题。精灵神殿按例是不准他族进入的。只是…… ‘我们要去神殿吗?琉璃在那里?’萨摩有点迷惑地道。如果琉璃在神殿,那巴兰说她不知道岂不是很奇怪?本来想之后在问,但其中的谜团实在太大,让萨摩还是忍不住追问起来。 ‘当然在那里。’木头理所当然地道。 ‘不然会在哪里?’火把应和着。 那就是琉璃的确在神殿了。萨摩无心与它们抬杠,继续追问: ‘她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她怎么会跑到那里去?’木头大惊小怪地重复,那表情好像萨摩问了什么很可笑的问题似的。 ‘当然是我们带去的啊!’火把送给萨摩一个“你真无知”的表情,接着回答。两只绿精灵似乎忘了是它们的长老带琉璃到神殿去,而它们只是跟班这回事了。 萨摩没理会它们,继续问: ‘你们为什么要带她去?’ ‘为什么?’木头又尖叫。 ‘当然是因为长老叫我们带去的啊!’火把有点不耐烦地道。 萨摩暗暗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两只精灵非得要这样一搭一唱地回答吗? ‘你们长老为什么要带你们带琉璃去?’萨摩耐着性着问。长老为什么要瞒着众人将琉璃藏在神殿呢?要是被知道它将琉璃带进神殿,即使身为长老恐怕也得不到其他人的谅解。难道有什么重要的原因,让它愿意冒着被族人挞伐的风险也要将琉璃留在神殿? 木头闻言,嘴巴一张,又想大惊小怪起来。不过这次小黑马上就赏了它一个爆栗。 ‘不要鬼叫鬼叫的!直接回答!’ 木头被小黑这一敲,委屈地闭上嘴,火把见状当然也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地回答: ‘因为长老要实验啊!’ ‘实验?’萨摩挑高眉,很不喜欢这样的形容。 ‘你们长老喜欢实验吗?’小白忍不住好奇地问。 两只绿精灵闻言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喜欢!’木头煞是认真地道。 ‘非常喜欢!’火把更是加重语气强调。反正它们的新长老,根本就是一只我行我素的精灵。 ‘你们长老怎么做实验的?’萨摩不安地追问。 不过萨摩的问题是白问了,因为两只绿精灵从来没弄懂它们的新长老究竟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木头无奈地道。 萨摩翻翻白眼,放弃这个问题,换问另一个问题: ‘那你们长老为什么要做实验?’ ‘长老说,反正放着不管小鬼一定会死,可是如果它的实验成功了就可以创造出新的种族!’木头将长老告诉它们的话说出来。虽然它也不知道长老口中的新种族究竟是什么。 萨摩闻言,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沉吟起来。木头和火把口中的长老应该是新的长老,但是他却没印象精灵族中有一个酷爱实验的长者。这长老要实验,究竟是什么实验?新种族又是什么? 两只绿精灵见萨摩不说话又不安地对看一眼。 ‘那……那个…..大大哥……’木头小心地叫。 ‘嗯?’萨摩回过神来,挑眉问。 ‘神殿……’木头依旧犹豫地试探。 萨摩知道它们的顾虑,于是干脆地道: ‘我不会进去神殿。’他不会为难这两只精灵。 两只绿精灵松了一口气,还没表示感谢,萨摩又随即丢下但书: ‘但是!小黑和小白要代替我进去。’ 两只绿精灵闻言一愣。 ‘你们敢不答应?’小黑见它们犹豫,立刻威胁起来。 两只精灵一听,连忙猛摇头: ‘不敢!’ ‘好啦!就这样决定了!’小白愉快地结论。 精灵们并没有固定的住屋,只有神殿有固定位置。木头和火把领着萨摩和小黑小白来到精灵森林中最古老高耸的巨木旁。这株树就是神殿坐落的地方。 大树距离地面一公尺的地方有一个只容一人进入的小洞,萨摩知道这个洞只是象征,其实这棵树下的宽广地底才是真正的神殿所在。 萨摩让小黑小白跟着木头和火把进入小洞,自己则在外面候着。没想到小黑小白进入神殿才不久,萨摩便感觉到一群精灵逐渐靠近。为了不让琉璃留在神殿的事曝光,萨摩很快就选择隐蔽起来。 才刚收敛气息躲好,一群精灵就出现在萨摩的视线范围内。一群十多只精灵,领头的是一只红色的小小身影,当然就是精灵女王巴兰了。 萨摩不动声色,静静看着。 这群精灵停在巨树下,巴兰轻轻一个点头,一只精灵随即飞出四处搜寻,萨摩连忙屏起气息。 小精灵绕了几圈,没有发现,随即回到巴兰身边。巴兰似乎也没发现异常,于是干脆问道: ‘谁看到木头和火把领着精灵人靠近的?’ 巴兰话声一落,一只绿精灵随即飞到巴兰身前,垂首道: ‘是我,女王!刚刚牡屋远远看见木头和火把领着一个像是人类的人往这里来!’ 萨摩一听,这才想到,精灵之森是精灵的主要栖息地,别族的人进来自然是非常引人注意的,更别说这些人的目标是精灵神殿了!看来是因为自己以前老是自由出入精灵之森,反倒忽略了这一点。 听牡屋说得肯定,巴兰反倒纳闷: ‘但是,这里并没有别族的气息。’ 叫做牡屋的精灵想了一下,犹豫地道: ‘……会不会…进了神殿了……神殿有结界…所以我们才会感应不到。’ 巴兰闻言随即摇摇头: ‘不会!木头和火把虽然常常胡来,但还分得出轻重,这个禁忌,它们是绝对不敢犯的!’如果引人来的是新任的长老,它倒会相信这人有可能已经在神殿里了!毕竟,这个长老就是以破坏规定著名。火把和木头,巴兰却相信它们不会这么做。 众精灵不语,木头和火把虽然淘气惯了,但是族里的规定它们倒是真的从来没违反过。只是牡屋说得这般肯定,也不大可能是无的放矢。终于,一只精灵开口建议道: ‘我们还是进神殿看看比较妥当!’ 巴兰微微沉吟,随即点头答应。于是一群精灵立刻便鱼贯穿入巨木中。 萨摩见精灵都进了神殿,也从隐蔽处出来。看着那小小的洞口皱眉思索。他在犹豫着是否要跟进去,毕竟,琉璃的确在神殿中,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他应该这样贸然进去吗? 萨摩并没有考虑太久,他先是传了一道心灵讯息给小黑和小白,告知它们巴兰领着精灵们进入神殿查探,要它们小心。接着,他又定下心,仔细维持与两只守护精灵的联系,藉此掌握精灵神殿中的变化。他是精灵人族的王储,如果可以,他尽量不想造成两族的冲突。 神殿中,小黑和小白首先经过一道距离颇长的通道,约成四十五度角往地底延伸。走过这段通道,路又转了一个弯,便见到一扇小型拱门。拱门的门扇是两片平滑美丽的黄晶石。门扇轻掩,木头和火把毫不犹豫地推开门,领着小黑小白正式进入精灵神殿。比起外面的通道,和小得有点寒酸的门,神殿内部却是一个挑高而宽阔的空间。虽然坐落在地底,但神殿里不仅一点湿气也没有,还相当明亮。仔细一看,原来光源全来自神殿顶端的明石,可见神殿是设有结界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界就是了。 出于精灵的对魔法的**,小黑小白马上就知道这座神殿建筑,全都没有使用任何人工建材。一砖一瓦,每根梁柱都是用元素建构而成,高浓度的元素在神殿里构成一种奇妙的氛围,身处起中仿佛全身魔力都活跃了起来。 大殿里除了浓浓的魔法味道外,没有任何摆饰,空空旷矿,有一种奇妙的宁静感。木头和火把没有在这里停留,很快又领着小黑小白穿过另一段短一点的通道,进到下一层。 这一层的门更小了,如果上一层的门可以容三个人并肩通过,这一层的门大概只够两个人贴胸进来。门内是一座小了将近一半的宫殿。虽然比上面的宫殿小很多,但是里面的元素密度却比上面的宫殿高上一倍。可以想见,这里才是精灵神殿的真正核心。一进到小殿,小黑小白马上就看见小殿中央有一个又大又圆的池子,池子的中央竖着一颗充满着能量的大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小黑小白还在纳闷,木头火把却往池边飞去。原来池子旁边还有一只比火把和木头还要小的绿色精灵,正往池里探头探脑。 ‘长老……’木头小心地叫。 它就是那个酷爱实验的长老?小黑小白忍不住趋前看去。 被叫做长老的精灵没有回头,只是兴奋地朝它们猛挥手: ‘快!过来看看!你们看,这小鬼有点不一样!’ 四只精灵对看一眼,没有异议,全都围上去。四对眼睛同时瞪着池里。池子里没有水,倒是满满都是流体状的各系元素。流动的元素间隐约可以看出里面躺了一个少女。此刻,少女的身躯正随着流动的元素上下起伏,光影在她身上流窜,显得有些透明。小黑小白仔细一看!吓!这少女不就是琉璃吗?她怎么会被浸在里面呢?池子里的是高密度的元素,照理讲,人的身体放在这种高密度元素里,不用多久,身体组织就会被破坏殆尽。但是这会儿,琉璃的身体虽然看起来有些透明,但分明还很完整,难道这就是实验? ‘她现在怎么了?’小白紧张地问。 长老不觉声音有异,依旧兴奋地回答: ‘我猜,她的精灵魂魄已经成熟了!现在就差肉体还没被强化得足以承受精灵灵魂的存在,所以,只要时间一到,她应该就会醒了!那时候,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变化啊!’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 ‘精灵魂魄?’小黑不解。精灵魂魄怎么会出现在人类身上?这是怎么一回事?正想进一步追问,这位长老似乎已经发现不对劲,忽地转过头,瞪着多出来的两只精灵。 木头和火把见状一惊,连忙解释。 ‘它们…..它们是那个…..精灵人族王储的守护精灵……’木头支支吾吾地道。 ‘精灵人的王储说小鬼是他的老婆…….所以要我们让他见小鬼’火把连忙跟着补充。 长老并没有回答,还是兀自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两只颜色奇怪的精灵看。脸上逐渐浮上奇特的神采。 小黑小白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呆愣愣的精灵。这只精灵真怪,话也不说,光顾着发呆。 ‘长…..长老…..?’木头见长老没有回答,又试探地叫唤。 这一次这位精灵长老有反应了,只见他嘴巴动了几动,随即喃喃地道: ‘真的是光精灵和暗精灵……竟然让我看到了……’ 原来精灵长老发呆是因为这件事!小黑和小白正想嘲笑它的无知,却同时收到了萨摩的传讯,忍不住脸色一变。 ‘喂!年轻老头!你们女王来了!’小黑通知道。这个长老明明老得很,却一副小孩样,所以小黑干脆就叫他年轻老头。 年轻老头长老闻言一惊,醒神了!女王来了?! ‘你怎么知道?’长老直觉地反问。 ‘你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们要躲了!’小黑不理它,拉着小白躲到唯一的遮蔽物,也就是池中的那块大石头后面去。 ‘喂!那里不能躲啊!’年轻老头长老急忙道。圣灵石因为吸附着众多精灵魂魄,久而久之形成一股吸力,会把所有接近它的能量全部吸收。精灵们虽然重视它,但也知道这层禁忌,所以从来没有人敢跨过锁魂池接近它。 ‘谁说不能躲!’小白探出头来,很有精神地叫,一点都没有被吸能量的样子。 年轻老头长老一怔,本想问清楚为什么它们不会受影响,却在这时听见上层神殿传来说话声。长老不禁心下一凛!女王真的来了?听那声音,好像来的人还不少。它们为什么来呢?神殿一向宁静,众精灵没有大事都不会来神殿,现在为什么都来了?难道它们知道了它偷偷藏了一个人在这里吗?也不可能啊!如果要发现,应该早就要发现了,怎么会在一个月后的现在才发现?长老真是越想越迷糊了。 注一:孵化─精灵从能量体成形完成叫做孵化。 第七十一章 灵魂蜕变 就在长老纷乱的思绪中,巴兰已然领著众精灵来到小殿。 “嗒嗒见过女王。”怪老头长老向精灵女王巴兰微微敛翅躬身。 原来这个年轻老头长老叫做嗒嗒。 “木头/火把见过女王!”木头和火把心虚地低著头行礼。 巴兰看了嗒嗒一眼,随即环目四顾。空旷的小殿,一目了然,并没看到其它人。于是只好试探地问: “风长老,你这儿好像很热闹。” 嗒嗒不愧活得比较久,明知巴兰已经动疑,却还是老神在在,神色如常。只听牠笑嘻嘻地道: “女王说笑了!这里还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乱孤单的。闲著只好叫木头、火把这两个小家伙陪我解解闷。” 巴兰也笑了笑,知道无法在嗒嗒嘴里问到什么,所以没再继续追问,反而将目标转向一旁木头和火把: “木头!听说有人看到你和火把领著一个象是人族的人来神殿,是吗?” 此话一出,木头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起来。 “火把?我们有吗?”木头看著火把,两颗眼珠子慌张地胡乱转,嘴巴则是顾左右而言他。 “有吗?我们没有带一个人来神殿啊!”火把避重就轻地回答。牠们没带一个人,牠们带一个精灵人和两只精灵,而且那个人也没进神殿,所以牠这样说可也没说谎。 “但是有人看到呢!”木头提醒道。 火把“喔”了一声,立刻猜测地道: “那一定是看错了!说不定牠把树当人了!” 巴兰突然笑了。除了善意的谎言之外,精灵是不能说谎的!这两个小家伙每次遇到不能说的事,又不能说谎时,就会这样唱双簧,模糊他人的焦点。所以两只小家伙这么一闹,巴兰反倒相信真的有人被带到神殿来了。 “你们没带人来,那就是带精灵人来罗?”巴兰反问。 被巴兰这个一反问,两只精灵顿时哑口无言,这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将目光看向嗒嗒长老。 巴兰见状也将目光放向嗒嗒长老,直言问: “风长老,你有将精灵人带进神殿吗?” 嗒嗒长老连忙摇摇头: “没有!嗒嗒没有将精灵人带进神殿!”是啊!牠只是将一个快要死的“人类”带进来而已。 巴兰闻言,迷惑地看了嗒嗒一眼。接著往锁魂池走去。这里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圣灵岩和锁魂池。锁魂池里不可能有人,所以要是有人也只会躲在圣灵岩背后,众人视线的死角处。 嗒嗒见巴兰靠近锁魂池,心里一阵紧张。就连一旁的木头和火把也因此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一但巴兰走到锁魂池边,不低头便罢,一低头肯定会发现池中有人!因为,池中的琉璃正在最后的关头,全身都是光影流窜,非常明显。不像之前,在众多元素的掩蔽下不容易发现。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本来不把锁魂池当作目标的巴兰,靠近锁魂池后,视线一扫,却突然被眼角瞥到的奇特光彩吸引了注意。迷惑地回头,牠觉得牠好像看见奇怪的“东西”,于是忍不住低头看去。 人!一个人形! 省悟这点,巴兰不禁大怒: “风长老!你将族中的禁忌当成什么?”巴兰冷冷地道,话中夹带著风雨前的宁静。 嗒嗒长老大惊,支支吾吾地道: “女……女王!嗒嗒只是…只是……” 巴兰不理风长老的解释,聚起元素就要将池中的人拉出来。 “女王!不可以!”嗒嗒长老惊叫。 巴兰正在气头上,怎么听得进风长老的阻止,一道蓝色光芒匹链般往池里飞去,眼看就要捆上水池中的人。就在这时,两道光影突然出现,挡住了巴兰的魔法。 巴兰大惊,谁敢阻挡牠?! “谁?”巴兰怒喝。 光影逐渐清晰,出现一黑一白两只精灵。 巴兰见状一愣: “咦?你们?”就牠所知,暗精灵和光精灵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萨摩的守护精灵。萨摩不是听说在模里邦联吗?难道牠回来了?就算他回来了,为什么会让他的守护精灵跑到精灵神殿来?既然牠的守护精灵在这里,那他应该也在附近,为什么却没看到他?巴兰这时真是满头雾水。 神殿这里一个小交手,上面的萨摩却是大惊。因为他透过两只精灵感应到元素的波动!一惊之下,萨摩连忙传讯询问两只小精灵,没想到却得到一个“牠们要伤害主人的老婆”这样模糊的答案。顾不得情况到底如何,萨摩身形一跃,立刻跳进树洞,经过了一段非常陡的斜坡,来到了神殿。没有心情观察四周,萨摩循著气息找去。 “不准伤害主人的老婆!”两只小家伙气势汹汹地道。 主人的老婆?巴兰闻言又一呆。主人牠知道是指萨摩。那老婆呢?巴兰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灵珊曾经告诉她将琉璃那个人族女孩追封为储妃的事。难道是指琉璃?但是,她不是已经失踪很久了吗?难道……琉璃之所以失踪是因为风长老将她带到这里来了?! 想到这里,巴兰连忙转头问: “风长老,池中的人是谁?” 嗒嗒长老一楞: “就是那个快死的人类小鬼啊!”牠可不知道她是谁。 “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巴兰追问。 嗒嗒长老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牠可不敢说牠把这个人带来是为了实验。不过牠不讲,倒是有人帮牠讲了。 “长老说要做实验!”木头老实地道,惹来风长老一个白眼。 “实验?什么实验?”巴兰又问风长老。 嗒嗒长老眼看事情瞒不住了,这才道: “那天木头牠们怀疑这小鬼没死,就带我去看她。我一看,觉得奇怪……”说到这里,嗒嗒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巴兰一眼,见到巴兰没有反应这才继续说: “这小鬼明明是人类却有精灵的灵魂……”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众精灵的惊呼。这怎么可能?!需要能量喂养才能成长的精灵,寄宿在人类脆弱的肉体怎么有办法生存? 没有人想得到,其实噬巫是离开中央大陆的精灵人异变而成。因为没有中央大陆特殊的环境,无法维持守护精灵所需的能量,导致许多下一代精灵人一出生就没有守护精灵。久而久之,他们这些没有守护精灵的精灵人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甚至遗忘了他们是精灵人这件事。如果一切就这样下去那也无妨,问题是,时间久了,这些忘了根的精灵人有一部份发生了异变。那些得不到能量喂养成熟的守护精灵竟在时间洪流中与胎儿本来的灵魂结合,甚至取而代之成了胎儿灵魂的主体,藉由人体成长。 但是精灵的成长是需要能量的,就算牠是灵魂也是一样!因此,这种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就必须不断吸取能量以维持灵魂的需要。能力越强的精灵灵魂所需的能量就越多,结果,这群会吸取他人能量的人在其它人恐惧的心态下,成了一群边缘者,他们被称做噬巫! 所以说,噬巫是失了根的精灵人异变而成!琉璃的灵魂就是一只能力很强的精灵,所以她从小就可以藉由各种方法吸取能量,因此受到排挤,最后,甚至家破人亡。如果没有碰到萨摩,她这一辈子都要在悲惨中度过。但她遇到了萨摩!一个小小年纪却拥有故世所留下能量的人。他们像共生一般,萨摩释出过多的能量,而琉璃则吸取这样的能量。如此一来,琉璃的躯体便和体内的灵魂达到一个平衡。甚至藉由萨摩所提供的能量,那精灵灵魂也逐渐苏醒成长。 然而,要供给琉璃体内精灵灵魂足以成熟的能量,萨摩自然溢出能量还是不够的!因此,在成年劫那天,萨摩阴错阳差误食**药,让琉璃成为萨摩的成年劫中暴走能量的宣泄管道之一,这个契机给了琉璃一个蜕变的机会。从另一个角度想,错非萨摩的对象是身为噬巫的琉璃,换成其它人,在萨摩全身能量暴走的情况下,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萨摩暴走的能量除了藉由图苏等人引导开之外,琉璃也在过程中得到了比起以前高过千百倍的能量。就这样,琉璃体内的精灵灵魂快速成长,接近成熟。这时候,琉璃更需要源源不绝的能量供应,但却在这时,琉璃被带离萨摩的身边,这也让她陷入危机当中。快要成熟的精灵灵魂吸收了琉璃身上微薄的能量,让琉璃怎么样都无法痊愈。最后,琉璃气若游丝,却正巧被追封为储妃,靠著天地石的能量又撑了一段时间,后来又遇到这个好奇的风长老将她送到神殿,一方面吸取圣灵石的能量,一方面藉由锁魂池的元素流体强化身体,免的脆弱的肉体无法承受精灵成熟后的能量冲击。这样,琉璃才又有了转机。 “精灵的灵魂?”巴兰惊讶地问。 嗒嗒点头,脸上带著兴奋,口若悬河地说了起来: “没错!这人类小鬼虽然是人类,却有精灵能量的波动,而且非常的强烈!分明就是精灵快要成熟的征兆。精灵既然要成熟了,能量是很重要的,可惜人类的肉体吸收的能量太有限了!因此我就将她带到锁魂池,圣灵石的能量是精灵的最爱,一定可以加速牠成熟。” 众精灵一听也暗暗点头。如果嗒嗒长老的推断没错,锁魂池和圣灵岩的确是最好的地方了。 巴兰勉强接受嗒嗒长老的说辞,但还是不甚高兴地问: “那你为什么瞒著我们,擅自将人带进神殿?” 嗒嗒长老讪讪地回答: “因为……嗒嗒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万一不成功了……呵呵!而且,我担心要是告诉你们,你们不会答应让我实验。” 原来如此……。的确,要是嗒嗒告诉牠们,牠们大概也很难决定要不要答应。谁叫这个嗒嗒长老做的实验十次有九次是失败的呢? “虽然你立意是好的,但还是不应该隐瞒众人,将非族人带进神殿!这是你不对!”这次嗒嗒将他族人带进精灵族的重地,以巴兰的立场还是要公事公办。 嗒嗒长老听巴兰语气缓和,知道不会受到太多责罚,连忙唯唯喏喏称是。 而这时,萨摩也在小殿外将事情来龙去脉听得一清二楚。原来,琉璃体内竟然是精灵的灵魂,难怪以人类的身体却没有在中央大陆快速苍老。噬巫不能练功大概也是这个原因。体内有精灵的灵魂,随时需要能量,只要一练出东西马上就会被吸得一干二净,这样的身体当然怎么练都练不出成果。 判断事件已然落幕,萨摩自然再也忍不住想见琉璃的心情。于是干脆放开气息,大步走入小殿。 “咦?”巴兰和风长老首先发现不对,转头看去。 “萨摩?”巴兰诧异地叫。 “主人!”小黑小白也在同时看到萨摩出现,忍不住兴奋地叫。 “大大哥!”火把和木头从善如流,跟著打招呼。 萨摩轻轻点头示意,首先召回两只小精灵,然后走过巴兰面前,直接走向锁魂池。 半蹲下身体,萨摩看向池中的人影。虽然有些模糊,但那五官的轮廓却是琉璃没错。 “琉璃?”萨摩轻声叫。 池中的人儿安祥地睡著。 “琉璃……你听到了吗?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萨摩语带叹息。见琉璃还是一迳紧闭双眼,萨摩不禁又感伤地道: “快要两个月了,你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我了!你不想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巴兰见萨摩对著锁魂池自言自语,正想上前安慰他,突然异变又起。只见刚刚还相当平静的锁魂池突然爆出强烈七彩光芒,映得四周异常炫目。 在众人的错愕中,只听到嗒嗒长老兴奋的大叫声: “成功了!成功了!” 萨摩惊讶地站起身,谨慎地看著锁魂池。 七彩光芒中,琉璃的身体慢慢从锁魂池中浮起,有些透明的身躯还缠绕著丝丝缕缕的元素流体。 慢慢的,琉璃睁开那双已经阖上将近两个月的眼睛……醒了! 刚醒来的琉璃,双眼迷茫,美丽的蓝眼直直看著前方,然后缓缓站起。就在这时,圣灵石又释出一道光芒照射到琉璃身上。随著这道光芒,琉璃的背后慢慢出现两片像精灵一样的薄翅,不同的是,这两片薄翅由光所组成,比起一般精灵的翅膀要耀眼多了。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嗒嗒长老迷醉地喃喃道。 光翅轻轻摆动,琉璃的身体就如羽毛一般飘下。萨摩激动地看著飘落地面的琉璃,终于忍不住轻叫: “琉璃……” 闻声,琉璃的蓝眼转向萨摩,迷蒙的双眼慢慢清明起来。 “摩哥哥………”琉璃的声音有点沙哑,但还是那么悦耳,把萨摩的心情都叫得高昂起来。 萨摩心里激动,一时反倒不知如何反应,只晓得呆愣愣地看著琉璃。 琉璃轻飘飘地踏出锁魂池,光翅在背后留下一道道轨迹。 “摩哥哥……”琉璃将纤细的身体投入萨摩的怀抱,低声叫唤萨摩。 萨摩这时猛然醒神,双手立刻紧紧抱住琉璃,嘴巴叹息般地呢喃: “琉璃……我的妻子…你回来了……” 琉璃抬起头,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她终于又看到他了!琉璃心情一松,随即昏了过去。 萨摩横手将琉璃抱起。他不紧张,直觉告诉他,琉璃很好,只是太虚弱,还需要多一点休息罢了。于是,萨摩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抱著琉璃离开神殿。 巴兰看著萨摩消失在视线中,好一会儿终于醒神。只不过才回过神,巴兰又立刻陷入迷惑当中。牠竟然看呆了?!他们相处的感觉竟然会感动牠?!难道那就是人类口中的爱吗? 就在巴兰还沉浸在感动的余韵中时,木头迷醉的声音传来: “好漂亮!” “是啊!小鬼长得比以前更好了!”火把也跟著附和。 “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小鬼了!”木头苦恼地道。 火把毫不客气地泼了木头一桶冷水: “可惜小鬼是大大哥的了!你抢不过!” 木头瞪了火把一眼,丢下一句话便飞了出去: “我要去看小鬼!” 火把一听,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跟了上去: “我也要去!” 巴兰见状,无奈地摇摇头。牠们这一去不知道又会在萨摩那里闹出什么麻烦了!不过转念一想,巴兰又忍不住开心地笑了。也许趁这次机会把这两只麻烦的小家伙丢给萨摩处理,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七十二章 失而复得 萨摩离开神殿之后,就近将琉璃抱到小木屋,安置在**。幸好为了寻找琉璃,这段时间萨摩都住在这里,床也换了一张大的,要不然如果还是当初的那张床,肯定是太小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萨摩又在床边看了琉璃一会,这才想起屋后那座空坟。 是了!琉璃既然已经回来,那座坟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于是,他趁著琉璃还在休息,来到屋后将空坟给铲平,取出被埋在里面的明监和一些书籍。书籍保存完好,可见当初灵珊埋下这些物品时也下了一点功夫。 再次回到屋里,却发现灵珊、宇瀚和海因早已在房中等他。原来,灵珊等人已经从巴兰那里得到消息,知道琉璃不仅没死,还经历一次蜕变。这让灵珊等人又惊又喜,短暂商议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 “爷爷、爹爹、妈妈。”萨摩开口招呼,顺手将手中的明监和书籍收进橱柜里。 “萨摩!你有什么打算?”宇瀚待萨摩坐定,这才开口问。 萨摩看了一眼**的琉璃,接著语气坚定地道: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她走。” 众人自然听懂了。萨摩这句话无疑是在宣告,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琉璃。 灵珊也知道萨摩的坚持,但她不免还有些迟疑地道: “她应该不再是噬巫了吧!” 萨摩挑眉,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但随即恢复平静无波。 “不是了!”萨摩冰冷地道。琉璃现在既不是精灵也不是精灵人,更不是人类! 灵珊一看萨摩的表情就知道儿子误会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萨摩!妈妈并没有嫌弃她!如果嫌弃她,也就不会要爷爷将她追封为储妃了。妈妈只是想,你的另一个身分是龙人族的王子。龙人族不比我们精灵人族,他们对继承大统的资格要求严格很多,所以,妈妈才会这样问。” 萨摩闻言,虽然轻轻地点头,但却还是闷不吭声,看来还未完全释怀。 海因见状,连忙出声打圆场: “你妈妈真的只是问问,因为刚刚你爹妈跟我已经决定,等琉璃醒了,身体养好点,就帮你们两个再办个仪式,正式让族人认识我们的储妃。我们不管龙人族方面的想法了!你们既然那么喜欢对方,那就结婚吧!省得之后又闹出一堆事端来!” 萨摩一听,惊讶地抬起头,似乎有点讶异家人的决定。 “可是爹爹……王上…不会怪你吗?”惊讶之后,萨摩很快就想到宇瀚的处境。虽然图苏已经说过不干涉自己的决定,但宇瀚夹在两者中间,肯定是很为难的。 不过看来宇瀚早已经想过这件事了,所以被萨摩这一问,也不慌张,只是露出无奈的笑容: “谁叫我心疼我的宝贝儿子呢?” 此话一出,萨摩顿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宇瀚见状,也知道儿子是真心在担心自己,于是他很快又露出开朗的笑容,揶揄道: “而且你什么事都做了,是该把人家娶回来啦!你不会嫌太早吧?你可是从小就叫著要她当你的新娘的。” 萨摩这下听懂了,忍不住搔搔头,又是欢喜,又是尴尬,一时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众人看著都觉好笑起来。 “知道吧!琉璃可是你的人了!你要好好对待人家!”灵珊这时倒像变成琉璃的妈妈,仔细叮咛萨摩好好照顾琉璃来了。 萨摩肯定地点点头,大声道: “萨摩会的。” 琉璃醒来,第一个感觉到的就是自己腰间的手。睁眼看去,是一片胸膛。顺著胸膛往上看去,琉璃立刻陷入那对熟悉的眼神当中。 “你醒了?”萨摩温柔地看著初醒的琉璃。琉璃睡了一日夜,也该醒了。而他贪恋著久未见面的佳人,竟不舍得离开。 “摩哥哥……?”琉璃困惑地转头看看四周。熟悉的摆设,除了身下这一张大床之外,一切如旧,这里是她住了好几年的木屋。她怎么会回来的呢? 萨摩似乎也知道琉璃的迷惑,很快就开口证实琉璃的猜测: “这里是木屋。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萨摩一边说,一边伸手拢顺琉璃的长发。 又看了四周一会,琉璃的蓝眼睛最后停驻在萨摩的脸上,美丽的脸庞流露激动。 “琉璃……没死吗?”琉璃不确定地问。她似乎还记得她之前醒来时,灵珊妈妈正要把她送回中央大陆。难道,她没死吗? 萨摩摇摇头,半坐起身体,并将琉璃再度拉回他怀中: “你没死,你不会死。”萨摩的语气很肯定。 琉璃闻言,又思索了一会,随即怯怯地伸出双手,抚上萨摩的脸,喃喃道: “没死……?” “没死!”萨摩伸手覆上琉璃纤细的手,用著坚定的表情说著。怎料话一说完,琉璃的眼泪就啪答啪答滴下来。 琉璃这一哭,萨摩倒是慌了: “琉璃……你…你别哭啊!”说著便七手八脚地抹掉琉璃脸上的泪水。 琉璃见萨摩这般慌张,一时倒也愕然,但随即忍不住破涕而笑。这一笑恍如沾了露水的芙蓉,动人极了,萨摩顿时看得呆了。 琉璃带著笑意将脸埋进萨摩的胸膛,伸手抱住萨摩的背。感受这失而复得的温暖。 萨摩见琉璃靠进他怀中,也回过神来,感动得将怀中属于自己的少女抱得更紧。 “幸好你没死……”萨摩在琉璃耳边呢喃道。 琉璃眼框泛红,在萨摩怀中猛点头。两人正享受这短暂的温馨,一道拔尖的声音却突然穿破这宁静的空间。 “啊───”这声音萨摩认得出来,这么尖锐的音调也只有木头那只精灵发得出来。 顺著声音看去,就见一只精灵飞在窗口处,正一脸惊恐地看著他们。果然就是木头。 “你叫什么啊?!”又一只精灵出现,抚著长长的耳朵不满地瞪著发出噪音的精灵,正是和木头秤不离砣的火把。 “他……他们……”木头指著**的萨摩和琉璃,结结巴巴地道。 “怎样?…啊───”火把顺著木头的手指看去,竟然也跟著尖叫起来。木头的声音很响,叫得萨摩和琉璃都忍不住掩上耳朵。 萨摩两人正在莫名其妙,没想到两只精灵却突然抱在一起,对哭起来。 “呜──小鬼和大大哥……他们竟然…竟然……”木头呜呜咽咽地道。 竟然怎样?萨摩和琉璃迷惑地对视一眼。 “他们竟然在繁殖啊──哇──”火把接著哭道。 繁殖????萨摩翻翻白眼,琉璃更是羞得俏脸通红。 真是够了!这两只白痴精灵! “小黑,小白,去把牠们拖出去!不要让我看到牠们!”萨摩一指窗口,就见一黑一白两只精灵突然闪现。接著,就在木头和火把高分贝的哭喊中…,小黑和小白一人一个,把噪音制造者拉了出去。 见木头和火把被拖走了,萨摩才轻轻揉著额头,叹了一口气。 “那不是木头和火把吗?”琉璃纳闷地问,以前她常帮牠们预言的。 “没错!两只怪精灵。”萨摩无奈地道。 闻言,琉璃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牠们很有趣!以前你不在,牠们常常来陪我玩。” “有趣是很好,可惜吵了点。”萨摩不以为然地道。 关于这点,琉璃似乎也领教过,所以也跟著点头同意,随即又好奇起来: “牠们为什么叫你大大哥?”她记得木头和火把并不认识萨摩。 此话一出,萨摩忍不住微笑起来: “说起来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琉璃迷惑地道。 “没错!妈妈把你带回来中央大陆之后……”萨摩点点头,将他听到的、遇到的、猜测的所有线索拼凑起来,说给琉璃听。他相信琉璃对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情都还不清楚。 这一说便用了近半个时辰才说完。琉璃一边听,情绪也一边跟著起起伏伏。她没想到灵珊竟然会为了完成她的愿望,请海因封她为储妃。现在她醒了,他们却还是同样接纳自己,还要为她和萨摩再举行一次仪式。她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精灵的灵魂,推翻了她一直以为她是人类的认知,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是人类以外的人。 “摩哥哥,如果我吸收能量是因为精灵灵魂的话,那么那些噬巫会不会都是因为他们有精灵灵魂?”琉璃好奇地问。 萨摩沉吟了一阵,然后点头肯定地道: “如果照这样推测,应该是的。” 虽然如此,但琉璃知道,她自己都经过这么多波折才能让精灵灵魂成功和身体结合,其它的噬巫没有她的际遇,恐怕终其一生还是无法摆脱噬巫的身分。想到这里,琉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环住萨摩背脊的手抱得更紧。 “琉璃很幸运。”因为幸运,她才能遇到萨摩。否则她就算有预言的才能,还是不能摆脱备受排斥和歧视的命运。 “我也很幸运。”萨摩轻笑道。 琉璃闻言,抬头不解地看著萨摩。 “我很幸运有琉璃当我的妻子。”经由嗒嗒长老的推测,琉璃体内的精灵灵魂能够成熟,有很大的原因可能是来自成年劫时,自己所释出的能量。从琉璃吸收的能量大到足以使灵魂蜕变这点看来,琉璃在当时一定是承受最多暴走能量的一方。小黑小白曾经转述当时自己体内的惊险程度,当时若没有琉璃,就算有图苏等人的引导,自己恐怕还是不免能量反噬而亡。想到这一点,萨摩就不禁对琉璃更加的爱怜。 一听萨摩这般说,脸嫩的琉璃霎时满脸通红,尽是低著头,说不出话来。 萨摩掬起琉璃垂落胸前的发丝,眷恋地缠卷起来。 “记得吗?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此话一出,琉璃也忘了羞涩,抬头望著萨摩温柔的脸,感动之下,蓝水晶般的眼睛立刻浮上水雾,看起来更加朦胧迷人。 萨摩微微一笑,抚著琉璃白皙柔嫩的脸蛋,在那嫣红处落下一吻。说来,这虽然是他第三次吻她,但是第一次是孩子,蜻蜓点水似的,表达喜欢还比表达爱恋多了几分。第二次他受到**药控制,实在没有太深刻的记忆。所以,现在可以说是萨摩第一次怀著满心的爱恋怜惜亲吻琉璃。也因此,萨摩这一吻就像要好好感受似的,轻轻但却缓慢地在琉璃唇间游移。一吻结束,琉璃双颊又浮上红云,看得萨摩忍不住又轻笑出声。 “你好,我的老婆。”萨摩心情轻快地道。 难得听到萨摩以这种俏皮的口气说话,琉璃一愕,不过随即噗滋一声,笑了起来。这灿烂的笑容破开了云雾,让萨摩几乎以为,他们会这样继续幸福下去。只是,幸福真的有这么易得吗?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中央大陆都动了起来。不仅精灵人忙著筹措婚礼,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精灵们也插上一脚。以往精灵人王族的婚礼,精灵们通常只派个长老传达祝福,这次却是所有精灵都帮著精灵人们布置,连一派翠绿的精灵之森也点缀上五颜六色的花朵。原来,经过嗒嗒长老这段插曲,所有精灵都知道,琉璃是一个拥有精灵灵魂的人类,而且又在牠们的锁魂池里蜕变成功。这个渊源让精灵们很快就将琉璃当作精灵的一份子,才会破天荒介入精灵人族的婚礼当中。 众人忙碌起来,就连琉璃也被族里的女人们拖去,反让当新郎的萨摩闲了下来。于是萨摩便趁著空闲,开启与图苏的感应,简单告知图苏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决定。 交谈过程中,图苏并不常说话,只是静静倾听。末了,图苏才无奈地道: “你还没原谅图爹爹,否则,婚礼的地点,你应该会问问图爹爹的意思。” 萨摩沉默了一阵,才淡然道: “有一天,萨摩会回去。”他不会为了安慰图苏而说出违背心意的话,虽然因为复杂的关系让他无法绝然脱离龙人族,但他也不会轻易回去。 图苏似乎也约略猜到萨摩的心思,但他知道,这种事如果说破了只会更加无可挽回,于是他仅是轻轻叹息道: “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吧!”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事后宇瀚得知情形之后,虽觉得儿子这般做法虽然情感上合理,但态度却未免绝情。几番思索之后,宇瀚终于决定亲自到模里邦联解释,修复两人间的裂痕,于是便匆匆离开中央大陆,赶去模里邦联。 待宇瀚从模里邦联回来后,仪式一切所需也已准备妥当。仪式在爱亚密林举行,不仅精灵人族的人全员参加,就连精灵族的精灵也几乎全体总动员。 清晨的太阳照进密林中,缀著露珠的树叶在晨曦中闪著七彩光芒。密林中心的空地坐著盛装前来的精灵人,人人脸上都带著喜气。空地的上空飘飞著一只只小小的绿色身影,伴著如花粉般洒落的光芒,精灵们细细的交谈声,就像在吟唱著一首首悦耳的歌谣一样。仪式之前,所有精灵与精灵人都在交换愉快的心情。 米长老站在空地前方。她的身前是一个低矮及膝的小石桌。石桌上斑驳的痕迹显示年代已久。石桌中心摆著一只透明的碗形容器,从透明的容器外,隐约看得到透著淡淡蓝色的**。容器旁边是一根细而光滑的圆头小木棒,更旁边则放著一个浅盘,浅盘上搁著几片新绿的树叶。米长老手中拿著一串粗响木树枝做成的响铃,专注地看著天空。 好一会儿,米长老突然低下头,摇响响铃。低沉的声音远远传出,随著铃声,原本喧闹的空地霎时安静下来。所有精灵人不约而同地拉高长袍,原地盘坐。在场的精灵们也各自找到落脚的树枝或石头,坐了下来。接著,海因穿著正式的服装来到空地前方,身边跟著的是精灵女王巴兰。与此同时,宇瀚夫妇也领著萨摩和琉璃出现。见仪式的主角出现,众精灵和精灵们虽然仍然保持安静,但却都忍不住露出兴奋的表情。 只见萨摩穿著开左襟的白色短上衣和八分袍裙,长及小腿的袍尾下踩著一双金边长统靴。头上系的是绣著象征各式元素符号花纹的黄底头带,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少见地高高束成马尾,只是几撮不听话的发丝会溜出发带的控制,随风飞扬。短上衣之外是斜挂的披肩,双手手腕佩带著一对雕功精细,缀满片状互嵌晶石的护臂。标准的王储服装因为婚礼的缘故多了一些装饰。不仅多了那双精灵人不常穿的鞋子和护臂,还特别束起了头发。 而琉璃则穿著一套白色菟丝布制成的低胸袍服,双肩披著细纱披风,头上也披上织得薄薄的菟丝巾,还以细金链连同丝巾和额头固定起来,细金链在额头的部分缀上了一颗海蓝色的晶石,与其下的蓝色眼眸互相映衬。脖子上系著一条鹅黄色的丝巾,丝巾上满是美丽的花纹。双手手腕则是一对上好细绸布织成的护臂,从手碗包裹到手肘,绸布上晶石成螺旋状一颗颗缀上,煞是华贵。那头金色长发,高高盘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子。琉璃脸上脂粉不施,但在这阵子细心调养下,却显得粉嫩健康。清灵的眉目染上妩媚的羞涩,说不出的动人婉约。跟在萨摩身边似乎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愣愣的让萨摩牵著她的手走。短短一段路,琉璃却觉得走了好久。一直到站定了,琉璃还是没敢抬起头来。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没发现萨摩一直投注在她身上的温柔眸光。 两人来到了矮桌前就定位,海因、巴兰和宇瀚夫妇分左右退到矮桌两旁,席地而坐。几位长老们此时也已就位,米长老在前,其余四位长老在后。全都站在石桌的后方。仪式……就要开始了! 第七十三章 迟来的婚礼 萨摩两人依照前一天长老所吩咐的,跪在石桌之前。 米长老接着便开始吟唱起诗歌。这首古老的诗歌音调柔和,除了歌颂婚姻的伟大与重要之外,也警惕族人对婚姻必须怀抱负责的态度。诗歌吟唱完毕,米长老苍老的声音宏亮地念着: “精灵女神,世界万物莫无生命,您的子孙承袭您的教诲,以生命延续族群,将您的信仰永续流传。” 萨摩和琉璃随即跟着米长老复诵了一次。 “继承者何人?”米长老提高声音问,表情肃穆。 “萨摩奥坦图斯坦尚尼洛”萨摩立刻以沉稳的声音回答。 “那坦琉璃。”琉璃以清脆的声音接着。 米长老拿起石桌上的浅盘,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道: “女神的儿女将仅遵教诲,天地为媒,族人为证,一生不可违背所示。”说着,米长老执起一枚绿叶,挥向两人。绿叶上沾着清晨的露珠,用来象征纯洁的心灵。 洒了几回,米长老接着将浅盘递给萨摩和琉璃。 萨摩微微点头,接过浅盘,以指沾露水,抹在琉璃的双唇。接着又交给了琉璃,琉璃同样沾了露水抹在萨摩的唇上。 步骤完成,萨摩领着琉璃站起来,回过身,执起盘中绿叶,一边往前走一边洒下露水。所有人都恭敬地低下头。 婚礼中的祝福被精灵人一致认为是最高的祝福,但因为精灵人生命漫长,所以错过一次婚礼,下一次通常要隔上好几十年,甚至百年,因此一但有这种机会,几乎没有任何精灵人愿意错过,更何况这次是王族婚礼。众人相信王族的婚礼中,精灵女神将会降临。因此王族婚礼中的祝福从来没有人愿意错过,没有接受到的祝福的人,甚至会把这种错过认定是终生的耻辱。 绕了一圈,萨摩和琉璃又回到了石桌前。再次跪了下去。 萨摩将浅盘交回米长老手中。米长老这才慎重地将浅盘放回石桌。接着,米长老将一旁透明的碗形容器移到两人面前。 两人知道这道手续的重要性,忍不住跪直身体,众精灵人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米长老的动作。 就在全场关注中,米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柄刀身晶亮的小弯刀。萨摩的左手与琉璃的右手同时抬起来,解开护臂,伸了过去。刀光一闪,小弯刀速度之快,就像同时划过萨摩的左手腕和琉璃的右手腕一样。弯刀留下两道细细的伤口,鲜血迅速地从伤口中流出,一滴滴滴落透明容器中的淡蓝色**里。 米长老聚精会神地看着碗中**的变化。鲜血一滴滴地晕开,随着血量增多,淡蓝色的**开始出现变化。只见鲜血竟自动在**中缓缓旋动起来。 米长老看到这个变化,才在两人手腕上抹上了一种带着淡淡香气的透明**,接着拉高两人手腕。奇异地,伤口在透明**下迅速收口,连疤都没留下。 琉璃看着,有点惊讶,忍不住抬头看向米长老。只见她忙着拿一旁的小木棒在碗中翻搅,嘴里还念念有词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实在不懂,琉璃只好怯怯地看向萨摩。本来是想询问,没想到一转头却见萨摩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霎时,琉璃的脸红得如晚霞一般。不过,尽管脸红,琉璃却不知道为什么再也移不开眼睛。 眼前英挺俊朗的男子,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依恋。虽然离别与思念占据了两人大多数的时间,但是,她的心中却满满装着每一个相处日子的点点滴滴。自从再次相聚,她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的样子,但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在她心中,他依旧是那个小时候一直陪着她的摩哥哥。从今以后,他就是她往后真正的唯一依靠了。想到这里,琉璃就忍不住想把这幸福的一刻好好记在脑海里。 萨摩的视线从头到尾就一直只跟随着琉璃,那双慑人的金色眼睛没有平时的冰冷和平静,反而涌射出带着激动的温柔。他心中的激动不亚于琉璃,因为他终于等到可以将琉璃完全纳入羽翼中的时刻了。从今天起,将不再有人能夺走他怀中的她。他可以大方独占她的笑容,她的宽容,她的善解人意,永远独占这朵美丽的解语花。 就在萨摩和琉璃视线交缠的时候,米长老手中的小木棒也终于在搅动了好一会之后,停了下来。 透明的碗里,本来五分满的淡蓝色**,现在已经变成不到三分满的红色稠液。说它是红色其实并不标准,因为它的红中还透着淡淡的紫光,像是上好的紫红色晶石一样。这种以血相溶,辅以特殊**制成的稠液叫做“同心印” 。“同心印”最通俗的用法是沾印在身体上。因为所使用的特殊**极为贵重,因此有资格使用“同心印”举行婚礼的只有王族,或对族中有特殊贡献的人。“同心印”除了象征两人不离不弃之外,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印上“同心印”的两人,除非一方死去,否则不会消失。因此,即便在远方,他的另一半还是可以知道藉由同心印得知他是否健在。所以,在王族里,同心印通常能更正确地掌握王族成员的生死。 米长老用小木棒的圆头蘸上红色稠液,接着将小木棒交给萨摩。 萨摩恭敬地接过木棒,先是偏头思考了一会,接着伸手抬高琉璃的下巴,坚定地将小木棒印上琉璃的眉间,留下一颗晶亮的紫红色印记。 石桌两旁的海因等人见状,脸上不禁闪现讶色,就连坐在地上的精灵人也显得严肃起来。原来,点同心印的位置也是一门学问,尤其是对储妃所点的同心印位置更是另有深意。精灵人族的王族并不多,只有王、王储及他们的妻子才能算是王族,像是灵珊虽然名义上叫公主,但严格说来并不属于王族,除非她成为继承人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王族的一分子。精灵人族的王族虽少,但他们并不集权,也就是说,精灵族并不像龙人族一样,所有大权集中龙皇一身。精灵人族的王是可以将事务分给王妃处理的。于是,究竟要给王妃多少权限就悄悄决定在同心印的位置上。同心印位置明显与否,表示王对王妃的信任度。越明显,代表他愿意让所有人一眼看出那就是王妃,并无条件地服从。这也暗示了王愿意将多少决策权交给王妃。 一直以来,最常见的位置是手臂,其次是肩膀,再其次是耳下、锁骨上。手臂上算是明显但又不过于明显的地方,因此大多数的王妃的同心印都在这里。但是,头一次,有王族将同心印印在额头上。这就表示,萨摩十分重视琉璃,也非常相信琉璃,愿意将族中大多数的事交给琉璃决定。就是这一点,让族人不得不注意了。 琉璃不是精灵人,她虽然知道这是同心印,象征两人同心,但并不知道其中更深刻的意义,因此也不觉异样。 萨摩看着紫红色**迅速凝成一颗晶印,这才将手中的小木棒交回给米长老。米长老随即又蘸上红色的稠液,将木棒递给琉璃。 琉璃拿着小木棒,心中已经有了想点的位置,只是看着萨摩的心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想将同心印印在萨摩心口,但萨摩身上穿着衣服,这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要开口要求萨摩脱衣服吗?琉璃犹豫了。她想,她是不是应该选另一个地方……。 正当琉璃还在犹豫的时候,萨摩却察觉了琉璃的想法。微微一笑,萨摩大方地当众解开上衣。 琉璃见状,脸颊倏地抹上红霞,为自己的意图被发现而感到些许羞涩。迟疑地看看萨摩,却得到萨摩点头鼓励的回应。于是,琉璃手中的小木棒终于落向萨摩心口。她想要他心中永永远远都有她。这是她最大也最奢侈的心愿了。看着萨摩心口凝成的紫红色晶印,想到自己终于可以永远名正言顺地陪在萨摩身边,不用离开萨摩,琉璃的眼框就不由自主地泛起泪光。 见到琉璃眼中闪动的泪光,萨摩接下琉璃手中的小木棒,递回给米长老。随即伸出双手将琉璃拥入怀中。他知道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就因为她太容易满足,所以,他才会那么的心疼她。比起她,他贪心多了,他要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温柔、她的笑靥、她的所有视线,她的一切一切,而事实上,琉璃一点都不吝啬,也毫不犹豫地全给了他。而他只不过给她一个口头承诺,就让她从小等到现在。想到这里,萨摩情不自禁低下头在琉璃眉间紫红色的的晶印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琉璃似乎也感受到萨摩的心意,清澈的蓝眼睛虽然犹带泪光,但却回应似的伸出双手,悄悄环住萨摩腰际。 一股温暖的甜蜜感缓缓蔓延,四周寂静无声,大家都在享受着他们之间淡淡却绵密的情感。直到一声轻咳唤醒了大家。原来,仪式还没结束,米长老眼看他们两人没有回神的迹象只好不识趣地打断他们。 萨摩和琉璃这才发现两人失态了。萨摩无所谓的耸耸肩,倒是琉璃脸耳根子都红了,一个头垂得低低的,纤手轻轻推着萨摩。萨摩笑了一笑,放是放开了,但是一只手还是拉着琉璃的手不放。 米长老也没计较那么多,见萨摩回神,便将透明碗中的红色稠液递给了萨摩。 萨摩伸出双手接过透明的碗状容器。将之顶于额际,俯首一礼,表示向天地万物宣示仪式完成。紧接着再将之递回给米长老。这些剩下的稠液将在仪式结束之后洒入圣池,让精灵女神能够收到两人的誓言。 至此,仪式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一天,族人将会唱歌跳舞,祝福他们储君夫妇的大婚,而萨摩和琉璃将住进新盖的房子里,在日落结束前,所有人都可以来接受新人们的祝福。通常,所有族人都会前来,因为,寿命长的精灵人要办一次婚礼起码要隔个四五十年,更何况是王储的婚礼,那更是几百年才一次的。除了精灵人之外,巴兰自然也来了,还带着嗒嗒长老和几只小精灵前来,其中当然包括了爱凑热闹的木头和火把了。嗒嗒长老因为将琉璃私自带进神殿,被罚面壁思过直到这日。至于木头和火把自从当天被小黑小白撵走之后,回到族里却被不甘心的嗒嗒长老逼着一起面壁,直到今天嗒嗒长老解禁,这两只小精灵才又“重获自由”。只不过,重获自由的木头火把不仅没笑容,见了琉璃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小鬼!你真的决定了?!”木头一边呜咽一边问。 木头这话问得突然,琉璃虽不明其故,却还是肯定地点头。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火把也抽抽噎噎地问。 琉璃摇摇头,萨摩则是皱皱眉。 “其实我们商量好了,我跟火把可以二男事一女的。”木头委屈地打着商量。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呆了。什么二男事一女啊? 看到众人怔愣的神情,火把连忙解释道: “听说人族很喜欢很多人嫁给一个人,小鬼以前当过人类,应该喜欢这个。我们两个就一起嫁给小鬼好了。” 闻言,一阵寂静之后接着的是哄堂大笑。敢情这两只精灵还没搞清楚嫁娶的观念呢!两只小精灵嫁给琉璃,萨摩娶琉璃,那不等于萨摩又娶回两只男精灵吗? “火把,他们这个意思是不行吗?”木头挂着两行眼泪纳闷地问。 “不知道…也许他们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所以很高兴。”火把一边擤擤鼻涕一边猜测。 “你们要嫁给琉璃,那么就等于一起跟着琉璃嫁给萨摩了唷!”灵珊咯咯笑道。 两只精灵一听反倒怔了起来。 “我们可以嫁给大大哥吗?”木头首先提出疑问。 “如果可以跟着小鬼,那我们就嫁。”火把接着提出条件。 见两只精灵一脸认真的回答,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就在这时,突然光芒一闪,黑白两只精灵一闪而现。 “不准!”黑色精灵首先开腔反对。 众人难得见到萨摩这两只守护精灵,一时之间只懂得瞪着它们看。 “对啊!你们嫁给主人,那我们要叫你们什么?”白色小家伙也叉着手,不满地道。 这一听,众人不禁莞尔。原来东黧、西泊这两只精灵在意的竟是这个。两只绿精灵听小白这么说也哑了,怎么叫?这是个问题呢!两只精灵当真思考起来。 “对啊!大哥要叫我们什么呢?”木头对着火把问。 火把偏头想了一会,才不确定地道: “应该是主母吧。” 木头想了想,突然犹豫起来: “主母比大哥还大对不对?” “好像是。”火把不确定的回答。 “那我们叫大哥大哥,大哥叫我们主母会不会很奇怪啊?”木头烦恼地问。 火把搔搔头,同样苦恼地回答: “对啊!我们是公的,叫主母好像很奇怪。” 这对话又是牛头不对马嘴,直听得众人哭笑不得。小黑和小白早就两眼翻白,钻回萨摩身体里去了。最后还是巴兰扯着两只小精灵的耳朵嚷道:你们是男的怎麽嫁给男的啊!」 闻言,两只小精灵同时握著绿色小拳头敲了一下。 「啊!原来男的不能嫁给男的,所以大大哥不能娶我们。」木头恍然大悟。 「喔!原来男的要嫁给女的,所以还是应该让小鬼娶我们。」火把也归纳出结论。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头昏。巴兰似乎也有些受不了,因此丢给嗒嗒一个“看著办”的眼神。嗒嗒只好万分不愿地“领回”两只无厘头精灵,到一旁重新进行性别教育。 整个仪式,虽然有这样的插曲,但大致是相当顺利的。几乎所有中央大陆的精灵与精灵人都参与了这个仪式。图苏等人无法前来,只托宇瀚带来口讯说,将来一定要萨摩回模里邦联补办一次。图苏毕竟是一个明理的王,既然琉璃对萨摩已经没有伤害,他也乐见其成。 庆祝的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才暂时停歇,待天明再继续庆祝。萨摩向族人一一道谢回到屋里时,琉璃早已倚在床边打起盹了。萨摩见状宠溺一笑,来到琉璃身边,打算将琉璃移上床。没想到手才刚将琉璃上身扶起,琉璃便醒了。 「唔┅┅┅」琉璃轻哼一声,犹带睡意的眼迷蒙地看著萨摩。 「你累了就先睡,别硬撑。」萨摩温柔地道。 琉璃揉揉眼睛,羞涩地笑了。 「我没累,只是等得久了。」说著坐起身,睁大眼睛,一副还很有精神的模样。 萨摩见状不由失笑∶ 「好,你没累。」说著伸手解下琉璃头上那些装饰品。 琉璃倚在萨摩怀中,任萨摩一件件拿下头上的装饰,最後散下一头金发。突然想到萨摩一身行头也尚未解下,立刻跪起身子,绕到萨摩背後,伸手解下萨摩绑了一天的头发。萨摩也由著琉璃。就这样两个人互相帮来帮去,不片刻,两人身上那些华贵的装饰就全被放到一旁的桌上。 「高不高兴?」萨摩轻抱著琉璃,低声问。 琉璃俏脸浮上两朵红云,羞答答地轻轻点头。 萨摩低头看著琉璃不胜娇羞的模样,更觉心动,忍不住便将嘴凑向那片柔软,眷恋一吻。 琉璃尽管已经是萨摩的妻子,但对这种极亲密的接触还是会忍不住满脸通红。 「不喜欢吗?」萨摩低声询问,金色的眼眸深处闪动著少见的欲望。 琉璃直直望进萨摩眼中,接著主动将身体更加偎进萨摩怀中。只这个简单的动作萨摩便知道琉璃的心意,双手於是更加坚定地抱紧琉璃,生似要揉进身体里似的。 夜正深,情正浓┅┅。 第七十四章 王者 模里邦联穆答乌普 图苏抚着额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的面前是庞庞─他的干女儿。 “干爹!你怎么可以答应嘛!萨摩应该娶我的啊!”庞庞不依地跺脚道。她虽然被软禁在寝宫,但还是辗转听到这个消息,于是她又哭又闹地,好不容易才让图苏答应见她。虽然她知道得有点晚,但她说什么也要求到图苏答应她的要求为止。 图苏看着长得娇美的庞庞,淡淡地道: “他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答应?” 说到这个,庞庞就有气,忍不住提高声音愤愤地道: “他们才没有互相喜欢!如果不是萨摩刚好喝到悦儿弄的桂花茶,才不会让她捡了便宜!如果那时候是我,今天萨摩要娶的就是我了!” 图苏闻言,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严厉地道: “够了!庞庞!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当真以为干爹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要真这么好骗,我还当得了龙人族的王吗?” 庞庞心中一跳,眼珠子一阵乱转,支支吾吾地嘟哝: “干……干爹……你说什么啊?……庞庞……庞庞听不懂!” 图苏站起身,走了几步,来到了窗边,面向窗外。 “庞庞,悦儿没那么大的胆子!如果不是你的命令,他敢私自离开王宫到人族去买那种东西?” 庞庞滞了一滞,吞吞吐吐地道: “我……我不知道她偷偷跑出去了嘛!” 图苏转过身,锐利的眼直直看向庞庞,痛心地道: “你自己的贴身丫环离开你身边你会不知道?这种时候你还要隐瞒?干爹装做不知道不是为了要让你继续撒谎下去的!庞庞……你……你让干爹太失望了!” 庞庞闻言,哪还不知道图苏早已经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一慌,双膝立刻一软,跪了下来: “干爹!干爹!你饶了庞庞!庞庞不敢了!庞庞只是想让萨摩娶我!庞庞真的很喜欢萨摩啊!是…是萨摩一直不答应,喜儿才告诉庞庞这个办法的!庞庞不是有心的啊!”庞庞一边抽抽答答地哭一边哀求着。 图苏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道: “庞庞!干爹就是太疼你,太宠你,才让你跟着那些人族学了这些低三下四的东西。说到喜儿,喜儿死了!你这个做主子的竟然用钱就要打发他们?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差点逼死两个老人家?” 庞庞一呆。逼死?为什么?他们不喜欢钱吗?虽然喜儿死了,不过她也送钱过去了啊!难道他们嫌钱太少了吗?所以才要死要活的惹干爹注意吗?庞庞心中固然不解,嘴里还是忙着撇清干系: “庞庞不知道!庞庞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庞庞一时也找不到借口。 图苏也不管庞庞脑袋里动得什么脑筋,光想到庞庞这种做法,他就忍不住怒火填膺: “你只是学会了人族那套用钱解决一切的方法!” 庞庞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又不能还他们一个活的喜儿,难道不能用钱补偿吗?庞庞心里不以为然,只是图苏正在气头上,她这些话却是不敢说出口。 “你身为龙人难道不知道,用钱交代人命是最大的污辱吗?你把钱送过去不就表示喜儿是不明不白,甚至是不光荣地死去吗?你要他们两个老人家如何面对族人的指责?!”图苏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竟是声色俱厉。他为什么会教出这样不懂事的女儿啊! 庞庞见图苏这般凶,心里委屈,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这是图苏第一次对她这么凶,为什么他们要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呢?钱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他们不要? 见到庞庞哭花了脸,图苏软下语气,疲累地转过身: “这些,干爹都装做不知道了!但是,萨摩呢?干爹不知道萨摩究竟有什么打算……”那天与萨摩感应的时候,萨摩对庞庞的事情只字不提,但听他语气却又不似全然不知。 庞庞一惊,顾不得哭了,迟疑地问: “萨……萨摩知道这件事吗?” 图苏回到桌前坐下,无奈地道: “你这傻孩子!以萨摩的头脑怎么会猜想不到问题出在你身上。现在,他忙着处理琉璃那孩子的事,没时间顾到你。你还吵着干爹替你争取!这不是逼着萨摩把这些事情摊出来吗?” 庞庞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图苏试图让庞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又继续道: “意图谋害王族的罪是很重的!你的事情一但摊开了,就连干爹也护不了你!” 庞庞闻言,心里着慌,连忙爬到图苏身前,哀求道: “干爹!干爹!你……你不会让庞庞死的对不对?你不舍得的…对不对?” 图苏皱皱眉。庞庞是他看大的,如非万不得已,他怎么舍得? “干爹当然不希望庞庞死!所以,你就别再想着要和萨摩结婚了!不论是龙人族还是精灵人族都不兴娶妾。”图苏苦口婆心地劝道。 此话一出,庞庞大惊!怎么可以?她已经告诉其他姊妹她要嫁给龙人族的王子了……万一她没嫁成,她们不仅会笑她,还会把话说得很难听!……这怎么可以?! “不要!干爹!庞庞只喜欢萨摩!庞庞一定要嫁给萨摩!只要那个人族女人死了,庞庞就可以和萨摩结婚了!干爹!求求你!帮帮庞庞吧!”庞庞哀求道。 图苏听庞庞这么说就知道她压根没死心过,不禁更是生气: “帮你?怎么帮你?你要干爹杀了那女孩吗?干爹说那么多,你为什么还不懂?萨摩不喜欢你!不会娶你!就算干爹出面也没有办法!” 庞庞听图苏说得笃定,也生气了,只见她倏地站起身,流着眼泪指控道: “你是萨摩的爹爹,是龙人族的王,你只要肯逼他,萨摩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的啊!你连这种小忙都不帮庞庞!我知道,你觉得那个人族的女人比较好,所以你才不帮我!”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庞庞应声跌到地上。 听到这样的话图苏简直又怒又伤心,他这样违背良心,枉顾龙皇立场,为的就是保住这个他从小照顾大的孩子,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报。 “庞庞!你看不出来萨摩不是那种可以逼迫的人吗?他要真喜欢你,不用你下药,他早便答应娶你了!你要爹爹这样做,你把王族的颜面立场当成什么?!”图苏痛心地道。 庞庞抚着被打肿的左脸颊,泪珠子扑簌簌直掉。她很生气也很委屈,什么王族颜面?她只是想要嫁给萨摩也不行,王族颜面有什么用?! “我不管!我就是要嫁他!只要你用王位逼他,他一定会答应的!我是你的干女儿,你都不为我着想!我一定要嫁给萨摩才会幸福啊!”涨红着脸,庞庞坚持地道。 闻言,图苏无力地软靠在椅背上。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会懂!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们必须失去一个继承人!他可以料到萨摩绝对不会接受,甚至以那天萨摩要离开时的狠辣表现,说不定还会以非常手段反手对付龙人族!而自己身为龙皇,纵容庞庞已经是绝大的不该,他不可能再进一步逼迫萨摩。为了龙人族的大局着想,到不得已时,他要舍弃的是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干女儿,而不是萨摩啊! 可惜,庞庞并不明白图苏的立场,否则,若是知道必要时,被牺牲的会是她时,恐怕她也不敢再极力争取了。因为,只要萨摩坚持要追究,即便图苏如何不舍,还是要亲手将她送上断头台。 见图苏不语,庞庞还以为这个方法可行,连忙催促道: “干爹!庞庞求你了!庞庞真的很喜欢萨摩啊!只要没有那个人族的女人,萨摩一定会喜欢我的!” 图苏见庞庞这样不明事理,不知轻重,尽是想着除掉琉璃以取得自己的幸福,不禁大为愤怒: “够了!以后不准你再提要嫁给萨摩的事!你要再提,我就将你嫁到兽人族去!”萨摩和琉璃那边的事情才刚稳定,他不想再横生枝节了。 图苏这么一说,庞庞更是恼羞成怒: “我就要提!我要嫁给萨摩!我只要嫁给萨摩!除了萨摩我谁都不嫁!” 图苏见庞庞这般任性,气怒之余,大掌拍向桌角,“砰”地好大一声,桧木桌面硬是被拍下一角。 “好!你要嫁!我就让你嫁!三天后,你就准备嫁给兽人族的南王巴托!”图苏咬牙道。这个巴托算是兽人王族中长得最好的了,可见,图苏就算要将庞庞远嫁异邦,都还考虑到对方会不会委屈了她。 兽人族与龙人族通婚很久以前就在谈了,只是图苏一直无法狠下心将庞庞嫁到兽人族。因为谁都知道,这样的通婚,为的只是两族间的和平,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龙人女子生育率太低,不容易得到兽人丈夫的宠幸,加上兽人婚姻关系混乱。所以几乎可以预见嫁到兽人族不会有太好的后果。这也是图苏迟迟无法下决心的原因之一。但目前这个情况,让庞庞远嫁异邦是唯一可以保住她性命的方法。他必须要趁着萨摩还没追究时,将她嫁出!只是,兽人的婚姻关系很乱,庞庞到那里,以那样骄纵的性格,恐怕不会怎么好过。只是再怎么不好过,对方看在图苏的面上,应该会有些起码的尊重。比起眼睁睁看着庞庞死在眼前,这总算是比较能让他接受的结果了。 可惜,庞庞并不知道图苏的好意,听到图苏竟然要把她嫁给野蛮低俗又丑陋的兽人,只觉得更加生气: “不嫁!我才不嫁低俗的兽人!” “我说嫁就嫁,由不得你不答应!”图苏心意已决,丝毫不退让。 听图苏的语气不像作假,庞庞气得几乎咬碎银牙。 “我不嫁!”庞庞愤愤地吐出三个字,随即脚一跺头一甩,反身跑出寝宫。留下图苏为这位骄纵的义女头痛不已。 正当图苏还在担心该如何将庞庞送进花轿时,稍后一个消息又让图苏头大。 “王上!不…不好了!庞…。庞庞小姐跑出王宫了!”一位宫女急匆匆地前来禀报。 图苏闻言倏地站起,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发了一阵呆。然后无力地坐下。 “算了!让她去吧!跑得远远的,省得烦心!”也许这样也可以保住她一条命吧!图苏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挥手让宫女退下。 ※※※ 难道萨摩就真的不追究庞庞的责任了吗?其实不然,萨摩找到琉璃之后,有了闲暇,他就想到造成他和琉璃差点天人永隔的凶手─庞庞。他将事情的始末说给琉璃听,这时琉璃才知道为什么当天萨摩会这样不正常。那种强烈的催*情药据说是人族也禁用的药,因为,药性太烈,完全发挥很容易令人丧失理智,许多人因此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萨摩总算幸运,只喝了一小杯,加上龙人的坚韧体质,和深厚的功力,才能只发泄一次,想到当天庞庞还企图让他把整壶桂花茶都喝下,他就忍不住痛恨她的歹毒心肠。要是再回想起庞庞拿着桂花茶让他喝,差点害死琉璃,萨摩更是不禁杀气腾腾。 虽然萨摩曾经对尼路等人承诺过,不会轻易脱离龙人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原谅庞庞所做的一切!想到激愤处,萨摩甚至忍不住想亲自赶到穆答乌普,亲手杀死庞庞,这样才能泄他心头之恨。 “摩哥哥!不要去!你杀死庞庞,王上会很伤心的。”琉璃担忧地道。 萨摩双手抓着琉璃纤细的肩膀: “琉璃…你怎么这么傻!图爹爹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担心他伤心呢?”其实萨摩也很挣扎,他一方面想要息事宁人,不让图苏太过为难,但一方面他又好想快意恩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问琉璃原因,其实也是期望琉璃能给他一个下定决心的理由。 琉璃看着萨摩既愤怒又挣扎的眼神,将纤弱的身体偎进萨摩怀中: “其实王上对我很好,他常常来看我,我每次都觉得他好像很痛苦很愧疚。看到他这样,我就觉得他也好可怜……。” 萨摩不语。他可怜吗?……那自己呢? 琉璃抬起头,微带迷惘地看着萨摩: “摩哥哥!是不是当一个王就要变得这样可怜呢?虽然王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觉得,王上一直都在挣扎……。他一定过得很不快乐。琉璃在里面,虽然被关着,但是琉璃一直都想着摩哥哥,心里很幸福。但是,王上好像只有责任,没有感情……,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很孤单呢?” 萨摩还是不语,却更用力抱紧琉璃。 “摩哥哥……你以后会变成这样吗?”琉璃感觉到萨摩心中那种奇怪的矛盾感,忍不住忧虑地问。 萨摩身体一僵……他不能保证……模里邦联的那些日子的确让他认清了身为王族的无奈,当王子如此,当王恐怕也是如此。 在萨摩怀中的琉璃感觉到了,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琉璃懂了……” 萨摩见琉璃心情低落了下去,连忙振起精神,笑了笑道: “放心!只要琉璃陪着我,我永远都不会孤单。” 琉璃闻言,抬起头来,带着微微的羞涩一笑: “那么,摩哥哥不会杀庞庞了吧!” 萨摩脸一沉,依旧冷硬地道: “我不会原谅她!就是因为她,你差点就离开我了!” 琉璃看着萨摩,纤手抚上萨摩脸上僵硬的线条,安慰道: “摩哥哥,琉璃现在不是没事吗?” 萨摩低下头,看着琉璃这段日子以来越显清灵、柔媚的娇容。 “你受的苦,我一定要帮你讨回来。更何况,那样的人,绝不能让她留在龙人族!” 琉璃知道萨摩在为她不平,但是想起庞庞用心计较却落得一场空,其实也很可怜。想到这里,琉璃又不禁为庞庞求起情了: “其实,要不是她,琉璃现在也许还关在那里。所以,我们现在能在一起,也是她帮忙的啊!” 如果没有那件事,要让身分独特的萨摩能够被允许娶一个人族女孩,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萨摩自然知道,但这并不能掩盖庞庞所犯下的错误。绝不能因为结果是好的就将她错误的行为说成正确的做法! “她必须为她所犯的错付出代价!”这点萨摩很坚持。 琉璃叹了一口气,娇躯再度偎入萨摩怀中。 “其实,庞庞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你而已……”琉璃喃喃地道。 见琉璃这般为图苏和庞庞着想,又想着图苏的立场,萨摩思考很久,这才决定:只要庞庞不再犯他,他不会再追究这件事的责任;只要庞庞不要出现他的面前,他就不会动手杀她。同时,在他心情调适好之前,模里邦联他不会再回去,要是连不在模里邦联都让他遇到她,那么,那时候就别怪他手下无情。这是他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第七十五章 新的旅程 时光匆匆,萨摩在中央大陆和琉璃度过了三个月甜蜜的日子。 这些日子,萨摩仍旧维持着以前练功的习惯。只是,成年劫之后,萨摩的功力虽然大增,龙麟也成了灰色,但是,之后不管萨摩如何努力,功力的累积仍然很慢,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魔法的发动比起以前似乎又快了一点。体内的能量虽然合一,但是萨摩却完全无法控制。尽管翅膀与尖角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但是不管如何努力,还是无法取出体内的两把武器。他觉得他好像总是没用对方法。除此之外,另一个隐忧就是无时无刻出现的负面思想。这些思想并不像以前,只想着要破坏一切,而是比较偏激和愤世嫉俗的想法。时常都会情不自禁地往邪恶处想去。幸好这些思想只在萨摩心中,并没有影响萨摩的行为。但仅是如此,他就忍不住担忧了。 琉璃也察觉萨摩的心越来越彷徨,看着萨摩的焦急,她心里也是难过。隐约地,她觉得他要离开了!但她没有问,只是默默地为他准备所需物品。果然,几天后的夜里……萨摩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琉璃…。我想到人族去看看!我跟爹爹妈妈讲好了!我要去巴耶帝国的兰普顿魔武学院学习人族的武功。我想,这样应该对控制我体内的能量很有帮助。”萨摩保留地道。他不想坐困愁城,也许人族之行可以提供他解开体内秘密的线索。他彷徨的价值观,也许也是因为成年劫能量异变的结果。为了不让这个负面的思想逐渐壮大,他必须要有所行动。 琉璃看着萨摩,知道他已经做好决定,因此,她只是点点头,将身体偎进萨摩的怀中。她不会阻止他,因为越来越成熟的预言能力不断告诉她,萨摩眼前是严苛的考验。在宿命的巨轮之下,她是这般渺小,她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他!不要妨碍他。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萨摩问。他现在心情复杂极了,他一方面想要琉璃一直伴着他,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会疏于照顾她。 琉璃沉默了一下,接着轻轻摇头,不说一句话。她不能跟,跟了只会成为他的累赘。萨摩也没有讲话,他也了解,此行要是带着琉璃,他恐怕无暇顾及。因此他只是抱着琉璃,抱的好紧好紧。 ※※※ 两天后,萨摩在港边与家人道别。 “萨摩!人族不比我们中央大陆,事事要小心点,知道吗?”海因叮咛道。 萨摩点点头,要离开家人,心情难免沉重。 宇瀚看着已经像个成熟男人的儿子,心中尽管不舍,却不无欣慰: “萨摩!你的身分爹爹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只管放心!有问题随时可以透过龙人或精灵人向我们联络。” 萨摩还是点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宇瀚这话只是提醒罢了。 灵珊见父亲和丈夫都说完了,立刻拉过萨摩,伸手又是摸摸萨摩的脸又是拍拍萨摩的手,担心地滴滴咕咕: “你看你长得这么好!不要人族绕了一趟,把琉璃给忘了又带回了一串女人啊!” 闻言,众人都笑了,凝重的气氛冲散不少。萨摩也笑了笑,说了声“不会”,随即将目光落向琉璃。昨晚,缠绵过后,萨摩知道琉璃没有睡,只是躺在他身边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烙进心坎里一样,看得很专心。而萨摩也静静地闭着眼睛陪着她一整晚。今天要离开,他最舍不得的还是琉璃。只要琉璃开口说要跟他走,不论有多麻烦,他都一定会带着她。但是,这几天,琉璃只是忙着为他张罗各项所需,却不曾提过要跟他一起走。即便他多次暗示她,她都只是微笑不语。 琉璃迎着萨摩眷恋的视线微笑,接着在怀中取出一条织功精细的鹅黄色头带,走向前道: “这是我替你做的,你的龙麟虽然小,但是有心人还是会注意到,你就绑着它吧!就当作琉璃陪着你…” 萨摩微微弯下身,意思是要琉璃为他绑上。琉璃脸红了一下,见众人没有取笑她的意思,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头带从额前绕到脑后绑好。 萨摩敏锐地注意到头带正中央有一块小小的硬块,正好贴在龙麟上。哪还不知道是琉璃听说龙麟是龙人族唯一弱点之后才在头带中缝缀了什么,免得不小心受伤。想到琉璃这般用心,萨摩心中一暖,伸手轻抱琉璃,在她耳边轻轻道: “等我。” 琉璃羞红着脸点头。萨摩没再多说什么,又抱着琉璃一会才松开手,接着深深看了众人一眼,一声“再见”之后,便搭着族人的船准备先行到伊阔利市,再转往巴耶帝国。 等到萨摩的船影小到看不见时,灵珊这才怅然若失地回过头来。一回头就发现琉璃还痴痴地看着远方的海平面,眼中带着泪光。灵珊心中了然,不禁心疼地唤道: “琉璃……” 琉璃闻声连忙擦擦眼泪,回过头,笑开脸道: “妈妈!有事吗?” “你舍不得萨摩吗?”灵珊问。其实,他们夫妻俩都很舍不得萨摩,但是,比起琉璃只有萨摩一个人,他们似乎又幸福多了。 琉璃愣了一下,接着微微点头,没有否认。她过去的生活总是绕着萨摩打转,这一次,萨摩要到那么远的地方,没有了他,她的生活就仿佛失去了重心一样。 这时宇瀚也回过头来,闻言不解地问: “既然舍不得他,怎么不跟他去。萨摩跟我说,他有开口问你,但是你不肯。” 琉璃抬起头,清澈的蓝眼睛看着灵珊夫妇,既纯净又美丽。只不过这双蓝眸此刻正闪着无奈的光芒。 “琉璃什么武功都不会,跟着摩哥哥一定会拖累他……”琉璃苦涩地道。 宇瀚夫妇对看一眼,灵珊摇摇头,失笑道: “傻丫头,你摩哥哥巴不得你一辈子都粘着他,别说以他的能耐没人拖累得了他,要是你能拖累得了他,他说不定还愿意得很!” 真的吗?琉璃不确定。却不知,萨摩的确并不担心琉璃拖累他,他只担心无暇照料琉璃。这也是他不强迫琉璃跟来的原因,否则他又怎愿意将琉璃留在中央大陆? “萨摩这孩子,别看他嘴巴紧,甜言蜜语不会说。但是,要说重视你,那是没什么好怀疑的。当初为了找你,就让我们见识了他的坚持,每天都找,像疯了似的。”灵珊解释道。回忆起当初萨摩那不顾一切找寻的情形,要说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几分吃味,那倒是说谎了。只是她也想得开,儿子嘛!有了妻子忘了娘,也是正常的。 琉璃听着,明亮的蓝眼又泛出泪光。这些,萨摩都没有告诉她。 灵珊见状,安慰地拍拍琉璃的肩膀,沉吟了一会道: “你如果真的担心连累他,要不然,我替你跟长老们谈谈,让他教你魔法。你现在不是噬巫了,说不定能学。”更何况,储妃一向都是负责祭祀工作,琉璃是人类,本来不能胜任,但现在,说不定能成为最称职的储妃也不一定。 “真的吗?”琉璃惊喜地问。 灵珊笑着点点头: “当然是真的。学会了,你就可以去找萨摩,要不然,看你每天想萨摩,我们也会心疼的。” 闻言,琉璃更是兴奋地猛点头。她从来就不想留在安全的地方等待萨摩,她想跟萨摩一起……不论未来有艰困。以前,这样的希望只是奢求,但现在,她不再是噬巫了,假如她还可以学会魔法或武术,那么,总有一天,她不用躲在萨摩为她准备好的堡垒中,她将可以跟着萨摩一同闯荡冒险。想到这里,琉璃学习魔法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也就是这样的决心,琉璃开启了陪着萨摩征战四方的人生。 ※※※ 萨摩离开中央大陆,经过一个月的航行,又来到了阔别将近五年的伊阔利市。当初来到这里寻找琉璃时还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而现在,他已经将近十七岁了。 抵达港口之后,萨摩向送他来到伊阔利市的族人道别。为了避免泄漏身分,他只能送自己到这里。接下来的一切包括行程、食宿等都要萨摩自己张罗了。虽然如此,但萨摩并不担心。 离开船前,萨摩戴上了之前买的护目镜,散出土元素,让眼睛呈现棕色。这才放心离开船,踏上港口。 如同五年前一般,萨摩一出现在港口就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一阵**,萨摩并没有理会,超人的灵觉,让他首先惊讶地看向港口旁供给脚夫渔工休息的小茶棚。微一沉吟,萨摩随即轻轻一笑,毫不犹豫地走向小茶棚。这个举动自然又引起几声叹息和窃窃私语。约莫是说些:可惜,这么英俊的男人竟然会喜欢那样低俗的地方,这样的话。 来到小茶棚,萨摩挥手驱离前来问候的老板,迳自走向一桌安静地围坐六个人的位置。 “我可以坐这里吗?”萨摩有礼地问,像极了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其中一个满头红发的壮汉呵呵笑了几声,可惜还没讲话就被抢了去。 “我们不欢迎人族的人。”一位淡蓝发色的男子淡淡地回答。 此话一出,立时引起拉长耳朵注意这桌的脚夫渔工们一阵议论。 红发壮汉惊讶地瞪大眼睛,似乎有点惊讶同伴的说法。反观其他人虽然神色微微一动,但并没有异议。 “你们这不就挤在人族里面吗?”萨摩饶富兴趣地反问。 “比起装模作样的富贵人族,我们比较喜欢这些平凡的人类。”棕发棕眼的男子微笑地道。 此话一出,原本议论的声浪又平息了。一时之间,整座茶棚静悄悄的,都在注意这桌出色的人。 五年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时常处于变动中的伊阔利市而言,不仅景物变化大,就连来往的人也已几经汰换。就因为这样,加上萨摩经过了五年正在成长的岁月,竟没有人认出萨摩就是五年前曾经引起**的那群人之一。 “我像是那些富贵的人族吗?”萨摩带着淡淡的笑意问。 “当然像!没有其他族人会在眼睛上戴上那种玩意儿。而且你看你的衣服,根本就不是寻常人穿得起的!”栗色卷发的绿眼男子指指点点地道。他说的是萨摩戴的护目镜和那身以菟丝布做成的衣服。 这话倒是提醒了萨摩。在人族的地方,这一身菟丝布做成的衣服可能会为他招惹麻烦。看来他必须找机会买些人族寻常的衣服。 就在萨摩思量间,绿眼男子继续说道: “从这两点就知道你是人族,而且是挺有钱的人族!” “不过,我听说人族是不会披头散发的!”蓝发棕眼的男子低声反驳。 绿眼男子“喔”了一声,不响了,只是拿眼仔细端详萨摩。 萨摩见状,无所谓地撇撇嘴: “很可惜,我不是人族!戴这玩意儿是因为我的眼睛禁不得风吹。” “那……你是……?”棕发棕眼男子疑惑地问。 红发壮汉听到这里,似乎想开口讲话,却被第一位开口,拥有淡蓝色头发的男子一个眼神阻止了。 自顾自坐上角落的椅子,萨摩轻松地反问: “你们说呢?” 淡蓝色头发的男子打量了一下,问: “既然不是人类……看你的样子一定也不是矮人和精灵。兽人没有这样的相貌,我也没有在龙人族见过你。剩下的就只有两族,你若不是龙族就是精灵人族,龙族可以幻成*人形,精灵人长得也跟人类差不多,你是哪一种?” 此言一出,茶棚里的人都将目光放向萨摩。这两个种族的人都是人类社会当中很少见的,所以茶棚里的人一听说那个英俊的少年有可能是这两个种族的人,都忍不住将眼睛死盯在萨摩身上。 萨摩不以为意,唇角一勾,干脆地道: “我是精灵人!” 闻言,众人都将目光放向萨摩出众的长相,心里首先就大大认同。 “你的精灵呢?”淡蓝色头发的男子又问。精灵人通常都会有守护精灵,要证明这人是不是精灵人大概可以从守护精灵来看。 “还没觉醒!更何况,你们不是只要知道我不是有钱的人类就可以了吗?”萨摩反问。 淡蓝发色的男子听萨摩这一问,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道: “没错,是有点道理。” 萨摩又看了在座六个人一眼,然后大方地伸出手: “摩耶!”这个名字萨摩在鉴等时曾经用过一次,虽然这次一样用这个名字,但因为有海因的安排,现在这个摩耶有完整的身世,和全新的身分。 “尼路!”淡蓝色头发的男子略一迟疑之后,也伸出手与萨摩对握。 其余众人见状也二话不说地伸出手。 “汉斯!”红发壮汉扯着大嗓门道。 “班塔耶!”棕发棕眼男子咧开嘴笑。 “耐达依!”栗发绿眼男子眯着眼睛,似乎很高兴。 “皮喇!”蓝发棕眼的男子虽然看来一板一眼,但那双眼睛里所闪动的确是不可错认的激动。 一直没说话的黑发黑眼男子待众人介绍完毕,这才淡淡地道:“明斯克!” 没错!这六个人就是萨摩的龙人贴身侍卫,自从萨摩回中央大陆后一直待在小岛等他的尼路等人。只是他们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假装不认识呢?原因在于,萨摩的身分特殊,得知萨摩要前往巴耶帝国,身为贴身护卫的他们自然要跟随,所以他们就先到伊阔利市来等待萨摩。尼路料想,萨摩不可能以原本的身分到人族去,极有可能会安排另一个身分。就是这样的推测才让他决定在萨摩进来攀谈时假装不认识。毕竟,过早的热络极可能让萨摩的身分受人怀疑。萨摩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所以在踏上港口感应到尼路等人的气息后,才会装成初识前去攀谈。 既然已经接受这个精灵人“新朋友”,尼路随即叫人再准备一个杯子。杯子送到,尼路先为萨摩斟一杯茶,然后接着问: “精灵人很少离开中央大陆,为什么会到伊阔利市来?” “我要到巴耶帝国去!”萨摩毫不隐瞒。 尼路挑起眉,略带惊讶地道: “这么巧?我们也是要去巴耶帝国!” 萨摩闻言轻轻一笑,略带戏谑地反问: “是巧吗?” 尼路见状,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当然是巧了!你不会也是要去兰普顿魔武学院吧?” 萨摩啜了口茶,轻轻点头: “没错!” 尼路疑惑地问: “你到魔武学院做什么?精灵人族的魔法很好啊!”这也是众人的疑惑。当初他们听到萨摩打算到兰普顿魔武学院时,真是怎么想都想不出萨摩心里的打算。先不说萨摩的魔法身兼精灵人与精灵两家之长,就说武术,龙人族的武术也不见得比人族差。萨摩有什么理由非到人族去不可? 萨摩挑挑眉: “你们不也一样,龙人族的武术也好得很。” 尼路尴尬地笑笑,萨摩见状也不再刁难,随即说出理由: “听说人类很聪明,我想要去领教领教他们发展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特别,或许可以学到什么也不一定。更何况,兰普顿魔武学院是所有人类学院里比较不排斥他族的学院。”萨摩这番话当然有所保留,他是想去领教人类的智慧结晶没错,但他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藉由这些智慧结晶勘破自己体内的秘密。这种话自然不能在这种场所说出。 众人闻言点点头。的确,若是以这个角度来看,人族之行应该是值得的。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一起走吧!人多也好照应。你可以补我们魔法的空缺,我们可以补你武术的空缺,我们一定会相处愉快!”班塔耶打蛇随棍上,立刻提议众人一起行动。反正众人来伊阔利市也是打算跟着萨摩的。 萨摩带着奇特的笑容点头答应。 第七十六章 风云甫动 众人离开茶棚之后,汉斯首先发难: “你们做什么婆婆妈妈的演什么戏啊?” 其余众人多少已经猜出这么做的原因,所以都非常配合,这时听见汉斯的抗议都忍不住翻翻白眼。 “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啊!”萨摩理所当然地道。 “谁说不认识,你是我们龙……”汉斯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嚷嚷着就要说出萨摩的身分。 萨摩连忙一截口,道: “记住!我叫摩耶!你以前认识一个叫做摩耶的精灵人吗?” 汉斯被萨摩这一问直问得满头雾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认识你啊!可是你不叫摩耶啊!为什么要换名字?” 萨摩不语,这边的尼路则是叹了一口气,反问: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汉斯毫不犹豫地回答: “巴耶帝国啊!” “那是谁的地方?”尼路又问。 “人族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汉斯理所当然地回答,顺便还为尼路的无知惊讶了一下。 “我知道!是你不知道!”尼路又叹气,他实在不该期望汉斯能听懂他的暗示。 闻言,汉斯不平地瞪大眼,开口就想反驳,尼路连忙手一举,拦住汉斯的反驳,然后压低声音道: “王子是什么身分,怎么能让人族的人发现呢?所以,当然要用另一个身分了。” 汉斯有点懂,又有点不懂。尼路也知道汉斯的脑筋大概转不过来,于是又再解释: “你想,一个精灵人和一群龙人很熟,这不是很奇怪吗?所以为了不让有心人觉得我们在一起得太自然,当然要装一下啊!所以,今天是我们和“精灵人摩耶”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汉斯点点头,似乎有点懂了。萨摩见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所以,以后我们兄弟相称。我是你们的精灵人族兄弟,知道吗?” 众人闻言都一阵犹豫,萨摩也料到尼路等人根深蒂固的上下观念并没有那么容易打破,于是在他们开口反对之前,萨摩就先发制人地道: “这是命令!” 此话一出,众人就算有意见也得吞下去了。 ※※※ 隔天,萨摩等人先到办事处,准备办理登记手续,等待前往巴耶帝国的客船。谁知还没到办事处就发现,就看到长长一排人龙从办事处的右侧一直往街道延伸过来。 走到前面一看,吓!右侧门墙上赫然挂着一面木牌,上面写着:“兰普顿魔武学院特约船登记处”,左下角还有一排小字:“兰普顿魔武学院招生总站”。 原来,为了方便外地的学生,兰普顿魔武学院干脆就在伊阔利市安排统一船班,只负责载报名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学生。既然知道有这项安排,萨摩等人自然不用另寻船只到巴耶帝国,立刻毫不客气地排在长长人龙的尾端。 萨摩等人没站多久,他们出众的模样,还有尼路等人露出来的银色龙麟,很快就引起众人的注意,就连一旁维持秩序的学院人员也忍不住频频往萨摩这群人看过来。 虽然历年来报考兰普顿魔武学院的精灵人与龙人并不少,也几乎次次报名次次录取,但是,比起占大多数的人族,他们真的只能算非常之少的少数了。倒是兽人还比较多一点。由此看来,萨摩等人会引起注意似乎并不算意外。只是,更令人在意的却不是龙人这个身分,而是尼路等人露在外面的龙麟颜色。银色的龙麟!这实在太少见了。虽然每年都有大约十个左右的龙人会进入兰普顿魔武学院,但是其中拥有银色龙麟的却是屈指可数。学院五个年级里,也只有四年级和三年级各有一位银色龙麟的龙人。正因为稀少,所以报名众人一见到银阶龙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至于目前在兰普顿魔武学院的两个银阶龙人,尼路等人知道,也认识。他们是前几年被王上派到人族“观摩”的银阶龙人,他们的实际年龄是三十岁。在龙人族算是年轻一辈,不过在人族可就不算了! 萨摩并没有理会他人的目光,他在意的是人龙中几个值得注意的人。 第一个,萨摩知道那是龙人。但是,应该只是低阶龙人,可能纯粹是想到人族取经去的。这个龙人现在正神色不定地看向他们。萨摩在模里邦联一直待在王宫,不虞他人认出。况且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萨摩将双生的气息敛得更紧密了,如果不是族中少见的高手应该不会发现,所以他不认为这个龙人可以察觉自己的身分,倒是靠着龙人心法的感应,那个龙人应该可以察觉出尼路等人不仅是中阶龙人,而且还是“威力很强”、“身分应该不低”的龙人。如此一来,虽然不担心他会泄漏身分,但是,神色间的表现恐怕会让有心人有所察觉。 第二个让萨摩注意的是一个精灵人,萨摩仔细观察,发现并不认识他,但是他却射来友善而尊敬的目光。萨摩估计这人大概是海因秘密派来与他一起到巴耶帝国去的族人。 第三个让萨摩注意的人是一个衣着华贵,长相不俗的男子。看修为似乎不弱,在人族中应该是个佼佼者。不过真正引起萨摩注意的却是他看向他们的眼光,那种视线分明就是嫉妒。萨摩料想,这人若是逮到机会,说不定会来招惹他们。虽然众人并不怕他,但是他要是来纠缠的话,也是一件不小的麻烦。 第四个让萨摩注意的是跟在那个男子身后的少年。年纪轻轻,长相倒还上得了台面,可惜目光不正,两个眼珠左看右看,还不时对着前面的华贵男子极为谄媚地笑着。让萨摩注意到他的原因是他手中抱着的珠子。透明晶亮的珠子是预言工作者必备的工具。因为有琉璃,所以萨摩对于从事预言的人多了一点注意,就是这点注意让萨摩发现,那颗晶亮的珠子上有着一个红色的徽印。萨摩见过,那是那坦家的徽印。但是,仔细一看,又发现这个徽印少了几个线条,这表示,这个少年虽然是那坦家的人,但却是那坦家的分支。本来得知有关那坦家的人事物,萨摩应该高兴,但是,首先,萨摩无法确定这颗珠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属于这个少年;其次,萨摩不知怎的,直觉讨厌这个眼神不正的少年。因此,萨摩虽然注意他,却没打算与他攀谈,更没打算透过他让那坦家知道,那坦家的主支还存在世上。毕竟以琉璃的流亡者身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萨摩观察众人的同时,也**地察觉到多道视线对他们这群人的观察。萨摩从视线投来的方向推测是学院的人员,因此也不动声色。他想,学院人员观察他们的原因很简单,一方面可能是为了筛选,另一方面则可能是为了防堵破坏分子。 尼路等人虽然没有像萨摩一样观察得这么仔细,但多多少少也察觉了些不对劲,因此,除了班塔耶和耐达依还在聊着风马牛不相干的话题外,其他人都很安静,就连汉斯也没有说话。 等待了好一段时间,众人终于来到报名处。 报名的人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只不过惊讶的表情只一眨眼就又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淡漠的表情和公式化的问话: “种族、姓名、年龄、国家?” 萨摩排在众人前面,所以等到报名的人员一问完,他就率先毫不犹豫地简单回答: “精灵人、摩耶、十七、中央大陆!” 报名人员微微点头,手边忙碌一阵,然后递了一个精美的徽章给萨摩。萨摩接在手里仔细看,这才发现徽章上面的图案跟报名人员身上绣的图案一样。大约这图案便是兰普顿魔武学院的院徽吧。萨摩正在想着,报名人员又突然开口叮咛: “明天下午三点,准时开船,逾时不候。” 萨摩点头,随即走到一旁等待尼路等人。 ※※※ 众人登记完毕,萨摩向尼路等人表示,报名的学生中有一个是低阶龙人,似乎察觉尼路他们身份不低,必须妥善处理。尼路等人也答应了,于是耐达依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带回一个“一切”的讯息,至于怎么解决,萨摩决定不问。 另一个精灵人,或许海因有交代不要太过注意萨摩,以免引起他人揣测,因此,只在报名后跟萨摩点头招呼,便兀自离开。 至于那个服装华贵的人族男子和看起来是那坦家分支的少年,排在他们前面,本来早就报名结束,但却还留在办事处外面,被一群女孩团团包围,男子在人群中侃侃而谈,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抱着预言珠子的少年也在人群中,两只眼睛胡乱转动。萨摩等人走出办事处时,男子显然注意到了,只见他不屑地看了萨摩等人一眼,接着对着围着他的众人道: “你看他们那些野蛮人,连他们都来读我们人族的学院,这就表示他们国家也算不了什么嘛!所以,我常常跟我父亲说,要打这些野蛮人根本不用跟他们拚力气,只要动点小脑筋,保证他们一个个俯首称臣。”说完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未免太过自大,所以除了那位一直跟着他的少年之外,附和的人似乎不多。因为,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其他种族虽然人少,但是,若不是隔着海洋,正面和他们打起仗来,人类恐怕还是讨不了好去。 没有得到众人的附和,男子只笑了一下,便尴尬地停下笑声。 男子这些话虽然说得并不大声,但以萨摩等人的能力,那男子说了什么众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萨摩等人嘲讽地扬扬嘴角,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耐达依眨眨眼睛,眼中射出恶意的光芒,特地对着那群女孩露出一个友善迷人的笑容,引得众女孩全都红了脸。 萨摩等人见状心中了然,却没有阻止。毕竟萨摩等人虽然不在乎这种没见识的评论,但是,背后道人长短多少令人不悦,耐达依仅是小小捉弄他一下也没什么过分。 一直都是身旁女孩焦点的男子,见身旁女孩个个都为对方一个笑容丢了魂,似乎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表情很快就沉了下来。幸好耐达依还晓得适可而止,见男子骤变的表情,也没有继续挑衅,便随着萨摩等人从容离开。毕竟,报名的关头还是不惹事比较理想。 ※※※ 隔天下午,萨摩等人准时来到港边,一艘大型的客船已经架好了踏板,正陆陆续续不断有人上船。船上醒目地挂着一面黄底红印的旗帜,上面的印记跟众人佩带在身上的徽章图案一样。 萨摩等人没有犹豫,直接走上船,踏板的尾端站着一个十分年轻的女性。一身紧身劲装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十分动人,不过比起身材,更吸引人的还是她甜美的笑容。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份名单,笑着在踏板边核对来者的身分以及所安排到的房间。 后来众人才知道,这位少女是特地从全学院中选出来的,主要负责对外的公关活动,等于是学院的门面,所以不仅相貌要佳,武艺也绝对不能弱。前几年一直是一位现在已经五年级的学姊,今年首次让一个今年才从一年级升二年级的小学妹抢走宝座。 萨摩等人出示昨天领到的徽章,少女看了名单一眼,好奇地抬头看看众人。大概是要核对身分吧,众人只好耐心地等待少女观察完毕。只不过少女观察的时间显然有点久,排在他们后面的人群开始**起来。 少女本来只是因为这群人的身分才好奇抬头看了一眼,不料这一看直接对上萨摩,顿时让她看呆了。她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人可以长得这般英俊,这般不俗,和这人比起来,学院内的那些倍受欢迎的男子实在相形逊色!这是不属于人的容貌,不属于人的丰姿,只有传说中的神才有这么慑人心魄的形象!其实就连萨摩也没有发觉,自从成年劫以后,萨摩的容貌气质一天天逐渐变化,除了自然成长所带来的男人味之外,内在的气质也不断转变。明明是同样的容貌,同样的体格,却多了一股令人不敢逼视又极欲亲近的气质。只要多看几眼,那形象仿佛就烙印在脑海里似的。不论多么平凡的动作,在萨摩身上发生都像不平凡。这名少女正是因为一眼就看到萨摩,备受震撼之下才会愣在当场。 萨摩对少女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过久,有点不悦,忍不住皱起眉头。少女一看,心中一惊,立刻移开视线。这一移开,终于看见其他几个男子,心里又惊叹起来。这一群人,不是普通人。卓越的相貌,迥异的气质,独特的魅力,根本就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少女看得出神,队伍后方的**也越来越明显。明斯克排在众人的后面,对于后方其他人的**最是清楚,忍不住皱眉叫: “小姐!” 少女闻言一惊,倏地回过神,将目光落向明斯克。这一看又将少女看得心头小鹿乱撞,粉嫩脸蛋倏地一红。明斯克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俊脸混合著冷凝的气质很快就吸引住少女的视线。虽然只是短短两个字,这人低沉的声音却仿佛还在她脑中回荡似的,这让少女忍不住多看了这位气质冷漠的黑发男子几眼。明明是这么冷漠的人,为什么她才多看几眼就心头猛跳呢? 明斯克不耐烦地将视线看向后方长长的队伍,压根不晓得这位少女在看什么?难道没听到越来越大的抗议声浪吗? 明斯克这一回头,少女也跟着回神了。这会才听到队伍后方议论的声音,俏脸又红,尴尬地低下头,跟著名单念: “摩耶、耐达依、皮喇,第二层舱房,编号16号房间。跟你们同房的还有一位来自里尔公国的乌坦凡匿。下午四点整,集合于大厅,解说细节。” 萨摩等人点点头,跟耐达依和皮喇先上船。 “明斯克、汉斯、尼路、班塔耶,第二层舱房,编号17号房间。下午四点整,集合于大厅,解说细节。”不知道那位黑发男子叫什么名字,少女一边念一边想,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黑发男子一眼。 明斯克等人上船,萨摩等人正在船板上等候他们。少女回头看明斯克的动作很快就落入面对明斯克的三人眼里。萨摩看到那少女的动作,心中了然,忍不住轻轻笑了。 萨摩看到这一幕,耐达依自然也没有错过。只见他乐呵呵地拍着明斯克的肩膀道: “我说,明斯克,你终于也交了桃花运啦!” “你在说什么?”明斯克不耐烦地道。 “我在恭喜你啊!”耐达依对明斯克的兴趣缺缺不以为忤,依旧兴奋地道。 明斯克瞪着耐达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交了桃花运?他怎么不知道? 少女手边忙着,心神却还放在背后那群人身上,听到那群人的对话声越来越远,心里又羞又喜。原来,那人叫做明斯克……。 ※※※ 学院安排房间似乎是四人一间,按照登记顺序排。萨摩等人一起到了第二层舱房,16号与17号正好斜对面。 萨摩和耐达依、皮喇进入16号房间时,那位来自里尔公国的乌坦凡匿已在房间中。这人有一头和明斯克有得拚的黑发,苍白的脸。五官虽比不上明斯克的棱角分明,轮廓深邃,但还算清秀。虽然脸色苍白,但一点也没有不健康的样子,反而透着勃勃的朝气。萨摩进来的时候,他正躺在**翘着腿哼着带着奇奇怪怪腔调的歌。 见到萨摩等人进来,那人跳了起来,没有明斯克生人勿近的酷样,他马上咧开了嘴友善地笑了! “欢迎你们!我是乌坦凡匿。听说你们是精灵人和龙人?果然是所有种族中相貌最好的两个族啊!”乌坦凡匿赞叹地道,忍不住又多看了萨摩几眼。 萨摩迅速观察这个人。第一个引起萨摩注意的是他不仔细看无法发现的灰黑色眼珠,接下来是他实在“不高”的身材。 “我是摩耶!精灵人!”萨摩有礼地招呼。 “我是耐达依!龙人!”耐达依开朗地拉住乌坦凡匿的手猛握。 皮喇瞥了耐达依一眼,才自我介绍道: “皮喇!龙人!” 乌坦凡匿先是羡慕地看了三人一眼,随即热络地道: “你们先休息吧!等会儿到大厅去不知道还要做什么。搞不好进入学院第一关就在船上也说不定。”说着又跳上床,翘起腿来。 萨摩轻轻点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扫向乌坦凡匿的眼睛。灰黑色的眼珠很少见,听说,矮人族的眼珠就是灰黑色的。但是,乌坦凡匿虽然矮,却没有矮人族那么矮。萨摩心中有些猜测,但并没有说破。因为,如果这个身分重要,萨摩表示知道恐怕只会惹来麻烦。只是,令萨摩更在意的是,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以乌坦凡匿的身分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据他所知,那群人一向和其他种族少有来往,对人类虽然偶尔有来往,可也算不上亲密。乌坦凡匿怎么会来兰普顿魔武学院呢?是他个人的想法,还是那群人的意思?抑或者是背后那个种族的意思?如果是后者,那么那种族的立场是什么?他相信应该不是出自野心,难道只是纯粹学习吗?但是这个种族的人对他们的技艺那么自豪,怎么会想到人族学习?萨摩隐约觉得这谜团的解答似乎很重要。 第七十六章 暗潮汹涌 贴的时候发现有两个76章…==。==…应该是当初编辑那边有改…白夜这边忘记更动…所以重复了&g;&l;…管他…接得下去就好a_a 第七十六章 暗潮汹涌房间中,萨摩并不多话,皮喇话也不多,幸好有个耐达依可以和乌坦凡匿扯些闲话,因此气氛也不算太僵。乌坦凡匿显然对萨摩等人好奇极了。问东问西的,可以回答的耐达依便将他们准备好的答案说出来,不能说的就胡里胡涂几句哈拉过去。 虽然乌坦凡匿说要好好休息,但萨摩等人并不累,因此还是决定到船上四处走走,顺便打探各地的消息。三人出门前,乌坦凡匿还不忘唠唠叨叨地嘱咐他们小心,说是船上明令不能打架,万一动手了,输赢倒是其次,当场剔除报名身分可就得不偿失了。萨摩等人谢过乌坦凡匿的劝告,一踏出房间就发现尼路等人正好站在房外,也是打算四处走走看看的。两边会合,众人一起走出第二层的舱板。 才刚来到第一层甲板,一阵吵闹叫嚣的声音首先传来。萨摩等人没有多做考虑,立刻好奇地迎上去看看。原来,问题出在上船处。 只见一位衣著华丽的男子站在上船处叫嚣著,而这边刚刚检查他们身份的少女正站在踏板边,面对这名男子,脸色有些不善。看来这争吵也持续一会儿了,因为此刻船外早已排了长长一串人龙,人人脸上都有不耐烦。 萨摩等人定睛一看!咦?那不就是昨天那个穿著华丽,态度傲慢的男子吗?不知这男子为了什么原因,竟然这么大胆地跟学院人员起冲突。 “房间是谁排的?四个人一间不嫌挤了吗?还有,为什么把本少爷排在角落的房间。登记的时候,少爷不是说了吗?房间要大,通风、光线要好,你们把本少爷排在那个房间,又暗又闷!这是存心跟我做对吗?”男子说得脸红脖子粗,大是愤慨。 萨摩等人对视一眼,不禁感到兴趣缺缺。原来竟是这种无聊的原因,只不知学院会不会因此妥协。 “对不起!本学院对待学生一视同仁,安排房间依照报名顺序,每间房间一定固定四人,任何身分都不能影响决定。”少女语气也显得有些强硬。看来兰普顿魔武学院也不会轻易买他人的帐。 男子闻言,更是气得满脸通红: “笑话!本少爷堂堂里尔公国右相国的独生子,要来读你们学院就应该受到你们的礼遇。难道,你们瞧不起我们里尔公国吗?” 少女似乎也生气了,冷哼了一声道: “住宿方面,就连约塔公国的公主都是这样安排,本学院并没有特别亏待您。如果本学院瞧不起你们里尔公国,那么您恐怕连这艘船都上不来!若是觉得委屈您了,那么本学院绝不强留,任凭您离开。”这话说得不卑不亢,那些排队的人听到这番话都不禁赞声连连。 闻言,男子神色不定,陷入挣扎当中。虽然他还是觉得以他的身分,学院应该有所礼遇,但他更加不愿因此失去就读兰普顿魔武学院的机会。只要他从兰普顿魔武学院毕业,父亲一定会主动将他引荐给公国皇帝,风风光光地当一名大官。想到这里,男子终于决定忍一口气,哼了一声,才讪讪地走了。 萨摩这下总算见识了身为人族第一学府的兰普顿魔武学院那股傲视群伦的气势了。大概只有这间学校有办法培育出这样的学生,即使面对高贵的身份仍旧不卑不亢。这段插曲让萨摩更加坚定到人族观摩的决心。只有进入学院才能知道,培育出无数人族中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 男子离开后,上船的动作又再继续。萨摩等人也不多做停留,继续接著他们的巡礼。 这艘船很大,共分上中下三个舱面,底舱房间最多,共有五十间房间。第二层也就是萨摩等人住的那一层,有三十个房间。再上层则有二十个房间。总共100个房间,每间四人,共可容纳400个人。另外,在三层舱面之外,最顶端还有三间房间,那是给随船的学院人员住宿及弹性安排用的。至于船上的水手船工,他们另外在三个舱面后方的偏舱有几个通舖房间。要说环境最不好的,自然就是这些水手船工了。 总计起来,整艘船搭载400个学生,加上船长、船工、水手共69个,再加上随船的学院人员五个,总共搭载了474人。这样的船实在是大了。更何况,这些房间原本一间是可以睡六个人的,为了不让这些学生感到不舒服,才改成四人一间。但也因为这样的改变,所以报名日期尚未截止,这艘专船已经满载,必须再安排另一艘专船处理较晚报名的学生。 四百多人对学院来说实在是司空见惯,因为几乎每年报名兰普顿魔武学院的人都多达数千人。当然,学院真正要录取的总人数并不多,只有三百人,当中竞争之激烈自不待言,有些学生甚至连续几年都报名才录取。虽然今年因为帝国的要求多收了一百人,但数千人当中多录取一百人,还是同样竞争激烈。 萨摩等人一层层看,发现船上虽然有些在昨天的人龙中看过,但绝大多数都是陌生的脸孔。昨天遇到的龙人被安排在第三层,见到萨摩等人,脸一僵,接著便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但是萨摩眼尖,还是发现那位龙人微微发抖的双脚,踩在地上显得有些虚浮。看来,耐达依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人逼自己装做若无其事。 另外那个精灵人,萨摩在第一层的转角发现了他,他有礼地对萨摩微微点头,自我介绍说他叫葳慕,是移居到伊阔利市的精灵人。萨摩此时已有八九成肯定葳慕就是海因派来的族人,但他并不打算与葳慕太过亲近。因为他认为,一个暗中的观察者或许能得到更意想不到信息。 看过全船,时间也差不多了。萨摩等人移动到位在第一层的大厅。一到大厅,这才发现这里早已挤得满满是人。看来,众人都提早到了。 大厅的四个角落各站了一位人族男性,身上穿著绣有学院徽章的左开襟白色长挂,长挂下摆露出宝蓝色的劲装长裤,脚下是蓝面白底的布薛,眼中精光四射,显示修为不弱。 大厅中虽然挤了400个学生,但还算安静,只有几个人低头讨论。萨摩游目望去,几个团体引起他的注意。 最大的一个团体是以刚才闹事的那个男子为首,围著男女不等十几个人。男子眉飞色舞,嘴巴一张一阖,口沫横飞的模样,大约又在发表什么高见,加上其它人你一人我一语的,让他们成为场中最吵的一群人,这才会让萨摩第一个注意到。 再来一个团体则是因为长相奇特所以才引起萨摩的注意。那是一群五个人的兽人团体,四男一女。一个尖耳细眼,身材修长;一个挺鼻大眼,身材壮硕;一个尖嘴猴腮,眼神精明;一个四肢细长,头上头发微翘;最后一个是圆脸红眼睛,身材圆润的兽人女性。男的全都是袒胸露背的装扮,女的则是兽人女性最常见的穿著─无袖的半截背心和一件超短裤。不同的样貌特征表示他们都属于不同系,会聚在一起很可能是因为人数太少,容易受到人族排挤的缘故。 另一个团体比较小,是三人一组的龙人。萨摩刚才看到抖著脚离开的龙人也在其中。另外两人,萨摩异常地觉得有些眼熟。如果他没记错,那两人似乎在穆答乌普王宫当中见过。萨摩忍不住偏过头向身边的记忆超人的尼路确认。 “没错,那是负责王子寝宫安全的正副侍卫长,寒和灭。”尼路脸带笑意地回答。没想到他们也来了,看来王上可是很关心王子的。 萨摩挑挑眉,果然认出其中栗色头发、蓝色眼睛的那青年,就是当初与自己有短暂交谈的灭!看来大约是图苏不放心尼路六个人,又多派了这两个人过来,真多亏了他这么用心。王宫里能担任正副侍卫长,那必也是族中的佼佼者了。 最后一个团体也是三个人,组成份子比较奇怪,其中一个就是萨摩猜测是海因派来的精灵人,葳慕,一个是萨摩怀疑是矮人的室友─乌坦凡匿,最后一个很陌生,但是又有点异常熟悉味道的高大男子。萨摩直觉认为这个人不简单,加上体内的双生似乎也在附和他的直觉,不停不安地**著,更让萨摩不自觉地提高警觉。 “吼─主人,他有龙的味道。”双生低沉的声音在萨摩脑中响起。 萨摩闻言心中一凛,忍不住更仔细观察这个肤色有些黝黑男子。会让双生闻到龙的味道,难道这人竟是龙族吗?萨摩实在不敢肯定。 似乎是感觉到萨摩的视线,那个男子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足以风靡大半女性同胞的英伟俊脸,黑色长发黑色的眼,配上有些黝黑的肤色,给人一种奇怪的危险感。不同于明斯克的黑色,这个人的黑色黑得有点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萨摩暗中惊讶这人竟能察觉他的观察,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领著众人往他们前进。那名男子见状,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接著,转头回去,似乎在提醒他的伙伴。另外两个人本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在男子的通知下,将目光转向萨摩这边。精灵人葳慕立刻露出友善的笑容,而乌坦凡匿则是兴奋地猛挥手。他们表现的热络样子似乎让那名男子卸除了迷惑,也跟著友善地笑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到这里来。 萨摩带著众人走近。没想到走越近越觉得全身血液逐渐沸腾,突然之间,有种奇怪的直觉让他认定眼前这个气质独特的男子的确是龙族!这个肯定的感觉让他心中大为惊凛!据他所知,龙族、精灵族、矮人族是全世界各族中与人族关系最疏远的前三名。龙族几乎都在龙族森林,不与外面联系,就连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龙人族也不常与他们接触。精灵族也一样,他们一直都在中央大陆上,只有极少数的精灵分布在其它大陆的森林中。就只有这些精灵与人族有比较多的互动,但也极为有限。矮人族虽然神秘,但是,他们固定有一些特别的作品问世,加上之前各国混战时,矮人也曾因为某些原因介入,因此关系上虽然疏远,但比不上龙族和精灵族。 至于其它种族,兽人族与人族关系最密切,许多兽人在人族的军队中当武士,或在灭魔者与冒险者参一脚。接下来是龙人,他们也比较常透过贸易与人族接触,有时也会加入灭魔和冒险队伍。反而是精灵人族,因为生育上的限制,大半都在中央大陆,有些会在外围的岛屿,或是模里邦联的沿海一带。因此,他们更少与人族接触。 言归正传。话说萨摩经由自己的直觉和双生的反应,几乎已经肯定此人就是龙族人。这让他忍不住纳闷,龙族在几年前锁族应变,至今都没有解除除人不得擅离龙族森林的禁令,而今却在这个地方遇到龙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向来不离开龙族森林的龙族人不仅离开龙族,而且还特地到人族来?这跟乌坦凡匿可疑的身分有关吗? 萨摩心中虽然疑惑,但他知道这些疑惑只能留待以后慢慢调查,因此他还是维持一惯淡然的神情来到那三人面前。 乌坦凡匿很开朗,见萨摩等人走近首先热情地打招呼: “摩耶,你们也来啦!” 萨摩微笑点头回应。 乌坦凡匿的目光接著落向尼路等人,透著疑惑: “这几位是………。?” 萨摩转向尼路等人,正想介绍,尼路倒已抢先开口: “我是尼路!你好!” “老子汉斯!”汉斯拍著胸埔介绍。 “明斯克!”明斯克冷著脸,硬挤出三个字。 众人当众还是只有班塔耶最啰唆,等尼路等三人一介绍完,班塔耶立刻上前一歩,劈哩啪啦连珠炮似地道: “我是班塔耶,你一定就是……摩耶说的乌坦先生吧,哎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听说您是一个非常友善的人,现在一见面,果然是一点也没错,真是太高兴能跟你认识了!”班塔耶照常在介绍之后加上长长一串。只有尼路等人知道,萨摩三人根本压根也没提过乌坦凡匿很友善之类的。 耐达依见乌坦凡匿还有些迷惑,连忙好心地补充: “他们也是龙人,我们是一路的。” 乌坦凡匿点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接著马上热络地介绍: “这位跟摩耶一样是精灵人族的朋友叫做葳慕,另外这位兽人老兄名字很长,叫做奴里诺达恩。” 闻言,善于交际的班塔耶随即招呼: “这位葳慕先生我们刚刚见过面,没想到又见面了,真是有缘。至于这位奴里诺达恩先生,今天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奴里诺达恩先生是什么系的兽人,认不认识貏厊?我们好些日子没遇到他了。” 这个自称兽人的龙族人究竟要把自己装成哪里一系的兽人呢?萨摩倒是满好奇的。不过看来,奴里诺达恩似乎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因此班塔耶这么一问,他也不慌不忙地轻笑回答: “我是熊系兽人。很抱歉,貏厊我不认识。”说著还大方地伸出手与班塔耶对握。 萨摩一听,不得不承认奴里诺达恩的确挑了一个不太容易令人起疑的系别。熊系兽人的确是兽人当中身材最高大的一支,兽人特征也不明显,只有局布毛发特密。可惜比起一般熊系兽人壮硕的身材,奴里诺达恩就显得瘦了一点。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破绽。虽然萨摩明知道奴里诺达恩根本不是兽人,但他仍旧友善地与奴里诺达恩握手表示欢迎。 手一握上,萨体内的双生**得更厉害了。看来是奴里诺达恩身上的龙气引起双生的共鸣!不用说双生,就连自己,也因为近距离接触奴里诺达恩而闻到龙的味道。奴里诺达恩龙族的身分根本已经确定。看来,最近不仅人族不平静,就连其它族都有些蠢蠢欲动的倾向,最令萨摩忧心的的是,这些不平静的背后恐怕还有一些更不寻常的原因。 相对于萨摩的感应,另一边的奴里诺达恩似乎也察觉异常,眼中立刻浮现迷惑的光芒,没等萨摩松手便立刻收手,看得尼路等人大是疑惑。 这边三人团体因为萨摩等人的加入马上成了十人团体。周围的人族都好奇地转头看。就连四个角落的学院人员也暗暗纳闷,今年其它族的报名人数似乎比往年多了一些! 萨摩等人与乌坦凡匿会合后不久,另一群人到了。那是三人一组的龙人。除了刚刚见过面的龙人谨慎地走在最后外,另外两人却是热络地与萨摩等人打招呼。领头的龙人正是萨摩王子寝宫的侍卫长,寒。他首先开口介绍: “你们好!我是寒,他是灭,而他是塔巴。” 侍卫副队长灭也点头示意,而塔巴则睁著惊惧的眼睛小心地点头。 寒是一个颇有威仪的人,黑色的及肩半长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时常都带著有礼谦恭的笑容,甚至在面对图苏时也是这个模样。不过只要一谈起正事,却是公事公办,丝毫不徇私。至于灭,他是标准的黑脸,一板一眼的行事方针时常让手下做事提心吊胆,但他做是很谨慎,只要有他盯著,几乎可以不用担心会有任何疏漏出现。 萨摩带著微笑点头回礼。寒与灭大概经过图苏的指点,知道不能在神色间泄漏萨摩的身分,因此很快就神色自若地与众人话起家常来了。在外人看来,这只是同族间的照会,当然,萨摩等人心中非常清楚不是这么回事。 不久,另一群兽人五人组也来了。萨摩猜的没错,这五人都是各自来报名,后来遇上了才聚在一起。其中一个狐系的叫牡兹,虎系的叫牙,猴系的叫司猗,鸟系的叫飞天,最后一个兔系的兽人女则叫做库娃。 这一来,在场所有“非人族”的十八个人全聚在一起,叫附近人族都不禁侧目起来。 等到人全都到齐之后,船缓缓地开动了。四个学院人员以及负责登船时招呼工作的少女都站到最前方临时搭起的木台上。 一位男子踏前一步,稍一提气,宏亮的声音立刻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一次的航程大概需要四十天,各位还不算是学院的正式学生,因此船上生活学院并不硬性规定。大原则是不准闹事,违者剔除资格。三餐的供应时间固定,错过了就不再等候。地点都在大厅,吃饭时间到时,所有菜肴都会统一这里发放,希望各位准时。” 男子顿了一顿,见台下众人没有任何异议,这才又意味深长地道: “到达巴耶帝国后,我们会在港口等待下一批报名者到来,到齐之后另有安排。总归一句话,这四十天,你们可以抓紧时间好好养精蓄锐。” 此话一出,众人哪里还猜不出,只要一下船,测验可能随时开始?于是就在议论声中,众人的船上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第七十七章 第一歩 中央大陆精灵人村落附近的一片草原上,一位美丽的少女身著无袖连裙米白色衣衫迎风亭亭而立,仔细地聆听著身前老者的叮咛。 “听好了,魔法并不像人类说得那么单纯,真正的魔法要结合自然界的每一丝动静,才能发挥最大的功用。从这个角度来看,施展魔法本身就是战术的运用。”老者严肃地解释魔法的高阶运用。 少女偏著头,努力地思索,接著不确定地道: “长老……琉璃还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说,要施展魔法要先感觉四周自然界的变化吗?” 老者颔首道: “没错!这道理很简单,首先,水系魔法在什么环境最好发挥?” 少女没有思索太久,很快就肯定地回答: “水元素密集的时间和地方。” “没错!如果趁著雨来之前,空气布满水元素时来发动水系魔法,就算只驱动一点点魔力,还是可以轻松达到中级魔法的威力!”老者满意地笑道。 少女闻言不禁沉吟起来,似乎颇有体会。老者见状也不打扰,任凭少女皱眉思索。好一会儿之后,少女终于开口了。 “这是不是说,魔法的威力和等级不全然受魔力大小的影响,自然界元素的比例有时候能克服施展者魔力的差距?”少女好奇地问。 老者没回答,只是点点头表示肯定。少女也没追问,接著又思考起来。突然,少女似乎想到难解的问题,忍不住又开口问: “可是,如果我必须施展火系魔法,但这时候火元素的比例却很低怎么办?” “很简单。这时候,你应该利用比例高的元素达到火元素施展的最大威力。”老者简单地解答,却不说明如何利用。 少女知道这是老者考验自己的方式,于是马上又开始思索起来。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女还是想不出如何利用。这时老者突然开口问道: “琉璃,现在吹什么风?” 少女琉璃微一怔愣,随即回答道: “回长老,现在吹的是南风。” 老者一听,缓缓踱步朝北而站。 “如果我现在只能驱动少数的火元素……”老者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轻轻在空中一绕。突然一阵风吹来,老者就在这时将手指往前一挥! 只见强烈的火焰从老者面前往北蔓延,恍如一条火地毯由南向北摊开一般。就在少女惊呼之间,老者手掌回旋一抓,那条火地毯竟然如龙卷风一般往中心旋入,接著向空中消散。 少女怔怔地看著一片焦黑的草地,出神了好一会,突然兴奋地道: “琉璃懂了!”原来所谓利用比例较高的元素来达到最大威力就是像这样,乘著风元素,尽管只是初级的魔法却可以达到中级魔法的效果。 “刚刚我只是简单地引动火元素,却可以做到中级魔法─野火燎原所能做到的事。所以真正的魔法靠的不只是魔力的高低,还有对自然界变化的察觉!”老者进一步解释。 少女兴奋地连连点头,忍不住也跟著面北而站,肃容敛目,举起纤手,趁著一股微风吹来,一条火地毯又延伸出去。纤手回收,火地毯立刻敛成一条火丝带往空中消逝。少女并不因此停手,再趁一道微风,送出水元素,蓝色光芒往北延伸,洒向方才备受火焰摧残的草地,迅速回复受灾野草的生机。 老者见状,满意得连连点头: “没错!你已经学会怎么活用魔法了!” 少女闻言,激动地转过身,对著老著深深一礼: “谢谢火长老教懂琉璃克服魔力不足的技巧!” “这有什么好谢的?难得你这么好学,长老怎么能不倾囊相授呢?”老者乐呵呵地道。 至此,相信读者们已经看出来了。没错!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琉璃和精灵人族的火长老。他们为什么会在这片草地上演练魔法呢?原来留在中央大陆的琉璃自从送走萨摩,心中便开始迷惘。以前的日子,她的思想总是围绕著萨摩,如今,他到人族去历练了,那她呢?难道她就这样等著萨摩回来接她吗?最后她的答案是─不!自从她知道她可能有机会能学会魔法时,她就无法克制想陪伴萨摩到天涯海角的想法。因此,经过几天的考虑,琉璃决定,如果她就这样等著萨摩,什么事都不做,最后她会成了他的累赘,绑著他,束缚著他。她不要这样!她要帮他!所以她要学习魔法! 她学习魔法是为了自保,为了不让萨摩为她所累。琉璃非常清楚,如果要以魔法辅助萨摩,等到她能力大到足够帮助他时,恐怕也太晚了。因此,她只想让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她不要到了最紧要关头还分萨摩的心。此外,她还要学治病,因为她想实现从小的愿望,保护萨摩。她不敢奢求能成为萨摩的左右手,但她可以成为萨摩的后援。只要她学会治病、治伤的方法,就算不能与他并肩作战,起码也可以在背后默默支持他。 魔法她当然可以向精灵人和精灵学习,而医术呢?琉璃本想托人买回医书自习,没想到灵珊却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原来精灵人族除了魔法之外,还有一项傲人的能力,那就是对具有“特殊能力”的动植物非常**。因此,许多精灵人都是有名的魔药师。在人族的医学界扮演重要角色。既然得知这项消息,琉璃当下立刻决定,她要在精灵人族中完成她这两项目标!于是琉璃决定亲自去找精灵人族的长老。她不仅要从零开始学习魔法,而且还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魔药师。 在学习上,琉璃是积极的。因为她必须尽快掌握魔法,学会魔药的调配,才能早一点帮助萨摩。 精灵人族的长老们知道琉璃的决定后也十分支持,二话不说,五个长老同心协力,不遗余力地教导他们这个“关门弟子”。更因为琉璃特殊的身分,精灵族的精灵们也毫不吝啬地将他们所知倾囊相授给这个“好像”算是他们同族的人。 奇怪的是,一般不管是精灵人还是精灵,都有属性的限制,并不是每一种魔法都可以学得很好。萨摩是一个例外,他的属性并不是没有,而是每一个属性都有,属性的天平却没有倾向任何一边。当然,这只是专指现在所能使用的能量而言,如果将没有人能控制的光、暗属性都纳入计算的话,就会发现,萨摩的属性是严重地在光暗两端摇摆的。 不过,萨摩这样还容易理解。让人不容易理解的却是,琉璃这个不属于精灵人、也不属于精灵的“人”,竟然也没有偏向的属性。更奇特的是,萨摩是各项元素属性都有,并不偏重。但是琉璃却是各项元素属性都没有,她有的是光与暗两种元素属性。这样的属性虽然后来证明并不妨碍她学习魔法的能力,但是,不知怎的,琉璃使出来的魔法,好像都跟原来的魔法有一点不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长老们却说不出来。 或许出于天性,或者是因为这方面的天份特别好。所有的魔法中,琉璃最擅长的是治癒系的魔法。治癒魔法让琉璃使来又快又好,威力也很够。琉璃的体质似乎界在精灵人和精灵之间,而更偏向精灵,因此学起魔法来几乎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光就天分而言,琉璃学习魔法的天份几乎和萨摩不相上下,只是限于时间,无法学得如萨摩那般精通罢了。 当萨摩再开往巴耶帝国的船上度过平静的四十天时,琉璃的魔法也有了不弱的基础。 另一方面,萨摩等人在经过四十多天的航行之后,也终于来到巴耶帝国的第一大港─塔里沙港。 正如学院人员所说的,来到港口后,他们被安置在港口街市中的一栋大宅院,等待下一批学生到达。这栋大宅院是由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学生所提供的。 经过了四十多天的航行,许多人吐得一蹋胡涂一上岸摸到了“稳固”的床,倒头就睡。十八位“少数种族”的成员,牙和飞天都很惨,飞天一下船就摇摇摆摆,差点就掉进海里,而牙呢?一上岸他就躺在港边的石地上,睡著了!累得他的另三个兽人同伴还要将他“拖”回去。而萨摩等人因为汉斯晕船晕得厉害,因此也在大宅院中多休息了一天。 隔天,不理会汉斯的抗议,萨摩等人兀自决定出去探探消息。毕竟,他们对人族的了解还太少,为了以后行事方便,他们有必要多多收集一些人族世界的“常识”。一行人穿过川堂,经过大厅,却在门口遇到“正好”要外出的寒、灭和塔巴。据他们说,五位兽人团体因为两位还在阵亡中,因此都还留在房中没有出门。至于乌坦凡匿他们,虽然奴里诺达恩也有些微晕船,但是似乎恢复得很快,一大早就看到他和乌坦凡匿以及另一位精灵人葳慕很精神地一起出门了。 正巧遇到萨摩等人的寒、灭和塔巴,在两赞成,一无意见的情况下决定和萨摩等人一道走。萨摩只是轻轻一笑,没有拒绝。于是,九个人便一起前往塔里沙港边热闹的集市去,准备探听一些马路消息。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一下子涌入太多的人,萨摩等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注目。这让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一家高朋满座的食馆─塔沙之柱,并挑了两张角落的桌子分别坐定。 萨摩等人会挑上这座食馆是因为它实在太特别了,光只有高所有建筑物一等的高度,就足以吸引所有来到塔里沙港之人的目光。整栋建筑高达五层楼,只要一入港第一眼入目的就是它。光是高度,这栋建筑就可以说是整个港口的地标,更何况它的建筑风格明显颠覆了人族建筑繁复的格局,反而混上了点模里邦联粗俇的味道。楼房建筑呈现锥形,宽广的六角形地基插天而上。底下第一层有著挑高的大门和一排连续镂空的窗户绕了一圈,让一楼采光相当良好。再上去第二、三、四层,每一层的平面面积都比下一层的要稍小了一点。每一楼都有一排比一楼小了一号的窗户,窗户外缘明显延伸出一截台阁,可以想见,倚窗坐在哪里里视野一定很不错。更上去的第五层比较特别,光滑的外墙没有任何观景设施,反而只开了一两个小窗户。但要论独特性,却是这第五层才能完全突显。整个第五层是由三个三角正面所构成,不论从哪里个角度看都能看到一面三角形。第一层到第五层往上紧缩的设计,加上那五楼的三角立面,从下方仰视,当真有插天而入的豪气。但它最有名的不只是比其它建筑物高上许多的高度和独特的外形,还有它的建材。这栋食馆全部都是用与港口同样的青石所建成,而且还是人族首屈一指的建筑师─乌玛所设计出来的。这种青石非常坚硬,耐磨耐打,而且即使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雨淋也丝毫不会变质或毁损。 就因为塔里沙港紧扼巴耶帝国首都蒙瑙特市对外联系的咽喉,更是国家的门面所在,因此,帝国不吝啬地采用了与皇宫地板一样的建材─大原青石,不远千里地跨过广阔平坦的帝国大原,从帝国大原西北方的铁壁山采挖,再由军队一路护送到港口。这个食馆也就在那个时候取得了剩下的大原青石。虽然是剩下的,但能够取得这些剩下的稀有石材,这就表示,食馆的创始人绝对有不容忽视的高层社会网络。也只有这一点,才能使“塔沙之柱”无风无雨地屹立在港边数百年之久。这个背景加上食馆创始人与乌玛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私情,因此,这座食馆在乌玛的经手下,成为帝国为数不多的经典建筑也是重点保护的建筑之一。 乌玛设计塔沙之柱丝毫没有用上任何胶结的工具,一石一石根据平衡以及力量消抵的原理建筑而成。线条自然,即便是角落也看不出刻意雕凿的痕迹,线条巧妙而自然地与港口连成一气,就象是长在上面一样。塔沙之柱能够盛名卓著,乌玛这样旷古绝今的设计绝对是第一功臣。而这栋建筑也成了乌玛失踪前所有建筑中最伟大的一座,乌玛建筑界第一大师的名号也是在这时确立的,即使不断有后进的建筑师到此观摩研究,也没有人敢夸口能够完成这样不使用任何胶结工具却能创下建筑新高的建筑。 这种种一切,让塔沙之柱成为来到巴耶帝国的人必去之地! 萨摩等人并不知晓其中缘故,他们只是看准了它高人一等的高度和不到吃饭时间还是高朋满座的人气,便当下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塔沙之柱明明就有五层,但是似乎只开放两层。因为,他们一进门,伙计问的是:“各位一楼普座、二楼雅座?”萨摩等人并不是来这里享受的,自然就挑了人多的一楼普座。寒和灭也很有默契,二话不说就跟著留在一楼。 塔沙之柱不仅建筑主体设计的好,就连里面空间的配置也恰到好处。二楼萨摩等人没上去不知道,但是一楼,广大的空间利用建筑内部的梁柱,巧妙地分割成一大两小三个隔间。隔间的墙壁也是青石叠砌而成,但是部分镂空的设计让隔间既分隔,却还保持部分联系,满足了不同需求的客人对空间的偏好。萨摩虽然不喜欢吵闹的环境,但是一来,他们来的时候一楼普座的两个较小隔间已经客满,二来他们是来收集消息的,因此,也只好挤在大隔间的角落边,当作他们情报搜集的基地。 坐定之后,伙计送来带著淡淡桂花香的清茶。就一般营业的食馆、茶栈而言,以带著桂花香的清茶来招待客人那是绝无仅有的,因为,桂花茶非常昂贵,向来只有达官贵人才喝得起,要在一般的食馆喝到带著桂花香的招待茶,就连在帝国首都蒙脑特市也找不到,只有塔沙之柱才有。由此可见,如果不是塔沙之柱财力特别丰厚,那就是它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别管道。 可惜这种绝无仅有萨摩等人却无法体会,因为众人不是龙人就是精灵人,从来也没喝过这些人族的玩意儿,谁都不习惯,只是微皱眉头地啜了一两口。而萨摩呢?只见他拿起茶杯,闻了一下,随即皱紧眉头将茶又放回桌上。茶的味道让他想起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回忆,和一个讨厌的人。当初庞庞便是将**放在桂花茶里让他喝的。其它人不知道萨摩心中的疙瘩,只道他不习惯人类花俏的玩意儿罢了! 众人对桂花茶兴趣缺缺的反应让一旁伺候的伙计大为不解,但是仔细思索之后,伙计们却都不禁谨慎起来。他们的桂花茶唯一的缺点便是质量不纯,难道这些人已经发现这个缺点,才不愿意喝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人肯定非富即贵,否则哪里能光用闻的就能得知这一点? “这些一定是什么贵人,才会对我们店的桂花清茶这么不满意……”一名伙计趁著回头端菜的时候,忍不住对著另一名伙计这样滴咕。 这个猜测很快就在伙计群里传了开来。在这些伙计眼中,他们看过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只看萨摩等人一进来的那股子审视的目光,就像带著严苛的标准在评监这家店,就知道这些人绝不简单。当然,这实在是他们想太多了。萨摩等人身分虽然高贵,但却还不至于对物质生活这般讲究。他们之所以严格审视是因为,萨摩在看哪里里适合收集信息,尼路等人在看有没有特别的人物,寒和灭则是在评估哪里里适合逃生、哪里里适合突围。伙计不明其中差异,仅能依照自己的经验,推测能有这种架势风范的绝对不是平凡人。加上萨摩等人穿的衣服虽然剪裁很简单,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是眼尖的伙计们却还是看得出他们的衣料都不是寻常苦哈哈的人穿得起,尽管不算是特别昂贵的面料,但也要稍有财力才买的起,尤其是其中最俊美的那一个金色长发的男子,从头到脚都是菟丝布制品。现在菟丝布每尺都是以黄金在计算,能够全身都穿上菟丝布,要花费多少钱啊?!这也就难怪伙计们会认定萨摩等人非富即贵,从而判断萨摩等人对桂花茶的不屑一顾根本是因为桂花茶泡得并不够纯了。 因为这个误会,伙计们都不由得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服侍。萨摩等人不以为怪,还道这塔沙之柱的伙计服务本来就极为周到。至于伙计们不断飘来的视线,萨摩也只当是自己身上贵重衣料惹的祸。萨摩本来也想将这一身行头全部换掉,但是一来满包袱的衣服全部都是菟丝布制成的衣服。二来,想向外面买,却因为那些衣物太过花俏,实在不愿意穿,只好作罢。 正因为萨摩料不到伙计这样看待他们,所以当他遣退了一旁伺候的伙计,却看到他带著失望的神色离开,著实迷惑了好一会,但很快的,他就将心思放在收集讯息上了。 第七十八章 意料之外的收获 屏气凝神,整座食馆内外上下的声音霎时全都落入萨摩耳中,彷佛透过耳朵,一个立体的塔沙之柱也出现在自己的脑中一样。这样奇特的感应让萨摩不禁涌起又惊又喜的感觉。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仔细聆听四周的声音,但却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所有声音构成一个空间的情形。萨摩稍一思索便猜到大约是成年劫后,功力大进的结果。 “真奇怪,怎么没有打赏?”首先传入的是伙计的滴咕声。 打什么赏?萨摩不解,但他没将心思放在这里,微微一愣之后便接著继续过滤消息。略过那些日常琐事,萨摩很快就发现,在场食客谈论最多的还是昨天兰普顿魔武学院专船入港的消息。看来兰普顿魔武学院不愧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学校,光只是挂著学校旗帜的船只停留在港口都可引起广大注目。 “你说,为什么今年兰普顿魔武学院要特地将学生送到这个港口啊?”一个男子带著沙哑的嗓音问。 “是啊!谁都知道,往年都是从东大陆的输药特别港进港的啊!那里不是近多了?”另一个年轻的声音也问,显然对今年异常的安排相当好奇。 安静了一会,另一个象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听说最近各地好像不平静,会不会是这样啊?”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阵议论,一道苍老的声音首先附和: “是有点不平静,军队常常调防,三天两头就看见军船打我们港边过!会不会约塔公国在打东大陆的主意?”说到最后,萨摩彷佛感觉到这人心中隐约的激动。 这话之后,接著又是一阵争论。原来,巴耶帝国的东大陆以前是约塔公国的,当初的约塔公国叫约塔帝国,国力鼎盛,后来巴耶帝国蓄意发展军事,并大力推动经济,使得帝国国力蒸蒸日上,最后还主动发动侵略,企图夺下只比当时国土稍小一点的东大陆。约塔公国虽然极力抵抗,但是安逸太久,军备松散,再加上国内王公趁机夺权。内乱外患交相侵逼之下,硬是把国土的一大半拱手让人。动乱之后,约塔帝国帝制解体,成了公国。虽然如此,约塔公国仍旧没放弃收复东大陆的想法,不时发动游击攻击,使得东大陆比邻约塔公国的海岸地区,战事频传。为了加强控制东大陆,帝国不仅将全帝国高等教育核心的兰普顿魔武学院迁移到东大陆,以收买东大陆民心,还将额外建立一个东陆军团长期驻守在东大陆。东大陆三个军区里,光是靠近约塔公国的神迹密林地区就占了两个。由此可见东大陆虽然名为巴耶帝国的国土,实际上却还有许多不平静的地方,也因此,当众人议论到学院为何迁移招生地点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约塔公国的骚扰。 “我猜不是,前些日子我刚从输药特别港回来,那里平静的很,没听说有什么动乱。何况,约塔公国现在都靠著咱们帝国,要不早被里尔公国生吞了!怎么可能会来打我们东大陆的主意?!”另一个声音不以为然地分析。 闻言,议论声稍缓和了一点。这也是实话,约塔公国虽然想改革,但却因贵族包袱太重,多次改革都是无疾而终。加上里尔公国国势逐年强盛,拓展领土的意图明显,约塔公国在里尔公国的威胁之下,不得不仰著巴耶帝国的鼻息苟安下去,所以这几年少有主动发动攻击,两国边境海域也因此获得暂时的平静。 既然原因不是约塔公国,众人猜测的重点立刻转移了方向。 “说不准他们要考试哩!兰普顿魔武学院每年按例都有考试,这次或许要考什么特别的题目,所以才到这里来。”又一个声音立刻这样猜测。 这个猜测似乎最有可能,众人也没有异议,话题很快又转到其它生活琐事上了。 萨摩听这边不会再有消息,也随即转移目标,再听其它人的对话。不多久,萨摩又找到另一个目标。那是特别安静的一桌,偶尔才传出刻意压低的讨论声。不过这桌人显然都是报名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学生,因为他们谈的都是有关兰普顿魔武学院的事,只是声音压得特别低,这才引起萨摩的注意。 “我探听出来了!昨天停靠的这艘船上载了四百个人,听说还有另一艘船。”一个年轻的声音道。 听这语气好像不是跟他们一起坐船来的人,那么他们就是巴耶帝国里面报名的人罗?!他们探听人数要做什么?萨摩不禁凝神注意。 “一艘船四百个,两艘船就八百个,加上之前我们探听到我们帝国报名的有一千五百多个,那最少有二千三百个了。今年虽然因为情势紧张,里尔公国的人来的太少,但是二千三百个要取三百个,竞争还是有些激烈!”一个沉稳的声音语带忧心地道。 査得这般仔细,这些人倒是有办法,萨摩双眉轻轻一挑,忍不住将目光落向声音的来源。他有些好奇这群忙著收集资料的人。萨摩这一特别注意,尼路等人也立刻发现。除了塔巴功力不足,加上不明究里,所以没有跟著注意那桌之外,寒和灭也努力聚起精神,凝神细听。这一听,七人随即交换一个兴味的眼神。原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被这群人说话的内容吸引了。 萨摩看向声音来源,只见另一个角落,五个人挤在一桌本该坐四个人的桌子周围。看装束和特征,这五人应该全都是人族。最先讲话的那一个,体型有些瘦弱,身高似乎也不高,一头不长不短的棕色头发束在脑后,右眉上长了一颗黑痣。声音沉稳的那一个,算是人族的中等身材,同样棕色头发束得高高的,但是发尾有些微卷。剩下的,每个人都是束发,一个金发,一个黑发,另外一个是淡淡的棕色发。 人族不像其它种族头发颜色那么多。他们最多的是棕色头发,其次是黑色,至于其它发色有,但是不多。多的是这两种颜色,深浅稍有不同罢了! 萨摩仔细观察一会,实在不得不承认,这五个人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们全都长著一张完全不引人注意的脸。若不是萨摩一开始是用听的,若是用看的,恐怕他们会是第一个被剔除在可疑名单之外的人。这种平凡到毫无特征的面貌,不用说精灵人族和龙人族找不到,就连人族当中也相当少见。 这是人才!萨摩心里想著。一个特别的构想慢慢在萨摩脑中成形。 这群人没有发现萨摩观察的目光,继续他们的谈话。 “老大!我还查到一些很奇怪的消息。”右眉长著一颗痣的棕发男子继续道。 “什么消息?”声音沉稳的男子反问,看来这群人的老大就是他了。 “听说今年要多收一百人!”男子道。 此话一出,不仅他同桌的其它四个人吃惊,就连萨摩这边正在注意听的八个人也忍不住交换一个惊讶的眼神。 “你问到什么?”那个老大似乎很关心这项变化,忙不迭地追问。 男子扫了四周一眼,这时萨摩等人早已收回视线,男子没有发现异状,这才低著声音道:“帝国下密令给学院,说是要特别训练一批人,要求学院今年报名的新生都要接受特别的训练,一年后交给帝国!” 话落,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学院为帝国训练学生?看来这个讯息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男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尽管众人没有说话,他还是继续说明: “学院当局不答应,讨价还价,决定只在新生中多收一百人,而且不愿意之后全权交给帝国,坚持必须在学院的监督下,只在帝国需要时借调给帝国。这些人同样是学院的学生,必须接受五年的完整训练!” 男子喝了一口清茶,又小心地观察四周,见四周喧哗如故,这才继续道: “不过帝国好像很急,不愿意答应,后来妥协之下,学院决定从其余四个年级各抽出五十人,秘密派任帝国任务,帝国才答应学院的限制。”说到这里,男子就不再继续讲了,看来已经将事情始末交代完毕。 这个消息让萨摩等人也跟著陷入沉思。听他们的讲法,似乎这种要求学院帮帝国训练学生的事情并不常见,甚至可说绝无仅有,否则学院不会这般坚持立场。那便是说,这是今年才有的事。为什么呢?帝国拥有两个大军团,六个主要军区,要说军事实力,那绝对凌驾人族各国,是什么原因让帝国需要另一批人?难道另有什么秘密任务?萨摩直觉这样不合理的要求应该与最近几年各国不平静的情况有关。 就在萨摩思索间,那边五人也安静了好一会才听声音沉稳的老大追问道: “有没有听说是什么原因?” 眉上长痣的男子摇摇头,表示消息只到此。 “这会不会和最近国内时常征兵有关?”黑发男子突然问。 “或许有……”眉上长痣的男子沉吟著,突然顿了一顿,又接著补充: “还有一点,听说帝国要求这些人全都要是帝国人!” 这个限定就大有蹊跷了,声音沉稳的老大很快推估: “难道,帝国有什么工作必须保密,而受过训练的军人不能胜任,必须从训练出许多将官的学院中挑选人选吗?” 这个猜测很合情理,这群人的神情都不由凝重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金发男子试探地问。 老大似乎也知道金发男子的顾虑,所以不等他说完就摇头道: “我们一定要进学院,要不然,我们永远只能当备受欺凌的平民。但是,我们也绝对不能成为那一百个人的一分子,我觉得,那绝对是有死无生!” 听到这,萨摩不禁赞许地轻轻点头。能够根据这些有限的信息,迅速衡量得失利弊,看来,这个老大也不失为一个颇有智谋的人。想到这里,萨摩心中暗暗决定,有机会应该与他们结交一下。若能将之收归己用,对往后掌握人族动静应该很有帮助。 这群人谈到这,似乎已有共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其它人有没有什么消息?”那位老大转向其它人询问。 萨摩闻言,不禁将目光落向尚未发表任何发现的那两人身上。只听黑发男子首先报告道: “我探听到国内有几个人物要小心。首先是三公主,听说是那位已经在学院内的假公主的死对头,知道假公主进了学院之后风靡全校,心里不服,虽然年纪还没满十五岁,但却很坚持要到学院去对付那个假公主,在高层压力下,听说已经确定进入了。还有一个是六皇子,因为已经年满十五,所以跟他的哥哥们一样,按例进入学院学习。另外,驻守三山军区的西陆大将军,他的第二个儿子也报名了。至于驻守神迹密林的东陆大将军,他的千金听说西陆将军的儿子报名了,不甘示弱,好像也报名了。其它的,还有御史的大公子,但是他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录取,今年大概也一样。” 老大沉吟了一阵,照例叮咛一番: “那位假公主身分虽假,可是架子很大倒是不假,本事又不错,以后要是碰到她记的要多加小心。至于三公主,虽然骄纵,但还算听理,只要不犯著她,想必也不会有事。六皇子是王的最小儿子,很受宠爱,到了学院可能会和还留在学院的两个哥哥起摩擦,我们要小心不要卷入。西陆大将军的儿子很有才情,年纪轻轻但武艺在他父亲的教导下已经不弱,这人军人出身,没什么大官架子,还算可以结交。东陆大将军的千金比较麻烦,她似乎很不服输,进了学院恐怕又会闹出什么事端,注意离她远些就是了。” 其它人随即点头表示知道。 假公主?萨摩等人听到这称呼,不禁想起那个在监院遇到的野蛮少女。巴耶帝国所有贵族当中,他们第一个认识的就是那个少女,不会这般巧,刚好就是她吧?这么一想,反倒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来著了。 金发男子待那位老大叮咛结束,也接著说出自己的发现: “我也探听到专船上有几个值得注意的人物。”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等那位老大点头之后,才又接著道: “第一个是里尔公国右相国的独生子,他带著他们首席预言师的独生子也报名了。但是这人品行不良,本来录取的机会不大,不过碍著两国关系紧张,帝国可能会希望留下他当人质,所以,录不录取还在未定数。里尔公国有官阶人物的子孙里,今年只有这位不知死活的相国公子来,就连之前已经在学院的朱雀将军独生女和玄武将军二公子都早已经被召回国,真不知道这个相国公子是怎么跑出来的。”他们自然怎么也想不到,这是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鳖脚独生子的预言所造成的结果。 首席预言师的独生子?萨摩心中打了个突。会是那个老跟在一旁谄媚的少年吗?难道他不是那坦家的人?如果是,她父亲又怎能成为里尔公国的首席预言师?难道这其中还有众人不知道的阴谋吗?不过没等萨摩想出头绪,金发男子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至于,约塔公国,听说他们有名的双子公主也报名了,但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另外,约塔公国的内政大臣的千金也来了,更特别的是,他们国内东防将军的大公子,南防将军的二公子也都同时报名了,加上本来就在学院的北防和西防将军的公子,约塔公国四将军的公子全都到齐了。有消息指出,这四个将军之子其实是来给巴耶帝国当人质,以换取协防约塔公国的条件。” 那位老大听完同意地点点头道: “以现在的情势,他们来这里当人质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我们不要介入太多。”说到这里,男子拿起杯子,啜了一口茶,又继续道: “算一算,各国的人物也差不多这些了!只要我们要小心点,避著他们,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记著,我们主要目的是为了学得一身好本领,好好学,以后总有我们翻身的日子,到时候,我们还要帮助村里的人。” 众人点点头,平凡的脸上都浮现坚定的神色。 “但是……要是他们找我们麻烦怎么办?”眉上长痣的棕发男子忧心地问。 那位老大闻言,表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只能看著办了,总之行事尽量低调,避免和这些人正面冲突是最好的了。”以他们的身分,实在也只能这样消极地避著那些人了。 这位老大提不出方法,倒是刚刚说话的金发男子似乎有一些想法。只听他接著支支吾吾地道: “老大……我……有一点意见……” 他们的老大点点头同意: “说吧!” 金发男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接著道: “我在探听的时候,还得到一些其它的消息。听说,今年其它种族报名的人数比往年多,也且素质也比往年高。我想,他们不是都比同年龄的我们还要强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萨摩等人听到这里,不禁彼此交换一个有趣的眼神。 那位老大似乎也觉得可行,因此鼓励地道: “再继续说下去!” 金发男子精神一振,继续分析道: “听说,光只有这艘船就有十七个其它族的人。其中六个是兽人族,两个是精灵人族,剩下的九个都是龙人族。” 那位老大低头沉吟了一下,评论道: “虽然比往年多了不少,但并不算多。兽人族太过鲁直好斗,对我们没有帮助,精灵人和龙人倒是可以,但是,他们向来很少管人族的事。” 金发男子咽了一口唾沫,略显激动地道: “很少管不表示不管吧!只要我们跟他交情一好,我想他们应该会愿意帮我们。” 黑发的男子似乎也很是意动,忍不住附和: “的确,如果有他们帮忙,那些人就比较不会找我们麻烦。我们也可以平平安安学成,好去赚钱啊!”大部分人类贵族都不大愿意与这些外族人发生冲突,毕竟不同种族,一但纠纷太大恐怕不好解决,更何况要是真发生冲突,动起手来,挨打的恐怕也会是人族的人。这么推测下来,他们只要与这些外族人有一定交情,又不刻意得罪贵族,要平安渡过五年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老大不置一词,只是静静听著,但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心动。 金发男子为了坚定他们老大的信心,又接著道: “虽然人不多,但是,我听说,那九个龙人里面有银阶的龙人。” 此话一出,那位老大立刻惊讶地反问: “银阶龙人?几个?” 萨摩这时则将目光转向明斯克,一道细长的银色龙麟就在左眼下。不用说,他们就是从这里看出来的。 针对那位老大的问话,金发男子的回应是摇摇头: “不知道,但是,就算只有一个也很厉害了。我们不是常常听师傅说吗?他说一个银阶龙人就可以抵上大部分的人族高手!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几个龙人都在一起,可见都认识,既然如此,应该也不会差太多才是。” 老大点点头,似乎同意他的说法了。因为,银阶龙人的能力在各族当中都是相当有名的,若不是数量实在太少,否则只要凭这些银阶龙人组成军团,说不得便可横行模里邦联。这也是模里邦联各族能维持平衡的一大原因,能力卓越的似乎都对应著出生率相对过低。 金发男子见老大点头,又继续鼓吹道: “我还听说,两个精灵人里面有一个是直接从中央大陆来的!师傅也说了,精灵人真正的高手都在中央大陆啊!” 不过这一点,老大显然就不怎么同意了,只听他皱眉道: “这并不表示他就是高手!” 这时,尼路等人的目光很自然地看向萨摩,眼中带著笑意,萨摩也不以为意地,轻笑著耸耸肩。那边谈话仍在继续,萨摩等人被这群人对话的内容引起兴趣,也决定与他们耗下去,干脆便叫了第二次菜。 “但是高手的机会很大啊!就算不是高手,他们的魔法起码也比我们好多了。”金发男子衡量著。 这话有些道理,那位老大认真地沉吟起来,倒是眉上有痣的棕发男子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就算我们决定这么做,但是,我们怎么认识他们呢?龙人和精灵人都很高傲,不怎么理人类的。” 闻言,其它人表情也沉了下来。现在最难的是,如何让这些龙人和精灵人接受人类,要是方法没想出来,搞不好连引起他们的注意也很难。 听到这里,众人将目光落向萨摩,就连一脸茫然的塔巴也跟著将目光转向萨摩。 萨摩知道尼路等人的意思是问自己要不要如这些人所愿的,去“理理”他们。微一思索,萨摩扬起唇角,眼中闪著奇异的光芒,轻轻点头道: “这群人很有意思。” 尼路等人心中了然,晓得萨摩已经决定与这些人打交道。只是他们想不出来,萨摩为什么要跟这些人打交道?这些人看来都不是太特别的人啊!殊不知萨摩感兴趣的就是这个不特别。正是因为他们不特别,所以搜集信息的这个能力才显得特别。看他们一副平头老百姓的模样,却能将各国权贵的底细摸得这般清楚,专船靠岸还不到两天就已经将船上特殊人物探得一清二处,这种本事是萨摩最欣赏的。听他们的语气和说话内容也不像别有居心的人,因此,萨摩决定,如果可以,这种人带回龙人族应该不错。这就是萨摩心里的打算。 第七十九章 双子公主 那边那桌忙著动脑筋想著接近他们的方法,却不知他们的念头全落进人家耳朵里了! 萨摩既然已有打算,也不再耽搁。仔细听其它的声音,发现没人像这桌人知道的这么多,也就不继续听下去。唤来伙计,付清了钱,剩下的零头也赏给了他,这才领著众人站起身。伙计欢天喜地地接下钱,拉直了嗓门,吆喝著送萨摩等人离开。 这一卖力的吆喝,自然引起食馆内的人的注意。那桌子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因为还将注意力放在五人身上的萨摩立刻就听到那里传来的议论。 “你说的是不是他?”老大沉稳的声音问。 “他有银色龙麟,肯定是了。”金发男子的声音传来,但似乎还是有点不敢确定。 “有这般巧的?…那么……先跟上吧!”老大纳闷了一下,随即决定跟上。 萨摩嘴角轻扬,他们肯自己找来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自己还要随时给他们机会接近自己这些人。 本想将这些人立刻引道僻静处,不料,萨摩等人还没踩出食馆大门,外面便传来**。众人对望一眼,装做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外走。 众人到外面一看,哈!竟是这般巧,引起**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位不知死活的右相国独生子!一边跟著那位可能是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独生子的少年。原来他们正拦著两个娇滴滴的姑娘,不让人家进食馆哩! “我们公子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在里尔公国有多少姑娘想要跟著我们公子都还不行呢!”可能是首席预言师独生子的少年对著两名小姑娘道。 这一听,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大约是这个素行不良的相国公子看上了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哩! 两个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但一个怯怯地缩在后面,一个却是大喇喇地站在最前方跟对方对峙。 “你走不走啊!”前面的小姑娘柳眉倒竖,不悦地清叱。 闻言,相国公子摆出自认为最潇洒不羁的姿势,轻咳一声,一旁的少年随即搭腔: “只要你们当众说声喜欢我们公子,愿意当我们公子的老婆,那我们就考虑放你们过去。”这话竟象是有些地痞无赖了,只瞧少年说得这般自然,可见也不是第一次了。 此话一出,前面的小姑娘气得俏脸刷白,后面的小姑娘则是抖得象是秋风中的落叶似的,一时之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相国公子对两位小姑娘的沉默不以为意,还语带惋惜地接著道: “不过,你们有两个,所以只好委屈一个当本公子的姨太太了!但是,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两个我都疼,绝对不会偏心。” 萨摩本来不愿意理会他们,这会儿听到相国公子将这种话说得这般流利顺畅,面不改色,不禁呆了!这是什么样的人啊?超级自恋狂吗? “摩耶!看起来很有趣!我们看看好不好!”一向最喜欢“有趣”的耐达依双眼发亮地建议。 萨摩不置可否,只是拿眼看其它人。其它人虽没开口赞成,但也没人反对,只有皮喇稍微皱了皱眉头。于是,众人走到一边,准备看戏。而后来跟出来的那桌人见状也跟萨摩等人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一旁,表面上是在看热闹,但心里却忙的很。他们点过人头,总共九个,正好和龙人的数目相同,应该就是他们了。 敢情他们把萨摩自动递补汉斯的空缺了! 前面那个姑娘听相国公子这么一说,真是既好气又好笑,她见过无数的追求者,但却是头一遭遇上这样莫名其妙、自以为是的男子。不过,后面那个姑娘显然就没有这份闲心,她一见自称相国公子的男子靠了过来,怕得几乎连泪珠都在眼框中打转了。 前面的姑娘抚慰地拍拍后面姑娘的肩膀,挺起胸膛,丝毫不退让地道: “你要娶我们恐怕还不够份量!” 这句话说到了相国公子的痛处,他最不能忍受他人看轻他。想当初他在叶都,所有贵族公子小姐都暗地里瞧不起他,所以透过预言他终于决定到兰普顿魔武学院就读,他要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他! “本公子堂堂里尔公国右相国的独生子,这还不够份量?”相国公子近乎尖叫地道。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窃窃私语不断,似乎对这个身分很是重视。见状,相国公子满意地抬高下巴,却见前面的姑娘丝毫不卖帐地哼了一声,本想说话,却让后面的姑娘拉拉衣裳阻止了。 翻翻白眼,前面的姑娘眼珠子一转,似乎动了什么坏主意。只见她突然一收泼辣姿态,开始软言侬语起来: “公子爷!其实,我们姊妹都很喜欢你的!” 相国公子闻言立刻喜上眉梢,焦急地反问: “真的?” 旁观的萨摩见状不由暗暗摇头。他们压根不相信这位小姑娘会临时转性,他们反倒认为,小姑娘这般做作肯定有阴谋。 前面的姑娘睁著明眸,妩媚地道: “当然是真的啊!我们都好喜欢你喔!尤其啊……最喜欢你的……。”说到这里就好像不胜娇羞地低下头。 看到小姑娘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相国公子哪里还不被惹得心痒痒的?当然立刻追问道: “我的什么?” 前面的姑娘不理身后传来的拉扯,抬起眼,温柔地道: “最喜欢你无人能比的厚脸皮了!”最后几个字更是提高的声音说出来。 这话一出,相国公子顿时不知何反应,呆了。 “扑兹”一声,后面的姑娘显然看到相国公子的傻样,笑了起来。其余看热闹的群众也意会过来,忍不住也憋著嘴笑。前面的姑娘正待再讥讽几句,一串爽朗的大笑便传了过来。 这笑声实在太过嚣张,两位姑娘闻声,目光随即转向。这一看,前面姑娘看到的是笑得眼泪都迸出来的栗发男子,后面的姑娘看到的却是站在一旁带著嘲讽微笑的金发男子。 “喂!你,笑什么笑!”前面的姑娘指著栗发男子,也就是耐达依叫。 耐达依抹干了渗出的泪水,笑兮兮地道: “今天天气太好,我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要大笑几声啊!姑娘也想笑吗?” 前面的姑娘闻言瞪起杏眼,反驳道: “你明明……明明就是听我捉弄这个白痴才笑的!”说著手指就指向那位相国公子,被指为白痴的相国公子顿时回过神来,直气得全身簌簌发抖。 闻言,耐达依装做惊讶地张张嘴: “啊?你捉弄谁啊?我怎么没看见呢?”笑话!他只是听见而已! 耐达依这一耍无赖,前面的姑娘顿时鼓起香腮,气呼呼地说不出话来。 “姊姊!你看这个人!”跺著脚,前面的姑娘转过头向身后的姊姊抱怨。没想到身后的姊姊不仅没有反应,还一脸呆滞,直直地望向一个方向。顺著视线望去,立刻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起来!哇!好一个美男子!俊美的脸庞,迷人的双眼,性感的唇线,修长的身材,睥睨众生的神态,傲然卓立的丰姿,简直就是集所有男人的优点于一身嘛!前面的姑娘这下也跟著呆了!直到美男子明显地皱起眉头,这才回过神。 对著俊美男子歉然地点点头,再回过头,姊姊还是一脸痴呆样。难不成……? “姊姊!”小姑娘大叫。 后面的姑娘一震,回过神,迷惑地问: “怎么了?” 前面的姑娘睁大眼,拉高声音道: “还怎么了?你看人家看呆了!” 后面的姑娘闻言,马上俏脸通红,尴尬地瞄了金发男子一眼,才又低下头。 尼路等人见状,不禁叹息。没救了!又一个牺牲者出现!众人在心中为这位姑娘祈祷,也为萨摩头痛。这下可好了!耐达依这一笑惹事倒不打紧,更惨的是又替王子惹来了一个大麻烦。只看到这两个姊妹花长的一模一样,再加上在饭馆听到的消息,哪里还不知道她们就是里尔公国的双子公主呢?跟这种身分的人扯上了,保不定又是没完没了。 耐达依似乎也发现情况不对,连忙补救: “喂!那位姑娘,我们家摩耶可是有很要好很要好的对象了!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此话一出,后面姑娘的脸色立刻刷白。前面的姑娘见状,不悦地娇斥道: “要你多嘴!” 萨摩当然也猜到两位姑娘的身分,本来不该失礼,只是一看到那种爱慕的眼光,他便无法克制地冷下脸,一言不发,使个眼色,迈步就走。众人见状也跟著离开,耐达依先是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即跟著走了。 “站住!”一声大喝传来。 众人停下脚步,纳闷地回过头来。原来叫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相国公子! “跟本公子抢女人,这样就想走吗?”相国公子咬牙切齿地道。他还记得这些人,当初在伊阔利市就曾给他难堪,若不是他们走得快,他肯定会跟他们追究。没想到上次让他们跑了,这次竟然还敢来插手他的事?! “谁是你的女人!”前面的女孩叱道。这人好不要脸,遇到女人都算他的,真是岂有此理! “你在说我们?”没搭理少女的抗议,班塔耶惊讶地问。 相国公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但那神态彷佛就是等著萨摩等人道歉赔罪。 旁边的少年倒会看眼色,见主子打算追究,更是毫不客气地道: “除了你们还有谁?” 又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皮喇眼中闪过精芒,但却没有做声。 耐达依惊讶地道: “你有没有搞错?女人还在你们面前,谁去抢了?”开玩笑,他耐达依要女人还需要抢吗? 相国公子闻言一滞,却马上举起手指著萨摩和耐达依: “就是你们两个!”说得理直气壮。 皮喇眼中杀机一闪,阴沉地对著相国公子道: “放下你的手!” 相国公子一怔,但想到自己的身分又胆气一状,提高声音道: “放什么手!就是他们两个!就连你们也有份!” 这时食馆的人也注意到外面的**了,都围了出来。这下连同外面本来围观的人,直把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耐达依还是笑嘻嘻的,但是眼神却透著冰冷: “你的手再举著,说不准下一秒就没了喔!” 相国公子一惊,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讪讪地放下来。这一放手随即惊觉!他竟然听他们的话?!他堂堂相国公子怎么能乖乖听别人的话?想到这里不禁胆气一壮: “我们来决斗!谁赢了女人就归他!” 众人不可思议地对看一眼,象是听到什么天大的大笑话一般。 “你不配!”明斯克冷冷地道。 其它人也轻轻点头。这种草包,要跟他们打架?哈!下辈子再来吧! 不配?他堂堂相国公子,要跟他们决斗,竟然说他不配?!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轻视他!相国公子勃然大怒: “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本公子亡!” “你们打就打,不要拿我们当筹码!”前面的小姑娘抗议。说完,拉著还怔愣著的姊姊就要离开。 没想到另一个少年却一个大步拦在姊妹前面: “我们公子要为了你们跟人家决斗,你们怎么能走!” 姑娘杏眼圆瞪地道: “打打他们的,不关我们的事!滚开!” “除非我们公子打赢了,你们也答应跟著我们公子,你们才能走!”少年抬高下巴,骄傲地道。 少年耍赖硬是不走,两名姑娘气归气,似乎顾虑什么,没有动手。 “打赢?!哼!我还等著看他打输的窝囊样呢!”小姑娘愤愤地道。 另一边,萨摩等人不屑地看了相国公子一眼,不理他,转过身就要走。相国公子见敌人连交手都不愿,抽出腰际的配剑,大喝一声就杀了过去。剑光耀眼,声势极大。看来这个相国公子虽然性格有些奇怪,但是武功倒是不错。 众人都是龙人族的佼佼者,从来也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见相国公子举剑杀来,都不禁大为生气。耐达依因为事情是由自己闹起的,所以率先回过身就待迎上,没想到才刚扑出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了回来。 耐达依直觉转向萨摩,嘴巴微动,似乎要问,但却被萨摩一个眼神阻止了。 相国公子见敌人没有回应,长剑一递,找到最妒恨的目标─耐达依,就待将敌人伤于剑下……。 就在这时,萨摩双手手掌围成一个三角形,往前一递。黄色光芒随著动作散出,在相国公子身边重新并拢。 “缚!”萨摩一声低叱。就见相国公子递出的剑硬生生停在耐达依面前不及一尺,仔细一看,相国公子带著扭曲的表情就这样维持姿势定在当地。 那边的姑娘见状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好棒!姊姊,你看那个是不是师父说的元素束缚术啊?” 另一位姑娘轻轻点头,脸上射出崇慕的光彩。 萨摩没有理会她们的话,对著相国公子淡淡道: “学院规定不能生事,所以你就在这里等一个时辰吧!”说完,眼光落向一边的少年。 旁边的少年正捧著怀中的透明珠子,轻轻摩擦。萨摩眼中精光一闪,心中一动,嘴唇几不可见地动了几动,接著就著转身的动作,伸指轻轻一挥,就见那个少年脚步不稳地晃了晃,接著露出迷惑的神情。 少年的异状没人发现,萨摩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也不再停留,率先排开围观群众离开。众人见状也马上跟了上去,临行,耐达依还装模作样地对著两个小姑娘眨眨眼,换来小姑娘的一声轻啐。 第八十章 缘收五人 离开食馆,又走了一会,萨摩突然停在一棵树下,回过头来。平静的双眼射向耐达依,淡淡问: “你做错什么?” 耐达依一愣,茫然地看了众人一眼。尼路等人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寒和灭则没有表示意见,只有塔巴一脸惊讶。他不知道耐达依他们这些银阶龙人为什么要对一个精灵人这般恭敬。 耐达依低下头,仔细思考了好半晌,还是摇摇头道: “耐达依不知道!” 萨摩靠上树干,没有讲话,似乎还想等耐达依自己想清。 “是因为耐达依生事吗?”班塔耶解围地问。 萨摩摇摇头,否认: “我既然让你们跟来了,就不怕你们生事。”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耐达依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点什么,本想开口问,却听到后方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细数一下,五个人!是那桌人没错。发现这群人已经跟来,耐达依不禁脸色一变,询问地看着萨摩。 “他们……”耐达依迟疑地道。 其余众人也查觉了,所以都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萨摩。等着萨摩作决定。 萨摩微一思索,随即点点头道: “没关系,让他们知道。”既然要把他们收下,那么迟早还是要让他们知道。与其之后得知秘密才让他们知道身分,不如现在让他们知道,若不能为己所用,要处理也简单一些。 既然萨摩已经做好决定,耐达依也不再顾虑,随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是因为属下将王子的私事说出来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很平静,只有塔巴大大地吓了一跳,神色不定地站在那,手脚都像没地方放似地,全身不自在。王子?是什么的王子?塔巴满脑混乱。 萨摩将目光微微扫过塔巴,塔巴一惊,连忙身体打得笔直。 “这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萨摩淡然道。 耐达依闻言,更加迷惑了。不是这个原因,那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萨摩见没有人知道,只得反问道: “那个男人身边的少年是什么人?” 经萨摩这么一问,众人突然想起在饭馆中所听到的消息。众人都是聪明绝顶,这一提点立即省悟。耐达依首先心虚地垂下头: “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的独生子。” 萨摩见众人这么快想通,不禁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 “既然他是预言师的独生子,毫无疑问的,他会预言。这就表示我们的身分在他面前并不一定是隐密的!” 众人早已想及,但这会被萨摩直指而出,还是心头忐忑。惹事事小,只要占住理倒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最大的顾虑是,他们绝不能泄漏身分。所以耐达依做错的事情便是,忘记身分暴露的风险,轻易引起注意。 萨摩将炯炯的目光射向耐达依: “如果你要动手,首先必须先除掉那个少年。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这点行不通。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在不能确定那个少年已经无法预言之前,不要与他们有太多接触!让他一怀疑我们,他就一定会查我们!” 耐达依低着头,二话不说,曲膝而跪: “王子!属下错了!请王子指示如何补救。” 萨摩皱眉,伸手一拉,扯起了耐达依道: “不要动不动就跪!既然我已经注意到这一点,我还会让他成功吗?”说着,萨摩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有跟琉璃一起研究预言的经验,知道预言是将体内离子与体外离子接触,利用思想为媒介,来达到暂时的穿越时空。要知道萨摩等人的身分,只要时空回溯就不难知道。既然晓得,要阻止这个功力不怎么到家的预言师后代,那还不轻松容易?只要切断那人体内外离子的联系,预言便非中断不可。所以他在当时便利用精灵传讯的原理,发出一道声波,骚扰那位少年的脑部,强行阻断预言。妙的是,少年当时只会觉得耳鸣,绝不会想到是有人刻意阻断预言。这方法萨摩本来只在心里推估而成,没想到一实验,倒也颇具效用。萨摩利用这方法让少年无法预言之后,又悄悄发动水系魔法中的冰结术,让水分子侵入那颗透明晶球,到达中心之后发动结冰,瞬间破坏晶球内部。如此一来,少年等若拥有一颗完全无用的晶石。 闻言,耐达依惊喜地抬起头: “王子?” 萨摩点头轻笑: “我刚刚已经阻止他的预言,顺便轻轻一下,破坏了他抱在身上的晶球内部。往后,这晶球看起来完好无缺,但他休想再用它来预言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这招真绝!”尼路赞叹。 “这下子,我们以后就可以尽情整那个不知死活的相国公子了。”班塔耶愉快地道。 萨摩但笑不语。转眼发现站在一旁的塔巴,全身打得笔直,先是一怔,接着奴嘴示意耐达依解释。耐达依立刻趋向前,扯着塔巴的耳朵,低声解释起来。 萨摩见耐达依已在解释,便将视线落往斜前方的一栋民宅,道: “我们已经说完了,你们也可以出来了。” 早已发现他们到来的众人,自然也将目光投向同一个地方。众人当中唯一不知情的塔巴现在正在努力消化他得到的讯息,没空惊讶哩! 一阵寂静之后,五个人一一从民宅墙后走出,脸上带着惊讶和尴尬。 萨摩本已起了招纳之心,因此毫不责备他们的窥视,宽容地微笑: “我想你们应该有话要跟我们说。” 萨摩印象中是这群人老大的棕发男子,率先上前道: “我姓梅,单名一个里,刚刚看到各位教训了那个贵族,心里觉得痛快,心下仰慕,所以才跟了过来。” 一番介绍之下,原来黑发男子叫做斐影,奇异地有一双人族少见的绿眼。眉上长痣的瘦弱棕发男子叫做风倪,时常紧抿的嘴唇说明他似乎是个意志坚定的人。金发的男子叫做月樊,那双灵动的双眼倒像随时都在想一些出人意表的点子似的。最后一个淡棕发的男子叫做雪弥,这个人非常瘦,瘦得像是风吹就要倒了,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但那双沉稳的眼神却说明了他内敛的性格。 他们一边跟萨摩等人打招呼,一边还带着迷惑的表情。有了方才听到的片段,他们对眼前这人的身分大有疑问,所以一时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对待才好。 萨摩看到他们眼中的疑惧,于是主动说明: “正如你们刚刚所听到的,我是龙人族的王子,同时我有一半的身分是精灵人。” 梅里等人闻言都露出吃惊的神色,虽然已经猜测过“王子”的意思,但是真正得知眼前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竟是龙人族的王子时,还是很惊讶,更别说这人竟有一半是精灵人。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常识,精灵人怎么可能成为龙人族的王子? 萨摩能明白他们的吃惊,但这之中的曲折缘由却是不方便解释。所以尽管梅里等人有满心疑问,萨摩也仅是淡淡交代道: “这中间有许多曲折,不好解释,你们只要知道这个身分就可以了!” 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们能表示什么意见?于是梅里等人只得点点头。 见梅里等人答应不追问,萨摩随即要求道: “这个身份不能让人知道,以免引发两族冲突,希望你们能为我保密,可以吗?” 这点梅里可以理解。要是让人知道龙人族的王子竟然到人族来,不被说成另有居心这才奇怪。想到这,梅里不禁在心中猜疑起来,难道这些人真的另有居心吗? “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梅里犹豫地问。 听梅里这么问,萨摩嘴上轻笑,心中则是暗暗赞许。这人不糊涂,这么快就想到要探询他们来到人族的目的。 “我的目的是想知道人族的武功魔法和我们族有什么不一样,此外,我还想研究人族的兵法。”萨摩说出了部分的事实。 梅里点点头,这点合理。大部分的龙人来到兰普顿摩武学院都是为了学习人族的某些技能。因为,人族虽然武功魔法成就上不如其他族,但是他们的确发展出了许多不可小觑的技艺。千百年下来,就连武功魔法也自成一格。但是,要得知这些难道需要王子亲自冒险到人族来吗?梅里心中还是有点疑惑,但想来在学院里除了学习也不可能再得知什么大秘密,也许真是自己多疑了。才刚释怀,梅里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愿意让他们这些“人类”知道这些秘密?再者,从他们刚刚的神态看来,他们应该早就发现他们跟在后面。若是如此,那么他们大可以不在言谈中泄漏身分啊?但他们为什么在明知道被窥视的情况下,还愿意透露身份呢?如果他们不透露,那么即便己方想破头也无法猜出他们的真实身分啊!疑惑一个接一个,任梅里聪明绝顶,还是猜不出这些人的想法打算。 “你……为什么愿意让我们知道这些事?”梅里带着迷惑问。 萨摩微笑不语,倒是班塔耶精乖,上前鼓起如簧之舌,滔滔不绝地解释: “我们王子在食馆时已经注意到你们了!他说,你们是人才,品行也很不错,值得结交。他愿意交你们这个朋友。至于你们需要的帮忙,我们也可以尽量提供。” 此话一出,梅里等人不禁满脸讶色地对视。他们在食馆的座位与他们离得那么远,难道他们说的话都落入这个年轻男子耳中了吗?梅里不敢相信,于是选择谨慎地试探: “让你见笑了!我们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这话模拟两可,对所谓的“冲突”更是交代不清,若不是真的听到他们先前的对谈,绝对想不到他们指的冲突是与贵族的冲突。这当然是在试探萨摩等人是否真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听到梅里这么客套的回答,萨摩也没让他失望。只见他嘴角诡异地扬起,回答了一个很明确的暗示: “离贵族远一点的确是个明哲保身的好方法。” 梅里闻言,一脸尴尬,知道不仅己方的谈话的确被这个年轻男子听去,就连自己试探的意图也被对方看破。若是他知道,听到他们谈话的不只萨摩,还有尼路等七人,恐怕还会更惊讶。 “王子真是厉害,梅里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梅里对着萨摩恭敬一礼。 萨摩露出见面以来最像笑容的微笑,双眼射出毫不掩饰的激赏: “我很欣赏你的才智,更欣赏你们收集资料、分析资料的能力。为了你们的这点不凡,我们很乐意交个你们这些朋友,往后,我们有话直说,不必客气!” 梅里闻言,尴尬尽退,取而代之的是佩服。不仅是他,就连他身后的四位同伴也打从心底露出尊崇激动的表情。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贵族,没有架子,懂得欣赏他们的才能,而不将之视为偷鸡摸狗的下流技艺,这怎不让他们有如获知音的感动呢? “蒙王子不弃,往后如有需要用到我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能力时,请务必开口,让我们略尽绵薄之力,协助王子。”梅里谦虚地道,身后的四位伙伴也连连点点头。 萨摩摇摇头,略显不悦地道: “我们当朋友别说这些你尊我卑的话,我的人族化名是摩耶,往后你们便叫我摩耶吧。” 梅里等人又犹豫了一会,见萨摩神色坚定,最后只得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偶然的结交,使得原本默默无名的五人,往后成了萨摩重要的臂膀,多次协助萨摩掌握对战先机。这是萨摩在与他们结交时所料想不到的。 ※※※ 众人另寻僻静之处细谈之下这才知道,梅里等人来自巴耶帝国东大陆神迹密林附近的几个村落。这个村落的人是由巴耶帝国各地的穷苦人所组成。他们的先祖都是千里寻药的人,闻神迹之森之名,不远千里,熬过旅途的折磨才来到神迹之森。病治好了,干脆便在森林里落户,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几个小村落。 原本,村中人靠着神迹之森当中丰富的野果和林间偶有的空地耕作维生,日子虽不富裕倒也平安。八年前剧变之后,村人们开始在神迹之森附近失踪,林间空地的耕地所种的作物也不知为何怎么种都不会长大。林中野果也越结越少,听说,就连神迹湖四周的稀有药草也减产许多。就因为这样,村民的生活陷入困境。可偏偏,这时,长年采集药草牟利的贵族富豪们也因为采药工人莫名折损,多次增员无效之后,将念头转向了这群穷困的山民身上。贵族、富商、军队勾结,逼着穷苦的山民们冒险进入神迹湖采集药草。村民人在这样衣食无著的状况下还要无偿地为这些贵族富商们工作,生活得更苦了。可奇怪的是,这些山民不像贵族富商所派出的专门采药工人,老是一去无回,相反的,他们经常平安归来。就因为这样,贵族富商们更是看准这群“有效”的村民,不分男女老幼都被逼进神迹湖采药。 梅里等人在这种压迫下,不甘受欺曾多次反抗,但平凡的山民怎斗得过与军队沆瀣一气的贵族富商们?这样的反抗自然只是多了几顿毒打。许多村民为了逃过他们的压迫,有时一去就干脆不再回来。短短一两年,神迹密林的村民剩不到一半。于是就在五年前,梅里约了附近村落不甘受欺的同龄孩子,趁着夜色,逃出监控。不分日夜往西走。因为,他们听说,西边有一个很繁荣很繁荣的都市,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 五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们只是想快点赚到了钱,学到武功,回家乡去打跑那些仗势欺人的恶人,帮助村人们改善生活,不要再过那种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因此,他们开始到处打零工,一分钱一分钱地攒。期间当然遇到不少地痞流氓的欺侮和勒索。久而久之,他们学会隐晦,学会隐藏他们的个性与光芒,学会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虽然存了一点钱,但是,开始懂事的他们知道这些钱不够!就在这时,他们遇到他们的师父,一个吟游诗人。他说他叫无名氏,从不承认是他们的师父,只说,他愿意教他们如何达到他们的心愿。连续三个月,五个孩子跟在吟游诗人身边。无名氏教会他们如何运用他们的能力来提高所赚的钱,告诉他们许多在人族生活的重要技巧,和许多权贵之间权力角力的现况。他甚至还教他们强身健体的法门,使他们体力耐力大增。三个月后,无名氏悄悄离开,而五位孩子只得继续他们的旅行。 运用无名氏所教给他们的东西,五个小孩开始以贩卖消息维生,竟意外地收入颇丰。而归功于他们隐晦的功夫做得到家,总算多次躲过有心人的注意。终于,去年,他们赚齐了他们的学费。兰普顿魔武学院学费不低,但比起其他几间学院,显然要“平价”许多。加上,学校又是学武的最佳管道,因为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教别人武功,因此,进学校就是最佳的选择。五人于是决定报考,也就是这个决定才有萨摩等人之前在食馆听到的东西。 萨摩等人知道梅里等人的遭遇后也不禁佩服他们。在倍受迫害的环境中,难得他们竟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积极地想解救其他人。为了这个目标,十几岁的小孩子竟离乡背井,独自在外熬过了这么多年。敬佩之外,萨摩也不禁好奇,神迹密林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失踪? ※※※ 注:冰结术,一种具有延迟施展效果的法术。利用水系与冰系法术的同源性,发动当时鼓动水元素,由四周往中心集中。再以旋转压缩原理,短时间转成冰系魔法。冰结术通常用来快速破坏建筑物,也可用来破坏人体结构。但容易因为集合水元素入侵较为缓慢,而为人发觉。 第八十一章 意外的同伴 萨摩等人在塔里沙港等了三天,第二艘船这才来到。 这三天,梅里等人因为是在帝国中报名的,另有住处,因此两方分开行动。 萨摩等人在大宅院中曾经遇过那个倒楣的相国公子,但是,相国公子竟然没有再说要决斗,只是瞪着怨毒的眼看了萨摩等人一眼。奇怪的是,那天食馆前的纠纷,学院的人员竟也没有因此找萨摩等人谈话,或许他们已经察清楚原委,或者是在萨摩等人离开之后,事情另有变化也不一定。但是既然没人找他们,众人当然乐得清闲。 这三天中,萨摩等人在汉斯的强烈要求下,又出去了一次。但是除了意外地和乌坦凡匿等人碰面谈了几句话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这次碰面,萨摩装做不知道奴里诺达恩的真实身分,而奴里诺达恩也很有默契地刻意表现出“兽人”应有的野性。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意图,情况一时诡异非常。目下,萨摩还不愿意戳破奴里诺达恩的身分,因为还有一个乌坦凡匿身分未明,尽管察觉乌坦凡匿对他们没有恶意,但基于身份的**,萨摩还是打算沉默。 ※※※ 这一天,第二艘船来到之后,塔里沙港自然又是一阵喧嚣。不过学院显然早有准备,迅速地将这一船人一部份分配到萨摩等人现在所住的大宅院,一部份安排在梅里等人所住的地方。 当天晚上,萨摩等人再次与梅里等人碰面。他们果然不负众望,短短半天时间已经将第二艘船的人物探听得一清二楚。 “先前我们探听到的约塔公国内政大臣的千金,的确来了,而且就在第二艘船上,同行的还有跟她私交甚笃的东防将军和南方将军的公子。这一点没什么出入。”黑发斐影脸带犹豫地将所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萨摩等人点点头表示了解。倒是梅里与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看得出来斐影似乎有所隐瞒,于是开口追问: “你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萨摩闻言,自然知道另有下文,故而挑挑眉,也询问地看着斐影。 斐影看了他们的老大一眼,犹豫了一会才道: “听说有两个人是从流亡之岛来……”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萨摩等人身为龙人族的要角自然知道在北方大陆的东方海面上有一个岛屿,那个岛屿住的都是人类。最特别的是,这些人类都是从里尔公国来的。 里尔公国在人类三个国家当中,宗教的色彩最为浓厚,境内也时常有宗教迫害的情事出现,当然,这些迫害多少掺杂有政治的意图或目的。这些受到迫害的人无处可逃,其他国家碍于内政不能干涉的原则,不可能接纳他们,于是,他们逃到了无人可管的流亡之岛。 这个流亡之岛四周全是暗礁旋流,即便是驾船能手也无法笃定可以安全通过。逃亡者如何进入一直都是个谜,但是追拿的人通通葬送在这片海域倒是真的。 正因为这片难以穿越的海域,里尔公国多次派兵捉拿都是无功而返。加上,这座流亡之岛虽然不受模里邦联的控制,但毕竟也在邦联近海处,容不得他国大喇喇多次派兵来此活动。这两个原因影响下,这座岛就成了里尔公国流亡人的大本营。当初那坦家剧变时,埃尔本意是要将琉璃带往流亡之岛,但他一个功力全失之人和一个四岁不到的小孩子要逃这么远实在力有未殆,加上琉璃预言的指示,埃尔这才误打误撞地来到中央大陆。 言归正传,话说众人听说有流亡之岛的人打算报考兰普顿魔武学院,忍不住便纳闷起来。流亡之岛的人因为流亡的身分,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座岛屿,因为那里是唯一能保证他们安全的地方。但这次为什么离开,甚至还到人族的国家来?虽然巴耶帝国与里尔公国是敌对的立场,但还是很难保证巴耶帝国肯为两个毫无干系的人与里尔公国大起干戈。他们敢这样大方前来,难道有什么凭恃吗?萨摩看一眼梅里等人,又想到两个来自流亡之岛的人,神迹密林、流亡之岛…两个同样充满神秘的地方,这中间是否存在什么秘密呢? “我就是觉得不合理,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说。也许只是误传也不一定。”斐影也苦恼地道。 萨摩从思索中回神,随即阻断众人的猜测道: “有或没有,以后就知道了!如果是真的,里尔公国的人一定会有行动。”若是真的来自流亡之岛,那么找机会探知他们的目的恐怕还是有必要的。 斐影听萨摩提到里尔公国,似乎也想到另一个消息,连忙开口补充道: “听说第二艘船在抵达塔里沙港前,这两个人已经和里尔公国的一些人发生了几次冲突,幸好都不大。” 闻言,众人心里大概都有八分相信了。没有人会冒充流亡之岛的人,因为,这个身分最大的帮助就是让他早点死。里尔公国中不少人将这些流亡者视为叛国者,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冲突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从这些消息当中,还是无法判断这两人的意图,看来也只能等日后小心观察了!梅里当机立断地结束这个话题,转头对月樊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月樊,说说你的结果吧!” 金发月樊立刻点点头,开口道: “我查到这艘船总共载了三百五十名学生,加上第一艘船四百人,还有国内报名的一千五百三十名,总共二千两百八十名。总数跟去年相差不大。但是里尔公国的人比往年少很多,以前都有五百人上下,今年只有三百人不到,而且清一色都是平民。约塔公国的人大概比去年稍多了一点,大概四百人左右。我们国家今年受到到处征兵的影响,许多人想要到学校去避难,所以报名的很多。剩下的就是像王……。摩耶一样都是外族的人。” 月樊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萨摩等人,发现没有人有不悦的反应,这才继续道: “今年外族的人来得多了一些,除了第一艘船十七个之外,第二艘船也有十个外族的人,六个兽人,三个龙人,还有一个精灵人。我们国内设籍的兽人和龙人也报名了三个。所以今年总共有有三十个外族的人。” “果然不少……”萨摩沉吟,不过光是为自己而来的外族人就占了九个之多,这应该才是今年外族特别多的重要原因吧。 ※※※ 两艘船都已来到塔里沙港,若要有任何考验,那也该开始了。果不其然,就在第二艘船到来的隔天早上,所有人都被集中到塔里沙港码头。 学院的人员站在最前方,总共有十五个人。他们站在前面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整个港口挤了二千多人,但是除了一些窃窃私语外,并没有太大的喧闹。 放眼望去,萨摩等人自然和寒、灭、塔巴聚在一起,就连乌坦凡匿、奴里诺达恩和威慕等人也不自觉地站在萨摩等人旁边。另外五个兽人团体则是跑到了另一边和其他的兽人一起,总共十三个兽人全都在同一个地方。这一点,萨摩就必须承认奴里诺达恩做得并不好,他说他是兽人,但是兽人很没有安全感,常常同族人要聚在一起行动。当其他的兽人聚在一起时,他不该还和“其他”族在一起。 当然,萨摩心里很清楚,奴里诺达恩骨子里其实是那个十分骄傲的种族,龙族的人。龙族对兽人族可绝对说不上友善,要他假扮成兽人族恐怕已经很委屈了,更别说要他一天到晚和兽人窝在一起。龙族是标准的独行侠,也就是这种性格,让龙族行事最不屑拖带一堆“同胞”。如果来到群居的人族必须要跟其他人一起行动的话,与其和八字不对盘的兽人在一起,奴里诺达恩恐怕还是宁愿和气息比较相近的龙人在一起。 除了这些人之外,另一个角落还有三个龙人,三个龙人不远处也站着一个龙人。三个龙人全都将目光放在萨摩这边,可见是很好奇从哪里来这么多龙人。而不远处的龙人,则是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最后干脆旁若无人地靠在墙边打盹。萨摩唇角微湾,有点好奇。因为他还没看过这么懒的龙人。 萨摩默数一下,外族人总共29个,还少了一个。浏目四顾,终于在一个特别的地方找到另一个外族人。那是一个女性的精灵人。只见她穿着无袖的紧身短背心和小短裙,露出一大截雪白的双腿和一截肚皮,俏生生地站在港边民宅的屋檐上,边哼歌边看风景。全没将下面不断抬头看她的人放在眼里,当然更没注意民宅的主人瞪着忧心的眼注视着姑娘的脚下。他可是很担心屋顶被踩坏了。 这一看清,萨摩立刻皱起眉。他认识她。她是族里面包屋麻姆老太太的孙女─蜜儿,才刚满十五岁,个性活泼好动,总是一副闲不下来的样子。她怎么会来?麻姆老太太当然不会答应让她出来,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偷偷离开中央大陆!只是,她哪来的胆子就这样闯到人族来?希望她好动的性子不会惹出太多麻烦,他可不想当她的保母。 萨摩注意力的移转引起尼路等人的注意,他们不解地看着萨摩皱眉的样子,然后顺着目光看去……,原来是一个小女孩站在屋顶上。圆圆的脸蛋,满是好奇的眼睛,一头长长的头发绑成两只小马尾,看起来很可爱,但是王子干麻目不转睛地瞪着人家看?难道……王子对她有兴趣吗?不可能!众人立刻推翻这个猜测。那么是王子认识她吗?还是这个女孩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没让他们猜测太久,萨摩突然嘴唇微动,接着便见那个小姑娘惊讶地看向萨摩,然后立刻脸色大变,东看西看的倒像想当场开溜似的。 见小姑娘想逃,萨摩表情严肃,嘴唇再动,不知说了什么。只知道这番动作之后,小姑娘立刻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向萨摩。 萨摩脸上带着坚持的神色,直视着小姑娘。最后,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眼珠子转了几转,接着“呼”地跳下房子。蹦蹦跳跳地来到萨摩身边。 略显娇小的小姑娘对着面色不善的萨摩先是张张嘴,接着又皱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萨摩沉默不语,等着她交代。 想了一会儿,小姑娘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绽开笑容,开口就喊: “摩~~~哥哥~~~”一边喊还一边爱娇地摇着身体,极尽撒娇之能事。 摩哥哥?!这边的众人闻言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乌坦凡匿等人惊的是,这小姑娘认识摩耶?而且还亲热地叫着摩哥哥?难道会是摩耶的红粉知己吗?尼路等人惊的则是,会叫王子,还敢叫王子摩哥哥的不是只有升格成王子妃的琉璃妹妹吗?难道王子那么快又娶了一个?众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时之间都只知道怔怔地看着萨摩和那位撒娇的小姑娘。 听到小姑娘的称呼,萨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忍不住冷着脸反问: “谁让你这样叫?” 闻言,小姑娘露出委屈的神情,扁扁嘴: “琉璃姊姊不都是这样叫嘛!” 寒和灭一听到“琉璃”多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尼路等人更是马上了悟。这小姑娘多半认识琉璃妹妹,然后间接认识萨摩,否则以萨摩平常冷淡疏离的态度,胆子小一点的大概不敢接近。但是有机会认识琉璃妹妹的应该只有中央大陆的精灵人,莫不是这个小姑娘也是精灵人吧?!若是如此,王子多了这个族人要照料,恐怕要多伤脑筋了。 “胡闹!她是她,你是你!”萨摩训斥道。其实就连萨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坚持只有琉璃可以喊他摩哥哥?甚至宁愿让所有人恭敬地用“大人”这个他不怎么喜欢的称呼叫他,也不愿妥协。 小姑娘又扁嘴,理直气壮地道: “要不然,人家就叫你───” “蜜儿!”萨摩轻叱。他当然知道蜜儿想叫的是“大人”!只不过这种地方要是让她叫大人,只会提高暴露身分的风险。 叫做蜜儿的小姑娘似乎也多少知道严重性,被萨摩这么一喊,缩了一下,却没坚持叫出来。 “那……不然人家要叫你什么?”蜜儿委屈地咕哝道。 萨摩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你为什么离开大陆?” 这话似乎问到蜜儿的死穴,只见她小脸一垮,眼珠子胡乱转了几转,支支吾吾地道: “就──就是啊──我─我──对!……我帮…我帮琉璃姊姊来看住你啊!听说男人很喜欢很多老婆的!万一你被那些人类教坏了,琉璃姊姊不是很可怜吗?”说到后来倒有点理直气壮了。 萨摩不以为然地睨着眼神飘忽的蜜儿,反问道: “你看得住?” 此话一出,蜜儿顿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气弱地保证: “我…我可以啊…” 萨摩眉一挑,没有说话,只是将锐利的眼神定在蜜儿身上。蜜儿见状手足无措地左看右看,咕哝道: “做什么这样看人家!” 萨摩不语。他才不会相信什么看住他的鬼话。她这小丫头要真看得住他,他还需要当王子吗?他比较纳闷的是,这个被麻姆太太管得很严,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小丫头哪来的勇气偷跑出来?中央大陆的精灵人对外面的人类世界成见很深,连带的让许多年轻的精灵人把到人族去视为畏途。所以就算以蜜儿的淘气都从来没提过要离开中央大陆。除非有人鼓动,否则蜜儿绝对不敢轻易离开中央大陆!但是谁敢鼓动蜜儿呢?想到这里,萨摩的目光不由落向蜜儿背后的小背囊,一个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了上来。 蜜儿看到萨摩的目光转向,也好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囊,接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连忙把背囊藏在身后。 “真正的原因?”萨摩反问,锐利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蜜儿。 蜜儿张张嘴,叹了一口气,埋怨地道: “就知道骗不过你……”说着,看了萨摩一眼,才又吞吞口水道: “人家听说人族有很多很多新鲜的玩意儿,所以想来看看嘛!”蜜儿委屈地说。 “谁说的?”萨摩毫不心软,继续追问。蜜儿来到人族就变成他的责任,起码他得知道这责任从何而来。 被萨摩这么一问,蜜儿直觉地开口回答: “那个木……”话说一半,蜜儿突然惊觉地捂住嘴巴,将头摇得像铃鼓似的。 果然……,萨摩扫了眼蜜儿藏在身后的背囊,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那个木头和火把?”萨摩主动接下去。这两只精灵堪称是最不安分守己的精灵,加上他刚刚察觉的异样,答案当然呼之欲出。 蜜儿无奈地张张嘴,见萨摩一脸笃定,好半晌才十分不愿地轻轻点头。 见蜜儿承认,萨摩进一步问: “你把它们也带来了?” 蜜儿闻言大惊,慌忙退了一步,连连摇头: “没有!蜜儿没有带他们来。” 萨摩脸色一整,也不追问,只是将视线落向蜜儿背后的背囊,严肃地道: “你们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抓你们出来?” 众人闻言都有些迷惑,就在迷惑中,蜜儿背囊口突然探出两颗绿绿的小头颅。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两颗小头颅同时开口: “…大大哥……”蜜儿这时终于露出懊恼的神色。 萨摩神情莫测地看了蜜儿和两只精灵好一会,突然转过头就不说话了。萨摩不说话不打紧,却慌了蜜儿和两只小精灵。三个家伙挤眉弄眼,都在催促对方试探一下。可偏偏三个家伙没人敢去试。 最后,三个小家伙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尼路等人,没想到尼路等人一见他们看过来就立刻转开目光,装做不知情。看来谁都不想去当炮灰。这下三个小家伙只好这样忐忑不安地听着学院人员交代下来的任务。 第八十二章 拉普顿桥 离开塔里沙港已经两天了,萨摩此刻已经到达蒙瑙特市外。 两天前,学院公布了他们的考试方法。独自一人靠自己的能力从塔里沙港到兰普顿魔武学院。期限一个月。这个考试说难不难,说简单倒也不容易。塔里沙港到兰普顿魔武学院要是搭车,一个月绰绰有余。要是以一般人步行的速度,最少也要一个半月。学院考试的规定是:步行!一个月步行到兰普顿魔武学院。这只能算是最起码的要求,因为只要有学武,最不济的,日夜急赶也不见得到不了。可以说,这是学院最基本的淘选。因此,这要求一下,众人都没有异议,武功差一点的,为了掌握时间,更是立刻就出发了。 学院发下了地图,在一个月内必须带着地图和徽章到学院报到,没有在期限内到达的人就失去进入学院的资格。 由于学院规定单独一人完成任务,所以本来一起行动的萨摩等人自然得分开。萨摩对此并不表示意见,尼路等人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寒和灭两个则是万分不愿,只有蜜儿欢天喜地地出发。 两只小精灵本想跟着萨摩,却让萨摩拒绝了!对此,萨摩有两个考量。首先,他还想多清静清静一会。其次,蜜儿毛毛燥燥,一个人行动恐怕不妥,两只小精灵虽然多话了一点,但也不失为两个好帮手,跟蜜儿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众人分开之后,萨摩首先摊开地图,直接将塔里沙港到兰普顿魔武学院连起来,画了一条大直线。他打算抄近路,反正艺高人胆大,没必要一定要跟着“路”走。于是等买齐了生活必需品之后,萨摩便出发了。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干脆的决定竟害惨了不少人。 ※※※ 一路上,萨摩既不入村也不宿店。在他的想法中,进村宿店只会徒增困扰,根本是不必要的停顿。虽然以他的脚程,时间绝对绰绰有余,但是,他觉得学院的考验绝不只是让大家走走路而已。为了预留中间可能的事件时间,萨摩还是决定采取最近的距离。 不过,说也奇怪,萨摩明明已经走了三天,一路上遇山翻山,遇水绕路,途中除了森林、小村之外,没出现什么碍眼或可疑的东西。一切宁静得过于奇怪了。难不成学院当真只是要测测众人的脚程?这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萨摩怎么也想不到,学院的安排全都在必经的路上,他这种不照路线行走的方式,让自己成为所有布置里的漏网之鱼,学院人员来不及布置,只好连忙派人追踪,另做安排。也就是这一番曲折,才让萨摩三天内一点事也没有。 等萨摩来到曼鲁上村时,已经是出发后的第五天了。他知道尼路等人还远远吊在他后面,要是他走快了,尼路等人也许还可以勉强跟上,但是寒和灭两人大概就要落单。因此,为了不为难他们,他也就不特意赶路。只是,虽然萨摩并没有特别加快脚步,但是不进村不落店的做法加上他本来就比常人快的脚程,还是使萨摩的进度明显超越其他人。 至于尼路等人。出发前尼路想了一个好主意,让六人拉开距离,却又不致离得太远。名义上是分开行动,实际上是前前后后排了六个人,人人都保持可以感觉到前一位和后一位位置的距离。凭着对同族的卓越灵觉,众人拉开的距离着实不短。因此,尼路等人也不怕被被指为违反规定。毕竟,他们可是“看”不到彼此的。 另一方面,乌坦凡匿等人对于分开行动似乎也很能接受,毫无异议便各自分开行动。奴里诺达恩听到可以独自行动更是高兴,忙不迭地道别了。而葳慕呢?他是精灵人,独自行动并不是什么难事。轻盈的身手和高超的灵觉足以自保。只有梅里等人比较谨慎,经过一番大会议之后才忧心忡忡地道别分手。 尼路等人知道萨摩的脚程,故而路上不敢多耽搁,所以在一群同时从塔里沙港出发的人当中,仅次与萨摩,排在第二位,寒和灭则是稍稍落后,居第三。奴里诺达恩看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他的速度也很快,没有尼路和寒等人“追人”的压力,竟也居于第四。接下来就是那个被萨摩怀疑与矮人族有关的乌坦凡匿紧接其后,只是差了奴里诺达恩还有好一段距离。精灵人族葳慕则是落在乌坦凡匿的后方,反正顺其自然是精灵人的信条,他也不急着赶路。更后方的是经过冗长讨论之后才分开的兽人们。经过一天无解的争论下,他们慢了一天才出发。 不过人族当中显然也有不凡的人物,来自神迹湖的东陆将军公子领先众“人”,堪堪与兽人们并行。接下来是来自约塔公国的东防和南防将军的公子,一前一后紧追在后。而身为精灵人的蜜儿呢?她在蒙脑特市玩疯了,迟了两三天才出发,夹在人族当中悠悠闲闲地边走边玩,倒是惬意非常。 这种结果大致跟学院人员猜测的差不多,外族的人领在大前方,人族则镇守大后方。只是,他们没料到这些外族会走的那么快,更没料到今年有一些奇怪的家伙不喜欢顺着马路走,对巴耶帝国环境的了解更几近于零,选了一条不应该有人走的路,导致前面几个人来不及拦截。 ※※※ 萨摩选择的是直线路径,忽视地图上画出的马路。努力利用密法跟着萨摩的寒和灭根本没挑路线,尽是追着萨摩后头跑。至于尼路等人则是挑了地图中最近的路线行走。奴里诺达恩显然也是。可以说,对巴耶帝国不了解的人全都选了一条最近的路:经过曼鲁上村,走拉普顿桥,顺着东陆北道穿过东陆平原农业区,来到兰普顿市,再跨过学院考验林到达兰普顿魔武学院。巧的是,挑选这条路线的清一色都是与帝国没有关系的外族,就连在帝国内报名的龙人和兽人也不会选这一条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里有一座过不去的桥─拉普顿桥。 五百年前,巴耶帝国国力开始转盛,而当时叫做约塔帝国的约塔公国却因为国内政局不稳,皇子争夺王位,动乱频仍,正是巴耶帝国扩展疆土的好时机。于是,当时的帝国皇帝要求一位曾经受过他救命之恩的矮人建造一座桥。这座桥不仅要在三天内完成,而且必须不让约塔公国怀疑帝国的企图。 这样的要求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先不说运材料来需要多少时间,只说没日没夜的建造也不可能三天完成。但是矮人答应了!他只有一个声明和两个要求。 声明是:假使他完全做到帝国的两点要求,三天内完成一座桥,并不让约塔公国怀疑,那么他与帝国皇帝,甚至帝国本身之间将毫无亏欠。 要求是:矮人决不做平凡无奇的东西,建造过程中,帝国不能干涉他的工作。再者,这座桥是他偿还恩情的证明,只要他在世一天,就不能拆除。 这些看起来没有任何损失的声明和要求,帝国皇帝干脆地答应了。 三天之后,矮人顺利完成了一座通往东大陆的桥,并且完全没有引起约塔帝国的怀疑。只是这座桥,举国上下,能通过的根本不超过十个人!虽然很难通过,但它毕竟还是桥!能让人经过的桥!所以矮人完成了他的诺言。 帝国皇帝当然不满,但是,矮人的确没有骗他,这样的桥,约塔公国完全没有怀疑。因此,皇帝只能让矮人离开,并许诺不拆除它,而事实上,连人都站不上三分钟的桥,谁有办法拆它呢? 皇帝没办法使用这座桥来攻打约塔帝国,因此,他放弃了陆路这条路线,改而从水路下手。终于,他发展出人族世界中最强的水军,并以此切断了约塔帝国两块大陆的联络。再经过十年苦战,终于将东大陆取到手,成为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国家。 帝国并吞东大陆之后,曾经想过在拉普顿桥这个地方另外架设一座大桥,毕竟这地方是东西两块大陆最窄之处。可惜限于对矮人的承诺,以及无人能拆除桥梁的窘境,最后这座桥还是就这样架在两座大陆之间。 所有帝国人以及对帝国有研究的人都知道,这座桥根本就是跨不过的。因此,他们都选择了从蒙脑特市往南走,到达原本叫做曼鲁下村的曼鲁市,走联陆大桥,到密直市,顺着东陆南道,穿过东陆平原南端,到达兰普顿市,再跨过学院考验林到达兰普顿魔武学院。 萨摩不知其中缘由,没有刻意绕路的情形下,他终于来到这座号称过不去的桥,拉普顿桥。见到这座桥的刹那,萨摩有片刻的呆愣。他所画出的直线路径上,要经过的就是这座桥。只是图上明明说是桥,萨摩却左看右看还是完全无法将它和认知中的桥画上等号。只见眼前的海面上插着一根根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细长柱子,一根根都只比海面高出五吋。柱子间的距离长达五公尺,直直地排列到对岸。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些柱子,而是柱子上空不断起起落落的木桩。这些木桩一根根长仅半尺,每根木桩也相距半尺,它们全都在柱子上空一尺处上上下下的摆动。一根上来,一根就会下去,一根下去另一根就会上来。每当木桩到达最高点或最低点时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翻转一圈。 这是桥吗?究竟是怎么建成这座颠覆认知的桥的呢?萨摩在当中只感觉到微量的魔力波动,这些魔力存在于海洋面上,而不是木桩上。 这里应该是整个帝国东西两大陆最近的地方,为什么会盖上这种怪模怪样的桥呢?萨摩实在不解。只是不解归不解,桥,他还是要过的。 略一观察,萨摩发现,只要不在最高及最低点时踩上木桩,那么要通过似乎也不难,只不知真正踏上去后是否还会另有变化就是了。 萨摩并没有犹豫太久,看准时机,一跃而起。右足首先踏上第一根木桩,轻点一下便借力前跃,左脚恰恰踏上另一根浮起的木桩,再度借力前跃。萨摩提着一口气,两足交错借力,没有丝毫停顿地往前踩去。每根木桩交错的刹那只有三秒不到,萨摩却都觑准这三秒的交错,巧妙地踩上,并在木桩到达最低及最高点前踏上另一根木桩。说来容易,但是过程中不只要跟得上这短短的交错时间,还要准确点上面积不大的木桩顶,这就不容易了。除了时间、距离不好拿捏之外,更大的困难还在横越者的功力。这个海峡虽然短,但要全程提着一口气,腾跃前进,若是气脉不够悠长,大概就只有落海吃水的份了。 萨摩身兼两族之长,又经过神剑魔刀的焠练和成年劫的考验,气脉悠长自不待言。只见他一点一跃,很快就到达桥梁中线。只是没想到此时竟从北方刮来一阵风,狭窄的峡口使风速大增,差点就将萨摩从桥上掀了下去。幸好萨摩把气一沉,稳定身形,立刻驱动风元素,将自己又送回桥上。饶是如此,也将萨摩惊得冒冷汗。看来这桥真正危险的地方竟在海峡中线可能吹起的不定时强风。领略其中奥妙,萨摩突然脚步一点,凌空一个转身,回头腾跃而去。原来,他想起跟在他后面的尼路等人。以萨摩对尼路等人的了解,他知道他们决不会因为这座桥建得奇怪而改道。为了避免尼路等人太过大意,全被掀到海里去,说不得得警告警告他们。 回到刚才出发的桥头,萨摩往四周打量了一会,终于将目光盯注在桥边一根粗大削半的木桩。木桩平滑那一面刻着四个字:拉普顿桥。萨摩沉吟了一会,还是举指在桥名旁边留下一段话: “强风作祟,宜步步为营。”字字优雅洒脱,竟当真有几分在风中摇曳的味道。 留下警告,萨摩返身又跃上木桥。一回生二回熟,知道桥上时有强风,萨摩干脆便仔细观察风元素的动静,一路有惊无险地直达对岸。 经过刚刚那一番耽搁,当萨摩踩上另一块土地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距离加上强风,萨摩不得不承认,这座桥虽然是举世无双,但是建造这座桥的人却肯定是存心刁难。萨摩这一踩,总共踩了五百二十根木桩才顺利过桥。帝国当中究竟有多少人能通过呢?萨摩大是怀疑。 第八十三章 一段话的谜 萨摩这边走的顺利,却让同样选择这条路的人大伤脑筋。 萨摩过桥后的十五分钟后,耐达依首先来到这座桥。他先是傻愣愣地看着这座颠覆认知的桥,开始考虑要不要放弃。不过他的考虑主要是担心跟丢了萨摩,否则他心里倒是很想试试看这个好玩的东西。思索间,耐达依的目光落向桥头的半圆木桩。原来这桥叫拉普顿桥啊!耐达依喔了一声,突然被桥名旁边的一排字吸引了目光。咦?“强风作祟,宜步步为营”?字迹仍新,跟旁边有些斑驳桥名不大一样,就连字迹也差很多。拉普顿桥这四个字端端正正,四平八稳,旁边这排字却是洒脱自然,彷欲乘风而去似的。难道…这是王子留下的吗?他是在警告我们桥上另有古怪吗?为了这排字,耐达依想了一会,终于决定等尼路等人到来之后再一起商量。 十分钟后,明斯克、尼路、班塔耶、皮喇、汉斯都先后来到这座古怪的桥前。 “我说小耐,你不会被这座桥吓傻了吧?”班塔耶见耐达依站在桥头等他们,忍不住开口揶揄。 “小小一座桥还不会让大爷等你,大爷肯在这浪费时间是为了一个天大的谜题。”耐达依故做神秘地道。 “谜题?什么谜题?”珊珊来迟的汉斯只听到后面,立刻傻愣愣地追问。 耐达依向着桥头奴奴嘴: “不会自己去看啊?” 几个人看向桥头,这才发现尼路和明斯克早已站在那,聚精会神,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班塔耶、皮喇和汉斯见状也跟着围了上去。 “不就是字吗?你们看不懂?”汉斯发现众人看的竟然是一块写着字的木桩,忍不住开口埋怨。 班塔耶翻翻白眼,手指竖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你看不懂就别吵。”说着又回过头去看着木桩。 汉斯惊讶张着嘴。说他看不懂??不过就是人族毛毛虫似的字,有什么难懂的?! “这不是王子的字迹吗?”皮喇看了一眼,立刻惊诧地道。 “没错!王子留话告诉我们怎么过桥。”尼路嘴里回答,眼睛却还是看着木桩上的字。 众人闻言,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座桥。 “他妈的这是桥??”汉斯夸张地嚷道。几根木头飘来荡去,也叫桥? 其余众人该惊讶也惊讶过了,横竖不就是踩桩子过去吗? “挺新鲜的,不是吗?”耐达依双眼放光,看着不断上下浮动的木桩。 “王子既然留下这段话,表示王子已经过桥了。”班塔耶看着“桥”,心里则暗暗佩服萨摩。照那留言的内容,萨摩应该是过了桥又返回来留话,这一来一往,恐怕不是件易事。 汉斯一听,几乎跳了起来: “过桥了??那我们还不快追?”说着,身子一蹲,就准备跳上木桩。 耐达依伸手扯着汉斯的衣角,悠悠闲闲地道: “你急什么?尼路还在研究哩!” 此话一出,汉斯立刻转头看过去。可不是,尼路还瞪着木桩上的字,一动也不动。汉斯正想开口催促,不料尼路突然“啊”的一声: “我看懂了!我看懂了!” “几个字也看这么久才懂?”汉斯诧异地叫。 汉斯的话没人回答,倒是所有人都急切地围向尼路。汉斯见状也学乖了,跟着众人一起到尼路身边。 “尼路,你看出什么了?”耐达依追问。 尼路件同伴这般焦急,也不打哑谜,直接指着那段文字道: “你看这字,像不像在风里?” 众人看了几眼,然后肯定地点点头。 “没错,这字在风里,而且风是由左边吹向右边,也就是北风!王子的意思应该是,这桥上吹着北风。”尼路继续分析。 众人又盯着字看了一会,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有这种感觉。 尼路手指一转,接着点向最后一个字: “还有这里。这个‘营’字,下半部特别大。这不合王子写字的习惯。王子会这么写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王子想告诉我们某件事。” 众人瞪着那个“营”字。下半部特别大…,王子想说什么呢? 没让他们想太久,尼路又继续分析道: “这‘营’字之前,是‘步步为’。可见,这‘营’字的意涵应该跟脚步有关。所以如果我没猜错,这字是在告诉我们怎么走。” “怎么走?”众人不觉同时反问。 尼路轻轻一笑,转身向着众人道: “稳住下盘!你们想,王子暗示我们桥上有北风,为什么又要在‘营’这个字上面下工夫?唯一的可能就是,桥上的北风,一,可能不弱,二,可能很突然,所以他要我们每一步都稳着下盘走。” 众人略一思索也觉得尼路的判断很是道理。于是众人一番讨论之后,决定冒险过桥。尼路评估,众人都没有问题,只有汉斯必须小心应付。 轻功最好的耐达依首先上阵。只见他好生量了好一段距离,睁着明亮的眼睛,跳了上去,众人只见他起起落落越跳越远。真不愧是众人中轻功最好的。 不过,两边的距离似乎不如想像中短,众人看着耐达依成了一个小点,面面相觑。原本还打算让耐达依回来讲心得的,看来是不行了。 接下来就是明斯克上阵,同样起起落落,好一会儿不见人影。 这时,寒和灭也先后来了,而塔巴早已在两人赶路时不知被丢到多远去了。接下来原本是尼路要上场,但是尼路担心汉斯,于是决定等众人都过了之后再过去。因此,班塔耶、皮喇都先后踩了过去。 尼路看着汉斯以及寒和灭,叮咛道: “记住,每一根木桩不能停留超过五秒钟!稳住下盘,注意北风!” 众人点点头,汉斯大叫一声,以着壮士断腕的壮烈表情,跳了过去。尼路一边看着汉斯跳一边不禁捏把冷汗。光看汉斯摇摇摆摆的样子都像随时要掉下来了,幸好在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之前,他都没掉下来。尼路只能祈祷他没事了!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要如何把落海的汉斯捞上来。 转头正要招呼寒和灭,这才发现奴里诺达恩已经来了。正面露疑惑地看着这座怪桥。尼路对他苦笑一下,对寒、灭示意一下,寒和灭随即一前一后跳了过去。 尼路见寒和灭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这才转过头,对着奴里诺达恩道: “这座桥上有强烈的北风,小心了!”说着,向奴里诺达恩点头示意,也身形一跃,上阵去了。 奴里诺达恩并没有犹豫太久,他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也跳了过去。 如果让当初下令矮人建造这座桥的帝国皇帝看到了,恐怕会气得从陵墓里跳出来!就这样一个小时,竟然已经有十个人通过了这座在他眼中没什么用的桥。没有人想得到,就连学院人员也想不到,跟在萨摩等人身后的学院人员都已经先行绕道向南,准备在往南的路上拦截他们,怎知道他们全跳过去,这下可都慌了手脚,所有部署都得重来。因此,萨摩等人直到进入东大陆的第二天才先后遇到事端。 要是萨摩知道这座桥的典故,想必会选择走另一条路。因为,他最不想的就是让人怀疑他的身分。谁知道误打误撞,萨摩这样轻轻松松通过了这座人类眼中无人能过的桥,这也使萨摩还没进入学院就已经让学院的教师们特别注意到他了! ※※※ 尼路到达桥的另一端时,发现众人全都坐在桥边休息。尤其是汉斯、寒和灭都满头大汗,汉斯干脆横躺在泥地上大口喘气。 “他奶奶的,老子的命差点送在这些该死的木头和怪风上!”汉斯一边喘,一边还骂骂咧咧地埋怨。 原来,轻功不好的汉斯首先在海峡中段差点被北风掀了下去。幸好他还算机警,临时抱住木桩,双手十指扣入其中,才免除被掀下去的危机。待风息之后,汉斯才翻身而上继续前进。没想到好不容易撑到最后一根,脚下一顿,竟滑了一下,眼看就要泡进水里。 耐达依觉得反正离岸边这么近了,掉进去自己游上来就好,因此还是继续闭目养神。班塔耶和皮喇才刚上岸,还在调息,没力气顾他。最后,还是明斯克抽出腰带,一放一抽,硬是将壮汉汉斯拉上岸。接下来的寒和灭更别说了。明斯克冷着脸“请”耐达依帮忙,才在耐达依“没诚意”的咕哝声中,接应寒和灭过来。 尼路在班塔耶的叙述中得知详情,也不禁莞尔。 稍作休息,想起王子不知道已经走多远了,连忙急匆匆地再次出发。没想到就这一阵耽搁,众人失去了萨摩的踪影,只得顺着路继续走下去。 ※※※ 萨摩一路直走,翻山越岭。因为不像其他人一样顺着大道走,因此,他根本没有经过东陆平原,反而是穿进了东陆平原北边延伸到鉴院的密林。这片密林又大又广,满布魔兽。因为森林太过广大,魔兽势力庞大,许多除魔队都不敢深入猎捕魔兽,以免反被魔兽猎了去。正因为魔兽大量聚集,所以这片密林被除魔者戏称为魔兽天堂。许多人都相信,这片密林深处或许存在着更多不为人知的魔兽种类。 但是,正因为这片森林魔兽密集,所以南边的东陆平原也因此不时遭受魔兽的侵袭。可以说,这片森林一直是东陆平原农民们最害怕的地方,可是,他们却偏偏不能没有它。因为,东大陆北方海面时常有不定时的强风,风力之强让魔兽森林以北杳无人烟。海岸边满布棱棱角角的峥嵘巨石,大船不能靠岸。强风夹带着大量风沙,往南滚滚而来,正好就被广大的魔兽森林拦阻,无法南进。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片森林挡住这股强风,整片东陆平原不久就会淹没在莽莽风沙之中。就在这样的顾虑之下,这片广大的密林被保留了下来。 萨摩不知道这些缘由,他只是直走,以他的能力,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倒也没什么困难。 一踏进密林,萨摩就**地察觉到四周有许多窥视的眼睛。那是来自野兽的视线,萨摩知道。但是,萨摩身上属于龙神的气息让它们不敢妄动。 魔兽对萨摩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对悄悄追在萨摩身后的人,可就没这层顾忌了,因此倒楣了奉命跟在背后的学院人员,魔兽一批接着一批,最后这些人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放弃跟踪这个精灵人,退出魔兽天堂,赶回去覆命。 鉴院毕竟是一个学校机关,如果没有办法保证学生的安全,那他们是绝不敢提出这种考试方式的。但是要如何保证呢?问题出在一开始就发给学生们的徽章。它是一个魔力晶石,利用追踪咒语可以在地图上显示每一个持有它的人的行踪。有了这个设计,他们就可以掌握学生的动向,并提前安排一些状况或考验。当然,学院人员会在一旁监视,看到学生无法通过时,他们会主动出来解围,并宣布此生不合格,收回徽章。所以学院人员跟在这些人的后面主要是为了安排考验,并不是追踪。要不然以学生的数量,学院人员哪有这么多的人力来跟着他们呢? 原本,这些学生都很好掌握的。一般的人性都会选择众人行进的方向比较安全。只是没想到今年外族的人不仅来得多,而且来得怪! 兽人倒好办,他们缺乏安全感,对于不熟悉的地方绝不敢乱闯,肯定会跟着众人一起行动。龙人也好一些,因为,他们顶多不喜欢跟人类一起行动,倒也不会很另类。只是,对于这些精明的人,陷阱很难成功就是。精灵人麻烦些,他们喜欢钻在森林里。对他们来说,走森林比走大马路自在。这么一来,不论是要跟踪还是要设陷都很难。因为精灵人在森林中如鱼得水,轻易就可以躲开其余的生物。 学院人员最头痛的是,今年的学生不知怎么回事,都很麻烦。 原本兽人是最单纯也最好考验的了,但今年却有一位怪怪的兽人,尽挑偏僻小径,不与人来往,也不和人说话。设下暗桩引他注意,他却鸟都不鸟他。龙人精的要命,什么陷阱都不上当,一群人员绞尽脑汁还是拿他们没法,只能安排没心眼的魔兽,这样他们倒愿意打。但对于龙人,这种程度的考验似乎太轻了。至于三个精灵人呢?一个带着学院人员团团转,到处玩乐,到处闲晃,完全摸不出他要走哪条路。一个尽沿着森林边缘,不经村落,更是夜宿森林,学院人员也是头痛。另一个更是麻烦,大马路不走,却喜欢翻山越岭,钻进密林就不见人影,偏偏脚程又快得不像话,学院人员在后苦苦追着,却是连影都没摸着。 学院人员就这样被这群人闹得鸡犬不宁,直呼再也不做这样的考试了。 第八十四章 魔兽天堂 萨摩在密林中走了两天,除了一些没长眼的魔兽来找他麻烦外,日子倒是安静的很。一路上干粮吃腻了就采野果吃,野果吃腻了就抓那些不长眼的魔兽吃。他终于吃到魔枭的肉,涩涩干干,韧得很,咬不大动,这让萨摩决定下次找一些看起来嫩一点的魔兽吃。 这天晚上,萨摩躺卧在枝丫间睡觉。夜深了,四周也静了下来,萨魔却突然睁开眼睛,醒了。依旧保持着姿势躺着不动,萨摩的双眼却露出思索的光芒。他是被心中的**惊醒的,这**代表什么他很清楚,它代表敌意杀气。 四周非常平静,但就是太平静,才让萨摩完全确定一切的确不寻常。安静到没有虫鸣声……只有一种可能。于是萨摩凝神仔细聆听,果然发现了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挑挑眉,看来那群一路上跟着他的魔兽终于决定动手,而且似乎还纠集了不少伙伴。仔细点点暗处中在月光下反光的眼睛,这棵树的四周起码围上了三四十只以上各式各样的魔兽,大概只有不擅长夜间攻击的鸟类魔兽才没有参与。 原来,这些魔兽虽然害怕萨摩身上属于龙神的气,却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欲望,决定动手。毕竟,要是能吃到龙神的血肉,可是抵得上数百年修行的。 萨摩知道它们的打算,也知道敢来找麻烦的绝对不是好与的魔兽。他本可以架上结界,这样就不用担心这些家伙的骚扰。但是,萨摩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心中另有打算。 原来,自从萨摩踏进魔兽天堂,并发现四周魔兽环伺的时候,他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利用这群自动送上门来的敌人,好好练练功。 当初为了离开王宫回中央大陆见琉璃,而与图苏交手时,萨摩便发现,他与图苏最大的落差在于数百年的经验累积。他知道他的经验不足,所以,尽管功力再强,施展出的效果也要大打折扣。既然这里有这么多魔兽,那不就正好可以让他试试身手,顺便研究研究体内那股合而为一的不明能量?想到这个环节,萨摩立刻打消架上结界,拦阻骚扰的打算,反而故作不知,更加刻意放纵魔兽的行动,目的就是要引这些魔兽主动攻击,以遂练功的目的。正因为萨摩刻意示弱,所以才有这群魔兽敢在这天晚上纠集前来。 萨摩躺在树梢上,并不是不下去动手,而是在想是要先练练手脚呢,还是先试着和双生合作攻击,还是干脆先试试看能不能利用体内的不明力量?最后,萨摩决定先留留手,让它们多撑一会儿,好让他三种都试! 树下的魔兽不知道萨摩的打算,还道这个有龙神气息的人类竟然对它们的到来不知不觉,忍不住又悄悄逼近了一点。 萨摩想清实验顺序之后,立刻一跃而下,猛地扑进魔兽群中。精灵人快速轻盈的身法在这时发挥了功用,让萨摩如入无人之境,轻松打进魔兽圈里。萨摩突如其来的攻击显然让摩兽一时慌了手脚,原本异常平静的森林霎时啸声吼声连连。不过众魔兽不愧是敢打萨摩主意的家伙,除了一开始有点慌乱之外,很快就组织起来,重组攻势,一波波涌上,看来是打算采取车轮战,消耗萨摩的体力,然后等萨摩体力不继时再一拥而上!这算盘打得很是不错,萨摩心中了然,却没有刻意打乱它们的攻势,因为,他正需要它们让他练功夫,这样有组织的攻击正好合他脾胃。两边各有打算,一时之间倒像谁也没奈何谁。 萨摩一边冷静观察魔兽的行动进退闪避,一边动员魔力,发动各系魔法攻击一记接着一记打下。小小一块地方各种魔法竞相争辉,倒像有七、八个魔法师同时发动攻击似的。尽管攻势密集,但是萨摩控制的很好,让每一记所造成的伤亡都不超过三只魔兽,免得太早吓跑它们。 这样练了一会,萨摩也大致掌握了如何一边穿梭敌阵,一边发动魔法攻击的诀窍。紧接着,萨摩开始动起复合魔法的脑筋。当初在中央大陆,因为水火球造成太大破坏而被巴兰烦了许久,萨摩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去尝试创造新的复合魔法。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一堆实验品,萨摩终于又想起复合魔法的乐趣,忍不住开始实验起不同系魔法的组合攻击。风元素夹着木系元素攻击,彷若一枝枝尖锐木箭,立刻将好几头魔兽打了个透心凉。火系小火炮攻击追加木系元素攻击,前行的小火炮被其后的木元素吸引,小火球顿时往后延伸成大火龙,霎时将魔兽烧死了一大片,魔兽哀嚎声不断传来。两记攻击都是基础的魔法,虽然在萨摩这样身手的人施展下威力本就不弱,但萨摩毕竟有留手,不该会有这么惨烈的后果,想来还是因为复合魔法中间元素比例变化藏有太大变数才会这样。本来还想再继续试试其他的组合,顺便也试试看怎么组合相克的魔法,但是一看到魔兽们开始偎缩,不敢上前攻击,萨摩只好决定下次再说。 魔法的攻击只能试到这里,接下来,萨摩展开拳脚,扑进魔兽群就是一阵猛打。龙人族的武功本就很擅长近身攻击,而且因为攻击带有魔法性质,所以不是不容易闪躲就是中了之后伤害太重。要不是遇到皮粗肉厚的兽人族,还真难缠斗数百年。 萨摩为了怕魔兽太早逃跑,因此拳掌都不敢完全落实,只将它们打退,没让它们重创。这样的攻击果然又让魔兽们抖了起来,不怕死地一波波攻了上来。 萨磨练了好一阵,琢磨了招式之间如何组合比较有效比较巧妙。越练越是顺手,配合著高超的灵觉,几乎不论魔兽从哪里攻来都逃不过萨摩的攻击。 突然,萨摩一个飞退,离开魔兽群。并不是他累了,相反的,好久没打得这么淋漓畅快,他正精神着呢!只是因为双生开始吵着他也要玩,就连两只小精灵也不甘蛰伏,在萨摩脑中吵得不可开交。萨摩不得已,只好放他们出来玩玩。但他也不想太快吓跑这群魔兽,因此先让两只小家伙出来。双生只好再等一下了。 打得疯狂的魔兽们没有发现那突然闪现的两个黑白光点,一时之间还没近萨摩的身就让两只小精灵,那里一个火球,这里一个水球,打得狼狼狈狈。这两只小精灵倒也淘气,每记攻击都不伤它们,只是弄得它们狼狈不堪。两只小家伙则玩的不亦乐乎,光看着狼狈不堪的魔兽,捧腹大笑。 “黑的!我们来烤猪好不好?”小白嘻嘻笑道。 小黑将目光看向小白用魔法抬起来的魔兽。长长圆圆的肉鼻子,加上被吓到口鼻流水的样子,倒有几分像猪。这猪不知被吓昏了还是打死了,被小白这样扛起来竟一点抵抗也没有。 “好啊!”小黑也很干脆,在“猪”下面升起一把火,当真烤起来了! “啊!火太大了!会焦的!”小白抗议。 “你不会洒点水啊?”小黑斜着眼道,大有瞧不起的味道。 小白这次却没有跟小黑吵起来,显然他比较在意烤乳猪会不会成功。 小手指一比,当真出现几颗小水球,“波”的一声,破开来,水洒上“猪”身,发出“滋滋”的声响。 它们这边玩得高兴,萨摩却是苦笑,他这样还不是跟自己打差不多?自己这两只守护精灵实在异于一般精灵,难怪他们老说他们与中央大陆的精灵们不对盘。摇摇头,萨摩一边不轻不重地打,一边叫双生出来。横竖也是要找机会跟双生练练默契的。 双生好不容易被放出来,高兴地连连吼叫,吼声震得四周枝干簌簌做响。魔兽们本就对龙神有所畏惧,再见到双生这声威赫赫的模样,顿时惊惧地退到一边,不安地观察着萨摩。萨摩责怪地看了双生一眼,双生知道自己得意忘形,只得垂下大头,委委屈屈地闭上大嘴。萨摩撇了一眼惊疑不定的魔兽们,挥手一摆,率先扑入魔兽群,双生见状连忙赶上。 眼见敌人攻来,魔兽们也顾不得考虑要不要继续打下去,还是本能地攻击起来。 萨摩扑上去倒不急着打,只在心中指挥着双生的行动,自己则轻快地穿行在魔兽群中。双生在萨摩的指挥下,跑在前面,爪尾连施。只听得毕毕啵啵连响,才不过一会儿,萨摩就忍不住叫回双生。因为,他发现双生的破坏力太惊人,没几下工夫,魔兽就被它杀掉一大片。加上双生不会控制力道,几乎只要一被打上没有不死的。看到这种伤亡率,为接下来的大计着想,萨摩只好放弃和双生培养攻击默契。 双生回到萨摩身边,随即困惑地对着萨摩咕哝。它不明白自己不过才打了几下,怎么萨摩就要它回来了? 萨摩拍拍双生的头,无奈地道: “没事,你做得很好。我还有别的事,你先去陪小黑和小白吧!”说着,萨摩自然地转首一看。两只小家伙还在玩那只“猪”!此时肉香已经冒出来了,猪要是本来没死,现在恐怕也已经挂了! “白色的!好像要熟了!”小黑兴奋地提醒。 “是啊!是啊!终于知道为什么人类吃东西要用火烧的,真的满好玩的!”小白也高兴地回答。 萨摩听着它们的论点,真是哑口无言。 “这样就能吃了吗?”小黑疑惑地问。 “应该吧!”小白也不确定地回答。 “要加盐!”双生低沉的声音搭腔。他吃过“很多”人类的食物,知道他们都在煮的时候加上白白的东西,叫做盐。 “盐?!”两只小家伙同时回头差点就将烤猪丢进小黑的火焰里。 双生点点大头。主人叫他来陪小黑小白,它只好乖乖的来啰。 “那是什么?”小白好奇地问。 小黑虽然没问,但也瞪着双生,意思像是“你不说你就死定了”似的! 双生张大龙嘴巴,哑口无言。它怎么知道嘛!盐就是盐啊! 萨摩摇摇头,受不了地将怀中的小纸包丢过去。 “这就是盐!”他把昨天取出来用在魔枭身上剩下的盐包在一个小纸包里,现在就丢给两只小精灵。 两只小精灵凑近两个小小的头颅,仔细研究起这个小纸包。 “这个怎么加?”小白纳闷地问。 小黑摇摇头,它不知道。 “把它放在上面吗?”小白猜测,说着抬着纸包就要将它整个放在烤猪上。 “不是!”双生见状连忙阻止。 两只小精灵同时瞪向双生,接着不约而同地将纸包丢给双生。 “你来加!”小黑蛮横地道。 双生看着大爪上的“小”纸包,它怎么弄啊?这么小一包,轻轻一戳就全破了! “…要先打开……”双生说着,又将大爪递向两只小精灵。 小精灵对看一眼,同时上前,两只小精灵一阵努力翻动,好不容易才拉开纸包。纸包里的是一堆白色的东西。 小白好奇地舔了一下,随即“啊”了一声,马上吐出舌头,皱起脸。小黑见状,连忙叫出一颗小水球哗地洒在小白脸上。这下是把小白舌头上的盐冲掉了,但也把小白淋成了落汤鸡。 “你打我?!”小白抗议。 “我在帮你!”小黑冷冷地反驳。 小白瞪起眼,也叫出一颗小水球,但显然比小黑叫出来的大了一点。水球一出现,小白二话不说便往小黑头上砸,“哗”地一声也泼了小黑满头满脸。接下来,它们根本就没再想到火上的烤猪,竟就打起水仗来。而可怜的双生只得乖乖地到一旁照料烤乳猪,顺便把盐给洒上去。 ※※※ 萨摩没再理会两只精灵一只龙的闹剧,反倒将目光放向现在已经保持距离看着他的魔兽们。看来刚刚双生真的吓到它们,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幸好只要它们不退,他的计画就可以继续施行。他记得他还要试试看如何应用那股不明力量哩。 思索了一会儿,萨摩闭上眼睛,开始静静感受那股力量。一如往常,它仍旧缓缓地沿着一贯的路径流动循环着。只是,不论萨摩如何驱动,它就是不动如山。 还是没办法使用吗?萨摩睁开眼睛,仰望天上明月,突然灵机一动。他记得,每次这股力量作祟的时候,自己都处在一种怪模怪样的状态。会不会那些角和翅膀就是使用这股力量的关键呢?想到这里,萨摩心一横,决定干脆放出尖角和翅膀。他已经能控制它们的伸缩,四周又没有别人,萨摩自然不再顾虑,将为他带来不少困扰的尖角和翅膀释放出来。 随着萨摩的决定,尖锐刺耳的裂帛声接着传出。三对形象不一的翅膀同时撑破萨摩穿在身上的衣服,大大伸展开来。仿佛遮尽月光,三对翅膀投下了大片黑暗,笼罩四周。与此同时,萨摩的额头上也跟着长出一支黑得发亮的尖角,一贯平静的金色双眼同时变得亮如星辰。这副异状配上背上那三对羽翼,一黑一白加上一对金色大翅膀,构成一幅妖异的景象。诡异的气流开始在萨摩四周聚集,处在中心的萨摩彷若黑洞的核心,再也看不明白。若说之前的森林弥漫着敌意和杀戮,现在的森林所弥漫的就是比之更深沉的浑沌。这种浑沌吸纳了所有敌意和杀戮,屈服了所有生命的意志。 叫吼声不见了,本来恶狠狠盯着萨摩,像随时都要扑上来的魔兽们,在此刻全都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而忍不住战栗起来。它们魔兽睁着亮灿灿的眼睛,又敬又畏地看着仰首向天的萨摩,奇特而出于本能的恐惧在魔兽们的血液中沸腾起来。魔兽们敬畏地趴伏于地,不敢再将视线投注在萨魔身上。眼前这人,是它们的主宰者……。 没发现随之而来的异常氛围,萨摩早兀自沉醉在尽情释放的快感中。随着角与翅膀的尽情释放,萨摩只觉得自己的感官范围似乎也跟着无限扩展,广大的魔兽天堂在他掌中,丰富多元的世界,也尽在他的怀抱之间。这种纳须弥于芥子的畅快,掌控所有生命的激动,天下在他掌中的豪情,让萨摩一时之间沉醉其中而无法自拔。 失神的萨摩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与身上的神剑魔刀同步,也是他开启掌握神剑魔刀那扇门的一把钥匙。 第八十五章 降服万兽 随着奇特感应的消失,萨摩回神了。刚刚那种感觉是什么?漏*点?兴奋?这种情绪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心中?萨摩有些困惑。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易感的人,七情六欲也总是离他远了一些,只是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萨摩想不出答案,但是身上的翅膀却提醒他本来的目的。是了,他要实验看看怎么利用体内那股力量呢!想到这里,萨摩开始注意体内那股力量。没想到这一注意竟让萨摩忍不住雀跃起来。原来,一向死气沉沉的力量活泼起来了!不仅如此,围绕着萨摩四周的能量和元素也随着体内能量起舞。难道这股能量不仅强大,还能随心支配外能吗?若是如此,那就代表往后自己可以直接使用外面的能量,减少体内能量的消耗。想到这里,萨摩不由感到振奋,低头看向魔兽,正想实验看看,没想到入目的景象却让萨摩愣了起来。 只见原本凶狠的魔兽们不知为何全都伏在地上,发着抖。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萨摩相当困惑,忍不住就想走向前看看。没想到脚才踏出一步,一直垂着头的魔兽们却像知道萨摩的行动似地,伏在地上的头都用力的上下连点,嘴里也发出不同的叫声。 这是怎么回事?萨摩虽然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但他却直觉地觉得他们在求饶。只是…,为什么?刚刚还是凶恶狠戾的魔兽们突然转性了?还是说…,它们是因为看到自己这怪模怪样才害怕?不管到底是哪一种,看魔兽这模样,他的实验十成是泡汤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萨摩席地坐下来。 “你们怕我?”萨摩试探地问。 全部的魔兽全都不安地抬起头,睁着惊惧的眼睛。不知怎的,萨摩似乎在它们眼中看到混合著敬畏、恐惧、慌乱、激动的复杂情感。魔兽也有这么复杂的感情吗?萨摩觉得有些意外,忍不住就把它们当成了人,开口询问: “你们今天是谁领头的?” 此话一出,从魔兽群中后方起了**,两头魔兽穿越群兽,一左一右来到前面,规规矩矩地伏在地上。一头是狼系魔兽,一头是虎系魔兽。想来是虎系魔兽主威服,狐系魔兽主智谋,看来魔兽也不若一般人想像中的愚笨。 “你们怕我?”见两只领头的魔兽趴伏在地,一动也不敢动,萨摩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两只魔兽先是点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口中发出无法辨识的音符。 萨摩听不懂,又好像听得懂,他试探地问: “你们尊敬我也害怕我?” 看来他猜对了,因为这次两只魔兽同时点点头。 萨摩不解,迷惑地道: “你们一开始并不是这样!” 两只魔兽将目光放在萨摩的脸上,但是没敢停留,又垂了下去。 见状,萨摩心中若有所悟,指着自己的角和翅膀道: “是因为这些东西吗?” 两只魔兽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先后点头。 萨摩叹了一口气,听图爹爹说现在藏在他身体里不肯出来的是神剑和魔刀,看来这点不假。若不是这等神物怎能震得住这群魔兽? 萨摩这个猜测严格来讲只说对了一半。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魔兽除了害怕神剑魔刀所化成的尖角和翅膀之外,更害怕的是萨摩露出这种样子时所散出来的气息,那是让它们完全无法反抗,必须臣服于前的权威!自它们被赋予生命时,它们就本能地必须服从这股力量。 既然这些魔兽这般害怕自己体内的神剑魔刀,自然是不可能再跟他对打。萨摩如今只好放弃原本的打算,闷闷地站起身,随手张出一片水幕,正巧挡住两只小家伙误射的水弹。 两只小家伙见水弹砸到主人那了!吐吐舌头,不敢再打,低下头故做忏悔状。 萨摩也不揭穿它们,反倒提醒一句: “你们的烤猪呢?” 此话一出,两只小家伙马上就顾不了其他,“啊”地叫了一声,立刻回头找被它们遗忘的烤乳猪去了。 萨摩在心中无奈地微微叹息,缩回身上的角和翅膀,对着魔兽们道: “你们走吧!” 魔兽们没动,还是趴伏在原地。萨摩不禁纳闷起来,刚刚这群魔兽明明就听得懂他的话,怎么这会儿全都不懂了? “你们可以走了!”萨摩又重复一次。 群兽还是照样呆呆地伏在地上。萨摩见状沉吟了一会儿,才又将角和翅膀释放出来,对着群兽再次下令: “你们可以走了!” 说也奇怪,这次摩兽们全都应声走了,半只也没留下。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些魔兽若不是只听他这种状态下所下的命令,就是他必须在这种状态下所说的话它们才听得懂。到底是哪一种,萨摩并不清楚。 待群兽走了之后,萨摩收回角和翅膀,无奈地看着身上破成几块碎布的衣服。他的衣服本就不多,现在就折损了一件。看来,以后要放出翅膀前,应该要先脱掉上衣。 萨摩换了一身衣服,转头一看,就见两只小精灵正吱吱喳喳地催促着双生尝尝看烤好的乳猪。双生勉为其难地伸出大爪,用长长指甲的边缘抠出一片肉,塞进嘴里。 好一会儿时间,双生只是滚动着两颗大眼球,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两只小精灵几乎忍不住想开口催促时,它才摇摇头道: “没味道!” 两只小精灵闻言又开始嚷嚷。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有放盐了吗?”小白惊讶地道。 “是啊!我们刚刚明明放盐了!”小黑立刻附和。 “是我放的……”双生闻言开口反驳,只可惜他的反驳很快就消失在小黑和小白的瞪视中。 双生委屈地瞪着大眼睛,明明就是它放的,它们刚刚打水仗去了……。 萨摩摇摇头,走上前拍拍双生的头颅以表安慰,接着转头看了烤猪一眼。可怜的烤猪其实是一只长嘴魔兽……。萨摩看了一会,终于撕了一小片肉放进嘴里。嗯…火候不错,以后可以让这两只小家伙物尽其用,帮他煮饭去。可惜好像太……太碱了!萨摩斜眼看了一眼双生。这么碱的肉它为什么会说没味道?难道……?想到这里,萨摩又撕了另一个地方的肉,塞进嘴里。果然没味道……。 “你们盐只放一个地方当然没味道!要均匀的洒上去。”萨摩皱眉评论。 此话一出,两只小精灵这时却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双生: “你刚刚怎么只放一个地方?” 双生更委屈了,刚刚明明就不承认是它放盐,现在又要他认错……。双生摇摇身体,靠在萨摩的身边,像是在寻求萨摩安慰似的。 萨摩苦笑……。双生其实并非这么软弱的“龙”,只是看在小黑小白身形小小的,总是不想跟它们争,再者两只小精灵伶牙俐齿,龙性不喜言,自然就斗不过精灵了。其实,它们都是他的好伙伴,萨摩嘴上嫌小黑小白烦,双生笨,其实心里对它们都很满意。 伸手拍拍双生的龙头,耳边听着小黑小白叨叨絮絮地说着怎么补救,萨摩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倒也满不错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已大亮,新的一天又到了。 ※※※ 密直市是巴耶帝国西大陆进入东大陆的第一个大型都市。东大陆重要的交通路线皆从密直市展开。因为东西大陆间的所有客货往来都会经过这个都市,所以若要说密直市是东大陆首屈一指的情报消息中心,也无可厚非。正因为这种重要的交通据点地位,所以密直市聚集了众多商贾名流,都市不断成长,几乎与对岸的曼鲁市连成一气。这天,密直市还是一贯喧闹吵杂,一派繁荣热闹景象,只是在远离喧嚣的市郊一处院落里,热闹不仅没有感染在这里的所有人,反而弥漫着一股紧张沉凝的气氛。 院落里,四男一女老少五个人围坐在一张石桌旁,似乎正在商量些什么。从他们脸上焦急而慎重的表情看来,应该是一件重要而紧急的事。 五人面前的石桌上摊开着一卷皮卷,皮卷之大已经将整个桌面占满。皮卷上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隐约就是巴耶帝国全国舆图。皮卷上方约莫三厘米处,浮着一颗颗的红点,密密麻麻地全集中在左方一角,几颗红点则往右一颗颗排列成一线,还有一颗红点则在上方偏右。 “准备好了吗?”五人当中满头白发,看来最年长也是地位最高的一位问道。 闻言,其余四个人对看一眼,脸上露出难色。其中一位看来约莫四十余岁的男子抚着下巴的短髭,开口道: “副院长,这群人行动太快,邱藏执行长那里负责的人又多,来不及追上。昨天下午我们已经紧急派人追上去了,如果顺利今天日落前应该追得上。” 这位被称做副院长的老人听男子这么说先是微微颔首,接着又露出深思的表情: “今年这些外族人不仅比起往年多,好像也比往前要强上许多。” 另一位马脸,约莫五十岁的男子附和地点点头,道: “邱藏那里的人就是因为那群人全都过了拉普顿桥才会被甩下的。” 白发老人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皮卷,严肃地问: “都安排好要怎么试了吗?” 此话一出,四人又对看一眼。留着短髭的男子再次在其余三人的示意下开口了: “因为时间匆促,所以来不及好好计划,大致上不外乎是以“老人”“小孩”“女子”这些容易让人疏忽防备的角色,来引他们上勾。” 白发老人沉吟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 “龙人和精灵人都很精明,如果不够周全恐怕没有效果。” 闻言,其余四人都面露难色。另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棕发男子忍不住道: “这一点,我们实在无法保证。首先,时间匆促,很多设置才刚完成,没来得及规划完整的计划。而且,实行的人是军方的人,我们无法保证他们的能力。” 白发老人点点头,似乎很能理解: “这是没办法的事,学院的可以出动的人员不够,前些日子又被军方调走不少杰出的学生。更何况,军方要求一定要参与我们的考试,以我们的立场也无法太过坚持。” 一听,五人当中唯一的女性忍不住开口了。只见她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道: “副院长,我们让军方插手我们的考试适当吗?我担心他们出手不知轻重,恐怕会增添伤亡。” 其余三人闻言也连忙点点头表示认同。看来这种顾虑已经在他们心中很久了。 白发老人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培育人才的学校很难脱离国家掌控,就算是世界最著名,历史最悠久的学府也是。” 此话一出,在座其他四人对望一眼,不吭声,显然也是无言以对。 白发老人见众人不吭声,又接着摇头叹息道: “他们的想法我和院长都知道。他们想要亲自挑选人才,他们不希望我们学院自己留下好人才,却将不好的他们!”尽管可以理解,老人的语气还是不免有些怨怼。 “难道,我们就这样听任他们摆布吗?”马脸男子忿忿地道。 听到男子愤怒的语气,老人环视众人一眼,露出一抹令人玩味的笑容,意味深长地道: “所以,这一段路的考试,我们放给他们,不要介入太多。我们真正要的人,等到学院里,我们再来挑选!” 四人闻言,立刻振奋地连连点头。他们都懂了。这意思就是,阳奉阴违!表面上让军方的人挑选,实际上的选拔还是操控在学院手中。学院有各种方法可以将成绩好的以低空方式录取,躲避军方索求。更何况他们比军方更有把握选出真正的人才,至于那些有能力没潜力的人,就是大方让给军方,也不会太可惜。 兰普顿魔武学院能够屹立在魔法武术界的顶端自然有他的道理。这当中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一套密法可以试探出人的潜能。藉由此法,学院可以挑出目前成就不高,但潜力相当高的学生,避免遗珠之憾。这也是为什么学院能培育出诸多精英人才的原因。一开始就从能力潜力来挑选,当然比纯粹由测验来挑选,准确度更高了。所以,对学院而言,他们要选的不仅是现在成就大的,更是潜能大的人。军方既然要人,那就让他们挑,两边都没话说。毕竟军方挑的只是目前“看到”的部分,而学院要的人,却是未来的发展。熟优熟劣,学院的人心中清楚得很。 不过尽管已有因应之法,众人还是不免担心被军方先一步指定。所以短髭男子还是忍不住反问: “要是被他们抢走了呢?” 听男子这么一问,老人反倒笑了出来: “你想我将邱藏这个贼家伙安排在那边做什么?” 四人一呆,接着若有所悟。邱藏是学院中有名的鹰眼,视人颇有一套。任何一个人经过他的眼前,他只要观察一会儿,什么斤两也都瞧得差不多了。难道副院长让他在后面独挑大梁竟是有用意的? 没等众人想明白,老人就笑着公布答案: “我要他瞧着呢!心性好的,本事不错的让他留心,派咱们的人跟着!别让军方的人捡了去。至于那些尽会虚张声势,心性差的,就让军方的人领去当炮灰吧!”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将邱藏派到那里有这一层用意在啊! 老人微微一顿,又继续道: “由我领在前头,是为了让那些军方家伙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里,方便邱藏在后面操作。” 难怪他们这边人手这般少。众人这时不由得佩服起这个老人。当初军方提出这项要求时,他一脸没要没紧的模样,众人还以为他不在乎,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在心里打好这样的主意!看来要当上副院长没有两把刷子还真不行哩! 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老人得意地做下结论: “所以,这边这些跑在前面的人,就让军方动手,让他们去碰碰钉子,消消焰气也好!” 闻言,三十多岁的棕发男子立刻犹豫起来: “可是…昶印已经去了……要不要叫他回来?” 老人略一思索,随即摇摇头,微笑道: “不需要。让他打头阵才不会让军方的人说话。去个人通知他,除非必要不要动手,只管看!” 男子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第八十六章 尔虞我诈 一路上,尼路等人没看见其它参与考试的人,猜想他们绕了远路,或者被挡在怪桥之前,过不来。毕竟能让他们六个人这么吃力,这座桥也真是非同小可了。不过真正令他们在意的是那个自称是兽人的奴里诺达恩。以兽人的身手是不可能过得了那座桥的,但他却过了!他究竟是什么身分?尼路有些好奇。 撇过这个小小疑惑,学院的考验也将正式到来。 东陆北道上,放眼所及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平原低丘。满眼黄色麦浪,应是收获时节,但却不见农人活动。尼路等人保持著一直线前进,彼此隔著可以察觉前后人的距离。后面跟著被萨摩甩掉,转而跟随他们的寒和灭。这样的安排不只可以互相照应,还可以间接掌握每个人的行踪。 八个龙人成串前前后后走在东陆北道上。领前的是耐达依,接下来是明斯克、尼路、班塔耶、皮喇、汉斯,之后的是寒、灭。首先遇到状况的是领前的耐达依。 路边一位老先生弯著腰,嗯嗯啊啊地叫著疼。一路上没看到任何人,却在这里遇到这个老先生,这岂不透著奇怪呢?耐达依见状,先是微微思索一下,接著露出了很灿烂的笑容。 “老先生为什么在这里啊?”耐达依友善地问。 老先生闻言,立刻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孔和一双无神的眼睛。只听他嗯嗯唉唉地道: “我要到我儿媳妇家看孙子…可是,年纪大啦!不中用了!才走了一半,却扭伤脚,走不动啦!” “离你儿媳妇家还有多远啊?”耐达依眼中闪过一抹迷惑,问。 老人偏著头思索著道: “大概五里路吧!年纪大啦!记不很准罗!” 耐达依眯著眼笑,非常干脆地问: “你要我背你去吗?老伯伯?” 老人家一愣,但随即唉声叹道: “年轻人愿意帮我这个老头子啊?我已经在这里晒了一早了,头都有点昏啦!” 耐达依非常善解人意地递出了手边的水。老人家也不客气,一接过手便咕噜咕噜地猛灌,看起来是渴得很了,一会儿便将耐达依的水喝了一大半。耐达依脸色没变,还是笑嘻嘻的。 “舒服些了吗?”耐达依好心地询问。 老伯伯将水还给耐达依,感激地道: “年轻人!真是谢谢你啊!若是没有你,我这条老命就留在这里啦!今天真奇怪呀,到处都没人哩!” 耐达依没对此表示意见,依旧微笑地问: “小忙而已!要不要小子背老人家到你儿媳妇家啊?” 老伯伯听得乐呵呵直笑: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耐达依象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尽是笑著摇摇头: “不会!” 就这样,耐达依背著老伯伯,按著他的指示往他儿媳妇家走去。 走了大半天,老伯伯儿媳妇家还是没到。 “老人家,你儿媳妇住得可偏僻了!”耐达依笑著道。 他们这时早已离开大道,钻进森林中的小径,到处都是茂密的巨树藤蔓,连路都几乎寻不到。老人听耐达依这一问,似乎也很迷惑。 “前年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么远啊?” 耐达依略带惊讶地道: “前年?老人家,前年可是很久以前了耶?!”尤其对老人来说。 老人家不以为然地嘟哝: “日子一天天过,两年哪里有怎么长的?!” “是不长,但是已经足够让一个老人家忘记很多事情”耐达依在心中道。虽然心里滴咕,但是耐达依表面还是笑得很友善: “好吧!不长!不过你儿媳妇需要在去他家的路上搞这多陷阱吗?”从刚刚到现在,他已经背著他闪过无法计数的陷阱了。 话说到这里,一矮身,碰巧钻过两枝树枒间的细索。没想到明明躲过了,却“喀!”的一声,机关还是被触动了。 耐达依随即想到必是背上的老伯伯扯到它的。不过,耐达依似乎胸有成竹,听准风声,轻巧一纵,闪过飞射而来的箭矢。落地之后,没做停顿,继续往前走,也没有问老伯伯为什么会碰到机关,因为他早已计算过背上人的高度,会触动机关只有一个原因。 “而且,你儿媳妇顶聪明的,每个陷阱都不大一样。”耐达依语带赞许地道。 老伯伯微喘著道: “这里魔兽多,村里的人总是要设点陷阱,要不,那些山大王出笼了,不知要死掉多少人哩!对付这些野兽还是要动点脑筋的。” 这个理由倒挺充分的,耐达依笑笑,没有追问,转移话题: “我们起码走了二十里有了,你儿媳妇家还多远呢?” 老人家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良久才道: “这里是有点眼熟了……。应该快到了。” 耐达依开玩笑地问: “你儿媳妇家不会正好也有强盗吧!” 背后的老人家身躯明显僵硬了一下,但随即道: “唉唷!年轻人,我老头子经不得吓,你可不要吓我啊!” 耐达依笑笑: “我只是开开玩笑,哪里有这般巧的,你说是不是?” 老先生轻轻咳了几下: “是啊!是啊!” 又走了一会,眼前突然涌现四五头魔兽。耐达依没有惊慌只是凉凉地说: “看来强盗是没有,魔兽却是不少哩!真奇怪这么多陷阱却一只也没逮到。” “年轻人,要不要把我放下来?”老伯伯好意地问。 耐达依摇摇头,轻松地道: “不需要!” “这……”老人家还待抗议,耐达依却已经扑向前去。 这次,没有在监院担心被识**份的困扰,耐达依尽可以使出龙人族的武功。双手一前一后呈现爪状,靠近魔兽之后,突然加速,左爪先出,五只手指象是具有魔力一般,瞬间将最近的魔兽抓在掌中,手劲一催,魔兽的脖子硬生生被破开五个指孔。血雾往上喷洒。此时的耐达依早已在血雾喷出前,收回了左手,一个矮身,正好躲过血雾。不过,耐达依背后的老头子就没这么幸运了,被血雾喷得满头满脸,狼狈异常。 成功杀死一只魔兽,其余四只魔兽大兴兔死狐悲之感,不约而同地扑了上来。耐达依也不怕,右爪一出,抓住一只往后一抛,正好挡住背后扑上来的魔兽。趁著背后偷袭的魔兽一个怔愣时,耐达依蕴火掌一出,这只放冷箭的魔兽也步上了前一头的后尘,被烧成了灰烬。 此时一头魔兽正从右后方张开利牙利爪,扑了上来。耐达依一个旋身,轻巧闪过,另一头魔兽已经扑到了眼前。耐达依一个肘击往上顶,魔兽被击中肚腹,哀嚎一声,越过耐达依的头顶往后落去。魔兽不甘被打,半空翻身,利爪抓向耐达依背后。可惜,耐达依的背后此时是那位老伯伯。只听得老伯伯咿啊乱叫,魔兽几次猛抓虽都没抓到,但也闹得耐达依背后的老伯伯胆战心惊。就在老人家几乎快伤在魔兽蕴含剧毒的利爪下时,耐达依突然一个矮身,左脚一蹬,迅速回身。这一下,背后的老人家虽然吓出一身冷汗,可也总算免了破膛之灾。攻击落空的魔兽,愤恨地低吼一声,终于落地。不过方才耐达依那一记肘击显然让牠受创不轻,所以尽管魔兽四肢著地却还是不稳地晃了几晃。已经回过身的耐达依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立刻抬起右脚,趁著魔兽还没站稳的时候,一脚压了下去。这一脚蓄满劲气,来势又急又猛,一击而中。这头魔兽当场瞪著骨碌碌泛著青光的眼睛,口鼻喷血而死。看来是内脏尽碎了。 这一照面才不过三息,五只魔兽,五折其四。耐达依的背后传来老人家不自禁的发抖。 剩下最后一只魔兽,见状不妙,返身就要离开,眼尖的耐达依立刻翻身一跳,拦在了前头,一掌下削。只见魔兽身体仍旧前冲,但一颗巨大的头颅却已经滚落在一旁。好一会,才见一头一身分别喷出了血柱。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五位老兄可别怪我狠,要是等你去叫了同伴来,不就是给我惹麻烦了吗?”耐达依看著五具魔兽尸体,柔声道。温柔的声音和友善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刚辣手瞬间杀死五头魔兽的人。 说完了这一番象是哀悼魔兽的话,耐达依终于放下背后的老伯伯,笑著问: “老伯伯还好吧?” 老人家满头满脸都是腥气四溢的魔兽血,全身衣衫也裂了不少地方,脸色苍白,还睁著惊惧的眼。看他的状况就知道他一点也不好,但是,耐达依却偏偏问了这样的话。 “还……还好……”老人家吞吞吐吐地回答。 “真对不住,小子吓到你了!老伯伯!”耐达依带著歉意道歉。 看著眼前弯腰道歉的耐达依,老人家彷佛在耐达依充满歉意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狡诘。老人家微微一怔,这才慌慌张张地道: “没……。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快走吧!我儿媳妇家就在前面了!”说完站了起来,似乎很是惊慌。 耐达依见状一惊: “老伯伯脚好了?”问得很故意。 老伯伯“啊”地叫了一声: “这……这……对了!许是刚刚一吓,突然好了。” 这理由听起来很牵强,但是耐达依没有追问,反而好意地问: “那还需要小子背你吗?” 老伯伯摇摇头,摇得有些剧烈。 “不…。不用啦!老头子老归老,还硬朗著呢!”说著便率先往前走。 耐达依也没表示意见,只是点点头,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还状似诧异地问: “老伯伯这次记得路了?” 老人家闻言又呆了一呆,连忙慌张地解释道: “刚……刚刚想起来了!” 耐达依笑著“喔”了一声,没说什么。 大概又走了十分钟,老人领著耐达依来到一个小村庄。村庄里安安静静的,不大像有人在的感觉。 “这儿就是我儿媳妇家了!年轻人,谢谢你送我这把老骨头回来!”抵达村落,老人家这会总算冷静下来,友善地回头道谢。 “哪里里?反正一直走也无聊得紧,有件事情忙倒也不错。”耐达依语带双关地道。 老人脸上闪过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尴尬,接著又突然热情地问: “要不要进来寒舍喝杯茶再走?” 耐达依摇摇头拒绝,摆摆手,转身离开。老人见耐达依身影已快没入森林,没想到耐达依却又突然回过头,对著老人道: “老伯伯,下次提醒你,要扮老人时,记得把手也化妆一下。还有,既然被人背在背上,就放心点,别我跳你也跟著提气,这样突然变轻,人家会觉得很奇怪的。还有啊,就一个老人来讲,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啊!”说完,在老人的呆怔中,耐达依摆摆手,穿入森林中。 老人见耐达依已经走得不见人影,这才转过身,拿起一条布巾擦擦脸,不片刻便露出一张约莫三十多岁的脸。 “唉……这些龙人真难骗,要装上当也不装得像些,还把我搞得这么惨。”男子摇摇头苦笑。 原来,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陆负责考验的人员,昶印。由于军方的介入和学院的立场,他阴错阳差成为东大陆考验人员当中,唯一真正属于学院系统的。也因为他出发最早,所以也成为第一个与这批龙人接触的人。早在他来到东陆平原,发现这里竟然被军方净空时,就知道考验出了一个大漏洞,但为了完成任务,他还是得硬著头皮上阵。依照之前匆促草拟出来的方法,他假扮一个受伤的老人,目的是为了将耐达依引进森林,用陷阱和魔兽测验他。只不过,他没料到的是,耐达依一眼就看出他是假扮的。但在好玩的心态下,耐达依竟一点也不反对地顺著他的意图走,后来发现他们安排的戏码不好玩,这才小小地报复一下,故意声势浩大地杀死五只魔兽,让魔兽血洒得他满头满脸,魔兽利爪抓得他身上衣衫破破烂烂。当然还顺便让他被这股狠劲吓得忘记假装受伤。 男子思前想后,也发现自己的伪装的确不够完美,情绪也没控制好,才会让这精明的龙人发现,并藉机耍了自己一顿。尚幸该试的他也一项不漏地都试了,总算也交得了差了。想著,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皮卷,摊了开来。 这张皮卷跟之前密直市郊那场密会中的皮卷比起来,小了一号。但是一打开,同样有好几个红色光点浮现在皮卷上方。仔细一看,原来这地图竟是东大陆的地图。上面的光点标示著所有在东大陆的学员位置。男子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依序追踪附近的学员。终于,他找到了。 “耐达依…?很好,我记住了。”男子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地道。 而这个被记住的人呢?他此刻正踩著轻松的步伐,继续往东前进。虽然过程有点无聊,不过整了一个人还是一件颇愉快的事。 第八十七章 叛变内幕 就在耐达依偏离大道,让明斯克失去感应时,另一波考验也正式开始。 明斯克一边走一边思索耐达依偏离路线的原因。想著想著,突然见到前路穿出一名娇弱的小姑娘。还没意会小姑娘为何出现在这袅无人烟的地方,就见六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接著出现,拦住了小姑娘。他们似乎在争论什么,突然就在大道上拉拉扯扯起来。 明斯克心中暗暗纳闷,但还是速度不减,不一会便来到这些人的面前。 “救命啊!你们要做什么?”小姑娘花容失色地喊。 “不做什么,不就要你陪咱们乐一下,弄得爷们满意,自然就放你走。”其中一个大汉戏谑地道。 其它大汉闻言立刻哄然大笑。 明斯克心里打了一个突,本想停下来看看状况,但略一思索,终于还是没做停留,便走了过去。 小姑娘好不容易遇到行人经过,哪里愿意轻易放弃求救的机会?所以一见明斯克视若无睹地擦身而过,反倒是叫得更大声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小姑娘哀求地看著明斯克的背影哭叫著。 大汉见小姑娘哀求的模样,似乎大是高兴,立即嚣张地大笑: “有我胡七在这边,谁敢救你?!” 众大汉笑得更响了。小姑娘见救星越走越远,忍不住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喂!那位先生,请你救救我吧!”英雄不来救,美人只好亲自开口请他来救了。 闻言,明斯克轮廓分明的俊脸蓦地沉了下来,轻轻皱眉之后才接著转过头,冷冷地觑著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好一会儿才道: “你自己能应付,干嘛要人救?”说完,回过头,毫不犹豫地走了! 此话一出,顿时将在场七个男女说得面面相觑,就这样呆愣愣地目送著明斯克离去。 原来,早在明斯克远远看到这些人在拉拉扯扯时,便觉这些人出现在这阡陌纵横的田野里很不搭调。待走近一看,那位小姑娘又不像寻常村姑农妇。六个男人全都一副高壮身材和一身纠结肌肉,若说是地痞无赖,那么这里的无赖质量也太好了一些。这模样让明斯克一看就起了疑窦,加上来到跟前,听小姑娘哀求的声音,虽然可怜兮兮,却没有丝毫颤抖,显然并非真的惧怕。再留意六位大汉,又发现他们虽然嘴里说得难听,眼中却没有**邪之色。两相对照,哪里还不知道这只是一出无聊的闹剧?本想不予理会,一走了之。不料他们竟主动叫住他,这才会让明斯克泼了这一桶冷水。 尽管这番话已经透漏明斯克可能察觉考验人员意图的事实,但考验没有达成的七人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见明斯克走远了,七个人立刻凑在一起,商议起来。 约莫过了十分钟。明斯克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明斯克还没回头,背后便传来娇滴滴的叫唤声。 “喂!等等我!” 一听这声音,明斯克更是完全没停步的打算,故做不闻地迳自前行。 一番好赶,背后的人终于追上了明斯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那位受骚扰的小姑娘。只听她一来到明斯克身边,劈头就问: “你做什么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明斯克冷漠地反问。 这一下又将小姑娘问得哑口无言。明斯克自然不会等小姑娘想到答案,便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小姑娘醒过神来,连忙又追上来。这次她直接拉著明斯克的手臂要求道: “我需要你的帮忙。” 明斯克停下脚步,沉默不语,只将墨黑的瞳眸盯注在小姑娘脸上。 小姑娘被看得有些心慌,忍不住开口问: “你不问我吗?” 明斯克收回冷漠的视线,还是没有说话。 这会,小姑娘也急了,干脆不管明斯克答不答应,直接说出她的目的: “我刚刚摆脱他们那群人,可是,他们找人追来了。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拜托你帮帮我,我找不到人帮我了!” 明斯克又看了姑娘一眼,本打算袖手不管,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稍嫌整齐得过份的脚步声,看来应该就是姑娘口中的帮手了。明斯克听著,忍不住就想起那个行踪不明的耐达依。如果他在,以他那种性格一定会巴不得越多人来找碴越好吧!却不知他究竟跑哪里儿去了?!想到这里,明斯克突然将这两件事连结起来。 莫不是耐达依也遇到像他这种情形,才被引离开自己的感应范围? 明斯克越想越有道理,终于改变袖手不理的决定。他想,要是他想知道耐达依的下落,说不定便要从这些人身上下手。 后面的人越追越近,身边的姑娘也已经察觉,满脸慌急地追问: “你帮不帮我啊?!” 明斯克依旧没有回答。姑娘气得跺跺脚,却不肯离开。 后面那群人果然追来了,这次是十五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拿著一柄刀,象是有备而来的模样。其中六个就是刚刚见到的那六个,脸上带著或多或少的伤口,这倒是刚刚没有的。难道他看岔了?这些人的确只是地痞流氓?明斯克不禁有些迷惑。 十五个人一到就团团将两人围住。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姑娘叱道。 “想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为首的大汉叫道。 其它大汉立刻很配合地哄笑起来。 “告诉你们,我可是有帮手了!”姑娘不甘示弱地道。 “凭这一个帮手,哼,我看你还是乖乖跟咱们走吧!”大汉上下打量了明斯克一会,轻蔑地道。 姑娘气著银牙紧咬,正想扑出去打时,身边风声突起,回头一看才发现本来冷冷站在旁边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还没意会过来就听阵阵哀嚎声传来。姑娘连忙又转回头来。原来那位沉默的男子这会儿已经扑进人群中,一掌一个,都没浪费。 不过,才交手一会,明斯克就肯定这群人不是普通的混混,因为他们的拳脚都有些基础。虽然使的都是一般通俗的招式,但招式间的配合却颇有水平,绝非一般市井无赖所能达到。明斯克出其不意打昏了几个,其它人全都联合起来,擎著武器,前后配合打了上来。 大汉们本就巴不得马上动手,这时见点子迎上来,自然不会客气,大刀毫不犹豫地劈去。一时刀光闪烁,到有几分厮杀的惨烈感。众大汉刀法有些类似,都是走大开大合的路子。不同于街头混混的章法凌乱的混战,这群大汉出手有序,先后角度都有拿捏。看得出来是正规出身的。就人类而言,这样的成就也算是相当不错了。幸亏一开始明斯克出其不意,打昏了几个,否则十五个人一起围上,想要解决大约还要多花费一番功夫。如今,明斯克在人群中穿梭,利用高超的身法倒也让他们无法伤他分毫。 一个腾身,明斯克首先踢飞了两个人,接著,右手一削,切金掌削断了右方来者的武器。 大汉一怔,他是觑准明斯克踢开他的两位同伴的瞬间,打算利用空中变招不易的特点,将他伤于刀下。怎么刀还没及身,明斯克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地,右手一掌劈来,竟然将他的刀打断了?! 当大汉还在怔愣时,明斯克已经左手补上,劲力一发,这人一声闷吭,随即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没有起来。 这边人才刚打飞,左方一人早已看准明斯克发掌动作较大不易回防的破绽,立即一刀劈向明斯克的腰际,这一刀落实了,还不是马上一刀两段。汉子正等看明斯克倒地,没想到明斯克顺著掌势,向右一跨,就这一跨,刀尖便堪堪从明斯克衣角扫过。大汉大惊失色,赶紧变招防守,同时吆喝著同伴支持。几个大汉连忙大刀递上,打算拦在前头让同伴全身而退。只是,晚了!明斯克没让他有再攻击的机会,也没让其它大汉来得及援助,左手迅速一个反抽,让汉子一个矮身险险躲了过去,右脚一个旋踢,这人立时变成滚地葫芦。右手一爪随即又抓出,抓中了另一名汉子握刀的手,“喀髂”一声,汉子手骨已断,发出一声惨嚎,明斯克右手又翻,手背打上汉子侧颈,汉子的哀嚎立时中断。同时,左脚一记直踢,踢中另一个汉子的肚腹,汉子呕出一口鲜血,倒了下来。这下就连援助的汉子也倒了。 正当其余人都以为明斯克要采用近身战时,明斯克突然一跃,跳出战团中心,来到外围,觑准一个反应太慢的汉子,右掌一记旋风掌印上汉子后背,汉子连叫都来不及,就旋飞著飞出去,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下,场上只剩下三个敌人,奇怪的是,这三人一点也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更加狠戾地攻了上来。这三人或许极为擅长合击,因此,两人一左一右牵制,一人打上盘,一个就打下盘,剩下的一人则偷破绽攻击。 明斯克跟他们缠斗了几招,心中不耐,不再留手,一掌翻出,正好迎上左方的刀,左边的汉子脸上浮现喜色,只是,喜色才没出现多久,就惊讶地发现,砍下去的刀,全成了一堆铁灰。大惊之下,一个飞退。 他这一退,围攻之势立时瓦解,其余两人脸上立刻浮现焦急的神色。虽然这人才刚退便立刻惊觉失策,连忙补进,可惜却已经晚了。明斯克很快就趁著这一个空档,一个反手夺走了右边汉子的大刀,翻了一转,刀背“铿”地敲中汉子的后脑,汉子应声昏倒。接著,大刀一甩,横劈而去,另一位汉子闪身不及,胸腹开膛一刀,本该肚破肠流,但是,汉子显然穿了什么铠甲之类的,只听的“锵”的金属交击声,汉子被震退,刀上的劲力震得他受了内伤,血丝溢出。 明斯克一呆,更加确定这并不是什么小混混,没有小混混身上穿铠甲的。 但是,没有时间让明斯克发呆,第一个退开的人已经回过神来,没有刀,只好蹲下身拿起地上躺平同伴的刀,横刀就上。 明斯克一刀迎去,“喀”的一声,汉子的刀又断了! 同样的刀交锋,断掉的一方功力远逊于另一方,这是武者的常识。因此,汉子见刀又断,只得又退。但是,这次明斯克没让他走脱,一跃而上,飞踢汉子胸膛。汉子大惊,顾不得好不好看,就地一滚,滚开了去,明斯克急追而上,一刀劈下,这次明斯克对准的是脖子,不怕会再打到盔甲。眼看就要砍下这个棘手家伙头颅,亮光一闪而过,明斯克一个侧身,大刀失去准头,从汉子脸边擦过。原来负伤的汉子,紧急从怀中掏出飞刀,射了出去。 明斯克侧身用左手拦截飞刀,反手一挥,飞刀以著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驰回去。一刀命中汉子发出暗器的右手。汉子中这小小一枚飞刀,却像中了千石巨弓所射出的劲箭,应声倒飞三丈,倒卧地上。 明斯克回头又要为刚刚刀下逃生的汉子补上一刀时,这才发现,刀从汉子脸边擦过时,汉子就这样硬生生被吓昏了。 丢下刀,明斯克缓步踱向那位被飞刀对穿右手的大汉,蹲下身问: “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汉子是十五个人当中唯一的清醒者,本以为明斯克上前是为了给他最后一击,没想到却是问他们的身分,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好半晌才在明斯克专注的盯视下呐呐地道: “我们是负责测验你们的人。” 测试他们?明斯克从汉子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尽管汉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苦涩,但明斯克却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又立刻接著追问道: “你们有其它人负责测试我的同伴?” 汉子萎顿地点点头。他们十五个人都撂不倒这个龙人,其它同伴的结果大约也是可想而知。 “方法都一样?”明斯克又问。 汉子摇摇头回答: “不一样。每一组会自己决定用什么方法测试。” 听汉子这么说,明斯克差不多可以肯定耐达依应该是被引离自己的感应范围。大概又是耐达依好奇心作祟,才会被轻易引开吧!幸好以刚刚动手的经验,耐达依就算被引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明斯克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耐达依的确是因为好奇心作祟才会被引开的没错,但不同的是,引开他的并不是这些大汉的同伴。 既已猜到耐达依失去踪迹的原因,明斯克也不再追问,在大汉自怨自艾中,手刀一劈,立刻将汉子打昏。接著站起身,将十五个人用他们的腰带,一个个捆在一起,拉成一串,拖到树林边,一人一棵,十五个人分别绑在十五棵树上。为了不让他们太早转醒去呼朋引伴追上来找麻烦,明斯克还在十五个人脑袋上补上一记。 捆人完毕,明斯克拍拍手,在一旁小姑娘目瞪口呆中大剌剌地迈步离开。 第八十八章 军团派系 比起喜欢新鲜事的耐达依和没什么心眼的明斯克,尼路显然就不是那么好设计了。 尼路一边走在袅无人烟的东陆北道一边计算这天可能的过夜地点。还在推算著,便发现前方明斯克的气息突然出现混乱。怎么回事?尼路忍不住纳闷起来。同行这么多天,明斯克气息混乱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这个混乱相当小,但尼路却一点也没忽略它。这情形要是发生在其它人身上或许还不会引起尼路的注意,但一但发生在素来冷静的明斯克身上,尼路就几乎可以肯定前方必定有状况。再进一步推想,以明斯克的性格,若有状况也绝非他主动挑起,最有可能是被迫动手之类的。所以他一感应到前方明斯克气息略显混乱时,便知前方有变,马上提高警觉。 既已提高警觉,尼路不禁浏目望去,迅速评估可能到来的状况。只不过,这种地方并不是个适合埋伏的地方,因为一眼望去几乎都是没有遮蔽的大平原,居民似乎也不多,只偶尔看到几间低矮的农舍座落其中。尽管有些丘峦起伏因为视线死角,无法顾及,但只要来者再靠近,行踪就会暴露。这种一看就与宁静祥和几乎画上等号的地方,要是发生事端也实在太过突兀了点。因此,当他遇见状况时,老实说是有那么一点惊讶的。 只见路上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人族小男孩,一个人站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东路北道上,哭得好不凄惨。 这是单纯的事件还是学院的考验?尼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认定是后者。因为,一个小男孩实在没有任何理由独自出现在这荒凉的地方。只是,这种明眼人一看就觉蹊跷的考验难道不嫌莽撞了些吗?尼路自然不知道,他们这些人选的路给负责测验的两批人员带来多大的麻烦。大部分人都还落在后头,忙著设计人族大队,这些抄近路的先锋官反而没人顾得到,因此,为了避免漏掉了这些人,好不容易追上了,哪里还管什么地方,要做怎样完整的安排,直接计划一出就执行了。 “这孩子怎么会在这种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呢?”尼路心中打了个突。 虽然纳闷,但尼路还是上前去,问道: “小弟弟,你怎么在这里啊?”小孩子比较单纯,或许套个几句就可知道真相了。 小男孩还是哭,带著断断续续的哽咽哭腔道: “我…。我要……回家……。”说著拉住尼路的衣角。 尼路思索了一会,突然露出和善的笑容,柔声问: “小弟弟,你家在哪里里?” 小男孩用手抹了下眼泪鼻涕,呜咽地道: “小杰不知道……”说著又号啕大哭起来。 “那么是谁带你来这里的?”尼路努力忽略尖锐穿耳的苦声,耐著性子问。 小男孩又哽咽一会,这才委屈地道: “叔叔……” “那叔叔呢?”尼路振奋地追问。 小男孩闻言,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叔…叔叔……不…不见了…” 尼路皱著眉,看著小男孩不像做作的表情,心中的想法不禁有点动摇。会不会只是单纯的迷路或是遗弃事件呢?但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有办法走这么远,到这荒凉偏僻之处?就算有人带,那段路肯定也太过远了一些。心中思量著该不该送著这个小孩回家时,一群八个人的汉子却突然从远处跑了过来。 尼路看著八人稍嫌整齐的步伐和队伍,不禁陷入思索中。 “放开他!”为首的壮汉道。 尼路呆了一呆,直觉反问: “为什么?” 壮汉横起大刀,凶狠地道: “我们兄弟盯这小孩已经很久了,可不能让你捡了便宜!” “便宜?”尼路不解。捡小孩还要负责他的吃喝拉撒睡,有什么便宜的? 另一个大汉也大歩上前,附和地道: “聪明的就不要挡大爷的财路!这小孩是我们商会要的!” 任尼路再聪明,此刻也真是迷糊了。有商会专门捡小孩的吗? “你们商会要这小孩做什么?”尼路纳闷地问。 众汉们也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爆出一声讥笑: “敢情这楞头青是行外的!别理他,把小鬼带走!” 带走?虽然不十分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刻意安排,但要是不是,他袖手旁观可是会害了这孩子的。于是尼路往前一歩,拦在小男孩前面,追问: “你们带他到哪里?” 众大汉你眼望我眼,好一会儿为首的壮汉才摆出友善的表情: “这位兄弟,这孩子没人养,我们兄弟带他回去供他吃供他住,这可是做好事哩!” 世间有这么好的事?难道这些人竟是奴隶贩子?尼路心中警铃大响,不自觉开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起这些壮汉。这一看,却让尼路看出端倪,忍不住悄悄扬起一抹冷笑。 就在尼路观察的当儿,两名汉子已上前抓住尼路身后小孩的手臂。尼路本想阻止,但是,眼珠子一转,心中透亮,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啊!你是应该供他吃供他住,自己的小孩就是要自己养啊!”尼路这么说。 汉子们一呆,对看了一眼。 “你他妈的胡说什么?”为首汉子骂道。 尼路眼中寒气一闪,退开一步,冷静地道: “这孩子明明认识你们,你们倒想装不认识了?” 原来,刚刚还哭得好是凄惨的小孩,在众大汉出现后,却停止哭泣了。将两颗大大的眼睛看向大汉中的其中一人。小孩在陌生的地方,若非遇到熟识的人,是不会这般安静的。 众大汉闻言,脸上不禁浮现尴尬的表情。这孩子是当中一名大汉在一户熟识的农家借来的,目的是让他当测验的引子。打算藉此激尼路动手,并将小孩劫走,测试尼路的反应,是继续追下去,还是放手不管。要是动手了,那么众人再想办法将他引到预定设伏的地方。没想到测试才一开始,就让这个人看出了破绽。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各种安排都用不上了。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尼路看出的还不只是这些。 “你们都是军人,当然不可能当起拦路的盗匪。你们会在这里出现,不外乎是学院的测试。但是,学院的测试,为什么由军人负责?”尼路一边揭穿他们的身分,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 众大汉一听全都大吃一惊,忍不住便开口追问: “你怎么知道?” 这话不正是承认自己的确是军人吗?虽然此话一出,众大汉立刻惊觉不对,可惜却已迟了。 尼路笑看大汉们懊恼的神情,也毫不吝啬地公布他判断的依据: “首先,你们从那里跑来的步伐太一致,队伍太整齐,一看便知受过正规训练。而且,你们脚上穿的明明就是军靴,不论是质地还是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都跟一般的鞋子不同。” 众大汉闻言,将目光转向脚上的鞋子。的确,军队的鞋子比较高,质地比较硬,踩在地上的声音也比较沉,就连留在泥地上的脚印都与一般鞋子不同,他们习惯了反倒没发现这些差异。 没料到会被人发现真实的身分,一时之间,众大汉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尼路可不管他们的挣扎,伸手便将旁边的小男孩推向他们: “你们应该是负责测试的,要测什么?心性善恶还是武功强弱?如果是心性善恶,这也不用试了,试不准的。如果是武功强弱,那你们干脆直接动手会比较好。” 众大汉为难地对视一眼,这样的智能,有没有动手测试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只是上头命令必须要动手……,而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众大汉先后举起刀,呐喊地攻了上来。 一旁的小孩被这样的声势吓到,“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尼路将小孩推到一旁,轻松自在地展开身法,一边躲避大汉们的攻击,一边在心中估量著。他可以迅速解决这些人,如果他们只是一般盗匪的话。不过,他们不是盗匪,而是军人,人族第一强国的军人,这让尼路起了犹豫。这样难得的经验,似乎不应该浪费,藉由与这些人的交手,应该可以看出人族军人与龙人战士间的差异。于是尼路决定多花一点时间跟这些军人耗。 经过好半晌的起落闪避、趋避挡格,尼路发现,单就个人的修为来讲,十个人族军人拍马都比不上族中一个龙人战士,更别说是居龙人族战力主干的魔龙士。只不过,人族显然有一套很完善的联合攻击方法,截长补短,互相支持,配合起来竟也有模有样,难以各个突破。如此,只要十个人围住一个人,胜负倒也在未定之数。刚好,人族最不缺的就是人,也难怪人族可以跟其它各族一较长短而不逊色了。 看清众大汉的攻击模式,也比较过他们与龙人战士间的差异,尼路不想多作耽搁,一腾身便脱离包围网。双掌一摆,流炎掌全力展开。 流炎掌比蕴火掌要高上一层,蕴火掌仅是利用体内外元素的共鸣,在掌面聚集火元素攻击,但是流炎掌却是实实在在将元素吸进掌中,让一双肉掌布满火元素。流炎掌因为吸收元素的过程中,多了一层浓缩的手续,所以攻击威力自然要比蕴火掌高上许多。流炎掌出手的特征不只是高热,更在于气场的效果,随著掌势开展,掌劲所及,外面的火元素会与掌中的火元素呼应。功力高的人,使起流炎掌更可以成功化出火焰,身处其中的人就会面临被火围困的窘境,被他一印上,灼气迅速入侵,极难逼除。只要灼气无法完全逼除,那么每逢正午暑气最重时,灼气就会开始作怪,全身高温不退。要是处理不当,更有可能因为体内灼热,热度太高,内腑受创,积痨成疾。 人族军人本就不擅长应付魔法攻击,尼路这一手夹带魔法攻势的流炎掌,恰好将他们治得死死的。八个人原本还打得有板有眼,虽然说不上占优势,但要撑上一段时间总还没有问题。可惜,流炎掌一出,几个大汉人人缚手缚脚,都不敢过度靠近,反倒便宜了尼路。 尼路一手推出流炎掌,就得有人退,一退,尼路就顺势一个回身,另一掌补上,狠狠实实地印了上去。他使出的流炎掌说是攻击人,还不如说吓唬人来得贴切。 依样画葫芦解决了三个人,终于有人冒险迎上。 尼路眉一挑,毫不客气,左掌横拍而出,右肩回缩,一柄大刀从旁滑过落空。大汉一惊,见尼路左掌逼近,左拳挥出直击尼路胸口,企图围魏救赵。尼路夷然不惧,左掌回收,侧身一仰,带著呼呼拳风的一拳正好由上方掠过。大汉两击落空,见势不妙,左脚尖用力一点,连忙往右边跃退。其余大汉见状也迎了上来。此时,尼路已经脚步一旋,就著侧身微仰的姿势回身向右,正好来到大汉的背心,见著大汉背后空门大露,要真不打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了?!流炎掌轻轻印上。 “啊───!”大汉挨掌,惨嚎一声,身体一偏,随即倒卧于地。 这一掌因为尼路留手,加上大汉反应的快,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挨上这一记,恐怕没有十天半月是别想离开**了。更何况,痊愈以后,每逢正午,都要忍受烧灼之苦。除非他能每天准备大量的冰块,退去身体的灼热,或者得到功力高深的人帮助逼除灼气,要不然,这一辈子可以说是毁了。 尼路一击而中,并不担心大汉还有余力攻击,只将注意力放在其余四个人身上。其余这四人并没有为同伴的牺牲而有丝毫的犹豫,仍旧恶狠狠地横刀攻上,但看得出脸上已有悲愤之色。 尼路一个后翻,避过分从左右后方劈来的大刀。人还在空中,右掌便按向后方来攻的汉子头颅。汉子一声没吭,软倒在地。若是让流炎掌直击头部,看来就算不死也成了白痴了。幸好尼路并不想在人族公然闹出大事端来,因此临时收回流炎掌力,大汉只是神智一昏,昏倒了。 所谓,唇亡齿寒,其余三人见同伴一个个陆续倒地,心中也是又害怕又紧张。但是,没有取得战果,回队之后将会受到严厉惩罚的压力,让他们撇开这些情绪,迅速反应,反手一劈。 尼路才一落地,刀已经攻到面前。尼路脸色不变,掌势全开。右掌由外向里一圈,一条烈焰迅速成形,以尼路为中心,团团围绕。尼路毫无异样,倒是围攻他的三人顿时觉得袄热难耐。 方才利用游击方式解决五人,这会儿尼路转而采取近身接战,他的步伐灵活多变,任三名大汉如何努力也无法成功将他困住。藉著歩法的优势,尼路左掌横前,左拍右打,在层层刀影中穿梭自如,三只大刀受到尼路的干扰,反倒互相牵制,招式无法开展。 左掌主攻,右掌藏于左掌攻势之后。杀机暗藏正是龙人族掌法的精随所在。只见,尼路右掌刚一逼退一名大汉,另一名大汉已经从左边攻来。尼路马上左掌一横,竟以肉掌挡在钢刀之前。大汉心中一喜,手上大刀奋力劈上。钢刀劈上尼路小臂发出“铿”一声响亮的声音,钢刀应声飞出。大汉怔愣地举著发麻的手,他的刀,竟被一条手臂震得脱手而出?! 这一下,三个大汉都傻了。愣愣地看著大刀横越天空,画出一道抛物线,然后落地。落地的大刀扬起一片灰尘,然后“喀”地一声脆响…,碎了!大刀碎成了一片片的铁片,上面还布著白白一层寒霜。 尼路没跟著三个大汉发傻,钢刀一落地,横著的左手便顺势直推,拍上了汉子的胸前。汉子应掌后跌,僵卧于地。 原来,尼路竟然出人意料之外地偷偷撤回右掌的火元素,左手同时暗运破冰掌。趁著三人都以为杀手在右手时,左手却忽地成为主攻。大汉不察,自然吃了暗亏。 这名大汉倒地,另两名大汉猛然从怔愣中回神,还来不及细想,尼路又已攻上。 两名大汉迅速对视一眼,振作精神,大喝一声,一攻下盘一攻上盘。可惜,尼路象是算准了一样,攻下盘的大汉刀才劈来,尼路已先一歩跃起,一脚踩上刀背,藉力在空中顿了一下,这一顿,攻上盘的汉子没料到,刀劈去已经来不及改变方向,一刀直直往尼路面前送去。尼路一偏头,右手一推,大汉直觉后退。尼路趁机反手夺刀,往后一拉,尖刀直直刺入攻下盘的汉子的背心。“铿”地一声金属交击声,大刀应声折断,而汉子则呕了一口血,往前扑倒。 要是汉子身上没穿铠甲,这一刀恐怕就是对穿个透心凉了。 被夺刀的汉子一呆,作梦都没想到这人气势汹汹地拍掌而来,目的竟然只在夺刀。 尼路又解决了一个,没多做停顿,顺势前扑。汉子没了大刀显然显得有些慌了,只得握拳而上,胡乱打一通。他也知道之前有刀都没尼路的办法了,更何况是空手呢?他心中实在是想大喊投降的,但是,一但投降,回了队里也没有活路了。 尼路自然不知道他的挣扎,更猜不到大汉心中转著投降的念头。因为龙人族的战士从来不投降,所以,他以为这群人族军人也是如此。 尼路轻松架开汉子的大拳,再一手抵住随后跟上的另一拳,抬脚一踢,汉子应脚滑退五尺,面色惨白,嘴角渗出血丝,跪伏了下来。看来受创不轻。 八个大汉躺了一地,除了一个昏迷之外,其它七人还算清醒。尼路看了一眼,确定他们已无反抗力之后,才拍拍双手,对著众大汉道: “这样的测试应该够了吧?虽然学院规定不能杀人,但是你们要是再动手,我就无法保证能做到学院的规定了。” 第八十九章 真相 众大汉大眼瞪小眼,他们不是学院的人,怎么知道什么规定呢?他们只知道,上头吩咐每个人都必须带回受试者的随身物品,表示确实执行了任务。现在,物品没带回去,倒是带了全身伤回去,不知道又要受什么样的惩罚了。他们都是中队长级的人物,领头的更是大队长,会被派出都是因为军队内部权力角力的关系,这次失败不打紧,若在敌手的有心陷害造谣下,他们这些人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了。要不然,明明就知道领前的那些少数龙人和精灵人的能力是同年龄的人类所无法企及,为什么还将他们派来?上头把这边的工作交代给他们,美其名是重托,实际上是想等著他们失败,不然不会只对他们设下必须取得对手随身物品的限制。因为,所有军方的人都知道,今年来了许多的中阶龙人,这种龙人连他们的副将都没有信心稳赢,更何况是他们呢? 他们大队里,队长、副队长都被叫去拦后面的兽人,而他们这些中队长、大队长则被派到前面拦龙人和精灵人,他们的副将甚至被派去追深入魔兽天堂的精灵人。临行前,他就知道他大概是没命回来了。而他们这些人就算有命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命活下去了。他们这个大队经过这一次考试之后,恐怕重要的人全都会人头落地。 众人越想越心惊,对视一眼之后,心中都有一个大胆的决定。只见带头的大汉突然举刀往脸上一画,留下一道深可见谷的刀痕。正当尼路还在惊愕时,其余大汉竟也跟著举刀往脸上画。 “你们?……”尼路惊愕不解。 为首的大汉完全不理会脸颊涔涔流出的鲜血,对著尼路诚恳地道: “龙人兄弟,我们知道龙人是个讲义气的种族。老实告诉你了!打我们被派来拦你时,我们就没想过能活著回去。” 尼路惊讶地看著七名大汉,见他们脸上都有悲愤,不由得同情起他们来。 “继续说吧!我帮得上你们吗?” “西陆大将军驻扎在神迹森林,我们是前锋营侧枢大队的干部,因为我们大队的副将不支持联合富商逼村民进神迹森林冒险,所以倍受其它副将排挤。这次,军方参与学院的考试,其它大队的人被派去拦其它人,而我们大队却全都被派去拦龙人、精灵人、还有兽人。他们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要除掉我们!”大汉激愤地说著。 尼路挑挑眉,想起梅里他们的遭遇,顿觉这群军人的言词颇有可信度。 大汉继续说道: “这次,我们失败了不打紧,只是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了。死在战场上我们甘愿,但是死在阴谋下,我们说什么都不愿意!”此话一出,其余六个人也跟著大力点头。 听到这里,尼路稍微有点理解为什么刚刚他们见一个个倒下都没有退却的打算,原来是有这一层缘故在。 “现在,我们毁了自己的脸,就是打算不回去了!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帝国的军人!我们不要再屈服在他们的阴谋下了!” 大汉说得慷慨激昂,尼路却突然踢起脚边的大刀碎片,右手一接一掷。草丛后方立刻响起一声闷吭。 大汉闻声脸色大变,正想扑过去,尼路却举起手阻止他: “不用去了!他已经死了。” 大汉一怔,尼路又解释道: “他已经在那里很久了,我不知道他的企图。刚刚你说到不再是帝国军人时,那人想走,我才料到他是来监视你们的。” 众大汉恍然大悟。看来军队的确有心除掉他们这些人,否则不会派人跟踪他们!想到这一点,众大汉更觉自己所做的决定非常正确。 为首大汉深深向尼路一鞠躬: “多谢龙人兄弟的帮忙!你救了我们其它的同伴。”因为这消息一但传到军中,不仅是他们有事,就连其它的队员也有事。 尼路摇摇头,将话题拉回来: “不用这么客气。还是说说你们的打算吧!” 大汉闻言随即肃容道: “我们打算隐姓埋名,所以,希望龙人兄弟能对外宣称已经杀死我们了。” 尼路一呆,犹豫地道: “不过学院并不允许杀人,我还要请你们帮我处理刚刚那人的尸体,怎还可以说你们被我所杀呢?更何况,人死了总有尸体吧!” 大汉点点头道: “这点龙人兄弟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学院的人,没有这层顾虑。而且,这里刚好是在魔兽天堂的外围,人在这里死了,没尸骨也是正常的。等会儿,我们会把这里布置的更凌乱,我们看过许多魔兽的杀人现场,知道要如何处理。” 闻言,尼路总算放心,颔首答允: “那便好!既然如此,你们要不要到前后面去看看,你们的其它同伴说不定已经和我的同伴交手了。我料想那些人大概也是失败的份,你们可要趁著他们还没回去,去拦著他们?” 众大汉对视一眼,显然颇为意动,只是既然知道军队派人跟踪,他们实在没信心瞒过这些暗中监视的人。 尼路知道他们的顾虑,于是主动道: “放心,我走前面,一路上帮你们除掉碍眼的人吧!” 没有被监视的顾虑之后,众大汉自然是忙不迭点头答应。 看了众大汉脸上身上的伤一眼,尼路拿出怀中的小布包,带著歉意道: “我不会魔法治疗,所以帮不了你们。这些是我们的伤药,你们带著也好。” 大汉稍一犹豫,还是在尼路坚持之下,收了下来。尼路微微一笑,也不多做停留,挥挥手,举步走了。 “等等!龙人兄弟……”大汉突然扬声叫。 尼路回过身疑惑地看著大汉。 大汉犹豫一下道: “请问……你认不认识进入魔兽天堂的精灵人?” 尼路想了一下。此行只有三个精灵人,一个是葳慕,一个是蜜儿,一个就是王子了。葳慕动作不快,应该还在他们之后;蜜儿爱玩,他们离开蒙瑙特市的时候,她还在蒙脑特市玩得昏天黑地,应该也在后头。那剩下唯一可能钻进魔兽天堂的精灵人就是他们王子了。难怪他们找不到他,原来竟是钻进魔兽天堂了。不过他倒是不担心王子那身本领有什么魔兽奈何得了他。 尼路看了大汉一眼,点点头表示认识: “我们坐同一艘船,自然是认识的了。”语意保留。毕竟这些人还是人类,尼路不想增加身份曝露的风险。 大汉闻言大喜,急忙问道: “我们副将追了上去,那位精灵人兄弟会不会……?” 尼路耸眉,轻笑著道: “你们的副将要是遇到他,只要不惹恼他,那么我敢肯定他绝对是全天下最安全的,不过,要是没遇见他,久了恐怕会被魔兽生吞活剥。” 大汉闻言,虽然不解为何尼路会这么肯定遇到这位精灵人就可以安然无恙,但总算有些希望。只不过再一细想,大汉又担心起来了。魔兽天堂这般大,先不说他们副将能不能遇见那位精灵人,光是密集的魔兽数量恐怕就能累死他。要是…他们副将在遇到那个精灵人之前就……! 尼路见大汉满脸忧色,自然知道大汉的顾虑,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 “所以,只能看他的运气了。要是够幸运或许死不了。” 众大汉闻言,更是忧心忡忡地对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们这般担心,尼路只得建议道: “你们先别担心他了。你们干脆先想想要不要先救你们其它的伙伴。” 众人闻言,也振作起精神。是啊!他们先要担心的是那些注定被牺牲的同伴们啊!只是,怎么救呢? “你们有没有自己的联系方法?”尼路问。 众大汉一愣,随即点点头。 “那你们就用这种方法联系同伴会合,一起离开。”尼路建议。 众大汉兴奋地点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尼路偏头想了一下,又建议道: “要是你遇到你的同伴已经跟其它人打起来时,你便告诉他们,说是尼路要他们手下留情,只要是龙人和精灵人应该都会卖这份情。至于兽人,我就无法保证了。如果你们能先遇到牡玆、牙、司猗、飞天还有库娃的话,照你们刚刚讲的,他们应该会支持你们,有了他们支持,其它兽人就没有问题了。” 众大汉闻言,都不禁感激地看著尼路。他们实在无法相信,这些毫无干系的外族人竟愿意这样帮助自己。似乎比起他们的人类同胞,这些外族人更有情味多了。 尼路不想与他们客套,仅是轻轻一笑,回过头走了。 ※※※ 就在尼路与大汉们讨论时,后面的班塔耶也遇到拦路打劫的盗匪。 “先说好!我身上一点你要的东西也没有。”班塔耶故做无奈地道。 看来都只有二十多岁的九个盗匪惊讶地对看一眼,接著一个象是首领的瘦高大汉,摆起刀大声宣告: “强劫!” 班塔耶耸耸肩摊摊手: “我知道啊!可是我身上绝对没有你们要,而我不要的东西!” 九个大汉又对看一眼,很不习惯这么冷静的受害者。 “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瘦高大汉犹豫了一会,还是坚持再叫一次。 班塔耶翻翻白眼: “你是聋了还是有病啊!跟你说了,没有你要的东西。” 九个大汉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接下去。班塔耶也不急,仔细观察起九个大汉来了。他虽然没有尼路的聪明,但是他很精明。他看得出来,这九个大汉虽然恶狠狠的,但似乎并没有亡命之徒应有的戾气,看起来实在不象是拦路打劫的强盗。 班塔耶才刚观察结束,九个大汉似乎也商议好要怎么接下去了。只见瘦高的大汉站了出来,亮出大刀: “把包袱丢过来!” 班塔耶看了自己的包袱一眼,不在意地道: “里面除了伤药就是衣服,没有钱。”钱他都缝在衣服里。 大汉一滞,随即又挺起胸膛道: “叫你丢过来就丢过来,啰唆个什么劲!” 班塔耶耸耸肩,拿下自己的包袱,晃了几晃,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没有丢过去。 “我丢过去你们就会走吗?”班塔耶好奇地问。 众大汉一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不就对了吗?”班塔耶摊摊手,表示遗憾。 瘦高大汉经过一番犹豫,终于想起盗贼的主要动力─钱,于是保证道: “钱拿出来就让你走!” 闻言,班塔耶张大了嘴,故做惊讶: “要包袱,要命都行!就是不能要钱!我这人很糟,每一毛钱我都要计较。要不然,我们打个商量。” 大汉一愣,不知不觉地顺著班塔耶的话尾问: “什么商量?” 班塔耶露出灿烂的笑容道: “一个铜钱换人命一条!你们有九个人,九个人的命卖给我,就有九个铜钱了。我就大方一点,给你十个铜币好了。你说这样如何?” 众大汉顿时哑然,班塔耶却又继续道: “这个交易其实满公道的。你们要钱,我要命,各取所需,各得其所,最是美满不过了。更何况,我还奉送了一个铜币,这可是我生平第一遭,你们也算赚了。要知道我生平不做亏本生意的,今天瞧你们强劫过活太辛苦,干脆命卖给我,你们也有钱了,而且之后再也不需要打劫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班塔耶连珠炮地说著,众大汉也从惊讶到不可思议。这人是龙人吗?不是听说龙人最是敦厚老实,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最讨厌讨价还价,怎么,他们弄错人了吗?眼前这个分明就是奸商一个嘛!一个铜钱买一条命还说公道哩! “如何?答不答应?”班塔耶对他们怀疑的眼光视若无睹,继续打著商量。 这一问,众大汉突然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瘦高大汉立刻对其它人使了一个脸色,呼啸一声: “不答应!不交钱就交命!”语毕,九个大汉全涌了上来,声势颇为浩大。 班塔耶唉唉叫了几声: “不答应啊!这可就不好了!我在买命很快的。而且我实在觉得这生意很不错的,我很想做。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班塔耶一边闪躲一边还批哩啪啦地说。 “不答应!”瘦高大汉也被班塔耶这么一连串的话弄得心头火起,大刀一举,就劈了过去。 “这样啊!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啦!一个铜钱一条命喔!”班塔耶遗憾地道。 话落,双手往怀中一探。 “住手!”一声焦急的大喝传来。 班塔耶惊讶地往后一退,众大汉也闻声停手,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不远处奔来一群大汉,领头的汉子一边跑一边还举著手,看来刚刚喊停的就是这人了。 “大队长?”瘦高男子惊讶地叫。原来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尼路交手的大汉们,他们才往前走没多久就遇到被尼路通知的另一批同伴。于是,他们就相偕回头寻人,疾驰了一段路,就发现这边已经动起手来了。 叫停的大汉快步走到班塔耶身前,恭敬地道: “这位是龙人兄弟吧!前路的尼路兄弟代为转告请手下留情。” 班塔耶和那九个盗匪同时一呆。 “大队长?”瘦高大汉惊道。大汉举手一摆,阻止瘦高大汉的质疑。 “尼路说的?”班塔耶惊讶地问。 大汉点点头。 班塔耶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众大汉,喃喃地道: “尼路在搞什么鬼啊?” 大汉一听,开口就想解释。这次换班塔耶举手了。他阻止了大汉的发言,不在意地接著道: “这事我自己问他,我先问问你们,那边树下的家伙也是你们的人吗?” 众大汉一惊,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斜前方的大树。大汉突然想起刚刚死在尼路手中的人,连忙摇摇头,脸上有著恐慌: “不是!” 正想派人围过去,那边树下立刻窜出一个人,回头狂奔。班塔耶见状耸耸眉,手一挥,一道几不可见闪光迅速掠过,划出一道弧线又飞了回来。几个大汉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发足狂奔的人突然全身一顿,往前扑了三尺便跌落在地。 众大汉一愣,接著便不约而同地直觉回过头,看著班塔耶。 班塔耶手上拿著一枚铜币,上下丢掷著: “一个铜钱买一条命,这生意总算做成了。不过考虑到他可能用不到了,所以还是我帮他花吧!” 此话一出,众大汉这才知道那个人是眼前这个一毛不拔的家伙杀的。只是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呢?难不成竟是这家伙手上的铜钱吗?想到此,众大汉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莫非……这人刚刚讲一个铜钱买一条命,就是这样买法? 被叫做大队长的大汉不知方才那番对话,只道这名龙人又像刚刚那个龙人一样,出手帮他们解决一个麻烦,不由得感激万分地道谢: “多谢龙人兄弟的帮忙。” 班塔耶不在意地轻笑,将铜钱又小心翼翼收进怀里: “是我自己爱做生意,没你们的事。更何况,我知道尼路愿意帮你们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大汉闻言一愣。这人竟然为了那位尼路兄弟的一句话,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他们这群陌生人。这人若非太容易相信别人,便是他们同伴之间的信赖程度已经到了出乎本能的程度。 班塔耶没有探究大汉惊讶的眼神,继续问道: “你们还要继续到后头阻止我们那些同伴吗?” 大汉点点头。他打算能救多少同伴算多少。 班塔耶思索了一会,终于耸耸肩: “好吧!好人做到底!我帮你们回头拦,你们去躲著好了。别出面。我瞧刚刚死的那人应该是你们的对头!” 大汉闻言,连忙称谢。有了班塔耶的帮忙,他们就不用沿路担心会被人发现行藏,还可以从容布置现场了。 就这样,班塔耶回头会合了皮喇、汉斯、寒和灭,又在关键时刻拦住了奴里诺达恩,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除掉那些隐匿在一边的人。班塔耶告知众人缘由之后,众人才又分手继续前进。 第九十章 险地求生 就在班塔耶众人再度分手前进之后,密直市市郊的院落,同样的人再度聚会,只是地点换上了一间完全没有窗户的房间。 “昶印已经回来了。”三十多岁穿著文士长衫的男子道。 老人闻言,淡淡地问: “有什么收获?” 三十多岁的男子犹豫了一会才道: “他……看来有些……狼狈!” 老人颇感兴趣地眼神发亮,马上就追问: “能让昶印狼狈倒也不简单,说说看。” 三十岁男子苦笑了一下: “昶印没说清楚,只说一定要把那家伙收进学院来。”只是看他充满斗志的样子,真不知他是欣赏那个学生,还是打算趁机报复。 五十岁的马脸汉子闻言兴致也来了,跟著追问: “怎么?打算公报私仇啊?” 三十岁男子摇摇头,语带保留地道: “我不知道,希望昶印不会这样做,也许只是因为那个人让他也起了兴趣。” 老人轻轻点头,沉吟道: “有兴趣是应该的。今年来了太多的龙人,而且都是中阶龙人。这些人自然多少有些奇怪的。” 听到这里,三十岁的棕发男子精神也来了,跟著发言: “说到奇怪,我这边倒是得到一些奇怪的消息。” 老人微微一愕,连忙追问: “什么消息?” 三十岁男子调了一下坐姿,轻咳一声道: “昶印虽然狼狈,可起码没什么伤。但是,军方那边就不一样了,他们似乎损失了不少。” “怎么损失法?”老人追问。 “他们派出去的几批人都没有回转,据说都死了。”男子道。 众人闻言大惊,一般考试都会控制伤亡,不会以命来做赌注的,怎么会……? 老人虽然没有惊讶,但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没道理……危急时要是亮出学院考试的身分,应该不会闹出死伤,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吗? “消息确实吗?”老人谨慎地问。 “应该不会有错!军方派出不少人去查,现场留有大量血迹和野兽蹄痕。他们在怀疑若不是对手杀了他们,就是路上遇到魔兽出没,没来得及逃跑。”男子道。 这倒有可能,这批龙人和精灵人全都不清楚东大陆的禁地,挑了魔兽最常出没的东陆北道走,军方的人到这里拦截,遇到魔兽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老人只是沉吟,却没有说话。其它人也是面面相觑,都在担心军方出了这等事,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找学院的麻烦。 三十岁的男子见状,也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又再补充道: “根据已经到达东大陆的人数,除去昶印负责的一个,军方在东大陆总共派了十批人,这十批人已经有九批确定失踪,还有一批已经失去联系,还在确定,估计也是失踪了。” 众人大惊,十批人?!以军方每批最少八个人来看,十批人就有八十个人了!相当于一个队啊!当初他们还觉得军方每批人最少八个人实在是小题大作,没想到这么浩大的队伍也会这样消失得莫名其妙。 老人脸色更加凝重了。 “详细的地点知不知道?” 男子一愣,心虚地摇摇头: “不清楚,一批最大批的人消失在魔兽天堂里,没人敢追进去找。其它九批都陆陆续续消失在东路北道上,血迹蹄痕都很新。” “难道,魔兽天堂里的魔兽突然凶性大发了吗?一天之内连续九起攻击?!”马脸男子疑惑地道。 众人闻言都觉得既怀疑又忧心。这时,老人突然从怀中掏出皮卷,摊了开来。赫然就是前次摊在桌上的那张。光点密密麻麻的还是在西大陆的东南角推进,东大陆这边,几颗红点还是在东陆北道上,只是位置明显地比前次推进了一点。 老人瞪著皮卷出神,而其它人也将目光都放在皮卷上。 “人都还在,他们没有遇到魔兽吗?”五人中唯一的女性,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穿著白色罩袍的女子喃喃道。 众人也很疑惑,但是根据光点,他们并无法判定他们究竟是没有遇到,还是魔兽们无法伤得了他们。 “魔兽天堂的魔兽虽然多,但还没有出现那么频繁的。况且他们可不是寻常老百姓,怎么可能连一个也逃不出来?”老人突然道。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是了!这么多人如果遇到魔兽,怎会连一个都逃不出来? “难道跟这些龙人有关?”马脸男子问。 老人不确定地摇摇头: “也许有,但还不肯定。肯定的是,这些中阶龙人应该多少知道一点。” 听到这里,四十多岁的短髭男子忧虑地问: “今年来这么多中阶龙人,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毕竟,龙人虽以低阶龙人居大多数,中阶龙人数量却也不少,而且地位高了低阶龙人许多,现在一次来了这么多中阶龙人,副院长怎么看?” 闻言,其它人也认同地连连点头。当他们看到名单时,发现今年来了十二位龙人,这么多龙人已经让他们觉得奇怪了,但更加令人侧目的却是,这些龙人当中竟有八个是中阶龙人。 老人捻捻长髯,也肃容道: “低阶龙人分阶最细,中阶龙人虽然没有那么复杂,但是也有高下之别。我们最熟知的魔龙士就是以中阶龙人为主体,但是,据说,各阶龙人有先后天之别,而我们熟知的魔龙士也只是中阶龙人中较底层的角色,同样的中阶龙人却不一定有同样的修为,这个中差异不是我们能清楚明白的。就是因为这样,我还无法肯定这些中阶龙人是不是有特殊的背景。” 顿了一顿,老人看了众人一眼,又道: “不论他们是不是有特别的背景,我们只需留心注意,不要太早下定论。这事,院长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是这样。” 众人点点头表示了解。 老人将桌上的地图卷了起来,收回怀中,才又再次叮咛道: “今天这件事,对于军方的猜测,我们不能公开表示意见,也不要干涉他们的调查。我怀疑,这其中内情并不单纯。” 众人闻言都不禁严肃起来。 “欧罗,你再去探探,试著看看能不能取得那些失踪的人的详细资料。”老人对三十岁的棕发男子吩咐道。 男子点点头,而其它人则是神情各异地对看著。老人又沉吟了一会,突然站起身,跺了几步,叹气: “恐怕就像院长讲的,乱世要到了…这世界恐怕也不能平静太久了……” 魔兽天堂密林内,一群近百个人正在商议。 “要继续等吗?”女孩子的声音。 仔细一看,竟就是当天抓著明斯克要他帮她的姑娘。除了这个姑娘之外,其它的大多是魁武的大汉,少数有一部份比较瘦高,但也显得壮实。这些男子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脸上都有刀疤,而且疤上还结著痂,可见是新伤。 “再等等吧!我们布置的很好,应该不会被发现不对劲。我们还有一些兄弟还没到齐,我们不能这样放著他们不管!”一名刀疤大汉沉著声音道。 这名刀疤大汉就是当天接受尼路建议留下暗记,决定逃亡的壮汉。这几天,他们先在各重要路口留下暗记交代集合地点,并逐渐会合同伴,接著再往集合地点去时,又成功拦到一批正在密林边与一名精灵人交手的同伴。大汉照著尼路交代的说了,精灵人就如同尼路所说的,二话不说放了他们。众人这才进入密林,等待其它人会合,并轮流派出几个人到林边去注意状况,随时接应同伴。到今天除了被派往密林的副将等十五个人外,其余先发的九批人都已经到齐。先发的同伴大多都是大队长和中队长级,只有少部分的队长。而他们要等的就是后来派出的其余干部,包括一名中队长、一名队长和一批亲己的队员。他们被派往拦截兽人,普通的队员遇到兽人,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可是我们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别说对头会不会派人来查,首先这里是魔兽天堂耶!我们不能在此久留。我们另外选一个地方吧!”姑娘建议道。 刀疤大汉摇摇头: “就是因为是魔兽天堂,只有这里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只要离开这里,整个东大陆都在东陆大将军的控制下,我们即便逃,也逃不远的!” 姑娘闻言不吭了。只是无奈地叹气。 刀疤大汉继续道: “一但我们被抓到了,不用等到大将军面前,他们那些人一定私下将我们处死,安下罪名,我们就注定蒙冤了。更别说,这件事经过他们的手,又会如何渲染牵连了。” “反正我们不逃也是死,逃了,起码在魔兽嘴下可以逃出个生天来也说不定。”另一名大汉也道。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帝国的军人了!我们只是一群无名无姓的人。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救回我们的同伴,然后去找副将!”另一名较瘦的大汉以稍显尖锐的声音道。 姑娘点点头,突然轻笑道: “等便等吧!大不了咱们就死一起了!” 众大汉全都点头,也笑了起来。他们都是光棍才会来参军,死了没人可怜,叛了也没啥打紧。 就这样,这些人在巴耶帝国最凶险的地方待了下来,等待同伴会合的期间幸好没有大批魔兽攻击的情形,所以还算能应付。他们还不晓得大部分的魔兽因为某种原因,最近都集中一处,因此没让他们遇上太凶的魔兽。 ※※※ 自从那天晚上魔兽大举来攻之后,萨摩又走了两天。一路上,还是有魔兽跟著,但是,不再象是之前一样虎视眈眈,反而领在前头,跟在后头,护在两边,压根就是来保护他的!就因为这样,萨摩这几天不仅没有魔兽干扰,就连其它的野生动物也见不到。每天到了傍晚,就会有一头魔兽叼著一只野兽的尸体等在前方,等萨摩发现了,就把牠放下,微微点头走了。萨摩知道,这是魔兽们为他准备的晚餐。难得的是,他们还知道每天准备不一样的东西。 至于午餐呢?萨摩本来都是吃干粮或采野果。不过魔兽们自从发现萨摩会在中午时寻找野果时,隔天,非常准时的,一到日正中午,就会有魔兽叼来满是果实的树枝,等在前方。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里采来的,这些果实既甜美,又好像别有功效。萨摩吃完不仅全身舒畅,还会觉得浑身是劲。几日下来,身轻体健,受益不少。 晚上睡觉时,魔兽们会围在十尺外,十尺内不容野兽或魔兽进入。 萨摩很想告诉他们其实不用这么费心,不过,每当他找到一只魔兽,跟牠说这番话时,魔兽都只是不解地偏头。 这天中午,萨摩坐在树枝上,吃著刚刚一条虎蟒带来的水果。两只小精灵赖皮地攀住双生的两只岔角,荡来荡去。小精灵没什么重量,双生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眯著眼,懒洋洋地假寐。嘴里一动一动地嚼著树上的树叶。并不是他喜欢吃树叶,他只是在刷牙兼磨牙。 成年大劫后,双生原本光裸的头上逐渐长出了一对鹿般的岔角,闪著黑亮的光泽。当初看到图苏的护驾龙神时,并没有这对尖角。萨摩不清楚究竟这对岔角有什么意义,只是看双生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就算了。更何况,当初在地下宫殿所看到的龙是有岔角的,双生突然长出角来也不算不合理。 “主人!牠们那些家伙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小白好奇地问。 萨摩摇摇头,无所谓地道: “不清楚!或许怕我吧!” “为什么怕你啊?”小黑问。 萨摩苦笑以对,不知道如何解释。 “问问他们就知道了嘛!”小白建议。 “这样也很好啊!随时都有东西吃。”小黑乐天地道。 “你不担心他们毒死主人啊?”小白道。 “主人那么容易死吗?”小黑不以为然。 闻言,小白不吭了,只是更加用力地荡著。 萨摩再度苦笑。他也很想问清楚啊!他不喜欢牠们跟前跟后的。只是,牠们像聋了一样,说什么都听不懂。想到这里,萨摩突然跳了起来,吓得双生一口树叶差点吞进去,两只精灵也“扑”地从岔角上掉下来,跌坐在双生的头上。 完全没有注意两只小精灵的咕哝声,和双生努力的咳嗽声。萨摩想起了那天与群兽“会面”的情景。难道,他必须将神剑魔刀化成的角与翅膀露出才能和牠们沟通吗?萨摩即想即行,立刻跃下地,褪去上衣,眼一闭,尖角和翅膀再度出现。 萨摩这会留上心,立刻敏锐地察觉到四周魔兽的**。看来与魔兽的沟通还是必须藉由神剑和魔刀才能顺利进行。 果不其然,萨摩之前不管重复几次命令都没用,现在在这情况下,仅是轻轻一句: “全都过来。”声音并不算大,四周魔兽却全都没有犹豫地聚了过来,跟之前的反应简直是天差地别。 萨摩无法辨别究竟魔兽是听不懂自己之前的话,还是不接受那种状态中所下的命令,但是,总算有反应就行了。 只见魔兽们全都停在萨摩四周一尺外。为首的几只发出高低不同的鸣声。萨摩听不懂,却直觉知道他们在召唤其它魔兽。果然,才不过一会儿,远一些的魔兽也都到了。各系魔兽分据一隅,安安静静,竟一点喧哗声也没有。要是有人看见这副景象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眼前的魔兽各系各样都有,毫不偏重,就连一些极少见的魔兽也有。这些魔兽平常若是碰头一定是互相攻击厮杀的份,今天竟然安安静静,极为和平地聚在一起,真可谓是世界奇观了。 萨摩待魔兽数量累积得差不多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出盘旋心中许久的疑惑: “你们是不是只听得懂我现在这样所讲的话?” 魔兽们不约而同地点头,发出几声低鸣。 两只小精灵见一群傻不隆冬的魔兽竟听得懂萨摩的话,忍不住也跟著起哄起来。 “那你们听得懂我讲的话吗?”从树上跳下来的小白首先开腔问。 魔兽们对看一眼,迷惑地看著两只小精灵。 “牠们不懂。”没有理由,萨摩就是知道牠们不懂。 “我呢?”双生问,神情有点急切。 魔兽没反应,看来也是不懂。双生见状,挫败地咕哝几声。 “笨死了,果然是低等的生物!”小黑不屑地道。 此话一出,明明听不懂的魔兽却露出怒意,龇牙裂嘴地低吼著。 “耶?不是不懂吗?”小白好奇的道。 “他们只感觉到情绪。”萨摩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这个样子时,他就可以轻易理解魔兽的意思。 两只小精灵喔了一声,双生也应景地呜了几声。 萨摩看著面前近百只密密麻麻的魔兽,叹了一口气,终于把主要目的说了出来: “今天叫你们是为了一件事。” 魔兽们全都抬起头,很是专心凝听的模样。 “你们不需要一直跟著我,也不需要费心为我张罗食物,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萨摩客气地道。 此话一出,魔兽群内部立刻起了一阵**,魔兽们交头接耳,好一会儿才又静下来,直直地看著萨摩。 萨摩在他们“讨论”时,就已“感觉”到他们不愿意了。于是一等讨论结束,萨摩就立刻追问: “你们不愿意吗?” 魔兽们对看一眼,又是一阵**,好一会儿才走出两头魔兽。正是当天的一狼一虎。 魔狼上前先呜咽了几声,魔虎也跟著吼了几声。 “听不懂!”两只小精灵同时皱著眉头道。双生也跟著呜了几声,表示同意。 萨摩没有理会两只小精灵,他听懂了。牠们说这是牠们的责任,牠们很愿意做这件事。问题是……他不愿意阿!萨摩本想再开口拒绝,但群兽却都用著坚定的眼神看著他。无奈之下,萨摩叹了一口气,只好妥协: “你们要跟可以,但是,不需要那么多。” 一狼一虎对看一眼,前爪耙耙泥地,好似在讨论数量似的。接著,魔狼又发出几声高低不同的叫声。 萨摩又听懂了!牠说,这些已经很少了!只有首领才有参加的。牠们算了一下,这些魔兽只占了全部魔兽的百分之一不到。 也就是说这座森林里有万只以上的魔兽?!萨摩挑高眉,讶然道: “你们都住在这附近吗?” 魔兽们有些点头,有些摇头。魔狼则呜了几声回答。远一些有得到消息的,已经在赶来的途中,还有一些还没得到消息,正待通知。剩下的不是住得偏僻,就是不喜欢牠们过去,牠们无法通知。 萨摩摆摆手,果断地吩咐道: “不需要通知了!我只是经过这里,有你们在,我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那些住得远的,也回去吧!你们的领地还要保护,首领离开太久不好。” 众魔兽又是好一阵犹豫,象是极不愿意离开的模样。萨摩见状只得板下脸来,语气坚定地命令道: “有什么好犹豫的!事情就这么决定!” 闻言,魔兽全安静下来。好一会儿,几头魔兽才伏地一跪,退步离开。 待那些魔兽走后,萨摩环视一眼,魔兽还剩下约莫七十头左右,还是很多。但想来也不大可能再少了,萨摩只得由著他们去。 “你们可以走了。”说著,摆摆手让群兽离开。 魔兽们闻言,齐齐伏身一礼,转身陆续离开。只不过,萨摩知道,牠们并没有走远,还在附近,但也实在无心再与牠们计较,随即收起角和翅膀,领著一龙两精灵继续前行。 第九十一章 缘救叛兵 魔兽天堂另一个角落,有一行人特别显眼。他们全都穿着紧身的长裤长衫,头发高高束起,腰间挂着一柄大刀,脚下踩着一双高筒厚皮靴。似乎经过长途跋涉,或是激烈打斗,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身上更是满布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伤口,衣服也没几件完整。这一群十五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被派进魔兽天堂拦截萨摩的人。他们进入魔兽天堂已经三天了,一路上,魔兽的骚扰频频,一行人多少都挂了彩,幸好没什么大碍。 “副将,我们要再进去吗?这几天魔兽攻击越来越多,杀都杀不完,赶也赶不掉。如果我们再进去一定是死路一条的。”一名约莫二十多岁的金发大汉微跛着脚道。 领在前面的中年大汉,闻言停步,回过头来: “这是任务!”简单一句话却说得有些苦涩。看来他便是副将了!只见他长相豪勇中带点斯文,讲话更是不急不徐,确有几分领头的气度。 “什么任务!明明就是叫我们送死嘛!谁都知道进了魔兽天堂根本不可能活了,为什么却要我们也进来!”一个满脸落腮胡的大汉不平地嚷。 “对方是精灵人,进魔兽天堂也不一定会死。”领头的大汉淡淡道。 “先不说对方会不会死,就精灵人在森林中的能力,我们根本追不上!”先前说话的跛脚金发大汉立刻出言反驳。 “就算追上了有什么用,我们有力气跟他打吗?”另一名瘦小的黑发男子沮丧地道。 众人闻言都不说话了。他们现在早已经将带来的干粮吃完了,连饮用水也已告罄。今天开始,他们就要靠着杀死的魔兽肉来维生了。更严重的是,身边的伤药也已经用了七七八八,要是再遇上几批魔兽的攻击,伤药用完了,他们就随时有可能因为小伤无法治疗而死……。 “我们回去吧!就说我们失败了。”瘦小的黑发男子道。 “不可以!我们是军人,怎么可以还没对战就认输?!”另一名棕色短发的男子怒道。他的脸上有种不健康的苍白,只有众人才知道,他的伤是众人中最重的。因为他虔诚地遵守好军人应该身先士卒的信条,每一次对战都跑在最前面,一但跑远了,同伴无法接应,受伤就多了。最严重的伤势在昨天遇见魔豹时被一记冲击炮击中胸腹处,受了内伤,他们身上的伤药只能只皮肉伤,对这种伤,实在无能为力。众人都知道,这样的伤再不治疗,用不了几天就会死的。 先前说话的金发大汉,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 “我们一开始就输了,输给了他们的阴谋陷害。” 此话一出,众人心情都沉重起来。被称做副将的大汉更是紧锁着眉头猛叹气。 “我们还能回去吗?”又一名大汉闷声问。 众人对视一眼,却同样无言。他们都隐约知道答案,可是,谁都不愿说出口。这名大汉似乎也知道答案,见众人不答,仅是叹口气,也没追问。 沉默在这群人当中蔓延了好半晌,瘦小的黑发男子又开口喃喃地道: “我们队里的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了这句话,众人心中的不安又累加了一分。是阿!他们被派到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么其他人呢?听说他们面对的是龙人和兽人,成功的机会似乎也太渺茫了! “那些狗娘养的!我们干脆回去杀他们一通,再去向大将军请罪!”落腮胡大汉愤愤不平地叫道。 “恐怕还来不及见到他们,我们就会被抓起来了。他们肯定是有安排的。”金发大汉笃定地道。 “只要我们一天是军人,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尽有千百条理由入我们的罪!”副将同样无奈。 “他妈的,说得好听,说什么保家卫国!要去肃清流匪。搞到最后,军队像强盗!咱们不想跟他们一起去抢人反倒错了!”又一名大汉怒道。 副将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他们当初都是凭着心中一股热气参军的,进了军队,这才知道一切都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虽然如此,自己还是坚持下来,因为,没有这样的地位,他们能为人民做的事实在太渺小了。所以,他打算,好好利用这样的地位,多帮一些人。事实上,他们也真的帮了不少人。在神迹森林外,他们私自放了不少村民,也暗中通知村民避难。可惜,他们只能做到这里,因为他们现在连怎么保命都成了难题。 “既然我们当军人拿他们没法!那我们就不要当军人了!”黑发男子赌气地道。 闻言,众人全都静了下来,拿眼看着男子。沉默了好一会,落腮胡首先开腔附和: “我赞成!他奶奶的,我受他们这些崽子的鸟气已经太久了!” 又一阵沉默,其他人似乎也醒过神来,接着陆续附和。最后就连棕色短发的男子也开口赞成。 这男子是所有成员当中最坚持军人天职的人,他会赞成显然让他们的副将很是惊讶: “伍德?” 被叫做伍德的棕色短发男子笑了一笑,说道: “我心里是军人,我要当对得起自己的军人!” 副将心中微动,但却没有马上答应,反而看了众人一眼,反问: “我们不当军人,能去哪里?” 金发跛脚男子分析道: “回去是肯定不能回去了。唯一安全的反而是这座森林。但是,依我们的状况,却又不能久留。” 此话一出,众人又沉默起来。这个问题的确很大。他们若想脱离军队,一定要先确保不被军队通缉,如此一来,这个魔兽天堂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魔兽遍布的地方,他们也无法久留。只不过,除了这里又有哪里安全呢? ※※※ 萨摩又走了两天,已经是离开塔里沙港的第十一天了。有魔兽们护航,一路上安静得很,萨摩估算,以这样的速度,大约再三天不到的路程就可以到达兰普顿魔武学院。 这天萨摩边走边和双生对话,顺便纠正双生怪怪的腔调。四周魔兽却传来**。自从几次与魔兽们用那样奇特的方式沟通之后,萨摩慢慢发现他对魔兽的感应能力变强了。几乎它们的一举一动,他都可以迅速察觉。 萨摩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看向**的来源。 一头魔猿和一头魔狼走了过来,停在一尺之外,眼睛询问似地看着萨摩。见状,多次与这些魔兽打交道的萨摩自然知道摩兽们肯定有事要问他,于是也没多做迟疑,褪去上衣,将尖锐的尖角和巨大的翅膀伸展出来。 “什么事?”萨摩询问两头魔兽。 魔猿低声呜鸣了几声,魔狼也跟着嚎叫附和。原来,魔猿昨日在自己的领土内发现了一群人类。他们全都病厌厌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它的猿崽子们正想好好享受这群送上来的美食时,这头“开过会”的魔猿首领想起了它们的主人也长的跟他们差不多,它想或许是主人的同族,因此挡住了崽子们的企图,跟附近的魔狼首领商量一下,带来这些人给主人看。 萨摩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它们的主人,但他不想为了这件事跟这群头脑简单的魔兽争论,因此也没追问,只吩咐道: “把他们带过来吧!” 魔猿应声发出一声如尖叫般的高音,想来是在通知其他魔兽将人带上来。 当然,萨摩很清楚这些人绝对不是他的族人,因为,没有任何一位精灵人或龙人会在森林中把自己搞成病厌厌的样子。只不过,他还是好奇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深入这片森林。更何况他已从魔兽口中得知,这片森林根本没有任何魔兽以外的生物出没,就连魔兽们的行动也都小心翼翼,生怕越界闯入其他魔兽的地盘,召来大祸。这些人不惧此中凶险,竟然敢大肆深入,让萨摩不由得有些好奇了。 不久,一群魔猿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在离萨摩足有两尺之外的距离停了下来。每只魔猿都一手一个,揽着两个人,看来都已经昏了。 见魔猿停得那般远,萨摩忍不住眉头轻皱道: “过来一点。” 群猿一愣,但也不敢有异议,立刻上前。不过这些魔猿看来都太过畏惧萨摩,只靠近了一尺就不肯再往前了。萨摩无奈,只好自己上前。没想到,他一靠近,群猿全都打起摆子,发起抖来。 见状,萨摩只得停步,无奈地道: “放下他们,都退后吧!” 群猿闻言如获大赦,马上就放下手中的人,退回两尺之外。看来两尺是它们最能接受的范围了。 萨摩从群猿身上收回视线,仔细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数了一下,十五个人。这些人有同样的特征,就是在打扮装束上都是劲装束发,一派人类武者的装扮。而且同样陌生的脸孔都有一身的伤,气息很微弱。像这种状态,用不着魔猿吃,只要再拖一天就会呜呼哀哉。 明明是人类,为什么会进到这片森林?看他们的样子,明明就是同一路,成群结队而来是为了什么?纯粹误闯?抑或是另有目的? 萨摩稍一犹豫,还是抵不住好奇,终于双手一张。随着萨摩双手张开,白光也立刻呈点状一颗颗浮现,然后慢慢聚合,才一眨眼功夫,光球便形成了。就在这时,萨摩将光球往前一抛,白色光球在十五人上空瞬间破裂,白光散出,罩向地上的人,一点一点渗入地上十五人的身体里,好不炫丽。好一会儿,白光散尽,四周才又恢复原本的亮度。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十五人身上的伤口竟已在这短短时间内愈合得没有痕迹了。 萨摩满意地微微一笑,立刻又随手一招…,水花忽现,“哗”地洒在十五人脸上。这一泼,地上的人身躯一震,终于清醒,呻吟着睁开眼睛。 萨摩静静地看着他们,默默将身上的翅膀和尖角收起来,还召回了双生和两只小精灵。他可不想这些人刚醒又立刻被自己的怪模怪样吓昏。 首先清醒的是一位粗犷中带点斯文的中年汉子。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首先看到是一位高贵、英挺、俊美,带着奇异蛊惑力的少年。怔怔地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好半晌,汉子才迷茫地坐起身。 “你………?”大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确定究竟是醒着还是仍在梦中。 这时,其余众人也陆续醒了,同样在看见萨摩时有了短暂的失神。 突然,低低的吼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十五个大汉直觉地往四周一看,这一看立刻就大吃一惊。原来,他们的四周竟围了一群魔猿。大汉们这才想起失去意识前,他们看到的就是一群等着要吃他们的魔猿。难道…,他们是被这群魔猿带到它们的大本营吗?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呢?是敌?是友? 萨摩看出他们的不安,马上开口安抚道: “别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你们。” 标准的人族语言?!大汉们惊疑不定地看了萨摩一眼,又看看周围的魔猿,这才发现群猿虽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但是并没有扑上来的意图。众大汉衡量了好一会,这才谨慎地陆续站起来。只不过他们一站起来就惊讶地发现,他们身上的伤竟然全都好了!难道,他们是被救了吗? 最先醒来的大汉首先开口询问: “是你治好我们的吗?” 萨摩轻轻点头表示回答。他注意到这名大汉说话时,其余汉子全都安安静静,看来这名大汉应该就是这群人的首领。 众大汉见萨摩点头,忍不住既惊又疑地对看。遇到那批魔猿时,他们真的以为,他们就要这样死在森林里,没想到一觉醒来,不仅获救,就连身上的轻重伤势都已被人治好!这种落差让他们又是惊讶,又是怀疑。莫非,他们仍在梦中? 萨摩没让他们有太多时间感动,随即开口问道: “你们要不要说说为什么会到这座森林里来?”魔兽们曾表示,这座森林是人族最害怕的地方,除了他误打误撞进来之外,已经有将近百年没有人类如此深入这座森林了,当然,萨摩也不算是人类就是了。 萨摩这句话问得很客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感觉,为首的大汉几乎没有犹豫便说出了原因。 原来,这一群人就是被派来拦截萨摩的那十五个人,决定脱离军人身份的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祈祷这座森林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于是,他们又走了两天。这两天,魔兽攻击的频率多到数不清。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吃饭,更别说去找水和食物了。众人竭尽全力打退一批来攻的长嘴魔兽之后,不知道蹒跚地走了多久才不支倒地。昏迷前,看到的是一群咧着嘴的魔猿。 听完大汉的描述之后,萨摩感兴趣的挑挑眉问: “军方?”他当然知道他们要拦的就是自己,只是很好奇为何是军方而不是学院来拦。 大汉点点头。 见大汉表情不像说谎,加上这群人完全依赖这人发言的情况,若非长期上下关系严格的军队,也没办法这般规矩。那么,军方为什么介入学院的招生?难道跟梅里等人说的,军方要求学院多收百名学生这件事有关吗? “为什么是军方出来拦人?学院的人呢?”萨摩试探地问。 大汉摇摇头,苦笑道: “不知道。我们只接到上级的命令,其余一概不知。” 这倒是,军方的内幕一向都是机密,这群人虽是执行人,却未必能得知内幕。萨摩思索了一会,突然离题问: “你叫什么名字?” “苗玉龙。”大汉直觉回答。 这名字倒是不错,萨摩轻轻点头: “好!苗玉龙,你们要找的是谁?” 叫做苗玉龙的大汉不觉有异,诚实地回答: “听说是一个精灵人……” 萨摩轻笑: “就是我……” 此话一出,苗玉龙一时间怔住,就连其他的大汉也呆若木鸡。 “这……”苗玉龙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们要打吗?”萨摩不在意地问。 众大汉闻言全都不约而同地猛摇头。 “我不打救命恩人!”落腮胡大汉首先表明立场,其他人立刻接着连连点头。 苗玉龙见手下率先表态,不由有些尴尬地道: “其实,早在几天前我们就已经决定不执行这项任务了。” “喔?”萨摩有点好奇,席地坐了下来,挥挥手也让他们坐下,意思是要听下去了。 群猿这时也识趣地离开,退到远处。 “你们既然是军人没道理会半路放弃任务。”萨摩开始问出他的疑问。 苗玉龙尴尬地笑一笑,一整容,终于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萨摩一边听脸色也跟着沉重起来。看来,神迹森林的事情是真的,梅里他们的遭遇也非常普遍地发生在其他地方了。 第九十二章 森林伏兵 正想问清楚细节,远处却传来“嘎!嘎!”的魔枭怒叫声。从声音中,萨摩听得出魔枭焦急和愤怒的情绪。萨摩暗暗纳闷,再仔细一听,这才发现那声音分明就是一整群魔枭一起发出来的。难道,魔枭这种凶恶的魔兽竟会遇到什么棘手的敌人吗? 只是这森林的魔兽各有领域,而且很有默契地互不侵犯,虽然偶尔会有争斗,却也能控制伤亡。所以萨摩从进到这片森林以来,感受到的都是一派宁静,像这样一整群魔枭的高叫声,却是第一遭听到,这才让萨摩忍不住注意起来。 众大汉见他们的救命恩人本来要讲话却突然出神了,都觉得莫名其妙。原来他们根本没听到远方传来的魔枭叫声。 萨摩顾不得会不会吓到他们,跳起身,飞跃离开。众大汉一呆,就想跟上,这才发现四周围满魔兽,根本离不开。 萨摩一离开大汉们的视线,心中一动,角和翅膀再度出现,先是叮咛魔兽们看紧那群大汉,接着便仔细聆听。这一听,魔枭的叫声更加清楚了,原来它们都在叫着“围住他们”,“把这些人类打死”这类的话。 萨摩轻轻皱皱眉,不解地问: “魔枭怎么了?” 其余魔兽迷惑地摇摇头,它们并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萨摩见状心下纳闷,怎么?他们都没听见魔枭的声音吗?原来,萨摩能听到魔兽们也听不到的声音不仅是因为他的修为比群兽高,更因为刚刚他才脱离“怪物”状态,耳目异常灵敏,这才听到声音。实际上,魔枭的位置离这里可有四、五十公里远了。 会是谁闯入魔枭的领域呢?铁定不是尼路他们,难道会是这群人的伙伴吗?萨摩忍不住将是线投向身后。但是苗玉龙也说了,与他同队的人都被派往拦阻龙人、精灵人和兽人,怎还有余力前来寻找?抑或是…军方认为苗玉龙不足以完成任务,另派人来寻?苦思不果之下,萨摩决定前去看看。没想到这个想法才刚出现,萨摩就立刻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悬在半空中了。 原来,背后的翅膀在他一个焦急下,摆动起来,竟就这样让他“飞”了起来! 无暇研究为什么最近这些“工具”这么听使唤,萨摩摆动翅膀,往声音来处飞去。 这些翅膀似乎很不一样,萨摩轻轻摆动就可以到达自己平常疾驰的速度。萨摩心中大喜,忍不住将翅膀摆动的速度提高到最大。霎时,两侧景物飞快后退,萨摩只觉得一股飞扬的快感袭上心头,一时之间竟不由沉醉其中。萨摩摆动的翅膀在空中画出一道金色的能量轨迹,快得肉眼无法捕捉,仿佛一只美丽光鸟,划过天际。 四、五十公里的距离眨眼即到。萨摩沉醉在纯粹的飞翔中,若非听到魔枭粗嘎的叫声,还真忘了此行的目的。饶是如此,萨摩还是多飞了好一段路,只得折返。这会,萨摩不敢再放力疾飞,见魔枭已在前方,便连忙飞下地。他不担心魔兽,不过要是真的有人类在那里,让他们看见他现在的模样还是不妥的。 双脚才踩到地,萨摩突然一个摇晃,头部也一阵阵抽痛,血气大为翻腾,好似全身能量将要大造反似的。萨摩连忙平心静气,仔细调息,好一会儿才终于稳定下来。萨摩嘘了一口气,直觉自己逃过了一次大劫,只不知为什么仅一个飞行,竟会让全身这般不舒服。看来自己身上还有许多未解的谜题,可惜眼下却不是研究的时候。 其实,萨摩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形是因为,三对翅膀的使用牵涉到他体内那股奇特的力量,虽然萨摩现在仍然无法掌握这股力量,但这次无心当中驱动翅膀却阴错阳差地引动了一部分的力量。偏生萨摩一般使用的并非这股力量,而是自己从小修练而来的真气和魔力。神力和妖力还没合并之前,两力先牵制,萨摩可自由使用自己的真气和魔力,但如今,两力结合,反成了这股强大位知的力量与自己修练而来的真气、魔力对峙的局势。若是萨摩一直不能使用那股强大的力量也就罢了,偏偏这次却引动了它,蠢蠢欲动的能量立刻与萨摩的真气魔力起了冲突。幸好萨摩飞翔所引动的能量仅是强大力量的一小部分,飞行距离又短,否则苏醒的强大力量和萨摩体内活泼旺盛的真气魔力一冲突,后果实在难以逆料。 言归正传,话说盘旋在森林上空的魔枭一察觉了萨摩的存在,便立刻停止攻击,尽在空中盘旋,嘎嘎乱叫。 萨摩听出它们在问:“怎么办?” “过来!”萨摩轻轻道。他的意思是让它们的首领过来,但是,他不确定它们听懂了没有。不过,那群魔枭也的确只飞来了一头,萨摩只好假设它们听得懂。 萨摩等魔枭在空中盘旋一圈,飞到自己身前才开口问: “怎么回事?” 魔枭听萨摩一问,立刻激动地嘎嘎叫了起来。原来,它们前几日就已经注意到一群人类靠近它们的领域,但是这些人当时都还停留在森林边缘,所以,它们也没去找他们麻烦,可昨天,这群人不知怎的全往森林里跑,今天进了魔枭们的领域,魔枭这才跟他们打起来。 萨摩不确定这一批人究竟是不是苗玉龙的同伴,因此,他吩咐道: “等一下我去确认他们的身分。如果他们跟我一起走了,那就表示他们是我的朋友。要是我自己走了,他们要如何处理就交给你们。” 魔枭嘎嘎几声表示同意。萨摩摆手让它离开,这才收下翅膀和尖角步了出去。 魔枭归队,叫了几声,一大群将近二十头的魔枭马上散去。林中众人正在惊疑不定,萨摩已经来到面前。 难怪会让魔枭这般惊慌,原来这批人还真不少,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林木空隙。大约不少于两百人。这群人也是有趣,穿着差不多也就算了,脸上还同时都有一个疤。 萨摩仔细打量这些人,而这些人也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少年。 “你们为什么这么多人到森林里来。你们不知道越多人越容易引起魔兽们的敌意吗?”萨摩道,语气很平淡,恍然不觉自己此刻的表现就好似这片森林的主人似的。 萨摩询问声一落,众人立刻开始议论起来,好一会儿才走出了两个大汉,和一个女人。 “我是亚里斯,请问兄弟是……?”其中一个大汉谨慎地道。 “摩耶!”萨摩也很干脆地回答。 大汉轻咳一声,表情诚恳地解释道: “我们知道这么多人进来不恰当,但是,我们也是不得已的……” 萨摩只听了一半就没继续听下去了,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大汉胸前的项炼吸引去了。那是一条素线串着一枚铜币。铜币内缘有两个缺角。萨摩是识得它的,因为那是一毛不拔班塔耶的象征,任何钱经过他的手,绝对要做记号,表示谁都拿不走。 “那条项炼?”萨摩好奇地问。 大汉一愣,低头一看,随即恍然道: “这是一位龙人兄弟送给我的,他听说我们要到森林里,就说要是遇到那个进森林的精灵人,可以拿这个当信物,免得被误杀了!”说到这里,或许连他也觉得好笑,因此笑了起来。 萨摩也轻笑,不在意地问: “那个龙人兄弟倒有趣,他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因为萨摩长得太不容易令人起戒心,因此,汉子并没有犹豫就说出答案: “那兄弟叫班塔耶。” 萨摩“喔”了一声,并没有惊讶。他有些猜到怎么一回事了。这批人大约就是苗玉龙口中的属下,也在被派出时决定叛变。这其中大概得到尼路他们的帮助,所以逃到森林里来。可巧的竟让他碰上了。 “你们是苗玉龙的手下?”萨摩直接问。 众大汉闻言大惊,脸上立即浮上警戒之色。 “你是……?”亚里斯谨慎地试探。 萨摩不以为意,只耸耸肩轻松道: “我是班塔耶口中会误杀你们的精灵人。” 大汉闻言松了一口气,立刻又激动起来: “你遇见我们副将了?” 众大汉期盼地看着萨摩,同样的刀疤脸上都浮现兴奋的神色。 萨摩见这些大汉反应坦率,不由轻笑道: “没错!我来领你们去见他。” “多谢!我们正担心见不到副将……”亚里斯激动地道谢。 萨摩摆摆手不与亚里斯客套,转身领着众大汉往回走。直到这时,徘徊在空中的魔枭才真正散去。 萨摩领着众人走了好一阵,突然觉得速度实在太慢。灵机一动,萨摩向众人告罪一声,离开众人视线到另一个角落去。 尖角和翅膀再度出现。 “都过来。”萨摩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起码知道,当他是这种状态时,只要他确知四周有哪些魔兽,不论多小声,它们都可以听到。 果不期然,萨摩话声刚落,魔兽便开始迅速集合。看来这里是魔豹的领域,因此来的清一色都是魔豹。 “你们有没有两百个同伴?” 魔豹首领前爪耙了几下,吼了几声。还缺了五十头,不过可以向另一群借。 萨摩微微点头,立刻指示魔豹迅速凑足。只一会,魔兽就已经到齐,着实让萨摩对它们的效率激赏了好一会。 当萨摩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身后领的就是魔兽大军。 “你们坐它们吧!你们走得太慢了。”萨摩这么说。 众人面面相觑,但见萨摩驱使这些魔豹仿佛自己养的宠物似的,只得战战兢兢地坐上凶狠的魔豹背上。只一会,他们就不得不承认,魔豹的速度的确比他们快很多。大约花了半个时辰,他们竟然赶到了原本需要半天路程的地方。 那里,苗玉龙正为萨摩迟迟未归感到忧心,但是四周魔兽没有退去的迹象,他也只好焦急的坐在原地等候。突然四周魔兽一阵**,众人正在惊疑不定,就见萨摩领着一批魔豹来到。魔豹背上都坐着一个人,人人脸上都有一个疤。 苗玉龙等人顿时愕然。 “副将!”为首的刀疤大汉跳了下来,激动地扑上前,跪了下来。 接着其他大汉也都扑下来,跪在地上。 苗玉龙听到熟悉的声音,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仔细一看!眼前这不都是他心中最挂念的属下吗? “亚里斯!你们……”苗玉龙激动哽咽。他真不敢相信,他对叛变最放心不下的属下竟然就在眼前! 苗玉龙蹲下身: “你们……你们都没事……太好了……太好了……”苗玉龙双手颤抖,激动得不能自己。 萨摩见他们见面这般感动也很是安慰,挥手让魔兽们离开,萨摩开口轻声道: “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就留在这里吧!这里的魔兽不会伤害你们。” 苗玉龙人闻言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身上满是神秘的少年。这人明明是精灵人,却能任意驱使魔兽,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从容行动。自己这群人不仅紧急时为他所救,更因为他的帮助而得以和亲如手足的属下相聚。想到自己进来森林本是为了找他麻烦,这会却被他这样帮忙,心中感觉之复杂自不待言。 萨摩对他们复杂的眼神不以为意,微笑着继续道: “只不过,你们人多,最好想些法子,别跟魔兽们争食物。” 苗玉龙从感动中回过神,立刻屈膝宣示: “阁下的大恩大德,苗玉龙今生偿还不尽。从今以后,我苗玉龙只听阁下差遣!” 此话一出,倒换萨摩呆了。 其余大汉听他们的副将这般说,想起若没有他领着众人找到副将,恐怕他们都要死在魔枭爪下。因此,也不约而同地屈膝跪下,嚷着要跟随萨摩。 萨摩苦笑,他哪有帮什么忙,还不是魔兽们的“好意”加上误打误撞。 “我只是因缘际会,说不上什么大恩大德。”萨摩谦称。 苗玉龙闻言,还道萨摩不愿意接受他们,更是神色坚定地看着萨摩: “我苗玉龙本该死在魔兽天堂,现在能活着见我这些情同手足的兄弟都是你的恩赐,从今以后,我们隐姓埋名,就算被查觉身分也绝不会连累你,请你一定要接受我们。” 其他大汉闻言也嚷嚷着要萨摩接受他们。看那激动的模样,好似只要萨摩开口说不,他们就会立刻自决在他眼前似的。 萨摩无奈,只好先缓下他们: “你们要跟便跟吧!不过,我并不方便带着你们,而你们暂时也不适合出现。所以,你们还是先在这里住下来吧!” 众人闻言,也觉得很是道理,因此没有再多做坚持。 隔天,萨摩与魔兽们沟通,挪出一片地方让这群人住了下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萨摩也为他们架了结界,只准他们出入,不准魔兽进入。一切就绪之后,萨摩这才继续前行。谁也想不到,萨摩这一个决定竟让一股力量在没人查觉的情况下,开始萌芽,成为萨摩手中的一只暗棋。 ※※※ 离开那群人之后,萨摩又走了一天。预计最多再一天路程就可到达兰普顿魔武学院。 入夜了,月光透过枝丫,投射在林中,洒下一道道银白的光柱。萨摩悠闲地漫步在银白的森林中,感受夜晚静谧的气氛。他刚刚用过群兽送来的晚餐,精神很好,因此才比平常多走了一段路。此刻,他正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夜空确认方向。 突然,一阵不安的感觉传来。不是来自他的心中,而是来自四周的魔兽。萨摩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向安静跟随他的魔兽们这会儿全都不安地低吼着。 双生瞪着大大的龙眼睛,它也感觉到魔兽不稳的情绪,正不解地转着眼珠子。两只小精灵还是坐在双生的头上,不过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 萨摩心中一动,翅膀与尖角随即出现。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刻意专心就可以让这些怪东西出现了。 “怎么了?”萨摩低声问。 一头魔狼从树丛阴影中走出,在萨摩前方一尺多停步。带着焦急、恐惧的叫了几声。 萨摩闻声一愣。他听懂了,但就是因为懂了才会忍不住怔愣起来。魔狼说,前方有一头危险的魔兽,它的领域就在前面,它们不敢前进……。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兽竟会让这么大批的魔兽都不敢靠近?萨摩有些好奇。 魔狼又低叫几声,意思在建议他绕道而行。 萨摩挑挑眉,好奇地问: “什么样子的魔兽?” 魔狼犹豫了一下,又低低叫了起来,这次声音压得特别低。 它们从来不敢靠近它,所以不知道它的样子。 萨摩更好奇了,什么魔兽这么神秘?据他所知,最神秘的魔兽莫过于斑夏达了。难道竟会让他碰见了?想到这个可能性,萨摩竟忍不住雀跃起来。 “你们都别跟,我去看看。”萨摩当机立断。 魔狼闻言呜呜抗议。它并不是阻止萨摩前去,而是不愿意被留在这里。萨摩摇摇头,坚持不让它们跟。命令群兽留下后,萨摩带着双生和两只小精灵继续前进。 第九十三章 银白斑夏达 越是前进,萨摩越觉得气氛不对。四周十分安静,就是因为太安静,静到连一般的虫鸣都没听到才让他觉得奇怪。 银色的月光照进林中,漆黑的林隙透著神秘。两只精灵原本还在打瞌睡,现在也不知不觉睁开了眼睛,两对眼睛骨碌碌地转动警戒著。双生龙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突然,萨摩脚步一顿,视线停在正前方。 月光下,一头浑身金黄毛发灿亮、体形状硕如虎,体态却如豹般优雅轻巧的魔兽逐渐接近。冰冷的银白色眼睛投出警戒的泠光。 没有任何声音,但萨摩却知道前方就是那头让所有魔兽却步的魔兽。萨摩在心中赞叹这头既野性又美丽的魔兽,最后,将目光投向魔兽头上象牙色尖锐的长角。 这就是斑夏达吗?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又如此冷酷的魔兽,完美得不可思议。不知怎的,萨摩很喜欢牠!尤其喜欢牠那股睥睨苍生的神态。 斑夏达在三尺外停了下来,冰冷的银白色眼睛扫过双生和两只小精灵,最后将目光落向萨摩。眼神有短暂的迷惑,随即又恢复平静。那双银白色的眼睛乍看之下很冷漠,但仔细一看,却觉得其中彷佛流动著许多感情,叫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萨摩的金眸就这样和那双冰冷的白色眼珠对视。突然,萨摩的意识一阵迷糊。 摇摇头,萨摩马上回过神来,这才警觉到,斑夏达拥有日狼的死亡凝视!醒悟此点,萨摩立刻警戒地看向斑夏达。 斑夏达似乎也有点惊讶萨摩竟没有被牠的攻击所影响。但只是短短一愣,完全没有征兆地,斑夏达以豹般敏捷的速度扑了上来。 萨摩一惊,身躯一扭,险险地弯身闪过。毫无预兆的攻击,加上飞快的速度,错非萨摩,换成其它人,恐怕一招就要伤在斑夏达爪下,中毒而亡。 斑夏达的攻击相当紧密,才一落地,没有任何停顿,便轻盈地后脚一蹬,又扑了上来。前脚的利爪象是出鞘的利刃,在月光下闪著寒光,带起一蓬银光扫来。 萨摩见状不退反进,待得近身时,斑夏达和萨摩竟不约而同地一个旋身,看来一人一兽所打的主意倒是相同,都想避开锋锐,由侧方攻击。 就这般巧,这一同时旋身,一人一兽顿时对换位置,小心地对视著。 萨摩轻轻一笑。就这一笑,斑夏达又行动了。 不过,这次斑夏达并没有扑上来,反而飞快地跃到萨摩的背后,接著又换到右边、左边、前面…,不断地快速更换位置,看来是想秤秤萨摩的斤两。 萨摩并没有随著斑夏达的动作而改变方向,他原地站著,仔细感觉斑夏达的位置。 斑夏达试探不果,最后在萨摩左后方停住,银白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瞪著萨摩。牠不懂,为什么牠的死亡凝视竟然对这个人类无效!以往,不管是人类还是魔兽,都是在一开始就死在这一招上,就连日狼也要败在牠的眼睛下。再者这个人类太不寻常,没有以前牠遇到的人紧张的情绪,他太冷静。这让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萨摩轻轻转过身,面对斑夏达。 “我只是想要借过,不想伤害你。” 不愧是号称魔兽首领的斑夏达,牠似乎听懂了。只可惜牠却摇摇头,银白色的眼珠透著坚持。 萨摩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非过不可……” 斑夏达没再让眼前的人类继续说下去,低吼一声,四脚一蹬,又攻了上来。 萨摩似乎料到了,所以并不显得吃惊。只见他双手微微一张,一道黄色的光壁随即从掌心扩张开来。 斑夏达反应很快,原本主攻的利爪突然点上光墙,藉著这一点,突然改变方向,头一低,象牙色的独角往萨摩侧腹刺来。 萨摩眉一挑,想起他那只怪模怪样的黑角,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种功能。想归想,萨摩的反应还是很快,只见他右脚一点,往左闪去,同时右手一记手刀下劈。 “铿!”一声响亮的金铁交击声。 斑夏达和萨摩同时退开。斑夏达原地踏著前脚,带著鬃毛的头拼命地甩动。看来,牠的角被萨摩一记手刀劈中,正痛著哩!萨摩也不比斑夏达好多少,他轻轻甩著右手,想让发麻的感觉早点退去。 “那只角好像很好用!”小白评论。 “可惜竟然也会痛。”小黑惋惜。 “我也想打……”双生埋怨。 一旁的一龙两精灵因为收到主人的命令,不准插手,因此只能在旁边动嘴。 就这一会儿,场中又有变。原来,斑夏达见近身攻击讨不了好,竟打算用魔法攻击!只见一个个光点逐渐往斑夏达的独角聚合。象牙白的独角也渐渐变红。 萨摩见到这奇景,不由的对斑夏达的独角感兴趣起来了。 “真有趣……”萨摩喃喃道,眼中精光闪闪。 萨摩嘴巴说著,暗地里还是驱动魔力,打算好好和斑夏达玩一场。 通红的独角彷佛是斑夏达与自然界能量的桥梁,随著光点一颗颗被吸进独角,斑夏达也显得越来越威武。蓦地! “吼───”斑夏达张嘴大吼,一记偌大的高密度火球应声而出。 萨摩早在独角变色的同时就已经大略猜想到斑夏达的攻击极有可能是火系的攻击,因此,早有准备。就在斑夏达的火球出现的同时,萨摩掌上也出现一颗红光流窜的火球,迅疾飞掷而出。简单的火球术,夹杂著木系的攻击,小小的火球竟在萨摩手中变得跟斑夏达攻出的火球不相上下。 两颗火球快速接近。突然,斑夏达的火球竟然一偏! “咦?”萨摩吃了一惊,第一次看见被丢出的火球还会转弯的。看来,斑夏达会让人闻名丧胆并非没有道理,光是这种可以随心所欲的魔法攻击,就可以让大多数人吃不消。 没时间再赞叹,萨摩连忙飞退争取时间。太过突然的状况让他来不及施出应变魔法。双臂交叉,萨摩已经准备硬挡了。 眨眼间,巨大的火球已出现眼前。两只小精灵的尖叫声传来,就连双生也发出大吼。只是更令萨摩意外的却是,正当他主动迎上火球时,体内的不明能量却波动了起来。一颗小小的黑色光球倏地出现在萨摩交叉的手臂前! 萨摩一愕,正怔愣著,就见巨大的火球直直往小黑球而去。 就在这时,斑夏达蓦地发出一声厉啸。萨摩偏头看去,竟见斑夏达全身紧绷,双眼射出恐惧的光芒。 就在萨摩满心不解时,巨大的火球与小黑球接触了。不,说接触并不恰当,因为那颗火球根本就象是遇到磁石的铁,直直被小黑球吸了过去。巨大的火球一点一滴消失在小黑球里,竟是被吸收了! 随著身旁的热浪消失无踪,萨摩也陷入迷惑震惊中。小黑球从哪里来?为什么象是有生命一样主动吸收那颗火球?萨摩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呆愣愣地盯著还在眼前漂浮的小黑球。 “主人!把它收回去阿!大补啊!”小黑兴奋地嚷嚷。 萨摩更迷糊了。他完全不知道这球打哪里来,要怎么收?怀疑地看了小黑一眼,见小黑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只好尝试地用手抓了过去。 说也奇怪,萨摩手掌才一张,黑色小光球就象是受到吸引一般,立刻射入萨摩的手掌。一阵麻痒的感觉沿著手臂往上传,到了颈后主掌魔力的神经中枢突然散往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感觉瞬间传遍每一个角落。萨摩情不自禁地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全身舒畅极了。接著突然打了一个饱嗝。 “吃进去啦!”小黑乐道。 “那个是什么?”小白皱眉问。 “不知道!”小黑倒也干脆。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要主人吃?”小白尖叫。 “直觉阿!”小黑摊摊双手。牠只是觉得这头魔兽的魔法跟其它人或魔兽不同,并没有夹杂自己的魔力,而是非常纯净的来自大气中的纯元素。牠直觉地认为这些元素应该很好吃的。 牠们这边搞不清楚,萨摩也是满头雾水。萨摩有点惊讶,那颗黑色小光球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能吸收魔法攻击,还可以让他吸收?! 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那颗小黑球根本就是萨摩在紧急之际,体内那股强大力量出于自卫产生的。一来,斑夏达魔法攻击用的是纯元素,本就是这股强大力量的最爱,加上萨摩不及应变,强大力量感应到危机,立刻弄出了这颗以吞噬力量为主的小黑球,这才阴错阳差解了萨摩的危机。 言归正传,话说萨摩迷惑之中,又将目光重新落向斑夏达。斑夏达因为料到火球会来攻击,因此早就往旁边闪了。不过,他却不知道萨摩简单的火球术绝对是不简单的。火球落在身旁的冲击和威力比牠想象的还要强大。斑夏达一个措手不及,倒是闹了个灰头土脸。不过,这些冲击还算不了什么,最让斑夏达招架不住的却是萨摩将牠的火球“吃”下去了!当牠发现萨摩身前出现了那颗小黑球时,牠就知道情况不妙,因为,那颗小黑球一出现,本来一直在牠独角控制下的火球立刻就失去控制,直直往小黑球扑去,任他如何努力往回拉都没用! 原来,斑夏达的魔法攻击是用独角当引,将魔力聚合之后再发出。之所以令人难以招架是因为,魔法攻击发出之后,斑夏达还可以用独角还遥控它。所以斑夏达的魔法攻击在攻击之后通常并不会完全消失,反而会回到独角里,准备下一波的攻击。这次,牠发出的攻击萨摩半点不剩地“吃”了进去,导致现在牠的独角里空空如也。若换成平常,再聚一次元素也不成问题,但此刻却正值斑夏达的重要关键期,实在不能再动用一次魔力了。 萨摩看著稍显萎顿的斑夏达,轻笑: “干脆你就让我过去吧!” 斑夏达先是抬头看著夜空中即将西沉的一轮圆月,还是坚持地摇摇头。时间快到了,牠一定要赶走这个人类。 萨摩实在搞不清楚斑夏达在想什么。明明牠就拿他没法了,为什么还要坚持不让他通过呢?那倒好,他就跟牠耗吧!反正他时间多得是,就不信斑夏达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想著,萨摩跳上枝枒,靠了上去,打了一个大大的喝欠。 “既然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你忙你的去吧!”说完眼睛闭上,静了下来,竟象是睡著了。 双生和两只小精灵见状,也跟著萨摩窝上枝头,休息去了。 斑夏达银白色的眼睛看著树干上躺得安稳的一人一龙两精灵,似乎很是苦恼、焦急。只见牠在原地绕了几圈,眼睛不时不安地看向已经西沉的明月。终于,斑夏达轻轻巧巧地跳上树,站在树枝旁看著似乎已经睡熟的人类,银白色的眼睛流动著犹疑的光芒。迟疑地站了好一阵子,衡量了好半晌,斑夏达还是觉得眼前这个牠生平第一次遇到的劲敌应该不可能在敌人面前睡得这般熟,加上,这人其实也对他没有恶意,明明可以杀了牠却没有动手。最后,斑夏达又跳下树,在原地不安地踏脚,直待月亮的萤光逐渐消失在天际才不安地缓缓往林中前进。 不过,牠实在料错了!萨摩是真的睡著了。不知怎的,萨摩眼睛一闭上,暖洋洋的感觉便再次出现,萨摩随即陷入许久不曾有过的深沉睡眠。当他再度醒来时是被四周大量聚集的不安元素和阵阵的低吼声所吵醒。 睁开眼睛,此时旭日初升,除了东方的一片鱼肚白之外,森林中还显得有些昏暗。 两只小精灵首先察觉主人已经醒了的讯息,接著双生也在两只小精灵不客气的大踹之下醒了。 萨摩直觉地看向林中深处,那是吼声的来源,也是不安元素的核心。 难道是斑夏达?没有犹豫,萨摩立即跳下树,双足一点便往林中窜去。一龙两精灵见状自然是追去了。 注:纯元素─指没有属性的元素,是元素的原始体。 第九十四章 成熟体 萨摩才往前不到五十尺远,便看到浑身金毛的斑夏达伏在地上,全身抖颤,形状痛苦。只见牠前爪不停用力地耙挖著地面,似想藉此宣泄痛苦。从四周一个个深坑看来,这样的状况已然持续好一阵子了。 四周的元素不知为什么,不断逼进斑夏达的身体,从那种逼进的速度看来,这些元素应该就是斑夏达痛苦的来源了。只是斑夏达似乎也急著想要吸收这些元素,不仅没有逃避,还让象牙般的独角不停一闪一闪地散发光芒,吸引元素。 “你怎么了?”萨摩既焦急又迷惑地问。 闻声,斑夏达抬起头,银白的眼睛露出恐惧。 萨摩见状不由吃了一惊。之前斑夏达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和神态都显示,牠从来就不是恐惧退缩的那一方,为什么现在却露出这样的神色?难道是因为牠现在是最脆弱的状态吗?萨摩想著,便试探地向前一步,果然见斑夏达立刻挣扎地往后退。 萨摩一怔,叹了一口气,安抚道: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你。” 斑夏达不安地看著萨摩,双眼隐约闪动著怀疑的光芒。 萨摩放松全身,双手摊开,表示毫无敌意,这才又靠近一步。斑夏达见状,全身一颤,但却没再退,看来是选择相信萨摩了。 萨摩欣慰地微微一笑,走近牠,蹲了下来,这才发现斑夏达全身都在发著抖,金色的毛发一根根象是通电一般,以高速频率抖颤著。在斑夏达的身边,萨摩深切体会到元素集中到什么程度,元素的流动竟然已经给人一种浓稠**的感觉,也难怪身为元素集中中心的斑夏达会这般痛苦了。只是,为什么牠明明这么痛苦,却好像还是很坚持要将元素吸进体内?有什么原因吗? 萨摩思考了一下,问: “你需要这些元素?” 斑夏达迟疑地看著萨摩,接著轻轻地点点头,低吼了几声。 萨摩约略猜出斑夏达有非吸收元素不可的理由,但这样的吸收方式弄不好会落到爆体而亡啊! “你的身体吸收元素的速度有限,你应该慢慢来。”萨摩担忧地建议。 斑夏达闻言却焦急地猛摇头,连连低吼,象是在解释什么似的。萨摩虽然听不懂,但却直觉这理由对斑夏达一定很重要。于是,心中一动,再度释放出角与翅膀。面对其它魔兽,萨摩都必须在这种状态下才能完整沟通,估计要想完整了解斑夏达的意思也不例外,所以萨摩再度释放角与翅膀,目的就是想知道斑夏达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你为什么急著要吸收这些元素?”萨摩追问。 斑夏达没有回答,反倒惊恐地看著萨摩的新样子,开始挣扎著往后退了!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萨摩见状无奈地道。 斑夏达闻言又狐疑地看著萨摩好一会,见萨摩没有进一歩行动,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断断续续低吼起来。 原来,斑夏达一出生是没有性别的,一但成熟到某一个程度,就必须转性,至于转什么性就看当天吸收元素的状况。 斑夏达要转性必须挑隐密的地方,趁著月圆的那几日,旭日初升的那一刻。因为这个时候才有大量没有性质的原始元素聚集,斑夏达必须趁这个时候大量吸收元素才能蜕变成功。一但失败了,并不是下个月再来的问题,而是整体修为将大打折扣的问题。 这头斑夏达正好到了转性的时候,因此才挑了这里打算蜕变。这时的斑夏达排外性更明显,因为,蜕变时的斑夏达对于攻击没有自卫能力,所以必须确保牠们转性时不会受到攻击。这就是斑夏达非要把萨摩赶走的原因。 萨摩知道严重性之后,稍一思考,随即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既然斑夏达吸收元素的速率有限,又必须趁著这短暂的时间吸收这些元素,那么就由他帮牠吸收吧。 吸收纯元素似乎比吸收有属性的元素要容易得多。才一静下心,能量便以萨摩从未经历过的速度快速集中。萨摩顿时感觉全身充满了元素。说以奇怪,这些元素一进入身体,随即在那股他无法控制的能量中引**动,蠢动的力量似乎急著想吸收这批元素。萨摩不知其故,只得小心地护住这些元素,将双手按上斑夏达的身体,强制逼入。 斑夏达呜呜地低鸣著,身体的颤抖更剧烈了。萨摩知道他很痛苦,但是为了要及时将这些元素都让牠吸收,强逼是最快的了。 只见,光点迅速往萨摩聚合,萨摩的身体逐渐散出强光,将森林照得通亮。光芒从萨摩的身体延伸到斑夏达全身。许是萨摩吸收元素的速度比斑夏达快得多,因为后来,萨摩身上的光芒已经完全掩盖了斑夏达所散出的光。 萨摩闭著眼睛持续地将元素吸收进来,再逼进斑夏达的身体。不知不觉,萨摩竟沉浸在元素当中,浑然忘我,一点都没发现流向斑夏达的元素越来越少,甚至到最后完全逼不进去。他只是持续地吸收四周的元素,完全没有察觉那股他无法控制的能量正大大活跃,迅速吸收著这批美食。 对照已经浑然忘我的萨摩,全身元素饱和的斑夏达这时正全身发光地伏在地上抖动,身上的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多样,最后慢慢掩盖了牠的身形。 一时之间,只见两个发光体,对应著东方天际的旭日,亮灿灿地闪耀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阳光慢慢揭开森林的面纱时,斑夏达终于敛尽光芒,挣扎地站了起来。只见牠全身毛发竖直,对天高吼。强大的能量瞬间散了开去。逼得四周大片林木高速抖颤。接著,斑夏达全身开始剧烈颤抖,竟就这么硬生生长高长壮!牠的金色毛发更有如奇迹般,从根部开始,刷地变成了银白!银白色的毛皮在初升的阳光下异常耀眼。银白色的毛发,银白色的眼睛,加上象牙白的独角半透明地闪著银光,斑夏达瞬间变得高大而威风。 这时的萨摩完全没有察觉斑夏达的蜕变,兀自沉浸在体内的变化中。不知不觉地,四周聚合的光点少了。萨摩发出的白光也渐渐少了。只有一旁一直注意牠们主人的两只精灵和一条龙,发现了萨摩背后三对翅膀中一白一黑两对翅膀竟然变长变大,几乎要和那对金翅膀同大了。 斑夏达抖抖全身银白色的毛发,回过身,看著还在忘我状态的萨摩,银白色的眼睛透出感激和温柔。牠温驯地走到萨摩身边,趴了下来,尖角神奇地逐渐缩了下去。没了独角,斑夏达看起来就像一头温驯却长的特别的银白色大豹。 萨摩再次醒来时,已是日正当中,笼罩在中午艳阳下的森林洋溢著浓浓的绿意。长长呼了一口气,萨摩有种全身舒畅,思绪异常清晰的感觉。睁开双眼,萨摩首先看到的是双生的大头和两只小精灵兴奋的表情。 一时间,萨摩有短暂的迷惑。 “怎么了?”萨摩疑惑地问,却马上吓了一跳。因为,他只是轻轻说话,没想到传到自己耳中却异常大声,倒像自己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 “主人醒了!”小白兴奋地道。 “废话!”小黑冷道。 “可是眼睛好亮!”小白埋怨地说。 小黑点点头,双生也低吼一声认同。 萨摩闻言一呆,右手不禁摸上眼睛。很亮?!难不成他的眼睛会发光?!萨摩往四周看了一眼,逐渐想起昨夜的事情。 他是在替斑夏达吸收元素,怎么自己却睡著了?!想到这里,萨摩倏地低头一看…。没有?!没有看见斑夏达!难道牠离开了吗?才这么想著,一头银白色的魔兽无声无息地从萨摩背后踱了出来,抬头看著自己,银白色的眼睛洋溢欢快的情绪。 萨摩本想追问牠从哪里里来,却突然发现银白魔兽那双引人侧目的银白色眼睛。 银白色的眼睛?!萨摩仔细看著眼前已经站起身的魔兽。没有象牙白的独角,没有金色的毛发,身材也显得高大许多。这些特征都让萨摩觉得陌生,但是,惟独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告诉他,牠就是昨天的斑夏达! “你是……昨天……”萨摩不知从何问起。 眼前的银白色魔兽还没回答,这边的小精灵倒是吱吱喳喳地讨论起来。 “白色的就是金色的!牠们是一样的!”小白解释道。 “不一样!长得不一样!”小黑反驳。 “一样!都是同一个!”小白不甘示弱,坚持道。 “牠是金色的,后来被主人变白了!”小黑这么说,试图让另一只精灵了解牠的意思。 “所以我说白色的就是金色的吧!你聋啦!”小白不耐烦地道。 小黑瞪起眼,也很坚持: “你才聋了!明明就不一样!被主人变成不一样了!” 小白见小黑硬是要跟牠争,气得就想破口大骂: “你这白────” 岂料,话都还没骂出,萨摩早已不耐烦地举起食指,轻轻一点,小白的反驳立刻被塞在嘴边。只急得小白脸红脖子粗。 见到对头有话不能说,小黑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活───” 同样的结果,小黑的嘲笑消失在喉咙里。 两只精灵最后只能瞪著眼,用眼神吵架。而双生呢?为了避免遭受同样的后果,只是张著大大的龙眼睛,一动也不赶动。因为两只小精灵被禁“言”的地点就在牠的头上! 银白色的魔兽被两只小精灵热闹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这时才回过神来,对著萨摩低鸣了几声。 萨摩听懂了,果然,这头银白色的巨大魔兽就是昨天的斑夏达。只不过,昨天是还没有性分化之前,而今天则是性分化之后。牠现在已经是一头成熟的雄性斑夏达了!只有雄性的斑夏达才会有一身银白的毛发。 牠很感谢萨摩,因为,族中很少有像牠一样在两百岁以前就完成性分化的。而且,因为有萨摩的帮助,牠的性分化不仅成功,还因为萨摩将大量元素强灌到牠的体内,也让他蜕变成为族中仅见的雄性斑夏达完成体。 萨摩对这样的成果也很是惊讶。原来,真正成熟的斑夏达是长这样的啊。那么当初留下对斑夏达的描述也不见得正确,他们遇到的其实只是斑夏达的幼体而已。 “你的角呢?”萨摩好奇地问。 闻言,斑夏达抖抖身上的银白色鬃毛,显得有些沾沾自喜。接著,一只银白色透亮的独角逐渐从斑夏达的头上钻出。 斑夏达低吼几声。牠说,这是牠成为完成体的证明,只有完成体才会有这么美丽而有威力的角。 “太好了!”萨摩笑道。 斑夏达似乎也很高兴,顶著美丽的独角走了几步,果然是颇有架势。 萨摩又跟斑夏达聊了一会才站起身,看看天色。 “你已经好了!那么我也该走了。”萨摩摸摸斑夏达高及自己腰部的头。 斑夏达闻言,睁著银白色的眼睛看著萨摩,眼里闪动著复杂的情绪。看来这头斑夏达因为跟萨摩“相谈甚欢”,又相处了将近一日夜,竟是有些舍不得萨摩离开了。 萨摩看出斑夏达的不舍,忍不住轻笑,拍拍斑夏达的长鬃毛: “我毕竟还是要到人族去的!你现在是魔兽里的王啦!好好管理这些家伙。嗯?” 斑夏达没有反应,反而偏起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萨摩又看了斑夏达一眼,终于收起翅膀和尖角。领著双生和两只小精灵走了。 斑夏达银白色的眼睛一直跟随著萨摩的步伐,冰冷的银白中尽是浓浓的崇慕与不舍。 萨摩走了一段,突然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原来,银白色的魔兽还远远地跟在萨摩身后。 萨摩一愣,稍一思索便对著斑夏达招招手。银白色的魔兽犹豫地缓缓上前。 “你………”萨摩突然轻轻皱眉,想了一下: “我叫你小斑好不好?” 原来萨摩正对怎么称呼斑夏达而伤脑筋哩!不过,他为牠取名时显然没有想到人家已经百多岁了! 银白色的斑夏达微微一愣,便无异议地轻轻点头。 “你想送我吗?”萨摩接著问。 小斑用银白色的眼睛看著萨摩,偏著头,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萨摩见状,挑挑眉,忍不住便猜测起来……,难道……? “你要跟著我?”萨摩疑惑地问。 对非常缺乏安全感的魔兽而言,要他们远离森林是相当难的。萨摩就是知道这一点,要不然,他实在喜欢这头美丽聪明的魔兽,若非考虑魔兽离开森林恐怕会适应不良的话,萨摩恐怕是会带牠一起走的。 小斑看著萨摩好半响才轻轻点头。 “我要去的地方并不在森林里。”萨摩再次提醒牠。 不过,小斑决定之后,似乎坚定多了,这次丝毫没有犹豫就肯定地点头。 “你不怕我卖了你?”萨摩微笑问。 小斑偏著头看著萨摩,疑惑的表情似乎在问,你会吗? 萨摩摊摊手,老实承认: “好吧!我不会!” 小斑银白的眼睛露出笑意,这让萨摩有点尴尬。 “你不怕人类会杀你?”萨摩带点报复意味地恐吓。 小斑闻言,高高昂起头,满是不屑地从喉咙哼了一声。看来,牠是不把那些人类看在眼里了。 萨摩苦笑。斑夏达的确有高傲的本钱。来到魔兽天堂这么久,斑夏达可说是最有灵性的魔兽了!这么聪明的魔兽,加上那身本领,等闲几十个人都奈何不了牠。 看著已经跟传说中描述不同的小斑,心里衡量著带牠同行的可行性。除了留下记载的那个兽人之外,世上似乎没有人看过斑夏达。或许…,他可以用“宠物”两个字蒙骗过关也说不定,虽然这头宠物显然太大了……。 萨摩想了一会,终于还是抵不住带著这头特别魔兽同行的**,点点头道: “那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同伴了!” 小斑闻言,高兴地在原地绕了两圈,似乎也很期待跟萨摩一起行动。从此,萨摩的身边,多了小斑。谁都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改变竟牢牢紧扣著萨摩的人生。 第九十五章 第一?! 正当萨摩与传说中的斑夏达碰头时,尼路等人因为成功打发了那群叛变的军人,让代替学院派人出来测试的军方慌了手脚。在没有碍眼的人可以派去当炮灰的情况下,军方一时也找不出人员可以测试这群中阶龙人。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尼路等人顺风顺水,完全没再遇到任何拦截。由于耐达依被带进森林里,多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一行人当中,领在最前面的反倒成了明斯克。但不论谁先谁后,估计最多只要再三天就可以到达因兰普顿学院的存在而造就的兰普顿市了。至于殿后的寒和灭,至多也再不到五天就可以到达。如果顺利,众人这一段路大约只花了十七、八天左右。 隔天,正是萨摩从塔里沙港出发的第十四天。萨摩保持著一贯的速度前进。这段时间,因为小斑的存在,萨摩得以顺利打发绕路跟来的魔兽保镳们。所以后面这段路程对萨摩来说,实在惬意多了! 近午时分,只见前方的林木缝隙露出一角砖墙,林冠上突出一个尖顶的塔楼,兰普顿魔武学院已然在望。萨摩唤回双生和两只小精灵,戴上了久未戴上的护目镜,加快脚步前行。 走近兰普顿魔武学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堵三人高的围墙。这么高的围墙本就少见,偏偏萨摩还**地察觉到围墙上方布著一层薄薄的魔法元素,象是施了结界。就防卫的角度来看,兰普顿魔武学院似乎下了不少功夫。但以萨摩对魔法的掌握和了解,这结界分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示警结界,因为动用的魔法元素不多,不容易引人注意,就算时常在此进出的人也不见得可以查觉,所以常被用来掌握空间的入侵者。严格说来,说它是布结界的人对此地的控制手段其实恰当一些。 但这种只可以让布界的人知道是否有人入侵,却没有阻挡功能的结界究竟有什么用呢?三人高的围墙本身就有阻挡通过的意涵,若结界的目的是想阻挡高手进出,那么也该设一个强力结界。相信对人族第一学府而言,这并不是难事。但他们不仅没这么做,反而还设了这样完全无法阻挡入侵的结界。这种结界唯一的好处就是很难发现,若非萨摩身分特殊,这样微量元素组成的结界,可说是完全不会被发现了!但这种一点示警功能都没有的设计,究竟有什么用?难道他们另有用意吗?萨摩不解。 萨摩看著结界,不知道这是学院常设的结界,还是专为学员测试安排的结界。他要装做不知道闯过去吗?还是绕到大门才进去?又或者要破了这个结界再过去? 萨摩想了一下,选择了最安全的方法。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能力,也不想让人过度注意到他。因此,他想,他还是从大门进去比较寻常一点。况且人多了总是比较好掩护。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光是由塔里沙港到兰普顿魔武学院只花了十四天这一点,就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注目。更何况,别说是人多好掩护了,此时大半的人都只走了一半的路程,学院里除了留校的旧生和老师外,就是空荡荡的一片。萨摩只以为他在路上这么多耽搁,加上他又不特意加快脚步,应该也差不多有人先到达学院了。又怎么知道,他一开始选了拉普顿桥就跟其它人族的人拉开了起码五天的路程,后来虽然进了魔兽天堂路程有所耽搁,但是人族大队却也忙著处理学院和军方所派出的事件和人员,速度自然也快不了。就这样,萨摩抄了没人敢想象的“近路”,第一个到达兰普顿魔武学院,也成了第一位横越魔兽天堂的学院学生。 中午时分,围绕在森林绿意中的兰普顿魔武学院一如往常的平静,唯有正午的暑气带来了些许烦燥。 练武场边,两名少年穿著短袖黄色劲装,两襟岔开,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脖子上一人挂著一条红色的汗巾。他们刚结束清晨的对打训练,浑身是汗,正打算趁著下午没有其它课程时,到山下的兰普顿市好好吃喝一顿,犒赏一下自己的五脏庙,顺便也纾解纾解和魔武部对打时蓄积的窝囊感觉。 练武场另一边也站著一群人,同样的短袖劲装,却是淡青色,两襟没有岔开,红色汗巾也规规矩矩地绑在脖子上。这群人见到两个少年往学院大门走去,互视一眼,一个棕色长发束在身后的长脸少年对其它人使了一个眼色,领了四个少年也跟了上去。 ※※※ 通往兰普顿魔武学院大门的小径上,两名少年边行边闲聊著。 “大半个月了,师长们怎么还没回来啊!”一头黑色短发高高竖起的少年长吁短歎道。 另一个卷发圆脸的少年闻言也叹了一口气: “是啊!他们不在,那些魔武部的龟孙更嚣张了!明明说好是武术训练的,竟然用起魔法来了!”说著,伸手揉起右手手臂。 仔细一看,原来这人右手臂上的衣袖缺了一片,破洞的四周看得出焦黑的痕迹,露出的手臂则红了一片。 “谁叫我们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回国去了!留下我们几个没钱回去的人,自然被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短发少年无奈摇头。 他们是里尔公国的人,之前与巴耶帝国的人虽有心结,但是起码有那些贵族大头们顶著,现在,里尔公国的贵族子弟因为两国交恶,加上国内状况频传,都陆续回国!这一来,巴耶帝国的人可嚣张了。里尔公国那些没回去的人都明里暗里被巴耶帝国的人整过。尤其是巴耶帝国的贵族,更是不放过这个机会,趁著无人制衡的时刻大肆聚集党羽,打击异己。许多人受不了欺压,可以回去的也都回去了,打算等到两国关系稳了,贵族子弟们回来后再回到学院就读。其它没能力回去,不能回去的就成了帝国贵族子弟表现势力的肉靶子。 这段时间,许多师长们不在,情况更加严重,帝国贵族内部各派也壁垒分明。加上原本各部当中许多表现不错的学生都被莫名其妙的派了出去,剩下这些功力不错但素行不良的贵族子弟。在无人管理,更无人压制气焰的情况下,自然也就越来越嚣张了。 他们两人是武术部的人,今天因为魔武部要求联合训练武术,在学院允许联合训练的情况下,武术部尽管再如何不愿,还是得答应。因为,许多帝国贵族都在魔武部和魔法部,武术部里净是一些身强体壮,但是没什么权势的人,根本无力反抗。其实,大家都知道,一定是那批人又想来耀武扬威,才这么费心地要求对练。他们武术部三天两头就得接一次魔武部的挑战,对打他们不怕,只是魔武部却总是刻意挑那些能力比较差的人欺侮,让部里的人面子挂不住,却又敢怒不敢言。反观魔法部的虽然也会接到联合训练的要求,但魔法部有许多有份量不好惹的帝国贵族子弟坐镇,倒还可以规规矩矩地训练,不像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不过没关系,最近他们派系闹得这般严重,我们就等著师长们回来吧!让他们知道了,肯定有好戏瞧了。”圆脸少年自我安慰地道。 学院的师长们最忌讳的就是派系,圆脸少年只要一想到师长们将会如何整治那群喜欢闹派系的贵族子弟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短发男子当然也想到这一点,立刻一扫阴霾,笑了开来。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弯进了通往校门的林荫小径。才转进小径,前方不远处突兀的一人一兽立刻映入眼帘。一个穿著一身黑,口鼻也被黑罩袍掩住的金发少年,和一头银白色的大型魔兽! “咦?那是?”短发少年疑惑停步。 圆脸少年也看到了,所以也跟著停下脚步,惊疑地看著学院门口的怪异组合。莫怪乎他们会觉得奇怪,因为学院的超然地位,和师长对访客的谢绝态度,加上位居深山,又在魔兽天堂的东缘,魔兽出入频频,一般人不敢轻易接近,所以兰普顿魔武学院一向少有访客。更何况,眼前这人虽然距离尚远,面目看得不甚清楚,但那一身全然黑暗的装扮和安歩缓行的神态,却不知怎的给他们一种发自内心畏惧的感觉,让他们在明明是太阳高挂的时刻,从骨子里打了个寒战。 几乎就在两人停歩的同时,这人似乎也发现他们的存在,缓步前行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偏的头侧过来看著他们。仅是这小小的动作,那奇特的寒冷氛围竟彷佛破了开来,消逝无踪!两人这才从一开始的奇特感觉中回神,对看一眼,决定迎上前去。 接近一看,两人这才发现,这少年有著一双炯炯有神又十分吸引人的双眼。虽然口鼻被罩袍上的黑布掩住,但料想得出,少年必是个罕见的美男子。两人看了那双平静淡然的眼睛一眼,不觉便对这陌生少年很具好感,浑然忘却前一刻心中曾经浮现过的恐惧。 “你是来参观学院的吗?”短发少年友善地问。不知怎的,他就是不认为这少年是无理的闯入者。 “有没有提出申请?”圆脸少年接著问。虽然学院不欢迎访客,但是若有人坚持要来也是可以的,只是一定要先通过申请手续。圆脸少年此话就是要提醒眼前陌生的少年,要参观学院是需要“申请”的! 金发少年闻言似乎有点迷惑,兀自轻轻摇头解释道: “我是来报名的。” 报名?报什么名?两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 ※※※ 这个金发少年和银白色魔兽不是别人,正是化名摩耶的萨摩和小斑。 话说萨摩领著小斑来到学院围墙前,便沿著围墙寻找大门。没想到兰普顿魔武学院规模颇大,以他的速度,竟也花了一个时辰才来到校门前。 说它是门,其实并不怎么像。因为两边的围墙设计巧妙,从一开始的三人高,慢慢往大门处低斜而去,越向大门围墙越低,到了大门处便成了一片低平石板地,完全看不出门的踪影。就在一片宽阔的空地上,两根高大石柱巍然耸立,从平坦地面插天而上。石柱并非一体成形,而是由天然的石头一块块堆叠上去,虽然没有任何接合剂却显得异常稳固。石柱的石材相当特别,在阳光下闪著点点晶光。仔细一看,那些亮光原来都是石材中未经开采的原晶反射而成!石柱顶端各搁置著一颗偌大的原晶,一圆一方,矛盾却突显了奇异的美感。 没有牌匾、没有文字。两条石柱间夹著一条长长延伸的青色石板地,不论是色泽还是石板接合方式都明显异于旁边的石板地,看来这便是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对外道路了!石板路往外是一条可供十数人并肩而行的阳关大道,往内则拉成一条羊肠小径,蜿蜒在郁郁林荫中。林荫顶端隐约可见建筑物,想来主要的建筑都藏在森林之后。 萨摩观察了好一阵,不禁有点迷惑。现在在眼前的只有两根高大的石柱,和两侧缓缓斜高的砖墙。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像有人来报到的模样。他相信他不会走错,只看这种独特的大门设计,就绝非普通学院可比。只是,为什么这个人族最有名的学院会这般…安静呢? 小斑查觉萨摩的迷惑,低低吼了一声。萨摩闻声回过神来,侧头一想,终于决定走进学院。或许,报名的地点还在更里面! 才刚往前走了几步,小径那端突然转出两个年轻男子。两人都穿著一式黄色的短袖劲装,对襟的上衣领口岔开,露出一片结实黝黑的胸肌,颈边系著红色的汗巾。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就在萨摩注意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似乎也同时注意到他了。只见他们发了一会呆,又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往自己走来。 萨摩见他们过来,索性就站著等他们。没想到他们一来竟是问他是否是为了参观学院而来,让他大是讶然。只不过惊讶归惊吓,萨摩还是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 “报到?我们学院最近没听说要报到什么啊!”短发男子疑惑地道。他有著极瘦削的双颊,带点凄苦的模样。 萨摩一愣!没有?难道他走错地方了。不可能,先不说这地方有多特别,光是整个东大陆只有兰普顿魔武学院位在魔兽森林附近这点,他就不可能走错! 不只他疑惑,这边两个少年也在迷惑。看这少年的样子不像说谎,但学院最近并未办理什么活动,怎会需要报名?若真要牵扯到报名的也只有一样,难道是……?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性,本想追问,却突然看见小径那端转出另一群人,只得暂且闭口不说话。 这群人一共有五个,穿著一身淡青色短袖劲装,脖子上搭著醒目的红色汗巾,脚步有些急促地从小径弯了出来。他们一弯过来便立刻发现这边的异状,只见他们起哄一会,接著撇著傲慢的笑容,走了过来。 两名男子这时也看清来者何人,只见卷发圆脸男子立刻翻起白眼,喃喃地不知道说什么。萨摩虽听不真切,但看男子自言自语时的厌烦表情,估计不会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萨摩微微一笑,平静地看著走近的五个人。只看五人脸上的骄横模样便知这五人大约是学院里呼风唤雨型的人物。 五人一走近,其中一名长脸男子首先睨著两名少年,讥讽地道: “你们这两头丧家之犬又在乱吠些什么了?” 其余四个人闻言哄笑起来,挑衅意味十足。 两名男子似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闻言只是撇开头,不理会男子的讥讽。不过,从两人垂眼咬牙的模样看来,他们并不是不生气,而是在控制自己不要生气。 男子见两人没有回应,拉不下脸,见还有一个人站在前面,随即转移目标: “喂!你这小子挺面生的,报上名来!”这学院竟然还有人不听他的话,擅自和这两头丧家之犬说话?! 遭到迁怒的萨摩挑挑眉,不客气地冷眼反问: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这样问?” 闻言,长脸男子脸色乍红,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难堪之后紧接著便是恼羞成怒,男子咬牙切齿连说了几声好,却是说不出其它话。 一名矮小少年见长脸男子受辱,立刻站前一步,挺起胸膛,恶狠狠地教训萨摩道: “你这不长眼的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我们大哥可是巴耶帝国皇帝的姑姑的侄孙哩!他没资格问,全学院就没其它人有资格了!” 这话既为长脸男子出气,又大大捧了男子一顿。只见男子羞愤的表情立刻成了骄傲,似觉此番话颇为动听。 又是这种攀亲带戚的贵族!萨摩的唇角讥讽地扬起,默然不语,不想再与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多做纠缠,迈开步伐便打算离开。 矮小少年见萨摩没有理会他,本就很不是味道。再看到萨摩迈步就要离开,立刻往横一跨,挑衅地道: “你要去哪里里?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进得来的!识相的好好向我们大哥陪个罪,说不定我大哥高兴了,会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此话一出,其余三个少年也开始起哄,长脸男子则是高高昂起头,大有等萨摩道歉的味儿。 萨摩冷漠地瞥了五个少年一眼,高超的灵觉让他知道那两名被这群人视为丧家之犬的少年已悄悄往回走。萨摩本来也没期待他们解围,故而并没有阻止他们。而眼前这五个少年忙著对付他,压根没发现他们原来的目标早已先行离开了! “不趁这机会好好参观,凭你,想要进来?得要等等下辈子有没有机会!”一个身材魁武的大饼脸少年嘲讽道。 其实萨摩身材一点都不瘦小,甚至比眼前这五个少年都要高上一线,只是身上穿著黑色罩袍,掩住手脚,看起来显得有些瘦削罢了。不过这些存心污蔑的少年当然不管那么多,只管嘲笑便是了! 萨摩也不反驳,仅是淡淡地道: “我不是来参观的。” “不是来参观?难不成来报名?凭你这副穷酸样?”另一个瘦得像竹竿的少年轻蔑地笑。 当然,萨摩一点都不穷酸,但对这些生长在人族规范中的人而言,会这样说还是有原因的。首先,萨摩一头金发披散在身后,对视束发为基本礼仪的人族而言,这模样简直就是乡野小民,蛮夷无文的行为。其次,因为多次释放翅膀,衣服破损严重,所以萨摩现在身上穿的并不是一开始出发时的米黄色长挂袍,而是一套纯黑的短挂长裤,外覆罩袍。罩袍上缘的折布翻上正好掩住口鼻,恰好是一身适合长途跋涉的装束。 黑色的衣服在人族的贵族圈中并不受欢迎,不容易弄髒的颜色是平民、奴隶阶层最普遍的衣服色调。萨摩穿这身黑,又有长途跋涉的风尘仆仆,落在这群人眼里还当萨摩是个没钱没势到此看看过乾瘾的平民呢! 萨摩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用像在谈论天气一般平静的声音道: “我是来报名的。” 五人正在嘻嘻哈哈地嘲笑时,听到眼前这个气质特殊的少年这般说,都齐齐收起笑容,呆怔著。 对视一眼,瘦得像竹竿的少年首先说话: “你是新生?” 萨摩点点头。 五人又对看一眼,接著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声之嚣张,让萨摩也不禁皱起眉头。 为首的棕发长脸少年边笑边斜著眼,轻蔑地道: “要说谎也该探听清楚,新生从港口出发顶多才半个月,半个月你就从塔里沙港走到这里了?白痴才信你!” “要说这种鳖脚的谎话,不如乖乖向我们大哥磕个头,让我们大哥带你进去还方便些!”矮小少年也不屑地叉起腰附和。 此话一出又引起一阵哄笑。 萨摩皱皱眉,还是太早到了吗?但到都到了,还是要去报到才是。于是不再与这些人啰唆,萨摩大步一跨,绕过矮小少年,迳自往小径走去。 长脸男子见萨摩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不禁愤怒地叫: “等一下!” 萨摩只一顿,回头投了一个嘲讽的眼神,随即又转过头,迈开大歩走了。 长脸男子脸色乍青乍白快速变换,接著左手抬高一挥!其余四个人连忙拦上前,将萨摩团团围住。 第九十六章 唱作俱佳 “呜────咕───”小斑一跃而出,挡在萨摩身前,微微伏身摆出戒备姿势,对着四个少年低吼。 四个少年见状一惊,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萨摩面无表情地看着四人得意的嘴脸,眼中闪过不悦,却还是默默停下脚步,带点制止意味地轻唤: “小斑!” 小斑闻声,收起怒张的爪牙,不满地在原地踏足。 长脸男子见萨摩被围住,这才得意地缓步踱了过来。 “按照学院安全规范,不明身分闯入校园应该如何?”长脸男子兴灾乐祸地问道,有些拿鸡毛当令箭的味儿。 四个少年闻言随即高声回答: “抓下送交安全委员会!” 萨摩眉一挑,没说什么。 长脸男子踱到萨摩面前道: “我看你还是乖乖让我们绑了吧!免得受了皮肉痛,还不是要让我们抓到安委会去?!” 萨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看了五个人一眼,道: “你们确定抓得到我?” 五人闻言都不禁气红了脸!他们好歹最少都在学院里学了三年,站出去动手从来就是无往不利,今天却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这样看轻,怎不叫他们气怒?于是呼啸一声,四个少年首先围了上去,打算将这个说大话的少年先打个鼻青脸肿,再送到安委会去。 长脸少年见状则是兴灾乐祸地等着看这个嚣张的小子落到自己手中,再好好整他一顿。 只是少年看着看着,表情便从一开始的得意慢慢变成恼怒。到最后长脸少年更是忍不住大喝起来: “用点力打!你们收了他多少钱?干什么拖拖拉拉的!” 原来四个人围住萨摩你一拳我一掌,打来打去不是没打中,就是打到自己人,再不然就是打中了,对方却连眉都没皱一下,莫怪长脸少年越看越气怒了。 四个少年也是心急,这个奇怪的少年动作不大,招式也嫌零乱,但是众人却是怎样都打不进他的防线。大饼脸少年急了,右拳一出,左手一探。明明抓住了怪少年的手却突然滑了出去!他这边是滑了出去,可是落在其他人眼中可是明明抓到了却又放开。 “巴利!你他妈的连抓都抓不到!你吃屎啊你!”长脸少年见状顾不得身分,破口大骂。 大饼脸少年满脸通红,跳出战圈大声嚷道: “大哥!这小子有鬼!” “鬼你的大头鬼!你他妈抓也不抓好,你才有鬼!”长脸少年右手一挥,结结实实打了大饼脸少年的后脑杓一记。 大饼脸少年揉着后脑,急忙解释道: “大哥!我明明抓到他了!可这小子身上像有邪术一样,突然就滑走了!” 长脸少年闻言一愣,仔细一看赫然发现,三个少年虽然招式全出,使尽浑身解数,可这奇怪的少年却真像有邪术一样,两手飞快地向下几个摆动,三个人拳掌脚齐施都拿他没有办法。 其实,萨摩根本没使什么妖术,他只是使出了一套精灵人应付近战的招式。 精灵人并不是一个适合近身战的种族,但是,对战当中要想完全不近身,却有些困难。因此,精灵人研究出一套招式,万一遇到近身战时,可以用来自卫。这一套招式叫做“玲珑巧手” 顾名思义,这套招式都是手的动作。用灵巧的动作移动双手,手臂、手肘、手腕、手背都充分利用。全套招式以防守为主,守中带攻,守起来上中下路面面俱到,攻起来,不攻则已,一攻则是极尽刁钻,目的是在挡住敌人的攻势,觑机逼退敌人,拉开距离,发动魔法! 这“玲珑巧手”对拥有龙人武功的萨摩其实用处不大,充其量大概就是用在现在这种不想泄漏身分,又不便伤人的状况。当初为了不让这套功夫太过无用,萨摩改良了玲珑巧手,加上龙人招式,这巧手立刻便隐含了杀手。只不过,萨摩不想在学院大门闹出事,因此到现在还没使出改良过的招式。 长发脸少年见众人拳脚拿这人没法,随即叫道: “他妈的笨蛋!出个人用魔法攻击啊!” 三个少年倒有默契,闻言都不约而同地跳了出来,连同先前跳出的大饼脸,总共四个人全都准备用魔法攻击。这下,剩下萨摩一个人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回过头就走。 长脸少年见状更生气了,大声嚷嚷着: “你们这些猪脑袋!巴利和小球用魔法攻击!其他的还不快去拦着那小子!” 四人一呆,大饼脸少年和矮小少年两个留了下来,另外瘦得像竹竿的少年和另一名方脸的健壮少年闻声连忙赶前拦住就要离开的萨摩。 萨摩见两个少年又攻了来,不悦地哼了一声,“玲珑巧手”招式一变,守势变少,攻势增多。一时之间,逼得两个少年无法继续攻击,反倒转攻为守,苦苦阻挡萨摩的进攻。 萨摩这边对招,耳边则传来魔法吟唱的声音。随着吟唱声,空中的元素开始蠢蠢欲动。这个**反让对元素特别**的萨摩约略摸清了对方的攻击,不禁讥诮地扬起唇角。 果不其然,就在萨摩扬起嘴角的瞬间,一道夹带强大旋转力道的巨大的水龙轰然攻来!另一道隐约的魔法波动则从地面传来。 萨摩眉一挑。不枉这些人花这么多时间在吟唱咒语,发动起来的攻势的确也不弱。 两个负责近身攻击萨摩的少年早有默契,水龙一现便连忙退开,等着看这难缠的少年怎么被魔法打得灰头土脸。照他们想,即便这少年会魔法,这么短的时间也绝对是来不及反应的。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萨摩对魔法的感应力比之一般人要强上许多许多,精灵人的体质,加上魂玉心石之助,发动魔法的时间几乎到了意动心随的地步。一般说来,只要不是太意外的状况,那是没有来不及的。 只见,萨摩不慌不忙地往侧边一跃,右手斜指,轻轻划了道弧线,一片蓝色光幕随即出现。光幕出现的时间恁地巧妙,恰好迎上声势浩大的水龙,“轰隆”一声闷响,聚敛的光龙瞬间全散了开来,飞溅的水花淋得离萨摩最近的两个少年成了落汤鸡,就连发动魔法的少年站得那般远也不能幸免,同样被溅了满脸湿。倒是萨摩反手一收,光幕顺势上移,刚巧便挡住了所有喷溅而来的水花。 不过攻击还没结束,几乎是在萨摩挡住水龙的同时,脚下突然钻出了一根根尖锐的土柱,范围并不大,但足够让范围内的人伤成重伤。 就在众少年还在惊讶于水龙被轻易挡下的结果时,萨摩左手食中两指突然划向地面,大喝一声: “开!”应声,脚下土柱竟像被利器劈断似地,往四周飞散。 一根最大的土柱飞向了长脸少年,惊得长脸少年连连飞退。其余少年这时也被飞来的碎土柱逼得手忙脚乱,惊呼连连。 眼看长脸少年就要被土柱打了个对穿时,一个浑厚的叫声传来: “住手!” 萨摩闻声一愣,突然忆起现在正在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大门,不适合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干掉。于是只好手一挥,就见即将打上少年们的土柱突然爆成土粉,洒得长脸男子等人灰头土脸,呛咳连连。 见小惩这些人的目的已经达成,萨摩没再理会惊魂圃定的五人,立刻转首看去。只见小径转出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刚才偷偷摸摸离开的少年,另一个则是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那两名少年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中年男子背后,一边担忧地看着萨摩。原来他们悄悄离开并不是因为怕事,而是担心萨摩吃亏,所以跑去搬救兵了!光这一点就足够让萨摩对这两人的好感大大提高。 中年男子一身宝蓝色的宽袖衣裤,脚下踩了一双平底的黑色布靴,满脸焦急地快步走来。 “你们在做什么?学院什么时候允许你们闹事了?”男子劈头训道。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到处惹事生非,他暂代事务长职务也不过半个月就天天接到其他学生对这群人的控诉,这次大约又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挑起争端了! 四个少年自知理亏,立刻低下头不敢说话,倒是长脸少年无所谓地拍拍满脸的泥沙,理直气壮地道: “我们遵守规定,要把来路不明的人抓起来送安委会!” “你怎么知道他来路不明?”男子纳闷地反问。他不想让学院落个欺侮外人的罪名,所以必须问清楚缘由。 长脸少年闻言一滞,但随即挺起胸膛,自信地道: “哼!要不是来路不明,为什么不敢说出名字?” 从来不当待宰羔羊的萨摩一听,立刻冷脸反问: “为什么要告诉你?” 此话一出,将男子带来的卷发圆脸少年也跟着附和: “是啊!人家干嘛要告诉你名字!你也没跟他讲你是什么名字啊!” 这话有几分道理,中年男子不由微微颔首。长脸男子见状顿时气白了脸,愤愤地道: “凭他也要本公子告诉他名字?” “凭你也要这位公子告诉你名字?”圆脸男子也不甘示弱。 两人一来一往,针锋相对,反倒将萨摩这个当事人晾在一旁了!萨摩也不甚在意,还颇富兴味地看着两人争执,倒是中年男子受不了两人在面前吵架,当下皱起眉,喝道: “住口!” 两个吵得火热的少年立即闭嘴,但那燃着熊熊火焰的眼睛却还兀自瞪着对方。 中年男子见状,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息,接着才转向纠纷中心的黑衣金发男子,问: “我是代理学院日常事务的事务副长,请问尊驾是?” “摩耶!”萨摩简短道。 中年男子显然没料到萨摩的回答竟会如此简短,忍不住便错愕地问: “呃……你到学院来的目的是……?” “报到!”同样简短的回答。 此话一出,男子立刻大惊失色。学院最近称得上是报到的只有入学报到,但距离第一次测验开始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月不到啊!半个月时间怎有可能从塔里沙港来到这里?! 一边的长脸少年见中年男子脸色大变,立刻打蛇随棍上,加油添醋地道: “学生就是听他说这话,才料定他是来讹骗的!半个月不可能从塔里沙港来到这里,这人定是不知道从哪来的骗子,打算利用学院招生混水摸鱼进来!” 男子闻言,表情凝重地轻轻点头,似乎有些认同。长脸男子见状抬起下巴,得意地对着萨摩笑了笑。 萨摩皱了皱眉,心里却是发愁。要是这男子打定主意相信长脸少年的话,那么他今天可能连学院大门都进不去。不读学院虽然不是太可惜的事,但多跑这一趟还是令人不悦。 萨摩正在思索间,男子蓦地回过头,面带疑惑地问: “你说你是来报到的,那……证明呢?” 证明?!萨摩微微一楞,这才想起出发当时所发的两件物事,自己随意往身上一塞,这男人不提,他倒是忘记它们的存在了!于是,萨摩伸手入怀摸索一会,随即掏出一枚光辉耀目的徽章,徽章上就是学院的图腾─一根法杖与一把长剑相交在一座挺直的塔楼前。 男子接过手来,一边看一边左右上下翻转,很是专心的模样。不一会,男子惊讶地点点头: “没错!你是来报到的!只是,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抄近路。”萨摩平淡地道。 男子正想询问是什么样的近路可以快了五六天到达时,长脸少年突然插嘴道: “副长!别相信他!说不定那东西也他是从参加的人手中抢过来的!” 闻言,萨摩眼中怒意一闪,蕴着怒气的双眸尽管隔着护目镜还是恍若实质地直直射进长脸少年的双眼,看得他心中发慌背脊发毛。 萨摩的反应这位事务副长看在眼里,但他很肯定这徽章绝不可能是抢来的,因为,每个报名的人都安排了至少一个军方或校方的人跟着,不会让徽章有转手的可能。他比较纳闷的是,既然有人已经到达学院,为何跟在这人之后的人没有跟学院联络通知?难道是因为今年有军方的人帮忙,不知道规定?还是…跟踪过程出了什么问题,让他成了漏网之鱼?男子左思右想,却怎么也猜不到萨摩是穿越了没人敢进去的魔兽天堂才会这么早到。只不过既已有人到达,那么还是要先办理报到,身分的真实性可以留待以后再查!于是,男子侧身,对萨摩道: “既然是报名的新生,那么就跟着我进来吧!”说着迈步而出,领前而行。 卷发圆脸少年和黑色短发高高竖起的少年对着萨摩友善地笑一笑,手一摆,让萨摩前行。 萨摩也不客气地,微一点头便跟了上去。小斑见状自然是亦步亦趋跟上,只是它才跟上就被人拦了下来!拦它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长脸少年。 小斑被拦,心中很不高兴,从喉咙中发出警告的吼声,冰冷的银白眼睛像两支利箭直射长脸少年的双眼。长脸少年只觉得脑袋一瞬间空白,眼中的银白色眼睛突然不断地放大,几乎占满整个脑海。一种深沉的恐惧感于是随着银白色眼睛的放大不断累积,让长脸少年完全呆滞地看着小斑,不,正确地说是,看着小斑的“眼睛”。 萨摩听到小斑的吼声立刻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哪还不知道这个长脸少年已被除魔者闻之色变的死亡凝视所控制了?!虽然给这人一个教训是必要的,但若为此暴露小斑的真实身分却不划算。于是萨摩立刻低喝制止: “小斑!” 简单的叫唤听在众人耳中并不特别,但听在深陷在银白色眼睛中的长脸少年耳中却恍若晴天霹雳,将他倏地“惊醒”! “怎么了?”身为事务副长的男子也回过头问,纳闷地看着长脸少年那脸痴呆样,不过少年的痴呆只维持一会儿便变成了恐惧,圆瞪的双眼满是惊惧畏缩。 萨摩仔细观察已经醒神但却带着恐惧地看着小斑的长脸少年,发现他有的只有恐惧,没有丝毫了然或恍然大悟,这让萨摩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少年并没有发现小斑眼睛的古怪。 “我想,他是不想让我的宠物进去。”萨摩见长脸少年还沉浸在恐惧中,便平静地帮他回答。 长脸少年闻言醒过神,先是退了好几步,等到离小斑一段距离之后,这才惊魂未定似地抖声抗议: “副长,这种危险的凶恶魔兽绝对不能进入校园!”说着,脸上又恐惧地扭曲起来。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立刻将目光看向被长脸少年指为“凶恶魔兽”的小斑,然后脸上不约而同浮现不认同的表情。这头银白色的魔兽看起优雅、高贵、美丽,它温驯地站着,双眼微眯地看着众人,看起来根本连“一点”危险性也没有,反倒讨人喜欢得紧。因此,众人当然不相信小斑是一头有危险性的魔兽,反而宁愿相信这种指控是长脸少年蓄意的中伤。 传说中的斑夏达有日狼的冷酷和银狐的狡猾,现在萨摩算是见识到了。小斑只要摆着一张无害且无辜的脸,任谁都想不到它就是让人闻名丧胆的斑夏达。 男子虽然也看不出眼前看起来像豹又有点不像的银白色的魔兽究竟有什么危险性,但既然有人抗议,他就必须处理。于是他道: “摩耶,你这头魔兽可以不带进去吗?” 萨摩假装为难地思索很久,才摇摇头: “小斑从小跟我在一起,我不能将它丢在外面。”说得煞是无奈不舍。 小斑应景地低低呜咽几声,听起来非常可怜,叫人觉得将它留在外面实在太过不近人情。 萨摩见状,连忙又接着解释道: “小斑没有危险性,它很乖,绝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虽然还在犹豫,但事务副长的态度显然已经开始软化了! 长脸少年看出事务副长倾向答应,立刻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不可以!那头魔兽太可怕了!不能让他进来!” “它哪里可怕了?”卷发圆脸少年不以为然地反问。 长脸少年被这句问话堵得死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一看到它就感觉害怕啊! 萨摩见状,责怪地看了小斑一眼。都怪它那一“眼”把事情搞复杂了!小斑似也明白萨摩苛责的意思,喉咙咕哝一声之后,就心虚地低下头。虽然埋怨,但萨摩还是不忘推销小斑真的很“安全”。只听他一边指挥小斑,一边解释: “小斑听得懂我们说的话。你们看,坐下!” 小斑看了萨摩一眼,随即有模有样地端坐下来,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趴下!”萨摩手往前一挥,再叫。 小斑没有迟疑,立即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站起来!”萨摩加紧命令。 小斑应声站了起来,还不忘讨好地看了萨摩一眼。 “绕圈!”萨摩又下了一个不容易指挥的命令,幸好小斑很有耐心的配合转了两圈,又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所以,小斑没有危险性对吗?”萨摩轻笑着结论。 众人没看过有魔兽这么听话的,闻言都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于是,小斑就在一人一兽唱作俱佳的表演之下进了学院,成了学院唯一的一头校兽。 第九十七章 等待 这日是萨摩来到学院的第二天。昨天跟着事务副长办好了报到手续,随即被安排进新生宿舍里。在卷发圆脸的少年─欧尔和黑色短发的少年─戈登的热心陪同之下,萨摩也大概了解了学院的配置。 这所学院不愧是全人类世界中最大也最悠久的学院,宿舍虽然略显老旧,但空间都很大,房中桌椅床柜一应俱全,最显眼的是一个超大型占据大片墙面的书架,学院会准备这么大的书架,可以预期的,必读的书肯定不少。 所有的宿舍以十五间为单位,容纳六十位,一栋栋错落分布,栋与栋之间留有一定距离。特别的是,每一栋的建筑格式都多少有点不同,有的是两层的阁楼式建筑,有的则是用口字形的格局安排房间。有的单层,有的双层。以木料和石材配合使用建筑而成。每一栋有不同的设计、彩绘、雕刻,隐含着各地地方特色,颇具可看性。这些都是第一届的学生参与设计而成。 在这些一栋栋的宿舍的东侧是几栋小房子,用来让学生有需要时申请住宿。为期三个月为限,不得长期住宿,以随时供应从事研究或静思的人一个僻静的所在。 所有宿舍都在学院的最东方,五个年级交错分布,并没有年级区分以利年级间的交流。往西是占地相当大的图书馆,号称是人族规模最大、藏书最丰的地方。萨摩对它很有兴趣,但据说要成为正式学生之后才能获准进入。宿舍区与图书馆间以一条小河隔开,上有小桥以利交通。这小河之水引自邻近大河,除了造景之外还提供学院内的日常用水。 图书馆的南北两侧是学校师长们的宿舍,跟学生的差不多,只是稍大一点点。 再往西是一片片大小规模不等的练武场、练习场,每一个练习场之间都植有高大浓密的乔木,乔木之下又植灌木,不易穿越,所以不用担心练武时会互相干扰。 练武场的西边是两个大型斗场,规模之大,足可容纳数百人,是各班各部举行大规模对练的地方。两个大型斗场间是一个圆形建筑物,圆形建筑物直径将近五百公尺,面积辽阔。四周围着约两公尺高的围墙,共有八个出入口,全由大块岩石砌成,看起来异常坚固。这个圆形建筑物叫做“兰普顿之心”,是学院每年综合鉴定的场所,也是历届帝国论武、论法大会的举办地点。 练武场的北方是一座高起的小山仑,小山仑直直延伸到更北的山区。这里是学院除了大门附近外唯一没有高墙的地方,也是魔兽出现机率最高的地区,是院方安排个人修业时使用的空间。不过为了避免发生意外,院方规定必须三年级以上才能进入,其余年级想要进去必须先通过申请,由学院师长鉴定之后才可进入。里面的魔兽相当凶恶,若没几分本事定是有去无回,故而,这片小山仑又有一个别称─大师林,意思就是,能够在这里大方出入就代表成就已有相当水准,到了校外,就是大师级人物,尽可以开班授课。 大型斗场和练武场、练习场之间错落分布着几栋建筑物,这是学生上室内课的地方,上课的场地学院并不硬性规定,可以随时看需要移到室外上课。 斗场再往西是被学生们说成约会胜地的“兰普顿花园”。虽然叫做花园,但这里并没有太多花,倒是森林、小桥、流水、湖泊样样俱全,很具野趣,是学院建立之初刻意留下的地区。许多学生看中这里离宿舍远,师长少到,因此双双对对在此谈情说爱也是有的。只是,在这里约会要很有警觉性,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被来这里练习的学生遇到,更倒楣点的还会被流弹误击。毕竟,这一片地区是专门留给学生个人做魔法练习的场地,武术练习也可以来这里,但是因为空间不大,不好伸展,所以还是以魔法为主。这里没有大师林的限制,各年级都可以来,而且没意外的话是没有魔兽出现的,因此成为学生个人修业最常去的地方。不过,也就是这样,在这里约会的人万一被流弹打到也只能自认倒楣了。 萨摩住的宿舍是一栋两层楼高呈“工”字形排列的尖顶建筑。通风很好,宿舍的出口共有五个,各房干扰并不大。房间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个床位还是空的,三个床位的主人都是精灵人。其他的房间听说住的也是以龙人和精灵人为主,间杂一部分人族,至于兽人则全被集中到几栋宿舍里,不与他族混杂。会这样安排主要是为了减少无谓的纠纷。因为精灵人虽然不喜欢和人族交往,但并不容易和人族起纠纷,顶多就是不理不睬而已。龙人比较有个性,也比较骄傲,所以要有纠纷的话都是龙人和人类,幸好这些情况也不多,因为,龙人还真的满不屑和人类计较啰唆呢。至于兽人,因为实在太好斗,寻常人又打不过他们,加上龙人和兽人也算不上太友善,因此,他们被安排独栋的宿舍,并不和人类或其他种族混合居住。 萨摩来的时候,宿舍空荡荡的,听说都各自找事情去了。训练的训练,赚学费的赚学费。因此,反倒没什么人留在宿舍,比起偏好团体训练又比较没金钱压力的人族,他们这些离乡背井的精灵人可是时常夜不归营的。正因为如此,萨摩在安静的宿舍中度过来到兰普顿魔武学院的第一夜。 这一夜,萨摩脑中满满的是一路上所听到的消息。他来这里的本意是为了寻找利用体内那股不明力量的方法。他仔细想过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从他懂事开始体内就有一股他不能控制的能量?这些力量又为什么会在神剑魔刀进入之后分裂?是这股力量跟神剑魔刀有关?还是神剑魔刀只是引发这股力量的媒介?至于后来的演变情形,经过小黑和小白的经验,他多少清楚了一点,但是,这些力量明明在他身上,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能利用? 这些都是他一直在想的问题,只是,想了再想,萨摩还是想不清。只好为自己定一个近程的目标─先能利用它再说吧!至于那些能量为什么会在他体内?就只能等时间要不要给他答案了。 归功于萨摩过早完成行程,身边又跟着一头醒目乖巧的银白色大魔兽,许多留校的学生很快就知道今年学院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学生。在欧尔天花乱坠的渲染夸大之后,萨摩不畏恶势力,轻松打败帝国皇帝的姑姑的侄孙一行人的传说很快就成了众人谈论的话题,才一天时间,传言中的萨摩已经成了开天辟地,古往今来,旷古绝今的魔武大高手兼超级美形男。在欧尔活灵活现的形容和流言自动膨胀之下,许多人都被引出了好奇心,纷纷到萨摩的房间外等着他,等着看看只花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从塔里沙港来到这里,还将“十几个”魔武部高手打得落花流水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一开始大家还知道安安静静候着,但后来人多了,窃窃私语的声浪很快就汇聚成惊人的噪音,让萨摩大清早便被门外吱吱喳喳的说话声吵醒。 萨摩侧耳仔细一听,拔尖的声浪暗示了门外是怎样阴盛阳衰的局面,只不知这些人一大清早在自己房外吵闹究竟为了什么!幸好这时这栋宿舍里的龙人都不在,否则以龙人的性格,这些大清早扰人清梦的人应该会在吵醒萨摩之前就被轰了出去。 萨摩拥被坐起,皱着眉,他实在不喜欢被吵醒的感觉。 “小斑,去赶走他们。”萨摩推着一旁的银白色魔兽道。 “呜……”小斑趴在床的另一角哀嚎着,还将头钻进萨摩的黑色罩袍中,打算耍赖到底。他不要去! 萨摩挑挑眉,抓过罩袍道: “去!” 小斑睁开银白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萨摩。可惜萨摩现在满肚子火气,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放爱心和怜悯,所以对小斑无言的恳求完全视而不见,兀自命令道: “去!”与其自己去受苦,当然是让别人去好些。 小斑哀怨地看了萨摩好一会,见萨摩态度完全没有软化的样子,终于站了起来,跳下床,龟速走到门前,大嘴一张,叼着门把开门。 门外的人看到门把转动,以为萨摩就要出来,不禁屏气凝神,议论声浪立时平静下来,瞪大眼睛等着看据说英明神武的新生代美少男。 门开了,没见到人,却见一头银白色的巨兽踱了出来,一双银白色的眼睛看着众人,高傲睥睨众生的模样很是威严。 一阵沉默……一群人只知道呆瞪着这头美丽高傲的魔兽,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房内的萨摩正为着房外的安静感到满意,准备倒头再睡时,房外突然爆出一阵大到足够吓掉萨摩身上所有睡虫的大叫: “好可爱喔~~~~~” 尖叫声还在延续,就见门一开,小斑狼狈地跑了回来,对着萨摩低低吼叫,像在埋怨,又像在哭诉。 萨摩揉着额头,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他永远搞不清楚她们在想什么。听着房外的议论声有越来越大的倾向,萨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床,披上黑色罩袍,确认一下护目镜的位置,才几个大步走到门前。大手一拉打开门,本来就已不甚高兴的萨摩在看到门外密密麻麻堵了一堆人的时候,身旁的空气更是一下子荡到冰点。 一群人还在议论那头银白色魔兽时,突然看见门又开了,都不自觉转头看去。这次出来的不是银白色的魔兽,而是一个全身黑色装束的金发少年!少年没有说话,但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和尖锐的眼神却传递着生人勿近的警告。看到少年的那一瞬间,众人猛然被他身上那股冷肃气息感染,只顾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萨摩今天没有蒙住口鼻,因此所有人都看到了萨摩脸上近乎完美的线条,和那双被安德温加力形容,既明亮又漂亮的眼。 他们这边看萨摩看得专心,萨摩却很不耐烦,冷硬地喝道: “让开!” 说也奇怪,众人闻声,没有任何犹豫,全都不自主地退了开来,仿佛本该如此做似的。萨摩毫不客气地大步穿过人群,离开宿舍,往比较没有人烟的兰普顿花园而去。 等到萨摩的背影完全不见了,这边呆楞的众人才突然像炸了锅似的讨论起来。 “啊!看起来就是很厉害的样子!”一个少女满脸迷醉地道。 “我看不是,如果真的厉害还需要进学院吗?说不定是个绣花枕头!”一个少年闻言忍不住冷言反驳。 这个猜测其实也颇入情入理,不过,说这话的人很快就受到众人的挞伐。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人骂得体无完肤。似乎完全不需要理由,众人就认定这人应该有很好的身世,和很高的魔武造诣。这大概就是相貌的功能之一吧!长得好看的,即便如何冷漠,也很难招人讨厌。不过,不管这些人究竟讨论出什么,都不关萨摩的事,此刻的他只想着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个回笼觉!昨夜里,他可是想东想西,思绪纷扰,直到东方天际透出鱼肚白才睡着哩! 横越广阔的校园,萨摩终于来到兰普顿花园。远离宿舍区果然安静很多,萨摩满意之下,又四处寻了一会,终于挑了一棵浓密的大树,命令小斑趴下,就地一躺,甜滋滋地靠在小斑身上继续他未饱足的睡眠。 他是第一个来到学院的人,那尼路他们呢?以他们的能力应该不会有意外才是,大约是路上耽搁了。萨摩就在这个心思中渐渐进入睡梦中。 第九十八章 初衷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惊醒了萨摩。懒得睁开眼睛,萨摩闭着眼,等着那人自己识趣走开。 “咦?”一声惊呼,是个女的。 萨摩对人类的女性实在没有多少好感,因此更是打定主意装睡,不愿理会。 姬娜一如往常来到兰普顿花园练习魔法,没想到走着走着竟然看到有人躺在树下。令她在意的不是一个人躺在树下,而是这个人躺在“这棵树”下。这棵兰普顿花园最大的树是部里那群人的“魔窟”,她/他们总是喜欢在这议论是非长短,顺便说些恶心巴拉的话。要是她没将这个人叫起来,等会那群妖怪到了,恐怕又有一阵好吵。吵是无所谓,就怕又多了一个无辜的人受害……。 “喂!你死了吗?”姬娜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出声问。 没有反应。 搔搔下巴,姬娜伸出脚,想要踢踢看这人有没有反应。 “呜──” 一声低吼吓了姬娜一跳,顾不得叫醒这人,便立刻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 一双银白色的眼睛首先映入眼帘。阳光下,银白色魔兽慵懒微眯的眼睛和优雅的体态衬着一旁闭目休息的金发黑衣少年,竟透着一种奇怪的和谐感。魔兽银白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光滑的色泽,煞是耀眼。好漂亮的魔兽喔!姬娜在心里赞叹。 “喂!你是什么魔兽啊?”姬娜蹲下来好奇地问,只不过话一问出口她便立刻呆掉了!瞧她真是昏头了,魔兽怎么会回答她嘛! 银白色的魔兽果然没理会她,反而撇过头,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将头又靠回草地上。 姬娜好奇地坐到地上,仔细观察起这奇怪的一人一兽。 魔兽兀自懒洋洋地阖眼休息,银白的毛发微微飘动,带出奇异的韵律感。至于靠在魔兽身上的人,一身全黑的装扮与魔兽银白的皮毛形成明显的对比,透出矛盾的和谐感。 这么凝神一看,姬娜不得不承认,这个睡得不醒人事的少年长得非常出色,可以说是她生平仅见。淡金色的长发披在银白魔兽的毛发上,看起来很是美丽。金发之下是一张线条完美的脸,俊秀中带着阳刚的霸气,斜飞的剑眉透露了不妥协的性格,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唇,优美的唇线却奇异地带着冷酷的味道。这人只不过是闭着眼睛睡觉,却能让人看得大大失神,要是真能看到那双眼睛睁开,定是件更有趣的事了。 想到这里,姬娜突然有些好奇这人闭上的眼睛究竟长什么样子。正这么想着,姬娜就开始觉得这人眼睛上面的护目镜有些碍眼。 跪起身,姬娜小心地看了这人一眼,这才小心地伸出手。 正打算摘下这人的护目镜时,这人的眼睛却猛然睁开了。冷冷的棕色眼睛中带着冷酷的戾气,看得姬娜惊呼一声,往后一坐。 就在姬娜惊魂未定猛拍胸口时,这人却坐了起来,不悦地看了她一眼,站起来,然后拍拍身上的草屑,转过身走了。 姬娜一愣,见少年大步踏出,连忙赶上去叫住他: “喂!你明明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闻声,金发少年停步,回过头,讥诮地扬起唇角,回了一句话: “你知不知道打扰他人睡眠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是她先打扰他的睡眠,他不理她有说不上什么过分。这话立刻堵得姬娜哑口无言。 说完,金发少年萨摩没再理会姬娜,就带着银白色的魔兽离开,留下一脸愕然的姬娜。 好一会儿,姬娜才愤愤地跺跺脚道: “哼!不识好人心!” 究竟是什么好人心?金发少年萨摩和他的银白色魔兽已经走远,来不及追问了。 原来,萨摩见这个人类女人没有离开的打算,而且还将企图放在自己的脸上,欣赏起来,心里已经不高兴了,后来,这人又伸手想揭下他的护目镜,萨摩这才不耐烦地睁开双眼,干脆离开,另找地方去了。 萨摩离开那棵大树之后,又寻了一个地方休息了好一阵,估计宿舍那群人应该已经散去时,萨摩这才带着小斑离开兰普顿花园。 横竖不急着回去,萨摩一路缓行,这才发现方才犹自空荡荡的练武场和练习场,经过这会功夫,竟已有许多人在进行对打练习,甚至也有集体的魔法训练。看来,兰普顿魔武学院能够盛名不墬,这种学习风气恐怕是重要原因。由于新生还没挑选完毕,因此萨摩现在也无法参与他们的训练,不过,这也好,多些时间看看人族这个年纪该有的武功水准,省得之后表现的太异常,徒惹人注目。当然,这时的萨摩完全想不到,早在他挑选了那条特殊的“近路”开始,他的不平凡,就已经使他成为学院师长眼中最“特别”的人,如今再想掩饰可说是徒劳了! 一路上观察学院学生练习情形,萨摩不禁在心中悄悄拿龙人族和精灵人族的武功魔法来与人类的比较,却发现完全无法相比!因为,一路观察下来,人类的武功徒具招式,有形无骨,绣花枕头似的招式,破绽百出,实在不是龙人族和精灵人族的敌手。这跟萨摩心中的设想落差颇大,或许是自己接触的都是龙人与精灵人魔武的精髓,与这些寻常的人族魔武不能相比,否则以这样的魔武造诣,人族哪能与北方诸族相抗?! 萨摩一边走一边思索,却在进入宿舍前停下脚步。不是他愿意停下来的,事实上,若是这些人不要大剌剌地占据整条路,他会很愿意装做没看见这些人!这群人一共有十二个,其中五个人萨摩并不陌生,因为他们就是昨天拦路找麻烦那些人。其中那个领头的长脸少年叫做安格斯,这是萨摩后来从欧尔口中得知的。这或许就叫冤家路窄吧!安格斯带着同样四个跟班,在人群中高谈阔论,言谈间神色激动,像在说什么大事似的。 萨摩的接近似乎打扰了安格斯的高论,他先是皱着眉头转头看来,然后立刻脸色刷白!听安格斯说话的那群人本来一脸爱理不理,但见着安格斯乍变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萨摩回以冷冷的眼神,默默等着这群人让路。 萨摩冷淡的模样在安格斯眼中成了高傲的表现,只见他刷白的脸很快就涌起红潮,不用说,必是想起昨日的狼狈样,恼羞成怒了!不过,安格斯还没发作,眼角余光便看到萨摩身边的小斑,乍红的脸又飞快发青,接着惶惧不安地退了一步,偏过头对着一群人当中衣着相同,但布料显然不同的少年道: “四皇子,就是他!你看他带着那头危险的魔兽进来我们学院,不是居心不良是什么?” 四皇子?难道是梅里在塔沙之柱所说的,还学院就读的两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个?萨摩心中一动,不由得悄悄留上了心。只见这个被人叫做四皇子的少年虽然面貌俊秀,却带点脂粉味,让他整体看来多了分贵族的浮夸,却少了点担大事的稳重。虽然出身皇家,底子不错,骨架身材亦甚高壮,可惜似乎酒色过度,神情动作间都有掩不住的虚浮。若没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个与王位无缘的皇子。 萨摩打量着他们,而被叫做四皇子的人也同样打量着眼前的一人一兽。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嘛!那副文弱秀气的模样有什么好怕的?说不定真正动手还经不起自己一个指头呢!尽管长得英俊,但看那身寒酸的装扮,大约又是个没钱没势的人,根本不足为惧!四皇子迅速地评论,然后挑剔地摇摇头道: “安格斯!你想太多了!这种人就算对学院不利,也做不出什么大事的!” 萨摩一听到这番评论,不禁暗自冷冷一笑。若是这个四皇子只有这点识人的眼光,那就实在不值得自己多费心思了!于是萨摩也不反驳,轻轻颔首之后便举步离开。 四皇子没开口说要拦人,其他人自然也不阻拦,任萨摩从旁穿过。安格斯见状本想拦上,可小斑才往前一站,安格斯立刻就发着抖惊叫一声,连连退了好几个大步。这副窝囊样就连四皇子也看得皱眉。 萨摩没说什么,仅是不屑地扬起唇角,领着小斑缓步离开。直至走出一段距离了了,萨摩才听见身后传来安格斯申诉这头魔兽有多可怕等等之类的话。 ※※※ 离开安格斯等人,萨摩不再耽搁,迳自往宿舍行去。只不过,才刚走近宿舍,萨摩便不禁皱起眉头。原来,他本来估计已经散去的人群不仅没有散去,还有越聚越多的倾向。远远看去,宿舍门口挤满一堆人,黑鸦鸦一片,讨论的声浪更大到让他远远便听得到。见状,萨摩早上被吵醒的不悦又再度苏醒,然后随着离宿舍越近不断累积,就在到达门口的那一刹那,当所有聚集的人群将视线聚焦到他身上时,他的怒气也攀升到了最高点! 原来,最早在这里聚集的人在看到萨摩离去之后,又等候了好一会。本来应该散去的众人遇着了晚到的人,便将刚刚见到萨摩的情形议论开来!这一来,不仅最早聚集的人没走,甚至还加上后到的人,人群自然越滚越大,对萨摩的议论也就越说越奇。有人说他长得普通一般,庸碌俗气,有人说他貌比潘安,才与天高,更有人说他貌丑无比,却爱哗众取宠。到最后,没人搞得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众人的好奇心被推到最高点,人群于是久久不散。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萨摩冷着脸,对着瞪着自己直看的人群质问。声音不大,却成功让每个人都接收到他冰冷的语调。 没有人回答,但那些明显带着浓厚好奇和评估的眼神早就回答了萨摩的疑问。如果可以,萨摩根本不想理会这些无聊人,但他知道,这种情形若是不妥善处理,往后就会不断面临这种状况。略一思索,萨摩心中已有计较,随即不言不语举起右手…。 议论的声浪在听到萨摩的声音之后就立刻平息,离门口远一点的人还急着探头探脑,急着想从人缝中看清他们在此聚集的目的。只不过他们还没看清,就见那人举起右手……? 众人愣愣地看着,还没来得及多作揣测,就见一蓬冰雨从天而降,哗啦啦淋得众人一身湿,冰冷尖锐的雨滴打得众人满头满脸、全身发疼! “啊~~~~~~~~~~~~!!”尖叫声此起彼落,一大群人挤来挤去,都想躲避冰雨的袭击,可惜宿舍门口就这般大,人又挤得多,怎么躲都躲不过! 就在众人全身冷得发颤,痛得发抖时,冰雨停了!众人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去,所有人全都抱头蹲在地上,只有一位冷峻异常的金发少年毫发未损地站在前方,脸带寒霜地睇视众人。不用说,他就是招来冰雨的人了! 为什么?众人的疑惑还没想清,就见金发少年慢慢张开口…… “滚!” 简单一个字敲进众人耳里竟吓得众人浑身一跳,蹦地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外窜!一时间又挤得许多人东倒西歪,唉叫连连。 人群散去了,但是萨摩紧皱的眉头却没放松。 “小斑…,去把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逮进来。”萨摩看着门口,淡淡地道。 小斑低叫一声,兴奋地跳出门外,不一会便揪出了一个卷发圆脸的少年,不是欧尔是谁?只见他被小斑咬着手,一边走一边唉叫。 小斑将欧尔抓到萨摩前面,松开嘴,呼地转过身,又待往外而去。 “不!不!不!…你别来,我自己出来!”小斑才刚转过身,一个黑色短发的男子便唉叫地走出,还双手高举作投降状。正是和欧尔焦孟不离的戈登! 萨摩冷冷看着这两人,心里隐约觉得今天自己会受到这般骚扰,大概跟这两人脱离不了关系。果不其然,戈登一走近就对着欧尔埋怨道: “谁叫你要去到处宣传?!看吧!连我都被你连累了!” 宣传?!萨摩不悦地抿起嘴: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是纯粹无聊还是别有用心? 闻言,欧尔和戈登尴尬地对看一眼,终于干笑着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欧尔自从昨日亲眼看到萨摩对付安格斯那些人之后,就突发奇想,想让萨摩成为对抗那批贵族的领袖。在他想,那些贵族之所以嚣张不外乎身分和本领。若论身分,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怎么也比不上这些贵族。偏偏要论本领,他们更是拍马也追不上。这一来,合该他们被吃得死死的,备受欺凌!现下萨摩出现,外族的身分可以让贵族不敢为所欲为,本领方面又可以压得住贵族的气焰,要是让萨摩成为他们这批落难者的领袖,他们也就不会老处于挨打的局面了。于是,欧尔异想天开,开始在各宿舍大肆宣传,将萨摩说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高手,目的就是要以萨摩来凝聚势力,好对抗帝国贵族!欧尔这般算计倒是不错,若今天换成别人,说不定还会很高兴多了这么多追随者,谁晓得萨摩不仅无意牵扯进人族间的纠纷,还非常不喜欢被打扰,二话不说便赶走了那群“慕名而来”的人。这就让欧尔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你们的纠纷与我无关。”萨摩冷漠地丢下一句话,便领着小搬走进宿舍。 此话一出,欧尔倒有些慌了,连忙追上去道: “但是……要是任由他们欺侮,我们根本不可能完成五年学习啊!” 萨摩没有停步,迳自往自己的房间而去。欧尔见状,一颗心直失望地往下沉。他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压制那些贵族的人啊……!自从里尔公国的贵族一一返国,学院内的势力高度失衡,本来在两方势力夹缝中生存的他们,现在成了直接的箭靶,若非无力抵抗,他也不想求助外族人啊! 萨摩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却知道欧尔已停下脚步,只余目光追随自己。萨摩暗暗叹了一口气,终于在房门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欧尔……。 欧尔本来就一直看着萨摩,现在看到萨摩停步转身,心中那簇希望的火焰立刻熊熊燃起,满怀期待地看着萨摩。 萨摩面无表情地看着欧尔好半晌,才开口淡淡地道: “靠着别人的庇荫,就算学了五年,又算什么?”说完,萨摩转过身开门进房,丢下闻言傻愣着的欧尔。 靠着别人的庇荫,就算学了五年,又算什么?……欧尔脑中反覆响起这句话。是啊…又算什么呢?当初他决定到学院来,就是想成为一个不用事事仰人鼻息的人!但现在呢……?曾几何时,他竟忘记了自己进入学院的初衷? “…他说的没错…是我们错了……”戈登走到欧尔背后,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喃喃地道。 第九十九章 全员到齐 萨摩来到兰普顿魔武学院的第三天,终于有第二批人前来报到了。没有意外,这第二批人果然就是耐达依等人。 一个早上,尼路等人陆陆续续到齐,校门口开始显得有些热闹,许多旧生也好奇地前来看看新生中领先群伦的人物。 事务副长自从萨摩意外到来之后,便决定提前在校门口安排报到手续,果然没让他失望,才第三天便被他等到第二批人! 这天来报到的人清一色都是龙人,除了早上来了尼路等五人外,中午之后汉斯和寒、灭这三个龙人也陆续到达,接着精灵人葳慕和兽人奴里诺达恩也先后到达,倒是人族还是一个不见。 这种结果事务副长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若论长途的体力,龙人比起其他种族的确是强上太多了。于是,第三天,新生报到人数累积到十一个人。 宿舍上,龙人和精灵人自然被安排到萨摩住的宿舍,因为那栋宿舍集中了全学院的龙人和精灵人。只有奴里诺达恩被安排到另一栋宿舍。其中,葳慕成了萨摩的室友。 萨摩对这些全然不知,因为,当尼路等人踏入兰普顿魔武学院的时候,萨摩人已经到了兰普顿花园。远离了消息流通的宿舍区,对于招生的最新发展萨摩自然一无所知。 当然,如果可以,萨摩根本不想出门。因为,自从昨天给了那群人一阵冰雨之后,今天就没再有人莫名其妙地聚在他的房外窃窃私语。学院人多嘴杂,本就是个是非地,他也实在不想出去外面徒惹是非。只是从昨天开始,两只小精灵和双生就一直吵着要出来透透气,认识认识环境。今天,萨摩还是在他们的叽咕声中醒来。受不了他们的吵闹,萨摩只好选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放他们出来透透气了。 自从双生从沉睡中苏醒之后,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可以和萨摩对话,不须像以前一样,老是要感应个老半天。这般方便虽然好,但也同时让萨摩不堪其扰。 以往两只小精灵在萨摩脑袋里就吵的凶,现在加上了双生,更是雪上加霜!两只精灵一条龙时常吵得火热,一吵起来萨摩就要头痛头晕加耳鸣,不闹到萨摩发脾气绝不干休。这两天他们吵的尽是想出来透气,萨摩拗不过他们,只好再去一趟兰普顿花园了! ※※※ 来到昨天被姬娜烦走的大树下,检视过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萨摩才放心地放出小黑、小白和双生。为了避免双生太过巨大,目标明显,引人注意,所以萨摩只允许它以蛇的样子出现。幸好双生只求出来透气,倒没敢再要求其他。 两只小精灵和一条蛇一出来就欢天喜地地吱吱喳喳。 “主人!这里叫什么来着?”小白好奇地问。 “兰普顿魔武学院!”萨摩回答。 “人类真奇怪,学魔法和武功做什么一定要到什么学院来啊?”小白发牢骚。 “人类比较笨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少见多怪!”小黑冷冷地丢了一句话。 “你说谁少见多怪?”小白瞪起眼,愤愤地追问。 小黑毫不客气地丢了一个“不就是你吗”的眼神。 “好像是说你耶!小白!”双生好意地解释。 闻言,小白呼地转过头,眯起眼,语带危险地反问: “你说…谁是小白?!” “你啊!”迟钝的双生不疑有他,傻愣愣地回答。 小白精致的小脸上青筋跳动,也不反驳,二话不说便伸出小手,掌心蹦地出现一颗小火球,“呼”地打向地上不识相的笨蛇。 双生一惊,长长的身体立刻滑开,躲到萨摩身后,小火球落空打到地面,在原地留下了一块烧焦的草皮。双生不明白哪里惹恼了白色小精灵,只好躲在萨摩身后委屈地看着小白。 “恼羞成怒!”小黑嘿嘿嘲笑。 闻言,小白顾不得再跟双生计较,马上又回过头去瞪着老是和他唱反调的黑色精灵: “你只会说这个吗?” “不够吗?”小黑冷冷反问。 小白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尽是嘟着小嘴气呼呼地喘气。 萨摩由着他们斗嘴,自己则悠闲地靠在小斑身上打盹。毕竟,比起在他脑袋里吵,现在这样真的安静多了。 ※※※ 尼路等人在办理报到手续时就知道他们是第二批到达学院的新生,猜测若是有人比他们快,那这个人一定非萨摩莫属。于是,他们完成安顿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萨摩。几番探听之下,尼路等人不仅知道所有精灵人和龙人都会被安排在他们住的那栋宿舍,还探听到被辗转夸大的“传说”。当然,对于传说尼路等人并不尽信,因此,他们只花时间在宿舍里寻找。结果当然可以预料……,他们根本找不到现在已经不在宿舍的萨摩。找寻不果之下,尼路等人只得往外找,只是兰普顿魔武学院这么大,萨摩究竟在哪个地方还真是费人疑猜。正愁着时,又听说另一批人到达,连忙赶往大门。还没到大门,就见汉斯大块头跟着寒、灭,三个人呆头鹅似地跟在副长身后,一边走一边探头左看右看。三人之后跟着葳慕和奴里诺达恩,看来他们应是先后到达了。 见到尼路等人,汉斯高兴地吆喝起来: “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老子和这两个小子已经来好一会了!”汉斯笑呵呵地道。其实若论岁数,寒和灭可比汉斯大,但在讲求辈分的龙人族,护佐自然比王宫护卫大,所以汉斯便老实不客气地唤寒和灭小子了! 五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你又喝醉了不成?我们是从门内过来的!早上我们就到了!”班塔耶没好气地回答。 汉斯闻言,呆了一呆,转头看看后面,又看看前面,这才恍然地搔搔头: “呵呵呵…没错!没错!…。谁叫他奶奶的门里门外都是树,老子看得眼花,都分不清了。” 众人听了都为之失笑,天底下也只有汉斯能把这种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 尼路等人等汉斯三人办完报到手续后,八个龙人这才聚在一起开始商量: “听说摩耶已经先一步到了,应该也和我们住同一间宿舍,不过我们已经先一步找过了,并没有找到。”尼路简单解释道。 “好好的人难道会消失了?”汉斯惊讶地嚷嚷着。 尼路摇摇头道: “消失是不会,可能是出去了。” “等他回来就可以了啊!”汉斯憨直地道。 尼路翻翻白眼,他怎么能期望汉斯能体会他的用意?他急着找萨摩是为了讨论学院行止,做好安排,免得届时手忙脚乱,泄漏了身分。另外,他还有点担心萨摩的状况。因为,从那群叛逃的军人口中,知道有一个精灵人进了魔兽天堂,这人应该就是萨摩,他必须确定萨摩在那个人类视为畏地的森林没有受到损伤。 不想再跟汉斯讨论下去,尼路直接建议道: “我想,我们分几路去找。” 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只有汉斯茫茫然地跟着点头,他还是弄不懂啊! 正当众人分配好要分头寻时,寒却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护佐大人………” 闻声,尼路六个人都回过了头,喔!不!更正!是五个人。汉斯还在状况外。尼路等五个人将目光放向寒。 “叫我们名字就可以了!”尼路道。 寒微微点头,颇不习惯地呐呐叫: “尼……尼路……” “什么事?”尼路满意地问。 寒和灭对看一眼,接着犹豫地道: “我们或许可以找到…。摩耶!” “什么?”班塔耶惊讶地嚷嚷。 “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害他们还愁了那么久!耐达依翻翻白眼问。 寒和灭又对看一眼,才低声回答: “我们不知道该不该说………” 虽然寒和灭的话里透点奇怪,但班塔耶却没耐烦追问,连忙挥挥手催促道: “好了好了,现在还讨论这个做什么?先去找摩耶要紧。” 耐达依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闻言,寒和灭同时颔首,接着寒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囊,打开闻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往四周嗅了一嗅。不一会,寒又睁开眼睛,领前就走,人见状只得跟上。只见寒领着众人出了宿舍,直往西行。一路上,倒是有模有样,顺着路径弯曲行进,好似蚂蚁顺着轨迹走似的。 走了好一阵,耐达依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问灭: “你们这是什么方法?” 灭红了红脸,轻咳一声,有点尴尬地回答: “这是王上担心我们跟不上王子,所以特别给我们的一种独特香料。我们把它洒在王子的鞋子上,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跟着气味跟踪王子的方向。” 这种香料一向都是被用在战场追踪敌人身上,平常使用并不多。看来图苏也知道以寒和灭的能力要追上萨摩并不容易,所以才会把这种一向用在战场的香料交给他们。众人闻言,看了显然很专心“闻”的寒一眼,理解地点点头。的确,也只有洒在鞋子上才不会因为换衣服而被换掉。 尼路转念一想,立刻又好奇地追问: “那你们过了那座怪桥后怎么没跟上摩耶?” 灭不解地摇摇头,猜测道: “不知道,有可能是那个地区海风比较大,气味散失了。气味一断要再找出来就很难了。一路上寒和我都有注意,但是没有再闻到味道了。今天是因为,既然确定王子也住在宿舍,所以才想要再试试看。” 众人“喔”了一声,表示理解。 这一阵讨论之后,众人来到一片规模不小森林。森林里树丛浓密,隐蔽性很好,若真是藏在其中还真不易找。不过既然知道寒可以追着气味跑,众人自然不担心会找不到萨摩,只不过浓密的森林似乎对气味有一定的影响,因为,一到这里,寒的速度明显变慢,脸上还带着凝重的表情。众人见状,不由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了寒。 寒领着众人在树丛间左穿右绕,有时同样的路还走了两次,众人看得心里都跟着紧张起来。在林中穿行了一会…… “到了!”寒低声叫,随即脚步加快往前行去。众人连忙跟上,只见寒快速绕出一处灌木丛,然后停了下来。 众人跟着停步,凝目看去,就见一个金发男子正坐在大树下,颈子上盘着一条小蛇,两边肩膀坐着两只小小的精灵。脚边伏着一头银白色的魔兽。透过护目镜的棕色眼睛正平静地看向他们,看来早就已经发现众人了。 “王……摩耶!”尼路首先叫出声音。 原来,之前萨摩在树下想心事,没理会两只出闸精灵的吵吵闹闹。小黑小白吵着吵着,已经从他们自己吵到双生身上,双生吵不过他们,只好委屈地爬到萨摩身上,瞪着两颗可怜兮兮的眼睛,生起闷气。最后,小黑和小白也吵过瘾了,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捧腹笑了起来。 萨摩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小黑小白虽说是守护精灵,毕竟也只跟萨摩同时出生,严格算来只算是精灵里的小孩子,莫怪乎孩子气还重得很。小白虽然爱唠叨,但萨摩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小黑虽然话少了点,个性也比较冷漠,但是对萨摩,以及几乎算是他峦生兄弟的小白,其实是很关心的。因此,在萨摩眼中,他们两个都很单纯、很善良,只不过善良的方式略有不同而已。 正当萨摩这么想着时,远处传来一群人的讯息。脖子上的双生不安地转了一圈。双生的反应和自己的感应说明这群来客是龙人!再仔细感觉一阵,萨摩便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听出了尼路等人的脚步频率。看来尼路他们也已经到了,只不知他们是如何寻来的。 两只小精灵稍后也察觉到了,立刻停止嘻闹,坐在萨摩肩上,好奇地转着眼睛,等着看来的是什么人。 尼路这些人许是在找自己,因为他们的气息左左右右地绕。萨摩也不出声,净是安稳地坐着等。不一会,尼路等人终于接近了!只见他们从灌木丛后绕了出来,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好半晌尼路才开口叫他。 萨摩见属下那脸呆样,忍不住轻笑地道: “过来吧!我等你们很久了。” 第一百章 惊喜?! 尼路等人闻言猛然醒神,立刻靠了过去。 “咦?”耐达依突然发出惊喜的叫声。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耐达依两眼发亮,瞬也不瞬地看向萨摩右后方。众人顺着视线看去,就见一头银白色巨兽甩着亮灿灿的长鬃毛,优雅闲适地趴伏在地,让萨摩的背靠在它身上。 众人的视线,巨兽发现了!于是它睁开微眯的眼,往众人一瞥。银白色的眼睛犹如利箭般射得众人一阵心慌。幸好,巨兽只看了一眼就撇过头,接着站起身,伸展一下四肢,又悠哉哉地踱到一旁,寻到另一处阴凉地,再度趴在地上眯眼休息。 众人看着自动站起身“让座”的银白色魔兽,非常确定印象中并没有这样的魔兽存在,怎么才几天不见,萨摩的身边会多了这头奇怪的摩兽?看那样子又似与萨摩相当熟稔似的?只不过,巨兽那股子傲然神态和淡漠的味道倒跟萨摩有那么一点相像。 “好漂亮!这身毛一定很好卖。”班塔耶双眼发亮,摸着下巴道。 此话一出,随即换来众人的白眼,银白色的魔兽也用银白色的眼睛投出轻蔑的视线。 见状,耐达依兴致来了,连忙蹲下身对着银白色的魔兽问: “耶?有趣!他听得懂?你是什么魔兽啊?” 魔兽没有回答,仅是回了一抹不耐烦的眼神。 耐达依显然并没有被魔兽冷淡的态度逼退,反倒兴致高昂地追问: “太有趣了!你听得懂对不对?” 不仅耐达依兴奋,就连尼路等人也露出颇具兴趣的表情,期待地等着魔兽的回应。岂料,魔兽还没有任何表示,倒是两道略显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 “笨蛋!”小黑、小白不约而同地道。 众人“咦”了一声,一时竟以为是魔兽回答了。 “你说话了吗?”耐达依惊讶地问。 魔兽冷冷地瞥了众人一眼,才将银白色的目光射向萨摩。一道尖尖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 “它会说话才怪!”小白受不了耐达依等人对着一头魔兽说话的蠢样,开腔耻笑道。 这会众人都听清了!声音不是眼前这头银白魔兽发出的!于是,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原来,声音来自萨摩两边肩膀一黑一白的两只小精灵。 “是…你们…在说话吗?”耐达依惊疑地问。 闻言,两只小精灵同时翻翻白眼。 “没错!像现在,我们就在跟一个白痴讲话。”小黑不耐烦地回答。 被当头打了一记闷棍的耐达依一听,顿时傻了!张张嘴,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就在一阵沉默当中,突然爆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笑的人是班塔耶,只见他抱着肚子笑不可抑。要见到耐达依一脸屎样的机会可不多啊!也难怪他会这么高兴了。 “有什么好笑的!”小黑皱着眉头困惑地道。 小白似乎也不懂班塔耶在高兴什么,只听他啐了一口,颇认真地道: “看你笑成这样,大概也没有比那个白痴聪明多少!” 闻言,班塔耶也笑不出来了,哑口无言地怔着。众人见状都忍不住想笑,但是为了不成为下一个被耻笑的人,也只能硬生生地憋住,气氛一时变得异常古怪。 萨摩见六个手下对两只小精灵束手无策,只能无奈地苦笑了下。这两只小家伙正在兴头上,为了不让他们回来荼毒他的脑神经,他也只好委屈尼路他们充当炮灰了。 尼路拿眼看了看两只小精灵,再看向萨摩,接着试探地问: “你们是……?” 两只小精灵想了一下,四颗眼珠一转,同时开口回答: “我是石头!”说完,随即隔着萨摩的脖子不满地互瞪起来。 听到这种回答,众人不由一愣! “你们都是石头?”尼路纳闷地问。他是不清楚精灵的命名方式,但两只精灵同名的情况应该不多才是。 原来,两只小精灵在发现尼路等人时,一时兴起,打算好好捉弄这群人。于是他们从木头和火把的名字想到石头、泥巴这两个名字来唬弄尼路等人。只可惜,想是想到了,可还没来得及分配,尼路等人就来了。这下,他们两个同时为自己选了石头这个名字,问题又来了。 对看一眼,两只小精灵连忙指着对方道: “他是泥巴!” 众人真是被弄糊涂了,只好看向还在苦笑的萨摩,想要寻求答案。 “摩耶?……他们……?”尼路试探地询问。 萨摩当然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只可惜方才他就已经答应两只小精灵,不干涉他们的游戏。所以,面对尼路等人困惑的表情,他只能摇摇头,保持沉默。 “究竟你们谁是石头,谁是泥巴?”耐达依终于从打击中醒神,立刻又好奇地问。 两只小精灵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嚷嚷着: “我才是石头!”看来谁都不想当泥巴……。 尼路等人看着都非常坚持的两只小精灵,有点傻眼。 两只小精灵见对方又跟自己回答一样的答案,怒气冲冲地对峙起来。 “我才是石头!石头是黑的!”黑色精灵据理力争。 “石头是白的!所以我才是石头!”白色精灵立刻反驳。 “是黑的!”黑色的小精灵握紧小拳头道。 “是白的!”白色小精灵毫不示弱地反驳。 “黑的!” “白的!” “我说黑的就是黑的!” “你是什么人?!我说白的就是白的!” 于是,两只精灵就为了石头是黑的还是白的,吵了起来…。众人看得眼花听得耳鸣,萨摩则是烦得揉起额头。 “…呃……基本上…。石头是灰的……”低沉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阵张望都找不到说话的人。不料两只小精灵却同时将眼光放向萨摩脖子上的小蛇。 “笨蛇!听好了!石头是白的!”白色小精灵首先更正。 “不对!笨蛇…石头是黑的!”黑色精灵再更正。 “好吧……石头有黑的也有白的……”低沉的声音委屈地妥协了。 这次众人可看清楚了,说话的的确就是那条蛇。为什么才半个月没见,萨摩身边就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众人还在呆怔,这边两只小精灵似乎也不满意双生的说法,继续争论著。 “白的!”一颗小火球出现。 “黑的!”一颗小水球也出现。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班塔耶只得出来打圆场: “要不然你们都是石头!一个石头一号一个石头二号!” 两只精灵闻言一怔,水球火球随即消失。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不过……。 “我是石头一号!”白色的精灵首先抢着道。 “我才是石头一号!”黑色的精灵也要石头一号。 接下来同样的戏码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争的是谁要当一号谁要当二号……… 众人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好求救地看向萨摩,希望萨摩能终止他们的噪音。两只小精灵的音量就连班塔耶也觉得他们很吵,真不知道萨摩怎么忍受得了都不吭声。殊不知比起在萨摩脑袋里演出全武行,现在这样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见到尼路等人无计可施,加上两只小精灵毫无建设性的争吵似乎永无止境,萨摩只得开口道: “你们都不叫石头,有什么好争的。” 两只小精灵闻言“啊”了一声!他们竟然忘了他们又不叫石头,干嘛要争一号二号呢?想到这里,两只小精灵不吵了,只是还是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 这边争吵终于结束,那边尼路等人却被萨摩的话弄糊涂了。他们都不叫石头,那他们刚刚为什么吵架啊? “那他们叫………?”尼路犹豫地问。 闻言,两只小精灵同时飞了起来。 “我叫西泊!”白色精灵笑着介绍。 “东黧!”黑色小家伙也一脸酷样地道。 萨摩冷冷看了两只精灵一眼,伸出手指,一边指一边道: “他叫小黑!他叫小白!都是我的守护精灵。”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王子的守护精灵啊!果然很“与众不同”,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主人!我是西泊!”白色小精灵抗议。 “主人!我叫东黧!”黑色小精灵也抗议。 抗议无效!萨摩不理两只精灵的抗议,继续对着众人介绍道: “这是双生!”指着已经从脖子上溜到地上的小蛇。 众人一呆。双生不是王子的护驾龙神吗?怎么…变成…这么小一条…蛇呢? “这样比较不会引人注意。”萨摩回答了他们脸上的疑惑。 众人一听,喔了一声,都懂了。比起龙,一条蛇的确比较不会引人注目,要藏也比较方便。 偏过头,萨摩看向一旁伏着的银白色魔兽: “他叫小斑。是我的新朋友。” 银白色的魔兽没有反应,只是冷冷投给他们一眼。 闻言见状,耐达依刚刚平息下去的好奇心又升了起来,急匆匆地追问: “摩耶!它是什么魔兽啊?” 萨摩轻笑,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们猜猜……” “体型像豹,可是豹没有这么长的毛。”耐达依首先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 “银白色的毛,听说只有银狐和少数变种的白豸才有。”皮喇接着缩小可能的范围。 “他太大,不像银狐,银狐比较小。白豸也应该有独角,而且比较像马一些。”班塔耶顺着皮喇的思路分析,结果得不出结果。 “银色的眼睛也不多,常见的是夜行性的尖头狮。不然的话就是传说中的日狼和斑夏达。”寒从另一项特征下手。 “尖头狮不可能。日狼的毛是金色的,斑夏达的毛也是金色的,而且听说它还有角。”灭接续着分析,还是没有结论。 尼路不语,只是拿眼仔细观察着银白色的魔兽。小斑依旧冷冷地看着众人,银白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情感,显的冷冰冰的。这个眼神尼路很熟悉,因为萨摩面对陌生人时最常出现的就是这种冰冷没有感情的冷漠眼神。 萨摩也没打算真的考他们,很快就宣布了答案: “它是斑夏达。”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又哗然。首先表达质疑的是汉斯,只听他嚷嚷地道: “啥?他奶奶的别唬我!它要是斑夏达,老子我就输它!” 众人闻言也立刻点头附和,只有尼路、明斯克、皮喇没有点头。明斯克觉得萨摩会这么说,绝对有其用意,他不会轻易反驳或质疑。皮喇则是王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他“绝对”不会怀疑。尼路做事谨慎,没有确定前,他是不会轻易表示意见的。加上,他也觉得王子绝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所以他也没有附和。 萨摩轻轻一笑,回过头对着银白色的魔兽道: “小斑,恭喜你又多了五个手下败将。” 银白色的魔兽终于有了反应,它坐起身来,不以为然地低吼一声。看来他还不稀罕有这种手下败将哩! “给他们看看吧!”萨摩微笑地道。 小斑又低吼一声,接着站直四肢,全身一阵颤抖,一根象牙白略显透明光影流动的独角出现了。 众人见状惊呼。 “毛…毛呢?斑夏达毛是黄色的……”汉斯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萨摩摇摇头,认真地道: “只有幼年的斑夏达才有金黄色的毛。” 闻言,众人都纳闷起来了!不知道萨摩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种没人知道的事,还如此笃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不久之前,萨摩对魔兽斑夏达的了解绝对没有这么多。于是,尼路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询问: “摩耶,这一定和你来学院途中的经历有关。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虽然萨摩已经要他们叫他摩耶,把他当普通的朋友一样,但是龙人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还是让众人说话不由自主地恭敬了些。不过,鲁男子汉斯就稍微例外了,口无遮拦的,想什么就说什么,对萨摩倒是没有这份顾忌。 尼路这一问,众人也都期盼地看着萨摩。萨摩见状,叹了一口气。他不喜欢长篇大论说故事,但见众人不得真相誓不罢休的模样,他也知道若不说些来交差肯定是没完没了。于是,萨摩脑筋一转,随即想到一个折衷方案。一个不需要由他口沫横飞地解释,又可以让尼路等人的好奇心得以满足的方法…。 “小白说吧!”他决定让一向多话的精灵负责解说。 任务一派给小白,黑色小精灵自然不依,但萨摩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小黑怎么抗议,他就是决定只让一个人讲。因为,要是让他们两个一起讲,等会儿一定又会吵得不可开交。 白色小精灵兴奋地吱吱喳渣比手画脚,说了好一会儿才把故事讲完。当然,以他的角度自然把烤乳猪那段又生动地说了一遍,差点连他和小黑怎么吵架都说出来,最后还是在萨摩的警告下,乖乖地略过他们的丰功伟业,将焦点放在萨摩身上,要不然恐怕再说个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听完故事,众人虽然觉得小白在重要的地方说得不清不楚,但也总算知道萨摩在林中遇到魔兽袭击,然后王子长出一只角和三对翅膀之后,那些魔兽又全都成了王子的跟班,一路上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接着魔兽捡来了十五个人类,又阴错阳差地让那群叛逃的军人有了落脚之地。再之后又遇到了斑夏达,打了一架之后,好像又因为治好斑夏达的病,让斑夏达成为王子的伙伴。 大略的经过众人固然懂了,但接下来却又好奇起萨摩究竟长了什么样的角和翅膀?为什么可以让魔兽那么畏惧?那些角和翅膀又是打哪来的?为什么有了它们便可以与魔兽沟通? 众人疑惑虽多,可惜萨摩的回答绝对无法让他们满意,因为,萨摩虽然知道黑色的角和金色的翅膀是来自于神剑魔刀,但是后来长出来的黑色肉翼和白色羽翼,他却怎么也想不懂从哪里来的了。魔兽之所以会畏惧他那个样子,或许只是神剑魔刀的关系!至于为什么能沟通?就连萨摩自己也还没弄清楚。 也许尼路等人看过它们,集思广益之下,它们的身世或有清楚的一天,可惜萨摩不认为在这里让他们看他“突变”的样子很恰当,也不打算让众人看到那个样子。只能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第一百零一章 再遇刁蛮女(上) “那你们呢?路上如何?”萨摩拉开话题问。 众人闻言自然知道萨摩不愿延续之前的话题,因此只得主动说了众人途中的遭遇。其中,自然以耐达依的考验最为与众不同。众人几番思索,还是弄不清为何耐达依面对的只有一个人,不是一群人,但只听那种迂回曲折的考验方式便不难明白,测验耐达依的人与其他人所遇到的军人应该不是同一批人。 待众人都说清了路上遇到的事后,尼路才犹豫地问: “摩耶…你觉得…那群人…可靠吗?” 他说的自然是那群叛逃的军人。万一那群人并不像他们所说的,是因为不能认同军方与商人挂勾迫害村民才离开的话,那么众人很有可能因为误信这群叛逃军人而担上破坏巴耶帝国和模里邦联间和谐的风险。又如果这群人才是迫害村民的元凶,而他们口中迫害他们的的那群人才是真正为村民着想的话,那么,他们不仅救错了人,还间接成为刽子手了。再者,许多人类对忠诚的观念相当淡薄,所以叛变时有所闻,这也是众人最感隐忧的地方。众人这次协助他们,但若他们再叛,说不定会反咬众人一口,岂非得不偿失? ※※※ 尼路这些担忧其实也不无道理,毕竟,听说人类是很复杂的。 众人闻言,也都思考起来,他们刚刚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起来那群人似乎叛得很有道理,但是,叛变的人就算是为了正义,心中多少还是存在着蠢动的因子,实在很难保证往后不再叛。众人不禁反省起来…,他们决定伸出援手时,的确忽略了这个不确定性,现在想来的确颇具风险。 这些人若是真为了正义才叛变,众人固然帮对了,却也同时埋下一颗不确定的种子!因为正义感这个特质对并非人族的萨摩等人未来的行动未必是好的,尤其若是让他们得知了众人特别的身份后,他们独具的正义感会不会反而成为萨摩等人行动的绊脚石?这都是值得思考的。 萨摩沉吟了一会,接着平静地道: “应该可靠,我看他们不像在做假。” “我瞧他们也不像!”尼路微微点头附和。 “若真的不信任他们,就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分好了。”班塔耶建议道。 闻言,萨摩摇摇头,不在意地道: “不用刻意瞒他们。有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让他们知道。”毕竟,一颗棋子要想发挥最大的功能,冒一点风险还是必要的。 “可是……。”耐达依不解,他也觉得对还心性不明的人,保持身份的隐密性是必要的。 萨摩沉默了一会,伸手抚摸一旁小斑美丽的银白色毛发,看着小斑眯着眼露出舒适的满足表情,才平静地开口: “他们要是另有企图,我会亲手解决他们。”柔缓的语气、淡漠的表情,说出来的话竟蕴含着浓浓的杀机,让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自从王子度过成年劫之后,越来越喜怒难测。有时明明笑着,众人却好像觉得他在生气。有时没什么表情,可是却会在下一刻不言不语。像现在,众人现在明明感觉不到杀气,但王子平静的语气却让他们同时觉得毛骨悚然。 在一片寂静中,明斯克低沉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 “不用王子动手,明斯克会先除掉他们。” 这一句话打破了沉凝的气氛。汉斯首先拍拍胸埔附和: “算老子一份!他奶奶的让老子知道他娘的龟孙子敢唬我们,老子就打趴他们喂乌龟王八去!”汉斯脏话猛丢,说得慷慨激昂,口水乱喷。 其他人没有像汉斯一样漏*点演出,只是慎重地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不同的想法。在塔里沙港,众人本来都不了解为什么王子这么干脆地让梅里等人知道身分,想来,欣赏他们的才干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大概就是王子存着要是这些人有丝毫异动便要迅速除掉的想法。看来,他们的王子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已经不再是当初只在中央大陆生活时那个单纯善良的萨摩了。论起心狠手辣,恐怕也是不输在场的任何人了。 众人心中思绪纷转时,萨摩颇具磁性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们不用担心他们,只要担心这里就好了。”那群人那边有魔兽们帮他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闻言,众人这才想起,他们找萨摩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商量今后行止。想到这里,尼路随即开口: “对了!我们都到这里了,应该要怎么做?” 他们只是跟着王子来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来这里要做什么。学武功吗?人族武功看在他眼里实在马马虎虎,大概就是武器五花八门各自都有一套耍法,要说他们龙人真有什么要学的,那大概就是武器了。鉴院之行他们已经充分体会到不能使出本族武功的不便,看来,他们的确有必要学些人族花俏多余的功夫,毕竟,谁都保不定他们王子会不会哪时兴起,决定再装一次人类。 另外一个可以学的大概就是魔法,龙人族的魔法并不多。龙人族和龙族虽然是天生的魔武者,但是他们的魔武和人类的魔武是不一样的。人类的魔武是魔法和武功分开修练、分开施展。但是龙人族的魔武却是武术攻击中带着魔法攻击。这是因为他们的武功回圈比较特别,可以跨越经脉和精神脉络,藉由这种特别的旋圈,他们的攻击才带有魔法属性。至于纯魔法,族中流传的并不多,原因是因为龙人族的回圈有几个部分是跨越经脉和精神脉络的,这个跨越让他们学其他以精神脉络为唯一回圈范围的魔法时都会跟龙人武功的回圈相冲突。全族中唯一没有出现冲突情形的只有萨摩了。这或许是因为萨摩混有精灵人的血液,经脉与精神脉络构造与纯粹的龙人有些不同的缘故。 虽然众人不能学习大魔法,但是或许可以在人族找到魔法回圈较小的魔法修练方式也不一定。如此一来就能躲过与武功回圈相冲突的部分了。 这些是众人来学院的路上想出来的。毕竟,他们总不能跑一趟人族却空手而回,起码也得拿一些好处才行。不过,他们虽然计划好了,但是王子呢?若是他们的计划和王子的目的冲突的话,那么势必要再重新计划了。 幸好萨摩也没有什么大目的,他只是想要在人族为他体内那股怪异却庞大的力量寻找出路罢了。因此闻言倒是轻松地道: “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然就可以了。要小心的是动手的时候。你们是中阶龙人的顶端,动手要留手,以免引起怀疑。” 众人点头,这点他们都知道,倒是比起他们,萨摩更应该要小心才对,因为,萨摩才是他们当中力量最大,最没有实战经验的人!论力量的拿捏,恐怕萨摩的问题还比尼路等人来还大。 尼路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要是………” 他想问的是,要是身分引起怀疑,处理的大原则是什么?只是,他还没问出来就被萨摩一手抬高,阻止了。 众人煞是不解地看着萨摩。 “有人来了。”萨摩轻声为他们解惑。 众人对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开始说些“正常”的话。 “你猜学院会怎么考我们?”尼路首先开口。 “会不会是考一手打碎几个石头啊?”机智万分的耐达依随即接腔。 闻言,同样机智的班塔耶也不甘示弱道: “我猜是要我们去抓几只魔兽回来。” 这时,不速之客也已经走近,众人都清楚听见了脚步声。脚步很轻,但很多,可见来的人不少。 “他奶奶的,老子不要再抓魔兽了!”汉斯虽然想不懂为什么扯这么远,但是想起鉴院的窝曩遭遇,他倒是直剌剌地抗议。 “学院招生分三个部,难道三个部都考一样吗?”尼路故做思索状。 走近的人或许是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了,脚步明显加快,不到一分钟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五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很奇怪的组合。 见到萨摩等人坐在他们固定的“会场”谈话时,一个美丽的女人从那群人的中间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书卷味很浓的少年。 美丽的女人一身高雅华丽的鹅黄色丝质裙装,高傲地质问道: “你们是谁?” “对啊!你们是谁啊?!”一旁四个莺莺燕燕也娇声附和着。 其他女人众人不认识,但是第一个说话的女人可就不一样。看到这个女人,记忆力超强的尼路立刻就想起她的身分─巴耶帝国的假公主麻宓!可不是?由于她当初给众人的印象太过强烈,所以除了尼路外,众人也很快认出这个眼熟的女人就是当初刁蛮任性到被萨摩封住魔力的那个骄纵女孩。只可惜,众人对她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没想到刚到学院就遇到她…。 “我们是谁关你们什么事?”皮喇很不客气地反问。他实在很不喜欢这些人类对他们说话的语气,尤其是这个自大而无礼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一呆,从她进入学院开始,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敢对她这么不尊敬,于是,她终于把抬高的视线拉下来,仔细看着这群人。 没想到这一看却吓傻了!那是九个长相相当好的男人,好到追求她的任何男人在他们面前都成了凡夫俗子。但这并不是她惊恐的原因!原来,九个人中,虽然有些并没有印象,但是其中六张脸孔她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么出色的一群人,到哪里都会让人留下深刻印象。这些人就是她在鉴院遇到的那个人的六个手下!虽然,他们比以前要高大成熟很多,但是长相却是没有多大变化,加上他们特殊的发色和眼球颜色,她作梦都不会忘记她毕生最大的耻辱就是这些人所造成的。没有人知道,回国后,她花了多少时间才重新找回自己的骄傲。 想到这里,麻宓心中一跳。既然这六个人来了,那…那个人应该也来了! 惊慌地浏目观望,一个淡金色头发的俊美少年映入眼帘。如果不是那只透明的护目镜,她几乎认不出他来!所以刚刚她还把他归纳在陌生当中。但再仔细看,加上心里既定的念头,她还是认出他来了! 虽然一样俊美的脸,但是气质却仿佛陌生人一样,跟当初有极大的差异。修长的身影,宽阔的肩膀,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只有稍带稚气的脸说明这人的年纪并不大。无害的脸同样冷淡的表情,现在却多了说不出来的威势、冷凝和邪魅,如果说当初只是表面上的冰冷、肃杀,那么今天肯定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冷酷、杀伐。更诡异的是,以前的冰冷、肃杀只在他动手的时候,现在的冷酷杀伐却是隐约地隐藏在正气凛然当中。 麻宓只敢在萨摩身上停留一下,随即心惊胆战地转过视线。因为,萨摩冰冷的眼神仿佛让她又想起当初被他封住魔力时的恐怖经历。 正当麻宓心中七上八下时,后面那位满是书卷气的男子追了上来,严肃地斥责: “放肆!不可以对公主无礼。” 本想这么一说,这些人一定会大惊失色、屁滚尿流,最后知难而退的。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在美人面前多添一分。谁知道,这群人竟都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冷漠模样。一时之间,男子只能尴尬地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见这男子尴尬的情状,也不由觉得好笑,这应该是追求者一号。他们看来没遇过不买帐的人,才会对众人的无视这么惊慌失措。 伶牙俐齿的班塔耶首先佯装惊魂未定的模样道: “这位兄弟,你没骗我们吧?我们这种小小人物最担心遇到公主了,举凡公主王子十个人里有六个是疯子,一个是傻子,一个是呆子,一个是半调子,最后一个才是正主子。偏偏我们就怕遇到疯子、傻子、呆子、半调子,更怕遇到正主子。疯子见人就砍,还杀人不用偿命,我们的小命只有一条,可能不够用。傻子听话只听听得懂的那一半,偏偏我们就是不知道他会听懂哪一半,大约我们说的大概他都听不懂才是。呆子说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们记性不好,那几句呆话老是记不牢,当然也就说不出来啦!半调子做事没个准,一下喊打一下喊杀,又一下到处叫妈妈,我们小小人物胆子也小,很经不起吓的。至于正主子,那就更惨啦!威逼利诱烧杀掳掠永远合法,我们这种小人物遇上了恐怕连渣都没剩下。我说,兄弟,你别说她就是其中之一吧?!” 这一串连珠炮打下来,人人听得头昏脑胀,男子听到最后来真不知道该不该坚持美丽的女人就是公主。 不仅是他,就连麻宓等五个女人一时也听傻了。 正当男子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处理时,另一个高大粗豪的男子却开腔了。只听他斥责道: “大庭广众之下,污蔑王室,你们该当何罪?!”说得义正辞严,配上那身魁武身材,想来正常人被他这么一说不当场求饶也会立时脚软。 可惜,他现在遇到的并不是正常人。要论身分的尊贵、王族的尊严,没有任何一个族群比得上龙人!也就是这样,对龙人来说,世上最尊贵的贵族是龙人族的贵族,人类的贵族算得上哪根葱哪根蒜?也就是说,这个高大男子的威胁话语落在众人耳中,就像野人献曝一般,徒惹人笑罢了! “你他奶奶的什……”汉斯忍不住,就要大声嚷嚷起来,尼路眼明手快,连忙捂住大块头的嘴巴。要是他动作不快点,难保汉斯这个大嘴巴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把众人的身分掀出来! 汉斯扯下尼路的手,还想再抗议,却瞧见萨摩锐利的眼睛看着他,只得低下头乖乖的闭嘴。 其他被指为污蔑王室的众人还是一号表情,不理不睬,只有班塔耶立即摆出一脸可怜像,万分委屈地道: “不不不!说岔了!我不是污蔑,我是惶恐啊!不知小的哪一句话污蔑王室了?” “还说没有?你说公主是疯子、呆子、傻子、半调子!”高大男子振振有词。 班塔耶“啊”了一声,很是惊讶地道: “这是您说的啊!小的从来没有说公主‘她’是疯子、呆子、傻子和半调子啊!”班塔耶说到“她”的时候还刻意将眼睛往麻宓一瞄。 闻言,这名粗豪男子也愣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班塔耶的确从头到尾没有明说,自己这么一说反倒像对号入座了。 这时,那名书卷气很浓的俊秀男子回过神来,一见到情敌跳出来抢功劳,连忙将什么呆子傻子的全抛到脑后,插嘴道: “胡说!你们当众顶撞公主还说没有罪?!” 班塔耶翻翻白眼,反问: “这里是哪里?” 俊秀男子直觉回答: “当然是兰普顿魔武学院啊!你瞎了不成?”回答之余还不忘反讽一句。 可惜班塔耶不吃这一套,自动略过反讽的话,不愠不火地回答: “这就对了!这里是学院,不是王宫,你们也少把你们王宫贵族那一套搬出来卖弄。” 此话一出,俊秀男子当场哑口无言。 学院的确明文规定学院内没有高低贵贱之别,但是,换做是其他人还是很买帐的,毕竟阶级观念从小便根植在他们心中。 这时,粗豪男子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才发现原本气焰一向都比他们高张的麻宓除了一开始的一句话之外,就没再开口讲话,只是带着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那群人。粗豪男子察觉不对劲,连忙仔细地观察着这群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的人。这一细看,银色的龙麟随即落入眼帘,男子惊讶地道: “你们是龙人?” 第一百零二章 再遇刁蛮女(下) 明斯克撇撇嘴,似乎对他们现在才发现大有瞧不起的味道。 俊秀男子闻言,也冷静下来,仔细一看,可不是?只看他们当中那位全身上下冷得彻底的黑发男子,左脸眼下延伸一道银色龙龙麟,可以知道这一群人应该都是龙人了。既然是龙人,那不买他们的帐似乎也很正常。 粗豪男子的一句话也同时点醒了麻宓。 她刚才只是一直担心他们会怎么样对待她,反倒没有发现他们有点不一样了。她记得,在鉴院遇见时,那个黑发的男子并没有那道龙鳞啊!难道是后来长的? 也不对,龙鳞通常是出生就有了。 麻宓想不出所以然,但是一想到他们跟她一样通过了鉴定考试,如果是其他族按例是不能参加的!想到这里,麻宓惊讶地开口: “你们是龙人!那鉴院……”麻宓的质疑消失在萨摩冰冷的注视中。 “麻宓公主,你怎么了?”俊秀男子问。 麻宓僵硬地摇摇头,她实在是怕了那个英俊却残忍的金发男子。 其余的人也是一脸不解。从前每次遇到事情,最凶最积极的永远是麻宓,今天怎么人家看一眼就消音了呢? “麻宓公主,你认识他们吗?”粗豪男子问,脸上带着戒备的表情,似乎很担心自己的情敌会一下增加很多人。 麻宓闻言,满肚子气全都放到这个当众质问她的家伙,立刻尖锐地反问: “阿道夫男爵,你凭什么身分质问本公主认不认识他们?” 此话一出,被叫做阿道夫男爵的粗豪男子一脸慌张,连忙解释道: “麻宓公主,你别误会,本爵只是问问看而已,绝对没有质问的意思…” 麻宓板起脸,就是不领情。 另一位俊秀男子见情敌马失前蹄,那还不落井下石的?只听他带着讥诮的表情,假意说着关怀的话: “阿道夫男爵,这就是你不对了!当初说要公平竞争的可是你,现在怎么可以因为他们几个人就开始计较了呢?!” 粗豪男子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俊秀男子一眼,带着隐忍的怒气: “亚佛子爵,你别以为靠着你父亲的余荫,争得了子爵这个头衔,就开始目中无人!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当初首先提公平竞争的是你!” 亚佛子爵惊讶地张张嘴: “当然没忘了!所以,本爵一直都保持绅士的风度。忘的人,恐怕是您这位贵人吧!” 果然是贵族出身,每一句话都含沙射影,机锋暗藏。 一旁一位栗色大波浪卷发的姑娘闻言随即附和道: “是呀!子爵大人是好意,男爵大人应该感谢才是。” 这边的拥护者出现了,另一边的拥护者自然也马上跳了出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男爵大人只是向公主请教是否认识对方,这样我们才好决定态度啊!怎么可以因为这样就说男爵大人踰矩呢?”一个棕色长直发,长长鹅蛋脸的清秀姑娘反驳。 粗豪男子闻言,感激地看了清秀姑娘一眼,接着马上回过头对着麻宓道: “是的,本爵只是担心不小心得罪公主的朋友而已。” 麻宓经过这一番吹捧,显得得意极了。眼角有意无意地看向萨摩。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你看!本公主看得起你,你不要!现在你可知道本公主身价有多高了吧!” 只可惜,她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惋惜。萨摩等人仍旧无动于衷,有的只是看好戏的兴味,气得麻宓银牙暗咬,一把火全都发泄在粗豪男子身上。只听她怒道: “谁知道你们男人在想什么?!”跺跺脚,偏过头去,几撮发丝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好是妩媚。 看来麻宓连生气都下过一番功夫,看起来丝毫不会引起他人的火气。粗豪男子虽然讨了个无趣,脸上却还是不由得露出迷醉的神色。 “真是没看过美女……”班塔耶惋惜地道。 其实,以麻宓的姿色加上后天装扮得宜,果然很有风靡学院的味道,但是要是拿庞庞来比,她就差了一点。更别说要是跟琉璃比,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可惜琉璃妹妹没来,要不然可精采了。”耐达依搭腔,她可是很想看到这个女人吃鳖的样子。 萨摩不语,脸却不由得一黯。被耐达依这么一提,他又想起久未见面的新婚妻子了。 见状,尼路连忙使了个眼色,耐达依只好尴尬地耙耙头发。 见那边还在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剩下两个没有开口的姑娘也拉着麻宓说好话。麻宓经过这一吹捧,显得沾沾自喜。 萨摩等人实在没兴趣看这种不入流的戏码,率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领着小斑,大步离开。众人见状自然也跟了上去。 麻宓本来还等着让萨摩知道放弃她是多可惜的事,没想到他不仅不理不睬,还二话不说转头离去,气得麻宓满脸通红。 对着萨摩高大修长的背影,麻宓愤怒地大叫: “喂!警告你们,要是你们不向本公主陪罪,我一定会把鉴院的事说出去!” 这边四女两男呆了一呆,什么意思啊?难道麻宓真的认识他们不成? 本打算离开的萨摩等人闻言停下脚步。萨摩回过头来,冰冷的眼神直直射向麻宓。冷漠的眼衬着平静的表情虽看不出萨摩心中丝毫情感,却诡异地带起淡淡的恐怖气氛。 麻宓不自觉地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做…什么?” 萨摩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这才转头缓步离开。 萨摩一走,尼路等人自然也跟着走,只不过班塔耶走了几步,又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回过头对还站着发呆的麻宓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记住你所受的教训。”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麻宓脸色刷白。他们还是一样!同样瞧不起她!同样无视于她的示好!同样践踏她的骄傲! “公主?他们说的是……?”大波浪卷发的姑娘试探地问。 麻宓脸上慌乱一扫而过,沉吟了一下,才摇摇头道: “没什么。” 她不能冒险。因为鉴院虽然按例禁止他族参加,但是并没有明文规定,以这一点威胁他们恐怕到最后会不了了之。深明宫廷斗争的她非常清楚,要板倒一个人一定要有充分而完整的布置。麻宓在心中决定,一定要让那个骄傲的男人臣服在她裙下,求她原谅他!她堂堂巴耶帝国的公主难道就斗不过他?她要让他爱上她,彻彻底底的输给她,然后,她要将他残忍的羞辱一番,这样才能补偿那段时间她所受到的委屈和羞辱,才能补偿那段不能施展魔法的日子中,日以继夜的心惊胆战! 如果说,一个女人除了爱之外更重视的还有自尊,那么当爱不能现实时,自尊就会抬头,这时,他所选择的一个就是甩头离去,一个就是处心积虑补偿自尊的损失。麻宓就是这样的女人,她得不到他,不仅别人休想得到,她还要让折辱她的男人亲自体会他的错误,她要让他后悔、懊恼,悔不当初。 ※※※ 回宿舍途中,班塔耶担忧地道: “摩耶!你想她会不会………?” 萨摩愣了一愣,接着摇摇头,不确定地道: “不知道。” “世界还真是小,到哪都遇得到这个疯女人。”耐达依凉凉地笑道。 皮喇偏过头,看着耐达依,颇为认真地道: “你看起来很高兴。” 耐达依脸一僵,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啊!”他只是很有兴趣而已。 “照老子讲,干脆把她做掉,什么问题都没了。”汉斯说到这里,仿佛觉得自己说得很是道理,呵呵地笑了起来。 众人翻翻白眼,受不了这个单细胞生物。 “在学院,他一死,我们马上就会被抓。”明斯克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汉斯闻言瞪大了眼睛: “死冰块!你他娘的说什么?” 明斯克没再说话,只看了汉斯一眼,就不再说了。 这时,寒摸了摸下巴,解释道: “我想明斯克大人说的应该是,我们跟他们争执过,万一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们一定会被列入嫌疑犯。” 其实,众人都想到了,寒这番话等于是解释给汉斯听。 汉斯闻言也懂了,呆了一呆,随即尴尬地笑笑: “也对喔!” “这倒不会。”尼路突然插了这句话。 众人同时一愣,是不会被抓还是不会说? 幸好尼路很快就解答了: “鉴院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他族参加,如果事情爆发,顶多被收回证书,那也不算什么。” 也对!众人恍然大悟。 正当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汉斯却嚷嚷起来: “啊!老子的证书不见了!” “你的证书不要也罢。”明斯克反丢一句。 汉斯张着大嘴,被堵得密密实实。的确,他就是众人证书中等级最低的嘛! 众人见状不禁笑了起来,就连萨摩也扬起了唇角。 “放心吧!我想,就算他们不收回去,应该也有办法撤销我们的资料的。”尼路笑着解释。 一阵嘻闹中,众人回到宿舍。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等待,一个月期限一到,他们就可以接受所谓的考试了。只希望不会像第一次考试一样,是那种无聊的东西吧。 ※※※ 自从遇到麻宓,众人已经没有兴趣再到兰普顿花园。接下来的日子,众人除了曾经到兰普顿市逛过一次外,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宿舍读书练功。 兰普顿市非常大,人口也很多,造成它繁荣的原因,有一半归功于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存在。另外因素则是兰普顿市正好位于神迹森林、密直市和输药特别港的交会点,东大陆的中央位置。 一开始,它只是一个小村落,总人口不过百多人,后来神迹森林的资源被发现之后,这里就成为药材的集散地,所有药材都在这里经过初步处理,在统一运送出去。之后,兰普顿魔武学院的设立,成功引进了大量人潮。学生与师长的生活必需品必须由此购买,于是,小村落逐渐成了东大陆密直市之外的第二大市。每年庞大学院人口与采药人员带来了相当大的商机。而之后帝国东陆将军的大部分军士驻扎在神迹森林外也将兰普顿市升高成为军事重镇。 因为这样的历史渊源,所以,兰普顿是最普遍的商家都是做药材生意,许多帝国首都买不到的药材都能在这里买到,而且品质上佳。此外,因为魔武学院学生的需求,和帝国军士的补给,武器、防具、晶石也是重要的商品种类。其他自然就是和学院息息相关的日常用品商店了。举凡食衣住行样样齐全,价位由高到低都有,样式从人族贵族最偏爱的袍服到贩夫走卒最常穿的短衫,从巴耶帝国的标准服饰到里尔公国的传统衣着,甚至连龙人、兽人、精灵人的服装也一应俱全,为的就是满足学院复杂的学生来源。 另外一个大宗就是书籍贩卖,从最低俗的腥膻色书籍,到高雅的王宫礼仪范本都有。但种类最多的还是各种武术魔法书籍。有很多都是二手书,是以前学院学生毕业转卖给书店的。许多买不起学院所需书籍的学生都会到书店来寻找便宜的二手书。 萨摩等人看遍了兰普顿市,武器防具店他没什么兴趣,因为身体里那两把刀剑就够他头痛了。所以,萨摩等人打算等成为学院学生之后,再视需要来买。不过,书店是一定要去的,在时间还没到之前,众人实在有必要了解人族的武功魔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此一趟书店下来,众人都抱了不少的书。萨摩只买了《魔法与元素概观》、《武学分流介绍》和《魔武原理》三本书,目的就是想要约略知道人族对魔法、武学、魔武是如何看待的。至于还有其他不解的地方再买其他书也不迟。 其他人大致也都买了这三本书,只不过尼路多买了一本《进退之道》,专谈人族多次战争的战术安排,班塔耶多买了《商场如战场:谈判美学》这本书。反观皮喇买得可多了,凡是提到武功魔法战术的全都包,林林总总买了十几本,还是班塔耶在心疼荷包的情况下硬拉走他,要不然,皮喇恐怕会将书店搬走大半。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就留在宿舍里看这些书,大致将人族的魔法武术概念了解了一下。 第一百零三章 天生万物 许多读者反应白夜最近更进较慢。虽然最近又开始忙了…但白夜的写作并没有拖稿的情形…也就是说…,当各位发现白夜超过一个星期没有更新时,绝不是因为白夜没写…通常是已经在天堂更新了…只是没空到幻剑更新ㄒ-ㄒ不过有时候,站管大人似乎会挪出时间帮白夜更新,让白夜不甚感激…不过要是站管大人太忙…那结果就是…==。==…没更新了… 如果白夜有发现…时间还允许的话…就会来亡羊补牢一下…但要是没发现…那就… 基本上…白夜会维持一个礼拜更新三篇…一个月更新12篇…共一本书的量。与实体书维持一本的差距…,这是当初与出版社协定好的…,请多多见谅^^||| ※※※ ====版权所有,禁止任意转载。首发于冒险者天堂。ezl。m。==== ※※※ 原来,人类对魔法的观念大致跟其它各族没有多大出入,同样是从感应元素开始。不过,人类对元素分的特别细,分成风、火、水、冰、木、土、岩、雷八大元素,而其它种族却只分成风、火、水、土、木五种。水与冰在善使魔法的精灵人眼中是同属水元素的,土与岩同样属于土,火与雷同属于火,人族却在这方面将他们细分出来,这当然是因为人类对元素的媒介体质太差,所以无法驱动所有属性类似的元素,才会又将属性细分出来。 要说人类的魔法原理跟其它族最大的出入,大概就是运使的方式。他们通常必须经过长时间才能成功感应到元素的存在,而且,通常只能择一感应。也就是说,一个人首次感应到的元素决定这个人魔法的主要属性。感应到魔法元素之后,人类还必须每天孜孜不倦地吸收魔法元素加以储存。至于,吸收之后要放在哪里里,书里只说各家各派各有法门。看来,这才是人族魔法必须拜师学艺的原因。 这种吸收魔法供攻击时所用的方式跟萨摩的认知差异很大。就他所知,精灵从来不储存魔法元素,他们的属性差异来自天生资质的差异,精灵一出生就会对某些元素特别**,驱使起来如臂使指。这种差异决定了精灵的种类。但这并不代表木精灵就不能使用火元素。基本上,精灵对于元素驱使只有使起来熟不熟练之别,而没有能不能使用的问题。也就是说,木精灵只是对于木系魔法熟练度最高罢了。 精灵人大致也是一样,只是精灵人的属性比起精灵更加明显,因为,他们驱动魔法必须要利用魔力先在体内储存微量元素,在使用时,用这些微量元素共鸣,引发外在元素。因此,一个水系的精灵人很可能是无法使用火系的高等魔法的。不过,这种情形在守护精灵觉醒之后就会有所改变。藉由守护精灵的媒介,精灵人就可以驱动所有的元素,不需经过元素共鸣。 龙人的部分,因为承袭龙族的血统,龙人也是魔武双全,但是,魔法却有很大部分是与武术结合的,不能单独施展。他们大多数的招式都夹带魔法,能够分开施展的招式并不多,威力也大大比不上魔武合一的武功。所以,绝大多数的龙人习惯近身战,加上龙人非常敬重强壮的勇士,魔法攻击的“勇敢”似乎远远及不上拳脚交锋,导致许多龙人终生都没有单独施展魔法。虽然,他们后来发展出来的武功的确脱离了魔法,而有些魔法也可以脱离武功招式,但是,魔武合一施展却仍旧是龙人武功的主流。 因此,龙人的武功循环中就有吸收元素的功能,藉由循环,魔法元素会被存入体内。至于能吸收哪里些魔法元素就看当事人的修为来决定。通常,银阶龙人和高阶龙人在吸收魔法元素上已经没有限制了。 研究起来,精灵人和龙人算是有储存魔法元素的了。但是,即便是吸收,也都是微量,大概龙人吸收的元素会稍多一点,但也很有限。这一方面归功于他们的好体质,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所有族人都知道,魔法元素并不适合大加储存。因为,魔法元素具有排斥性。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吸收的魔法元素有多寡差异时,多的一方将会排挤少的一方。 如果说,魔法刚起步,魔法元素的微量差异并不会造成问题,也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是,随著功力越深,元素间的冲突也就越大,到最后,轻则魔力完全消散,重则身亡。 所以,各族通常严禁族人大肆吸收各系元素,为的就是避免这样的状况。毕竟,他们不同于人类,吸收元素的能力较高,种类也较多,因此,十分容易有元素不平衡的状况。 人族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本身吸收能力有限,加上无法有效控制魔力的平衡,所以正规的魔法修练都是针对单一属性修练,而人族有名的大魔导师最多也只兼修属性相似的元素和相生元素。因此,人族的魔法成就很多是决定于同一元素的控制力,就因为大魔导师对于元素的控制力和控制范围远远高于其它魔导师,因此才会被敬为大魔导师。 武术方面,人类的武功五花八门,而且十分偏好武器。他们的武功还细分小巧的武功和大开大合的招式,有些专攻上三路,有些专攻下三路。合击的功夫也不少,两人、三人组合的武功最多。萨摩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那么多时间专研所谓人体的弱点和人性的弱点。 至于魔武方面。书上说,人类当中,魔武者的比例大概是1:10000。也就是说,一万个人里才能有一个魔武者。魔武者不仅决定于经脉、肌肉、骨骼的构造,还决定于天生的聪明才智。这里的聪明才智指的是对魔法和武功的超强领悟能力。唯有这两点具备,才能有足够心力和体力同时学习魔法和武功。 萨摩看到这一段,想到身体防御能力弱,骨骼又不够坚韧的精灵人族,果然是不能当魔武者。反观龙人,似乎在体魄上就好太多了。 书上又说,魔武者最大的好处就是动静皆宜,远近皆可。魔武者在战场时不仅可以远距离大规模伤害敌人,近距离也可以造成不小的破坏。既不会像专修武功的人遇到魔法攻击只能当肉靶子,也不必像专修魔法的人,攻击时还要在前面围上一堵人墙。所以,魔武者是最好的士兵,不容易折损,杀伤力又大。因此,各国都很著意培养魔武者,两大人类强国,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就各有一支魔武军团。各国首都禁卫队也都是魔武者所组成。更别说各国将军名将都是魔武者的天下了。 看到这里,萨摩心中却想起了龙人族。看来,要提升龙人族的能力,必须要让他们能够单独役使强大的魔法,也就是魔武既能合流也能分流!魔武合流一向是龙人族的骄傲,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够突破跨越经脉和精神脉络的限制,这样魔武合流的攻击方式的确杀伤力很大,几乎没有一合之将。但是,人族久经战乱,他们却发现,在战略上,他们更需要的不是一个综合能力很强的英雄,而是一个可远可近,能敌猛将,能敌千军的军人。 假使要让龙人族也能够习惯魔武分离,首先一定要突破龙人单独役使魔法的层级难度。强大的魔法需要全部神经网络的连贯,龙人魔武心法占据了一部份的精神网络,才会龙人族的魔法老是停留在中级魔法,无法达到高级。如果能够找出一种方式解决龙人心法跨越神经脉络和武功筋脉所造成的限制的话,那么,他们将可以轻易结束和兽人族的缠斗,并且成为可远可近的强大种族。 当然,萨摩很清楚这一点很难做到。于是,他暗暗决定要在人族的知识中寻求解决方法,毕竟,没有龙人能够像他一样,同时拥有龙人族和精灵人族的能力。龙人族心法占据的神经脉络部分奇异的没有造成萨摩展魔法的阻碍。也许,他该找些时间研究一下自己经脉构造有何特别之处。或许弄清楚究竟他和其它人有什么不同可以帮助他厘清体内异状的谜团。 看完了三本书,萨摩颇有所悟。看来人类果然是一个时刻企图前进的种族,所以才能突破他们的肉体限制,同样和各族一样发展出了魔法、武术和魔武兼修的方法。虽然在资质上,人类还是备受先天体质的限制,大成者不多。但是,深知各族能力的萨摩在看到这些书时,就深深体会,人族真正可怕的是他们的智能。严格说来,其它种族的人并不比人类笨,但总是缺乏了那点天马行空和变通的能力。大概也就是这种能力,让整个世界四分之三都在人族的控制之下。大概也是因为其它种族的人都太过随性,太没有野心,所以,不太能激发创作、变化的欲望,才会在物质文明上与人类有这么大的落差。 ※※※ 时间飞快流逝,一个月的期限转眼即至。龙人、兽人、还有人族都陆续到达学院,本来宁静的学院顿时喧闹起来。统计一番,两千四百多个出发,成功在期限内到达竟只剩下八百多个。 龙人当中,很意外的是那个看起来昏昏遇睡的龙人先到,接下来是塔巴,再接下来就是两男一女的龙人组合,三个人一起到达。人族到达的时间并没有多大落差,大致上归功于天生体质差异的男性似乎快了一点。至于十三个兽人则夹杂在人族军团中到达。 蜜儿也跟著人族蹦蹦跳跳地到达。看来她似乎玩得很高兴,身上满满一堆战利品。 一到学院便马上找上萨摩献宝。木头和火把两只小精灵一见萨摩更尽是围著他团团转。 “大大哥!你看!人族的东西有好多都好特别喔!”这是蜜儿见到萨摩说的第一句话。看来,因为两只精灵的缘故,蜜儿也叫萨摩大大哥了。 “火把,那个漂亮吗?”木头惊讶地扬声道。 “丑死了!她为什么觉得漂亮啊?上面都是低俗的意念!”火把皱眉附和。 “所以说,女人就是没见识!”木头很是不满地道。 蜜儿闻言,顾不得等萨摩等人的回应,立刻就叉腰跺脚,嘟嘴道: “你们很吵喔!早知道就不带你们来了!” 两只精灵惊讶地互看一眼之后,木头首先尖叫: “谁带谁啊?” “谁被谁带啊?”火把也跟著尖吼。 蜜儿脸一红,跺跺脚,不与两只精灵吵,转过头来向萨摩寻求认同: “大大哥,你看嘛!这些都很漂亮对不对?” 看著蜜儿的装扮,萨摩皱起了眉头。而其它人则被蜜儿的装扮吓傻了。只见她虽然还是一身短衣短裙的俏丽打扮,但身上却吊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功能都不一样。有些是专门买给小孩,祈求平安长大的;有些是买给孕妇,祈求生产顺利的;有些是用来挂在店面,祈求招财纳福的;更有些是神殿用来避邪的。有些挂在脖子上,有些套在手上,全部挂在一起,简直不伦不类到了极点。 一阵呆愣之后,尼路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木头,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喜欢那些丑东西啊?”火把担忧地道。 “不会吧!我不想一直跟那种东西待在同一个地方。”木头也苦下脸。 “他们不喜欢为什会笑,所以他们肯定是喜欢的了!”火把皱著眉头分析。 听两只小精灵将她的宝贝说得一文不值,蜜儿也不高兴了,嘟著嘴抗议: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它们啊?” 此话一出,两只小精灵立刻夸张地张大嘴,满脸惊讶。接著木头就尖声叫了起来: “她不知道耶!”木头惊恐的表情,彷佛蜜儿不知道这件事是多么罪大恶极似的。 火把不甘寂寞,也跟著开口接腔: “是啊!她不是精灵人吗?只要是精灵人都应该知道的。” “知道什么啊?”蜜儿煞是不解的问。 尼路等人也想知道两只小精灵为什么不喜欢那些东西。毕竟这些东西虽然样式杂了一些,但颜色却很鲜艳,也不至于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可惜两只小精灵似乎一点解答的意愿都没有,不仅不说出答案,还尽是兜圈子说话。 “精灵人应该知道的。”木头板著脸,认真地道。 “对啊!大大哥就一定会知道。”火把也慎重地点头附和。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萨摩身上。萨摩见状叹了一口气,埋怨地道: “你们两个说不出来就别老往我这里塞。” 此话一出,两只精灵马上不服输地抗议起来。 “他说我们说不出来耶!”火把瞪大眼睛,愤慨地道。 “是啊!谁说我们说不出来的?我们只是不想说!不想说跟说不出来是不一样的!”木头紧接著澄清。 火把一听,连连点头附和: “对!大大的不一样!” 蜜儿跟两只小精灵相处这么久,大约也摸出他们的个性,于是闻言便立刻追问: “那你们说嘛!不说就是说不出来!” 两只小精灵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木头,其实我们知道对不对?”火把呐呐开口。 “是啊!”木头煞有其事地点头。 “可是很难讲对不对?”火把又解释。 “是啊!是很难讲。”木头又点头。 “还不就是不会讲,绕那么大圈做什么!”蜜儿不满地道。 两只精灵闻言,呆愣著,不知道如何回答。蜜儿见状,挺起胸膛,沾沾自喜地道: “所以你们不喜欢这些东西根本就没道理嘛!” 两只精灵闻言立刻瞪大眼,却偏找不出话反驳。 就在蜜儿顾盼自豪,两只精灵愕然对视中,萨摩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 “也不是没有道理…。” 此话一出,众人又将疑惑的视线落到萨摩身上。只见萨摩看著蜜儿身上的东西思索了一会,接著才淡淡地道: “每种生物有功能。人类舍弃生物原本的功能,反而加上了不属于生物本身的功能。这种做法,对于生物本身是不尊重的。” 众人一听,尽皆怔愣,倒是蜜儿低下头去,若有所思地看著身上的东西。 “祈求生长、祈求幸运都有特有的生物可以担任。这些东西的材料并不是为了这种目的而存在,人类不应该扼杀了它们的本质。”萨摩说著,视线慢慢落向远方。其实这是精灵的价值,只不过精灵人也承袭了一部份罢了。每种生命都有它的使命,精灵从来不做违背它们使命的使用。 闻言,两只精灵固然大点其头,就连尼路等人也不由得陷入思索当中。 看著众人严肃的表情,萨摩不由轻笑: “人类并不懂这些。其实,若不是他们这种特性,人类还真无法创造那么耀人文化。”尽管这些文化在精灵眼中一文不值,却无法否认这文化对世界的影响。 众人一听,也释然了。的确,不同种族不同价值自然有不同的做法,说不上对错,这是可以体谅的。 看著不伦不类的蜜儿,众人又莞尔起来。蜜儿实在是个爱玩的精灵人,才会将这些东西挂得满身都是。 “我说,蜜儿姑娘,你这些东西打哪里来的啊?”班塔耶苦笑著问。 蜜儿一听,马上兴致勃勃地炫燿起来了: “我跟人族要的啊!人族的人很好喔,蜜儿跟他们要,他们都会给我喔!” “为了一个怪东西跟人家烦了一个早上,人家当然要给你了。”木头在一旁说著风凉话。 蜜儿一听,俏脸微红,微嗔地瞪了木头一眼。 说实在话,那些东西其实真的不值多少钱,很多更是可以免费索取的,要要到这些自然不困难,更何况蜜儿采取的是死缠滥打的策略。 “你喜欢这些吗?蜜儿姑娘。”耐达依好奇地问,他怀疑她的审美观。 “当然啊!这些都是蜜儿的人族朋友给的礼物,所以蜜儿很喜欢它们。”说到这里,蜜儿突然垮下脸,闷闷地道:“本来是很喜欢,但是……现在不怎么喜欢了。”原因自然是萨摩方才那番话,让她体会强加意念在生物上面的确违反自然原则。蜜儿毕竟从小在与自然保持和谐的种族中生长,之前没想那么多,只觉这些东西新奇有趣。现在经萨摩提醒,反觉这些东西越看越觉悲哀了。 “就是嘛!上面都是令人讨厌的感觉,怎么可能讨人喜欢呢?”火把闻言低声嘟哝。 蜜儿垂下头,眼睛盯著身上的东西,沉默了起来。 萨摩知道蜜儿已经想起,于是主动拉开话题问: “你的朋友是谁?”来人族不过短短几天,他实在不放心这小妮子会不会交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朋友。以蜜儿的性子,保不定被卖了还会高高兴兴的帮人数钞票呢! 蜜儿一听,皱皱脸,认真地想了起来: “嗯……有很多很多……象是王大妈、李大婶、韩森老爷爷、梅丽太太……” 听了几个名字,萨摩连忙抬起手,阻止蜜儿继续现宝: “够了,够了!”听起来是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人物,只希望往后也是这样,否则他真不敢想象她会帮他捅出什么篓子! 第一百零四章 测验开始 一个月期限已到,理该不久就要开始第二次的测试。不过,学院这边的处理方法显然有些特别,因为他们并没有马上举行,反而等到所有人都到齐才正式开始第二阶段的测试。这一等,自然又多等了十几天。 所有人都到达之后的隔天,一大清早,学院便将两千三百多个学生全都集中在练武场。达到标准的站一区,不合标准的站一区。 大致分类之后,学院的师长也接著陆续露面。新生见四周站了师长们,都紧张地站得笔直,生怕一个不好,会被剔除资格。这一来,偌大的练武场反倒静得落针可闻。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缓缓踏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步伐之慢,之艰难,彷佛这老头随时都要断气一般。 见状,台下不由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那是他们的老师吗?这个模样都该进棺材了,能教出什么东西? 看到老人爬上高台,尼路等人倒是没有特别感觉,他们比较好奇提议要来这里的王子会有什么反应。转头一望,这才发现,萨摩不但没有任何不高兴,反而专注地看著老人的脚下,眼中带著一抹兴味。 从这个老人的体态看来分明是练过武的,但他现在的步伐,以一个练武者而言,未免太过做作。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刻意这么做的。只不过,如果是刻意的,那么要能完全摆脱武者提气的惯性,不运丝毫劲气,这份修为恐怕更值得玩味。 待老人终于气喘嘘嘘地站上高台,台下的私语声也到达了最高点!就在台下两千多人都掩不住脸上的失落时,突然几道身影健步如飞地从两旁快速掠近。为首的是一个鬓发斑白但面容年轻的老人,身后跟著六个人。只见他们视三尺高高台如平地,丝毫不见停顿或提气就一跃而上。七个人当中最年轻的看来也有四十余岁,但是,动作之敏捷俐落一点也不输给任何年轻人。光这个平地跳上三尺高的高台,既不提气又不显费力,在场的学生大概立刻就要去掉四分之三。 看到这一幕,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突然全都停了,失望的表情也瞬间褪去,台下再度恢复安静。 为首的老人丝毫不理会台下的反应,一上台就先对方才辛苦爬上高台的老人鞠躬,后来跟上的六个形象各异的人更是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这一幕又让台下的学生起了一阵小**,显然猜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受到这群人的尊敬。 等到八个人全都在高台上站定之后,练武场四周也已不知不觉地分散站著将近三十个师长。有男有女,年岁约莫都在三、四十岁之间。每个人手上都恭敬地捧著一包东西。众人虽然好奇,可惜它们都被白色绸布包得密实,看不出是什么。 正当众人为四周的变化不解时,台上八个人却有了动静。只见最早爬上高台的老人缓步站上前。众人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完全看不出年岁,满头白发,白眉、白须,白得发亮,连根杂色都没有。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层层迭迭。或许是因为皱纹太密了,众人根本看不到老人的眼睛,只看到两条下垂的直线。等老人一说话,众人更是只看见胡须飘啊飘地摇动,却没看见嘴唇开合。 老人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一点力道也没有,边说边喘,活像一句话结束就要断气似的。但是,奇怪的是,台下众人竟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种轻飘飘的声音。 “我是院长。”话很简短,但拉得很长。 这句话一落入众人耳朵,四周随即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和议论声。 萨摩本来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什么威力可以让其它人这么激动,侧耳一听,这才知道,原来,兰普顿魔武学院之所以那么有名,除了历史悠久之外,另一个让人侧目的是他的师资。 除开魔武双修的不谈,其它教师最少都有魔导士或武练士的等级。魔武双修的碍于双修的难度,虽然单项无法比上纯修魔法或武术的人,但最少也都有魔策士或武斗师的等级。其中,副院长是大武练师,院长更是大魔导师,可说是人族魔法武术界金字塔的顶端。 据称,人族十大大魔导师有八个出身在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前身之一─兰普顿魔法院,而至今更有三个仍留在这间学院。一个就是兰普顿魔武学院的院长,其它两个据说游踪不定,但会有一段时间停留在学院里开班授课,至于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并没有固定的说法,甚至连学院的老师们也不甚清楚。 这位看起来随时会断气的老人竟然就是校长,也就是十大魔导师里曝光率最大,但却最神秘兮兮,摸不清个性的樊劳瑞水魔导。 下面议论的声音持续发烧,台上的老人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站著,看那模样却象是站著睡著了。 议论的声音在对台上反应疑惑不定中完全消失。众人瞪大眼尽是看著台上的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站著不言不动。 相对于众人的一头雾水,萨摩这边情况可相当不一样。当老人陷入“站著昏睡”的状态时,萨摩全身窜起了一阵不舒服的感觉。那是被锁定的感觉。脚边的小斑不安地踏著脚,甩著银白色的鬃毛。微微皱起眉头,萨摩机警地低下眼,不做任何反应。乍看之下象是在出神地想什么似的。 一旁的尼路等人也感觉到了。他们倏地抬起头四处张望,最后眼睛带著怀疑,定在台上的老人身上。但是,尼路很快便装做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其它人陆陆续续意会到老人的用意,因此也收回了视线,只有汉斯瞪大眼硬是盯著老人不放,那副凶狠模样活象是要将老人生吞了一般。 尼路收回视线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头看萨摩。他们都感觉到老人的试探没道理萨摩会没察觉。这一看,尼路先是呆了一呆,接著微微一惊,最后恍然大悟。原来,萨摩静静地看著地下,脸色平静,象是毫无所觉,看到这种情形,尼路不免呆愣了一下。但是,一仔细看,尼路随即发现,萨摩低垂的眼射出炯炯精光。尼路很**地察觉到萨摩的眼神带著压抑的不甘,尼路不解,因此微微一惊。尼路当然知道,老人的用意必定是想藉此察觉一些特别的人物,萨摩必然发现了,所以才会装做毫无所觉。因为,从四周的人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情形看来,老人这样的试探必定有一定的程度。也就是说,没有到达那种程度的人是无法察觉出来的。虽然如此,尼路还是不明白,既然萨摩察觉了老人的企图,也做出了相对的反应,那为什么又有那样不甘的眼神? 他自然不知道,萨摩在感应到老人的试探时,除了一阵不舒服的感觉之外,还有继之而起的一股不服输的感觉。这对一向淡薄的精灵人世界是很少见。 安静了好一阵,老人脸上的胡须微微摇动,当众人都以为他要说话时,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回过头,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走到后面。众人看得满头雾水,倒是萨摩等人知道老人的试探已经告一段落。 这时,头发斑白但面貌年轻的老人先是对著六个中年人当中的一个微微点头,这名中年男子随即站了出来。 那是一个双颊削瘦,眼神锐利的男子。有著一头不羁的黑色半长发,杂乱无章地披散著。薄薄的双唇带点严肃的味道。 男子一上前,先是轻轻咳了一声: “咳!欢迎各位到学院来。我是学院的执行长邱藏。” 台下一片安静无声,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执行长通常都是以严厉出名的人来担任,在这种攸关录取与否的当口,是没人敢在执行长面前留下把柄的。 见状,邱藏显然很满意。微微点头,继续道: “现在由我来向你们解说这次学院的考验目的。” 停顿一下,邱藏的眼扫过台下众人,惊得台下众人连忙站得笔直。 “考验目的是在试验你们的基础能力。如果你有一定的基础,那么,一个月到达学院并非不可能。”又顿了一下,邱藏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卷纸卷,惹得台下众人一阵紧张。 “关于这一点,基本上没有符合一个月期限的人已经不列入录取的考虑中。但是……准时到达的也并不代表安全通过。事实上,你们在途中遇上的每一件事都是学院对你们的考验!”邱藏慢悠悠地道。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掀起一阵不小的**。大家纷纷想起他们途中遇到的状况,还有他们是如何处理的。现在,他们开始担心他们的反应妥不妥当了。 邱藏对台下的议论视而不见,继续道: “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被记在这些纸卷里,作为学院遴选的参考。” “接下来的测验原则上以通过第一次试验的人为主。至于没有通过第一次试验的人,为了避免遗珠之憾,你们可以斟酌能力选择参不参加。选择参加的可以留下,至于不参加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如果回途不便的,本院已经在兰普顿市安排路线,你们可以自行离开,也可以等待试验之后,与其它未录取的人一起离开。”说著邱藏便收起了纸卷。 闻言,台下又起了一阵**。那群一个月内没有到达学院的人大多知道能力差距太大,因此许多人在一阵犹豫之后,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最后剩下的只有约莫三十余人准备参加下一个测试。而这边通过第一次测验的人自然是无异议全数参加了。 邱藏等到情况明朗了,才对著另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微微摆头。中年男子随即上前,扬声宣布道: “现在,各位可以任意选择在场的师长进行测验。测验分三阶段,第一阶段是元素聚集力,第二阶段是魔法潜力测试,最后一个阶段是肉体潜力测试。测验通过者请到我右手边的场地,失败者,请留原地。若无异议,即刻举行。” 台下一片安静,看来是没有问题了。 中年男子游目观察了一下,接著轻轻点头道: “那么,请各位师长准备好,第二次测验,开始!” 命令一下,台下众人一阵忙乱,都忙著观察哪里一位师长看起来比较和蔼可亲,一时之间倒没人移动。萨摩众人没这个顾虑,反正谁都不认识,谁来试并没有差别。于是,众人看了最近的一位学院师长,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与他们有同样想法的虽然不多,但显然是有的。萨摩众人行动的同时,奴里诺达恩也同时移动了。此外,葳慕和蜜儿也跟著萨摩等人走。那群兽人更是全都涌向一位女性师长。 相对于其它种族毫不犹豫的选择,人族众人显然小心多了,只见他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才谨慎地选择各自的目标。结果,非常明显的,许多人都涌向女性考官。 萨摩等人走向离他们最近的学院师长。那是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俊朗男子,古铜色的皮肤看得出时常训练的痕迹,肌肉结实。俊朗的脸上挂著淡淡的笑,虽然友善,但萨摩却感觉到他隐藏在笑容下的精明干练。看来,这是个既聪明又精明的人。 男子看著往他走来的一群人。首先就被走在前面的金发少年吸引了目光。他知道这少年是谁。事实上,他们一回到学院就马上知道了这个人。这人就是当初走得最快,通过拉普顿桥,让学院人员误判错过。接著又进入魔兽天堂,让军方硬是折了十五名人员的人。 众人得知这人顺到达兰普顿魔武学院时,第一个反应就是震惊。因为,除了十大大魔导师之外,还真没有人能保证顺利通过魔兽天堂,更何况是像他这样毫发无伤的通过?! 紧接著震惊之后的是怀疑。难道是因为他是精灵人所以才能毫发无伤的通过魔兽天堂吗?如果不是,那他究竟有多高的能力或者是多特殊的能力才能够通过? 学院为了这个疑问,开了一次会。目的不是为了拒收这个人,学院一向不拒绝任何有能力又无大过的人。他们开会的目的是决定如何求证这个人身分的真实性。他们询问到伊阔利市招生的人,他们也表示,这个叫做摩耶的人所坐的船的确是从中央大陆出发,到了伊阔利市之后才认识了那群龙人。而再次去查探的人也已经出发,结果可能还没这么快出来。不过,若是这个人的确从中央大陆出发,那么,恐怕也查不出结果。因为,实在没有人能进入中央大陆。 不过,撇开这些疑惑不谈,男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的确拥有让男人羡慕、女人忌妒脸孔。此外,更令他侧目的是,这个少年不合年纪的表现、身上隐约散出的危险气息,和威仪自生的一举一动。 只要一看到这个少年,他就不禁对少年的身分表示怀疑。他觉得,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他的想法得到了执行长邱藏的认同,邱藏也认为,这个少年似乎有种奇特的魅力和危险性。他还觉得,这个人应该拥有相当高的修为。 有了邱藏的话,众人大概都信了大半。因此,这些日子观察的重点之一就是这个叫做摩耶的少年。至于其它的观察重点就落在那群明显太多的银阶龙人,和一个不像兽人的兽人。 男人纷飞的思绪在这群人来到眼前后停止。接下来,他又注意到一个人。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人。于是,他笑得更开心了。 第一百零五章 跌破眼镜(上) 男人表情的转变并没有逃过萨摩的眼睛,萨摩随即顺著男人的视线落到耐达依的身上。 不过,男人的注视并没有停留太久,他很快便收回视线。 “请问,考什么?”萨摩简单问。 男人再次将视线落到金发少年身上。靠近一看,这个金发少年的眼睛引起了男人的注意。虽然少年带著护目镜,但男人还是察觉到少年的眼睛拥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哪里一位?”男人明知故问。 “摩耶!”萨摩也淡淡地回答。 男人翻阅一下手中的纸卷,微微一笑: “我们先考聚集魔法元素。” “什么样的魔法元素?”萨摩纳闷地问。 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道: “这点我们不限制,你们顺手就可以了。” 萨摩想了一下,一颗小小的火球随即出现。 “这样可以吗?” 男人一愣,待看到萨摩眉头一皱,这才省悟萨摩已经聚集完毕,立刻低下头看向手上的探测器。没想到这一看,随即大惊失色! 0………0。02?! 萨摩见到男人的表情,也是满头雾水。这样难道不对吗?他倒是忘记他身上有魂玉心石,所以魔力元素聚集直比精灵。加上成年劫之后,速度又有提高,根本不能以“平常”的速度来聚集元素。要是萨摩有想到这一点,定会更小心地聚集元素,当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对男人惊讶的表情疑惑不解了。 的确,男人真的吓呆了!以前的精灵人最快也要超过一秒,这人不见他凝神聚集就能快速聚集元素吗?如果真是这样,假使这人用尽全力来驱使,那………? 想到这里,男人决定做个试验。于是,他装得苦恼,犹豫地道: “对不起,我忘了打开探测器,能请你再试一次,越快越好。速度太慢,探测器可能会探测不到。” 闻言,萨摩将怀疑的目光放向这名男人,就连身后的尼路也露出怀疑的神色。 在萨摩的眼光下,男人差点求饶。刚刚还不觉得,现在这个少年用眼睛直视他时,几乎让他身上所有危机感都涌了上来。更惨的是,他现在还有一种坦白承认的冲动。幸好他的定力很够,硬是装作若无其事。 萨摩凝视男人好一会,这才收回视线,散开身前的火球。 他不认为应该更快,事实上,精灵人的元素聚集速度本就比人族快了许多,假使他这样的速度还不够,那么他怀疑学院可能收不到他们要的学生。此外,他还觉得,这名男子已经怀疑他的身分,这样的做法应该是在试探他。只是,假使他刻意放慢元素聚集速度,一定会被这人猜出他是刻意隐瞒,那么这个人反倒会更加怀疑。因为,如果不可疑,就不需要欲盖弥彰的放慢速度了。他不想让学院觉得他很聪明、机警,因为,精灵人基本上是没什么心机的。 萨摩在思考,如何让他们不怀疑他。最后,他选择了不隐瞒太多实力。因为,刚刚看到那名老人时,萨摩突然察觉,或许他太看轻人族的能耐了。再者,学院的人似乎都很精明,在他们面前过度隐瞒实力反而徒惹怀疑。要是表现得象是已经使尽全力,他们反而会对他放下戒心。 有了这样的决定,萨摩稍一凝神刻意加快聚集速度。自然,他要表现得他花了“很多”心神聚集,因此微微闭上双眼。 只片刻,同样一颗火球出现!但显然比之前大得多。里头火焰流窜,看来密度也很高。 男子反射性地低下头看。这一看,又是脸色大变! 0……………0。00?! 这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这个探测器只能测到0下两位,也就是说,这个人聚集的速度是低于0。00秒的。这范围可以很大,大到0。0099999999999………,小到0。000000000000………1。 萨摩见到男子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笑意。看到这样的神情,尼路等人衷心地为这个男子感到可怜。他实在不应该动王子脑筋的。 萨摩的反应男子没有发现,因为他正忙著消化这样的结果。呆了好一阵,男子这才动笔记了下来。 萨摩静静等著,没说什么话。 男子记好之后,又抬起头来。还是笑著,但这次他的笑容显得有点苦恼。 “接下来,我们要测魔法潜力。” 萨摩轻轻点头表示知道。 于是,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手边的白色绸包,露出一蓝一红两件衣服。蓝色的衣服其实不怎么像衣服,事实上,它比较象是背心。剪裁和样式看起来都很朴素,平滑一件,没有任何装饰,要说有什么奇怪,那便是这件衣服上上下下都看不到缝合的痕迹。虽然看不出材质,但这衣服似乎有排斥元素的功能。因为,刚刚萨摩散开的火元素竟自动避开这件蓝色衣服。错非萨摩元素感应能力特强,否则真无法察觉这点古怪。 至于红色的衣服,看起来就更特别了。只见它从上到下,似乎是一件贴身的衣服,长袖长裤,开口在侧边。不同于蓝色衣服的平滑模样,红色衣服上布满了凹凹凸凸的颗粒,只不知那些颗粒有什么作用?! 男子先拿起蓝色的衣服,递给萨摩道: “穿上它。记得不要抵抗。它要测魔法潜质,所以,等一下你会感觉到一股力量入侵,尽量放轻松。” 要怎么做萨摩自然是没意见,但是一想起体内那股不受他控制的力量,萨摩就不禁忧心地问: “这东西还坚固吧?” 男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 “当然坚固了!如果正常测试,这世界能够弄坏它的恐怕还没出现呢!” 既然男子说得这么肯定,萨摩也不再质疑,接过蓝色背心穿上。 相较于男子的信心满满,尼路等人可就颇感怀疑了。事实上,他们王子就是专门做那种让人意想不到又无法相信的事。 蓝色背心一穿妥,萨摩随即感觉到一股大力压迫而来。萨摩听男子吩咐不做任何抵抗。只不过,随著输入的那股力量越来越强,蓝色的背心开始迅速变色……,蓝……紫……红……绿……黄,变成黄色的背心越来越亮,最后竟变成黄色的晶石!男子的脸色随著背心颜色的变换快速变换著,看得在他面前的萨摩不禁觉得有趣。最后,当衣服呈现黄色时,男子突然露恐慌至极的表情! 男子见衣服不停变换颜色,而且丝毫没有停顿的倾向,本就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又看到代表衣服极限的黄色出现,更是吓得心魂俱丧,本想立刻动手拉下背心,只可惜衣服紧接著的反应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原来,随著试探的力量逐渐变强,萨摩本来也还可以接受,但等衣服转成黄色的那一瞬间,试探的力量却猛地倍增,一时间竟引发萨摩体内那股无法控制的力量开始大动员,萨摩心下大惊!只是都还来不及示警,就觉全身一震!接著,整件衣服发出黄白色强光……,然后,劈啪一声刺耳巨响…!压迫萨摩全身的力量瞬间被萨摩体内那股未知力量反弹而出! 巨响之后,一串清脆的敲击声随即传来。 只见衣服迸地瞬间龟裂,变成一块块碎芯片,散落在地,洒出一片美丽的黄芒。 晶石碎片在地上闪了一阵黄光,接著慢慢转回蓝色。到最后,晶石又变回了平滑的面料。 这下,众人都傻了。 所有人也都被巨大尖锐的破碎声吓了一跳,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向这边。只是,他们看到的只有一片片落在地上的蓝色碎布。 “怎……怎么回事……”男子惊魂未定,喃喃自语地道。 萨摩无奈地摇摇头,无法对造成的结果做任何解释,因为,他实在无法控制体内那股力量啊! 尼路等人毕竟见惯了诸多“意外”,所以很快就回过神来。看著满地蓝色碎布,尼路等六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很显然的,他们的王子又创下了一项纪录。 其它师长闻声也将视线落向这个角落。本来淡漠的表情在看到地上蓝色碎布的那一瞬间,立刻瓦解,纷纷丢下手边的工作,赶了过来。就连高台上闭目的老人也睁开细长的眼睛,射出一抹精光。高台上八个人,除了院长慢慢走之外,其它七个人都一跃而下,赶到这边。 男子显然慌了,呆看著地上的蓝色碎布,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东西是学院至宝,由第一届院长带来,没人知道是谁制作出来的,但想来不脱矮人的手艺。全学院只有三十件,今天动用了二十八件。这些东西平日里都要小心收藏,一年只有在招生时才用到一次,珍贵异常。它们在测学生潜质方面相当准确的,学院能培育出那么多人才,有一半要归功于这两件衣服。 就拿蓝色衣服为例,它在测魔法潜质时,会根据潜质高低而有不同的颜色。大致上,学院招收学生必须要到达魔法潜质红色的标准,这种红色当然就包括了比较低的紫红色和比较高的桃红色。最高的就是黄色,听说最高层会转变成为黄色的晶石。只是从学院开设到现在,都还没发现这样的人。就连现在的院长当初进入学院时,听说就是少数能到达黄色阶的人才,而他那时候也只是黄绿色的面料而已。现在,这个人不仅到达了黄色晶石的程度,还弄破了这件宝贵的衣服,也难怪男子会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它学生发现所有师长全向这边集中也都开始探头探脑,互相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似乎没人弄得清楚,因为,没人知道刚刚破掉的是什么东西。 众师长来到这里,第一眼都是震惊地看著地上的破布,接著便将目光转向发呆中的男子,最后落向站在碎片中心的萨摩。 “昶印!发生什么事?”有著年轻脸孔的白发老人沉声问。 原来这男子叫昶印。 男子闻声,呆楞地抬起头来,呐呐地道: “那…那个……破了……”看来这个叫昶印的男子还在惊慌当中,话都说不全。 白发老人皱皱眉,转头看著站在碎片中心的金发男子,一个身分跃进脑海。淡金色的头发,惊人的俊美容貌,和一只透明的护目镜……精灵人摩耶! “是你弄破的吗?”老人半信半疑地问。 萨摩不否认,仅是苦笑地点点头。 见状,老人顿时苦恼起来,问: “为什么?” 萨摩耸耸肩,无奈地道: “我不知道!它突然就碎了。” “碎了?!” 老人注意到萨摩的用词,又回忆起刚才听到的声音,难道,是变成晶石之后才破的吗? 这时,叫做昶印的男子似乎也开始找回了声音: “副…副院长……它变成…黄色的晶石…然后就碎了!” 这下众人都懂了。但是,众人也随即想到这过程所代表的意义。因此,所有人都用震惊的视线盯著萨摩。 萨摩心中大是无奈,他当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找出解决体内能量的方法,并不想搞得轰轰烈烈,只是,结果似乎总是事与愿违。 “摩耶不是故意的!”尼路在一旁搭腔。 “是啊!大大哥绝对不是故意的!”排在后面的蜜儿也探出头为萨摩辩护。虽然她刚刚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她就是知道大大哥是绝对不会做坏事的! 男子逐渐从震惊中冷静下来,随即找回思考的能力。回想了一下,男子也分析道: “没错,刚才他并没有聚集魔法元素的迹象,也没有发力的动作。” 闻言,众人也相信不可能是魔法或武功所造成的破坏。因为,那么短的时间若要这么做一定会引起众人的注意,光只有聚集足够破坏这件衣服的魔法就会引起四周师长的注意,更别说是发劲破坏了。看来,的确是在“测试”时弄坏的。只是,究竟是这个人的确拥有惊人的潜质,还是这件衣服本身就已经有问题了?这些,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再拿一件衣服来试。 “那……现在该怎么办?”刚才在台上宣布测试方式的壮硕中年男子犹豫地发问。 发生这种学院至宝毁坏的事件该不该追究?在场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面面相觑。因为,这些衣服都是第一届院长留下来的。在场的人谁都无法负起这个责任。 “继续进行测试。”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众人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院长珊珊来迟。 “但是……那个……”中年男子指著地上一堆碎片犹豫地道。要测试也得要有衣服呀! 听到院长的指示,执行长邱藏也冷静下来了,只听他指挥若定地道: “既然操作无误,那么就把这些收一收,等测试完后开会再议。”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两手一招: “风,听我驱策!”话落,一阵旋风立刻在萨摩四周卷了起来,散落四处的蓝色碎布瞬间被收在一起,落在一旁摊开的白色绸布上。男子迅速地将稠布小心地包了起来… “顺便再去拿一件蓝衣来。”邱藏继续道。 原来,他们分别叫这两种怪衣为红衣和蓝衣,这倒是清楚明白。 男子应了一声“是”就快步离开。 院长似乎对这样的处置很满意,轻咳几声之后就缓步离开了。 负责测试的师长也在这样的决定之后分别回到各自的岗位,剩下刚刚站在高台上的六位师长留了下来。看来,他们是打算留在这里继续看萨摩等人测试了。 第一百零六章 跌破眼镜(下) 这种衣服采贴身的设计,不论身材高矮胖瘦,衣服一穿上都会立刻收紧符合穿的人的身材。 萨摩穿上怪衣之后,怪衣立刻微微一紧,萨摩的皮肤马上就感觉到怪衣上面附着的一颗颗凹凸不平的颗粒。接着,萨摩感觉到怪衣传来扭曲的力道,像是千百只手在身上抓抓摸摸的,好不自在。 萨摩轻轻皱起眉头,忍受衣服上传来不断加大的力道。看来,这衣服正在测试肌肉的弹性和韧性。 尼路等人见萨摩眉头皱起来也好奇地转头看看其他正在穿红色怪衣的人。这一注意才发现,穿上红色怪衣的人,人人脸上都一脸古怪,身体不自觉轻轻蠕动,嘴巴还嗯嗯啊啊的,看来这红色怪衣的确是很古怪的了。 回头再看萨摩,萨摩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微皱的眉头仍旧没有纾解。 这怪衣已经从扭动变成按压,而且还不时送出一道道局部的强力,看来是在测试筋骨的韧性。这时候的感觉更不舒服了,虽然萨摩并不觉得痛,但是筋骨不时传来痒痒的感觉,错非萨摩这样忍耐度很高的人,恐怕都要忍不住搔起痒来。 果然,另一边已经有人开始哇啦啦又叫又跳起来了。 昶印看着萨摩的反应,眼中闪着佩服。想当初他接受测试时,尽管努力忍耐还是忍不住一直跺步摇晃。测试完后,整整两天都还觉得全身发痒,更别说这怪衣痒到最后是发痛的。 一连串的摸捏按压下来,身上的怪衣就像之前的蓝衣一样开始变色,从红色、紫色、蓝色、黄色接着变成绿色,到最后,绿色的衣服又开始闪现白光。萨摩的身体也随着颜色变换莫名其妙地发起痛来了! 绿色一出现,在场六个师长连同负责测试的昶印都啊了出来。最后一看到绿衣闪出白光,众人的脸全都不由地刷白。又来了!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两方潜质都这么好呢? 一般说来,每个人都有特别优越的方面,就像院长虽然筋骨的潜质很好,但却远不及魔法潜质,所以,在测试筋骨潜质方面,院长只获得微微偏蓝的黄色。全学院师长的纪录中,筋骨潜质最佳的是目前身为大武练师的副院长,当初他所获得的也只是黄绿色。 但是这个人,不仅魔法潜质高到蓝衣无法负荷,就连筋骨的潜质都高到使红衣变成深深的绿色,到最后来闪出白光来,这可是第一遭啊! 就连萨摩也不知道,经过风眼和成年劫的淬炼,萨摩的筋骨已经到达了龙人的顶峰,甚至在成年劫之后,合流的力量又改造了萨摩的身体,让萨摩的肌肉筋骨都强韧到超越龙人,甚至有些接近神族和魔族的体质了。 一干众人眼见绿光越闪越亮,心中的警号也跟着高声响起。总不会又落到和刚刚那件衣服同样的结果吧?! 眼看白光越闪越炙,副院长当机立断: “快脱下!” 众人闻言一愣,尼路等人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老人。测验结束了吗?要不然为什么要急着脱下衣服呢? 散处各处的师长之前就被这边的异状吸引,这时见这头又起**自然也跟着停下手边的测试,小心地注意这边。 “这………这……可是……”昶印犹豫地道。 不只昶印犹豫,就连其他人也都露出了迟疑的表情。因为,他们都知道,红衣的测试跟蓝衣不同,蓝衣只要看出颜色,随时都可以解下。但是红衣就不一样了,红衣的测试一般都要等它自动恢复颜色,放松衣服,才能脱下。现在红衣还在测试当中,衣服紧贴着受试者的身体,要是贸然脱下,肌肉突然得到释放很容易就会受伤! 相较于众人的犹豫,萨摩不明其中缘故,反倒很干脆,见到副院长惊慌的神色,二话不说便马上脱下。 衣服一松,萨摩只觉全身震了一下,看来是肌肉突然释放的结果。只不过,除了一震之外,萨摩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萨摩身体一震看得众人都紧张起来。 “有没有事?有没有地方会痛或者会酸的?”昶印紧张地问,听说这样很容易拉伤肌肉。 萨摩感觉一下,然后才摇摇头。 “真的?”昶印不放心地追问。 其他师长也是一脸担心,因为,一但伤到筋骨,对之后的发展恐怕会有不良的影响。 萨摩仍旧摇摇头,他的确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见状,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倒是副院长还不放心,只见他连忙接过萨摩手中渐渐转回红色的怪衣,翻前翻后仔细检查。一边检查还一边喃喃道: “如果他的资质已经超越了红衣的测试范围,那么这点冲突是伤不了他的。”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是了!如果这个人的潜质真的这么好,那肯定不会因为这点肌肉的突然释放而受伤。至此,众人总算是放心了。而尼路等人也终于有些了悟!准是萨摩的能力又超越了这件衣服的极限,才会惹得众人这般紧张。 副院长看着似乎完好的红衣,仍旧不放心。边摸边自言自语地道: “不行,还是要找个人试验一下。” 昶印闻言,思索了一会,随即伸手一指,不偏不倚,正好就是耐达依。 “就你来试试吧!”昶印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道。 耐达依瞪大眼睛,左看右看,接着将手指向自己,犹豫地道: “我……?” 昶印点点头,十分肯定地道: “对!就是你!你过来!” 耐达依张张嘴,抗议: “为什么是我?” 昶印还没回答,倒是副院长不耐烦地皱皱眉: “说是你就是你,啰唆什么?” 耐达依一呆,不知如何反驳。转眼看向那位始作俑者昶印,却见他一脸得意地笑着,耐达依当场像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个人。倒是尼路见状,伸手一推,将耐达依推了过去。 耐达依被推出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 副院长等耐达依来到身前,二话不说,红色怪衣就往耐达依身上套。 怪衣一上耐达依的身迅速地缩紧。耐达依啊了一声,有点吓了一跳。只是等啊等的,怪衣缩紧之后却一点动作也没有。耐达依露出古怪的表情,两眼疑惑地看着眼前瞪大眼观察的副院长。 “什么感觉?”副院长紧张地问。 “很不自在的感觉!”耐达依老实回答。他们一群人全盯着他,会自在才有鬼。 此话一出,学院众人都紧张了起来。昶印更是立刻追问: “那是什么感觉?” “就是不自在啊!”耐达依皱眉回答。 昶印张张嘴,被耐达依这样的回答堵得不知如何接下去问。 “有没有觉得痒痒的、痛痛的?”邱藏干脆挑明问。 耐达依吊高眼,很努力的感觉了一下,才简短回答: “没有!” 这一听,众师长俱皆大惊: “没有?!” 耐达依很诚实地点点头。 “那你刚刚怎么说你不自在?”昶印不放弃地追问。 耐达依瞪大眼,理所当然地道: “当然是因为你们都盯着我看啊!” 此话一出,学院众师长当场无言以对,而深知耐达依性格的尼路等人则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就连萨摩也勾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就是说…你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副院长求证似的又问了一次。 耐达依想了一下,老实回答: “以你们的标准来看,没错!” 闻言,众师长都傻了。 “惨了…惨了…!又来了…!”昶印神魂不定地喃喃自语。 萨摩苦笑,从他们的对话,似乎,那件红色怪衣服又报废了。早知道进个学院问题那么多,他也就不这么坚持要来了。其实他也大可以留在兰普顿市,然后觑机潜入图书馆,研究一下人族的东西就好了。尽管风险大了些,总是没这些麻烦事。 耐达依见眼前一票人全都在发怔,又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疑惑地问: “请问,这件衣服要是一直都没变色,代表什么?”他记得衣服在王子身上可是五彩缤纷的。 “就是筋骨潜质等于零!”昶印随口回答。 耐达依大吃一惊,无法置信地叫了起来: “零?!我是龙人耶!”开玩笑!堂堂银阶龙人的肉体筋骨潜质等于零,那人族是不是都应该是负号了?! 听到耐达依的抗议,昶印回过神来,不耐烦地翻翻白眼: “答案是…这件衣服毁了!”都不见他这么烦了还提这种问题!真是! 此话一出,众师长也跟着怔怔地看着仍旧是红色的怪衣。终于,副院长叹了一口气,揉揉发疼的额头,无奈地道: “算了!再去拿一件吧!” 耐达依闻言,知道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已经没有用处,随即伸手脱掉,随手塞进昶印的手中。这时,刚刚去取蓝衣的中年男子才刚回来,又收到再取红衣的命令,搞得他一头雾水,但命令来自副院长,再多疑惑还是得乖乖去拿。 待中年男子离开,众人的目光才又落向萨摩。 萨摩还是面无表情。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要他装可怜那是一定不会的,虽然造成这一切混乱却的确是自己。 不只是萨摩,就连学院的众师长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个精灵人很独特,但却绝对想不到会这么“独特”!他明明就是精灵人,魔法潜质高得吓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筋骨潜质都高到这种地步?以往就是各族中筋骨潜质偏高的龙人和兽人做测试也不曾高到弄坏红衣的地步,此次为什么竟会被公认筋骨潜质与人类相差不多的精灵人弄坏呢?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副院长看着一脸漠然的俊美少年,浓浓疑云布满心头。这人的身分当真只是一个精灵人这么单纯吗?或许,他应该找时间跟院长谈谈。 红衣稍后送来了,但众师长却没人敢放胆再试萨摩一次。毕竟一次是偶然,两次可能就大有蹊跷了!萨摩短时间内连续破坏两件衣服,饶是众师长再胆大也不敢再轻易实验。也就是说,经过这一番折腾,萨摩的测试总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尼路等人的测试。 副院长等七个人料想接下来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摩耶,因此也放心回到自己的岗位,负责全场的监视工作。 萨摩在昶印的指示下来到另一个场地。这里空荡荡的,只站了约莫二十多个人。这二十几个人见萨摩到来,都将审视的眼光落向萨摩。看来,他们都多少耳闻了一些奇怪的事。萨摩一向不怎么在意他人的目光,因此他们看他们的,萨摩自己则尽是自顾自地观察四方。 比起那边场地围满三、四十个师长,这里显得冷清很多。没有师长的监视,只有院长坐在树下打盹似地垂着头。不过,萨摩倒是觉得他并没有打盹,相反的,他的精神正紧紧锁定这里。若是没意外的话,应该是在观察这届新生的资质。 萨摩不想将精神放在这个心思似乎满多的院长身上,于是只审视几眼便将视线落回正在测试的尼路等人身上。 尼路正在测试魔法潜力。只见蓝衣变成浅浅的绿色,看来差一点就摸到黄色了。与这同时,明斯克正在测聚集魔法元素的时间,右手食指透出蓝色的寒光。 龙人因为魔武合一的特性,因此,每当要聚集魔法元素时就必须运起内功心法。虽然,魔法元素的聚集很快,但是要单独只聚集魔法元素而不夹杂真气却是不可能。别看明斯克透着蓝光的食指小小的,不怎么显眼,要真戳在人身上可是会立刻挖出一个血洞来呢! 昶印经过了萨摩这个超级意外之后,面对尼路等人超乎寻常的表现似乎就比较没有反应了。只见他提笔记了一下尼路和明斯克的结果,又指挥着尼路脱下衣服给明斯克穿。接着将红衣又递给尼路,自己接着又忙着记录第三个人─汉斯的魔法元素聚集时间。看来,昶印正忙着充分利用时间,三项测试同时进行,也算颇有效率。 尽管尼路等人被昶印一连串指挥搞得有些混乱,结果总也是出炉了!尼路魔法元素聚集两秒,魔法潜质淡绿色、筋骨潜质也是淡绿色;明斯克魔法元素聚集两秒一,魔法潜质绿色、筋骨潜质淡绿色;汉斯魔法元素聚集三秒三,魔法潜质暗绿色、筋骨潜质淡绿色;耐达依魔法元素聚集两秒,魔法潜质绿色,筋骨潜质淡绿色;班塔耶魔法元素聚集两秒八,魔法潜质绿色、筋骨潜质淡绿色;皮喇魔法元素聚集两秒五,魔法潜质绿色,筋骨潜质淡绿色。在学院魔法元素聚集十五秒、魔法潜质红色、筋骨潜质蓝色的标准下,萨摩众人以学院少见的优异资质通过入学测试。 第一百零七章 状况外 通过测试的尼路等人陆陆续续来到这个场地与萨摩会合的同时,又有将近五十个人来到场地中,当中包括了奴里诺达恩和那群兽人。接著,葳慕也以魔法元素聚集一秒八,魔法潜质淡绿色,筋骨潜质蓝色的标准通过了。同时,乌坦凡匿也来到场地中,热络地向萨摩挥挥手。 「摩耶!刚刚发生了什麽事啊?那些老师们都怎麽了?」乌坦凡匿拉著萨摩原地坐下,大有长谈的意思。 萨摩苦笑,不知道如何回答。尼路等人见状也跟著坐了下来。 「说来话长!」萨摩这麽说。 乌坦凡匿一手将刚到旁边的葳慕拉坐下来,一边叨叨念著∶ 「没关系!我们时间多得是。看看他们,大概还有好一阵子才结束。」 萨摩实在不知如何说起,事实上,萨摩并不想大肆宣传这样的事。因为,越多人注意他,将来他的行事就越不方便。 见到萨摩犹豫的神色,尼路聪明地开口解救∶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怎麽了。」 乌坦凡匿喔了一声,似乎有点遗憾。直觉告诉他,那些**肯定和摩耶有关。因为,摩耶实在是一个很惹人注意的存在。不单是他的外貌,光是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在显示他绝对不是平凡人,也绝对不会是平凡人。他觉得,如果与他建立好关系,将来一定会有帮助。 在乌坦凡匿思索的同时,另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来了。身影边跳边叫道∶ 「大大哥!蜜儿通过了!」 话声一落,俏丽的身影硬是挤进众人当中,蹲了下来。 萨摩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蜜儿似乎对萨摩只是点点头的冷淡反应感到不满意,嘟起了嘴。倒是耐达依识趣地开口引开她的注意力∶ 「蜜儿姑娘怎麽通过啊?」 说到这里,蜜儿自豪起来了,她笑嘻嘻地道∶ 「我有问喔!蜜儿只用了三秒不到喔!那个人说蜜儿表现得很好!」 见到蜜儿这般高兴,耐达依只好奉承地道∶ 「是啊!蜜儿姑娘好厉害啊!」 蜜儿笑了一笑,随即像是想起什麽,反问道∶ 「那你们呢?」 看著蜜儿一脸期待,大有等著和众人一较高低的意味,尼路等人都不约而同拿眼瞪著耐达依,意思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就连汉斯也噤口不语,尽瞪著两颗大眼珠到处乱转。这几天他可是领教了蜜儿无厘头又超级天真的死缠滥打,不善说话的他老是被她堵得死死的,害得他只要一听到她说话都不敢吭声。 耐达依也知道要是回答得不妥当,恐怕往後几天都要天天忍受蜜儿的骚扰,於是只得挤出一丝无辜的笑容,无奈地道∶ 「呃┅┅我们不知道┅┅」 蜜儿喔了一声,却又突然瞪大眼∶ 「你骗我!那个人都会告诉我们的!」 耐达依哑口无言,就连尼路等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是让蜜儿知道众人的成绩大部分都比她好,肯定又会嚷嚷著不公平了。於是众人求救的眼神都落到萨摩身上。 萨摩也明白尼路等人的为难,只得开口阻止蜜儿的追问∶ 「蜜儿,别闹了!或许他忘了。」 萨摩一出声,蜜儿随即小心地看了萨摩一眼,然後就嘟嘟嘴,不问了。她可是很怕萨摩大人的,因为萨摩大人从小就有一双神才会有的金色眼睛,而且还地位崇高。所有族人都很尊敬他,因此都不准他们这些小孩子跟萨摩大人胡闹。加上萨摩大人时常冷淡的表情,所有小孩自然都不敢跟他亲近了。直到後来,萨摩大人娶了琉璃姊姊。琉璃姊姊人很好,既温柔,又很漂亮。所以她老是趁著萨摩大人出去练功时,偷偷跑去找琉璃姊姊聊天,不管聊什麽,琉璃姊姊都会好耐心好耐心的听,她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萨摩大人原来也有人味。因为每次萨摩大人跟琉璃姊姊说话的时候,不只不会板著脸,还会笑、会难过、会生气,讲话也不像印象中那样冷冷淡淡的,既会大声,也会轻声细语。而且,那时候萨摩大人的眼神一点都不可怕,反而让人觉得好温暖喔! 有琉璃姊姊在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萨摩大人很好亲近。可是现在,萨摩大人又回复到以前的样子,说话老是不冷不热的,就连表情也不怎麽变了。 见到蜜儿委屈的模样,乌坦凡匿连忙安慰道∶ 「是啊,蜜儿姑娘!也许他忘了告诉他们了!蜜儿姑娘很厉害啊,像我都还要用六秒钟才能聚集完成呢!」 听到这些话,蜜儿马上兴奋了起来,急忙追问道∶ 「真的吗?」 乌坦凡匿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肯定地回答∶ 「当然是真的了!」 蜜儿显然高兴极了,没再缠著尼路等人追问,反倒偏著头,想了一下∶ 「对喔!她一定是被大大哥吓到了,所以就忘记要告诉他们成绩了。」 闻言,众人心中暗暗叫糟。果然,乌坦凡匿很快就接著好奇地问∶ 「他为什麽会被吓到啊?」 尼路等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有蜜儿这家伙,话是别想守住了。虽然他们也没期望没有人知道今天这件插曲,但能少一个人知道还是少一点麻烦就是了。 比起尼路等人,身为当事人的萨摩反倒只是挑挑眉,没有多大反应。因为,早在中央大陆时萨摩就充分领教蜜儿永远状况外的性格。平常这种老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特质的确让萨摩十分头痛,不过这次或许反而可以托此之福,模糊事情的焦点。 果不其然,只见蜜儿瞪大眼睛,大惊小怪地道∶ 「你不知道?刚刚发生很恐怖的事喔!」 乌坦凡匿很有兴趣地喔了一声,忍不住倾身向前追问∶ 「真的吗?什麽事那麽恐怖啊?」 蜜儿激动地挺起上身,开始比手画脚起来∶ 「就是啊!你知道吗?他们的衣服坏掉了,他们竟然还拿给大大哥穿,结果“碰”的一声就破了!到处都是碎片喔!还有,他们那件红色的衣服也坏了,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还叫那个人去试啊!根本都不会变色嘛!」蜜儿指著耐达依气愤地解释事情的“始末”。 在蜜儿眼里,萨摩是绝对不会做坏事的。所以,要是有东西在萨摩手中坏了,那绝对不是萨摩弄坏的,而是东西本来就是坏的。 被蜜儿这麽一说,乌坦凡匿反倒弄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了。 「真的是他们的衣服坏了?!」乌坦凡匿疑惑地问。 听到乌坦凡匿的质疑,蜜儿立刻不悦地撇起嘴∶ 「当然啊!要不然大哥哥怎麽可能会穿坏他们的衣服呢?」说完还送了乌坦凡匿一记责备的眼神。 乌坦凡匿见状尴尬地直搔头。其实想想也对,听说这些衣服从学院开设就一直流传,经过这麽长的岁月折损一两件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加上乌坦凡匿的特殊背景,他知道,除非内部结构坏了,要不然那种材质的衣服实在不可能被穿坏。如此一来,衣服“本来”就是坏的的可能性也就大大提高了!就因为这样的推测,乌坦凡匿没再继续质疑。一切也如萨摩所预料的,蜜儿的自我中心论点阴错阳差地帮了萨摩一个大忙。 随著时间过去,这边场地的人渐渐多了,之前在塔里沙港与萨摩等人有一面之缘的双子公主也毫无意外地通过测试,随後来到这个场地。两个面貌相似的秀丽姑娘一出现便吸引众多年轻男子的注意。面对众人的视线,两个姑娘一个低垂著头,眼睛定在脚下不敢乱看,另一个则睁著水灵灵的双眼大喇喇地观察众人。除了双子公主之外,现场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少女,她跟在双子公主身边,从双子公主不时转头与之交谈的情况看来,这少女与双子公主显然颇为熟稔。少女长相俏丽,脸蛋稍圆,长得甜甜的,总是带著笑,让看了很是舒服,身上的装束是约塔公国贵族少女常穿的高腰裙,裙身从胸下延伸到脚边,看来很是可爱。三个美丽的姑娘四周围了好些人,不过都不敢靠近,因为,三个少女的身边跟著两个俊朗的少年,板著严肃傲然的脸,大马金刀地充当护花使者,任谁都不准靠近。 萨摩等人本就认定两个面貌相似的少女是双子公主,如此一来,其馀三人就不难猜测了。根据梅里所提供的资料,若没有意外的话,那位圆脸姑娘应该是约塔公国内政大臣的千金,至於两个门神似的护花使者,约莫就是东防将军和南防将军公子了。毕竟与贵族在一起的绝大部分还是贵族。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位看来身分不凡的人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男有女。比较显眼的是一群穿著上好劲装,装备齐全的四名男女。四人的中心是一男一女,两人面貌有些相似,男的长的丰神俊朗,看起来精明能干;女的长得粉雕玉琢的玉人儿似的,眉目相当细致,肌肤白嫩光滑,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双眼带著倔强的光彩说明了她不服输的性格。其他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男的有礼地与中间的男女隔开一步距离,女的则是拉著中间的姑娘,两个女孩子低著头滴滴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麽,还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群四个人更没有人敢靠近了,四周空荡荡,让这四个人显得特别明显。 这四人因为没有像双子公主这样好记的特徵,所以萨摩一时猜不出他们的身分,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注意到萨摩的视线,一旁的乌坦凡匿兴致也来了,开口就说出这些日子听来的马路消息∶ 「他们是帝国六皇子和三公主。旁边的是西陆将军的公子,号称西陆准将的皓星公子。另一边是东陆将军的掌上明珠,号称东野u雷的穆蓝小姐。听说那个穆蓝小姐就是因为他人对他们同为将军的二代却有这样南辕北辙的称号才和皓星公子过不去的。」 乌坦凡匿这一说,萨摩立刻忆起梅里的确提过这四人的资料,两相对照应该是不会有错了,毕竟也只有巴耶帝国的皇室中人才会让其他学生丝毫不敢越矩!至於那两位东西陆将军的子女多半担任护卫的责任。看得出那位西陆将军的公子似乎是一个很耿直的人,只看他规规矩矩离六皇子一步之遥,恪守君臣本分就不难得知,这人要不是很一板一眼,就是一个很爱惜羽毛,行事谨慎的人。跟他比起来,那位东陆将军的千金就显得比较不拘小节,孩子气重很多,也难怪会被取两个南辕北辙的称号。 「我猜那个穆蓝一定处处占上风。」耐达依听完乌坦凡匿的解说,忍不住开始发表高见。 「为什麽?」汉斯愣愣地反问。 耐达依闻言,先是眨眨眼,然後便故做神秘地低声道∶ 「因为男子汉大丈夫,总不好和女人太计较。更何况,女人嘛!使使小性子就是示爱啊!」 此话一出,爱情细胞等於零的汉斯立刻老大不以为然地道∶ 「你又知道了?!」 耐达依闻言瞪瞪眼,不知如何回答,好一会才摊摊手,无奈地道∶ 「对了!你是大木头,怎麽会懂得男女相处的艺术呢?!」 「我不是木头。」汉斯不服气地瞪大眼抗议。 萨摩没有理会耐达依和汉斯独争执,因为他的注意力又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两个独行侠。萨摩看著他们,不知怎麽有种奇怪的感应,似乎对他们很熟悉。不是脸孔熟悉而是味道熟悉。但是,他们是谁呢?萨摩却又说不上来。 乌坦凡匿见萨摩的视线聚焦在两个独行侠身上,忍不住就跟著解释∶ 「他们两个听说是流亡岛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倒是很机警。一路上被里尔公国的人明里暗里整了许多次还是安然无恙。」 乌坦凡匿的话中带著浓浓的兴味,让萨摩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乌坦凡匿看著这两个人,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也对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颇感兴趣。 萨摩又留意观察了那两个人好一阵。只见那两个人神情专注,很仔细地观察每一个在场的人。 萨摩猜了一会那两人的意图,便收回视线。不料,视线回收的时候,眼角却瞥见两个很眼熟的人,赫然就是里尔公国的相国公子和那名谄媚的二代预言家。没想到连他们两个都通过了!看来若非这两人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样差劲,便是如梅里众人所说的,他们的通过是因为政治考量。 「他们是被公认最不知死活的人,一个是里尔公国右相国的独生子,叫做禹孙。另一个叫做那约木灵,是公国首席预言师那约土灵的独生子。」乌坦凡匿像是一直注意萨摩的动态,见萨摩焦点转向便跟著解说。 「那约木灵┅┅┅?」萨摩闻言不禁沉吟起来。那约和那坦这两个姓如此雷同,是否存在某种关系呢? 乌坦凡匿兴致勃勃地点点头,解释道∶ 「那约家是那坦家的支脉,自从那坦家十多年前全家因为噬巫灾祸事件而被处死之後,那约家就崛起了。不过,那约家比起那坦家似乎差了很多,这几年里尔公国发生了好多起大事,那约土灵都没有预测到。幸好那约家似乎跟王室交情不浅,加上也没有其他预言师可以比得上他们,所以那约家现在还是里尔公国最大的世家。」 乌坦凡匿解说得相当详细,不过萨摩的注意力却专注在那个与琉璃关系最大的字眼。毕竟琉璃当时年纪小,说不清楚,那坦埃尔又因久病缠身,说话多少有些颠倒,所以萨摩对当时令那坦家家破人亡的事件还不甚清楚,如今听乌坦凡匿提起便忍不住追问∶ 「噬巫灾祸事件?」 乌坦凡匿似乎对里尔公国相当熟悉,听萨摩一问立刻便侃侃而谈∶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十几年前吧!当时的那坦家在里尔公国的权势威望相当崇高,几乎可以呼风唤雨,是公国地位最高、权势最大的家族。几乎公国里所有的首席预言师都出自那坦一家,那坦家最後一个首席预言师,那坦埃森,甚至是历代预言师中年纪最轻、预言本领最高的。可惜那坦埃森後来娶了一个噬巫妻子。本来以那坦埃森当时的权势,加上公国大王对他的依赖,那坦埃森就算再娶两个噬巫也不成问题。偏偏在那坦埃森的妻子是噬巫这件事曝光之後不久,公国王室竟开始陆续暴毙,就连大王也在一次狩猎之後莫名其妙归天,诅咒之说不知不觉地就弥漫在公国中。那坦埃森在公国中的地位岌岌可危。而且因为王室陆续暴毙,大王死後的继承正统落到第四王子身上。第四王子曾被那坦埃森预言为∶引狼入室,邪心危国,所以不得大王宠爱。不过大王突然归天,当然来不及立遗嘱,只好依照先祖惯例,立四王子为王。四王子一继位,第一件事就是下诏抄诛那坦家。当时的那坦家,家族庞大,个个非富即贵。四王子一概不理,株连所及,百官皆祸。这件事对里尔公国所造成的动荡让公国对外暂时停战。四王子为了平息人民对首席预言师被诛可能招祸的疑虑,立刻扶那坦家的支脉,那约家,取代那坦家的地位。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後,首席预言师对公国事务的影响力却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件事就是噬巫灾祸事件。」 乌坦凡匿说得虽长,但萨摩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他当然知道,乌坦凡匿对事情始末这般清楚肯定不寻常,但他却无暇追究,心中兀自思索起这件事当中的矛盾。经过琉璃的蜕变,萨摩当然压根都不相信噬巫诅咒之说。更何况,没道理噬巫的诅咒要等到身分曝露才开始。必定是有人利用噬巫疑虑来遂行阴谋!若真如此,这个既得利益者的四王子,也就是现在的王肯定大有嫌疑!只不过,那约家在当中究竟扮演什麽角色呢?没关系吗?不┅不可能!那坦家被抄诛是四王子的命令,他怎可能会对那坦家的支脉没有任何防备心,还大胆起用?毕竟支脉与主脉关系一向绵密,那约家难保不会为那坦家抱屈。除非┅他非常确信那约家“绝对”不会这麽做┅!思及此,萨摩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那约家崛起的内情似乎并不单纯。看来,他的确有必要查清楚那坦家事件的始末。 第一百零八章 分组疑云 既然有此决定,萨摩简单谢过乌坦凡匿之后便不再注意那两人。 转眼看去,不远的角落,萨摩又发现了梅里等人,看来他们也通过了。梅里众人似乎也在暗中注意萨摩,见萨摩看过来立刻对着他眨了眨眼,随即找了一个萨摩视线可及的角落坐下来,低头凑近像是在商量些什么似的。萨摩大略一数,立刻就发现他们当中少了一个人,再仔细认了一下,缺的正是五人当中身材最瘦小的雪弥。想来是意外落马了。 萨摩不想投注太多关注在梅里等人身上,以免启人疑窦,于是很快又将视线转向其他地方。不过,直到测试结束,都没再出现其他扎眼的人物。 ※※※ 测试经过了大半天才完成。通过测试的总共只有三百七十人。根据萨摩在梅里那边得到的消息,离学院的需要还短少三十人。只不知学院要如何补齐这些人? 待测验结束时已是黄昏时候,负责测试的众师长都已退到一旁,手边的纸卷资料全都统一送上高台。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半白的微胖老人接过了纸卷,偏头和另一名约莫五十余岁的瘦高老人商量起来。这两人正是一直待在高台上掌握测验状况的七名学院师长当中的二位。 台上两人在低声商量,台下众人则都满怀紧张期待地看着台上的动静。好一会儿,微胖老人终于挑出了几张纸卷。走向前,扬声宣布: “我是学务长佛曼纽。本次招生,报名人数2272人,实际录取370人。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今年本院招生人数将增至四百人,因此尚缺三十人。为了不增加学院与各位的负荷,决定根据各位测验成绩挑选。” 说到这,佛曼纽也不理台下纷起的讨论声,便兀自摊开纸卷,一张张翻,一个个名字也随之在场中响起。林林总总,总共念了三十几个名字。梅里等人中落榜的雪弥赫然也在其中。梅里等人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大约他们对雪弥落榜这事已经担心许久,幸好后来增补的人员包含了雪弥,否则这五人势必非分开不可了。 “假使各位对增加的人选有意见,欢迎到这里查阅。”佛曼纽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堵住台下纷起的讨论声浪。接下来,他又翻开了纸卷,念出一串七个名字,并宣布此七人不在录取之列。想来正是一些在测验进行中不守规则的人。 经过这一阵忙碌,学院一方面安排未录取者前往兰普顿市落脚,一方面又重新安排了宿舍。寒、皮喇、耐达依和那位看起来昏昏欲睡的龙人鲁道夫同房。明斯克、塔巴和两名来自模里邦联的龙人─洛姆、基耶同房。尼路和汉斯、班塔耶、灭同房。萨摩被安排和葳慕同房,至于房中的另外两个空位据说是两个三年级精灵人的位置。蜜儿也被分配到其他的房间,和其他女性精灵人住在一起。 比较特别的是,今年专门给龙人和精灵人住的宿舍多了两个人族。这两个人就是据说来自流亡之岛的两个人。可能是担心在其他宿舍和他人起冲突,所以才安排到这里。反正,精灵人和龙人在学院中并不多,通常都能有剩余的床位留给其他族人。加上精灵人不惹事,龙人只要不惹他就没事,这两个种族的人通常也不会有人会来招惹,凡此种种加起来,把这两个人放在这里无疑是最妥当的安排了。 ※※※ 当天晚上。学院图书馆门扉紧闭,但是其中一扇窗却透着明亮的灯光。就着灯光可以看到窗内人影幢幢,可见里面聚集了不少人。 这是一间坐落在图书馆顶楼的宽大会议厅。也是学院教师开会的地点。宽广的会议空间除了一张占据了一半面积的大桌外,就是四周墙上一颗颗斗大的明石。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布满魔法结界的房间。 大概是结界的作用,会议室中亮如白昼,但从窗中透出的光芒却只是微微泛黄的微光,像是油灯的光芒。 会议厅中那张椭圆形的大长桌围坐了六十九个人,人人手上都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卷。长桌的最前方坐的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同的是,右手边的老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而左手边的老人却显得精神奕奕。 昏昏欲睡的那人自然就是兰普顿魔武学院的院长─水魔导樊劳瑞。至于另一个精神奕奕的老人则是副院长─哈顿索尼。 接下来往两侧共六个位置都不陌生。他们正是白天站在高台上的其余六个人。 樊劳瑞以下是三个看起来年岁差距颇大的男子。第一个蓄着一把山羊胡,双眼细长的中年男子是执行长邱藏,魔武双修,具有魔导士和武练师双头衔。不要看他只有四十多岁,其实,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六十。在学院里,他除了有电眼之名外,其他人还喜欢戏称他老怪物,就是因这驻颜有术而来。第二个身材矮胖,略显福态的男子是学务长佛曼纽,魔武双修,具有和邱藏同等的头衔,年龄也差距不大。但是,很显然的,比起邱藏,佛曼纽就比较不会保养了。他看起来虽然不像六十多岁人,但起码也有五十岁。第三个满脸麻子的方脸男子是事务长毕曼,他是一个魔导师,实际年龄早已超过七十,所以在场众人中除了院长和副院长之外,他就是看起来最老的人了。 哈顿索尼以下则是三个中年男女。第一个是看起来异常木讷的男子,安安静静地端坐着,几乎让人忘记他的存在。要说有什么特别,应该是他那张圆脸上两颗如金鱼般外凸的双眼。他就是执行副长韩维尼!他也是魔武双修,四十多岁,拥有魔策师和武斗师双头衔。第二个是学务副长辛妮,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蓄着一头短发,鹅蛋脸,柳月眉,样貌极为娇美。她是一个魔导士。如果各位还记得的话,她就是密直市市郊密会的唯一女性。第三个人一张长脸上长着一只扎眼的鹰勾鼻,鼻梁上此刻架着一支镜片厚重的黑框眼镜。他也就是当天引萨摩进入学院,拥有武练士头衔的事务副长蒙千。 六个人以下排了数十位的教师。密直市市郊密会的人赫然就在其中,包括了三十多岁身材高挑的棕发长脸男子欧罗,四十多岁身形壮硕魁武的短髭汉子麦肯,五十多岁手脚特长的马脸男子柴夏。就连白天帮萨摩等人考试的昶印也在其中。 会议厅中相当安静,只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擦擦声,人人都在翻阅手中的纸卷。他们都是今年新生的专职负责教师。在正式上课之前,他们都必须了解究竟有哪些人物来到学院。依照惯例,一年级的新生必须依照测验结果加以分组,分组之后负责该组的老师必须依据学院拟定的计画安排授课进度和内容,因此一次完整的会议还是必要的。 “各位老师手上拿的是今年的录取学生名单。名单上已经分好了组,如果有问题还请各位提出来讨论。”学务长佛曼纽很客气地表示。说完便转头征询地看向副院长哈顿索尼。 哈顿索尼微微点头,佛曼纽这才接着道: “本来,我们应该抽签决定各位老师负责的组别。但是,今年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某些老师可能必须以指定的方式,要请各位谅解。” 闻言,所有人都不禁抬起头来,仔细聆听。 佛曼纽见状先是叹了口气,这才忧心忡忡地道: “帝国那边的压力,想必各位都知道了。”说到这里,佛曼纽微微一顿,扫视众人一眼后才接着道:“现在必须征询各位的意见。关于多招的一百多人,帝国随时都会从学院抽调。所以,究竟要将这些人集中几组训练还是打散至各组?这会影响究竟有多少老师必须指定。” 佛曼纽丢出这个问题,在座众人都思考了起来。的确,这些人学院在招收时就已经锁定好了。问题是,究竟怎么样的安排比较恰当? “如果打散在各组,帝国抽调时容易引起其他学生的猜疑。”一个女性教师这么说。 “但是,若集中几组,一百个人大约四组,四组人一起离开,也是很惹人注意。”一个男老师随即反向思索。 “我们可以将他们集中在几组里,这样帝国要是有人来观察时也比较容易安排。”另一个男老师又这么建议。 这也是道里。一时之间,意见纷纷出笼。有人建议干脆隔离训练。但是立即有人反驳这就违背了当初学院与帝国据理力争,要求学生要受完整教育的立意了。 “学务长有没有既定的方案?”昶印突然开口问。 闻言,讨论迅速平息,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学务长佛曼纽身上。 佛曼纽微一犹豫,终于还是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乖乖点头回答: “学务部这边是有一些意见。我们想规划组别分开,不与其他人混合编制。那些人另外分组,不过并不隔离,只是把他们主要的上课地点挪到偏僻点的地方。这样,不管是帝国的人来验收还是要抽调出去,都不容易引起注意。但是,如果各位有意见还是提出来,大家一同商议。” 其实安排的方式本就众说纷纭,根本没有方法可以周全,所以众人又议论了半响,还是没个结论。 议论中,樊劳瑞几不可见地掀掀嘴唇,佛曼纽见状立刻打断众人的议论,进一步解释道: “这一点其实也考虑到帝国军方的需求和各位教学的便利。”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不解,不约而同地拿眼看着佛曼纽。佛曼纽肃容轻咳一声解释: “因为军方要求,这些学生不仅要有学院的技能,还要特别加重防御、隐蔽和追蹑。” 众人闻言大讶。这表示军方目前要的不是杀戮的工作,而是某种查探任务啰?! “军方究竟想做什么?”一位约莫二十余岁的男子开口说出众人心中悬宕已久的疑问。只是这问题牵涉帝国高层的意向,众人即便猜到也不便回答,因此一时之间竟没人开口回答。 佛曼纽苦笑,无奈地看向哈顿索尼。对帝国的打算他约略知道,但比较清楚的应该是院长和副院长,况且他也无法判定自己所知道的到底可不可以透露。 见状,哈顿索尼沉吟了一阵,似乎正在斟酌如何回答,好一会才无奈地轻声道: “我们的消息有限,不过应该跟神迹密林脱不了关系,加上军方这样条件要求,我想帝国应该是打算用这批人来查探神迹密林。可惜,帝国消息封锁得很紧密,我们无从得知详情。我只担心神迹密林这几年失踪事件频传,我们特别训练出来的这批人难保不会成为其中之一。”说完状极担忧地叹了口气。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情况模糊浑沌到了极点,隐约还透着一点不寻常。 “不管帝国有何打算,眼下我们都必须依照他们的要求,将这一百个人训练好。不过因为军方对这方面能力的要求,这些人势必不能与其他人一同编组,所以还是以分开训练较佳。”哈顿索尼不让众人再猜测帝国的用意,立刻将话题拉了回来。 佛曼纽见话题转回来也松了一口气,立刻接着道: “关于训练方面,为了谨慎起见,我们不得不特别挑选几位老师来负责。这几位老师除了督导这些人的学习进度外,还请麻烦注意他们的忠诚度和可靠度,以免破坏任务。” 这些话无疑表示教育这一百个人是件责任重大的任务,众人听完都不禁紧张起来。 “目前我们已经大略排定好负责训练的老师…。”佛曼纽一边说一边翻翻手边的纸卷,接着便依序念出将近二十个名字。 人选一出,自然有人庆幸也有人不平,议论纷起自是难免。邱藏见佛曼纽一人实在应付不过来,连忙开腔帮忙解决: “这安排也是不得已的。为了不让帝国有任何疑虑,确定人选时,我们仔细核查过国籍、能力、背景和品行,最后好不容易才选出了这些人!希望大家多多配合,才能完成帝国的托付!” 邱藏不愧是学院的灵魂人物之一,处理这种大场面颇有一套,只这大帽子一戴,众人尽管再有满腹牢骚也不便当众发作了!于是接下来的会议顺利进行,佛曼纽熟稔地处理所有抽签、进度和授课问题,终于将诸多事项交代完毕。明亮的会议厅终归黑暗。 第一百零九章 自保之策(上) 距离图书馆重归黑暗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学院东南角一栋独栋小屋里燃着的昏黄油灯蓦地闪了几闪,像是禁不住夜风吹袭的模样。这之后不到一刻钟,小屋里来了好几位访客。赫然便是方才会议厅中的成员中的几位!第一个到达的是哈顿索尼,其次是邱藏、佛曼纽、毕曼、辛妮、昶印等。这些人之后接着又来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约莫三十几岁,一头微卷棕色长发高高束起,一双剑眉下衬着一对冷静的双眼。另一个约莫五十余岁,一张马脸上横着一条长刀疤,很是显眼。 众人一到达都相当有默契地穿入内室,推开房间中央的方桌,露出一方密道,然后穿入其中。 密道中虽略显气闷,但空气还算流畅,每隔一段距离都镶着一颗明石,让通道中维持一定的亮度却又不致太过明亮。众人走了好一段距离之后,终于来到密道的终点,一间明亮的房间。四周以规则的方砖叠砌而成,室内安放着一张石桌和数张石椅,墙角靠着一堵书柜和一张单人床。众人进来的时候,石椅上正坐着一个老人,白发、白须配上满脸皱纹,不是学院院长水魔导樊劳瑞是谁? 众人见状,立刻依序坐上石椅。待众人坐定,樊劳瑞这才吃力地撑开眼睛,扫视众人一眼,然后又将眼睛眯了回去。 樊劳瑞这种反应也不是第一次,众人倒是见怪不怪,很快就兀自开起会来。没错!他们深夜到此就是为了开会,避开他人耳目地开会。 “帝国的打算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昶印见大部分都到齐,首先忍不住开口问。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他真的十分担心学院的未来。 哈顿索尼微微一笑,神态从容地道: “这点我和院长研究过。我想,军方恐怕是派了多起人进入神迹密林但都有去无回,才会有这样的要求。”类似的回答,哈顿索尼此刻的神态大异于方才在会议厅中的忧心忡忡,显得胸有成竹。 一向低调的辛妮闻言思索了一会,然后迟疑地问: “副院长,您认为军方的目的这么简单吗?” 哈顿索尼斟酌了一下,转头看向垂目静坐的院长樊劳瑞。樊劳瑞看似心不在焉,这会反应却很快,立刻就转过头,对着哈顿索尼点头。 得到许可的哈顿索尼吞了一口唾沫,开始谨慎地分析: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院长私下到过神迹密林查探。密林四周毫无人迹,采药的人也已经不敢进入。军方驻扎的人员全都留在离密林五里之外。密林的诅咒之说虽然已经传遍整个帝国,但密林里的确还留存着众多生物,情况矛盾得令人摸不透。” 哈顿索尼此番分析一出,众人也都跟着困惑地皱起眉头。有诅咒的地方向来是不应该有“生命”存在的,难道还有具有选择性的诅咒吗?若没有,密林连串失踪案件又是从何而来?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神迹密林变成这样呢……?”佛曼纽皱起眉头,一边苦思,一边喃喃自语。 哈顿索尼摇摇头苦笑道: “详细的原因并不清楚。军方也是因为人员折损严重又查不出任何结果才会将脑筋动到我们学院来。”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沉重,神迹密林离学院太近了。要是真有事情,首先被推上第一线的恐怕就是学院。 哈顿索尼也知道众人的顾虑,随即毫不保留地继续分析: “不过,我们并不认同军方的猜测,认为这些事件是因为有人特意躲藏在密林中袭击进入的人所造成。因为,要是有人,一定会有些炊烟、火烬等。但是,查探过后发现,密林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打斗痕迹、尸体、血迹都没有。一切都像凭空消失。而且,这种情况似乎有选择性。院长深入密林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袭击。只有在靠近神迹湖时,不论怎么走都进不去,这才显出点蹊跷。” “会不会有强大的魔法结界在那里?”昶印提出这个可能性。 哈顿索尼神情肯定地摇摇头: “不可能!整个神迹密林完全没有魔法的波动,甚至连魔法元素都相当稀少。想在那里发动大规模的魔法可能也办不到。军方大概也发现这一点,所以才会要求这一百人里要特别着重武术方面的训练。” 众人听到这里都迷糊了。既非诅咒、又非人为,可以说神迹密林现在根本完全笼罩在神秘当中。 见众人陷入苦思,哈顿索尼也不愿意再持续这个无解的话题,随即转移焦点道: “神迹密林的事,我们可以藉机再探。现在首要的是,我们必须对帝国最近的行动做一个完善的计画安排。” 闻言,脸上有着刀疤的马脸男子立刻愤然追问: “行动?什么行动?我们刚刚不是已经把那一百个人安排妥当了吗?难道帝国还有另外的交代?这样不嫌太过不知轻重了吗?” 此话一出,事务长毕曼也大为紧张,连忙附和道: “柴夏说的没错,这几年帝国暗地里收买学院的老师,我们都忍着不吭声了,现在又想把我们学院当成帝国的工具,我们不能再让帝国予取予求了!” 闻言,众人立刻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学院一直以来都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但是最近这几年帝国动作频频,要说没什么企图,众人那是打死不相信的。学院只不过为了避面两方正面冲突,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要是帝国最终的目的是要让学院不再是学院,那么他们说不得一定要反抗了! 哈顿索尼见群情激愤,连忙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冷静。待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解释道: “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密切监视中。我们之所以特别指定负责这一百个人的专职教师,有很大原因是为了不让我们这一百个学生被轻易牺牲掉。” “那是说…,刚刚指定那些人当他们的教师就是为了让他们不牺牲吗?这有可能吗?”事务长毕曼提出疑问。 哈顿索尼没有回答,反倒对着学务长佛曼纽抬抬下巴,看来是打算将解释的工作交给他了。佛曼纽见状,只得轻咳一声,缓缓说出自己如此安排的目的: “没错,这件事我们的确研究过。要是将这些人分散在各组,恐怕很难特意加强他们的防御和追蹑。但是集中的话,训练就会方便很多。虽然这不能保证他们绝对安全,但起码,多一点训练会让他们生存机会大一点。” 这倒是真的,要是分散,如何加强这些能力恐怕就是一大难题。 “除此之外,这个安排还有另一个用意。这个用意的目的在积极反制帝国。”哈顿索尼在众人恍然大悟中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用意?”众人直觉反问。 哈顿索尼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神情: “这样的安排可以把帝国的耳目限制在可以明显注意的地方。” 众人闻言一愕,但一细思又随即了然。原来那些分配给那一百学生的老师,有绝大多数都是帝国安排在学院的耳目。帝国相当小心,不让在学院中的眼线彼此知道身分。这个安排在平常时候也许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功用,但这时却给学院这方一个可兹利用的弱点。因为他们不知彼此身分,所以不容易对同被分配在同一组感到疑惑。再者,因为他们的这重身分,所以对帝国需要的人力必会特别用心。学院这样安排,一方面可以光明正大地局限这些人的行动,一方面也可以达到训练这百名学生的目的,实在是在完美不过了。若非这次这个特别的任务,一向以抽签决定指导老师的授课制度实在无法将这些人聚在一起,方便监视。 “太好了!这么一来,帝国就拿我们没办法了!”想通之后,柴夏颇为得意地道。 众人也是同样心思,所以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倒是哈顿索尼没有这般乐观,只见他摇摇头,神情略显凝重地道: “不,帝国最近行动不同往常,我们必须要有更周全的措施才可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私下再开一次会的原因。” 此话一出,众人又惊又疑,一时间竟没有人开口追问。 哈顿索尼也不等追问便兀自道: “为了保护学院,院长指示挑出一批新生单独训练。” “挑?”辛妮愣愣地问。 哈顿索尼见众人满脸茫然,于是对着佛曼纽抬抬下巴,示意佛曼纽解说。毕竟新生分组的事学务处会比较清楚。 佛曼纽见状也不隐瞒,诚实地道: “我们的确在魔武部里小心安排了一组人,刚刚抽签时只有这支签做了手脚。”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立刻露出思索的表情,开始猜测起那支做了手脚的签究竟代表哪一组人,值得让学院如此眷顾。不一会,昶印首先露出恍然的表情: “是穿坏红衣和蓝衣的那组吗?”刚刚他在抽签的时候的确感到一点元素波动,刚刚不在意,倒是现在有些了解了! 昶印这一说,另一个抽到这组的棕发男子也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想来也是发现了。 “没错,这一组是我们刻意安排让昶印和欧罗抽到的。”佛曼纽微笑地揭晓答案。 “为什么要这么做?”辛妮纳闷地问。虽然学院面临帝国的压迫,但还不至于到要靠学生的地步啊! 这问题一出,佛曼纽没有回答,反倒将目光转向哈顿索尼。接下来更希奇的是,哈顿索尼非但没回答,还将视线落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院长,樊劳瑞!难道这个决定的始作俑者是樊劳瑞?疑惑之余,众人也跟着将视线落向樊劳瑞,等待这位作风低调却独特的院长开口解释。 众人急于知道答案,只可惜樊劳瑞似乎天生就习惯慢慢来,任众人焦急的视线差点将他射穿,他还是一迳慢条斯理地吹吹胡须,调整好坐姿,才缓缓开口道: “的确是我让佛曼纽这样做的。” 此话一出,众人反倒全犯疑了。因为樊劳瑞自从接掌学院院长职务以来,从来不曾过问学院学务工作,更遑论干涉分组安排,为何这次竟会例外?难不成学院的老师竟有这般不济到要依靠学生来协助的地步?! 樊劳瑞也知道众人的疑惑,因此没等他们发问便迳自继续说下去: “因为,为了自保,学院必须另外训练一批人。为了这个目的,我不得不下这个命令。”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为了自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会让樊劳瑞说出“自保”这两个字?! 哈顿索尼见樊劳瑞将事情说了开来,也随即毫不保留地说出他所知道的消息: “其实,帝国和军方都隐瞒学院太多事实。不寻常的现象早就已经蔓延到帝国各处,现在只不过是用大量兵力封锁住罢了。就目前我们所得到的消息,已经完全封锁的地区中,神迹密林是一处,蒙脑特市的三山是一处,西陆重地铁壁山又是一处。帝国三个军事重地都出问题,帝国高层早就进入警戒状态,所以才能不经长老院会直接对学院施压。要是帝国遵循正常途径对学院提出要求,我们或有缓冲空间,再不济也能做些应变措施,根本不会落到这般手忙脚乱的地步。”说到最后,哈顿索尼的语气竟隐约透着忿忿不平的味道。 初闻这些消息,所有人全都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众人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是复杂、严重到这等地步。 沉默中,哈顿索尼叹了一口气,平复一会心中的激动,接着又忧心忡忡地道: “据可靠线报指出,帝国这次要求学院为他们提供人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若是各地情况恶化,帝国得以提高危险级数,到时要是我们不能提前掌握动态,恐怕就会在措手不及之下被帝国接管。毕竟,学院不能公然造反。我们要靠的是外在的压力让帝国罢手。而这是需要时间的。” “这怎么可以?!帝国律法明文规定学院独立于帝国各机构而存在的啊!”柴夏忿忿不平地道。要是学院当真成了帝国的工具,那么身为里尔公国国民的他恐怕第一个被逐出学院,更别说整个学院非巴耶帝国的教师占了一大半,个中冲击自然不言可喻。 这后果哈顿索尼自然是清楚的了,因此他语气甚为无奈地道: “帝国律法的确明文规定学院得独立于帝国而运作,但为了以防万一,这条文还附加了一条但书。那便是,当帝国面临足以威胁国家存亡的危机时,得将学院纳入学院防御网当中。所以,要是帝国内部评估的危险级数不断提高,学院被帝国律法保障的程度也就会越来越薄弱。” 闻言,密室里顿时陷入寂静。兰普顿魔武学院之所以能在人类世界里长期掌控学术上的权威,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帝国明文保证学院的独立运作权,其次则是各届院长坚持与政治划清界线,才能让学院成为各学院经营的标竿。要是帝国当真收回学院,那么往后的兰普顿魔武学院恐怕也将失去它在学术上的尊荣地位了! 其实,自从学院完全掌握魔武高等教育之后,帝国高层就随时想将这个号称全人族最强大的隐形大军团纳入它的控制之下。但一来,学院谨守政治中立的立场,让帝国找不到把柄;二来,学院长期培训出来的人才成为学院隐藏的眼线,随时提供帝国消息给学院,才能让学院掌握先机,迅速反应,让帝国的企图胎死腹中。但这次情况显然不同以往,因为地国内部危险级数攀升,决策得以省略诸多机构,导致学院得到消息之后反应时间不及,运作的空间变小。若是这种情况继续持续下去,学院的优势将会一点一滴丧失,成为帝国的工具也是早晚的事。这就是樊劳瑞忧心的原因。 哈顿索尼双眼扫过在场众人,停顿了一会,才又继续分析道: “更何况这一次帝国改变策略了,他们根本没打算将学院归入帝国机构。他们只是想将学院变成他们暗地里的另一处训练中心。偏偏我们消息太慢,根本来不及运作。”要是真如帝国的计画,以后的兰普顿学院,明的还是学院,暗的却是训练中心,而这样的训练中心恐怕不仅绝无仅有,还威力强大。 听到这里,昶印终于忍不住激愤起来: “他们不让我们知道消息。我们自己去找。以我们学院的能力,我不相信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干脆我们就摸进王宫,把他们的企图都探得一清二楚算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附和起来,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喧嚣。哈顿索尼只好再度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众人停止窃窃私语之后,久未说话的院长樊劳瑞这才慢悠悠地说出他的观察: “学院的教师已经在帝国监视的名单之中。学院四周都有帝国探子,我们当中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学院。” 这话等若打破众人最后的希望,议论的声浪随即漫流在密室里。 第一百一十章 自保之策(下)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众师长都在被监视的范围当中,那还有谁能出面运作,让学院重新掌握优势呢? “难道我们就拿那些探子没法吗?”辛妮苦恼地提出这样的质疑。 昶印沉吟了一下,也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应该不是没法,而是行迹一露就会让他们警觉。” 众人的讨论樊劳瑞完全没有理会,依旧继续他的话: “但是幸好,监视的范围有两个漏洞。” 慢悠悠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成功让讨论中的众人停下议论,又惊又疑地看着樊劳瑞。 “什么漏洞?”邱藏略显焦急地追问。 樊劳瑞满脸的皱纹突然挤在一起,弯出许多个代表喜悦的弧线,然后,虚软无力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一个漏洞是,他们忘记学院有很多学生。第二个漏洞是,尽管他们把四周守得滴水不漏,唯有魔兽天堂的方向永远没有人监视。” 邱藏皱起眉,不同意地道: “院长的意思我明白,这是说我们可以派学生出去或者是从魔兽天堂的方向离开学院。但是,学生的能力能够胜任监视的工作吗?他们监视的可是帝国的要员!何况学生长期离开学院难道就不会引起帝国的怀疑?至于魔兽天堂,我们就算想从那里离开都力不从心!穿越魔兽天堂太过耗时耗力了!” 这些话倒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立刻就得到众人肯定的回应。不过,樊劳瑞显然另有打算,只听他胸有成竹地道: “我的意思是要让学生穿越魔兽天堂到达蒙脑特市。” 闻言,全场大哗。师长要穿过魔兽天堂就已相当困难,派学生去岂不是送死吗?就在众人都在质疑樊劳瑞的脑筋清醒程度时,哈顿索尼一迳无言,仅在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院长!这怎么可能?!”柴夏首先提出质疑。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先不说学生能不能穿越魔兽天堂,就算侥幸通过了又能剩下多少体力执行任务呢? 尽管众人质疑连连,樊劳瑞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决定的意思,甚至还一派怡然轻松的模样: “你们忘了有人就是这样来到学院的吗?”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在第一次测试时的确有一个人跑进了魔兽天堂,不仅甩开了所有跟踪的人,让军方损失了十五个要员,还毫发无伤地最早抵达学院。 “院长是说那个精灵人摩耶?”昶印对这批人印象特别深刻,马上就反应过来。 “没错,就是穿坏红衣和蓝衣的精灵人摩耶。”说着,樊劳瑞眯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闪动出一丝期待的光芒。他很期待这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如果说还有人没联想到这个脱序演出的人是谁的话,在这句话之后也都想起来了。因为,当时那阵**众人都在场,加上蓝衣红衣损坏的事短时间传遍了整个学院的教师圈,让他们印象极为深刻。 “没错,扣除魔兽天堂,他走的那条路也是全帝国人烟最少的部分。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吗?”邱藏犹豫地道。 樊劳瑞但笑不语,倒是哈顿索尼摸到了樊劳瑞的想法,心情忍不住跟着开朗起来,笑着提醒尚未想通的邱藏: “你忘了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走过拉普顿桥了吗?” 邱藏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的确,只要让通过魔兽天堂的精灵人带路,其他人也很可能可以安全通过,如此一来,这条路的另一个阻碍就只剩拉普顿桥。而这些人既然曾经安然通过拉普顿桥一次,再走一次相信也没什么困难。要是他们能经由这条帝国防备最弱的路径,避开监视人员,靠近首都的话,说不得便是学院探知帝国秘密的绝佳机会。想通之后,邱藏忍不住就立即算起这些可能成为学院最佳王牌的人到底有多少了。 不一会,答案出来了: “还有九个人,一个兽人,八个龙人?”邱藏数了出来。 哈顿索尼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略显激动地道: “没错,就是这些人。他们的资质是所有学生之冠,又因为身分被排除在帝国选才之外,刚好方面我们私下运作。院长就是打算要将这些人另编一组,加紧训练。毕竟,比起军方奇奇怪怪的任务,我们迫切需要的是帝国高层的动静。”哈顿索尼此刻倒显得相当积极。 樊劳瑞没有回答,但看那张皱纹满布的脸漾出一波波笑纹就知道他认同哈顿索尼的想法。 这样的反应加上哈顿索尼的那番话总算让众人弄懂了樊劳瑞的打算,邱藏更是立刻低下头,急切地翻阅手中的纸卷。 “就这十个人?”邱藏一边翻阅纸卷,一边动笔将这些人勾了出来。 负责分组事务的佛曼纽正想回答,没想到樊劳瑞竟主动插话: “不,总共十四个,我要挑选十四个人。” 十四个?这会儿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翻开纸卷,开始查看起测验潜质最高的十四个人。 邱藏毕竟早其他人一步翻看,所以很快就找出几位潜质高却不符合帝国规定的人。于是他确认性地问: “除了刚刚那十个人之外,其他的是墨君、马索沃、鲁道夫和乌坦凡匿?” “乌坦凡匿是里尔公国的人,这样恰当吗?”辛妮看着资料,不确定地问。 这倒是,要调查帝国高层利用敌国人员实在不恰当,万一这人另有异心,趁此挑起帝国与学院争端,那便不好了。 邱藏查看纸卷,除了乌坦凡匿,再接下来的就是西陆皓星公子,不用说也知道绝对不能选。再接下来则是龙人族女子桃莉,他与皓星公子大概仅在伯仲之间。 “那么要由桃莉补乌坦凡匿的位置吗?”柴夏不确定地询问。 樊劳瑞没有回答,只用手指在纸卷上轻点着。哈顿索尼也没回答,反倒颇具兴致地看着众人讨论。这种情况下,佛曼纽尽管知道分组名单也不便先行透露了。 “我们让这些外族人插手帝国和我们的事,要是他们另有所图,趁机得知道帝国机密,那我们岂不是陷帝国于险境?”欧罗深思熟虑,先一步想到这个层面。 “我想倒不至于。这些外族人跟我们隔着大海,就算知道机密也无从布置。更何况,比起人族,我更相信异族一点,不管是诚信还是武功。”辛妮说着说着,竟忍不住苦笑起来了。 这话虽然有些偏颇,但的确点出部分事实,在这种吊诡的情境下,这些异族的确比较让人放心! 见结论出来,哈顿索尼终于开口宣布答案: “没错!我们特别挑出来的这组就是精灵人摩耶,龙人尼路、明斯克、耐达依、班塔耶、皮喇、汉斯、寒、灭,兽人奴里诺达恩,流亡之岛的墨君、马索沃,龙人鲁道夫、桃莉,这十四个人。” “这些人只由昶印和欧罗负责会不会太辛苦了。”柴夏担心地道。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也跟着附和。虽然按照惯例,以往每一组学生都固定有两位专责教师,其余分科教师则由学院轮流派任。但是今年毕竟比较特别,不仅有那一百个需要特别训练的人,现在又有一批学院打算自己培育的势力,为了保密起见,分科教师恐怕也要固定。加上这组人不仅是外族人,还是潜质特别高的人,要担负起学院的任务,寻常老师恐怕不能胜任。昶印和欧罗虽然是学院中颇具知名度的老师,但要担负起这种特殊学生只怕还是力有未殆。 就在众人议论间,樊劳瑞突然停下手指的动作,语气肯定地道: “刚刚挑出的那组人。由邱藏、佛曼纽、昶印负责魔武主修,欧罗负责战阵权谋。毕曼魔导师负责魔法辅助,柴夏武练师负责武术辅助。”竟是直接点名了! 这样史无前例的安排顿时让在场众人愕然,就连与樊劳瑞共事甚久的哈顿索尼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众人惊愕的原因无他,就是这群教师阵容实在太有份量了。尤其是邱藏和佛曼纽,他们两人一向很少接掌专职负责的工作。即便有也是两人分开。这次竟然将这两个学院内培育出大批帝国将军的重量级魔武高手全都安排在同一组,自是不同凡响。至于另外两个主修教师,昶印虽然年纪轻但带领有术却是有目共睹;负责战阵的欧罗则是帝国将军行军布阵遇到困难时最常咨询的对象,他对战争有种超凡的直觉,打从学院时代,他就以权谋之术闻名学院。更别说同样是行军布阵高手的邱藏了也在这组了。撇开主要阵容不提,这组安排的辅助的阵容也大得令人有些无法置信,因为,毕曼在魔法上仅次于院长,麦肯武术上仅次于副院长,这样的组合就是用来重新训练帝国诸将军都嫌太大。 众人在一开始的愕然之后紧接着的则是震惊。樊劳瑞身为学院第一人,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些教师的份量,如今他毅然作此安排岂不表示他认定学院的任务极为艰钜,非得要这样的阵容才能训练完成?!这样的安排根本就反映了樊劳瑞对于学院未来的担忧以及对这批人的急切要求! 哈顿索尼沉吟了一阵,终于开口同意这样的决定: “这样也好,这批人实在太强,让邱藏他们接倒是正好。” 闻言,众人都好奇起究竟这批人强到什么程度。因为,他们手上的纸卷只约略写了顺序。 像是看穿了众人的疑惑,哈顿索尼对着昶印道: “昶印,你说说吧!他们的考试成绩。” 昶印闻言轻轻颔首,接着才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拿出怀中折叠整齐的纸张。这些成绩最后都必须收入学院资料库。不能备份外流。 “摩耶,一测0.00,超过下限;二测,超过上限;三测,超过上限。尼路,一测两秒;二测淡绿;三测淡绿。奴里诺达恩一测两秒,二测淡绿,三测淡绿。耐达依,一测两秒,二测绿色,三测淡绿。明斯克,一测两秒一;二测绿色;三测淡绿。皮喇,一测两秒五,二测绿色,三测淡绿;班塔耶,一测两秒八,二测绿色,三测淡绿;汉斯一测三秒三,二测暗绿,三测淡绿。寒,一测三秒八,二测暗绿,三测黄色。灭,一测四秒,二测暗绿,三测黄色。墨君,一测四秒三,二测暗绿,三测黄色。马索沃,一测五秒一,二测暗绿,三测深黄。鲁道夫………” 众人听到一半已经没心情再听下去了。这些都是学院难得一见的颜色。这样潜质的人的确不是一般教师可以胜任。听到这样的测验结果,没有人再有意见了。 当会议结束,众人散去之后,地下密室重归黑暗。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在天亮前的黑暗中,同一栋小屋的地下密道,又燃起另一处明亮。那是离原本密室之后的小房间。这个房间并不大,里面也没什么摆设,就是一个小书柜,上面摆着几本书,一张小木桌,搭配四张简单的木椅。整个房间色调简单,以米色系为主。简单的房间中燃着一盏油灯,灯蕊不时伴着火花响起劈啪的声音。灯光下映着的是两个身影。两人面对面,很显然的是在交谈。 在这样的房间中应该是很容易放松心神的,但是说话中的两人之间却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其中一人甚至明显地皱起了眉头。 两个人全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人虽然脸面光滑,但一人却皱得连蚊子停在上面都有被夹死的可能。这两人不是别人,就是兰普顿魔武学院的院长樊劳瑞和副院长哈顿索尼。 “院长,您究竟怎么看那个精灵人摩耶?我看他很有问题。”哈顿索尼说出他的疑虑。虽然刚刚的会议他没有提出任何质疑,但这并不表示他全然接受这个决定。 樊劳瑞眯着眼,摸摸长长的白胡须,维持着一惯虚虚软软的声音: “我看他没什么问题啊。” 闻言,哈顿索尼瞪大眼,带点怒意地叫: “院长!”他知道樊劳瑞并没有认真回答他的疑虑。 樊劳瑞见状叹了一口气,知道哈顿索尼若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不会罢休,这才无奈地反问: “他哪里有问题?” 此话一出,哈顿索尼思索起来,一边想一边分析出自己的疑虑: “第一,魔兽天堂是那么险恶的地方,他为什么可以安然通过?身边还多了一头奇怪的魔兽。因为他是精灵人吗?这个身分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樊劳瑞轻轻点头,但是没表示意见。 哈顿索尼只得继续说出他的怀疑: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学院的蓝衣和红衣是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会测不出他的潜质?我不相信是蓝衣和红衣有问题。相反的,我觉得是这个人有问题。” 樊劳瑞同样点点头。 “而且,他根本不像一个平凡人。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绝对不是资料上所写的,只是一个平凡的精灵人。”哈顿索尼归纳出这个结论之后就固执地将视线定在樊劳瑞脸上,看来是非得听到樊劳瑞的解释不可。 在哈顿索尼的视线中,樊劳瑞突然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小书柜旁,翻起书来。好半晌,樊劳瑞就是这样静静翻著书,一言不发。正当哈顿索尼以为樊劳瑞不打算回答时,樊劳瑞却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也不认为他是平凡人。”樊劳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那你为什么决定让他进来。”哈顿索尼追问。 樊劳瑞举起手中厚重的书,一本红色厚书皮上镶着金色纹边,正中央印着长剑法杖交叉圆形徽印的书。哈顿索尼知道那是什么书,那就是兰普顿魔武学院的院史。 “学院的历史告诉我们,学院就是靠不平凡的人才能够屹立不摇。”樊劳瑞的声音稳重坚定,仿佛这句话就是他心中不移的信念似的。 没有错,贯穿整个学院历史的就是一个个出色的不凡人物。斑驳的院墙多次修筑,学院的长史反覆增添,就是这些不凡的人才能使学院屹立于人类魔武的顶端。 “那……院长的意思是……?”哈顿索尼试探地问。 樊劳瑞阖起书本,看着封皮的学院徽章,语带保留地道: “我知道他很不简单,但是,我也知道他对学院没有恶意。因为,精灵人与人族并没有冲突,而他们也不是有野心的种族。” 这倒是,哈顿索尼点头同意。虽然身分存疑,总归精灵人族不好纠纷却是众所皆知。即便身分有问题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樊劳瑞一边将书放回书架一边淡然道: “我想,他来学院或许有原因,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对学院无害,学院又何妨多一个不平凡的人?” 哈顿索尼这么一想,也对。只要对学院无害,尽管再怎么不平凡的人又有什么关系?或许,他就是因为看不透这个人所以才对他抱有疑虑,这么想来,这点疑虑似乎也不怎么重要了。 樊劳瑞见状,脸上的皱纹突然堆了起来,看来是笑了: “你想通了,索尼。” 哈顿索尼闻言也笑了起来: “是的,院长。” 樊劳瑞踱回桌边,坐了下来,拍拍哈顿索尼放在桌上的手,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其实,学院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不平凡的人。我们更应该留住他才对。” 哈顿索尼愣了一愣,随即懂了。的确,不论这个精灵人是身份不平凡还是武功不平凡,只要让他认定了学院,他日在学院有难时,或许就能成为学院的有利臂助。 这番谈话之后,哈顿索尼只觉得豁然开朗,一切疑云似乎已不再重要。夜已过,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命运的巨轮也终于将这所学院的锁链扯动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的开始 隔天,学院公布了完整的各部录取名单、各部第一次上课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上课前应该备妥的事物。 如预期的,尼路等龙人全都在魔武部,塔巴和那些后来才到的龙人─鲁道夫、洛姆、基耶也在其中,而萨摩,也不同于精灵人通常安排于魔法部,他被排进了魔武部。至于蜜儿和葳慕则被编进了魔法部,为此,蜜儿还吵吵闹闹的,差点就跑去向学院抗议。 同样被编进魔武部的还有奴里诺达恩、乌坦凡匿、那两个来自流亡之岛的两个人─墨君、马索沃。也就是说,那些萨摩列为可疑人物的全都在魔武部。 兽人方面,大批兽人也有四五个进了魔武部,其余都在武术部。 除了这些人之外,魔武部的其他人都是人族了。 魔武部不愧被号称为学院的贵族部,因为人族里的重要角色许多都在这里。包括了巴耶帝国的六皇子、西陆皓星公子、东陆穆蓝小姐。约塔公国的东防和南防将军公子。里尔公国的右相国公子─禹孙。贵族里大概就是巴耶帝国的三公主,和约塔公国的双子公主、内政大臣千金不在其中。他们都在魔法部。至于那位首席预言师的独生子那约木灵也在魔法部。 梅里等人极为分散,风倪在武术部,月樊和雪弥在魔法部,而梅里和斐影则在魔武部。 学院正式录取的400人,武术部人数最多占了二百一十人,魔法部其次,占了一百二十人,魔武部一向最少人,只有七十人。 比起旧生,魔武部的人数并没有明显增加,只是往年都是六十人上下,今年增加了约莫十个。武术部却明显过多,往年一般只招收一百五十个武术部,一百个上下的魔法部。 第一次上课,各部时间不一。大致上,周一、周四、周五是魔武部上课时间,周一、周二是魔法部上课时间,周三周四是武术部上课时间。其他非上课时间,通常开放训练课程。这样的时间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是如此。据说,这是因为魔武部所须课程较多,而且通常在星期六日另有训练课程,所以才刻意这样安排。 除了公布这些消息之外,稍晚更公布了分组结果,以及课程修习方式。学院的教学采分组方式。原则上采二十人一组的方式,魔法部和武术部因为人数较多,因此每一组通常上探二十五个人。魔武部制度特别,以十五个为一组。 至于每一组负责的教师,魔法部和武术部为两位教师专职负责,以魔法为例,每一组会有一位专修魔法的教师和一位魔武兼修的教师,另外会加派另一部的教师支援辅助。魔武部比较特别,除了两位魔武教师之外,还多了一位负责军事战略的教师,其他再各有一位魔法部和武术部的辅助教师。 这样算下来,除开辅助教师不算,每一个年级需要的教师数超过五十位。加上其他四个年级,和其他弹性支援的教师,全学院教师阵容之大,莫怪许多人都说,巴耶帝国境内藏了一支无敌雄师,也难怪以巴耶帝国之强盛,尚不敢对学院采取太过强硬的态度。 魔武部分成六组,萨摩、尼路等人都分在同一组,总共十四个人。同组的还有奴里诺达恩、墨君、马索沃、鲁道夫,和全年级唯一一个龙人女性─桃莉。这样的分配,除了乌坦凡匿,所有可疑人物全都到齐了。全组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明确归纳为帝国或公国的人!这种诡异的结果几乎让萨摩怀疑,学院是刻意这么安排的。的确,这种安排的确是刻意的,只是乌坦凡匿因为里尔公国的背景,冤枉地被剔除罢了。 课程方面,新旧生的课程,原则上,理论课分开上,实战操作课则可协商合并上课。也就是说,学院的学生自一进入学院学习开始,实战方面就可以跟学院学长姊切磋琢磨。 至于课程的选择,原则上,各部课程不能跨部修。也就是说,魔武部的课程集中周一、周四、周五,其他部的学生并不能参与。但是,其他非魔武部学生上课时间,也会有魔武部的教师开课。学生此时有充分自由挑选课程,只要在每两个月一次的测验可以过关,学院本身并不干涉学生选课。甚至,若是考试时魔法部的学生却有很优异的武术表现,是可以酌情转入魔武部的。只是,一年级大多开放其他部学生修习的课程多是初级程度。若想要深入,恐怕得另花时间到图书馆研究了。 至于低年级修高年级的课,原则是采部分开放的方式。成就表现经教师评估可以跨年级时,是可以进一步修习高年级的课程的。 此外,学院公布的必须物品方面。书籍并不多,魔武部稍多一点,总共三本大书。听说主要是参考用。上课并不以此为范本。除了书籍之外,魔武部要求必须有武器防具的基本配备,增幅晶石可备可不备。幸好学院有提供统一购买书籍的服务,所以许多书籍和制服都可以向学院登记。加上萨摩等人并不习惯使用晶石增幅,因此需要特意去买的大概就是武器和防具了。 因为属性不同,每个人所需要的武器或防具也不同,因此这些东西学院开放众人各自去挑选。 魔武部第一次上课是在三天后。众人于是趁着这三天到兰普顿市购买防具和武器。 ※※※ 萨摩和尼路等人先后来到了兰普顿市,同行的还有寒、灭、葳慕和蜜儿。另外,小斑也跟来了。看它悠闲地漫步在街道上,对路人的注目礼视若无睹,这种高傲模样实在像极了萨摩。不过,这些心思众人只敢放在心里,谁都不敢讲出来。蜜儿一路上吱吱喳喳的,尤其拉着众人问小斑的事,看来她对小斑很有兴趣,幸好葳慕有极大的耐性和超人的好脾性,可以应付应付。 兰普顿市街道复杂,大小巷弄纵横交错,但不论街道如何复杂,主体还是围绕着两条主要干道延伸。这两条干道一作东西向,一作南北向,近九十度直交于市中心的帝国第二广场。以帝国第二广场为基准,以北叫北一街、以南叫南一街、以东叫东一街,以西叫西一街,这四条街道路面宽敞,两侧店铺商贩林立,可说是兰普顿最繁华的地段。萨摩等人虽是初来乍到,但不用问人,光是跟着人潮车流还是寻到了专卖武器防具的西一街。 由于学院开学在即,学生开始涌回,兰普顿市各处人声鼎沸,尤其以萨摩等人身处的这条西一街最为热闹。街上走的大半都是年轻男女,这些人大约分成两种。一种很明显对这里相当熟悉,成群结队,锁定目标便兀自往前走。这些人不论男女都系着一条红色领巾,领巾边缘绣着学院徽章。另一种则显得比较局促兴奋,衣着没有特色,但从他们四处张望的情况看来,似乎都很认真地仔细评估四周商家。这些不用说都是学院的学生,固定戴着领巾的是学院旧生,而那些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就是新生了。大约是所有人都想赶在开学前将一切所需备妥,汰旧换新,才会为这里带来这么多人潮。 萨摩等人跟着人群走进兰普顿市最大的武器防具综合店─帝国之光,这家武防综合店的本店在帝国首都蒙脑特市,兰普顿市的这家店只是其中一家分店,但因为兰普顿市对武器防具的需求量不亚于蒙脑特市,所以这家武防综合店的规模仅次本店,是东陆贩卖武器防具的龙头。 其实,萨摩等人对武器防具实在兴趣缺缺,毕竟龙人和精灵人都不常使用这些物事,但碍于学院的要求,众人只得特地跑一趟。只不过,萨摩等人才刚踩进这家规模最大的武防店马上就后悔了。并不是这家店不好,相反的,这家店的武器和防具种类众多,一项项分门别类,置放整齐,很是光鲜耀眼。真正让萨摩等人打退堂鼓,一点也不想进去的原因是店里庞大的人潮!看着一堆人挤在店里,七嘴八舌地讨论武器,东摸西弄的,众人就一点购买的欲望也没了。 反正他们对武器不是那么需要,那么在不在最大的武器店买似乎也不这么重要了。因此,众人二话不说就离开帝国之光武防店,重新投入大街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对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众人一时倒不知道该去哪找另一家武器店。毕竟,他们对兰普顿市真的不怎么熟悉。 “随便看看吧!”萨摩这样讲。说完,率先沿着大街信步走去。 众人见状,没什么更好的意见,也只得跟上。 西一街的武器店很多,众人走不了多久便找到了另一家店。只是,左看右看,众人还是下不定决心买武器。虽然他们对武器并不怎么需要,但既然要买了,生平第一件武器他们也不想草率买根废铁。就这样,众人找了许多家店,还是找不到喜欢的武器。蜜儿早就在一家规模不小的武器店买齐了武器和防具。她挑的是一对双刀,此举自然引起了众人的质疑。因为,精灵人还是比较不擅长近身战的。不过,蜜儿显然很喜欢它,她说耍双刀看起来比较威风,因为别人拿一把,她拿两把,怎么看都是她的赢面比较高。 葳慕挑了一只轻便的魔法弓,和一袋十二支的鹰羽劲箭。寒和灭也早早挑选了两把上好的精钢刀。 蜜儿早早买齐,看萨摩等人迟迟不买,实在没耐烦,又禁不住好奇心,没多久便自己跑了。葳慕在萨摩的眼色示意下,也只得跟了上去。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萨摩等人双手空空,又走回了西一街的起点,帝国第二广场。 “真奇怪,人类的武器多是多,但是看起来实在很差。我瞧只要用力劈一下就坏了。这样的武器怎么叫我买得下手啊!”班塔耶一屁股坐在路旁的小台阶上,开口就埋怨起来。这种不合经济效益的东西怎么有办法让他掏出钱呢?! 耐达依同意地猛点头,哀声叹气地道: “早知道就到我们族里的武器库拿一把出来。照我们刚刚看到的东西,我们武器库里,就算是根快报废的刀都比它们耐用。”说着也一屁股坐在班塔耶旁边。 其余众人轻轻一笑,也跟着就地坐下。其实不只他们两人,众人这一趟走下来都有相同的想法。 “大家都说人族的技术很有两把刷子,我看大概不见得。”皮喇皱着眉头道。 “其实要买武器很简单,眼睛闭着,钱掏出去就好!”耐达依一边伸直双腿,半仰着支在地上,一边笑着调侃众人。 这话班塔耶第一个不同意,只听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哝起来: “说得倒简单,那种烂东西要是买了,我猜我们会一天到晚出来买武器。这样太浪费了!” “我也不要!那种东西用力捏就碎了。不好。”大块头汉斯还以为耐达依真的想买,紧张地叫了起来。 “其实不买也没什么,我才不信学院里没几把像样的武器,到时要借要买也还来得及。”尼路悠哉地道。 话声刚落,突然一声“铿锵”连响,一把黑沉沉的黑色短剑就这么锵锵跳了过来,然后滚到萨摩脚边,停了! 众人怔怔地瞪着那把黑得不像话的短剑。若看外表,那又黑又没光泽的模样比较像枝木炭,但听那声音,却又分明是货真价实的钢铁制品。 终于,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拾起了这把短剑。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萨摩。只见他拾起短剑,仔细端详的一会,接着抬头看向不远处。 “那…我们…我们…刀…好…很…很好……。”一个瘦弱的少年一手扯着一名壮汉的一角,一手抱着几把黑沉沉的刀剑,正试图跟壮汉推销。看来这把突如其来的短剑就是这少年准备推销的武器之一了。 “你他妈说什么?少来烦我!”壮汉不耐烦地一手推开少年。 瘦弱的少年经不得推,一下便跌得老远,怀中的刀剑也散得满地都是。少年一惊,连忙七手八脚地捡了起来,一边捡还一边用脏兮兮的衣摆擦拭刀剑,很是珍惜的模样。 “有这么珍惜武器的主人,那些刀剑肯定不是俗货。”尼路看着,忍不住便喃喃评论起来。 这话声音虽低,但众人都听到了。萨摩神情莫测高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剑,沉默不语。 少年将刀剑捡回怀中,抬头一看,方才那位壮汉早已走得不见人影。少年失落地发了一会呆,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捧起刀剑,数了起来。数了一会,少年又惊慌地抬起来往四周地上张望。看来,他终于发现自己少了一把短剑了! ※※※ 不见了!少年急得几乎想哭了!这是他好不容易瞒着父亲偷偷带出来的武器,要是少了一把,父亲回头一点,肯定饶不了他!怎么办呢?他只是想跟父亲证明,他们的刀剑绝对是最好的,就算他们的招牌已经被众人遗忘,好的刀剑还是会有人懂的!没想到,他好几次拿出来推销,根本没人愿意理会他,更别说多看几眼这些武器了。一定是自己不好,如果自己没有结巴这个毛病,一定会有人发现这些刀剑的优点!他好想拿着钱,回去告诉父亲和狗子大哥,他们的刀剑还是全帝国最棒的武器!他好想要看他们笑啊! 少年抱着刀剑,只觉得眼泪在眼框滚来滚去,几乎就要掉下来了。 “你要找的是这把短剑吗?”一把颇富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少年反射性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漠中混合著淡淡暖意的俊脸。好漂亮的一张脸……,他在兰普顿市看过那么多人,从来没有人长得这般好看,就连小月帮佣的那家小姐,家里有的那个帝国什么王子公子的画像都没有这么好看的。 “这是你要找的短剑吗?”男子又开口问了一次,还将一把黑沉沉的短剑凑到他面前。 少年一见短剑,突然醒过神,“啊”地叫了一声,抢过短剑,慎重其事地抱进怀中,呼地站了起来,对着眼前俊美的男子就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大鞠躬: “谢……谢……谢谢…你……”幸好没丢! 少年突兀的反应让俊美男子微微一愕,但随即扬起唇角,轻笑道: “只是顺便捡起来,不算什么。” 刚才坐在地上还不觉得,这会站起来,少年才发现这名英俊男子身材竟极为高大。虽然跟魁武摸不上边,但很明显就高出一般人一截。这种高度配上那股冷漠中带着几许温和的气质,奇异地让然涌起一股急欲亲近,却又不敢接近的矛盾感。少年只觉得站在英俊男子面前紧张到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本来就结巴的他,这会更是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都说不话来了。 就在这时,俊美男子身边又多出了好几个人,身材清一色都很高大,虽然形象各异,但总是寻常难见的英俊人物。可不是,他们一出现,少年就感觉到四周不段传来端详的目光和隐约的私语**。这下子,少年更紧张了,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倒是冷汗冒得很凶。 这群人不是别人,就是刚刚在一旁看少年推销武器的萨摩等人。将短剑交给少年的就是萨摩。 “我们想跟你买武器可好?”尼路微笑开口。他看得出来这可怜的少年已经紧张到脑袋空白了,要是他不主动开口,恐怕他们得在这里站到月出东山。 “啊?”少年愣愣地道。 “我说,我们想跟你买武器,可好?”尼路不厌其烦地放慢速度,重复一次。 少年这会听懂了。只见他立刻七手八脚地企图将怀中的刀剑摊出来,只可惜手只有两只,他身上的刀剑却不只,因此一时间只见少年拿这支换那支,忙得手忙脚乱。 “我觉得,你那些武器可能不够我们挑,你还有别的吗?”尼路微笑建议。少年怀中都是些短刀短剑的,要是他们都买这种,肯定会笑掉其他人的大牙。 少年闻言一呆,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有…,等……不…,…请…跟…我…跟我…来……”这些人总共九个,他身上的刀剑算一算才六把,根本不够。 虽然少年的回答零零落落,萨摩等人总算听得出来少年的确还有其他武器,而且他们必须跟少年一起去。 “你带路,我们跟着你。”耐达依眯着眼安抚还相当紧张的少年。 少年用力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往南一街方向而去。 萨摩等人正想跟上,一名中年男子却主动拉住萨摩: “你们别买了!他们姜家武防店的东西买不得的。” 此话一出,本来打算领路的少年身体一僵,极不自然地转过身,紧张地看着萨摩等人。虽然如此,这话却勾起萨摩等人的兴趣,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想听这名男子的说辞。 “他们姜家武防店卖的都是凶器,买不得啊!”中年男子神情慎重地道。 “王…王…大……叔…,我…我……我…不…”少年企图解释。 “你怎样?我说的有错吗?”这个叫王大叔的男人嫌恶地看了少年一眼,不客气地反驳。姜家武防店的事众所皆知,难不成他还会毁谤他们不成? 少年本来说话就不流畅,被这王大叔一堵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摆着一张委屈的脸,无奈地等着他难得的客人流失。 “每把武器都是凶器,哪有只光他们卖的才是?”尼路不解地问。 这个叫王大叔的男人摇摇头,神色严肃地道: “那不一样,姜家武防店卖的是凶器,只要拿着他们店里的武器,必遭横祸。我们兰普顿市以前就是这样死了不少人!” “喔!这样啊!这么凶的武器…那我们更该去看看了!”好奇的耐达依首先迫不及待地催促。 尽管这男人说得绘声绘影,但武器不凶怎能伤人?因此萨摩等人对这男人的说辞倒是有些不以为然。 “你帮我们带路吧!我们还是要去看看。”尼路微笑地安抚神情局促不安的少年。 少年闻言喜上眉梢,用力点点头,立刻转过身往前走。萨摩等人对着向他们警告的男人微微点头示意,这才迈步跟上。 “嗟!遇了事可别怪我老王没警告你。”王大叔悻悻然地对着萨摩等人的背影埋怨。 ※※※ 经过这件事,少年显得十分不安,一开始走得相当慢,不时还转过头来确定萨摩等人有没有跟上,只不过看了几次,见萨摩等人一惯跟在他身后两尺处,少年总算安心,边走边跳地加速前进。 少年走进南一街不久,又拐向西,转进小巷弄里。萨摩等人也无疑虑,跟着这名瘦小少年穿街过巷,不一会,就见一只武防店的布招在前方随风飘荡。布招很小,小得要不是众人眼力绝佳都会不小心忽略它。众人互看一眼,忍不住轻笑。藏在这种街弄之间,难怪要派人去兜售武器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凶器?!(上) 少年领着萨摩等人来到这间毫不起眼的小店门前,竟就莫名其妙地犹豫了起来,迟迟不敢进门。倒是萨摩等人二话不说便走了进去。毕竟这家店虽然简陋得令人惊讶,但既来之则安之,萨摩等人也没想过回头。 一进门众人才发现,这店不只店面很小,就连屋内也昏暗的很。墙边一盏油灯熏得墙面一片灰渍。 众人进门,惊醒了在桌边打盹的老人。只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门口。这一看,乖乖不得了!八九个高大男子密密麻麻站满了门口!这阵仗立刻惊得老人的睡虫跑得一只不剩。 老人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对着进门的萨摩等人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们……没…没钱…好…好…给…给你…你们了!” 敢情老人将萨摩等人当成强收保护费的地方恶霸了!这也难怪,先不说老人刚醒神,神智有些不清,光是从屋内往外看,看不清楚萨摩等人的样貌,只看到那高大多数人类一等的高度和武者一向较为魁武的身材,当然会让老人联想到这处来。 萨摩等人本来还想主动开口与这名老人打招呼,没想到老人劈头就说了这样的话,当场听得众人啼笑皆非。 “我们不是来要钱的。”班塔耶微笑地解释。 老人这会也醒神了,就着昏暗的油灯光芒仔细看这群意外的访客,这才发现这九个人个个丰神俊朗,目光中正,一看就不像地痞流氓。于是老人迷惑了……。 “那…你们……是……?”老人迟疑地问。他这家小店已经很久没人光顾了,久到他根本不期待进门的会是客人。只有隔壁的大婶偶尔会来买把菜刀、柴刀之类的,勉强算是几个客人。而他们也就靠着卖菜刀、柴刀来度日。 “我们来买武器。”班塔耶干脆地道。 老人闻言愣了,呆站在原处,满脸狐疑。这些人明明都是些生面孔,怎会到他这家小店光顾?要知道他这家小店躲在巷弄里,路不熟的想找都不见得找得到呢!要说有人领路吗?全兰普顿市的人都认为他的武器不祥,哪还会带人来买呢? 老人一时想不清楚,倒是方才在门前犹豫的少年从众人身后钻了出来,努力地向老人解释: “爹……爹……爹……客…客人……,我…我…带……他…他们…来……”原来这老人是少年的父亲。 “他们是你带来的?”老人惊讶地问。他当然知道这阵子儿子天天出门就是去兜售他们店里库存许久的武器。儿子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哪会不知道,只是一方面不想多管,一方面也存着一丝希望,期待他们姜家武防店可以重拾荣光。但是连续好几天,儿子每天都是兴高采烈出门,垂头丧气回家,他在一旁看也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没想到今天当真让他带了人过来,而且一带就是九个。 少年似乎深怕父亲不相信,连忙用力地猛点头,然后口沫横飞地企图将他如何将这些人带来解释清楚: “我…我…在…广…广场……找…找人,很…很多…人……” 以少年的结巴程度,这一解释恐怕就是一段不短的时间,萨摩等人于是趁着少年忙着解释时,开始打量店里的武器和防具。 仔细一看,众人这才发现,虽然小店很不起眼,里面也是暗暗脏脏的,但是所有的武器和防具却都擦得晶亮,可见老板非常用心在维护这些东西,并没有因为乏人问津而任其废弃。 就着昏黄的油灯光芒,排列整齐的刀剑闪着森森寒光。萨摩只觉得这些隐藏在半黑暗中的武器,比起他们之前看过任何一家的武器都要来得锐利。难道这就是方才那个王大叔称它们为凶器的原因吗? 萨摩等人正在仔细观察间,另一头少年的解释也告一个段落,老人很快就赶到萨摩等人身边,不确定地确认道: “客倌买武器吗?” “是阿!你们的武器都在这里吗?”班塔耶看得出萨摩对这里的武器情有独钟,所以老人一问,他不仅马上给予确定的答案,还追问是否有更多武器。 老人愣了一会,这才点点头: “小店里就这些……” 老人话还没说完,原本看专心看着武器的萨摩却猛地转过头来,炯炯目光直射向老人,惊得老人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原来,就在萨摩专注于刀剑所给予他的奇特感应时,老人一句简短的话,竟在那一瞬间让萨摩有种奇特的感应,他仿佛感应到老人心中的犹豫和不信任,然后他就忽然知道,老人选择隐瞒…。 “摩耶?”一直跟在萨摩身边的尼路见萨摩无端回头盯视老人,忍不住纳闷地问。 经萨摩这一看,老人总算看清楚了那个一直将目光放在武器架上,叫做摩耶的男子。男子有头淡金色的头发,不扎不束地披垂在背后,身材高挑修长又不显瘦削,样帽英俊端正,正气中挟着隐约神秘的味道,极为少见!尤其这男子还拥有一颗敏锐的直觉和一双锐利的双眼,更令人一见就忘不了。 萨摩看了老人一会,心里虽然有九成认定老人刚才的回答有所保留,但却没有开口质问。因为他看得出来,老人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却保有质朴的性格,会有所隐瞒或许真有他的考量。想到这,萨摩收回了视线,似有若无地勾起唇角: “没事。”这句话是回答尼路的疑惑用的。 尼路当然不认为真如萨摩所说的没事,但他也深知,萨摩不想讲的话,他就是追问再多次也会是同样一个答案,因此他也就没再无谓地追问,兀自转头回去看着架上的武器。 “这些武器可以拿下来看吗?”班塔耶盯着架上擦得晶亮的武器,颇感兴趣地问。 老人没有反应……。 班塔耶没得到回应,不禁转过头来看着老人。没想到老人只顾着呆瞪着萨摩,却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的发问。班塔耶翻翻白眼,拉高声音叫: “我说…老人家!” 骤然提高的声音立刻把失神的老人吓了一跳。只见他浑身一震,然后猛地偏过头来,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惊悸,呐呐地回应: “啊?客倌?” “我说,老人家,这些武器可不可以拿下来看?”班塔耶耐心地将话重说一次。 此话一出,老人顿时恍然,连忙叠声招呼: “当…当然可以!各位客倌请随意…,请随意!” 众人一听,也不客气,纷纷拿起武器试了起来。 老人站在一旁,看着九个高大的年轻男子逐一拿下架上的武器试挥,只觉得他们拿着武器的动作显得有些生涩,倒像对武器十分陌生似的。但看他们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度和风范,分明修为不俗,怎会对武器这般陌生?难道现在还有人练武不练武器的? 老人这大半生看透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贩夫走卒,尽管身分平凡却绝对拥有一颗透亮的心和一对锐利的双眼。但是,任他看过各式各样的人,此刻却还是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九个年纪轻轻,人生历练应该不深的男子。要是从这些人顾盼间无意泄漏的气质来看,他们应该有着不平凡的身分,但看他们谦逊的言行,言语间的宽容又没有富豪或贵族的傲气。若说他们见多识广,世故练达,从他们拿着武器时眼神泄漏的新奇与兴奋看来,又分明不是如此。老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拥有以往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精明锐利,透视人心。明亮有神的双眼衬着卓越的相貌,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股无人能忽视的光芒,其中尤其以那位年轻的金发男子为最。只看他一举一动,不怒自威、气势天成,眼神过处,尖锐炙人,令人不自觉气弱退缩,就连静静伫立都散发一股凛然无法逼视的气质。这样的人不论到哪都会成为焦点,仿佛天生就注定是展翅飞翔的人物,就算现在平凡,也不可能平凡太久! 或许,他们姜家武防店所等待的就是这种人!姜家武防店的武器之所以被众人视为洪水猛兽,是因为拥有武器的人没有掌握武器的能力,要是换成这些人,必定不会有这种问题!姜家卓越的武器理该配在卓越的人身上,如此一来,当有一天,这些人展翅高飞时,姜家武防店便将重拥荣耀。老人想到这里,只觉心中思潮澎湃,激动得不能自己。 的确,萨摩经过风眼中的淬练、成年劫中的成熟,加上那段模里邦联的岁月,本来就很冷静深沉的他,更是叫人看不透摸不清。而随着神力邪力不断溶入萨摩的身体,萨摩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更是多了锐利和霸气。尽管老人见多识广,面对这样气质迥异于一般人的萨摩,也不免觉得高不可攀了。 老人的观察萨摩也知道,但他无意为此多生事端,因此只做不知,兀自打量着店里的武器。的确,撇开这里简陋的环境不谈,这里的武器似乎真的比其他店的武器多了点什么……,虽然他不具体清楚究竟多了什么,但他却第一次涌起想要购买的欲望。他不懂,这里的武器分明非常好,为什么却这样门可罗雀?反观那些门面好的店面,里头却不见得有这样好的武器?! 萨摩浏览一会,视线终于停在一把刀刃特长特窄的长剑身上。长剑透着淡淡的蓝光,剑身一道道回路呈状排列。仔细一看,回路内侧显得比较暗,而外侧就显得亮了一些。长剑之下是一只朴素的剑柄,不同于淡淡蓝光的剑身,剑柄颜色暗沉沉的,倒像是深蓝色。剑炳上刻着一个个细小的花纹,顺着剑身的回路蜿蜒而下。剑柄与剑刃一体成型,丝毫不见任何接痕。 萨摩注意这把剑的原因是它身上比其他刀剑来得细致的纹路,但仔细一感受又觉得这些细致的纹路就像一层封印,密密麻麻地小心裹着剑中的杀气。表面上,它像是文人雅士身边的装饰物,但那深藏的杀机却仿佛一出鞘,便是剑出毙命的结果。 这把剑像耐达依,杀机内敛!无害的外表下裹着的是无穷杀机。于是,萨摩伸出手,取下了这把剑。 一旁的老人见状浑身一震,忍不住便将惊讶的目光直直投射在那位异常俊美的金发男子脸上。那把剑已经很久没人垂青了,久到他都快忘了它的存在。这把剑其实是把少见的宝剑,它的锐利绝对不只表面所呈现的,只是大多数人都因为它太过朴素而不愿多看几眼,反倒白白埋没这把好剑。看来这剑今天是遇到识货人了。 “耐达依。”萨摩轻叫,将手中的剑递给了闻声回头的耐达依。 “试试看。”萨摩建议。 耐达依看了这把稍嫌秀气的剑一眼,朴素的线条透着简单的趣味,很对他的味。再伸手握住剑柄,更觉这剑握在手中有说不出的契合感。于是耐达依架势一摆,便立刻挥舞起来。 剑法一开,剑气四溢,杀伐之气立出,才不过几下功夫,耐达依就清楚感觉到这把剑的优越处。没错!这不仅是把好剑,还是把非常适合他的好剑,不论是轻重长短,还是整体份量比例都相当适合武功专走险路的他。比一般剑要来得长窄的剑身让他刁钻的剑路更显难测了! “好剑!好剑!”耐达依连连称赞,一边说,一边还爱不释手地摸着剑刃。这一近看,耐达依才发现剑刃上泛着淡淡的蓝光,看起来别致得很。 萨摩见耐达依这般满意也忍不住轻笑: “我想它适合你。” 闻言,其余七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萨摩。眼中带着渴望。要知道萨摩会挑剑,早该让萨摩为他们挑了。他们对武器的知识太贫乏了,大概要一把把反覆试验才能试出来,这一试说不得又要花上一两个时辰了。 其实萨摩也不懂武器,他只是对“杀伐”有感应。尽管萨摩之所以会注意到那把剑是因为它秀气到不像武器的外表,但真正吸引萨摩伸手把它拿下来的却是那把剑的内在特质。在这片满是杀伐气味的空间,唯有这把剑收敛了杀气,这是萨摩注意看这把剑时才发现的。当然,这必须要像萨摩这样对气极端**的人才能察觉,平常人恐怕很难注意到这些微的差异。 见众人投来期待的眼神,萨摩只好硬着头皮,再度看向武器架上的武器。也许,藉着方才挑选那支剑的经验,他可以再多挑几支也未可知。只可惜,直到萨摩将架上武器仔细看完,都没再发现适合的武器。并不是武器不好,而是没有一把武器能让他有像刚刚那把武器的感觉。那是一种个性!武器的个性! 萨摩遗憾地摇摇头,正想收回目光时,地上一排重武器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棍、棒、杵、锤……样式不少,品质也不差,萨摩一把把看过,终于在一把武器身上停下目光。那是一把杵,黑沉沉地静静靠在墙边。它看起来份量不重,杵身粗只一掌合握不到,黑沉沉的杵身十分光滑,一道道细细的纹路笔直地延伸,没有任何扭曲。杵的顶端是一颗简单拳头大的圆球。 萨摩看了一会,终于伸脚一挑,钢杵飞起。伸手接下,萨摩惦惦斤两,总算满意地扬起唇角。杵有些沉,但是给汉斯却正好。想着,萨摩手掌滑过杵身,在感受森森的寒意透掌而入时,萨摩决定了这把杵的拥有者。 “汉斯!”萨摩轻叫,又将手中的黑杵丢了过去。 汉斯见大杵飞来,连忙抛下手中握着的双锤,接住黑杵,迷惑地看着萨摩。 萨摩微笑,简单解释道: “这杵适合你。” 汉斯一听大喜,腿一跨,抓着长杵立刻就耍了起来。一开始倒还好,汉斯只是轻轻甩了几趟,挥动幅度又不大,所以众人还算可以忍受,但耍到后来,汉斯很明显地得意忘形,越耍越是激动,杵影重重,风声呼呼,尽管都不是以众人为对象还是累得人人忙着闪避。毕竟汉斯的蛮力可说无人能敌,仅是几下快速挥舞,还是闹得这间简陋的小店墙壁门板摇摇晃晃,像随时都要塌了一样。 正当众人如何想着阻止汉斯越来越接近疯狂的行径时,汉斯却猛地反手将杵往地上一顿,震得满屋子摇摇晃晃。众人被汉斯这种没神经的行径闹得猛翻白眼,而身为房子拥有者的老人则是被汉斯这一轮耍弄惊得猛暴冷汗,待摇晃停止才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老子要这只!”汉斯对自己所造成的“效果”浑然不觉,还满意地大声宣告。 闻言,众人倒觉好笑起来。 “放心!没人会跟你抢。”班塔耶笑着揶揄。他们谁都不想拿这只笨重的家伙。 汉斯没听出班塔耶的弦外之音,还道众人大方,不与自己抢,更是高兴得呵呵笑: “老子正愁那些玩意儿轻得像蚂蚁玩的。这把就够沉了。”说着又情不自禁地握着大杵甩了几下。 众人见汉斯喜不自胜的模样,不禁莞尔。 “摩耶!还有吗?”班塔耶略显焦急地追问。虽然武器对他们并不重要,但是若有机会拥有一把好武器还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萨摩回头看了一眼武器架,摇摇头,接着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老人,表情慎重地问: “老丈,你们店里真的没有别的武器了吗?” 老人一愣,低头沉吟了起来。众人见老人如此反应哪还不知道老人的确还有其他武器,只不知为何刚才不愿拿出来就是了。 老人沉吟了好一会,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做下重大决定的沉重表情,转头对着一旁的小伙子道: “虎儿,去把仓库里的箱子搬来吧。” 少年闻言大为惊讶,怔愣着犹豫起来。见老人似已下定决心,这才转头往内走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凶器?!(下) 老人看到儿子进去,终于叹了一口气: “几十年了!好久没识货的人来了。” 这话透着蹊跷,立刻引起众人的好奇,耐达依更是立刻开腔追问: “老丈这话怎么说?” 老人回过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众人,反问: “我先问问你们,你们说,什么样的武器是最好的?” 众人闻言立刻思索起来。 “应该是锋利不锋利吧?!”耐达依直觉猜测。 此话一出,老人立刻指着汉斯手上的钢杵,反问道: “那么他拿的就不算好武器了?” 耐达依哑口无言。 “那么是材料吗?最好材料才能做出最好的武器吧!”班塔耶紧接着问。 老人摇摇头,分析道: “好的材料虽然是其中之一,但是却不是好的材料就会有好的作品。” 班塔耶也无言。 “那么是好的铸造师啰?”皮喇顺着逻辑猜测。 只可惜老人还是摇摇头: “你们说的都是好剑的要素,但却不是它的特质。” 连续好几个回答都不是,众人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只得将目光转向刚才挑出好武器的萨摩。 萨摩早从刚才老人丢出问题时就已开始思考,因此等众人看过来,萨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回答: “是个性。”这是他刚刚挑选出那两把武器时归纳出的结论。 这句话萨摩说得平淡,其他人听得模糊,反倒是老人愣了一会之后,便煞有其事地用力点起头来。 “对,简单的说是个性,更精准的说就是灵性。”老人眼中射出兴奋的神采,映得平凡的老脸顿时不平凡起来。 “灵性?!”耐达依好奇地反问。 就在这时,方才被叫进去的少年吃力地半拖半抱着好大一个木箱来了。老人不忙着回答耐达依的问题,反倒回头指示儿子将木箱放到地上,接着蹲下身来,三两下撬开木箱。 掀开陈旧厚重的木箱盖,箱里的东西也映入众人眼帘。果不其然,放在里头的全是一把把武器,以刀剑为主,其他还有匕首、短刀、暗器…等,琳琅满目地,数量颇为可观。 老人一边把箱中的武器取出,一边缓缓解释: “一把武器的灵性除了要好的材料、好的火候、好的铸造技巧之外,还要心神的投入。决定武器灵性的是铸造者的心。现在的武器都是没有心的人铸造出来的,这种武器尽管有再好的材料和火候,都不值得为了拥有或舍弃它们而高兴或可惜。铸造师的心决定了这把刀的用途,一个没有杀心、没有野心的铸造师铸不出一把绝佳的武器。只有一把有心的武器才能发挥持有者的所有能力。铸造师的好技巧决定了武器的外在品质,但是铸造师的心却决定了这把武器究竟是不是一把称职的武器!铸造师当时的心决定了武器的灵性。没有灵性的武器只是工具,不是武器!” 闻言,众人看向箱中的武器。他们都是有灵性的吗? “你们这些武器如果都这么好,为什么却会……?”耐达依小心地试探。 耐达依的话虽然没有说完,老人还是猜出了耐达依想问的问题。 “你是说,这么好的武器为什么没人买吗?”老人反问。 耐达依尴尬地点点头。 老人见状苦笑起来,有些无奈地道: “因为,我刚刚那些话,只有你们听得进去。”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不解,幸好老人很快就解答了: “我们的刀剑本来是全帝国首选的武器,但是,自从帝国神官发现为我们铸剑的人中包括当初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时,一切就不一样了。” 老人顿了一顿,伸手抚摸一把把的刀剑,苦笑道: “神官对外宣称,我们的武器是邪恶思想的延续。把那些恶人的血腥邪恶留在刀剑里,持续他们的杀戮!拥有这些邪恶武器的人必会遭受诅咒,得不到神的眷顾。” 这论点当场让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拥有武器还会遭到诅咒?这还是众人生平第一遭听到。 “很可笑对吧?”老人自嘲地反问。 众人没做任何表示,但心里都不禁开始同情起这位老人了。武器不论是自卫还是杀敌,都跟杀戮离不了关系。若以神官的论点来做,那肯定是找不到真正的“武器”了。 老人似乎也不要求他们回答,对着众人苦涩一笑之后便继续说下去: “偏偏后来又发生好几起武器反噬主人的事,渐渐的,兰普顿市姜家武防店所出产的武器就变成了不祥之物。”老人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甚至显得有些沙哑了。 见老人情绪低落,众人也跟着沉默以对。 “那……”耐达依本想开口追问武器噬主的事,几番犹豫还是问不出来。 耐达依的犹豫老人注意到了,看透世情的他自然知道耐达依的疑惑,于是他主动地道: “你想问为什么武器会杀死主人吧?” 耐达依闻言猛点头。 说到这,老人脸上浮上了复杂的神色: “这一点,是我们使料未及的。有些武器杀气太重,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许多武器被达官贵人收藏,久不见血,一不小心出鞘很容易就会伤人。” 众人恍然大悟,这倒是合情合理。 “这种事以前就有,只是在神官那番话之后,这种事件就被突显了。这些都是我十几岁时的事了,现在,我已经五十多岁了……四十年了……这家店也渐渐这样荒凉下来了。”老人环视曾经门庭若市的小店,感叹地道。 众人知道老人沉浸在回忆中,不便打扰,只得静静候着。好半晌,班塔耶终于忍耐不住,开口试探地问: “那……这些是那时候留下的吗……?”说着,班塔耶还指着地上木箱里的武器。 闻言,老人回过神来,突然呵呵笑起来: “是啊,这些就是当时留下来的。本来神殿要求将那些人所铸的武器全部销毁,但是,这么具有灵性的武器就这么毁掉,着实可惜。明知道卖不出去,我还是偷偷留了一些下来。只是看它们蒙尘,心里难免觉得不甘心,所以才在店里偷偷摆上一两件,希望识货的人发现。” 顿了一顿,老人突然又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豁然道: “今天,你们不仅是识货的人,而且应该也不是那些庸人。这些武器跟了你们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老人这番话一出,众人连忙道谢,这才趋前各自挑选自己的武器。这些不愧是曾经名满帝国的武器,众人怎么看都觉得要比架上那些庸品来得顺眼。不一会,众人的武器便有了着落。 尼路挑的是一把长剑,剑刃闪着淡红色的光芒,两刃特薄,剑把雕刻精细,看起来颇有豪富气派。剑身没有耐达依那么长、那么窄,看起来是一把标准尺寸的剑,但是剑中隐约绵长的淡淡杀机,表示这是把绝对危险的武器;皮喇挑的是一只软棍,材质摸起来明明是上好的钢铁,但却很有弹性。软棍看来笨重,事实上却相当轻巧。棍身刻着螺旋状的纹路,和一道道平行的圈状细致纹路互相对应着。明斯克和班塔耶挑的都是刀,只是明斯克的刀显得轻盈了些,线条简单,整把刀面只有三条线,一条刀脊、一条刀刃,再一条就是刀柄上的直线。这把朴素的刀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刀背刀刃都闪着幽幽蓝光,寒气凛冽,像是随时都要离鞘而出似的。相对的,班塔耶的刀显得厚重了些,刀柄的装饰雕刻也繁复很多,刀柄刀面满是精美的旋纹,一看就是物超所值的武器。寒和灭挑了一对式样类似的长剑,据老人说,这对长剑都是双剑,一把剑可随时分离成两把,出奇不意克敌制胜。只有特定一位铸刀者才会铸造,如今此人已故,这技术算是失传了。至于耐达依,虽然他本就已经有一把长剑,但见这么多武器还是忍不住见猎心喜,多挑了好几样小巧的暗器。 众人挑得兴起,只有萨摩有些兴趣缺缺。因为,这些武器虽然相当不错,但是,萨摩却没有拥有它们任何一把的冲动,加上忆起体内的一刀一剑,萨摩更是一点想买的意思也没了。好不容易,萨摩才挑了一把短匕。匕首上黑色的龙纹是他看上它的原因之一。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这把短匕的杀气透着淡淡悲哀,衬着黑沉的匕身,有种奇怪的协调感。 见萨摩挑了这样的武器,尼路立即疑惑地问: “摩耶,这是匕首,学院要求的并不是这种防身的小玩意。” 萨摩唇角一扬,淡淡解释: “这些武器只有它吸引我,学院要的迟些再说。”反正他也无意再弄一把好武器,到时候随便买一把就可以了。 听到萨摩这番话,尼路自然也不再多说,倒是老人听了脸上神情变换不定,像是在想些什么似的。 老人的异状萨摩发现了,但他没追问,仅是陪着百无聊籁的小斑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众人挑选武器。 待武器挑选完毕,众人又简单挑了一些必须的防具,轻便的轻甲背心、护臂、指套、长靴等。因为龙人强韧的身体,所以众人对防具相对的并不如武器那般重视。加上,整个兰普顿市防具大同小异,众人没再特意挑选。倒是老人见他们在挑选防具时太过潦草,还主动提供意见: “帝国的防具品质并不算上选,真正好的防具产在里尔公国。本国虽然有优良的材料,却没有足够的技术。里尔公国掌握了魔法防具的技术,帝国虽然尽力在研究,但成果不大。这也是为什么以帝国的实力却在与里尔公国对战中无法占上风的原因。如果你们要买好的防具,可能还是要到里尔公国。要不然,就只能碰碰运气,如果能遇到矮人族的防具,那当然是比里尔公国的要好上许多。” 众人了然地轻轻点头,难怪他们总觉得这些防具美则美矣,但却缺少点什么。 众人这一番采购,自然带给老人不少的收入。但是老人并不愿针对那些特别的武器多收钱。 “这些武器,留在这里四十多年了。你们不买,他们许是永远都离不开这里。现在,这些武器有了好主人,我也放下了一点心愿。你们帮我,我更加不好多收了。反正日子也穷惯了,不计较这些了。”老人颇为豁达地道。 众人几番推辞都拗不过老人的坚持,最后众人只好在道谢之后,又刻意多挑了一些晶石,好增加老人的收入,这才道别离开。 ※※※ 踏出小店,屋外的阳光虽然还算明亮,但时已近黄昏。众人本打算回学院,隔天再出来准备一些日常必需品。没想到走不到几步路,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传来了: “客倌!” 众人听出这是那位老人的声音,只不知还有什么事,于是便停下脚步,回过头不解地看着老人。只见老人急匆匆地追出屋外。 “老丈,还有事吗?”班塔耶纳闷地问。 老人气喘嘘嘘的赶上,一双老眼看着淡金色头发的俊美男子,犹豫了一下才道: “这……这是一个当初为我们铸剑的人的住址。”老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递给萨摩。 萨摩伸手接过,不解地看着老人: “老丈的意思是………?” 老人偏头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低声解释道: “他是当初为我们铸剑的人当中,唯一还能活着的,前几日,他走了。剩下他儿子二狗子守着那店铺。他就住在这附近。我瞧客倌没挑到一把趁手的武器,如果得空,就去看看。那里看起来就像一家普通的打铁店,你们就跟他说是街口的老姜要你们来的,让他把他父亲的留下的给你们看。”原来,老人看到萨摩没有挑到需要的武器,又听他对武器的要求这般高,这才想起几天前去世的好友。他当初为他们姜家武防店铸剑应该留下不少,后来私下又打了不少好武器,累积起来应该颇为可观,或许可以让这个英挺的青年看看。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老人竟是担心萨摩找不到称手的武器,看来这老丈实在是个难得的好人了。于是,众人道了几声谢,这才离开。 由于时间不早,萨摩也不急着前去探看,干脆决定先行返回学院,隔日再走一趟即可。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收获 第二日,萨摩独自来到兰普顿市,身边跟着的仍是银白色的魔兽─小斑。至于尼路等人则在萨摩坚持之下,留在学院。依萨摩想,龙人和精灵人虽然友好,但绝对没有好到成天粘在一起的程度。所以,萨摩并不让尼路等人跟。 来到兰普顿市之后,萨摩摊开前一天老人所给的黄色纸张。黄纸上画着好几条弯曲的线条和几间重要商店,看来应该是张地图。萨摩研究了一会,终于依着纸上所画,钻进了小巷弄中。小巷弄里是兰普顿市人的生活,从来没有不认识的人会来到这里,因此,萨摩的到来格外引人注意。 七弯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萨摩对一路上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带着巨大的魔兽,像是漫步在森林中一般自在,自在到,居民几乎以为这人本来就是这里的一分子。在转过第四个弯的时候,萨摩低头对照黄纸,判断目标已在不远处。果不其然,萨摩又往前走没多久,轻轻重重的打铁声便传入耳朵,一下下和着节奏敲,听起来竟不刺耳。 萨摩加快脚步,循声弯进另一条小巷弄,小巷弄的尽头竖着一间低矮的房子,打铁的声音就是从这间小屋传出。比起两旁的房子,这间房子显得摇摇欲坠。 走近一看,屋前伸出的布棚下,果然有一个黝黑粗壮的大汉正坐着敲敲打打,一旁是一只烧得猛烈的火盆,温度之高,就连火盆也透出了橘红色的灼亮。另一边是一道水沟,沟中的水很是清澈。壮汉敲了几下,将手中泛着淡淡黄色的的长柄铁煨进火里。等着长柄铁发红了,又连忙趁着未变形前,拿出来,靠着身前的石墩又是一阵敲打。敲打过后,又煨进水里,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反反覆覆,壮汉专注得完全没发现萨摩的到来。最后,壮汉举起铁片,这时的铁片已经看得出来,笔直单刃的厚刀,是一只柴刀的刀身。壮汉端详了好一会,忙将手中的铁片小心煨进火里,刀身一泛红又立刻抽出,浸入水里。这时,壮汉才吐了好大一口气,举起手臂擦干脸上的汗水。只是,一身黑灰却将脸擦得更是脏。 见壮汉工作告一段落,萨摩这才放重步伐走向前。壮汉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便开口招呼: “客人要买要修理?” 萨摩没有回答,但脚步倒是停下来了。 壮汉见无人回答,纳闷地转头看去。这一看,壮汉当场傻了一张脸,一动也不动。直到小斑不耐烦地跺脚低吼时,壮汉才猛地醒过神来。 一醒神,壮汉呼地马上站起来,双手就往裤子上猛擦。 “大…大人……”壮汉一边擦手一边惶恐地招呼。 听到这样的称呼,萨摩不禁轻笑。看了沟中逐渐透出灰白色的刀身一眼之后,淡淡地解释: “我不是大人。” 壮汉一愣,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帝国的什么达官贵人吗?还是这人怕被人知道身分?壮汉一时也弄不清楚。 萨摩壮汉只顾着发怔只得率先开门见山地问: “你是二狗子?” 萨摩这么一问,壮汉明显吃了一惊,马上扯起嗓子,必恭必敬地回答: “是!俺是二狗子!” 萨摩眉头轻皱。怎么昨天那家店瘦小的少年叫虎儿,今天这大块头却叫二狗子?实在不搭调得紧啊! 看到眼前这位俊美金发青年皱眉头,壮汉二狗子也顾不得人家才刚告诉过他他不是大人,开口就是忙不迭地道歉: “大…大人,对不起!” 萨摩闻言顿时哑然。这人也真是浑得很,怎地跟他说了不是大人还大人大人地叫呢?却不知,萨摩虽然穿着并不特别华贵,但光是他无意中所显露出的神态和气质,要被人当成达官贵人却也不难。更何况萨摩在中央大陆和模里邦联的确做了十几年的贵族,那种独有的气度实在很难完全掩盖。 既已认定壮汉是个浑人,萨摩也没耐心为了称呼的问题多做争论,很快便带入正题: “我是来买武器的。” 壮汉愣了一会,又想了半晌,才犹豫地道: “大人,我们这里只卖柴刀、菜刀、镰刀,不卖武器的。” 萨摩摊开手中黄色的纸张,道: “是街口的老姜让我来看看令尊的作品。” 二狗子虽然不懂令尊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老姜他是知道的。昨儿个夜里,老姜才特意来问问有没有人来看父亲的遗物。想来,老姜说的就是这个人了。果然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要不然老姜怎么会那么重视? 壮汉仔细瞪着萨摩手中的黄纸,确定黄纸上确实是老姜的笔迹之后,又偏着头想了好一会,才对着萨摩道: “里面请。”话落,壮汉随即率先领先而行,引萨摩入内。 萨摩才刚踩进屋内,二狗子立刻一个大步踏前,伸手掩上两片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木板门扇。 萨摩挑挑眉,没做声。倒是二狗子掩上门又回头敢上前,拉出椅子,大袖一擦: “大人先坐。俺去拿。” 萨摩没理会看起来更脏的板凳,自在地坐下。小斑见萨摩坐下也跟着在板凳边就地趴下,两只银色的眼睛射出无聊的光芒。 壮汉见萨摩座好了,又倒了一杯开水,,这才几个大步走进里面。 不一会,壮汉扛着一只巨大的藤箱出来了。藤箱颇沉,壮汉肩一顶,甩下地,碰地一声巨响,扬起大片灰尘。壮汉二狗子见状,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尴尬地傻笑起来。 “这些都是俺老爹留下来的。俺老爹不让俺埋,所以都还在这里。”二狗子解释。 萨摩见二狗子只管将箱子搬出来,却不知道要打开,不由微微一笑,提醒道: “可以看吗?” 二狗子闻言恍然,连忙快手快脚地打开藤箱: “可以,当然可以。” 藤箱扣得死紧,二狗子前前后后开了十个扣环或绳结才完全打开。藤箱一开,刀光立刻映入眼帘。先不说是不是好刀剑,光是这刀光就知道主人相当爱护这些东西,才能把把它们保养得毫无灰尘和锈斑。 “保养的很好。”萨摩针对第一印象评论。 听萨摩这般称赞,二狗子高兴得咧开大嘴笑: “俺老爹虽然老是一边擦这些东西一边叹气,但要是俺要动,俺老爹却都不准的。每天净顾着擦它们,却不让俺帮忙擦。” 萨摩轻笑,弯身拿起一把把的刀剑,仔细端详。 的确是些和尼路等人买的同样等级的武器,每只刀剑都泛着凛凛寒光。有些杀气腾腾,有些却敛而不发。个性鲜明,果然是道道地地的“武器”。 只可惜萨摩前一天已经看过相同等级的东西,当时勾不出萨摩购买的欲望,这时自然也是一样。所以,尽管这些都是难得的好刀剑,萨摩却还是兴不起购买的念头。本来想着要是买不到喜欢的武器,大不了随便买一把充数,再不然就空手。那位老丈虽然帮他又找到了这些刀剑,但他却还是不想买。或许,他心里还记得体内的两把怪刀怪剑,寻常的好刀好剑自然很难入他的目。 大略翻过藤箱里的武器,萨摩正想向二狗子说明不想购买的意思,一个轻微的感应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萨摩顺着感应,拨开武器,凑近一看,只见藤箱底部的麻布隐约有点隆起的感觉,似乎藤箱底部的麻布下还藏着什么东西似的。犹豫了一会,萨摩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一掀。没想到这一掀,麻布竟然剥落了! 整层揭开,下面还是一层麻布。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二狗子见萨摩往箱底摸索也跟着好奇起来,忍不住便凑近头看。只见萨摩一连揭了四层麻布,下面虽然还是一层麻布,但透过麻布,很明显的已经可以看出隐约的轮廓,可见麻布下的确有东西。二狗子看到这里才知道这个寻常的藤箱底竟然还有这等名堂,不消说就是他去世的老爹藏的,只不知是什么东西值得这般深藏。更奇的是,这客人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他老爹在箱子底藏了东西呢?想他每天搬来搬去好几趟,都没发现古怪,这人才第一次碰就发现这个玄机,实在是透着奇怪哩! 就在二狗子又是好奇又是迷惑中,萨摩揭开了最后一层麻布。映入眼中的赫然是一把材质奇特,近乎透明的软剑。 “哇──!”壮汉看得目瞪口呆,不自觉便惊讶叫出声。 半透明的软剑一看就非凡物,其上带着浓浓的魔法元素波动,分明是一把魔法武器。萨摩知道,就是因为软剑上的魔法波动才会引起他的注意,因为精灵人对魔法元素有近乎本能的感应,萨摩当然不可能会漏掉这点异常。 拿起软剑,萨摩伸指轻轻抚摸。沁凉如水的感觉透过手指传入。萨摩使力一震,软剑立刻震直,发出嗡嗡剑鸣。萨摩微微催动内力,往侧一挥,软剑忽然卷出劲风,白亮的剑气直出,喀地一声,一旁的小木桌应声四脚齐断,匡啷一声,塌了。 二狗子本想开口问眼前青年为何会知道软剑的存在,只是还没开口便看到这一幕,顿时傻了,这不就是老爹所说的剑气吗?听说这种所谓的剑气必须要七老八十才练得成,这人这么年轻怎么就会了呢?二狗子经这一吓,也忘记要问了,光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发傻。 萨摩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效果,他本来只是想试试软剑的用法,使的劲也不大,没想到一下便弄出剑气来了。看到屋中唯一的桌子被自己不小心破坏了,萨摩带着歉意地道: “对不起……” 二狗子愣愣地摇摇头。桌子改天再做一个就可以了,只是这剑气却不是每天可以看得到。 “那是剑气吗?”二狗子又惊又疑地问。 萨摩轻轻点头。他知道他有能力发出剑气,但是,刚刚只是轻轻催动内力,没道理这么容易形成剑气。难道,这把剑有增幅的功能吗?想到这里,萨摩心中一动,开始对着软剑灌注魔力。 几乎就在萨摩灌入魔力的同时,薄如蝉翼的软剑便猛然卷出灼灼的热气,透明的剑身射出火红的光芒。热气之盛,逼得习惯与火相处的二狗子也忍受不住,猛退了好几步。萨摩心中再一动,灼灼热气又突然瞬间转成冰冷的寒风,透明的剑身绽出了蓝亮色泽。二狗子还没习惯热气,寒气又紧接而来,巨大的落差逼得他不住浑身发抖,只觉得不舒服极了。 经过这一番研究,萨摩总算也弄懂了软剑的特点。果然,这把透明的薄剑具有增幅的功能,不论内力还是魔力经过这把剑都变得威力非凡。光是这一点,这把武器就该是每个习武之人的梦想,只不知为什么如今会这样没没无名地深藏在藤箱底。 这样特别的剑换做其他人定是想尽办法也要得到,但萨摩却不想拥有。因为,萨摩知道,这样的武器虽然可以提高杀伤力,但久而久之却会造成依赖。靠武器增幅的结果便是忘记自己原来的能力,放弃自己未来的可能性。因此,萨摩把玩一阵之后便又将手中的软剑放回箱底。 将软剑放进箱底摆放妥当,萨摩抽出的手却在不经意间摸到一处奇异的突起。萨摩再次探近头,疑惑地看向箱底。只见箱底的麻布乍看之下平平整整,详细一看却有些微微的凹凸不平。这小小的差异落在已经起疑的萨摩眼中异常明显。 萨摩将软剑取出放在一旁,伸手又连连掀掉四层麻布,露出一把黑黝黝的厚剑。黝黑的厚剑与刚刚的软剑一比,一黑一白、一厚一薄,两把剑呈现高度的对比。 二狗子见萨摩又翻出另一把剑,惊得合不拢嘴。他怎么不知道他老爹藏了那么多怪里怪气的刀剑呢?莫不成这藤箱底还藏着好几把剑?想到这里,二狗子凑近就是一阵猛掀,只可惜,二狗子连连掀了将近十层的麻布,都看到藤箱的藤底了,还是没有看到剑,看来这箱底就只藏这两把剑了。 萨摩没理会二狗子的动作,兀自看着手中的厚剑。这把厚剑看起来虽沉,拿在手上却出乎意外的并不特别重。黑沉沉的剑身在剑脊处有两道银白色的线条,看起来煞是迷人。大约是因为太厚了,厚剑的双刃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但萨摩直觉知道,这把厚剑肯定是把断金切玉的好剑。比起刚刚那把软剑,萨摩更中意这把不讨喜的厚剑,因为它所透出的灵性,不若之前所看的武器一样杀气凛凛,沉稳是萨摩握着它时的感觉。 萨摩反覆抚弄这把厚剑,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问: “二狗子,这把剑我很喜欢,不知道多少钱愿意割爱?”如果是这把剑,那的确是有拥有的价值。 割爱?二狗子生平没念什么书,这割爱两个字似乎太难了一点。但从萨摩的其他话听起来,他却知道萨摩打算花钱买这把剑。这便难了!因为这是他老爹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呢?于是二狗子搔搔头,傻笑着道: “俺不知道。” 二狗子这么回答倒让萨摩不知如何接下去,只好偏着头,开始思索起来: “那么……” 二狗子见萨摩皱眉思索,反倒潇洒起来,不在意地道: “这是俺老爹留下来的。俺用不到,俺老爹又不准俺埋,大人要是喜欢,就全拿去吧!” 萨摩摇摇头,微笑地推辞: “不了。我拿这把就可以了。”他用不到这么多刀剑,他只想要那把黑色厚剑。 二狗子闻言连忙问: “大人不多拿几把吗?” 萨摩轻笑,再次摇头重申一次自己的想法: “这把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二狗子也不多说,仅是喔了一声,便开始收拾满地的刀剑。一边收拾一边还叨叨絮絮地道: “老姜说,大人是个好人,俺老爹说过,这些东西只准给好人的。要不然,这些就当俺帮大人保管,等大人要的时候,随时跟俺讲。” 萨摩听到二狗子赠剑的原因,哑然失笑: “二狗子,我并不算好人。” 二狗子闻言不仅没有怀疑,还认真地看着萨摩: “老姜说,真正的好人都不会承认他是好人的。反而坏人都常常说他们是好人。”看来二狗子就是认定萨摩是好人了。 听二狗子这么说,萨摩只得妥协: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是,这些武器都很珍贵,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 二狗子闻言抓抓脸,不知道如何回答。萨摩想了一会,终于从腰间的囊袋中取出两颗晶石,一黑一白。 “你会魔法吗?”萨摩问。 二狗子摇摇头,老实回答: “俺老爹只教过俺一点点简单的魔法。” 闻言,萨摩沉吟了一下,还是将手中一黑一白的晶石递给壮汉: “虽然你可能用不到,但是,算是我一点心意。这两颗魔晶石,你就留着吧。”这两颗晶石是小黑和小白从原晶练出来的。本来只是萨摩一时性起的尝试之作,没想到离开中央大陆时却被琉璃收在囊袋里带了出来。听说人类时常使用魔晶石来增幅魔法,虽然小黑小白很特别,但练出来的终究还是魔晶石,应该还是有帮助。 二狗子接过两颗魔晶石,慎重其事地捧在手中。大人给的东西,就是再平凡看起来也是珍贵异常。 “那是魔晶石,如果你会魔法应该会很有用。”萨摩解释。 二狗子闻言,反而又将晶石递了回来,老实地道: “大人,俺不能收。俺不会魔法,俺拿这么好的东西太可惜了。” 萨摩早已决定送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于是推回二狗子的手,坚持地道: “这算不上好东西,就当我谢谢你这么相信我吧!” 此话一出,二狗子傻愣愣地看着萨摩好一会,才握紧手中的晶石,呐呐地道: “那…谢谢大人。” 萨摩见二狗子终于愿意收下,赞许一笑,随即拍拍身旁趴着休息的小斑,站起身来道辞: “那么,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语毕,领着小斑缓步离开。 二狗子见状连忙赶上前去,抢先为萨摩打开门,还一路送萨摩出门。二狗子本来还想送萨摩到巷口,却让萨摩给婉拒了。于是,萨摩挟着厚剑,领着小斑,缓缓离开这家打铁铺。 走远几步,萨摩猛然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着二狗子道: “如果可以,愿意帮我打个刀鞘吗?” 二狗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膛保证道: “大人,放心!交给俺!” 见二狗子这么保证,萨摩才放心地摆摆手,迈步离开。 任谁都想不到,萨摩与二狗子在这家小打铁铺发生的事,竟在不久的未来扯动命运的齿轮,悄悄影响着萨摩和这个充满矛盾的世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现端倪 萨摩回到学院,才刚到宿舍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声音中最明显的是班塔耶和耐达依的声音,其他则是一些陌生的声音。 循声而去,声音的来源在宿舍前栋的一楼中央─宿舍的会客厅。到了这里,谈笑声更清楚了,原来是班塔耶和耐达依正一搭一唱地描述在模里邦联发生的趣事,惹得在场众人笑声连连。 萨摩听着,扬起唇角,迈步踏进会客厅。一进会客厅,萨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班塔耶和耐达依眉飞色舞高谈阔论的模样。至于尼路等其他人,既不善言论又不喜当众议论,所以仅是静静坐在一边听,听到生动处,偶尔还会跟着笑。除了尼路等六个人外,四周还围着将近二十位龙人,这些龙人和耐达依等人之间突兀地坐着四位龙人,其中两个是寒和灭,其余两个却是萨摩没见过的生面孔。其中一位在**的手臂上可以看到约莫巴掌大的银色龙麟。若没意外,这两个龙人应该就是先前尼路等人说的,认识尼路等人而且先一步被派到学院来就读的银阶龙人。这群龙人的外围错落坐着六位精灵人,他们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班塔耶等人。 这栋宿舍绝大多数以龙人为主,精灵人略少。只是虽然是在学院,龙人族的伦理还是跟人族伦理大不相同。在人族,先入学者通常较为年长,地位自然较高。但是,龙人却不如此。龙人的地位高低是以龙麟来判断的。也就是说,族中八岁的银阶龙人身分绝对高于八十岁的低阶龙人。就算是龙人族中的官员,面对官阶较低但阶等较高的下属时,说话也要特别小心。 以会客厅里的龙人为例,尼路等人自然是当中阶等最高的,因此,才会演变成以他们为中心的聚集方式。另外两个先众人一步被图苏派来的龙人阶等次之,所以居第二圈。最后就是广大的低阶龙人,他们就坐在最外圈。阶级分明,不需特意安排,龙人就是有这样的默契。 明天就是正式上课的日子,宿舍里的人今天都陆陆续续回来,宿舍里的人数暴增,之前没什么人的会客厅这会才出现这种盛况。以班塔耶和耐达依人来疯的性格,这短短半天时间大概也足够他们跟大多数宿舍成员混熟,否则要让这么多不喜欢凑热闹的龙人和精灵人聚在这里还真是件不简单的事。 萨摩才刚走进会客厅,眼尖的耐达依立刻就发现了。只听他扬声招呼: “摩耶!” 众人闻声回过头来,便见一名身材修长,丰姿英挺的金发男子正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头银白色的巨大魔兽。男子走得悠然闲适,魔兽则是走得傲然威武,一人一兽组成一幅完美到令人屏息的画。一时之间,谈笑的众人忘记了说话,只顾着怔怔地看着。喧闹的会客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见众人焦点都在自己身上,萨摩也不在意,依旧自在地缓步前行。 耐达依当然知道众人会安静下来是因为萨摩独特的气质太过引人注目,只是这么安静的环境他却不习惯,因此率先打莫沉默,扬声对众人介绍道: “这是我们的精灵人兄弟,摩耶!” 萨摩一听这样的介绍就知道这些人并不知道他的身分。于是,他也不动声色,适切地对着众人轻轻点头示意。 经耐达依这一番打扰,众人总算回过神来,反射性地对萨摩点头回礼,又目送萨摩以着一贯悠然的步伐走到一旁。看着他倚墙而坐,闭目假寐,还是迟迟收不回视线。因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味道这么特别的精灵人。一般精灵人大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模样,像这样俊美得不类凡人,又带着诡魅气质的精灵人别说少见,根本就是生平仅见,更何况他还带着精灵人族没有的危险冷肃,不仅龙人觉得奇怪,就连其余精灵人也忍不住好奇地频频张望。只是,龙人和精灵人都不是爱探人隐私的种族,因此,众人虽有疑惑,还是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萨摩当然知道自己引人注目的原因,但他却不想也无法交代清楚。因为,现在就算他收敛全身的气息都隐藏不住独特的气质,更别说他根本不能在学院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刻意收敛所有气息。 见众人迟迟收不回视线,耐达依开朗地笑着解释: “摩耶就是这个个性,你们别计较。” 耐达依这解释其实有些多余,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精灵人是个淡薄的种族,所以萨摩这样的反应他们根本不意外。没见其他精灵人也是坐得远远的?这一方面是因为精灵人天性不喜欢凑热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精灵人知道,龙人圈子的阶级分明,除非身分特殊,要不然,非龙人贸然介入是很不得体的。因此,尽管精灵人与龙人私交再好,一但两个以上的龙人聚在一起了,这些精灵人就会自动退开。 尽管耐达依这番解释太多余,但众人经这一打岔也总算定下心神,不再出神地盯着萨摩了。 感觉到视线离开,萨摩又睁开眼睛,仔细往四周逡寻,这才发现,在场六个精灵人当中并没有葳慕和蜜儿。想来又不知野到哪里去了。 搜寻不果,萨摩再度收回视线,这才发现方才仅是偶尔转过头来看他的其他精灵人,这会见龙人们收回视线,反倒大剌剌地盯着萨摩看。眼神虽然透着好奇,但更多的还是疑惑。他们都是早就离开中央大陆的精灵人,虽然知道族中已有新任储君诞生,但对于他们新任的储君却并不清楚。因此,他们当中并没有任何人认识萨摩,加上他们不爱探小道,所以也不知道萨摩来自中央大陆。他们注意萨摩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精灵人中拥有这样绝佳的相貌太少了。尽管所有人都知道精灵人是天生美貌的种族,但是相貌与能力成正比也是众所皆知的事。萨摩这般出众的容貌自然让人联想到超卓的能力,如此一来怎么能不引起其他精灵人的关注呢? 迎着众精灵人的视线,萨摩突然微微一笑,再度闭上眼睛,靠着墙壁休息。小斑不等萨摩吩咐,也跟着趴在旁边,瞪着两颗银色的眼珠监视般地看着所有人。 萨摩并不累,会闭目休息是因为他发现了两个刻意隐藏的气息。 那两个人在窗外,萨摩一进门时就发现他们,他会选择靠墙的位置便是因为方便他专心探查那两人的身分。尽管如此,他并不想揭发这两人的鬼祟行为,因为,这并不像他如今这个身分应有的能力。 仔细感受这两个人散出来的能量,萨摩发现他们既不是精灵人也不是龙人,从他们带点熟悉的气息判断,他们十之八九是那两个自称来自流亡之岛的人。 萨摩不认为他们只是单纯好奇龙人们的谈话,因为,班塔耶众人现在说的都是稍微打听就知道的事。包括学院的部门分成三类,训练的内容如何,有何利弊,再不然就是他们现在谈得最高兴的,教师的人格特质和奇怪嗜好,其他龙人则告诉班塔耶,学院里有哪些怪里怪气的人物,和值得注意的对象。说班塔耶等人是在探听消息,倒不如说,他们是在藉由这样的谈话熟悉这些龙人。 若是要听这样的谈话内容,这两人大可以大摇大摆出来听,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躲在一边,摆明了就是另有目的。难道,他们想知道的是他们一出现众人就会隐藏的事吗?如果是这样,这两个流亡之岛的人会破例离开庇护他们的流亡之岛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想到这里,萨摩只觉迷团重重,忍不住闭着眼睛苦思起来。 “其实,院长是真的睡着了!他常常这样做,几乎每次都是站着站着就睡着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真的?当时我还猜着他是不是没话说了呢。”耐达依带着惊讶回答。 看来他们正在讨论测验当天院长说话说到一半完全没声响的事。 “我们以前也都这么想,后来我们听到执行长在埋怨,他说“院长真是的,老是站着睡,幸好下面的学生够远,要不然让他们听到他的打呼声,什么大魔导师的威风,全都没了!””陌生的声音带着笑意回答。 “对阿!对阿!我们都说,要不是他的气息完全没乱,我们怎么会被他唬过去呢!”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也连忙附和。 萨摩听到这句话,自然也不禁莞尔。他当然知道,这位院长也许平时常常这样睡觉,但是测验当天却肯定没有,因为他是真真实实感觉到院长的“注视”。那种强大而充满挑衅意味的气息尽管是刻意为之,也差点令萨摩克制不住想分庭抗礼的欲望。 萨摩想到这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气息!他总觉得这两个人有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没错!他想起来了!是气息!他们身上带着微量的气息,这种气息和那两股伴随他长大的能量之一有些相似!那便是当初由神剑主导的力量! 想到这里,萨摩猛地睁开眼睛。难道……这两个人竟跟神剑有关?还是说流亡之岛的存在跟神剑有关?亦或者,再延伸而出,这两个人甚至整个流亡之岛的人都跟神族有关?!只是,神族已经消失那么久了,有可能再度出现吗?再者,这两人的能力虽强,却还是没有超越人类的界线。如果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族,那么,这两人的能力也未免太弱了点。 若真与神族有关,那这两人到人族来的目的……实在就很令人玩味了!难不成,就如同过去各族极力寻找神剑魔刀一般,他们也是来寻找神剑魔刀的?若是如此,为什么过去不找,却选择在人族两大强国情势紧张的时候来找?有什么特别的考量吗?还是,他们是因为知道神剑魔刀已经出世,所以才出来找?若是如此,那他们对神剑魔刀的行踪又掌握多少?!来兰普顿魔武学院是因为偶然?还是已经掌握了确实证据? 难道,他们就这么肯定拥有神剑或魔刀的人就在学院里头吗?还是,学院只是他们寻找神剑魔刀的第一站?萨摩垂下眼,仔细推敲这个猜测。 如果是这样,那么流亡之岛会是什么地方?那里面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明明平凡的人类,为什么离开流亡之岛后会带着那样奇特的气息?萨摩突然觉得,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而他必须解开这个谜团! 又猜了一阵,萨摩暗暗皱眉。不行!证据太少。这些都是他的推测,究竟对不对,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于是,萨摩开始想如何在不引起他们警觉的前提下来调查他们。正在思考间,窗后的两人突然有了行动。 或许是查不到可疑的人,这两个人小心地从窗后轻手轻脚地退开,直退了好几步,才一前一后加快脚步离开。 感应到两人的气息逐渐远离,萨摩心中一动。 他们这次窥探完毕应该会找一个地方讨论结果,若要探明他们的目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机了。 想到这里,萨摩心中已有计较。只见萨摩脚边阴暗处出现一条指粗的黑色小蛇,无声无息地从萨摩脚边滑出,迅速攀过窗户滑行而去。小蛇离开后,萨摩随后也站起身,在尼路等人疑惑的目光下,离开了会客厅。 原来,刚才那两人离开时,萨摩突然想到一个不会引起他们警觉的查探方法,那便是用双生来取代他的眼睛和耳朵。只要让双生盯着这两个人,靠着他与双生间的感应,不仅可以牢牢掌握这两人的行踪,更可以近距离监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离开会客厅,萨摩刻意避开人迹,锁定双生的位置迂回前进。跟在萨摩身后的小斑似乎也察觉到萨摩慎重的情绪,本来就很轻巧的脚步更是刻意放轻,走起路来几乎已经到了无声无息的地步。就这样,靠着萨摩超人的灵觉,一人一兽一路上不仅没有遇上任何人,就连脚印蹄痕也没留下半个。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王?!圣剑?! 话说双生被萨摩命令变成一条黑蛇,跟着前面两个若无其事行走的人类,心里多少还是忍不住滴咕。想他好歹也是龙神,他这主人却只会派些小事给他做,之前当信差,这次却成了跟屁虫。双生心里有埋怨,跟得也不专心,要是前面那两人愿意回头看一眼,大约马上就会发现双生的存在。幸好,兰普顿魔武学院坐落在森林之中,蛇的出现很是正常,因此,就算双生在走道上横着走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当然,一遇到人多,为了不引起人类莫名其妙的杀机,双生还是会特意靠着墙边草丛走。一路上,一些蛇兄蛇妹,大老远感觉到双生的气息,便躲得大老远不见踪影,因此双生一路走来倒是顺利得很。 两个人类一开始速度并不快,双生跟着轻松容易,但穿越过练武场之后,这两人却突然左右查看,接着提气快速前进,不一会便跑得老远。双生一惊,一边埋怨他们的莫名其妙,一边还是急忙跟了上去。 萨摩追着双生的视线,赫然发现这两个人竟是进了规定只有三年级以上才可以进入的大师林。这令萨摩更好奇了。他们要讲什么?为什么要到人烟罕至的大师林? 想到这里,萨摩几乎迫不及待想立刻赶上。只是迂回前进总是多花点时间,所以尽管萨摩加快了脚步,还是一会儿之后才来到大师林。 萨摩在后面急赶,双生则仍在前面跟着那两人。 进了森林,有了那么多树木花草掩护,又杳无人烟,双生干脆毫不客气地跟在两人身后。大概任这两个人想破头也想不到会有人派出一条“蛇”来跟踪他们。 正当双生悠哉悠哉地向前滑进时,一声高亢的鹰唳响起,随着尖锐长唳在天际回荡,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从高处疾扑而下,目标就是大喇喇在森林中滑行的小蛇!敢情双生的小蛇扮相引来了老鹰的觊觎,眼尖的老鹰大老远便看到这条不懂掩护的黑蛇,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张大翅膀,俯冲而下。 双生本来就不是蛇,所以对老鹰的觊觎根本一点自觉也没有,倒是前行的两个人听到尖唳,发现后面有异样,回过头来看,双生才在怔愣之下发现了老鹰来袭这件事。 双生被派当跟屁虫本就满腹怨气,现在见小小一只老鹰也敢来惹他,哪还不趁机好好发泄一下?于是,就见双生盘起身子,毫不畏惧地迎着老鹰,张大血红色的蛇嘴,待老鹰飞近,抓紧时机便身子一弹,一嘴咬上老鹰的脖子。可惜双生现在的身体太小,要不然这一咬,这只找错对象的老鹰非要断头不可。 老鹰被双生一咬,顿时大惊,尖啸了好几声…,这只蛇竟然不是蛇?! 原来,在双生弹起的那一刹那,老鹰便已察觉到龙神的气息,只是俯冲的速度太快,闪躲不及,才会硬生生挨了双生一嘴。 顾不得报仇,老鹰只急着仓皇而去。沿路留下惊慌的叫声。 双生抬头看着狼狈而逃的老鹰,一边得意地举起尾巴一晃一晃地摇着,一边则吐着舌头“嘶嘶”做响,宣告自己的胜利。 正当双生还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段对话猛地将双生从沾沾自喜中惊醒。 “我看这片森林还真奇怪,连一条蛇都能逼退老鹰,而且看起来,老鹰好像很怕它。’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这么说。 这段小蛇击退巨鹰的过程那两个闻声回头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啧啧称奇。 “可能就是这么奇怪,所以学院才不准人轻易进入吧!’另一温和的声音也跟着附和同意。 这段对话总算让双生想起他现在是“蛇”,而他刚刚并没有做出蛇应该有的反应…,大约没有老鹰会被蛇这一咬吓到落荒而逃的……。想到这一点,双生立刻在心中祈祷萨摩不会知道这件事。可惜一直与双生维持心灵联系的萨摩哪有可能漏掉这一段,只是比起责备,这时候补救可就重要多了。于是萨摩连忙传去一道心灵讯息提醒: “还不快躲到旁边,别忘了你是蛇!别留在那跟他们对看!” 双生一听便知主人无心跟他追究,连忙滑到一旁的树丛里,安分当一条蛇。 两个人见怪蛇离开又对看一眼,这才又迈步前行。 又走了好一会,这两人终于在一处林木疏松的地方停了下来。光看这地点的选择,萨摩就知道这两人必定极为细心,因为它们即便到了人迹罕至的大师林都还会注意到可能被窥视窃听的风险,才会挑了这么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这样只要有人接近便能迅速警觉!只可惜再怎么样的细心遇到萨摩还是得破功,因为担负起窃听大责的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蛇! ※※※ 为了将功赎罪,双生这回非常小心地跟在后面,然后在离两人不远处挑了个石缝塞在里面,拉长耳朵听着。 “我们找这么久都没发现什么,会不会圣剑不在这些人手上啊?’沙哑的声音这么说。 另一个人显然思考很久,好一会儿才不急不徐地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我们负责兰普顿魔武学院,还是要尽力找。’ 萨摩这时已经来到附近,确认了双生的位置之后,萨摩挑了一棵视野较好的巨树,轻巧跃上枝干,放目看去。紧跟在旁的小斑也俐落地爬上树,窝在另一根枝干旁。 萨摩并没有强行靠近,因为,他并不想冒被发现的风险。尽管以一般的常识来判断,这棵树离目标的距离这么大理该听不到什么,但是,萨摩的能力早已超越人族,若是凝神专注倾听,这点距离却也不会构成太大的阻碍,加上有双生当探子,更是不愁听不到那两人的谈话了。 在树上安顿好之后,萨摩极目望去。只见两个少年对站着,一个黑发蓝眼,轮廓十分鲜明,高鼻大目,却不显凶恶。另一个也是黑发,但他却拥有一对黑色眼珠,轮廓显得有些圆,浅浅的酒窝容易让人觉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最先说话的是黑发黑眼的圆脸少年。他在怀疑他们这样大海捞针会有什么成果。而另一个身材较高大的蓝眼少年,则显得沉稳许多。他不仅没有贸然表示同意,反而还提出他们的责任让提出质疑的少年改变想法。 “但是,如果真的就像神尊所指引的,神王就要带着圣剑出世,那么,以神王的大能,要是不想让人发现,就算我们找破头也是找不到啊!’圆脸男子提出反驳。他实在觉得,以他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找到神王,何必浪费时间呢? 这话听在萨摩耳中似乎颇有道理,但另一位少年听了却勃然大怒,反倒疾言厉色地斥道: “马索沃!你怎么可以质疑神尊的指示?!’ 此话一出,圆脸男子大为惊惧,连忙结结巴巴地反驳: “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应该有更明确的方向。’ 黑发蓝眼的少年闻言也缓下脸,软言劝道: “马索沃,神尊要我们分批到各地去寻找一定有祂的道理。我们只管听,只管做。不要质疑。别忘了,如果没有神尊,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今天。我们的命是神尊给的,当初我们都发过誓,只要神尊需要,我们会随时奉献我们的生命。你应该没忘记吧?’ 黑眼圆脸少年急促地点点头,解释道: “我没有忘记!墨君,我当然知道我们能活下来而且获得超越人类的寿命是因为神尊的恩泽。我也很想找到神王,但是,我们分到学院,这个机率太小了。神王那么强,根本不需要到学院来。我们要不要把寻找的范围扩大到兰普顿市附近?’ 黑发蓝眼少年沉吟了一会才回答道: “这点我也想过。但是,兰普顿市有另一批人在负责,我们不能越区。更何况,神尊也指示过,我们的能力太低,要发现神王一定要等圣剑出手。所以,我们只能盯着几个人,等待时机,或许能找到也不一定。神王这种大智大慧的人,行事很难预料,我们在学院也不见得就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圆脸少年想了一下,也觉得有些道里,于是也不坚持,立刻接着问道: “那么,你觉得学院里谁可疑呢?今天我们看了那些龙人和精灵人,都没什么特别啊。’ 蓝眼少年低头想了一会,踱了几步: “我想,圣剑依托在神王身上,凭着圣剑的大能,神王绝对不会是一个太弱的人。人族方面,我们都看清了,学生的能力大致都很弱,只有帝国那个叫皓星的贵族还有点可能。另外,就是学院的教师了。那个水魔导樊劳瑞有些古怪。但是神王应该拥有与神媲美的长远寿命,不应该会这么苍老。不过,我也不确定神王是不是能够控制外表看起来的年岁,所以,水魔导樊劳瑞还是盯着的好。’蓝眼少年一边踱步一边分析。 圆脸少年闻言也想了起来,纳闷地问道: “但是,神尊不是说吗?圣剑并不是随便的人可以取得的。一般人让圣剑进入只有神魂俱灭的结果。人族的肉体能够承受圣剑吗?’ 蓝眼少年又踱了几步: “机会不大……但是圣剑的秘密不是我们能够窥知的,也不见得绝对不可能……。’ 这倒是,圆脸少年这会也不敢肯定了,只好岔开焦点: “那…那些龙人会不会比较有可能?’ 提到这点,蓝眼少年似乎也困惑起来了,只听他语气迷惘地道: “我也不知道。听说今年来了太多的银阶龙人,我不知道是不是跟神王出世有关……。但是,那些龙人的确非常强,尤其是居中那几个,就能力来看,可能性的确满高的,但是,他们是龙人,依照神尊的指示,圣剑与龙人接触的可能却又不高!’ 提到那些龙人,圆脸少年猛然想到另一个人: “说到那些人,那那个后来进来,叫摩耶的精灵人呢?’ 此话一出,蓝眼少年轻笑出声道: “我们果然注意到同一个人了。’ 圆脸少年闻言也笑了: “他长得太出色了,想不注意都很难。只不过我却觉得他不像是普通的精灵人。’ 提到这点,蓝眼少年慎重起来了,只听他肯定地道: “没错!我看不清他的深浅。这太奇怪了。自从神赋予祝福之后,所有人我都可以看出大概,只有这个人……我看不出来。’说到最后,少年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闻言,圆脸少年微微一惊: “你看不出来?!’ 蓝眼少年点点头,沉默了一会才低声承认道: “我不仅看不出他的深浅,更奇怪的是,我会怕他。’ 圆脸少年更吃惊了,自从他们到流亡之岛之后,就没怕过神尊以外的人。 “怕?!会不会他就是神王?!’圆脸少年大胆推断。 蓝眼少年仔细想了一下,却摇摇头: “不太可能。’ “为什么?’圆脸少年追问。 蓝眼少年又开始踱步,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推论: “依照我们对神尊的印象,神王应该布满光明之气。但是那个人身上有一股邪气……这不是拥有圣剑的人会有的,只是我也不敢肯定就是了。’ 圆脸少年喔了一声。墨君因为特别受过神尊的祝福,所以对这种感觉特别敏锐,若是连他都这么说,约莫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里,圆脸少年顿时沮丧了起来: “那……不就没人有可能了?’ 蓝眼少年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 “不对。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人族的皓星、水魔导樊劳瑞,龙人族那几个人,还有精灵人摩耶。’ 圆脸少年默默记了一下,突然想起另外两个可疑人物,于是开口建议道: “我看那个来自里尔公国的乌坦&m;m;#8231;凡匿和那个从模里邦联来的兽人奴里诺达恩也都有点古怪,要不要也把他们列入。’ 蓝眼少年犹豫了一下,道: “乌坦&m;m;#8231;凡匿应该是矮人族的。矮人族无缘无故进入人族学院就读,实在不像他们的作风,注意一下也好。倒是那个兽人,我们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为什么?’圆脸少年好奇地问。 蓝眼少年双眼明显透出敌意,语气极为谨慎地道: “因为他身上有浓浓的魔气,大约跟神尊所指示的邪恶势力有关。这样的人会到人族来肯定也有古怪。说不定也是为了圣剑和神王!’ 此话一出,圆脸少年顿时大惊: “魔气?!神尊不是说千万不能让这种人先一步找到圣剑和神王吗?那我们不就要加紧脚步了?’ 蓝眼少年肯定地点头: “没错!我觉得那个兽人应该也已经发现我们的身分,所以往后我们寻找神王必须避开他,免得被他横手阻挠。只是他会不会先我们一步找到圣剑和神王?我倒觉得不可能。因为,如果我们感应不到神王的行踪,他也一定会一无所获。从这点推断,我们只要在神王显露踪迹时先一步到达就可以了。’ 闻言,圆脸少年总算放心。谈到这里似乎结论也出来了,两人再确定一次监视的名单之后,又闲聊了一些听到的闲杂消息,便一前一后离开大师林。双生见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也从石缝中爬出,滑到萨摩身边,安分地盘上萨摩的手臂。 萨摩隐在枝丫间,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思潮汹涌。他们说的神尊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的言词中会对他高度崇拜?这位神尊为什么要派他们来找神王?从他们说话的内容判断,这位神尊不仅派他们,还分批派了许多人到其他各地去寻找神王。究竟神王是谁?为什么值得这位神尊如此慎重?他们说圣剑隐藏在神王身上,圣剑又是什么? 萨摩想起了体内的神剑。他们口中的圣剑会是神剑吗?难道他们要找的竟是拥有神剑的他吗?难道真如他之前推测的,消失的神族又将出现了吗?否则神尊又是从何而来?如果神族当真出现了,那魔族呢?他们口中的神王是指拥有神剑的自己,还是另有其人?听那两人的语气,似乎已不把自己当作人族,难道,他们说得到超越人类的寿命是指他们已经成为神族的一员了吗? 从那两人刚才所言,乌坦&m;m;#8231;凡匿果然就如自己所预料的是矮人族?但他为什么会到人族来?难道也跟这两个人一样另有目的吗?如果真的有目的,那么会是什么?看乌坦&m;m;#8231;凡匿有意无意地探听自己的事,萨摩不得不怀疑乌坦&m;m;#8231;凡匿已经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了。 至于奴里诺达恩,那两人只以为奴里诺达恩是兽人,他却肯定奴里诺达恩是龙族人。但是他们为什么会说奴里诺达恩有浓浓的魔气?与邪恶势力有关?莫不成奴里诺达恩的脚色类似那两个人,只不过那两个人是神族的代表,而奴里诺达恩却是魔族的代表?若是如此,他的目的是什么?也是神王吗?还是另有目的呢? 萨摩越是细想越觉得眼前的谜团正在不停扩大。可以肯定的是,这谜团绝对跟自己大有关系!这种时候,萨摩特别渴望有琉璃在身边,她不仅可以聆听,还可以为自己预言,尽管可能得不到明确的答案,但起码可以稍微厘出点脉络。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毒妇人心 中央大陆上,琉璃跟着五位长老学习魔法和魔药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五位长老对琉璃赞誉有加。因为,琉璃学习得很快,领悟力也很好。所有魔法上手的非常快。加上琉璃绝佳的元素媒介体质,三个月来,琉璃已经将精灵人族的魔法学得差不多了,就连精灵族的魔法也学了不少,只是碍于起步太晚,所以在威力掌握上还不甚熟悉罢了。 除此之外,琉璃对魔药的学习进度也很快。现在的琉璃,不仅可以一眼判断药草的功效,更可以迅速找到需要的药草,其余则需要经验累积魔药的活用才能进一步精熟。 祭祀方面,有米长老的教导,琉璃也已熟练许多常用的仪式,其他不常用的大规模祭祀仪式,琉璃也有粗略的了解。 本来,她应该继续学,等到学毕再去找萨摩,但是,前些日子,她为萨摩预言,看到的却是层层黑雾围绕在萨摩的四周,阴晦不明。这样的结果让琉璃十分担心。虽然,暂时并没有现象显示萨摩有立刻的危险,但是,琉璃直觉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即将发生,而且这件事绝对会深刻影响萨摩。她认为,在这种时候她更应该留在萨摩身边,尽管可能不能改变什么,但最起码能让萨摩有所防备,将伤害降到最低。于是,她婉拒了灵珊等人的挽留,决定提前启程前往巴耶帝国去找萨摩。 现在,琉璃已经抵达了伊阔利市。随行的还有一个精灵人,他是海因命令护送琉璃到萨摩身边的族人。其实,以琉璃现在的能力,寻常人根本伤不了她。但是海因最担心的是并不是琉璃能力够不够,而是琉璃对人类复杂的心思体会不多,提防不够,说不定会上些奸狡人类的当,所以才会坚持派一个经常在各大陆与伊阔利市活动的精灵人护送。 初次来到繁华的伊阔利市,琉璃难免有些不适应。虽然她幼时居住过里尔公国的首都叶都,繁华程度应该也不下于伊阔利市,但毕竟年代久远,早已不复记忆。她现在记得的、熟悉的都是那个宁静祥和的中央大陆。在平静的中央大陆生活了那么久,早已经忘了人族是个拥挤的地方。 走在伊阔利市的大街上,琉璃浑身都不自在。因为,一道道视线总是毫不客气、毫不保留地直接落在她身上,让她几乎忍不住却步。 好讨厌。原来一直被注视着的感觉这么差,亏得萨摩竟从小忍受到大。 一旁的精灵人也注意到琉璃的不自在,连忙开口安慰道: “别在意,米坦娜大人。很多人族都喜欢这样看人,只要当作没看见便成了。” 米坦娜是米长老的全名。在精灵人族有一个特别的传统,那就是,所有负责祭祀的长老皆为女性,而且,不论他之前叫什么名字,只要确定成为祭祀长老的继承人,名字都一律改为米坦娜。米坦娜在精灵人语言的意思就是“委托者”。一般继承米坦娜这个名字的都是族妃,米长老是因为前任族妃,也就是海因的妻子提早去世,才由她的姊姊继任成为米坦娜。所以,就在琉璃成为储妃的同时,也继承了米坦娜这个名字。只是,萨摩和灵珊等人还是习惯叫她琉璃。至于其他村民,都是以米坦娜来称呼她们的储妃的。 琉璃低下头,她了解,但是她不习惯也不喜欢。一时之间要对这些视线视而不见恐怕还是有些难。 其实,这些人看着琉璃的目光中并不带任何**邪意味。他们的目光,或者说是惊艳,是崇拜比较恰当。因为,琉璃的美丽是带着圣洁的美,是让人看了心情平静的美。她不知道,平常喧闹、人潮汹涌、步调极快的伊阔利市街道,因为她的存在,泛着一种异常的平和。就连一般小贩习惯的吆喝声也不见了。人人都觉得在这样的少女面前大声呼喊是一件相当无礼而不当的行为。 在路人小贩频频注视中,精灵人引着琉璃来到大街边一座雅致的茶栈,解释道: “米坦娜大人,您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探听有哪一艘船要往巴耶帝国,我们再去办手续。” 琉璃轻轻点头,她没有意见。于是,拥有一头飘逸蓝发的精灵人脚步轻盈地离开了。 待精灵人离开之后,琉璃转头看向窗外,心中尽是想着多久之后可以见到萨摩,见到他之后自己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想到萨摩会多么惊讶她的到来,琉璃不由得轻轻笑了。 琉璃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浑然没有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茶栈中众人注意的焦点,更加没有注意到一道妒恨而怀疑的目光自从她进来后就没有离开她身上。 就在琉璃位置的斜后方四张桌子距离,一位穿着红色紧身劲装的冶艳女子看着琉璃的侧脸,脸上布满忌妒、不甘。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不甘嫁与兽人而逃离龙人族的庞庞!她来到伊阔利市已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一方面和那些人族姊妹们联系,一方面计划往后的行止。她不能回龙人族,因为,她知道王上一但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了。也就是说,她非嫁给兽人南王巴托不可了。 她不要!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一身体毛的丑陋兽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们多夫多妻的婚姻状态?就算要嫁,她也绝不能忍受丈夫还有那堆莺莺燕燕。更何况,要是嫁给了兽人,她以后又该如何面对她的姊妹?可以肯定的是,她们一定会嘲笑她! 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庞庞不仅逃离了龙人族,还迂回地逃离了模里邦联,以免被图苏找到,强迫她嫁给南王巴托。 伊阔利市市首的侄女是她的好姊妹,到伊阔利市来她不怕没地方吃住。更何况,她身边多的是首饰珠宝。当然,她隐瞒了自己逃婚的事实,谎称出来透透气。 透过那位姊妹的关系,庞庞知道了两个多月前有一批龙人搭上了巴耶帝国兰普顿魔武学院的专船。这些人当中就包括了尼路等人。虽然当中没有萨摩的名字,但她绝对相信萨摩必定也去了兰普顿魔武学院,因为若是萨摩没去,尼路等六人绝对不会多此一举!既然尼路六个人全都到兰普顿魔武学院去了,这就表示,萨摩应该也去了那里。于是,她开始想,她应该追到人族去?还是想办法暗中除掉那个人类女子? 只是,萨摩并不欢迎她,她若贸然跟去说不定还会被敢回来。况且,她还不确定萨摩会不会一见到她就动手。毕竟图苏说过,萨摩很可能已经知道她所做的事了!她喜欢萨摩,但她却不想送命。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巧妙地除掉那个人类女子,然后自己再小心安排个恰当的理由,接近萨摩。她不相信,没了那个人类女子,萨摩还能不对她动心?! 这个计画虽好,可惜,中央大陆却是个大麻烦。所有进中央大陆的人都会快速衰老。她不知道所谓的快速到底有多快,但是,她是绝不能冒丧失美貌这个大险的。所以,她这段日子都在物色对象,物色可以进中央大陆杀死琉璃的人。 但是,如何安排让其他人不怀疑她,是首要考量。加上,人选很难敲定。人类肯定不行。因为脆弱的人类一进中央大陆肯定自身难保,更别提想杀人了。人类不行,剩下的就是寿命长的种族了。精灵、精灵人当然是不行了。矮人族行踪神秘,根本找不到。兽人族似乎可以,但兽人族的轻功太差,不适合暗杀工作。龙人族大概可以利用,只是龙人族跟精灵人族一向交好,要想叫龙人去中央大陆杀人,恐怕也很难。 不过,要是她出面命令出手,或许可行。只可惜,她不能出面。因为,她要避开嫌疑。 正因为这层层考量,庞庞迟迟想不出解决方法。今天,她就是因为想不出方法才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坐了一早上的茶栈倒是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个一进茶栈就引起众人注目的少女!她应该就是琉璃,那个萨摩娶的人类女人! 其实,庞庞并没有正式看过琉璃。她只在萨摩成年劫那天,也就是自己没有拦住萨摩的那天,众人抱出琉璃时在旁边偷偷看过一眼。只那一眼,庞庞就忘不了。那种楚楚可怜的美丽叫人忌妒,那种纯净的气质叫人眼红。她一直以为自己很美,起码那些在人族号称美人的姊妹们都没有她的美貌,但是,在瞥见琉璃的那瞬间,她痛恨地发现,琉璃的美貌一点都不亚于她,甚至…超越她。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够美。 正因为这样强烈的印象,庞庞一直记得琉璃的容貌。虽然,现在的琉璃比起印象中似乎又更美了,但是那种高贵圣洁的气质还是没有变,所以,她认出来了! 或许她真该感谢上天,在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上天竟将机会送到她的眼前。 庞庞看着前方少女纤细优美的身影,心中开始思量着。 过了一会儿,庞庞悄悄起身,离开了茶栈。 ※※※ 几分钟之后,港口边的一处仓库旁,赫然站着一个披着红色披风,蒙着面的女人和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短裤,身材粗壮,满脸胡髭的中年男子。 男子看着眼前身材高挑的女子,带着**邪的眼光不住上下扫视着。 “姑娘,你找情哥哥我来,是要谈情说爱吗?”男子轻挑地调戏眼前女子。 女子不语,却一掌削向一旁的木桩。“喀”地一声,木桩应掌而断,切口平整得彷如利刃切过,吓得男子连忙收起轻佻的表情。 “你们的船已经停在这里太久了,你们知道吗?”女子压低声音道。语气中带着隐约警告威胁的味道。 闻言,男子略惊,忍不注试探地问: “你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们做什么买卖上面清楚得很。之前睁只眼闭只眼不代表上面容许。这几天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们,跑来向我们检举。你们最好动作快一点。”女子虽没指出男子做的是什么买卖,但说起话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听得男子脸色发白。 难道眼前的女子是伊阔利市的重要人物?否则怎会这么清楚上面的打算?只是,上面不是一向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吗?怎么这时又想管了?不过只看这女子会私底下提醒他们,可见事情还有商量余地,于是男子立刻软下态度,语气谄媚,涎着脸打起商量来了: “可……可……我…我们货还没齐…可不可以…再给几天?” 女子听男子这么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毫不思索便直接开口问: “缺多少?” 男子闻言怔愣,转头仔细看看四周,确定没人接近这才开口低声道: “还缺……缺个十来个。您知道,最近…战乱……生意不好做。” 女子闻言,似乎思考了好一阵,这才开口提议: “时间不多了。指点你一条明路。抓了那个,大概可以抵十来个的价钱。我希望你们天黑之前可以离开伊阔利市。” 男子闻言双眼一亮,近来人们的戒心很高,越来越不容易抓到好货色。如今天上掉下来一个好机会,他哪有不伸手抓紧的道理?于是男子立刻弯下身,卑躬居膝地道: “真的?那就拜托姑娘指引明路吧!” 女子见状似乎很满意,也不卖关子便道: “大街北侧的伊利茶栈里有一个人族的女人,年纪不大,身边没人,应该很好骗。你们就去试试吧。” 听女子讲得这么详细,男子也不简单的料,立刻便起了疑心。天底下哪有人会鼓励别人去掳人的?莫非另有阴谋?可不要自己莫名其妙被这女人利用来对付其他女人啊!想到这里,男子忍不住谨慎地问: “那个人是……什么人?”寻常人便罢,要是牵扯到什么达官贵人的明争暗斗,可就不好了。 女子听男人这么一问,立刻竖起柳眉,很是生气地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刚巧让我看到了。反正,你们最晚今天就得走,抓不抓在你们。” 男子这时早已把这女人当成伊阔利市的重要人物,一见她动怒自是大为惊慌,连忙涎着脸赔罪道: “姑娘息怒!姑娘恕罪!小人不懂礼貌,请姑娘不要同小的计较。小的立刻就去抓,立刻就去抓。”今天晚上就得走,不抓白不抓,要是抓错人,只要脱手速度快,也未必有事。这么一想,男子就算有任何小小疑惑也立刻将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听男子这么说,女子总算缓下语气: “记住,抓了那个就走。晚了,我护不了你们。就这样,你去吧!”说着,女子摆起纤手示意男人离开。 男人见状,尽管还想多问些什么也不便开口,只得千恩万谢地走了。 女子见男人走远,这才满意地拉下蒙面布巾,露出一张美艳脸蛋,赫然就是不九之前离开茶栈的庞庞! 原来,就在庞庞苦思如何掌握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时,赫然想起今天早上听到那位市首的侄女说到,那些讨人厌的人口贩子又来了。她的叔叔本来打算今天去抓,结果因为又有一批人从巴耶帝国撤回里尔公国,手续繁杂,所以打算明天去抓。 这本来就不是庞庞关心的事,她本来也只是随便听听罢了!只是这个不甚重要的消息却让她想到一个绝佳的计画!干脆让这些人口贩子带走琉璃,她只消静静等待结果。即便事发,她也大可将全部责任往人口贩子身上推,最是完美不过了!这些人口贩子之所以能成为人口贩子,对拐带自然很有一套。要是琉璃入了人口贩子的手,她几乎可以预料到琉璃一定会成为某些人的禁脔,这么一来,就算琉璃已经是萨摩的妻子又如何?萨摩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被人收做禁脔的妻子。于是,她便可以趁着萨摩失望难过的时候,让他爱上她! 庞庞越想越觉得这样的计策完美无缺。反正,她绝对不准任何人抢走她要的东西!更何况龙人族与精灵人族储君妻子的光荣头衔,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诱拐?! 想到自己的愿望即将实现,庞庞愉快地离开了阴暗的角落,一扫过去这段时间的阴霾,心情大好地逛起街来。庞庞本来就是个极为美丽的女人,这时满脸笑容更是艳丽非凡,顿时吸引了诸多行人的目光。换做平常,庞庞也许会送给这些地位低贱的平民一个白眼,只不过现在心情极好,也就破天荒不与他们计较了。 顺手在一个小贩手中买了一个制作精巧的小玩偶,庞庞一边走一边把玩。不料背后突然被人一撞,庞庞不由自主往前?踉,手中的小玩偶也滑了出去,掉在地上。 庞庞火气上升,顾不得捡,转身回头就是一阵娇斥: “喂!你瞎了眼!连路都不会走吗?” “对不起!姑娘,本王不是故意的。”温和的男声有礼地传来,倒显得破口大骂的庞庞有些失态了。 庞庞闻声定睛一看。很自然地就将对方拿来跟萨摩比了起来。 人长的秀气秀气的,一派温文儒雅的儒生样。虽然比起萨摩还缺了威严、冷酷、俊美、邪魅、深沉等特质,更没有萨摩那股天生王者的霸气,但整体来说,也不失为人族中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英俊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一样,犯了错总是比一般人容易取得他人的原谅和同情。所以庞庞虽然一开始很生气,但后来看清男人的长相之后倒也不怎么生气了。当然美丽的女人总是有资格多生一点气,所以庞庞尽管气消了一点,还是鼓着香腮,嘟着小嘴,颇含怨怼地看着那个撞到她的男人。 “对阿,姑娘。我们王子真的是因为跟我们讲话,没注意到,所以才不小心冒犯您的。”一旁相貌端正的小厮语气诚恳地说。 这时,庞庞注意到他们的用语。“王子”?这么想着,庞庞已不自觉地问出声来了: “王子?你是哪里的王子啊?不是自己封的吧?”庞庞以软软的语气娇蛮地挖苦着。 男子却不在意,反倒潇洒地笑笑: “姑娘真幽默,当然不是了。本王是里尔公国的王子。” 一旁的小厮似乎担心自己的主子遭到误解,连忙搭腔: “我们多罗王子虽然继承顺位是第三位,但是,他却是所有王子里面唯一正式封有官衔的。所以,人人都说我们王子肯定是里尔公国的下任皇帝了。这只要一查便知,自然不会有假。” “别说了,乌奇。这事没什么好嚼舌的。”男人皱眉喝止小厮。 小厮见状吐吐舌头,没敢再继续说。 虽然小厮只说了这么一点,但这一点已经足够庞庞再仔细看男子一眼。就地位上来看,一个国家的王子自然是比一个族的王子要高上一点,只是她还是觉得萨摩比较特别。虽然她已经安排好一切,但要看到结果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自己不妨……。于是,庞庞美目流转,开口娇声道: “管你什么王不王的,你把人家的娃娃弄掉了。”这话听起来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撒娇了。 男子闻言一愣,低头一看,随即发现掉在不远处的小布偶。于是笑道: “这是本王不对。本王帮你捡吧!”说完,当真弯身捡起了小布偶,递给了庞庞。 就这态度来讲,是比萨摩的冷冰冰好上那么一点。只不过只这一点差异还不够,于是庞庞撇撇嘴,跺脚道: “不要!它脏了。” 其实小玩偶并没有多脏,只不过沾上点灰尘罢了!庞庞这话摆明了是刁难。男子一听,低垂的双眼怒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只是错觉,因为他很快就笑着道: “喔,没问题,我帮你把它拍干净。” 此话一出,男子身后的小厮连忙上前,开口阻止道: “王子!让小的来拍吧!这样不合您的身分啊!” 男子闻言露出一抹宽容的笑容: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不对。何况为美丽的姑娘服务何尝不是件美事?”说着,男子拍拍没沾什么灰尘的小玩偶,接着又递给了庞庞。庞庞这才喜滋滋地收下。 “您就是对人太好了!”小厮滴滴咕咕地埋怨。 男子没理会小厮的埋怨,反倒对庞庞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别理他。这么做可以吗?若是不行,本王再帮你买一个吧!” 庞庞美目停驻在男子脸上一会,接着状似无限娇羞地低下头,以着低软的声音道: “不必了,这样就可以了。”说着庞庞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 庞庞本就美丽,再配上这副娇羞的模样更是动人,男子脸上顿时浮现迷醉的神色。 “姑娘是伊阔利市人?本王是否有幸陪姑娘小游伊阔利市呢?”男子有礼地邀请。 见情况一如自己所料,庞庞心里大为高兴,只是脸上还是为难了好一会,见到男人失望的表情,这才娇笑地点头答应: “看你这么诚恳…好吧!虽然我不是本地人,但是好玩的地方我还是知道的。” 男人一听,喜不自胜,延手一礼,礼让庞庞先行。此举给足了庞庞面子,庞庞也不客气,领前而去。男人轻轻一笑,随即跟在庞庞斜后方安步而行,这样俊男美女的组合顿时又羡煞了诸多路人。 与英俊男人相伴走在伊阔利市人声鼎沸的街道,庞庞深深觉得自己逃婚的决定的确是对的,可不是?现在不只萨摩那边已有安排,还遇见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若是留在模里邦联,不仅没这机会,说不定还要老死兽人族呢! 茶栈中,琉璃注视着冉冉飘起的茶烟,心思仍然停留在设想与萨摩见面的情形。想着想着,突然一声叫声惊醒了她: “姑娘。” 琉璃闻声偏过头,纳闷地看着站在自己桌前的人。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大汉,大脸上满是落腮胡几乎盖满了半张脸。大汉这时正面看到琉璃,只觉天底下再无任何女人比这位少女更美丽了,一时之间,大汉只懂盯着琉璃的脸,怔怔地发呆,竟忘了说话。 琉璃见这大汉光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下纳闷,只得开口有礼地提醒: “请问,有事吗?” 大汉闻声醒神,连忙卑微地弯下腰,带着极度的诚恳道: “您的船已经安排好了,请您移驾。” 此话一出,琉璃不解地轻轻皱眉: “船?昭炎呢?”他不是说问好船之后要一起去办手续的吗? 大汉早有准备,听琉璃这般询问,立即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您说的是那位长的很英俊的先生吗?他先去办手续了。就是他交代小的来请您先上船的。他等一会会到船上找您。” 琉璃虽然不懂人心险恶,但也非无知。一听大汉的回答与昭炎先前所说的不一样,立刻不认同地摇摇头道: “不是说必须要所有离开的人都到场才可以办手续吗?” 大汉被琉璃问得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接着解释道: “喔,这个规定因为太麻烦,所以前阵子改了,先生也是因为临时发现这一点所以才请小人先引您到船上。” 见大汉说得这么肯定,说不定这规定当真是最近改的,只是昭炎隔了一段时间没到伊阔利市来,所以才不知道,这也是有可能的。这么一想,琉璃一时也弄不清真假,不由得迟疑起来。 大汉见琉璃犹豫,连忙又催促道: “那位先生说,怕您路途太过劳累,所以才请小人引您到船上,早些歇息。先生手续一办好就会立刻赶上。” 琉璃听大汉说得不似有假,只得点点头答应: “那便走吧。” 大汉闻言大喜,连忙付清茶水钱,领着琉璃离开茶栈。 ※ ※ ※ 来到港边,大汉领着琉璃来到一艘停在港口最角落的货船。对着船上吆喝: “船上的,放板子下来。有客人上船。” 声音一落,马上有人从船舱里探出头来。一见着大汉连忙小跑步前来,拉起舱板上的长木板往岸边一架,一条往船上的通道就出现了。 大汉满意地对着那人点点头,接着转过头来对琉璃一笑,手一摆,恭敬地道: “姑娘,请上船。先生等一会就来。” 琉璃轻轻点头,心里略显忐忑地走上船。 一上船,方才那位出来放板子的男人立刻领着琉璃到房间去。她的房间不大,顶多不过六坪大小,如果以一般载客的标准来看,这间房间未免显得太小了点。但琉璃并不知道一般的标准为何,只以为船家空间有限,不能为她一个人拨出过大的房间,因此也不以为异。 放好随身行李,琉璃刚在房中坐定,很快就有人送了茶水点心过来。服务显然很不错。琉璃对着送点心进来的男子点头表示感谢。 男子摆好点心,站了好一会,见琉璃没有用点心的打算,才迟疑地道: “姑娘不用吗?” “我不饿,谢谢。”琉璃轻轻一笑,有礼地婉拒。原来琉璃刚刚在茶栈喝了一些茶,还不渴,加上用餐时间也还没到,点心自然也吃不下去。所以男子送来的点心琉璃才会连动也没有动。 男子闻言虽然没再说话,但还是兀自站在桌旁,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打算。琉璃本想好好思考一些事情,却见男子还站在房中,不禁稍带无奈地开口道: “你可以走了。我饿的话就会吃的。” 男子闻言,又犹豫了一会,见琉璃态度坚定,这才悻悻然点头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琉璃开始纳闷,为什么昭炎去了那么久呢? 琉璃等着等着,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他们送来的茶,味道还不错。又吃了几块小点心,只觉得睡意越来越浓,不知不觉便趴在桌上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 直到睡着之前,琉璃还是丝毫都没有想到,自从她不再是噬巫之后,她的睡眠时间不仅短了,而且很浅。不可能会在睡眠时间还没到的现在感到疲劳想睡。 ※ ※ ※ 就在琉璃纳闷着昭炎的行踪时,昭炎却在伊阔利市大街小巷地寻找失踪的琉璃。但是任凭他找遍了大街小巷各式商店,却仍然不见琉璃的踪影。久寻不果之下,昭炎开始猜测琉璃是不是有了什么意外。但是,以琉璃现在的能力,用硬的肯定难以得逞,所以若是有人带走她也应该不是用强掳,最有可能是用骗的! 想到这里,昭炎不禁开始责怪自己,不应该为了不让米坦娜大人太过劳累而将她留在茶栈里,让有心人有机可趁!王就是因为米坦娜大人年纪还小,涉世未深,不明白人类世界的危险才让他陪着米坦娜大人来的。没想到自己还是把米坦娜大人看丢了! 人在茶栈丢的,刚才他在茶栈没见到琉璃,一急之下便慌张地往外跑,倒忘了先问问茶栈老板了。琉璃这样的容貌,只要是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更何况琉璃还在茶栈里待了一段时间,茶栈老板应该还认得才是。果不其然,昭炎一问之下,老板几乎不怎么回想便开口回答: “我还记得是一个满脸的是胡子的大汉带走那位姑娘的。”那么漂亮的女孩要叫人不记住都难啊! “带走?”昭炎急忙追问。 “没错。我看那个男人跟那位姑娘很热络的样子,还以为他们本来就认识呢!”老板很肯定地道。 “那个男人你认得吗?”昭炎见问出眉头来,连忙继续追问。 很可惜,老板摇头了: “我不认识他。伊阔利市的人九成我都认识,这人大约是外地人。” 也就是说,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昭炎顿时大为气馁。 茶栈老板见昭炎这般烦恼,也陪着他一起烦恼。不一会,老板突然兴奋地道: “有了!我们这店里的都是熟客,有些人由白天坐到晚上,你问问他们,他们或许知道呢!” 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于是,昭炎又在茶栈打听了一会,在众人七嘴八舌地提供线索下终于知道,带走琉璃的是三天前靠岸的一艘货船的总管。 昭炎依循线索追到港边,一问之下却发现,那艘船就在不久前刚驶离港口! 得到这样的消息,昭炎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得知去向,掳人者却又先一步离开。这船一入茫茫大海,他要怎么找呢? 昭炎见情况已无法弥补,只好紧急联络伊阔利市的精灵人回中央大陆传讯,然后又连忙赶到办事处,查询离港货船的目的地。怎知不问还好,一问才知道,这艘船根本没有做任何登记的动作就离港了。也就是说,办事处根本没有人知道这艘船的目的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疏漏呢?所有办事处的人似乎都知情,但却面露难色地不肯明言。 昭炎不得已之下只好到市首宅邸,求见市首。市首当然不是人人都可以见到面,昭炎是动用海因所给的证明书信才得以见到市首。 伊阔利市的市首叫特欧斯,年过半百,瘦削的脸透着一点严峻,细长的双眼带着点精明。半黑半白的头发和胡须突显老人的干练。 简略地说完事情发生的经过,昭炎略显焦急地道: “消息我已经交代传到中央大陆去,我们族人不久就会到,但是,我们的消息不足,希望大人能提供我们一些线索。失踪的人对我们精灵族很重要,不能有任何差错的。” 事关精灵人族的王族,市首特欧斯自然知道要十分慎重地处理,只可惜如果这人所得到的消息不假,抓走这个重要人物的是那艘船,那么…恐怕并不易处理啊!想到这里,市首不禁表情凝重,语气沉重地道: “如果是那艘船,那么可能就很难追了。因为,那艘船是人口贩子的船,表面上是货船,实际上是到各地拐带人去卖的。本来今天我要带人强制驱离他们,没想到事情多了,顺延一天。就这一天又出问题。”说完叹了一口气。 特欧斯的回答令昭炎不解,忍不住便追问道: “为什么是驱离?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抓起来吗?” 特欧斯苦笑地摇摇头,带点惭愧: “不瞒你说,他们能嚣张那么久,最大的原因就是三国权贵在支持他们。” 昭炎闻言大惊: “支持?”人族在想什么?这种人为什么要支持? 特欧斯点点头,无奈地解释道: “没错!因为这种没本钱又多利的生意很赚钱。有些权贵暗中支持这种人,是想靠这种生意多赚一些钱来供他们花用,而有些权贵是对这方面有需求,利用支持这些人来让他们的奴隶来源比较充裕。” 这番话当场让昭炎听得目瞪口呆。将己方利益建筑在国家社会的牺牲上,人类还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其实绝大多数的人类都不愿意这些人口贩子存在,但那些掌握的权力的贵族,却不这么想,这才是最让人无奈的。身为伊阔利市市首,虽说独立于三国而存在,但实际上还是仰赖三国生存的,所以,即便他再怎么想将这些嚣张不法的人绳之以法,最后都不得不屈服于三国给予的压力。 “所以,他们来到伊阔利市根本不需要交代船上的人货。因为,他们都拥有各国入境的旗帜。”特欧斯语带苦涩地道。 特欧斯这么说,等若宣告琉璃的行踪无法掌握了。 “您的意思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到哪一个国家吗?”昭炎有些心灰意冷地问。 特欧斯苦笑点头: “就实际情况来讲…,是的!” 此话一出,昭炎浑身瘫软。该怎么办?他不仅把族妃弄丢了,最糟糕的是,竟然还丢在人口贩子手中,行踪不明,生死未卜。他该如何向族人交代?! 见到昭炎失魂落魄的模样,特欧斯只得软言安慰: “那个被抓走的姑娘也是精灵人吧?如果她也有很高强的魔法,那些人或许不见得能任意支配她。如此一来,那位姑娘应该就没有立即的危险。” 昭炎闻言,点点头。的确,被骗是一时的,只要米坦娜大人得知被骗,要逃离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特欧斯见昭炎表情放松了,连忙再分析道: “更何况,要找他们也并非不可能。” 此话一出,昭炎振起精神,急忙追问道: “怎么说?您知道他们要去哪?” 特欧斯微微一笑,摇头回答: “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但是有几个方法可以找到线索。” 希望燃起,昭炎连忙坐直身体,仔细聆听。 “第一个,船必须靠港,所以锁定各国的大港口一定抓得到他们。”特欧斯根据他的判断说出第一个可能性。 昭炎连连点头,这的确是个不错方法。守株待兔,不怕那艘船不靠岸。 特欧斯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个,人必须卖掉,所以锁定奴隶交易市场也找得到他们。” 昭炎再点头,这的确很有道理。 特欧斯见昭炎双眼发亮,又伸出第三根手指道: “第三个,美丽的女人当然要卖好价钱。出得起好价钱的并不多。大概就是有钱人常去的交易市场,通常这些有钱人常去的都是位在大都市的大型奴隶市场。” 昭炎喔了一声,恍然大悟。果然,人类搞出来的“制度”还是人类比较了解。针对奴隶贩子的行为模式,的确是有不少可以掌握的地方。只可惜茫茫大海上注定是无法寻找了,只希望在海上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 “综合起来,如果他们真的顺利绑走了那位姑娘,有港口、还是大都市的奴隶市场就是他们会去的地方。最怕是,他们在被你们找到前暗中卖出那位姑娘,这样,就算你们找到他们恐怕也于事无补了。”特欧斯总结分析。 暗中拍卖的确难以掌握,但不管他们要暗中拍卖还是公开拍卖,总是要先靠岸吧!这样的话,只要预先安排族人在各港口盯哨,应该就跑不掉了吧?昭炎沉吟着。 特欧斯看昭炎表情凝重地思索,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决定不将另一个消息说出。他曾经得到消息表示,这几年暗中交易的地点已经不限制在陆地上,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奴隶拍卖地点选择在海上,若是如此,要注意的就不只奴隶专船,还必须包括那些有钱人所私有的船只。但海上的交易一事市首仅是耳闻,并没有实际证据,所以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不告诉昭炎了。 昭炎不知特欧斯心中的挣扎,暗自沙盘推演了一切情况后,便站起身跟这位和蔼的市首特欧斯道辞: “多谢市首提供消息,昭炎在这里代表精灵人族致上我族无限的感激。若是成功找到人,必会再次登门道谢,现在容昭炎先行离开,先一步去做安排了。” “希望你们能早日找到人。”特欧斯知道昭炎心中的焦急,所以并不挽留,仅是客套地说了这句话,便叫下人领昭炎离开。 琉璃突如其来的失踪让平静的中央大陆动了起来,为了尽快找到琉璃,海因甚至通知图苏协助寻找。图苏知情之后,二话不说便答应协助,立刻通知各地龙人寻找琉璃。 谁都想不到,就连策划此事的庞庞也料不到,琉璃此次失踪竟会引出一股潜藏暗处的势力,继而牵引出重重杀机,几乎让琉璃和萨摩命丧黄泉。 第一百一十九章 特别的安排 巴耶帝国东大陆 兰普顿魔武学院话说萨摩利用与双生的感应探知墨君和马索沃的企图,仔细思索不果之后,终于返回宿舍,接着找来尼路,将他所听到的简单说了一次。 说完之后,萨摩沉吟了一会才交代道: “我猜测,他们虽然说了那么多个要观察的人,但是他们不过两个人,不可能盯着全部,主要目标很可能还是在我身上。所以,这段日子,我们必须抱持距离,提高警觉,别让他们轻易察觉我们的身分。” “可是………。”尼路有些犹豫。他知道王子的意思是不想让两个有心观察的人得到更多可兹参考的讯息才会这样做。但是,既然知道他们的目标在王子,而且听起来奴里诺达恩和乌坦&m;m;#8231;凡匿都有问题,他们怎么放心丢着王子一个人呢? 萨摩当然知道尼路的忧虑,但他却在尼路开口前抬起手,阻止尼路的质疑: “放心,我很清楚他们的斤两。他们还不至于对我产生威胁。而且,我还要靠你们盯着乌坦&m;m;#8231;凡匿和奴里诺达恩。如果,他们的目标也是我,那么,你们在他们身边可以帮我看着他们。要是有问题,才可以及早准备!” 这话也是道理,与其所有人集中面对两个不知善恶的人,不如分开行动,牵制那些另有居心的人,好方便萨摩行动。想清这个环节,尼路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他们的人多,分开反而比较占优势。只可惜他们太过显眼,要当探子恐怕还得多加小心。 想到这里,尼路心中一动,随即开口建议道: “那,梅里他们呢?他们对探听消息很有一套,又不会惹人注意,要不要让他们也帮忙?” 萨摩沉吟了一会,摇摇头: “不了。他们是很有天份,但是,能力还不够,暗中盯着那些人恐怕很容易被发现。” 闻言,尼路默默点头。没错,虽然梅里等人在探听消息上很有一套,但武功不足,要想长时间跟监那些精明万分的人,恐怕只有自泄行踪的份。 “还是让他们盯着人族那边的活动吧!今年来了不少人,各国情势也都不怎么平静,让他们混在里头或许可以得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消息。”萨摩简单说出对梅里的安排。 以梅里等人丰富的经验,应该可以从错综复杂的人类关系里面探听到一些值得参考的消息。于是,尼路依着萨摩的吩咐。暂时分开行动。注意四个可疑人物的动向。 ※ ※ ※ 隔天,魔武部第一次上课。萨摩等人依照公布的地点来到学院西北角,靠近大师林的小型练武场。十几个人全都准时到达,在练武场四周或坐或站,等着师长到来。 萨摩吩咐小斑在树下休息,自己则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这个练武场因为地近大师林,又隐蔽在林木间,显得特别隐密。练武场的四周团团种着一棵棵枝叶繁茂,颜色翠绿的高大树木,将这个练武场围得相当紧密。四周巨木唯一的缺口开在东南角,它通往练武场密集的学院中段。 一路上,萨摩注意到大部分的学生都集中在中段的练武场和教室。只有他们必须一路走到学院后段的大师林附近,似乎是各组中地点最远的一组。 尼路等人当然也发现到这点差异,因为好奇的耐达依最后还是耐不住开口问了: “摩耶,你发现了没有?我们的地点是不是太远了一点?” 其余众人也听到这个问题,所以全将视线投了过来。 萨摩没有回答,仅是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这一组人类这么少呢?”班塔耶也丢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早在他看到分组名单时就在了,因为魔武部的安排通常是将各族打散分配,达到切磋进步的效果。尤其以人族为中心的思考,更是希望一般成就较高的外族人能起到激励其他人族的效果。所以其他各组都是人类参杂外族,只有他们这一组,人类竟然只有两个!明明还有好几组没有分配到外族人,为什么没将他们打散呢? 萨摩眉梢轻扬,仍旧不语。倒是直肠子的汉斯想也没想地,就拉大喉咙嚷嚷着回答: “有什么奇怪的?一定是他们担心人类被我们欺侮才这么做的。” 此话一出,在场龙人全将不可思议的眼光投注在汉斯身上。 “学院应该不会顾虑这一点才对。因为,我们龙人从来不做这种事的。”寒说出众龙人的心声,在场龙人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没错!龙人是个骄傲的种族,其骄傲的程度仅次于龙族,他们不会也不屑做这种大欺小强欺弱的事。 闻言,汉斯也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说得鲁莽,不由尴尬地搔搔头: “不是这个原因吗?” 众人翻翻白眼回应。 “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跟人类一起学也不会比我们一起学的效果还要好。”皮喇对这种安排倒是不甚在乎。 的确,对学院里少数的外族人而言,与人类同时学习虽不致完全没有益处,但得益甚微却也是真的。只是安排的好不好是一回事,合不合学院常理又是一回事。当这种不符学院常理的安排,配上特别偏远的学习场地,一切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尼路转头看向一旁的奴里诺达恩,问道: “奴里诺达恩,你说是什么原因呢?”他还记得要探探奴里诺达恩的底呢! 奴里诺达恩闻言有点惊讶,显然没有料到尼路会突然开口问他。想了一下,奴里诺达恩才开口道: “我也觉得学院这样的安排好像太明显了。至于原因,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资质跟人类比较不一样,这样安排比较方便吧。” 是有些道理!众人微微点头。 “但是,我们呢?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资质比其他组的人类高啰?”马索沃愣愣地插嘴。 众人闻声回过头去。是了!差点忘记还有马索沃和墨君这两个来自流亡之岛的人类!他们也是人类,而且他们资质再高也理应没有那位巴耶帝国的寒星公子高,为什么会挑到他们呢? 一时之间,大家又静了下来。好一会儿之后……突然! “我知道了!”清脆的声音传来,那是龙人女─桃莉。 “知道什么?”耐达依转头,直觉反问。 桃莉媚眼含笑道: “这件事应该反过来想。” 众人闻言愣了起来。反过来想?怎么反过来?就在众人一片迷惑眼神当中,倒是尼路猜到桃莉的想法: “桃莉小姐说得可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缘故。” 桃莉闻言,笑得越发灿烂了: “就你还有些见识!” 闻言,尼路笑笑不表示意见,反倒是班塔耶抗议起来: “桃莉小姐,你这话可不公平。我也想到了!”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桃莉不客气地反问。 班塔耶愣了一愣,随即反击: “谁知道这猜测对是不对?所以我当然不便立刻说出来啊!” 闻言,桃莉嫩脸倏地胀红,气势汹汹地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猜的不对?” “那你怎么知道你猜的对?”班塔耶也兴致盎然地反驳。 众人见状都不由得摇起头来。这有什么好争的。 眼看两人开始争论起到底猜测对不对的问题。汉斯终于忍不住开口抗议: “你他娘的绕什么圈子!什么对不对的?!别跟老子打哑谜?!” 汉斯此话一出,难得地得到众人的回响,敢情众人都还没弄清楚桃莉究竟猜到什么。 桃莉发现原来众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更是生气地瞪了班塔耶一眼: “都是你啦!你不是知道?你说啊!” 班塔耶怎么会知道呢?他不过是跟桃莉抬个杠罢了,这会要他说他可说不出来。不过,班塔耶脑筋动得快,眼珠子一转就想到应对策略。只听他耸耸肩无奈地道: “不知道对错的事,我不说。” 此话一出,当场就气得桃莉脸色发白,迟迟说不出话来。 尼路见情况僵持,连忙开口解围: “桃莉小姐猜测,或许是因为马索沃和墨君来自流亡之岛,为了避免和其他人类起冲突所以刻意这么安排。” 桃莉闻言用力地点头。来自流亡之岛的人要是跟其他人族的人编在同一组肯定会出问题,如此一来把这两个烫手山芋编在龙人和精灵人群当中反倒是最好的安排。这么一想似乎更有道理了。 “你也这么猜吗?尼路?”破天荒的,奴里诺达恩竟然这样反问。 尼路一呆,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思索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可能,但也许并没有这么单纯。” “摩耶,你说呢?”墨君突然转过头问萨摩。 萨摩微微一笑,看了墨君一眼。就这一眼,墨君几乎以为他的意图让眼前这个俊美的精灵人识破了。 就在墨君心里慌乱而其余众人一脸期盼中,萨摩极富磁性的声音响起: “我也觉得事情不单纯。”一句极为简短的回答。 这个回答墨君当然不满意,于是紧接着又追问道: “从哪里看出不单纯?” 墨君紧迫钉人的态度,萨摩也不在意,挑挑眉,双眼扫了众人一眼后便淡淡回答道: “从我们这些人。” 闻言,众人都疑惑了。 “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不对吗?”鲁道夫这时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沙哑,倒跟他看起来一直昏沉沉的脸满搭调的。 萨摩藏在护目镜后面的金色双眼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 “不要告诉我你们看不出来。”丢下这句话之后萨摩便敛目垂首,摆明了不再多言。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陷入沉默,各自思索着。 萨摩心中非常清楚。他们这一组太过偏重外族,这便表示,相较于魔武部的其他组,他们这组的平均能力明显太高。据他所知,学院当局虽然以潜质决定入校与否,但却从不以潜质决定同一部的分组组别。由此可知,他们这一组的确是刻意挑出来的!但若再仔细思考,又会发现其中出现一个大漏洞。因为,若是学院当真以能力为标准,特地挑出他们这组的话,很明显的,乌坦&m;m;#8231;凡匿和巴耶帝国的皓星不应被漏掉。 他约略评估过,他们这群人除了桃莉外,潜质都相当接近。但是,桃莉却跟众人有一段落差,这一段落差引起萨摩的疑心。为什么跳过了其他潜质高的人而插进了桃莉?乌坦&m;m;#8231;凡匿呢?帝国西陆皓星公子呢?他估计,乌坦&m;m;#8231;凡匿的潜质应该非常高,为什么没有入选?西陆皓星公子是所有人族里潜质最高的,起码比桃莉要高,为什么也跳过了呢?这种不自然的跳跃选择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学院有某种非将这两人排除不可的理由。 从这一点来思考,又会发现,这两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来自人族三国的人类!毕竟,不管乌坦&m;m;#8231;凡匿真正的身分是什么,现在他是里尔公国的人类!而西陆皓星公子是巴耶帝国的人类!若将这个标准套进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便会发现,在场的,全数合格! 这样的结果让萨摩不得不觉得学院似乎有一些特别的打算。 就在众人都在思索的同时,教师们也来了。 ※ ※ ※ 邱藏、佛曼纽、昶印、欧罗、毕曼与柴夏相偕到来。这阵容反倒让萨摩等人大为迷惑,因为,分组名单中,他们这组的负责老师只有昶印和欧罗,怎么这会却来了六个人,而且这六人当中的三个甚至是测验当天站在高台上的人物,也就是学院里相当高阶的人,怎会同时跑来这里呢? 就在众人迷惑之间,六人来到众人面前,邱藏和佛曼纽首先对看一眼,接着,由邱藏率先开口: “未来一年,或许没意外的话,未来五年,你们都会在我们六个人手中。我、佛曼纽和昶印负责你们的魔武总教授,欧罗负责战技教学,至于毕曼负责魔法辅助,柴夏负责武术辅助。不管你们之前的身分,也不管你们之前的背景,更不管你们来学院的目的。来到学院,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学”。”说到这里,邱藏锐利的眼扫过众人,确定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之后,才又继续道: “既然你们选择了兰普顿魔武学院,本学院自然也不能让你们失望。这段日子,我们会竭尽所能地倾囊相授。至于学得多少,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到这里有没有问题?” 邱藏的话当然没人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其他方面,例如,他们的老师为什么与名单登记中不同?虽然众人对学院的制度并不熟,但也知道,他们这组同时拥有三位学院重要人物来当老师,的确太过不寻常。再者,经过刚刚那一番讨论,众人也很想知道,究竟学院是不是就如众人所猜测的,是刻意将他们挑选出来的?如果是,那么,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作育英才,还是另有打算呢? 尽管心中存疑,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说是聪明也好,说是心机较深也好,总之都不是冲动的人物。所以,虽然疑惑,却都没打算鲁莽追问。当然,他们这些人当中显然也有人不这么想,这些人的其中之一就是一向率性而为的桃莉。 听到邱藏开口问他们有没有问题,桃莉从来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自然忍不住就将困惑她的疑问丢出来: “呃……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可不可以为我们解答。”桃莉直率地提出要求。 邱藏闻言,看了其他老师一眼,得到众人眼神的允许后,才对着桃莉道: “桃莉小姐,请问。如果可以,我们会尽量解答。” 桃莉点点头,开口问: “我们都有一个疑问,请问,学院是不是刻意将我们挑选出来的?” 这样的问法真的是够直接了!只见邱藏明显一阵愕然,考虑了好一会儿,斟酌着要不要回答。但仅是这一个犹豫,众人就知道答案了。他们的确是学院挑选出来的! 果不其然,邱藏最后叹了一口气,老实承认道: “没错!学院的确有意特别训练你们。”的确如院长所料的,这群人并不容易瞒骗啊! 尽管早已事先猜到,但是听到邱藏亲口承认,众人还是不禁有些惊讶。就连发问的桃莉也愣了好一会,才怔怔地反问: “为什么?” 众人虽然没讲话,但都睁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邱藏。 邱藏见状,似又犹豫了一会,才对着其余五位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五位老师也颇有默契,一收到邱藏的眼神马上就分成五个方向散往四周查看。 这个行动立刻让敏锐的众人心中凛然。因为,六位师长光是回答一个问题便这么慎重其事,就表示,挑选他们成为一组的理由并不单纯,很可能还隐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究竟会是什么呢?众人都很好奇。 第一百二十章 额外的任务 不一会,五位师长回转,纷纷对邱藏摇摇头。 邱藏见状表情一松,显然放心了许多。然后接着回过头,慎重地对着众人道: “这件事是极大的机密,而且与帝国高层息息相关。如果你无意参与,现在可以离开。我们会另外安排你的组别,你还是可以在学院接受五年教育,今天这件事就当没提过。但是,如果你答应了,那么请你务必守密,否则学院为了整体考量,也许就不得不做一些自保措施。”言下之意是要众人做一个选择了。 此话一出,众人哪还不知道事情的确不单纯?因此也没人敢嘻笑,当真认真考虑起来。 尼路等人来这里的目的只是跟着萨摩,而萨摩只是为了解开身上能量之谜。牵涉帝国高层的事,按理说,他们最好不要介入。但众人都以萨摩马首是瞻,因此,尼路等人虽知最好不要介入,但还是要等萨摩先表态再说。只可惜,萨摩不只没有早早表态,反倒兀自低着头沉思。 原来,直觉告诉萨摩,这件事情绝不单纯。但是,他该介入吗?如果不介入,为什么他又觉得此事关系重大,自己绝对无法长久自外于这事件呢? 另一边,墨君和马索沃也低声讨论了好一会。接着出乎萨摩意料之外地第一个表态。 “我愿意参与。”墨君和马索沃同时开口答应。 萨摩闻言,忍不住将深思的眼神投在两人身上。来自流亡之岛,与神族似乎颇有关系的两人,为什么愿意撇开寻找他们的圣剑,反倒主动介入人族高层事务呢?萨摩很纳闷。 这两个人一表态,在巴耶帝国生活许久的鲁道夫也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眼,点头答应。 桃莉为人直爽,想了好一会,先是开口问: “如果我参加了,是不是也要瞒着师兄?”她说的是与她同来报名,目前被编在别组的两位龙人。 邱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严肃地回答: “没错。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只要消息走漏,学院就会陷入空前的危机中。”邱藏这话无异挑明学院目前已经处在某种危险边缘的状态中。 桃莉闻言微微一惊,想了好一会,终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好吧!如果我不帮你们也没人帮得了你们了。所以,我就答应吧!”听到这自大到显得有些天真的答应理由,邱藏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如此一来,除了萨摩等人之外,只剩下奴里诺达恩尚未表态了。 萨摩知道奴里诺达恩和墨君等人微妙的敌对关系,所以自从方才墨君和马索沃表态之后便一直注意奴里诺达恩。这一注意才发现,奴里诺达恩从头到尾都一直将视线固定在墨君和马索沃身上,并在听到他们两个同意帮助之后开始神色变换不定起来。从这点看来,或许,就如同墨君注意到奴里诺达恩一样,奴里诺达恩也注意到墨君两人不是普通的人族。所以才会有这么微妙的相处模式。 被墨君说魔气浓厚的奴里诺达恩到人族来当然另有目的,只是这个目的会不会跟他这么注意墨君等人有关?萨摩不禁思考了起来。 邱藏在桃莉同意之后,接着将目光转向还没表态的萨摩和奴里诺达恩等人。 见邱藏视线扫来,奴里诺达恩没再犹豫,立刻用低沉的声音答应道: “我答应。” 这下只剩萨摩这些人还没表态了。萨摩知道,当初学院多收一百人是碍于帝国的压力,由此可知,学院虽然号称独立于所有政治力之外,但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帝国的影响。所以若要说有任何力量会使学院这般谨慎,定与帝国脱不了关系。只是帝国究竟有何行动,为何会让学院这般紧张呢?萨摩很想知道答案。再者,墨君和奴里诺达恩等人都已先后表示要参与这个计画,自己若想探知更多消息,当然就得趁此机会多多接近他们。想到这里,萨摩决定参加。因为,他想查清楚墨君等人口中的神王和圣剑究竟是什么?奴里诺达恩分明是龙族又为什么会在龙族锁族的时刻离开龙族之森?他相信,这当中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重大内幕。 综合这种种原因,萨摩终于在邱藏期待的眼光中点头了: “我也答应。” 萨摩这一答应让尼路等人一阵错愕,差点忍不住惊叫起来。他们想不通萨摩为何要深入这件明显与帝国内部高度相关的事里,以他们这种暧昧的身分介入此事,一但有朝一日身分曝光,可以预料的,绝对会有一场无谓的争端。只是,既然萨摩已经答应了,他们这群跟班不跟也不行,于是,尼路等人对看一眼之后,还是跟着答应了。 邱藏见众人都答应参加,满意地扬扬嘴角,接着又压低声音肃容道: “不瞒你们说,学院目前已经到了存亡时刻。有明确消息指出,帝国高层酝酿将学院收归国有。这种结果我们当然不乐见,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这些老师现在正处于受监视的状态,动弹不得,消息来源相当有限。也就是说,帝国当局动作频频,但我们却无法完全掌握。这种情况对学院太过不利,在帝国军队动员频频的情况下,学院又不知道帝国的打算,学院最后会恐怕会沦为帝国的一颗棋子,失去中立的地位。” “所以,就要靠我们啰!”桃莉直截了当地道。 邱藏闻言有点尴尬地干咳几声: “没错,帝国不会注意到学生。因为,他们不认为学生有能力避过他们的注意。本来的确是这样的,因为学院二年级以上的优秀学生都在帝国的监视之下,剩下的都是些能力虽好,但却没有好到足以担此重任的人。幸好现在有了你们!帝国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将这个重任交给一年级新进的新生,更加想不到,新生当中就有许多足以担负这项任务的人。你们有一个很好的优势,那就是,他们目前不知道你们的存在,而学院为了自保,也将会在你们的成绩上面做一点小小的手脚,好让他们不会注意你们。”说到最后,邱藏脸上不禁现出得色。他已经等不及要看看那些自大的家伙栽跟斗的样子了。 邱藏说得轻松,众人听得沉重。瞒过帝国耳目?天晓得帝国用什么方法监视,他们该怎么瞒呢?更何况帝国派出的人有多少?他们总共也才十几个人,哪有通天本事可以躲过监视? “你们的意思是要我们去监视帝国吗?这样的话,只有我们会不会太少了。”马索沃纳闷地问。他可不是害怕,只不过不想白费工夫罢了。 “不会。”邱藏很肯定地回答:“这种工作最忌泄密,所以人多反而不好,因为一但泄漏消息,我们不仅得不到帝国接下来动作的消息,还有可能让帝国加紧脚步接收学院。” 这倒是道理,众人理解地点点头。 “既然怕泄密,那么学院的其他老师可靠吗?”尼路沉吟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要是最不可靠的是学院老师,那么尽管他们能力再高,消息泄漏也是迟早的事。 邱藏闻言,倒是颇有自信地笑了起来: “有问题的教师都在我们控制之下,问题在于学生。帝国要求学院收下的学生很多,我们不好拒绝。这群学生恐怕才是问题所在。所以,我们才会要求你们,除了你们这几个人,不让其他人知道。对外也要宣称你们的老师只有昶印和欧罗,我们的介入一概不能提起。” 众人闻言,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看来学院也花了不少心思在处理这件事。大概就是因为帝国迟迟无法完全掌握学院大多数的消息,所以才会不敢贸然行动。 邱藏看着眼前学院寄予厚望的众人。他知道,龙人和精灵人重承诺,一但答应守密,便不会轻易泄漏,他比较担心的是,这些人当中有几个看来明显有些鲁直,像是那个红发的大块头,要是被人套话,难保不会泄密。幸好他的同伴似乎都很稳重,也许可以照看着他。 “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出发?”耐达依听出兴趣,迫不及待地问。 邱藏与其他五位老师对视一眼,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佛曼纽身上。佛曼纽知道邱藏的意思是要自己解释这个问题,于是只得站上前,语带忧虑地道: “我们必须先确定你们不仅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还具备对帝国充足的认识。因为我们并不想让你们牺牲。而且,你们是来学习的,让你们帮忙出自我们的私心,学院不能让你们因此没有学到应该有课程内容。所以,我们暂时仍然在学院训练,只是,无可避免的,我们有很多额外课程来加强这个任务所需要的能力,所以,将来的日子你们会比一般魔武部新生来得辛苦。” 众人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加上加强训练对众人也无坏处,所以这点声明倒是没人反对。毕竟,学院的确有为他们着想,并非一昧地要求他们配合。于是,上课的第一天,萨摩等人就在这样严肃的讨论中结束。 ※ ※ ※ 第二天,当众人再度来到这个练武场时,昶印等六个人已先一步到达,只见他们坐在练武场一角,低声讨论,脸上表情有些期待也有些忧虑。 见到众人来齐,六人对视一眼便同时站起身。待众人在练武场站定,昶印才走上前。 今天由昶印负责教授课程。他们已经决定好,负责魔武总教授的三个人采轮流的方式,一天一个主讲。其他两人从旁协助。昶印目光逐一扫过众人,宣布道: “我们今天要上的是魔武原理。” 说到这里,昶印顿了一顿才又接着道: “但是,在上课之前,我们必须先选出组长。组长的责任很大,因为,我们的各种训练过程中,当出现任何老师无法掌握状况时,组长必须即时整合众人应变,并确保不会有任何对小组不利的状况出现。”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想起他们的特殊任务。想来,这个组长应该还有一个特别的责任,那就是,确保所有人确实保密! 昶印继续解释: “我们对组长的要求就是,他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威信让你们服从。所以,他必须是你们认可的对象。” 先后看过每一个人,昶印简单询问: “有没有适合的人选想提出来?” 众人你眼望我眼,眼前十四个人当中,占多数的是龙人,光是他们就占了十个。来自流亡之岛的墨君和马索沃虽然很想掌握任务的机密,但是,以人类的身分要想管理这些龙人,恐怕问题重重。 奴里诺达恩也不想占高位,或者说,他并不想引起他人注意。因为,他的兽人身分非常脆弱,只要当众一动手,眼尖的人都可以发现他的武功路子并不属于兽人。可偏偏他没有龙麟、也没有矮人的身高,更没有精灵人的魔法优势,所以,他除了兽人,没有其他的选择。因此,一听到要选组长,他首先便将视线投到萨摩和那群龙人身上。只要不是那两个来自流亡之岛的人当组长,一切都好办。这是他唯一的坚持。 十个龙人看到在场的“非龙人”都将视线投注在他们身上,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鲁道夫和桃莉首先将视线放在明斯克脸上那道长长的银色龙麟。按照龙人族的伦理规则,有高阶龙人龙人在场,低阶龙人就没有掌大位的份。毕竟,他们不敢也不能逾越阶级命令他。 很显然的,鲁道夫和桃莉都认为众龙人当中以明斯克阶级最高,理该出来当领导者。却不知,在场的银阶龙人并不只明斯克,还有尼路他们五人,就连寒和灭也都是后天的银阶龙人。 见鲁道夫和桃莉不说话,尽盯着明斯克看,墨君、马索沃和奴里诺达恩也跟着将视线放在明斯克身上。看那态势,似乎是等着明斯克开口回答,偏生明斯克一张嘴就像蚌壳似的,任凭他们怎么用眼神暗示他,他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尼路等人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明斯克这个人要真当了组长,那肯定会把人闷出病来,到时肯定有趣得紧。 昶印见众人眼光都指向这个冰冷寡言的少年身上,只得开口征询意见: “明斯克,你的意见呢?” 这会便由不得明斯克不说话,只见他板着脸,很笃定地摇头: “我推荐摩耶。”他不能命令王子。这是他的想法。 尼路等人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桃莉闻言,老大不高兴。虽然摩耶这人似乎也很不错啦,但是,怎么比得上他们的贵族阶级呢?让龙人贵族听一个精灵人的命令似乎太没面子了。于是,桃莉直言抗议: “怎么可以?你是身分最高的,应该由你来领导我们。”要是她也是银阶龙人,她早就跳出来当组长了! “我不是。”明斯克冷冷反驳。 闻言,桃莉固然一呆,尼路等人也明显一愣。明斯克不会忘了萨摩的龙人身分是秘密吧? “这里谁地位比你还高?”桃莉满脸不相信地问。 明斯克毫不犹豫,举起手,直接指了过去。 “他们。”目标正是尼路等人。 尼路等人见明斯克手举起来还不禁一阵紧张,没想到他却是指向他们,尼路等人一直又是放心,又是苦恼。放心的是,明斯克总算没将萨摩的身分给掀出来;苦恼的是,明斯克不愿意指挥萨摩,他们难道愿意?!这可不是给他们找难题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课好难 见明斯克指着尼路他们,桃莉两颗大眼睛立刻瞪得老大,直直地盯着尼路等人,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个酷男指着那些人,这是说他们都是银阶龙人吗?不会吧…!银阶龙人有多到随便都能看见一堆吗? 不只桃莉,就连鲁道夫、墨君和马索沃也都又惊又疑地看着尼路等人。 尼路见明斯克将难题踢到他们这边,极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地位并没有比你高啊,明斯克。”尼路试图挣扎,徒劳地撇开关系。 明斯克不想命令王子,他也不想啊! 其余六人当然也是同样想法,因此尼路此话一出,耐达依等人马上就跟着点头附和,寒更是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底细:“我们是后天的,不算!”说完,拉着灭,飞快闪到一边去。 见寒和灭这两个逃兵逃亡成功,班塔耶也急忙寻找理由好摆脱关系:“是啊,是啊!我们最多和你一样而已,所以也不能算!” 只不过,明斯克放过寒和灭,可不代表会放过这些理应跟他承担同样重责的尼路等人。只见他坚决地摇头道:“就是因为地位一样,所以我不能当。”明斯克回答得很聪明,打定主意将尼路等人拖下水。 众人闻言,都哑口无言。的确,他们的身分是等同的,这在重视阶级身份的龙人族可是天大地大的事,因为这表示,除非有上级的命令,否则通常是谁也无法命令谁。 昶印等学院师长见尼路等人光是为了地位高低就能争执这么久,忍不住开始懊恼起来,为什么龙人就这么在意这种事呢?现在搞得连选个组长都忙得一榻糊涂。 “你们真的比他大吗?你们是中阶龙人?还是高阶龙人?”藏不住问题的桃莉首先对着尼路等人疑惑地问。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昏昏欲睡的鲁道夫也睁开不大的双眼,盯着尼路等人直看,更别说墨君和马索沃了,他们两人简直是满脸兴致盎然地等着尼路等人回答。 尼路见状大为愕然,无奈地看了众人一眼,最后终于耸耸肩道: “中阶龙人。”说完率先拉开衣服,露出位在胸膛中央的龙麟。 其他四人见状倒也自动,二话不说便各自拉开衣服,班塔耶则是拢高了头发,露出他们的银色龙麟来。横竖学院方面都知道这事了,也没必要刻意隐瞒。 “啊!”桃莉失声惊呼。这群人竟然都是银阶龙人?!那…那谁该领头呢?桃莉一时也选不出来了。 昶印等人虽然早就知道尼路他们都是银阶龙人,但却不知道龙人对这种阶级之事竟会这般斤斤计较,连选个组长这点小事也要争执这么久。当然,若是别件事,尼路等人或许还不会这么坚持阶级的“本分”,毕竟,事急从权众人还是知道的。众人现在会这般坚持当然是因为谁也不想当上组长来命令他们龙人族的王子─萨摩!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皮喇却开口了: “我推荐摩耶。”反正大家都不能命令王子,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乾脆让王子当组长。 萨摩闻言眉一挑,竟也摇头推拒:“我承认没那个本事。” 此话一出,尼路等人全都忍不住瞪大了眼。没那个本事?王子在消遣他们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萨摩推辞并不是因为客气或消遣众人,而是他根本不想过度引人注目。他只想暗中注意奴里诺达恩和墨君等三人。 只是,这个打算遇到龙人对身分阶级的坚持注定是白搭了。 “摩耶,你可以的。”耐达依笑得开心地推荐。 尼路也点头,聪明如他还说出一番道理来:“是啊。反正我们谁也指挥不了谁,不如叫另一个人来当组长。 ” 此话一出,其余龙人除了不知情的桃莉和鲁道夫之外,全都异口同声地附和这个决定。 桃莉听到他们纷纷推荐萨摩,十分不解,只好转头寻求奥援: “你们呢?”她问的是墨君、马索沃和奴里诺达恩。 墨君和马索沃本来就将目标锁定萨摩,而奴里诺达恩似乎也想找机会接近萨摩,好解开他的疑惑,因此,奇异地,三个人竟然都毫无异议地同时赞成。 桃莉见众人都同意,又看了萨摩一眼,只觉这人虽是精灵人,但看起来有模有样,当组长应该也不坏,所以也就不再表示意见了。 看到萨摩被拱出线来,邱藏等人也很满意。因为从哈顿&m;m;#8231;;索尼对他们的指示内容看来,的确是非常有意让这个一身谜的精灵人摩耶负责这项关系重大的秘密任务。于是,昶印也不等众人再多做讨论,直接开口截道:“那么,组长的任务就交给摩耶了。” 闻言,众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向了轻皱着眉头的摩耶。除了尼路等人之外,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精灵人摩耶,的确是一团谜。 解决了这项说难不难,却让这些龙人搞得异常复杂的问题之后。 昶印这才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魔武原理。 首先,昶印伸出食指:“大家都知道,魔武指的就是魔法和武功。 它的灵感最早来自龙族和龙人。”说着,昶印将视线投注在席地而坐的龙人们,继续说着:“龙人和龙族人天生就能容纳魔力与真力于同一个系统回圈中。所以,若论个人战力,各族都不是龙人族或龙族的对手。不过,人类经过几百年的嚐试虽然还无法成功融合魔法和武功,但是,却起码发展出两者同修的方式。只可惜,人类碍于资质和有限的岁月,两者同修却不是人人都可做到。即便是资质够了,短短百年的岁月也只能有一种登峰造极。 我们的院长就是一例。虽然他是十大魔导师之一,但在武术上却还是迟迟无法到达到大武练师的境地。” 昶印说到这,突然轻轻一笑,话锋一转,说起另一项发展:“虽然人类至今没有人达到魔武的顶峰,甚至,没有人知道,像这样魔武同修的方式究竟有没有所谓的极限。但是,数百年来的战斗,魔武者却不知不觉成为战场上最精锐的士兵。因为,他们能远攻,也能近战,所以很快就凌驾在一般士兵之上,成为军队中最核心的部分。这样的结果让魔武者迅速得到各国掌权者的支持,很快便掌握各国的军队主力,连带的也使魔武成为各国习武的主流。” 众人理解地微微点头。这并不难理解,毕竟,比起一般的士兵,兼具武术与魔法专长的士兵显得有用多了。 昶印将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接着反问:“只是,魔武的原理究竟是什么呢?” 在场的众人,除了墨君和马索沃都不是人类,自然对人类口中的魔武不甚了解,所以一听昶印这么问,也都露出兴致盎然的表情,直视着昶印。 昶印见状,轻扬嘴角,简单地解释:“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人类的魔武就是找出魔法和武功的根源,然后,分别锻炼。窍门只有一个,那就是勤!许多魔武者可以为了追求魔武而终生未婚,就是因为,魔武对人类来讲,需要太多的心力和时间,这当中还需要全部心神的灌注。” 听到这里,众人倒不禁同情起人类来了。人类的生命这般短暂,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他们大半的时间竟然都在练武,这岂非有些浪费了? 耐达依耐不住疑惑,忍不住插嘴问道:“为什么这么麻烦还要两个都练,人类会不会太贪心了?” 昶印微微点头,带着苦笑地道:“我想,贪心是有的。许多人对于力量有着盲目的追求,这个追求会让他们永远都不满意自己只专精一种技能。却忘了,大多数人一生只能专精一种技能,没有人能兼顾所有的要求。不过,幸好有这样的贪心,人类总算能有自保的能力。 因为,比起各族,人类实在太脆弱了。这种脆弱是许多人无法允许、接受的。” 这倒是,人类不仅寿命远远短于其他各族,就连肉体也十分脆弱。 就是号称肉体防禦力差的精灵人都比人类要强,幸好人类有那种性格,否则这世界恐怕没有人类插手的份。 见到众人懂了,昶印这才继续解释:“今天我们要谈的是魔法。 所谓的魔法,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看。”说到这里,昶印顿了一顿,看了众人一眼,突然要求道:“你们现在都试试看聚出一个拳头大的水球来。”说着,昶印率先伸出手来。不片刻,一颗亮蓝色的水球出现在昶印的手心。与此同时,众人身前也先后出现一个个水蓝色的水球,蓝光流转,互相辉映,煞是美丽。 昶印待众人身前都出现水球之后才又继续道:“你们看到了吗? 同样大小的水球,却有不一样的聚集时间。 这就是元素聚集的速度! 也是魔法的重要内涵之一。” 这并不难懂,毕竟,魔法最令人诟病的就是需要太多时间酝酿攻击,导致对战失去先机。 魔法攻击,威力还在其次,首要的却是要速度来抢得制敌优势,所以,魔法的学习里,元素聚集的速度也是一个重点。 昶印一边让掌中的水球持续滚动,一边还不忘提醒道:“当然,这种速度虽然有先天的差异,但还是可以用后天的努力来弥补。 ” 看到众人先后点头,昶印又继续道:“好,那么接下来,现在你们将你们手中的水球丢出去,哪里都可以。像这样。”说着,昶印率先掷出掌中的水球。 水球飞快往众人后方射去,然后一颗大树倏地轰然倒地,紧接着又是一棵大树倒地,直到第三棵可怜的树也被打出一个凹洞之后,这颗昶印随意丢去的水球才终于消失。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地跟着掷出手中的水球,倒是萨摩犹豫了一下才丢出。 原来,萨魔没料到昶印会让他们丢出水球,因此刚刚聚集元素时并没有刻意控制聚集的元素密度。这会要他丢出去,他便开始担心起这颗没有控制完全的水球丢出去会发生“意外”。只是众人都丢出手中的水球,他不丢也不行,于是,他悄悄挑了大师林的方向掷出水球。 若是够幸运的话,众人不会发现他的水球究竟造成什么破坏,再不济,他这水球往大师林而去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灾害和**。 就这样,十多颗水球往四方丢出。看起来煞是漂亮。可惜倒楣了四周的树木,好端端的遭受无妄之灾。只见有些水球打落了满地树叶,有些水球打缺了树木的一半树干,有些水球却硬是打折了粗大的树干。 昶印等人自从水球丢出去时就密切注意观察每个人的结果。最差的果然是桃莉,她只打下了满地的树叶。 接下来是马索沃和墨君,他们一个打凹了大树干,一个洞穿了大树干。在接下来的几个人结果都大同小异,大概就是打折了一整棵树,只有尼路、耐达依、明斯克、奴里诺达恩等人的水球威力还波及到第二颗树。 看到这样的结果,说实在的,昶印暗自心惊。因为,他一直知道这群人成就很高,因此还特地在自己刚才施放的水球上面做了点小手脚,也就是,他在说出这个要求之前就开始在聚集水元素了。所以,昶印手上的水球看起来是随意而就,事实上却是刻意为之,当中威力自然不言可喻,也就是这样才能够制造出一颗能够连续洞穿两棵又半颗大树的水球。 只不过,眼前这群人却不一样。他们仅是随意聚集水元素竟然就能有这样的成绩。要是像他一样刻意聚集,可以想见的,这些人恐怕绝大多数都能做到他所做出的结果。 相对于昶印只顾着惊讶众人的表现,邱藏的视线却在追逐萨摩的水球。邱藏从来到练武场开始就一直注意萨摩,所以当萨摩将水球投往东边时,邱藏马上就注意到,而且立刻撇开大多数人的“战果”,专心注意萨摩的水球。 只见这颗小小的水球一丢出去就以惊人的速度前进,沿路上,一棵棵树全被打缺了一个洞或一个角。奇怪的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就彷?肥髂疽挥龅秸饪潘蚓妥匀蝗诨谎癫刂溃馐撬蛑械脑孛芏裙叩脑倒省钥醋潘蛳г谑酉咧校癫氐男那橹挥姓鹁礁鲎挚梢孕稳荨? 这种威力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少年应该拥有的。所有人族当中,大概只有大魔导师才有能力让平凡的小水球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而他相信,即便精灵族真的十分擅长控制魔法元素,也不可能在十几岁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更何况,这水球的威力恐怕来不止于此,他已经看不到它了。 就在邱藏震惊于萨摩的表现,昶印惊讶于众人的表现时,一道低沉的响声远远传来,带着微微的震荡,很快就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接着同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啊……!” 闻声,萨摩懊恼地低下头,不发一语。 首先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个个直线排列的缺口和缺洞,长长延伸到视线不及之处,形成一幅颇为壮观的景象,叫众人全都忍不住讚叹起来。惊叹之后,众人又蓦地回过神,转头回去数起刚刚水球丢出留下的痕迹。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 学生有十四个人,却只有十三个痕迹。这就表示还有一个人发出的水球不知所踪。难道?这一串直线排列的壮观圆洞就是那第十四个水球打出来的?如果是真的,那究竟是谁能发出这样的水球? 在一片惊疑不定中,尼路等人了然地对视一眼。他们很清楚,在场十四个学生当中究竟是谁有这样恐怖的魔法实力,那就是他们的王子─萨摩。 他们知道,问题恐怕是出在昶印规定“一个拳头”大的水球上。 因为,他们的王子不仅是龙人族的继承人,更是精灵人族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储君。精灵人聚集魔法元素本来就很快,更别说萨摩从小对魔法元素就有极高的感应力和媒介力。成为储君之后,有了魂玉心石,萨摩聚集魔法元素的速度更是直比精灵族,而接下来的成年劫更大大提高了他的能力。这种种条件都表示,萨摩不仅聚集元素的速度惊人,就连聚集的元素规模也绝不是其他人所比得上。更恐怖的是,聚集这么多的元素,萨摩一点都不吃力!这也就是为什么萨摩施展大多数的魔法都不需要用到咒语的原因。就是这样的能力,让萨摩在同样的时间内,所能聚集的水元素根本就是其他人的百倍以上。这么多的水元素被要求在一个“拳头”大的大小里,对他人可能太难,但对萨摩却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但也就是因为太容易,所以萨摩不容易觉得有问题。 只是,一丢出去那绝对是个大问题了! 的确,就像尼路等人所猜测的。就是因为萨摩太“无心”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小小的水球中有着惊人的水元素,丢出去时,萨摩虽然想过自己没有刻意控制水球的元素密度,但毕竟,他还没对“正常” 的能力有足够的认识,加上,一切都那么容易,自己也没有特意聚集元素,因此,萨摩丢出去的水球的威力就大得出自己还有众人的意料之外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众人你眼望我眼,接着同时看向昶印。 “老师,我可以去找声音的来源吗?”桃莉首先要求解开谜题。 昶印微微一愣,看向邱藏。 邱藏微微点头,率先循着痕迹找了过去。他也想知道那个小水球的终点,还有,那个声音到底是不是小水球弄出来的?如果是,那这威力也未面太过惊人了。 见到邱藏先走,昶印只得对着众人挥挥手,快步跟了上去。 尼路等人并不急着追,他们等众人都走了才跟在后面。同行的还有萨摩。 “是你吗?摩耶?”耐达依好奇地问,带着九分肯定。 萨摩沉默了一会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点头叹道:“好难。” 这是萨摩对这堂魔法课的评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兽圈 众人追着痕迹走,算过了十三棵遭受袭击的树,路面开始缓缓上昇,可见已经到达大师林的外围。不多时,终点终于到了,那是一颗足有三人环抱大的巨石。大石头的正中央有一个凹痕,十多道裂痕以这个凹痕为中心辐射而出,彷?分胪话恪4笫返乃闹苈渎舜蟠笮⌒∥晒鄣乃槭槭弦加泻焐钠岷邸? 看到这景象,众人哪还猜不出方才那声闷响是水球砸上巨石所造成?有一颗小水球飞了这般远打到这个大石头竟还有这等威力?!这是怎样的一颗水球啊! 昶印等人看着地面散落的碎石,心中的震惊直攀上最高点。他们不像学生,熟悉学院一草一木的他们知道这个位置的确有一颗大岩石,但它本来并不只三人和抱这么大。事实上,它足足有五人合抱大小,如今一颗小水球,飞了这般远的距离还能把这颗大岩石碎成这般地步,水球蕴含的力量究竟有多强也就不言可喻了。本来,这颗大岩石上写着简单的警语,是进入大师林之前的界石,只不过现在那些警语都留在碎裂的石块上了。 所有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大石头,哑口无言。当然,萨摩有的除了懊恼,还是懊恼。 “这是谁的水球啊?”马索沃喃喃地讚叹。 闻言,众人蓦地回过神,接着桃莉便惊叹地叫:“是啊,这是谁的水球?”说着,两只大眼便忙着四处看,生似这样就能找出那人似的。 “我的。”萨摩面无表情地承认。反正查到最后一定是他的,他就是先承认也无妨了。 此话一出,众人全拏眼看着萨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精灵人的魔法有这么厉害吗?这是他们的疑惑。 昶印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又听这是萨摩的杰作,一方面觉得有些惊凛,一方面则觉得有点了然。也许,这才是破天荒穿坏红衣和蓝衣的人应该有的表现。 只不过,要是他们知道,这结果纯粹只是萨摩无心造成的时,他们的震惊恐怕就不止于此了。 “你用一颗水球就可以把那颗石头打…打成这样?”桃莉有些结巴地道。 不只桃莉惊讶,就连鲁道夫、奴里诺达恩、墨君和马索沃都忍不住对萨摩另眼相看。他们自问,即便是让他们专心蓄积元素,要想达到这种破坏程度恐怕也很困难。 面对桃莉的质疑,萨摩仅是皱着眉头,无言地点头承认。 桃莉萨摩承认,又愣愣地看了萨摩一会,终于笑了开来:“好… 好厉害!摩耶!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说完还用力拍上萨摩的肩膀,大有把萨摩当成好哥们的样子。 这一拍,桃莉不觉怎样,倒是尼路等人得赶紧抓住皮喇的手,免得皮喇忍不住被“礼仪规范”给控制,冲上去跟桃莉拼命。 萨摩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对待他,感觉很是新鲜,忍不住有些诧异地看着桃莉。桃莉似乎有很傻大姊的天份,面对萨摩带点诧异的眼神,她的回应却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就在萨摩怔怔地不知如何回应时,桃莉一转眼又咧开嘴,笑嘻嘻地问:“不过,摩耶,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把魔法练得这么厉害啊?” 闻言,萨摩愣了一下,接着无声地笑了。不只萨摩,就连尼路等人也觉得桃莉直率得有趣,竟会当众问起这种问题。 经桃莉这一闹,方才还瀰漫在四周的那股莫名的紧张不知不觉便消散得无影无踪。昶印也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未完的授课,连忙走上前,轻咳一声,指着残余的巨石道:“这颗石头代表,同样大小的魔法攻击会有不同的结果,这就是魔法的威力。更准确地说,这是元素的密度。” 这番话引回众人的注意力。毕竟在场的除了萨摩之外,都不是属于精通魔法的种族。看到刚刚那样超乎想像的结果,他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同样大小的水球会有不同的威力。 昶印见众人专注聆听,满意地轻轻一笑,进一步阐释道:“元素密度越高,就代表同样等级的魔法所能聚敛的元素远远超越其他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魔法师和魔法士只有一级之差,但施展同样的魔法,所造成的效果却有天壤之别的原因。因为,这一级之差不仅包括魔力高低之别,还包括了同样时间所能聚集的元素规模差异。” 说到这里,昶印顿了一顿,归纳道:“我们刚刚的实验就是要大家了解,魔法施展的速度和元素密度是学习魔法的两大重点。 在魔武并施当中,首先要的是速度,其次要求的是密度。速度、密度兼具,才算进了魔法的门。 至于招式,魔法并无常式,只要抓准了诀窍,如何巧妙运用施展就必须看各人的领悟了。” 听到这番话,桃莉不禁举起手,疑惑地问:“你不教我们怎么运用吗?” 昶印闻言笑笑,摇摇头,反问:“如何教呢?” 桃莉想了一下,才犹豫地道:“有很多可以教啊!像是魔法元素的感应……还有,有没有快速集中元素的咒语啊………”她一直很想突破的她的体质限制,却一直迟迟无法超越瓶颈。 她是低阶龙人。出生时,她只拥有两种颜色的龙麟,一个是红色,一个是黄色。这表示,她只能控制火元素和土元素。虽然,经由后天的训练,这两种元素她运用得极为熟稔,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但是,她却一直没办法突破只能引发这两种元素的限制。她想,一定有办法的。因为,族中有那么多人都是苦练很久才突破天生体质的限制。 只是,她不想花费那么长远的岁月,尽管龙人的寿命很长。 因此,她硬拉她的两个师兄陪她来到人族,目的就是希望从中找到突破瓶颈的方法。 昶印看桃莉紧张严肃的表情,有些失笑:“元素的感应,我们自然是会教的。至于快速集中元素的咒语……”昶印顿了一顿,接着无奈地道:“老实说,并没有。” 闻言,桃莉愣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地尖叫:“怎么会?” 不只桃莉,就连其他人也有些意外,以人类对魔法武功汲汲营营的程度,竟会完全没有想出捷径?!施展魔法一般都需要咒语协助集中精神来聚集元素,其他各族尚且如此,人族当然更是需要,以人类强韧的性格,若真发展出快速集中魔法元素的咒语也不会太令人意外。 见众人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昶印求救地看向一旁约莫五十余岁身材瘦高,有着一张方脸的痲脸男子,那是他们的魔法辅助教师─毕曼。 发现昶印看向他,毕曼也很乾脆地主动站了出来,解释道:“因为,魔法的发动靠的是精神力,精神力的强弱主宰了魔法的成就。所谓的咒语不过是帮助集中精神力的媒介。因此,同样的魔法并没有固定的咒语,只看各人体会,发展出适合自己,能帮助集中精神力的咒语,只是经过长时间的发展,许多咒语开始归结出雷同的内容,所以才会有所谓咒语的范本出现。 实际上,要想在魔法的领域登峰造极,就不应该拘泥于咒语当中,因为咒语只是帮助施法者集中精神,只专注在咒语当中根本就是舍本逐末。毕竟,精神力越高,越不需要花费时间在咒语的吟唱上,这时再死守着固定的咒语也未免多余了。其实只要仔细思考就不难知道,要想快速集中魔法元素,利用咒语是末流,积极提昇精神力才是最长久、最安全的方式。只要精神力提高了,施展魔法的速度自然也会提高。所以,如果要说集中魔法元素有什么快速咒语的话,那便是提高精神力。” 毕曼这么一说,众人倒是懂了。武学没有捷径,魔法也同样没有捷径,一切都要从根基开始打起。 见毕曼成功将焦点转向精神力的训练,昶印感激地对着毕曼点点头,得到毕曼一个安慰的眼神。 许多人来到学院都想一步登天,却不知道,大多数登天的人都是靠着平日严苛的训练熬过来的,因此学院教育的第一步通常就是打破学生的这种迷思。 昶印十分了解他们的心态,也很清楚魔法施展的原理。只是,要想说得像毕曼这么清楚明白,却不容易。毕曼大半辈子浸在魔法的领域,自然对魔法有极深的体会,解释起来当然比其他人更容易令人了解了。 毕曼说完话,昶印立刻接下毕曼的棒子,对着众人露出诡异的一笑:“为了让你们实际体会精神力的实质训练方式,我们已经替你们准备了一些好东西。”说着,提起手边一个黑褐色的袋子。 众人早就发现那个袋子,因为,昶印一来的时候就是拿着它,看来昶印口中的好东西就在那里面了。只不知袋子里的东西要如何训练众人的精神力呢? “你们一个个来领吧!”昶印将手伸进袋子里,这么说。 众人虽然疑惑,但却没有犹豫,很快就一个个上前,领回一条比项炼还小一点的晶石串。这一串晶石每一颗不仅颜色不同,就连形状也有些落差。有些红的,有些绿的,总之,五颜六色。有些人只有三种颜色,有的却有七、八种颜色。有些圆的,有些方的,有些却是六角形。有些人整串都是圆的,有些人却圆圆方方什么形状都有。 正当众人纳闷着那是什么东西时,昶印带着笑开口自豪地道: “这些可是我们透过特殊管道拿来的,非常难得,你们一定要好好爱惜它们。”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其他五位老师,只见他们嘴角全都噙着一抹奇特的笑容,叫人看了不寒而栗,就连萨摩也觉得心里发毛。 “请………请问,这…这是做什么用的?”班塔耶结结巴巴地问。 他们不会是掉到这些人的陷阱里去了吧? 昶印抓着一串晶石,语气平稳地介绍道:“这是帝国用来治疗精神病患者的东西。” 昶印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彷?诽嘎厶炱话悖皇锹湓谥谌硕淙瘁萑羟缣炫ā?学院竟然拿这种东西来给他们?!精神病患者跟精神力的训练有什么关系?!众人不禁愕然对视。 首先提出质疑的是所有人中唯一的女生:“精神病患者?!你是说神经病?!”桃莉岔起腰,带着满满的怒气,一副随时发飙走人的态势。 “你把我们当神经病吗?”马索沃也带着危险的表情问着,他们是高贵的神仆,怎么可以跟神经病画上等号?! 尼路等人虽然没说话,但都带着不茍同的表情。不论如何,这种治疗疾病的东西都不该与他们的训练画上等号。 萨摩一开始也有些动怒,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知道,若学院方面真有恶意,决不会坦白告知这种晶石的用途。既然学院没有恶意,那将晶石给众人是不是表示,这种成串的晶石的确可以用来提昇精神力?想到这里,萨摩不禁好奇起来。如果这种晶石的确可以达到训练精神力的功能,为什么又会变成帝国用来控制精神病患者的东西? 面对众人的怒气,昶印一点也没有气弱或愤怒的反应,他还是带着笑,摇着手上的一串晶石:“喔喔……你们先别生气。这东西可是个少见的宝贝啊!” 众人全拏不信任的眼神瞪着他,摆明了不相信。昶印见状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会他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了。 在一片沉闷的寂静中,一个带着诡异魔力的声音轻轻响起:“怎么说?” 闻言,所有人都不禁回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说话的是萨摩,他很想知道这串晶石为什么可以控制精神病患者。 昶印见萨摩问了,自然就毫不客气地拉开话匣子:“你们说神经病为什么叫神经病?” “废话!就是神经不正常才叫神经病啊!”桃莉余怒未熄,又听昶印问了这个几近白痴的问题,忍不住就拉高声音,火爆地反击回去。 昶印也没生气,反倒笑了。只见他点点头,以着认同的语气道: “没错,就是因为他们的神经不正常。这种神经不正常来自于精神力的异常起伏,让他们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幻觉。 ” 听到这里,大部分人都听出点苗头来。只有汉斯还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很不平衡地道:“神经病神经不正常关老子我们什么事啊!” 闻言,昶印突然板起脸,严肃地反驳道:“大有关系!” 只听昶印这般正经的语气,众人便知道这晶石当中大有秘密。当下立刻收起多余的情绪,专注地看着昶印。 见昶印这般严肃,萨摩不禁带着兴味注视手上五颜六色各形各状的晶石串。精神病患者是因为精神力不正常起伏,而他们现在要训练的就是精神力,这之间的确是大有关系啊! “什么关系?”好奇宝宝耐达依被勾起兴趣,迫不及待地问。 昶印见状甚为满意,微微一笑便解释道:“既然是精神力不正常,要控制他们自然也要从精神力下手。所以,这串晶石最大的功用就是影响精神力的起伏。” 听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既然这串晶石能够控制精神病患者的精神力,那么,要利用它来训练众人的精神力似乎也颇有可能。 “因为精神病患者的精神力会异常起伏,这种经过设计特别串起的晶石串正好能产生一种特殊的磁场,将这种异常起伏抵销。 如此一来,精神病患者有了他,也可以生活得像正常人一般了。”昶印高兴地说着这项人类的特殊发明,他们暱称叫“兽圈”的东西。 众人闻言也不再坚持反对了。因为,这种看来普通的晶石串听来好像真能训练精神力的样子。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开始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晶石串。 就在众人都再仔细看着手中晶串时,鲁道夫却没有,他一直带着怀疑的神情看着昶印。虽然昶印那番说辞似乎颇有道理,但是,鲁道夫长年在帝国生活却不这么想。他根本没看过也没听过有人用这种晶石来训练精神力!照理讲,要是这么好用,那还不一堆人抢破头争着买。 但事实上,帝国当中根本没有这种说法,甚至连帝国资源最流通的几个大都市都没见有贩卖这种晶串,这怎不叫鲁道夫大为怀疑呢? 抱着这个疑问,鲁道夫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为什么帝国并没有听说这种晶石有这种功能?” 昶印闻言愣了一愣,随即不在乎地道:“喔!这种东西材料不好找,又不好做,所以做得不多,自然就没人知道了。” 真是避重就轻的说法。萨摩怀疑的眼神直接落在昶印的脸上,而昶印突然偏离的视线证明了他的疑问。果然有问题!晶石并不是一种普及性的大众商品,甚至可以说价格不菲,做成晶串需要那么多晶石,自然更是昂贵。 昶印大可以这般堂皇解释,但他却选择这样草草带过,怎会不让萨摩起疑呢?只是,本着好奇,萨摩还是想知道这串晶石如何训练精神力。所以最后他还是没有开口质疑。 萨摩没开口,倒是桃莉观察自己和众人的晶串好一会,忍不住开口了。 “那么,为什么我们手上的东西每串都不一样呢?…是症状不同吗?”桃莉疑惑地问。 昶印想了一下,也没错啦!病得严不严重也是一种症状。因此,昶印点点头。 他在发放“兽圈”时,的确是根据每个人的情况来发的。 颜色和形状的复杂程度代表着“兽圈”的威力。越复杂,“兽圈”对精神力的干扰越大。最复杂的,他按照哈顿&m;m;#8231;;索尼的指示,分给了那个不知底细的精灵人摩耶。 “是啊!不同的症状要有不同的药来治。不过,虽然形状不同,功用却是一样用来训练精神力,没什么差别。 ”昶印点到即止地解释。 他知道,要是说威力不同,桃莉恐怕会追问哪一条威力比较大,然后抢着要。要真让桃莉拿了威力强的晶串,可以预料的,未来学院很可能会多了一个神经病。 众人不知内情,昶印这般解释自然也就无人质疑。 见众人没有问题,昶印非常高兴地宣?岩桓霾辉趺词芑队南3骸敖裉焱砩希忝蔷痛潘秸饫锢础颐且谡饫锕埂潮阊盗纺忝堑木窳!? “为什么不能现在练?”桃莉迷惑地问。晶串都拿在手上了,哪有等晚上再练的道理? 昶印摇摇头,煞有其事地回答:“现在不行!因为,这种训练要在晚上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这么一说,桃莉果然没意见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流派的意义 当天中午,众人留在练武场用餐。下午本来应该接续早上的课程,紧接着武术入门的课程。但是因为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龙人,对武术另有一套法门,昶印等人在招式上对他们的帮助不大。能够教的也只有对敌时的窍门,以及充分利用手边武器对战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光靠说的没用,得要实际对招才能学会。只是,鉴于晚上要训练精神力,不能过度消耗体力,因此,下午的时间,昶印等人只是大致介绍了各国各派的武术特徵。 这部份由学院里学问最渊博的佛曼纽主讲,柴夏辅助。只听佛曼纽轻咳一声:“今天,我先介绍人族的武术。 ”佛曼纽说着朝柴夏点点头,柴夏立刻将手中一卷布质方布摊了开来,挂在准备好的木架子上。 方布上蜿蜒着好几道黑色轮廓线,画的正是世界地图。 佛曼纽站在方布边,开始介绍起人族的武功派别:“人族的武功套路非常复杂,主要分三大脉络—走”雅“、走”豪“、走”险“。 这三个脉络很好理解。”雅“的路子,又叫做”宫廷派“,顾名思义,这个路子流传在宫廷贵族当中,出招讲求优雅,最高境界就是”气定神闲,行有余裕“。”豪“的路子,又叫做”边境派“,因为发展于边境多战事的环境而得名,招式大开大阖、意境淒豪。”险“的路子,又叫”世俗派“,比较晚发展成派,因为冒险者逐渐普遍,这一条脉络才逐渐清楚起来。”世俗派“的武术主要从亡命的冒险者发展而来,招式奇诡,专走偏锋,讲求出其不意、以命搏命。这一派的武功初逢之下,最难对付。” 佛曼纽从流派渊源开始解释,详细解说特色,立时让众人听得出神。 “这只是大概的分类,每个脉络之下又有相当多流派。就举巴耶帝国为例……”佛曼纽将手指向下方偏左的两个大陆块上,说起巴耶帝国的武功:“帝国内的武术,”宫廷派“的还分成重招式的”实派 “和重身法的”虚派“。”实派“讲求招式繁复、层层叠叠,乍看之下真是眼花撩乱。 ”虚派“则受到晚近的”世俗派“影响,讲求身法轻灵,闪避跳跃的动作特别多,招式夹在身法当中,身法用来惑敌,招式反而藏在身法之后。这”虚“”实“两派各有势力,宫廷武师也就分这两派。” “”边境派“也有两派,很容易理解。帝国的军人世家总共有两大家:东陆的穆家和西陆的皓家。”边境派“就以这两家为中心,分” 东派“和”西派“。”东派“攻重于守,招招舍命,步步进逼。相反的,”西派“的招式攻守相辅,攻势不强,打起来火药味也淡了一点,不过倒是一步一步的走紮实稳守路线。”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禁想起穆蓝和皓星。如果照这样分,穆蓝应该属于东派,皓星则属于西派。东派火药味比较重,倒跟穆蓝的火爆脾气很相配。西派稳重,与皓星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也有几分相似。 众人思绪运转间,佛曼纽的声音再度响起:“”世俗派“流派最多,虽然还没有定论,但是大致上分”暗“、”隐“、”圆“、”疾 “四派。”暗“派,实际上就是从暗杀发展出来,这一派招式阴狠,不出则已,一出便是致命伤,不亡即残。”隐“派,实际上就是小偷和情报人员的武术,轻身功夫特佳,隐匿的本事也极高。因为以脱身为首要要求,所以这一派的招式不重杀招,招式讲求”虚实实虚“,也就是看起来是实招,实际上是虚招,你以为它是虚招,可瞬间它又会变成实招,极难应付。除非武功高这种人很多,否则不仅别想打败他们,说不定还会被他们以虚虚实实的招式缠死,反倒落败。这派武术一开始虚多实少,现在虚实比例平衡,也更难对付了。面对这一派的武功,最忌心焦,务须冷静才能看出虚实变化。” 佛曼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视线扫过众人之后才又继续道: “至于”圆“,这派的武功是”世俗派“中比较偏”边境派“的。因为,它的武功最擅长以一敌多,在群攻中最看出它的威力。这派武术不论身法或是招式都以圆为基本线,招式圆融,身法圆滑,群攻当中擅长避敌锋锐、攻其不备。遇到圆派的武者,针对一点进攻才是上策。 因为,圆,虽然看起来没有弱点,但实际上全是弱点,只有如针般的攻势才能迅速瓦解圆。 太多人参与攻击反而会被圆派武者利用、牵制,攻击人数最好限制在三人以下。最后一派,”疾“,那就更好理解了。 它的招式以快着称,”疾风刀剑枪三法“是它最为人熟知的精髓。” 疾“派的攻击特点不仅快,还常常一沾即走,极少死缠硬拼。他们最擅长短时间内密集攻击,一组攻势过后便迅速退开,之后再瞬间发动攻击,这样反反覆覆,就像暴浪一般,待时机一到,致命一击就会出现。 ” “”暗“、”隐“、”圆“、”疾“四派,尽管用法不同,但是刁钻难防却是共通的特点。 要是同为世俗派不同支派的武者对阵的话,攻防之间的机变更是令人眼花撩乱。 可惜世俗派对身法太过讲究,反倒使他们攻击的威力远远不如其他两派强。入门很快,大成却难,是这一派长期的隐忧。 ” “再说到里尔公国…。”佛曼纽的手指滑向方布的右方。 “里尔公国当中,”宫廷派“虽然也有”实派“、”虚派“之分,但公国内部封建思想比较坚定,虚派被视做低俗的象徵,所以公国贵族当中以实派为主流。只是受到各国冒险者活跃的影响,贵族子弟当中,”虚派“有逐渐增加的趋势。” “至于边境派。里尔公国的边境派又叫”贺兰院派“。因为所有里尔公国的军人都出自贺兰武术学院,接受统一的训练,使用同一规准。里尔公国的边境派特别讲求基础紮实,所以里尔公国的军人特别能够忍受长期行军。招式方面,同样是边境派,招式也是走大开大阖的路线,比较特别的是,贺兰院派重攻不重守,他们的防禦几乎全部依赖公国生产的优良盔甲。贺兰院派不重视花俏武技,讲求实用,杀敌优先,只进不退,这些都是属于边境派的特点。 ” “世俗派因为冒险者少有国界之分,所以分派与里尔公国一样。” 暗“、”隐“、”圆“、”疾“是人族三国共同的划分。” 说到这里,佛曼纽的手指往下滑,指向方布的右下角:“最后是约塔公国。” “约塔公国因为贵族长期腐化,宫廷武技已经沦于表演性质,多余而花俏的招式充塞其间,毫无威力。可以说,约塔公国的宫廷派已经名存实亡,根本称不上武功了。这也是为什么约塔公国几乎每一位贵族子弟都要来兰普顿的原因。倒是边境派,因为长期与两大强国交战,发展得相当不错。 约塔公国的边境派又被称为”铁桶防禦“。” 说到这里,佛曼纽轻轻笑了。 众人也觉“铁桶防禦”这形容词有些有趣,因此也不禁跟着笑起来。 “身为弱国,约塔公国发展出相当杰出的防禦技能。有人说,只要有三个约塔公国的边境派武者在,足可立于不败之地;十个边境派武者,就是一道会动的城墙。城墙没有攻击力,说的正是约塔公国边境派的特点─重守轻攻。” 佛曼纽一介绍完,众人便陷入深思当中,他们在想,他们的武功究竟比较像哪一派。虽然在场大多数人都不是人类,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开始检视自己武功比较偏向哪一派。 “老师,你是哪一派?”桃莉好奇地举手发问。 佛曼纽呵呵笑着,伸手摸摸下巴的白鬍鬚:“啊—我是哪一派的啊?这就复杂了。我从小是”宫廷实派“出身,后来第二位师傅教我” 边境西派“的武功,后来来学院,我迷上了”世俗派“的”圆派“。 之后年纪大了,当了老师,什么派都学,现在就连我也分不出我是哪一派啦。” 闻言,众人都笑了。的确,学了那么多,什么派的都会,也就什么派都不是了。 笑声中,与佛曼纽同事多年的邱藏倒是帮他分析起来:“不过我瞧他对招时,”圆派“的味道还是多一点,只是攻势比”圆派“少,应该是受到”边境西派“的影响,加上每招多少带点脂粉味,大概又是受到”宫廷实派“影响。” 佛曼纽闻言,思索起来,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这倒是,被你一说还当真是这样。”说着还连连点头。 “既然每个人的派别会受到之后学习的影响,那么,知道这种派别有意义吗?”寒思索着问。 这话问到关键,只见佛曼纽微微一笑,讚许道:“派别本身没有意义,但是派别的内容有意义。 ” 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佛曼纽进一步解释:“这种派别只是要你们知道武术流派,藉机了解武术到底有多少面向可以发展,并不要你们去分类自己或他人的流派。每一个流派都各有优劣,最好的当然是 —各家融合,去芜存菁。既能雅也能俗,既会直来直往也会曲折进退。 正锋偏锋不需坚持,适性发展就好。总之,最适合你的武术就是最好的武术。 流派名称不重要,流派所代表的武功类型和它的优缺点才是你们要思索的。” 就在佛曼纽宣?岩腔厝ニ伎冀裉斓难澳谌葜螅纬烫嵩缃崾恕Φ热擞谑潜咦弑吡模翰嚼肟肺涑? 众人的宿舍都很接近,为了晚上的训练,众人倒是有志一同要先回宿舍稍事休息,因此十几个人一起行动,浩浩荡荡地穿过学院中央练武场最密集的区域。 桃莉走在前面叨叨絮絮地发表对晚上训练的猜测,鲁道夫一脸倦容频频点头,马索沃和墨君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奴里诺达恩安安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马索沃和墨君的背影。 明斯克和班塔耶兀自研究着手中的晶石串,各自转着不一样的念头。 明斯克想的是,不同的晶石究竟要如何组合才能有影响精神力的能力。班塔耶想的则是,这些晶石究竟会不会收回去,如果不收回去,要怎么把它们卖掉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耐达依抓着皮喇、尼路和汉斯的晶石串,摆在手心,比较起来。汉斯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张望,皮喇则是一路紧盯着自己的那一串,生怕被调了包。尼路微笑不语,仅是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前面三个可疑人物。寒和灭两人尽责地跟在萨摩后面,提高全身灵觉注意四周的动静。 萨摩并不怎么喜欢团体行动,因此一路上不仅不讲话,连神色都显得冷漠很多。至于银白色的魔兽小斑,牠还是睁着银色的瞳孔,亦步亦趋地跟在萨摩身后。或许,连牠也弄不懂,为什么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牠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这个人。 一路上,众多练武场还有许多组在使用。魔武部固然是今天上课,其他部也都多少有一些自发性的练习。像现在,小径两旁,右后方的练武场是魔武部三年级学生上课场地,右前方练武场是武术部二年级练习场地,左前方的练武场是魔法部一年级的练习场地,左方的练武场是魔武部二年级上课场地,左后方则是魔法部三年级练习场地。 学院内学生的服色只能用来辨别修习类别,武术部都是一式黄色开襟长、短袖劲装,魔武部都是一式淡蓝色v 型领长、短劲装,魔法部则是一式紫色高领长袖劲装。 至于年级别,在服饰上并没办法区别,只有身上所别的学院徽章略有不同。因此,每昇一个年级,学生们就必须更换徽章,学院也会趁机核对学生身分。为的是避免不肖人士潜入。 萨摩等人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个练武场都有人。不是在上课就是在练习。有些场地人多,有些场地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在吆喝。这一段的练武场靠近宿舍区,是所有练武场里最热门的区域。因此,尽管每个练习场间都有高大乔木和低矮灌木稍稍隔离了视线,众人还是隐约看到两旁练习场钻动的人影。 萨摩正百无聊籁地看着练武场中钻动的人影,突然,前面聊得高兴的桃莉等人不响了。众人一路上习惯桃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现在突然没了声音自然好奇地张望过去。这一看才发现,桃莉不仅不说话,就连脚步都停下来了,两个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左前方的大树下。 众人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两个少女正在树下拉拉扯扯,一人死命地把另一个往前推,另一个则是死命地往后躲。两人都穿着一式紫色高领的长袖劲装,上衣长及膝上,像条小短裙,下身则是直统的紫色长裤和一双白色平底鞋,看起来很是俏丽。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不只是这样俏丽的装扮,还包括两个少女那近乎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一人眼神灵动活泼,一人却是含蓄文静。 同样的脸呈现不同样的气质,很是吸引人。 众人都认识她们,因为,她们就是那群一年级贵族之一的双子公主。桃莉自然也认得,她只是好奇这两个一年级的风云人物为什么会在这里拉拉扯扯,而且看她们不断往这里看的情形可以猜出她们的目标是他们。 桃莉等人停下来了,跟在后面的萨摩等人自然也只得停下来。 “你们说她们在做什么?”耐达依随手将其他人的晶石串丢回去,瞪着依旧拉拉扯扯的两个少女,兴奋地问着身旁的同伴。 “吵架吧!”鲁大汉汉斯直觉地回答。 耐达依闻言,翻翻白眼,不理,又将视线落向旁边的尼路:“你说呢?尼路。” 尼路笑了一笑,眼光扫向斜后方微微蹙眉的萨摩,才回过头来看着耐达依:“应该是来找人。” 耐达依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当然她们要找的不外乎是他们这些曾经与她们接触的人,只是,她们要找的会是萨摩吗?若是,又是为了什么事呢?当众示爱?耐达依真是好奇极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女人的战争 没让众人思索太久,另一边的两个少女也发现这边众人的反应,于是,那个推着另一个人的少女也不推了,伸手一拉,扯着那名羞怯怯的少女大步走了过来。 “喂!你们好。”少女笑盈盈地打招呼,没有半分贵族的架子。 桃莉等人愣了一下,还是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将视线投向后面的人。他们跟她们不熟,她们会特地前来打招呼应该是为了其他人。 果然,走在前面的少女很快地将后面的少女拉到萨摩等人面前。 这时,邻近的练习场都探出了一些人好奇地看着。 “那个,你!”少女指着栗色头发的耐达依。 “还有,你!”又指着面无表情的萨摩。 难道是来找碴的?就在众人一阵错愕中,少女突然笑呵呵地弯下身,行了一礼: “谢谢你们。” 闻言,除了知情的萨摩等人外,其他人全呆了。包括当时不在场的汉斯,他也是一脸迷惑的蠢样。 “他奶奶的怎么回事?”汉斯用粗俗的句子问出了不知情众人的疑惑。 耐达依没有回答汉斯的问题,只是言笑晏晏地回答道: “哪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着还微微躬下身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少女闻言,悄悄地送了耐达依一个白眼,却得到耐达依猛眨眼睛的回应,气得暗暗跺脚。她若不是为了姊姊,才不要跟这个一天到晚抛媚眼的怪男人打交道哩!瞧他那副色胚样! 耐达依并不在意少女的白眼,他只是觉得有趣。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对他的笑容毫不领情哩! “寒星……我们……我们回…回去吧!”少女的身后传来这样低声的建议。 闻言,这名叫做寒星的少女更坚持了,一把就将姊姊拉到身边,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俊美少年,又情不自禁地分了神。唉……做什么长这么好看呢?就算板个死人脸都会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甩甩头,寒星拉回差点飘远的思绪,绽开几乎算是百战百胜的天真笑容: “你好!我是寒星,这是我姊姊寒月。谢谢你们那天在塔里沙港帮我们解危,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少女,萨摩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他并不习惯,而且也没那个必要与人类,尤其是人类女子结识。以他有限的经验来推断,人类女子都是祸端,还是少惹为妙。只是单以约塔公国公主的身分,他的确应该表示友善。因此,最后,萨摩还是选择轻轻扬起嘴角: “我是摩耶。” 萨摩介绍得简短,可一旁的耐达依却补充了很多: “我是耐达依,他是尼路、汉斯、皮喇、班塔耶、明斯克、寒、灭。那天除了汉斯,我们都在场。”一边说一边还指着被点名的人,累得人人都牵起嘴角摆出很友善的模样。 “要你多嘴!”少女对着耐达依做了个鬼脸。 耐达依自讨没趣,也不难过,摸摸脸,尽是吊儿啷当地笑。 萨摩的介绍虽然简短,但寒星显然已经很满意了,只见她刻意不看一旁一脸笑容的男子,转头对着旁边低垂着头的姊姊寒月猛使眼色,希望她趁机与萨摩攀谈。可惜,寒月从头到尾一迳低着头,没有接到她的暗示。 少女见状无奈地翻翻白眼,看样子她得好人做到底,帮她这个害羞的姊姊想话题。只见她眼珠子一转,连忙又问: “你是那个国家的人啊?帝国吗?” 萨摩摇摇头,简短地回答: “我是精灵人。” 闻言,一旁低垂着头的寒月猛然抬起头,眼中倏地闪过一抹惊讶和遗憾,怔怔地望着萨摩的脸。这是不是表示…她和他不可能了呢?父王不会答应让她嫁给精灵人的…。 寒星没有寒月那样深切的感觉,听萨摩表明身分,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天在塔里沙港看到的神奇魔法,蓦地恍然大悟: “真的吗?那你那天使的是元素束缚术吗?” 萨摩没有正面回答,仅是轻轻点头。 见状,寒星惊讶地叫了起来: “真的是元素束缚术?!好厉害喔!你几岁啊?我皇奶奶说,很多会元素束缚术的都是一些老头子唷!精灵人是不是不一样啊?”寒星晶亮的双眸诉说对魔法的渴望,就连本来还在出神状态的寒月也回过神,睁着同样明亮的美眸看着。 见状,萨摩不由得轻轻笑了。这种单纯的渴望他很欣赏,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回答寒星的问题,因为,他认为他没有必要说这么多。 见到萨摩没有回答,寒星也不在意,自顾自连珠炮地问下去: “那种元素束缚术会不会很难呢?我跟姊姊都是魔法天才喔!我们一定学得会对不对?”说着挺起胸膛,一副等待鉴定的模样。 萨摩轻轻摇头,不置可否。 寒星见状,一张俏脸马上垮下来,失望地道: “你也跟皇奶奶的想法一样啊?她说我们两个要学会除非奇迹出现。” 闻言,众人全都笑了。在萨摩眼中,寒星和寒月这对鸾生姊妹要学会元素束缚术的确很难。撇开魔力高低因素不谈,首先便要收敛大起大落的情绪。因为元素束缚的第一步就是感应静止的元素,这个步骤需要近乎止水的心。光是这一点,这对眼前这两个喜怒形于色的少女来讲,就显得太难了一点。她们的皇奶奶想必也发现到这点才会跟她们这么说。 “不需要奇迹,只需要心。”萨摩简单回答。许多人类之所以直到白发苍苍才能学会元素束缚术,是因为,他们直到这个年纪才了解什么叫将心静止。 “心?什么心啊?”寒星大惑不解。这个俊美的精灵人明明是在教她们如何学会元素束缚术,只是这提示也未免太…抽象了一点。 寒星的追问萨摩没再回答,反倒将视线落向左边树下,轻皱眉头。原来,小径旁的树下此刻围了一堆人,都在注意这边。 尼路等人自然知道萨摩不喜欢人多,更不喜欢与人虚应故事。他只在有必要应酬的时候才会显得好相处,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生人勿近的模样。平常话就不多的萨摩,这会看到这么多人围观,那是怎么也不会再开口了。 说实在的,即使尼路等人和萨摩认识了这么久,有时却还是不免觉得萨摩很遥远,很难捉摸。萨摩面对他人有一种明显的疏离感,这种感觉只有在他面对父母亲人时才会消失,即便如此,萨摩对亲人所说的话还是少得可怜。尼路等人私底下与萨摩相处,萨摩总还会说上几句,但一但到了公开场合,萨摩绝对又是惜字如金。偏偏当他不想讲话时,任谁都别想从他嘴巴中逼出半个字。 当然这种特质一方面因为萨摩生性冷淡,不易与人热络,一方面因为从小饱受两只小精灵的荼毒,习惯了沉默地冷眼旁观,静静思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身分特别,容不得胡乱说话。就是这三个因素,造就了萨摩如今这种疏离群众的气质。 假如今天双子公主选的是一个没有外人的场合,萨摩绝对会显得热络一点。可惜,有了一群人看热闹,萨摩就对这种没有明显功用的应酬兴趣缺缺了。 见到萨摩一点反应都没有,寒星不悦地嘟起嘴,开口就想埋怨。 班塔耶见状连忙开口圆场: “寒星公主,摩耶不习惯人多,有话,我们可以另择时地再聊。” 闻言,寒星立刻转头看看四周,然后恍然大悟地笑了开来: “喔!我知道了。那我们到别的地方讲吧。” 萨摩一听,皱皱眉,轻轻摇头: “没有必要。”他不觉得应该另外拨出时间做一些无谓的谈话。 “怎么会没有必要?我们可以做朋友啊。你们跟那些马屁精不一样,我们很喜欢你们。”寒星理直气壮地道。 萨摩不语,只是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两个少女。他实在对人族少女没有多少好印象,虽然这两个女孩看起来很单纯,但是难保不是别有居心。毕竟,约塔公国生存在两个强国的夹缝中,企图寻求外援也并非不可能。 在不明意图的情况下,萨摩决定不表态。因此,面对寒星明显的友善态度,他仅是轻描淡写地推辞道: “我们还有其他事。” 闻言,寒星立刻将征询的目光看向众人。她好不容易才遇到姊姊的心上人,若是没有把握机会让他跟姊姊单独相处一段时间,那么依姊姊的个性一定只会眼巴巴地看着,什么话都不敢说。 面对寒星投来的询问目光,其他人尽是一脸茫然,倒是尼路连忙开口解释道: “是啊!等一下我们要到兰普顿市去买一些东西。”他也不觉得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他们与这两个少女交好。因为,人族当中的钩心斗角相当普遍,贵族当中更有派系之分,虽然就目前看来,两个少女似乎不偏帮哪一方,但是以他们的身分和立场,最好还是与这些可能的权力斗争撇清关系。 尼路这么一说,其余众人也随即省悟,连忙点头附和。就连桃莉等人也跟着点头。反正如果连尼路等人都不想跟这两个身分高贵的少女多有牵扯的话,那原本跟她们就没有渊源的他们更没有必要淌这混水了。 按理讲,听到萨摩等人这么回答,寒星公主也觉得不方便再纠缠,加上其他练习的人纷纷好奇地围了上来,实在也不适合继续攀谈。只是寒星一看到一旁满脸失望的姊姊便犹豫了起来,最后,寒星终于还是厚起脸皮支支唔唔地道: “要不然……我们跟你们去好不好?” 众人闻言尽皆愕然。他们刚刚那番话应该已经明显表达出众人不想多与她们纠缠的意思,怎么这位寒星公主还这么坚持呢?这么做不嫌不合宜吗? 就在众人一片奇怪的沉默中,尼路将眼光放在又躲回寒星身后的寒月公主身上。看来…,这位寒月公主恐怕将会为王子带来不小的麻烦。 萨摩皱起眉,正想着该如何婉拒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打破这个为难萨摩的僵局: “寒星公主,这样不行喔!你们忘了巴耶帝国的四皇子是你们的未婚夫吗?怎么可以当众勾搭其他男人呢?”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就连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看来竟是没人知道这两位身份高贵、长相俏丽的姊妹花是巴耶帝国四皇子的未婚妻! 惊讶之后,四周的窃窃私语又变成了一声声惋惜的叹息。可惜啊!两个好女孩就要毁在那位沉溺酒色的无能皇子手上了! 萨摩等人撇开四周议论的声浪,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相貌艳丽的少女缓缓从树丛后弯了出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麻宓!只见她美眸燃烧着熊熊的妒火,看着站在萨摩身前的两个少女。 自从双子公主离开练武场她就注意到了。因为,就是这两个丫头让她魔法部第一名花的宝座岌岌可危。从她们进入魔法部的第一天,就有许多人被她们迷走了魂。其实,她们的姿色,每一个都比不上她,但是偏生她们是双胞胎,两张脸一模一样,又气质迥异,顿时让那群喜新厌旧的男人们转移了目标。现在,魔法部已经不只她可以所到之处引起**了,就连这两个小丫头都有了一批支持者。这在她眼中是件大事情,她不能容许有人比她更优越! 为了抢回优势,她好不容易才特意在昨天让四皇兄见到她们,还鼓吹四皇兄,得到双子公主有利于继承地位的取得,这才激得四皇兄开口说出要娶双子公主为妻的话来。原想藉此打击那些没有眼光的男人,没想到今天却看到这两个小丫头当众动起那个男人的脑筋!更可恨的是,那个男人对她连一个眼神都不屑,却跟那两个小丫头有说有笑!这怎不让她生气?所以她才故意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些话。 寒月公主听到麻宓的话,俏脸立刻刷白,恐慌地抬起头看着萨摩。却在看到萨摩还是一脸冷漠时,又低下头,两眼开始转出委屈的水光。 看到姊姊这样难过,寒星公主立刻回过头,怒气冲冲地反驳: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我们父王绝对不会答应的!” 麻宓信心满满地缓步来到众人面前,身后还是跟着四女二男,高高抬起的下巴带着踞傲的艳丽,可见麻宓可以风靡学院并非没有道理。 “由不得他不答应。只要四皇兄把这事告诉皇上,皇上答应了,还怕你父王不答应吗?”麻宓冷嘲热讽地强调约塔公国依附巴耶帝国的事实。 寒星公主闻言更是生气了,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英明的皇上才不会为了那个全帝国最不长进的四皇子破坏两国的关系!” 此话一出,麻宓虽然一时无言可回,但是气焰却更盛。 “你这样出言中伤我国皇族,难道不怕我国追究吗?”麻宓尖锐地指控。 闻言,寒月公主忍不住拉住了寒星公主的手,提醒她不要继续争下去了。可惜,寒星公主天生下来天不怕地不怕,最恨的还是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所以,她一点也没有收敛的打算,还指控回去: “本公主真金不怕火炼,要追究尽管来!不过,在你们追究之前,本公主还想跟你们追究当众破坏友邦公主清誉的罪责!瞧瞧看帝国皇上会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自然是听本公主的了!本公主堂堂巴耶帝国的公主难道会污赖你不成?”麻宓抬高下巴,拉高姿态道。 寒星公主嘲讽地看着麻宓,冷冷地道: “你当大家都瞎了还是聋了?谁不知道你堂堂麻宓公主是捡来的?皇上难道会相信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而不相信代表我约塔公国正统的双子公主?” 麻宓被人直击致命伤,整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我帝国作风开放,不会固守无谓的继承正统,寒星公主这样说未免有挑拨离间之嫌!”敢情麻宓也不是好与的,面对熟稔两国外交原则的寒星公主的攻击一点也不示弱。 这一来一往,当真快演成了外交攻防战,尼路等人固然听得目瞪口呆,耐达依更是差一点大声喝采起来。萨摩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眉头紧皱。原来,人类国家之间的问题可以这么多,这么复杂,这么麻烦啊!不想淌这混水,萨摩也不打声招呼,兀自回过身,迈步离开。 萨摩一离开,一直注意他的寒月公主立刻就发现了,但是她没有勇气叫住他,她只能带着满脸失望目送心上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同时感觉自己的梦也越来越远。 尼路等人见到萨摩走了,自然也不多留,连忙跟了上去。班塔耶等依依不舍的耐达依也走了才迈步离开,临走前还低声向寒月公主道歉: “我们不想介入人类的纠纷当中,抱歉。”说完,没有理会陷入低潮的寒月,和吵得火热的寒星、麻宓,快步追上萨摩等人。 离开争吵中心,众人顿时觉得轻松许多,表情不自觉都放松起来。耐达依甚至还一边走一边笑着道: “这个寒星公主很不简单,那个假公主遇到对手啦!” 耐达依这话众人都暗暗同意。的确,以刚刚的情况,寒月固然很软弱,寒星却奇怪地特别强硬,一点都不像一般公主,只摆着好看,没有一点才干。从寒星与麻宓对话的内容可以看出,贵为一国公主的寒星对国与国间关系的掌握似乎颇为不错。 尼路也一改不愿结交的想法,低声在萨摩耳边说出自己的建议: “如果要和人族打交道,我们就需要像寒星公主这么熟悉人族外交规则的人。” 闻言,萨摩无语,只是思索。的确,要和人族接触实在少不得要弄懂人类国家的繁文缛节和复杂的阶级关系。人类的心思太过复杂,不是一直身处在中央大陆和模里邦联的他们可以完全掌握。所以如果可以,他不想与人类国家打交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实与虚幻之间 当月亮挂上东边的天空时,众人也已齐聚到练武场。不多久,昶印等人也来了,数了数,老师只来了五个,少了一个,那是负责武术辅助的柴夏。原来,为了不让今夜的训练受到干扰,柴夏受命前往监视学院里的帝国份子。不论如何,学院必须牢牢守住训练这群人的秘密,才能保学院周全。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今年还特地将那些帝国分子授课的年级全排到三年级以上的组去。 众人不解地看着眼前五个老师。他们迷惑的不是少了一个人,而是昶印等人明显异常的穿着。只见昶印等人一身重装备,铠甲武器一应俱全,生似要出发打仗似的。难不成这一次训练并不如他们所说的那般简单吗? 面对众人那明显的质疑,昶印等人一点也没打算解释,劈头就道: “现在把那串晶石套在头上。记住,一定要贴上额头。”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带着重重的迷惑,套上晶石。幸好串着晶石的是一种有弹性的纤维线,所以戴起来并不困难。 晶石一戴上头,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头昏。接着一幕幕影像连番出笼,顿时将众人卷入迷乱的幻景当中。 昶印等人从众人戴上兽圈的那一刻便小心戒备着。只见众人全身一震,接着同时露出呆滞的表情。看到这一幕,昶印等人一颗心可是高高提到嗓子处,生似一不小心就要跳出来似的。 众人的呆滞维持了好一会,渐渐的,开始有些人自言自语,开始摇头摆手,甚至开始原地挥拳踢腿地练起武来。 昶印等五人知众人此刻已陷入幻境当中,连忙分散站开,隐隐围住众人,小心而严肃地看着。 其实,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用兽圈来训练精神力。尽管“兽圈”很早就被怀疑有这样的功用,但是,实际试验却是毁了眯┯2拧蛭负趺蝗四芴映稣庑┚跃竦目刂啤2宦凼嵌嘟艹龅娜耍坏┍徽庵志咨暇裰匾诵牡拇竽裕蓟嵛薹n刂频叵萑氡普娴幕镁车敝校靡坏愕拿允e晕遥牖胴鼗钭牛钜坏愕木褪窃诨镁持凶晕一倜穑罩了劳觥谥诙嗍馨咐校ㄒ灰桓龀晒Φ睦泳褪撬堑脑撼ぉにy挤腿稹? 樊劳瑞在当年即将从学院学习毕业的时候接受这种训练,靠着优越的能力,和强韧的精神控制力,终于熬过了为期一个月的精神训练。虽然最后还是无法破除幻境,但这短短一个月的训练却让樊劳瑞迅速从大批魔法师中脱颖而出,并得以在三十年前正式被尊为十大大魔导师之一。只可惜,樊劳瑞之后接受训练的每一个人都失败了,渐渐的,这种训练方式也没人敢用了。 本来学院也不想动用这种方法,但帝国已经捎来消息,想要派人介入那百人的训练。显示帝国打算加紧脚步,尽快将学院控制在帝国手上,而他们对于帝国的内部消息却仍少的可怜。若非急着提升这些人的能力去探听帝国动向,他们绝对不会行此险招。现在在时间紧迫之下,学院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冒险一试。有樊劳瑞这个成功案例,加上这些人情况又极为特殊,这般尝试也许不见得一定会失败。为此,昶印等人与樊劳瑞研究许久,目的就是试图减低这个训练的风险。要是换做其他人,昶印等人或许还不敢轻言尝试,但这些人不一样。龙人、兽人和精灵人本来就是精神强韧的种族,加上这些人的修为丝毫不逊于当年的樊劳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项因素构成昶印等人的信心,让他们决定姑且一试。但,他们毕竟还是担心的,因此,他们经过好一番研究终于将其中几串简化,为的就是担心那几个实力不足的人会受不了。 尽管有这样的挣扎与努力,等到实际施行时昶印等人还是不免心惊胆战的。晚些院长和副院长也会来,因为他们也知道这种训练的危险性。他们必须协助昶印等人及时拿下众人头上的“兽圈”,以免不小心真让这些难得的人才变成了神经病。 就在昶印等人担心不安当中,接受训练的众人也开始逐渐激动起来。有人大声笑闹,有人大声哭嚎,更有人满脸凶光,对着虚空拳打脚踢。一时之间,呼喝声此起彼落。在一片混乱中,诡异地留着一方寂静。那里,没有呼喝声,也没有飞舞的拳脚。邱藏注意到这方异常,忍不住凝神注意。 唯一还没动静的只有萨摩,他还静静地站在原地,全身轻微地抖动。 “…你们看──”邱藏脸色凝重地提醒其他人,一手指向那方宁静。 众人闻声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萨摩静静伫立的身影。仔细一看,只见萨摩神色恍惚地站在原地,俊美的脸上泛着奇异的红光,表情微微扭曲,身体更不住地轻颤。只是对照起其他人动作频频的情况,萨摩这样的表现无疑显得相当异常。 “啊!”昶印突然惊叫出声:“他的眼…眼睛!”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跟着看去,接着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气。原来,透过护目镜,萨摩双眼此刻闪耀的竟是金色的光芒! 金色的眼睛?!那不是传说中只有高等神族才能拥有的颜色吗?!这种拥有无上尊崇地位的神眼为什么会在这个精灵人身上出现呢?众人又惊又疑,还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恐惧。 原来,萨摩刚开始戴上那串晶石串时,的确神智一昏,不过,他很快就醒过神来。只是眼前幻觉横生,萨摩心中一堆莫名而少见的情绪更莫名其妙地涌上来,让他忍不住焦躁莫名。一开始,他仿佛回到安祥的中央大陆,回到他还是孩童的时候,抱着食虫兽小丁到处炫耀的情景。小丁很可爱,它有圆圆的肚子和毛茸茸的长嘴。它总是随时睁着无辜的大眼,用那张长嘴磨着萨摩,讨着出去玩。 久违的快乐无忧首先让萨摩几乎忘记自己身在幻境,他仿佛抱着小丁到精灵之森为它找虫子吃,然后高兴地看着小丁将长嘴凑在树干下,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萨摩伸手爱怜地摸摸小丁的背脊,没想到手才刚碰上小丁,小丁却“碰”地一声,爆裂开来,腥红的血液和飞散的肉块瞬间沾满了萨摩手脸。随着血液的味道在鼻腔中缠绕,萨摩只觉得恐惧害怕如浪涛般涌来,几乎将自己淹没…。 场景迅速消失,下一刻,萨摩带着满身的污血站在村口,一群群会飞的野兽,抓走了中央大陆纯朴的村民。在他面前一片片地撕开他们的肉,咀嚼下肚。艳红的鲜血像是倾盆大雨般倾泻而下,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野兽嚣张而残狠地虐杀村民,一双双不能瞑目的大眼瞪着萨摩。声声呼喊几乎贯穿萨摩的耳膜。 凄厉的求救声让萨摩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愤怒。他想要杀掉这些可恨的野兽,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制止他动手,于是,他只能浑身僵硬地任凭愤怒席卷自己通红的双眼。 “你是精灵人的储君!可是你什么都没办法!哈哈哈!等着吧!看着我们一个个吃光你的族人,让你去当一个人的储君吧!”天上的野兽生似担心萨摩不够愤怒似地,不断挑衅嘲弄萨摩的无能为力。 杀戮还在持续…,萨摩通红的双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哀嚎着被撕裂,自己的父亲则是疯狂地扑入野兽群中。野兽们嚣张地尖声笑着,以母亲的四肢为武器攻击父亲。哀嚎的声浪越来越大,越来越令萨摩无法忍受。 野兽的追逐中,海因遍体鳞伤地挣扎跑出,苦苦支撑着对萨摩呐喊: “萨摩!快逃,逃啊!有你的地方就是精灵人族……快逃!逃──” 海因的声音好用力也好沙哑…。萨摩只觉自己的心在挣扎在拉扯,满腔怒火几乎化成火焰,烧红整片天空。他想说话,却觉得喉咙紧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头野兽尖笑着高速飞近,扯起了挣扎向前的海因。就在萨摩眼前,海因身上一片片的肉让野兽们撕下,放入口中咀嚼。血,不停歇地滴落,落在萨摩脸上,烧红一片。火烫的血几乎烫伤萨摩的脸,而眼,也已经烫得发疼,疼得发酸,酸得好想留下泪来,偏生仍旧干涩得痛。 海因咬牙呻吟,最后甚至咬出血来。一旁的野兽见状似乎更兴奋了,用着他们粗嘎的声音嚣张地笑着。丑恶如枯骨般的利爪毫不客气地刺入海因已然鲜血淋漓的身体。 想杀!好想杀!杀戮的欲望随着不断飞落的鲜血炙热起来。只是,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在叫着:“那不是真的,没有人能够这般轻易捉走精灵人。” 杀戮与理智在萨摩心中拔河、拉扯。萨摩的心在挣扎……,他的理智仿佛快要崩溃……。 ※※※ 风起了,空气以萨摩为中心逐渐旋转起来,团团围住了萨摩。 “元素聚集了!”毕曼惊呼。 昶印等人虽也查觉异样,但此时其他接受训练的人也开始短兵相接,人人盲目地对打,彷如深仇大恨似的,悍不畏死地死命攻击。这时已经顾不得再注意萨摩了。 “不行!他们这样迟早出问题。昶印!快,先去把桃莉的兽圈摘下来!”邱藏当机立断地道。原来,此时桃莉不知道究竟看到什么,满脸通红,嘴中尖叫连连,涕泪交错,四处狂扫乱劈,又是打人又是打树,偏生其他深陷幻觉的人修为都比她高,几次对打下来,伤痕累累,好是凄惨。 昶印闻言也知事态紧急,连忙扑前,先闪过桃莉无意识的一劈,反手一摘,拉下“兽圈”。 兽圈一离头,桃莉立刻停下动作,用迷惑呆滞的眼神看着四周。 “你们在哪里?”桃莉喃喃地问,接着就昏了过去。 幸好昶印手快,连忙扶住软倒的桃莉。仔细检查一下,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精神虚耗过度,没什么大碍。 这边忙完,昶印一回过头来便发现,萨摩身边的强风简直卷成了龙卷风。强劲的风势让人根本无法近身。银白色的月光透过风眼射下,将萨摩照成发光体,四周的强风却带起一片片烟尘,混浊难以视物。风里风外顿时形成高度反差。眩惑的漩涡,让昶印忘了思考,只知道愣愣地看着那越卷越大的旋风。 ※※※ 场景换成了龙人族王宫……。 一群高大的巨人,在王宫中肆无忌惮地破坏。他们在比赛,比究竟谁能杀死最多眼前这群乱窜的蝼蚁。 哀嚎、怒吼、悲叫响彻平日里安静严肃的王宫。每一个角落都成了血腥屠宰场。骁勇的龙人们奋力抵抗庞然怪物。然而,对皮坚肉厚的巨人而言,龙人们的反击比螳臂挡车还要可笑。 血依旧流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萨摩的眼,滚烫着萨摩急欲脱体而出的愤怒。 图苏精疲力竭地软坐在一角,眼神涣散而无奈地看着萨摩。四周满布的是鲜红的肉泥,看不出究竟埋葬了多少生命,只有龙神巴利还苦苦支撑着不让巨人夺去图苏的生命。只是,强横如龙神,紫红色的鲜血也早已遮盖了巴利黝黑的鳞片。 尼路等六个人护着萨摩边走边退。一路上,龙人们前仆后继地涌上,企图阻止巨人们的追击,保住他们龙人族王族的命脉。于是,鲜红仍旧不断地洒满萨摩等人身后的道路,龙人们临死前的惨嚎把萨摩的心揪得紧紧,也把萨摩的理智打得摇摇欲墬。 汉斯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悲愤不已,终于大吼一声,推开了挡在前面护送的族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抡拳而上。 萨摩昏乱的眼中只看到血花四溅!汉斯的攻击无声无息地淹没在巨人大掌中,仅余一片腥红染上早已红遍的地板,也染上萨摩剧痛的心。 就在呆楞间,殿后的族人们一群群地倒下。一切都染上了鲜血,而巨人正为此高兴喝采着…。 “快走!我们挡着他们。”耐达依收起了笑脸,神色凝重地道。 此话一出,尼路、皮喇护着萨摩,耐达依、明斯克、班塔耶却悍不畏死地挡在巨人之前。 萨摩想叫,想挽留,他们是他唯一全然信任的朋友…,但他仍旧发不出声音…。 巨人简直像是一个个恐怖的杀人机器。红色是唯一的颜色…。 ※※※ 风吹得更狂,树影激烈摇晃。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离开萨摩方圆五公尺的范围。 正当五个老师全都呆愣于萨摩这边的剧变时。一声低喝震醒了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快点动手!” 众人回过神来,直觉转头一看,却立刻大惊失色!原来,那边十二个人这会已打成一片,口中呼呼喝喝的!马索沃眼看已经不行,脚步错乱却还是狂着一张脸,奋力劈打。 刚刚哈顿索尼和樊劳瑞一到就看到五个人全瞪着风暴的核心,却没人管其余那十二个人的舍命对打。这一看真是乖乖不得了。两人立刻扑上,赶快先拆开混战中的众人。哈顿索尼还很不客气地喝叫五个出神的男人。 樊劳瑞不愧是大魔导师之一,虽然武术造诣不如哈顿索尼,但也十分俐落。几下四两拨千斤,拆开了众人的混战,还顺手摘下了墨君的“兽圈”,让酣战中的墨君停下动作,接着不支倒地昏迷。 哈顿索尼身为大武练师,身手自然不凡。为了不让受伤较重的人重伤而死,他却是连忙摘下马索沃和鲁道夫的“兽圈”。于是又多了两个倒地的家伙。 这边五个人这时也回过神来了。昶印飞奔向打的风风火火的壮汉汉斯。闪避了好一会,还挨了好几记拳头才顺利摘下“兽圈”。一摘下“兽圈”汉斯马上摧金山倒玉柱似地轰然倒地,接着就开始呼呼大睡,不一会便酣声大起。 邱藏这边觑准了寒,只是寒的身手实在不错,邱藏还未近身便被寒打了两下。逼得邱藏暂退两步,险险弯身闪过攻击,伸手拉下寒头上的“兽圈”。 欧罗看准灭,迂回前进,倒是顺利摘下灭头上的“兽圈”。 毕曼盯上皮喇,以魔法为主,趁着皮喇神智昏乱不查之际,役使风元素摘下“兽圈”。 佛曼纽拦住了班塔耶。先是用魔法逼退班塔耶,趁着班塔耶呆愣的一瞬间,顺利拿下“兽圈”。 他们这边解决了五个人,哈顿索尼已经又拿下了耐达依的“兽圈”。倒是樊劳瑞闪闪躲躲的,迟迟不摘下奴里诺达恩的“兽圈”。哈顿索尼看了一会,脸色逐渐凝重。这时,樊劳瑞似乎也确定了什么,飞快地摘下了“兽圈”。 这几下功夫,在场还戴着兽圈的除了萨摩以外,就只剩下尼路和明斯克。对上他们的是手脚比较快的邱藏和佛曼纽。只是,尼路和明斯克招式熟练锐利,招招都是要害,攻防滴水不漏,两人一来一往,邱藏和佛曼纽一时也被逼得近不了身。尚幸昶印和毕曼解决了两个人,也赶来帮忙,才顺利让两人倒下。 经过这一番折腾,众人都不觉感到有点累。但是,呼呼的风声却提醒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 转头看去。一个巨型旋风就在眼前。旋风中心的萨摩金发飞舞,他的脸在月光照射下,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张俊美的脸此刻正剧烈地扭曲,神情狰狞。可怪的是,尽管萨摩神情狰狞,彷欲择人而噬,但他的身体却只是剧烈颤抖,没有任何其他明显的动作。仅是大睁的眼紫光耀眼,令人不觉毛骨悚然。 “啊!变了!”昶印惊叫。 众人都看到了,原本金光粲然的双眼全被紫光蒙蔽。方才属于神的颜色此刻却成了魔鬼的色泽!众人顿时被这个神秘精灵人的转变弄迷糊了。明明刚刚还是神眼,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诅咒的紫色魔睛?! ※※※ 红色的鲜血在萨摩眼前晕开,萨摩心中理性克制的声音渐渐虚弱。 耐达依的笑容凝结在巨人的大脚下,明斯克的冷静胶结在巨人的手指上,班塔耶的风趣终止在巨人嚣张的利牙下。皮喇上去了,尼路也上去了!回应他的仍旧是一声声的呼喊、痛叫,凄厉的求救、哀嚎。 红色更红、更浓了,浓得萨摩几乎窒息…。血腥味像高级的迷*幻*药,熏得萨摩神智越来越迷乱…。 图苏的龙神巴里已然奄奄一息,图苏萎靡地倒卧在地。看向他的眼神带着绝望、无奈。 无能为力的绝望刹那间席卷萨摩每一吋神经,看着逐渐逼近的巨人们,萨摩竟然…不想逃也不想挣扎了…。就在萨摩几乎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时,哀哀的哭声传进萨摩的耳中,那熟悉的声音顿时牵动萨摩所有神经。 琉璃?!那是琉璃的声音啊! 只见琉璃在巨人掌中哭叫着,灿烂的金色长发染着血红,披散而下,显得异常凄美。蓄满泪水的蓝色眼睛映着萨摩扭曲的脸,诉说着无言的求救。 巨人们喜欢这么美丽的洋娃娃,所以他们欢快地一根根折断娃娃脆弱的骨骼,并高兴地听着随之而来的悦耳哭叫。甩动着手中扭曲的洋娃娃,巨人们发出不协调的尖笑声。 “琉璃─!”萨摩在心中大叫。红色在眼前爆炸,理性也在心中断了弦。一声震天怒吼响彻宁静的学院夜空,惊醒好些春梦。 ※※※ 风,停了!树影停止了晃动。 这时众人理应上前摘下萨摩的“兽圈”,但是,人人却都呆着,没人上前。 “快退!”樊劳瑞惊恐地下令。 众人奇异地并没有呆滞,像是本来就想退,樊劳瑞只是刚好开口而已。只见众人迅速飞退,一人挟着两个人,火速退开。死命疾奔。 他们要逃!必须逃!那是直觉,恐怖的直觉! 宁静之后,黑暗从少年身上炸了出来。迅速吞噬了四周一草一木。飞快地追着众人的脚步。那么快,那么凶猛,仿佛只要众人脚步一顿便会立刻被吞噬似的。 就在黑暗逼到众人身后,仿佛下一秒就要赶上众人时,黑暗停下来了…,接着疾快地翻卷而回。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黑暗像是恐怖的瘟疫,所经之处,草木鸟兽无声无息地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一片死寂的大地,死亡是它唯一的颜色,哀凄是它唯一的感情。远远地,荒凉的土地上少年还站着,依旧眼神遥远地站着…。众人看着荒凉土地上的金发少年,不寒而栗! 眼前的巨人碎了,飘散了,消失了!连同尼路他们鲜红的血。所有的一切又归于一尘不染。美极了! “摩哥哥……”娇柔的声音传来。琉璃就像仙子般再度降临到他的眼前。 “琉璃!”萨摩张开双臂迎接他最爱的女人。 琉璃带着动人的笑容偎进萨摩怀中。 突然,寒光一闪,一柄黑得发亮的匕首刺进了萨摩的胸膛,剧痛瞬间占领了他的身体,但是更大的痛楚却占领了他的心。 “你是恶魔!所以你应该死!”琉璃用着悦耳的声音说着残酷的话语。 疯狂瞬间牵引着庞大的杀意,蜂涌而来。 风再度卷起。卷得又快又急。 萨摩的掌就像是夺命的利刃,切向少女美丽细致的颈项。 黑暗翻卷而出,惊恐也迅速抓紧众人的心。恐怖的黑色又即将吞噬一切了吗?他们该逃吗? 但,就在掌刀及颈之前,萨摩突然笑了。笑的好高兴,好豪迈。笑声震碎了黑暗,震开了死寂和哀凄。媲美烈日的白光以少年为中心震荡而出,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大半个学院,那片瞬间荒芜的空地仿佛长出了幼嫩的青草。 “喀喳”,一连串碎裂的声音。萨摩额头正中央的晶石首先碎了,接着仿佛骨牌效应一般,其他晶石也一颗颗化成粉末,飘散在夜风中! 萨摩眼前的琉璃消失了,萨摩眼前的王宫也消失了。月光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萨摩抬头看了一眼仍旧高挂的月亮,舒了一口气。脚下猛地一顿,引得昶印等人一阵抽气心惊。只见萨摩缓缓转过头来,露出那对已经恢复成金色的眼睛。他神情平淡安祥地扫视四周一眼,接着缓缓坐了下来,闭上神光湛然的眼,迅速入定。 昶印等人瞪着萨摩入定好一会,终于确定一切已经落幕,才舒了一口大气,接着不由自主手脚发软地坐倒在地。 “他……突破了!”欧罗喃喃地道,回应他的是窒人的沉默。众人都知道萨摩奇迹似地突破了,但看着眼前本来应该林木葱郁的空地,众人除了震惊之外,竟然还感觉到害怕。那一片黑暗,在一瞬间就吞噬了大师林外方圆四百公尺内的一切,这样的破坏力,应该属于人吗? 这个精灵人究竟有什么背景,为什么会出现神眼和魔睛?方才那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瘟疫还清楚映在众人的脑海里。那种瞬间的消灭是不属于人类的力量,那是恶魔的!但是,最后那烛天的白光呢?白光中那盎然的生机又代表什么?为什么这样截然不同的力量会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和超人的精神力,不仅破坏了晶石串,还逼得众人狼狈逃窜,刹那间夷平方圆四百公尺的一草一木,不,或者说是吞噬比较恰当。这种恐怖的力量让众人不由打从心底感觉寒冷。 “他究竟是什么人?太恐怖了……”沉默中,昶印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难题 当萨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炙烈的阳光直接投在萨摩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燥热。 醒来后的萨摩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他在回忆昨夜经历的一切。那些逼真的景象,强烈的情绪都还仿佛留在他的感官中,令他觉得不可思议。身为半个精灵人,他的情绪鲜有这般强烈起伏过。 萨摩回想了一遍,不由松了一口气。他想,一定是那串晶石的缘故才会有那些幻觉。假使,最后一刻他没有领悟真实,那么,他恐怕会沉溺在幻觉中无可自拔。 萨摩这般想的确没错,毕竟以昨晚的情况,要真是情况紧急了,恐怕也没人救得了他。因为,根本没有人可以近得了他的身。 其实,一开始萨摩并没有完全墬入幻觉中。他心中还知道那些影像绝对不是真的。但是,随着眼前的情景一幕幕翻新,疯狂的鲜血在心中荡开,萨摩就墬入了血腥的幻觉中。后来,他甚至完全忘记了那一切“应该”只是幻觉…。 他什么时候醒的呢?应该是琉璃那一刀吧!他还记得,当那一刀刺入他身体里的时候,他的世界仿佛刹那崩解,那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腥红,愤恨的情绪让他想撕裂眼前美丽的人儿。但就在最后一刻,他懂了,同时也醒了! 他懂的是,琉璃不会杀他!如果有一天他必须疯狂,琉璃必会跟着他疯狂!如果他真的必须成为一个没人性的杀人魔,琉璃也只会默默在旁守着,等待他给她解释。 琉璃是他的妻子!没人比他更懂她,也没人比她更懂他! 刹那的醒悟,他知道他笑了!笑自己竟然被这种雕虫小技给蒙骗!接着,他醒了。看到月光的明亮,感觉到夜风的清凉,他知道他已经回到现实。 现在是什么时刻?他不急着追究,他只知道此刻他的脑中异常清醒,清醒到几乎可以芯醯剿闹茉靥钠德省? 睁开眼,萨摩看向四周。美妙的感觉仍在,四周清晰异常。但是,他却迷惑了。印象中…练武场并不是这样的。他清楚记得四周是一株株阔叶巨树,巧妙地遮掩了四周的视线。但是,现在四周却是空旷一片。完全没有树,就连浓密的草坪也成了幼嫩的短草,只有地上一块块石砖砌成的岩地告诉他,自己仍然还在练武场上。 发生什么事了?尼路他们呢? 视线一转,萨摩看见了尼路他们。他们一个个躺在不远的地方,微微起伏的胸膛告诉他,他们只是睡着了。他可以想像尼路等人必定也经历了那些幻觉,他们克服了吗? 萨摩正在想着,一声低声吼叫却惊醒了他: “吼呜──” 萨摩转头看去,只见银白色的巨兽正在不远处睁着担忧的银色双眼看着萨摩,正是一夜不见的小斑。因为不便让小斑跟着上课,所以萨摩昨晚便让它到大师林去溜跶。 招手叫小斑过来,萨摩轻轻抚上银色魔兽柔软的毛发,微笑道: “你在担心我。” 银色的魔兽闻言又低叫几声,眼中流露着强烈的不安。 “我没事!事实上,我好得很。” 银色的魔兽摇摇头,眼神透着急切。一点都不好,它是昨天一切状况的目击证人。它知道萨摩身上有两种极端的能量在短时间中起起伏伏。那种瞬间吞噬万物的杀意浓得让它不敢靠近,而那刺目的白光也逼得它的眼睛发痛。所以,它只能在远处担心地看着。直到萨摩坐下来了,它才稍稍放心。 萨摩看到小斑摇头,倒是好奇了。 “你觉得我不好?” 小斑点点头。 “为什么?”萨摩真的很好奇。他知道斑夏达是种异常聪明的魔兽,所以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么聪明的魔兽觉得他不好。 小斑甩甩银色的毛发,身体一阵抖动,将晶亮透明的独角伸了出来。 萨摩正不知道小斑为什么将这支天价的独角伸出来,怎知小斑却将头靠了过来,将独角抵上盘坐的萨摩额头。 萨摩一呆,本想退开,却在一幕幕影像瞬间涌进脑中的时候愣住了。看着影像一幕幕闪过,萨摩大为惊骇。直到小斑收回独角好一会儿,萨摩仍旧呆愣着。 这大片森林是他毁的吗?那股带着强烈死亡预告的黑色瘟疫也是从他身上出来的吗?为什么它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上潜伏着那样可怕的东西?难道,那些就是小时候夜夜折磨他的能量吗?如果是,为什么他还会有那样的白光呢? 那不是魔法,小斑和他的直觉都告诉他,这两股力量都不是魔法。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动手,为什么那两种能量就这么自然地涌了出来呢?萨摩不解。 不过,不等萨摩想出答案,远远传来的脚步声让萨摩迅速从思索中回神,他知道,还有更大的难题等着他。 ※※※ 来的人不少,总共八个人。其中六个是负责教他们的老师,另外两个萨摩也不陌生。那是院长樊劳瑞和副院长哈顿索尼。八个人脸上带着不安,一边走一边不知道在低声讨论什么。 首先注意到萨摩已经醒的是邱藏,只见他脚下明显一顿,其余七个人在怔愣之后接着便不约而同地往前看去,然后在看到萨摩的瞬间,脸上的不安顿时成了复杂而古怪的表情。 萨摩仍然坐着,静静看着八人逐渐走近。 来到萨摩身边,樊劳瑞满脸的皱纹微微扭动,坐了下来,和萨摩对望: “你醒了。”尽管已经靠这么近了,萨摩还是看不到樊劳瑞的眼睛和嘴巴,只有一只略为倒勾的鼻子特别显眼。 萨摩点点头表示回答。 其他七个人在樊劳瑞身后坐了下来,七双眼睛同时盯着萨摩看。昶印更是好奇地直视萨摩透过护目镜的眼睛。 奇了!明明就是棕色的。可昨天又是金色又是紫色,是怎么回事呢? “有没有问题要问的。”樊劳瑞没解释,却是让萨摩有发问的机会。 萨摩偏头想了一下,伸手一摸。咦?!晶石呢?他本想取下那串晶石好好问清楚。毕竟,经过昨晚那凶险的一段,他实在无法相信“人类”竟然能够用这种危险的东西训练精神力?!没想到伸手一摸却摸了空。 原来小斑给萨摩的讯息中,白光剧盛时有一段空白,所以萨摩并没有看见晶石碎裂的那一幕。 看到萨摩的动作,众人立刻猜到萨摩是在找昨天碎掉的兽圈。 “你在找兽圈吗?”哈顿索尼问。 萨摩闻言一愣: “兽圈?”这名字听起来并不怎么好听,难道指的竟会是他们所给的那种晶石串吗? 见萨摩满脸迷惑,昶印连忙解释: “因为,精神病患者一发病就像野兽一样非常危险,所以,用来控制他们的晶石串才被称为兽圈。” 原来如此,倒是有几分道理。 “那么我的…兽圈,是你们拿走的吗?”萨摩纳闷地问。 闻言,众人看着萨摩,神情有些奇怪,叫萨摩也不禁迷惑起来了。 “你的兽圈已经被你弄碎了!”哈顿索尼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解释道。 碎了?!刚刚在小斑的记忆里并没有看到晶石碎掉啊?!小斑的记忆里唯一不清楚的是白光出现之后,难道就是在这时碎的? 萨摩还没想出结果,哈顿索尼却直视着萨摩的眼睛,别有深意地道: “要弄碎兽圈并不容易。”哈顿索尼心中有一个和昶印相同的疑问…。为什么这时,萨摩的眼睛又是棕色的呢? 萨摩挑挑眉,不发一语。他知道哈顿索尼想知道什么,但他该说什么呢? 就在萨摩思索间,樊劳瑞垂成两条细线的眼睛透出精光,开门见山地问: “你是什么人?”他虽然认为不凡的人来到学院对学院是好的,但是,昨天这个人的一切表现却让他忍不住担忧。那种沉郁的死亡气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萨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确实引起这些学院要角的怀疑。看着眼前八个人,萨摩在衡量,衡量这些人究竟该不该知道他的身分…。为了未来行事的方便,也许,他应该部分坦白。毕竟,当初他决定隐瞒身分除了安全考量外,最主要还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而这几天的一切已经告诉他,这些人是一批心理上“中立”的人。也只有让他们“以为”他们知道了一切,他们才不会花过多的心思在他身上。甚至,他们还可以为他隐藏身分。依现在的情势,萨摩想,他们应该愿意的。 于是,萨摩故做慎重地问: “我的身分,你们愿意为我保密吗?” 众人闻言互看了一眼,最后将视线集中在樊劳瑞身上,似是要樊劳瑞做最后决定。 樊劳瑞先是片刻犹豫,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木已成舟,不论这人的身分是什么,他们毕竟已将赌注放在他身上,早已没有筹码说不。况且在这种急需用人的时刻,只要不是帝国的卧底,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见樊劳瑞答应,其他人这才跟着点头附和。 萨摩见状,随即压低声音说出自己一部分的身分: “我的身分是精灵人并没有错。但同时,我也是精灵人族的储君。” 精灵人的储君?!储君不就是贵族吗?那可是拥有惊人魔法能力的少数人啊!众人心中大惊,不约而同想起入学测验当天发生的事…,这是不是表示,蓝衣损坏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这个人的确拥有蓝衣无法测试的魔力潜质? 众人正在思虑不定时,昶印却摇摇头,喃喃自语地道: “不对啊,精灵人不应该会有那样……那样……恐怖的力量。”说到这里,昶印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昨天夜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让他一想起来就觉恐怖。 昶印这么一说,众人也随即想起昨夜那恐怖的一幕,很快的,众人的表情从单纯的疑惑转成了严肃和戒备。那种毁灭的力量,是让人不敢轻易触碰的,要是这样的力量的确属于萨摩,那么众人应不应该跟他合作呢?这恐怕还需要重新评估了。 萨摩在小斑让他重新看一次昨夜发生的点点滴滴之后就知道,那股黑色瘟疫所夹带的浓郁死亡气息不可能躲过这些人的眼睛,但这个充满疑虑的能力,萨摩说什么也不能让樊劳瑞等人认定是属于他的。毕竟对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大多数人总是充满敌意。于是,萨摩故做思考,然后不解地反问: “恐怖的能力?” 昶印打了一下寒颤,余悸犹存地道: “就是将这里夷成平地的力量。” 闻言,萨摩故作讶然,转头看看四周,惊讶地反问: “这里是我弄的?”话中有强烈的不信。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尽管都有些迷惑,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 见状,萨摩沉吟起来。好一会才抬起头,茫然地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萨摩这么一问,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昨夜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好半晌,昶印才略显焦躁地道: “总之,那种恐怖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精灵人所应该拥有的。”违逆自然的力量不应该是精灵人会拥有的。 萨摩闻言,明显一怔,接着又偏头想了一会才近似自言自语地道: “恐怖的感觉?……会不会跟那个有关呢?” “那个?”众人一听萨摩似乎知道原因,连忙追问。 萨摩点点头,严肃地道: “没错…事实上,我身上有一半流着龙人的血。” “龙人?!这怎么可能?”哈顿索尼惊讶地道。 不仅哈顿索尼不相信,其他人也同样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萨摩,就连樊劳瑞也呆愣着。大家都知道龙血和精灵血根本就是互斥的,怎可能相容于一个身体里? 萨摩苦笑了一下: “每个人都知道不可能,但是,的确发生了。我的父亲是龙人…。”说着便解开离开中央大陆前琉璃为他系上的头巾。一片灰色龙麟随即出现在众人眼前,面积小颜色浅,若不仔细看当真还看不出来。好小的龙鳞片!难道是因为混血所以才会这么小?! 一个拥有精灵人和龙人血液的人…究竟应该是怎么样子呢?是比较像精灵,还是比较像龙族?众人实在无法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双重身分应该就是让这人拥有举世难见资质的重要原因。 萨摩待众人看过之后又系回头巾,似是而非地道: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我一直无法学好龙人族的武功,所以才想到人族来寻找方法。” 尽管萨摩此话并非真实,但听在众人耳里倒是合理。龙人和精灵人的魔法和武功从本质上就不相同,无法兼顾在所难免,所以众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辞。 “我在想…可能是我身体里存在龙人的血液…所以才……。”萨摩说着,愁眉深锁地长叹一声。 众人满脸诧异地对望。的确,黑色是龙人尊崇的颜色,那股黑色瘟疫说不定就是因此而来。但是,龙人的血可以有这么大的威力吗?众人固然半信半疑,但看萨摩似乎也不甚明白的样子,这个谜团看来也只得先搁在一旁了。 萨摩见众人不再追问便知已安全通过一关,正暗自庆幸着,邱藏却突然打破沉默,辞锋锐利地问: “这事暂且不谈,我倒想问问你。昨天夜里,你的眼睛并不是现在这个颜色,你知道吗?” 萨摩闻言便知不妙,从小斑的记忆中,他知道他的眼睛因为陷入幻境中无法顾及,不仅现出了本来的颜色,甚至还在神智昏乱时变成了紫色。邱藏等人若是注意到这点,那么他们心中对他的猜疑恐怕不小。因为人类深信金色代表神,紫色代表魔。在人类眼中,神不仅高不可攀,还是所有善的代表,主宰一切对人有利的发展,相反的,魔则代表所有罪恶,主宰人心的邪恶与恐惧。但不论何者,都会挑起人类极大的戒心。 萨摩迎着众人怀疑的目光,神情坦然地道: “我的眼睛是金色的…。” 对人类而言,拥有一双紫色眼睛比拥有一双金色眼睛来得更令人不能接受,因为紫色是邪恶的,是不应该存在的。萨摩想通了这一点,所以他立刻决定模糊自己“曾经”拥有紫色眼睛这项事实。 “金色?你的眼睛是棕色的吧!”昶印指着萨摩的眼睛反驳。若非他看到萨摩的眼睛是棕色的,早在邱藏开口之前他一定会忍不住先问的。 萨摩微微一笑,散掉眼睛上面的魔法元素,一对金色眼睛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 “咦?!”众人见状惊呼。明明刚刚还是棕色,怎么这会便成了金色?!这等神奇的事可真是众人生平仅见。众人第一个就想到魔法,但一来魔法只能淡化或加深,并无法完全改变眼珠眼色;二来众人也没有在萨摩眼睛上面察觉魔法波动。只是,若不是魔法,又能有什么方法呢? 见众人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萨摩干脆解下护目镜,递给邱藏等人: “这是只特殊的护目镜,可以改变眼睛的颜色。我的眼色太奇怪了,所以不得不这样。”萨摩简单解释。 邱藏接过护目镜也不研究,反倒又转给了樊劳瑞。樊劳瑞接过了手,左翻右弄地研究起来,只是好一会还是弄不清这护目镜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邱藏见状也知樊劳瑞看不出端倪,于是干脆向萨摩试探地问: “这护目镜看起来挺别致,只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 “这是我几年前偶然买到的矮人作品,只要在眼睛上散出一点元素,镜片感应到之后便会自然凝聚相应的元素,让眼睛变颜色。”萨摩知道,现在唯有让他们觉得他对他们没有丝毫隐瞒,才能成功取得他们的信任,因此面对这个可能暴露自己真实身分的线索,萨摩倒是很干脆地透露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用元素感应的原理,并未具体化为魔法,难怪众人怎么都看不出有任何魔法的痕迹。大概也只有这样巧夺天工的设计,才会让众人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萨摩这只护目镜的功能。 “如果金色是你眼睛原来的颜色,那紫色呢?昨夜你的眼睛分明也变紫色了。”邱藏毫不放松地问。 萨摩闻言提高声量,状似惊讶地反问: “紫色?…怎么可能会有紫色呢?”说到最后,萨摩的表情更是转成了迷惑,茫然地看着众人。 萨摩的问题,樊劳瑞等人当然无法回答,因为事实上,他们还等着萨摩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答。现在,萨摩也不知道答案,众人不禁思索起来。 “难道又是龙人血的关系吗?”昶印皱着眉头,以着无奈的口气猜测。 昶印这问题当然没人回答得出来。龙人的血液有神秘到可以摧毁大片森林,又可以弄出一对诡异的紫色眼睛吗? “有没有可能根本是因为将兽圈用在训练精神力才会这样呢?”欧罗忧心忡忡地推断。 兽圈?这倒是不无可能。毕竟兽圈用来训练精神力的经验太少,根本没有固定的征象,加上他们给萨摩的兽圈又是所有人当中最为复杂的,当真是谁也无法保证应该有什么样的症状,或许真有可能与兽圈有关,但是,究竟相关的程度有多高?谁都不能肯定。 到底真相究竟是什么?恐怕若是萨摩不说,任众人智比天高也别想猜出来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条件交换 话说众人越想越是无法肯定那对紫色眼睛究竟是不是兽圈的杰作,因此一时之间倒是没人想到要继续追问萨摩。至此,萨摩知道他总算成功通过最难的关卡,之后不论什么问题都再难不倒他了! 比起思考没有答案的问题,哈顿索尼还是比较实际,乾脆也不想了,直接问起萨摩的企图:“你答应这个任务是为了什么?” 精灵人族的储君毕竟身分**啊! 哈顿索尼这么一问,众人也立即回过神。是了!精灵人虽然一向爱好和平,跟人族也没有太大的摩擦,但储君毕竟不同于一般人,难保不会另有所图。想到这里,众人都不由提高戒心,盯着萨摩看,彷?分灰惶饺涣碛衅笸急阋浩鸲ニ频摹?br&g; 萨摩早已想好说辞,见状倒是气定神闲,轻轻一笑:“一开始只是纯粹的好奇,因为我很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让你们这么紧张。” 众人一听,全都苦笑起来。 “之后知道帝国的打算,我更是不想让学院成为帝国的工具。帝国得到学院对我们精灵人而言并不是件好事,因为帝国要是得到学院,势必会打破人族三国的均势,甚至波及到我们。所以,我选择帮助你们。”顿了一顿,萨摩又接着补充:“如果要说我真的有什么目的的话,应该是希望能够知道更多学院魔法与武功的秘密。所以,我个人也不希望学院被帝国控制。” 萨摩这番话当真说得入情入理,由不得众人不相信。 的确,若是以精灵人族储君的角度,有一个势力太大的邻国自然不是件好事。再者,对一个企图想要突破精灵人与龙人武功藩篱的人而言,确保学院处于中立地位也的确是件相当重要的事。经萨摩这么一说,众人只觉得疑心尽去,不由笑颜逐开。在众人心中,萨摩这番话无疑是说,他,的确有跟学院合作的“必要”!而这个“必要”比起任何其他情感的因素更令众人觉得安心! 于是樊腿鹇侵逦频牧成系纯艘徊u幕∠撸锲崴傻氐溃骸澳敲矗颓肽阈г憾裙獯挝;桑彼底牛腿鸶稚煜蜓矍翱∶谰椎木槿恕谘扒笕Φ谋ぃ蛭溃槿说囊痪浠氨纫徽虐字胶谧痔跷姆置鞯钠踉祭吹酶档眯湃巍?&g;萨摩没有犹豫,反正这本来就是他的想法。这么强大的学院不该落入任何一个国家手中,因为,这样势必打破各国现在的均势。人族各国之间的平衡一但打破就很难保证不波及到和平的中央大陆和本就不甚宁静的模里邦联。 于是,萨摩伸出手与樊劳瑞对握,说出樊劳瑞所期待的承诺:“摩耶将会尽力协助!”他以精灵人摩耶的身分保证,这是他决定有限度介入的方式。 得到萨摩承诺的樊劳瑞神情轻松,毕竟,得到一个精灵人贵族的协助必要时足可扺千军万马!如此一来,众人对萨摩的疑心尽去,哈顿索尼更在樊劳瑞的示意下递给萨摩一张轻薄的小卡片道:“这张卡片带在身上,学院图书馆任何角落都为你开放,不需要报备,也不需要经过任何手续。” 萨摩默默伸手接过这张卡片。他知道,这张卡片不仅代表学院完全的信任和深切的期望,也凸显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因为,如果不是学院对帝国的企图感到极大的危机感,用这样完全开放学院遗产的做法来回应他的诺言,对人类来说实在也未免太昂贵了一点。 哈顿索尼见萨摩将卡片收入怀中,又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叮咛道:“对了!这个练武场的事。你就别承认是你做的吧!我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能力。”他不想让人知道学院有这样的人存在,因为众人需要萨摩为他们提高查探的层级! 承不承认萨摩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这么明显的改变要如何让人不起疑呢? “那要用什么藉口……?”萨摩好奇地问。他自然了解他们要求他隐瞒的用意,但是他还是想知道,他们究竟准备了什么说辞来掩饰这个只要有眼睛都看得见的巨大改变呢? 众人似乎也早想好了说辞,萨摩一问,哈顿索尼便毫不犹豫地道:“就说是院长在练习一种新的魔法吧,反正我们院长也神秘惯了。”说到最后,哈顿索尼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樊劳瑞见哈顿索尼笑,也不以为意,反倒抚着长长的白鬍子,煞有其事地连连点头,好似很认同自己的神秘似的。 萨摩微微点头,这倒是可以。反正也没人弄得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还可以让有心人摸不着头脑,对学院多一份畏惧。 “那他们呢?”萨摩问,看向一旁昏睡的众人。他们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吗?尼路等人估计是不会信了,其他人也难说得很。毕竟,在他们失去意识之前樊劳瑞并没有出现。 哈顿索尼显然也是如此想法,只见他苦笑了一下,耸肩无奈地道:“我估计他们不会相信。因为,院长没有原因要在他们失去意识时把这里剷平。” 没错,其他有心人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训练,所以也许会相信那个说辞,即便不相信,起码也会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昨天晚上他们正在训练精神力。他们没有理由相信院长会在他们训练时试验新的魔法。 这是个不小的麻烦,众人左思右想都想不周全,最后还是只得看向萨摩。精灵人的储君…,说不定真能想到点什么。 “摩耶能想出什么办法吗?”佛曼纽客气地问。 萨摩皱眉,尼路那边可能不需要解释,但是总是要做做样子。至于其他人,墨君和马索沃对他本来就别有居心,奴里诺达恩也意向不明。面对这三个人,解释恐怕就很重要了。不仅不能解释的太详细,又不能任凭他们胡乱猜测。 见萨摩迟迟回答不出来,昶印不由得长叹一声,无奈地道:“很难。这群人都很精明的。”话才说刚完,昶印忽然想到此话影射到萨摩,随即尴尬地笑了一笑昶印说的是实话,萨摩也没打算反驳,因此仅是微微一笑便转回头对着樊劳瑞等人道:“能不能说成,为了阻止他们失控所以才这么做?”萨摩试着将一切合理化。 这样听起来的确是师出有名了,众人不禁沉吟起来…。 “好像可以……”哈顿索尼喃喃地道。 “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啊?如果说不出来,只说是新的魔法,他们也不会相信的。一定要让他们相信那种魔法的确可以阻止他们失控才可以。”佛曼纽神情凝重地分析道。 什么样的魔法啊…………这是大问题。 什么魔法能让四周草木全部凭空消失却不伤害众人?什么魔法能唤醒他们失控的情绪?众人全都思索了起来。 萨摩看着空旷的练武场,循着方才的思路继续推演:“或许……。 可以把这种情形归类为魔法不熟练所导致的副作用。既然是副作用,那就是无法预料的。”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接着昶印便笑了起来:“是嘛! 反正是新的魔法,副作用也是应该的。” 哈顿索尼也兴奋起来,继续延伸这个猜测:“那…我们就说院长为了阻止他们,尝试用难度极高的复合魔法在不伤害他们的前提下进行打击精神的工作,结果造成了这样的副作用。” 邱藏显然对这个理由甚为满意,立刻附和着道:“没错!对外,我们就省略兽圈训练这一段,直接说是练习复合魔法就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大点其头。这样可以同时解除学生的疑虑,并让那些有心人摸不着头脑,无法判定真假。横竖复合魔法每个人拿捏尺寸及窍门都各有巧妙,很难解释,可以免掉那些麻烦的问答过程。 加上大多数人对复合魔法接触有限,对它只是一知半解,也不愁有人会问一些细节问题。毕竟,对所有人类来说,复合魔法不仅难度最高更是最难以控制。从来没有人敢自傲地表示他完全掌握了复合魔法,因为,复合魔法不仅需要对元素比例的拿捏,还需要高超的元素控制力,免得元素不完全复合,或是过度复合。正因为难以掌握,所以历来因为复合魔法所导致的意外不胜枚举,如今多添了这一桩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方法出来了,众人也趁着昏睡的众人还没醒来之前,加紧讨论如何不让两造说法对质,还有,应该如何适当利用这次机会好好观察学院其他老师的意向。 当天晚上,其他人陆续醒了。只剩下马索沃伤势较重,还在睡着。 众人醒来的神情都很类似,同样带着迷惘的表情。他们脑中还隐约留着前一天晚上的幻觉,在醒来的刹那间都不禁有些错乱。错乱之后,紧接着的则是更大的迷惑与不解。 他们在哪里?眼前宽阔的大空地是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场地? 单纯的汉斯完全没迷惑,反倒是立刻嚷嚷起来:“他娘的,老子手怎么肿起来了!” 迷惑中,汉斯的大嗓门简直像是打雷般响亮,众人这才察觉到自己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而汉斯一只右手更是从手掌肿到手肘,红咚咚的像极了特大号大香肠。这一看,众人心中打了个突,忍不住转头看向其他人。 这一看,真是乖乖不得了!简直精采极了! 除了尼路、明斯克和耐达依看起来比较“乾净”之外,人人看起来都狼狈的很。 桃莉一张瓜子脸肿成了大饼脸,整齐的头发也活像鸡窝般乱。全身衣服上还留着一个个的脚印,都是在昨天晚上一阵兵荒马乱中被踩被踢的。 鲁道夫的脸早已看不清楚五官,整张脸全被青紫占满,后脑还肿起了一个大包。两片嘴唇肿得连嘴都张不开。右手小臂也断了,软软地垂在一旁,脚也伤得不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墨君也很惨,脸虽然没肿,但两个眼睛却肿得像核桃般大,只剩两条细缝。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像衣服了,反倒像是破布一样东挂一块西挂一块。破碎的衣服下还看得出腰腹间红肿一片,墨君稍稍一动便痛得龇牙裂嘴,看来伤得不清。 寒的右眼紫了一块,左脸肿了一倍,讲起话来呜呜耶耶的。巧的是,灭的左眼也紫了一块,右脸也肿了一倍,同样口齿不清。只是,灭显然比较惨,因为他的左手似乎脱臼了,举也举不起来。 汉斯除了肿得老大的右手之外,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下巴更是肿得半天高。 皮喇脸上两片脸颊红红肿肿的,活像涂了红胭脂。左手臂掉了一块肉,幸好,血早已止住,只留下乾涸的血迹,看来不出几天就会痊癒。 班塔耶脸上没事,倒是头发削断了一截,看起来活像狗啃的一样。 脚下两只鞋不知掉到哪去了,剩下两只光溜溜的大脚丫。 奴里诺达恩伤处虽然不多,只有嘴角裂开,肿了起来,但似乎胸前中了一掌重的,疼得奴里诺达恩喘不过气来。 眼前这一班伤兵真是少见,众人一时只晓得满脸呆滞,看着彼此。 幸好,最惨的都不是他们,而是还躺在地上的马索沃。 可怜的马索沃站得离尼路等人最近,昨夜众人陷入迷乱中,马索沃自己便找上了旁边的尼路等人,不用说,当然立刻成了尼路等人的肉靶子。于是,马索沃脸上骨头扭曲青紫红肿全都有,一道道裂开的伤口异常醒目。除此之外,两条手臂,一条沾满鲜血,一条则是断得彻底,弯弯曲曲地摆在地上。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胸膛上虽然看不出伤得多重,但青青紫紫的,看来也不可能太轻了。不过,侧腹倒是留了好大一个肿块,看来这里是肯定伤得不轻了。对人类而言,伤成这样还能活着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所有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是后来情况失控时众人缠斗所留下来的,照理讲,樊劳瑞等人应该治疗他们,但是,一来要急着处理学院的**,因为,那震天怒吼和烛天的白光早已将宿舍中的学生惊醒了,所有宿舍都燃起了灯,好奇地张望。二来,安抚了学生浮动的情绪之后,还要给那群异常“担心”的教师一个合理的交代,这一忙自然也就隔天了。最后,他们只来得及确定众人都死不了,就忙着去安排一堆预防措施外加演了几齣戏。等到他们得了空回到“悲剧现场”,就被萨摩的问题吸引住,一时之间反倒都忘了还有一群伤患还没处理。 其实,就算他们要处理,恐怕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淤青红肿都可以用魔法治疗,轻微的内伤也还可以,但是果牵涉到骨头断好几截的,那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要处理这种复杂严重的伤不能只靠魔法,还需要魔药师。全学院最厉害的魔药师是护理长言菖,但是才刚发生这一起**,护理长又“恰好”消失,这还不让有心人注意了。就因为这些原因,所以一群人醒来自然还是伤痕累累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耐达依的笑声首先响起。 接着,汉斯也呵呵大笑起来。有人开了头,众人再看看其他人样子,也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奴里诺达恩更是笑中带泪,因为胸口的伤一笑便疼得很。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墨君按着肚子,扭曲着脸问。 这一问倒将众人给问傻了。是了!为什么呢?他们不是在进行精神力的训练吗? 幸好,众人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才,对于这种异常的结果很快便想通了。不用说,这些伤一定与他们在训练过程中所做的“恶梦”有关。原来,戴那劳什子的水晶串竟然会让他们发恶梦…!还说什么训练哩!想到这里,众人不约而同抬头四顾,寻找那六个“罪魁祸首”! 没让他们找太久,只见那六个人外加两个老人一个少年正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光之力 昶印等人自然知道众人醒了,但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只得等着他们开口问,当然,最好是什么也别问。没想到这群人实在奇怪,一开始的确注意到四周的变化,但是没一会儿就大笑起来。这一笑也闹得昶印等人一头雾水,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们笑的原因,原来就是因为他们伤得实在太狼狈了!这也立刻提醒昶印等人,他们有一项大工作,那就是不能让有心人发现这群人在昨夜那个“事件”之后同时挂了不轻的彩。偏偏言菖又动不得,难啊! 萨摩见众人带着满脸的疑惑看向昶印等人,又看到昶印一脸为难的模样,轻轻一笑,率先来到众人面前,淡淡地招呼道∶“你们醒了。” 尼路等人看到萨摩毫发无伤自然是大洛u心,但其他人可就不这么想。只见鲁道夫瞪着青紫的双眼看着萨摩,煞是不平地问∶“你主母一赌树都模有?” 闻言,萨摩皱起眉无奈地摇头,他听不懂┅。 “他的意思应该是,你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墨君苦笑的补充。 萨摩恍然大悟,只不过他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毫发无伤,于是,萨摩走到灭的身边,拉起灭脱臼的左手,一拉一推一扭。“喀喇”一声,左手接回去了。厉害的是,灭在过程中不仅吭也不吭一声,就连脸色也没变。 见灭试探地举动自己的左手,萨摩再让水蓝色的元素轻轻包裹在接好的关节处,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我会治疗。” 众人没有怀疑,因为许多精灵人的确不仅擅长魔法,还对魔药十分在行。或许正是因为萨摩的伤不重,又可以自疗所以才会这么“完整”。 “摩耶!我也要。”桃莉肿着脸要求道。 这时,昶印等人也来了,听到萨摩说他会治病,哪还不高兴?他们现在最愁没医生了。 “摩耶,你会处理吗?”昶印兴奋地问。 萨摩挑挑眉,不客气地反问∶“你不会处理吗?” 昶印一呆,没话好回。简单的可以,但是那些个断骨头的,他就爱莫能助了。 樊劳瑞见状,笑了。慢悠悠地走到桃莉身边,手掌一伸,蓝光连闪。真不愧是大魔导师,桃莉的大饼脸不一会儿就变回了瓜子脸。 昶印等人见院长出马,也只得分别上前,能治的就治。于是,约莫半个小时后,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完整了。 “我的手┅┅”鲁道夫忧虑地瞪着右小臂。看起来是接在一起了,但是,它一点都不受他的控制,像是随时都要再断掉一样。 “我的肚子还很痛。”墨君也皱着眉头埋怨。 奴里诺达恩没埋怨,只是抚着胸口,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萨摩剑眉紧拢,他们都这样了,那个还躺在地上的马索沃肯定更惨。难道昶印他们只负责让这些伤患看起来很正常吗? 哈顿索尼摇摇头,无奈地解释道∶“你们的伤要靠魔药师的帮助才能痊愈,而且最少要三天。我们现在只能做到这点。” “那就叫魔药师来啊!”鲁道夫瞪着眼,有些不满地道。 昶印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邱藏被推出来说话∶“昨天的事不能曝光。那些人已经起疑了。” 众人闻言一愣。他们知道邱藏的意思。昨天他们训练精神力的事不能让有心人知道,所以他们必须尽可能不要让人发现他们受伤。但是,就这样摆着吗?龙人倒还好,顶多多挨个一两个月,伤总是会好的。但是人类就不一样了,这种伤放着不动,到最后是残废定了! “总不能不治吧?”桃莉皱眉道。 邱藏叹了一口气。当然不能啊!只是┅┅,邱藏想着想着,忍不住便将视线投向一旁的萨摩。 “摩耶不是会治病吗?”哈顿索尼转过头问。 萨摩微微皱眉,他是会,但是同样要依靠魔药来辅助,而事实上,他对魔药其实并不擅长,一般而言,精灵人族的女性会比较擅长魔药治疗。如果真要他迅速治好这种大伤,肯定要用光明系的魔法,只不过,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会控制光元素。 沉吟了好一会,萨摩看着哈顿索尼恳求的表情,暗暗叹气,终于答应了。只是,他有条件。 “我可以治疗,但是,除了伤患外任何人都要离开。而且我不喜欢伤患有意见,所以必须先让他们睡一下。” 这个要求实在是奇怪了。因此,众人全都不解地看着萨摩。 “这是我治病的习惯。”萨摩这么回答众人的疑问。 尽管不解加怀疑,众人在急于治伤之下还是得同意萨摩的条件。奴里诺达恩、鲁道夫、墨君和马索沃因为伤势较重,肯定必须留下治疗。桃莉则是担心樊劳瑞没完全治好她的脸,也主动留下来。尼路等人见状,诡异地交换了几眼,接着便同时揉起伤处,然后哀叫着也要跟着一起治疗。萨摩见状哪还不知道尼路等人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十有九成是为了趁机问清楚昨夜的状况。萨摩本就不想瞒他们,既然他们想知道,那他就早点说也不算什么,于是也没戳破尼路等人。 在得到众人的同意后,樊劳瑞帮他们施了入梦术,然后便离开这片空地。因为萨摩交代他们,半个小时后再来。 当现场剩下眼前躺在地上的十三个人之后,萨摩谨慎地观察墨君等人的确已经完全入睡之后,便动手叫醒尼路等人。 “哈!我就知道王子一定会先让我们醒来的。”耐达依一醒便得意地道。 萨摩一边为尼路等人治疗尚未痊愈的伤势一边微笑道∶“你们装死装活的就是为了要讲这些话?” 闻言,班塔耶瞪了耐达依一眼,立刻澄清∶“当然不是了!我们只是觉得昨晚怪得很,所以想要找机会问问啊!” 班塔耶此话一出,耐达依立刻附和着道∶“是啊!我瞧学院的老师都一副贼样,尤其是那个叫昶印的。我们要是问他们可保不准他们不骗我们哩!” 闻言,萨摩不由失笑。耐达依这话若是随口而出可就让他蒙对了,昶印等人下午才跟他商议好要骗他们的。 尼路见萨摩嘴角含笑,大感蹊跷,连忙问道∶“王子难道已经知道真相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立刻瞪着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萨摩。 “莫不是┅这片消失的森林是王子的杰作吧?”尼路首先犹豫地问。 闻言,其他人也摆着一张不敢肯定的脸看着萨摩。虽然他们知道王子的能耐,当初模里邦联的试招结果就可以证明┅┅但是,这里是学院,王子难道又使了哪个绝招吗? 萨摩听尼路这么问也没意外,倒是直言不讳地承认∶“没错。” “那么,这一片是王子弄出来的?”寒一听完,不禁瞠目结舌地叫。 不只是寒,就连深明萨摩背景的尼路等人也不禁怔怔地出了会神,汉斯更是看着大片草地,惊讶地张大了嘴。 “王子这次用哪一招?”耐达依好奇地追问。 看着众人期待的表情,萨摩不禁失笑∶“没有用哪一招,纯粹只是能量失控。” 依照小斑的记忆判断,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招。 众人听到萨摩这么说,都不由得想起他们戴上晶石后幻象丛生的现象。莫不成王子就是因为这样才能量失控。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拿眼上下审视萨摩。皮喇更是耐不住,直接开口问∶“王子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他还记得模里邦联试招之后,萨摩萎靡不振、双生陷入沉睡的情形。 萨摩知道众人担心,因此很快地摇摇头∶“我没有受伤。” 闻言,众人松了一口气,是了,以萨摩现在谈笑风生的状况,约莫是没事了。褪去忧心,众人都不约而同想像起萨摩能量失控的模样。 萨摩知众人好奇,却只是轻轻一笑,也不急着回答,待将尼路等人身上的伤处理一段落之后才将事情的始末简单说了一遍。 “真令人难以相信┅。”寒喃喃地道。 萨摩见状苦笑,没有回答,回头又帮鲁道夫处理伤势。 “真厉害┅┅”少言的灭良久才近似自言自语地说出这么三个字。 闻言,耐达依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道∶“我瞧不是王子厉害,是那串晶石邪得凶。” 皮喇一听,好不耐烦地翻翻白眼∶“你还管晶石,我看这烂摊子有得收了。” “这一次,他们没起疑吗?”班塔耶纳闷地问。 萨摩知道班塔耶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昶印等人,但他无意多做解释,仅是摇摇头,简单地道∶“你们别担心,他们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说完又兀自帮墨君和奴里诺达恩疗伤。 众人闻言也随即猜到,萨摩定是趁着众人还在昏睡的期间解释清楚,只不知究竟是另找藉口,还是坦承一切呢? 众人正想着时,萨摩倒是很快便丢出结果∶“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你们还是一切照旧吧!” 此话一出,众人即便有满腹疑问也只得吞下。 萨摩没再理会众人,兀自将精神投注在治疗当中。 从小,他就能感应到光暗两种元素的存在。但是,不同于其他元素,这种一直以来没人能控制的元素根本没有既定的运用方法。而且,它们的性格很难掌握。到目前为止,萨摩也只大约掌握到,光元素有其他元素难以企及的治愈力,而暗元素有其他元素难以企及的破坏力。但是其他更细节和灵活的运用方式,萨摩却没有太多发现。就算他现在明明就是利用光元素在疗伤,但是,他却不甚清楚如何疗伤,他只是机械性地将光元素输入他们体内而已。但这总算是萨摩第一次可以静下心来感应光元素的治疗过程。当初在鉴院时,虽然也治过韩瑟的内伤,但是当时根本无心专注在治疗上。这次专心注意光元素的治愈力,萨摩不得不承认,比起利用任何元素来治疗,光元素的确是高超太多了。就连马索沃那样注定最少要躺两个月病床的伤,也在短短十分钟内就已经治疗完毕,估计只要多休息一天就无大碍。当然,真要动武大概还得多等四五天才可以。 一番忙碌,萨摩总算将在场的伤兵治疗得七七八八。只不过,他中间取了点巧。他不想让奴里诺达恩等人知道他有非常卓越的治疗能力,所以,他刻意不完全治好他们的伤势。当然,对尼路等人就没这层顾虑了。光元素的治愈力果然高超,尽管治疗了十三个人,所花的时间还是比萨摩预计的要来得快,才用了二十分钟,萨摩就完成了治疗工作。 萨摩松了一口气,随即收回对光元素的感应,没想到脑中猛然传来晕眩的空白,夹杂的奇异的震动混乱感。这种感觉,萨摩其实并不陌生,在魔兽天堂偶然使用翅膀飞行结束时也曾有这种感觉。 萨摩知道,这不是力竭的感觉,相反的,他的体内毫无异状。因为,他是引大气中的光元素来用的,本身并没有投入什么。 这次也跟上次一样,晕眩的感觉不久便消失了。只是,疑问还是留在萨摩的心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与坏? “王子┅┅”正当萨摩还在思索身体的异状时,尼路用带点谨慎的声音叫唤。 萨摩闻言醒过神来,纳闷地转头看着尼路。只见尼路脸上带着忧虑,神情凝重地看着他。萨摩看了不由得挑挑眉,询问地看着尼路。他知道尼路的个性,若非真的想到什么严重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的。 尼路犹豫了一会,终于迟疑地问∶“尼路想问王子,您体内的那个力量┅是不是越来越┅不能控制了?” 萨摩闻言,心中一凛,惊讶地反问∶“怎么说?” 萨摩这么一问,尼路反倒迷惑了∶“王子没发现吗?” 萨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脸上仍尽力维持平静,用着略带颤抖的声音追问∶“┅你为什么这么推断?” 尼路斟酌了一会,才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尼路觉得从您到人族以来,好像┅变得┅不太像以前┅。一开始,尼路只是觉得您的喜怒哀乐变得明显了┅。但是刚刚听王子您说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尼路却联想到,您到人族来后,似乎越来┅越容易动怒┅不┅严格来讲┅应该说是动┅杀机,这跟以前大不一样。所以,尼路忧心┅。您说过您体内有您无法控制的力量┅,是不是这力量变大了?否则昨夜怎会┅┅?”尼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只是觉得,萨摩的情绪越来越难测,想法越来越难捉摸,对许多事情的态度也跟以前有明显的落差。 尼路这番话说得不甚明白,但听在萨摩耳里却仿若晴天霹雳。是了┅,仔细一想,自从他离开中央大陆以后,就没再时常提醒自己体内还有一个不定时炸弹存在。想想来到人族的一个多月,自己的感情起伏的确大了很多,不论是面对那冒犯自己的那约木灵、安格斯,还是刁蛮的麻宓,他都那么轻易地动了杀机。虽然自己嘴巴上说不想惹事,但他的情绪却时常处在极端不稳定的状态。是不是因洛u灾v的心防放下了,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动怒?才会在昨天夜里如此容易便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萨摩不确定,但却隐约觉得有些道理。想到这里,萨摩不自觉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没错!以前在中央大陆,他总忧心哪一天体内那力量掌控自己,让他做出会后悔一辈子的事。但自从离开中央大陆,不知不觉的,他不再担心了,仿佛只要不伤害到中央大陆的族人,人类的死活也不怎么重要似的。难道他竟是这般蔑视族人以外的生命吗?一时之间,萨摩心中那点良知开始严厉谴责他的轻忽和自私。这种轻忽是不应该发生的┅,起码在过去┅他从来没忘记过自己体内存在着随时可能反过来控制他的力量。 尼路见萨摩表情凝重沉默不语,连忙安慰道∶“这只是尼路的猜测,也不见得对。说不定是尼路多心了。” 萨摩挥挥手,表示不在意,倒是神色不停变换,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其他众人见状也不再打哈哈,都谨慎地看着萨摩。好半晌,萨摩终于又抬起头,脸上带着极其慎重的表情∶“尼路┅” 尼路见状,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回应∶“属下在!” 萨摩又沉默了一会,才语声悠远地道∶“你┅如果有一天,发现我开始无法控制我负面的情绪时,记得一定要阻止我伤害人┅。”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头剧震,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王子┅此话┅何意?”尼路强忍住心中莫名的苦涩,追问。 萨摩长叹一声,语带无奈地道∶“我担心┅我的心已经逐渐被那股力量影响。如果你没有提醒我,也许等我发现时,一切已经晚了。”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萨摩心情异常沉重,脑中尽是想着自己该如何控制那股在成年大劫之后,越来越难捉摸的力量。 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月亮,众人心头却仿佛被一片乌云笼罩。其实,若不是尼路提及,众人的确没醒觉到这点差异。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对萨摩绝对的信赖,所以反而不会对萨摩的表现有所怀疑。如今尼路这么一说,众人都同时开始担心起来了。若萨摩当真被那股力量控制,他们又该如何阻止他呢? 一片沉默中,耐达依轻快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觉得没那么严重。” 众人没开口回答,但每个人都端着一张疑惑的脸等着耐达依解答,就连萨摩也忍不住凝神认真聆听。 “我说,我一直觉得咱们王子太慈心了。想想要当王总得要心狠手辣,想杀人便杀吧!总别枉杀好人就好,何必刻意抑制呢?我倒觉得那力量是个不错的东西,起码现在的王子比较有当王的气势,以前太过仁慈。要当精灵人的王没问题,但要当龙人族的王就嫌不够了。王子以前就缺了个狠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还管它被什么影响,总之不算太差就好啦!”耐达依脸上挂着笑,但那双眼睛却闪着认真的光芒,显示耐达依这番话并非开玩笑。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无言以对。的确,就个人角度,萨摩的确变了,但以另一个角度,这样的改变对未来也未尝不好啊!想到这里,众人只觉得胸怀顿畅,尼路更是笑了起来∶“王子!耐达依说得对,这次他可比我更有远见了。” 萨摩虽然没有回答,但思潮起伏绝对高于在场众人。他总是想着不要伤害他人,不应伤害他人,耐达依这番话却让他重新思考起来了。正如耐达依所说的,从小在精灵人的世界长大的自己,太过无争、太过澹然,这样的自己如何带领龙人族在各族林立的模里邦联存活呢?也许那股力量现在的确正在影响他,但若自己能在这力量之下取得平衡点,让它影响又何妨呢? 耐达依没留意萨摩思索的表情,一听尼路附和便连连点头,乐呵呵地道∶“是阿是阿!就像小孩子要长大,总是要从天真变成熟嘛!” 尼路闻言又傻了一下,突然又苦笑起来∶“我被耐达依说服了┅,也许那力量好好利用也不见得不好。” 萨摩听着,只觉方才那满腹忧虑全都消散了。的确,那股力量虽然毁灭性太高,但只要自己随时注意,别让杀戮主宰自己的心,那么这些态度的改变也未必是件坏事┅。萨摩就这么想了好半晌,最后终于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没错┅,我似乎太固守以前的自己了┅。” 当昶印等人再度回到空地时,看到的就是十三个活蹦乱跳的人,而萨摩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樊劳瑞和哈顿索尼约莫去处理什么事务了,没跟昶印等人一起回来。只剩昶印等六个人面对众人。迎着众人虽然疲惫但仍精光闪烁的目光,昶印当然知道这些人想知道真相,但为了隐瞒萨摩的身分,他还是不得不对他们撒点谎,想到这里,昶印不由得有些尴尬。事实上,这些人刚治好伤就急切地想知道一切。当然,萨摩不会为他们解答,只说自己也不清楚便不再搭理众人。尼路等人虽然听过萨摩的描述,但萨摩无心多讲,也只一知半解,自然很想知道详细情形。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墨君直截了当地问。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更是目光炯炯地瞪着昶印等人,一副等待解释的模样。 昶印等人见状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将准备好的说辞说给众人听。 听完昶印的描述,众人又惊又疑。惊的是,樊劳瑞为了阻止众人失去控制,竟能将这大片森林**得一干二净。疑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复合魔法,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威力? 尽管心中还有这么一点疑惑,但众人总算接受了昶印等人的说辞。毕竟众人实在想不出昶印有什么理由要瞒骗如今已经跟学院搭同艘船的众人。尼路等人当然知道这个结果实际上是萨摩的杰作,但萨摩对其中凶险处仅是轻轻带过,不若昶印等人这般详细描述,众人自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听昶印将众人陷入幻境之后的情形描述一遍之后,众人免不了追问起究竟谁打了谁,否则莫名其妙带了这一身伤还真令人气闷。在场承受最多怀疑目光的当然就是伤势最轻的萨摩、尼路、明斯克和耐达依等人,但一来谁都没有证据,二来就连当时在旁的昶印等人都弄不清谁打谁,因此,事情只得就这样不了了之。 昶印见众人讨论到一段落,随即开口告知方才学院的决定∶“因洛uu位这两天太过疲累,所以接下来两天,我们将不做任何训练。” 闻言众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今天醒来时的惨况还鲜明地留在他们身上,人人现在都只想倒头大睡。 “太好了!老子终于不用做那劳什子的什么神经病训练了!”汉斯首先欢呼,其他人脸上也不由浮上喜色。 见众人这般高兴,昶印突然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兜头便泼了众人一桶冷水∶“训练还是要继续,只不过延到下个礼拜而已。” “为什么?!我不要!”马索沃首先抗议,在场众人中他伤得最重,他可不想哪天在莫名其妙的幻觉中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你的意思是不要延后吗?”昶印故意地问。 马索沃连忙摇头∶“不是!那种训练太危险了。能不能不要继续。” 昶印张开嘴,还没说话,一旁的邱藏却开口了∶“等你休息过后,试试看使用魔法,试过之后再来说你不想继续也还不迟” 邱藏这么一说,马索沃顿时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邱藏会这么说,必定是笃定众人会答应接受训练,但一想起早先众人口中自己的惨况,马索沃心里实在挣扎,只是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邱藏没等到马索沃想到理由,很快又解释道∶“而且,你们放心,以后绝对不会比这次更严重了。” 闻言,众人一愕,不明白邱藏为什么可以这般笃定。 “怎么说?”皮喇怀疑地问。 邱藏微微一笑,摸摸自己山羊般的子道∶“因为,每经过一次训练,你们的精神力就增加一点,当然,晶石串对你们的控制力也就会减弱一点。更何况,往后你们有了心理准备,晶石就更不容易控制你们了。” 闻言,众人茫茫然地点头。听起来是有点道理,但众人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偏生想不起来。只有昶印等人知道,这种心理准备只能让众人在幻觉前多坚持一下,但要是坚持不住陷入幻觉时,结果还是一样的。只不过,萨摩已经突破幻觉,接下来的训练没有萨摩,倒是绝不会等到大混战时才来救他们。如此一来,伤的确会少一点了。 两天的休息,所有人全都窝在宿舍里睡得昏天黑地,就连尼路等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安心睡觉却苦了萨摩。因为,蜜儿一大早便大喇喇地扰他清眠。 “大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们学院的大事啊?”蜜儿兴奋地炫耀。 萨摩挑挑眉,不语。学院开学才几天,能有什么大事。 不过,蜜儿显然没有受到萨摩冷淡态度的影响,继续吱吱聒聒地说着学院的“大事”。 “大大哥,现在学院最大的事就是前天晚上院长做实验毁掉一大片森林喔!”蜜儿表情夸张地道。 萨摩“喔”了一声。这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 “你知道那个院长是谁吗?”蜜儿表情生动,仿佛院长的身分是个大秘密似的。 只不过没等萨摩回答,蜜儿便又迳自说了下去∶“就是那个好老好老的老公公啊!他看起来比我们族里的长老还老耶!蜜儿还在猜他有没有超过一千五百岁。”说到最后,蜜儿竟是满脸佩服。 叹了一口气,萨摩实在懒得开口解释人类通常不会活那么久。一旁的小斑,打了个大呵欠,两只前爪扒住了两只耳朵,一副不胜其扰的模样。倒是一旁还留在寝室中的室友─精灵人苏铁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注意起蜜儿的话。 蜜儿得到一个听众,说得更是兴奋了∶“大大哥,你知道是什么魔法能够让一片森林通通消失啊?还有喔!蜜儿有看到天空都变亮了。而且还有一声好大的叫声喔!蜜儿想,院长那么老了还有那么大的声音,一定比长老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萨摩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还恶意地掀起小斑的耳朵,存心不让它清静。 闻言,蜜儿夸张地张大嘴∶“耶?连大大哥也不知道喔!”语气煞是遗憾。照她想,这世界上绝对没有大大哥不知道的东西的。 萨摩微微一笑,不置一词,却将目光放向窗外。远方,两个小小的绿点正高高低低地飞了过来。蜜儿没发现,还是兀自说着她对院长的疑惑。将这个人类说得神秘异常。萨摩心思早已不在这里,他只是好奇地看着在空中纠缠的两个绿点。他们很像在争执什么。 “对了!大大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喔!是关于你的。”蜜儿突然岔开话题,故做神秘地道。 萨摩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重新将目光放回眼前活泼的小姑娘身上。 蜜儿见状,掩嘴嘻嘻笑道∶“就是啊┅┅那些人类的女人都很喜欢大大哥喔!” 苏铁颇感兴趣地看着萨摩的脸。的确,对一个精灵人而言,萨摩太特别了。说特别并不是说他漂亮,而是说,萨摩不仅有精灵人清冷的美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霸气,这是精灵人极为少见的特质,苏铁甚至觉得,任何话出自萨摩的口,必定会让人不知不觉地信服。更重要的是他有人类女性很难拒绝的气质─一种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味道。他似乎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也正是这种距离,让人很想要了解他,亲近他,却又不得其门而入。 听到原来是这种事,萨摩翻翻白眼∶“这不重要。” 闻言,蜜儿夸张地张大嘴叫∶“怎么会不重要呢?!大大哥这么受欢迎,蜜儿很高兴呢!” 问题是┅他不高兴,萨摩皱皱眉想。 蜜儿的粗神经照样没注意到萨摩那明显不认同的表情,只见她笑弯了眼,带点得意地道∶“还有有好多好多人都要蜜儿帮他们说好话喔!” “你答应了?”萨摩诧异地问。如果真是这样,他也许该考虑把蜜儿有多远丢多远,否则他迟早发疯。 蜜儿不知道萨摩心中的打算,听萨摩开口问,先是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本来蜜儿要答应的,因洛u们想要跟大大哥做朋友。可是,她们有些人好讨厌,所以后来蜜儿只答应了三个人。”蜜儿高兴地竖起三根手指。 萨摩挑挑眉,倒是有点想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被蜜儿挑中。 “哪三个?” 蜜儿偏着头想了一下,一边弯手指头一边说∶“有两个长得很像的人,和一个她们的好朋友。” 此话一出,萨摩一时倒也摸不着头脑。长得一样的人他并不陌生,应该就是双子公主了,但是她们的好朋友?萨摩没有印象。 “她们长得很好看,对蜜儿很好,而且不会讨人厌。大大哥一定不会讨厌她们的。”蜜儿解释她答应她们的原因。 闻言,萨摩突然笑了∶“你不怕我变心不要你的琉璃姊姊了?” 蜜儿闻言大惊,叫道∶“不行!琉璃姊姊最好!大大哥不能不要琉璃姊姊!不不然,蜜儿就不理大大哥了。”说着竟然扁起嘴来,一副随时都要掉眼泪的模样。 “你不是要我跟他们交朋友吗?万一我变心了怎么办?”萨摩不知怎的竟然逗起这个单纯又直肠子的小姑娘来了。 蜜儿闻言当真认真思索起来,好一会儿却突然噗滋一声笑了出来∶“大哥哥不会的。”说着,蜜儿笑得好是灿烂。 萨摩挑挑眉,他很好奇蜜儿为什么这么肯定。 “怎么说?” 蜜儿偏着头,很单纯地道∶“因为世界上没有比琉璃姊姊还要棒的人啦!”在蜜儿简单的逻辑中,萨摩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男人,琉璃则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两个最好人当然最配啦! 萨摩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琉璃姊姊怎么棒啦?我怎么不知道?” 蜜儿诧异地瞪大眼睛,惊讶地道∶“你不知道?琉璃姊姊真的很棒啊!”说到这里,蜜儿弯起手指,开始细数起来了∶“第一个,琉璃姊姊很漂亮┅,只有琉璃姊姊才比得上大大哥。第二个,琉璃姊姊很温柔,大哥哥一定不会凶她。第三个,琉璃姊姊很有耐性,就算大大哥不讲话,她都不会生气。” 萨摩闻言,不由苦笑∶“你倒是了解我。” 蜜儿猛点头,然后咯咯笑了起来∶“对啊!蜜儿很聪明吧!琉璃姊姊最好了,不然大大哥不会从木头和火把那里把琉璃姊姊抢来的。”说着,蜜儿竟自豪地挺起胸膛,仿佛很是骄傲自己的推断似的。 萨摩一呆,抢?他什么时候抢了?不用说这必是木头和火把这两只小家伙对蜜儿洗的脑。想到这,萨摩不由瞥了一眼窗外,脸带诧异地道∶“我从木头和火把那里抢走琉璃?谁说的?” 蜜儿慎重地点点头,用很肯定的语气道∶“木头和火把说的啊!蜜儿没听错。”她还记得木头和火把说这件事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是可怜哩! 萨摩挑挑眉,不以为然地反问∶“我怎么抢了?” 此话一出,蜜儿反倒满脸为难,支支吾吾了一会才道∶“他们说┅琉璃姊姊本来要娶他们的,可是大大哥不答应,逼巴兰阿姨把他们抓去神殿┅。”说到这里,蜜儿见萨摩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心中一惊,连忙又澄清∶“是他们说的喔!蜜儿┅蜜儿只有听而已┅。”她死也不会承认她当时真的┅有点同情木头和火把。 这倒好,两只小家伙不仅长舌得紧,还这么会编故事呢! 见萨摩不回答,蜜儿担心起来,连忙补充道∶“虽然木头和火把哭得很可怜!但是蜜儿“一点”都没有同情他们喔!因为┅因为琉璃姊姊跟大大哥比较配嘛!”说完,蜜儿更是嘻嘻笑了起来。 萨摩正对蜜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辞感到好笑,不料窗外却突然爆出一声尖叫∶“她竟然说我们跟小鬼不配耶?!” “啊!”蜜儿惊叫,她听得出来这是木头的声音┅。 苏铁本来还津津有味地听着蜜儿生动的描述,突然听到不明来由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连忙往声音来处看去┅。没人┅!苏铁一时间倒是迷糊了。 萨摩没有惊讶,事实上,他刚刚就知道两只小精灵偷偷躲在窗外偷听,不时低声讨论,这会大约是被蜜儿那番话激得忘形大叫起来。 那声尖叫之后,窗外又陷入沉默┅仿佛刚刚那声尖叫是众人的错觉似的。 沉默中,萨摩突然面无表情地道∶“进来!” 蜜儿闻言,愣愣地看着萨摩,苏铁更是莫名其妙地四处张望起来。 萨摩没有理会蜜儿,他的眼睛盯着窗外。原来两只小精灵发现自己“失声”大叫,立知不妙,用眼神交换一下意见之后就想开溜。但萨摩早已发现他们的行踪,哪可能让他们顺利走掉?于是就在他们准备飞走时,萨摩便开口阻拦了。 两只小精灵可没胆子和萨摩的魔法比脚力,听萨摩一叫,只得乖乖回来,委屈地看着萨摩。 注∶入梦术─利用将目标四周元素活动的频率降到最低的方式来引起目标物的睡意,是相当基本的元素控制术,对毫无防备的目标物效果最高。 第一百三十章 风波 苏铁看着眼前两只绿色的小东西,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让他惊讶的不是因为没看过精灵,事实上,他曾经看过族中一些长者的守护精灵。令他惊讶的是,这两只“应该”是守护精灵。如果是守护精灵,那们他们是谁的?摩耶的?还是这个小姑娘的?或许一只是摩耶的一只是这个小姑娘的,但是从来没看过摩耶身边有精灵的身影啊。而且,他们还这么年轻,守护精灵就已经觉醒了吗? 想到这里,苏铁不禁开口问道∶“摩耶,这两只守护精灵是蜜儿姑娘的吗?” 萨摩摇摇头,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两只小精灵就已经大声抗议道∶“我们不是守护精灵!”木头首先嚷嚷着,语气大是气愤。 “也不是小鬼的!”火把也尖起声音反驳。 怎么可以拿他们跟守护精灵比呢?更何况还说他们是那个小鬼的守护精灵。开什么玩笑,他们的现在的岁数去掉一个零再除以二都还比她大呢! 被两只精灵这么一凶,苏铁顿时傻了。不是守护精灵,那是什么?精灵吗?精灵怎么会到学院来呢? “那┅┅┅?”苏铁疑惑地试探。 “他们是精灵。”萨摩直言回答苏铁的疑惑。 蜜儿也很大方,笑着道∶“对啊!他们是木头和火把。是蜜儿的精灵朋友喔!这次是蜜儿带他们来的。” 在苏铁呆楞中,两只小精灵又抗议了。 “是我们带奶来的!”火把打死不承认。 “对啊!”木头也瞪着眼坚持着。想他们堂堂两只“精灵”怎么可以被精灵人“带”来呢? “明明就是我带你们来的嘛!你们赖皮!”蜜儿嘟着嘴煞是委屈地道。 “没有!”木头和火把同时否认,撇开头,一副“我就是赖定了”的样子。 蜜儿张大嘴,大是不平,又想开口反驳,倒是萨摩受不了他们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争吵,竖起右掌阻止蜜儿继续反驳∶“这不重要。” 萨摩一开腔,两只小精灵和蜜儿全都闭嘴了,瞪着三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萨摩,像是很担心萨摩责骂他们似的。 萨摩对他们祈求的眼神视若无睹,反倒将锐利的目光转到街恍【樯砩稀谩拔腋忝乔懒鹆俊?&g;两只小精灵闻言不约而同地缩起脑袋,用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惊惧地观察萨摩的反应。只可惜萨摩不仅语气平淡,连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叫两只小精灵都摸不清楚萨摩的打算。 “回答啊!”萨摩轻皱眉头催促。 “什么?”两只小精灵同时装傻,眼睛骨碌碌地乱转。 “我跟你们抢琉璃?还叫巴兰关你们禁闭?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呢?”萨摩很有耐心地将方才听到的再说了一次。 两只小精灵大眼瞪小眼,然后可怜兮兮地低下头,不敢讲话一旁的蜜儿丝毫没感觉到两只小精灵的灾难就要降临,闻言还道萨摩当真不知道,立刻惊讶地道∶“大大哥不知道吗?可是他们说村里的大人都知道啊!” 两只小精灵闻言大惊,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瞪大,惊慌地看着蜜儿。 “嗯?”萨摩哼了一声“是不是?” 两只小精灵也知道自己编的故事露了馅,支支吾吾了一会,终于吞吞吐吐地承认∶“我┅我们┅那个┅只是┅顺序┅调换┅而已┅┅。”说着,两只小精灵垂下两颗绿头颅,一副正在深切反省的模样。 萨摩挑高眉,神情莫测地直视着两只小精灵。这倒好,两只小精灵把事情前后顺序大搬风,竟然编成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恋爱史了。 蜜儿这时终于察觉不对劲了,只听她嗫嚅地问∶“大大哥┅你是不是┅因为木头和火把说的不是真的┅,所以生气了┅?” “没有。”萨摩简单回答。 “没有才怪!”两只小精灵在心中大声呐喊,可惜在萨摩锐利的目光下屁也不敢放一个。 神经特大条的蜜儿闻言,却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说着,突然想起两只小精灵所言不真,那自己岂不是被骗了?!想到这里,蜜儿又立刻激动起来,指着两只小精灵控诉道∶“你┅你们说谎骗我?!!!” 闻言,两只小精灵连忙将头摇得如铃鼓似的。 “我们没有说谎。”木头猛摇头道。 “精灵不能说谎。”火把也义正辞严地反驳。 “你们┅你们明明骗我!”蜜儿忿忿然道。 “我们没骗你啊!”木头耸耸肩摊摊手。 “小鬼的确要娶我们!”火把肯定地道。 “只是没成功。”木头有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也被关在神殿里。”火把又接着道。 “只不过是女王处罚我们的。”木头垂头丧气地加上注解。说完,两只小精灵同时叹了一口长气。 蜜儿呆愣愣地听完两只小精灵的“解释”,终于回过神来,对着两只小精灵不平地道∶“你们骗我!害蜜儿还难过了那么久!” 听到蜜儿的抗议,两只小精灵无辜地道∶“只是好玩嘛!开个玩笑,我们怎么知道奶会当真嘛!” 蜜儿张大嘴,呆了。两只小精灵看到蜜儿的傻样,不自禁地嘻嘻笑了起来。真把蜜儿气得两眼翻白。 可惜,人说乐极总会生悲,就在两只小精灵以蜜儿的反应为乐时,萨摩冷冷的声音却传来了∶“或许,我该暂时剥夺你们的兴趣。” 闻言,两只精灵一愕。看着萨摩逐渐举高的手指,指头上还闪着黄色的光芒,两只小精灵顿时醒悟萨摩的打算,忙不迭尖声惊叫∶“不───” 可惜两只小精灵的话还没说完就倏然中断,只剩下四只眼睛瞪得滚圆。原来竟是萨摩以元素禁锢术的原理,锁住了两只小精灵说话的能力。 本来还在生气的蜜儿见到两只精灵的窘境,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两个时辰之后,禁制就会解开。”萨摩淡声宣告。 闻言,两只小精灵慌张得连连摇头。一分钟不说话都会闷死他们了,何况两个时辰?! 萨摩见状,挑挑眉∶“怎么?嫌太短?” 两只精灵再度猛摇头。最后在萨摩的目光下认命地低下头。 于是,萨摩留下两只精灵和蜜儿,兀自走了出去。银白色的魔兽巴不得离聒噪的蜜儿越远越好,见状立刻跟了上去。萨摩走出宿舍,思索了一会,终于转往图书馆。他想他应该去图书馆看看,现在有了哈顿索尼所给的卡,他得充分利用才是。 注∶一般的认知中,精灵通常不会离开中央大陆,就算离开中央大陆,他们也绝少介入人类的生活中。 甫一离开宿舍,萨摩刚踏上往图书馆的路,转角就弯出了一群人拦在前路,表情踞傲地看着萨摩,不用说,定是为了萨摩而来。光看他们满脸不耐烦,恐怕已经在这条宿舍唯一一条往外的道路上等了许久。萨摩只做不知,仍旧缓步前行。 “喂!站住!”那群人当中传出这样的低喝。 这群人总共五个人,大部分萨摩都不认识,不过带头的并不陌生,是四皇子,那个酒色过度的王族。后来萨摩才知道,这个无缘问鼎王座的皇子全名叫巴劳德。另外还有那位巴耶帝国皇帝的姑姑的侄孙──安格斯也在其中。剩下的三个萨摩就完全没看过了。但是不论有没有看过,萨摩还是不想跟这些人浪费时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特意拦他,但想来也不可能有什么新鲜事。于是萨摩只用冰冷的眼神扫了那群人一眼,便不再理会,脚步不做停留,依旧不疾不徐地迈步前进。 只是萨摩不想理他们,却不代表他们愿意就此做罢。只见其中一个眼生的少年上前拦住了萨摩的去路∶“叫你站住没听到吗?” 萨摩微微皱起了眉,他不喜欢被人命令,尤其是这种语带威胁的命令。只见他举起右手,迅速圈了一圈再前推,立见淡淡黄光闪过,少年就仿佛被人用力推开一般,往后连退了五六步,不仅让出了路还差点撞上了后面的人。 “你在干什么?”四皇子巴劳德怒斥道。明明让他去拦人,怎么又回来了?真是丢人现眼。 “王子,这人有古怪。”少年连忙解释。他也是莫名其妙,他明明想拦的,可是不知怎么突然被推开了。更奇怪的是,那人明明没有伸手推他。 其实,萨摩这一手也不算稀奇,只是元素障壁的应用罢了。但是因为萨摩的速度快,又乍起乍收,所以让这名少年来不及看清,突然被障壁挡开还以为被推开了。 四皇子听到少年的话,谨慎地看了萨摩一眼,然后又怀疑地回头问∶“什么古怪?” 少年于是将刚刚的感觉告诉巴劳德。这巴劳德虽然酒色过度,但毕竟皇室背景,从小教育不同,很快便猜出了原因。只听他肯定地道∶“少见多怪!他是精灵人,一定是用魔法整你了。” 少年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胆气一壮,又拦了上来。另外三个人包括安格斯在内也上前加入围人的行列。只剩四皇子在一旁得意地看着已成为笼中鸟的萨摩。 萨摩不悦地看着眼前围住他的四个人,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巴劳德,不语。 “本王子找你是你的荣幸,怎么可以不理呢?”四皇子巴劳德故做潇洒地道。 萨摩不屑地撇了撇嘴,正想开口,却蓦地将视线转向四皇子身后的树丛。高超的灵觉告诉他,有人躲在树丛后,听呼吸声,总共有两个人。萨摩知道与他同组的人此刻多半还在睡大觉,不可能来此,那这两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巴劳德的同路人?想到这里,萨摩不禁沉下脸,冷冷地道∶“要找我的可以一起出来。” 此话一出,巴劳德等五人顿时愕然,正待质问便听到身后做响,回头一看就见两个人从树丛后钻了出来! 一个是眼中燃烧熊熊妒意的英俊少年,一个则是带着兴灾乐祸笑容的矮小少年。这两人巴劳德或许不了解,但萨摩却曾近距离接触,他们正是来自里尔公国的禹孙和那约木灵。 很好!一些讨人厌的家伙今天倒是到齐了。萨摩闷闷地想。 “本公子不想找你,只是想看看胆敢染指公主的贱民会有什么下场。”禹孙聪明地不介入四皇子的恩怨中。反正他乐得看他们两败俱伤。 只听此话,萨摩便知道禹孙打算坐山观虎斗。他也知道如今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关系紧张,只要在禹孙的身分上玩点花样,便可模糊焦点,全身而退。但一来,他不屑在这种小小的场合中玩弄权术,二来,就算不把禹孙扯进来,量巴劳德也奈何不了他。于是萨摩便没戳破禹孙的打算,仅是投给洋洋得意的禹孙一抹了然的眼神,当场气得禹孙脸色发白。 巴劳德显然没想那么多,只道此人很识趣,不来阻挠他,加上满意这人的说辞,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本王子想动你谁都不敢插手。” 萨摩挑挑眉,嘲讽地扬起唇角∶“凭你想留下我?” 闻言,巴劳德怒极∶“我堂堂帝国四皇子难道连你这小小的化外之民都留不下?” “你堂堂四皇子在学院里排老几?”萨摩很不客气地嘲讽,然后满意地看到四皇子瞬间青白红三色交错的表情。 这话倒是说到巴劳德的痛处,在学院里面,还有一个处处比他杰出的弟弟。每个人都认为,他这个弟弟一定比自己更有可能接掌王位。今年,连父皇最疼爱的六弟都来了,他的地位一定更低了。因此,巴劳德一听萨摩这么说,直气得七窍生烟,忙指挥其他四个人上前∶“上啊!把他打一顿,罚他出言不逊!” 其他四人闻言一呆,安格斯更是吞吞吐吐着犹豫道∶“王子┅那个┅┅学院不能┅不能打架。”他对不久前的教训还记忆犹新。虽然他藉口发现不明人士,但是仍旧被罚一天禁闭,不准吃喝。他们今天来堵这人也不是为了打架,只不过是要警告罢了,现在闹得动起手,依他们前科累累的情况来看,说不得会被赶出学院。 巴劳德正在气头上,哪还听得进安格斯的劝告,只听他怒冲冲地嚷嚷∶“我们不承认还怕他告状吗?你们尽管动手便是!” 安格斯往前走了几步,又怀疑地看了一旁观战的禹孙两人,劝道∶“王子┅┅我们警告便是了,要是动手,难保他们不会反咬我们一口。” 巴劳德闻言倒是想到了,也将怀疑的视线落在禹孙身上。 禹孙见状连忙澄清∶“四皇子放心,本公子绝不会如此做。” 巴劳德一听这话反而犹豫起来,深谙宫廷斗争的他对于这个同样有宫廷背景的人刻意的示好,心中浮起了久未出现的戒心。 “你有何居心?”巴劳德眯着眼,锐利地问。这时才看得出来,巴劳德虽然酒色过度,但对于阴谋还是十分**。 禹孙闻言,又看到巴劳德犹豫的眼神,连忙退了几步,安抚地道∶“四皇子放心,禹孙跟这厮曾有过节,埙uㄔ|皇子只为了略解心头之恨。” 他的目标是眼前那个曾经给他难看的少年,至于四皇子,他可以晚点再对付。为了眼前的目标,他不在意暂时压低姿态。禹孙想着,不禁得意地看向那个令人忌妒的少年,不料却迎上了俊美少年讥诮的眼神。 萨摩知道禹孙的心思,但是并没有说破,只是挂着了然的微笑,嘲讽地看着这个处心积虑想要报一剑之仇的少年。 禹孙看到萨摩了然的笑容和讥诮的眼神,难堪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恼羞成怒地进一步挑拨∶“更何况,这个王威恩泽之外的蛮邦野民竟胆敢冒犯尊贵的双子公主,并奢想藉此提高身分与四皇子并论,如此卑劣作为任谁也看不过去!” 这话可是严重的指控,把萨摩说成野心勃勃的投机者。要是尼路等人在场,光这句话就足以让他们将指控者碎尸万段。就连深沉如萨摩者,也不禁涌现怒意,眼神更显冰冷。许久不见的杀意也缓缓在胸臆流动,若非前一夜尼路的提醒还在耳际,恐怕萨摩早已控制不了动手的欲望了。 “你的舌头,似乎太长了。”低低缓缓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暗藏的杀机却如箭般射入众人耳里,恍若天降二月寒霜,冻得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听到这样冷飕飕的话,众人全都情不自禁地回过头,看向发话的人,那个蜕去冷淡却更显冰冷骇人的少年。 禹孙首先接触到萨摩的双眼,棕色的眼珠蕴着风暴,地刮着寒风。冰冷的眼神如有实质般射在禹孙身上,禹孙的双脚首先打起摆子,不受他控制地连退好几步,直到那约木灵扶住了他。 其他五个人包括巴劳德在内也没好到哪里,虽然没有接收到萨摩冰冷的视线,但是四周逐渐卷起的风和飞扬跳跃的尘土却让他们想起了眼前这个人的身分—精灵人,这种擅长控制元素的种族施展魔法已经接近去留无迹的地步,难道,这个精灵人要动手了吗? 想到这里,靠近萨摩的安格斯四人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倒是巴劳德有些见识,他还记得宫廷魔法师说过,遇到擅长魔法的精灵人,要嘛不要动手,如果真要动手一定要在他发动魔法之前欺近采取近身战。于是,他只退了两步,立刻拉高声音命令∶“动手!不要后退,精灵人不擅长武术,靠近打!” 三个眼生的人闻言立刻欺了上去,倒是安格斯跟萨摩打过,知道这个精灵人很奇怪的对于近身战有一套对付方式,因此,听到巴劳德的命令,安格斯没有马上上前,反而慢了一线。 眼看三个人抡起拳头,就要招呼到不动如山的少年身上时┅┅禹孙笑了,他等着看这个可恨的少年鼻青脸肿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示爱 “住手!”娇斥声传来。 只可惜声音来得有点晚,只见安格斯虽然及时止步了,但是其他三个却已扑到萨摩面前,拳掌脚全施,打上来了。 拳风、掌影扫过,分明打中了俊美的少年,但是手脚传来的却是空荡荡不着一物的感觉。三人大惊,立刻知道他们打到的不过是少年的残影,连忙劲力回收,扭身回扑。突然,三人四周的空气卷了起来,三人好不容易抓稳的重心又被摇得四散。接着,就见到三个人以着奇怪的扭身姿势,跌了个狗吃屎。 这段写来虽长,但实际上也不过刹那功夫,旁观众人只看到三人声势浩大地扑上去,给少年快速的身法闪过。三人一击不中,失去重心,当众跌得难看。而少年正悠然站在一旁,衣袂飘飘,金发微扬,好一副潇洒模样。 巴劳德见状,面子挂不住,指着三个从地上爬起来的手下,大骂∶“你们这些没有用的废物!本王子养你们是让你们丢我的脸的吗?” 三个少年当众被斥直羞得满脸通红,他们刚刚跌得奇怪,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当众出丑却是事实,于是全都愧疚地垂着头。 巴劳德见自己手下这般窝囊,三个人联手连人家衣角都没摸到,气得七窍生烟,正待再责骂时,一抹粉紫色的身影飞快飘到面前,指着巴劳德的鼻子大骂∶“你还要脸吗?堂堂帝国皇子当众欺侮外族人,不知道的还当帝国都是些没有肚量的小人哩!” 仔细一看,紫色身影原是一个眼熟的娇俏美姑娘,白里透红的肌肤、大大的眼睛、修长挺直的鼻、丰润的唇瓣,配上不算细的浓眉,女孩显得很精神,很有正义感。 这人萨摩不陌生,正是在兰普顿花园有一面之缘的女孩,那个扰他清眠的人族女孩。此刻,她正叉着腰,理直气壮地指出巴劳德的不是。 巴劳德一见到这个少女,微微畏缩了一下。他实在是有些害怕这个正义感强到不行的女人,帝国御史姬良的女儿,姬娜。但是,他很快就察觉到,依他的身份不能当众示弱,于是他立刻挺起胸膛,端起架子,斥道∶“姬姑娘,奶父亲跟本王子说话还要客客气气,姬姑娘拿什么身分跟本王子这样说话?” 原来这个挺有勇气的少女叫做姬娜,萨摩总算也见识到什么叫做不畏强权了。 姬娜闻言,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自豪地道∶“哈!本姑娘就看不惯仗势欺人的人,身为王子更应该知道身分,免得让外族人瞧轻了我们!这件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也会赞我姬娜做得好。” 此话一出,直气得巴劳德咬牙切齿。他的父亲,当今帝国皇帝—巴韩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十分庇护无礼的姬家人,任凭他们当众指责皇亲国戚。每一次,他为了这件事去进言时,都换来一顿骂。想到这里,巴劳德更是气愤,抬起下巴便怒道∶“本王子做事轮得到奶管吗?小小御史之女不知身分,还妄想干涉皇族行事吗?” 闻言,姬娜挑高浓眉,正待反驳,另一个软软的声音却从另一边响起∶“姬娜没管,是本公主要管的。”话声一落,另一个紫色身影从另一边树丛中出现。正是导致萨摩今天被堵的罪魁祸首之一—双子公主中的寒星公主。 寒星与寒月并不难认,一人文静,一人灵动,气质迥异。此外,两人的长相也略有不同,寒星略显丰腴,寒月则嫌瘦削。也就是这样,到目前为止鲜少人错认她们。 巴劳德有意追求双子公主,自然更不会认错,只见他一看到这个少女,便立刻笑着招呼∶“星公主怎么有闲心管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寒星公主穿出树丛,缓步来到巴劳德面前。萨摩眼尖,立刻发现粗壮的树干旁露出一袂紫色衣角,看来寒月公主是躲着不敢出来了。 “这不是什么小事啊!因为我们姊妹的事,要是害得王子受到院规处置,我们姊妹于心不安。所以,还望四皇子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了吧。”寒星公主委婉地道。 萨摩闻言,对照起前几日寒星面对麻宓时的咄咄逼人,不由在心中暗暗赞许,看来,这位寒星公主能伸能曲,能说情能道理,倒是天生的外交人才。 果然,此话一出,立刻把巴劳德说得飘飘欲仙,客套了起来∶“公主客气了,本王子为了两位公主,受到院规处置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过很显然的,这位寒星公主最大的问题就是脾气不好,本来还说得好好的,但一听到巴劳德说不到几句话又吃起了豆腐,也不管什么大局,什么两国交情,眉一挑便凶了起来∶“但是,本公主为四皇子着想,希望四皇子也要处处尊重,不要到处破坏我们姊妹的名声!要不然,我姊妹说不得就要告御状!” 此话一出又将巴劳德堵得哑口无言。一旁的姬娜见状也连忙帮腔∶“是啊!帝国皇子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帝国脸面,不可任性为之。” 姬娜的正义感在这时起了扇风点火的效果,只见巴劳德的脸难堪地红了起来。 萨摩见状,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他们的舌战有姬娜的“埙uㄐ巡握ㄦ|太早结束,这里接下来不会有他的事,于是便转过身,继续朝图书馆而去。 才刚离开巴劳德等人,萨摩就感觉背后有人远远缀着自己。萨摩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依旧安步前行。一边走,一边则回想刚才动怒的时候,风元素很自然受到牵引,不命自行地动起来。这样能以情绪波动控制元素的能力向来只有精灵才能拥有,虽然他是精灵人,又拥有魂玉心石,操控元素的能力直比精灵,但是,能这样影响元素,这还是第一遭。难道这就是那个训练功用吗?看来,那个训练的确成功地将他的魔力提升到另一个境界了。 想到这里,萨摩决定一定要叫尼路他们专心接受训练,说不定可以因此提高龙人使用魔法的等级也未可知。 做好了决定,图书馆也已然在望。萨摩看着图书馆高耸的塔楼,轻轻皱起眉头。那个缀着他的人跟了这一段路似乎一点出面的意思也没有,眼见图书馆已在前头,萨摩也不想与这人虚耗,于是立定脚步,轻喝∶“出来!” 喝声一出,身后的人立刻止步,然后小心地靠近他。 萨摩没有回头,但却从这人的反应猜出了她的身分—寒月公主。 这个人停在萨摩背后三尺远处,怯生生地开口∶“┅┅对不起。”虽然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清楚,但萨摩还是听出来此人的确是寒月公主。 萨摩挑挑眉,淡淡地道∶“知道不对,就别跟了。”说着脚步一迈,又要离开。 寒月公主见状一惊,连忙开口∶“等┅等一下!” 萨摩虽然停下了脚步,但还是没有回头。他已经被那群无聊的纨绔子弟耽搁了不少时间、磨去了有限的耐性,现在愿意停下来等她说话,实在是看在双子公主并不像一般贵族子弟骄傲的份上。 “我┅我是说,因为我们害你被四皇子找麻烦,真对不起。”寒月紧张地看着萨摩的背影道歉。 对于寒月道歉的原因,萨摩实在不觉得什么,事实上,他们也伤不了他,只不过要是一天到晚有人为了这种无聊事来找他也是很烦的,因此他只是建议道∶“用不着道歉,以后别让他们来烦我就可以了。” 闻言,寒月心里难过起来,只听这样的回答,就知萨摩根本没将自己放在心上,又见萨摩对她的委曲求全不仅不为所动,还连看都不看她,心里更觉凄楚。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吗?他感觉不到吗?要不然┅他怎会这么不在意呢? 看着心上人优雅修长的身影和缓缓飘动的金色长发,寒月终于鼓起勇气低声告白∶“┅对不起┅但是┅但是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说完,寒月羞怯怯地低下头,一张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萨摩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剑眉轻拢,心中立时有了打算。只见他终于转过身,长长的金发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冷漠,锐利的双眼直视寒月公主那张红得不能再红的脸道∶“我有妻子了。”萨摩冷酷地告知寒月公主这项事实,他的心都在他的小妻子身上,无心关注其他女子。 寒月公主见萨摩转过身,还以为萨摩愿意接受自己,正暗自雀跃着,没想到萨摩一出口竟是这么一句话?!红晕瞬间褪去,换成一脸的煞白。寒月公主震惊地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萨摩不为寒月眼中鲜明的心伤所动,毫不犹豫,坚定地继续道∶“我很爱我的妻子。” 寒月公主这次听明白了,心上人娶了妻,有了深爱的妻子,不可能接受她了┅。寒月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自己好像一时间便失去所有似的,心里空荡荡┅,尽是反覆转着萨摩那将自己的希望完全打碎的两句话┅。 “感谢奶的错爱,摩耶无福消受。”萨摩丢下这句话,转过身离开。寒月对他的属意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心中容不下第二个人,本来想装做不知,现在寒月说开来,他便不得不伤她一次了。 寒月看着走远的心上人,只觉得那熟悉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心里一慌,忍不住便大声对着萨摩的背影叫了起来∶“我不在乎!我喜欢你,有一天你一定也会喜欢我的。”寒月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萨摩听,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她必须这样安慰自己,才不会被绝望击溃。 这个痴情的少女,自从对萨摩一见钟情,一颗心就挂在这人身上,即便听到心上人已经娶妻,还是无法放弃,暗自期待有一天,心上人愿意将心分给她,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好。 说完这句话,寒月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微薄期盼,望着心上人的背影。只见背影微微一顿,属于那个人的低沉嗓音随即响起∶“奶喜欢谁是奶的事,我的心中只会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妻子。” 冰冷的回答,绝决的态度,让寒月仅存的希望破碎得更加彻底,但那人并不在意,因为他那散着冷漠的背影没再停顿,反而越走,越远。 在萨摩心中,唯一走进他看似柔和,却实际阴沉内心的只有琉璃,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拼着与图苏关系破裂也不愿放弃琉璃。经过庞庞的事件,他已经清楚了解,一个女人可以怎样威胁他们之间的感情,因此,他说什么也不会让任何人有介入他和琉璃之间的机会。所以,他毫不心软地拒绝了寒月。 虽然寒月在某些方面很像琉璃,例如,她很害羞,很温柔。但是,琉璃不怯弱,琉璃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强的心,可以勇敢面对她的命运和他的责任。她比谁都傻,但是傻得痴、傻得真。她比谁都多情,但她的多情只给他,所以他很容易便融化在她的多情当中。她的爱很宽容,爱他的好也爱他的坏,爱他正气凛然的举止,也爱他藏在心中的阴暗。寒月比起她,就像一只脆弱的玻璃瓶,太透明,太易碎。她只得到琉璃脆弱的那一部份,琉璃的坚强、聪慧、体贴、纯净是她没有的。 想到这里,萨摩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都是寒月,让他又想起远在中央大陆的琉璃了。 寒月看着逐渐变小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 她第一次喜欢的人,不会喜欢她┅┅这对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寒月实在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姊姊┅┅”身后传来与她相似的声音,是寒星。 寒月木然地转身,无神地看着妹妹。 寒星缓步走近∶“不要难过了┅┅姊姊┅是他没福气,不知道姊姊的好┅┅”她的姊姊,约塔公国最传统的小女人,很善良、很害羞,也很笨。所以,她的妹妹就变成了今天的泼辣样。 寒月看着和她有同样脸孔,但却比她坚强很多的妹妹,喃喃地道∶“他娶妻了┅┅他┅不喜欢我┅┅” 寒星一手揽着姊姊,低声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刚刚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如果他真的娶妻了,那么一贯一夫一妻的精灵人是不可能再接受姊姊的。 寒月靠在妹妹的肩膀上,想到破碎的初恋,终于忍不住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面对伤心的姊姊,寒星只能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毕竟,感情的事,她无法埙uㄟ琚i一旁的姬娜看着双子公主依偎哭泣的模样,不自觉便将目光落向远方┅┅,那个狠心男子消失的方向,明亮的眼睛闪过一抹痛苦的色彩。 注定没有结果,或许,没有开口的她,比较幸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日夜图书馆 萨摩摆脱纠缠之后,很快就来到帝国闻名遐迩的日夜图书馆。 图书馆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呈斜放的口字型,高高的塔楼竖在口字中央,比外围的口型还高出了一层半。从天上看下来,这栋图书馆呈现的排列。奇怪的是,对比起东侧连绵颜色多样的宿舍,这栋图书馆却全是黑的,只有中间的高塔是白的,看起来突兀至极。每到夜晚,高塔上会有一盏微亮的灯光,这是学院夜晚辨识方向的指标。因此,学院的学生们管它们叫日夜图书馆。 将小斑留在图书馆外的大树下乘凉睡大觉,萨摩走进图书馆。一进门,迎面便是一张桌柜,桌柜后面露出半颗黑头颅,约莫便是图书馆的管理员。更后面是一扇上锁的门。往右一张牌子写着“魔法、武术”,往左一张牌子写着“魔武、战阵”。大约图书馆一楼就分门别类放了这四类书籍,只不知一楼如此,二、三楼又是如何? 要了解图书馆的配置最快的方式当然就是询问管理员,因此萨摩也不瞎猜,干脆走上前去,敲敲桌柜。原本坐在桌柜后埋头处理事务的管理员,闻声立刻抬起头,于是一张苍老而丑陋的脸便这么出现在萨摩眼前。 换作是其他人,乍见这张脸恐怕都会被吓得落荒而逃。因为,这张脸实在太丑了。一高一低的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一大一小的眼睛,眼珠子一颗上吊、一颗斜飘,鼻子又大又塌,还歪了一边。脸上坑坑洞洞的疤痕,右脸颊还留着一片丑陋的烧伤。嘴巴大得不合比例,上嘴唇更裂开了一个缝,缝中可以看到鲜红的牙龈和黄色的牙齿,下巴奇短。两只耳朵一边大可招风,一边却如米粒般小。就连萨摩这样冷静沉稳的性子,初见之下也不免愣了一愣。 不只萨摩惊讶,甫见萨摩的老人也同样处于惊讶当中。因为,在老人不甚灵光的双眼中,萨摩剑眉斜飞,眼神深遂,鼻梁高挺,略显冷漠的嘴唇轻抿,斯文秀气的相貌在眉目间透着卓然傲气,衬着修长却不流于瘦弱的身材,尽是说不出的丰姿飒爽。对照起自己,眼前的少年太完美了,完美得叫人汗颜,也叫人不禁自惭形秽。看着少年那张足以让所有男人女人忌妒的脸,老人想起自己总令人发恶梦的容貌,羞惭得几乎想躲起来。 就在老人惊慌地想要低下头时,萨摩倒是从短暂的怔愣中醒神了,只听他温和地道∶“老伯。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图书馆的配置。” 对萨摩来说,这话未免显得太过有礼了。原来,透过老人那双虽然不容易对焦,但却十分干净的眼睛,萨摩知道这个相貌异常丑陋的老人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善良。他相信,老人这样的容貌必定处处受到歧视,但老人却能在这种条件下保留善良的本性,实在难得,所以,萨摩才会破天荒地用难得的恭敬语气跟老人说话。 闻言,老人脸上涌上惊讶。他这一生,除了恩人之外,再没遇过像眼前的少年一样不对他的容貌投以异样眼神的人了!所有人见了他,就算嘴里不说,眼里还是明显带着厌恶、恶心和拒绝,好一点的,就是令他更加自卑的怜悯。他的恩人没有这样对他,他给他公平,所以他可以在这里工作。而现在,他在眼前这个少年的眼里看到赞赏。为什么?他这么丑陋的人,值得赞赏吗? 看到眼前的老人满脸迷惑,却不回答,萨摩不禁纳闷地叫∶“老伯?” 老人闻声醒过神来,急急忙忙地低下头,在桌下一阵翻找。接着小心翼翼地将一张整齐雪白的纸递给萨摩。 老人手一伸出来,不禁让萨摩啧啧称奇。因为,丑陋的老人竟然拥有一双欺霜赛雪,白玉般的双手。这绝对不是一个老人应该有的手,想来眼前这人并不若容貌所显示的那么老。萨摩虽这么想着,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仅是默默伸手将纸接了过来,摊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图书馆的平面图。 从图中看来,图书馆的一楼主要是魔法、武功、魔武、战阵,也就是学院的主要教学主轴。走道两侧的书架是入门的书,而走道两面各有两扇门,那是更高阶的书库。在这个部分写上了两个字“申请”,看来,要进入书库必须经过申请。 两边走道的尾端是楼梯,连接到二楼。楼梯旁是一座仓库,上面画上一个叉,看来是禁止进入的。 萨摩继续看下去,二楼的配置大致相同,不过上面都是一些技艺、文史方面的书。炼铁、冶金、农耕、天文、历史、地理、车船、驯兽、哲学、传记┅┅等等,甚至还有烹饪,琳琅满目,只是学院学生对这些书恐怕兴趣有限,倒是皮喇可能会很有兴趣。 第三层的书并没有特别分类,上面只提了四个大字,“万流归宗”。见了这四个字,萨摩略有所感,忍不住抬起头来就想追问,却蓦地发现老人正怔怔地盯着他看。 老人本来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出神,没想到萨摩竟然突然抬头,直惊得手足无措。 萨摩不以为意,先是微微一笑缓和老人紧张的情绪,才开口问道∶“老伯,这第三层的“万流归宗”是什么意思?” 老人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道∶““万流归宗”就是魔武的最高境界!” 顿了一顿,老人舔舔嘴唇,继续道∶“天下武学归于一宗,无论是魔法还是武功都是引天下之无用为己用,结合天下之有用为大用。无论方法洛ua目的相同,途径固然不同,结果相同。这就是万流归宗。武学最高境界,就在无法无度,回归一心。”没想到老人虽然有一张怪形怪状的嘴巴,说起话来却是清晰分明,更可贵的是,言之有物。 萨摩乍闻这种说法,不禁深思起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是,当萨摩仿佛就要抓到什么时,那东西却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万流归宗重视的是,有法无法,无法有法;有书无书,无书有书!”老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有法无法,无法有法┅┅有书无书┅.无书有书┅┅”萨摩不觉喃喃重复。 萨摩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结果,忍不住又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尴尬地笑笑,很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在第三层钢门上看到的文字。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好像很有道理,就把它记起来了。” 萨摩喔了一声,也没追问。估计这似乎颇有深意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勘破,萨摩也就干脆不再想,倒是很快便下了一个决定∶“原来如此,有空我也应该上去看看。” 老人闻言,顿时惊惶得猛摇头道∶“千万不可!” “为什么?”萨摩反问。难道第三层有什么陷阱不成? 老人表情凝重地解释∶“要进去那个地方一定要院长同意。而且,听说进去过的人出来没多久不是疯了就是武功全失。所以,没有人敢接近第三层。” 闻言,萨摩反倒是更好奇了,第三层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会让进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修为全失呢?哈顿索尼给的卡片,说是任何地方都为他开放,那又是开放到何种程度呢?可以进去这神秘的第三层吗? 想到这里,萨摩拿出了那张卡片,递向前问∶“有了这个,能不能进去?” 老人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惊叫出声∶“塔钥?!” 萨摩闻言一呆,塔钥?!那是卡片的名字吗? “这是白塔的钥匙。”老人解释,脸上有着迷惑。 白塔?萨摩脑中浮现刚才看到的那座耸立在黑色图书馆主建筑中间的白色高塔。白塔是指它吗? 老人不解地看着萨摩,不明白他洛u韫i以拿到塔钥,于是便试探地道∶“全学院只有两把塔钥。” 闻言,萨摩随即知道,若不将此钥匙的来源告知,老人是断不可能告诉他钥匙的功能的。 想到这里,萨摩轻轻一笑,简单地解释道∶“那么我拿的是在副院长手上的那一把。因为,我帮了他一个大忙。”虽然正确的说是“即将帮学院一个大忙”。 老人一想,也对!应该是没有人能从副院长身上抢走塔钥,更别说还是学生的少年。于是,他放心了。没了顾虑,老人随即说明塔钥的功能∶“有了塔钥,你可以自由进出所有书库。当然,包括了白塔。只是,第三层的书库还是必须院长手上的塔钥才可以完全开启。” 萨摩点点头。无妨!暂时应该也没有时间到第三层去。更何况听到那样的传说,心中说没有丝毫顾忌也是骗人的,眼前为了往后着想,他应该先找到解决龙人魔法施展限制的方法,第三层的秘密也只得暂时搁下了。 想着,萨摩又看向手中的平面图,只几眼,另一个疑问便浮上心头,忍不住便开口道∶“这图里并没有白塔。” 老人点点头,解释道∶“因为,白塔的东西对学生没有用。嗯┅┅其实对所有人都没有用。” 此话一出,萨摩挑挑眉,兴趣来了∶“为什么?” “因为,那里都是记载神族和魔族的书。传说们真的曾经存在,而且现在没有人能掌握的元素就是们的。这些书传说是那些曾经可以修练神族和魔族武功的人所留下来的。年代很久了,有些书的文字也不像是人类的文字……”老人解释。 闻言,萨摩想起他能掌握无人能掌握的光暗元素,又想起体内的神剑和魔刀,不禁对那些记载神族和魔族的书籍起了兴趣。不知道那些书有没有可能帮他找到利用他体内那股奇特能量的方法呢? 萨摩暗中决定,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探探白塔。 等到琉璃醒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只看到四周一片漆黑,一边窗户的缝细透进了细细的银白色月光。 本来趴在桌上睡的她,竟然在**醒来。琉璃甩甩有点昏沉的脑袋,神智有片刻的模糊。然后,她慢慢想起来了┅。她在船上等照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只是,她有上床睡吗?琉璃不确定。 从**坐了起来,感觉舱房一高一低地起伏着,琉璃不禁大惊失色。 难道┅船┅┅开了吗?! 上下摇晃的感觉和外面传来的浪涛声音,都在告诉她,他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 为什么?难道照炎来了吗?如果是,为什么没来找她呢?还是他不好意思打扰她呢? 琉璃越想越不安,横竖站起身。不料才刚站起来就感到微微的晕眩,像是随时要倒地似的。甩甩头抛开不适感,琉璃缓步走向桌前,然后习惯性地燃起了灯。 灯才一燃起,门外就传来脚步声。琉璃一呆,难道他们等着她起床吗? 才这么想着,敲门声随即响起。 “请进。”琉璃轻声回应。 “挖”地一声,门开了。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门口,呆愣愣地看着琉璃。 这人相貌不错,瘦削的脸带着奇特的魅力,五官深遂,两眼有神,身材高挑却不特别魁武,看起来端端正正,若不是单薄上衣下露出来一对双肌肉纠结的手臂,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做粗活的船工。虽然一身破烂,上衣没了袖子,裤子也是寻常脚常穿的七分裤,多少损了他的独特气质,但男人粗犷中带着斯文又有一点玩世不恭的淘气,似乎很好相处,若非**的琉璃从那双极为罕见的红眼睛中看到一抹噬血凶光,肯定会立刻相信这个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口贸易船 年轻男子一进门也不说话,光是傻愣愣地看着琉璃,琉璃不禁纳闷起来,最后还是只得主动开口问∶“请问┅┅我的同伴来了吗?” 男子没有反应。 琉璃只好扬起清脆的声音叫唤∶“请问!” 琉璃这一大声叫唤,男子总算有反应了,只听他突然叫了一声∶“好美!” 琉璃闻言愕然┅,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男子的眼睛透着异常的狂热和痴迷,在这样的目光下,琉璃只觉得毛骨悚然,好不容易才终于提起勇气,伸手轻推男子,犹豫地问∶“你┅还好吗?” 男子被琉璃这一推,倏地醒过神来,怔愣愣地看着琉璃反问∶“什么?”看来男子方才的确是完全没听到琉璃的问话了。 见男子终于回过神来,琉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友善地重复方才的问题∶“我想请问,我的同伴来了吗?” “同伴?”男子迷惑地反问。 “是啊!是他让我先上船,他说随后会到,请问他到了吗?”琉璃简单解释过后还不忘追问一下。 闻言,男子的迷惑瞬间转成了然,只不过他还是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小的并不清楚┅┅小┅.小的去问问。” 琉璃不以为怪,连忙点头道谢。 男子离开了,琉璃看着从门外映入的银色月光,有点出神。信步走了出去,来到舱板上,只见一勾新月高挂夜空,柔和的银白色光芒笼罩大海,黑沉沉的海洋随着波涛起伏,闪映着点点银光,有种安静的华丽感。琉璃看着看着,不禁沉醉在银白的波浪中。 “不知道摩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她很想知道大海彼端的萨摩究竟在做什么?晚了┅也许已经睡了吧┅!琉璃默默地想着,看着银光闪亮的海面不禁有些失神。 就在琉璃沉浸在思念中时,一道细微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夹在波浪声中,若非琉璃此刻心情平静,绝计无法听出来。仔细一听,原来那声音不是别的,竟是断断续续的哭声,只是声音太小,无法辨别男女。 琉璃大为疑惑,本想循着声音找去,没想到才走不到几步,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让她停下了脚步。 回过头一看,只见两个人朝她走来。前面一个是白日里通知她照炎消息的大汉,后面的则是刚刚离开的男子。 大汉来到身前,先是躬身问道∶“姑娘睡醒了吗?” 大汉提到睡觉,琉璃才想起自己竟然自上船便睡到现在,不禁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大汉微微犹豫了一下才道∶“不久,大约今天下午到现在。” 此言一出,大汉身后的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愕然,只不过专心注意大汉的琉璃并没有发现。 “我的同伴上船了吗?”琉璃问。 大汉摇摇头,语气恭敬地解释道∶“那位先生稍早通知我们,他有要事待办,所以请姑娘先行,他稍晚赶上。说不得现在已经在另一艘船上了。” 尽管大汉说得煞是认真,但琉璃还是疑惑了。因为,海因托照炎跟着她,没道理照炎会再有其他的要事待办。更何况,找摩哥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也没必要那么着急,非要她先出发不可。 琉璃心中动疑,不禁开口问∶“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大汉滞了一滞,急忙强调∶“没错!那位先生本想亲自和姑娘说,可惜姑娘睡了。” 琉璃迷惑地皱皱眉头,正想再追问,没想到大汉并未给琉璃发问的机会,反而兀自开口道辞∶“既然姑娘已经清楚了。那么小的先下去了。请姑娘早点休息,夜露深重,还是少出来,以免着凉了。”叮咛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约约的威胁,让琉璃大感不舒服。 大汉说完话,也不等琉璃回答,便转身离开,离去前还叮咛在场另一名男子道∶“好好伺候姑娘,别出差错了。” 男子低头应是,待得大汉离开后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姑娘请进去吧!” 琉璃犹豫一下,却摇摇头∶“不了!我想再多看点月色。”其实月色虽美,也不至于让琉璃留连往返,只是大汉的一言一行透着古怪,让琉璃直觉便不想听从他们的要求,所以一向柔顺温和的她这会却坚持要留在舱房外。 闻言,男子走近琉璃,劝道∶“姑娘还是进去吧!别让小的难做人。” 琉璃闻言,皱起了形状优美的双眉,正想质问,却听见男子低低的声音∶“姑娘先走,小的再解释给您听。” 解释?琉璃微微一怔。他想解释什么?难道这艘船当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若是如此,那么这个男子就很可能是想告诉她一些内幕,但又担忧被人监听或监视,所以才要这么拐弯抹角地隐讳暗示? 省悟这点,琉璃也不再坚持,顺从地返回舱房。男子见状自然是紧跟在后。 回舱房途中,琉璃正自猜疑着这艘船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时,低低的声音便从琉璃身后传来了∶“姑娘,听清楚了。这艘船是人口贸易船。刚刚那个人就是负责拐带人口的其中一个人。他们全船总共有十一个这样的人。” 琉璃闻言一怔,脚下自然一顿。这是说,她被人口贩子骗了吗? 男子似乎担心被人发现异状,见琉璃脚下停顿,连忙在后面催促道∶“姑娘,请继续走。” 琉璃只好一边迈开脚步继续走,一边听着身后男子的声音∶“这艘船每个房间都有监听设备,房外虽然没有,但却固定有人监视。” 琉璃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子要拐这么大的弯来说话了。 身后的男子继续道∶“现在,姑娘还不知道真相,一但姑娘知道了,他们就会将姑娘关起来。所以姑娘务必要装得毫不知情,也不要有什么动作。我会趁机救姑娘。” 琉璃轻轻点头,心动一动,随即迷惑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问题男子却没有回答,仅是匆忙丢下一句话∶“船上伙食饮水都有加迷药,所以姑娘务必要装得精神萎靡。干净的食水我会带过来。最好大部分时候姑娘都装着睡觉才不会引起怀疑。” 琉璃一听顿时恍然,难怪自己会无缘无故睡了大半天了,原来是有放药啊!她却不晓得,事实上,她已经睡了三天了。她在三天醒来打乱了船上众人的阵脚。因为,一般药量是要让人沉睡一个礼拜。等到一个礼拜后醒了,身体会虚弱得没有力气反抗,要杀要剐也只能任凭他人处置了。琉璃因为特殊的体质,威力强大的迷药施在她身上效果折了一半以上,这才能三天就醒来。 就这短短几句话功夫,两人便已来到门前。琉璃本想再追问男人帮助她的原因,不料男子却先一步扬声招呼道∶“请姑娘尽早休息。”说完便兀自低头离开舱房,规规矩矩地守在门边。 琉璃这会才看到房门外一角放了一床厚被,不用说,这人定是被吩咐连夜守着她,才会需要这一床厚被。 琉璃本想追问她听到的哭声,但见男子守在门外木目不斜视的模样只得作罢,返身将门阖上。 坐在床边,琉璃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她暗暗责怪自己太不小心。出发之前,灵珊夫妇、海因,甚至长老们都说过,人族是个诡诈的地方,没想到,言犹在耳,自己就被骗了。想来那个汉子所说的,照炎找上他们的船,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接下来骗她制度有变不须全数到齐便能办手续,让自己乖乖跟着他们上船,之后再以迷药让她昏睡,偷偷将船开出港,如此一来,自己就算想离开也无能为力。当然,刚刚那个照炎有要事待办也是一个谎言了! 想到照炎,琉璃既抱歉又担忧。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伊阔利市?自己的失踪一定让他很焦急,可惜,茫茫大海,不辨方向,要回到伊阔利市都是问题了,更何况想通知他?!虽然刚刚那位男子透着些诡异,但眼下除了听他吩咐外,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琉璃按照男子所说的一天到晚在房间装睡。偶而清醒也只是在船板上透透气,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而那个男子也的确每天送一次干净的食水。只是每天夜里,琉璃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哭泣声。她知道,这艘人口贸易船中一定还有其他少女,只不知为什么要哭?伤心?难过?还是船上的人虐待她们?想到这里,琉璃便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天晚上,哭叫声吵醒了睡梦中的琉璃。虽然平常每天夜里都会听到哭声,但不知怎么,今天似乎哭得特别凄惨。 琉璃听了一阵,心里实在不忍,便摸黑起身开门。 夜深了!琉璃在冰冷的夜风中轻步往声音来处而去。一向都守在房门外的男子,刚刚却不见人影,也因为这样,琉璃才能顺利离开房间。 循着声音,琉璃转转绕绕,倒是奇异的没遇见任何人。大约是估计船上这些弱女子无力反抗才会这般松懈。 就着微弱的月光走了一会,斜前方那列舱房引起了琉璃的注意。因为,灯光从其中一间舱房的木板缝隙透了出来,哭叫声在这里异常清楚,看来声音的来源应该就是那间舱房了。 果然,琉璃越是靠近,哭叫的声音越是明显。琉璃左右张望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挑了一个木板缝隙较大的角落藏了进去,正好背后是一叠叠木箱,躲在这里不虞被人发现。 小心调好姿势,琉璃凑近眼睛,就着缝隙看了进去。没想到入目的景象竟让琉璃花容失色?!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未知的力量 “啊┅啊┅.不要┅┅呜呜┅┅.不要┅┅┅”哀戚的哭叫首先传入琉璃耳朵。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五六条大汉赤着上身,围着一个全身**的女人。女人身上一道道泛紫的鞭痕说明了女子曾有的悲惨遭遇。 此时,女子趴跪在地上,两手被粗绳捆在一起,她的身后是一个同样**的男人,一条丑恶的凶器肆无忌惮地在女人的身体进进出出,带出一滩滩水渍。 琉璃并非未经世事的雏儿,自然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于是她猛然捂住了嘴,将惊呼吞进肚子里。 那是被抓来的少女吗?为什么会遭受这样残忍的对待呢? 这时,少女背后的男人说话了,话中带着可恨的嘲讽∶“什么不要?奶瞧┅奶这里还乐着呢!舒服吧!看奶了那么多次,爷们可让你爽翻了吧!”说完还恶意地伸手掏挖已然发红肿帐的桃源洞口,引得女子又哀叫起来。 琉璃闻声心中一动,不由得凝目看去,原来那个此刻正在欺凌少女的,竟是那个满脸髭,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那个带着她上船来的男子! “你这婊子也不是什么原装货了,爷们想碰奶,奶还要谢天谢地哩!”另一个声音笑着说。 话声一落,其他大汉也哄笑起来。 琉璃寻声看去,只见五个或胖或瘦的大汉,**着上身,只穿条长裤,有些坐,有些蹲地围在少女旁边,不时伸手抓弄少女已然泛红的肌肤。 “小声点!别把那个正点妞儿吵醒了。咱们兄弟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靠她了,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一边猛力**一边叮咛道,想到那个迷人的妞,他就忍不住心中一阵火热,粗腰不禁用起力来。身下女人的哀叫声因此更响了。 闻言,其他大汉倒是压低了笑声。其中一个瘦汉安慰道∶“放心吧!那妞天天吃加料的东西,现在不知道睡昏多久了。就算现在咱们兄弟进去┅嘿嘿┅她也不会知道的。” 此话一出,其他大汉脸上都露出**邪的神色。 琉璃见状,心头猛跳。他们说的是自己吗? 正当琉璃心中七上八下,担心着他们哪天真的到自己的房间意图不轨,自己该怎么办时,粗壮大汉却厉声斥道∶“那妞可动不得!只要咱们把她卖给那些王爷们,还怕没好日子过吗?到时候,要多少妞就有多少妞!” 说到这里,大汉突然低吼一声,一阵抽蓄之后,随即无力趴倒女子身上,喘着大气。 见大汉突然软了下来,其他大汉竟笑了起来。 “老张啊!你玩了这么多回,这回最不济事,是不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妞啊?”一个矮胖大汉抖着肥肉笑。 粗壮大汉尴尬地笑笑,离开了身下的女体。 见粗壮大汉离开了可怜的女人,方才的瘦汉立刻补了上去,掏出了自己细长的家伙,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女人狼狈的下体插了进去。女人又开始哀鸣,但是,或许是累了,女人的哭声微弱了很多。 “猴子李,你行不行啊!要逞强小心死在这婊子的肚皮上!”矮胖大汉笑着调侃。 猴子李陶醉的闭着眼,快速地进进出出,鼻中喷着兴奋的热气,喘着大气道∶“我┅我只要┅想起那个┅那个妞┅┅再十次也可以。” 众大汉闻言都是一阵呆愣,接着便不自主地抚摸下体。不一会,矮胖大汉首先掏出了肥短之物,套弄起来。 “娘的!那妞儿真是他娘的正点。就算让她的小手摸一下也好。他妈的美啊!”矮胖大汉一边埋怨一边打起手抢。 听着矮胖大汉的话,其馀大汉也兴奋得气喘连连。 “这么美的妞!就算叫我整辈子不碰别的女人也成!”另一个方脸大汉眯着眼睛,像是在幻想什么似的,手下动作越发快了。 一时之间,舱房中多了五条**的大汉,包括刚刚才退下场的粗壮大汉。 “你们光想着过干瘾有个屁用?这里有个现成妞玩啊!”猴子李嘲笑那群闭着眼睛**的大汉,只是,好景不常,猴子李话刚说完就一千里,趴在女人背上喘大气了。 众大汉闻言,眼都亮了,不约而同地抓着自个儿的宝贝涌了上来。 矮胖大汉拉开了猴子李,往女子下体桃源洞插了下去,还舒适地呼了一口气,口中连连叫爽。 女人哀叫声才刚出口,刚才退下的粗壮大汉便将丑恶的凶器插进了女人的嘴,威胁道∶“小心点,敢咬伤大爷的宝贝,管叫你好看!” 闻言,女人只得流着眼泪,吃力地含着带着怪味的凶器。 两人一前一后占据了女人,其馀三个欲火焚身的大汉可不平了∶“娘的!好地方你们都占走了!要我们过干瘾吗?” 粗壮大汉闻言,笑笑道∶“把她的绳子解开,就多了两只手啦!剩下的一个┅┅嗯┅┅”大汉想了起来。 这时,矮胖汉子倒是说话了,只见他张开满是黄牙的嘴巴道∶“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洞哩!这个洞还是处*女哩!包准你爽的!” 闻言,另一个大汉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不要自己**,来到矮胖大汉身边,挖起女人的小菊洞来了。 女人察觉不对,哭得更凶了!可是,她嘴里堵着一根恶心的东西,所以,她的抗议声全都成了呜咽。 见五个男人同时**那名少女,琉璃心中的惊慌终于抵达最高点。这已经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之外了!她想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惊慌之馀,琉璃退了一步。不料,或许因为太惊慌,琉璃退这一步竟然让身体失去平衡,脚步一错,身形不稳,立刻撞上了一旁叠得高高的木箱子。 木箱子晃了几晃,便在琉璃眼前垮了下来。 “轰隆──”一串巨响,惊呆了琉璃,也惊动了舱房里沉浸在**靡中的六个大汉。 “谁!”喝骂声立刻从舱房中传出,夹杂着一串咒骂声。 琉璃一惊,想跑却觉得双脚发软,跑不到几步就被五六个大汉团团围住。 “我说是谁呢!竟然就是刚刚我们说的那个妞呢!”瘦汉**笑道。 琉璃全身发抖,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的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姑娘,你看到了?”粗壮大汉问。 闻言,琉璃猛摇头∶“没有!没有!你们让我走。” 见琉璃这样惊慌的模样,众大汉哪还不知道琉璃已经看到了?于是,粗壮大汉伸出手拉住琉璃,一脸笑地道∶“既然没看到,就让小的送奶回房歇息吧!” 琉璃脑中浮现了方才那位女人悲惨的遭遇,心中的恐惧直线窜升。只觉粗壮大汉的大手恶心到了极点,不自觉便用力抽了回来。 粗壮大汉见状,表情沉了下来∶“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你已经在我们这艘船上!由不得你拒绝!”说着,大步一跨,竟是打算硬抓的样子。 其他人见状也颇有默契地围在琉璃后面,堵住琉璃的去路。 琉璃见大汉恶心的双手又伸了过来,不禁往后退。不料一退却撞上一名矮胖大汉。 “唔─美人就是香啊!”矮胖大汉凑近鼻子闻,一边闻一边还陶醉地道。 琉璃闻言一惊,想起方才这几个大汉在舱房中谈论的,有关于自己的**邪对话,心中正在恐惧害怕时,粗壮大汉伸过来的手又已抓住琉璃,让琉璃不禁惊得出声尖叫∶“不要───” 就在尖叫声停下来之前,一幕惊人的景像出现了。 只见粗壮大汉在琉璃的尖叫声中突然片片碎裂,最后化成一蓬黑色的烟尘┅┅散了! 琉璃呆了!众大汉也呆了! 他死了吗?是她杀死的吗?她杀死那个人的吗?为什么他不见了?琉璃陷入混乱当中,完全无法思考。 不仅是她,就连在场剩下的五个大汉也怔怔地看着方才粗壮大汉消失的地方。一时之间,这方船板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好一会儿,矮胖大汉首先回过神,尖叫了一声∶“这妞儿有鬼,快抓住她!老张的命可不能白白没了!” 众大汉闻言也顿时醒神,先是互看一眼,才接着小心翼翼地围了上去。 琉璃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大汉逐渐逼近,颤抖的双脚惊惧地步步退却。 “不┅不要过来!” 此时,她却忘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会武功不会魔法的女孩,她忘了她会魔法!现在,她已经迷失在深切的恐惧中了。 琉璃一步步地退,忽然背后伸出一双手,拦腰一抱!琉璃立时惊叫! “抓到了!我抓到了!”瘦汉得意的声音从琉璃背后传来。那双抱住琉璃的手忍不住便沿着琉璃身体的曲线摸了起来。 琉璃大惊,脑海中不禁浮现方才少女的惨况,不由得挣扎起来。瘦汉一时不注意,差点便让琉璃挣脱了开。拉扯之间,“嘶──”的一声,琉璃单薄的上衣被瘦汉扯掉了一角,露出粉嫩白皙的肌肤,顿时将众大汉炫得双眼发直,口水直流。 “你们他妈的发什么傻,快来抓住这妞!”瘦汉被琉璃的挣扎弄得手忙脚乱,不觉大声吼叫起来! 众大汉闻声总算从琉璃那白嫩的肌肤中醒神,同时涌了上来,不一会便将琉璃压制在地。 “啊─────”琉璃惊恐尖叫。 “猴子李!这么漂亮的妞,就算不是原装的也抢手的很吧!”矮胖大汉满脸**色地道。 众大汉闻言,表情诡异地互看了一眼。 “嘿──这妞这么泼辣,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不行。”猴子李邪笑着道。 听猴子李这么一说,众人哪不知道他已默许?矮胖大汉首先急色地扯掉琉璃的上衣! 琉璃努力挣扎,但她一介弱女子,力气怎么能大过这几个大汉?尽管试图挣扎,但身上的衣服还是在几声裂帛声中,碎成数块残布。 眼见矮胖大汉那双油腻腻的手摸了过来,琉璃只觉绝望霎时淹没了自己∶“不要───!” “摩哥哥!───”琉璃在心中绝望地呐喊,在这一刻,她只想到她的摩哥哥。可是,他在哪里呢?她好怕啊!也许,她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巴耶帝国兰普顿魔武学院“琉璃!”萨摩突然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 一醒来,看到暗沉沉的房间中,其馀三个室友睡得正熟。小斑趴在床边,睁着两颗银白色的眼珠,不解地看着萨摩。 伸手摸摸心口┅┅同心印还在,但┅┅刚才的梦境那么逼真,难道┅┅琉璃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时他真希望他能感应的不是龙皇图苏,而是琉璃。这么一来他就可以知道琉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萨摩苦笑地摇摇头,笑自己多虑。因为,琉璃现在在中央大陆,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事的。 那刚才那个梦呢?是他太想她了吗? 萨摩烦躁地抓抓头发,看着窗外映入的月光,一夜无眠。 尖叫声中,诡异的黑光蓦地从琉璃身上爆出,瞬间掩住月光,吞噬了众人。接着,琉璃感觉到全身一松,睁眼一看,便见本来压在自己身上的五名大汉也跟方才的粗壮大汉一样,碎了,化成了随风散去的黑色烟尘。 琉璃惊呆了,慢慢地站起身,全身发颤地抱着半**的身躯,张望四周┅┅。方才围着她的人通通不见了┅┅,仿佛她刚刚看到的只是幻觉。但是,隐隐发痛的手腕却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见了? 是她杀了他们?!是吗?是她杀了他们?!! 琉璃就着月光,张开雪白的小手,竟仿佛在掌中看到了那六个人狰狞的脸孔。 六张狰狞的脸孔在琉璃眼前放大。琉璃惊恐地尖叫一声,接着眼前一暗,就这样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琉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个天天洛u送饭菜的男子。 当琉璃醒来时,低矮的木板屋顶映入眼帘。天亮了!房中的亮度告诉她这一点。 她在哪里? 从**坐起来,琉璃有些惊讶地发现手脚发虚。 坐在**,琉璃回忆起来。然后,一幕幕影像飞快地闪过。最后,她终于摊开双手,看着。是了!那群人不见了,然后她就没有意识了。但是,后来呢? 转头看看自己所处的房间,不是原来她住的那一间。她原来住的那一间比较大,比较宽,屋顶也显得高些。难道,她被关起来了吗? 琉璃的目光落向那扇门。微微阖上的门看起来并不像有上锁。于是,琉璃站起身,却惊讶地发现她的行李被整齐地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如果她被囚禁,对方怎会这么用心埙u将行李取来?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几乎无法蔽体的衣物。琉璃打开行李,换下证明昨夜那段惊恐历程的衣服。 她现在在船的哪一个部分呢?为什么摇晃得这般剧烈呢?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前,轻轻一推,门┅┅开了!但入目的景象却让琉璃发傻。 原来,映入琉璃美目中的是一片闪着刺眼白光的湛蓝。她看到了,她现在在一艘小船上,小船上唯一的房间就是她所在的房间。船头斜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似乎正在打盹。 琉璃轻步走近。但是,琉璃才刚踩出舱房,那个人就醒了,警觉地睁开一双红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琉璃见状一惊,脚步不由一顿。男人转过头来,是那个人!那个说要救自己离开的男人┅。 男人见到了琉璃,奇怪地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姑娘醒了?” 琉璃轻轻点头,来到男人身边,挑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了下来。 “我们在小船上。是你救了我吗?” 男人点点头,红色的眼睛显得很有侵略性,让琉璃不禁稍微移开了一点。 男人似乎也察觉了琉璃的不安,收敛眼神,友善地道∶“我发现奶离开房间就知道事情不妙,还好来得及。” 没有那样奇怪的眼神,琉璃总算觉得自在些了。她看向碧波万顷的洋面,一艘船影也不见,担忧地问∶“他们会不会追来。” “不会!”男人回答得很肯定。 这么肯定的语气让琉璃有一点疑惑。 男子看着大海,露出一个得意而残酷的表情∶“他们永远都没机会追来了。”想起黑暗的海洋那片炫烂的火光,他不禁有些兴奋,那是美丽的杰作啊! 琉璃闻言一呆,心中有种奇异的感应。第一次,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不简单。 清澈的蓝眼睛看着男人,用着异常冷静的声音问∶“你杀了他们吗?” 男人闻言,转过头来,解释道∶“我只是弄沉了那艘船。” 话落,男子看到琉璃倏然刷白的脸,有点疑惑∶“你不喜欢我杀他们吗?我以为奶会很高兴的。你不是看到他们怎么对待其他人类了吗?” 人类?听到男人毫无认同感地提到“人类”这样的字眼,就仿佛在谈一种毫不相干地种族一样,琉璃疑惑地想,难道┅┅他不是人类吗?尽管心中有这样的疑问,但却不知怎么的,她就是问不出口。 看到琉璃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男子又追问∶“你不喜欢我杀他们吗?” 琉璃低头思考了一会,才摇摇头道∶“我讨厌他们,可是┅┅那些被抓的人不应该死┅┅。”她并不傻,她知道这些人口贩子不死,将来一定会有更多人受害。但是那些被抓的人不应该死,他们被抓走已经很可怜了,现在又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生命┅┅。 男人闻言,恍然大悟。看来,他现在才想到那些人不应该死。 “不过,不杀了他们,我抢走他们的荣华富贵,以后一定会受他们追杀的。”男人这样解释。 这个理由倒是很充分,这是他来到人族社会学到的─随时埙u灾v想好理由! 就因为理由很充分,所以,琉璃没再说话。 在男人眼中,对他无用的人死了其实没啥打紧。只是,眼前这个美丽的人类似乎很在意,果然,人类还是太软弱了!男人遗憾地想。偏偏,他就喜欢这个人类这种奇怪的善良,他想把她收集起来。而且他还记得,昨天夜里,这个美丽的人类,半**地站在月光下,那种绝望的美丽,让他心动不已,几乎忍不住强行占有这美丽的人。不过,他要心┅,所以不能急!他一向很有耐心的。 想到这里,男人想起了一件事。 “奶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米坦娜。你呢?”琉璃回答,她想,就算这个男人似乎还有很多秘密,但他毕竟救了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工作救其他人,那他┅┅应该是好人吧! 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琉璃的问题,他想了一下∶“我在人类世界的名字叫庞斯。可是,我喜欢奶叫我庞希尔斯。” “庞先生吗?”这么长的名字琉璃并不确定哪一个是姓。 “不!奶叫我庞希尔斯吧!庞先生是人类的说法,我不喜欢。”庞希尔斯皱着眉道。 看来,这个庞希尔斯肯定不是人类了。 在庞希尔斯企盼的眼神下,琉璃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反正,在族里她也是这样叫其他族人的。 “庞希尔斯。”琉璃有礼地叫。 庞希尔斯似乎很高兴琉璃这样叫他,只见他咧开一张嘴,笑的好是高兴。 不过,这个男人显然喜怒无常,而且琉璃怀疑,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只见他前一刻还高高兴兴,后一刻却又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凝重起来。 “米坦娜┅┅摩哥哥是奶的谁?”庞希尔斯想起了琉璃睡梦中常常挂在嘴边的名字。 闻言,琉璃白嫩的脸倏地通红,娇羞的模样立刻让庞希尔斯猜出这人一定是眼前美丽少女的情人。不过,他的想像力显然还不够,因为美丽少女所说出的答案让他的脑袋霎时停止运作。 “摩哥哥┅┅他是┅他是我的丈夫┅。”琉璃低下头,拨弄着衣角,羞答答地低声回答。 “丈┅┅丈夫┅┅?”庞希尔斯显然还不大能接受这样的讯息,结结巴巴地反问。 琉璃不察,兀自点点头。 庞希尔斯愣愣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 怎么可以?出来之后,他第一次看上一个女人,而且决定将她收集起来,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有丈夫呢? “那┅┅奶的丈夫呢?”庞希尔斯试探地问。 闻言,琉璃脸上浮上幸福的笑容∶“他在巴耶帝国,我就是要去找他的。”说到这里,想起了目前不知道在何方的窘境,琉璃的脸随即垮了下来。 庞希尔斯神情几度变换,最后才开口安慰道∶“别担心,这几天吹的都是西北风,顺着风势,我们应该可以顺利到达巴耶帝国。” “真的?”琉璃惊喜地反问。 庞希尔斯肯定地点点头。见状,琉璃高兴得笑了。 看着眼前雀跃的美丽少女,庞希尔斯心里有另一个打算。能娶到这么美丽的妻子,那个人相信不是太丑吧!如果长得也不错的话,他不介意为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也将她丈夫收集起来。不过,要是入不了他的眼。那他还可以趁着无人时,杀掉他!然后,米坦娜还是他的! 一切会如庞希尔斯的意吗?还是,他会亲手将自己推向一个悲惨的未来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绝脉之谜 兰普顿魔武学院┅。 尽管一夜无眠,萨摩还是按照往常习惯,一早就练坐功。银白色的魔兽小斑趴坐在床边,两颗银白色眼珠骨碌碌地转着。 其他室友起床之后,没有打扰他,各自到练武场去,只剩下葳慕,他很谨慎地守在萨摩身边。 坐功是每一个练武者都必须做的事,但是大多数人都会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葳慕实在不懂,萨摩怎么会挑宿舍这种进出频繁的地方练功? 其实,以萨摩的功力,练坐功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忌讳打扰。事实上,他就算练坐功还是跟外界保持着一定的联系,随时可以中断。因此,挑在哪个地方似乎也不怎么重要。其次,萨摩不喜欢到外面练功,因为他不喜欢有那些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来打扰他。当然,萨摩能够这样放心在这里练功还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超级保镳—小斑。有这头机警的传说级魔兽在身边,萨摩可是很安心的。 入定当中,萨摩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于是,他睁开眼睛。 葳慕发现萨摩睁开眼睛,微微一愣。不是被吓到,而是觉得萨摩醒得很突然,没有一般坐功结束前的“苏醒”感觉。正想发问却听隐约听到脚步声,虽然脚步很轻,但是听得出来人数不少。 难道,萨摩大人是因为这个脚步声才醒的吗?若真是如此,那光只有这种随时结束入定的能力就可以看出萨摩大人的成就绝非其他族人可以企及。 敲门声传来┅┅。 葳慕还在思索间,闻声,微微一惊,然后愣着,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进来吧。”萨摩颇富磁性的声音响起。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尼路等人。他们底子好,再加上经过一天休息,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萨摩看到他们来,也不怎么意外,还对着他们轻轻一笑。 葳慕见来的是这六个人,料想他们与萨摩有事商量,因此对着众人点点头,找个藉口便离开了。 尼路等人见葳慕走了,又互相对看起来,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萨摩见状,不觉莞尔∶“你们要问的是练武场的事吗?” 闻言,众人辉级氐阃贰?&g;“我们都觉得事情不单纯。”班塔耶说出众人的心声。 “喔?”萨摩挑眉,颇感好奇。 “我们觉得奇怪,学院为什么愿意隐瞒这件事?”尼路表情慎重地道。 要知道萨摩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学院方面不可能不起疑,他们更没有义务为萨摩隐瞒这件事,而只要萨摩一瞬间将这么大的地方夷为平地这件事传了出去,萨摩很快就会成为学院中众人注目的焦点,甚至帝国方面也会对这个可疑的外族人展开调查。 萨摩没有直接回答尼路等人的疑问,一边轻轻抚摸小斑柔软的毛发,一边反问道∶“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 尼路从刚才就再想这一件事,心中自然已经有所猜测了,因此,立刻将他的猜测说出来∶“是不是担心这件事曝光了会被帝国发现我们的存在,对学院之后想要做的事不利?” 的确,要是这件事的焦点从院长落到一个应该还在学习中的学生身上时,他们这个以外族人为主的组就会被发现,而他们另外接受训练一事也会进一步被发现。根据这些,帝国的有心人也就不难猜出学院正在另外训练一批人,好来对付他们。如此一来,帝国的监视焦点也会落到他们身上,这对他们往后的任务绝对是不利的。 众人显然也想到这一环,所以都肯定地点头。 果然,萨摩在微微一笑之后便肯定地回答∶“没错,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必须隐瞒。” 答案揭晓,耐达依却迷惑了∶“他们没有怀疑王子的身分吗?”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用力点头。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尼路皱眉思索道∶“他们没道理不怀疑,不过王子一定用了什么理由取信他们┅┅。”说着便将询问的视线落向萨摩。 众人见状也跟着将眼光落向一旁搔着银白色魔兽耳朵的萨摩。 萨摩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揭开谜底∶“我告诉他们我是龙人和精灵人的混血。” “他们会相信吗?”班塔耶问。 这也难怪班塔耶会这么问,毕竟在一般人的认知当中,就如同龙族与精灵族,龙人和精灵人也是不可能有后代的。 萨摩指指自己的额头,众人便立刻恍然。有了那片龙麟就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他们可以把所有不正常都归咎在这个原因里。”萨摩微笑地道。 闻言,众人愣了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会心而笑。 众人在学院中遇到的第一个危机暂时总算是安全渡过了。 第二天,兰普顿魔武学院中也有了变化。 一大早,尼路等人都自动自发的出门练功去了。而萨摩在早晨例行的坐功之后,继续昨天的工作,到图书馆继续找寻解决龙人魔法限制的方法。 图书馆一楼书库中,萨摩正埋首在一架架堆满书籍的书架中间。这里是一楼四间书库里中专门堆置武术相关书籍的一间,这里的书不像外面整理得那般整齐,完全没有系统地乱摆,尚幸此地并非没有人打扫,书籍虽然混乱,倒还没什么灰尘。 昨天,他在另一间书库大致翻过了专放魔法相关书籍的书,除了高深魔法和一堆禁咒的推敲之外,就是难度相当高的复合魔法,并没有可以解决龙人魔法等级限制的书,更别说是要了解体内那股性质奇怪的力量了。所以他今天又找了另一个书库,希望能寻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只不过他已经找了将近一个早上,书库里的书也翻看了一半,大多数的书都是写些危险性高的武功套路、少见的各派武功抄本、残缺不全的武功招法,甚至连皇室中人在练的武功心法也有。再有的就是不愿意让学院学生胡乱尝试的偏方和无法证实的空泛武学理论。萨摩并没有放太多心力在所谓高超的心法和练功法门上,反而专心注意所谓的偏方和空泛理论。 毕竟,他的问题绝不是正常方法可以解决的。再者,龙人的问题要是现有的正规管道有方法,龙人族早便解决了这个问题。既然问题还没解决,就表示现有的正规方法没有用,那么唯有藉由人族这些所谓偏门空论下去下手,说不定聪明又爱取巧的人类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萨摩现在手上拿的就是一本被归类在空泛理论里的书。 薄薄的书,翻来翻去不到十页,书本的封面两个泛黄的字——《绝脉》引起他的注意。龙人魔法限制的主要原因来自提供真气运行的经脉和提供魔力运作的神经脉络局部重叠,设若这本书真如他所猜想,是在讨论经脉的问题,那么或许可以给他点灵感。 书的内容不多,将近三分之二的篇幅都在叙述所谓的绝脉。 “绝脉是人类当中罕见的特殊体质,平均十万人当中才会有一人拥有这样的体质。拥有绝脉的人,生来经脉脆弱,脉壁特薄、脉径特细。严重者,初生便因经脉淤塞,不久便会厶折。轻微者虽然不乏可安然成长者,但终生不得练武,否则轻则残废重则身亡。造成绝脉的原因至今不详,唯拥有者常气血两虚、体弱多病,须加意调养。目前已知调养方法乃针对经脉淤塞、血气不顺施以药石,如┅┅┅” 接下来就是一篇洋洋洒洒的调养方法,忌讳的饮食、活动等。萨摩几乎要以为,这一本书根本就应该放在第二层的医药架里。正打算将书放回原位,随手一翻,另外一段叙述却将他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吾乃练武之人,多年浸**医理,寻思绝脉之人乃因脉弱而不能武,若能强其脉、扩其经,则绝脉应无绝理,甚可练武。然研究药石针灸,仅能暂时扩张经脉,不能持久。偶见樵夫伐木,扶鞍树虽贱,然生生不息,为柴薪上料。究其原因,则扶鞍每伐之后,一月之内必由其枝干中另发一幼枝,不受旧枝影响,继续生长。吾猛然醒悟,以武入医,传之有年,若能以内力打通经脉,辅以魔法,另造经脉于其内,长此以往,新造之经脉既可保旧脉安然,又可随时支撑自然萎缩之旧脉。以此为基,则绝脉之人岂有不能武之理?” 萨摩看到这里不禁觉得人类是实在是个很聪明的种族,这样异想天开的方法竟也想得出来。只是,用真气扩张经脉虽然不是新鲜事,但另造经脉就不是件容易事了。按照书上所讲的,用魔法造经脉,先不说什么样的魔法适合造经脉,光只有魔法必定会随时间消散就是一个大问题,更何况就算它不消散,真气倒还好,魔力呢? 魔力可是主宰魔法元素的,依照绝脉的范围包括神经脉络就知道造脉可是包括了神经脉络。神经脉络可是让魔力走的,在魔力影响下,这种元素造成的经脉不马上土崩瓦解才怪。难不成只造经脉不造神经脉络?如此一来绝脉的问题还不是只解决一半,脆弱的神经脉络还是会把这人搞的神经衰弱。 想不通,萨摩只得继续看下去。果然,写书的人也遇到了他所想到的瓶颈┅┅。 “研究近月,吾仅知另造经脉以水元素较为适合。然,元素于人体中容易消散,估计不出五年,新造之经脉即失去效用。推敲诸种组合,仍不得其解。闻听世界另有光元素无法掌握,光元素主宰永恒,若能将之用于造脉上或可成功。再者,经脉并非死物,随年龄有增长之势,故同时需辅以具有再生效果之水元素,以免新脉因旧脉之长而受损。然施行此法除需掌握光元素外,造脉旷日费时,绝非寻常人所能胜任,故施术之人难寻。” 写到这里,作者又笔锋一转,放弃这些遥不可及的方法,开始讨论起开刀造脉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寻找适当的造脉物质等。 这里萨摩可就没兴趣了,反手阖上书,托着脸,思索起来。 他只知道龙人魔法限制来自经脉,但是确实的限制情形他没有亲身经历,无法判断。假使真如他所猜测的是因为重叠的经脉部分无法同时承受魔力与真气,影响到魔力运行的顺畅度,进而限制了魔法等级的话,或许他便能在龙人经脉重叠部分,用这样的方法拓宽,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首先他不知道他的猜测对不对,其次,虽然他能掌握光元素,但是对它的了解还太少,用都很少用了,当然更谈不上得心应手,能不能顺利使用它来造脉恐怕也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 尽管如此,起码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头绪。 将书放回原位之后,萨摩又翻了几本书,却没再找到有用的东西。看来,这两天虽然没有找到有关未知能量的书,但起码是有一点小收获了。因此,萨摩便提早离开图书馆,准备到兰普顿市走走,顺便去看看那位帮他打刀鞘的鲁直壮汉─二狗子。 此刻的萨摩怎么也想不到,当他离开图书馆,迎接他的竟会是那样的一个消息,叫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不由心绪大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落魂滩 才刚踏出图书馆,迎面而来的是形色匆匆的葳慕┅。葳慕见到萨摩,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接着便快步上前劈头第一句就是∶“琉璃小姐出事了!” 萨摩一呆,接着也不管会否惊世骇俗,拉着葳慕几个起落就来到离图书馆最近的练武场。这里视野开阔,任何人接近都一目了然。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琉璃怎么会出事?她不是在中央大陆吗?”萨摩满脸严肃地问,语气中掩不住焦急。 葳慕连忙将他所知道的一字不漏地转述给萨摩听∶“琉璃小姐本来是在长老那边学习的。但是,前些日子,琉璃小姐为您预言,说预言内容不甚乐观,所以决定要来找您。王拗不过琉璃小姐,于是让照炎跟着小姐来。没想到一到伊阔利市,照炎去处理船班登记的事,一回头,小姐就不见了。” “到哪里去了?查出来了吗?”萨摩连忙追问。人生地不熟的,琉璃绝非自己走丢,恐怕是出事了! 葳慕紧张地吞吞口水∶“查┅┅查出来了!听说┅那几天有一艘伪装成商船的人口贸易船在港边停靠,在小姐失踪不久就紧急离开了港口。” 人口贩子?!萨摩大为震惊!琉璃的美貌丝毫不逊于精灵人,被人口贩子抓走的后果真是令人不敢想像。想到这里,萨摩不禁惊怒地握紧了拳头,克制想要立刻杀尽所有人口贩子的冲动。 “所以,琉璃很可能被那群人口贩子给抓走了?”萨摩阴沉地咬牙问。 葳慕沉重地点点头∶“依目前的证据,应该是这样。” 得到葳慕肯定的回答,萨摩心中更是焦急,脑中不禁浮现几天前的恶梦,难道┅┅琉璃不只被抓走了,而且还出事了?!想到这里,萨摩再也遏止不住汹涌的怒气,挥掌一拍,一道恍若实质的掌劲以惊人的速度穿越练武场,拍中练武场外围的其中一棵大树。大树被掌劲一拍,簌簌地摇晃了一会,又渐渐静止下来。 发掌后的萨摩,遥望远方,双眼闪着诡秘难测的光芒。 萨摩没有责备也没有咒骂,但是葳慕却清楚感受到从萨摩身上散出的怒气。寒涔涔得让人不禁全身发抖。 葳慕第一次看到萨摩发怒,好一会而才结结巴巴地安慰道∶“萨摩大人┅┅小姐不会有事的┅王说┅┅她的┅呃┅魔法很好,自保一定┅没┅.没问题的。” 萨摩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因为他兀自问着∶“多久以前的事?” 萨摩的语气平静,像是与己无关,只是葳慕听在耳里却是满心说不出的恐惧。勉强定定神算了一下,葳慕才抖着声音道∶“一个半月。” “应该到了┅┅知不知道他们往哪里走?”萨摩又问。 虽然萨摩口中的“他们”语焉不明,但早有定见的葳慕却知萨摩问的是人口贩子,于是连忙将得到的消息告诉萨摩∶“往南,根据伊阔利市的市首所给的消息,王推测第一站很有可能就是巴耶帝国的大都市。因为巴耶帝国的有钱人比较多,而且所拥有的财力也远比约塔公国大。现在族里已经派人注意各大交易市场了。” “巴耶帝国┅┅人口贩子┅┅。”萨摩喃喃念着,眼中闪动着令人胆寒的杀气。就算翻遍了所有人口贩子的老巢,他也非要找到琉璃不可。至于报仇┅┅胆敢抓走琉璃,他会让他们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看到萨摩的眼神,葳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虽然王吩咐他尽力配合储君的行动,但是看着萨摩想要大开杀戒的神情,葳慕实在没信心不成为萨摩的累赘。而且,对于不喜杀戮的精灵人而言,他也担心不能达成储君的要求。于是,他试探地问∶“要┅.要不要请┅.请尼路他们埙uㄐc” 萨摩摇摇头,眼中闪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兴奋神采,肯定地回答∶“不用!让我一个人来┅┅你们都别插手。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们。”他现在不需要帮手,他最需要的是┅消息! 怎么通知?葳慕本来想问,但一看到萨摩带着兴奋的眼神,葳慕到了嘴边的话硬是问不出口┅。他们的储君似乎很好杀,这是因为他身上终究有一半龙人血液的关系吗? “你通知梅里他们,今天晚上日夜图书馆后面见。”萨摩吩咐,现在他只需要梅里等人对巴耶帝国的认识。 葳慕领命离开,剩下萨摩眼神闪烁地看着远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离开。练武场重新回归平静┅,没人发现┅当天下午,那棵被萨摩掌劲拍上的树┅就这么枯死了!凋零的枝叶似乎预告着一场腥风血雨┅┅。 当琉璃和庞希尔斯所搭乘的小船终于看到野u时,已经是两天后了。琉璃和庞希尔斯的小船顺着清晨的强风,迅速地靠岸。只是越靠近野u,庞希尔斯的脸色就越显凝重。 “怎么了?”琉璃担忧地问。 “我们竟然到了巴耶帝国最危险的海域,真不是普通的幸运阿!”庞希尔斯指着眼前白浪纷飞的海域,语气戏谑地道。 庞希尔斯的幽默琉璃却没感受到。一听到危险两字,琉璃便情不自禁地抓紧船舷,难掩紧张。 “很┅很危险吗?”琉璃迟疑地问。 被琉璃这么一问,庞希尔斯竟然笑了起来,嘴角挂着不屑∶“只是暗礁多了些!换了其他人可能没办法,但它难不倒我庞希尔斯!”说着提起了双桨,随着两桨翻飞,船只也开始左右蛇行前进。 说也神奇,庞希尔斯仿佛看得见水中的礁石,被强风推得飞快的小船在庞希尔斯两桨飞快的操作下,竟是顺着风势俐落地在礁岩密布的海域自在穿行。 不片刻,小船已经到达岸边。但是,顺着风势而来的小船船速很快,眼看就要撞上礁石。这一撞实了,可不是好玩的。 只见庞希尔斯不慌不忙,抛掉双桨。一手拉着琉璃,一手按上船头,两脚一弯一蹬便呼地一声,腾空横越浪花飞溅的礁岩区,往岸边落去。 当两人踩上岸上的大礁石时,被他们抛在后方的船也撞上了岩壁,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小船化成了数十块碎木片飞散空中,最后落入浪花潮水中,随着几起浪花,成了一块块浮木。 琉璃看着汹涌的浪花,惊魂甫定,这才发现庞希尔斯还拉着她的手,连忙抽了回来。 庞希尔斯虽然愣了一愣,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但也没多说什么。 “这里应该是巴耶帝国东陆的落魂滩。”庞希尔斯指着浪花澎湃处猜测。 “落魂滩?”琉璃疑惑地问,这名字听来实在不怎么好听。 庞希尔斯点点头,解释道∶“这个海滩以多暗礁闻名,普通水手根本无法靠近。加上这里一年四季多强风,海浪又急又高,很多船只到了这里就算侥幸躲过礁岩区,也会被海浪高速推撞岸边,落到像刚刚那艘船的境地,船毁人亡。” 的确,从刚刚开始,强烈的海风就不间断地追着,吹得琉璃几乎站不住。高高的海浪更不时拍打在岩壁上,轰隆隆地响着,激起一波波又高又疾的浪花。 看了一会险恶的海域,庞希尔斯才开口道∶“走吧!幸好到了这里,没有人会来盘查。”说着便领着琉璃往陆上走去。 “这里没有人住吗?”琉璃跟在庞希尔斯背后好奇地问。听庞希尔斯的语气,仿佛这里没有人居住似的。 庞希尔斯点点头∶“帝国人口资料记载,这里的最后一个人在十年前就死了。所以,这里现在没人住了。”庞希尔斯像是十分熟悉这里似的,一边回答,一边领着琉璃熟练地七弯八拐,很快便脱离了尖石密布的岩滩。 闻言,琉璃倒有点好奇,追问道∶“没有其他人想来住这里吗?” 庞希尔斯点点头∶“没有!虽然这里以前出了不少帝国有名的舵手。不过,自从魔兽天堂的势力庞大之后,这里的人就死了不少,其他没死的,能搬的也搬了。” 魔兽天堂?琉璃没听过,但肯定是个不怎么好的环境,她现在倒是比较惊讶另一件事。 “庞希尔斯,你知道的好多。” 闻言,庞希尔斯傲然抬起头道∶“人类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我们?我们是指谁呢?琉璃看着庞希尔斯,不语。看来庞希尔斯不仅不是人类,很可能也不是其他种族。因为,没有任何种族可以这么自夸地说,人类全然在他们的掌握之中。那么┅庞希尔斯究竟是什么人呢? 当琉璃还在心中猜测着眼前男人的身分时,前方远远传来的喝叫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人的声音?!两人同时停步。 琉璃将不解的目光看向庞希尔斯。只见庞希尔斯也是一脸惊讶,显然也想不到本来以为没人的地方竟然有人! 微一犹豫,庞希尔斯领着琉璃绕道前行。随着距离靠近,说话的声音更明显了。说话的人语气激动,像是在争执的样子。 “拦住他!别让那小子跑了!”一把粗厚的嗓音高叫着。 脚步声突然逼近,数一数约莫有十二三个人。 看到这群人快速逼近,两人不约而同地闪身蹲下,藏身在草丛中。 定睛一看,十二个壮汉持着刀剑棍棒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男子有一张黝黑端整的脸和坚定的表情,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屈服的人。大概就因为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惹得一群人在后面追杀。 “妈的龟孙,你再跑俺们就拿你那个短命老子和短命哥哥来赔!”跟在最后的一个胖汉抖着满身肥肉气喘嘘嘘地叫骂。 奇的是,众人追了好大一段距离都不见男子停步,此话一出男子倒是马上就停下脚步。 男子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睛闪动着熊熊的怒火∶“不准你们动我的父兄一根寒毛!” 男子这一停步,十几个人连忙将他团团围住。落在最后的胖汉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吃力地赶了上来。 “呵呵呵┅┅这个大爷我就不能答应了!”胖汉摸着圆滚滚的下巴,不怀好意地道。 “为什么?!”男子愤怒大叫。 胖汉躲在人墙之后,故作无奈地道∶“因为,你父亲和哥哥违反了奴隶的规定,偷偷藏了你这个好人手啊!要知道,一个奴隶至少也可以卖个十几个铜钱,他这么做坏了我们的生意,破了我们的规定。行有行规,他们两个,动是一定要动的,但是,动多少,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闻言,男子黑色的眼珠布满了愤恨的血丝,用力地掐着胸口上丑恶的黑色兽印∶“什么诚意?!我都已经被你们烙上这个鬼东西了,还要什么诚意?!” 当初,要不是父母和兄长要被转卖到另一个地方,他绝对不会冒险现身企图想救走他们。可惜,好汉架不过人多,他一个人要救哥哥还算容易,但要连年老力衰的父母都救却显得吃力了。 于是,他们在逃亡途中被抓了。母亲当场死亡,而父亲和兄长又再度落入了闻讯追缉而来的人口贩子手中。不同的是,这次加上了他。 人口贩子将他们全都带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在这里除了过不去的落魂滩,就是穿不过的魔兽天堂。只有他们高超的水手能够无恙地来去。而他们这些奴隶就注定了逃不开、躲不掉。他们被带到这里消磨他们的叛逆心┅┅顺便,为他们猎捕魔兽,赚取外快。因为,魔兽天堂多得是罕见而珍贵的魔兽。 听到男子怒气冲冲的不平之语,胖汉却是理所当然地反驳∶“话不是这么说。你呢,早就应该是奴隶了,现在你只是得到你应该有的地位而已。这样,不算是你的诚意。” 闻言,男子气愤得想立刻撕碎眼前这个卑劣可恶的吸血鬼,又看到胖汉笑得恁般得意,终于忍不住抡起双拳,扑上前去! 围着男子的十几个大汉见状,连忙涌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挡住男子的攻势。不过,男子显然不是好与的,怒恨之下,男子拳脚记记用力,一时间竟也打退了好几个人,十几个大汉匆忙之下只能堪堪抵住他的攻击,要想制住却是不能。 旁观的庞希尔斯知道,男子此刻凭的是气势,时间一久,恐怕还是无法打得过这十几个虽然手忙脚乱,但还是看得出训练有素的大汉。 琉璃也在一旁看着,她知道奴隶是一种地位只比野兽高一点的人。一开始的奴隶来自于战俘和自甘为奴的穷苦人家,但是,后来日子太平了,奴隶来源短缺,加上富豪人家蓄奴成风,于是人口贩子应运而声,到处诱抓少年男女,甚至小孩子,强硬烙上奴印,卖出图利。而那些无辜成为奴隶的人,因为奴隶的地位代代继承的规定,就这样永无翻身之日。 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因为想逃离奴隶身分而被追捕时,琉璃心中就先同情了几分。后来又听到胖汉咄咄逼人的言词,哪还不为眼前的男子抱不平?!只是,她也知道,以她一己之力别说能不能救出这个男子,光是那男子显然还有亲人在他们手上这一点,琉璃就不敢轻易动手,于是一时间也跟着焦急起来了。 胖汉见到十几个壮汉只能堪堪挡住男子的攻击,心里也着了慌。连忙退了好几步,站得老远,评估男子暂时威胁不了他时,胖汉这才又大发阙词∶“你不要你父兄的命了吗?还不赶快住手!” 男子闻言,身躯一震,挣扎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停止了攻击。 十几个壮汉积了满肚子窝囊,见到男子停手哪还不几记闷棍死命打在男子身上,好出几口恶气?!只是男子这时却没有反击,尽是护着头弓着身,一声不吭地挨打。 “哼!无聊的感情!”正当琉璃紧张得两手冒汗时,身旁却传来一声冷哼。 原来竟是庞希尔斯满脸讥讽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担心家人这种感情不好吗?”琉璃皱着眉轻声问。 庞希尔斯闻言,转过头来,讥讽尽去,反倒换上了一张友善的笑脸∶“米坦娜觉得这种感情好,庞希尔斯也会觉得好。” 琉璃知道那不是庞希尔斯的真正想法,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那方显然快愤完毕的那群人,试探地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庞希尔斯看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子,眼中闪着几乎无法察觉的嗜血光芒,兴奋地道∶“我会先杀光他们!” 琉璃心中剧震,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声音追问∶“但是你的父亲和哥哥呢?” 庞希尔斯没有察觉琉璃的异样,只见他轻舔上唇,语气淡然地道∶“杀了那些人就是为他们报仇了。” 听到这番话,琉璃心中波涛汹涌。杀了那些人的确是为亲人报仇了,但是难道他不认为让亲人活着,比之后再为他们报仇要来得重要多了吗?庞希尔斯这番话似乎早已决定让亲人牺牲,这样的人┅究竟算不算好人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奴隶悲歌 就在琉璃和庞希尔斯低声对话时,另一边的情况也有了变化。 众大汉经过一阵发,心情大畅。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哈哈嘲笑着。 胖汉似乎也很高兴看到男子狼狈的模样,满身肥肉更是随着笑声抖个不停。 男子听若未闻,巍巍颤颤地站直身体。双眼有神地直视着胖汉道∶“放了我爹爹和哥哥,我就终身任你们差使。”尽管从小练武让他身子骨比他人硬朗,但他已经被关在牢房中好几天了,刚才又挨了那顿打,便是铁铸的人也禁不起这般折磨,因此,男子的脸上此时已显现出明显的疲态。现在他正用所剩不多的精力与胖汉商量,试图以自己的自由换得亲人的安然无恙。 胖汉也料想男子已是强弩之末,放心走近。此时闻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那个短命的父亲和哥哥,我早就放了他们啦!我放他们到阴间逍遥去了!你倒好,为了两个死人就乖乖听话了,真是好骗啊!哈哈哈┅┅” 此话一出,众大汉跟着得意地大笑。眼下,这个连站都显得很吃力的男子已经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了! 男子闻言,倏地瞪大眼睛,满脸无法置信。爹爹和哥哥死了?! 胖汉嘲弄地看着眼前狼狈的男子∶“现在,你已经没资格跟我谈交换了。你没力气逃了!识相的,等着我的兄弟们好好伺候你,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话声一落,又是一阵哄笑。 男子无言,目眦欲裂地瞪视着胖汉。就在众人哄笑间,男子怒吼一声,倏地扑上。硬是压倒胖汉,抡起拳就是一阵狂打,一边打一边吼,眼泪还一边扑簌簌地掉。 琉璃在一旁看了,不禁眼框泛红。 虽然男子心中的愤怒让他巴不得可以生生撕碎胖汉,只可惜,方才那些挣扎和大汉们的殴打早已让他筋疲力尽,纵使拼命地挥舞双拳,却也只能在胖汉脸上留下数个红肿和淤痕。 男子突如其来的动作出乎众大汉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众大汉尽是怔怔地站再一旁发愣,好一会才回过神,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拉开男子,救起大声嚎叫的胖汉。 见胖汉被拉开,男子心犹未甘,又想扑上去,几个大汉见状连忙压着奋力挣扎的男子,一边用力制着,一边还不忘几个大拳往男子身上招呼。男子虽然很快就被制住,但仍旧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愤恨地看着胖汉。 胖汉惊魂甫定,见男子明明被压在地上,却还满脸凶狠的看着他,方才被殴的怒气顿时全都涌了上来。 “拿刀来!我要刨下他那双讨人厌的眼睛,然后一寸寸削下他的肉!”胖汉近乎歇斯底里地怒叫。 众大汉闻言,有短暂的错愕。因为,他们本来只是要挫挫他的锐气,然后再带回去好好磨,不久,他们就会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奴隶了。但现在,胖汉的口气却是要置此人于死地。这不就让他们刚刚一阵白忙了吗? 不过,愕然归愕然,众大汉却没有阻止,因为,损失一个奴隶其实也不算什么,更何况,在场的人就他最大呢!于是不一会,另一个大汉就递过来一把尖刀。尖刀不长,但却足够将男子的脑袋对穿。 胖汉持着尖刀,恨恨地一笑。只是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痛得胖汉龇牙裂嘴,恨意不由更炙了。 胖汉在男子面前蹲下,愤恨地举起尖刀∶“先从哪一只眼开始呢?”说着,尖刀开始左右移动。 “没想到人类竟然比我们魔族还坏呢┅┅!”庞希尔斯一边看着眼前单方面的欺压,一边喃喃自语。脸上虽带着思索的神色,眼中却还是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可惜,琉璃太过专注于眼前的景象,没听到庞希尔斯这句近乎自言自语的话。 “你这只没种的猪!来啊!动手啊!最好一刀削一点,慢慢削!你看我会不会向你这只恶心的猪偻讨饶!”男子怒火高涨地叫。 胖汉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他生平最讨厌有人说他是猪偻!顾不得其他,胖汉持着尖刀的右手高高扬起,迅速落下!只见刀光一闪,一抹寒光迅速地划向那双带着刺眼鄙视的眼睛┅。 男子见刀光一闪,即知无望。他心中恨极,但是却无力反击!死了倒好,他可以去向家人道歉。只是他还是恨!┅恨他竟然要死在这个人手上! 就在尖刀即将刺入男子眼睛的时候,一片黄色光芒突然从男子胸前炸开!琉璃见情况紧急,本想出手协助,却在这片熟悉的黄色霞光中,紧急收回即将出手的雷火球,诧异地站起身来。 “摩哥哥?”琉璃惊叫。 黄色的光芒瞬间吞噬男子四周十三个大汉!持着尖刀的胖汉,压着男子的大汉,一旁围观的大汉,全在这片光芒中,惨嚎! 光芒很快就消散了,光芒消散后的现场┅男子仍旧躺在地上,但是,四周的人全被抛到三丈远处。血肉,以男子为中心,散落在残破的躯体与迷惑的男人间。 大汉们一个个呻吟喊痛,虽然呻吟的声音逐渐微弱。 胖汉呢?那把尖刀遗落在男子头边不远,而胖汉在两丈外,只剩一颗头颅,瞪着一双不瞑目的铜铃眼,滚着┅┅。 这情景不仅让琉璃大为愕然,就连一向满脸智珠在握、神态笃定的庞希尔斯也呆了。 不过,琉璃的呆愣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地就醒过神来,散掉手中的雷火球,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认识摩哥哥吗?”琉璃来到男子身边,劈头第一句就这么问。 男子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却见一位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女突然来到面前,一时间还以洛u灾v从地狱升上了天堂,恍神之际,琉璃的问话他也不知道回答,只顾着愣愣地看着眼前宛如谪仙般的少女。 琉璃见眼前的男子光看着她却不回答,以为男子伤得太重,马上伸出手按在男子额头上。不一会,淡淡的蓝光便笼罩了男子。一股清凉的感觉随即传遍四肢百骸。 正当男子还陶醉在这种奇特的舒适感当中时,银铃般的声音敲进了男子的耳中。 “你好些了吗?”琉璃轻声问,眼中带着急切。 男子傻傻地点头。 “那你可以回答我,你认识摩哥哥吗?”琉璃满脸期盼地追问。 男子呆了一呆,疑惑地反问∶“摩哥哥?”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 这时,庞希尔斯已经来到两人身边,听见琉璃追问着摩哥哥的事,脸上带着不悦∶“他不会知道的。” 琉璃没有理会庞希尔斯的话,兀自追问∶“刚刚那个黄光啊!那里有摩哥哥的魔力的味道!你一定遇过摩哥哥!” 男子闻言,马上想到刚才解救他的那道黄色光芒┅┅。 “我们的功法不适合你,但,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必要时可以救你一命。” 男子想到了四年前┅┅那个俊美的恩人给了他一颗黄色的晶石┅┅莫不是刚刚那个光芒就是那颗晶石?!男子不自觉地将手抚上胸口,那是恩人将那颗晶石按进他体内的地方┅。 原来,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萨摩在鉴院遇到的那个脱籍的奴隶─谷鞑!本来,他在巴耶帝国的西大陆,但是,如前所述,他被抓到这里,然后阴错阳差地遇上了逃出人口贩子手中的琉璃。 想到这里,谷鞑犹豫地道∶“大人说的是恩人吗?我是四年前在鉴院遇到恩人的。” 闻言,琉璃失望了。四年前┅┅她知道,萨摩就是为了寻找她才到鉴院去的。若这个人是四年前遇到萨摩,如今恐怕是不会知道萨摩的消息的。 不过,琉璃的低落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恢复精神。反正,她现在已经在巴耶帝国的国土上了,不久,她一定能找到摩哥哥的! “奶是┅┅?”男子不解地问。 眼前这个美丽少女为什么要找恩人呢?她跟他是什么关系?虽然他不认为这个犹如神只般圣洁的少女会对恩人不利,但是他还是十分好奇。 谷鞑很好奇,琉璃却无心解释,闻言仅是苦笑着轻轻摇头∶“没什么┅┅” 谷鞑站起身来,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显得还有些虚弱。 “谢谢奶。”谷鞑感激地道。 琉璃摇头,谦虚地道∶“不是我帮你的,我只是帮你疗伤。” 谷鞑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那┅那┅还是谢谢奶。” 琉璃微微一笑,接着便回过头去,打算也帮其馀受伤的人疗伤。虽然那些人很坏,但是,如果他们愿意答应她以后不做坏事,那么她可以救他们。 怎知道不回头还好,一回头琉璃立刻惊得面无血色。原来,躺卧在地的那几个方才还有一丝气息的人,胸口上都出现了方才没有的血洞,血洞之深几乎可说是穿胸而过。可想而知,这些人就算之前还有一丝生机,现在也已回天乏术了。 琉璃惊叫一声,直觉转头看向四周。 只见满地里都是一具具胸口一个拳大血洞,正汩汩流着鲜血的尸体,却不见庞希尔斯的身影。这个发现让琉璃心里立刻浮现一个不好的预感。莫非┅,这些人竟是庞希尔斯杀的?! 想到这里,琉璃有些着慌,急忙问一旁的男子∶“这里,除了你和这些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男子一呆,但他知道会让眼前的少女这般紧张的一定不是小事,因此他还是立刻回答∶“有!还有约莫二十个人口贩子和十几个同样逃跑被抓回来的奴隶。” 闻言,琉璃一惊,顾不得招呼,立刻招起风,飞快地顺着谷鞑等人的来向赶去。谷鞑见状,尽管不解,还是连忙跟了上去。 当谷鞑跟着琉璃来到他逃离的小村落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怔立当场。让他震惊的不是村中异常的平静,而是眼前如屠场般的景象┅。 一具具的尸体散布在村落的泥地上,木栅边、大树下、木屋旁,安静地躺着,苍白的肉体衬着满地艳红的鲜血,说不出的怵目惊心。不论哪一具尸体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无头。死寂的场景中,仿佛只听到鲜血从尸体碗口般大的缺口中汩汩流出的声音,泥地于是被鲜血染成了暗红。 尸体从村口一路往内延伸,横七竖八地指控凶手的路径与残狠的手段。 琉璃也看到了眼前的惨况,但是,她没有心思害怕,她的心思全在那些无辜的奴隶身上。这一切只有一个人会做,那就是庞希尔斯! 为什么?琉璃不清楚,她只希望,人口贸易船的惨事不要再度发生。于是,琉璃逼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指控暴行的尸体,迅速地前进。 发现一旁的少女飞快赶了进去,谷鞑随即醒神,也顾不得多想,立刻追在后面,跟了上去。 沿路谷鞑仔细观察尸体的装束,这才发现,死的不仅是那些人口贩子,还有被抓到这里饱受折磨奴役的奴隶们。察觉这项事实,谷鞑的心更紧了。 会是谁?!这样无差别地屠杀?!这时,他也急了,急着想要知道那群可怜的奴隶们是否有人幸免。 绕过一排屋舍,眼前是一间小柴房。柴房前堆了五六具尸体。 谷鞑记得这里,这里就是他被囚禁的地方,连同十几个奴隶都被关在这里,吃喝拉撒睡全都在这间小柴房里。 不敢有丝毫停留,琉璃和谷鞑急如星火地赶到半阖的柴门前,推门入内。 甫一踏入柴房,一声尖锐的嚎叫响起却倏然中断。 琉璃闻声一惊,放眼望去,更是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原来,阴暗的柴房此时已成了修罗屠场,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缺手、断腿、少头的都有。 谷鞑比较晚适应柴房中的阴暗,好不容易看清了,马上就惊叫出声∶“啊┅┅” 惊凛之下,谷鞑连忙上前查看。但┅就跟方才一样,这些人早已回天乏术了。 看着一具具仍透着温热的尸体,谷鞑心中不胜唏嘘。虽然,他与他们并不熟,但是同为不屈服于人口贩子的奴隶,看到他们死了,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为什么┅┅?”微微发抖的声音轻轻传来。 谷鞑转头一看,只见那位美丽的少女就蹲在另一具尸体旁,纤纤玉手丝毫不畏脏污地摸上尸体仍在冒出鲜血的伤口,接着,淡淡的蓝光随即罩住伤口。看来,琉璃还想试着救这些人。琉璃此举虽然使此人的伤口暂时止血,但是,从他圆瞪的眼神已经涣散这点来看,足见离死不远。 来不及了┅┅他们这些人饱受人口贩子的折磨,身体本就虚弱,现在受了这样严重的致命伤又怎么活得了?谷鞑心中满是苦涩。 “┅┅谢┅┅谢┅┅”濒死的男子双眼射出感激的光芒,辛苦地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大睁的眼睛随即轻轻阖上,头一偏,就此没了声息。 死了┅。琉璃见状忍不住掉下眼泪。为什么谢她?她还是没有救活他啊! “他已经死了。”一道平稳的声线传出。 琉璃没有回头,但是谷鞑一听到这声音却倏地回过头。 只见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庞希尔斯就站在他们身后,手上拿着一把还在滴滴答答滴着血的剑。 看到庞希尔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谷鞑不由怒火中烧。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谷鞑愤怒地指责。 庞希尔斯勾起嘴角,理所当然地笑了。他反问道∶“他们让我生气,这样不该杀吗?” 他才刚把外面那群讨人厌的肮脏人类杀光,一进到这里,他更不高兴了。因为,这里的人类更讨人厌,他们竟然瞪着鄙视的眼神看他!这是不可原谅的!所以,他又杀了他们。 好久没杀得这么痛快了┅真是怀念哩! 闻言,琉璃全身僵直。 为什么庞希尔斯可以说出这么冷血的话?船上无辜的奴隶,眼前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奴隶都是,庞希尔斯总是随心所欲想杀就杀┅┅难道,就如她一开始见到庞希尔斯的感觉一样,这个男人的本质是邪恶而嗜血的吗?而她,跟着他去找摩哥哥是对的吗? 琉璃沉浸在思索当中,另一边的谷鞑却是怒不可遏∶“那又怎么样?他们只是让你生气,这样就要死吗?你这样跟杀人魔有什么两样!”谷鞑握紧拳头,气得全身发抖。 “我只是想要他们消失。要他们消失最快的方式就是杀死他们。我帮他们留了全尸,起码没让他们连尸骨都没留下。”庞希尔斯淡淡地说出他的论点,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没因为谷鞑的指控而生气,事实上,他并不讨厌“杀人魔”这样的称号。他不算嗜杀,事实上比起其他族人,他很和善,所以才会被派到人族当卧底。不过,他还是跟所有族人一样,非常讨厌人类。唯一不让他讨厌的只有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要不然他不会为了收阶u,把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好位置放弃。不过没关系,他随时可以换一个身分,继续他的任务,虽然这要等到他成功收集这个少女之后。 此言落入一旁两人耳中,掀起了不同的反应。 谷鞑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来敦厚可欺的男子会有这样扭曲的思想。目光落向庞希尔斯血红的瞳孔,谷鞑突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武者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太危险了! 谷鞑的反应琉璃并不知道,因为,她在听到庞希尔斯的论点之后就不由得怔怔地出神了。 “只是想要他们消失┅┅┅┅” “让他们连尸骨都没留下┅┅┅┅” 这些话开始在琉璃的脑海中回荡。让她想起了船上那些大汉的死状┅┅随着风飘散的黑色烟尘┅┅。 她想起来了,她那时候就是想让他们消失┅┅然后,他们就化成灰┅┅消失了! 琉璃抖着双手,无法置信地看着雪白的手掌┅┅。 没错┅┅是她杀了那些人!她并不想让他们死┅┅但是他们死了!她亲手杀死的!就连那一整船的人都是受她连累的!如果庞希尔斯不是为了救她┅┅如果他们没有坐船来到这里┅┅船上的人┅┅这里的人┅┅都不会死! 琉璃越想越慌,泪水霎时模糊了视线,斗大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一颗颗滚落。 “摩哥哥┅┅琉璃成了杀人魔了┅┅怎么办呢┅?”琉璃在心中悲凄地呢喃。 如果摩哥哥现在在她的身边一定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办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诅咒 琉璃看着眼前一具具逐渐冰冷的躯体,自责的情绪溢满胸臆。纤瘦的身躯宛如寒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发抖,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米坦娜?”庞希尔斯眼尖地发现了琉璃的异状,上前一瞧,却见琉璃睁着美丽的蓝眼睛,任由泪珠一颗颗落下。 谷鞑闻声回过头来,一发现琉璃的异状也当场愣了起来。她在为这些人伤心吗?奴隶也有资格得到他人的关心吗? “奶不喜欢我杀他们吗?”庞希尔斯猜测道。 琉璃没有回答。 庞希尔斯看着无声哭泣的少女,不知怎的觉得很高兴。他觉得,这样的米坦娜更美了。 “奶如果不喜欢,以后我就尽量不要杀人。”庞希尔斯这么允诺。他决定一定要将眼前这个美丽的人类少女收集起来,他要随时看到她。所以,这个时候他一定要让她相信他。 琉璃摇摇头,猛然擦干眼泪,纤手抚上眉间的红色印记,清丽动人的脸浮上坚毅的神情。 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她一定要赶快找到摩哥哥,他一定可以告诉她,她究竟怎么了!既然下了这样的决心,琉璃的目光不再迷惘,反倒落向四周的尸体,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只见她闭眼合掌,喃喃吟唱起来。低低缓缓的旋律带着沧桑的低回,悠悠的歌声像暖暖地和风轻抚伤痛。 精灵人古老的祝祷辞,送别亡者的悼念,在小小的柴房中回荡着。 谷鞑听着歌声,忍不住也跟着闭目合掌,随着低沉的咏唱声,在心中祝福这群可怜的奴隶。他知道,奴隶的灵魂是受到诅咒,无法得到赦免的,所以,谷鞑随着歌声在为这群人哀悼时,心中也在洛u灾v无望的未来哀悼。 庞希尔斯在琉璃开始吟唱时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讨厌这种旋律,因为旋律里的意念让他全身都不舒服。他几乎忍不住想打断歌声,不过想起他的目的,他只得闷闷地离开柴房。 他要怎么让那个美丽的人类少女不再做这种事呢?柴房外,庞希尔斯这么想着。虽然他很喜欢她,但是如果他一天到晚都得听这种讨厌的歌曲,难保哪天他不会亲手撕毁他的玩具。 柴房中专心吟唱的琉璃并没有察觉庞希尔斯离开,她只是专心一意地祝福这群可怜的灵魂,希望他们能够获得救赎。 悠悠的歌声由低回转高亢,终于渐渐低缓┅┅。 当歌声停下来时,谷鞑也睁开眼。这时才发现,四周死去的奴隶们原本怒瞪的双眼都已经阖上了,苍白的脸也带着一抹安详。 看到这一幕,谷鞑不由低声叹息∶“他们是幸运的┅┅” 闻言,琉璃回过头,不解地看着谷鞑。死亡本身还有幸运可言吗? 谷鞑的眼中带着自嘲,苦涩地笑∶“奴隶得不到祝福,不论是生还是死┅┅他们现在虽然死了,但是,他们总算得到祝福,虽然灵魂还得不到解脱┅┅但是,起码这一刻他们可以安详┅┅。” 琉璃闻言一呆,愣愣地反问∶“为什么灵魂不能得到解脱?”那首祭曲就是想让他们得到解脱的啊! 谷鞑的脸一阵扭曲,沉默了一下,然后将手指向胸膛∶“因为这个!被诅咒的奴隶印记!” 琉璃好奇看去,原来谷鞑胸膛正中央烙了一个不甚雅观的图案─一头受困笼中的黑色野兽。这个印记看在他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烙印,但是看在接受过米长老训练的琉璃眼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黑色的兽印上笼罩着浓浓不祥的诅咒色彩┅┅。 琉璃回头看向一旁的尸体,果然,他们的胸膛上都有这个烙印。这个诅咒困住了亡者的灵魂,难怪谷鞑会说他们得不到解脱。 琉璃看着这些可怜的奴隶,微一沉吟之后,突然伸出手,沾了死者流出的血液之后,再地上画了一个小型的五芒星阵,接着又将沾着鲜血显得格外白皙的双手悬在死者胸口上方,紧紧握住,嘴里开始低低吟唱∶“慈爱的神,宽容的心灵,请赦免这些可怜灵魂的罪,容许他们重新体会神的恩慈┅┅消弭加诸在他们灵魂的诅咒┅┅他们的灵魂将会摆脱恶意的伤害,回到爱的身边┅┅。” 随着吟唱声,地上的五芒星阵缓缓泛起红光,乍看之下,仿佛五芒星阵正在旋转似的。光芒中,死者苍白手臂上漆黑的兽印逐渐凝结成一团黑色迷雾,慢慢浮出手臂。就在这时,琉璃紧握的双手慢慢释放,到最后双手大张,那团黑色迷雾就向被吸引似地,紧紧依附在琉璃细白双掌间,接着,淡淡的七彩光芒从琉璃的手中流出,层层包裹住黑色的迷雾。 吟唱声一落,一颗美丽的七彩光球也已经完成,彩光流动,煞是迷人。至于地上方才完成的五芒星阵却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谷鞑诧异地看着尸体上光裸的胸膛,兽印┅┅不见了?! 这种兽印说是用烙的,其实并不完全。因为,烙印的过程中根本没用到火。只是用一种上面刻着兽印的全黑木块,把被烙者的鲜血抹上要烙印的地方,接着将黑木按上去,烙印就完成了。据说,那种木头是受到诅咒的木头。只有用这种木头才能让一个人无论用何种方式都无法消掉兽印。 就因为谷鞑知道兽印的来源,所以他更加无法相信有人能藉由一段歌谣来消掉它。谁都知道,能消除诅咒的只有拥有神力的神官或祭司。但是,没有任何神官或祭司愿意耗费精力为他们这些“前世必定有罪”的奴隶们消除诅咒。 难道,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竟然是神官或祭司吗? 正当谷鞑神色不定地猜测着少女的身分时,琉璃已经用同样的方法陆续消掉了六个兽印,六颗七彩光球在地上轻轻滚动着。 轻轻抹干额上的汗珠,琉璃稍事休息。 的确,就算是接受了米长老的训练,一次为这么多人消解诅咒还是一项沉重的负担。 “奶是神官吗?”谷鞑试探地问。 琉璃微笑点头∶“算是┅┅。”说完,回过头,继续为这群可怜的奴隶消解诅咒。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地上的光球已经累积成十四颗,而琉璃早已疲惫地坐在一旁休息。谷鞑没有打扰琉璃,只是疑惑地看着地上十四颗光球,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打算如何处置它们。 谷鞑的思索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的,屋外传出了野兽的低吼和庞希尔斯的咒骂声。 好奇之下,谷鞑站了起来,来到门边往外一看。吓!谷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了。 原来,此时,柴房四周围满了各式各样的魔兽,张牙舞爪地企图接近柴房。庞希尔斯在群兽面前挡着,不知怎的,这群魔兽虽然凶狠,却好像还有顾虑,不敢太过靠近。 见状不妙,谷鞑也走出去,站在庞希尔斯旁边。里面的少女还在休息,他不能让魔兽进去。 谷鞑一站出来,庞希尔斯就发现了,只见他舔舔嘴唇,不耐地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谷鞑呆了一呆,愣愣地问∶“有什么事吗?” 庞希尔斯双眼放光,注视着眼前的魔兽群,兴奋地道∶“你守着门,我要好好玩一玩。” 来不及让谷鞑反应,庞希尔斯已经一个剑步上前,钻进了魔兽堆里。厉手一挥,庞希尔斯的手就像带着万钧之力,马上就拍碎了一头狼猿的斗大头颅。艳红的鲜血立时如水柱般洒向空中,直到狼猿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时,血雨才停下来。不过,此时,庞希尔斯却已经满头满脸都是狼猿腥红的鲜血。 魔兽立刻围了上来,庞希尔斯虽然快手快脚地率先打爆了几只魔兽的头,但,这些魔兽还是有些头脑,趁着这个机会将包围圈缩小。很快的,庞希尔斯的闪躲空间变小了,每当庞希尔斯打死一只魔兽,就起码要挨上一个以上的伤。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极为惨烈。 谷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实在不懂,为什么庞希尔斯要放弃背靠柴房应付自如的位置,而把自己陷入四面都是魔兽的困境?现在,庞希尔斯身上本来就不完整的衣服更破烂了,浑身都是鲜血,也分不清是魔兽的还是庞希尔斯的。更诡异的是,在这样的境地下,庞希尔斯的脸上竟然浮上笑容! 谷鞑一边挡开企图闯入的魔兽,一边思考着┅┅庞希尔斯┅┅这人实在太有问题了。 正当外面打得不可开交时,柴房内的琉璃也睁开双眼,因为,外面此起彼落的魔兽吼叫声实在太大声了。 由于耗费的精神太多,所以琉璃还显得有些虚弱。 地上十四颗美丽的七彩光球成为琉璃另一个负担。这种负面的意念不能随意丢弃,也就是说,这十四颗光球,她必须另找时间,将它们炼化。 在柴房一角找到了一个小麻袋,琉璃小心翼翼地将十四颗光球一颗颗放进麻袋里,接着轻轻打开柴房的门。 映入琉璃眼帘的是一大群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魔兽。琉璃不自禁地轻呼一声。 这么多的魔兽实在是她生平仅见,各种魔兽将柴房四周挤得水不通,谷鞑在门前挡着蜂涌而至的魔兽,而庞希尔斯则在魔兽堆中大显身手,不时呼喝几声,每一呼喝就有一具魔兽尸体被远远抛开来。 琉璃才一踏出柴房,四周魔兽马上就像发疯一样,怒吼连连,全都不顾生死地扑了上来,一时之间,谷鞑忙了个手忙脚乱,退了好几步,幸亏反应灵敏才没有挂彩,但是,看他吃力的模样,受伤恐怕也是迟早的事。而庞希尔斯那边则是一时之间没了生意,因为,大堆魔兽马上就放弃眼前以杀它们为乐的怪人,转移目标往柴房前的谷鞑和琉璃扑来。 琉璃看到魔兽们急欲择人而噬的凶相,兼且发现这群魔兽凶狠的目光似乎都是针对站在谷鞑背后的她而来,一惊之下,几乎忍不住回头躲进柴房内。而这时,庞希尔斯也察觉情况不对,回过头来,趁着大群魔兽往柴房扑近时,毫不客气地从背后一手一头,轻轻松松解决了好几头魔兽。奇怪的是,刚刚还会反抗他的魔兽,现在却对后方受袭仿若未觉,只是兀自前扑。 琉璃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帮谷鞑和庞希尔斯时,一声尖锐高亢的鸣声像根细针一般钻进了众人的耳膜,不仅是琉璃,就连还在动手的谷鞑和庞希尔斯都忍不住停下手,掩起耳朵。 这时,如果魔兽要攻击琉璃恐怕是轻松容易,只是,魔兽们听到这声高亢的鸣声时,也全都停下来,眼睛惊疑不定地乱转着。 鸣声之后是一阵诡异的宁静,三个人和一群魔兽全都呆着。照理讲,这样奇怪的尖鸣声之后不应该一点事都没有,他们在等着,但是魔兽们似乎在猜着。 正当群兽以为什么事都没有,站直身体,准备再上前时,鸣声又响起了。 不同于上次的高亢声音,这次的鸣声低低沉沉的,听起来不像只有一个声源,反倒像是很多声音聚集起来似的。 琉璃、谷鞑和庞希尔斯三人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相对于三个人茫然的反应,眼前打算再启战局的魔兽们似乎知道声音的来源。只见它们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彷徨、恐惧、发抖,最后,不知是那一头魔兽带头,惊吼一声,所有的魔兽就像来时一样突然,在琉璃等人面前一哄而散。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都察觉不对劲,但他们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会让这群刚刚还狠戾嚣张的魔兽全变成了软脚虾,而且还在一瞬间就灰溜溜地逃个一只不剩? 他们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柴房前全部“净空”到只剩下三人和一堆魔兽的尸体之后,前方小屋转角的树丛首先走出一头银色的魔兽。接着,四周的树丛间也陆陆续续又走出了好几头同样的魔兽。 银色的长毛,细长的黑色眼睛带着多疑的眼神,长长嘴巴和一对三角形的漂亮耳朵,那是狐狸的脸。只是,眼前这头魔兽的身长和身高明显比一般的狐系魔兽要高大许多。 首先出来的魔兽有着比其他魔兽来得长的毛发,直直垂下,几乎盖住了四只脚掌。特长的尾巴垂到地上,弯了个弧度,斜摆在右后脚旁边,脸上除了黑幽幽的瞳孔引人注目外,额上一撮黑色细毛也醒目得叫人印象深刻。 “┅┅银狐?!”谷鞑惊叫。 闻言,琉璃也忍不住呆了一呆,然后好奇地看着这种传说中极为“多变”的魔兽。漂亮是漂亮,可惜总觉得带着一股不可亲近的距离感。 这群九只银狐,不知不觉间就包围住三人。谷鞑一凛,连忙护住身后的少女,紧张地对着庞希尔斯问∶“喂,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不知道庞希尔斯的名字,因此只能这样叫他。 庞希尔斯摇头∶“不知道。” 谷鞑从小在人族生活,尽管只能躲躲藏藏,但对于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级魔兽,“三不可、五回避”还是听过的。他知道许多前途大好的冒险者和猎魔者都命丧在这八种魔兽的嘴爪之下。 为什么银狐会主动出现?而且一向不常见的银狐竟然会一整群出来,这才是最奇怪的。 琉璃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银狐,同样的感觉,她还是觉得∶它们,是洛u来的!不,更严格地说,应该是为了她手中这十四颗光球来的。它们的视线,和她鲜少出错的直觉都这么告诉她。 “你们想要这个吗?”琉璃提高手中的麻袋,试探地问。 闻言,谷鞑和庞希尔斯都好奇地回过头。 “米坦娜,那是诅咒吧?奶从哪里弄来的?”庞希尔斯果然敏锐,尽管看不到,而且还被层层元素包裹,但他还是马上就感觉到诅咒的讯息。 琉璃轻轻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将忐忑的视线看向眼前这群魔兽。 说也奇怪,琉璃此话一出,魔兽们没再逼近,反而停了下来。为首的银狐走上前,用着血红色的瞳孔怀疑地看着琉璃。 琉璃见状,不安地问道∶“你们想要这个我可以给你们,但是这些东西对你们有用吗?” 如果它们拿走这些光球却没有妥善的处置,那么不消多久,世界上将会多一块不祥之地了。 带头的银狐没有反应,只是直直地看着琉璃和她手中的麻袋。沉默的样子仿佛是在向琉璃表示它的坚持。 好一阵沉默,谷鞑从不安地看着银狐到犹豫地看向琉璃,建议道∶“大人要不要拿几个试试看?” 看它们的模样似乎很坚持,而他们,打也不见得打得过它们,既然它们要那种东西便给吧。 琉璃犹豫了起来,谷鞑不知道这种外表美丽的光球所具有的危险性,但她知道。只是,眼看对峙不大可能解除,她也只好冒险试试看。于是,琉璃自麻袋中取出五颗光球,小心地把它们推过去给银狐。五颗光球的诅咒量是琉璃能够独力消解的上限。 七彩光球骨碌碌地滚去,为首的银狐觑了他们一眼,然后便用他布满银色细毛的前脚俐落地一次一个,将光球一一挡下来,收阶ub身前。 不愧是多疑的银狐,将光球挡下后,它还不安心,睁着谨慎的黑色眼珠小心地看着光球,然后低下头又嗅了一阵。好半晌,它似乎确认了,这才回过头对着来处呜咽低叫几声。 正当三人看得满头雾水时,一声细细的鸣声却从银狐来处响起。接着,一头体型较小的银狐便从树丛中钻了出来,慢慢走近。 也不知是不是这头银炙u卤w特的地位,只见其他包围的银狐见了它都恭敬地弯下前脚,像是在对它行礼。 这头小一点的银狐与其他银狐最大的不同处在于血红色的双眼还有略显臃肿的身材。 它来到领头的银狐身边,先是跟它交颈厮磨了一会,才看向地上流动着七彩光芒的光球。看来它们应该是伴侣关系。 领头的银狐将光球一颗颗叼到伴侣的面前,用长长的嘴轻轻推着它,似乎是在催促它。而他的伴侣—那头体型较小的银狐转动着血红的眼珠,犹豫了一会之后,便在三人惊诧的表情中,低下头挑了一颗光球,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尽管琉璃本来就不晓得银狐要这种诅咒光球做什么,但是,她也实在想不到,它们竟会把这种有害的东西吃进去。不过,就因洛u太惊讶,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它。 五颗光球没一分钟就被吞个精光,众人你眼望我眼,完全愣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银狐产子 为首的银狐见红眼银狐将光球全都吞进去之后,两颗黑亮的眼珠就焦急地看着红眼银狐。 说也奇怪,红眼银炙u蛘q吞了那五颗光球之后,本来就银光闪闪的身体变得越来越亮,到最后几乎要将天空中骄阳的光度的遮掩了。 四周本来围着琉璃等人的银狐见状全都涌上去,团团围住红眼银狐。 琉璃等人在这刺目光芒之下,情不自禁地眯起眼。只能在强光中隐约看到银狐围住光源,似乎面向外面,像在防范他们接近。 光源的中心,红眼银狐蜷曲在地上,身体剧烈发抖,前爪扣进了泥地里。一旁领头的银狐见状也紧张地注视地上强烈颤抖的伴侣。 强光,逐渐减弱,琉璃等人的视线也渐渐清楚。 穿过银狐间的缝隙,琉璃清楚看到蜷曲在地上的银狐虽然还在颤抖,但已经缓和许多。一旁领头的银狐垂着头,**着伴侣的耳朵,似乎是在抚慰它。 好一会儿,红眼银狐不抖,回过头,举起它的长尾巴,盘曲的尾巴下赫然出现两个蠕动的小小身躯。蠕动的小东西身上还覆着一层带着血丝的薄膜。 红眼银狐缓慢地站起来,转过身体开始舔着小东西,一旁领头的银狐见状也来埙uㄐa舔另一只伴侣照顾不到的小东西。 众人现在总算弄清楚了,原来刚刚是母银炙ub产子!但是为什么非要吃那种光球才能生小孩呢? 似乎在呼应琉璃和古鞑的疑惑,庞希尔斯看着面对他们的银狐,淡淡地道∶“魔兽是魔族的分身,邪恶的意念是它们最好的营养品。” 原来,银狐的怀孕期很长,母银狐怀孕之后必须等五十年到八十年不等才能生下一头或两头小银狐,这段时间银狐群就会少见地团结起来,为母银狐寻找营养的食物,缩短它的怀孕期。 这头母银狐怀孕至今也不过四十年,因为琉璃在这里为奴隶们除去诅咒,光球里的诅咒能量吸引了它们,它们才集体出现,赶走了同样觊觎诅咒光球的其他魔兽。 琉璃恍然大悟,看了手中的麻袋一眼,不自禁地看向那两只互相依偎的银炙uq。她想,如果这些馇蛘娴亩运俏藓Γ嵩敢饨庑┤扛恰?&g;才一会儿时间,薄膜便被舔得干干净净,银狐甚至还细心地翻弄两只小银狐。小银狐紧闭着眼,一身白色的细毛看起来非常暖和。现在它们正呜呜咽咽地低鸣着,像极了可爱的小狗。 红眼银狐用长嘴翻动两只小银狐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对着领头的银狐咕哝几声。 领头的银狐将细长的眼睛看向地上两只小银狐,似乎在犹豫什么,右前爪将前面两只小银狐翻来翻去。 好一会儿,领头的银炙ug下定决心了,叼起了其中一只银狐,轻轻甩动起来。 小银狐被自己的父亲这样甩着似乎很高兴,咕噜咕噜地发出舒服的叫声。 这幕情景理该相当温馨的,但是落在琉璃眼中却感到大大不妙,她为什么觉得那头领头的银炙un像下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决定呢? 看到银狐眼中闪动着奇怪的光芒,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琉璃小心地驱动风元素┅┅。 琉璃才刚刚与风元素联系,那边领头的银狐就已经奋力地甩头,一丢!小银狐立刻以飞快的速度甩向一旁的大树。这一砸上,小银狐肯定是魂归西天的。 众人见状大惊,谷鞑更是惊叫一声。琉璃匆忙驱动风元素,形成小小的龙卷风,硬生生挡住了小银狐的去势,可惜匆促出手,来不及承接,所以小银狐一被挡下来便“咚”地一声掉在地上,没有声息,看来可能是昏了。 看到小银狐掉到地上,琉璃也顾不得那群虎视眈眈的银狐,连忙跑过去,抱起地上的小银狐,又拍又捏,小银狐才终于恢复意识,在琉璃手中轻轻发抖。 见到小银狐醒了,琉璃才对着领头银狐不平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它是你的小孩耶!” 领头的银狐细长的眼睛注视着琉璃好一会,眼中闪着诡异而带着敌意的光芒。 谷鞑和庞希尔斯见状心中一凛,连忙提高警觉,上前护住琉璃。他们担心银狐会因为琉璃的横加阻挠而心生杀意。 比起谷鞑和庞希尔斯的谨慎,琉璃却是夷然不惧,美目闪着坚毅的光彩,直视着领头的银狐。 就在这时,红眼银狐突然上前,在领头银狐的身边低声咕哝了几声,就见领头银狐眼中的敌意倏地消失,先是扫视众人一眼,接着便回过头叼起另一头小银狐,转头就走。红眼银狐跟在领头银狐身后离开,离开前还回过头,看了琉璃一眼。 这一眼,琉璃仿佛看到了红眼银狐对她的信任,和对小银狐的不舍。 其他银狐见它们离开,也跟着随后离开。 这突然的转变让琉璃当场傻住,它们都走了,那┅那她手上的小银狐呢?它们的意思是要她养吗?可是她连小孩都没养过,要养这只银狐吗? 琉璃还在苦恼着,没想到怀中的小银狐却突然**起来。 只见银狐小小的白色身子一直往琉璃身上蹭,小小的长嘴到处乱钻,痒得琉璃咯咯笑。 “它是不是肚子饿了?”谷鞑犹豫地猜测。他知道刚出生的猪崽子第一件事都是喝奶的,只不知银狐是不是也一样。 琉璃闻言一呆∶“肚子饿了?” 谷鞑点点头,猜测道∶“它刚刚出生,肚子应该饿了。是该吃奶了。” 吃奶?琉璃楞了。她该去哪里找奶给它喝呢?庞希尔斯说过,这里再南边就是广袤的魔兽天堂,人迹不见,更别说是城镇了。难道找其他的魔兽挤奶吗? “那该怎么办?”琉璃困扰地问。 谷鞑愁着脸,似乎也想不出好法子。他就连小银狐究竟是不是吃奶长大的都无法肯定了,更何况帮它找食物? 见到谷鞑似乎无能为力的模样,琉璃偏过头看着庞希尔斯。没想到庞希尔斯嫌恶地看了小银狐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似乎很不想接近小银狐。 琉璃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看怀中不断蠕动的小银狐,莫可奈何。 忽然,琉璃眼角馀光发现了还挂在手上的小麻袋,猛然想起,方才红眼银狐曾经把这种诅咒光球当食物吃下去,而庞希尔斯也说邪恶的意念是魔兽最好的营养品,那么这种光球是不是也可以让小银炙uy呢? 想到这里,横竖眼前也没什么东西可代替了,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从麻袋里掏出一颗七彩流转的光球,拿到小银狐眼前。正愁着如何让小银狐“吃”时,小银狐却兴奋地将嘴巴嘟了过来,还没长牙的嘴咬上了光球,吸了起来。 说也奇怪,光球被它一咬一吸,就像真的被小银狐吸食一样,一鼓一瘪地动着。 见状,琉璃和谷鞑都忍不住笑开来了。小银狐愿意吃这种光球那就表示暂时不用为它的食物操心。虽然不知道这仅剩的九颗光球能够让小银炙uy几天,但是,起码有些时间让他们去找替代食物也是好的。 不过,小银狐的胃口看来很小,光球直径只变小两厘米,小银狐就挪开了嘴,心满意足地偎在琉璃怀中,咕哝一声,便睡了,累得琉璃连忙将小光球的**补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到麻袋中。 看来,有很长的时间,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小银狐的食物了。看着怀中睡得恁熟的小银狐,琉璃高兴地想。 天一暗,萨摩便来到图书馆后面阴暗的角落。 一到这里,小斑便低低吼叫了一声。萨摩知道它的意思,它在告诉自己,这里有人。但他知道,在这里等的是梅里等人。因此,他悠悠开口叫∶“梅里┅四周没其他人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话声一落,五道人影便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梅里首先开口问∶“摩耶!葳慕说你找我们?”开学没几天,他们都还没想到要如何“自然”地认识,怎么摩耶便急着找他们? 萨摩点点头,问道∶“你们对人口贩子了解多少?” 梅里等人惊讶地互视一眼。人口贩子?那是一个表面上犯法、私底下合法的“行业”啊!摩耶问这个要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梅里纳闷地问。 “这你们不需要知道!我自有道理。”萨摩冷漠地回答。 虽然萨摩此刻心中焦急万分,但表现出来的反而是惊人的冷静。只是在月光下,萨摩的脸显得异常狠酷、肃杀、冷血,一点也没有平日虽然锐利但不失随和的表情。梅里等人见状,心中都不由得浮上恐怖的颤栗。仿佛,眼前是一个霸气十足的杀人魔王一般。 “是!”梅里垂首恭敬回答,其馀四人也谨慎地垂手肃立。 看到梅里等人这般紧张,萨摩呆了一呆,突然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失态了。”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毕竟他还是失去冷静了。否则他怎会对无辜的梅里等人发脾气呢? 梅里等人摇摇头,严肃地道∶“不!是我们太多言了。王子这么问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梅里不该多嘴。”他们毕竟只是平民,跟贵族还是有差别的,怎能忘记上下之分呢? 看来,梅里等人的确是被萨摩方才冷酷的表情吓着了。 萨摩情知彼此裂痕已生,若不解释以后恐怕难以使这五人心悦诚服,于是他耐住性子,低声解释道∶“你们别怪我┅。我的妻子被奴隶贩子掳走了。我要去救她,所以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了。” 梅里等人闻言大惊,同时暗暗责怪自己。摩耶的妻子被掳了,心里正焦急着,他竟然还追问发生什么事?!真是太不应该了!想到这里,梅里等人满怀歉意地看向萨摩。只见萨摩宽容地迎着梅里等人的目光,让梅里等人的心不自觉都热了起来!是啊!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对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是的平民,费心地开口解释了! 萨摩见梅里等人又歉疚又感动的表情,知道他们已经了解,这才又开口问∶“我想知道你们对奴隶贩子了解多少?” 梅里抬头看了萨摩一眼,在心中整理资讯。顿了一顿才问∶“王子想要知道人口贩子哪些方面的消息?” 萨摩理了理思绪,将背靠上身后的图书馆的黑色墙面∶“我想知道,他们如何交易,还有,最好知道他们的据点。我要摸清楚他们的底。” 梅里等人闻言,又对看一眼,接着,身材较为瘦小的雪弥说话了。看来他是众人中对人口贩子比较了解的人。只听他有条不紊地道∶“我对人口贩子还知道一点。各国的人口贩子很多,尤其是帝国,他们自称他们做的是人口贸易。人口贸易团体很多,就我所知道的,帝国的人口贸易团最少有八个,三大五小,其他林林总总的小团体都依附在这八团当中。”雪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抬眼谨慎地看了萨摩一眼。 萨摩微微点头,没表示意见,仅是催促道∶“说说这八个团吧!” 雪弥闻言,接着继续道∶“这三大五小当中,三大据说有帝国贵族暗中资助,势力最大的团叫做“七族共和”,他们号称,不论需要哪一族的奴隶,他们都可以弄到手。这一团的背后支持者据说就是权倾朝野的护国大将军,也就是东野u马j将军的启蒙恩师,丹顿霍姆。另外两个团,势力也不弱,不过因为私底下互相较劲,所以发展的没有“七族共和”那么快。他们分别叫做“奴隶总管”和“总管奴隶”。” 闻言,萨摩微微勾起了唇角∶“这些名字倒是别致!”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雪弥见状,似乎也感觉到轻松很多,因此轻快地接着道∶“另外那五团,其中四团以前是同一团,后来利益分配出了问题,结拜兄弟闹得不欢而散,一团散成了四团。这四团目前还是同一批贵族富商在支持,但是心结解不开,四个团硬是合不起来。他们因为已经分家,所以本来的名字也不用了,反而用四兄弟的绰号来分,叫做“豺”“狼”“虎”“豹”。” 说到这里,徐祢倒先笑了。因为,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人口贩子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这些名字取的更妙!”萨摩也同意。 雪弥点点头,突然收起笑脸,皱皱眉头道∶“至于,最后那一团,这几年成长的非常快,隐约已经超过豺狼虎豹四团,成为五小之首。好像是为了和豺、狼、虎、豹四团媲美,这一团叫做“龙社”。他们这一团雪弥还没摸清楚,表面上它也有一群贵族在支持着,但是这些贵族却很少介入营运,更从来没有听说这团有给过这些贵族任何甜头,这跟其他七团都很不一样。它的团长更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只听过他们团里的人叫他做叶老大。” “叶老大?┅┅”萨摩喃喃道。真是神秘的贩奴团啊! 雪弥点点头,谨慎地道∶“虽然这个叶老大很神秘,但是他们卖出的奴隶风评却很好。几乎没有自杀也没有逃跑的。雪弥觉得他们一定很不简单。” 闻言,萨摩不禁对这个团好奇起来,暗中留下了心。 “要找人口贩子,第一个要注意的就是大集市。虽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叫卖,但是只要穿得阔气一些,他们就会主动来招揽生意。另一个地方就是黑市,通常会挑晚上在某个有钱人的家里或秘密的场地,公开展示。听说,要买高档货一定要到黑市。不过,黑市的地点常常变换,而且条件严苛,没钱没权的人是没机会参加的。”雪弥此时已经大略猜出萨摩要找人口贩子的晦气,因此还说出了找人口贩子的最快方法。 这点萨摩倒是不担心,要找黑市,只要吊着几个有钱人,要追踪还不容易? “他们有没有什么据点?”萨摩继续问。 “有的。”雪弥肯定地点头∶“但是绝大多数都是秘密。雪弥虽然知道一些,但并不完全。” 萨摩挥挥手,不在意地道∶“无妨!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反正只要找出一个窝,他就有办法顺藤摸瓜,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雪弥偏头想了一下,这才道∶“据我所知,七族共和有一个秘密据点在蒙脑特市二麻子大街牛二包子店里,许多奴隶都被秘密藏在那儿,等着卖给蒙瑙特市的达官贵人们。据说塔里沙港也有一个据点,但确实地点我不清楚。” 二麻子大街的牛二包子店┅┅?怪里怪气的名字。 “其他的呢?”萨摩继续问。 雪弥搔搔头,似乎在想着如何介绍地点。好一会才开口道∶““奴隶总管”有一个秘密据点在曼鲁上村,一个小地主的米仓里。“总管奴隶”则有一个秘密据点在曼鲁市,挂羊头卖狗肉,表面上经营韩森酒吧,事实上是利用酒吧过滤客人。另外豺狼虎豹四团┅┅” 听到这里,萨摩连忙举手让雪弥停下来。这么多地点,对他都陌生的紧。要记住不难,要找却是大问题。 “明天,你把详细地点整理起来给我,顺便画个简单的地图。”萨摩这样交代。 雪弥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地点多,用说的永远也说不清,倒不如用写的,还可以写清楚方向、路标。 “需不需要我们埙uㄐc”月樊担心地问。 那些人口贩子都是些武功很有底子的人,虽然以萨摩的本事应该吃不了亏,但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萨摩一人对付那么多人,恐怕也太危险了。 “是啊!更何况,帝国我们比较熟,可以带路。”斐影也担忧地道。 这倒是,萨摩光听这一串陌生的名字都头大了。他可以不在意那些人口贩子究竟有多大本领,但他却不能不在意到底找不找得到他们。 第一百四十章 寻人?寻仇? 萨摩低头思考一阵子,又抬头环视众人一眼,突然离题问∶“你们现在都在学什么?” 梅里等人一呆,莫名其妙地对看一眼之后,梅里才开口回答∶“风倪在学魔法原理,月樊、雪弥在学武术原理,我和斐影在学魔武原理。” 闻言,萨摩沉吟了好一会才道∶“风倪、雪弥、斐影,你们三个跟来,梅里、月樊留下。” 闻言,风倪等三人固然喜上眉梢,但梅里和月樊却不同意了。 梅里首先开口抗议∶“我们不能全部跟随吗?” 萨摩轻轻一笑,将目光转向同样没被选中的月樊。他虽然不是会抗议的人,但还是瞪着一双恳求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萨摩。 “不让你们全跟是不想引起太大注意,毕竟你们都跟其他人类混编,全都离开容易引人怀疑。而且,我不想耽误你们的课程,魔法部倒还好,我随时可以帮你们加强,但武术部和魔武部的课程可就不能轻易空白了。两边都留下一个人,回来也好照应。况且梅里┅┅,你还要留着注意学院的动静。”萨摩简单地解释。他知道学院对这群人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闻言,众人理解地点头,但是,看得出来梅里和月樊还是有点遗憾。他们都觉得,跟着眼前这个不平凡的男子,应该可以有更好的磨练。更何况,这一次,萨摩要做的一定是件大事,若不定正是要将帝国奴隶贩子连根拔起,这么有意义的事,他们没参与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见状,萨摩只得安抚道∶“放心,这次风倪他们跟着我,下次就带你们两个。” 此话一出,总算是皆大欢喜。 “你们回去准备,记住,口风要紧。找个好理由先后离开。明天晚上月出东山,学院门口往西三里地阶u。我会差小斑去接应你们。”萨摩一边摸着身边银白色魔兽柔软的毛发,一边吩咐。 稍晚,萨摩告知了尼路等人这项消息。 “老子也要去!”汉斯首先开口请缨。 “不可以。”萨摩斩钉截铁地打了回票。 “为什么?”汉斯不服地嚷嚷。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是眼中都明显带着不服。他们不相信以他们的能力会不如梅里那群人,为什么梅里等人可以跟,他们却不能。 “梅里他们对帝国比较熟,有他们跟着,要找琉璃比较方便。”萨摩解释。 “他们武功不行,会拖累王子。”皮喇板着脸道。他不认为将王子交给人类是个妥当的安排。 闻言,其他人也同意地点头。梅里他们武功虽然已经不错,但若要凭他们助王子一臂之力,倒不如随便让他们其中一个去都来得好。 尼路不愧是众人当中的智囊,相对起其他人一面倒的反对,他就显得冷静多了,只听他试探地问∶“王子不打算让他们动手,只要他们负责察探消息吗?” 萨摩轻轻一笑∶“没错!我打算一个人动手,所以不要你们跟。” 闻言,皮喇首先不同意了。只听他严肃地建议∶“王子自己一个人动手太危险了!请王子至少一定要让我们其中一人跟着。” 尼路虽然也猜出萨摩的用意,但是以护佐的立场,他也不同意。于是只得婉言分析道∶“以王子的魔法武功,虽然没有人奈何得了。但是这次面对的是拥有帝国政商背景的人口贩子,要是对方动用起私人武力,王子武功虽好,但限于只能私下从事,恐怕稍有不敌。其次,帝国人口贩子派别多,又各有各的巢穴。王子一人想要掌握全体,恐有分身乏术之虞。营救琉璃小姐的工作分秒必争,我们在旁多少可以为王子分劳。”他的意思也是希望萨摩能多带几个人,好互相照应。 萨摩自然都知道他们的考量,而尼路的分析也没错。但是,惟独这件事,他不想让龙人族的其他人介入┅┅。在萨摩心中,琉璃是他责任,他要亲手救她回来!更何况,他此行不只救人┅,不适合带着不相关的人前去。因此,他轻轻蹙眉道∶“正因为是私下从事,所以我不想带太多人。更何况,我料想,要找琉璃最好的方法是透过人**易市场。像这种地方,你们跟去了也没用。” 这话倒是真的,众人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了。 好一会儿,班塔耶才嘟嘟哝哝地埋怨∶“其实,如果这样说,王子根本不需要出面嘛!论经验,王子又比我们嫩多了,跑到人**易市场,说不准很快就换王子被拍卖啦!这时候我们想不跟去还真不行哩!”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愕然,倒是耐达依“噗滋”一声,笑了起来∶“有道理,有道理,班兄此言一出,等一下就要逃亡啦!”说着还将带着浓浓笑意的双眼瞥向另一边脸色铁青的皮喇。 班塔耶见状,这才注意到一旁面色不善的皮喇,眼珠子一转,立刻严肃地道∶“耐达依,这你就不懂了。所谓,良药苦口,真正有效的劝告听起来都是不怎好听的。” 班塔耶及时挽救,皮喇也没有开口追究班塔耶的责任,仅是冷冷地看着班塔耶不发一语。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尼路萨摩不谙人情世故的事实。因此,他立刻道∶“班塔耶说得虽然难听但也没错,王子一个人到那种人蛇混杂的环境,实在太危险了。” 班塔耶闻言连连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萨摩立刻皱起形状优美的眉毛。他们把他当成什么?易碎的玻璃瓶吗? “我没打算到那里。”萨摩简单地交代。那些地方交由风倪等人去注意比较恰当。 尼路立刻猜到萨摩的意思。的确,以萨摩这样的长相,任何公开场合都不适合去。想到这里,尼路不得不猜测,既然王子不能参与,那么他坚持前往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督促风倪他们吗? 因此,尼路立刻试探地问∶“王子是打算让风倪他们去吗?那您呢?” 萨摩不语,但是敏锐的众人却早已从萨摩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瞧出端倪,心下骇然。难道,王子去的原因竟是┅┅报仇?! 隔天,魔武部的课又开始了。今天讲的是各国武术流派的比较,将巴耶帝国、里尔公国和约塔公国交叉比较。可惜,萨摩一直心不在焉。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今天晚上即将动身西行的事。结果,一天下来,萨摩只约略知道里尔公国武术不像巴耶帝国那样山头鼎立,反而独重大开大阖的招式。更因为贵族不像巴耶帝国那样绵绵密密,所以宫廷派的流派不多。约塔公国刚好相反。因为过去辉煌的历史,漫长的发展过程,约塔公国即便国势大不如前,但是宫廷武术却流派众多。更因王室威严降低,宫廷武术外流,一般平民只要缴学费就可以学到,反而成为显学。 课一结束,萨摩就直接找上了佛曼纽,提出暂时离开学院的要求。 佛曼纽若有所思地看了萨摩好一会儿才道∶“以我的立场,我应该问你为什么。” 眼前这个少年是参与他们计划的人,虽然他不怕精灵人背景的他会向帝国高层通风报信,但是,现在不论是训练还是学院内外的监视都相当紧密,他不想增添其他不必要的变数。 萨摩当然知道他的顾虑,但他却是非走不可。沉吟了一阵,萨摩语带保留地道∶“我有私人的急事。” 佛曼纽目光如炬地盯视着萨摩,萨摩则是坚毅地迎向佛曼纽的目光,好一会,佛曼纽叹了一口气,问道∶“多久?” 萨摩摇摇头,老实回答道∶“不确定,但不是一天两天。” 此话一出,佛曼纽皱起眉头婉言建议道∶“摩耶,我必须要告诉你,学院内外眼线众多,你在这个时候离开这么久恐怕会引起注意。” 前些天院长才让那些打算以“监督”训练名义进来的人碰了一个软钉子,虽然学生上下山不至于引起他们的警觉,但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长时间离开。 “我相信只有我一个人不致引起多大的注意,更何况,我要走的是魔兽天堂,不会引起他们注意。” 这也是道理,若是只有他,走的又是监视缺口的魔兽天堂,那么要是小心一点,说不定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佛曼纽又看了一眼神情坚定的萨摩,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如果是这样,你便去吧!谨记着,路上小心,别了行踪。”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低头思索了一下又开口建议道∶“从大师林出去吧!那里暂时没有结界。” 萨摩闻言一呆,就在他还在怔愣时,佛曼纽已经转身缓步踱开了。也因此,佛曼纽错过了萨摩在短暂的呆楞之后,突然露出的灿烂笑容。 魔兽森林的夜晚静得可怕,没有阳光的映照,森林中弥漫着浓浓的恐怖气息,仿佛随时都有凶恶的魔兽会扑出来,择人而噬。风倪等人才刚在这里站了五分钟,全身的神经就已紧绷到极点。 转头看看一旁悠闲地享受月光浴的银白色魔兽,风倪等人实在不解。听说,魔兽是危机感很强的生物,怎么在这样到处闪着绿幽幽光点的环境,它还能这样悠闲?! 想到这里,风倪不由想起稍早的情景┅┅┅。 今天刚入夜,月儿还没探头,他们正在收拾简单的行囊,这头银白色的魔兽就来了。众人当然认得它,它就是突然成为王子宠物的那头叫做小斑的不明魔兽。它似乎是来找他们,又好像不是,因为,它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们一眼,随即找了个舒适的角落—梅里的床,趴着休息,只有两颗银白色的眼珠看着他们,害得他们浑身不对劲。 风倪等人实在不懂,为什么一直跟着王子的魔兽会突然跑来找他们?! 但是,他们却无从求证。首先,他们不能去找王子。其次,当他们试着问这头不速之客,并期待它能用简单的点头摇头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可惜,这头魔兽对他们的问题连多投注一点注意力的意思都欠奉,只是用着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们,到最后甚至闭上眼睛,来个置之不理。 等到他们准备出发时,他们才终于了解王子的用意。 因为,正当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学院门口移动时,这头银白色的魔兽马上就很不客气地拦在他们前面,对他们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迈步前行。 风倪等三个人怔怔地看着派头特大的魔兽,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魔兽似乎知道后面三个人类没有跟上,很快就停下脚步,回过头,十分不满,是的,他们非常确定那是非常不满的眼神,对着他们低吼一声,像在催促他们。 风倪三人惊讶地对视一眼。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跟上吗?”雪弥试探地问。 银白色的魔兽瞪着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正当他们几乎要以为这头魔兽根本听不懂人话时,魔兽接下来的动作却立刻让众人知道,这头魔兽根本就听得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它只是在┅┅戏弄他们! 只见银白色的魔兽对着他们轻轻点头,然后头往前一甩,似乎是在告诉他们“快跟上”。 风倪等人几乎不能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他们一直以为,魔兽是听不懂人类语言的,所以当银白色魔兽对他们的问话不闻不问时,他们尽管遗憾,心中却没有惊讶,因为,这是正常的,不是吗?现在,这头魔兽竟然对他们的话有反应了?!这怎不让他们惊讶万分?! “它听懂了┅┅?”雪弥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 风倪和斐影闻言也只能愣愣地点点头,完全说不出话来。 银白色的魔兽似乎也听懂了雪弥的话,因为,它的眼中明显浮现令人难堪的嘲讽! 风倪等人在惊讶之后,除了乖乖地跟着这头带路的魔兽之外,心中也不免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兽,为什么竟能听得懂他们的话,而且它的一举一动还那么┅┅人性化? 现在,这头魔兽又悠闲地趴在草地上,眯着银白色的眼睛,再度恢复对他们不理不睬的模样了。 三人拿它没法,只得注意着月色,期盼王子尽快到来。 “我们┅┅好像等很久了。”月樊喃喃地道。 其实众人都知道,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只是,四周绿幽幽的光点实在让他们连多待一秒都觉得漫长。他们还记得,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生人止步的魔兽天堂! 他们高度怀疑,那些闪闪的绿色光点应该是魔兽的眼睛。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四周现在恐怕早已围满了魔兽,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似乎都不敢靠近。 正当众人焦躁地开始轻轻跺脚时,一直趴在地上的魔兽突然抬起头,竖起双耳,银白色的眼睛也定定地看向右前方。 三人立刻惊觉,也提起精神,小心地注意前方,心中暗暗纳闷。虽然从魔兽的反应猜出有人接近,但是,他们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感应。 魔兽警戒的眼神很快地软化,竖高的耳朵也恢复原状,服贴地斜夹脑后。巨大的身躯站了起来,甩甩一身蓬松的毛发,迎上前去。 风倪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瘦高的身影便从暗处穿出。 来人穿着长长的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轻轻盖在脑后,淡淡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没有夜风却仍兀自飘动。那人的脸在月光下虽然看得真切,可惜鼻子以下全被一只黑色缚面巾遮掩,只露出一对斜飞潇洒的眉和一双慑慑发亮的金色眼睛。这人踩着悠闲的步伐,仿若散步一般走近。 风倪等人看直了眼,都被那双神才会拥有的眼睛牵走了魂,直到来人微弯下身温柔地拍拍银白色魔兽的头,然后拉下缚面巾┅┅。 “王子?!”三人同时惊叫。 可不是,拉下缚面巾的人尽管没了护目镜,眼睛颜色也不一样,但那出色的五官不是萨摩会是谁? “久等了!”萨摩轻笑地道。 三人愣愣地点头又随即摇头∶“不久!不久!” 萨摩走到三人身边,轻拍他们的肩膀,抬头看看月色∶“时间还早,我们先赶一段再寻个地方睡吧!”其实他等闲两三天不睡还不碍事,可惜风倪等人可不见得撑得住。 萨摩既然这样说了,风倪等人自然没意见,几个人对看一眼便对着萨摩点点头。见状,萨摩微微一笑,率先领着众人踏进幽暗的魔兽天堂。 就这样,萨摩踏出影响他及世界各族的第一步。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通缉 密直市北半里,这里在白天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墟市。但入了夜,有宵禁的东野uu都市都会陷入一片黑暗。这个白天繁忙的墟市,此时不免显得有些鬼影幢幢。今夜,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掉了半张脸,在越显幽暗的墟市里,三道快速来回穿梭的黑影,更为一向宁静的暗夜增添些许不安与诡异。 “喀”一声轻响。三道黑影迅快地扑向声音来处。 “嘘—小┅小花,不要动。”压得相当低的声音响起。 几个木箱围起来的小角落里,一个蜷曲的小男孩,忙碌地抱紧怀中不断挣动的小花猫。小猫绿悠悠的眼睛恐惧地瞪得老大,挣动的四爪划伤了小男孩黝黑的皮肤。小男孩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小花猫却好像察觉了小男孩的为难,突然伏下来,一动不动,只有抱着他的男孩还在轻轻发抖。 他只是一如往常在这里睡觉,却被小花猫吵醒。揉揉睡眼惺忪的眼,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小花猫会吵醒他了。因为这里┅┅有鬼! 好几道黑影飞来飞去的┅┅好恐怖!他也不敢睡了,只敢缩在这里发抖。偏偏小猫不知道主人的恐惧,一个窜动,摇动了一旁的木箱子。 希望鬼不要发现才好。他很可怜,爹不疼娘不爱,只剩这条小命。万一他死了,谁来照顾小花猫呢? 正当小男孩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时,奇怪的黑影突然笼罩而来。男孩惊觉,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只三个头的妖怪!妖怪长得很恐布,高高低低三个头叠在一起,没有嘴巴,只有六颗像小猫一样发亮的眼睛。现在这六只恐怖的眼睛正直直地瞪着男孩,让男孩惊得连胃都开始抽蓄起来。 男孩张嘴尖叫,怎知声音还没出来,脑后却猛然一震,眼前随即一片黑暗,昏了过去。小花猫见主人昏了,蹦地跳出木箱所围的角落,跑得不见踪影。 “三头妖怪”见小男孩昏得莫名,愣了一愣,却见小男孩的后方闪出了一道修长的人影。“三头妖怪”一惊,六颗眼睛同时闪现戒备的光芒。 “是我。”修长的人影发出低沉的声音。 “三头妖怪”闻声,凝神看去。遮住月光的云层此时似乎也体恤他们的需要,让开了一条缝,银白色的月光映照而下,修长的人影立刻变成一个穿着连帽黑斗篷的金发少年。少年俊美的脸孔在月光下格外棱角分明,金光粲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三头妖怪”。少年的身边还有一头高大的银色魔兽,睁着猫般的眼观望四周。 “三头妖怪”认出来人,三颗头突然分了开来,变成三个瘦削的蒙面少年。一个身材略显矮小、头发略呈淡棕色的少年,一个身材中等、眉上有痣的棕发少年,一个身材瘦高、满头黑发的少年,不正是雪弥、风倪和斐影?!原来方才三人先后来到这个小角落,雪弥在前,斐影在后,风倪居中,刚好叠成三个高低不同的头,小男孩乍看之下,加上恐惧心理作祟,立刻就把他们看成了三头妖怪。 三人一分开,马上就恭恭敬敬地招呼道∶“王子,您来了。” 原来,眼前的就是随后跟上的萨摩。 他们一路上没有耽搁,经过八天跋涉,终于穿过魔兽天堂,来到密直市北方三百公里处的东陆平原。为了避免引人注意,萨摩要风倪他们先走一步,去探听消息。而他,因为形象比较引人注目,所以准备昼伏夜出,随后到密直市与他们会合。 当萨摩来到密直市,约好了地点碰面时,又是七天之后了。他没有进城,反而和风倪三人约在北郊碰面。虽然实施宵禁,晚上的墟市应该不会有人,但是众人要做的事最担心不小心漏行藏,为了谨慎起见,风倪三人一到墟市便分头巡视,直到刚刚被小男孩的花猫吸引过来。 虽然小男孩发现他们,但是,一来他们背着月光,不虞被看清,再者,他们都事先蒙上了缚面巾,小男孩顶多可以看见他们的眼睛。因此,他们并不担心身分曝光,只担心他们说的话会被听去,漏行藏。刚刚,萨摩敲昏了小男孩,所以,他们连这一点也不需要顾忌了。现在就担心除了这个小男孩之外,还有其他人。 风倪等人正打算向萨摩要求进一步搜查此地,没想到萨摩就像看穿他们的意图一般,开口就道∶“附近没人。” 风倪等人闻言一呆,他们注意到了,萨摩这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也就是说,萨摩早已经调查过这个市集了。 他们当然不会怀疑萨摩的话,所以,他们对看了一眼便拉下了缚面巾。三张平凡到随时可以忘记的脸就这样出现了。 萨摩这时也拉下了帽子,任淡金色的发丝飘荡在夜风中。 “探听得如何?”萨摩似乎很焦急,不等风倪等人开口便急着问。 三人衡量了一下,风倪先开口了∶“交易市场并没有任何异动,市场也没传出有特别的奴隶买卖。很可能要从黑市开始查。” 他们在魔兽天堂里就听萨摩说过,这次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人,找他的妻子—琉璃。一路上,萨摩也将琉璃的样貌描述了一次。他们相信,这么美丽的少女要是真的公开买卖,为了卖得高价,一定会事先宣传,但是,至今,交易市场上却没有这项消息,那最有可能是走入黑市。 闻言,萨摩剑般双眉轻蹙问∶“密直市有黑市吗?” 风倪点点头,解释∶“帝国几乎每一个大城都有黑市,不过比较麻烦的是,他们有各自的交易版图。密直市的黑市都是‘豺’、‘狼’、‘虎’、‘豹’四团的势力范围。其他团的黑市在其他都市。” 萨摩沉吟了起来,这么说来,要从黑市查还必须先到各自的势力范围收集资料?!这岂不太过费事了? “你们目前有查到黑市的消息吗?”萨摩问。 闻言,三人同时点点头,对视一眼,由雪弥开口说明这七天的收获∶“这几天,我们三个人分头去查了。风倪比较机警,到蒙瑙特市去查,稍早才回来,我和斐影查完密直市之后又分别到曼鲁上村和曼鲁市去。结果都出来了,三大五小除了龙社还是查不到黑市的位置之外,其他都查出来了。” 说到这里,雪弥停了下来,见到萨摩满意点头之后,才继续道∶“以帝国首都为根据地的七族共和在下个月会有一场贩奴会,地点尚不明确。倒是奴隶总管和总管奴隶已经确定在三天和两天后举行秘密贩奴会。但是听说规模并不大。” 果然是暗中互别苗头的贩奴团,连交易的时间都刻意拉得这么近。萨摩暗暗评估。只是,不管规模大不大,只要有可能找到琉璃,规模再小他也要去。 “地点呢?”萨摩沉吟着问。 “好像是因为规模小,所以他们并没有另外找地方举行贩奴会。像是奴隶总管就在曼鲁上村小地主的米仓里,总管奴隶则在曼鲁市的酒吧里。这两个团我们此行有一个额外的收获,我们已经查出他们的总根据地,都在蒙脑特市!藏得很隐密,如果不是从港口那条线查起,一定查不到。”雪弥仔细地将所得到的消息分析回答。 萨摩赞赏地点点头,沉吟了一会,随即又突然想到∶“那其他团呢?‘豺’、‘狼’、‘虎’、‘豹’的黑市应该是在密直市吧?” 雪弥肯定地点头道∶“是的。密直市的消息也查出来了,这四团近期有一个大型的联合贩奴会,估计会有不少人参加。” 萨摩闻言,剑眉一挑,很是感兴趣。这么大型的贩奴会,会不会更有可能找到琉璃呢?想到这里,萨摩连忙追问∶“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见萨摩如此焦急,雪弥立刻回答∶“预计在五天后,地点初步了解应该是西郊,那里有许多空宅院,只不知是哪一栋。” 只要知道是西郊就够了,萨摩有把握找到确实地点。但是五天后┅┅,也许他应该先去曼鲁上村和曼鲁市探探,再回头来查密直市的黑市,多查几个地方总是妥当点。于是萨摩吩咐道∶“你们继续注意消息,我打算连夜赶往曼鲁市,密直市这边的贩奴会开始之前,我会回来这里。” 三人立刻躬身应是,接着风倪突然抬起头犹豫地问∶“除了黑市,王子打算将这些奴隶贩子连根拔起吗?”若是如此,他们有必要进一步探出所有据点。 萨摩轻笑地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解释∶“不!奴隶交易不会消失,若真要拔除奴隶必须扭转整个人族制度和价值,我不打算这么做。我要从黑市让他们付出代价,只要富豪们不敢拿钱买奴隶,奴隶贩子就会损失惨重。”说完,萨摩嘴角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有道理!虽然他们都觉得奴隶这种制度就算不消失,也应该合理规划。只是不论是哪一种都很耗费心力,想来目前也只有略示惩戒一途较为可行了。 三人正想着,萨摩便叮咛起来了∶“所以,要是有什么消息的时候不要打草惊蛇,也千万不要动他们的总据点。有他们的据点在,我们就算拉着一条线头,不怕他们跑了。” 与其把知道的据点全部消灭,还不如留下这些据点,藉由它们一个个摸出奴隶贩子的底细。这道理风倪等人是懂的,因此他们很快就同意这个决定。 “那么┅,请王子小心,我们这便出发了。”风倪带着微微的忧心道。 萨摩不语,只是轻松地杨起嘴角,双眼闪动着自信的光芒。 风倪等人见状不禁失笑。是了,他们差点就忘了,他们眼前的是龙人族的王子,这种找人类麻烦的小事怎么可能难倒他?!因此,三人躬身一礼,拉起缚面巾,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萨摩目送他们离开后,也拉起了帽子,阴影立刻遮住了上半张脸。 “曼鲁市┅┅”悠悠的声音回荡在夜风中。 萨摩站在原地沉吟了起来,然后抬头看看月色,叹了一口气,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黑暗中。这时,被打晕的小男孩才醒来,迷蒙的视线只来得看到那一抹像是融化一般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立刻又是一惊,再度昏了过去。 帝国大陆纪元5879年帝国历718年圣皇月正3日。 曼鲁市中心酒馆受不明人物纵火,酒馆中人无一生还,地下密室兼且发现十馀具焦尸,总计死亡人数二十三位,已成功辨识出几位酒馆人员,数位曼鲁市各级官员,还有一具经查证乃蒙脑特市拥有贵族身份的外城保防官,此外尚有十六位身分未明。初步推测乃死后纵火,其间并未听到任何呼救声,疑点重重。有目击者指出曾见一穿着斗篷之蒙面人于火焰中漫步,而后消失,推测极有可能便是凶手。有无同党待查中。 帝国大陆纪元5879年帝国历718年圣皇月正4日。 曼鲁上村荣誉地主麦恩豪被发现死于自家谷仓,身上多处刀伤。谷仓中除了麦恩豪外,尚有十馀具尸体和许多无法辨认身份的尸块。初步查出死亡的包括蒙脑特市第二大富豪的三子、塔里沙港港务次长、还有多位塔里沙港的富贵人士。据曼鲁上村的村民描述,前一天深夜曾经传来凄厉的求救声,但是麦恩豪的谷仓从以前就被传闹鬼,村民无人敢前往查看,因此也无人得知凶手为谁。 初步推估,两地凶案地点太近,凶手恐有地缘关系。但时间太近,一天来回甚是困难,因此无法肯定是否洛up一人所为。但可肯定的是,两边凶案非一人能为之,很可能有一团体在暗中操作。 接下来的几天,帝国掀起一股通缉热潮。各都市村镇也**起来。各地城卫队都在追缉一个杀人恶魔!那个杀人团体中唯一被目击的男子!在通缉传出的同时,另一个传说也开始在广大的低层平民群中流传∶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上天派来的正义使者,是为了拯救备受权贵压榨的平民和奴隶而来。于是,富贵者急着找出这个杀人狂,底下的平民百姓却兴趣缺缺。上层与下层的不同调,正在悄悄地酝酿扩大着。 帝国大陆纪元5879年帝国历718年圣皇月正6日深夜。 因为两件凶案而更加严格施行宵禁的夜晚,本不该有人的密直市市北墟市再度出现人影。 一道英挺的黑色身影,笔直地站在月光下。就着月光可以看到这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只露出一张脸,可惜半张脸已让一只缚面巾遮住了大半,剩下两颗晶亮的瞳眸在黑夜中明亮地闪烁着。人影的右边是一头高大的银白色巨兽,优雅的线条和高傲的姿态透出王者的骄傲。巨兽两颗银白色的眼睛虽然慵懒地半眯着,但一对尖耳却高高竖起,显然处在外弛内张的状态。 寂静的夜晚,男子静静伫立,没有丝毫不耐,自然得仿似原本就是暗夜的一部分似的。就在男子的身影几乎完全融入夜景中时,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疾驰而来。 男子身旁的银白色巨兽半眯的双眼猛然张开,警戒地瞪视四周。男子微微弯身拍拍巨兽的头,安抚地道∶“小斑别担心。是风倪他们。” 银白色巨兽似乎听得懂,男子此话一出,巨兽又再度半眯上眼,恢复那股子慵懒神态。 想必各位都猜到了。没错,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曾经出现在这里的萨摩。这时的他正将目光落向往他疾奔而来的三道黑影。 三道黑影很快就来到男子身前,同时躬身道∶“王子久等了。最近宵禁特别严所以有些耽搁了。”三个人都蒙上了缚面巾,这时来到萨摩身前,随即拉下缚面巾,露出三张平凡的脸蛋。正是雪弥、风倪和斐影。 萨摩摇摇头表示不在意,随即问道∶“我知道。你们没惊动人吧!” 风倪摇摇头,肯定地道∶“没有,我们很小心。没有惊动他们。” 风倪说完,顿了一顿,看了雪弥和斐影一眼,才吞吞吐吐地道∶“王子┅那个┅┅。” 萨摩剑眉一挑,询问似地看着风倪。风倪又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问∶“那个┅通缉┅┅,是┅是王子做的吗?” 萨摩闻言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忍不住轻笑道∶“没错。是我!” 风倪等三人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但听到萨摩毫不犹豫地承认还是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萨摩口中给人口贩子惩戒的方法,竟会是这般┅“轰轰烈烈”┅。 “王子这一次可让帝国紧张了!不仅他们想抓人,每个奴隶集团更是急着想找出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看来只要王子一天不被捉到,他们还得安分一阵子。”风倪微笑地道。 斐影看来比较谨慎,他的看法没有风倪那么乐观,只听他疑惑地问∶“王子洛u┅,难道不担心打草惊蛇吗?” 萨摩轻叹一口气,没有回答。他原本可是没打算要做得这般彻底,但是想到琉璃失踪都是这些人口贩子惹的祸,他就忍不住心中那股熊熊的怒气和杀意。等他回过神之后,通常就是满地死尸了。 自从成年劫之后,他就时常有失控的情形,虽然每一次都有原因,但这实在不太寻常。原本,他以为只是单纯的力量失控,但这几天的事情却说明了一切并不单纯。这两天,他仅是看到那些奴隶贩子对奴隶的非人对待,他就不禁愤怒,接着他就忍不住动手杀人。杀了一个,手便停不下来,直到在场没有活人之后他才会慢慢从杀戮中“醒来”。当他杀死所有人之后,明明死的人有些根本就是无辜的奴隶,他还是打从心里觉得愉快轻松,明明知道做得太过分,却奇怪的没有丝毫后悔的感觉。他不只一次怀疑他身体里似乎存在另一个自己!只有身体里还有一个自己才能解释他那无法控制自己的瞬间空白。难道成年劫当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而两只小精灵也不明白的变化吗? 不论原因究竟是什么,这个残忍的自己在这时的确是必要的。之前,他也许会试图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被杀戮的欲望掌控,但现在,他却不想了┅。因为他怕┅,怕他一但控制了自己,就会狠不下心让那些奴隶贩子得到应得的处罚。所以┅,就这一次吧!在找到琉璃之前,他不想控制那股会让自己忘却同情与仁慈的残忍,待找到琉璃之后,他会努力遏止存在内心阴暗处的欲望,做回原本的自己┅。 甩甩头,萨摩撇开混乱的思绪,岔开话题道∶“查清楚密直市的交易时间了吗?” 风倪等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密直市的时间确定在明天夜里,地点在西郊。不过因为这几天几个交易会陆续出事,他们很小心,所以还是不知道究竟在哪一栋。”雪弥解释道。 “王子要去吗?”风倪不确定地问。 萨摩一边思索一边肯定地点点头道∶“去是一定要去的┅。放心,我会小心。你们这段时间继续探听消息,要是没有特别的消息,那就依照我们先前约好的,你们先一步回学院去。魔兽有我的交代,不会伤害你们。” 其实萨摩不走,他们又怎么放心先行离开?只是他们也知道萨摩这样吩咐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不愿他们不小心被卷入通缉当中,所以只得点头答应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探黑市 隔天天一亮,萨摩约略勘查通往西郊的路,决定了晚上盯哨的目标后,便在附近寻了个偏僻处隐身。 他没有潜入密直市。因为,既然已经确定黑市地点在西郊,他只要守着通往西郊的路,肯定不会出错。虽然通往西郊的路大大小小五六条,但是,以富豪们的作风,肯定是坐马车,更何况,黑市开始的时间总是午夜了,这种时间实在也是搭马车舒适些。既然如此,马车能走的路就很有限了,要是再扣除目标明显的特大路,剩下的也就更少了。有了这样的推断,萨摩一点都不担心会找不到他们。更何况,晚上最好的一点就是安静,就算他扑错了路,只要注意马车车轮声,照样可以找到。 一入夜,萨摩便藏身在路旁的树丛后,透过枝叶的细缝看着平静的马路。为了不引起注意,萨摩将小斑留在白天躲藏的地方,孤身一人前来探看。 实施宵禁的都市很安静,一片觑黑,更别说是郊区了。 黑市设在晚上,本来是应该受到宵禁影响的,但是,料想会参加黑市的非富即贵,要想找放水的管道定是不成问题,加上奴隶贩子有钱有势,官方大抵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准根本全闭了。如此一来,宵禁也就不会对黑市有什么影响了。 想着想着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离午夜还有两个小时。 喀啦喀啦的车轮转动声远远传来,萨摩提起精神凝目望去。一辆马车出现在视线当中,看影子,马车很大┅.必须动用四匹马拉。 参加黑市的人会这么嚣张地乘这种大马车吗?萨摩正在迷惑时,马车接近了。仔细一瞧,却把萨摩给瞧呆了。 原来,眼前这马车不只大而且华丽得不像话。就着月光,萨摩清清楚楚看到马车四壁雕满了华丽的木雕,除木雕之外,就是彩绘,俗丽的红、黄色是主要的颜色,倒是画工精细,花鸟虫鱼无不栩栩如生。但这还不是让萨摩看呆的原因,真正让他瞠目结舌的是,驾车的不是一般常见的男性健仆,而是两个娇滴滴女子,看那样子都不超过十八岁。 尽管巴耶帝国四季皆夏,但峭砩匣故怯行┝挂狻庵智榭鱿拢矫莩档纳倥创┳疟┞叮惶醭翊笤谛厍埃翱敖瞿苎谧∧橇侥ㄦ毯欤笃勰鄣募》艟捅┞对谝狗缰小律硪埠貌坏侥模痰讲荒茉俣痰娜棺樱簧倥⌒牡募性谒燃洌侨乖灯∑模故?漏了少女裙下不着片缕的事实。更惨的是,这裙子不仅短,还质料轻薄,月光照在裙布上还能透光。这种裙子,不足以遮羞,刺激欲望倒是绰绰有馀。 少女全身上下唯一不透光的东西,大概就是脖子上那条醒目的红色兽圈。这兽圈看起来价值不菲,因为上面镶着一颗颗纯色的晶石。兽圈边缘扣着一条皮索,索的另一头消失在马车里。 马车喀啦喀啦驶过眼前。本应该觑机搭个顺风车的萨摩却因为惊讶而错失了机会。等到萨摩醒过神,马车早已驶出一段距离,这时若再跟上,就显得太醒目了。 萨摩在心中懊恼了一下,他可以肯定,那应该是参加黑市的马车。因为驾车的少女活脱脱就是奴隶的装扮,也只有奴隶才会被这样屈辱的对待。看来,人类的蓄奴风气已经到达明目张胆的地步了。可惜,他刚刚出了神来不及跟上,现在也只能等下一辆马车到来。 幸好,没有等太久,另一辆马车又到了。 同样是辆大马车,四面盖着绣工精致的帷幕,夜风偶尔卷动帷幕,隐约看出车内坐了不少人。四马拉的马车,驾车的人虽不是女的,但也不伦不类得紧,唯一和前一辆车相同的是,驾车的人同样在脖子扣了一个铁环,铁环一端也是皮索,拉到了车子里去。两个驾车的俊俏少年,上身**,胸膛上的小黑点各镶了一个黄金打造的小圆环,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下半身是一片式的长裙,长长地盖住双脚,可惜,长裙似乎不够宽,围不紧,马车一动,裙子就掀了开来,不过幸好布料比较厚,不透光,所以裙子掀开,黑抹抹一片,没看到什么。 萨摩强迫自己不要去猜测里面到底有没有穿,压抑突然窜升的鄙视和怒气,定下心神,穿出树丛,一个翻滚便到了车下,双手一扣,提气吸附其上。速度之快,就算是让人看到了也以为是夜空中疾悼ul的飞鸟影子或是夜行动物的身影。 马车喀啦喀啦带起了一片烟尘,渐渐远去。 车子走了约莫十分钟终于有放慢的迹象,隐约也听到其他马车的车轮声。萨摩知道,地方到了。 不片刻,马车驶过一扇华丽的大门,可笑的是,明明是黑市,大门内却是明亮的很。这点实在出乎萨摩意料之外,以致于他根本来不及找到适合的躲藏地点。当然,要继续躲在车底下也不是问题,就怕有人来检查。 正在愁着,马车正巧慢慢赶上了另一辆马车。 “是那个老不修。”略显秀气的滴咕声从上方的车厢传进萨摩耳中。看来他们有些人竟是彼此熟识的,这黑市当真一点也不隐密。 话声一落,马车右边的帷幕立刻传来的声音,好像是被掀开了。接着一道把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的尖锐嗓音响起∶“唉唷,我说谁这么好雅兴,欺负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原来是费曼大爷啊!夜风冷哩,要把这些美姑娘冷坏了,那可令人心疼啦!” 略嫌秀气的声音让萨摩认出他就是先前在车厢里滴咕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人声音一拉开竟是这般惊人。 萨摩透过缝隙瞧上去,马车上俗丽的雕绘马上让他联想到比这辆车稍早经过的那辆马车。 “喀啦”一声,木板滑动的声音。一道粗哑的声音接着响起∶“不劳葵夫人费心啦,我这些花儿健康得很,您要真心疼了,出个价钱,我费曼也不是小气之人,卖你们百花楼当花魁还不成问题。” 真是奇怪,车厢里的人虽然声音尖细但还听出来是个男的,怎么对方却叫他夫人?!可最奇怪的是,车厢里的人不但不否认,还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说,费大人,你那些花儿虽然漂亮,我也顶中意,可差了不是原装货,不能当花魁的。要不,您割爱一朵,别限制当花魁了。大不了我赔您一株草啦!” 对方一听,几乎是立刻反驳∶“葵夫人的美意在下心领,咱们价钱可以再议,至于草嘛,在下不好男风,恐怕用不上哩。” 两车并行缓缓前进,车上的两人也顺势攀谈。 萨摩隐约听出,他们两人一个酷爱女奴,一个却偏好男风。不过,他可没心思在这里听他们说这些令人倒胃的话,他的眼睛兀自逡巡四周。他要找一个方便离开马车的地方。 这时,四周的车轮声渐渐杂乱起来。两辆并行的马车也慢慢往右偏。 萨摩心中一喜,他知道机会来了,右边不远便是一处草丛,只要他在往草丛的途中不被发现便大功告成了。而这时,右边并行的马车正巧给他掩护。因此,萨摩也没犹豫,双手一放,立刻扭身一滚,迅速穿过两辆马车下方,右脚一曲一蹬,窜进草丛中。动作灵巧,迅似狸猫。 两辆马车慢悠悠地前进,隐约还传来尖细声音在说着什么可惜之类的话。 随后,一辆辆马车也陆陆续续驶过萨摩眼前。萨摩仔细观察四周,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庞大的宅院,大门与主建筑间长长的走道弯弯曲曲,直线距离就将近一百公尺。 宅院是两层建筑,却有三层高度,长长拉开延伸五十公尺。自己所躲藏的地方正是大宅前院造景外圈的草丛,他的背后不远处就是一个池塘,池塘周围还铺着一块块黑曜岩板,除此之外就是一株株修成特殊造型的中型树。树丛间广大的草坪散落着一个个石凳和怪石。走道对面,也是一样的造景。看来,这大宅的主人若不是钱太多就是好大喜功。光是这前面造景地的维护,一个月不花上几个金币恐怕不行。 了解了四周的情况,大门前又是熙熙攘攘一片,萨摩开始估量着应该到哪里隐身,或者该如何潜入。 看向宅院,每间房间都点亮了灯,这样明亮的环境实在不适合潜入。但是萨摩好不容易知道奴隶贩子其中一个据点,心里又一直挂心着琉璃的安危。尤其稍早还看到女奴隶衣不蔽体的模样,心里更是焦急,说什么也不愿放弃这个可能找到琉璃的机会。 想到这里,萨摩一咬牙,又扫视一遍,随即拉起缚面巾,小心翼翼地前进。 萨摩伏在宅院四角斜顶的棱角阴影处,一边安定情绪,一边浏目四顾。 方才他潜近宅院,这才发现宅院前暗桩处处,把宅院围得密不通风。唯一的缺口只有天空。平地跃上三层楼虽不是做不到,但要想在明亮的大宅前不被发现,那却难了。唯一可行的是攀上树,趁着夜色,避过大宅的灯光,跃上屋顶。 但是,离大宅最近的树也还差五公尺,高度更是差屋顶足有两公尺以上。这个距离换做其他人也许遥不可及,但对萨摩却不是。唯一要注意的是,这段距离不仅要过,速度还要快,否则只要任何一个暗桩抬头,他可就立刻现形了。虽然被发现他也不担心逃不出去,只是,一个找到琉璃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实在可惜。因此,当他轻巧地攀上树后,又异常谨慎地仔细注意四周的动静。终于,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了他的脑海。 风,突然卷起,卷起了一声声咒骂和尖叫。就在这时,黑色的身影横越了天空,像一片黑云,成功到达屋顶。 没错,他利用了精灵人天生对元素的控制能力,不需要刻意蓄积元素引起注意,只要扰动平静的风元素,就可以如愿在局部地区刮起大风。而他,就趁着短暂的混乱,顺利攀上屋顶。 现在,院落里还传来对怪风的埋怨声。而怪风的主导人—萨摩则老神在在地觑着大宅的另一面。 原来大宅院后方还有院落,中间隔着一个中庭花园。不过这一边不同于前院那么明亮,反而是乌沉沉,不见灯光。这或许可解释成,黑市的主要场所在前面的院落。一开始,萨摩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比常人更加锐利的双眼却看到了一处不一样。 同样二层楼建筑的后院,第一层从右边数来第一间房间虽然暗,但是却暗得很奇怪。萨摩仿佛隐约看到了一丝昏黄的光线。 萨摩完全没有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眼花,立刻就轻巧地滑下后院,往后面的院落而去。没有灯光的环境方便他的行动,虽然一路上同样暗桩密布,但凭着他敏锐的感官和快捷灵活的行动还是安全到达了后面的院落。 这一靠近可看清了,原来这间房间的确有燃灯,只是似乎特地加了一层灯罩,灯光微弱。甚至房间窗帘还用厚重的布料来制作,完全不透光,若非窗帘边缘漏了一丝微光,恐怕就连萨摩也查觉不出有异。 这样特别的布置让萨摩心中疑云大起。 知道这一边暗桩太多,因此萨摩并不做正面接近,而是小心地绕到后面,打算找一个适合窃听的地点。院落后面比前面更暗,兼且还没有暗桩,只有两个仆人打扮的男子,背对背打瞌睡。 萨摩略一思索,便施展入梦术,将两个男子四周的元素活动速度降到最低,沉静的环境立刻让两名本来只是打盹的男子舒舒服服地睡着了!萨摩见计成功,这才来到窗边。萨摩看了厚玻璃窗一眼,又将功力集中在指尖,一指按在玻璃窗缘。 只见淡淡清烟飘了起来,玻璃窗缘接近木格处立刻留下了一个半圆形的缺口。断面光滑,好像本来就是玻璃固有的缺陷一样。 随着缺口的出现,窗内的对话也飘了出来。声音很小,但是对萨摩而言,这样就够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豺狼虎豹 “这批货是交给你们苍狼运的,不见了当然找你们要。”一把粗豪的声音首先出现,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萨摩呆了一呆,货?这里是黑市,这“货”指的是不是就是奴隶呢? 萨摩还在思忖间,另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比起刚刚火爆的声音,这声音却像一点火气也没有∶“我们的货也没了,兄弟们三个月的心血,不能这么算。” “货是我们弄丢的我们自然会尽量找,但是你们要我们苍狼赔你们那些货,只有一句话,做不到。”这人听起来就是代表“苍狼”的那一边,他们虽然理亏,可一点也不示弱。 此话一出,一个略低的声音立刻响起∶“不赔?!难道要我们自认倒楣?他妈的,那些货都有订单了,这么急要去哪里找这种上等货?!”这声音听来虽然略低但过分尖细的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只是用字遣词却粗鲁得叫人不敢领教。 “没错,那些货不比平常,我们就是不放心才让你们苍狼集中送来,没想到你们却把他们赔光了?!”粗豪的声音说得更愤慨了。 随着三方挞伐的声浪加剧,苍狼这边也强硬了起来∶“会半路被劫,我们也很意外,所以会尽量补救。但是说句难听的,我们苍狼可没义务赔你们的货。雇约上白纸黑字∶‘货物一但遗失,苍狼将负找寻之责’。也就是说,我们只负责找,不负责赔。” 此话一出,现场却全都静下来了。 “你这么一说,货会被劫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你们苍狼名不符实,一个是你们刻意吃走我们的货!”女人的声音在一阵沉默后首先出声,说的就是尖锐的指控。 此话一出,苍狼那边的人大为愤慨,不平地反驳道∶“做这种生意虽然贱,但是谁都知道苍狼是豺狼虎豹中最守信用的团,我们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 “如果你们没有监守自盗,那么肯定是苍狼名实不符。不然以行动隐密迅速闻名的苍狼怎可能那么容易被抓出路线?”女人的声音拔尖地指控。 “我们被劫的地方是兰西桥,那里本来有两座桥,现在一座封了,只剩下兰西桥可以走,被料到也是无可奈何的。”苍狼那方的人积极辩驳。 “现在吵这个没用,现在要担心的是等一下会不会开天窗。”不高不低的声音缓缓插入争执的两方中间。 “没错!今天都是大货主,没有好好处理不行。”火爆的声音似乎也冷静下来,同意地道。 现场安静了一会,好一会儿坚持不赔偿的苍狼代表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我有一些半成品,只差几个礼拜就可以了。这次,理亏在我方,这批人我们先垫,获利我们平分,算是暂时补偿你们的损失,待今日事毕,我们苍狼将会倾力找寻那批遗失的货。” 顿了一顿,这声音又接着保证∶“我们有信心把那批货挖出来!” 女人闻言立刻接腔∶“照你这么说,你是心里有底了吗?” “当然有!”苍狼的代表咬牙切齿,但是语气肯定∶“一定是叶老大!┅你们还记得上次他跟我们比货的事吗?” 火爆的声音一听,似乎怒气又来了∶“当然记得!那次他们还抢了我们好些大客户!”语气相当不平,似乎那一次交锋的经验不怎么愉快。 “你去找他们问了吗?我们的货可是丢在他们的地盘上的。”不高不低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阴沉。 代表苍狼的人轻轻哼了一声∶“我不问?!他们老早派人来说要埙uㄖ铟a给我推了回去。我还要慢慢刨出他们的根,不想让他们的人跟着碍手碍脚。” 萨摩闻言嘴角嘲讽地轻扬。要是他,他才不会拒绝,跟他们玩谍对谍,他还不见得会输呢!现在拒绝了他们,自己在明他们在暗,任你有天大本事还不是要处处吃鳖!依他想,叶老大那边的人十有九成是试探,这一拒绝,他们还不想到已经被怀疑了?! 思绪才一转,不高不低的声音再度传出∶“你这招可就不高明了!打草惊蛇,划不来!”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 闻言,女人开口附和∶“是啊!赤豺说的有些道理。” 看来那个不高不低的声音,便是豺狼虎豹里的豺啊!这么一来,能够跟豺同室而谈的应该就只有剩下的三个成员的。那个苍狼的代表,不消说,就是苍狼的头头—苍狼。 结论刚出来,苍狼便语气强硬地道∶“担心什么?我还不相信凭我们几十年的势力会斗输那个十年不到的菜鸟!” 此话一出,本来稍有顾虑的其他人也开声附和,纷纷同意支持。 同意声刚落,声音不高不低的赤豺却感叹地道∶“想不到苍狼又用话把我们套住了。这种老招数用了那么多次,可偏我们都会上当。” 原来,一直坚持自己解决,事实上责任也只在他身上的苍狼,在这关头突然冒出这种豪气干云的话,竟是为了拉他们一起下水,加入围堵叶老大的行列。 这一下,房间都静了下来。好半晌,声音火爆的大汉无奈地开口∶“我这头老虎还是一样第一个上当。”他就是刚刚第一个同意的人。 此话一出,房间便突然爆出笑声。 “我说赤豺还是一样,总是把我心里想的一点也不客气地抖了出来。”苍狼一边笑一边埋怨。 听这话,那个声音火爆的男人是虎,另一个女人,不消说就是豹。看来,分家的豺狼虎豹暂时会合作好一阵子了。 这时,房内传出了桌椅摆动的声音,外面的萨摩立刻猜到,他们的会议结束了!应该就要出来了。 萨摩豪不犹豫地手一挥,解开入梦术,人也随即一个闪身,离开窗户,两脚一蹬,攀上了一楼与二楼间的挡雨平台,迅速沿着平台绕到前面。 “时间差不多了!那些人应该等得烦了。”苍狼的声音响起。 萨摩立刻小心伏下,注视着下方庭院。 门已经开了,灯光也从里面倾而出,萨摩也因此可以看清这四个“大名鼎鼎”的人口贸易头头。 只见领前的是一个瘦高的青瞿中年男子,及肩的棕色直发扎在脑后,长长的脸,瘦削的双颊,一双丹凤眼显得过分秀气,可是晶亮的黑色眼珠却透出高度的侵略性。 一个一眼就知道危险性的家伙。萨摩在心中评论。他的锋芒与特性太过外露,容易让人提高警觉。当然,这样的形象在领导的角度上很是方便。可惜却做不得大事!若照他刚刚开口的声音判断,他应该就是苍狼了。 苍狼之后是三个身材差异相当大的男女。 前面的是个身长约莫二米的壮汉,金色短发高高竖起,古铜色的宽脸,大大的酒槽鼻,和一双滚圆的大眼,倒有几分老虎的威猛样子。 跟在壮汉旁边是一个足足矮他一大截的男子,他的头大概只到壮汉的肚子。瘦瘦弱弱的,连走路也一摇一晃。一头塌塌的棕色头发连扎也不扎,散乱地披在颈后。 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之后是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高挑女子。因为角度的关系,萨摩无法看到她的长相,只看到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全数盘在头上,露出古铜色的长颈。因为是四人当中唯一的女子,所以萨摩立刻知道她就是说话粗鲁不亚于其他三个男人的豹! 似乎跟她的绰号相呼应,这女子一身豹皮服饰,短短的豹皮上衣在胸前高高耸起,露出之下一截健美的腰腹。下身只穿着一截超短裙,一双修长**曲起迷人的弧度,煞是吸引人。 苍狼的话刚说完,这个女人便急着要求∶“我们也要看场。” “没错!要是你虚报个数字给我们,那我们损失就不小了。”矮小的男子开口附和。 这一开口,萨摩立刻从那不高不低的声音认出,此人就是赤豺!这么一来,不用说,另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就是虎了。 苍狼闻言也没有反对,反而嘲讽地扬起嘴角∶“我老早就安排了你们的位置,担心什么?”语意大有赤豺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不过,赤豺等人并没有因为这样明显的讽刺而生气,反倒语气平稳地道∶“幸好你也知道安排。” 这话里分明就含着刺!好似苍狼没有事先安排他们的位置,或是不让他们参加的话,就会怎么样似的。 苍狼也不反驳,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其馀三人对视一眼,也迈步跟去。 萨摩静静等着他们离开视线,脑中飞快思考。 从这情况看来,这群人虽然短暂合作了,可内部的矛盾好像也不小,难怪这四团总是合不起来。 待四周重新恢复宁静之后,伏在挡雨平台上的黑影一闪,踪影不见。 琉璃等人在早已无人的村落停留了几天,这是因为琉璃坚持要为这些无辜的奴隶们下葬。之后,谷鞑提议他们放一把火将这个村落烧了,免得又成为其他奴隶团体的秘密站,这个建议,琉璃也同意了。于是,这个生活条件严苛的村落,在它真正的居民都离开了数十年之后,终于完全消失了。 现在距离他们离开村落已经是第二天了。众人正小心地穿行于魔兽天堂的西缘。 那只被父母遗弃的小银狐体型大了一点,而且已经学会走路,尽管走的时候不免有些摇摇晃晃,但总还算稳。因为小银狐全身都是白色细毛,所以琉璃便将它取名为“白儿”。白儿很依赖琉璃,总是蹭着琉璃的脚,讨她抱。一将它抱在怀里,它便发出可爱的叫声,很讨人喜爱。 一路上,琉璃本来还担心会遇到魔兽袭击,但是进魔兽天堂也已经两天了,除了“白儿”这头魔兽跟前跟后之外,却没再见到其他的魔兽。对此,琉璃和谷鞑很不安,倒是庞希尔斯神色自若,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模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琉璃约略知道了谷鞑和萨摩的认识过程,而谷鞑经过琉璃的解释也才知道,眼前这位美丽善良的少女竟是那位恩人的妻子。有鉴于此,谷鞑对琉璃可说是尊敬爱护极了,什么事也都抢着做,甚至还处处防着庞希尔斯。 他直觉,庞希尔斯是个可怕的人。虽然琉璃说是他救她离开奴隶船,但是这样血腥的人那么甘愿地跟在琉璃身边,说没有任何企图,谷鞑还是不相信。 琉璃当然知道谷鞑对庞希尔斯有戒心,她又何尝不是。自从奴隶村事件之后,她每次看到庞希尔斯,就仿佛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杀戮气息。但正因为庞希尔斯是个危险的人,所以她更不能表现出排斥的态度。甚至,她还劝过谷鞑收敛对庞希尔斯的敌意,因洛u担心,说不定哪一天,谷鞑会成为庞希尔斯下手的目标,只是满心报恩的谷鞑并没有将琉璃这番话听进去。 夜色笼罩,众人就地歇息,谷鞑忙着捡拾干树枝,庞希尔斯则是主动找野味去了。琉璃抱着小银狐坐在突出的树根上,透过叶缝仰望满天星辰,心头不知怎的总觉有股浓浓的不安沉沉地压着。 她不想庞希尔斯知道她的能力,所以一路上她都不敢轻易预言。虽然曾经趁着庞希尔斯不在时预言,但却看不到什么,模糊的影像被厚厚的黑雾笼罩。这种情形琉璃只在萨摩进入风眼前的预言看过,那次最后是以明鉴辅助才得以成功预言,但这次离开中央大陆,为了小心起见,琉璃并不敢带着明鉴上路。因为明鉴上面刻着那坦家的家徽,虽然那坦家已经消失了十几年,但许多人对这个曾经代表无数荣华富贵的标却还是相当熟悉,更何况明鉴可是冒险者公会里榜上有名的悬赏物,她不能冒这个险。没有明鉴在身边,琉璃再次遇到这种情形当真只有束手无策四个字可以形容。 “白儿,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摩哥哥呢?”抱着睡得恁熟的小银狐,琉璃近似自言自语地发问。 当然,小银狐不可能回答她。而她也看不到答案,眼前仿佛笼罩着一股浓浓的黑雾,一直没有散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意外访客 萨摩隐在二楼回廊处,昏暗的灯光利于他的行动。 一楼宽大的大厅喧闹异常,到处都是讨论的声浪,怪的是,除了一角灯火通明之外,其馀空间都只燃上昏黄的烛光,以固定的距离摆置。大多数人全都在这一片昏暗的地方活动,脚步声、说话声、笑声等充斥这个空间,反倒是明亮的那一角,没有任何人接近。萨摩挑的这个角度正好,不仅可以看到暗处钻洞的人影,就连明亮的角落也在他的视野当中。 萨摩首先将疑惑的视线落向大厅中灯火通明之处┅。那分明是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高度不高,倒是神秘兮兮地用红色帷幕遮住,隔绝了台上与台下的视线。看过那么多交易会,就数这次排场最大,也最神秘,他可以在这里找到琉璃吗?看这种排场,机会应该相当高,但方才听苍狼等人的说法,似乎他们有一批奴隶被劫走了,只不知会不会那么刚好就是琉璃┅。 就在萨摩情绪起落不定时,突然,“当”地一声,像敲击玻璃一样清脆的声音传进耳中,唤回萨摩飘移的神绪。 这声音连响了三次,喧闹的大厅也逐渐安静下来。昏黄灯光中钻动的人影似乎都落了座,讨论的声浪也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些窃窃私语。 敲击声落,一边侧门鱼贯走出六男六女,手上端的尽是一杯杯酒红色的**,每一杯下面都压着一张单子。因为距离太远,萨摩无法判断那些单子究竟写了什么,只知道,这些男女将杯子送到那些坐在暗处的人手上时,每个人都取走了下面那张单子。看样子,他们一定很习惯藉由单子来达到某些事。 六对男女从侧门离开之后,现场安静了一会,只有各处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像在商量什么似的。 萨摩正想挑个目标仔细听听他们在商量什么时,突然“当”地一声,清脆的响声又连响了三次。红色帷幕两侧的小门接着开启,走出三男一女。四人一走出,现场顿时响起如雷掌声。萨摩定睛一看,原来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看到的‘豺’‘狼’‘虎’‘豹’四个人。 四人在台边渥岳鞘紫茸呦蚯埃宰乓醢嫡庖槐咝Φ馈谩敖裉焓窃勖撬耐乓荒暌欢攘辖灰谆帷;队魑焕瞎丝颓袄础罱缟簦值芴乇鸺忧苛搜猜撸锶阃馊悖y玫嗡宦徊杂挤遣唤矗敫魑环判摹!?&g;苍狼这话说得有趣,处在暗处的众人立刻报以大笑。萨摩则是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那些人手防别人倒可以,想防他?却是痴人作梦了。还在想着,苍狼的声音继续道∶“相信刚刚各位都知道了。我们的货中间出了点问题。不过,我们豺狼虎豹向来最讲信用。为了不耽误各位的时间,我们临时从各地抽调许多批货,来补偿这次的损失。”话说到这里,才刚刚平息的窃窃私语声又开始响起。 苍狼似乎不怎么在意,继续道∶“这次抽调的都是各地训练所的高档货,所以各位不用担心这次的货品质不够好!这些都是我们原本打算保留给私购的货,要不是出了这问题,兄弟我还打算多留一阵子哩!”最后一段话一说,私语声没了。大家一听这批货是豺狼虎豹的压箱底都不禁暗叫侥幸。奴隶贩子的私购制度是为了那些身分不适合曝光的买家,通常都是身分**的高官阶层。留给这种人的货色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是这些货,那他们今天都算赚到便宜了。 苍狼早就料到众人的反应,因此丝毫没停顿,继续道∶“不过,因为这批货数量比较少,所以今天不接受增购。一律以当初你们所填写的需要数量为最高数量。”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原来,一得知这批货品质比较好时,许多人便打定主意趁机多买一些。这会苍狼限制数额,自然让这些人的如意算盘落空,所以难免就起了点**。幸好这要求并不算过分,所以众人尽管有些遗憾,总算也能接受。 苍狼不管暗处贵宾的私语声,直接举起双手一拍,“当”“当”“当”“当”连续四声毫不间断的钟声随即响起。大约这是交易正式开始的信号,因为钟声一出,每个角落都同时安静下来。接着,高台上的布帘缓缓拉开,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那布帘之后的物事上。就在这时,隐约的能量波动引起萨摩的注意。顺着感应看去,只见二楼天花板得通气孔上的网架往旁横移,露出漆黑的方洞。萨摩警觉地将身形往内藏去,不久,一道黑影迅速由通气孔钻了进来,无声无息地落到地面,然后体积就向吸了水的海绵似的,迅速膨胀,最后竟成了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伏在地上。 这时机掌握得恁是巧妙,这第二层伏有豺狼虎豹的暗桩来回巡逻,这人落地的时间正好是最近一个暗桩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完全躲过暗桩的视线。 萨摩虽然心中剧震却不动声色,继续屏着气息注意着。 男子穿了一身标准的夜行衣,不过看来比萨摩要讲究许多,因为这人连头都用圆形头套紧紧裹住,连根头发都没露出,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男子伏在地上小心地观望四周一眼,接着迅速站起身,闪进离萨摩不远的窗帘后,行动敏捷安静,可见必是此中能手。若非萨摩早一步到,隐蔽功夫又到家,恐怕瞒不住这人。不过,这会萨摩先到,又发现男子的行踪,主客便易位了。萨摩大可以安心观察这人的意图。 自己是为了找寻琉璃而来,但是这人呢?他绝对不是豺狼虎豹的暗桩,因为若是暗桩,早就该安排在这里,而不是等这种时候才偷偷摸摸摸进来!这人到底有什么企图?萨摩本来打算如法泡制,再把这个贩奴会翻过来追查琉璃的下落,但这男子的出现却让萨摩改变主意,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了。 不明男子的行动除了萨摩外,没人发现。贩奴仍旧继续。这时,高台上的布帘早已拉开,原来布帘后竟是三个披着轻纱的少女。三名少女容貌姣美,姿态婀娜。透过轻纱,看得出美好的身段和淡粉色的雪肌玉肤。虽然手脚自由,但三名少女却都满脸惧意,站在台上不敢稍动。 “走!”一声斥喝。 原来三个少女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拿着一条满是硬需的长鞭甩弄着。 三名少女闻声,谁也不敢耽搁,立刻走了起来。这一走可就看出奴隶贩子花多少心思在训练了。只见三个少女,每一步,每一顿,每一转身,都是百般优雅,万种风情,衬得三双媚眼流转间更是撩人。 “蹲!”斥喝声又起,三名少女立刻娇弱无力地曲起腿,蹲了下来。两腿交会处隐隐约约,既不真切,又似可以看清,叫人忍不住直想一直看下去。场上顿时弥漫一股**靡的气氛。 “躺!”斥喝声丝毫不被**,继续下达下一个指令。 三名少女就着蹲姿,缓缓伸展娇躯,躺在高台上。有的斜躺,有的正卧,有的曲身侧躺。灯光透过轻纱,看得极为真切。柔软的曲线、蛊惑的姿势、媚人的眼波,当真是奴隶当中即为少见的极品。 这一番简单的摆弄,高台下两侧的通道分别走出两名妙龄女子,端着一个空盘子在暗处绕了一圈,回来时空盘上已多了好几张粉红色薄纸。 少女端着盘子回到台前,一名蒙面男子从台后穿出,上前接过两个盘子,并把盘中的纸收集起来,一张张打开念∶“二号桌三万!┅五号桌两万!┅┅”原来这粉红色的纸上面写的都是竞标的价格! 萨摩无趣地撇开眼,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后来加入的不速之客。 只见这人一双眼睛也没看着台上,反倒是小心地四处观望,倒像在找些什么似的。难道,他也是要来找人的?那不就是同路人了?不过就算这人的确是同路人,萨摩也不打算与他合作。首先,他的身分**,不想增加漏的风险。其次,以他的本领实在不必要多此一举。对萨摩而言,一个不必要的同伴反而是负担!因此,萨摩还是兀自收敛气息,隐伏在旁。 “当!”钟声响起。三个美艳的少女被带了下去,想来是成交了! “当!当!”钟声再响!另一批三个少女接着上台。 这时,萨摩心中一动,略有感应地看向另一旁躲藏的人。只见他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颗颗小球,眼睛开始往大厅四周看去,像在做什么打算似的。萨摩暗暗留上了心。 接着,台上又陆陆续续出来几批女子,萨摩只看了她们的容貌便不再注意,只知道不同批的女子所摆的花样都不同,应该就是为了满足台下那群人不同的需要。 喊价的过程相当顺利,好几批少女很快就拍卖完毕。台上的布幔再次掩上。不过只看众人完全没有散去的打算就知道,拍卖会绝不会到此为止。 布幔掩上之后,台下便开始一阵阵低声讨论的声浪。萨摩留神细听,发现说的不外乎是那些风花雪月,自大炫耀的事情,旋即倒尽胃口地转移注意力。 就在萨摩百无聊籁地思索是否应该主动出击时,突然发现躲在另一边的那个人开始行动了! 这人首先小心翼翼地从躲避处出来,然后藉着室内阴影的掩护,巧妙躲过暗桩往下层摸索而去。 下层就是拍卖的主要地点,贩奴团的守卫众多,往下层而去无疑是很大的冒险。不过这人相当警觉,每一次都堪堪躲过守卫,最后消失在一个转角处。萨摩看不到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时候一到,这人一定会再出现。 既然那人已经开始行动,萨摩也不客气,随即离开隐蔽处,迅速往下层掠去。这段路他早已观察了好一会,趁着贩奴会休息,场中吵闹的时刻,萨摩很快就到达下层,并藉由墙柱阴影,飞快靠近台旁。 铃声响起,贩奴活动继续开始。萨摩知道这时候不宜靠近高台,于是环视四周上下,脚下一蹬,窜上梁柱,双手一扣,挂在廊柱上,往前逼近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他这个位置很好,只要趁着众人不注意,便可穿入台后。唯一要顾虑的是豺狼虎豹四人,万一他们并没有分心,那么他的风险就会大大提高。 就在萨摩思索的同时,布帘拉开,台上站着五个人,只不过这五人很明显的还是年幼的少年。五个少年都有张清秀的脸,全身上下只围了条短裙,几乎可算衣不蔽体地站在台上。五个少年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全都满脸畏惧地看着台下。 萨摩的视线随意掠过五人,却猛然停下视线。因为,他在当中发现了一双冷静的眼睛。那是五人里面居中的一个,男生女相,长得很是清丽,略带点娇弱的感觉,唯有那双眼睛透着倔傲和冷然! 那是一双不屈服于命运的眼神!有这样眼神的人不会永远埋没在这种荒**世界中。所以萨摩注意到了。 五个少年在台上站了一会,一名壮汉随即从台后走了出来。壮汉一出现,这个少年突然惊惧地抖了一下。看来这壮汉不仅负责训练他们,训练的方式可能还很特别,否则以这少年眼神中透出的不驯怎还会这般害怕? 壮汉脸上戴着半个铜面具,露出半截鼻子和一张嘴巴。他先是走到最右边的少年身边,一手拉下少年的短裙。说也奇怪,这名少年虽然脸上畏惧,却也没有开口惊叫。壮汉接着又拉下了其他四个少年的短裙,少年的反应都一样。 这下子,五名少年只能赤身**地站在高台上。 壮汉观赏了一阵,接着走向居中的少年。少年见状,双眼不禁涌上绝望的色彩。壮汉也看到了,但他似乎很高兴,绕到少年的背后,两手一伸,竟开始上下抚摸少年稚嫩的身躯。 壮汉没有特意抚摸**的地方,但少年却露出难受的表情,咬着牙,满脸通红,像在死忍着什么似的。 当众赤身**被同性抚摸,其中的屈辱自不待言。再者,经过多次造访贩奴现场,萨摩也知道这些奴隶贩子对待奴隶的方式一向都不人道,而其中更以把少年训练成专供变态贵族狎弄的方法最为残酷。萨摩心里同情这名眼神倔傲的少年,忍不住便想立刻出手相救。但是,他很清楚,他冒险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年,而是失踪的琉璃!所以,他忍下来了。 台下安安静静的,想来都在注意台上的动作。突然,台下响起一片“啊”声!萨摩再度将注意力放回台上,这才发现少年在这种抚摸之下竟然兴奋了!台下的“啊”声不用说都是因此而来。 少年全身泛红,身体不由轻轻扭动,眼中满是屈辱挣扎的光芒。他不想┅但是,每天被注射大量**的身体早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壮汉满意地弯起嘴角,双手开始大幅度用力抚摸少年的身体。终于,少年忍不住了,昂起头呻吟出声。不料,少年一仰起头,微眯的眼竟猛然与萨摩视线相接!少年漏*点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萨摩意外与少年对看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随即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少年颇为机智,见状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眯着眼,开始放肆呻吟起来。一时之间,大厅里满是少年的**声浪语。在别人眼中,也许少年是因为高度亢奋才会这样放浪地呻吟,但萨摩知道,这个聪明的少年正在洛u灾v制造机会。可不是,从少年大力呻吟开始,台下的喘息声越来越粗厚,就连端坐一旁的豺狼虎豹也双眼放光,凝视着少年。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萨摩飞快跳下廊柱,脚下一点,穿入台后。 第一百四十五章 索命阎罗 进入台后的萨摩不敢大胆深入,仅是悄悄掩在转角,斜眼看去。原来,台后本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房间,贩奴活动将高台架在房门口,这间房间便成了后台。方方正正的房间豪无任何摆饰,倒是墙脚放着绳索鞭子面具之类的物品,想来也是跟贩奴会脱不了干系。房间里此刻分成分成四边坐了约莫二十个男女,人人衣仅蔽体、神情萎顿,双手双脚都被指粗麻绳捆住,看来应该就是等待上台待价而沽的奴隶们。除了奴隶之外,房间里还站了三个大汉,监视着这些奴隶。 萨摩心中忐忑地将视线从一个个奴隶的脸上掠过,他在寻找琉璃的身影┅。可惜,这些男女中并没有他想找的人!萨摩满怀希望顿时落空。这是最后一条线索了,琉璃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难道会在那批半路被劫的奴隶中吗?想到这里萨摩只觉思绪混乱到了极点。 就在萨摩努力理出头绪时,后台外突然传出惊呼,接着惊叫声、怒喝声陆续传来。萨摩醒过神,预期房内的大汉必会涌出,立刻往后一退,闪到墙后。果不其然,惊呼声后,三个大汉立刻分出两人前往台前看清情况。 两人才刚闪出后台,只觉脑后一震,便失去意识。原来竟是萨摩趁着他们穿出房门的刹那,两手一个,打昏了两人。 萨摩小心扶住软倒的两名大汉,轻轻放在地上,丝毫没弄出任何声响。 他刚刚趁着闪到墙后的瞬间,瞄了一下台前,只见台前火光熊熊,人影窜动。萨摩纳闷间立刻想到了另一个入侵者。看来这人开始行动了,而且行动的时间还满恰好的。既已得知台前混乱,无暇后顾,萨摩也就丝毫不客气地打昏了两个大汉,然后大喇喇踏进房间。 “前面怎么回事?”房内的大汉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 “没怎样,失火而已。”萨摩简单回答。 大汉不以为异,闻言仅是追问∶“失火?”说着,转过头来,一看到萨摩又立刻大惊失色。 “你是谁?”大汉惊叫。 萨摩蒙面巾下的嘴角一勾,简短地回答∶“索命阎罗。”说着踢起脚边一条拮樱菰径稀?&g;大汉一惊,双手一横架在胸前,连忙往后飞退。可惜他快,萨摩更快。只一眨眼间,萨摩便从门口逼近到大汉面前。大汉直觉一拳飞出。萨摩扬起右手,用鞭柄隔开这一拳,脚步一错,便绕到大汉背后,趁着大汉退势之便,一手握鞭身,一手握鞭柄,一绕一勒!长鞭顿时紧紧勒住大汉的脖子。大汉企图挣扎,但以萨摩目前的功力,双手交错勒紧长鞭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摆脱? 萨摩看着大汉逐渐失去挣扎之力,蒙面巾外的金色眼眸平静依旧,蒙面巾下的嘴唇却不自觉地弯出一道残忍的弧线!直到大汉在长鞭下全然瘫软时,萨摩才松手扔掉长鞭。此时的大汉自然早已魂归西天。 解决掉大汉之后,萨摩走到惊疑不定的奴隶面前,双手飞快挑开几名奴隶手脚上的麻绳,然后开口问∶“你们这批奴隶还有没有其他人?” 获得自由的奴隶们虽然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救星究竟是谁,有何目的,但再坏也坏不过当奴隶的日子,能够得到自由还是让这群以为一辈子沉沦的奴隶们喜不自胜。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刚刚被卖掉的人。”一名奴隶一边帮身边的奴隶松绑一边怯怯地回答。 刚刚被卖掉的人萨摩方才都看过,看来这里的确没有琉璃了!萨摩暗暗叹了一口气。又是白忙一场,看来他必须通知月樊等人再重新查起!这次焦点要放在道兰镇!因为那就是苍狼口中失货的地方,说不定琉璃就在那批被劫走的奴隶当中。既已做好决定,那么现在要做的事只剩将那些奴隶买卖的罪魁祸首连根拔起。 这么想着,萨摩随即迈出大步,打算到外面探清情况。 “请等一等!”刚才回答萨摩问题的奴隶见萨摩打算离开,连忙开口叫。 萨摩停下脚步,纳闷地回头看去。 “请问┅您是幻影阎罗吗?”年轻的奴隶眼中闪着希望的光彩,满是期待的问。 “幻影阎罗”这称号流传在巴耶帝国的民间已有百年以上,隐喻来去无踪的死亡之神。帝国近日命案连连,死的人大多是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帝国投入大量人力搜捕,不仅没有任何收获,命案还一桩大过一桩。离奇的是,这些来去无踪的凶残杀手称做“幻影阎罗”。不一样的是,这个“幻影修罗”在民众口中有着希望的意涵,因为这个“幻影阎罗”只杀有钱有势的人! 萨摩是在偶然间听到这样的评论,本来也不以为意,没想到在这些奴隶里竟然也有人知道这称号。 萨摩仔细看了这个奴隶一会,这才发现这个奴隶很年轻,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岁,也许就是年轻,所以没有认命,他的眼中闪着的是叛逆不认输的光芒。今天若能脱离奴隶的身分,也许有一天,这少年会开创一番事业。 萨摩双眼如炬,让少年心慌地移开直视萨摩双眼的眼睛。这人的眼睛,是金色的,是属于神的金色眼睛! 萨摩见少年移开视线,终于冷漠地回答∶“是不是幻影阎罗并不重要。” 少年奴隶听这个神秘的男子这么回答,一时紧张,连忙脱口说出自己的愿望∶“不!如果您是幻影阎罗,就请您收我当弟子吧!” 闻言,萨摩忍不住皱起眉头。弟子?!他不认为他已经到了应该收弟子的年纪。 “你,凭什么?”萨摩眼中带着讥诮,毫不留情地反问。 这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萨摩自大,但若是知道萨摩真实身分的人,却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确是应该问的。试问,想当精灵人和龙人双族储君的弟子,岂是寻常人物可以? 少年被萨摩这么一问,当场一滞,但他随即开口努力请求∶“我,我会很努力,很认真!如果您觉得我学不好,那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您是我的师父,不会让您丢脸!” 萨摩的视线落在少年认真的脸上。他看得出来这少年有强烈企图,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这个不知来历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这企图是什么呢?洛u灾v?为他人?抑或是另有所图? 布巾下,萨摩嘴角弯出一道没有笑意的弧线∶“想当我的弟子┅,等你安全逃出这里,不再被抓回去当奴隶之后再说吧!”话落,萨摩转过身,扬起一搓本来藏在布巾下的淡金色发丝,再度往门口而去。 少年闻言哑然,只能怔怔地看着这名神秘救星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当萨摩穿出充做后台的小房间时,外面的火固然已经灭得差不多,人却也同时死得差不多了。若是换做以前,萨摩这时大可以大剌剌地四处探看,但这次不同,他知道,这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而这个不速之客的目的还待查清。为了保持待在暗处的优势,萨摩行止特别谨慎,一出房门便轻巧地跃上他方才躲藏的廊柱顶端,放眼往下看去。藉着微弱的火光,只见原本用来展示奴隶的高台上躺了好几具尸体,有些是奴隶,有些则是贩奴团的成员,倒是不见方才配合他演戏的少年。从尸体里冒出的鲜血,兀自一滴滴从高台流淌而下,铺出艳丽的色彩。台下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具具衣着华丽的尸体躺在杂乱的桌椅间。从衣着隐约可以看出死的大部分是奴隶,只有少部分是那些喜爱蓄奴的富豪们! 不用说,这些人定是死在那个后到的入侵者手上。只不过萨摩会想杀这些人的动机是琉璃,但这个人呢?是出于正义还是别有用心? 为了探知那个人的真实目的,萨摩立刻凝神搜索起那人的行踪。这并不难找,因为萨摩很快就从厅外通道传来的斥喝声判断出他的位置。 萨摩小心掩近,半毁的厚门扇可以看出方才动手的激烈程度。萨摩侧身无声无息穿过门缝,背靠门扇,偏头看了过去。 与那人交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豺狼虎豹这四个贩奴团的首领。只见他空着双手与豺狼虎豹手中的大刀对打。不过这人似乎不是平常人,以一敌四不仅不成问题,还在萨摩刚躲到门旁的时候,用暗器放倒了苍狼和赤豺。仔细一看,原来这人双手穿戴着奇怪的手套,手套黑沉沉的,但在豺狼虎豹的刀砍上它时,却会发出金属敲击般的声音。这人便是利用这双手套,出其不意,配合暗器才能迅速撂倒苍狼和赤豺。这一下,局面立刻成了一比二! “暗器有毒!”赤豺拔起暗器,一见暗器上蓝汪汪一片便知不妙,立刻开口警告其馀了两人。 可不是?这会儿苍狼早已二话不说,盘起腿,就地开始逼毒。 馀下的白虎和黑豹见状心中一凛,硬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专心注意对手的动静。一时之间,那人固然找不到机会发暗器,白虎和黑豹却也无力靠两人之力拾下此人。情况顿时陷入胶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苍狼和赤豺的本来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看来若不是逼毒成功,便是毒性已暂时被抑制住。情况开始对那个人不利,因为只要苍狼和赤豺一加入,那人不仅难以脱身,恐怕还得赔掉一条小命。这次他们留上了心,暗器攻击已经不容易奏效了。 那人似乎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只听他斥喝一声,突然冲进白虎和黑豹中间,双手一左一右分开直往白虎和黑豹胸口砸去。 白虎、黑豹见状大喜,很有默契地往后稍退,手上的刀立刻转向,分往那人头颈及胸腹砍去。照他们想,这人赤手空拳,能有多长?只要稍退,不仅这人打不着他们,他们还可以靠着刀长的优势,一举取这人性命。 “小心有诈!”苍狼不愧为豺狼虎豹之首,同时中毒,却最早压下毒性。只是,他才刚睁开眼睛,便见那人扑进白虎和黑豹之间,精明的他立刻察觉不对,连气都来不及缓下,便开口示警。 可惜,迟了┅┅。就在白虎和黑豹的刀即将砍上那人的脖子时,那人却突然矮下身,双刀落空,带起两道尖锐的风声!紧接着便传来两声惨呼。原来,这人并非真的赤手空拳,他宽大的袖子里竟藏着两柄长刺,他趁着矮身而下,躲过双刀的时机,双刺突现,将白虎与黑豹的肚子刺得对穿。 白虎和黑豹这时才警觉着了道,振起馀力,回刀下砍! 这人胸有成竹,如今一击而中又哪会让白虎和黑豹有机可趁?两把刀才刚往下砍,那人便前脚一蹬,双手一抽,迅速后退,带起两道血线。 双刺一抽离,四道血柱顿时疾喷而出!白虎和黑豹双刀再度落空,本想再行追击,无奈,鲜血带着全身的力气,迅速远离!两个横行多年的恶霸,终于只来得及踏出两步,便无力地倒卧于地,只剩两对眼睛,愤恨地瞪着那人。 那人见状,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上前一步来到正在地上挣扎的白虎和黑豹身前。白虎与黑豹察觉危险,很努力地挣扎着想爬起来,只可惜试了好几回还是无力站起。 “想站?你们这辈子已经没机会站了。”这人用着异常沙哑的嗓音嘲弄着地上不断蠕动挣扎的两人。 “反正你们也活够了!风光过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这人继续嘲弄着地上的两人,双手也渐渐越举越高┅。 白虎和黑豹恐惧地看着闪着寒光的双刺,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心头,恐惧得让他们想叫也叫不出声。 那人发出一阵难听刺耳的笑声,仿佛嘲弄着两个临死之人的丑态。 本被结果惊呆的苍狼听这刺耳的笑声回过神,立知不妙,当场又急又怒地大叫∶“住手!” 苍狼的叫声丝毫没有延迟这人的动作,只见他双手倏落,两柄尖刺画出两道冷光,就这么直直刺入白虎和黑豹的心脏!两人低哼一声,瞪着不甘心的双眼,微弱地挣扎了几下,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人以着让人觉得残忍的缓慢速度,缓缓抽出两柄尖刺,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看着沿双刺滑落的血珠,等到尖刺即将离开两具尸体时,又猛地用力往外一抽,扬起两道高高血柱,洒向空中。那人扬着脸,承接飞溅的鲜血,状似痛快地放声大笑。 噬血的恶魔!这是萨摩这时心中最深刻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将计就计 “你!纳命来──!” 怒吼声划破尖锐的笑声。只见赤豺苍白着脸,抓起大刀,往那人劈去。原来,在刚刚白虎和黑豹倒地之后,赤豺也终于睁开眼,正好看到那人以双刺残忍刺穿两人心脏的那一幕。兔死狐悲,赤豺这一看又怒又悲又恐惧,连回气也不管了,抓起大刀便欲与这名残忍的杀手拼命。 “老二!我也来!”苍狼见状也抓起脚边的大刀,疾扑而上。 那人见状哈哈大笑∶“来!就怕你们不来!哈哈哈!”说着,扬起双刺便迎了上去。 萨摩异常冷静地看着这残忍的单方杀戮,他觉得那人已经疯狂了!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冷静潜伏在布幕之后的样子。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前后相差如此之大?萨摩心中有着迷惑。 刚刚四人合围都奈何不了此人,这会少了两人,剩下的两人又有伤在身,自然更是不济,加上这人似乎越疯狂力量越大,苍狼和赤豺鼓起全身功力却连接住这人的连续砍刺都异常辛苦,更别说想反守为攻了。不一会,就见那人越打越起劲,苍狼和赤豺却越打脸色越苍白。到此,结果已经非常确定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人一声尖笑中,苍狼和赤豺齐齐痛哼,同时软倒于地。仔细一看,原来两人手脚都盯着一把蓝汪汪,如柳叶般细的飞刀。 “真愚蠢!刚刚被我的暗器打到还不知道要多小心!”说着,那人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苍狼和赤豺不甘心地委坐于地。他们哪不知道要小心,只是这回这人所射出的飞刀比起上一次还快,还难捉摸,待得他们发现,刀,已射中了! “你到底是谁?幻影阎罗吗?”苍狼咬牙切齿地问。即便败了、死了,他也要知道他败在、死在什么人手里。 闻言,那人哈哈大笑起来∶“幻影阎罗?!我也想知道他是谁呢!只可惜啊!今天他怕是没来了!” 此话一出,苍狼倒是迷惑了,他一直猜想这人是幻影阎罗,难道竟不是吗? “那你是谁?我们与你何冤何仇?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苍狼连续追问。 那人不悦地拧起眉,沉默乜戳瞬岳且换幔蝗谎锲鹗郑降篮庋杆俅友锲鸬恼萍浞缮涠觥?&g;“呃!”苍狼和赤豺同时闷哼一声。两柄飞刀就这么直直插在他们的胸口。 那人冷着脸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争取时间疗毒吗?”说着又笑了起来,指着两人胸口的飞刀,得意地道∶“不过,这两把飞刀在那里,不到一刻钟,你们就可以去陪你们刚刚先走一步的好兄弟了!” 闻言,苍狼和赤豺脸上同时浮现绝望的神情。 见状,那人更高兴了!看着两人绝望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苍狼和赤豺听那人肆无忌惮地嘲笑自己,愤恨地咬牙瞪视。 那人迎着两人愤恨的注视,神情愉快地道∶“看在你们快死了!别让你们死了还当糊涂鬼。告诉你们吧!┅我不是幻影阎罗,我是龙社的人。” 躲在一旁的萨摩闻言也是一愣。他还记得龙社,那就是是梅里口中三大五小中,五小里面成长速度最快,也最神秘的贩奴团。只不知龙社为什么会派人来此地破坏豺狼虎豹的拍卖会,为了独揽五小的生意吗? 显然苍狼也想到这一点,只见他脸色倏然大变,气怒地道∶“你是龙社的人?!你们想暗地里吃掉我们!!” 那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你倒不笨!没错!我们老大说,你们也风光很久了,该是换我们风光了。所以才派我来把你们这些碍眼的东西清掉!” 苍狼闻言,愤恨地怒睁双眼∶“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我们死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龙社’,很快就会有人猜到你们的阴谋的!” 那人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不!这你就错了!现在有个不错的替死鬼,叫做‘幻影阎罗’。你们死了,大家只会以为‘幻影阎罗’身手了得,而我们‘龙社’还准备帮你们找‘幻影阎罗’报仇呢!”说到这里,那人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卑鄙!!叶老大今日这般对付我们,异日我必千倍万倍讨还!”苍狼咬牙切齿地道。 那人一听随即大笑讽刺∶“异日?没有异日了!今天,你们四个都要死在这里!” 苍狼闻言也想起自己的处境,满腔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了!他如今就要死在这里了,哪还能去报仇呢?想到这里,苍狼只觉得心口如千万根细针猛扎般剧痛,忍不住痛哼一声,抓着胸口瘫倒于地。 “老大!”赤豺见状一惊,直起身伸手就想扶起苍狼,没想到胸口也跟着剧痛起来。这会不仅人扶不成,连他自己都痛得趴在地上猛冒冷汗。 “呵呵呵,毒发了啊?不久了┅再不久你们就可以去见你们的兄弟啦!”那人得意地看着两人在地上剧烈发抖,乐不可支。 苍狼和赤豺不甘地瞪着那人,苦苦咬牙不让痛苦的呻吟溢出嘴角。 那人也看出两人的心思,只见他低笑几声,突然走上前,往两人肚子就是一踹。赤豺痛叫一声,强忍许久的痛苦呻吟随之倾而出。倒是苍狼咬哑苦撑,纵是咬破了嘴唇还是不肯叫出声。 那人听到赤豺漫天的痛苦呻吟,满意地大笑起来。也不管两人情况如何,兀自大步离开。 萨摩见那人似想再次进入大厅的模样,连忙小心闪出隐蔽处,几个几落再度回到方才窥探高台的梁柱之上。此刻,高台的灯已然灭了,这梁柱下显得更加阴暗。萨摩不经意往四周扫去,只见下方长柱基部倚坐着一个人,见那胸部犹在微微起伏可看出这人还活着。仔细一看,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配合他演戏的少年,只见他神情疲累,坐在长柱下无力地喘息。刚刚萨摩第二次跃上梁柱时还没见到他,看他满身血污,大约是方才才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吧! 要不要救呢?眼看那人即将靠近,要是冒险下去救,恐怕会暴露形迹。 就在萨摩还在犹豫时,那边那人已经走到大厅口。只见他看了大厅一眼,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对着犹在地上呻吟挣扎的两人道∶“别说我不够好心。你们中的毒很烈┅,烈到┅你们死的时候,皮肤会烂到没有人可以认出你的地步!看吧!苍狼┅你的脸已经开始变形了!现在看起来总算开始不像人了!”说完又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此种良机萨摩自然不能错过。他一见那人转身,立刻一跃而下,先是一指扣住少年喉咙,接着便拉起少年又跃上梁柱。一上梁柱,萨摩立刻低声吩咐∶“要小命就不要乱动!”说完松开双手,自己率先伏在梁柱上。 少年倒是精乖,见状也无异议,立刻就学着萨摩,紧紧抱住大柱,生怕不小心弄出了什么声音。 他到现在还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刚刚他被人一番折磨之后便给一个人买走了,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主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就见四周爆起火花,接着阴暗处猛然窜出许多人,往起火处赶去。幸好这些人动作很快,所以火势并没有扩大,但那些去灭火的人却在众人眼前无声无息地倒下! “幻影阎罗!”不知道是谁率先叫出这个名字,只知道人们听到这句话立刻惊得四处窜逃,叫声四起,而他就被恐慌的人们推挤得趴在地上。 软倒于地的他仿佛听到四周传来凄厉的惨嚎,他想起身看个究竟,没想到才刚半站起身,背后却倒下一个人。这人好重好壮,一下便把还没站稳的他撞得往前扑倒。这次,他似乎没那么好运了,因为他一头撞上前面的桌角,头一昏,眼前一暗,就不醒人事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是趴在地上的。身体很重,他一时爬不起来,好不容易支起上身,转头回望,才发现,原来他被两三个人压住。他想叫醒他们,却不料手打在这些人身上却沾了满手黏腻的鲜血。死了┅!他很快就发现这一点。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死?是那位幻影阎罗杀的吗? 放眼望去满地尸体,好多尸体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看了令人头皮发麻┅。他越看越怕┅,于是他七手八脚地推开尸体,连滚带爬地远离尸堆,直到好不容易靠上一根长柱,他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仿佛听到一些不怎么好听的声音在远处响着,但却听不真切。 现在他该怎么办?┅毫无疑问的,买他的人应该已经死了,他可以得到自由了吗?他可以脱离烙印的诅咒,重新开始他的生活了吗?他迷惑了┅。没想到他还没想通,就见天上掉下一个人! 这人从上面掉下来不仅一点事都没有,还一把将他往上拉。他想叫,但喉咙被这人紧紧按住,他叫不出来。他只感觉身体一轻,头一晕,就飞上了屋顶。不┅不是屋顶,是屋顶下面造景的梁柱上。 那人叫他不要乱动。他直觉浑身僵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人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趴在梁柱上,稳当当的。这会他才有时间仔细看看这个人。只见这人穿得浑身黑,连脸都遮了半张,倒是斗篷边缘飘出一缕发丝,淡金色泽,相当特别。他对这人并不陌生,因为方才他被人折磨的时候,不经意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个人。 这人是来救他的吗?他不确定。 少年的心思萨摩不知道,只是他才刚趴好,又觉不对,立刻转头看向少年,接着快手快脚地扒下少年身上的衣服。尚幸方才这位少年在高台上**,虽然成功卖出,但也只是草草套上一件宽大长袍,萨摩两三下便将长袍拉下,往地上扔去。 少年突然被人脱掉衣服不免惊慌失措,但事出突然,少年一时被吓傻了,反倒叫不出声,只得瞪着不敢置信的双眼看着眼前的蒙面人。这人┅不会也是有那种┅偏好的人吧?! 看少年那惊慌的眼神,萨摩哪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此一把衣服丢掉,萨摩立刻低声解释∶“你的衣服血腥味太重!”说完就别过头,再度伏上梁柱。他可不想因为这么浓的血腥味,被那个黑衣杀手发现他的存在。 少年一听,这才知道会错意,想开口道歉却发现开不了口。而且这个黑衣人很快就回过头,生似不想多搭理他似的。少年**身体,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远处的笑声逐渐停歇,少年不禁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名同样穿得浑身黑的黑衣人出现在大厅口。少年心中纳闷,忍不住又看向身前那位伏在梁柱上的黑衣人。他们是一伙的吗?看情形似乎又不像。 就在少年迷惑间,那位伏在梁柱上的黑衣人似乎察觉他的视线,倏地转过头来,明亮的金色眼睛闪烁着谨慎的光芒,指着他背后的长柱,低声吩咐∶“小心!抱紧!” 少年闻言,立刻猜到下方那位一边走一边看着地上尸体的黑衣人不仅不是这人的同伴,甚至有可能是敌对的两方。少年心中紧张,连忙抱紧背后的长柱,闭着眼憋着气,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萨摩对少年这般配合大为满意,因此也就不再多放心思在少年身上,反倒将注意力集中在下方逐渐靠近的黑衣杀手。只见他一边走一边用手中的长刺挑起尸体,见穿着护院服饰和奴隶装束的人便补一刺,刺穿心脏。反之要是看到衣着华丽,显然是富贵人士者,他却只是用脚往头上一踢。看来这人有意留下有钱人,而对那些护院还有豺狼虎豹的手下则是打算一个不剩,都让他们死绝。 这不难理解。有钱的人必须要活着,“龙社”才能吸收他们,赚取他们的钱。反之,那些无谓的护院,或是豺狼虎豹的人,当然要斩草除根,免得异日纠结与“龙社”作对。至于奴隶,豺狼虎豹卖出的奴隶也要一个不留,如此一来,这些有钱人才会需要“大量”的奴隶,而“龙社”也才能大捞一笔。 这人很快就将大厅里的尸体看过一次,接着又去四周房间寻找。那些躲藏其中,想趁机逃出的人,自然一个不剩,给这黑衣杀手杀个精光。就连方才萨摩曾经进去过的小房间,黑衣杀手也进去了。听那此起彼落的惨叫声,萨摩心中不由有些不忍。 黑衣杀手完成所有工作之后,满意地看着满地尸体,哈哈大笑地步出这栋别院。 萨摩见状,心中一动,左手一扬,一道黑色烟雾倏然实体化,变成一条黑色小蛇!赫然便是双生。 “去!跟着那个人!小心保持距离!”萨摩对着眼前的小蛇低声吩咐。 小蛇双生了解地点头,身体一弹,迅速落地,飞快地沿着阴影,小心跟踪黑衣杀手而去。 萨摩心下稍安,转过头去便见少年瞪着一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当然了,任谁看到有人可以突然变出一条蛇,还能跟这蛇交谈,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萨摩不打算解释,伸手抓着少年的骼臂往下跳。少年一惊,还来不及挣扎便见自己已然安稳地站在地上,脸上的惊慌顿时转为惊讶。 萨摩也不理少年的惊讶,随手扯下原本被当成布幕的厚绒布递给少年∶“凑合着穿!” 少年愣愣地接过布∶“谢谢你┅。” 萨摩轻轻一笑,不甚在意地道∶“还你一个人情,不算什么。你最好赶快逃,免得又被抓回去当奴隶。”说着快步往侧廊而去。 今天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很显然最后会被栽赃在自己头上,若是如此,他怎能不讨些回礼呢? 来到侧廊,苍狼与赤豺已然倒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萨摩小心蹲下身,手按上两人的脖子,凝神感觉。不久,萨摩布巾下的嘴唇扬起一道满意的弧线。果然没错!赤豺固然已经回天乏术,但苍狼却还有一线生机。于是,萨摩将手放在苍狼心口,微闭双眼,催动光元素迅速修复受损的内脏和重要筋脉。 苍狼的脸本已变形,但在萨摩以光元素治疗之下,逐渐恢复正常轮廓。 萨摩待大部分伤口都近乎痊愈时,一手迅速拔掉五把飞刀,光元素迅速转为水元素,缓缓修复外面的伤口。虽然不想被龙社栽赃,但要救这种无恶不做的人,萨摩心中不免有些不愉快,所以刻意不将伤口治愈,才好让苍狼多吃点苦头。 当一切大致完成时,萨摩终于站起,缓缓呼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脸色逐渐红润的苍狼。 “龙社”啊“龙社”,你们想栽赃嫁祸,我却不想让你们如此好过呢!萨摩在心里喃喃低语。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道兰疑云 一切布置就绪,萨摩也准备赶去与双生会合。没想到才刚走出别院大门,方才被他所救的少年却拦在前方。 “你不走?”萨摩纳闷地问。 少年看着萨摩,犹豫了一会,终于扭扭捏捏地道∶“请问,我┅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跟着他?这倒好,今天一晚,就有两个人要跟着他,想不到他这个“幻影阎罗”当得还颇吃香的! “跟着我有何用?我可不打算当你的保姆。”萨摩嘲讽地道。说着迈开步伐就想绕过少年离开。 少年见状大急,连忙开口哀求∶“求求你带我一起走!我知道我会拖累你!但是如果不跟着你,我最后还是会被抓走的!”他已经想过了,既然没有主人的奴隶不被允许自由活动,那么他想要自由就只能跟着愿意给他自由的主人,这种人虽然难找,但眼前这名黑衣男子应该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想跟着这个人。 闻言,萨摩停下脚步,直视少年激动的脸。他知道人类世界对奴隶的枷锁有多重,但若是每救一个奴隶就要把他们带在身边的话,他就是有再多心力也无法负荷。 少年见萨摩沉默还以为萨摩已经意动,连忙加紧哀求∶“当我被烙上这个奴隶的印记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逃不开这个命运了!一但被人看到这个印记,我随时都会被抓回去,只有跟着一个‘主人’才能幸免,所以请你让我跟着你吧!只要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一定会离开。求求你!” 萨摩闻言,目光落向少年胸口上那个丑陋的烙印,好一会才问道∶“那个印记不能消除吗?” 少年露出一抹苦笑,摇摇头∶“这种印记有诅咒,只有神官才能消除。但是神官根本不会愿意替我们这些前世有罪的人消除印记,所以┅它会陪我到死。甚至连死后也得不到神的眷顾。”语气中尽是苦涩。 萨摩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烙印,在心中默默问两只小精灵∶“你们有办法弄掉那种诅咒吗?” 黑色小精灵闻言,纳闷地道∶“这个我虽然可以弄掉,但是主人也可以啊!这种程度的诅咒遇到主人就没用了。” “我可以?!”萨摩惊讶地反问。 两只小精灵传来肯定的回应。 “怎么弄掉?”萨摩接着问。既然这人想跟着他的原因是那个摆脱不开的烙印,那么,将它除掉也就是了。 “主人只要想着要将它弄掉就行了。”黑色小精灵的回答简洁扼要,听得萨摩满头雾水。 只不过东黧既然这样讲了,萨摩也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走到少年身前,伸出右手。 少年见萨么靠近也很纳闷,没想到萨摩来到他面前突然伸出右手,将掌心对着他胸口的烙印。少年正待发问,却见胸口烙印散出丝丝黑色雾气,逐渐在萨摩张开的手掌前凝聚。不一会,一颗黑雾缭绕的黑球就这么出现了!说也奇怪,黑雾一出现,那个原本有着明显黑色轮廓和线条的烙印,竟都恢复了正常肤色,生似所有黑色都被吸到萨摩掌中似的。 “这个有用吗?”萨摩在心中询问两只小精灵。 “没用!那个太脏了。主人把它捏碎吧!”黑色小精灵毫不犹豫地道。 一听,萨摩随即右掌回握,那颗黑雾缭绕的黑球被萨摩掌心一压,立刻从指缝中溢散而出,瞬间消失。见黑雾消失,萨摩随即聚集水元素,开始消除烙印的痕迹。 “这样诅咒就消失了。”黑色小精灵高兴地道。 原来这么简单,只不知洛u鞲h类不愿意帮这些可怜的奴隶解开诅咒呢?! “他们不一样。”黑色小精灵连忙反驳。 “哪里不一样?”萨摩在心中不以为然地反问。 “主人会觉得简单是因为主人身上有那把刀。所有属于黑暗的诅咒都在它的控制当中,主人当然想要它消失就消失。其他人没有这个能力。”黑色小精灵不厌其烦地解释。 原来如此,萨摩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容易了,原来还有魔刀这层原因在。这一番“交谈”之后,水元素也已将少年胸口的印痕除掉了。 萨摩满意地看着他的杰作道∶“好了!从现在起,你不是奴隶,所以你也不需要跟着我了!”说完,萨摩终于再度迈步离开。他必须在双生离开他太远之前赶上双生。 少年自从萨摩吸出黑雾时就一直处于震惊状态,之后再看到原本以为一生也消失不掉的烙印就这么简单消失,心中更是惊讶到极点。不是说这种诅咒只有高等的神官才能解除吗?难道这个人竟是神官?!少年在震惊之馀,就连萨摩要离开也没开口挽留,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越走┅越远┅。 他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吗?少年好不容易回过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件事。只是还来不及高兴,少年便想起一事,连忙快步往萨摩离去方向赶去。 萨摩离开少年,正想展开心法跟踪而去,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略显尖锐的少年声音传来。 萨摩转过身,紧皱着眉头看向气喘吁吁跑来的少年,不明白究竟还有什么事值得他拦阻自己离开。 少年来到萨摩面前,先是喘了几口气,才开口道∶“你才是真正的幻影阎罗吧!你的头发颜色太特别了,要小心被记住。”说着将挂在脖子上有着一包小锦囊的金属项链取下,递给萨摩∶“这是可以持久的黑色染剂,本来是留给同伴的,现在他们都死了,我用不到,就给你吧!” 闻言,萨摩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己淡金色的头发飘了几撮在外面。思索了一会,萨摩终于还是伸手接下了染剂。少年说得没错,他的发色太特别了,看过一次就不容易忘,若是寻常时候他或许还不在意,但等一下他就要去跟踪那位自称是叶老大手下的人,那人身手不比其他人,他没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要是不小心被人记住发色可就不好了。 “谢谢。”萨摩简单道谢。 少年高兴地咧开嘴∶“不用客气,就当作我对你的小小回报吧。” 萨摩点点头,又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这才转身疾悼u茈。 离开少年之后,萨摩循着感应的方向追去。小斑本在别院外候着萨摩,一见萨摩疾驰,也跟着紧追在后。这段日子,萨摩与小斑已经培养了一定的默契,只要萨摩需要独自行动,小斑定会在不远处候着,待萨摩完成任务便迅速与萨摩会合。萨摩知道小斑不愿离太远是因为担心他,加上小斑极为机警,不会坏事,所以萨摩也不在此事上坚持,久而久之便培养了这样的默契。 往西南┅。萨摩边想边行。果然没错,这人的确是“龙社”的人。因为,他听梅里等人说过,“龙社”的根据地很可能是道兰镇,而由这里直直往西南而行就是道兰镇。 路上,萨摩找了一处民宅,取了些水,将淡金色头发染成了黑色,才又继续追踪而去。虽然刚刚耽误了好一会,但萨摩却没追诳u久。不到两刻钟,萨摩便感应到双生就在不远处,于是立刻小心地放慢速度,谨慎敛起全身气息。紧随其后的小斑见状也缓下脚步,一对银色眼睛射出警戒谨慎的光芒。 不一会,萨摩在一片树丛后与双生会合。原来不是萨摩耽搁得不够久,或那位黑衣杀手的脚程太慢,而是那人中途停留在这片小林中,伏地呕吐。萨摩从双生传来的记忆知道,这人本来以极快的速度前进,没想到走了一会却转进这片小森林,又哭又笑,然后趴在地上猛吐,吐了一会便开始咒骂起来,接着骂完又吐,吐完又骂,十足疯子的模样。 萨摩纳闷地看去。可不是,刚刚这人还趴在地上吐,现在却抬起头来凶巴巴地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萨摩隐在一旁小心观察,心里却忍不住迷惑。这语言┅他没听过┅却仿佛有点熟悉。他究竟在骂什么呢? 这样诡异的情形持续了好一会,黑衣杀手逐渐冷静下来了。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随意看了四周一眼。然后嘲讽地扬起嘴角∶“人类的身体真是麻烦┅┅。” 黑衣杀手的声音很低,但是萨摩听到了。不仅听到了,他还看到黑衣杀手红得诡异的双眼。方才┅明明不是这种颜色的啊┅?!这个人┅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抑或是整个“龙社”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萨摩真是越来越想探清“龙社”的底细了。 黑衣杀手显然没有发现萨摩的窥探,只见他闭着眼睛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再度睁开眼睛时,双眼已经恢复本来的黑色,叫萨摩几乎以为方才是他看错了。就在萨摩心中惊疑不定时,黑衣杀手蓦然展开身法,只见黑影一闪,迅速穿出森林。 萨摩不敢马上贸然跟上,待看不见那人身影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穿出森林。林外就着月光,萨摩看到黑衣杀手以着少见的速度往西南方向疾奔而去。既知方向,萨摩也不怕跟丢,凭着超人的灵觉,萨摩远远吊着黑衣杀手,不即不离地往道兰镇而去。 经过夜晚的一翻折腾,萨摩远远吊着那位黑衣杀手直到天明,却只走了一半路途。本来还愁着大清早一身黑色装束容易启人疑窦,没想到黑衣杀手竟也不走了,四处寻了一间废弃民宅栖身。萨摩不得已,只好乖乖陪这名黑衣杀手,等他带路去找琉璃。这是他目前握有的最后一条线索了┅┅。 黑衣杀手倒也干脆,一进废屋倒头就睡,一点也不担心有人发现。 萨摩知道密探“龙社”风险很高,他必须在此刻养足体力,于是干脆便叫小斑代为盯着呼呼大睡的黑衣杀手,自己则另寻另一栋民宅的仓库稍事休息。 当落日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西方天际时,萨摩早已准备妥当等候黑衣杀手离开废屋。夜色降临,黑衣杀手也穿出废屋,遥望西南,放足疾奔而去。 深夜时分,萨摩跟着黑衣杀手抵达了巴耶帝国东陆重要交通中继站─道兰镇。深夜的道兰镇漆黑而安静,高耸的城墙无言地面对同样宁静的东陆南道,只有城门口站着两个打盹的守卫。 道南镇身为重要的交通中继站,为了方便旅货,白天是没有任何关防的。但,为了保障最起码的安全,夜晚的道兰镇却设有关防守卫,检视夜宿人的身分。最近因为幻影阎罗的出现,各地夜晚严格执行宵禁,只有道南镇还维持着夜晚设关防守卫的规定。毕竟,对广大人烟稀少,魔兽出没频频的东大野u荞央a不仅很难在入夜前抵达道南镇,一旦夜宿还很容易遭到魔兽袭击。在众多商人要求下,帝国也只得破例允许了。 这些都是萨摩从风倪等人口中听到的。现在是夜晚,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进道兰镇,首先就要想办法通过守卫那关,否则便得另寻方法进城。不过,既然他有这个问题,黑衣杀手当然也有这个问题,现在就看这名黑衣杀手打算如何进城了。 萨摩正想着,没想到黑衣杀手远远看到城门口,也不绕道,直直便往门口而去。黑衣杀手的接近“惊醒”两个守卫,只见两名守卫上前,似乎想盘查,黑衣杀手扬扬手,守卫便二话不说地退到一旁。萨摩眼尖,似乎看到黑衣杀手扬起手的那瞬间,掌间像是握着什么似的。看来守卫正是因为那样物事才问也没问地放行。 这下难题来了!那位黑衣杀手显然已有妥善安排,根本不需接受盘查,但萨摩可没有,要怎么进城顿时成为问题。 萨摩还在想着,就见城门那扇笨重的门咿咿呀呀地打开了。黑衣杀手大剌剌地等门全开了才缓步踱了进去。门扇也在那人进去之后,再度咿咿呀呀地阖了起来。 萨摩见状脑中倏地灵光一闪,也顾不得想得周全与否,便趁着笨重的门尚未完全阖上之际,催动风元素,卷起一阵大风。 大风一起,城门内外两侧的火炬猛然熄灭。守卫惊叫一声,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们适应不良。萨摩趁着这短时间的视觉落差,身影一闪,卷着大风,迅速穿过尚未完全阖上的城门。 穿过城门,萨摩不敢大意,连忙侧身躲进城门旁阴影处。 “这风吹得真古怪!”一个声音埋怨地咕哝。 “可不是,别是有什么妖魔鬼怪的。”又一个声音战战兢兢地道。 “嗟!别自己吓自己。谁有火石?还不快来点火。别让有心人趁机进来了!”再一个声音命令。 此话一出,立刻有个人应了声,地摸索着。 就在他们谈话间,萨摩早已小心翼翼地远离了城门区,找了个制高点一跃而上,顺利看到一道黑色身影往南而去。萨摩满意地勾起嘴角,就着远远监视的角度,在屋顶上遥遥跟随。毕竟他现在可说是深入“敌营”,要是露了行藏,别说要找到琉璃,恐怕连离开此城都很难。为了这点,他方才便把小斑留在城外以防万一,否则一人一兽全被困在这里反倒不好。 道南镇并不大,不一会萨摩便见到黑衣杀手停在一家旅栈外面。┅难道┅,他要住旅栈吗┅?这岂不是太┅荒谬了吗?他既是“龙社”的人,哪有回到根据地还睡旅栈的?难道┅风倪等人的消息和豺狼虎豹的猜测有误,“龙社”的根据地根本就不在道兰镇?!若是如此,这位黑衣杀手又洛un到这里来?抑或者┅,这家旅栈根本就是“龙社”的据点之一?! 就在萨摩迷惑间,黑衣杀手大步踏进了旅栈。萨摩也顾不得想出结果,连忙趋近。只见黑衣杀手跟旅栈的人说了几句话便往内走。萨摩好不容易跟到这里,岂有放弃的道理?浏目四顾,萨摩很快绕过大门,挑一处阴暗处一跃而上,三两下攀过高墙。 一过高墙,映入眼帘的是一排两层楼高的建筑,只看那密集的窗户便知这栋必是专供旅客休息的主要地方。再往远处看去,还可看见三座院落鼎足而立似的座落其后。应是特别提供有家眷的富贵人士居住的。 萨摩正愁着万一黑衣杀手随便挑了一个房间,他该如何盯住时,黑衣杀手却出现在萨摩视线里。看来,黑衣杀手的目标是后面这些独立院落。至此,萨摩几乎可以确定,这三座院落里,必定有一座是黑衣杀手与其他“龙社”之人接触的地点。想到这里,萨摩不禁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地跟着黑衣杀手。 当黑衣杀手来到座落在西侧的院落时,萨摩早就先一步翻进院落,手脚俐索地爬上一棵树,谨慎地将自己隐在树影间。 黑衣杀手一进院落便拉下脸上的缚面巾。萨摩就着隐约的月光看去,原来这名黑衣杀手的年纪并不大,顶多不过三十出头,脸颊瘦削,下巴稍长,有几分严肃的模样,这样的脸配上闪着异样光芒的双眼,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黑衣杀手来到透着微弱光芒的门前,举手轻敲了两下。 “谁?”里面传来的是平稳的问话,没有睡意,但也没有等待许久的焦急味道。 “我,韩特。”黑衣杀手公式化地回应。 门开了,但在萨摩看到里面之前,门又重新阖上。知道对谈即将开始,萨摩连忙集中精神,生怕漏听了什么重要消息。 “完成了?”屋内首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声调平缓,带点吸引人的磁性。 “该杀的都杀光了。”黑衣杀手简单扼要地回答。 屋内短暂沉默之后,那道男声缓缓开口∶“那┅你┅┅”语气显得有些担忧。 一声轻笑,黑衣杀手用着戏谑的语调道∶“放心。金主我没杀┅。留着帮我们生金蛋。” 闻言,那道声音显得轻快多了∶“那就好。我担心你太过冲动,坏了事。” 黑衣杀手对那人的说辞似乎颇为不满,只听他语气不善地道∶“哼─!该做什么我自己知道,你最好少管。” 萨摩听到这里,不免纳闷起来。从刚刚到现在,黑衣杀手对屋内那人不仅说不上恭敬,甚至有些无礼。难道这人并非黑衣杀手的上司?若是如此,黑衣杀手又何必来此向此人报告任务结果? 屋内那人看来有一副好脾气,听到黑衣杀手这种颇含敌意的回答竟似没有生气,依旧悠悠缓缓地回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管。我只是提醒你记住大人的吩咐。” 说到这个,黑衣杀手倒也没话了。只听他沉默了一会,才略显不甘地道∶“┅这我当然知道。” 看来,他们口中的大人才是他们的上司。只是这个大人,会是叶老大吗?萨摩真觉得茫然到了极点。 第一百四十八章 漏行踪 “有没有出现?”屋内人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 不过,黑衣杀手对这个问话显然早有默契。只听他立刻回答道∶“没有。亏我还等了好久,还是没见到他们出现。” “他们”是谁?萨摩迷惑地想。 屋内人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近乎自言自语地道∶“也许┅他们的消息不如我们所想的那么灵通。” 黑衣杀手冷哼一声,以着不以为然的语调道∶“本来就是。幻影阎罗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人类,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萨摩恍然,原来他们口中的“他们”是指幻影阎罗。只是,幻影阎罗不是人类给他的别号吗?他们等他做什么?难道说,这名黑衣杀手不仅要破坏豺狼虎豹的贩奴会,还打算趁机杀了他或吸收他?只是┅,他专找奴隶贩子麻烦,“龙社”吸收他恐怕没什么用,怕是要杀他才是真的。 萨摩正想着,那声音又响起了∶“大人希望我们尽可能吸收这些人┅。” 这话却出乎萨摩意料之外。 黑衣杀手闻言大为忿然,立刻就截口道∶“为什么?!人类根本靠不住!” “人类虽然靠不住,但若是要对付‘他们’,人类还是一个很好用的棋子。”那声音生似没什么火气,任黑衣杀手一再挑衅,还是依旧维持一贯平淡的语气。 对付“他们”?是“龙社”的敌人吗?听这人的语气仿佛自外于人类,难道“龙社”的成员不是人类吗?萨摩只觉得对话中疑云重重,亟待厘清。 黑衣杀手闻言虽然冷哼一声,但也不再反驳。 “更何况,可以在短短几天就将各势力的据点掌握得这么清楚,行动俐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见幻影阎罗绝对不是寻常人。大人希望我们尽量探明他们的企图,如果可以就吸收,要是不行也要尽早解决,否则这些人留着必成祸害!”这人继续解释,似乎想要尽量让黑衣杀手理解他的考量。 黑衣杀手听完这番话,语气显然和缓许多∶“既然大人这么说就这么算吧!只要能早点解决事情,让我脱离这具没用的身体,你们要做什么我都配合。”说到最后,黑衣杀手的语气显得有点闷。 “还是不习惯吗┅?”那声音带着淡淡的忧心问。 此话一出,黑衣杀手满腔怨气立刻倾巢而出∶“当然不习惯!人类的身体太差了,只不过多用了一点魔能就受不了,根本做不了什么事!” 屋内沉默了一会,那道声音才又再度响起∶“这也是没办法的┅。” “人类的身体用不久,何况这个人类的精神没有完全消失,老是在重要的时候干扰我!要想方便活动一定要再造一具身体才行!”黑衣杀手不无怨怼地道。 “他的精神还在?”那声音提高音调,惊讶地反问。 提到这个,黑衣杀手更是忿恨地咬牙道∶“没错!我昨儿个夜里不过杀了个把人,他就闹得我不得安宁!” 听到这,萨摩不禁想起昨夜在小森林中看到的那副疯狂模样。也许,那就是黑衣杀手所说的“不得安宁”吧! 屋内沉默了一会,那声音带着淡淡的戏谑回答∶“看来你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寻常人,你捡到宝了。” 黑衣杀手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不寻常又怎样?还不就是人类的身体!这么差劲的身体我已经快受够了!如果大人迟迟不准,就别怪我擅自再造一具身体!” 身体可以再造吗?他们对话的内容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不行!”那声音带着异常的严肃回答∶“若非你上次违令深入神迹密林,怎会被‘他们’毁了身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不能容你花费20年再造身体!” 黑衣杀手并不放弃,依旧努力争取∶“要是大人肯帮,顶多五年我就可以完成了!” 对此,那人似乎也很坚持,只听他语气坚定地道∶“大人不可能帮你。王就要出现了,大人必须保留能力来辅佐王!” 此话一出,不仅黑衣杀手陷入沉默,就连萨摩也忍不住思索起来。那人口中的王是谁?“龙社”似乎不是一个寻常的贩奴组织,反倒比较像为了某种目的才伪装成贩奴组织。这个目的跟他们口中的“王”有关系吗? “大人说,我们必须诳ub王归来前,掌握所有人类国家,当作庆祝王归来的贺礼,所以这种时候,你不能离开。”那人继续道。 黑衣杀手依旧沉默。 那人似乎也了解黑衣杀手在焦急什么,因此他很快又缓下语气,安慰道∶“别担心,只要王回来了。造你的身体最多也不过需要一年,这不是比你用五年十年的时间还要来得快吗?” 黑衣杀手又沉默了一会,才勉强答应∶“好┅┅,只是又要让‘他们’多逍遥一阵子了。” “‘他们’的情形我们已经掌握得差不多,只剩流亡之岛还无法肯定。现在暂且不动‘他们’,专心把人类国家的命脉掌握好,届时率先取下人类三国,还怕‘他们’不落荒而逃吗?”那人以着信心满满的声音道。 黑衣杀手闻言忍不住埋怨起来∶“真搞不懂你们,人类这么脆弱,要灭他们易如反掌,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至此,萨摩虽然还不确定‘他们’究竟是谁,但起码已经可以肯定‘龙社’这些人一定不是人类,只是,又有哪个种族敢夸口灭亡人类犹如反掌般容易呢? “人类有一句话很有道理。叫做‘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人类数量太多了,我们要是跟人类正面冲突一定会有伤亡,万一‘他们’趁这个机会攻来,我们一定会伤亡惨重。到时候得利的就是‘他们’了!”那人很有耐性地分析。 黑衣杀手又恨恨地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哼!人类就像蚂蚁一样,又多,又烦人!要是处处考虑这些人类,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报王的仇?” “放心!只要‘他们’还没找到神王一天,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那人轻松地道。 神王?!萨摩大惊。“龙社”的敌人是以神王为首的神族吗?天下间谁敢夸口说要与传说中的种族─神族对抗?除非,“龙社”背后的势力是同为传说中种族的魔族!若是这样想,那么方才的一切疑点都可以澄清了。包括他们为什么能再造身体?灭亡人类洛u反掌?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找“王”?这种种疑惑都在这个假设下获得解答。“龙社”难道就是魔族的大本营?!族再现究竟想要做什么?灭亡人类?抑或是有更大的企图?那把魔刀现在就在他身体里面,会不会怀璧其罪?要是真如他们所说,他们的王就要出现,那自己体内的魔刀会如何?想到这里,冷汗不觉爬满了萨摩后背。 就在萨摩脑中极度混乱的时候,黑衣杀手语带无奈地道∶“好!我说不过你┅,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听到黑衣杀手的问话,萨摩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仔细聆听。只听那人用信心满满的声音吩咐∶“简单!照原定计画。一方面由大人出面公开找幻影阎罗报仇,一方面我们还要办一个盛大的贩奴会,吸引幻影阎罗前来!你要趁机盯住他们,届时时机一到,就一举成擒!” 若是换在得知他们是魔族之前,萨摩一定毫不犹豫地决定将计就计,深入他们巢穴探听琉璃的消息。只是现在得知他们是魔族人,其中风险大增,若真要将计就计,恐怕还要从长计议。萨摩并不盲目,若非逼不得已,他不想做毫无把握的事。 想来这些人的诡计就是这些了,萨摩也不想多做耽搁。他还想留些时间让自己好好想想这片混乱。于是,萨摩轻轻直起身,准备沿原路回去,没想到身体才刚伸直,一声轻轻的“劈啪”声响起!原来竟是萨摩移动时,鞋底磨擦树干,把树皮给磨掉了一块。这声音很小声,换做是其他人也许都会忽略,但屋内的人显然不是寻常人。声音甫落,就见窗门一开,一道寒光扑面而来。竟是连声招呼也没打便动手了! 萨摩早在门窗开启的瞬间便已警觉,双脚一蹬跃起,险险闪过那道寒芒。接着凌空一个翻腾,稳稳当当地落在另一根树枝上。他知道,他的行踪漏了,方才在脑子里计画好的东西当然是连用也不能用了。 就这一会,屋里瞬间涌出大批黑衣人,团团将这个院子围住。萨摩本来还道这院落属于不设防状态,没想到人竟都藏在院落里,只不知洛u鞲l们看门,却到此刻才让他们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要离开这里恐怕不像来时这般容易了,可惜自己为了怕那厚剑碍手碍脚,引人注意,没带出来,等一下说不得便要空手对敌了。 正思量间,黑衣杀手从屋内疾扑而出。随着黑色身影出现在门外,屋内也慢慢踱出一个男人。男人身材瘦高,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隐约有种奇特的傲气。就着月光,萨摩看到男人有一头怪异的蓝绿色头发和一张近乎中性的英俊脸蛋。 黑衣杀手首先看着树枝上的萨摩,冷冷地道∶“哪来的老鼠,竟敢偷偷摸摸躲在旁边偷听,真是大胆。” “这只老鼠本领不错,你可要留心了。”一旁的男人淡淡地开口提醒。听那声音的确就是方才在屋内与黑衣杀手对话的那人。 萨摩闻言,撇嘴一笑,不甘示弱地道∶“我这只大老鼠可是跟着那只小老鼠来的,本领自然不错。” 此话一出,黑衣杀手瘦脸上惊讶神情一闪而过,还没回答,倒是另一个黑衣男子开口反问了∶“你是幻影阎罗?”男人的双眼闪着猜疑的光芒。 跟着韩特而来,是幻影阎罗?还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但不论是何者,光是接近这个院落却没被自己感应到,就可以看出此人肯定不寻常。这座院落之所以敢这样完全不设防,正是因为他有高度的把握,只要任何生命体接近,他都能成功感应!但这个人都已经到门前了,若非听到那细微的声响,他当真是一无所觉!基于此,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此人的身分来历。 不只男人惊讶,就连黑衣杀手也忍不住满脸古怪。若这名不速之客真是幻影阎罗,那么不用说,必是从贩奴会场跟到这里。他竟会被人跟踪了一日夜还一无所觉?!虽然他这具人类身体不怎么好用,但也不至于差到被人吊在后面还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是因为昨天夜里身体极度筋脔,导致感应力大大降低的缘故吗? 就在两个人各有所思时,萨摩一边轻轻拉紧斗篷帽子,巧妙遮掩自己那对显眼的金色眼睛,嘴里一边轻笑道∶“我可没那个福分当那种名人┅。”萨摩不喜欢说谎,但是方才听到这两人是魔族中人,不知洛uu便决定隐瞒自己的身分。 “敢到这里踩盘,却不敢见光吗?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黑衣劲装男人讥讽地道。 听着男人充满挑衅的字眼,萨摩不禁又笑了∶“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这份心机用错人了。” 男人闻言随即知道要想在言语间套出此人的身分恐怕相当不容易,但他却不生气,反倒放缓语气,轻松问道∶“那我便摊开来问了。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萨摩从方才听到的消息知道此人心机甚重,因此虽然看到男人言笑晏晏也不敢放松戒备,反倒是暗暗提高警觉。 “说目的就严重了点,只不过跟着一只敢在晚上进城的小老鼠来见识见识罢了!”萨摩神情自若地回答。 “满意你见识到的东西吗?”男人眼神锐利,直视着站在枝干上的人,试探地问。 “见识到的东西不少,不过最大的还算是现在这个阵仗!”萨摩伸手指着下方围得滴水不漏的人墙,煞有其事地道。 “对付不礼貌的客人,我们通常都是这样对待的,当然,要是你愿意当一个合作的客人,我们也不会失礼。”男人得意地勾起嘴角道。 萨摩和黑衣劲装男子的对话不愠不火,若不是两人分踞上下,恐怕想像不出他门是敌人。 黑衣杀手韩特显然对这样温吞的对话相当不耐烦,只见他眉头猛皱,最后终于烦躁地开口打岔∶“艾蒙!别跟这人棉唆!抓起来就不怕他不把肚子里的鬼心思吐出来!” 被叫做艾蒙的黑衣劲装男人先是对着韩特轻轻一笑,接着又抬起头对着站在枝干上的萨摩道∶“我觉得我这同伴的意见不错,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不错,但是前提是你们得抓到我┅。”萨摩一边用一贯轻松的语气回答,一边则是暗自提高警觉。 男人又笑了,但是没等他说什么,三道寒光疾飞而至,竟是黑衣杀手韩特忍不住先动手了! 萨摩早就提高警觉,这会韩特突如其来的攻击可说也在萨摩的预料之内,因此寒光一现,萨摩便右脚一蹴,双手一攀,迅速换到另一根枝干。 “抓不抓得到还轮不到你操心!”随着这句话,韩特双脚一蹬,紧随在寒光之后,来到萨摩面前。 “咄!咄!咄!”三声,三把闪着森森蓝光的飞刀呈品字形分别射上树干,与此同时,韩特也来到萨摩面前,右手成爪便往萨摩脸上抓去。 萨摩虽然早有准备,但此人速度远比萨摩预料中快,只转眼便到面前,右手攻势凌厉,隐隐挟着风声。换成其他人,这招只有后退的份,但萨摩却不同,他知道这一退气势被夺,接下来只有挨打的份。于是,萨摩不仅不撤,反倒左手往前一架,伸腿斜踢而去。 黑衣杀手韩特也不是好与的。只见他左手疾出,挥掌拍向萨摩斜踢而来的右脚,右手方向一转还是毫不停顿地往前抓去,目标换成了萨摩的脖子。 见状,萨摩不慌不忙,左手下拍,右手五指蓄着满满的劲气,趁着韩特左手拍开萨摩右脚的瞬间,疾伸而出。以萨摩现下手上蓄满的劲气来看,韩特要是硬接恐怕损伤不小。紧急间,韩特身躯一扭,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往横掠去。 “滋──”萨摩五指刷过韩特腰间,留下一道约莫寸深的伤口,登时血流如注。 韩特一击失利心中自是大为愤怒,但因往横掠开,无处立足,最后还是只得落回地面。本想立刻攻上扳回一城,没想到脚才刚踩上地面,便听一声大喝∶“韩特!退!”原来竟是一直在旁观看的黑衣劲装男子艾蒙,突然出声斥喝。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计克劲敌 韩特本来就不是乖乖听话的人,艾蒙虽然叫他退,可不代表他一定得退,所以韩特仅是顿了一下便身形微蹲,准备跃起。就在这时,韩特只觉眼角人影一闪,下一刻艾蒙的手便搭在他的肩膀上。艾蒙的手这一搭,任韩特百般使力还是无法挣脱。 “你要当缩头乌龟,我可不想。”韩特挣脱不开,忍不住就横眉竖目地转头对艾蒙怒道。 艾蒙还是仍旧一点火气也没有,兀自将空着的一手指向依旧站在树上的萨摩道∶“我没要你当。他让我解决。” “为什么?”韩特不平地抗议。 “因为他是神族的人!”艾蒙神情严肃,锐利而充满敌意的双眼兀自瞪视着萨摩。原来就在刚刚韩特与萨摩交手的瞬间,艾蒙看到了那双金色眼睛! 此话一出,院落里所有黑衣人起了一阵**,有些惊讶,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兴奋!见状,萨摩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息。在得知这些人是魔族中人时,萨摩便知道他这双“神眼”必会遭到误解,所以从刚刚开始,他便刻意遮住眼睛,没想到方才那一交手还是不小心让他们发现了。 “神族?”韩特半信半疑地抬头看向树上的男人。 “我早该想到了。如果不是神族的人,凭人类哪有可能躲过我的感应?!”艾蒙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韩特的疑惑,但这番近乎自言自语的低语倒也算间接说明了。 韩特听艾蒙这么一说,也想到其中蹊跷处,立刻提高警觉,警戒地看着树上的黑衣人。 萨摩闻言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这个叫做艾蒙的男人凭什么认定人类绝对无法躲过感应?并因此论定他是神族之人? 萨摩心中虽然觉得好笑,但若艾蒙可以这般先入为主地认定,倒也省却了自己还要想办法隐瞒身份的麻烦。因此萨摩不仅没有反驳,还故做坦然地抬起头,让月光洒落在自己那双金色的眼睛上。 这下,就连韩特也看得一清二楚了。只听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我本来还想让你们多消遥一阵,没想到你们竟然送上门来了!好!好!有多少人都出来吧!省得大爷一个一个解决。” “来踩你们的盘需要很多人吗?我一个就绰绰有馀了。”萨摩戏谑地嘲讽。 此话一出,顿时气得韩特满脸通红,幸好艾蒙的手还按在韩特肩膀上,否则怕不立刻扑了上去。 “话别说得这般满。神族里能够瞒过我感应的人并不多,有金色眼睛的人更不多,我不信都派出你这样的人了,神族会没有任何阴谋!”艾蒙目光炯炯地直视萨摩,仿佛想在萨摩唯一暴露在众人眼前的金色双眼中读到企图似的。 萨摩挑挑眉,神情戏谑地道∶“即便有阴谋,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此话一出,众黑衣人俱皆大哗。毕竟萨摩此话不仅没有否认他有阴谋,更在话语间对众人多有鄙视之意,向来心高气傲的众人自然不能接受,韩特更是怒气冲冲地高斥∶“等你落在我们手里,由不得你不说!” 韩特此话当真说进众黑衣人的心坎里,一时间,众黑衣人都纷纷高叫着要将萨摩抓起来。 “那也得等你们抓到我!”眼见众黑衣人情绪高涨,萨摩却仍是神情自若,仿如胜卷在握似的。 艾蒙看着卓立枝干上的黑衣人,心中疑云大起。为什么这人这么有信心决不会落在众人手里?难道这人并不若口中所说的是单独一人,而是有同伴接应?虽然他刚刚感应过,院落周围除了自己这方的人,没再有其他人,但神族能派出这么一个可以躲过感应的人,保不定其他同伴也是这样的人。不过,若事实如此,这人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棉唆,却不想快点离开?是夷然不惧?还是他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想到这里,艾蒙心中一凛,连忙命令众人∶“散开来,守着外面,注意敌人有援!”他想过了,这人明明看到众人团团围住他,却不急着突围,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的同伴并不在附近,他这般拖延是为了让同伴赶到! 果不其然,他的命令一下,就见枝干上的黑衣人眉头一皱。虽然只那么一会儿,但他注意到了。 “你想等你的同伴来救?我可不会让你如意。”艾蒙对着枝干上的黑衣人得意地道。 萨摩心中暗喜,但脸上还是故做紧张地提醒∶“你们守着外面,不怕我逃了?” 闻言,艾蒙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在我和韩特眼皮底下,还没有人逃得掉!就算你是神族人也不会例外!” “没错!拥有金色眼睛的神族人有多厉害?我很久之前就想见识看看了。”韩特附和着。一边说一边还不断摩擦双手,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这时,艾蒙心中几乎已经完全笃定。他相信,若非这人另有同伴,又何必强调他会逃,好企图使他们把注意力转回院落之内? 见状,萨摩知时机已到,右手一挥,数道绿影如利箭般往树下两人疾飞而去。与此同时,萨摩脚下一顿,身形立刻如大鹏般高高腾起,斜斜飞去。 “现在想逃┅迟了!”艾蒙得意的笑声响起,转眼便到萨摩耳边。 萨摩心中大惊,连忙一扭腰,凌空往左侧掠去。就在这时,萨摩感觉一道凉风从右脸扫过,原来艾蒙不知何时已拔了一把刀,觑准萨摩头颈斜砍而来,错非萨摩耳目灵敏,及时往左边闪,此刻怕已身首异处了。思及此,萨摩不觉冷汗涔涔。 萨摩惊魂甫定,落回院落中间,还来不及检视究竟伤到何处,就听风声又响,连忙旋身回避。这一转身,萨摩总算看清了,只见一把亮晃晃的大刀从萨摩胸腹处斜劈而来,虽然萨摩旋身回避,但持刀之人也算精灵,刀势一转,依旧追着萨摩胸口而来。眼看避之不及,黄光闪起,一道黄色光壁就在燃眉之际横挡在萨摩身前。 “铿──”尖锐的声音响起,大刀直直落在光壁之上,震得萨摩胸口一阵震荡。虽然魔法护壁张得匆促,但一个纯粹的物理攻击就能够动摇他的魔法,真可说是萨摩生平第一次遇到。 心中固然大为惊凛,萨摩脚上却没停,趁着这短暂的延迟,飞快退开。才刚站定,萨摩就觉头上一凉,几片碎布伴着几根发丝落在地上,萨摩染成黑色的头发也跟着在夜风中飞扬。原来方才艾蒙那一刀虽然没有砍伤萨摩,但却成功将萨摩黑色罩袍上的帽子削破了。 这时,刚刚凌空攻击萨摩的艾蒙也落了地,恰好和韩特成犄角之势与萨摩对峙。 “神族人有黑色头发?可真特别。”艾蒙嘲讽地道,一点也没有出击失利的颓丧感。 萨摩没理会艾蒙的冷言冷语,双手一招,大篷亮蓝色的火焰瞬间从艾蒙脚下卷起,由四周往中心反卷起来,瞬间吞噬艾蒙的身影。与此同时,萨摩也冲进火焰当中,劲气交击声随即响起,四周火焰更是随着声音不停鼓动。 韩特见状就想扑进火焰当中,没想到才刚掠近,火焰里就传来艾蒙兴奋的声音∶“韩特!别插手!”自从来到人类世界,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这般难缠的对手了,这次难得遇到一个,怎不让他兴奋莫名?虽然估计这人依旧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还是多少可以让他解解馋。 艾蒙话声一落,火焰中的声响越响越密,竟似连绵不断似的。艾蒙这么一说,韩特虽然及时停下脚步,但心中却有些不甘。他也跟艾蒙一样,认为这个神族人是个难得的对手,也想好好跟他打一场,这会让艾蒙抢了去,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于是,他虽然没有闯进火焰,却还是忍不住在火焰外观望,期待艾蒙不支,让他有动手的机会。 韩特这边姑且不谈,火焰当中如今又是什么样的景况呢? 只见蓝汪汪的烈焰中,两道人影快速交换着位置,每一次人影闪动都伴随着一声劲气交击声。奇怪的是,尽管四周火舌窜动,却怎么也逼近不了两人四周。仔细一看,原来两人四周都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将蓝色的火焰阻隔在外。 “你这种小玩艺伤不了我,还是趁早收了吧!”艾蒙一边戏谑地对着萨摩讲话,一边身体一扭,反手一拳打上萨摩侧腹。 萨摩右臂一格,左掌斜劈,左脚旋踢反攻,嘴里若无其事地道∶“伤不了你?那可不见得。” “如果你想消耗我的气,那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好了。”艾蒙说着,右手突施擒拿,抓住萨摩左手腕关节,左脚一蹬跃高,右脚再踩萨摩左脚,翻身往萨摩背后。这一下,萨摩若反应不及,恐怕左手必会被艾蒙生生拗断。 艾蒙这一手固然让萨摩大为惊凛,但总算反应迅速,双脚一蹬,借艾蒙反跃之力往后翻去,同时右手撮掌,劈往艾蒙侧颈。 艾蒙为求自救,只得松开抓住萨摩的右手,往前掠开几步,闪过这记围魏救赵的手刀。 “我就赌你比我先撑不住。”萨摩这时才回答艾蒙的质疑。 艾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呵呵笑了起来∶“神族的人果然个个天真啊!”说着脸上寒光一闪,倏地疾扑向前,猛地朝萨摩攻来。 这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只,任萨摩这等傲视龙人精灵人双族的能力,一时也被逼得手忙脚乱。不一会便吃了一掌,幸好萨摩反应快,及时旋身,以手臂相挡,才没让这掌落在背心。饶是如此,萨摩一只手臂还是麻痛得无法动作,估计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不用等到我撑不住,我看你这条小命就要先丧在我手里了!”艾蒙一击而中,掩不住得意地道。 萨摩忍住手臂的不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线∶“魔族人果然个个容易得意啊!” 萨摩学着艾蒙之前的语气这般反讽,以艾蒙沉稳的性格也不禁有些动怒。只听他冷哼一声∶“是不是容易得意,等我将你五花大绑就知道了!” “那也不见得!说不定是我将你五花大绑。我就不信抓了你,你的手下还敢乱动!”萨摩讥讽地道。 艾蒙闻言虽然气怒,总算还能忍住。但一直站在火焰外的韩特却紧张了,他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他可真担心艾蒙万一不小心被抓了,他目前算是艾蒙的下属,还当真拿那个神族人没法!韩特心中忧急,忍不住又更加逼近火焰了。他想,等到危急时,说不得他就得违背艾蒙的命令,先插手再说了。 “好!好!我先废了你的双手,看你拿什么来绑我。”艾蒙双眼闪着嗜血的光芒,话一说完便双掌撮掌成刀,疾悼u荞a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竟是非断萨摩双手不罢休似的。 萨摩心中惊凛,脸上却还是保持一贯的冷漠,掩在缚面巾下的嘴长长呼了一口气。经过方才那几句话时间,原本酸麻没感觉的右臂似乎渐渐能动了。 萨摩凝神注意艾蒙的动作,却见艾蒙在丈外一顿,纵跃而起,双掌平空由胸前往外一削。两道成大大交叉的劲气削破火焰往萨摩而来,劲气破风声尖锐刺耳,可想见的,若被打实了,恐怕非得乖乖就范不可了。 乍看之下,此刻除了往上躲之外也没别的方法了。但萨摩知道艾蒙此举必定已估计到他会往上躲,若真往上躲避肯定陷入被动。但若不往上躲,又该往哪躲避呢┅?就在这时,萨摩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往前迎向劲气。 艾蒙见状大为诧异,正纳闷着萨摩怎会做这种自杀性的行为时,便见萨摩侧身一倒,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劲气,往前一滚,面向上方,左掌一削,一道锐利的劲气以着惊人的速度往艾蒙脚下而去。 如此一来,主客易位,反是艾蒙惊出一身冷汗。方才腾空而起,却估计错误,导致这时一口气已浊,根本无能凌空闪避,只能以护身劲气硬接了。 萨摩削出的劲气转眼便到,轰地一声打上了艾蒙的护身劲气。艾蒙被劲气凌空打退,只见轰隆隆连响三声,听得萨摩心中大为惊凛。这三声代表艾蒙在护身劲气被破之际,还能紧急造出两层护身劲气救急。这等功夫萨摩当真没把握使得出来。但这时却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趁着火焰被劲气波及散开之际,萨摩往四周一看,立刻发现茫然站在自己右前方不远的韩特。 这位置正好!萨摩心中大喜,左手一撑迅速腾起,在劲气混乱的时候特意屏起气息,无声地逼近韩特,左手一掌印向韩特背心。 韩特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之后,便见劲气开始四溢,火焰被逼开,总算看清楚火焰中的情况。但他只看到一团劲气往前疾飞,劲气交击声更是连响了三次,加上没注意萨摩躺在他左后方的地上,所以一时也弄不清究竟是谁被包在劲气中,还是两人都在那里。现在的气因为火焰流窜和劲气四溢的影响,混乱到极点,根本无法清楚辨别。正在紧张的当口,韩特心中警钟蓦然大响。 危险!!战斗的直觉这么告诉韩特。不敢耽搁,韩特立刻右脚一蹬往前窜,可惜┅迟了! 萨摩早有预谋,怎容韩特逃过?见状立时将速度提到最高,一掌实实印上。韩特惨嚎一声,喷出漫天血雾,身如断线风筝往前扑去。 就在这同时,艾蒙总算落地,只见他身上衣衫被劲气逼得破烂不堪,一张英俊的脸更是透着苍白。才刚落地还来不及回气,艾蒙便听到韩特惨嚎,立知不妙,暗叫了声“不好”,转头看去。在逐渐回拢的火焰中,他看到韩特喷着鲜血倒地,而那个方才用计逼开他的神族人就扬着左掌,站在倒下的韩特背后! 艾蒙心胆俱寒。这一刻,他知道他落入了这个狡猾神族人的圈套!一开始弄出蓝色火焰根本不是为了消耗他的气,而是为了吸引韩特靠近,就连方才逼开自己也是为了向韩特动手。难怪这人明知打不过他,却依旧老神在在地与他耗着。都怪他自己,为了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对手,没有施展全力,才会让这人有机可乘! 艾蒙心中正在懊恼,却见萨摩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跨前,左手撮掌成刀,直劈而下! 艾蒙大惊,一边连忙疾悼uv前,一边划出一道劲气往萨摩而去,试图阻止萨摩对韩特施致命一击。 其实若韩特现在这具身体是本尊,他根本不用这么焦急。因为除了神剑魔刀,任何武器都不能使他们死亡!他们可以再生!不论是经由宿体,还是经由长时间积聚魔能再造身体。但若是再生时间太短又死亡,那么即便是高等魔族也有可能变成低等魔族,甚至是没有独立意识的魔物。韩特借体再生至今也不过月馀,对魔族来讲,实在太短了!方才韩特都还提到身体无法适应。这时若失去身体,韩特的灵魂将会耗散过多,无法保持高等魔族的灵能。正因洛u此,他才会这般紧张。 劲气袭来,萨摩斜斜张出一面魔法障壁,巧妙隔开,蓄满劲气的左掌依旧直劈而下。 经过这一耽搁,艾蒙终于赶到,见萨摩手掌即将切到韩特的脖子,顾不得其他,同样一掌劈向萨摩背后,企图让萨摩回身自救。 不料萨摩心中另有打算,硬是吃了秤柁铁了心,左手依旧下劈,仅是身体微侧,往下压低。 劲气闪过,韩特的脖子先一步被萨摩劈断了,血柱足足喷了尺多远。艾蒙那一劈,因为萨摩侧身压低,躲过锋锐,晚了一步才劈上萨摩左肩,饶是如此,还是立时在萨摩肩上开了一个大口子,差点便将整只左臂都卸了。 萨摩往下仆倒,咬牙忍痛,右手往右脚长靴内侧一摸,藉由往右倒的势子振腕一抖。便见黑光闪过!护身真气被破,艾蒙惨叫一声,往后仰倒。没有了护身真气,蓝色火焰立刻将艾蒙团团包裹。 原来萨摩趁着仆倒之势,将早已藏在右靴里的那把龙纹短匕抽出,抖手射出,蓄满劲气的匕首以惊人的速度没入艾蒙心口。这一招早在萨摩发现自己的右手并非全然不能动的时候就已设想好了,尽管艾蒙对他的伤害超过预料,但为了全身而退,这赌注还是非下不可!只是此招一出,那把购自兰普顿市的龙纹匕首肯定是收不回来了。 萨摩知计画达成,丝毫不敢耽搁,先是挥手隔开火焰,顺手往韩特怀中摸了几样物事,接着咬着牙,迅速站起,飞快穿出蓝色火焰,在一众黑衣人惊疑不定中,打退了几名黑衣人,穿出包围网,迅速遁走。 第一百五十章 千里追杀 四时皆夏的巴耶帝国一近正午,璁气难当。广阔的东陆平原被酷热蒸出了丝丝蒸气。 连伤艾蒙和韩特这两个领头果然是对的。黑衣人群龙无首下,硬是被萨摩遁出道兰镇。此刻,他正在道兰镇西北一处小林。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之前跟踪到韩特的小森林。 停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休息,而是路上遇到一头野狗在他身旁吸吸嗅嗅,让他想到自己逃跑的最大漏洞,就是这一身血腥味!要是对方赶了几只狗来找,任自己多会躲,恐怕还是会被找到。于是萨摩想起当天跟踪韩特来到这小森林时,正好有看到一条小溪流,于是便弯到这里来了。这会洗掉血腥味的衣服正晾在一旁的树上。为了安全起见,他可是里外衣通通都洗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一丝不挂地坐在溪边了。 “小斑,辛苦你了。”萨摩坐在溪边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开口向在一旁闭目休息的银白色魔兽道谢。这头聪明的魔兽趁着萨摩洗衣服的时候,也钻进溪水里洗掉一身血迹,这时正趴在地上舒适地作日光浴。 萨摩一离开道兰镇,小斑立刻前来接应他。为了安全起见,萨摩沿途不敢停留,有时自己走,力竭了便让小斑驼着他走,小斑一身银白色的长毛因此沾满了斑斑血迹。这一路要说辛苦,小斑可是一点都不亚于他。 此话一出,本来闭目休息的魔兽睁开双眼,银白色的眼睛褪去诡密,显得异常清澈、宁静。此刻这双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看着萨摩。 萨摩见状,怔怔然地愣了一会,随即低声轻笑起来∶“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说着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他发现他现在越来越能理解小斑的思维了。可不是?他方才明明在那双银白色的眼睛中读到小斑的回应∶“是朋友就别这么说”。他想,也许有一天,他与小斑也能做到与双生一样的感应哩! 萨摩这么一说,小斑眼中立刻浮现欢快的情绪,似乎对萨摩的理解大为满意,惹的萨摩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一笑可比之前用力,牵动了左肩的伤口,立时将萨摩疼得龇牙裂嘴。 这艾蒙当真够狠了,劈下的这掌恐怕是使尽了全力,自己本来以为偏过要害加上往下仆倒,大约可以闪过八九成的攻势,没想到一掌落下,竟然伤及筋骨。逃出旅栈,自己也仅来得及涂上从韩特身上摸来的金创药,稍微包扎一下,便又匆忙动身。一路颠簸下来,伤口竟已肿成个大嘴似的。 这伤虽重,但还难不倒他,只要让他有时间疗伤,用光元素治疗,不消一天便可痊愈。只可惜时间有限,只能先做暂时的处置,起码让伤口先合口再说。若在这里耽搁上一天让伤痊愈,恐怕会让艾蒙手下的黑衣人发现行踪,这便不好了。 方才他便是在清洗伤口上残留的金创药。此举自然又疼得萨摩冷汗直冒,但若要使用光元素治疗,金创药还是洗掉比较妥当。 萨摩看着兀自溢着血丝的红肿伤口,叹了一口气。谁想得到自己第一次与人生死搏斗就负了这等大伤,对手竟还是消声匿迹数千年的魔族人呢?只怕魔族居心叵测,各大陆都将卷入腥风血雨中。却不知他们口中隐匿在神迹密林的神族人又有什么打算?从昨夜的情况看来,两方应是宿敌,只不知可否利用神族牵制魔族。否则要是魔族存有野心,放眼各大陆恐怕无人能抵挡。 想起昨夜交手的经验,萨摩心中不由浮现浓浓的无力感。他还是第一次与人交手不仅无法占上上风,还必须步步小心,绞尽脑汁,才能避免自己失手被擒。他知道,艾蒙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全力与他交手,否则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了。正因洛u没有使尽全力,才会付出这般惨重的代价。不仅韩特被他摘了项上人头,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借体再生,就连艾蒙也被他用计伤了。虽然身为魔族的他们不会因此死亡,但多少洛u灾v争取了不少时间。萨摩知道只要艾蒙和韩特不亲自动身,自己或可顺利逃过。待与风倪等人会合,取回自己的护目镜,洗掉头发上的颜料,估计魔族人就是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实际上并不是神族人的自己。现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在确定魔族失去他的行踪之后才能与风倪等人会合,否则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将风倪等人卷入麻烦当中。自己或可应付,但风倪他们都是寻常人类,面对魔族人恐怕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萨摩心中已有打算,随即闭上眼睛,鼓动光元素,朝自己受创最重的左肩而去。在这片东陆平原上,要甩掉那些黑衣人恐怕得多绕几圈,如此一来就必须早点动身,身上的伤自然不能再拖了。 就在萨摩闭上眼睛时,一旁的魔兽却睁开银白色的双眼,竖起耳朵,警觉地注意四周。原来是因为它感应到萨摩正在疗伤,竟为萨摩护起法来了! 一刻钟之后,萨摩重新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肩上的伤口。表面上看起来伤口已经收口了,只剩下一道长长的红色线条,但萨摩很清楚,因为伤势太严重,没有及时治疗,加上时间不够,内部的组织尚未完全再生。也就是说,若是再有剧烈动作,这伤口随时会再裂开。虽然明知道伤口尚未痊愈,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虚弱,但眼下并非静养的好时机,为了将那些黑衣人引开,说不得得撑下去了。他比较纳闷的是,方才疗伤时,光元素似乎不像平常那么容易驱策,像是被什么阻挡住似的,幸好后来利用光元素在体内转了一圈,这现象就消失了。 想到这里,萨摩忍不住举起左掌看了起来。会不会是这东西阻碍的光元素呢? 原来,刚刚萨摩在洗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左掌上面绕着淡淡一层黑雾,不论怎么洗都洗不掉,但看那略为虚浮的模样,又不似从体内渗出,倒像是从外面吸附了一层黑色薄膜。他曾联想到自己徒手用左掌削下韩特的脑袋,但却想不通为什么会因此有这怪异的黑雾。难道是因为韩特是魔族吗? 这层去不掉的黑膜,说萨摩不担心,那是骗人的。只是再担心也想不出所以然,干脆扯下斗篷一角,俐落地缠了几圈,包扎起来,眼不见为净。 萨摩拍拍身旁的小斑,站起身,一边手脚利索地将衣服穿上,一边运气蒸干尚未全干的衣服。一切准备就绪,回头一看,就见小斑那身漂亮的毛发无风自动地飘了起来,只一会便脱去所有水渍,恢复干燥蓬松的模样。小斑甩了几甩,发现萨摩的视线,便得意的仰起头来,似乎在向萨摩炫耀它也能迅速蒸干水气似的。 萨摩见状不由失笑,伸手轻拍小斑的头∶“好!你很厉害。这一路就靠你啦!”萨摩这话说得不假,如今他身上带伤,灵觉大减,恐怕得倚重斑夏达灵敏的感官,帮他注意那些黑衣人的行踪了。 小斑用平静的双眼看了萨摩一会,终于肯定的点点头。看来它也知道萨摩这番话是认真的。 走出森林,萨摩看向道兰镇的方向,忽然觉得在这明亮的午后,道兰镇的天空显得有些晦暗。这种令人不舒服的预感终于让萨摩决定唤出两只小精灵。 “东黧、西泊,接下来要借用你们的力量了。”萨摩对着空中出现的两个光点严肃地道。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两只精灵,也是第一次开口借用他们的力量。精灵人从守护精灵觉醒开始,每一刻都在使用守护精灵的能力。例如利用守护精灵“精灵”的特性,跨越属性障碍、提升魔法等级、缩短施法时间。但这充其量只是以精灵的特性补精灵人的不足,精灵在其中只担任从旁辅助的角色!其实,守护精灵还有一个能力,那便是将所有魔力和其他附属力量完全借给精灵人。虽然这能力可以瞬间提升精灵人的魔力,但许多精灵人却可能终生都不会动用这个能力。因为这么一来,守护精灵魔力耗损过度,将会完全陷入沉睡,何时苏醒便得依宿主能力而定了。如果可以,萨摩也不想借用东黧和西泊的力量,但可预期的,接下来他将面对的是长时间的长途奔波,以负伤之身,若不借用东黧、西泊之力,恐怕无法支撑。 两只精灵虽然一直待在萨摩体内,但对昨夜至今发生的每件事都相当清楚,自然知道目下情况不容轻忽,因此破天荒没有斗嘴,先是慎重地点点头,同时双手在胸前交叉,开口低喃∶“乌欧斯─那努多里,欧他那波伊诺。”这是古老精灵语,意即∶“将心身灵交付命运,祈求重生”。 低喃声一落,两只精灵立刻化成两道光线射入萨摩胸口。萨摩只觉胸前轻轻一震,强大的力量立刻便从胸前那一点溢散而出,瞬间布满全身,脑中也异常清明,仿佛再多困难都难不倒他似的。当两只精灵沉睡的感觉传来时,萨摩知道,两只精灵已将所有的力量都交给他了。不自觉的,萨摩长叹了一口气。 “走吧!”萨摩挥开胸口莫名的难过,开口招呼小斑启程。 就在萨摩借得两只小精灵力量的同时,道兰镇那间旅栈也有了进一步的变化。 旅栈内那座独立院落里,两具尸体依旧静静躺在庭院中央。尸体四周站着四个黑衣大汉,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两具没有动静的尸体。 终于┅“动了!”一名黑衣人惊喜地叫。 “哪一个?”其馀三名黑衣人连忙追问。 “艾蒙大人。”这名黑衣人指着其中一具尸体的手。原来躺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夜被萨摩用计打倒的艾蒙和韩特。 其馀三名黑衣人闻言立刻激动地转头看去。可不是┅,艾蒙的右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四名黑衣人见状,更是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渐渐的,艾蒙的右手从偶尔跳动一下到慢慢扭动,然后,左手也动了。诡异的是,尽管两手都动了,艾蒙的双眼却还是紧闭着,完全没有睁开的迹象。艾蒙的双手伸展了一会突然又不动了,看得四名黑衣人大为紧张。就在四名黑衣人几乎忍不住要开口讨论时,艾蒙双手突然紧握,身体也开始剧烈而高频率的颤抖┅。 “快┅快了!”一名黑衣人忍不住激动地道。 几乎就在黑衣人声音一落的瞬间,艾蒙的身体突然猛烈一震,一道黑色光芒一闪,一把黑色龙纹短匕猛地从艾蒙胸膛中弹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随即落在地上。匕首一离体,艾蒙的双眼也猛然睁开了! “艾蒙大人!”四名黑衣人语气激动地唤。 艾蒙瞥了四名黑衣人一眼,缓缓坐直身体,一边伸展四肢,一边问道∶“抓到了没有?”他知道,当他与韩特同时被打倒时,这个神族人必定能趁着短时间的慌乱逃之夭夭。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自己的手下有没有在他昏睡期间把人抓回来! 四名黑衣人听艾蒙这一问,马上惭愧地垂下头∶“属下无能┅┅。” “跑了?!”艾蒙挑高眉,略带怒意地道。 四名黑衣人头垂得更低了。 “属下已经派人追踪去了。道兰镇外大多数都是平原,不容易藏身,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其中一名黑衣人试图舒缓艾蒙的怒气。 闻言,艾蒙反倒更生气了,拉高声音怒叫道∶“你派人去找?怎么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不已经躲到哪里去了!”若不是那把匕首直直插入心脏,重新组织心脏多花了一些时间,加上顺着那匕首侵入体内的能量太过奇怪,自己一时逼不出,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他早就可以醒来主持大局了!想到这里,艾蒙更觉得气愤了! 这个神族人不可小觑,假以时日必成大患!尽管自己未尽全力,但能与自己缠斗那么久的,在魔族内可说屈指可数,由此推知,这个人在神族中的身分肯定不低。若不能活捉,也必定要毁掉他的躯体,让他暂时无法介入魔族计画。否则以这人的身手,加上将自己和韩特都诱入陷阱的谋略,必会为魔族往后的行事造成不少困扰。 “你们分几路去找?”艾蒙一边思索一边问。 此话一出,四个黑衣人同时支支吾吾起来。 “说啊!”艾蒙不大耐烦地催促。 四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终于推出一人回答道∶“这┅我┅我们派所有人往北做┅地毯式的搜索┅。”说完,黑衣人立刻垂下头。当艾蒙开口问“分几路”时,黑衣人就知道他们的做法错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分路,仅是派出所有人往北找去。经艾蒙这句话一提醒,他们才想起这样的找法实在太潦草了! 果不其然,艾蒙一听此话立刻勃然大怒∶“这么找你们连他的一根头发都别想找到!我真是白养了你们这些猪脑袋,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处理!” 四个黑衣人见艾蒙难得大发雷霆之怒,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乖乖站得笔直挨骂。艾蒙是魔族中少数几个个性沉稳、情绪控制很好的人之一,平常连狠话都难得撂下一句,这会被一只本以洛ub掌握当中的笼中鸟反扑,大伤元气,终于忍不住滔天怒火,发起脾气来了。 艾蒙骂了好一会,见四个黑衣人低垂着头,不敢稍动,终于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思索起来。他这些无能的手下已经错过了追踪的黄金时期,如果这个神族人如他所料的那么聪明的话,现在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应该都已经被湮灭了!但这人绝不能放过,不仅为了那份以一对多还能缜密思考的心思,还为了可能已经漏相当多的族内机密!这人都非抓到不可!想到这里,艾蒙终于下定决心,∶“你们四个分四路,两路去监视神迹密林的四周,两路给我守着大小村镇,我料他若不马上返回神迹密林,也迟早得进村!” 四名黑衣人一听茅塞顿开,连忙哄然应是,转身就待执行命令,艾蒙却又突然叫住他们∶“等一下!” 四名黑衣人闻声立刻回身肃立,等候艾蒙的吩咐。艾蒙见状甚为满意,先是点点头表示赞许,接着才开口叮嘱道∶“记住!要嘛活捉,若不行便毁了他!” 四名黑衣人对看一眼,从彼此眼神中取得默契之后,随即高声应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开杀戒(上) 挥退四名黑衣人之後,院落里只剩下艾蒙和地上那具不完整的尸体。艾蒙先是盯著地上的尸体看,看了好一会,表情从一开始的冷淡,到最後的不耐烦。终於,艾蒙皱起眉头对著地上的尸体叫道∶「出来吧!韩特!那具身体你不是厌烦得紧?何必硬要留在里面?」 地上的尸体没有反应。艾蒙见状更不高兴了,忍不住冷声道∶「这次要不是你不听我的吩咐,擅自靠近,哪会被那小子冤了?现在还来跟我闹什麽脾气?!快出来,我会替你再找一具更好的身体。」 只可惜,恁艾蒙软硬兼施,好话说尽,地上的尸体依旧冷冰冰地横躺著,没有半点反应。 艾蒙等了一会,终於觉得不对劲了。韩特虽然脾气坏了一点,但也不至於会硬要留在那具没用的身体里啊!艾蒙心中一动,连忙快步上前,单手按上地上冰冷的尸体。 没有?!韩特的魔灵并不在里面! 艾蒙大感不妙,立刻闭上眼睛仔细感觉,试图找出韩特魔灵的行踪。偏生精神寻遍了整间旅栈,依旧没感应到韩特的存在。 究竟怎麽回事呢?没有躯壳的魔灵为了避免无谓的伤害和削弱,一般都不会远离之前的躯体,为什麽韩特竟会不知所踪?是他打算自己寻找身体,还是他的魔灵经过这次伤害已经削弱成没有思想的魔物了?韩特本是高等魔族,就算宿体尚未适应就又毁体,应该也不至於一下削弱成魔物啊!但若非魔物,又怎会让他感应不到?!难道是韩特等不及了,自己先去找寻身体了?是了!或许是这样。毕竟韩特一天到晚都在喊著换身体,许是趁著这个机会亲自出去寻找喜欢的身体了!看来暂时不需要急著找韩特,横竖以他现在的状况,一点忙都帮不上。 想到这里,艾蒙顺手一挥,一片黑雾笼罩而下,像极暗夜里的恶鬼,逐寸逐寸地将地上冰冷的尸体吞噬殆尽。 见尸体完全消失了,艾蒙嘴角一勾,迈步走入屋内。 空荡的院落中,一把漆黑短匕静静躺卧在沾染鲜血,显得异常翠绿的草丛里。 同一时间,幽暗潮湿哪尢焯美铹?&g;「我们走了这麽久,还没穿过魔兽天堂吗?」琉璃看著几日来几乎一成不变的葱郁林木终於忍不住开口问在前面领路的庞希尔斯。 他们已经在庞希尔斯口中魔兽天堂的外围走了好几天,一路上除了偶尔出现一两头魔兽滋扰外,大部分时候琉璃都是看著满眼绿的森林发怔。小银狐白儿成长的速度相当快,几日前还需要抱著,现在不仅长大许多,还可以在地上一颠一颠地走路,只不过它还是喜欢赖在琉璃怀中,每次小银狐赖进琉璃怀中时,都会换来庞希尔斯从鼻子发出来的冷哼。谷鞑自从知道琉璃是萨摩的妻子之後,几乎寸步不离地紧跟在琉璃身後,不时对著庞希尔斯投注满是敌意的目光,看那态势竟是打算一路保护琉璃了。 「最多再两天,应该就可以穿过魔兽天堂了。」庞希尔斯一边走一边回答。若是只有庞希尔斯一个人,穿过这片魔兽天堂自然不需要走这麽多天,但顾虑到琉璃和谷鞑的速度,众人前进的速度自然就拖慢了。 「两天啊┅」琉璃近乎叹息地道。不知怎的,从昨天开始,她心里就一直著慌,彷佛即将发生什麽大事情似的,叫她几乎忍不住想立刻飞奔到萨摩身边。 庞希尔斯随口应了一声,突然停下脚步,纳闷地转头看向琉璃∶「嗯┅米坦娜┅,你这两日心情似乎很不安定,发生什麽事了?」 琉璃犹豫了一会,最後还是摇摇头,安慰道∶「没什麽,大约是难得出远门的关系吧。」 这种说辞庞希尔斯自然不会相信,但仅是对著琉璃微微一笑,也没追问。 庞希尔斯没有追问让琉璃不禁松了一口气。自从亲眼看到奴隶村的惨况之後,琉璃心中对庞希尔斯的不信任已然高高竖起。这几日心中的不安,若是以前,她怕不马上取出明鉴,为萨摩预言。但现在,不知怎的,她不想让庞希尔斯知道她的能力。只是这麽一来,她心里就更著急了。明知道以萨摩如今的能力,她根本不须为他担心,但┅这不安┅还是越来越重了! 看著森林上面那一小方天空,琉璃不禁悄悄叹了一口气。天空太小,看不到云给她的启示,只希望┅一切都是她多虑了。 凌晨时分,天空尚嫌灰暗。密直市东一处小镇,一抹黑色身影迅快闪进一条小巷,随後一道银白色光芒闪过,一头高大魔兽便出现在身影旁边。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萨摩。 前两日他躲得相当顺利,眼看著那些黑衣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乱找,他几乎可以肯定他可以顺利将他们误导得远离密直市。 没想到昨夜当他想潜入密直市,留暗号告知风倪等人维持低调,按兵不动时,却被龙社的伏兵拦个正著。不得已只好与他们动上了手。虽然这些只算是三流角色的黑衣人不是他的对手,但大批攻上还是让他吃不消,兼且肩上的伤尚未痊愈,虽然逃是让他逃掉了,但肩上的伤却又裂了,直痛得他龇牙裂嘴的。 看来,肯定是自己那把匕首并没有重创艾蒙。若非他主持大局,这些黑衣人肯定没有这等头脑,说不定还在大平原上盲人瞎马地做地毯式的搜索哩!本以为就算是魔族,给自己一下命中心脏,应该伤得不轻,看来他还是太过小瞧了魔族的能耐了。 从昨夜遇敌的状况看来,现在各村镇一定都有伏兵,等著自己送上门去。现在他也只是故布疑阵让众黑衣人以洛u灾v已经逃往村外,才得以在这里稍事休息。但这里也非久留之地,等黑衣人在村外搜索不果,最後还是会回过头来搜村。幸亏经过几次交手,他知道这批追兵都只是寻常人类,没有那种不死的绝活,否则他这条命不知道要葬送几次了!只不知为什麽那个艾蒙没派魔族人来追杀他。 萨摩自然不知,并非艾蒙不想派魔族人来杀他,而是不能派!想派出魔族人必须经过请示,而艾蒙在连续接到好几次围攻受挫的消息之後,的确也已决定请示上级,派出魔族人前来支援。若萨摩不能在魔族人赶来之前成功脱身,後果将会不堪设想! 言归正传,话说萨摩靠上小巷里的墙壁,刚缓过一口气,却猛地大惊,转头看去。 那是一堆寻常村落中常见的农具和杂货,但是萨摩却在那里发现了呼吸声。不只萨摩,就连小斑也警戒地瞪视著那里,这让萨摩越发肯定了。 「谁?出来!」萨摩低喝,同时暗暗提聚功力。 沉默了一会,农具被悄悄推开,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蛋。 「┅是我┅┅。」 原来躲在农具後面的不是别人,正式那日机智为萨摩制造机会,又送给萨摩黑色染剂的少年。 「你怎麽会在这里?」萨摩惊讶地问。 少年尴尬地抓抓头发,笑道∶「我没地方可以去,所以只好四处游荡。现在我在附近农地里打零工,可惜他们没地方给我住,所以我晚上就睡在这里。」 天冷,他睡不著,好不容易快要睡著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他出来。那声音正是那日救了他,又为他解除诅咒的恩人,他怎麽都不会忘记的。再一次看到这位风范不凡的恩人,他心中很是激动。只是恩人似乎有点紧张,没有当日游刃有馀的自信感,这是为什麽呢? 少年正迷惑著,萨摩便冷声道∶「如果想要活命,那就尽快离开这个小镇。」 闻言,少年纳闷了。不禁就著月光仔细打量萨摩,却在看到萨摩左肩上那一片暗渍时大惊失色。虽然萨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但看过诸般刑罚的少年却不会错认那在月光下微微泛著水光的暗渍。那是血染上衣服的色泽! 「您受伤了!」少年惊呼,就待上前查看。不料一头银白色的巨兽却突然拦在前面,不让他靠近。 「别过来!┅」萨摩冷漠地道。 少年没有强行上前,只能无措地站著∶「您┅被追杀吗?」看萨摩全身警戒的模样,他不得不作此猜测。 萨摩淡然地看了少年一眼,用著若无其事的语气道∶「可以这麽说。所以,你最好赶快走。」 被谁追杀?少年本想追问,但看到萨摩冷漠的模样就知道萨摩不会回答他,所以只好又将问题吞了进去。 就在这时,本来对著少年龇牙裂嘴的银白色魔兽突然转过身,竖起尖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见状,少年满头雾水,萨摩却扬起嘴角,淡笑道∶「来了吗?动作还挺快的。」 「谁来了?」少年愣愣地问。 「想杀我的人。」萨摩简单地回答。 萨摩的语气就像谈论天气一样自然,让少年不禁怔怔地看著萨摩出神。这是怎麽样的气度啊!要杀他的人已经到了,洛u韫l仍能保持冷静呢? 就在少年心中思绪澎湃的时候,萨摩突然转头看了过来,让少年心头一跳,莫名其妙地心慌起来了。 「回去你刚刚睡觉的地方躲著。」萨摩冷著脸吩咐。 此话一出,少年更加迷惑了。刚刚明明还叫他走的,怎麽这会反而不要他走,要他躲在这里呢?一时间,少年茫然无措地站著,也不知该走还是该躲。 却不知萨摩料想此刻少年若是离开这条小巷,保不准会被那些黑衣人发现。那些黑衣人可没有好心肠,见到嫌疑犯都是先动手再说。这一来,少年那条小命十有九成会送掉。 听著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见少年还傻站在那里,萨摩忍不住沉声低喝∶「快去躲著!傻站在那里做什麽?!」 少年被萨摩这麽一凶,心里畏惧,转头便钻进方才出来的小洞,三两下又将农具摆好,遮住他的身影。 见状,萨摩不再理会少年,反将炯炯目光投向巷口处。 这里是条小巷,这有一个好处,便是黑衣人无法进行围攻,如此他便立於不败之地。这也就是为什麽,明知村镇有伏兵,他却还是冒险深入的原因。形迹已露的他,除非确定甩开了这些吊靴鬼,否则再回大平原只是徒增凶险。这两日,他靠著村镇巷弄复杂,已经成功躲过多次攻击,并分散了黑衣人的人力。 脚步声已经靠近,数量不少,看来应该又是一个搜索小队。 「这边几条巷子都搜一下。小心注意!」低沉的声音在吩咐。 萨摩暗暗提聚功力,安静地等著再一次恶斗。 两个黑衣人在巷口现身,才刚转进来,便见到黑色布巾掩著口鼻,扬著一头黑色长发,亮灿灿的金色眼眸直视著他们的萨摩。 「我等你们很久了。」随著萨摩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双白皙却在过去的两天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双手也缓缓扬起。 两个黑衣人大惊,连忙後退,扬声就想招呼同伴过来。但萨摩早有准备,就在他们开口前,脚下的泥土就像有生命一般翻卷上来,迅速包裹两人。黑衣人见状,神魂俱飞。 「啊───!」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却只听得半声,就蓦地中断。原来,剩下的尖叫早已淹没在一团不断蠕动的土球中。 「在那里!」呼喝声响起。 黑衣人迅速赶来,只见一团土球堵在巷口,一鼓一瘪地动著。看著土球,黑衣人知道,方才尖叫的同伴就在其中。这两天来,他们轮番追著那位神族人,却是越追越心寒。他们可以肯定,在密集的交战中,那位神族人应该没有机会休息,但是每一次迎战,却不见他有任何疲累的模样。有时暗地偷袭,有时设陷阱,也有时像现在一样,在巷口逐一杀死他们的同伴。每一次都让他们铩羽而归。 几次的教训之後,黑衣人面对这个恐怖的敌人,学会了小心谨慎。 二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在巷口,很快便收起慌乱,安静地看著堵在巷口的土球。其中一名黑衣人举起手,往前一挥,六名黑衣人随即上前,绕过土球,试图从土球与小巷间的缝细进袭。 他们很安静,很小心,生怕多弄出一点声音便会引起土球後敌人的注意。六名黑衣人举起十字弓,分左右绕过土球,打算一绕过土球便已十字弓重创对方。没想到,才刚绕过土球,还未看清敌人在哪,一片冰刃便扑头盖脸地疾飞而来。黑衣人一慌,手上的十字弓慌乱出手,顿时满天箭刃画过天空。与此同时,黑衣人只感胸腔连续剧震。身体不自觉便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今晚寒露深重,最是伤身啊!」伴随著叹息般的声音响起,六个黑衣人也终於落了地。 黑衣人本来都等著六名同伴立功而归,没想到一眨眼便见他们倒飞而回,碰地一声,全倒在地上。仔细一看,不由怵然大惊。原来六个黑衣人身上密密麻麻地插著细小的冰刃,一根根地,闪著寒光。 几名黑衣人大惊,就想上前查看。 「别看了!他们死了。」方才下命令的黑衣人低喝道。 几个黑衣人临时停下脚步,却见本来插在六具尸体上的冰刃突然全数飞起,往四周飞散。几名黑衣人离六具尸体最近,首当其冲,被冰刃刺入身体,尖叫著仰倒於地,其馀较远的也被冰刃波及,一时间呼喝尖叫声连连。 土球後的萨摩本来闭著眼睛,举起双手,神色专注地站著。待另一边尖叫呼声声响起,双手终於放下,十分疲累地靠在墙上喘气。仔细一看,萨摩身上的衣服多了好几道裂痕,有些裂痕还渗著血。原来,方才过於专心施展魔法,虽然黑衣人没有瞄准,但漫天飞舞的箭刃还是让萨摩不及躲避,伤了不少地方。 「小斑┅你这绝活虽然满好用的,可惜,太累人了一点。」萨摩苦笑地对银白色的魔兽道。 这是他第一次模仿当初小斑与他对战时的招式,用魔力遥控魔法,使它们可以做二次攻击。若是他没有经过两天的奔波,精神较为不济,相信要遥控魔法做三次、四次攻击也不难,可惜如果现在这麽做,他就等著力竭就擒了。 见萨摩脸上掩不住疲态,小斑银白色眼珠看著萨摩,泛出浓浓的担忧。 萨摩见状轻笑∶「别担心!幸好有小黑和小白借我魔力,我还可以跟他们耗上两三天!」说到後来,萨摩眼中不由浮现感伤。他想起小黑小白为了借他魔力,不知何时才会苏醒。 萨摩没在感伤中沉浸多久,只见他闭上金色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又是满脸坚毅神情。 看著已经停止蠕动的土球,萨摩布巾下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对著一旁的银白色魔兽道∶「走吧!趁他们还没稳住阵脚,让他们尝尝我的手段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开杀戒(下) 众黑衣人被这种匪夷所思的攻击吓呆了。从来没遇过魔法攻击能够像有生命一样,做第二次攻击。就连领头的黑衣人也没想到,他只是纯粹叫手下不要付出无谓的关心给任务失败的同伴,会看到这种诡异的攻击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众黑衣人身后又突然发出劈啪的破裂声。众黑衣人神魂未定,闻声立刻恍如惊弓之鸟,擎着武器对着声音来源。这一看,众黑衣人又迷惑了。 原来,那颗包裹着他们两个同伴的巨大土球,如今正从上下两端开始裂开,土块也一片片剥落,劈哩啪拉的破裂声充斥在众人耳边。一时之间,一众黑衣人只懂得傻愣愣地看着眼前壮观的一幕。就在众黑衣人都等着土球完全崩解时,一道黑影伴着一道银光从天而降!黑影和银光仿佛死神手上的镰刀,迅快地扫进众黑衣人当中,顷刻便斩起了数道血柱! “小心偷袭!”领头的黑衣人首先醒过神,气急败坏地怒吼着。 众黑衣人闻声醒神,连忙举起兵刃迎敌。但死神的镰刀却不留情,趁着这短暂的空档又夺走了数条人命。终于在八具尸体轰然倒地中,那道黑影和银光退了回去,众黑衣人也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敌人。 月光下,一头高傲残忍的银色猛兽和一个黑发飘扬,金色眼眸闪着嗜血红光的黑衣人在崩解得只剩一半的土球另一端傲然伫立! 众黑衣人看着瞬间失去生命的同伴,只觉得夜风更加寒冷了┅。看到这一幕,没有人说得出话来,只有那几具仍微温的躯体,鲜血汩汩冒出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异常刺耳。 终于,土球完全崩解了。只是崩解开的土球落在众黑衣人眼中,不禁骇得脸色苍白。 原来,土球的中心什么都没有!当然更没有看到那两个被包裹住的同伴!只有一块块鲜红的血块散落其中,鲜血怵目惊心地漫流在碎土中。 “他┅他们呢?”一名黑衣人喃喃发问。 谁都没有回答,却是他们的敌人,一切的始作俑者回答了他的疑惑∶“如你所见┅。” 那萧瑟冷淡的语气,生命草芥般的蔑视,让一向视无谓的感情为弱者表现的黑衣人首领,心中首次涌上同情、悲愤和恐惧∶“你┅好残忍┅。” 此话一出,他的敌人笑了。他没看到他笑,事实上,他的敌人从头到尾只让他们看到那头飘扬的黑发和残酷的金色眼珠,但他就是知道这个令他害怕的人笑了,带着讥讽地笑了┅! “人们会害怕黑暗┅,黑暗中,他们分不轻敌我,会厮杀到最后一刻。”低沉的声音划过黎明前灰蒙的天空,也划过早已被恐惧掳获的众黑衣人。 “你是说┅他们是┅┅?”黑衣首领想开口追问,却发现话梗在喉咙,怎么也说不下去。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敌人却仿佛听到他想说的话,低沉的声音进一步说明了一切∶“我只要制造一个幻影,埋下一颗恐惧的种子,他们会如我所愿地杀掉彼此┅。” 此话一出,黑衣首领心中涌上了不知名的强烈情感。强烈得让他想放声尖叫,想将眼前这个可恨的存在撕碎! 黑衣首领失去理智,只觉得唯有将眼前这名可恨、可怖的敌人完全摧毁,他才能安心,于是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动手!杀了他!杀了他!”在黑衣首领复杂的情绪影响下,这大吼的声音不觉显得有些微微颤抖。 有这般强烈心思的似乎不只黑衣首领┅,早已被敌人营造出来的诡密俘虏的黑衣人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或许,恐惧的极点容易令人想反扑,所以这群黑衣人在恐惧中,突然忘却了恐惧,厉声大叫一声,便悍不畏死地冲上前去。 他们的敌人静静地等着,双眼带着奇异的魔力看着涌上来的黑衣人,极其缓慢地举起滴着鲜血的双手。于是,领头的黑衣人看见了他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狱┅。他看见他们的敌人金色的双眼射出紫色的诡异光芒,沾满鲜血的双手缓缓前伸,他的手下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将胸膛送了上去,让那惨忍的双手一一贯穿!仿佛是黑衣人心甘情愿让敌人摧毁,只为了顺便摧毁那足以使人发狂的恐惧! 当第十个黑衣人倒在敌人面前时,黑衣首领醒了! “回来!退回来!”黑衣首领大喊。 经黑衣首领这么一喊,其他黑衣人如梦初醒,连忙退了回来,惊魂未定地瞪着方才轻易夺走十数名同伴生命的敌人。 见属下仅剩五名,黑衣首领知道绝不能再有伤亡,否则他们极可能连最基本的任务内容─追踪,都无法完成。于是,他果决地命令∶“退下来,守住巷口。别让他逃掉就好!” 众黑衣人也清醒过来了,为了方才鲁莽的进攻深深懊悔,也洛u灾v不是那些已经冰冷躺在地上的人之一而庆幸。现在一听可以不用动手,只要守住巷口哪还不高兴?立刻退出巷口,守住巷口两边。这一来,敌人看不到他们,不能动手,而他们可以随时监视敌人离开了没有,最是安全不过了。 黑衣人退走了,萨摩却还在站在原地,沉醉在方才杀戮的快感中。在泛白的天空下,望着满手满地的鲜血,萨摩不自觉举起手,着迷地看着,然后伸出舌头舔噬。 “啊!”一声低呼响起,唤醒了萨摩已然迷乱的神智。 萨摩猛然一掌落向墙壁,发出轰然巨响。他怎么了?他刚刚怎么了?嘴边残留着鲜血的味道,鼻间嗅着铁锈般的气味,都在告诉他,他方才的举动跟一个嗜血恶魔没有两样!他怎么了?他以为他已经克服了从小那股杀戮的冲动、嗜血的欲望,原来他根本没有克服,那些冲动和欲望还悄悄潜藏在内心深处,等着随时主宰他!! 萨摩将头靠在墙上,努力地深呼吸。他必须遗忘,遗忘鲜血的气味,遗忘方才那瞬间的快感,否则心中的恶魔将随时苏醒! “┅对不起┅┅。我不应该叫┅。”略嫌稚嫩的声音响起。 萨摩转头看去,只见方才被他命令躲在农具后的少年又钻了出来,正满脸愧疚地看着他。 “不┅,你没错!你做得很好!”萨摩滑坐在地,叹息地道。若没有那声惊呼,他会被那股欲望支配多久呢?他不知道┅。 “我没有┅呃┅打扰你吗┅?┅”少年战战兢兢地问。 他虽然躲在农具后面,但一直都在看着,看到这名应该是“幻影阎罗”的男子用神奇的魔法攻击敌人,用惊人的高速和残忍的手段屠杀敌人。他害怕,但是却不觉得“幻影阎罗”有错。或许,他心里已经认定“幻影阎罗”是好人了,也或许,被人口贩子养了那么久,他已经遗忘了什么叫做错误┅。直到“幻影阎罗”用异常沉醉的表情舔舐鲜血,他才忍不住惊呼出声。 已经平静下来的萨摩闻言失笑∶“没有┅。我要谢谢你!”萨摩微笑地回答,顺手张开一个结界。他可不想让那些黑衣人发现巷子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少年怔怔地看着萨摩带笑的眼,不知怎么,他直觉认为这个幻影阎罗一定有张相当吸引人的脸。 萨摩没有在意少年的注视,兀自收起笑容,严肃地道∶“你好好在那里躲着,别出来,免得受到波及。” 少年闻言低头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问∶“大人!他们那些人是在等帮手吗?” 萨摩没有纠正少年的称呼,仅是简单地点头回答。 “那┅大人打算怎么做?”少年紧接着问。 萨摩将深思的金眸投注在少年脸上∶“你在想什么?” 少年脸上赧色一闪而过,只听他煞有其事地道∶“我想等他们的帮手到了之后,大人还要跟他们打一场,太累了!不如趁他们人还没到齐先走,但是要是被他们跟着,没得休息,还是要再打一次,这样也太辛苦了。” 听到这里,萨摩讶异地挑高眉。的确,他就是在思考,究竟要趁这个机会逃走呢?还是待在这里养精蓄锐,逐一消灭黑衣人?少年看来不过十三、四岁,能够想到这点倒是颇为难得。想到这里,萨摩不禁开口询问∶“照你想,我该留下来还是离开呢?” 少年眉飞色舞地道∶“当然应该离开啦!留在这里,万一他们接下来来的人很厉害怎么办呢?” 萨摩闻言,心中一凛。是了!到目前为止他都没遇到魔族人并不代表艾蒙完全没有派出魔族人,或许之前只是幸运,没有遭遇到罢了,他可不能因此轻敌了! 少年丝毫不知自己所说的话在萨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兀自发表高论∶“当然,离开也要有方法。” 此话一出,萨摩立刻饶富兴趣地看着少年。 “什么方法?”萨摩好奇地问。 闻言,少年朝着萨摩眨眨眼∶“我可以穿你的衣服引开他们,你就可以安全离开。没有人跟着你。” 这个提议很吸引人,只是对引开敌人的诱饵而言却是再危险不过了。 “你确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萨摩严肃地问。 少年收起笑容,以着同样严肃的语气道∶“确定┅。我的命是大人救的,诅咒也是大人解的。大人给我一个新的人生,我就要有新的生活方式,这个方式就是,我想帮大人解围!” 萨摩静静地看看着表情坚定的少年,眼中闪着复杂的情感。这少年┅很难得┅。有思想,有智慧┅,有勇气┅。这般年纪就有这般表现,生平第一次,萨摩心中涌起想好好栽培这名少年的想法。于是,萨摩笑了。 伸手轻抚少年的头,萨摩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受宠若惊,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叫┅叫┅┅”说到这里,少年丧气地垂下头。 “怎么了?”萨摩纳闷地问。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萨摩,苦笑道∶“我没有名字。以前那些恶人叫我1364号。” 萨摩了然地点点头,抬眼望着天空,思索了一会∶“帕兰德。” “什么?”少年疑惑地问。 萨摩低下头看着少年,微笑道∶“你以后就叫帕兰德。这是我帮你取的名字。”帕兰德在精灵古语中,意指∶“成为智者”。他刚刚摸过少年的筋骨,虽属上选,但非绝佳,习武要想大成恐怕不易,但以少年表现出来的智慧,若学习魔法,说不定颇有成就。 少年闻言,惊喜地瞪大眼,喃喃道∶“我┅我有名字了┅?帕兰德┅┅。” 萨摩微笑地看着少年欢喜的模样。 “谢谢大人!”少年帕兰德感激涕零地向萨摩道谢。 萨摩收起笑容,严肃地道∶“先别道谢!这个名字的代价很高,你必须如你刚才所说的,为我解围,这个名字才会真正属于你。” 少年闻言一凛,挺起胸膛,慎重地道∶“我一定会做到的!大人!你就等着叫我帕兰德吧!” 萨摩脱下身上的斗篷,递给少年。 少年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斗篷,飞快地披在身上。 萨摩金色的眼眸沉静地看着少年的动作,在心中将刚刚未完的话说出∶“若你能活着完成这项任务,我还会给你,你期望中的新的人生。” 见少年准备完毕,萨摩转头向在一旁休息的小斑道∶“小斑,你陪着他去吧!” 闻言,小斑银色的眼透着不满和担忧。它不想在这种危急的时候离开萨摩。 “这个┅大人┅不用了!”少年惊慌地道。 萨摩摇摇头,解释道∶“你的身材太矮小,很快就会被察觉不对。有小斑在,他们会更深信不疑。况且,你要是坐在小斑身上,任谁也看不出你的身材跟我有明显不同。” 萨摩理由充分,一时倒让少年不知如何反驳。 见少年沉默,萨摩转头看着小斑,眼中射出温暖的光芒∶“小斑┅,我相信你懂我的想法。你送这孩子出去,引开追兵,之后再来找我。” 见小斑还是满眼担忧,萨摩不禁微笑地道∶“放心!我有小黑和小白借我的力量,不会有事。要是把眼前的追兵引走了,我还可以轻松一阵子呢!” 闻言,小斑用银色的瞳眸注视萨摩一会,终于站起身,甩甩身上的银白色长毛,踱到少年身前。 “这┅┅?”少年满脸迷惑。 “坐上去吧!”萨摩安抚少年的紧张。 少年依言爬上银白色巨兽的背,感觉巨兽柔软的毛皮,和微微起伏的身体,很是新鲜。 萨摩看着少年,叮嘱道∶“记住!脱困之后,东方之城,荟萃之所,东抱明珠,北倚巨龙,我会在那里。” 此话一出,少年立刻陷入迷惑。萨摩却不等少年想清,先是解开结界,接着轻拍小斑的身体,低喝一声∶“走!” 小斑回头看了一眼萨摩,随即放腿疾奔而出。 “啊!他跑了!”守在巷口两边的黑衣人见一黑一银光影闪过,立刻惊叫。 一人惊叫,只听得脚步纷乱,剩馀那五个人也跟着追了去。 “那句话是另一个考验,如果你真能成为我想像中的那种人,你会找得到我。”萨摩看着空荡的巷口,在心中喃喃地道。 抬头看看天色,萨摩不再停留,身形一纵,越过死巷的高墙,往另一边疾奔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迷雾重重 又是一天┅。琉璃在小银狐咕哝磨蹭下醒来。 “醒啦?米坦娜。”庞希尔斯热切地打招呼。 琉璃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中的天空,不知怎的仿佛罩着不祥的血雾。甩开这种不愉快的感觉,琉璃起身前去溪边盥洗。庞希尔斯说了,顶多中午,他们就可以离开这片森林。到了城镇,换了车马,要到兰普顿魔武学院也就不远了。 琉璃掬起溪水,泼在脸上。看着水面波纹散开,突然想起了幼年时的游戏─水占吉凶。这是父亲第一个教她的游戏,虽然没有朋友愿意跟她玩,但她总是跟家里的佣人比赛谁占得准。这个许久不玩的游戏,或许可以用来占卜萨摩的状况。虽然不及预言来得准确,但总是聊胜于无。 于是,琉璃微眯双眼,左手抚上眉间,右手轻触水面。随着波纹散开,琉璃眼前也看到飞散的七彩色泽。随着各种颜色不停抽离,当水面恢复平静无波时,琉璃的眼前也只剩一种颜色┅。 琉璃全身巨震,猛地瞪大双眼。那颜色太过鲜明,她不会忘记。最后那一刻留存的颜色,正是在水占中代表凶兆的红色!难道┅,即将有灾难降临在萨摩身上吗?那么┅她该怎么办?她离萨摩这么远,如何示警? 心慌之馀,琉璃连忙奔回昨夜休息的营地。见着正倚在树下等待她的庞希尔斯,琉璃立刻开口哀求∶“庞希尔斯,快点,我们快点走!”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大感惊讶。这几日,他刻意放慢脚步,就是不想让米坦娜太早见到她的丈夫,同时也洛u灾v争取与米坦娜单独相处的机会。米坦娜虽然偶尔会显得有些焦急,但像这样开口要求却还是第一次。 “发生什么事了?米坦娜?”庞希尔斯惊讶地问。 不只庞希尔斯惊讶,就连在一旁逗着小银狐玩的谷鞑也诧异地看着神情慌乱的琉璃。 琉璃摇摇头,不愿多做解释∶“不要问!快点就是了!我有急事。” 庞希尔斯用那对红色眼睛看了琉璃一会,却摇头了∶“米坦娜,在魔兽天堂处处都有危机,快不来的。”不论米坦娜究竟为了何事,他就是不愿意如她所愿。 琉璃用坚定的蓝眸与庞希尔斯对视,语气肯定地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昨天你说往南而去便可以离开魔兽天堂,你要是不愿意带我去,那我自己走也行。” 庞希尔斯闻言一愣。琉璃却不理她,兀自拿起简单的行囊,抱起小银狐,就想离开。 庞希尔斯见状大惊,连忙开口妥协∶“好!好!好!我带你去!你别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横竖不管米坦娜打算做什么,只要他跟着她,最终他还是可以控制她。 闻言,琉璃露出一抹笑容道∶“那,就请你照顾谷鞑,免得他跟不上了。” 庞希尔斯一愣,诧异地反问道∶“那你呢?” 琉璃不语,仅是招起风将自己团团包围。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庞希尔斯知道,她有能力赶上他的速度。 庞希尔斯见状,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嘴里却道∶“好吧!我会带着他!” 米坦娜会魔法┅!他竟然不知道┅。虽然人类会一点魔法没什么稀奇,但以米坦娜招唤风时的轻松自然,可见她的魔法造诣已有相当水准。难道米坦娜的身分其实并不单纯吗?庞希尔斯突然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兴奋极了。 尽管庞希尔斯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拉起谷鞑率先往前放腿疾奔。 不论米坦娜的身分洛ua他要她!这是不会改变的决心! 琉璃见庞希尔斯领前奔去,也随即招起风,连忙赶上。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密直市一家小酒馆的小角落,三个长相平凡到没有特征可言的少年对坐饮酒畅谈。 “四天了┅,离最后那个贩奴会举办的那天已经四天了。”一名少年脸上带着笑,似乎在说些无关紧要的笑谈,没想到说出口的竟然是这么沉重的话题。 其馀两名少年点点头,其中一人随即带着笑回答∶“听说最近附近村落黑衣人来来往往,很不寻常。” “你们想┅会不会是他出事了?”另一人接着猜测。 其馀两人沉默不语,好半晌最先开口说话的少年才道∶“别担心┅他不是寻常人,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更何况,就算出事了,我们也帮不上忙。” 开口猜测的少年闻言不禁犹豫起来∶“但是┅┅。” “雪┅影说得没错,我们在这里穷担心也没用。我觉得最近那些黑衣人来来往往一定跟他有关,我们不妨探探这些黑衣人是何方势力,说不定可以因此得知他的行踪。”另一人喝了一口酒,神情轻松地道。 被叫做雪的少年轻轻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但紧皱的眉头说明他心里还是担忧的。 原来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萨摩离开学院的风倪、雪弥和斐影。在外探消息,为了身分不致外,他们决定以单字称呼对方。雪指的自然是雪弥,影指的是斐影,而另一个人,不用说就是风倪了。 风尼和斐影见雪弥满脸忧心,无奈苦笑,正想着如何让雪弥放心时,酒馆另一头的谈话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喂!听说了最近的大事没有?”一把豪雄的声音响起。 “唉!你每次都说有大事,还不都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另一道虚弱的声音兴趣缺缺地道。 “不!不!不!这次一定是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豪雄的声音努力强调。 “喔┅这么大喔!那就说说看吧。”虚弱的声音勉强提起一丝丝兴趣道。 此话一出,豪雄的声音更大声了∶“我说,最近最大的事,就是呐┅那个豺狼虎豹四团一个晚上就被‘幻影阎罗’给灭了!赤豺、苍狼、白虎、黑豹全死了。他们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逃!全散了!以后恐怕五小要只剩一小了。喔!说不定五小干脆没了,变成四大了也说不定。” 这消息早在两天前便已传遍整个帝国,实在不算新鲜事。所以虚弱的声音还是有气无力地道∶“这大事我早知了。何必你再说一次?” 此话一出,豪雄的声音似乎颇为不服,立刻嚷嚷着补充道∶“当┅当然不只这个啦!还有一件更大件的。嘿!嘿!这一定是你没听过的。” “说吧!别尽穷嚷嚷。”虚弱的声音依旧一派不为所动的态势。 豪雄的声音先是哼了一声,随即道∶“听说龙社┅你知道龙社吧!他们的叶老大决定今天正午,在道兰镇正式向‘幻影阎罗’宣战!” “叶老大?!”虚弱的声音终于显出点兴趣了。 “没错!就是那个神秘的叶老大。很多人都赶着想去看看叶老大的真面目呢!”豪雄的声音带着得意地道。 角落的三名少年听到这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雪、影┅,我们的机会来了。”风倪低声说道。 斐影点点头,肯定地道∶“龙社此时有动作肯定有鬼。说不定那些黑衣人就是他们的人。” 闻言,雪弥也满脸兴奋地道∶“这么说,我们说不定可以在那里得到他的消息棉?” 闻言,斐影和风倪微笑地点头。他们都知道人们口中的“幻影阎罗”就是指萨摩,现在叶老大要公开向“幻影阎罗”宣战,他们自然是非去不可,因洛u髡瘙n有助于他们猜测萨摩的行踪! 道兰镇同样的那座院落中,艾蒙一手支着下巴,一手一轻一重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皱,好像在思考什么难题似的。 一名黑衣人来到艾蒙身前,屈腿而跪∶“报告艾蒙大人,第26小队传讯,与敌人遭遇,在牺牲二十位龙兵之后,已经失去敌人的行踪。” 闻讯,艾蒙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悦的情绪从冷冷的声音中透出∶“这意思是┅追丢了?”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肯定地回答∶“是的。” 艾蒙沉默了,看着桌面怔怔地出神。黑衣人没听到艾蒙的吩咐也不敢起身,依旧动也不动地跪着。 主持追击那个神族人已经两天了。艾蒙不得不承认,这个神族人的本领实在不错,起码在躲避追踪上,很有一套。本来以为当初他砍在那人肩上的伤应该会相当程度地影响那人的行动,只要拖着不让那人有机会休息,早晚那人会力竭被捕。没想到他还是小觑了这个能够当他的面搏杀韩特的人了!数次遭遇,不仅不能擒下他,还折损不少手下,最后更是让他逃了去。看来用寻常人类来追捕他是行不通了。 “主子到哪里了?”艾蒙突然偏离主题问。 “据报,主子已过密直市,约莫再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黑衣人小心谨慎地回答。 艾蒙轻轻点头表示知道,接着抬起头看着天空,思索了一会,脸上突然露出坚定的表情,语气果断地命令∶“传令下去。发现他的行踪不准动手,立刻传讯通知附近小队,包围起来,等候使者处置。” 叶老大即将来到,他必须尽快将此事完成,否则难保另起风波。横竖两天前便已请示过叶老大,如今也是派出这些人的时候了。 此话一出,黑衣人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严肃地应了一声是,随即飞快退出院落。 艾蒙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喃喃地道∶“寻常人类奈何不了你,我就不信这支魔族小队也无法将你手到擒来!” 艾蒙已经动用了魔族的力量,逃亡中的萨摩能够全身而退吗? 密直市东北方一处密林中,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已然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仔细一看,一群约莫十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一道高速移动的黑影。从满地的尸体看来,这些黑衣人总数应该不下于二十个,可惜此时围着黑影的只剩这些了。 “快撤退!守在林外!”一名黑衣人大声嘶吼命令。 黑衣人闻言,立刻后撤,没想到他们撤得快,黑影追得更快。 “想逃?没那么简单┅。”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在黑衣人耳边响起。伴随着声音,又有两颗头颅飞起,带起两道骇人的血柱。 见状,众黑衣人几乎绝望了!那种恐怖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不论他们怎么围堵,他们的敌人都能找到弱点,让他们的同伴一个个丧失生命。而他们拼死留在敌人身上的伤口也从同伴牺牲的速度证明,这些伤根本一点都没伤害到他! 就在众黑衣人忍不住想闭眼等待死亡时,他们的敌人突然身形一挫,让众黑衣人大为错愕。要知道,他们对他的恐惧之一,便是那种无人能抗衡的速度。这种速度往往让众人在捕捉到他之前,便已失去生命!如今,他们的敌人却突然失去了速度?!难道说┅,他们的敌人并不如他们想像中的那般恐怖?他也会力竭?也会疲累? 想到这里,众黑衣人大为振奋,立刻呼喝起来∶“他已经累了!杀死他!杀死他!” 在绝望的谷底获得希望,让众黑衣人忘了彼此能力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他们激愤地涌上前去,企图将这个在他们眼中已经力竭的敌人,乱刀砍死。 停下脚步的敌人虽然身形不稳,但那闪着灿亮光芒的金眸却还是满溢着自信。见黑衣人一涌而上,那双金眸终于再度罩上诡异的紫光。 “要杀我┅,下辈子吧┅。”冷冷的声音如箭般刺穿黑衣人不甚牢固的信心。 黑色的身影再度动了,动得缓慢,没有方才行云流水般的自然,他动得仿佛四周的空气浓稠得化不开似的。 黑衣人逼近了,同时却也感觉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压力。那双夺走他们无数同伴生命的双手再度举起了,明明只有两只手,但每个黑衣人却都看到一只手朝着自己的脖子而来。 他们怕极了!从交战至今,他们的敌人都是用一双肉掌充当兵刃,削断了同伴的四肢,砍掉了同伴的头颅。他们将手上的兵刃迎向朝着自己而来的魔手,却在即将砍上的一瞬间,发现他们敌人的身影一闪不见,而那只魔手也像幻影般消失无踪。 敌人呢┅?到哪里去了?擎着兵器,黑衣人试图回身寻找,视线却猛地往上飘,看到树梢,看到天空,看到从胸膛喷出的鲜血┅。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失去了生命,但┅为什么呢? 当所有黑衣人倒卧在地时,那个强横的黑影终于不支坐倒。 这场密林中杀戮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萨摩。 清晨在少年的协助下逃离了小村,萨摩马不停蹄地疾赶,撑过几次黑衣人的围攻,方才才解决一个小队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又在这个密林遭遇另一批黑衣人。他已经铁了心,为了不让残馀的黑衣人继续追踪自己,他将每一批黑衣小队都杀绝了!这一来,自然更是辛苦了。 “主人┅你不能再动手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萨摩脑中响起。 萨摩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无奈地回答∶“双生┅我知道┅。但是我直觉那个艾蒙的手段绝对不只如此┅。若是我不尽快逃离他的势力范围,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 萨摩知道双生的担忧。从方才追杀黑衣人,突然感觉真气混乱,忍不住停下脚步时,萨摩就知道,他已经快要到达身体的极限了。只是他不能停┅!因为,只要在这里停下脚步,迎接他的便是更大批的敌人。 此话一出,双生沉默了。他一直都在萨摩体内,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他再怎么驽钝,都知道他的主人现在所面对的是那个传说中的种族─魔族!面对这种神秘而强大的种族,的确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见双生沉默,萨摩也不再多说,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便奋起精神,吃力地站了起来。他不能休息太久,消灭了这几批黑衣人,接下来的路┅应该会比较好走吧!萨摩在心中苦笑┅,他实在不能肯定啊┅。 叹了一口气,萨摩强迫自己甩掉缠绕在心头的愧疚与罪恶感,将满地血腥留在身后,慢慢走出了密林。 “啊!我们离开魔兽天堂了?”谷鞑惊喜地问。 庞希尔斯皱着眉头,不甚愉快地点头承认∶“从这里开始就属于东陆平原了。再往南应该就可以看到村镇了。” 琉璃看着缀着零星密林、丘峦起伏的东陆平原,心中一阵激动。只要到了村镇,雇了马车,她就可以很快赶到萨摩身边了。 “接下来呢?”谷鞑追问。 闻言,庞希尔斯先是看了满脸兴奋的琉璃一眼,才道∶“接下来就是往南走。找到村镇,好买辆驴车赶路。” “我们快走吧!”琉璃望着东陆平原,几乎迫不及待想立刻飞到萨摩身边。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见 近午时分,萨摩终于来到密直市北方,最靠近魔兽天堂的村落。为了干扰黑衣人的判断,萨摩刻意往东绕行一圈。其间遭遇好几批黑衣人,幸好那名少年的协助似乎起了作用,自己遇到的都是零星小队。为了永绝后患,不让黑衣人太早知道他的真正行踪,萨摩不顾即将用罄的魔力和真气,强行将这几批黑衣人赶尽杀绝,终于才抵达这个小村。这一来,饶是萨摩有两只小精灵借给他的力量,还是大感吃不消,差点撑不到这座小村。 小心躲过村民,萨摩将自己藏在阴影里,争取每一分每一秒,迅速回复已近干枯的体力。只要恢复足够的体力,他便可以潜入魔兽天堂。有了那么一大片的森林,加上密集的魔兽,要躲过艾蒙的追杀,想必会轻松许多。之前在小森林里洗干净的衣服在这几场交战中早已破损不堪,萨摩现在衣服破烂的模样恐怕不比乞丐逊色。没想到他也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啊┅!萨摩苦涩地想着。 “没想到这里竟然没有驴车┅。”一道男声在前方响起,听起来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萨摩谨慎地闪入一条小巷,用超人的灵觉追踪声音的来处。 两个人┅不┅三个人!虽然其中一人的气息相当难以察觉,但萨摩还是肯定有三个人。会是谁呢?从三个人明显经过训练的气,萨摩知道他们都不是小村里务农的平凡人。当然会这样大剌剌聊天的,也肯定不是追杀他的黑衣人了┅。也许根本是他多心了,这三人不过是偶然经过此地的外地人罢了!萨摩虽然劝自己只是多心,但却不知怎么继续仔细注意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琉璃等三人没走多久便看到一个小村。三人没有丝毫犹豫便进了村庄,没想到一问之下才发现,这个村落太小,小到根本没有驴车可以雇。 琉璃和谷鞑失望之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一路上意见颇多的庞希尔斯,来到小村之后异常沉默,像在想什么似的。 想不到办法的两人愁眉不展,却见庞希尔斯像没事人似的,漠不关心。琉璃倒还好,谷鞑却觉得庞希尔斯根本别有意图,才会不关心这件事。于是忍不住便开口催促道∶“喂!你在想什么?说说该怎么办啊!” 经谷鞑这一叫,庞希尔斯倒是回过神来了。只听他没有丝毫挣扎便道∶“没关系!你们在这里等,我到其他村落去找找。”说着,人便似一阵风似的迅速离开了。 这一来,倒是让琉璃和谷鞑都不禁纳闷了。庞希尔斯自从进了村就怪里怪气的,老是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现在还自告奋勇要去雇驴车,这可不透着奇怪吗? “他是怎么了?”谷鞑呐呐地道。 琉璃摇摇头,表示不知。她早已觉得庞希尔斯大有问题,偏生她又必须靠他埙uㄐa实在为难啊! 谷鞑也弄不清庞希尔斯脑袋里在想什么,干脆也就不想了。 “算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等他回来吧!” 琉璃也无异议,便抱着小银狐跟谷鞑沿路寻找休息的地方。 小村很宁静,很淳朴。两边除了低矮的砖土房外,就是错落种植的树木。一地绿草茵茵,看起来异常舒适。 琉璃跟在谷鞑后面边走边感受来到人族后难得的宁静感觉,却在走过一排砖房时心头一跳!不自觉便停下了脚步。 那是什么?为什么她突然感觉萨摩离她好近┅好近? “夫人?”谷鞑见琉璃没有跟来,回头一看才发现琉璃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琉璃对谷鞑的叫唤听若未闻,松开抱着银狐的手,神情迷乱地往回走。 琉璃突然松手让小银狐吓了一跳。幸好小银狐已经长大不少,掉到地上仅是咕哝一声,倒也没受伤。 谷鞑见状虽然不解,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立刻跟在琉璃身后。 琉璃一步步走近,走得越近,心里那异常的鼓动也就越加明显。终于,她来到两栋砖房间堆着农具的窄巷。中午明亮的日光将这条窄巷映得异常阴暗,仿佛潜藏着什么似的。 琉璃心中没有害怕,只有奇异的期待。她脚步微颤地一步步往前走,终于跨进那片阴暗。 光线差异让琉璃一时看不清眼前事物,只觉劲风吹起,扬起她脸颊旁的发丝。 “琉璃?!”熟悉的低沉声音响起。 闻声,琉璃傻了。她还看不清,但是她心中已经确定了那声音的主人,盈眶的泪水很快便模糊了她的视线。 “摩┅摩┅哥哥┅?”琉璃双唇微微颤抖地喊着早已在心中喊了不下千百次的人。 萨摩躲在这里,本来还在猜测那三人的身分。从他们的对话推估他们只是想来雇驴车,也就不再注意,很快就收回心神,专心回复体力。没想到他们分明走过去了,却还往回走,这就引起萨摩的警惕了。只是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萨摩却觉得心中隐隐**,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似的。但眼下这种危险时刻,萨摩也顾不得深思,见人影闪进他躲藏的窄巷,萨摩二话不说便撮掌成刀,一掌劈去。不料一靠近,他可看清了!这哪是什么敌人,分明就是他魂牵梦萦的妻子,琉璃! 察觉这点,萨摩连忙紧急收回掌劲,诧异地唤出琉璃的名字。可不是,他琉璃两字才刚叫出口,他这久未见面的妻子便已泪水盈眶。 “琉璃┅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抓走了┅?”萨摩不确定地问。难道是他太累了?太想念琉璃了?才会让他在这种地方看见琉璃的幻影?! “┅我逃出来了!”琉璃含着泪水微笑回答。终于适应光线的她总算看清楚萨摩,虽然那头黑发显得陌生,但那双温柔的金色眼眸分明就是萨摩所有。 萨摩闻言,只觉心中大石一下落了地,心情一松,本来死死支撑住的身体霎时失去力量,全身一软便往下倒。 “摩哥哥?!”琉璃见状大惊,连忙双手一伸,紧急抱住萨摩。这一抱,琉璃只觉得触手全是汗水,鼻间隐约还闻到鲜血的腥味,心中怵然大惊! “摩哥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琉璃心慌意乱地问。立刻便运起水元素源源注入萨摩体内。 此举让萨摩全身舒服许多。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最惨的是,他还无力疗伤,所以只能咬牙硬撑。现在琉璃用水元素帮他疗伤,虽然对他已近枯竭的真气和魔力没有帮助,但多少使他为数不少的外伤痊愈不少,连带也让他的神智清醒许多。 萨摩甩甩头,尽量维持清明的神智。他想起随时可能赶上来的追兵,再看看满脸忧心的琉璃,立刻提起精神吃力站起身。 他还不能放松!现在,他跟琉璃会合,原本的计画也就行不通了。为了琉璃的安全,他必须争取时间,赶到魔兽天堂去!绝不能冒险等到气力恢复。要是气力还没恢复,敌人就到了,那么琉璃岂不是会被卷入这个危险当中吗? 想到这里,萨摩连忙催促道∶“琉璃┅快点!离开这里,到魔兽天堂!动作快!”说着,萨摩也支撑着想往前走。 琉璃见萨摩往前走,连忙紧跟着跟上,小心翼翼地守在萨摩身边。 “你是┅恩人?”谷鞑抱着小银狐,不确定地看着满头黑发的萨摩。 闻声,萨摩也将视线落向这名似乎有些眼熟的男子,表情带着迷惑。 琉璃见萨摩有些迷惑,连忙开口提示∶“他是谷鞑。以前在鉴院遇过你。” 此话一出,萨摩倒也想起了∶“原来是你!别废话了!快!我们现在马上赶到魔兽天堂去!” “魔兽天堂?”谷鞑诧异地道。他们才刚从那里出来耶! 相对于谷鞑的怀疑,琉璃倒是很笃定。连忙从包裹取出一件淡蓝色斗篷,披在萨摩身上。她知道,萨摩这般焦急肯定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追赶。而会让萨摩受这么多伤的敌人也绝对不简单。所以她让萨摩穿上这件斗篷,就是不想让他在大白天里显得太过醒目。 琉璃的贴心萨摩感受到了,他用力抱了琉璃一下,随即牵起琉璃的小手∶“琉璃┅听说你学了魔法┅。接下来要请你埙uㄓf┅。” 琉璃心中一凛,立刻点头答应。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让萨摩连使用魔法都做不到呢?琉璃心中很迷惑,但却知道现下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跟着萨摩离开窄巷,琉璃转头向仍在犹豫的谷鞑,催促地道∶“谷鞑!快点。白儿就拜托你了!” 谷鞑闻声回过神来,见萨摩和琉璃脸上都带着沉凝的神情,终于知道事情不简单,连忙谨慎点头,抱紧怀中的小银狐,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 一离开小村,琉璃唤起风,将两人团团包裹,举步让风带着两人的脚步,迅速往她不久前才离开的魔兽森林而去。 谷鞑见状,略显不安地看了一眼小村,这才放腿跟上。 “夫人┅!那个┅庞希尔斯怎么办?”谷鞑犹豫地问。 琉璃沉默了一会,终于道∶“顾不得那么多了。” 此话一出,谷鞑也不问了。反正庞希尔斯这人透着诡异,说不定趁这机会摆脱他还满不错的哩! “别急,小心注意黑衣人┅。”萨摩在沉默中,轻声叮咛。 本来应该最焦急的他,现在倒不怎么急了。一来,他一整个早上连续不断地杀戮,还在这一带的黑衣人应该所剩不多,虽然艾蒙究竟什么时候会发现异状,并派人前来递补还不确定,但可想见的,绝非一时半刻的事。再者,这几日的追逐,那些黑衣人已经习惯面对单独一人的他,此刻他跟琉璃和谷鞑一起走,应该会大出他们意料之外。这样想来,只要三人的行踪不算太诡密,应该不致引人注意。若再小心注意黑衣人,要安全抵达魔兽天堂想必不是太困难的事。 琉璃闻言也深吸了一口气,平缓急促的呼吸,放慢速度让紧追其后的谷鞑可以跟上。 “摩哥哥┅追你的人是谁?”琉璃一边操控风,一边开口问。 萨摩虽然让琉璃负起赶路的责任,但却不敢放松,警戒的双眼一直小心注意着四周。听琉璃这么问,萨摩也不隐瞒,老实回答道∶“魔族。” 此话一出,琉璃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魔族?!”她知道萨摩不会骗他,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萨摩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 琉璃一听到萨摩被魔族追杀,便知其中大有曲折,因此也没要求萨摩马上解答,反倒是悄悄加快了速度。那个已经消失的种族又出现了┅,想必很强吧!否则怎有办法将萨摩逼到这境地?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人呢?琉璃想着想着,脑中却不由浮现庞希尔斯残忍冷酷的表情。他┅会是其中之一吗? 道兰镇身为东大陆交通贸易的重要中继站,一向都是都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尤其是在白天,更是一片繁华忙碌。只是,今天的道兰镇似乎显得比平常拥挤了许多,街道满是各式各样装束的人,贩夫走卒、士农工商都有,奇的是,这些人都不像来交易似的,一会看天,一会又互相交头接耳,倒像在等待什么似的。但不论在做什么,他们都有共同的动作。那便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视线投向同一个方向。 仔细一看,原来道兰镇中心本来被当作最大交易中心的广场上,此刻正架着一个一尺半高的高台,高台四周围满了穿着黑色劲装的壮汉,持刀怒目,很具威势。道兰镇上的人潮绝大多数便集中在高台正对面的那条路上。所有人视线的共同中心不用说便是这座高台了。 “时辰近了,怎么还没开始呢?”人群中不时有人议论着。 “不会是诓我们的吧?”有人略显不满地猜测着。 “台子都架好啦!哪有骗人的?”有人不以为然地反驳。 这话立即得到另一人的附和∶“是啊!叶老大身分可不比一般。听说他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有贵族的身分,所以不方便现身。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当众说谎了。更何况这消息都是龙社放出来的,当然不会有假。”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质疑了∶“贵族?怎么可能?!贵族那种身分只会当幕后老板,不能见光。叶老大许是故做神秘,跟贵族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哩!”此话顿时得到不少人附和。毕竟,贵族总是维持表面上的清白,实际上暗地里究竟做了多少肮脏污秽的事,那也只有他们知道了。要是叶老大真是贵族,那么跟奴隶贩子撇清关系都还来不及了,哪还会光明正大出面? 众人讨论的一会,终于有人感叹地道∶“哎┅不论是不是贵族,叶老大的心计和手段总算是高明了。龙社建立才不过短短三年,看看有多少势力被他比了下去?!这会儿托‘幻影阎罗’的福,豺狼虎豹那四兄弟全给灭了,这龙社的威势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了!” 当然,也有人不看好龙社,只听这人不以为然地道∶“我瞧不见得┅。‘幻影阎罗’刨了豺狼虎豹的根,说不得下回便轮到龙社了。虽然龙社很强,可怎么强总不致强过豺狼虎豹那四团合起来吧?‘幻影阎罗’可以一夜间灭了豺狼虎豹,难保不会一夜间把龙社也给端了。” 这点众人都很好奇,也可以说,他们有点期待“幻影阎罗”找上龙社。不是因为他们多欢迎“幻影阎罗”,而是想知道,面对“幻影阎罗”,龙社会有什么结果。 “唔┅说不定这次宣战会,讲难听点就是怕‘幻影阎罗’暗着来捣乱哩!”有人兴致勃勃地猜测。 其他人也觉得颇有可能,很快便附和着道∶“大概脱不了关系。但是,龙社这步棋下得不错。有他出面,那些被砸了饭碗的奴隶贩子总算有了靠山,会一开完,龙社势力肯定增加了一倍不只!” 三个平凡的少年安静地站在一角,听着各方对叶老大的议论。 “风┅,这叶老大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哩!”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人群的一个小角落响起。 “甭猜了。怎么模样也比不上他!约莫是三大五粗的人吧。”另一道声音也用刻意压低的音量回答。 “长什么样子不知道,架子很大倒是真的。”又一道声音闷闷地响起。 “影没耐烦哩!”最先开口的少年带着笑意揶揄。 “放心吧!你看他们那些守卫开始紧张了,差不多是到了。”第二个开口的少年指着高台安慰道。 这三人便是大老远从密直市赶到道兰镇的雪弥、风倪和斐影。他们到这里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得到一直没有消息的萨摩,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算计落空 就在各方的议论越来越大声的时候,高台右方出现了一排黑衣劲装武士,装备精良,精神奕奕地走向高台。随着这些武士的出现,那些负责守卫的黑衣劲装大汉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见状,**首先从高台周围开始蔓延,一下便扩散至每一个喧闹的角落,偌大的广场和大街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不论怀着怎么样的心思,众人这时都仿佛有预感地死盯着高台,就怕一眨眼便错过什么似的。 黑衣劲装武士足足有六十个,分成两列,拉成了长长一排。武士各各表情严肃,上身挺得笔直,一个一个接得牢靠,连步伐都一致得惊人,整整齐齐排成两道移动的黑色高墙。众人瞪大了双眼看,却看不出所以然。倒是机伶的人看出两排黑衣武士应该是叶老大故作神秘的手段,但武士实在排得太牢,又隔得远,纵是用尽眼力也没看清叶老大的身影。 风倪等人虽然站在高处,但毕竟离得远,也没看出两排黑衣武士间的虚实,正愁着,风倪突然灵机一动∶“看脚!” 雪弥和斐影一听,立刻往黑衣武士的脚下看去。附近的人听到风倪的话,也不自觉跟着转移视线。这一看才发现,两排黑衣武士间,竟有三个人以着不同于黑衣武士的速度先后缓缓往高台前进。 不用说,这三人当中定有一个是叶老大了。 谜底一揭开,众人立刻兴奋得窃窃私语。 见状,风倪等人不觉有些得意,不禁对看了一眼,风倪收回视线时还不自觉扫视了众人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竟让他发现了一个有着不寻常反应的人。 那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戴着一顶大草帽,把一张脸都藏在草帽下的阴影中。一身被洗得泛灰的藏青色劲装,虽没打赤脚,但也只穿着简陋的草鞋,像是一个落魄的武者。除了那顶大得异常的草帽之外,这人的装着并不扎眼,但他的反应却很异常。众人看向高台的视线都是兴奋、好奇,他却浑身发抖。 雪弥和斐影不久也发现了那个人,但却很有默契地收回视线。 经过这一会功夫,黑衣武士终于吹礁咛ㄇ啊患峭奖咭环郑笈诺暮谝挛涫坷吹礁咛ㄇ胺秸径ǎ遗盼涫吭蚍殖闪讲糠郑徊糠秩乒咛竺妫吹礁咛硪槐撸肓粼谡庖槐叩奈涫糠直鸸拔雷鸥咛讲唷饬脚盼涫恳豢豢吹街屑溆腥┳趴泶蠛谏峙郏髯乓泼婢叩哪凶哟又屑渥叱觯翰降巧细咛ā?&g;众人等待许久,见状几乎又要开始议论起来,不料却在此时,嘹亮的口号突然一致响起∶“公平交易,银货两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口号出自在场隶属龙社的黑衣武士和大汉,声音一致响亮,顿时将台下将起的议论硬生生压了下去。这口号连续喊了三遍才停下来。众人一开始还被这音量吓了一跳,细听之下,却不禁暗中窃笑。 光听这口号,还以为龙社是个正当生意行号,但人人都知道,龙社做的可是人口买卖生意,赚进口袋里的钱十块有九块是黑心钱,亏他们还能大喇喇地喊出这种口号! 这可不!台下已经有人忍不住不屑地撇嘴讥笑了。 口号声中,三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在高台中央站定。待口号喊毕,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也从高台上传了出来∶“感谢各位今天来参加这场盛会,我是叶老大。” 闻声,众人也顾不得议论了,立刻将注意力转上高台上那三个身材一致、装束一样的男子。只是不论众人怎么看,都看不出究竟声音来自三人中的哪一人。 就在台下众人又为了这个谜题窃窃私语时,台上那三人用饱含感情的声音继续道∶“就如各位所知,四天前,与我们龙社同居帝国五大次势力的豺狼虎豹┅,被凶残的杀人团体┅‘幻影阎罗’一晚歼灭。赤豺、苍狼、白虎、黑豹四位大哥,全都被‘幻影阎罗’所杀。” 尽管众人对此消息已有耳闻,但听同为五小之一的龙社公开宣布还是禁不住议论纷纷。 在一片喧闹中,风倪等人注意到那位戴着大草帽的男子,本来已经平静的身体又再度剧烈颤抖,甚至连双拳都握了起来。这样不寻常的反应让风倪等人确信这人此番来此,必定另有目的,而这目的不消说,一定跟台上正在对豺狼虎豹表达哀悼之意的叶老大有关。 “在场的各位┅应该有不少是四位大哥的属下┅,基业被人所毁的仇恨,应该比我体会更深。”台上的三个人在说完了与豺狼虎豹“英雄”惜“英雄”、“气味相投”、“相见恨晚”的“珍贵”回忆之后,再度以富含情感的声音对着台下呐喊着。 此话一出,当场得到许多人的附和,纷纷叫好。当然,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叫好的人心中都另怀鬼胎。谁不知道五小利益冲突日益激烈?生吞活剥都来不及了,哪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但是,自从豺狼虎豹四团覆灭之后,残馀的手下几乎是处在一盘散沙、无所适从的情况下。这一次听说龙社要公开向“幻影阎罗”叫阵,也是存着观望的态度前来。这会听三个银面人提到豺狼虎豹的事,自然反应热烈。他们心中都存着一个想法,若豺狼虎豹已经确定就此消失,那么归于龙社之下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有此打算,那么叶老大这番话有多少诚意,也就不重要了。 银面人待台下**平息,才又开口道∶“本人当初得知此事,心中十分奋慨,立刻指示手下诸人四处查探可疑份子。可惜“幻影阎罗”十分狡诈,兼且敌暗我明,难以防备。虽然我方曾多次掌握“幻影阎罗”其中一员的行踪,可惜碍于人力,还是为其走脱。” 台下众人本来听到龙社掌握了“幻影阎罗”的行踪,都是一阵兴奋,再听到龙社竟然追丢了,不自觉“啊”地叫了出来。 银面人趁机话锋一转,便以幻影阎罗为藉口,当众招募新血∶“为了将那些残忍的杀人魔绳之以法,今天,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龙社将招募人才,参与我们除去“幻影阎罗”的计画。当然,为了把这报仇的机会优先让给最需要报仇的人,我们招募的对象将以四位老大哥的旧属下为优先。”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起了**,都在议论这个决定。而那个在风倪等人不远处的男子此时却突然拉高草帽,露出一双几乎喷出火焰的双眼。毫无疑问的┅,这人跟叶老大有相当大的仇怨。 就在台下议论纷纷之际,高台右侧龙社队伍里走出一人,来到高台前,扯起喉咙喊道∶“有意愿的人,请现在到台前来。” 台下众人一听,嗡嗡的议论声更大声了,似乎不论有没有意愿,大家都在讨论龙社此举的背后意涵。豺狼虎豹没了,龙社光明正大吸收其馀部,可想见的,未来龙社的势力将直追三大势力。想到这层,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人不禁开始蠢蠢欲动,似想接受招募了。树倒猢狲散本就是不变的至理,更何况是以利益纠结起来的豺狼虎豹?眼看开始有人往高台移去时,一声大喝蓦地响起,硬生生将打算上前之人的脚步打住∶“凡四兽手下,谁都不准过去!”声音出自那个满眼怒火的男子,当场将风倪等人吓了一大跳。 此话一出,全场大哗,就连高台上下的龙社中人也脸色大变。四兽是豺狼虎豹尚未分家之前的称号,自从分家之后,这称号已经许久未用,这会听到怎不令人诧异万分?风倪等人见到这意外的发展也是大为诧异,不禁在心中暗暗推敲起此人的身分。 “谁在这里妖言惑众?!”吆喝众人加入龙社的男子定定神,立刻毫不客气地指责起来。 台下众人你眼望我眼,方才混乱中,大多数人都只听到声音,却没看到是谁开的口。 “我!”那个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将头上那顶宽大的草帽拿了下来。 这下,风倪等人终于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一看之下,搜集许多资料的脑中立刻闪过一个人,不觉诧异地张大了嘴。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名约莫四十馀岁的瘦高青瞿男子,毫不畏惧地挺着胸膛与高台前的龙社众人对峙。虽然一身落魄装束,双鬓斑白,男子那张醒目的长脸,加上那双透着怒火的丹凤眼,还是立刻让众人认出这人的身分。那个被认定已经死于“幻影阎罗”手中的苍狼!风倪等人正是因为发现这个人的身分才会那么惊讶。 不是据说苍狼已经死了吗?难道┅消息并不确实?敢情传出消息的人连尸骨都不会算? “老大!是老大!”一些眼尖的苍狼旧属认出了这个他们前一刻还以为已经命丧黄泉的领导者,立刻涌了上去,团团将苍狼围住。就连其他三股势力的人也因为苍狼是他们老大的拜把兄弟这点渊源,纷纷往苍狼靠拢。 与其跟着龙社混小的,不如跟着苍狼当大的。这点利害众人还是会衡量的。 苍狼没理会众手下的关心,兀自踩着稳定的脚步上前,双眼直视高台上三个银面人∶“叶老大┅,你好大的心机。你为了趁机吞并我们四个人的势力,派人毁了我们的交易会,杀死我的三个拜把兄弟,何必嫁祸‘幻影阎罗’呢?” 苍狼声音不大,但因为现场安静,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这一听,仿若白日里一声惊雷,将众人震得目瞪口呆。 难道那豺狼虎豹四团竟不是“幻影阎罗”所灭,而是龙社栽赃嫁祸,打算并吞敌手的手段吗?! 方才那个吆喝的男人见说话的人竟是同为五大次势力的首领,苍狼,当场不知如何是好。高台上的银面人虽然不见表情,但声音明显惊讶∶“这是‘幻影阎罗’跟您说的吗?若是如此┅,容小弟说一句,您可能中了‘幻影阎罗’挑拨离间之计。” 这话有理,众人都不禁怀疑起来。但苍狼亲眼看到自己的拜把兄弟惨死,若非自己侥幸,绝没有生还的道理,这种情况下,凶手根本没有必要嫁祸他人! “有没有中计,我会调查清楚。今天此事,我苍狼先行道谢,但若是异日让我查出真相,苍狼对天发誓,必会让害死三位拜弟的元凶付出惨痛代价!”苍狼咬牙切齿说完这番话,立刻收起愤怒,恢复沉稳表情,转头就走。 他知道,眼下叶老大只要咬紧“幻影阎罗”,自己一时也莫耐他何。更何况,这‘幻影阎罗’说不定正是龙社的人搞的鬼。否则寻常人哪有办法对奴隶贩卖这么了解?!碍于疑团众多,所以他决定暂时不与龙社撕破脸,先返回根据地重新凝聚势力,觑机报仇! 叶老大也不是简单人物,听苍狼的话便多少猜出了点端倪,但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语气还是一贯的沉稳∶“不论老大哥对在下有多少误会┅,‘幻影阎罗’行事嚣张还是需要得到一些教训,希望若是老大哥人力许可,能多少提供一些协助。” 这话落在在场众人耳中,只觉叶老大宽容大度,不计较苍狼对他的怀疑和指控,但落在苍狼耳中却无疑是一种讽刺,讽刺他绝对无法找到证据,查出真相!苍狼心中大恨,却忍着没反唇相讥,只是冷哼了一声,便领着豺狼虎豹所属手下离开了。 苍狼的出现打乱了龙社的布局。没了为豺狼虎豹报仇的大旗,龙社要向“幻影阎罗”宣战的震撼也显得小了许多。叶老大又宣布了几项坚持,这宣战会也就草草结束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夹在四散人群中,雪弥纳闷地问。 风倪和斐影也正为今天这罗生门似的演变迷惑不解,闻言仅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三人沉默地走了一会,风倪突然扯着两人进入一间小酒馆。叫了几瓶酒,挑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有发现?”雪弥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风倪轻轻颔首道∶“你们有没有听清楚苍狼对叶老大说什么?” 两人回想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 风倪拄着下巴,思索着道∶“听苍狼的口气好像很肯定那天去阻挠贩奴会的是龙社的人,那么他呢?” 雪弥也正觉得此事极不单纯,现在风倪一提也跟着附和道∶“难道是苍狼误会了?但是最近大家风声鹤唳,都说‘幻影阎罗’专门阻挠奴隶贩卖,苍狼应该不会想到龙社头上去啊!” 斐影一向不太发言,但这次遇到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让他也忍不住跟着猜测起来∶“会不会是他故意这么安排,目的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风倪和雪弥乍听之下,本觉极洛u理,但一细想,又觉得此事安排不似萨摩所为。因为这虽然不失是个好方法,但┅听说豺狼虎豹的精英在贩奴会里死亡殆尽,这一来两方势力根本不平衡,也就起不了太大作用。若这的确是萨摩的安排,那么这么大的漏洞就显得不太合理了。 斐影似也想到这点,很快又摇起头来∶“不像┅。”萨摩给他们的感觉一向都是冷静沉着,不应会有这样的疏忽。 “他明明去了,但苍狼却咬定龙社。这一切若非他刻意安排,便是┅此事除了他,还有其他人想藉由‘幻影阎罗’的名头,破坏贩奴会,打击四兽团的势力。只是┅会是谁呢?”雪弥皱眉苦思。 风倪顺着雪弥的思路一路推理下去∶“最有嫌疑的当然是跟四兽同属于五小的龙社,但是┅如果是龙社动手,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让苍狼知道他们的企图?若是说,他们打算将豺狼虎豹一网打尽,所以才没隐瞒身分,怎么又会让四兽里面最关键的苍狼逃过一劫?!若他们知道苍狼没死,怎么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开宣战会呢?太不合理了。” 说到最后,不只风倪皱紧了眉头,就连雪弥和斐影也垮下了脸。 雪弥像是极为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这些问题,我看要是找不到他,我们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的确,眼下只有当日去过现场的萨摩才有可能知道事情始末,只可惜萨摩行踪至今还是一个谜。 雪弥这么一提,风倪随即想及此行最大的目的,立刻问道∶“叶老大说龙社掌握了‘幻影阎罗’的行踪,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雪弥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不知道┅。但是我们之前发现很多黑衣人行踪诡异,说不定便是在搜索他的行踪。” 此话一出,斐影却是摇摇头∶“这也难说。说不定有可能是龙社发现苍狼未死,派人追捕也未可知。” 这倒有可能,只是这么一想,萨摩的行踪又复成谜了。 “是与不是,就看今天之后,那些黑衣人的动作了。若他们还在搜索,表示搜的不是苍狼,而是他。若没搜索,那之前找的大约就是苍狼了。若还在搜索,但便极有可能与他有关。”风倪总算较为豁达,很快就不再徒劳猜测。 雪弥和斐影理解地点点头。也是,现在苍狼已经现身,若这些黑衣人找的是苍狼,如今再找也无意义。 略一思索,风倪将之后的行动重点交代了下来∶“如今首要之事便是回到密直市,注意那些黑衣人的行踪,说不定可以得到他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魔踪再现 就在萨摩等人急于赶路,道兰镇的会议热闹展开之际。前往寻找驴车的庞希尔斯却在小村南方四里处的一座偏僻废村现身。 宁静的废村本应袅无人烟,但此时却有一缕淡淡轻烟从村中飘起。来到废村的庞希尔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缕轻烟,接着直直朝着轻烟走去。 轻烟起处,五名一身黑色劲装搭着件火红披风的男子围着柴火。柴火上架着一柄铁剑,铁剑上串着已然闪着油亮光泽的肥鹅。庞希尔斯的到来,五名男子没有回头,却都知道。其中一名男子一边拨着柴火,一边声音低沉地道∶“谁?” 庞希尔斯对五人的反应似乎也不惊讶,反倒很沉稳地回答∶“庞希尔斯。” 五人闻言,齐齐惊讶地回过头来,直视庞希尔斯。这一转头,五人相貌顿时看得清清楚楚。五个人都有张极洛un看的脸,随便一个走出去肯定都会迷倒不少女性,更特异的是,五人不论轮廓深浅,阴柔还是阳刚,都透着诡异的邪魅。最先开口的男子有一头乌亮的长发,明亮的深棕色眼珠。他端详了庞希尔斯好一会,突然眯起双眼,口气危险地道∶“没错┅,你是庞希尔斯┅。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任务呢?” 男子的口气带着警告,庞希尔斯却神色自若,扬起嘴角道∶“我的任务不须向你交代。” 闻言,男子眯着的眼睛闪过一抹厉光,直直射向庞希尔斯。庞希尔斯毫不畏惧地与男子对视。 男子看了庞希尔斯一会,终于收回视线,不畏热气地将铁剑取下,一边将肥鹅支解,一边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说道∶“你的任务我可以不管。不过┅你来这里要做什么?” 庞希尔斯,大步向前,一屁股坐在五人之中∶“你们留的暗号是‘所有没有任务的族人阶u’,我没看错吧?” 男子支解肥鹅的动作一顿∶“没看错。” 庞希尔斯得意一笑∶“我现在算是没有任务,所以自然要来阶u了。只是料不到会遇到你而已。” 闻言,男子忍不住抬眼瞪着庞希尔斯,大有动手打架的意思。一名栗色长发,却有一对腥红色眼睛的男子见状,连忙开口打圆场∶“温达那,别吵了。你们不合大家都知道,但是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任务,私人恩怨先放一边吧。” 此话一出,被叫做温达那的男子也不便再吭声。倒是经这男子一提,庞希尔斯忍不住追问∶“这次是什么任务,怎么需要下这样的命令?” 温达那虽然答应不吵,但也不打算跟庞希尔斯说话,所以庞希尔斯一问,他反倒撇过头,不理不睬了。庞希尔斯也不在意,转头对着方才打圆场的栗发男子问∶“你告诉我吧!渥德。” 男子渥德无奈地看了温达那一眼,简单解释道∶“前几日,道兰分部被神族人入侵,杀死韩特,还杀伤艾蒙。那些人类手下抓不到,艾蒙只好向夫人请示派出本族的人。听说这个狡猾的神族人时而往西,时而往北,我们只好分两路追。艾蒙怕人手不够,叫我们沿路下暗号,其馀族人便可加入。” 闻言,庞希尔斯有些惊讶地道∶“神族人什么时候这么大胆,竟然大喇喇地跑到咱们地盘上来了?” 温达那见庞希尔斯惊讶,忍不住奚落地道∶“哼!少见多怪。我们的人都曾经到神迹密林探底了,神族的人来我们分部踩盘又有什么稀奇!” 庞希尔斯瞪了温达那一眼,回转过头又问起渥德∶“既然要找,有没有特征?那个神族人长什么模样?” “模样不清楚,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蒙面。特征倒是有,那人有一头黑色的头发和一对金色的眼睛,相当明显,应该不难找。”渥德颇具自信地道。 闻言,庞希尔斯不禁纳闷起来∶“黑色头发啊!真是稀奇哩!” 渥德颇有同感地颔首道∶“的确满少见的。如果不是那对眼珠子,恐怕艾蒙还猜不出那人的身分哩!” 庞希尔斯和渥德谈得高兴,温达那却没那份好心情陪他们。只见他草草解决了自己分到的肥鹅,催促道∶“要聊还怕没时间吗?能到的也该到齐了!赶快出发吧!” 渥德看来是个相当圆滑的人物,闻言立刻点头答应∶“这话也是道理,快些吃吃好上路,迟了怕给溜了。”说完便率先低头吃了起来。 庞希尔斯低头沉吟了一会,突然道∶“你们先上路,我去处理些闲事,你们沿路留下暗号,我自会跟上。” 此话一出,五个人全纳闷地看向庞希尔斯。 “有什么事比任务更重要?!”温达那相当不满地道。 庞希尔斯扯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回答道∶“小事一桩,用不了多少时间。” 温达那双眉一竖,就想发作,倒是渥德见机立刻插嘴道∶“这倒没关系,反正何时找到目标还是未定数。早早处理完,尽快赶上来,料想也误不了大事,你就先去吧!” 渥德此话一出,温达那愤怒的视线立刻转向渥德。庞希尔斯则是顺水推舟,直接道了声谢,便转头离开废村。 见庞希尔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温达那的怒气立刻爆发出来∶“渥德!你做什么答应他?!为了私事放下任务不管,按规定是要重罚的。” 渥德吃完手上的肥鹅,残馀的骨头往地上一丢,这才转头回答∶“眼下这事还不紧急,何必为了这事和他扯破脸?他是三王的心腹手下,这次下命令的艾蒙虽然是二王的心腹,平常也会护着你,但是说到跟三王撕破脸,艾蒙恐怕不会太乐意。届时,你不只奈何不了他,还会被当成笑柄哩!” 温达那也不是笨蛋,渥德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怪就怪他自己没办法成为二王的心腹,中间还隔着艾蒙,硬是跟庞希尔斯差了一级,才会总是斗不过庞希尔斯。 “唉┅还是你想得透彻,难怪艾蒙常讲,要是你愿意专心为二王办事,三王的势力肯定无法成长得那么快。”温达那感触良多地道。 渥德闻言,也不正面回答,仅是轻笑一声道∶“对我而言,魔族上下是一家,替二王办事跟替三王办事,都是一样的。别想那么多了,早些出发吧!” 渥德这么回答,温达那也不便多说。五个人简单收拾一下,便即刻上路了。 庞希尔斯有任务在身,顾不得雇驴车,一路急赶返回那座小村,打算随便找个藉口离开,不料整个村落寻遍了,却不见米坦娜和谷鞑的行踪。问了村民,才知道他们在他离开不久后也跟着离开小村了! 这个变化让庞希尔斯大为惊讶。米坦娜和谷鞑为什么离开?米坦娜不是急着雇请驴车好去寻找她的丈夫吗?是什么让她放弃这个决定?难道┅┅?不,就算她另有方法找她的丈夫,也不可能不等候他。 这个疑惑悬在庞希尔斯心中,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终于,庞希尔斯决定先将任务摆在一边,先找到米坦娜弄清楚事情始末再说。 离开小村,庞希尔斯闭目伫立,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一双比平常更加血红的双眼直直往北看去。深吸了一口气,庞希尔斯身化流光,直往北而去! 萨摩等人经过一番赶路,终于来到魔兽天堂。为了保险起见,三人不敢多做休息,又赶了一段路才找了个地方休息。虽然一路上由琉璃负责赶路,但萨摩有伤在身,赶了这一段路便已到了极限,见到了地头,全身一松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就连琉璃带着萨摩赶了这么长一段路,也不免略显疲态,谷鞑更不用说了,他几乎一听到可以休息,便全身放倒,躺在地上喘大气。 “别躺着。起来!”萨摩见谷鞑似想躺在地上睡大觉,连忙开口阻止。 谷鞑闻言睁开眼,不解地看着萨摩。原来萨摩虽然瘫坐在地,却还是撑着挺直背脊盘坐着。 见谷鞑表情疑惑不解,萨摩不禁纳闷地道∶“你如果是练武的人,应该知道,力竭之后,最忌的就是完全放松的休息。”不论是武功还是魔法,过度透支后都不能放任自己全然休息,而是必须处于半休息的状态,长此以往,身体的潜能才能被激发出来。 谷鞑本有不解,此刻听萨摩这么一讲,立刻惊得猛然坐起,规规矩矩地学着萨摩的模样盘腿坐好。 萨摩见谷鞑这般听话,不由哑然失笑,但想及这个脱籍奴隶连个像样的内功也没有,心中一动∶“改日我教你套内功,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运功还可以事半功倍。”他那几日泡在日月图书馆,虽说是寻找龙人筋脉的秘密,但也真看了不少人族的功法,有些甚至相当不错。再不然,琉璃之前在神殿地下所看到的书也不少,想必随便也能找个几套出来。 谷鞑一听大喜,也顾不得累了,立刻跳了起来,对着萨摩猛鞠躬∶“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谷鞑毕生难忘。” 萨摩见谷鞑这一拜好似没完没了,顿时头大起来∶“够了!你再继续拜,我便不教了。” 此话一出,谷鞑顿时愕然,又想感谢,又担心萨摩不教,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站着。琉璃见状,只得道∶“谷鞑┅你要是感谢摩哥哥,那便好好保护他吧!我去找些药草来治伤。” 谷鞑正在想着如何报答萨摩,听琉璃这么一说立刻忙不迭地答应∶“谷鞑就是死,也会保护恩人!”说着当真直挺挺地端坐在萨摩面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萨摩和琉璃闻言见状,不由苦笑地对看了一眼。谷鞑根深蒂固的奉献观念总是让他们啼笑皆非。 谁也想不到,就在不久之后,谷鞑此话当真实现了。 风倪三人离开道兰镇,放足在东陆平原上急赶。帝国夜晚实施宵禁,若不早些赶到密直市,待天黑各城镇城门一关,他们就得露宿大原。夜晚冷是一回事,主要是夜晚魔兽出没频繁,别说睡了,倒楣点的可能得打一整晚的魔兽。 越过一座矮丘,绵延在前的是一片野林。这在东陆平原是再寻常不过的了,虽然野林让魔兽有藏匿的地方,但居民一方面需要野林挡风,一方面也靠着野林提供日常所需的柴薪,所以东陆平原上常是这样农地村落野林间杂错落分布的景象。 风倪三人一路上已经穿过不少野林,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但这次,三人远远看向野林,却见一头高大野兽从野林中穿出,以着惊人的高速往西而去。风倪等人见状一怔,正怀疑是否自己眼花看错了,那野兽却突然一顿,接着折返奔回,在三人前路站定。风倪等人更是惊讶了,不自觉便放慢脚步,纳闷地对看了一眼。 “那是┅魔兽吗?”雪弥惊讶地道。 风倪也很惊讶,眯着眼睛又仔细看了一会。那高大的身材跟寻常的野兽相距太大,最可能还是魔兽。 “这┅天还没黑哩!”风倪又惊又疑地道。 三人还在诧异间,斐影突然惊呼出声∶“它过来了!” 风倪和雪弥也看到了,顾不得思索洛u]兽会在大白天里出现,立刻便伸手探向腰间的武器。就在三人警戒之际,魔兽踩着高傲的步伐靠近。没错!就是高傲!那魔兽浑身散发的都是高傲,而高傲的魔兽,他们生平只见过一头┅! “咦?!”魔兽靠近,三人不约而同发出惊讶的叫声,按在武器上的手也松了。 “那┅那不是┅┅?”雪弥惊讶之下,连话都说不全了。 那头踩着高傲步伐靠近的魔兽,有着一身飘摇的银色长毛,寒冷无情的银白色瞳孔,不是萨摩身边那头叫做小斑的魔兽是什么? 银色魔兽在三人呆怔间来到跟前,银色眼睛不耐烦地扫了三人一眼,见三个人只懂呆瞪着,不悦地低吼了一声。 这一吼将三人吓了好大一跳,不自觉往后连退了三步。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总算回过神来。 “你┅是小斑吗?”雪弥不确定地问。他记得小斑一直跟在萨摩身边,怎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 银白色魔兽用力点头回应。 见状,三人总算肯定眼前这头魔兽的确是小斑。只是问题来了,小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风倪纳闷地问。 闻言,银白色的魔兽还没有任何反应,倒是雪弥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你这么问,叫它怎么回答?” 风倪哑然失笑。是了!他怎么忘了小斑就算再有灵性也只是一头魔兽,这么问叫它如何回答呢? “那换个方式好了。小斑┅,摩耶在哪里?”风倪选择较为简单的方式又问了一次。只要小斑不是因为与摩耶失散,那么他们只要跟着小斑,便可找到萨摩!这可比毫无头绪地盲目寻找来得好太多了! 银白色的魔兽将头甩向西北方向。 “┅你是说┅,摩耶在那个方向吗?”雪弥试探地问。 银白色魔兽巨头连点。 众人见状,心下大喜。既然如此,要与萨摩会合是再简单不过了。 “你要带我们去找摩耶吗?”风倪这般解读小斑方才折返的行为。 小斑银色眼睛看着三人,明明没有任何反应,三人却都觉得这头独特的魔兽正在“考虑”。 好一会,小斑终于点点头,低吼了一声,转身往西而去。 风倪等人见状,连忙跟上。小斑领着三人先是向西奔,之后又折而向北。只是小斑似乎很焦急,速度极快。三人使尽全力,仅能远远跟着,之后气力不继,更是完全失去小斑的身影,只能抓准这方向往前走。 萨摩盘坐在一棵树下,闭着眼睛休息。他不知道魔族的人何时会追上,只能尽量争取每一分每一秒休息,尽快恢复体力和精神。谷鞑则是谨记着琉璃的那番话,虽然眼皮沉重,却还硬是瞪大眼睛,警戒地看着四周。 萨摩休息了一会,睁眼看看天色,估计琉璃也该回来了,便随口问道∶“谷鞑,你怎么会跟琉璃在一起呢?” 谷鞑闻言,立刻挺起背脊,恭敬地回答道∶“夫人说她是庞希尔斯从奴隶船上救下来的,在北边的港口靠岸,正好我跟家人都被抓去那里,奴隶贩子本来打算杀我,幸好恩人给的护身符有效,谷鞑这条小命才保住,也因此才跟着夫人一起走。”自从谷鞑确定了琉璃的确是萨摩的妻子之后,便改口叫琉璃夫人了。 “庞希尔斯?”首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萨摩忍不住挑眉追问。这是谁?听起来让人很不高兴┅。 “庞希尔斯原本是奴隶船上的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救夫人逃出奴隶船。”谷鞑简单介绍。 萨摩一听,不禁沉吟起来。原本是奴隶船的人,却救了一个被奴隶贩子抓走的人┅。实在透着古怪啊┅!正想问详细一点,却感觉一股气快速接近。萨摩心中一凛,立刻撇头看去。 只有一个┅!是追兵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雨前的宁静(上) 庞希尔斯一路追着琉璃和谷鞑的气息,终于来到魔兽天堂。幸亏他曾与琉璃和谷鞑同行好一段时间,对他们两人的气息相当熟悉,否则真难以追踪。虽然不解洛u馐[璃等人要走回头路,脚下却没停。感应到两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庞希尔斯就知道他已经快追上他们了。于是,庞希尔斯放慢脚步,收敛气息,那双血红的眼睛顿时不再显得那般刺目。 穿过一排树丛,一双满溢精光的金色眼睛顿时映入眼帘。锐利的视线叫庞希尔斯忍不住心中一跳。 庞希尔斯总算沉稳,很快就定下心神,仔细看去。只见一名俊美异常的黑发男子面无表情地盘坐在一株大树之下。男子全身散发的冰冷的气息,金色的双眼瞬也不瞬地直瞪着他,眼中隐约流露警戒的光芒。 黑发、金眼?!他是那个神族人?!庞希尔斯在心中大声呐喊。 庞希尔斯内心激动,萨摩也不平静。这人很危险!!萨摩心中警钟大响。 “庞希尔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啊?”谷鞑惊讶的声音传来。 方才他与恩人说话,没想到说到一半,恩人却突然不说话,猛瞪着他的后面。于是,他转头看去,就见庞希尔斯表情古怪地站在那里。这真是令人惊讶,他本来还以为他们不告而别定会让庞希尔斯大为惊慌,少不了要几日好找,没想到天色还没全暗哩,庞希尔斯便跟上了! 谷鞑此话一出,萨摩锐利的双眼微微一眯。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叫做庞希尔斯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那身功力,独特的气质,根本不该属于一个基层的奴隶贩子!若以此推断,这个庞希尔斯救琉璃的目的恐怕也不若表面那般简单。他有什么企图?为了美色?他知道琉璃的身分吗?萨摩心里堆了许多问题,但是他知道,这些问题都不适合拿来问这个相当危险的人。 庞希尔斯一点都不想回答谷鞑的问题,现在他最感兴趣的是┅,这个神族人洛u|在这里。 “谷鞑┅,他是┅?”庞希尔斯谨慎地试探。 谷鞑不疑有他,老实地回答道∶“他是我的恩人,夫人的丈夫。” 闻言,庞希尔斯皱起眉,不确定地问∶“夫人?┅你是说,┅米坦娜?” 谷鞑也没犹豫,立刻便点头回应。 庞希尔斯见状,脸上闪过异常复杂的神情。米坦娜的丈夫?!他曾经想过连同米坦娜的丈夫一起收集┅,没想到竟会是神族人?!神族人怎会娶人类为妻?是为了掩护身分┅?还是像他一样,也是为了收集? 庞希尔斯变幻不定的表情,萨摩半点不漏地收入眼中,心里对此人的怀疑更是开始直线上升。 “庞希尔斯┅,你怎么啦?”谷鞑见庞希尔斯不言不语,不禁疑惑地问。 谷鞑这一问,庞希尔斯立时醒过神来。 “┅没事!你好,我是庞希尔斯!”庞希尔斯装做若无其事地向萨摩打了一个招呼,接着又立刻转过头对着谷鞑问∶“对了!米坦娜人呢?” “夫人去找草药为恩人治伤。”谷鞑老实回答。 闻言,庞希尔斯略一沉吟,随即对着两人微笑道∶“我去看看,这林子里魔兽多,放她一个人恐怕不妥。”说着也不等萨摩和谷鞑回应,转身又钻进了林子里。 萨摩何其敏锐,略一注意便发现庞希尔斯所去的方向根本不是魔兽天堂深处,而是往南离开魔兽天堂!他为什么急着离开,却又不敢老实说?萨摩心中不安的感觉越积越高。 庞希尔斯看着他的眼神分明古怪,难道┅庞希尔斯认识他?又或者┅,庞希尔斯曾经是奴隶船的人,到现在还跟奴隶贩子有接触,而这些奴隶贩子又碰巧是龙社的人?!会不会庞希尔斯已经从龙社那里得知他的身分?! 萨摩脑中思绪混乱,只觉越想越有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敌人来袭也是早晚的事。但他目前体力只恢复了一点,实在禁不起再一次大规模动手,更何况这次还要保护谷鞑和琉璃┅。看来,他们还是得先避一避才行┅。 “恩人┅?你怎么了?”谷鞑见萨摩眉头紧皱,忍不住开口问。 萨摩从思索中回神,抬头便见谷鞑满脸忧心,正打算开口安慰,却猛然想到刚刚想好的对策中存在着一个致命的漏洞!! 这个人分明在小村与琉璃、谷鞑分手。后来琉璃带着他急赶,一路没留下任何记号,但这人竟能追上来?!这分明表示,这个叫做庞希尔斯的男子有独特的跟踪方法。若是如此,他打算先避一避的想法就行不通了。要知道他目前有伤在身,一追一逃的方法本就不利于他,若是还有精擅追踪的高手,那就更不利了,很有可能自己跑到筋疲力尽,却仍无法争取到太多时间。 就在萨摩心中思潮起伏,迟迟下不了决心时,谷鞑却突然跳了起来,叫了声“小心”,便双手大张,拦在萨摩身前。 萨摩闻声一惊,回神看去。原来竟是一头魔兽飞快窜近,一转眼便到了眼前。 只一眼,萨摩便不由得扬起嘴角,愉悦地笑了∶“别担心,谷鞑!坐下吧!” 谷鞑闻言又惊又疑,一时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魔兽一到眼前便倏地停步,示威似地站在谷鞑面前。这时,谷鞑可看清了,这头魔兽有一身银白色的毛发,一对冰冷漠然的银色眼珠,和如豹般优雅的线条。魔兽冷冷地觑着谷鞑,似有些看不起的味道。 谷鞑正自惊疑间,身后的萨摩却以温柔的嗓音道∶“小斑,你回来啦!” 此话一出,谷鞑顿时愕然。小斑?恩人唤的是眼前这头巨大的魔兽吗? 谷鞑还没想清楚,就见银白色的魔兽应声温驯地缓步上前,锐利的银色眼睛透出淡淡的担忧看着萨摩。 谷鞑见魔兽接近本想上前阻拦,却让背后的萨摩一手拉住。于是,就在谷鞑惊得无以复加的表情中,银白色的魔兽来到萨摩身边,温驯地趴伏在地,双眼一闭便兀自休息了!! “他是我的朋友┅,小斑。他不会伤害你。”萨摩淡笑解释。 谷鞑愣愣地点头,双眼还是没离开这头令人惊讶的银白色魔兽。 萨摩也不管谷鞑的反应,兀自轻柔地抚摸小斑柔软的银色毛发。他知道小斑累了,它应该是照他吩咐,将帕兰德送得远了才又折返回来,是该好生休息。 看着闭目休息的小斑,萨摩混乱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方才无解的问题也终于有了解答。他决定以静制动,以逸代劳!与其盲目奔波,不如蓄积体力,与敌一拼。 就在萨摩下定决心的同时,一道身影以惊人的高速穿出魔兽天堂,往南而去┅。 夕阳西下,满天红云,红得令人心惊,仿佛预告即将到来的杀戮┅。 琉璃一路找寻要用的药草,生怕漏了一样,耽误了萨摩的伤。小银狐跟着琉璃的脚步,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好不高兴。 数数手里的药草,琉璃长长呼了一口气,抹抹额际渗出的汗珠,抬头看看天色,却在看到满天红云时,心头猛跳。 又来了!这种心惊的感觉,最近不时浮现。这片红云多么不祥啊! 琉璃回头看了来路一眼,又看看手中的药草,终于还是放不下心中那块大石,转身往回走去。 琉璃一回到休息的地方,看到的就是萨摩盘腿闭目,谷鞑满脸警戒。这情景与她刚去采药草时并无二致,但琉璃就是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已经不对了。 “谷鞑,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琉璃向发现她回来的谷鞑询问。 谷鞑“喔”了一声,反倒惊讶地反问∶“刚刚庞希尔斯回来了。他说去要去找您,您没遇到吗?” 琉璃闻言愕然∶“我没遇到啊!” 谷鞑迷惑地猛抓头∶“这┅这┅谷鞑就不知道了,许是没碰上面吧!” 琉璃正自奇怪,萨摩却睁开眼,若无其事地道∶“他可能还在找你哩!放心,我看他不会出事。” 琉璃一路与庞希尔斯同行,大约知道庞希尔斯的本事,闻言也觉有道理,便不再担心。眼下比较重要的是萨摩身上的伤,于是琉璃抓着药草快步来到萨摩身旁。没想到一靠近,一颗银色头颅突然从萨摩身边探出头来,两只耳朵高高竖起,一对银色眼珠警戒地看着靠近的琉璃。 琉璃初见一颗银色的大头探出来,自然是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萨摩身边还趴着一头银白色巨兽。巨兽很美,很优雅,很高傲,很冰冷,也很纯粹┅。 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琉璃奇异地没有任何惧怕,水蓝色的眼睛清澈透明地与银色的目光对视,仿佛从那银色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片广阔世界,和一颗傲如冰霜的心。 银白色巨兽银色的目光从一开始的锐利,逐渐温和柔软起来。它缓缓站起,抖抖那身蓬松的银色毛发,轻巧地靠近琉璃。猫般的双眼轻轻眯起,竖得高高的双耳也温驯地贴在两侧。琉璃伸手轻摸巨兽头颅,没想到巨兽却主动将头往琉璃的手掌贴去。 琉璃脸上掠过一抹惊讶,随即笑了起来,纤纤十指在巨兽银色毛发中来回穿行抚摸。银色巨兽似乎相当享受这种感觉,双眼立时眯得只剩两条细线。 萨摩见状,先是惊讶地挑起眉。斑夏达是不容易驯服的魔兽,它那身高傲和冰冷总是让人惧怕却步,更别说它呀压根瞧不起任何生物┅。这样的魔兽,竟会这么简单便接受琉璃,也难怪萨摩会惊讶了。想当初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它接受他哩! 再看到小斑贴到琉璃身边磨蹭,萨摩立刻将惊讶抛倒脑后,皱起眉头来了。他知道小斑喜欢琉璃,但看到这一幕,萨摩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咳!”萨摩轻咳一声。 琉璃闻声回过神来,表情兴奋地对着萨摩道∶“摩哥哥,它好漂亮啊!” 萨摩不着痕迹地将琉璃拉到身边,搂在怀中∶“它是小斑,是传说中的魔兽斑夏达。”说着还对小斑投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斑接收到萨摩的不悦,无辜地垂下了头。 琉璃不觉异样,听萨摩提到斑夏达,立刻放下手里的药草,将小银狐抱了过来,兴奋地展示道∶“摩哥哥,你看,它是银狐的孩子喔!它叫白儿。” 小银狐白儿被高高举起,咕哝地埋怨着。 “银狐?”萨摩惊讶地挑高眉,好奇地上下打量起来。小银狐目前的身材直比一只中型狗,但满脸无辜,眼神也不甚锐利,连毛发都只是白色而非银色,看得出来应该初生不久。 “我还怕白儿孤单,现在有小斑陪,实在太好了!”琉璃高兴地将自己打算说出来。 此话一出,小斑眼中闪过一抹嫌恶,看来是一点也不欢迎这个同伴。 萨摩见状,在心中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却仅是微笑地道∶“这也不错。以后白儿就让小斑负责照顾了。” 琉璃不觉有异,闻言立刻将小银狐放在小斑背上,高兴地道∶“白儿,你看,你有朋友了。” 小银狐白儿似乎也很高兴,抓着小斑背上美丽的银白色毛发,满足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相对于小银狐和琉璃的快乐,身为“当事人”的小斑,却非常不耐烦地跺起脚。一向独来独往的它,一点都不习惯多了一个累赘! 解决了小银狐的问题,琉璃立刻回过头,将刚刚放在地上的药草拾起,一样样分类。 小斑见琉璃没注意,立刻两三下将小银狐甩下地。小银炙un不容易找到那一身与父母相似的毛发,怎愿意轻易放弃?在地上翻了个身,又待爬上小斑身上。小斑却不让小银狐爬在它身上,先将小银狐踢到一边,又龇牙咧嘴地恐吓小银狐。小银狐见状大为恐惧,不敢造次,只得可怜兮兮地瞪着大大的黑色眼睛渴望地看着小斑,嘴里咕噜咕噜地低鸣着。 小斑从鼻子里喷出了一口气,兀自趴下闭目休息,理都不理一旁的小银狐。 小银狐呜呜的低鸣声持续着,终于让小斑不耐烦地睁开眼,恶狠狠地瞪向小银狐。小银狐虽然怕,可嘴里呜咽的声音却没停,最后小斑终于前爪一耙,将小银狐扯到了身边,用厚厚的长毛将小银狐埋了起来。 小银狐被小斑的长毛覆盖,就好像回到父母怀里似的,立时就不叫了。 这时琉璃也分好药草了,转头看到这一幕,不禁满意地笑了起来∶“小斑好温柔,这样白儿就不会孤单了。”她最担心小银狐跟着她太久,会忘记魔兽的野性,这下有小斑带着,总该能学些基本的觅食能力吧! 此话一出,萨摩戏谑地看了小斑一眼,而小斑也回了一个无奈而苦恼的眼神。 琉璃心里记挂着萨摩身上的伤,分好药草就不再耽搁,立刻七手八脚地将萨摩已经破得七七八八的上衣脱下,却在看到那全身大大小小尚未痊愈的伤痕时,忍不住惊呼出声,双眼一热,眼泪就这么啪答答地滴了下来。 萨摩见状心里一疼,伸手抹掉琉璃的泪珠,望进那双闪着水光的蓝眼睛,温柔地安慰道∶“哭什么?这些伤要不了几天就会好了,不值得哭。”见到琉璃的眼泪,萨摩就像心被刨掉了一块似的。 尽管萨摩的安慰显得有些笨拙,琉璃却能体会。因此,她擦干眼泪,露出一朵灿若春花的笑容,才低下头一个个检视萨摩身上的大小伤痕。尽管如此,她还是在看到萨摩左肩那道深长的伤痕时,倒抽了一口气∶“这伤┅很重┅!”她看得出来,这伤痕只有表面收口,实际上里面的组织破坏得相当严重,可见一开始定是个深可见骨的伤痕。 萨摩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无奈地道∶“这伤是魔族的人留下的,不容易治,只能暂时别让它出血再说了。” “你怎么会遇到魔族的人?魔族不是已经消失了吗?”琉璃一边将手里其中一样药草挑出来,在双掌间揉碎,一边开口问出心中悬了许久的疑问。 萨摩自然不会告诉琉璃,此行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她,才会误打误撞地与魔族遭遇。但琉璃既已问了,他还是要回答,于是他语意模糊地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本来应该消失的魔族和神族,好像┅根本就没有消失。他们对人类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还有神族?”琉璃惊讶地道。她从来不怀疑萨摩会对她隐瞒事情,所以也不觉得萨摩刻意略过她的问题。 萨摩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据他们的说法,神族的确也出现了。”若再对照之前墨君他们的对话内容,萨摩认为可信度相当大,也因此,他格外的忧心┅。 琉璃将手中的药草汁液涂抹在萨摩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上。清凉的感觉瞬间传遍萨摩全身,让他忍不住轻声叹。 “那┅接下来怎么办?”琉璃担忧地问。在她眼中,魔族和神族的出现,远不如萨摩本身来得重要。 萨摩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地道∶“不知道┅。目前看来┅,我还没办法脱身。” 若神迹密林当真是神族的根据地之一,那么可以想见的,当帝国迟迟无法解开神迹密林之谜时,学院便会被牵扯其中,如此一来,他想自外于此,恐怕就很难。当然,他大可以撇下一切,返回中央大陆,只是这样就违背当初他离开中央大陆的初衷了。更何况,他现在有了塔钥,若不趁机好好见识一下人类的绝学岂不是太可惜了? 琉璃又拿起一份药草,在手里揉搓,不同的是,这一次,琉璃的掌心隐约透出淡黄色的光芒,一滴滴渗进药草中。不一会,药草被揉出了深黄色的黏稠**,附着在琉璃细白的手掌上。琉璃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来沾抹**,然后才一点一滴地轻轻抹在萨摩的伤口上。说也奇怪,深黄色的**接触伤口之后,不一会便迅速渗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在伤口上面。 琉璃不以为怪,依旧持续将**抹上伤口。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琉璃终于说话了∶“我会陪你┅。”声音很轻很细,但却很坚定。 萨摩闻言,全身一震,随即转过头瞬也不瞬地盯视着琉璃,金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琉璃见萨摩没回答,不由得有些紧张,忍不住便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已经学会魔法了┅,我┅我不会拖累你┅。” 此话一出,萨摩忍不住伸手轻抚琉璃细白柔嫩的脸颊,眼中复杂的光芒换上了浓浓的柔情∶“我从来不认为你在拖累我。”他只想终生将琉璃护卫在他的羽翼下,永远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闻言,琉璃蓝色的眼睛随即泛上水气,映得蓝眸更加晶莹动人。她没有回答,因洛u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风雨前的宁静(下) 低头细心地将萨摩身上的伤一一处理过,琉璃赫然发现萨摩左手掌上牢牢地缠着黑布。纳闷之下,琉璃拉起萨摩的左手,惊讶地问∶“你的手也受伤了?” 萨摩经琉璃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左手掌上的异状,忍不住苦笑起来∶“不算受伤。” 这回答当场让琉璃听得迷糊了,萨摩干脆伸手将黑布解开。 “疑?”琉璃惊呼。 原来解开黑布的手根本没有任何血迹,只有手背手掌处吸附着如墨汁般的黑色。 琉璃唤来水滴洒在萨摩手上,再用纤指搓了一会,发现这黑色一点都没有褪去的迹象,忍不住惊讶地问∶“这是沾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杀了个魔族人就变成这样了。”萨摩语气很是无奈。可惜他借小黑小白的力量前,忘了先问问这黑抹抹的东西如何处理,否则现在就不用苦恼了。 “魔族人?”琉璃心中一凛,不禁凝神细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摇摇头∶“不是诅咒,但是很不祥┅。”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琉璃也不知如何处理起。 闻言,萨摩心中暗暗一惊,也跟着将左手举近,仔细端详起来。 怎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真是大吃一惊。原来这左手上的黑色竟跟他之前刚发现时不一样了!!上次那黑色像片薄膜,附着在手上。但现在,这黑色竟像渗入了皮肤,隐约还看得出奇怪的花纹?!这究竟是┅┅? 萨摩正自思量着,琉璃则不放弃地拉回萨摩的手,兀自搓擦起来。只是,任凭琉璃再怎么使力,那片黑色印记却还是依旧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变淡的迹象。 “弄不掉哩!”琉璃摊开搓红的小手,苦恼地道。 萨摩不愿琉璃洛u麂a于是轻轻拍拍琉璃的手,开朗地道∶“弄不掉便算了!说不定这只是暂时的,以后就会消失了。” 见琉璃半信半疑,萨摩连忙拉开琉璃的注意力道∶“别想了。先把这些药草收起来吧。” 此话一出,琉璃“啊”了一声,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剩馀的药草一样样地收好,准备以后随时替萨摩处理伤口。 就着月光,萨摩梢钥吹搅鹆eㄗ5谋砬椋峭方鹕し14擦锍龇4目刂疲髟诓莸厣稀μ劭纯刺焐鼓灰呀担炜找伎梢约缴了傅男枪猓裟俏唤信酉6沟哪凶拥闭嬗肓缬辛纾兰埔部斓搅拴0底蕴玖艘豢谄帐捌鹦那椋u俣鹊屯房醋帕鹆滩蛔n焓洲淦鹨淮槌し3赵诖郊淝嵛恰?&g;“琉璃,这些药草不够,你要不要再去多采些?”萨摩低哑着声音向琉璃提议。 琉璃不觉有异,闻言低头数了数药草。虽然刚刚因为担心萨摩而提早回来,药草采得少了一些,但估计还可用个两次,待没了再去采也还来得及。于是琉璃摇摇头道∶“不用吧┅。这些还够一两次,没有了再采吧!” 萨摩本就想将琉璃支开,免得追兵到了,不小心伤了她,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说服。心下微动,又笑着道∶“怕就怕到时候要采,却不见得处处都有你要的药材哩!” 琉璃回头一想也是。虽然这些药草都不是很珍稀的东西,但这魔兽天堂不辨方向,说不定下次便找不到了也未可知。于是点点头便道∶“那我再去多采些。”说着转身就待往方才采药的方向而去。对萨摩绝对信任的她完全没想到,在魔兽出入频繁的魔兽天堂,天色又已经暗了,萨摩怎会在这时叫她去采草药呢? 萨摩见状连忙开口阻止∶“等一下┅。把谷鞑也带去吧!有些晚了,我担心你一个人会有危险。”他不想连累任何人,可以逃过一个算一个吧┅! 这安排琉璃却有意见了,只见她皱起形状优美的眉毛,不认同地道∶“那你怎么办?谷鞑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吧!” 萨摩轻轻一笑,语气轻松地解释∶“我不会有事,这森林的魔兽不敢靠近我,况且我还有小斑,它是魔兽之王,有它在我出不了事。” 此话一出,小斑立刻抬起头,高傲地哼了一声。 琉璃见状哑然失笑,但总算答应了萨摩的安排。于是,琉璃带着谷鞑和小银狐白儿往森林深处而去。 萨摩目送琉璃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心里大为轻松。只要琉璃不受到伤害,他便什么都不害怕了。 琉璃带着谷鞑走了一会,还是不放心地回过头道∶“谷鞑┅。我还是担心,不如┅你回去照顾摩哥哥吧!他有伤在身,什么都不方便,不能没人照看。” 谷鞑虽然不放心萨摩,但却更不放心看来柔柔弱弱的琉璃。只听他犹豫地道∶“可是┅夫人也┅也不能一个人┅。” 琉璃摇摇头,解释道∶“我还有白儿跟着,何况我有魔法,遇到魔兽,打不过,我可以跑。但是摩哥哥有伤在身,要是遇到危险,连跑都不一定有力气,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谷鞑又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在琉璃坚定的表情中,答应回头。 看谷鞑走了回去,琉璃却没有安心的感觉。难道┅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吗?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莫名地焦躁呢? 抬头看了一会越来越乌黑的夜空,萨摩终于感应到刻意压抑的气息正逐渐接近。暗叫了声“来了”,萨摩悄悄与四周诸元素取得联系。虽然经过刚刚的休息,体力和魔力都恢复不少,但还是不足以支撑太过长时间的交战,因此他必须速战速决。 气息越来越近,萨摩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就在人影突然穿出树丛之际,萨摩蓄聚许久的元素瞬间释放,威力强大的旋风蓦地卷起,将来者牢牢裹住。旋风中的人立刻传出惊叱喝骂声,萨摩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再伸手一招,就见无数道冰箭闪着蓝幽幽的寒光,迅速从天而降,往旋风中心砸进。 冰箭进入,立刻听得旋风中心传来数道惊呼和闷哼声,萨摩趁胜追击,一方面加强旋风的强度,一方面催动土元素,从下方竖起坚若岩石的土柱,配合冰箭上下夹击,立刻又多听见几声闷吭。 “点子难缠,用魔能!”混乱中,一道惊慌中带着冷静的声音叫道。 此话一出,旋风中的斥骂声随即平息,而萨摩心中也大为惊凛。听到魔能二字,萨摩便知此番交手可能无法全身而退,因为这次来的并不是寻常的黑衣人,而是难缠的魔族人! 没错,这些人正是被派来追杀萨摩的神族人。他们本来往北搜索,后来途中遇到折返的庞希尔斯,才被庞希尔斯一路引来这里。本来他们还半信半疑,加上庞希尔斯对为什么遇见敌人支吾其词,因此也没特别提高警觉。不料,庞希尔斯才刚表示已经到了地头,魔法攻击便铺天盖地而来,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当场挂彩,后来还是沉稳的渥德不顾引来敌手杀机,发声提醒,才让众人冷静下来。 旋风里的人一冷静下来,变化就相当明显了。因为旋风中的人开始抵抗,本来声威赫赫的旋风速度逐渐慢了下来,风眼更像是被撑开似的逐渐扩大。看来要不了多久,这旋风恐怕就起不了困住敌人的效果了。 突袭奏效,萨摩并不得意,反是凝神细细辨认声音,筹画着下一波攻击。本来一直趴在一旁休息的小斑也在敌人出现时,跳了起来,双眼闪着凶光,直视卷住敌人的旋风。萨摩安抚地拍拍小斑的头,心里却是异常沉重。他知道,魔族不同于人类,那些不致命的伤口对他们根本构不成任何阻碍,所以他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必须是致命伤,最好可以先破坏几个人的身体,毕竟他们虽然可以不死,但没了身体起码暂时奈何不了他。只是听声音,来的似乎不只一个,而他目前有伤在身,体力魔力又尚未完全恢复,要想完成目标恐怕不大可能┅。除非┅,他肯冒险动用八大禁招┅。 之前他一直没动用八大禁招是担心敌人从双生身上猜知他的身分,从而给龙人族带来弥天大祸,但眼下已经到了存亡关键,若不动用八大禁招,自己恐怕是连一点生机也没有了。但八大禁招威力太强,要是一个不小心反惹注意,引来更多的黑衣人┅,后果不堪逆料。何况他现在魔力消耗过多,八大禁招能发挥多少威力尚且不知,万一再控制不了龙神之力,反遭反噬,那恐怕更是凶多吉少┅。 眼见旋风的威力在魔族人抵御下,逐渐减弱,萨摩心中的挣扎也已经到达非决定不可的地步了┅。 同一时间,琉璃来到方才采药的地方,凭着印象,就着月光,摸索着采药。只是找没几株药草,本来一直在旁边兀自玩得高兴的小银狐“白儿”全身白毛却似刺猬般突然竖了起来,对着来路呜呜低叫。 见状,琉璃连忙放下手边的工作,来到白儿身边,一边抚摸白儿的背脊安抚,一边纳闷地问∶“怎么了,白儿?” 琉璃这么一摸,小银狐高竖的毛发虽然平顺下来,但四脚依旧焦躁地踩踏,龇牙咧嘴地对着来路低吼。 那边有什么吗?琉璃迷惑地想着。只是放眼看去,墨色的森林宁静异常,不像有人接近的样子。将药草收进怀中,琉璃正打算抱起小银狐,不料小银狐却突然往来路奔去,像是极为焦急,又像是极为恐慌的模样。 琉璃见状大为愕然,一时不知所措地愣在当场。一回过神,又怕小银狐迷了路,遇到危险,只得连忙跟了上去。 “白儿?”琉璃对着漆黑的森林,扬声叫唤。 她刚刚一路跟着白儿,没想到转了几转,明明之前还看得到小银狐的白色身影,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白儿?快出来啊!”琉璃略显紧张地叫喊。 入夜的魔兽天堂多了许多诡谲的气氛,尤其是在单独一人时,更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沉重压力。琉璃连续叫了好几次,还是不见白儿踪迹,直急得两眼发酸。 白儿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闹这情绪呢?这么暗了,它还这么小,会不会出什么事呢?琉璃真是越想越担心。 旋风弱了,萨摩终于狠下心,唤出双生。 “双生出来!”萨摩沉声一喝,立见一道巨大龙影从萨摩左臂盘卷而出,带起一蓬强风,吹得四周林木东倒西歪。 甩开杂念,萨摩闭上双眼,迅速与双生取得联系。双生立刻感应,巨大身躯以惊人的高速窜向敌人。 “禁招第五式─风龙残影!”萨摩高声一喊,随即睁开紫气缭绕的双眼,纵跃而上。 就像约定好似的,萨摩高高跃起,正好攀上双生头上的犄角。萨摩一攀上双生身上,双生立时厉啸一声,窜上高空,漆黑的夜空顿时被划出一道道锐利的光弧,瞬间带着有如利刃般的寒光刺向旋风中心。 原来,萨摩估量自己魔力所剩不多,干脆赌上几个威力较大的禁招,希望迅速奏功。 光弧切入,威力本就已经减弱不少的旋风立刻轰地一声冰消瓦解,散飞的劲风立刻刮倒四周十馀棵大树。 旋风一散,现出六道人影。烟尘飞散中,六个衣衫破烂的男子背靠背站着,虽然形象各异,但此刻都是一副头发飞扬,双眼发赤,脸罩黑雾的模样。仔细一看,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方才离开的庞希尔斯。看到庞希尔斯全身散发着杀戮的气息,萨摩这才知道,原来庞希尔斯不是认识龙社的人,而是根本就是魔族的一份子。 六个男子双手支天,一同撑起一片淡黄色护壁,恰恰住光弧侵逼。方才他们好不容易即将逼散旋风时,却猛地感应上方传来一道凌厉劲气,惊得众人立刻抛开派系之分,背靠着背互相掩护,瞬间张起护壁抵御。尚幸惊觉得快,所以劲气虽然凌厉,却及时打上护壁,并未伤到众人,只是两力碰撞的力道不仅将旋风逼散,还几乎削掉一层地皮。六人合力张开的护壁不仅不能完全化掉攻击,残馀的力量尚能有如此破坏,其原本威力之大自然是可想而知。 当然,萨摩这招风龙残影并不只如此。只见光弧初击失败便化成疾飞的光带,在六人四周盘旋,快得众人根本看不清楚团团围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六人见状,立刻散掉护壁,将功力聚阶ub身前,警戒而迷惑地看着盘飞的光影。他们知道敌人就在这里,但┅为什么这敌人却散着熟悉的气息?不是说他是神族人吗?神族人怎么会有这种接近魔族的味道?难道庞希尔斯根本找错人了吗? “你是谁?”渥德慎重地开口问。他感觉得出来,四周正酝酿着危险的气息,若这人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就犯不着跟他斗到两败俱伤。 只可惜,萨摩根本不打算就此罢手。因为,他早已肯定这些人是魔族,若不抢先机攻击,落败的极有可能就是他。 渥德虽然沉稳,但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几乎就在渥德刚说完,温达那便不耐烦地道∶“别问了!打出去!困在这里多窝囊啊!” 此话立刻得到众人的响应,就连庞希尔斯也放下派系之分,点头附和。因此,此言一出,六人,不,是五人,便同时运起全身功力,往四周攻去。 五人运集全身功力,往不同方向冲,便是想找出这圈光影的弱点所在,只是这光影着实诡异,以五人的功力同时冲击,力量何只万钧,但这光影却只是微微一震,丝毫没有任何损伤,依旧围绕着众人高速旋转,反倒是五人被反弹的力量震得血气澎湃。 这招风龙残影是利用风元素,使龙神的移动速度达到最高,困住敌人,待敌人失去反抗之力时,再一举杀之。当然,要耗到敌人无力反抗,所需能量相当庞大,对施展者的损伤自然也大,所以才会列为禁招第五招。以招式类型和付出的能量来看,风龙残影本来最适合用来对付大量敌人。敌人一但被风龙残影困住,等于是被风元素囚禁,无法挣脱之下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萨摩知道魔族人不能轻忽,若是一对一,便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因此才会用这专门困死多人的风龙残影来对付他们。 庞希尔斯不愧是直接隶属三王的心腹,同时被震退却最早复原。只见他表情凝重地道∶“这东西怪得紧!集中一处出去!”这人的难缠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更糟糕的是,他根本搞不清楚,究竟这人是用什么方法困住他们。 众人本来的计画便是利用人多将这名神族人困住,六人围他一个,以逸代劳,哪还有不手到擒来的?没想到人都还没看清便被困住,好不容易脱困又被这诡异的光带圈着,心里的不安和愤怒自不待言。尽管方才突围受挫,但他们都知道,只要突了围,以人数的优势围住敌人,立刻便可主客异位,掌握主导权,所以谁都不肯放弃突围。庞希尔斯此话一出,众人都没丝毫犹豫,立刻提振精神,打算一举突破。渥德见状只得跟着众人一起行动,至于弄清楚这人的身分,待突围了再说也不迟。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敌我悬殊?! 没想到就在众人准备同时往外冲时,那道光带却爆出无数弯月般的尖锐劲气,箭般从四周往内射入。原来竟是萨摩知道自己的魔力不足以支撑过长的施展时间,所以才会在敌人失去抵抗力之前提早使出风龙残影的真正杀招,残影! 众人见状大惊,这才知道这光带真正的杀手竟是这种命中率极高的攻击方式!虽然震惊,但六人都是魔族中人,反应何其灵敏,这等时候也顾不了形象,立刻曲起身体,将体积减到最小,就地一滚。饶是如此,密集的弯月弧还是让六人马上挂彩。其中两人更因为反应稍慢,当场断了一手一足。断手断脚对一般人或可瘫痪战力,但对魔族却不见得。只见他们捡回断手断脚,就想接回去。 萨摩本就打算让魔族人失去战力,而要让他们失去战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暂时无法参战!要达到这个目的,重创魔族人的肢体是重要的一步。在这种情况下,萨摩怎会让魔族人有充足时间疗伤?!因此,一见那两人打算接回断肢,只好再度催动双生,继续攻击。 两人手脚才接回去,不料光弧再起,密雨般攻来,伤口来不及接合,断手断脚一下又掉回地上,其馀四人也跟着再度滚地躲避,端地狼狈异常。这一波攻击持续得更久了,六人刚刚才缓过一口气,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光弧再起,虽然连忙闪避,但还是又有一人反应不及,被削断了一截小腿。就连庞希尔斯和渥德也双双挂了彩,伤口颇深,鲜血淋漓的,很是惨烈。温达那更别说了,虽然躲避得及,没有断手断脚,但终究没完全躲过,全身上下被光弧切了数十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早就成了血人一个。 这次,光弧不再停顿,一波接一波,在光带内狂卷。庞希尔斯等人纵有强横功力,但先机已失,遇到这种情形也只有躲避的份,心中的羞愤不言可喻。连续几波攻击下来,其中一人全身早已没有一处完整,四肢更是散落一地,就连头也断了一半,偏偏仍是活着,但想来要恢复恐怕得需要不少时间,暂时不会对萨u斐赏病?&g;萨摩虽然与双生结合,但透过双生的眼睛,魔族众人的情况他却可说是一目了然,但也因此心中更加震惊。魔族人身体之强韧实在出乎他的预料。风龙残影所散出的光弧是高密度的风元素,其锐利的程度,就连兽人也禁不起一枚光弧非正面的攻击。但一枚光弧打在这些魔族人身上,纵是正面也只能画出一道深痕,必得要两三枚光弧才能截断魔族人的肢体。所以尽管萨摩至今催发出的光弧不下上千枚,对这六个魔族人的伤害却还是相对有限得很。 一咬牙,萨摩终于决定趁如今优势还掌握他手里时,使出八大禁招的第六式! 一声长啸划破黑夜,本来伏在双生背上随之高速盘旋的萨摩突然站起,双脚再高速移动中稳若磐石,不摇不动,直挺挺地站着。 “群─龙─噬─日!”四个带着魔力的字眼从萨摩唇间溢出,双生也随着命令突然转向直直窜上天空。 怪的是,萨摩这次却没附在双生背上,反是脱离双生,全身散着异常明亮的紫光,凌空而立。明亮的双眼半闭着,薄唇轻抿,长发乱舞,表情木然,萨摩此刻的模样就像魂魄褪离身体,只馀躯壳似的。 双生飞上夜空,在云层里窜飞,龙影从一开始的一道,到两道┅、三道┅,最后完全数不清究竟有几道影子在夜空窜飞,只觉密密麻麻窜动的影子遮蔽了月光,洒下漆黑死寂的气息。 感应到这种气息,庞希尔斯等人只觉全身气血**,手脚迟滞,毛骨悚然的感觉立刻爬满全身,让他们不由得全身僵硬了起来。 正当琉璃在林中焦急地寻找小银狐的踪迹时,突然响起的啸声,将琉璃的五脏六腑紧紧攥在一起。 不祥的力量首先让琉璃全身汗毛直竖,接着又立刻惊慌起来。 她怎么都不会错认这个声音,那是摩哥哥的声音啊!摩哥哥不是有伤在身,怎会无缘无故发出这样的长啸声?更何况这啸声中还带着预告血腥的不祥力量?! 琉璃惊慌之馀,抬眼四顾,又觉森林里伸手不见五指,诡谲异常,再警觉抬头望天,只见月亮被重重黑影覆盖,漆黑得吓人。 细看一会,琉璃只觉那盘旋天际的重重黑影,越看越像是龙神的影子。这一想,琉璃脑中又立刻浮现双生的样子,心慌更甚。究竟发生何事,洛u雀b身的萨摩会唤出双生?莫非遇到敌袭?! 焦急之馀,琉璃也顾不得找寻白儿,转身飞快往来路奔去。 森林的另一边┅,随着一声厉啸,无数龙影同时从天而降,张开獠牙满布的嘴巴,声威赫赫地高速坠落。而身为龙影的目标,六个人却同时着迷地看着龙影疾扑而来,完全不思躲避。 那股声势,和几乎令人全身发抖的气息在他们体内引发共鸣,全身血液和力量都在激荡着,让他们一时间沉浸在这种少有的兴奋感中。 眼看六人就要被龙吞噬时,巨变又起! 一直以精神遥控双生的萨摩本来还高兴于两招连使极为顺利,又见那六名魔族人完全不思反抗,心里更是不禁雀跃地期待结果。不料,就在“群龙噬日”堪堪就要奏功时,萨摩忽感体内一空,脑中剧烈轰鸣,抽痛不已!萨摩立知不妙!却是因为真迄魔力尚未痊愈,又擅自连使两招禁招,体内真气魔力同时告罄!如此一来,施展了一半的招数自然无以为继。绝望瞬间闪过萨摩脑海,禁招失败┅,那就表示,他得承担失败后的反噬! 就在纷乱的思绪迅速闪过萨摩脑海时,无数龙影突然像失去目标一般,猛然散开,接着便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窜进飘在空中的萨摩身体! 龙影入体,萨摩顿感体内五脏六腑,筋脉血管疼痛欲裂,每窜回一道龙影萨摩就全身震动一次,疼痛的神经也跟着拉紧了一点。剧烈的疼痛几乎让萨摩忍不住想撕裂全身血肉,立时死去,但偏偏接受禁招反噬的他却连举手的力量也没有,更别说自杀了。于是,当龙影全数消失在萨摩身体里时,萨摩仿佛感觉到五脏六腑承受不住压力,终于爆裂开来!全身鲜血瞬间上涌,逼得萨摩两眼猛地瞪大,不觉便张口喷出满天血雾,就连双眼、双耳还有鼻子都渗出丝丝鲜血!鲜血一出,萨摩顿感全身一松,然后便呼地从空中坠落┅。 幸好┅琉璃不在┅。这是萨摩下时心里唯一庆幸的地方。 当迷路的谷鞑好不容易回来,看到的就是无数龙影从天而降的景象。正在震撼间,却见龙影全转向朝半空中的萨摩而去,还没搞清楚状况,萨摩就这么直直下坠。 “大人!”谷鞑惊叫一声,连忙扑向前去,双手一张,就想直接接住萨摩。 一个大男人的身体失速往下掉,其重量自然不轻,可谷鞑却什么也没想。结果当然很清楚,那便是谷鞑成了肉垫,承受了萨摩掉下来的冲击力。谷鞑全身一痛,喉咙一甜,巨大的力量当场让他呕出一口鲜血,立时昏了过去。 托谷鞑的福,萨摩从高处掉下来却是毫发未伤。虽然脱力下,但萨摩的神智还算清楚,有人一接住他,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只是浑身剧痛脱力,只能放任自己直直跌在谷鞑的身上。担心之下,萨摩一落地便撑起馀力,吃力地离开被他压在身下的人身上,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接住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不甚重视的谷鞑!萨摩心里既是感动又是羞愧,再见谷鞑没了动静,连忙伸手探了一下谷鞑的鼻间,发现谷鞑还有气息,应该只是单纯的昏迷,才总算安心下来。这一安心,昏眩的感觉便立刻有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萨摩身体一摇,随即往后倒去。只是才刚栽倒,便觉背后有人扶住,原来却是方才一直被禁招阻挡在外的小斑用它巨大的身躯撑住了萨摩。 “小斑┅,谢谢你┅。”萨摩近似叹息地向小斑道谢。 小斑转头用舌头舔舔萨摩的脸,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关心。 萨摩失笑,干脆便藉着小斑的协助,靠坐在树下。 他失败了┅。萨摩遗憾地想着。方才他本想一股作气,将眼前这六个魔族人收拾掉。但禁招所耗费的魔力和体力本来就很大,加上两招并使,其耗费的魔力和真气岂止加倍?就连图苏也曾表示,在巅峰状况之下,他都没有信心能连使两招禁招。萨摩虽然天赋异秉,但以现在带伤之身,状况不佳,发出一招已是相当难得,所以第二招使了一半,体内真气魔力便已不济,禁招的强大威力立刻反噬。现下萨摩不仅体内真气魔力空虚涣散,全身更活似被肢解了一般,只一稍动便疼得直想大声呻吟。现在的他只是强撑着脑中一点清明,不愿昏迷任人宰割罢了。 招式施展失败,但庞希尔斯等六个魔族人却还沉浸在方才那半招所带来的震撼当中,久久无法回神。 萨摩知道,这是攻击的最好时机,可惜他现在却是欲攻无力。只能趁着六人尚未回神,尽快疗伤,以图一拼之力。即便是到了山穷水尽,萨摩也不愿放弃任何机会!小斑察觉情况紧急,待萨摩坐下之后便主动拦在萨摩面前。方才回到萨摩体内的双生,这时也再度出现,团团盘绕在萨摩身上,与小斑一前一后一起护卫萨摩,但经过方才禁招的失败,双生的模样显得萎靡许多,声势也弱了不少。 庞希尔斯总算是魔族当中的佼佼者,所有失神的人当中,就数他最早回神。紧接其后的是渥德,接着,其他人也陆续回过神。六人一回过神便立刻摆起戒备姿势,却赫然发现方才让他们心神为之夺的漫天龙影已然消失无踪。再一细看才发现那个让他们狼狈不堪的人,就倚在树旁,旁若无人地闭眼疗伤。 庞希尔斯等人纳闷了┅。从月光被龙影重重遮蔽时,四周弥漫的感觉立刻让他们属于魔族的灵魂**鼓躁。为什么呢?他们的敌人是神族不是吗?为什么能散发出让他们血液共鸣,魔灵为之呼应的力量?那力量或许庞大,但还不至于震慑住他们,偏偏那力量中蕴含的某种能量却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吸引他们内心中那个纯粹的魔!这是为什么呢? 庞希尔斯等人百思不得其解间,小斑和双生也发现他们已经回神,立刻警告似地怒吼一声。 庞希尔斯等人神魂未定,被小斑和双生一吓,情不自禁地退了一小步,但随即又定下心神,凝神细看┅。 这时萨摩也因为听到吼声,睁开了眼睛,直视着眼前六个魔族人,其中两人是躺在地上的,不用说就是方才那一番努力的成果。萨摩看着四个看来并无没有受到多大伤害的魔族人,金色双眼中没有恐慌、紧张,有的只是惊人的冷静┅,他在寻思全身而退的方法。 相较于萨摩的面无表情,庞希尔斯等人看着萨摩的表情就显得耐人寻味多了。 这个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的敌人有着族都会拥有的好容貌,一见便忘不了。但┅,比起神族人永远一副令人作恶的正气凛然,这个人似乎又少了那么一点味道,尤其他现在五官渗血的模样,倒是有些邪恶味道,不似神族人呐!┅那金色双眼、黑色长发┅这些特征的确是他们奉命寻找的神族人啊┅!难道判断有错?!只是,若不是神族人,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毁了韩特又杀伤艾蒙?!人类吗?人类怎么可能拥有金色眼眸?别人不知道,他们魔神两族的人却都清楚,眼珠的颜色暗示着此人身上魔、神族的纯度有多高!若没有高等神族的灵魂,根本不可能拥有金色眼珠! 再者,这人身上的龙神又是怎么回事?龙神分明是龙人族的王或王储才会有的。龙族是魔族的分身,连带龙人族也有魔族血液,虽然不算纯正,但也不致会被神族吸收啊!更何况,龙神的主人是肯定拥有魔族血液的,怎么可能同时拥有神族的身分?!庞希尔斯等人真是越想越迷糊。 “你是龙人族的什么人?”渥德又惊又疑地问。 萨摩料定是双生引起他们怀疑,否则以魔族的心狠手辣怎会不趁这等好时机,一举杀了他?当然,以他现在的情形,他们越是迷惑不确定,他就可以争取到越多的时间,只是┅,将龙人族牵扯其中恐怕是难以避免了!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将这些魔族人一一灭口,为龙人族断绝后患啊! “我像龙人?”萨摩反问。 此话一出,渥德等人也不确定了。他们本来就不相信龙人会是神族人,因为两者的血根本无法相容,要不是龙神不可能离开宿主太远,众人打死都不会有丝毫怀疑。 “若你是龙人,我们可以放你一马,只不过,你得跟我们回去。”渥德折衷地道。若这人真是龙人,那他们就要弄清楚为什么他会有一双高等神族才会有的眼睛,还有,为什么要侵入道兰分部? 话说得好听,萨摩却一点都不心动。虽然他根本与神族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毕竟杀了韩特,事情没有那么好了。再者,若是跟他们回去,肯定会将龙人族,甚至精灵人族牵扯其中,这是他最不乐见的。于是,萨摩勾起嘴角,模糊地道∶“不管我是不是龙人,杀了韩特,我不相信你们会善待我。” 此话一出,渥德一滞,倒是温达那邪笑着接腔道∶“当然┅吃一点苦头是要的┅,但是总会留你一命,好过现在被我们杀死吧!” 魔族众人听了,齐声大笑,就连那个头断了一半的人也露出极其恶心的笑容。 “那我拒绝。”萨摩含笑回答。 “你!”萨摩的拒绝顿时让温达那下不了台,当场气得满脸通红。 就在温达那张口打算大骂萨摩不知好歹时,萨摩反倒抢先嘲笑道∶“我不想去受那些无谓的苦,更何况,我不去,你们也不见得杀得了我。” 此话一出,魔族众人当场一愣,接着突然哈哈大笑。 “真是好笑!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逃得掉吗?靠那两只畜生?”温达那指着萨摩靠坐在树干上的模样讥笑。 这话极其轻蔑,萨摩心里气怒,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反是一脸莫测高深地道∶“刚刚我可以把你们逼到那个地步,你就这么肯定我现在不能?” 魔族众人本来还跟着温达那一起讥笑萨摩,这会听萨摩这么说,都想起方才群龙从天而降的震撼感。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吸引他们主动投入大张的黑洞之中。再看一眼气定神闲的萨摩一眼,众人一时也无法肯定了。 萨摩知道自己的疑兵之计,已经让这些多疑的魔族人不敢轻举妄动,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但实际上却片刻都没停止凝聚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和魔力,尽管每凝聚一分,五脏六腑就跟着多疼痛一分。但他得在他们发现自己的企图前,尽力凝聚最多的力量。他知道,今天他必无幸理,但万幸的是,他已经支开了琉璃,否则面对这么多魔族人,不用说保护琉璃了,恐怕最后两人都得葬身此地。现在只要在他死之前,多捞几个回本也就值得了。 第一百六十章 命悬一线 沉默中,渥德首先质疑萨摩的话∶“我怀疑,若你现在仍有力量,为什么不马上动手。” 萨摩闻言便知自己的缓兵之计已经被揭穿。果不其然,庞希尔斯紧接着恍然大悟道∶“难怪我总觉得奇怪,原来这小子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好恢复体力嘛!” 萨摩也不否认,反倒嘲讽起庞希尔斯来了∶“你叫庞希尔斯是吧?现在才想清┅,你的领悟力似乎稍差了一点。” 众魔族人一听立时哗然,庞希尔斯一张脸也顿时气得煞白。就在这时,萨摩突然大喝一声,弹身扑上。盘在萨摩身上的双生早就接到命令,萨摩一弹起身它便呼地腾身直探霄汉。小斑没动,但此刻它那近乎透明的独角却已伸出,正一闪一闪地凝聚能量。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加上众人一开始都被腾飞高空的龙神双生吸引了注意,不及反应,待惊觉时,萨摩早已来到眼前。众魔族人大喝一声,随即散开,打算将萨摩团团围住,一举击杀。 萨摩夷然不惧,嘴里急促念了几句∶“天地之水,随我驱策,化身为暴风,迷惑敌人的道路!” 随着吟唱声,水气迅速凝聚,迅速聚起大片雪雾,狂风暴雨般地席卷而来。 庞希尔斯等人不知萨摩是精灵族人,更不知其魔力已经到了魔法施展由心的地步,因此无法从萨摩施展魔法还需咒语推知萨摩此刻的魔力的确已经不够。 见暴风雪卷了起来,庞希尔斯等人立刻提高警觉。这场暴风雪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那人为什么要白费力气?更何况他们都看得出来,萨摩根本已是强弩之末,不可能再有大作为。难道,这场风只是个障眼法?萨摩打算趁这场风暴卷起时逃之夭夭?还是另有企图?众人猜疑不定时,萨摩早在暴风雪一卷起时,便迅速隐起身影。消失前,庞希尔斯仿佛看到萨摩那双金色眼睛带着浓烈的杀意看着他。 敌人的气息消失了!庞希尔斯等人惊觉,连忙也跟着敛起全身气息。一时间,暴风雪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明明四周都是呼呼的暴风声,庞希尔斯却仿佛在耳边听到敌人的呼吸。他心里很不安┅,最后那两道满是杀机的视线让他的危机意识迅速抬头。不知不觉的,庞希尔斯以着异常谨慎缓慢的速度移动。这暴风雪里太过危险,最好他能尽快脱离暴风雪的范围。 渥德本来不敢稍动,但觉身旁暴风气流略有异动,还道那隐藏的敌人便在那里,略一思忖便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接近。 暴风雪中,萨摩同样看不清四周,他按照记忆中的位置,从旁绕近,一边接近一边将全身仅馀的所有力量凝聚在双掌间。终于,他感觉到前方暴风弯行的线条。确定敌人的确在前方之后,萨摩立刻散开暴风雪。 风雪蓦然终止,众人大感不妙。就在这时,一颗恍如烈日般明亮的光球以着惊人的速度呼啸而来!风雪尚未完全散去,视线也还不甚清楚,众人被光球绚烂的光芒吸引,又听到光球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立刻直觉闪避,但光球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便到!首当其冲的渥德眼看无法完全躲过,只得腾出一只手,将魔能凝聚其上,打算格开光球。光球的强光遮蔽了渥德的双眼,只知道当他一手往前隔开光球时,他的同伴们都发出了惊呼声。这些惊呼声让渥德手边一缓,随即他便听到身后劲气呼啸,心中剧震!不及多想,渥德侧身便躲,本来打算格开光球的手转而横挡胸前,打算硬接光球。从后袭来的劲气呼地从他的右侧削过,渥德才刚松了口气,光球便猛然撞向他挡格在胸前的手。巨大的威力透过手臂,直撞向胸前。渥德被撞得血气翻腾,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尽管如此,渥德还不甚担心,这光球的威力毕竟有限,绝计无法使他受伤。当然,他没受伤就意味着接下来换那个对他偷袭的人遭殃了。渥德想着,不自觉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突然,渥德感觉左胸一痛,思绪随即中断,只觉从胸口涌上一股无法阻挡的热气,张嘴一吐却是呕出满口鲜血!渥德大惊,连忙低头一看,只见五根手指从胸前穿了出来。还没省悟究竟怎么回事,四周便传来同伴的叱喝声,接着数道掌风扫过,目的地都是他的背后。手指从背后迅速抽离他的身体,轰隆的劲气交击声响了几声,接着渥德便见一片血雾从天而降,颈间蓦地一凉,魂魄就这么被吸离身躯,看着失去头颅的身体轰然倒地!离开前,渥德仿佛听到轰隆的劲气交击声又响了几声┅。 萨摩的身体带起一线鲜血,恍若断线的风筝高高飞起,撞上树干晕出大片腥红之后再重重落往地面。 “渥德!!”温达那抓起地上的尸体大声叫着。 其他魔族人也跟着温达那上前,见渥德身首异处,心脏又被开了一个大口,都齐齐摇头。 “伤得严重,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好。”其中一人感叹地道。他们魔族的确是不会死,但是躯体伤得太严重还是需要时间复原的。但不论如何,自己的躯体都比人类的身体好用,所以若非伤到无法复原,魔族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躯体。 “咦?渥德的魔灵不在!!”庞希尔斯仔细探查了一会,突然惊叫出声。 此话一出,众人俱皆大惊。身体受伤是小事,魔灵不在可就是大事了! 渥德遭袭的地方正是庞希尔斯方才站的地方,庞希尔斯总觉得渥德是代替自己受伤,心中很不舒坦,所以才会特地来探渥德的魔灵,没想到一查之下,躯体内竟是空空如也!惊疑之下,庞希尔斯立刻转头对着倒地的萨摩喝道∶“你对渥德做了什么?!” 萨摩满脸疲惫,双眼无神地靠坐在树根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战果。 负责诱敌的双生回到萨摩身边,担忧地看着身受重伤的主人。萨摩全身魔力真气已经告罄,连带的也影响双生复原能力。刚刚因为施展禁招的力量消耗,恢复的速度异常缓慢,所以现在双生能帮的相当有限。方才协助他攻击的小斑也来到萨摩身边,在他的伤口上面舔着,说也奇怪,小斑舔了几下,萨摩仿佛觉得伤口没那么痛了。可惜萨摩最重的伤都伤在内腑,所以就算伤口不痛了,萨摩还是动弹不得。 虽说萨摩用了点计,但他一个受了伤的人能够废了一个魔族人,也该值得骄傲了。可惜他一开始想废的并不是这个叫做渥德的人,而是庞希尔斯。没想到庞希尔斯竟然离开原本站的地方,才会让他杀到渥德。 “不过是挖了他的心脏,砍了他的头而已。咳!”萨摩举起血淋淋的左掌,若无其事地回答。只可惜他实在伤得太重,才短短两句话,便连连咳出了好几口血,将黑色的夜行衣晕染得更加暗沉了。 “胡说!你说!你用了什么恶毒的计俩收走渥德的魔灵?!”庞希尔斯一点都不松口,依旧大声喝问。 不只是庞希尔斯,就连其他魔族人也双眼喷火地看着萨摩,若非等着萨摩的答案,恐怕立刻就要冲上来将他凌虐致死。 他怎么知道呢?萨摩嘲讽一笑,抹掉嘴角的鲜血,顺手往衣角一擦,对着庞希尔斯嘲谑地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他是代你受过┅,我本来想杀的┅,是你┅。”萨摩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好几次都差点挡不住到了喉咙的鲜血。 庞希尔斯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一直用悲愤的眼光看着萨摩的温达那却在这时突然大笑起来。这一笑当场让众人傻眼,就连萨摩也不禁纳闷地看着他。 温达那笑得得意,笑得高兴,好不容易才缓下笑声,得意地道∶“渥德果然很聪明啊!不久以后,你这具身体就是渥德的了!” 此话一出,萨摩大为不解,其他魔族人本来也不懂,但在看到萨摩撑在地上的左手时,却恍然大悟地露出了然的笑容。 “原来如此啊!你那只左手给渥德占据了,不久┅,你的全身都会被渥德占据,最后,你的灵魂也会成为渥德的!一具神族的躯体┅,啊┅!真是太令人期待了!”庞希尔斯恍然大悟,指着萨摩的左手,异常兴奋地道。 闻言,萨摩全身巨震,举起左手,仔细看了起来。方才动手,绑在左掌上的布条被他震裂,擦掉上面的鲜血之后便露出黑纹缠绕的手掌。仔细一看,左手上面的黑色不仅比之前还深,纹路也比之前还要来得明显。难道,这黑色的纹路竟是魔族企图占据身体的象征?!这黑纹早在他离开道兰市时就已经有了,而那时,他正好也是用这只左手毁了韩特,现在再加上渥德┅,难道他们两个的魔灵都附在上面吗?!据庞希尔斯所言,这左手只是开端,接下来被他废掉的渥德┅,也许还加上一个韩特,将会占据他的身体┅?! 这会不会只是魔族人打击他意志力的手段之一?但看庞希尔斯等人得意的表情又不似作假┅。萨摩不禁担忧起来┅,万一让魔族抢了他的身体,那么龙人族、精灵人族┅会不会就此落在魔族手里┅?而琉璃,他的妻子┅,要怎么面对他?!魔族会不会利用龙人族,精灵人族,甚至琉璃,来遂行他们的阴谋?!萨摩越想越觉得全身发冷! 龙人族、精灵人族和琉璃是他的归属,他怎能放任魔族伤害他们?!绝对不行! “你害怕的样子真令人高兴┅。”庞希尔斯看着萨摩惊惶的表情,高兴得直笑。 萨摩无心计较庞希尔斯的讥笑,他想的是,如何不让魔族人利用他的身体┅。不难的┅,萨摩仔细回想韩特占据人的躯体,被自己砍了头便算死了。所以,只要自己的身体受了无法挽回的伤,就算魔族人占据他的身体也没用。想到这里,萨摩心中立刻有了打算。 他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他的身体将会被魔族占据,那么他一定要在魔族人成功之前,自己抢先让自己死亡。只要自己一死,魂玉心石就会回到圣池,龙人族也将可以再度指定继承人,跟他有着同心印的琉璃更可以得知自己已死┅,如此一来,魔族就算得到他的身体,也无法利用他的身分了!虽然他舍不得他们,更舍不得琉璃┅,但是眼前却也没别的方法了。而且越是细想,萨摩就越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解决方法了┅。只是┅,得知他死了,琉璃一定会很伤心吧┅! 尽管已经下定决心,萨摩心里还是不免唏嘘┅。没想到他最后的结局竟是自我了断?! 撇开无谓的感伤,看一眼最后的蓝天,萨摩再次凝聚少得可怜的真气。这些真气再杀一个魔族人肯定不够,但是要杀自己,那是绰绰有馀了。 见萨摩满脸坚决,温达那蓦地惊觉,大惊失色地大叫∶“不好!他要自杀!!” 庞希尔斯闻言大惊,连忙收起得意,凌空打出一掌,劲气呼地扫向萨摩。劲气的威力不大,似乎志在阻挡他自杀罢了!但萨摩知道,只要自己不死,身体被占据还算小事,琉璃、精灵人、龙人将被魔族利用才是大事。 光看那劲气的威势,萨摩便知道,除非他现在体力魔力都盈满无缺,否则要想硬接简直就是痴人作梦。但若不接下,劲气打上他现在这个残破的身体,绝对会让他完全失去最后一丝本来打算拿来反抗,现在打算拿来自杀的力量。 其实┅,仔细想想,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跟这些魔族人正面相接,若非先以魔法迷惑敌人,再以八大禁招震慑他们,要想一命换一命恐怕很难。 面对这种威力的攻击,萨摩要想保存最后一丝立量,最好的方法就是躲┅。但身受重伤的他能聚起一点自杀的力气已是极限,哪还能移动分毫?!面对疾飞而来的劲气,萨摩知道他只有一个选择,便是在劲气打上他之前,先自我了断。于是,萨摩毫不犹豫地举起左掌,反手就往胸口插去。 “不──!”一声尖叫划破夜空,伴随着声音响起,一股旋风也在萨摩身前卷起,将疾飞而来的劲气打偏,呼地从萨摩左边呼啸而过。萨摩插往胸前的手,也在听到这声尖叫时,猛地停下来┅。 那是琉璃的声音!没想到琉璃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偏偏他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将琉璃卷入这场没有胜算的杀戮当中! “琉璃┅快走!!”萨摩焦急地大叫。这一急,立刻又逼出好几口鲜血。 琉璃不管萨摩说什么,她只知道,当她好不容易找到路回来,却见她深爱的摩哥哥满身鲜血,神情萎顿,一道劲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打向他时,她的心简直快碎了。 “米坦娜?!”庞希尔斯惊叫。他竟忘了,米坦娜是这人的妻子,否则他就该早点解决这人才是。 琉璃扑到萨摩身前,跪在地上,纤细的手臂抱着萨摩的脖子,簌簌发抖,发了疯似的将水元素源源不绝地送进萨摩体内。但萨摩受的伤那么重,岂是这些水元素能迅速治好?只是萨摩也无力阻止琉璃的做法,只能心疼地抚摸琉璃披散在身后的丝丝长发∶“琉璃┅别试了┅。你快些走┅,别让我担心┅。” 琉璃猛摇头,晶莹泪珠一颗颗滚落∶“不走┅!不走!不走!”琉璃连说了好几句不走,就是不想丢着重伤的萨摩离开。 “我没有事┅。”萨摩吞下一口鲜血,挤出一个笑容,再次强调∶“┅真的!只要你不让我担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琉璃从刚刚将水元素注入萨摩体内时便感觉到萨摩内伤沉重,怎肯相信萨摩这番话?!只听她颤抖着声音道∶“┅骗人。琉璃不相信┅。你不可以抛下我┅。”琉璃哽咽地说着,环住萨摩脖子的力量更大了,像是担心萨摩将她推开似的。 这下不只萨摩为难,就连庞希尔斯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死之际 庞希尔斯的迟疑,一旁的温达相当不谅解。他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发出的旋风就算能使他的攻击偏离,也只是稍偏,绝没有像这样全然偏到一边去的道理。这分明就是庞希尔斯临时改变攻击方向所致!温达那对此也不说破,仅是哼了一声∶“哼!不想走┅那就当一对同命鸳鸯吧!”说着,温达那手一挥,就待攻击。 庞希尔斯见状,连忙伸手将温达那的手拉下∶“等一下!” 温达那本来就对庞希尔斯极为不谅解,这会庞希尔斯还阻止他攻击,更是将他气得七窍生烟。 “庞希尔斯!你在做什么?!还不赶快把那个人的意志毁掉,让渥德早点占据他的身体?!”温达那怒声大叫。 温达那的指责让庞希尔斯哑口无言。毁掉那个人当然没问题,但是米坦娜┅他却有些下不了手┅。 温达那这一叫让琉璃回神了。转过身,琉璃张开双臂,以护卫的姿态挡在萨摩面前,神情凄楚地控诉∶“庞希尔斯┅。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是我的丈夫啊!!” “┅米坦娜┅,我┅。”庞希尔斯不知如何回答,一时只知道傻站着。 温达那看看美丽不可方物的琉璃,再看看面对琉璃无言以对的庞希尔斯,哪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见他气得直跳脚道∶“原来你竟然给人族的女人迷了!!难怪会临时没有任务!你把我们魔族的尊严放到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大为难堪,立刻反驳∶“我没有!何况,收集个把人族女人也不算什么!关魔族尊严什么事?!” “没有被迷?!没有那就杀了他们啊!!”温达那紧咬不放,就是要庞希尔斯动手杀掉琉璃和萨摩。 庞希尔斯为难地看了琉璃一眼∶“杀了┅可惜┅。”月光下透着白瓷光泽的肌肤、鲜艳欲滴的红唇弧线优美,蓝天般的双眼水波流转,恁是动人。这般美丽的组合,要是毁了┅实在可惜啊! 庞希尔斯和温达那的对话琉璃一句不漏,都听在耳里,精致美丽的脸顿时刷白。 原来庞希尔斯是魔族人,难怪他那么残忍,那么好杀!是他带着渌e迦死瓷蹦Ω绺绲穆穑苛鹆睦锘兴蒲沽艘豢榇笫频眉负踔舷9淙灰宦飞纤丫耘酉6蛊鹆嘶骋桑芩闶撬瘸雠ゴ嗌倩故谴孀潘呛萌说南敕ā幌氲秸飧瞿掣鼋嵌人闶撬让魅说娜耍谷换岢晌莺λ煞虻娜耍浚?&g;“庞希尔斯┅是你┅你带他们来┅来杀摩哥哥的吗?”琉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着声音问。 庞希尔斯哑口无言,倒是温达那看出庞希尔斯心里犹豫,佞笑一声道∶“当然是他了┅。他可是特别诳u^来带我们来的。” 得到肯定答案,琉璃又悲又怒,哑声反问∶“┅为什么┅?” 琉璃这么一问,庞希尔斯又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才在温达那又要抢先出口时,低声回答∶“┅因为他是神族人┅!”当然还有别的原因,那便是在初见萨摩的时候,庞希尔斯就看出这个存在感与威胁感并俱的男人┅,不能收集!只是这原因却是不便说。 神族人?琉璃跟萨摩认识这么久,从来就不知道萨摩是神族人!庞希尔斯凭什么认定他是?!难道是因为那双神眼? “摩哥哥不是神族人!他的眼睛是天生的!”琉璃试图解释,就是希望他们放过萨摩。 “哈!天生的?如果不是神族,谁会有那种眼睛?要找藉口也要找好一点的。”温达那不屑地道。 闻言,琉璃张嘴又想解释,萨摩却拉住琉璃的手∶“别跟他们废话。我废了两个魔族人,他们是非杀我不可的。”何况他们还急着要让渥德获得他的身体!最后这句话,萨摩没有说出来,就怕让琉璃担心。 他本来想自我了断的,但现在┅,琉璃出现了┅,不管怎样他都要先保得琉璃安全,才能放心。 “没错!他是非死不可,至于你┅这么好看杀掉的确很可惜,送给二王倒满不错的。”温达那邪笑着道。 此话一出,其他魔族人立刻大声哄笑起来,只有庞希尔斯表情古怪,像是有点意动,又不甚乐意的模样。 萨摩虽然不知道二王是谁,但想来必是魔族中颇具势力的人,以魔族人视人命为草芥的态度,萨摩说什么也不能让琉璃落在他们手中。于是灵机一动,突然将左手在胸口道∶“你们如果还想让那个叫渥德的取得我的身体,就放走她!不然我就让这具身体一点用也没有!” 他们不过就是要让渥德占据他的身体,他就不相信,要是他这具身体少了一个人类应该有的重要器官┅,渥德还能顺利使用?!他一死,对精灵人和龙人的牵扯就没了,顺便还可以打乱庞希尔斯等人的如意算盘,何乐而不为?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琉璃转头一看,发现萨摩左掌掌锋在左胸口,随即省悟,连忙上前抓住萨摩的左手,猛摇头道∶“不可以!” 琉璃这么一抓,萨摩倒是不敢贸然动手,深怕不小心伤了琉璃,只能焦急地劝道∶“琉璃┅,你快点走┅。” 琉璃也不回答,尽是流着眼泪摇头。她知道萨摩想要她活着,但是没有了他┅,她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温达那本想动手,现在看萨摩一掌抵在胸口,虽然有那位人类少女阻挡,却也难保他不会狠下心,毁了这具身体,一时间反倒犹豫了起来。想了一会,干脆转过头询问一直沉默不语的庞希尔斯∶“庞希尔斯,快想点法子!你不会是想抗命吧?” 庞希尔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犹豫,他不在乎渥德可不可以占据那个神族身体,所以他绝对可以一下子杀掉他们两个,但是┅米坦娜这么好看,死了着实可惜。只是┅米坦娜要是不死,以现在的情况,他肯定是无法自己收集。若是拿来送给三王,不舍得是其一,再者温达那肯定会坚持送给二王,各为其主,怎么做都不妥当。想来想去,庞希尔斯不得不承认,还是只有杀掉他们,一了百了,才是最好的方式。只是决定归决定,要动手还是不免犹豫。现在温达那想不出办法,反倒将事情推到他身上,让庞希尔斯大为不满,口气忍不住便不好起来∶“你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大不了两个通通杀死,砍掉那个人的手,回去让二王或三王唤出渥德的魔灵,再找个身体寄宿也就罢了!” 此言一出,温达那深觉有理。虽然没了神族的身体有点可惜,但神族身体不见得能容纳魔灵,要是一个不小心,反被这个神族人吞噬,那就划不来了。 “这个法子不错!”温达那说着,双手缓缓举起∶“各位┅把这两个玩具打碎吧!让这个可恶的神族人也尝尝刚刚渥德所受的苦!” 除了庞希尔斯之外,其馀仍有攻击能力的两个魔族人,闻言大为振奋。他们许久没杀人,都快忘记鲜血的美味了! 萨摩见状,知道他们铁了心,心里一寒,就想将琉璃推开。但琉璃早已下定决定,却是怎么也不肯走,还用力抱着萨摩,嘴里喃喃念着∶“慈爱的大地之母┅,孕育生命的精华┅,我┅那坦琉璃,以性命召唤┅,求您赐给我最大的力量,保护我及我所爱的人┅,大地障壁!” 随着吟唱声,黄晶色的半透明光幕开始从四周凝聚起来┅。 萨摩听到琉璃吟唱的内容,惊恐之下,失声大叫∶“琉璃!不要这样做┅!!” 他知道这是中级魔法中最高等的防御术,以生命为媒介,甚至可以抵御高等魔法的攻击,但是┅施展过后,元气大伤,魔力够的,没有半年以上,魔力无法恢复到原来水准,若是魔力不够,甚至会赔上性命!可以说是饮鸩止渴的招数。首先,他根本不想让琉璃冒这个险,其次,这样的防御魔法虽然威力强大,但若想阻挡这些魔族人的攻击,恐怕还是不够。最后的结果还是两人共赴黄泉! 听到萨摩的声音,琉璃抬起头看着萨摩,嘴里却没有停止吟唱咒语。半透明光幕很快就完成了,团团将两人包围。琉璃用全身魔力来支撑这个光幕,端丽的脸上浮现的是凄然但却无悔的表情,分明已有共赴黄泉的觉悟! 见到这样的表情,萨摩只觉心脏绞痛,忍了许久的鲜血再也克制不住翻涌而出。 “摩哥哥┅琉璃绝对不会一个人独活┅。”琉璃一边擦拭萨摩嘴角的鲜血,一边低声说着。 不论琉璃的决心有多坚决,萨摩却万万不能忍受琉璃为了保护自己牺牲生命,尽管不停咳血,萨摩还是努力想让琉璃改变主意∶“┅咳┅快┅走┅!还┅来┅来得┅咳┅及┅┅!”萨摩一边说,一边还用已经无力的双手推着琉璃离开。 “虽然这种生离死别不管看了几次都让人非常高兴,只是我已经没什么耐心了!想死┅我就成全你们吧!”温达那话声一落,双手下挥,两道交错的光弧随即疾扫而出。 随着两道光弧,其他魔族人也跟着发出各种形状的劲气,直往萨摩两人而来。 见情况紧急,萨摩全身蓦地涌起求生意志。只是这意志却是希望能让琉璃安然无恙!双生感应到萨摩的心情,立刻一声长吼,层层声波随即涌上,企图阻挡疾飞而来的攻击。就连小斑也再次凝聚力量,全身银白色的长毛高高竖起,近乎透明的独角射出一道道不连续却密集的光带,阻挡敌人的攻击。 然而,四个魔族人合力发出的攻击何其强横?即便双生和小斑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只能削弱部分力量,剩下绝大多数的劲气还是在微微一滞之后,直直往萨摩和琉璃涌来。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双生和小斑已经来不及再发一次攻击! 眼看萨摩、琉璃、双生、小斑都要被这波攻击吞噬,就在这时,突然横里飞出一人,挡在琉璃和萨摩之前。 轰隆一声巨响,这人立刻被强大的劲气击飞,碰地撞上琉璃所架的光幕,接着滑落。萨摩锐利的双眼看到那属于奴隶的灰黑色衣服,心中大恸之际,馀劲不减的劲气便已撞上光幕。 轰隆隆连响,光幕簌簌动摇,空气也因为强大的撞击力道发出悲鸣,震得在场众人气血汹涌。突然,波地一声┅光幕出现裂痕┅!萨摩都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光幕瞬间破裂,强大劲气就这么直直撞上琉璃瘦弱的肩背!纤细的身子被劲气撞飞,用力撞上他的胸膛!鲜血瞬间在他眼前晕开!一片薄薄的光幕守在萨摩的四周┅。最后一刻,琉璃竟选择将仅剩的魔力用来保护他?! “摩┅哥┅哥┅,琉璃┅琉璃┅不┅不后┅悔┅┅。”琉璃美丽的蓝眼睛渐渐失去焦距,话也越说越虚弱。最后┅终于无力地阖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衬着不断涌出的鲜血,显得异常凄美┅。 随着琉璃嘴角涌出腥红的鲜血,萨摩的世界仿佛也跟着瓦解了! “琉璃───!!”萨摩仰天发出一声凄厉悲鸣。残馀的劲气打在他身上,他已全然没有感觉。 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他身上沾着她的鲜血┅,灼热地刺痛他的每一根神经┅。这一刻┅他失去了她┅!而他┅为什么还清醒?为什么还活着?他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保护她┅,每一次都承诺不再让她受伤┅,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失去她?因洛u爱他,所以他失去她!┅那么他爱她呢?她怎么忘了┅他爱她啊!!怎么可以让他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怎么可以┅┅?! 萨摩双眼泛红,双手不停的颤抖┅。他撑着仅剩的一丝神智,探向琉璃鼻间!直到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无踪时┅,萨摩终于崩溃了┅! “啊────!!”犹如野兽临死的哀嚎,萨摩用满是鲜血的双手疯狂地拉扯自己的头发。 是他的错吗?是他害死琉璃的吗?是他吗?! 不┅不┅!是那些该死的人!是他们杀死了琉璃!!是他们!! 第一百六十二章 魔刀之怒 “疑?失败了?”温达那惊讶地道。虽然劲气撞击导致的烟尘尚未消散,但那叫声分明显示他们想要杀的人并没有死。 “我去看看。”庞希尔斯丢下这句话便大踏步走进烟尘中。他是对动手最犹豫的人,方才他虽然跟着大家攻击,但实际上却悄悄地偏离了方向。现在不知琉璃生死,自然相当关心,忍不住便自告奋勇上前查看。 庞希尔斯既然自告奋勇想去,温达那自然乐得轻松,站得远远地看着。 庞希尔斯越走越是纳闷,因为他发现,烟尘不仅没有慢慢消散,还有越来越浓密的倾向。正在迟疑着该不该继续上前时,发现他停步的温达那便开口讥笑了∶“你要是不敢靠近就回来吧!用不着打肿脸充胖子。” 庞希尔斯闻言大为气怒,忍不住回头叫道∶“你懂什么,这里古怪的紧!” 此话一出,温达那更是嚣张地大笑起来∶“有什么古怪?顶多不就是半个死人?你要是怕了就说,别说得这么好听。” 温达那话才刚说完,便见庞希尔斯突然飞进烟尘中。若非庞希尔斯发出惊恐的叫声,温达那肯定会以为是庞希尔斯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突然不顾一切冲进去。 原来正当庞希尔斯想反驳温达那时,一道奇怪的吸力突然将他往前吸。猝不及防下,庞希尔斯立刻身不由己地投入烟尘当中。 庞希尔斯惊恐的叫声持续传来,那声音透着恐惧害怕懊悔┅。众人大惊之下,又见烟尘没有消散的迹象,只得纷纷上前,查看状况。虽然他们都知道,烟尘当中应该只有那个身受重伤的神族人,和那个美丽的人族少女┅,或者还加上后来突然闯进来的人族男子,但在庞希尔斯异常的叫声中,众人还是忍不住提气戒备。 穿过浓浓烟尘,眼前豁然开朗,入目的景象让众人不由自主地齐退了一步!只见一名黑发凌乱的男人坐在地上,膝上躺着全身染血的金发少女,男子右手前伸成爪,庞希尔斯的头颅正被这只手紧紧扣着。手长得很奇怪,皮肤黝黑粗糙,五指特长,手指尖端指甲又长又黑,尾端呈倒勾状,沿着手掌向上看去,隐约可见一条龙缠绕在男子整条右手臂上。男子低垂着头,黑发遮蔽的他的脸,但庞希尔斯却透过男子的指缝,惊恐地瞪着男子的脸尖叫。 众人虽然因为男子的怪异形状,无法确定这人是否就是那个神族,但是,他们却都同时全身发抖┅。那是出自本能的恐惧┅,因为眼前的男子,浑身散发的是他们任何人都无法抵御的强大魔能!! 是谁┅?众人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但张大的嘴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一时之间,气氛犹如绷紧的弓弦,充斥着诡异和紧张,只馀庞希尔斯的叫声在夜风中回荡。 “是你们┅,是你们杀死琉璃┅。”终于,低垂着头的男子说话了,低沉飘荡的声音仿如来自九幽的鬼音,不大,却震撼。 声音传进众人耳中,就像雷击似的,众人同时全身一颤。庞希尔斯的哀嚎声音也在这时蓦地凄厉起来。众人凝神看去,原来,男子扣着庞希尔斯头颅的右手竟逐渐收紧,尖锐的指甲深深扎进旁希尔斯的头皮中,五道血线随之延长。 众人惊呼,直觉上前,打算救下庞希尔斯。温达那与庞希尔斯本属不同阵营,本想上前,却突然想起庞希尔斯是三王的得力臂助,要是死了,对二王必大有帮助,于是脚下不由一顿。就这么一个迟疑,只听碰地一声,一蓬腥臭**猛地喷到温达那脸上。原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庞希尔斯的头颅竟在男人的手中爆裂,血水、脑浆四散喷射!温达那脸上那抹腥臭的**,带着鲜血的铁锈味,不是庞希尔斯的脑浆是什么?!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扑上前去的魔族人听得一声爆裂声,也被喷了满身腥臭**,转头看去,就见男人抬起头,一双紫光粲然的魔魅眼睛立刻出现在他们眼前。 “啊!”两人惊呼一声,连忙往后飞退。 可惜,迟了┅。两人只见男人左手一挥,黑光一闪!断了小腿的魔族人一颗头颅就这么飞向空中,一道黑烟也跟着消散。仔细一看,原来砍掉那人头颅的竟是一把紫气缭绕的黑色大刀!! 身首分离的魔族人身躯轰然倒地,头颅也在飞了一段距离后,掉到地上,滚了几圈。接着,那具身躯开始散出缕缕黑烟,就像蒸发一样,逐渐溶化消散在空气中┅,丝毫没留下任何痕迹┅。 侥幸逃过一劫的魔族人见状心胆俱寒,恐惧地高叫一声,突然双脚一软,对着男人跪下,头紧紧靠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温达那本来被庞希尔斯头颅猛然爆裂吓到,怔怔地出神,听到同伴的叫声,突然回神,转头看去,这一看,温达那当场吓得面无血色,连连退了好几步,一边退还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可能┅┅?” 只见月光透过烟尘,照在盘坐地上的男人脸上。男人黑发飘扬,那张脸的轮廓分明是方才那个神族人┅,但┅,那双金色的眼睛此刻却被一双只有极高等的魔族才会有的紫色魔晶取代,幽幽的暗紫色汹涌着澎湃杀机。男子右手满是庞希尔斯的鲜血和脑浆,滴滴答答地滴到地上,左手拿着一把足有半人高的黑亮大刀横在身前。 温达那的视线扫过男人全身,最后停驻在那把散发着他无法错认的死亡气息的大刀上┅,全身开始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簌簌颤抖┅。四周很静┅,静得他可以听到那个刀下馀生的同伴嘴里的喃喃低语∶“王┅王┅┅敬爱的王┅,所有生灵都应该匍伏在您的面前┅,接受您血的洗礼┅,永生┅无敌┅血的王者┅,任何以利刃面对您的人,在您的视线下,那愚蠢、无知的灵魂┅将会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 这是所有魔族人都会背诵的一段话,用来表达对魔王摩拉的敬畏和臣服。 没错┅!他没有认错┅!那把黑亮的大刀正是可以号令魔族,失踪已久的魔刀! 温达那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盘坐在地的男人。同样的一张脸,只不过是换成了一双紫色眼睛,脸部的线条却变得邪魅诡秘。极端俊美┅,极端邪恶┅,极端迷人┅,极端恐惧┅,不就是传说中的魔王吗? 就在温达那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时,男人─萨摩─却突然站了起来!惊得温达那当场下跪,满脸恐惧地看着萨摩。 萨摩一步步往前走,稳定的步伐,仿佛方才那身重伤从来不存在似的。他走到匍伏在地的魔族人面前,举起魔刀┅。 当他被绝望、愤怒淹没时,一股他绝对不陌生的强大力量从体内深处涌起。换成以前,萨摩会压抑它,但现在┅,他无力也不想压抑,任凭这股力量占据他全身,将他的愤怒、悲伤、绝望无限扩大。在这一刻,他的脑中只有报仇,杀尽夺走琉璃的所有人┅。 匍伏在地的魔族人似乎也感应到萨摩的意图,只见他抬起头来,直视在月光下散着诡秘光芒的黑色魔刀,脸上浮现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狂热的崇拜┅。 萨摩却不管他的表情,黑色魔刀举到最高点之后,疾速划下,魔刀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刀光一闪,匍伏在地的魔族人也在一阵黑烟中,完全消失了┅。 温达那自始自终都看着萨摩,他看到萨摩握着摩刀的左手上,黑纹仍在,但月光下纹路的形状却告诉他┅,渥德不会再回来了┅。渥德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夺取身体才附着在那人的左手上┅,而是被那人的左手吸走┅,现在┅那人的左手早已成了禁锢魔族魔灵的监狱┅魔灵或许可以不灭┅但却永远没有自由┅。 就这么一出神,萨摩已到了温达那身前。魔刀依旧缓慢举起,温达那看着闪耀的黑色大刀,恐惧、不甘、不信┅,复杂的情绪同时涌上,他惊叫一声,突然呼地窜起,转头就跑! 他不想死┅,不想消失┅,他还想成为二王的心腹┅,他可以成为魔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他不甘心┅!!温达那鼓起全身力气逃跑。没有追逐的脚步声,温达那几乎以为他能够逃过一劫。 萨摩神情冰冷,看着撒腿疾奔的温达那,突然举起右手┅,龙影再现!!疾奔的温达那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身体就这么失去控制,飞了回去。 “啊──!!”在温达那惊恐大叫声中,温达那的身体已经飞回萨摩掌中。 萨摩没有丝毫犹豫,握住温达那的喉咙,用力一捏!喀地一声,温达那的脖子硬生生被萨摩拗断。一缕黑烟从断裂处飘出,急速往外狂飞。见状,萨摩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直觉挥刀砍去,一声异常尖锐的声音过后,那缕黑烟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杀死温达那之后,萨摩转头看向现场唯一的幸存者─那个全身残缺,差点连头也断掉的魔族人。 烟尘不知道何时消散的,但萨摩杀死温达那的那一幕,这个魔族人肯定是看见了,因为他此刻的表情正鲜明地传达着恐惧、害怕、敬畏。 见萨摩缓步走近,那人惊得连忙跪在地上猛磕头∶“王┅王┅!饶命┅!饶命┅!”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但眼前这个全身散发强大魔能,手持魔刀的人,分明就是他们等待的魔王! 萨摩全然不为所动,走到近处,反手一刀,这个本该死绝的魔族人,终于真真正正地死了。 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方才让萨摩吃尽苦头的六个魔族人都死了┅,死在魔刀之下,再也没有机会再生┅。萨摩仰天望月,紫色瞳眸兀自闪着尚未止息的杀机。 这么简单啊┅,死亡原来这么容易┅,萨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造 “王┅庞希尔斯要逃了。”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传来,像在耳边,也像在心里。 萨摩一听,顾不得追究声音来自何处,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一缕黑色轻烟慢慢从庞希尔斯已然碎成一堆碎肉的头部飘出,缓慢而小心地飘移开。 见状,萨摩眉一挑,立刻飞身上前,右手一伸将那缕黑烟抓在手心。 黑烟被抓,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萨摩撇撇嘴,正待用左手抓着的魔刀让它完全消失时,黑烟却发出了尖细的求饶∶“王┅王┅饶了我┅!我不知道王的身分┅!我是无心的┅!” 萨摩的紫眸闪过一抹厉芒,语带不屑地道∶“你凭什么让我饶你?”若不是看在庞希尔斯曾经救过琉璃,方才攻击时也未尽全力,萨摩连一句话也不会问。 见萨摩没有立刻致它于死地,黑影连忙颤抖着声音,试图解释∶“我┅我┅┅。” 我了半天,萨摩有限的耐心也即将用罄,举起左手,厉声道∶“没有理由?除非琉璃活过来,否则你非死不可!”说着,左手魔刀带起一篷劲气,就待削去。 黑影感受到萨摩的杀意,抖了几下,连忙拉高声音道∶“别!米坦娜没死!没死!” 劲风在扫上黑影的前一刻,猛地停顿。 “┅你说┅你说┅┅?”萨摩满脸震惊,抖着声音问。 黑影颤抖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因为我┅把攻击偏到一边去了┅所以┅所以┅米坦娜┅受的伤应该还┅还不一定┅会死┅。” 闻言,萨摩眯起了眼,语带危险地道∶“应该┅?” 萨摩这么一反问,黑影的口气反而笃定起来了∶“是┅是┅!但是,要是不早一点救,说不定就真的没救了!” 此话一出,萨摩大惊,立刻松开黑影,丢掉魔刀,任凭魔刀化成一抹黑烟,遁回他的身体里,自己则飞身到躺卧地上的琉璃身边。只见小银狐不知何时回来,窝在琉璃的心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一旁的小斑也似乎很小心地注意着。 萨摩将小银狐拎开,单手扶起琉璃,正待仔细探查,那道方才提醒他庞希尔斯企图逃掉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了∶“王┅,注意这是他企图逃跑的手段。” 萨摩一听,立刻惊觉,转头看去,那道黑影仍在。但经那声音的提醒,萨摩却不敢放松,于是右手前伸,右臂缠绕的龙影再现,一道吸力立刻将黑影吸了回来。 “王┅?”黑影在萨摩形象丑陋的右掌中,怯怯地问。 “如果你说的是假,你就准备陪葬!在这之前,你就安分地待着吧!”萨摩语气威胁地道。说着,右掌心浮上一层黑雾,密密麻麻将黑影裹入其中,不片刻,黑影就被囚入黑雾当中。 萨摩将掌心那团黑雾丢到地上,转头仔细探查琉璃的生命迹象。虽然没了呼吸,但心头微温,尚有一丝生机,可见方才小银狐正是在保着这心头的一点生机。萨摩大喜之下,更是不敢耽搁,连忙将琉璃小心扶着,一手撑着琉璃,一手按上琉璃心口,闭目凝神,将光元素源源不绝地输到琉璃体内。 不同于之前对光元素利用的潦草,这次萨摩可以说不顾一切,连同神识都融入了光元素里,随着光元素游走琉璃全身。 琉璃伤得不轻,体内脏腑严重受创,有些甚至已有破裂出血的现象,筋脉更是断得七七八八,只剩一层薄膜勉强维持相连,正是因为没有完全断,所以才能保得心口一口气。这种状况下,萨摩不仅要保着琉璃筋脉不断,还要尽快治好她受创的脏腑。于是,萨摩首先领着光元素将全身筋脉走了一遍,将部份光元素留在其中,维持脆弱处暂时不断,接着便将重心放在脏腑之上。毕竟,若是不将脏腑出血破裂的状况治好,就算将筋脉接好了也无济于事。疗伤止血对光元素而言并不是问题,只见光元素接触受创的脏腑,伤口裂痕便逐渐收口,很快就停止出血。但最难的不是治疗伤口,而是再造筋脉,已经近乎断裂的筋脉如何接续呢?萨摩想起在学院图书馆看到的资料,原本打算用来改善龙人筋脉问题,也未曾实验,但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行不行得通了。首先从心口开始,一段段接续筋脉。 “光元素主宰永恒,若能将之用于造脉上或可成功。再者,经脉并非死物,随年龄有增长之势,故同时需辅以具有再生效果之水元素,以免新脉因旧脉之长而受损。” 萨摩回忆当时看到的资料,先用水元素修复脉壁,并小心将一层水元素包裹筋脉。接着,为了避免水元素随时间消散,萨摩便试着将光元素裹在脉壁内外。最后,萨摩又担心光元素造的筋脉弹性不够,无法随年龄增长而变化,还刻意将水元素随机嵌在光元素中。这一番功夫,手续反覆,大是耗时。 为了要从死神手中抢回琉璃,萨摩全神贯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萨摩形状丑陋的右手逐渐恢复原样,狰狞的脸部线条也逐渐变得柔和而俊美,眼皮下的瞳眸也从紫色变成了金色,只有左手上面的黑色纹理仍然还在。光元素像点点星光,缓慢而稳定地汇聚,将琉璃和萨摩两人都包裹其中。 见状,小斑和小银狐白儿全都小心翼翼地守在旁边,看着被光芒笼罩的两人。 黑幕从东方天空揭开,新的一天又将到来┅。笼罩两人的光芒逐渐减弱,透过微光可以看到萨摩满头汗水和琉璃逐渐泛红的脸。 治疗已经到了尾声,经过一夜努力,筋脉已经接续完毕,如光纤般的筋脉活力更胜以往,能容纳的魔力和真气量也越发庞大,只是究竟成功与否,还得看往后筋脉的成长情形才能得知了。为了小心起见,萨摩造好筋脉之后,神识又在筋脉中游走了一回。这才发现,筋脉中除了少量的真气、光元素、和各式元素之外,还满布着不驯的黑暗力量。这些力量为什么会在这里?萨摩想不通,也没时间细想。他对这种力量并不陌生,因为他自己身上有一半都是这种力量,但这力量让他时常失控,留在琉璃体内肯定也不会有好事,于是,萨摩狠下心,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力量引到一起,接着一股作气将之吸到自己体内! 力量一进萨摩体内立刻引起震荡,萨摩全身一震,体内原有的力量立刻如饿虎扑羊般,瞬间将力量包裹┅吞噬! 萨摩不去想这力量融入他体内原有的力量中会有什么后遗症,依旧仔细查过琉璃全身,确定已经没有黑暗力量存在之后,萨摩才渐渐收回力量和神识。 长长嘘了一口气,萨摩疲惫地睁开眼睛,见琉璃虽然昏迷,但本来苍白的脸却已有了血色,呼吸也恢复了,心中大为欣慰,嘴角不由浮上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王┅┅。”声音响起,来自地上那团黑雾。 萨摩转头看去,脸上讶色一闪而过。他竟忘了还有这个恩怨难分的庞希尔斯了┅!该如何处置呢?萨摩不禁头痛起来。方才那股恨意和杀意在治疗琉璃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散去了,现在他对庞希尔斯,虽然颇有怨言,但却不得不感谢他方才的告知┅,尽管这个告知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说出的。 见萨摩犹豫,黑雾紧张起来,连忙哀求道∶“米坦娜没死,我也算又救了米坦娜一次,可不可以不要死?” 萨摩沉吟了一会,终于回答道∶“琉璃没死,你也不用死了。但是┅,为了不让你回去通风报信,我不会放你走,但是也不会杀了你,你就留在那里吧!” 此话一出,黑雾更紧张了,忙道∶“王┅王!我不回去,我要跟着王!请您别将我困在这里面!!我愿意随侍在王的左右,任您驱策,请您不要把我困在这里!!” 虽然困在黑雾中的庞希尔斯魔灵说得信誓旦旦,萨摩却无法信任。若这只是手段,一但放走了,要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在萨摩迟疑不定时,那道不明来源的声音再度在萨摩耳边响起∶“王可以逼他立下血誓,有了血誓,他就不敢背叛您了。” 血誓是什么?萨摩不懂,但他没开口问,反倒是转头对庞希尔斯要求∶“要我放了你可以,先立下血誓!” 此话一出,困在黑雾里的庞希尔斯魔灵突然沉默了,这让萨摩越发相信,血誓的确对魔族有一定的约束力,只不知这约束力有多大就是了。 “不要吗?那你就继续留在里面,既不累赘,我也比较放心。”萨摩状似毫不在意地道。当然,他其实不想带着这个魔灵一起走。毕竟,他对魔族的能力不够了解,要是这样的状态下,魔灵还有其他通风报信的方式,那么让魔灵跟着他,也仅是徒增危险。但若是这个血誓相当具有约束力,那么在庞希尔斯不敢背叛之下,多了一个好帮手倒是件不错的事。 庞希尔斯似乎相当惧怕困住他的黑雾,听萨摩这么说,立刻忙不迭地答应∶“我┅我立!以庞希尔斯之名为誓,庞希尔斯终生不得背叛┅吾眼前之人─魔王摩拉!若违此誓,将┅┅。”说到这里,庞希尔斯突然停了。 “怎么不继续?后悔了?”萨摩纳闷反问。 庞希尔斯见萨摩略有怒意,连忙解释道∶“没┅没有后悔,但是┅王,您要用什么当惩罚┅?” 这倒是难住萨摩了,想他对魔族的血誓一点都不了解,怎么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惩罚,才能对魔族有拘束力?正在愁着,熟悉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逐出魔族。失去魔族和魔能当后盾是所有魔族人最害怕的惩罚。” 这次萨摩留上了心,一听见声音遍循声找了过去。这一找才赫然发现,原来声音的来源竟是他垂放身侧的左手掌?!萨摩心里大为震惊,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地将声音告诉他的惩罚说出来∶“逐出魔族。” 四个字一出口,那团黑雾剧烈颤抖了一会,才犹豫地道∶“┅王┅,这┅这会不会太┅严重了?” “你若不叛我,惩罚就不会太严重。”萨摩毫不妥协,冷言反驳。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顿时哑口无言,顿了一顿才继续完成血誓∶“以庞希尔斯之名为誓,庞希尔斯终生不得背叛吾眼前之人─魔王摩拉!若违此誓,将永逐于魔族之外。” 誓约完成,萨摩只觉胸前一震,一道疾光迅快由胸口飞出,射入黑雾里。 萨摩正觉满头雾水,黑雾里便传来庞希尔斯略显颤抖的声音∶“王┅,血誓已经完成了┅,可以放我出来了吗?”看来那道疾光是血誓完成时的现象。 闻言,萨摩弯身捡起黑色雾球,轻轻抖了几抖,黑雾立刻消散,现出一道蜷曲的黑影。黑影获得释放,惊魂未定地拉直身影。萨摩这才发现,这黑影比诸方才,在胸腹处多了一道黑色圈圈,紧紧箍住黑影,想来应是血誓导致。 第一百六十四章 魔眼 想到血誓,萨摩也跟着响起提醒他的那道声音。于是,他举起左手,仔细端详。只见整片左手掌手背处布满了藤蔓似的黑色纹路,从手腕缠到五指的第一个指节。翻过来却发现,掌心的黑色纹路比较少,倒像是从手背延伸而来。掌心中央一条细线将掌心画成左右两半。看了一会,萨摩还是想不出这奇异的花纹究竟从何而来,灵机一动,便打算藉此考验庞希尔斯。 “这是什么?”萨摩将左掌朝向庞希尔斯。 黑影见状大惊,呼地一声绕到旁边去,嘴里则哀求着∶“王┅王!庞希尔斯绝对不会背叛,请王┅不要将庞希尔斯关进去!” 关进去?萨摩听出点端倪来了。这左掌能关像这种影子状的魔灵吗?若是如此,那倒是挺有用处的。 “喔┅你怎么知道我要关你进去?”萨摩似真似假地试探。 “因为魔眼一直都是被用来禁锢魔灵的啊!只要魔眼一开,像我这样没有抵御能力的魔灵,被它看到,都会被吸进里面。”庞希尔斯不疑有他,如实回答。 萨摩恍然大悟,收回左掌,对着掌心研究起来。魔眼?会是这条细线吗?萨摩沿着掌心抚摸由中指延伸到手腕处的细线。刚刚是你在说话吗?萨摩在心中发问。 萨摩正想着,耳边立刻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是的,王。” 随着声音,萨摩看到掌心那道细线微微颤抖,不由大吃一惊,直觉看向一旁的魔灵。他没有反应,难道他听不到这声音吗?想到这里,萨摩干脆在心中试探地问∶“你的声音只有我听得到吗?” 细线轻颤,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丝毫犹豫∶“是的,王。但是您若是想让别人听见,我也可以做到。” 萨摩犹豫了一会,终于在心中否定∶“不用了。” “是的,王。”声音很乖顺,萨摩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声音这么配合,萨摩心中一动,随即问道∶“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回答吗?” “是的,王。知道的范围内,我都会回答。” 既然如此,萨摩也就不客气了,连忙将问题一个个抛出∶“你是谁?魔眼吗?为什么会在我的手希俊?&g;声音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整理答案,顿了一会才回答道∶“┅我是沃德,本来是高等魔族,但现在也可以说是魔眼。我的魔灵被王吸引到这里,不知不觉就变成魔眼了。我想若不是王有意淬炼魔眼,就是王的左手本来就吸附了一些魔物,这些魔物无法吸收王的力量,就转而吸收外面的力量,正好又吸收到我的魔灵。我是高等魔族,力量比较强,所以才会变化成辅助力量强的魔眼。” 原来从刚刚一直提醒萨摩行事的,竟然就是被他所杀的沃德?!魔眼这番话总算解了萨摩心中的疑惑。他可不懂什么淬炼魔眼的事,看来应该是杀死韩特的时候,被韩特的魔灵附在手上,他身怀魔刀,魔灵伤不了他,加上后来又阴错阳差用左手杀了沃德,才会让魔眼出现在这里。只是┅这魔眼┅究竟是好是坏? “魔眼有什么用途?”萨摩试探地问。 “很多┅。通常都是增加魔能的攻击力。也可以单独利用魔眼吸收魔灵,炼化之后,让魔眼成长。但是为了避免魔眼的力量太大,反过来控制拥有者,许多人都不会选择让魔眼成长,当然,这点对王应该是没有限制的。”魔眼如实回答。 增加攻击力?这么好用?萨摩这会可担心了。万一魔族里一堆人拥有魔眼,那以后想对付魔族人可就要大费周章了。想到这里,萨摩连忙问∶“魔眼很常见吗?” “不常见。魔眼需要三个条件。第一,淬炼魔眼的人要拥有很强的魔能。第二,淬炼魔眼的材料,也就是牺牲的魔灵必须要是魔族人或神族人,等级越高,效果越好。第三,也是魔眼成功的关键,那就是当作魔眼最后淬体的魔灵,必须拥有绝对的忠诚┅。这是最难的部分。淬炼的时间长短不一,视三个条件搭配的情况而定。”魔眼巨细靡遗地解释。 此话一出,萨摩倒是纳闷起来了。前两个可以理解┅,强大的魔能,八成是因为他有魔刀,所以才**错阳差提供了第一个条件。至于第二个,高等的能量┅,他杀了两个魔族人,刚巧都是高等魔族,大约勉强算通过了。只是第三个┅,忠诚┅?最后淬体不就是指沃德吗?他可不觉得当他杀死沃德的时候,沃德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魔眼已经完成,这是说,沃德┅,你对我是绝对的忠诚?”萨摩质疑。 魔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回答道∶“是的┅。从我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不论再生了几次,我只对魔王抱持绝对的忠诚。魔眼成功了,可见,您是我的魔王,我只对您尽忠。” 萨摩一听,心里顿时烦躁起来。他不是魔王!也不应该是魔王!但如果他不是魔王,魔眼为什么会成功?这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管如何,现在他手上多了一个应该属于魔王的东西,岂不是很不方便吗?看来,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些奇奇怪怪的黑色纹理遮住,否则让其他魔族人看到了恐怕徒增麻烦。 “┅王?”庞希尔斯见萨摩愣愣地看着手掌发呆,终于忍不住开口叫唤。 萨摩被庞希尔斯一叫,顿时回过神来。正想说些什么,魔眼却抢先提醒∶“王┅,别让庞希尔斯知道我是沃德。他是三王的人,不一定靠得住。” “三王?”萨摩纳闷反问。 “是的。魔族现况跟王离开那时不一样了。族里有了二王、三王和夫人,明争暗斗。王要提高警觉。”魔眼忧心忡忡的叮咛。 二王、三王、夫人?萨摩听了倒是纳闷了,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为什么没有大王?” “这是为了不侵犯王的地位,也是为了避嫌。”魔眼虽然老实回答,但多少还是语带保留。 闻言,萨摩突然有股气从内心深处涌起,不觉便冷哼了一声∶“哼!都称王了,还需要避嫌吗?” 魔眼沉默了。王没有消息太久了,魔族上下蠢蠢欲动,不敢自称大王也是顾虑族内还有太多等着王归来的人。虽然很想,但二王、三王,谁都不敢揭头旗。 魔眼的沉默证实了萨摩的猜测。看来魔族内部也很混乱哩!虽然他不是魔王,但这些消息对他来说也很重要,所以萨摩还是悄悄留上了心,打算下次找机会再好好问问魔族内部的消息。 萨摩正思忖间,一旁的庞希尔斯似觉萨摩沉默太久,忍不住开口叫唤∶“王┅?” 这一叫,萨摩立刻回神,暗责自己与魔眼谈得太过投入,竟忘了庞希尔斯的存在。脑中一转,立刻假做沉吟地道∶“吸进去也好,省得我还要担心你背叛┅。” 庞希尔斯闻言,还当真以为方才萨摩沉默那么久,都在思考这件事,大是惊慌,连忙保证道∶“庞希尔斯不敢!求王不要将庞希尔斯关进去!庞希尔斯一定会尽力帮助王,绝对不敢背叛!” 见施加的压力奏效,萨摩见好就收,话锋一转便似极为宽容地道∶“看在方才你提醒我救琉璃的份上,我不会关你。” 庞希尔斯闻言大喜,忙不迭道谢∶“谢谢王!谢谢王!” 就在庞希尔斯感激涕零的同时,萨摩却蓦地犹豫起来∶“不过┅┅。” “不过”两字一出,庞希尔斯立刻又紧张起来,只见黑影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你打算就这个模样跟着我?”萨摩皱着眉头道。 闻言,庞希尔斯松了一口气,解释道∶“不┅。以魔灵的型态行动,容易导致无谓的能量耗损。如果要跟着王,还是需要一具身体┅。”说到这里,庞希尔斯明显犹豫起来了。 听到庞希尔斯需要一具身体,萨摩很快就想到那天听艾蒙和韩特对话的内容,不禁纳闷地道∶“一具身体?你是说寄生吗?” “是的。我可以找一具身体寄生┅,但是┅最好是┅是由王替庞希尔斯造一具身体,会比较好用,而且也更能帮上王的忙┅。”庞希尔斯用渴求的语气说着。 萨摩仅考虑了一会儿便道∶“你去找一具身体吧!” 听韩特的说法,再造一具身体的确会比较好用,但萨摩根本不知如何再造,甚至被他们认定为魔王也是误打误撞,哪里知道再造身体的诀窍。但这种问题,萨摩说什么都不会问。因为他已经从他们前后态度的差异看出,魔族人对魔王有近乎本能的惧怕,本来颇有一拼之力的人,在认定萨摩就是魔王摩拉之后,便显得手无搏鸡之力。为了减少麻烦,萨摩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让庞希尔斯怀疑他的身分。 闻言,不知缘由的庞希尔斯大为失望,还道是萨摩不相信他,所以才不愿为他重新造一具身体。 找一具身体不难,眼前就有一具┅。黑影犹豫了一会,终于呼地射进不远处那具身体里。 萨摩从告诉庞希尔斯自己找一具身体之后,便不在理会他,兀自将注意力放向沉睡中的琉璃。虽然一动不动,但琉璃的生命迹象已经稳定,看来已经脱离险境。思及此,萨摩只觉松了一口气,疲惫蓦地全涌了上来。尽管还有很多疑问还没想清,但眼下总是先休息再说了。 靠在树头,萨摩闭目睡去,没有发现离两人不远处,一具已经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暖┅。 琉璃睁开双眼,透过枝叶缝细看到湛蓝天空上一道道橘红色的霞彩。 这是哪里?刚从沉眠中苏醒,琉璃显得有些迷惘。 小斑的沉吼声传来,琉璃转头看去。只见小斑站在她身前,威吓性地对着谷鞑低吼,谷鞑看来是想接近,被小斑一阻,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小斑?”琉璃轻声叫唤。 声音一出,琉璃只觉眼前一花,一团白茸茸的毛球便猛地扑上了脸,啪答啪答地糊了琉璃满脸湿,原来竟是小银狐白儿知道主人醒来,上前撒娇去了。小斑闻声也转过身来,对着琉璃轻摇尾巴。看来小斑还是比白儿更懂自制。 “唔┅白儿┅。”琉璃连连偏头躲避小银狐湿答答的舌头,躲了几次都没躲过,只得无奈苦笑。 突然脸上一轻,原来是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将赖在琉璃粉脸上的小银狐拎走。小银狐不满,立刻呜噜呜噜地抗议。琉璃顺着大手看去,只见萨摩寒着一张脸,瞪着手上耍赖的小银狐。 一醒来就看到一团毛球猛吃琉璃的豆腐,萨摩的心情可说坏到极点,没想到把它拎走,它还鬼叫鬼叫地挣扎,让他更是不悦,看向小银狐的表情自然也就友善不到哪里去。小银狐一开始还知道挣扎,后来却差点被萨摩冰冷的视线刺穿,骇得它动也不敢稍动。 “琉璃,好些了吗?”萨摩将已经闭嘴的小银狐顺手一甩,丢给小斑教育,回头便换上一脸温柔的表情,担忧地问。 琉璃见小银狐落地后不仅无恙,还很快就赖着小斑玩耍起来,心下稍安,这才转头回答∶“我没事啊!”说着便缓缓坐起身。 萨摩见琉璃坐起,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心,连忙追问道∶“有没有哪里不对劲?”虽然已经将琉璃的筋脉接续好,但第一次尝试,萨摩实在无法肯定有没有成功,加上有些已经完全断裂的地方只能凭印象接续,不知道会不会接错,导致什么后遗症,所以萨摩显得格外小心紧张。 琉璃纳闷地摇摇头∶“我很好啊!摩哥哥┅你怎么┅?”说到这里,琉璃突然俏脸煞白,猛地一下跪起身子,抓着萨摩的双手,上上下下仔细检查起来。 “摩哥哥┅,你┅你没事?”琉璃又惊又喜地问。原来,她方才终于想起她是为了保护萨摩才会昏迷,但是她失去意识之后呢?萨摩可受伤了? 萨摩知道琉璃的心思,不觉露出一抹温柔宠溺的笑容∶“我没事。” 琉璃听萨摩这么说,又见萨摩精神很好,不似身上有伤的模样,总算放下心头大石。浏目一看,又吃惊地道∶“那些坏人呢?”她记得她只来得及架出最后的护壁,那些魔族坏人难道会因此放了他们? “都死了。”萨摩从背后紧紧搂住琉璃,汲取她身上的幽香,平抚内心隐约的不安。 他自始自终都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包括疯狂,魔刀的力量占据全身,伤口急速复原,突然悟得藏在八大禁招内的双隐招之一─龙牙索魂,诛杀魔族众人等等。一幕幕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他没有后悔,甚至有些庆幸魔刀的力量来得及时,挽回两人两条小命,但要说全然没有忧虑,却不可能。从那些魔族人的反应看来,魔刀的权威性无庸置疑,但,魔王不是他,要是真的魔王前来索取魔刀,他该如何是好?现在的魔刀已经溶进他的骨血里,一离开他的手便会化成黑烟,回到他的体内,而他,没有说不的权利。另一方面,他又很庆幸能拥有魔刀,因为只有魔刀才能让魔族彻底死亡,当他身边的人受到魔族威胁时,也只有魔刀才能像这次事件一样,将所有问题彻底解决。只是┅怀璧其罪┅,只要魔刀在他身上的消息传出,那结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萨摩忍不住开始搜索庞希尔斯的身影。目前唯一知道魔刀在他身上,而且有可能漏的是庞希尔斯┅。 注∶双隐招─相对于八大禁招偏重大范围施展和外在招式,双隐招着重目标性的攻击,尖锐而难以抵御。八大禁招讲求精神的融合,双隐招则讲求形的融合和精神的替代。龙神意识在八大禁招中与施展者平行,在双隐招中则退居幕后。八大禁招有清楚的招式流程,双隐招却只有简单的原理,难以悟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寄生 没有看到熟悉的黑色影子,但萨摩却在看到谷鞑时停下目光。那是庞希尔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毕竟┅,谷鞑在琉璃架出护壁时,抢出来保护,被魔族力量直袭,已经死了。这是萨摩亲眼所见,只是琉璃当时背对着谷鞑,或许并不知道┅。 听萨摩说那些魔族人已经死了,琉璃大吃一惊,忍不住疑惑地问∶“魔族的人也会死吗?”传说中的魔族人不是不老不死的吗?而且现场一具尸体也没有,那些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见琉璃这般惊讶,萨摩不禁失笑∶“嗯,别忘了我身上有魔刀。” 闻言,琉璃恍然大悟,随即又偏着头问∶“用魔刀就可以杀死那些坏人了吗?” “是啊!”萨摩点头回答。 “┅为什么呢?”琉璃煞是不解地问。 此话一出,萨摩一时倒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为什么可以再生的魔族人会被魔刀杀死?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哩! 谷鞑见萨摩回答不出来,立刻脸现疑惑。 萨摩知道庞希尔斯一心认定他就是魔王,所以当然会对他不知道魔刀之事起疑心,可偏偏他真的对魔刀洛u韫i以杀死魔族人一无所知┅。正紧张间,突然灵机一动,转头便对庞希尔斯吩咐道∶“你说给琉璃听听吧!” 此话一出,寄宿在谷鞑身体里的庞希尔斯反倒分不清,究竟萨摩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解释。但想到象征魔王身分的魔刀在萨魔身上,庞希尔斯很快就推翻萨摩不知此事的想法,立刻躬身回答道∶“因为魔族初生之时,为了节制魔族力量,建立魔族体制,每一个魔族人都立下契约,给予魔刀主宰生死的权力,所以只要被魔刀砍伤,魔族人是没有办法再生的。” 琉璃闻声,转过头看向谷鞑,面露疑惑∶“谷鞑?” 实际上是庞希尔斯的谷鞑面对琉璃的疑惑,一时不知该不该承认,倒是萨摩知道琉璃第六感神准,早晚会知道现在的谷鞑并不是以前的谷鞑,于是干脆坦承道∶“谷鞑已经死了┅,他现在是庞希尔斯。” 琉璃闻言不由浑身一震,呢喃反问∶“┅死了?” 萨摩收紧双臂,将琉璃紧紧抱在怀中,解释道∶“是的┅。他为了救我们,已经死了。为了让庞希尔斯帮助我,所以借用了他的身体。” 琉璃双眼迟滞地看着萨摩,又转头看向满脸愧色的谷鞑┅,不,现在应该说是庞希尔斯┅。 “米坦娜┅,对不起┅。”庞希尔斯愧疚地道。他知道琉璃会受重伤,谷鞑会死亡都是他造成的。本来以庞希尔斯的个性和魔族的性格,根本不会为了这种“小事”道歉,但现在,面对琉璃清澈的眼睛,庞希尔斯仿佛看到了责备,不知不觉便开口道歉了。 琉璃没有回答,仅是缓缓转过头,表情迷惘地看着萨摩。萨摩知道琉璃还不能接受这个变化,毕竟,若非庞希尔斯,谷鞑也不会死,现在这具身体又给庞希尔斯占据,琉璃不能坦然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琉璃┅,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若非我受了伤,谷鞑也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死了。”萨摩抱着琉璃,喃喃道。 此话一出,琉璃突然激动起来,只见她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摩哥哥的错!谷鞑┅谷鞑一定很高兴┅很高兴能救摩哥哥!”说着,琉璃不知不觉掉下眼泪。 萨摩知道他很狡猾,明知道只要将责任揽上身,尽管再怎么不愿意,体贴的琉璃也一定会逼迫她自己将谷鞑的死亡合理化。明知如此,为了让琉璃早一点接受谷鞑死亡和庞希尔斯存在的事实,萨摩还是这样做了。而琉璃也的确放下了对庞希尔斯的不谅解,忙着为萨摩开脱责任。 忍住心疼,萨摩伸手抹掉琉璃的眼泪,柔声安慰道∶“┅没错┅,琉璃┅,你懂的,谷鞑没有白死┅,他让我有机会拿出魔刀,杀死其他魔族人,还把庞希尔斯囚禁在谷鞑的身体里。”虽然与事实不甚吻合,但为了让琉璃不那么自责,萨摩还是选择隐瞒一部分事实。 “┅囚禁?”琉璃含着泪,迟疑地问。 萨摩露出笑容,肯定地点头道∶“没错┅。我把庞希尔斯囚禁在谷鞑的身体里,永远不能离开,当作赎罪。” 琉璃惊讶地转头看向惶然无措的庞希尔斯。 庞希尔斯很是精乖,听萨摩这么说,再看到琉璃回头看过来,立刻忙不迭承认道∶“没错!王罚庞希尔斯一生留在这具身体里,不能离开。” 琉璃似乎也没怀疑,清澈的蓝眼睛仅是透着淡淡的愁绪∶“那┅谷鞑的灵魂呢?”她还记得谷鞑曾说过,奴隶的灵魂得不到解放。她都还来不及帮他除掉诅咒,谷鞑就死了。那么,他的灵魂又将何去何从呢? 此话一出,不仅庞希尔斯愕然,就连萨摩也不知如何回答。谷鞑死的时候,他浑身重伤,琉璃又危在旦夕,根本无心注意谷鞑灵魂的去向。幸好就在萨摩打算开口承认不知时,庞希尔斯犹豫地开口了∶“我想┅他的灵魂还在这里┅。”庞希尔斯说着指向胸口的烙印。 “我发现这里有一个相当微弱的灵魂,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庞希尔斯不确定地接着道。刚附上这具身体时,他就发现这灵魂的存在,但任凭他用尽方法还是赶不走它,想来便是谷鞑的灵魂了! 琉璃闻言大喜∶“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为谷鞑消解诅咒了!”她不想让谷鞑死后灵魂得不到自由。 琉璃说着,就待上前,没想到庞希尔斯却猛地开口阻拦∶“等一下┅。” 琉璃不解地看着庞希尔斯。萨摩对庞希尔斯的说辞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现在见庞希尔斯急着阻拦,还道根本没有谷鞑灵魂还在这回事,没想到庞希尔斯却似信心满满,笃定地道∶“他死掉太久了,灵魂已经跟这个诅咒结合,无法分离。就算解掉诅咒,他还是得不到自由。” 此话一出,琉璃大为失望。看来诅咒之所以会让灵魂无法解脱就是因为与诅咒结合,无法分离的缘故,而决定灵魂和诅咒是否结合,关键在于死亡的时间。 见琉璃心情低落,萨摩连忙安慰道∶“别担心,只要庞希尔斯还在这具身体里,这诅咒我们随时都可以解,说不定以后会找到其他的方法,让谷鞑的灵魂可以解脱也说不定。” 以目前的情况,琉璃也只能这样想了。叹了一口气,琉璃将头紧靠在萨摩怀中。萨摩知道琉璃心情复杂,也不说话,只是一边伸手轻抚琉璃柔软的金发,一边对庞希尔斯传音吩咐∶“庞希尔斯,先别让其他族人知道我的身分。” 庞希尔斯闻言大为不解。族人都在等王回来,怎么王却说不要让他们知道呢?庞希尔斯这么一想,便忍不住满脸疑惑地看着萨摩。 见庞希尔斯询问似地看着他,萨摩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再次传音道∶“我自有打算,你照做便是。”听了魔眼那番话,萨摩更不想让他这个岌岌可危的身分被明争暗斗中的魔族发现。毕竟他这个冒牌魔王可是经不起考验的。 想到这里,萨摩忽然想起魔眼的存在。对了┅,魔眼既然在他身上,那么,他不是魔王的事情魔眼哪会不知道?甚至┅,他龙人和精灵人的双重身分它也知道! “沃德┅,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吗?”萨摩试探地问。 “不!只有王想让我知道,我才能知道您的想法,否则就要像讲话一样,对我讲话,这样我也能听到。”魔眼不疑有他,老实回答。 闻言,萨摩松了一口气。魔眼毕竟不同于双生和小黑、小白,他还不能接受让魔眼得知他的一切。 庞希尔斯本有疑惑,但萨摩既已这么说,再多疑惑也只得搁在一旁。 琉璃哀悼着一路随她一起前去寻找萨摩的谷鞑,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摩哥哥,你不是在学院吗?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此话一出,萨摩心中打了一个突,顿了一顿才笑着道∶“喔┅,出一个小任务,不小心碰上了魔族罢了。”他不想让琉璃知道他是为了找寻失踪的她才会遇到这些事,否则善良的琉璃又要自责了。 琉璃不疑有他,绽开笑容,庆幸地道∶“幸好你出任务,不然琉璃真的不知道怎么找你呢!” 萨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别尽说我。说说你。你怎么会被抓上奴隶船的?”萨摩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 提到这个,琉璃显得有些羞赧。只见她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将她在伊阔利市被奴隶贩子骗上船的经过说出来。 萨摩听到琉璃被照炎留在茶栈,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出门就只有照炎跟着?”海因应该知道琉璃是第一次出远门,怎么会只派一个人跟着呢? 琉璃见萨摩皱眉,立刻焦急地解释道∶“不是爷爷的错┅,是琉璃不希望太多人跟着。” 琉璃紧接着将她这么做的理由说出来。原来,一向习惯低调的琉璃觉得那么多人跟在她身边太过醒目。况且萨摩在人族的身分保密,若她大张旗鼓,带着那么多人去找他,怕会给萨摩带来麻烦。海因虽然也认同她的想法,但还是坚持最少要带两个族人互相照应,最后是琉璃答应每到一个地方便主动联系当地的精灵人报平安,海因才勉强答应琉璃的要求。 事实上,海因也对此做了很多布置,包括通知伊阔利市和巴耶帝国的精灵人,沿途照应琉璃,只是没想到琉璃才刚踏进人族的地盘,便给骗走了┅。不过,海因的安排也不算多馀,起码在琉璃失踪的第一时间,各地的精灵人很快便得到消息,得以迅速传递到萨摩这里。 这中间的曲折琉璃不清楚,萨摩也不知道。但萨摩却在心中暗暗决定,一但他不在琉璃身边,一定要派人不分昼夜保护琉璃。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感动 萨摩接着又追问了一些细节。包括船上有没有标,奴隶贩子的衣着有没有共同点之类的。他想从这些细微的地方推断究竟是哪一方人马掳走琉璃。但,那些奴隶贩子的船本来就伪装成商船,外表根本一点标也没有,船上的奴隶贩子全都流里流气,也没有明显的组织层级。萨摩问了好一会,还是得不到有用的线索。 正思忖间,眼角瞥见肃立一旁的庞希尔斯,心中一动,连忙转向庞希尔斯问道∶“庞希尔斯,你本来在那艘船上工作吧?那艘船是属于谁的?” 萨摩一问,庞希尔斯丝毫没有犹豫,立刻便回答道∶“表面上,人口贸易船并不隶属于单一贩奴团,但实际上还是有派系之分。属下卧底的那艘船一向偏向奴隶总管。” 原来如此。萨摩听完庞希尔斯的回答,忍不住追问道∶“那龙社呢?龙社也有人口贸易船吗?” “有。龙社成长很快,偏向龙社的人口贸易船也越来越多。”庞希尔斯回答。 萨摩沉吟了半晌,又接着问道∶“偏向龙社的人口贸易船有没有什么特征?”要是有特征的话,那他就等于握着一条线头,不怕龙社故做神秘。 这问题有点难答,庞希尔斯想了一会,才苦笑着道∶“龙社很担心人口贸易船成为组织的漏洞,所以偏向龙社的人口贸易船也相当低调,有些甚至像是立场中立,很难辨认。” 闻言,萨摩大为失望。这时庞希尔斯又突然啊了一声,补充道∶“不过龙社因为担心渗透,每一艘偏向龙社的人口贸易船都会派一个族人到人口贸易船上去。他们跟我们这些卧底的不一样,不用从事实际的劳务,只在背后遥控人口贸易船的行动。如果要辩识的话,大概只有这个了。但是在人类当中,族人通常都会伪装,就算是我,见了他们也不见得认得出来。” 萨摩却不管这些,心中一喜,便立刻在心中发问∶“沃德。如果现在有魔族人出现,你认得出来吗?”沃德现在成了魔眼的载体,说不定不会像庞希尔斯那样,被表面的伪装蒙骗。 果然,萨摩一问,魔眼便传来肯定的答案∶“可以。所有魔族人不管怎么伪装,魔眼都可以看出他的真实身分。” 这便好!萨摩心里总算踏实得多。看来,以后他要探龙社的底,甚至要摸清楚魔族的一举一动,人口贸易船便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龙社是什么?”琉璃见萨摩不断追问龙社,忍不住疑惑地问。 萨摩回过神来,简单解释道∶“龙社是魔族人用来渗透巴耶帝国的组织。” 一听到魔族,琉璃俏脸立刻刷白,惊恐地道∶“摩哥哥┅,他们很┅危险啊!你伤还没好┅不可以去找他们!”琉璃还记得,魔族人强横的实力差点让两人都送了命。 见琉璃这般惊慌,萨摩大是心疼,连忙安慰道∶“别担心。没有万全的准备,我不会轻举妄动。” 琉璃知道萨摩说到说到。萨摩这番承诺立刻让琉璃安心不少。 相对于琉璃的惊慌,一旁的庞希尔斯就显得轻松很多。只听他笃定地道∶“王妃请放心。只要王登高一呼,族人就会立刻追随王,绝不会有危险。” 琉璃一听,顿时迷惑了起来。王?庞希尔斯指的是龙人族和精灵人族的王吗?可是萨摩还未继承王位,怎么会用这种称呼呢? “族里派系林立,你这么肯定,我却不敢这么肯定。”萨摩不以为然地回答。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立刻哑口无言。若没立下血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全然效忠魔王,更何况其他人?毕竟,没有王的日子太长了,比起对魔王的恐惧,掌握权力的快感让人印象深刻得多。 听萨摩毫不否认,又说族内派系林立,琉璃更是迷糊了。但一向对萨摩全然信任的琉璃却没有追问,仅是张着一对明亮的美眸,等着萨摩洛u解答。 迎着琉璃的视线,萨摩在心中苦笑。他知道琉璃并不知道他被误认为魔王一事,但眼下庞希尔斯在场,绝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只好随**代一下便扯开话题道∶“这件事改天有空我再解释给你听。说说之后吧!你刚刚还没说完呢。”虽说是为了引开琉璃的焦点,但萨摩还当真有些担心琉璃在船上受了委屈哩! “上船之后吗?”琉璃确认似地问。萨摩刻意避开她的问题,她知道。若换成了其他人,必定追问不舍。但琉璃不同,她不仅一点追问的意思都没有,还柔顺地顺着萨摩的话题。因洛u知道,萨摩这么做一定有原因,她深信,有一天,他一定会将所有事情都解释给她听。 萨摩点点头,嗯了一声∶“嗯!在奴隶船上,他们有没有┅伤害你?”说到这里,萨摩忍不住皱起眉头。 琉璃带着浅浅的微笑摇头∶“没有。他们只是把我留在一间小房间里,庞希尔斯甚至帮我把放了药的饭菜换掉了。” 此话一出,萨摩先是惊讶,但一细想又立刻恍然大悟。他们不敢伤害琉璃不外乎担心琉璃受伤。在他们眼中,琉璃约莫是往后荣华富贵的保证吧! “那么也是庞希尔斯偷偷放了你棉?”萨摩好奇地问。 “才不是。是因为我听到哭声,跑出去┅┅”琉璃说了一半,却突然闭上嘴,沉默了起来。 “然后呢?琉璃?”见琉璃突然沉默,萨摩不禁纳闷地追问。 琉璃却不继续说,反倒将脸埋进萨摩怀中,萨摩这才发现琉璃的身体竟开始颤抖起来。原来┅,琉璃不仅想起那个饱受凌虐的人族少女,还想起那飘散的黑雾,在她手中消失的生命! 琉璃身体的颤抖让萨摩惶然失措。学院里的那个梦境蓦地涌上脑海,那声呼唤仿佛又在萨摩耳边响起,┅难道┅他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萨摩捧起琉璃的脸,哑着声音,焦急地追问。心中充满不安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在发抖。 见萨摩满脸不安,琉璃满腔恐惧立刻化成奔流的泪水。 “摩哥哥┅琉璃┅琉璃┅是杀人凶手┅┅。”琉璃哀哀哭泣,伸手抹泪,看到自己的双手。泪眼朦胧中,琉璃仿佛又看到从指缝飘散的黑色烟尘。又是惊惧,又是厌恶之下,琉璃无法自己地用力猛搓双手。 萨摩见状,连忙一只手抓住琉璃近乎自虐的动作,一只手将琉璃揽进怀中。压抑焦躁的心情,萨摩用尽量柔和的声音缓缓问道∶“琉璃┅冷静下来┅。慢慢说┅。” 萨摩的怀抱让琉璃安心不少。听着萨摩规律但显得有些快的心跳声,琉璃觉得身体似乎没有抖得那么厉害了。 “琉璃┅看到他们┅他们┅欺负一个女孩子┅。我┅我┅,他们想抓我┅,琉璃好怕┅好怕┅。然后┅他们┅他们都变成烟┅都不见了!”琉璃克制恐惧,断断续续地说明。 尽管琉璃说得不甚清楚,甚至有些混乱,但萨摩还是勉强拼凑出一点影像。见琉璃还在发抖,萨摩知道不能急。一边用手轻抚琉璃的长发,一边温柔地安慰道∶“别怕┅。琉璃┅我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我会保护你┅。” 在萨摩温柔的低语之下,琉璃感觉自己的头脑渐渐清醒起来。 “你不小心用魔法杀死他们吗?”见琉璃情绪稳定,萨摩才猜测地问。 琉璃一听,身体抖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没再像刚刚那样失去控制。 “不是┅那不是魔法┅。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从身体里出来┅,然后那些人就变成灰了┅。”琉璃带着哭腔回答。 不是魔法?奇怪的力量? 见萨摩想不出来,庞希尔斯也不禁回想起那夜的情形∶“王┅属下赶到时,有感觉到魔族的气息┅,会不会就是米┅不┅王妃┅所说的力量?”庞希尔斯猜测道。当时琉璃正好昏倒,庞希尔斯也没怀疑到一点魔气都没有的琉璃身上,但现在想想,或许那股气息就是琉璃口中所说的奇怪力量。 “魔族气息?”萨摩不解。 “本来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但是如果是王妃,虽然不是魔族人,还是有可能拥有魔族的力量。”庞希尔斯解释。 此话一出,不仅萨摩纳闷,就连琉璃也忘记心里的恐惧,满脸迷惑地看着庞希尔斯。 “什么意思?”萨摩皱眉追问。 庞希尔斯舔舔嘴唇,解释道∶“因为王妃朝夕和王在一起,因此吸收了王身上的魔气也很有可能。但是┅这种微量的魔气能不能用来攻击,我就不知道了。” 听庞希尔斯这么一说,萨摩立刻联想到,从小时候开始,琉璃噬巫的能力便一直担任平衡他体内力量的角色。那时也没想到什么,但仔细一想,琉璃帮他吸收的可绝大部分都是那些邪恶的力量啊!难道这就是庞希尔斯口中的魔气吗?但早在拥有魔刀之前,他身上就有这种力量了啊┅!不论原因究竟是什么,琉璃身上会有魔族的力量,根源绝对是在他身上。 “琉璃┅,这又是我害了你。”萨摩苦涩地道。琉璃是这么善良,若没有来自他身上的魔气,她又怎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不!不是摩哥哥的错!”琉璃本来很惊慌,但听萨摩这么说,立刻放下惊慌,连声安慰。 萨摩摇摇头,满是自责地道∶“┅是我的错!我害你成了杀人凶手。杀人凶手┅不应该是你要承担的┅。” 见萨摩这般自责,琉璃只觉心里的伤心尤胜方才想起自己杀了人那时的恐惧。 “不是!摩哥哥不是杀人凶手!”此刻琉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恐惧。 萨摩苦笑不语。他知道琉璃这么说是不想让他难过,但┅这是事实不是吗?就像他逃亡的这几天,杀掉的人究竟有多少?他都数不清了。曾经┅他还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中┅,这就是明证。 萨摩黯然的神情落在琉璃眼里,只觉得死掉的那几个人已经不再那么可怕。因为┅,萨摩承担的是比她更多的罪恶和自责┅。想到这里,琉璃反而伸手将萨摩抱进怀里∶“琉璃不怕了┅。因为琉璃现在终于可以和摩哥哥一样,可以感觉摩哥哥的感觉┅。”琉璃眼中闪着泪光,柔美的声音像细雨一般洒过萨摩接近干涸的心田。 闻言,萨摩喉咙一紧,顿时说不出话来。 “琉璃变坏了┅。摩哥哥是杀人凶手,琉璃也是杀人凶手,但是┅琉璃很高兴┅,因为┅这样┅琉璃可以更了解你。摩哥哥┅,你会讨厌这样的琉璃吗?”琉璃继续呢喃地问。 靠在琉璃柔软的胸前,鼻间充满着属于琉璃的淡淡馨香,萨摩只觉得心里平静极了。 “不┅。你还是我的琉璃,我永远都不会讨厌┅。”萨摩抬起头,微带水光的金色眼眸温柔似水,让琉璃不由得深陷其中。 突然,琉璃咯地一声,笑了出来,引来萨摩不解的目光。 “琉璃好笨┅。那时候好怕┅,竟然忘记用魔法。长老们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原来琉璃是想起自己竟然呆呆站着,不晓得使用魔法,忍不住觉得好笑。 闻言,萨摩也不禁莞尔∶“是啊!偏偏刚刚你却知道要用魔法来救我。” 萨摩一提,琉璃也想起她的确不知不觉施展出所有魔力,只为了救萨摩,最后甚至架起护罩保护萨摩。想到这里,琉璃倒是纳闷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因为琉璃对魔法还不够熟悉,所以才会忘记?” 见琉璃皱眉苦思,萨摩心里满满都是感动。他知道,之所以有这样的差别,对魔法熟不熟悉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琉璃将他看得比她自己还要重要┅,所以才会有这种差别。省悟这一点,怎不让萨摩感动万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空欢喜一场 见琉璃柔顺温婉的表情,萨摩大感窝心,不觉伸手顺顺琉璃的长发∶“别想了┅。你伤刚好,再睡一会吧。” 重伤初愈的琉璃经过方才情绪迭宕起伏的确也累了,听萨摩这么说也不反对,躺在萨摩怀中,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小斑,你也休息一会吧!晚些我们就得上路了。”萨摩看着一直没有休息的银白色巨兽道。 小斑因为萨摩和琉璃状况不稳,没敢休息,一直站在两人身边警戒。小银狐白儿毕竟还小,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就趴在小斑背上呼呼大睡了。 银白色魔兽用带着疲惫但依旧担忧的眼神看着萨摩,似乎还不是很放心。 萨摩见状不由失笑,伸手轻抚小斑满布柔软细毛的头,安慰道∶“放心,没问题了。” 此话一出,小斑又看了萨摩一会,确定萨摩已经恢复精神,这才踱到一旁趴下,闭目休息。 见状,萨摩满意地微微一笑,终于有时间好好查看自己身体的状况。 小白和小黑因为把力量全部借给萨摩,还在睡眠状态中。这点萨摩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庞大的力量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恢复的。至于这几天能量透支严重,本来应该好好休息,补充能量的双生,这会却是精神奕奕。大概是之前魔刀的力量失控,不仅阴错阳差让他掌握双隐招之一的龙牙索魂,还顺便补充了双生不少能量,才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状态。 撇开两只小精灵和双生不谈,萨摩发现自己身体里,真气空空如也,魔力也所剩不多。若之前的魔力和真气如滔滔江水,如今大约只剩下涓涓细流。虽然方才有过休息,但似乎助益不大。如今首要之事,看来还是尽快恢复真气和魔力,否则想回学院,恐怕就得花上好一段时间了。 即想即行,萨摩闭上双眼,收敛精神,很快就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 至于被遗忘的庞希尔斯早就已经怕了萨摩,所以就算萨摩没有吩咐,他还是自动自发地挺直腰杆,打起精神为萨摩护法。 时间匆匆流逝,萨摩悠悠转醒。夜了,四周一片寂静,夜风沁凉。琉璃还在睡,小银锥蜃屏苏蟮兀榍诹鹆Щ持校羿噜嗟厮孟闾稹酉6贡纠匆残碇皇谴蝽铮饣崛床蛔跃蹩吭谑鞲缮希脸了ァ?&g;很安静┅。萨摩细查体内状况,不觉长叹一声。 没有恢复┅。真气和魔力恢复的速度异常缓慢,经过这段时间入定,真气和魔力恢复的情形不尽理想。若是保持这种速度,要回复之前的水准,恐怕得花上月时间,这期间还得要完全没再耗损才可以。 萨摩烦躁地站起身,抬头看夜色。 魔族蠢蠢欲动,神族也现踪迹。这世界安静不了太久了吧┅。龙社找不到他,会有什么反应?这一次,龙社派出了六个魔族人,就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要是没有魔刀相助┅,那结果根本已经可以预料┅。说来这次实在侥幸,那把本来怎么样都无法拿出来的魔刀,竟然在危急之际误打误撞地出现,将那些魔族人吓得屁滚尿流。这次侥幸┅,但,下次呢?以他目前的状态,别说魔族人了,就是寻常的黑衣人多来一些,他就撑不住了。只不知┅魔刀可否再一次拿出来应应急呢? 想到这里,萨摩不禁开始动起魔刀的脑筋来了。照前一次经验看来,魔刀的威力惊人,若能好好掌握,就是再多魔族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到目前为止,萨摩对魔刀的了解还是相当有限,当然更谈不上掌握。虽然使了一回魔刀,但仍旧捉摸不到魔刀的感觉。也许┅他应该再把魔刀弄出来,好好研究一番。 怎么拿呢?萨摩伤了一会脑筋,最后还是选择最干脆的做法。闭上眼睛,一边努力想像印象中魔刀的模样,一边在心中呼唤。 只见黑雾一闪,一把乌黑的大刀立刻出现在萨摩手上,果然就是之前出现过一次的魔刀! 召唤成功,萨摩喜出望外。为了怕打扰琉璃睡眠,萨摩走出一段距离,挑了个四周长满浓密树丛的地方,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刀很沉,单手握久了,还显得有些吃力。就着月光,萨摩仔细观察这把主宰魔族人生死的大刀。刻着几条平行线条的刀柄在中央的部分略往下凹,双手握在上面,就像巧妙镶嵌在刀柄上似的,叫人怎么都不想放下。刀背笔直,刀刃线条流畅俐落,仿佛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魔刀是黑的,跟他在兰普顿市买到的厚刀相同颜色,但是看起来却相当不同。魔刀的黑显得更沉,更不纯粹,仿佛还掺杂了许多难以辨识的色彩,越想仔细看清,越觉得神智为其所牵,难以辨清,最后萨摩甚至无法肯定魔刀究竟是不是黑色┅。 侵略的野性、迷惑人心的漆黑,同样的魔刀,萨摩却感觉不到当时挥刀杀敌的那股自在融合的感觉,看不到魔刀当时在月光下散发的诡异光芒。眼前的魔刀仿佛属于他,也不属于他┅。 萨摩观察了好一会,突然右脚一踏,大刀疾出,往前斜劈。沉重的魔刀挥动,带起一阵风声,但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现在的魔刀跟寻常的大刀根本没什么两样,甚至没什么刀锋的魔刀还比不上那把在兰普顿市买到的厚刀!这样的魔刀哪能杀敌?究竟怎么一回事?之前这魔刀分明散发着一股神秘的力量,甚至握在手里都能感觉到那股无人能撄其锋的气势,怎么现在却没有了? 将手上的魔刀翻来转去,研究许久,萨摩百思不得其解。 又试了几回,魔刀依旧维持着黑沉沉的模样,感觉就像根本没有“醒来”的感觉。 没想到他虽然拥有了魔刀,却不知道如何发挥魔刀应有的威力?!不能发挥威力的魔刀只是徒具外表,根本无法用来御敌┅。 看来不能倚靠魔刀的帮助,还是想办法早点恢复功力比较实在。长叹一声,萨摩收回魔刀,略显失落地转身回去。 回到方才休息的地方,迎接萨摩的是小斑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只见它趴在琉璃旁边,双眼警戒地注意着四周。看来小斑感应到萨摩离开,终究还是醒来,替萨摩照应着琉璃。 萨摩微微一笑,感动地摸摸小斑脸上柔软的绒毛∶“辛苦你了┅。” 小斑抬起头,舔了萨摩摸它的手掌,似乎在说没关系的模样。 萨摩又拍拍小斑的头,这才在琉璃身旁小心地坐下。只是尽管萨摩相当小心,坐上草地的些微声响还是惊醒了琉璃。 “摩哥哥?”琉璃睁开眼睛,双眼迷蒙地低声问。 “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吧┅。”萨摩轻抚琉璃柔嫩的脸颊,温柔地道。 虽然巴耶帝国的天气远较中央大陆和模里邦联温暖,但在夜晚还是稍有凉意。萨摩一摸上琉璃的脸就觉得有些凉沁沁,不由得轻轻皱起眉头∶“琉璃┅,你冷吗?” 琉璃摇摇头∶“不冷┅。”琉璃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不自主偎近萨摩。 萨摩失笑,干脆将琉璃一把抱起,揽在怀中∶“虽然不舒服,但总比着凉好。你就将就着睡吧!” 琉璃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将头脸紧紧偎进萨摩胸膛,好半晌才低声怯怯地道∶“┅摩哥哥┅,琉璃┅很想你┅,所以才会跑到这里┅,你┅你不会怪我吧┅?” 这点萨摩当然是知道的。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她?他一直都想接琉璃到他身边,但是一想到带琉璃到人族来,要是他照顾不周,那后果┅┅,萨摩简直不敢想了。正因为这层顾虑,萨摩尽管想念琉璃,总还能控制。这次琉璃离开中央大陆,萨摩刚听到消息虽然有点惊讶,但随即又松了一口气。大概琉璃这样的决定也是他一直想做的吧! “我永远不会怪你┅。”萨摩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抚慰了琉璃有些忐忑的心。感动之下,琉璃不由得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萨摩。 “我只担心你的安全。人族不比中央大陆┅。”萨摩拨弄琉璃的长发,不无忧心地道。 此话一出,琉璃抬起脸,表情坚定地道∶“有摩哥哥在┅,琉璃不怕┅。” 闻言,萨摩笑了,只听他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我会保护你。” 琉璃一听,那对清澈的蓝眼睛映射出淡淡的愁绪∶“┅摩哥哥,琉璃很坏对不对┅?” 萨摩诧异地道∶“怎么会呢?” 琉璃摇摇头,表情愧疚∶“我知道,我到这里来一定会给摩哥哥添麻烦,但是我心里知道,摩哥哥会保护我,┅所以我就来了┅。” 萨摩不语,仅只是苦笑着摇头。 “但是┅就算是┅就算是会给摩哥哥添麻烦┅,琉璃┅还是想陪着摩哥哥┅。”琉璃的蓝眼睛闪着水花,显得格外晶莹美丽。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萨摩轻拍琉璃的背,安慰地道。 闻言,琉璃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容,再度将脸埋进萨摩怀中∶“因为┅,我知道┅,没有琉璃,摩哥哥会寂寞┅。” 从五岁那年在那个森林初次见面那时起,琉璃就知道,萨摩总是一个人默默承担每一桩心事,忍耐每一份痛苦。她为这样的他心疼,也同时为这样的他心动。年纪越长,琉璃一方面希望萨摩敞开心胸,不再独自承担一切,但另一方面却不希望还有其他人分享萨摩的内心世界。这是她小小的自私┅,所以就算是以担忧洛uw,她也想跟着萨摩,成为唯一分享他所有心事的人。也许┅萨摩也知道她的心思吧!所以每次当她说到希望萨摩放开心胸时,萨摩总是回她一抹温柔的笑容。 听了琉璃这番话,萨摩心中大为激动,不禁伸手小心捧起琉璃的脸,动情地吻了上去。 面对这久违的温存,琉璃一时失了神。两人分离数月,之前还因情况紧急,无心想及,这会被萨摩挑起,琉璃只觉心里爱意涌升,闭眼承受萨摩柔情缱绻的吻之馀,一双纤细的小手不禁回应似地,紧紧抱住萨摩。萨摩被琉璃这个动作鼓舞,心中顿时情感澎湃,温柔的双唇不觉开始挟带着漏*点。 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侣,爱意一经挑起,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宁静的森林顿时只剩低低的喘息声。 就在琉璃和萨摩两人浑忘了周遭一切,沉醉在唇舌交缠与肢体的爱抚中时,一声低吼突然惊醒了两人。 “吼!”原来是已经醒来的小斑突然对着漆黑的深林深处低声吼叫。 声音虽低,但落在沉浸两人世界的萨摩和琉璃两人耳中,却恍若雷鸣。琉璃一醒神,倏地满脸通红。 天啊!她┅她竟忘了他们在魔兽天堂里,旁边还有小斑、白儿,和沉睡中的庞希尔斯,就这么跟萨摩┅┅!琉璃想到这层,当真恨不得挖个地洞躲下去。 相对于琉璃的满脸通红,萨摩倒是老神在在。一开始,他是有些怨小斑不解风情,但马上就想到,小斑这么聪明,若不是有警,绝不会发声打扰。这么一想,萨摩立刻压下满腔情火,凝神细听。这一听可让她听出端倪来了┅,连忙伸手将琉璃揽到身后,护卫似地遮住她的身影,神光炯炯的双眼则一瞬不瞬地盯着森林暗处。 虽然他的功力还没恢复,但直觉却告诉他┅,有人接近。 会是谁呢?是敌是友?只希望别是龙社的人,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又是一番苦斗。就刚刚试验魔刀的经验,萨摩可以确定,这次是别想靠魔刀解围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相聚 琉璃突然被萨摩护在背后,立知情况不对,也顾不得害羞,连忙紧张地紧紧揪住萨摩的衣角。 萨摩慢慢蹲起身体,微向前倾,准备敌人一现踪,便先下手为强。照他现在恢复的体力来看,只能拼一个是一个了。当真不行也只能叫庞希尔斯先带走琉璃再说。 敌人接近了,细微的沙沙声在宁静的森林中显得异常刺耳。 人影突现!萨摩右脚用力一蹬,呼地卷起一阵旋风。旋风中,萨摩的身影随之往前扑去! “疑?”来人眼前一花,不觉惊叫出声。 声音一出,萨摩心头一跳,正待打出的一掌临时改了方向,轰地一声,打上了一旁的大树上。顿时,风卷树摇,满天落叶洒了来人满头满脸。 省悟自己受到攻击,来人一惊,连忙往后猛退,碰地撞上了后面跟上来的同伴。这人听到劲气打上树干的声音也是一惊,正待往旁边闪,却被前面的同伴撞得往后跌。这一跌又撞上了殿后的同伴,最后面那人猝不及防下,脚下一绊,两人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怎么回事?”被压在地下的人愤然叫道。 “你问影!”也跌在地上的另一个人,不满地道。 “有敌人!”撞倒两人的人歉然却简短地回答。 此话一出,两个跌在地上的人立刻呼地跳了起来,摆起备战姿势。 “┅雪弥?风倪?斐影?”萨摩迟疑地叫唤。 可不是?虽然一开始的惊疑声听不太出来,但是后来的对话听起来明明就像是雪弥、风倪和斐影的声音。 “疑?”三个人的惊疑声叠成一声。 “┅是你们吗?”萨摩求证似地问。 虽然斐影等人照道理应该还在密直市,但是他们久等不到他,加上他又没机会留讯息让他们安心,他们若是找来也不无可能。 “王┅?”被劲气声惊醒的庞希尔斯发现来了三个不速之客,连忙护卫似地拦在萨摩身前。 “退下!庞希尔斯。”萨摩简短,但却极有威严地命令。 庞希尔斯一听,不自觉地便乖乖听命而行,立刻退到一旁,只是双眼还是警戒地看着三人。 “好像┅王子┅的声音。”三人当中,其中一人发出不确定的疑问。 听到这句话,萨摩已经笃定了这三人的确是雪弥、风倪和斐影。他惊喜地走上前去,让三人可以看清自己。 “是我!”萨摩的声音透着喜悦。 萨摩这一靠近,三人立刻看清萨摩的脸。虽然头发颜色不一样,脸上也满是血污,但是那双神眼,和隐约可看出的俊美轮廓,不是萨摩还会有谁? “王子!!”三人惊喜大叫。 其中一人呼地扑到萨摩面前,拉着萨摩的手,激动地道∶“王子┅,我们可找到你了!┅您┅您没事吧?┅”说到后来,声音显得有些哽咽。 原来,跟丢了之后,三人一路急赶,入夜才接近魔兽天堂。找了一个小村落宿,三人针对小斑的去向讨论许久,得不出结果。夜里又听得魔兽天堂闷响连连,村里的居民虽然表示这种情形尽管少见,以前却也发生过,并不算希奇,但三人反覆想过,还是觉得这声音绝对跟萨摩脱不了关系,于是天一亮便出发进入魔兽天堂。 没有萨摩的领路,魔兽天堂里不辨方向,三人很快就迷失在魔兽天堂里,幸好森林里的魔兽们因为萨摩的命令,没有伤害他们,但一路上满布虎视眈眈的魔兽还是让三人走得心惊胆颤。三人不敢分散,没日没夜地找了两天都没有结果。偶然间发现一处方向魔兽特别稀疏,三人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与萨摩同行期间,魔兽除非听到萨摩召唤,否则都会自动退到一定的距离外,不敢接近。这么一联想,三人立刻挑魔兽少的方向而去,果然找到了萨摩。 萨摩看着雪弥转着泪光的双眼,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当初他只是看中他们的特殊才能,才会刻意延揽他们,没想到他们竟是这般真情实性的人,只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在这片魔兽环伺的大森林中寻找他。 “我没事┅,辛苦你们了┅。”萨摩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回答。 庞希尔斯和琉璃听到这里,也猜到来人是萨摩的熟人,于是庞希尔斯也收起敌意,退到一旁。至于琉璃则是好奇地从旁边探出头来∶“摩哥哥┅,他们是┅?” 萨摩微微一笑,将琉璃拉到旁边,依序指着眼前三人∶“他们是斐影、风倪和雪弥,是跟我一起出来的同伴。”说完,又指着琉璃,向三人介绍道∶“她是琉璃,我的妻子。”后面那两字,萨摩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三人本来看着仿佛月宫仙子的琉璃出神,一听萨摩这番话顿时醒过神来,风倪更是啊了一声惊讶地道∶“妻子?王子您找到了?” 找到?这两字让琉璃迷惑起来。萨摩不是说他出来出任务吗?怎么又说是找到呢?琉璃毕竟聪慧,很快就想到问题所在,双眼也立刻泛起水雾。 “摩哥哥┅,你是┅特地来找我的?”琉璃楚楚可怜地问。难道┅害萨摩陷入那预言中的险境的,竟是她的介入吗?琉璃只觉心中酸楚到了极点。 萨摩见状,心中一紧,立刻伸手将琉璃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地道∶“琉璃,别想这么多┅,你是我的妻子,要我做什么都值得。” 琉璃抱着萨摩,任眼泪沾湿萨摩的胸膛。她自责┅,因洛u可以看到未来,所以忘记她自己也是未来的一部分┅。若非如此,萨摩不会陷于险境,谷鞑不会枉送了性命┅。 萨摩早就知道琉璃必定会洛u麂d,所以才会瞒着她,没想到刚刚见到雪弥等人,一个高兴之下,竟忘了暗示三人不要提及此事。现在看到琉璃自责流泪,心里更是极为不好过,连忙低头凑在琉璃耳边,低声抚慰。 看到这幕,斐影等人真是惊得六颗眼珠差点得用双手端住。这是┅这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冷静、冷漠、少言的摩耶吗??!! 萨摩却没心思理会斐影等人的惊讶,好不容易让琉璃止住了泪水,萨摩搂着琉璃在树下坐下,挥手叫斐影等人过来。 斐影等人还在震惊当中,见状也傻愣愣地上前坐在萨摩面前。 “你们怎么找来的?”萨摩好奇地问。 斐影等人怔怔地看着萨摩,却没人回答。 见状,萨摩略皱眉头。 庞希尔斯一看,立刻老实不客气地吼道∶“喂!回答啊?死了不成?” 萨摩不悦地瞥了庞希尔斯一眼,幸好斐影等人经过这一吼倒是完全醒神了。 “什┅什么?”风倪支支吾吾地问。 “你们怎么找来的?”萨摩不厌其烦又问了一次。 闻言,雪弥立刻眉飞色舞的把他们一路找来的过程说得曲折离奇,活像是大冒险似的,好不容易才将始末全部交代清楚。 听到雪弥等人是跟着小斑而来,萨摩心头一跳,不禁紧张地问∶“路上有没有遇到可疑的人?” 雪弥等人之前便猜到那遍地搜索的黑衣人找的应该是萨摩,所以早就留上了心,闻言立刻信心满满地道∶“王子放心,我们一路上都注意着有没有人跟踪。” 萨摩一听,大为放心。他现在真气和魔力都还没恢复,要是遇到大批敌人,可是大大不利啊! “倒是王子是在豺狼虎豹那里找到王子妃的吗?”风倪紧接着好奇的问。说不定真如那个叶老大说的,是王子毁了豺狼虎豹,然后故意栽赃给龙社,打算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哩! 萨摩尚不知叶老大与苍狼之事,闻言仅是苦笑摇头∶“不是!其实琉璃早就逃离人口贩子了。” “这是说┅我们之前白找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雪弥惊讶地问。 “说来话长,有空再解释吧!你们找了两天,还是先休息吧!”萨摩还不想让雪弥等人得知魔族的消息,所以只得暂缓解释,待他想清楚怎么解释再说吧! 不用萨摩说,雪弥等三人两天没日没夜的寻找,实在也乏了,不提起还好,一提起三人只觉得眼皮沉重,直想倒头大睡。 风倪打了一个呵欠,抬头看一眼天色∶“好像真的累了!快天亮哩!还是先睡一觉吧!” 此话一出,其馀两人毫无异议,向萨摩告罪一声,各自挑了一个角落,倒头大睡。 萨摩见状不由失笑,只觉这三人一派真性情,实在难得。 “庞希尔斯┅你也休息去吧!人类的身体应该不怎么好用的。”萨摩根据之前在韩特口中听到的话推断。 闻言,庞希尔斯尴尬地搔搔头,却没异议,回到原来休息的地方,几乎一闭眼又睡了过去。的确,完全没有真气和魔力的谷鞑,在接受庞希尔斯的魔灵时,身体显得相当不适应,害得庞希尔斯一直想睡,也只能趁着睡眠尽快让这具身体适应他。毕竟比起待在朝不保夕的魔眼里,这具不怎么合用的身体还是好多了。 “琉璃,你也睡一会吧,趁着天亮前养好精神。”见庞希尔斯已经睡着,萨摩轻拍逐渐平静下来的琉璃,柔声道。 琉璃抬起犹带水光的蓝眸,迷惑地道∶“摩哥哥不休息吗?” 萨摩摇摇头∶“别担心,累了我就会休息。”其实,以他的修为,早已不需要太多睡眠,尽管真气魔力耗尽,但从小到大少眠的习惯,经过之前那段休息,现在萨摩可是一点也不想睡,顶多趁着天亮前再入定一次,看看能不能早些恢复水准。 琉璃不放心地看了萨摩一眼,见萨摩一点疲态也没有,这才放心地偎着萨摩,闭上眼睛。经过方才那一阵激动,琉璃的确也有些累了,闭上眼睛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见琉璃睡得沉,萨摩不自觉扬起一抹温和笑容。抬头看看天色。天就要亮了!他要不要趁着他们休息时再入定一次呢? 萨摩正在想着,一旁的小斑却突然站起身,叼起一旁呼噜呼噜睡得快美的小银狐白儿,用力往地上一摔。小银狐马上被摔醒,唏哩呼噜不满地低声咕哝着。小斑先是用牙齿轻啮白儿的身体,接着用前爪把小银狐往前推。经过这番折腾,小银狐总算是完全清醒了。只见它抬高鼻子,往空气中猛嗅,接着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小斑身后,往旁边走去。 见到这一幕,萨摩不禁惊讶起来。据他所知,小斑一向是不怎么喜欢搭理小银狐的,怎么这会转了性,竟会主动叫小银狐起床,一起散步去?! 萨摩正纳闷间,就见小斑和白儿停在密林中少数可以看到天空的叶缝下,抬头对着天空。接着,一幕萨摩并不陌生的景象出现了。只见空气中开始聚敛一颗颗白亮的光芒,缓缓地往小斑和白儿集中。 这不就是小斑蜕变那天的景象吗?怎么?小斑还想蜕变一次?不!萨摩马上否定这个想法,因为之前小斑为了蜕变,死都不让萨摩接近,这次若是蜕变,小斑根本没道理在满是外人的地方进行。那么┅它是在┅? 光芒中,小斑银白色的毛发无风自动,有些灰沉的细毛在光点不断汇入之后,逐渐变得细白银亮,小银狐也随着光点注入身体,发出满足的嘟哝声。 看到这里,萨魔总算是瞧出点端倪来了。看来这一大一小两只颇具灵性的魔兽竟是利用这种方法疗伤哩!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归途 看着不断汇聚的光点,萨摩心中一动。不知道他可不可以也藉由这个方法恢复真气和魔力呢?想到小斑蜕变那时,他为了埙uㄗe,也跟着吸收这种不知特性的能量,虽不知究竟有什么细微过程,但过后全身舒畅的感觉,萨摩至今还记忆犹新。如果从这里推知那种不知名的纯元素有助于他,那么他现在何妨也试试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也不一定。横竖他现在真气和魔力的恢复只能用龟速来形容,差这一时半刻也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萨摩小心将琉璃移到一旁,盘腿坐直,开始研究如何吸收纯元素。小斑蜕变那时,他一时心急,什么也没想,便囫囵吞枣地乱吸一通,碰巧让他吸对了,只是这会刻意要吸收这样的能量,反倒不知从何下手。仔细感觉光点,却又分不出究竟属于何种属性。试了一会,萨摩心一横,干脆放开全身窍穴,什么都不想,用心“吸”了起来。 一试之下,果然就如当时一样,纯元素非常容易吸收,萨摩才刚定下心,纯元素便以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涌入萨摩体内。萨摩吃了一惊,但发现并没有任何不舒服,也就随它去了。 纯元素涌入体内,很快就在萨摩空荡荡的经脉中兀自循环流动起来,每一流过,萨摩都感觉到一股温凉的舒适感,既像暖火烘烤,又像凉水冲淋,说不出的复杂,又说不出的舒服。萨摩本想引着纯元素顺着习惯的路线行径,没想到这些元素根本不听指挥,仅是毫无目标地在萨摩体内胡乱流动,甚至不分寻常经脉和神经脉络,通通打通了胡乱行走。萨摩本来还担心引来排斥,但是转了几转,不论是经脉还是神经脉络都似乎很能接受纯元素的模样,萨摩也就放下心,心无旁骛地专心吸收纯元素。不片刻,萨摩便浑然忘我了。 当萨摩醒来时,是被视线灼醒的。风吹来虽然仍带湿凉,但已明显有些许燥热。 睁开双眼,萨摩顿时一怔。原来萨摩面前正坐着三个高矮不一的男子,齐齐瞪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萨摩初醒就看到这一幕,不免被吓了一跳。 “吓!醒了!毖┟志驳亟小?&g;“王子,你可醒了。”风倪接着不无埋怨地道。 萨摩回过神来,看着三个男子,纳闷地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萨摩一问,身材瘦小的雪弥立刻惊讶地道∶“王子已经闭着眼睛坐很久了!您看┅都正午了。”说着伸手指向天空。 可不是,半颗太阳在云层里露了脸,不偏不倚就在天空正中央。 “这么久?!”萨摩惊呼。他竟不知不觉坐了这么久。 “是啊!我们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看到王子全身发光。王子是在练功吗?”风倪好奇地问。 萨摩沉吟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道∶“算是吧!” 他现在的确感到全身舒畅,精神饱满,丰盈的精神力仿副可以立刻施展一记高等魔法。但是仔细一查探,又发现体内的魔力和真气虽然远较之前洛u,但却只到原来真气魔力的三成不到,实在恢复得太少了。这点程度要施展一技高等魔法恐怕还是吃力了一点,方才那种快美的感觉十之八九是错觉吧! 尽管恢复不多,但比起之前连一成水准都没恢复,这方法看来还是比纯粹的坐功要快了一点。想到这里,萨摩暗自决定待有空闲时,定要好好研究这纯元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竟能快速恢复真气和魔力。 “我们也是这样想,所以不敢吵您。后来您不发光了,我们想叫您,它又不准了。”雪弥指着一旁微眯着眼,懒洋洋趴在地上休息的银白色巨兽道。 闻言,萨摩哑然失笑∶“小斑没做错。幸好你们没打扰我,否则一岔了气,恐怕问题就大了。” 此话一出,雪弥等人尴尬地搔搔头。虽然有时候对小斑嚣张和目中无人的态度略有微词,但无可否认,这头魔兽实在是┅很聪明┅。 萨摩也不与三人计较,转头一看,发现不见了琉璃,立刻惊问∶“琉璃呢?” 闻言,风倪连忙回答道∶“您说王子妃吗?她说怕您醒了肚子饿,去张罗吃的了。” 萨摩一听,想到琉璃重伤初愈,心里着实有些担心,不觉便皱起眉头。风倪见状,心里一惊,连忙紧接着解释道∶“我们本来想代替她去,但是她说想顺便带那只小魔兽去走走,另外那个男人也说会跟在王子妃身边保护她,所以我们才没去。” 听风倪急着解释,萨摩便知道风倪等人误会他在不满他们让琉璃自己行动,不由失笑道∶“我没怪你们。琉璃伤刚好,我只是有点担心,不关你们的事。既然有庞希尔斯跟着,应该不会有问题。”毕竟庞希尔斯已经立下血誓,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才是。 萨摩却没想到,一向对他人深具戒心的他,从头到尾对魔眼所说的话竟没有半分怀疑。 听萨摩提到庞希尔斯,风倪等人忍不住好奇,立刻小心地问∶“┅那个庞希尔斯是什么人呢┅?” “他是把琉璃从人口贩子手中救出来的人,现在是我的手下。”萨摩简单介绍。 萨摩这介绍听得风倪等人满头雾水。救出王子妃的人不是应该算是王子的恩人吗?怎么又成了王子的手下?三人估计其中必定另有曲折,但萨摩不提,他们也不便追问。 就这一会功夫,琉璃也回来了。只见她用衣服兜着一颗颗鲜红亮眼的果实,满脸欢喜地走了过来。小银狐白儿则一蹦一跳地跟在琉璃脚边。至于庞希尔斯,这会却规矩地跟在琉璃身后三尺处,很有保镳的味道。 琉璃走近,见萨摩已经醒了,立刻露出一朵灿烂的笑容。这美丽的笑容立刻将风倪等人炫得神魂皆醉。 眼中只有萨摩的琉璃没发现风倪等人的异状,小跑步地跑到萨摩身前跪坐下来,将怀里的果实一颗一颗小心地放在萨摩手上∶“摩哥哥┅,这些果实都是琉璃找的喔。” 此话一出,小银狐白儿立刻呜呜地抗议起来。琉璃见状,羞涩地笑了∶“喔┅,对┅,是白儿帮琉璃找的。白儿好厉害,它找的果实都是又甜又漂亮呢!” 小银狐白儿听琉璃这么说似乎很是受用,昂起小头颅得意地呜了几声。这一幕当场又让琉璃忍不住笑了起来。 萨摩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停留在琉璃的脸上,见琉璃笑容满面,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了下来。他本来还担心琉璃会继续自责,不过看来,琉璃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坚强。 “你伤才刚好,怎么还到处乱跑呢?”萨摩虽然状似不满地埋怨,但口气却是宠溺的。 琉璃带着柔和的笑容,轻轻摇头道∶“琉璃已经好了。摩哥哥伤得比较重┅。” 萨摩将琉璃揽进怀中,抚慰地道∶“我的伤都好了。” “真的吗?”琉璃眼中盛着忧心问。她记得在她昏迷前,萨摩全身的伤已经到了动弹不得的地步。 萨摩肯定地点点头,蜻蜓点水般在琉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微笑地道∶“好的有点奇怪,大约是我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治好的吧!不然我怎么有办法把那些坏人都解决了?” 琉璃知道萨摩不会骗她,何况危机已经解除也的确是事实,因此,琉璃安心了。 见琉璃安心,萨摩这才转头想招呼众人吃些野果,没想到却看到三张神情迷醉的脸。 “咳!”萨摩不满地轻咳一声。 三个看琉璃看到出神的人立刻被这一声惊得神魂归位,见萨摩表情不善,三人大为尴尬。 “这个┅王子妃┅很漂亮┅。”风倪词不达意地解释。 此话一出,雪弥和斐影也跟着大头连点。只是这话听在琉璃耳里却有些没头没脑。 萨摩闻言无奈苦笑∶“我知道。” 萨摩当然知道,琉璃因为精灵人的血统,那绝美而精致的五官本就少人能及,加上年龄渐长,琉璃那身段越发优美,衬着美丽的脸蛋,更显得高雅出众。不要说雪弥等人,就连他有时也会看得出神,更何况是初识的雪弥等人呢? 不过雪弥等人的反应倒是提醒了萨摩,若是不想惹来太多不必要的纷扰,遮住那张绝美的脸蛋恐怕是相当必要的事。 “斐影┅,到了市镇,麻烦你帮琉璃买条面纱吧。”萨摩看着斐影等三人苦笑道。 此话一出,琉璃顿时理解症结所在,不由得窘红了一张俏脸。斐影等人听了却是大点其头。他们都觉得老是看琉璃看到出神,实在不是很恰当,但是┅眼光总是会不知不觉┅┅。想来还是遮起来比较一劳永逸。 经过半日休息,萨摩洗掉染色剂,带上护目镜,恢复本来的样貌,才领着众人回兰普顿魔武学院。萨摩的衣服经过几日奔波战斗,早已破得不成样子,幸好琉璃在中央大陆做了几件衣服,本来打算拿到学院给萨摩,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萨摩挑了件精灵人常见样式的鹅黄色的轻便长衫,总算能换掉满是血污,破到不堪缝补的黑色夜行衣。 一行人走了五天,总算即将抵达学院。一路上,雪弥等人告知萨摩龙社在道兰镇开了声讨大会,却有苍狼出现这段插曲。萨摩简单解释之后,雪弥等人才知道,原来屠杀四兽的竟真的是龙社所为,打算栽赃给“幻影阎罗”,幸好被萨摩撞破,出手救了苍狼,也坏了龙社想借此并吞四兽势力的如意算盘。此外,萨摩也跟雪弥等人询问叶老大的模样,但叶老大从头到尾都罩着宽大的斗篷,连脸都遮住,不仅不知面貌,就连声音也听不出性别年龄。萨摩对此大为失望,但料想叶老大必是魔族要员,就算当真让雪弥等人看到样貌,也无法保证那就是他真正的样子。想到这层,萨摩便释然了。反正经过这几天,萨摩已经知道,除开无法完全掌握的魔刀不谈,他的能力并不足以抗衡魔族,加上体内真气魔力耗得七七八八,短时间内不能轻举妄动,要知道叶老大的真正底细也不急在一时。 抵达学院,萨摩命小斑领着雪弥等人先一步进去,自己则带着琉璃、庞希尔斯和白儿转到了兰普顿市。学院不能安置外人,所以琉璃和庞希尔斯势必得留在兰普顿市。萨摩几番思索,终于决定将两人托给他在兰普顿市少数认识的两个人。一个是姜家武防店的姜老头,一个是打铁的二狗子。想了几想,姜家武防店终究是商家,难免有人出出入入,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二狗子那里比较妥当。于是,萨摩便迳自将琉璃和庞希尔斯带往二狗子的打铁铺。 弯弯绕绕了一段路,终于来到打铁铺所在的小巷子。一转进巷子,迎面而来的便是大小不一但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声,和比巴耶帝国盛夏正午璁气还要来得袄热的灼灼热气。萨摩在三人四周施了一个简单的隔热术,这才走近打铁铺。 放眼一看,萨摩便知二狗子此番要打的绝对不是寻常的柴刀菜刀之类,因为二狗子工作的地方从小茅屋门口,移到了比较宽敞的巷子底。两个足有两人合抱大小的大火炉架在巷子底,高热的火焰一边不断从火炉中窜出火舌,一边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显得很不安分。大火炉的左边地面上的岩块被掀了开来,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大水池,水池连通之前二狗子用来冷却用的打铁铺前面的小条水道。也许是因为火炉和水池的温差太大,水池上方此刻正漫着奇怪的雾气。热气和雾气蒸得二狗子浑身透湿。 二狗子全身上下只在胯间穿了条短裤,却还是可以看到汗水一道道画过二狗子打铁练出来的肌肉。二狗子蹲坐在两个大火炉前敲敲打打,神情专注,一点都没注意到萨摩等人的到来。 萨摩没有打扰他,反倒是静静地看着二狗子专注的神情。别看二狗子憨憨傻傻的,认真打起铁来竟有几分精明。 站在二狗子斜后方,萨摩好奇地看向二狗子正在敲打的东西。二狗子似乎打了有一段时间,形体已经出现,一柄空心的长形物,尾端收小,看起来是刀鞘剑鞘一类的东西。萨摩心中一动,不由留意起来。他还记得他托二狗子为他打一个剑鞘,莫不是便是这个吧? 二狗子敲了一会,突然跳起来,将手上的东西偎进其中一个火炉。火炉立刻响起“叽叽”的尖锐声响。二狗子让它响了一会,又迅速换过一个炉。方才那炉,二狗子将东西平放,但第二个炉,二狗子却换成了直立着放。说也奇怪,第一个炉发出的声音是尖锐的叽叽声,第二炉发出的却是轰隆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 萨摩将视线转到两个大火炉上面。两个大火炉的火烧得很旺,完全不同于那日萨摩所看到的情景。奇怪的是,两炉炉火下的干柴明明已经烧完,炉火却仍旺得吓人。再细看,这才发现两炉炉火颜色明显不同,一炉通红,一炉却是蓝焰流窜。 萨摩看着两炉红蓝异色的火焰,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是┅┅?”琉璃拉拉萨摩的衣服,迟疑地道。 “他是二狗子。是个不错老实的人类。这间打铁铺的东西也很实在。”萨摩一边凑在琉璃耳边回答,一边示意众人退到一旁,以免干扰二狗子打铁的专注心。 琉璃又看了二狗子一会,好奇地问∶“他在打什么呢?” “看起来很像剑鞘。”萨摩虽是猜测的语气,但心里已有七八成肯定。 “原来打铁这么难,要用这么多炉子┅。”琉璃眼中闪着佩服的光芒道。 “平常没见他这么费事,大约这次要打的不是寻常的剑鞘。”萨摩解释道。 一旁的庞希尔斯静静地听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王┅,您带我们来这里要做什么?”早在萨摩说要回去兰普顿魔武学院时他就隐约觉得奇怪,魔王去学院做什么?读书?不可能吧?!尽管疑惑,但庞希尔斯对魔王的深切畏惧还是让他不敢多问。现在,萨摩把他们带来这里,他也大感迷惑。趁着琉璃与萨摩交谈,使得气氛大为缓和的时候,庞希尔斯总算敢发问了。 面对庞希尔斯的追问,萨摩也不在意,毫不避讳地说明∶“我要回去学院。但是你们不能进学院,我打算把你们托在二狗子这里,多少有人照料。” 此话一出,琉璃却有些犹豫了∶“摩哥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叨扰人?” 萨摩脸带愁容,无奈地回答道∶“人生地不熟的,有人照料总好过让你们单独在外。”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让琉璃离开他的视线,偏偏学院规定的很清楚,亲人朋友来访一律不能留宿学院。 “庞希尔斯一定会好好保护王妃的。”庞希尔斯闻言立刻讨好地承诺。 萨摩对此话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便开始提醒庞希尔斯对两人的称呼∶“庞希尔斯,别叫琉璃王妃,当然,也不要叫我王。”毕竟这里是人族。 庞希尔斯闻言大是犹豫∶“那┅属下应该如何称呼呢?” 萨摩沉吟了一会,才终于道∶“我叫摩耶就好,至于琉璃┅,你就叫┅米坦娜好了。”虽然有些孩子气,但他就是想占据琉璃这个名。 庞希尔斯对琉璃的称呼并不坚持,横竖之前他也是叫琉璃米坦娜,倒是萨摩的称呼┅,众所皆知,魔王的名字不是应该叫做摩拉吗?怎么会是摩耶?难道是魔王在人族的化名?但不论是不是化名,他都有些迟疑。 “王┅,属下┅不该直唤您的名讳┅。” 萨摩多少可以理解庞希尔斯的想法,但是总不能因此让他东一句王,西一句王的让庞希尔斯这样叫吧?!于是萨摩为难了起来。 庞希尔斯见萨摩为难地皱眉,心里一惊,还道萨摩不悦,连忙补救道∶“要不然┅属下┅属下称呼王┅大人可好?” 这倒可以,萨摩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第一百七十章 魔晶炼铁 经过这一番讨论,那边二狗子的工作似乎也告一段落。只见二狗子不断将锻打中的剑鞘以各种不同角度放在红色火焰中,取出局部敲打后,再部分冷却。这样的动作重复好几次,最后才将剑鞘在亮蓝色火焰中煨到通红,然后以一种奇特的角度,让剑鞘瞬间快速地**水池当中,角度取得巧妙,竟连一丝水花都没激起。只听得滋一声,这回漫起的雾气比之前还要浓重,几乎将二狗子的身影也遮住了。 雾气慢慢散开,萨摩等人总算再度看清状况。炉火仍旺,二狗子蹲在水池边,专注地看着水下。 “他在做什么啊?”琉璃低声问。 萨摩苦笑地摇摇头。他对炼铁打铁,实在不甚了解。 “应该是在看冷却的情形吧!”庞希尔斯回答,语气显得有些不肯定。 众人说话间,二狗子突然抽出水池里剑鞘,一下扔进红色火炉,接着抓起一旁的铜盖,盖上红色火炉,接着又掀开火炉底部的小盖,用铁勾从内往外拨,一颗漆黑的圆形物体立刻随着灰渣滚了出来。说也奇怪,漆黑的圆形物品一滚出来,红色火炉里面的呼呼声立刻平息下来,本来烧得通红的火炉颜色也逐渐黯淡下来。 萨摩眼尖,稍一细看便发现那颗圆形物体正是当初他给二狗子的两颗魔晶石中,由小黑所练出来的那一颗。却不知二狗子将魔晶石放进炉火中有合用意。 将魔晶石勾出来之后,二狗子又随即关闭那扇小盖子,顺手捡起地上的魔晶石,接着又到蓝色火炉前,将同样的动作又做了一次,只不过这次出来的是一颗白亮透明的魔晶石。 萨摩看着,忍不住沉思起来。 二狗子照样将白色魔晶石捡起,瞧那样子,倒似刚从火炉里滚出来的魔晶石一点热度也没有。 二狗子将两颗魔晶石浸到水池里,仔细洗干净,这才拿起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甩干水,然后转身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这会儿,水雾也差不多散的光了,二狗子这一转身,立刻便看见站在一旁的三人。 发现自家门口突然多了三个人,直吓得二狗子往后一跳,畹惚阕采狭撕竺娴幕鹇?&g;“小心。”琉璃忍不住开口警告。 “你┅你们是┅是人┅是鬼┅?大┅大白┅白天┅你┅你们┅。”二狗子这一吓吓得不轻,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连句话都说不全。 “二狗子,是我。”萨摩双眼带着笑意,看着满身傻劲的二狗子。 喝!鬼还知道他的名字!二狗子惊魂未定,又猛地退了一步。 见状,萨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二狗子┅你忘了我吗?” 萨摩又叫了一次,二狗子总算认出声音,只见他先是伸手抹掉脸上的汗水,又猛眨双眼,才恍然惊叫∶“大┅大人!” 见二狗子总算认出他,萨摩总算松开紧皱的眉头,领着琉璃和庞希尔斯上前∶“刚刚见你忙着,不方便打扰你。” 闻言,二狗子尴尬地抓了抓头,呵呵傻笑道∶“俺┅俺刚刚刚在打铁。”说到这里,二狗子又突然啊了一声,兴奋地解释∶“对了!俺刚刚打的就是大人要的剑鞘。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萨摩本就有此预感,因此也不特别惊讶。他比较好奇的是另一件事∶“那是我给你的魔晶石吧!”萨摩指着二狗子手上的物事问。 二狗子直率地点点头,扯开大嘴笑了起来∶“是啊!俺爹说过可以用魔晶石打铁,可惜以前都没钱买魔晶石。正好大人给了两颗,俺又不会魔法,正好拿来打铁。”他之前也打了好多把剑鞘,但却怎么都不合意。前阵子偶然想起他那死去的老爹才想到还有这个方法,准备妥当之后,三天前便开始打。没想到一打足足打了三天,幸好他从小身强体壮,三五天不睡不成问题,否则怕不已经倒了哩! 萨摩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好,物尽其用。” 二狗子拿起两颗魔晶石,对着天空看了一会,很不好意思地道∶“只是┅被俺这么一练,魔晶石里的魔法元素好像剩得不多了。” 仔细一看,映着日光,两颗魔晶石的色泽果然黯淡了许多。 “没关系。如果那么好用,以后我再弄几颗给你。”萨摩说着,突然想到沉睡中的小黑和小白,心里不觉有些黯然。 老实的二狗子却不贪心,闻言立刻摇手道∶“不┅不用了!魔晶石很贵重,况且这两颗魔晶石还有魔法元素,应该还可以练几次。” 萨摩对此并不特别坚持,仅是微微一笑,便指着火炉问∶“这次打得成功吗?” 二狗子啊了一声,忽然想起剑鞘还在火炉里,连忙转身过去查看。只见二狗子双手在离火炉约莫三寸远处上下移动。试了一会,终于惊喜地叫了声∶“成功了!”说着便伸手拉开火炉上的铜盖,探手抓出方才丢进炉中的剑鞘。 只见剑鞘色泽黝黑,几乎与当初萨摩所买的那把黑色厚剑不相上下。比较特别的是,剑鞘除了黑之外,还有一道道白色螺旋状的纹路,很是别致。剑鞘打得很好,看起来光滑平整,没有半点疙瘩。两道略弯的侧脊收敛在尾端,呈现自然的弧线。可惜萨摩将厚剑留在学院,没带出来,否则便可试试合用与否。 二狗子将剑鞘在池水中小心翼翼地轻滑几下,取出之后,池水立刻沿着剑鞘,以螺旋方式滴落。日光映着水光,仿佛看见光滑的剑鞘上,隐约出现一道道螺旋纹,与剑鞘上的白纹相映成趣。再细看,又会发现这把利用光暗两颗魔晶石练成的剑鞘,厚实中透着诡密,似乎蓄满了难以形容的力量。竟是一把罕见的魔法武器! 憨厚的二狗子怎么也想不到,不久以后,这把挟带属性的剑鞘竟比其内的黑色厚剑更加贵重。 “好美┅┅。”看着日光下闪着独特色泽的剑鞘,琉璃忍不住赞叹。 二狗子似乎也很满意这项作品,闻言立刻咧开大嘴,满脸欢喜地看向赞叹声传来的方向∶“是啊。” 说话间,二狗子看到了琉璃,也顺便看到庞希尔斯,于是他立刻又转向萨摩,疑惑地问∶“他们是大人的朋友吗?”他记得之前这位大人曾经跟六个相当显眼的青年一起来,而这两人分明都不是其中之一。 既然二狗子问起,萨摩也就顺势向二狗子提起将琉璃两人留宿此处之事。他分别指着琉璃和庞希尔斯介绍道∶“她是我的妻子,叫米坦娜。他叫庞希尔斯,是┅┅”说到庞希尔斯的身分,萨摩一时倒是犹豫了。庞希尔斯虽然立下血誓,但对象可是魔王摩拉,不是他萨摩,所以庞希尔斯严格说来根本不算他的属下。但若不说属下,萨摩又不认为庞希尔斯是他的朋友,因此一时之间萨摩也不知该如何介绍。 没等萨摩想清楚,庞希尔斯便自动接了下去∶“我是大人的仆人。”凡魔族上下,不分长幼,一律都是魔王摩拉的仆人,对魔王自称属下。 二狗子一听,对萨摩的尊敬更是油然而生。原来他根本没看错,这个长相卓越,气质独特的男子,果然身分不凡,否则哪有可能会有仆人?可不是,就连他的妻子都很不一样,虽然蒙着脸,但那股子味道,一看就不像他们这种三大五粗的平凡人会娶的妻子。 萨摩没在身分上面绕圈,很快就引入正题∶“我想将他们两个托在这里,不知道方不方便。”萨摩本来就不知道如何定位庞希尔斯,庞希尔斯肯自我定位那是再理想不过了。当然,庞希尔斯这番说明未免有试探萨摩的意思,萨摩知道,但也没说破,对庞希尔斯的说辞更是采取不反对但也没有认同的态度,简单带过,让庞希尔斯摸不透萨摩的想法。 二狗子一听,顿时傻了∶“托?” 萨摩点点头,解释道∶“因为学院不能让外人留宿,我又不放心米坦娜,你是本地人,什么都熟,留在这里我会放心些。”麻烦实际上并不熟的二狗子,萨摩不免感到有些抱歉,话不自觉便多了一些。 二狗子没发现这是萨摩第一次跟他说了这么多话,抓了抓头,略显紧张地道∶“俺当然很欢迎夫人来住,但是┅俺这里就这栋破草屋,臭虫又多,俺皮粗肉厚不打紧,就怕把夫人给咬丑了。”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首先皱起眉头。若换成他的本体,再多臭虫他都不怕,但现在这身体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类,这臭虫可就烦人了。 听二狗子语气中似乎没有排斥的意思,萨摩大感安心。至于臭虫的问题,比起庞希尔斯,萨摩可一点都不担心,立刻微笑地道∶“草屋无妨,我只求有人照料米坦娜。至于臭虫┅,别担心,它们不会咬她。”琉璃复生之后,拥有部分精灵人的体质,臭虫这种低等生物感觉精灵人的存在便会离开,不会咬她。 二狗子不知其中缘故,还道萨摩他们身分不同一般,所以有独特的驱虫法,也就放下不少心,但看到琉璃纤细柔美的身段,再看到自家摇摇欲坠的小茅屋,二狗子还是觉得相当不放心,想了一会终于道∶“要不,大人,俺在旁边盖间小木屋给夫人住。这间小茅屋是俺爹盖的,时间久了,不牢靠,保不准哪天一垮,把夫人压伤就不好了。” 见二狗子这么为人着想,萨摩相当感动。再看了简陋的小茅屋一眼,也觉得让琉璃住在这摇摇欲坠的茅屋里,似乎也不甚妥当,因此也没有开口反对,只是这一来便得麻烦二狗子了┅。 萨摩这么想着便顺口问道∶“小木屋你打算盖在哪里?”这巷尾虽然空间颇大,但大半地方都被锅阿炉的,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所占满,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拿来当燃料的柴薪和一包包高热粉。看这种情形,想盖房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二狗子转头往四周看了一下,也面露难色,好半晌才终于指着小茅屋旁边,长满杂草、堆满柴薪和杂物的地方∶“那里应该可以┅。”二狗子也不确定,他家堆的东西越堆越多,不知不觉便没什么空地了。 见那里一片脏乱,不禁轻皱眉头。这片混乱二狗子若没有一天时间整理肯定无法使用,再加上盖房子的时间┅,不等个八九天肯定不行。这段时间琉璃又该怎么办? 二狗子见萨摩表情沉重,还以为萨摩不高兴了,连忙解释道∶“大人别担心┅,俺很快就会整理好┅。” 二狗子紧张的表情让萨摩哑然失笑,也不说什么,信步上前,双手一伸。二狗子正迷惑着,风却起了!风卷得大,二狗子不由担心起他那栋不怎么牢固的小茅屋。可别房子还没盖,他这小茅屋就垮了啊! 说也奇怪,强风一点也没影响小茅屋,倒是聚阶ub萨摩身前。只听得萨摩低喃一声∶“起!”强风便呼地卷起空地上的所有柴薪杂物,好不壮观! 二狗子一张嘴张得老大,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神奇的景象。这风怎么这么邪门?要把他家的东西卷哪去啊?!眼见所有杂物柴薪全都悬在半空中,二狗子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口,偏生实在太过惊讶,根本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杂物继续往天空卷,正当二狗子以为他家的东西就要一去不复返时┅,萨摩又一声∶“返!”杂物柴薪便一下从天空中飞坠而下! 掉┅掉下来了!完了!!二狗子见状,一颗心几乎从嘴里跳出来,一张嘴更是吓得怎么也合不拢。 杂物柴薪往下掉了一半高度,萨摩又双手往旁边一挥,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就出现了! 只见所有物品随着萨摩手一招,都跟着往旁边飞去,接着铿铃匡啷连声响,就见所有物品分门别类,一项项整整齐齐堆了起来,倒似经过小心排列似的,比原来堆的样子要整齐不下十倍。 见到这一幕,二狗子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太┅太神奇了!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庞希尔斯也吃惊地瞪大眼睛。只不过他之所以吃惊是因为┅,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高等御风术来整理环境┅,简直是┅是┅大才小用嘛!! 琉璃没有惊讶,只是满脸崇拜地看着萨摩∶“摩哥哥┅,好厉害喔!” 萨摩强抑住胸口的烦闷感,回头扯出一抹淡淡微笑∶“别急!我先帮二狗子把地整好,盖房子会快一点。”说完又回过头去,对着前面的空地深吸一口气。 虽然对魔力尚未恢复的他而言,使用这些高等魔法显得相当吃力,但是他想早点安顿好琉璃,何况他这次麻烦二狗子已经相当不该,埙uㄠn地整好也不为过。其实萨摩也想过将琉璃安顿在兰普顿市的族人那里,但是琉璃身分特别,要是跟族人一起居住,光是族人对待琉璃的态度便会引人怀疑。更重要的是,现在有庞希尔斯跟着,他不想让庞希尔斯知道太多精灵人族内部的情形。因此萨摩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将琉璃安排在毫无心机,对自己又了解不多的二狗子处,最是理想。 缓过一口气,萨摩再度敛起精神,鼓动四周的土元素∶“大地之心,请回应我的呼唤,借您的手足,在吾前展现大能┅┅。” 随着萨摩低喃的声音,眼前空地开始慢慢震动起来,先是土粒跳动,接着土层开始缓慢蠕动,最后整片地皮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翻搅了起来。 还没完全从刚刚那幕景象回神的二狗子,这会见本来不会动的地皮竟然动了起来,吓得当场双眼翻白,差点便昏了过去。 “高等构土术。”庞希尔斯瞪着眼前难得一见的奇景,近乎喃喃自语地道。 土地的翻搅从快到慢,最后完全停止。只见本来满地杂草石砾的地面经过一番搅弄,杂草不知道埋到哪里去,倒是石砾一颗颗都被挤到四边角落,一堆堆的将空地围出一个正正方方的范围,范围内的地面平坦却不松软,正是适合架屋的好地方。 见土地整平,萨摩呼了一口气,正想转过身,却蓦地一阵晕眩,天旋地转,眼前明暗不定,仿佛马上就要昏倒似的。萨摩立刻惊觉,知道魔力尚未恢复,一次用上两个高等魔法太过吃力。 他不能昏!只要一昏,以琉璃的个性定会相当不安,而一旁的庞希尔斯说不定只是表面服从,要是这时候现出太多弱点,庞希尔斯说不定会趁机反咬他一口也不一定,毕竟┅血誓这东西究竟有多少效力,萨摩根本无法保证,更何况庞希尔斯发誓的对象其实是魔王摩拉呢! 这些想法电光火石般闪过萨摩脑海。也顾不得行不行,立刻开放所有窍穴,囫囵吞枣似的猛吸外面游离的能量。除开有属性的元素之外,外面的性质不明的能量其实并不多,但对萨摩现在近乎油尽灯枯的魔力而言,不论多少都很珍贵。能量一进入体内,萨摩只觉全身窍穴一震,不舒服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差点让萨摩忍不住想伏地呕吐。幸好这感觉只出现一会儿,能量进入体内很快便分成两路,绝大多数的能量汇在一起,迅速往萨摩左手掌而去,看那速度倒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似的。至于另一股小得可怜的能量则流向萨摩眉心。说也奇怪,这股力量虽小,却很像是纯元素,所经之处,舒畅得不得了。晕眩迅速消失,萨摩脑海又恢复清明。就在这时候,萨摩觉得左掌心痒痒的┅,然后┅不知道怎的,他就是知道┅魔眼开了┅。那股冲往左掌的能量便慢慢从打开的魔眼中散了出来。 这些写来虽长,其实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站在萨摩背后的三人只看到萨摩全身一顿,然后便又站得笔直,像是刚刚那一顿根本就是错觉似的。琉璃看到萨摩一顿,直觉认定萨摩重伤未愈,俏脸不由得刷白。庞希尔斯比较有见识,知道萨摩这样突然失去平衡的模样很像是魔力透支,但萨摩若是魔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问题?庞希尔斯的疑惑才刚刚冒出头,一个奇特的感应却让庞希尔斯心头猛跳,不觉看向萨摩左掌。只见一抹淡淡白烟飘出┅,那是魔眼活动的征兆┅。见到这一幕,庞希尔斯可就不敢肯定萨摩是不是真的是魔力透支了。又惊又疑之下,庞希尔斯暗自咬牙迈步上前,打算靠近查看萨摩的脸色。至于二狗子,他还没从地皮活起来的震惊中清醒,只顾着双眼大睁,死死盯着地面。 “摩哥哥┅,你还好吗?”琉璃担忧地问。 “是啊┅大人┅还好吗?”庞希尔斯嘴里一边附和,一边走近萨摩。 庞希尔斯的心在飘移┅。听到庞希尔丝的声音,萨摩突然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奇特的感应,有点像是对他人善意与恶意的感应,只是现在萨摩感应的更加深入,似乎可以猜到庞希尔丝的每一个想法似的。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事实上,萨摩只感觉到庞希尔斯的心似乎抱着怀疑┅。可惜,这种感觉随着萨摩左掌心中的魔眼逐渐阖上便消失了┅。 “我很好。”萨摩神色自若地转过头看着琉璃和庞希尔斯。 琉璃还不觉得如何,庞希尔斯却觉得萨摩的双眼闪着无法逼视的光芒,那目光仿佛要透心而入似的,惊得他心脏猛跳,慌忙地垂下头,再不敢对萨摩有任何怀疑。 说来也是侥幸。萨摩紧急之下,胡乱吸了一堆能量。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无用的能量,但那微量而有用的能量却暂时舒缓了萨摩魔力的欠缺。庞希尔斯一来感应到魔眼活动,本来就有点心慌,接着又看到萨摩双眼丝毫没有魔力消耗过度的失焦,那神态还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心虚加心慌,便把庞希尔斯惊得不轻,估计短时间内不敢稍动异心了。 “真的吗?”琉璃不放心地追问。 感觉到琉璃的关怀,萨摩温柔一笑,主动牵起琉璃柔软白皙的手∶“真的,我刚刚只是不小心踩到了石头。” 萨摩一直站着,双脚又没移动,怎么可能会踩到石头?这话其实破绽摆出,但琉璃却从来不曾怀疑萨摩的话,萨摩这么说,她也就相信了。 “二狗子。”萨摩转过头去叫唤还在出神状态的二狗子。 二狗子被萨摩一叫,惊得跳了起来,接着对着萨摩就是连续鞠躬∶“大人┅,您是神啊!┅那地随您怎么捏怎么变,真是太厉害了!” 闻言,萨摩真是啼笑皆非。原来二狗子竟是把他这一番施为当成神迹了。 “我不是神┅。刚刚我只不过是用了魔法而已。”萨摩解释地道。 “魔法?”二狗子呐呐地问。 萨摩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是魔法。”虽然二狗子除了打铁,什么都不知道,但萨摩却觉得这种所有人类中最没心机的人,才是最值得相处与交心的人。所以尽管二狗子的话听起来鲁直憨厚,萨摩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 二狗子“哇”地叫了一声∶“魔法这么好用?!早知道便勤着跟俺爹学,以后锄草搬柴也省力多了。” 琉璃听二狗子说得有趣,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萨摩也觉得二狗子率真得可爱,再看到琉璃展颜欢笑,萨摩心里一股暖流缓缓上升,不自觉便露出一抹温暖柔和的笑容。萨摩的情绪一向少有起落,但面对深爱的妻子,一向冷淡的性子,还是显得柔软温和多了。 萨摩这一笑,那张俊美英挺却总是散着生人勿近冷漠的脸,顿时显得温柔可亲,叫人几乎在这抹笑容中溺毙。只可惜这笑恍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换回了平常的淡漠表情。 萨摩那昙花一现的笑容时,立刻让二狗看直了眼。不过二狗子个性鲁直,却也没什么其他想法,只觉得这位大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大人,因为谁人看了他的笑,恐怕就是死了都甘愿。二狗子想着想着,心中立刻将萨摩归类为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大人物了。 萨摩收起笑容,便向犹自怔愣的二狗子说明道∶“地整平了,盖房子也省事不少。” 见萨摩跟他说话,二狗子吓了一跳,连忙站得笔直,必恭必敬地回答∶“是!” 二狗子的反应让萨摩心里略感不满。二狗子人虽然朴实,但却怎么都改不了叫他大人的习惯。称呼也就罢了,现在连态度都成了这模样。萨摩本来就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在精灵人族和龙人族中,碍于体制,他必须接受,但现在到了人类国家,却还是要面对这些没来由的恭敬,这就让他大感不耐烦了。 “二狗子,我们是朋友。这些礼节就免了吧!”萨摩知道要让二狗子相信他不是“大人”太难了,所以只好换个方式。 二狗子一听,一脸傻样,憨直地回答道∶“大人可以和俺做朋友吗?俺是个打铁的。” 人类三国当中,身分阶级分明,里尔公国甚至连职业都分贵贱。以里尔公国为例,身分最低的是奴隶,其次是娼妓,接着是打柴打猎捕鱼矿工这些没有土地财产的人,之后依序是工匠、农夫、猎魔人、冒险者、商人、村落乡镇魔法师、没有贵族血统的兵丁军人、从事占卜者、中下级官员、预言家与高级官员、首席预言师,最后便是王权集中的国王。巴耶帝国虽然是人族三国当中阶级界限较模糊的国家,但社会中还是普遍存在阶级职业的贵贱之分。二狗子生长在这样的环境,自然就认定他的身分不配跟身分高贵的人当朋友。 “当然可以。你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无关身分。”萨摩微笑,伸手向前。 二狗子见了,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咧开大嘴,大方地伸出脏兮兮的大手与萨摩对握。二狗子毕竟憨直,萨摩这么一讲他就接受了。要换成了其他人,尽管心里千百个愿意,也放不下心中既有的成见,就算成了朋友,恐怕也只是表面的朋友。二狗子心无城府,十分单纯,既然答应把萨摩当成朋友了,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朋友!这手一握,二狗子立刻就热络起来,拉着萨摩兄弟长兄弟短的,对琉璃也是满嘴弟媳弟媳,叫得亲密。二狗子的表现,让萨摩第一次感觉到纯粹朋友的感觉。就这样,萨摩在人族得到一个真正撇开上下阶级之分的朋友。 注一∶高热粉─一种特殊植物─纤维藤的种子混合矿石研磨而成的粉末,经过魔法变质而成。不容易燃烧,但一但燃烧,温度极高,而且燃烧甚久。通常用在需要持续高温的特殊行业,一般住家相当少见。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经过一番耽搁,萨摩离开打铁铺时,天色已近黄昏。回学院途中,萨摩一边走一边回想后来在打铁铺里发生的事。 跟二狗子成了朋友之后,二狗子的热情让萨摩受宠若惊。萨摩托他打的剑鞘,二狗子说什么也不肯收钱,还拉着琉璃和庞希尔斯两人,说是要送什么见面礼之类的。 “俺这里啥都没有,就刀啊剑的最多。你们想要就拿!别跟俺客气!” 想到二狗子拍着胸甫讲话的那副模样,萨摩忍不住轻笑起来。 庞希尔斯似乎从来不懂客气,二狗子这么一说,他便老实不客气地挑了一把相当不错的长刀。琉璃不懂武功,送她刀剑也没什么用。但二狗子似乎很坚持这个见面礼,最后还是萨摩想到那把被他放回去的软剑,提议二狗子把那把软剑给琉璃。软剑可以卷在腰间,好携带又可以防身。更何况那把软剑还是少见的优质魔法剑,琉璃虽不懂武,但若以魔力催动,还是可以伤人,只要再学些招式,相信要自保也不成问题。 只是二狗子坚持那软剑老早就被他“送”给了萨摩,不能算是见面礼。 “我不懂武,再多武器对我都没用呐…。不如…,你送给摩哥哥吧!送给他就跟送给我一样啊!” 琉璃最后是这么告诉二狗子的。只是萨摩什么都不缺,二狗子伤了很久的脑筋,还是想不出来要送什么,一时之间倒是把这壮汉愁得一双浓眉都揪在一起。 萨摩见二狗子为了这点小事愁成这样,不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突然灵机一动,干脆商量着道∶“真的要送的话,你就送一个忙吧!” “忙?”二狗子抓抓头,迷惑地问。 “是啊!我急着回去学院,如果可以,你帮我跑一趟姜家武防店,买一双手套。”事实上萨摩一点都不急,本来也打算自己跑一趟,但为了让二狗子别老在见面礼上面打转,萨摩只好假装一下了。 “手套…?”二狗子说着,一双大眼便看向萨摩的手。 萨摩举起左手,无奈地道∶“没错!一般武人专用的手套。其实我只需要一只,但是没人只卖一皇痔住!?&g;二狗子看到萨摩左手上的黑色纹路,立刻吃惊地叫∶“老弟!你手怎么长花了?!” 二狗子这话当真让萨摩无言以对,只能苦笑着道∶“我也不清楚,所以才要遮一下。”虽然渥德曾经表示,只要魔眼成长到一定阶段,这些纹路可以隐形,但那可是以后的事,现在首要的还是遮住这些纹路。他人的侧目是一回事,重要的是,万一被任何一个魔族人看到了,那问题可就不只一箩筐那么多了。 二狗子见那花纹实在醒目,当下也不耽搁,立刻就要去帮萨摩买手套。没想到临出门,二狗子又突然了回来,看了萨摩的左手一眼,再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紧接着便风风火火地冲进房间里面,看得萨摩等人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二狗子又冲了出来,只不过这会儿手里多了一个铁盒子。 二狗子将铁盒子一把塞进萨摩手里,一张嘴咧得大大的,笑的很是得意∶“见面礼!”看来二狗子还是喜欢实际送出东西。 萨摩摸索了一会,按下铁盒侧边的机扣。只听得“喀”一声轻响,铁盒四面一下伸展开来,露出铺满软垫的内里,一只灰色手套就静静躺在其中。 就一眼,萨摩便看出这只手套的不凡。因为敏锐的元素感应能力告诉他,这只手套会自然排斥四周元素,从元素退避的程度看来,这必是一只拥有极高魔防力的手套。于是,萨摩将已经摊开的铁盒连同手套递回给二狗子∶“这太贵重,我不能收。”虽然只有一只,但其价值却丝毫不会打折,因为具有这么高魔防力的防具实在太难找了。 不知道二狗子究竟是不识货还是太过热情,萨摩递给他的手套,他想也不想又推了回来∶“俺不知道贵不贵重,反正俺爹给了俺,就算俺的,俺要给谁就给谁。”说着,二狗子还得意地昂起头。 萨摩将手套拿了起来,仔细抚摸了一会,发现这手套不仅自然排斥元素,材质还甚好,不仅有弹性,摸起来也很是滑顺。 “这一定是矮人的手艺。”萨摩虽只是猜测,语气却是相当肯定。 二狗子听了连脸色也没变,让萨摩忍不住怀疑二狗子是不是根本就不识货。于是,他又补充道∶“你知道…只要你肯卖,这只手套足够让你买下半个兰普顿市的土地吗?” 二狗子听了,立刻傻了一张脸。萨摩趁这机会,又将手套递回给二狗子。 没想到,二狗子同样又推了回来∶“俺知道这是矮人的东西。俺爹说这是他的矮人朋友送他的纪念品。朋友的东西不能卖…。俺爹的朋友送给俺爹,俺爹给俺,俺也要送给俺朋友。”二狗子难得严肃地道。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萨摩虽然觉得二狗子的坚持过于八股,但却也同时佩服二狗子这样宽大的心胸。他身为一向对物质不贪不求的精灵人,面对这只手套都不免有些心动,亏得二狗子竟能如此坦然送人。 二狗子这么大方,他若是在推辞就未免过于虚情假意了。于是,萨摩收下了手套,但却同时在心中暗暗决定,只要有机会,定要好好回报二狗子的大方馈赠。 举高左手,萨摩看着紧密贴合手掌的手套,手套从手肘开始,包裹整条下臂,只露出两段指节。戴上手套,萨摩才发现,这手套还能调整大小,刚戴上去时还显得有些松垮,但很快就回缩,紧密地贴合手掌。布料甚厚,还有些皮革的感觉,颇有韧性。萨摩当场用刀剑去刺划,手套都丝毫未损。看来这手套不仅有相当高的魔防力,就连纯物理性的攻击也能抵挡一些,只不知究竟能挡到什么程度就是了。说也奇怪,这么厚的布料,戴在手上却丝毫没有气闷的感觉。 萨摩对这只手套相当满意,不由得又对二狗子多了几分感激。 思忖间,学院已然在望。为了瞒住那些随时监视学院的帝国人员,萨摩虽然回来也没打算走正门,还是绕进了魔兽天堂,准备从围墙翻进去。 围墙设有结界。之前哈顿索尼特地为他开了一角,却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走到之前离开的地方,萨摩发现原本有缺口的地方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已经补上。萨摩看着结界,轻轻皱起眉头。他不想破坏结界,毕竟他还不甚了解学院设这个结界究竟有什么用意,学院中更有那些所谓的帝国份子,贸然破坏结界若被这些人发现恐怕不妙。 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一声低吼从旁边传来。萨摩闻声转头,就见小斑轻踱前脚,甩着蓬松的银色长毛看着萨摩。 “你怎么在这里?”萨摩边走边纳闷地问。 他明明叫小斑带着风倪等人先回到学院去,只不过当时没想到这个缺口已经不在了。难道小斑是因为无法进去所以才一直在这里徘徊吗? 萨摩正猜测间,却见小斑头一甩,转身就走。临走前还回头对着萨摩低吼了一声,好似在催促他跟上似的。 萨摩直觉小斑似乎想领他到哪里去,随即跟了上去。 小斑带着萨摩沿着学院外围走,萨摩心中略有所悟,脚下更不迟疑,不即不离地紧跟着小斑。萨摩脚程颇快,小斑根本不需要特意放慢脚步,一人一兽不一会便来到大师林的西北方。 一到这里,萨摩就知道小斑的用意了。没错!虽然之前开放的缺口没了,却在这里开了一个缺口。不用说,小斑就是领着风倪等人从这里回到学院的。看来应该是佛曼纽担心缺口被发现,所以才会将缺口换到这里来。这缺口比起之前的实在好多了,起码,大师林的东北过去是连绵不断的山区,魔兽最是密集,根本无人敢接近,可说是大师林中最险恶的角落,要是从这里进入便不虞被进入大师林的学院学生发现,最是妥当不过了。 赞许地摸摸小斑的头,萨摩大方地从这个缺口回到学院。 萨摩回到学院第一件事便是回宿舍把这一身装束换回学院规定的服装,没想到萨摩才刚走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六个男人挤在房间里,表情各异地等着他。这六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尼路等人。许久不见,尼路等人修为大进,只看他们双眼神光慑慑就知道,单就魔力而论,尼路等人已有大幅成长,想来应是兽圈的功劳。 “摩耶!你可回来了。”耐达依首先开口招呼。 “是啊!你再不回来,老子头发都要等白了。”汉斯埋怨地道。 “嘿!大块头!说不定白头发比你这头红头发好看得多哩!”斑塔耶一开口便揶揄起汉斯。 “真的吗?”汉斯傻不隆咚,抓抓头,煞有其事地追问。 “汉斯,别信他。斑塔耶在逗你哩!”皮喇依旧担任破坏班塔耶乐趣的角色。 久未听他们耍嘴皮,萨摩心里还真有点想念。虽然他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对这六个手下兼朋友,萨摩还是很珍惜。 “你们六个没地方斗嘴了?还特地到我这里来斗嘴?”萨摩神情愉悦地笑道。 此话一出,从萨摩进门便一直满脸严肃的尼路顿时松了一口气∶“摩耶,琉璃妹妹已经找到啦!”他知道,若不是琉璃已经找到,而且毫发无伤,萨摩绝不会这么轻松。 从萨摩离开学院开始,尼路等人便一直担心着萨摩和琉璃。担心琉璃被人口贩子抓去有了什么不测,担心萨摩第一次独自行动,面对奴隶贩子会不会吃亏?担心琉璃要是有了万一,萨摩能不能承受打击。虽然跟萨摩相处的时间不短,但尼路等人还是摸不清萨摩的性格。只知道萨摩虽然生性冷淡,对琉璃却是异常执着。要是琉璃有了万一,萨摩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当真是谁都猜不到。他们当然急于想知道结果,但学院里不容他们与风倪等人交谈,所以众人都是看到风倪等人归来,才从而推知萨摩归期已近。至于过程,尼路等人可说一无所知。所以一开始尼路才会这么紧张。 萨摩轻轻颔首∶“我把她安置在二狗子那里。一切都很好。”萨摩简单几句告知众人一切顺利。尼路等人一直都支持他和琉璃,萨摩心里总是感激。 萨摩说得简单,但尼路等人却知道救回琉璃的过程恐怕相当精采。耐达依首先忍不住好奇,紧接着追问∶“摩耶,你怎么救出琉璃妹妹的?” 说到救,萨摩还真不知道是他救琉璃还是琉璃救他,忍不住苦笑起来∶“琉璃早就逃离人口贩子的手里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哗。七嘴八舌地要求萨摩将事情始末告诉他们。萨摩拗不过去,只好简单说了一次。包括挑了几个贩奴会,撞破龙社阴谋,发现魔族踪迹,再见琉璃,收了庞希尔斯,炼成魔眼等。虽然用词简单,一些惊险之处也略过不提,但萨摩还是将所有重大发现,一项不漏地都告诉了尼路等六人。 这也表示尼路等人在萨摩心中的地位不同一般,否则这些重要消息,萨摩肯定是不会轻易告诉他人的。以风倪等人为例,他们就完全不知道魔族的事。 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消息,让尼路等人个个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只晓得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萨摩。好一会儿,尼路首先回过神,思索着问∶“那…王子打算怎么做?”消息太过惊人,尼路不知不觉便忘了该称呼萨摩为摩耶了。 “…我不知道。”萨摩苦笑回答∶“照现在这种情形,我也不能去招惹他们。”就算要去,也得等他魔力和真气都恢复了再说。 皮喇闻言紧张起来,立刻上下扫视萨摩问∶“王子…您受伤了吗?” 知道皮喇超乎寻常的关心又再度发作,萨摩连忙解释道∶“伤已经好了,只是真气和魔力消耗太多,需要时间恢复。”虽然知道皮喇一切只是出于关心,但一向与他人颇有距离的萨摩却还是一直都不习惯。 话才说完,见皮喇似乎又想说些什么,萨摩连忙又开口转移焦点∶“你们特地到这里来等我只想知道我怎么救琉璃?”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同时垮了下来。经萨摩一提及他们都想起来了!虽然得知萨摩离开学院之后的状况也很重要,但众人今日来此却不仅为了这件事。 “不只……。”尼路满脸愁容地回答。 见尼路罕有地忧愁,萨摩心里大是惊讶,挑挑眉便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尼路一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这了一会,竟是摇头叹息。 斑塔耶见状只得帮着开口解释道∶“王子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 闻言,萨摩一惊,略显紧张地问∶“难道我离开学院的事被发现了?” 果然…,他还是不该任性而为吗?学院的情况很不乐观,似乎随时都会被帝国接收。照理讲,他实在不应该在这种学院急需行动保密的时候擅自离开学院。但琉璃不一样啊!他根本无法想像失去琉璃的生活! 当那一天早上,年幼的他发现自己躺在鲜血淋漓的地上,小丁可爱的小头颅被他抓在小小的手掌上时,他就决定不再轻易与他人接近,因为他不想再次感觉到那样的罪恶感、那样的愧疚和心痛。但琉璃不一样,从相逢开始,从他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到她开始,他的信任和情感就已经毫无保留地给了琉璃…。这样的他已经无法想像当琉璃有任何意外,寄托在她身上的情感会怎样牵动他的所有细胞!他可以对所有人事物无动于衷,就是无法不去在意发生在琉璃身旁的一丁点小事。 见萨摩表情苦涩,尼路连忙解释道∶“不是!王子的事,学务长处理的很好。他说你为了研究复合魔法,申请了静宿。院长还架了一个结界掩人耳目,不怕有人发现你不在。” 静宿是学生基于需要,向学院申请单独住宿。居住的地点就是学生宿舍区更东侧的几栋小房舍。为了不互相干扰,这些小房舍间的距离拉得很开,中间也种满层层叠叠高低错落的灌木和乔木,不论是声音和视线都有一定的隔离效果。 萨摩一听,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么…你们说的是……?” 尼路支吾了半晌,终于决定先说现在最麻烦的事∶“蜜儿姑娘不见了!” “蜜儿??!!”乍闻此讯,萨摩忍不住惊叫出声。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啊! 尼路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这件事的确是事实。 “没错!蜜儿姑娘已经失踪五天了。”如果是迷路恐怕也不知道迷到哪里去了…。耐达依无奈地苦笑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木头和火把呢?到哪里去了?”萨摩收拾震惊的心情,诧异地问。虽然蜜儿根本就是擅自离开中央大陆,但麻姆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孙女,要真丢了恐怕要哭瞎她的老眼。更何况,虽然不想承认,但萨摩还真的有点担心蜜儿这个惹祸精的安全!琉璃很喜欢蜜儿,要是让她知道蜜儿失踪,又不知道又怎么担心了。想到这里,萨摩暗暗决定,不将此事告知琉璃。 如果说萨摩只是有些担心,尼路恐怕就是大大的担心了。想到他这阵子光想着蜜儿失踪他该怎么向萨摩交代…,想得连头发都要白了。而且,说实在的,蜜儿的失踪,他也有一些责任啊!若是他再小心一点……。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祸首现身 “说来话长┅┅。”尼路叹了一口气,终于将蜜儿失踪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八天前,一个女人来学院说要找尼路。尼路纳闷归纳闷,还是在会客室里见到了来访的女人。这女人不是别人,竟是庞庞!早在他来人族之前,他就知道庞庞因为被图苏安排嫁给兽人南王巴托而逃婚,没想到她的消息这么灵通,竟然知道他来到人族,而且还在兰普顿魔武学院学习?!庞庞并不是一个人来兰普顿魔武学院,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看起来似乎很正派的男子。尼路心里正疑云大起,没想到庞庞一见面劈头就说要找萨摩。但萨摩当时“正在”静宿,根本不能也不可以出来。 于是,尼路以萨摩正在静修为由,推拒了庞庞的“求见”∶“庞庞小姐,主子正在闭关,不能出来见面。”为了不让那个男人轻易得知萨摩的身分,尼路特地用主子两字称呼萨摩。 “闭关?他这么厉害怎么还要闭关啊?!我要见他呀!”庞庞相当不悦地表示她一定要见到萨摩的意思。 “闭关是主子决定要做的,我们并不清楚。”尼路四两拨千金地回答问题。 庞庞想了很久,才又开口问∶“好吧!那他要闭关到什么时候啊?” “这个主子没说我们也不知道。”尼路再度以一问三不知的方法来回答。 庞庞一听,柳眉一竖,似乎就想发作,但却又突然收起怒气∶“好!那你说,他现在叫什么名字?这你总知道了吧!” 尼路当然知道,但他却更知道,萨摩绝对不会想让庞庞知道他在人族的身分。所以他也很老实地道∶“主子吩咐过不能漏他的身分。” “连我也不行?!我是龙人族的公主耶!”庞庞提高分贝叫。 “是的!主子的吩咐我们不能违背!”尼路毫不受威胁。 “你┅你┅┅你┅┅。”庞庞似乎被气得不轻,你了半天,却没再说出第二个字。 “庞庞小姐若是有事,尼路可以为您传达。”尼路公式化地应对,对庞庞的怒气视若无睹。 庞庞一听,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如果没事,那么就请庞庞小姐别再来找主子了。与礼不合,会造成主子的困扰。”尼路不喜欢礼制说法,但对付庞庞,这种八股的说法正好可以将她堵得死死。 庞庞一听,也不支吾了,立刻理直气壮地反击∶“谁说我没事!我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来的!你要是耽搁了,恐怕你那颗头就不保了!” 再怎么重要的事情,遇到萨摩根本不在学院,那是非耽搁不可了。尼路虽然已经有此想法,但还是不免慎重起来∶“什么重要的事?请庞庞小姐说出来,我会确实传达到主子那边。” 说也奇怪,庞庞不知在顾虑什么,口中那件重要的事,支支吾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说出口。尼路现在想来,若是他当时多追问几次,将事情问出来了,应该也就没有蜜儿失踪这件事了┅。 “接下来呢?”萨摩将尼路从自责中拉出来,扯回正题。 尼路知道萨摩急于知道真相,所以也不再耽搁,立刻便接着道∶“后来,庞庞小姐回去了,说是两天后再来。我想,既然她肯一次就等两天,可见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所以也就没想太多。没想到,两天后她又来了。这次她还是跟我说些要见王子的话,只不过最后她终于说出她来的原因。她说她在伊阔利市遇到一个精灵人,知道琉璃妹妹被奴隶贩子掳走的事,所以特地来通知王子,琉璃妹妹被奴隶贩子掳走的事。” 通知┅?太奇怪了┅!告诉庞庞这件事的是照炎吗?照炎被海因派着跟随琉璃,对人的警觉心必定不低,怎么会对素未谋面的庞庞说到这件事?就算照炎因洛u是龙人而放松戒心好了。庞庞对琉璃的敌意难道萨摩还不知道吗?他根本不相信庞庞会主动管精灵人的事!更别说热心帮人传递讯息了。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吗? 萨摩正在沉吟间,尼路已经接着说了下去∶“都怪我不小心,没注意到蜜儿姑娘跟在我后面,所以庞庞小姐所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啊!”萨摩一声轻叫。 蜜儿可是琉璃的忠实爱护者,听到琉璃失踪哪有不紧张的?果然接下来尼路就说了∶“当天下午,蜜儿姑娘的室友就告诉葳慕,蜜儿姑娘不见了┅。两只小精灵好像也跟着蜜儿姑娘一起失踪了。”说到最后,尼路更是将头垂得老低,似乎颇感愧疚。 萨摩无心处理尼路的情绪,他现在满脑子转的就是┅,蜜儿最可能到哪里去了?以蜜儿的个性来看,绝对不要期望她会有计画的寻找,最有可能是毫无头绪目标地乱找一通,然后无功而返。只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难保蜜儿不会找着找着迷失了路途。至于木头和火把,萨摩也根本不敢寄望这两只活宝会帮蜜儿的忙,不要添乱就该高兴了。 斑塔耶担心萨摩怪罪他们没去找蜜儿,连忙补充解释∶“我们本来想出去找,但葳慕说,蜜儿小姐很活跃,学院上下不分级别几乎都认识她,这次失踪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是龙人,不方便积极插手。所以要我们留在学院等王子,由他去找就可以了。” 萨摩看出班塔耶的忧心,闻言摆摆手∶“我没怪你们。”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找蜜儿。最快的方式当然是让琉璃占卜,但他又不想琉璃知道,他不想让琉璃担心,甚至内疚。 想了一会儿,萨摩转而问道∶“你们知道葳慕往哪里找去吗?”若知道葳慕往哪里找,他便可朝不同的方向找。 此话一出,满心愧疚的尼路立刻接着回答∶“他说要朝塔里沙港一路找去,我们当初是从那里出发的,蜜儿姑娘也只知道这条路,一路问问精灵和精灵人,说不定可以知道消息。” 萨摩一听,沉吟了一会才道∶“你们还是留在学院,我出去找蜜儿吧!”他实在不放心蜜儿,早在看到蜜儿站在塔里沙港的民宅屋顶时,他就知道早晚会出事。他其实可以当时便将她诳u^中央大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也许,蜜儿是中央大陆里少数敢与他亲近的人之一,他多少有些纵容她吧! 此话一出,皮喇连忙摇头道∶“这怎么行?!王子才刚回来,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吗?还是让我们去找吧!” “我了解蜜儿,还是我去吧!你们留在学院,帮我顾着琉璃。”萨摩当然知道皮喇的担忧,但要找蜜儿,终究还是比较了解蜜儿无厘头性格的自己比较适合,更别说他对元素波动的感应力较强,两只小精灵要是在近处,他也比较容易察觉。至于还没恢复的真气和魔力,这一路上恢复速度极慢,可说没多大起色,萨摩本拟返回学院后,觑机再试一次吸收纯元素,现在看来只能延后了。 “如果要顾着琉璃妹妹,当然还是王子比较适当。不然,要是琉璃妹妹问起,我们怎么回答?”尼路也持反对意见,但萨摩理由充分,尼路犹豫了一下,只能以琉璃为藉口,希望萨摩别离开。 萨摩对此早有打算,闻言立刻回答道∶“你们就告诉她我在练功,别让她知道蜜儿的事。” 尼路等人一听也知道萨摩心意已定,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但是┅庞庞小姐该怎么办?要是她再找来呢?我们上哪去找另一个王子呐?”耐达依愁着脸问。 这倒是难题了,此话一出,立刻苦了另外五张脸。他们虽不喜欢庞庞,也知道庞庞对萨摩和琉璃做过什么过份的事,但碍于身分,他们再怎么讨厌庞庞,也不能太失礼。 萨摩也知道尼路等人的为难,想了一会才道∶“这┅┅你就说我还在闭关吧!”何况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庞庞。 闻言,尼路等人虽面有难色,但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 “明天一早我去二狗子那里看看琉璃,交代清楚之后就出发。”萨摩表情坚决地道。 隔天一早,萨摩吩咐尼路等人向佛曼纽说明之后便带着小斑准备下山看望琉璃,不料山路还未走尽便见两名壮汉扛着一张便轿上山,便轿上坐着一名女子。上山只有一个目的地,便是兰普顿魔武学院,这人上山立刻引起萨摩的注意。 凝神一细看,萨摩满腔怒火立时高高燃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那轿上之人拖下来,一掌打死!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尼路口中,屡次到学院找他的庞庞! 之前听到尼路提到,萨摩虽然心中隐有躁动的怒意,但总算能控制下来,不过现在这个让他和琉璃吃尽苦头的女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本来以为可以控制的怒气却立刻失了控!这个女人,为了她的企图,不仅陷害他,还将琉璃卷入其中!他忘不了当他清醒时,得知琉璃已死的震撼和痛处,与图苏决裂时的挣扎、看到中央大陆那座土坟时的心碎、更忘不了那段焦急寻找琉璃到几乎绝望的日子,这一切已经在他心中凝聚成一股无法释怀的恨意。他怎能天真的以为,因为答应了琉璃,他就能原谅这个女人?!琉璃说,要不是庞庞,他们两人也不能在一起。但也许他心中存在龙人恩怨分明的性格,所以他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番话。错的便是错了,即便结果是好的,也不能掩盖她存心不良的事实。更何况,她对他下**药这件事本身根本就已是其心可诛! 萨摩心中情绪震荡,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小斑发现萨摩不对,也立刻停步抬头,担忧地看着萨摩。 杀?┅他已经答应琉璃了┅!不杀┅?┅这么恶毒的女人他怎么有办法容忍她还活在世界上?!他不想让琉璃伤心,但他也无法忽略自己的心情┅。现在琉璃不在这里,如果他在这里杀了庞庞,不让琉璃知道┅。反正图苏说庞庞离家出走,只要他不说,谁也不知道是庞庞不仅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他所杀┅。萨摩正在心中策划着如何杀掉庞庞,突然怵然一惊!不!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尽管庞庞的作为可憎可恨,毕竟还是图苏疼爱了十几年的义女┅,要是被他所杀,图苏如何可以接受?琉璃之所以劝他原谅庞庞,也是不希望他与图苏再次决裂┅。 但是,他不能原谅啊! 随着萨摩心中思潮汹涌,脸色不觉变换不定。这时,便轿已经靠近,轿上之人也看到伫立在山径上的萨摩。 见有人站在路中间挡住去路,轿上之人,也就是庞庞,相当不悦地皱起眉头,娇喝道∶“谁在那里挡路,还不快走开?!” 庞庞怒喝声一出,便看清了站在路中间的人,连忙惊喜地直起身∶“啊!萨摩!快停!快停!” 两名轿夫立刻停步,小心翼翼地将轿放下。 庞庞不等轿夫将轿停好,一下便跳了下来,跑到萨摩身边,劈头便埋怨了起来∶“萨摩!你闭关结束了?尼路那人真是不知好歹,我有重要的事叫他请你出来,他竟然不肯!” “这是我的命令,你不应该怪他。”萨摩表情复杂,口气却还是一贯的冰冷。 该不该杀┅?他还没决定┅┅。 萨摩这话将庞庞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呐呐地道∶“也对啦!起码他有告诉你我来找你了。你是特地出来找我的吗?”庞庞说着,脸上竟出现了娇羞了红晕,看来竟是明艳动人。 但即使庞庞再漂亮,了解庞庞性格的萨摩看在眼里却只觉得令人作呕,轻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尼路告诉过我,但我不是为了找你而出来!”萨摩很决然地打断庞庞的痴心妄想。 庞庞一听,顿时难堪地张大嘴,瞪大的双眼更是诧异地看着萨摩。萨摩无心听庞庞任性自我的言论,不待她回神就问道∶“找我有事?” 闻言庞庞回过神来,想起此行的目的,立刻振作精神∶“呃┅对!庞庞这次来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说着,庞庞的表情显得相当忧愁。 听到庞庞提及,萨摩心中一动,立刻试探地问∶“你是说琉璃被抓的事?”他相当怀疑庞庞为什么可以这么确实地得知琉璃被抓的消息。难道真是照炎透漏的?庞庞自私的个性早在她蛮横要求图苏许婚及对他下**药时就以表露无遗,这样的人会有这种善心之举,萨摩实在是压根都不相信。 庞庞连忙点头,表情似是极端哀伤∶“是啊!自从知道你为了琉璃妹妹跟干爹闹翻之后,庞庞就知道你最爱的是琉璃妹妹。我也打算成全你们,所以我才会离开模里邦联,到伊阔利市的姊妹那里散散心,没想到会遇到一个精灵人,好像很焦急地四处乱走。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琉璃妹妹竟然不见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知道琉璃妹妹到伊阔利市来,请人保护她,大概就不会失踪了!”庞庞唱做俱佳地说着,不知内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庞庞心胸豁达,不仅成全情敌,远离家乡,听到情敌失踪,还热心地跑来通知。 离开模里邦联明明是因为不想嫁给南王巴托,如今竟然赖在他和琉璃身上了?!哼!要是真有那么宽容大度,当初也不会在他多次表达意向之后,还死缠着他和他身上的继承人光环,赖着图苏许婚了!如今却把她当成被害人了?!萨摩心里不以为然地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你遇到的精灵人叫什么名字?” 此话将庞庞问倒了,只听她支支吾吾地道∶“呃┅,我┅庞庞不太记得了┅。好像┅好像是一个很长的名字┅。喔!不┅好像也不怎么长┅。”庞庞皱着眉头,倒像是想得非常认真似的。 就看你还能说出些什么?!萨摩心中暗暗嘲笑,表面上则是满脸严肃地问∶“名字很长?是不是叫做奴里诺达恩呢?” 庞庞不疑有他,还道那位跟着琉璃到伊阔利市的精灵人真的叫奴里诺达恩,于是连忙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就是因为他的名字太长,所以我一时间想不起来。现在想起来了,他就叫┅叫奴里诺达恩!” 就不信你不露出马脚?!精灵人当中,根本没有人叫做奴里诺达恩!萨摩心里冷笑,嘴上毫不停歇地追问道∶“他是怎么说的?一字不漏都说给我听!” 庞庞本来只随便编了一个故事,只求交代过去,谁想到萨摩竟然不急着找琉璃,反倒光顾着问她事情始末,庞庞临时也不及想清,只得将之前草草编成的故事再讲一遍∶“他说他跟着琉璃妹妹来伊阔利市┅┅” 庞庞才刚说了一句,萨摩便立刻插嘴问道∶“等等!他和琉璃去伊阔利市做什么?” 没料到萨摩会这么问,庞庞表情一僵∶“当然是┅是要来找你啊!”庞旁的语气显得很心虚。 萨摩立刻皱起眉,煞有其事地道∶“不可能啊!我已经告诉过她不可以来找我了。” 此话一出,庞庞立刻着了慌,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我记错了,他们┅他们应该是┅是┅┅。”是什么?庞庞实在想不出来。她对琉璃的了解近乎零,当然完全想不出琉璃到伊阔利市究竟要干什么。 “是什么?”萨摩表情锐利地追问。 “这┅┅时间太久了,庞庞不太记得了。”庞庞最后只能这样回答。 萨摩也没对此穷追猛打,一语带过道∶“不记得就算了。他有没有说琉璃是怎么不见的?” 庞庞犹豫了好一会,似乎正在斟酌该如何回答。 “他要是没说,你怎么知道琉璃被奴隶贩子拐走?”萨摩不让庞庞想清楚,立刻催促着庞庞回答。 萨摩此话透着怀疑,庞庞一紧张,也顾不得想了,连忙补救道∶“有!有!他有说!他说琉璃妹妹在一间茶栈里被一个壮汉骗走了!” 此话一出,萨摩脸色一变,全身散出灼灼怒气,冰冷的表情也顿时变得狰狞得吓人! “对王族撒谎,庞庞你可知罪?!”萨摩声色俱厉地大声叱喝。 庞庞一听,脸色倏地刷白! “我┅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带着琉璃到伊阔利市的根本不是奴里诺达恩,而是照炎!你要是真的跟照炎说过话,不可能不知道琉璃到伊阔利市的目的!更重要的是!你怎么能确定琉璃的确在‘茶栈’里被‘一个’壮汉骗走?!”萨摩一句一句逼问,尖锐的词锋显出萨摩即将爆发的怒气。 庞庞见状极为恐惧,但却知道,要是老实承认,更是没有好下场,于是只得坚持着辩解∶“确实是┅是┅是他告诉庞庞的啊!我只是┅只是名字┅名字记错了而已┅!” 萨摩一听,更是生气了∶“说谎!!照炎根本没看到琉璃被抓走的情形,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从头到尾看到琉璃被抓走的过程!也可能┅琉璃会被抓,根本就是你一手导演!!”萨摩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简直是用吼的。 没错!一定是她!没有理由了!一而再、再而三,他已经受够了!再也没有理由让他放过庞庞了!! 萨摩这一番指控听得庞庞俏脸苍白,双脚打颤,但她不能承认,死也不能承认!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萨摩┅┅” 庞庞还待辩解,萨摩却大吼一声道∶“住口!蓄意陷害琉璃┅,你这种人,不能留着┅┅。”萨摩一边说一边缓慢举起手。 庞庞见萨摩似乎打定主意杀死她,心里一慌,正打算着怎么逃走时,萨摩那举起的一只手却大量吸聚元素,眨眼间,一篷凛冽冰雾以惊人的气势便卷了过来。 庞庞见状大吃一惊,顾不得其他,连忙双手一推,把抬她上山的两名轿夫推上前去,自己则转身往后逃去。 萨摩见着这一幕,心里更是气怒。这女人竟然把别人推到死地,自己倒顾着逃跑了!眼见冰雾即将打上两名轿夫,萨摩情急之下,只得连忙将发出的魔法临时转向。幸亏萨摩得到斑夏达的启发,已经大概掌握了魔法遥控的方法,才能临时转向,否则两个轿夫不过是凡夫俗子,这一被打上怕不立刻被冻成了冰棍?! 冰雾改向,撞上了路旁大树,扫过之处,大片草木立刻成了冬日里的冰雕,在艳阳照耀下,亮得刺眼。但尽管冰雾已经转了向,外围的冷气还是将两个可怜的轿夫冷得全身僵直,倒卧在地簌簌发抖。 庞庞虽然推了两名轿夫替死,但也没能跑远,机警的小斑早在庞庞转身跑走时便追了上去。小斑脚力惊人,一转眼便追上庞庞,后腿一蹬便将庞庞扑倒在地,一张嘴利牙满布,立刻衔上庞庞脖子。庞庞本想挣扎,但一感觉到小斑喷在她脸上的热气,滴落脖子的唾液,和四颗尖而长的犬齿略扎进肉里的感觉,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稍动,就怕一个不小心让小斑的尖牙刺穿脖子,那可就呜呼哀哉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死里逃生 萨摩缓步来到直直躺在地上的庞庞面前,看到庞庞乞怜的眼神,一丝快意闪过心头,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 “小斑┅,放开她!”萨摩轻声吩咐,复杂的眼神看不出他究竟有何打算。 小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慢慢松开嘴巴,从庞庞的身上跳下来。 庞庞没了脖子上的威胁,立刻蹦地一下跳起,正打算拔腿就跑时,脚却怎么也提不起来。这可就急死庞庞了!这一急才发现,她不是脚不能动,而是根本就是全身上下都不能动。 “你对我做了什么?!”庞庞惊怒地叫。 能有什么?不过就是元素禁锢术罢了!萨摩心里想着,却没打算洛u解答,反倒是尖酸刻薄地讽刺道∶“那两个人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将他们推去送死┅,你的心可真不是普通的狠呐┅!” 此话一出,庞庞嗫嚅了一会,但立刻又站直身体,理直气壮地道∶“如果不是你想杀我,我才不会这样做!!” 敢情庞庞竟然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来了!萨摩闻言,不禁挑起双眉,满脸鄙视地看着庞庞∶“鬼话连篇!你该死┅他们却不该死。” 此话让庞庞大感难堪,气焰更显高张。 “我┅我┅他们是我用钱雇请来的┅。我想怎样就怎样!”庞庞理直气壮地道。本来就是嘛!她可是堂堂的龙人族公主耶!这两个小轿夫能够洛u死是他们的光荣,更何况她也给了他们钱了,顶多之后再多给一点就可以啦!她也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听着这样大言不惭的言论,萨摩心中对庞庞的厌恶更甚,不由得皱起眉头∶“听你说话,真是污了我的耳朵!”这种臭气冲天的话,多听一句他严惩庞庞的决心就多坚定一分。 庞庞被萨摩这么一说,立刻难堪地涨红了脸。 萨摩一点也不想听庞庞辩解,他只想问真相。 “说吧!是不是你陷害琉璃的?”萨摩开门见山地问。 萨摩的声音很平淡,但那双凶光逼人的双眼却让庞庞大感心慌,心里立刻打定主意,死都不能承认∶“我没有!!” “没有?!会这么巧,琉璃失踪的时候,你正好在伊阔利市?照炎不认识你,怎会告诉你这些事?你连自己都顾不了了,还有闲心去注意一个焦急的精灵人?连照炎都不知道的事,你比谁都清楚?应该知道的事,你却一问三不知!根本就是因为你忌妒琉璃,在伊阔利市见到琉璃,起了歹心,故意陷害琉璃!!”萨摩一字一句,咄咄逼人,铿锵有力,说得仿如目见。 庞庞被萨摩说得心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萨摩一点都不放松,继续穷追猛打∶“况且┅,你不知道吧!琉璃┅早就被我救回来了!毫发无伤┅,你的用心白费了!” 这个消息听得庞庞面无血色。一切都毁了?!她本想着若是琉璃被奴隶贩子卖走,萨摩没有琉璃定会回头来找她,没想到┅萨摩动作竟然这么快,已经把琉璃救回来了?!那她┅她一切都没了?庞庞失魂落魄地想着。 庞庞的表现让萨摩更肯定琉璃的危机绝对与她有关,心中怒火更炙,脸上表情却越发冷了。带着讥讽的冷笑缓步走近,萨摩用不愠不火的语气说着令庞庞更加绝望的语句∶“但是┅就算琉璃毫发无伤┅,你,┅还是要为你的作为付出代价┅。” 庞庞算计落空,又听萨摩要追究,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不!为什么我要付出代价?!是你不对!是你只要那个女人不要我!我是龙人族的公主!是公主啊!王子妃的位置当然是我的!是我的!”庞庞尽情宣着她的不满和委屈,她不懂,为什么萨摩不选择她! “我抢回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懂!被人几句话就拐走了!那种人能当龙人族的王子妃?!别笑掉人家大牙──”庞庞满脸轻视地道。 “啪”地一声脆响,庞庞的怒骂消失在萨摩的一巴掌里。 萨摩这一巴掌相当用力,若不是庞庞被元素禁锢术控制,怕不被这一巴掌打飞?饶是如此,庞庞半边脸还是应掌肿得老高,嘴角也立刻溢出血丝。 “你没资格批评琉璃!!”萨摩双眼赤红,表情扭曲地厉声斥喝。 像她这样的人,怎能理解琉璃的好?琉璃的心像白纸一般纯净,哪里是她这个满脑子富贵虚荣的女人可以比得上?!他就是爱琉璃的单纯、自然、淡泊,琉璃有着与她外貌相称的美丽内在!也只有琉璃的善良才能让他这个披着华贵外衣的邪恶心灵获得抚慰。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痛恨自己那些与生俱来的不凡?多痛恨他心灵深处蛰伏的黑暗?琉璃纯粹的美丽让表里不一的他深深崇慕┅,是琉璃把光明带进他的人生,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她!!眼前这个徒具外表的女人┅,竟然为了她的私心和忌妒,让琉璃几乎陷在奴隶贩子手里?!让他差点就失去琉璃?!想到这里,萨摩冲天怒火烧尽了残馀的理智┅。 第一次看到萨摩完全失去冷静的凶恶模样,庞庞惊得全身打颤,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一想到那个傻呼呼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竟然能得到萨摩的青睐,心里的不甘更是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那个白痴女人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比我漂亮了一点点,为什么就能得到你?!我只是想要嫁给你,有什么不对?!大家都怪我,连干爹也怪我,还要把我嫁到兽人族去!为什么?!论身分,我比她好,论脑袋,我也比她好,凭什么她什么都有,我却什么都没有?!”庞庞说到最后,竟像是涕泪纵横地控诉了。 萨摩越听越气怒!这个女人把所有不是都归咎在他人身上,却不反省自己的错误。她造成了这么多伤害,却都怪罪别人吗?! “执迷不悟┅!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身体里却装着一颗肮脏的心有什么用?”萨摩的声音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来似的,双眼盛满足以冻结人心的冰冷,再度举起手,只是这一次仅伸出一只食指。 庞庞见萨摩举起手,恐惧立刻抬头,声音也不觉发起抖来∶“你┅你要做什么?” 萨摩心中实在已经怒不可遏,但越是气怒,萨摩的语气就越是平淡┅。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萨摩用着与好友聊天似的柔和语气道∶“做什么?当然是让你的脸和你的心相称一点┅┅。”他改变主意了,他要慢慢折磨她,让她深深后悔她所做的一切!让她失去一切,用极端的痛苦来赎罪!这个主意多好啊?他之前为什么都没想到呢?萨摩带着残酷的得意想着。 此话一出,再看到萨摩的食指突然迸射出淡淡蓝芒,庞庞立刻省悟萨摩的打算,惊恐之下,庞庞奋力挣扎!但在萨摩的元素禁锢术之下,任凭庞庞死命挣扎,唯一能动的却还只有那对眼珠和脸上的肌肉┅。她仿佛感觉到脸上的肌肉在剧烈筋脔┅。 “不要!!”在庞庞尖叫声中,萨摩食指从右上划向左下,蓝芒随之直直划进庞庞的脸。 “啊~~~~~~~~!”感觉不到痛,但庞庞却痛苦地厉声惨叫,声音之凄厉,直听得人毛骨悚然。 萨摩听到了,但他脸色不仅没变,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庞庞本已红肿的脸多了一条丑陋的伤痕,恐惧让她表情扭曲,衬得那张脸更加丑恶了。萨摩得意地看着他的杰作,笑了好一会,才用极端温柔的嗓音,凑在庞庞的耳边说着∶“呵呵┅!我心里藏了一个恶魔┅,你不知道吧┅!” 庞庞瞪大的双眼盛满恐惧。她曾经幻想过萨摩用温柔的声音与她说话,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萨摩现在的确用温柔的声音说话了,只是听在她耳里,却觉得连心脏都恐惧地紧缩着不愿跳动┅。她┅会死吗?庞庞绝望地想着。 萨摩拉开距离,再次让庞庞看清他残酷的表情。伸出左手,本来白皙的指节透着黑气,指甲既长又有倒勾。萨摩将尖锐的指甲探进斜划过庞庞脸上的伤痕,缓慢而惨忍地描绘那倒伤痕。 “当初┅你的命是琉璃为你求来的┅,但是┅这次呢┅?我心里的恶魔┅好像不想原谅你呢!”萨摩以一种残酷而嘲讽的语气说着。 倒勾的指甲挖进伤口,疼得庞庞全身筋挛,两眼翻白,只能张着嘴从喉中发出嘶哑而颤抖的惨嚎,唾液不受控制地沿着嘴角滴落。她疼得直想立刻死去,但偏生她还活着,而且异常清醒地接受这样的折磨┅。 萨摩还是冰冷地笑着,慢悠悠地将指甲伸出,对着阳光,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激动,双眼不禁充满痴迷地看着鲜血的颜色∶“如果你知道,就不敢来惹我了┅,对吧?”这个恶魔就是他心中对血的渴望,对残忍的追求。是他曾经以为已经摆脱,选择忽视,却仍然存在着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自我。 感觉滚烫的鲜血在脸上漫流,庞庞眼中的萨摩狰狞得可怕。 “恶魔!恶魔!!”庞庞歇斯底里地叫着。激动的情绪将被萨摩划大的伤口逼得鲜血喷飞,但庞庞已经无心理会了!她的心早已被恐惧占满,想不到其他。 闻言,萨摩低低地笑了。何需她提醒?他早就知道只要他愿意在愤怒时放下所有顾忌,那恶魔就会出现,以往他会抑制,但现在┅他不想┅!再纵容一次吧!如同那天琉璃差点离开他时一样┅。恶魔可以摧毁他的良知与不必要的同情。对付庞庞这种人,恶魔是最适合不过的存在了。 “我不否认┅。接下来┅,应该为你安排什么呢?让你再多流一点血?我发现┅恶人的血似乎特别漂亮哩!”萨摩近乎陶醉地说着。他已经说不出他心里究竟是报复的成分居多?还是他根本就非常期待有一天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对待一个人┅,一条生命┅? 庞庞一听,还以为萨摩打算杀了她,方才大骂萨摩的气势顿时跑得不见踪影,吓得开口求饶∶“不!不要杀我!萨摩┅,我┅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我是龙人族的公主对吧!你要是杀了我┅,干爹会难过的!”庞庞为了乞命,竟将图苏也拉下水,企图因此让萨摩饶她一命。 萨摩一听,心中瞬间闪过图苏的脸,但那张脸不仅很快就消失,萨摩还突然笑了起来∶“呵┅,谢谢你的提醒┅。龙人族啊┅。” “是┅是啊!我是龙人族的公主┅,你┅你不能杀我┅!”庞庞以为逃生有望,忙不迭地应声。 一个随时可以失去的身分能够保护她多久?萨摩拉开了笑容,冷冷的,带着极度的讥刺∶“是啊┅,你提醒我了┅。我是龙人族的王子,我记得┅在我面前┅,你随时都可以失去你的身分呵┅!” 一听此言,庞庞只觉全身血液瞬间抽离身体,冷得几乎昏厥┅。他┅他┅不会打算那样做吧?! 庞庞恐惧的神情让萨摩心情大好∶“喔┅,你想到了嘛!没错┅,那实在太适合你了┅。” 庞庞一听,再度挣扎起来,但就跟之前一样,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不┅!不要!你不可以!”庞庞近乎尖叫地道。 萨摩扬起唇角,轻膝u看着满脸绝望的庞庞∶“你没有资格说不┅。” 就在萨摩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庞庞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无暇思索为什么,更完全没考虑能不能逃脱,庞庞在得到自由的那一刻便奋起全身气力,转身飞奔! 萨摩也不追赶,一边看着庞庞的背影,一边举起右手。 巨大龙影突现!双生巨大的身躯威武地盘蜷在萨摩身后。 “我以龙人族王权继承人身分宣布┅,庞庞坦尚尼洛从此除去王族姓氏,逐出龙人族!”话声一落,双生双眼发亮,低啸一声,便以惊人高速疾冲而出,瞬间扑近庞庞身后。 感觉劲风近体,庞庞不觉回头一看,却立刻大惊失色。就在此刻,双生巨大的身躯化成影子,穿入庞庞体内,在庞庞凄厉的惨叫声中,龙影再度穿出,庞庞却立刻全身颤抖,抱着身躯无力倒地! 倒在地上,庞庞挣扎着掀开衣领,却看到本来在她肩头的龙麟被一圈圈红色线条牢牢圈住。庞庞心灰意冷的同时,黑色藤蔓以龙麟为中心,迅速蔓延,瞬间缠满全身。 庞庞看着**的手臂也被藤蔓状的黑印缠满,双手抖颤,绝望得大声哭叫∶“不!不要!不要──!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萨摩竟然剥夺了她的身分,剥夺了她身上属于龙人族的能力,对她施予只用在背叛者身上的惩罚!她是公主啊! “很适合你吧!污秽的心配上一具污秽的身体┅,再适合不过了┅。”萨摩收回双生,悠哉地站在远处欣赏庞庞的痛苦。 失去龙人族能力的庞庞已经没有能力逃走了┅。 庞庞悲愤地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双眼迸射出惊人的恨意,尖声怒吼出她的不甘∶“你这样对待我┅,我会让你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一个将死的人凭什么让他后悔?萨摩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你┅还有机会吗?”说着,手又再度举起┅。 萨摩的手举得相当缓慢┅,他不急┅,他要慢慢欣赏庞庞的恐惧┅,这次没有任何倒楣鬼可以当她的护身符,失去所有能力的她也无力反抗! 见萨摩的手再度举起,庞庞顾不得发狠话,连忙挣扎着往后爬。这一刻,她忘记她的美丽,忘记她曾经拥有的身分,脑中只想着活命┅。 多么卑微的生命啊!萨摩无声地笑了。 思索了一会,萨摩终于选定了最适合庞庞的死法了。只见风迅速聚集,然后渐渐盘卷起来。 风的呼啸声就像庞庞的催命符,庞庞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双手双脚爬得更快了。 萨摩轻笑一声,身前盘卷的旋风立刻呼啸着往庞庞卷去。萨摩等着看旋风将庞庞撕扯成碎片,不料,就在旋风几乎打上庞庞时,一篷狂风来得突然,立刻将萨摩发出的旋风撞得一歪!接着就见人影一闪,一个男子竟然从山路旁穿出,一手扯起庞庞,拔腿就跑。 第一百七十四章 魔眼之能 此举大出萨摩意料之外,一时间反应不及,竟让那人得逞。 小斑一直提高警觉,那人一出现它就立刻扑了上去。那人没料到小斑会突然追上,猝不及防下,只能扭身一闪。虽然躲过了致命伤,但背部却还硬是被抓出了四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疼得那人立刻一个踉跄,差点便当场扑倒。 小斑本想再度追上,两边却又突然涌出了近十个大汉,悍不畏死地拦住小斑,竟是要掩护那人逃走! 萨摩见状总算回神,连忙反手一掌隔空打出!劲气穿过与小斑缠斗的壮汉,高速追上被那人抓着逃跑的庞庞。 “啊──!”一声嚎叫,本来支撑着跟那人一起逃走的庞庞立刻全身一软,完全没了支撑力。 救走庞庞的那人反应倒快,见状立刻将庞庞甩上背,发足脚力狂奔而去。 萨摩怒哼一声,脚一顿就待追去,不料真气一动,突然头晕目眩,差点连站都站不住,幸好及时扶住路旁的树干才没跌到地上。 萨摩心中一凛,立刻省悟,他定是因为尚未痊愈便动用过多真气和魔力,现在负荷不了才会引发晕眩。连忙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将真气和魔力全部回归平静,这才停止晕眩。萨摩待晕眩结束之后,才疲惫地睁开双眼,放眼看去。 就这一个耽搁,那人已带着庞庞逃得不见人影,而那些拦阻小斑的壮汉则一个个喉管撕裂,倒毙在地。 人逃走了┅,要追吗?萨摩脑中浮上这个问题,但很快他就决定放弃追上庞庞。刚刚那个晕眩让他知道,恢复极慢的真气和魔力被他短时间大量使用,已经禁不起再一次动用。何况,庞庞被他最后那一掌打得实在,一条小命大约也去了八成,就算侥幸让她不死,没了龙人族的身分和能力,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更别说,他施予庞庞的是最严厉,专门对付背叛者的惩罚,让她一辈子背负着枷锁,承受一个月一次的折磨。 想着想着,萨摩逐渐冷静下来。看着满地尸体,萨摩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何滋味┅。后悔吗?愧疚吗?抑或是淋漓尽致的畅快?矛盾的情感开始在萨摩睦锞啦鹄穿?&g;他是不是做错了?就算庞庞再坏,终究琉璃和他都平安无事不是吗?他不应该对一个充其量只能说是无知的人使出这样残狠的手段!如今庞庞不仅被他逐出龙人族,还施予了这么严重的惩罚,图苏知道了恐怕会相当难过吧┅! 萨摩懊恼着。 不!他没有做错!庞庞敢在他身上动歪脑筋,合该被挫骨扬灰,留她一条小命已是便宜了她!惩罚恶人根本没错!错的是庞庞!她不该伤害琉璃,伤害属于他的琉璃!侵犯他的领域! 心中一个小小的角落传出这样的声音,并且瞬间鼓动他全身的细胞,让他不自觉心跳加速,激动了起来。 但是┅,就算是一刀杀了她,也好过百般折磨啊! 原来的声音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折磨算什么?比起得知琉璃失踪的煎熬,遭受魔族追杀的惊恐,琉璃为保护自己差点命丧黄泉时的心痛,庞庞那点折磨算什么?若不是她,他和琉璃根本不需要经历那些痛苦!! 另一个声音依旧挟着强大的感染力在他心中疾呼。 但是,毕竟没事了,不是吗?何况若不是为了找琉璃,他也不知道魔族的踪迹,这也算是一大收获啊! 原来的声音虽然仍在反驳,但却明显虚弱了许多。 这收获无法弥补琉璃所受的苦!她该死!应该受尽痛苦地死去! 另一个声音发出一个让他全身血液为之沸腾共鸣的呐喊。 萨摩仿佛觉得脑中似乎有两个人在激烈争执,让他痛苦得几乎想捧头大叫。就在脑中的争执的声浪几乎辗碎萨摩的耐力时,背后突然传出两声惊叫,打断了萨摩脑中的拉锯战! 萨摩直觉转过头去。原来,方才被冻昏的两个轿夫终于转醒了!他们一醒就看到地上躺了八九条大汉,鲜血遍地的,吓得面无人色,再见到萨摩转头看来,更是吓得连魂都飞了,立刻呼啸一声拔腿就往山下奔去! 看到两名轿夫的反应,回想方才对付庞庞的手段,再回想刚刚脑海里的挣扎,萨摩不禁浑身冒冷汗。那种思想他不陌生,正是幼时时常占据他思维的另一个自我!刻意压制之后,这个自我已经不常出现了!刚刚对付庞庞时,他也不过是放松了一下,那个自我竟然差点将他逼疯! 耐达依啊耐达依┅,你说没必要抑制另外一种性格,但若是你看到刚才的我┅,你还会这么说吗?萨摩将额头在树干上,想着那日耐达依安慰他的那番话,不由得苦涩地笑了。 几乎就在萨摩发出嘶哑笑声的同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地上细枝被踩断的声音┅。 有人?! 方才有人躲在旁边,救走庞庞,没想到现在又有人在旁边窥探!若不是之前魔力真气大损,又因方才之事,情绪起伏太大,怎会连续让人窥探两次而无所觉?! 这层醒悟从脑中一闪而过,萨摩立刻回头看去,一抹紫色的身影落入眼中。心中顿时大惊! 紫色的衣服萨摩并不陌生,正是学院中魔法部女学生的穿着!但真正让萨摩大大吃惊的却不是衣服所代表的身分,而是他在少女紧张回头时分明认出了那名少女的身分┅,麻宓! 换成是其他人,萨摩都不担心,但┅换成了心胸狭窄的麻宓,萨摩只觉不祥的预感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自己淹没。想起方才对付庞庞的手段,和漏的龙人族王储身分,萨摩几乎笃定麻宓可以藉此如何兴风作浪! 不行!不能让麻宓回去!她会漏他的身分!更何况,就算名不正言不顺,她总也算是巴耶帝国的公主,要是让她以他的身分大作文章,事情将会大大棘手。 无暇思索麻宓为什么来到这里?又看到了多少?萨摩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麻宓无法漏她在这里的所见所闻。 焦急之下,萨摩不管三七二十一,运起全部真气和魔力,企图阻止麻宓离开,但他现在全身真气、魔力都已告罄,哪还能施展出什么?只见麻宓越跑越远,眼看就要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就在萨摩满心焦急间,突感左手掌心一热,一片黑雾从掌心涌出,瞬间凝聚成一条黑线,高速飞了出去。眨眼间,黑线追上麻宓,直直射入麻宓后脑。狂奔中的麻宓被黑线穿入后脑立刻全身一震,往前扑倒,便没了动静。 这是┅?萨摩见了这一幕简直迷惑极了,不觉举起左手细看。是魔眼吗?但是他没有叫它这么做啊?! “您的心在召唤我,主人。”魔眼传来这样的回应。 我的心?是吗?你是魔眼,我的心会召唤你,这代表什么?萨摩苦涩地问。代表他终究是恶魔吗? “您在困惑┅?我不懂┅。您的心为什么让您困惑?”魔眼感应到萨摩的无奈,也跟着迷惑了。 我的心为什么让我迷惑?魔眼的回应让萨摩无言以对。是啊!他的心为什么让他迷惑?是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正式他真正的“心”呢? “您不高兴我插手吗?”魔眼没有得到萨摩的回应,紧张地追问。 魔眼的问题让萨摩回过神,想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麻宓,萨摩不觉有点紧张。麻宓毕竟属于巴耶帝国的贵族,要是真的死了,恐怕会惹起不小的**。有点麻烦呢┅! “你把那个人怎么了?”萨摩不无担忧地问。 此话一出,魔眼又迷惑了∶“魔眼只是按照您给的指示让那个人不能漏您的身分啊!” 萨摩一听,一颗心简直吊到了嗓子眼∶“死了?” “不!魔眼只是封住了她的记忆。”魔眼有问必答。 闻言,萨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既然只是封了记忆,那便不用担心了。于是萨摩不再多做耽搁,回头就往山下走去。他还记得要去找失踪的蜜儿哩! 兰普顿市西城旅栈一座院落里。一名男子**上身,露出背后四道皮开肉绽的伤口。两名小厮一左一右站在男子身后,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深怕不小心弄痛了自己的主人。只是伤口深可见骨,要想不弄痛也太难了,所以尽管小厮已经非常小心了,还是挨了不少骂。 又一次刺痛,受伤的男子忍不住再度埋怨∶“啧┅,轻点┅,笨手笨脚的!” 负责敷药的小厮闻言急忙缩回手,结结巴巴地道歉∶“主子┅对不起┅。” 男子显然心情相当不好,冷哼一声,嘴上还是在埋怨∶“光会道歉有个屁用!手上放轻点!” “主子,您冒险救这个女人做什么?”另一个小厮一边递药一边纳闷地问。 “我当然有我的想法。”男子说着,突然转头看向背后的卧,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原来,背后那张**此时正躺着一个女子,脸上缠满白布,不知长相。 敷药的小厮见主子转身,连忙缩手,深怕又将主人弄痛。闻言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迟疑地问∶“主子┅,您喜欢她吗?”别人不清楚,但他们却都知道,他们主人虽然相当贪花好色,但却绝对不是惜花之人,这次会表演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他们不禁怀疑起,他们的主人这次是不是真的动情了。 此话一出,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又疼得他连忙收起笑声∶“┅喜欢?!我当然喜欢啦!以前喜欢她的长相,现在喜欢她的身分。” 此话一出,两个小厮哪还不明白?难怪主人赶到之后,一开始告诉他们不要插手,后来却又突然改变注意,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抢出去救人,累得他们所有人差点反应不及。尽管赶了出去,还是只剩他们主仆三人得以留命回来,主人更因此挂了彩。原来是看上了那女人的身分,难怪一向精于分析利害的主人会愿意这样做! 见两个小厮听懂了,男子突然板起脸来∶“这件事你们懂了,嘴巴要牢!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小心你们全家上下数十条小命!”说到最后,男子不仅语带威胁,连表情也有说不出的残狠。 两个小厮一听,大热天里,还是不自觉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嘴上忙不迭连连应是。 学院外的尸体不久就被发现了。尸体的致命伤都是喉咙,而且明显是野兽爪牙所造成的撕裂伤,加上死者虽为武者,但却无人能证明他们的身分,所以最后便以魔兽伤人草草结案。 比起几具不知名的尸体,随后被发现昏倒在不远处的麻宓掀起更大的**。麻宓毕竟是帝国贵族,与尸体同时出现实在太过**。究竟麻宓是加害者?被害者?甚或是目击者?众人都议论纷纷。若说麻宓是加害者,那尸体的伤口又不似人类所能造成。若她是被害者,那身上全然无伤也未免太过奇怪。最后,众人都寄望麻宓是目击者,不仅不用背上贵族滥杀无辜的罪名,还可以得知事情真相。没想到,第二天,麻宓醒了,但却忘记了一切。说她忘记了一切还一点都不过分,因为麻宓遗忘了跟随她父母到帝都之后的事,也就是说,她完全忘记她已经是个公主这件事。虽然请了许多大夫来检查,但却没有人查得出来病根在哪,最后只能归咎于受到太大打击或惊吓,导致暂时性的失忆。 如此意外的演变让认识麻宓的人忧喜参半,忧的是,如何向王后交代麻宓失忆之事,喜的却是,失忆的麻宓比起未失忆前,显得更单纯、更好相处多了! 虽然如此,学院之外出现尸体和麻宓意外失忆还是让有心人不禁心下惴惴,弄不清究竟真是魔兽异常行动,牵连到麻宓,还是根本有人刻意为之,企图掩盖什么。 言归正传,话说麻秘醒来的第二天,出去寻找蜜儿的葳慕无功而返,得知萨摩也出发寻找,正打算着再出去寻找时,隔天,蜜儿就嘟着一张嘴,被萨摩带回兰普顿魔武学院,让众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蜜儿回来了,但是她很不快乐,因为萨摩封住了她的魔力,害她无法召唤元素,少了很多娱乐。木头和火把也跟着被带了回来,但他们也很不快乐,因为,萨摩把他们铐在一起。两只小精灵四对翅膀,怎么都拍都不同调,结果空有翅膀却飞不起来,只得闷闷地呆在蜜儿的背囊中。 不过,不管蜜儿和两只小精灵多不高兴,都不敢埋怨。事实上┅,他们的确迷路了,但是同时┅,他们也玩得很高兴┅┅。萨摩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才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们理亏加心虚,再见到萨摩满脸冰霜,就是再不快乐也不敢埋怨了。 至于萨摩,他生气可是有理由的。想他往东而去,顺着隐约的元素波动好不容易找到立姆市的输药特别港。都市人多,能量就显得混乱,萨摩无法再追踪,只好采地毯式的搜索。没想到他几乎将整个港市掀翻了过去,却发现蜜儿住在一个老头家,天天跟着老头子四处溜,玩得乐不思蜀。累积的担心立刻化成满腔怒火,一照面二话不说便封住蜜儿的魔法和两只小精灵的行动自由,不管蜜儿满嘴理由,拽着他们回学院。 一回学院,萨摩立刻将蜜儿和两只小精灵丢着,一下就不见踪影。蜜儿本想找萨摩告知琉璃失踪的事,顺便问问她和两只小精灵何时可以解禁,却被闻讯而来的“朋友”们抓去审问。幸好回学院的第二天,蜜儿便从尼路等人口中得知,她想去“救”的琉璃姊姊,早就被萨摩救回来了。 这天不是魔武部的上课日,蜜儿在学院里四处寻找萨摩,想求萨摩带她去找琉璃,不料,人还没找到,自己反倒被人找到了。 寒星、寒月和姬娜从听说蜜儿回来开始,就一直想找机会与蜜儿谈话,但是蜜儿人缘特好,身边不时都有人围绕着,偏偏寒星等人想问的事情又不便当众开口,于是事情便这么搁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蜜儿一个人在校园里闲晃,立刻抓紧机会拦住蜜儿。 “蜜儿,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找那个┅那个谁啊?”姬娜皱着眉头努力想。 “琉璃。”寒月在一旁低声接腔。自从第一次听到蜜儿提起,她就知道她再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了┅。 原来,之前蜜儿得知琉璃失踪便立刻决定出去找,匆匆收拾好行囊离开宿舍时正好被寒月等人撞见。寒月等人一问之下,这才知道精灵人摩耶的妻子,琉璃,竟然失踪了。之后,蜜儿匆匆离开,她们也没能再多问出些什么,所以一听到蜜儿已经回来,自然是急于想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对!没错!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找那个叫做琉璃的人吗?找到了吗?”姬娜略显焦急地问。 蜜儿一听,尴尬地抓抓头∶“这个┅没┅没有┅┅。” 闻言,姬娜和寒月同时垮下脸,寒星更是夸张地大叫∶“啊?你出去那么久都还没找到啊?你┅不会根本没找吧?”说着,寒星怀疑地眯起双眼。按照蜜儿无厘头的个性┅,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寒星这话正好打中蜜儿的致命伤,闹得她立刻满脸通红,略显尴尬地反驳道∶“我┅人家┅人家也有找啊!”只是后来有一点点忘记而已。 “是吗?”寒星满脸狐疑,显然不怎么相信。 蜜儿嘴巴张阖了几次,最后终于支支吾吾地道∶“反┅反正┅大大哥已经把琉璃姊姊找回来了┅,蜜儿┅蜜儿不用找啊┅!”蜜儿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没什么说服力,所以说得极为心虚。 寒星却不管这些,一听那人已被救回,连忙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求爱被拒之事,众人耿耿于怀,都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萨摩拒绝寒月,所以不仅寒星紧张,就连寒月和姬娜也期盼地看着蜜儿。可惜蜜儿的答案却让她们失望了。 “蜜儿不知道。”蜜儿似乎天生少条筋,寒星等人明明对琉璃的行踪热衷得过了分,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姬娜锲而不舍地追问。 蜜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理所当然地道∶“因为大大哥还没告诉我嘛!” 寒星等人一听,不禁为之气结。 “你怎么没问呢?”寒星不无埋怨地道。 蜜儿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道∶“人家本来要去找大大哥问的┅,可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了。”说着还转头看了四周茂密的树木一眼。这里是兰普顿花园┅。 此话一出,寒星等人立刻哑口无言。 “那┅大大哥┅喔!不!那个摩耶现在在哪啊?”姬娜悻悻然地问。 姬娜这么一问,蜜儿立刻垮下脸,摇摇头,愁眉苦脸地道∶“不知道┅。蜜儿正在找┅。” 一听,寒星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沉默了好一会,寒星才微笑地道∶“那你赶快去找吧!找到告诉我们喔!我们也想去看看蜜儿口中最棒的琉璃姊姊哩!” 蜜儿听到自己可以走了,不禁笑颜逐开,蹦地跳了起来∶“好!蜜儿一定会带你们去找琉璃姊姊的!”说着,蜜儿就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离开兰普顿花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东陆将军穆恩 蜜儿直到天都快黑了才终于在大师林找到萨摩。 蜜儿来到大师林时候,萨摩正盘腿坐在一颗大石头上闭目练功,小斑则温驯地趴在一旁。离得老远萨摩便听到蜜儿的滴咕声,只得中断练功,睁开眼睛看向蜜儿。倒是小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大大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蜜儿找好久┅。”蜜儿一见萨摩,立刻如释重负般松呼了一大口气,接着便一屁股坐倒,皱着眉猛捶双腿。 今天为了找萨摩,走了一天,不能施展魔法之下,可真苦了自己的两条腿了。 这小鬼这么急着找他肯定没好事!萨摩心里大概有底,嘴上则故作不知地问∶“找我有事?”为了尽快恢复魔力和真气,他这两天都在大师林练功,但毕竟只有两天,他的真气和魔力本就几乎探底,尽管这两天恢复神速,至今也不过仅恢复四成。 “我┅人家┅┅”萨摩一问,蜜儿反倒是支支吾吾了起来,直到萨摩不耐烦地挑高双眉,准备轰走她时,蜜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出她的目的∶“人┅人家想找琉璃姊姊┅。” “唔┅┅。”萨摩犹豫了起来。蜜儿这牛皮糖见了琉璃肯定黏得死紧?萨摩对此心知肚明,着实不想带她去见琉璃。 见萨摩犹豫,蜜儿大是紧张,连忙哀求着道∶“人家真的好想念琉璃姊姊嘛!大大哥┅,带蜜儿去吧!” “你擅自离开学院的惩罚还没结束。”萨摩淡淡地道。其实罚不罚蜜儿,萨摩早就不在乎了,他只是不想让蜜儿去缠着琉璃。 “可是┅可是人家只是想去找琉璃姊姊┅。”蜜儿委屈地道。 “离开学院那么多天,真正花来找琉璃的时间不到一天,还敢说是为了找琉璃?”说到这个萨摩就有气。 “因为┅因为那个老伯太好玩了呀!所以┅所以蜜儿才┅有点忘记┅。”蜜儿知道自己理亏,说起话来也益显气弱∶“况┅况且┅后来你也说老伯伯是好人啦!” 萨摩闻言,嘴张了又阖,最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他是好人没错,但是你这随便信任人的坏毛病要是不改,早晚还会再鞘拢彼钍懿涣嗣鄱飧鎏煺娴男愿瘛>槿怂淙灰幌虿换骋伤耍阅吧巳赐庇泻芨叩慕湫摹鄱夤痔ィ耆亚懊嬉桓鎏氐惴11拥昧芾炀≈拢劣诮湫模揪偷扔诹悖≌庖彩锹槟防咸畈环判牡氖隆?&g;说到这里,蜜儿反倒理直气壮起来了∶“蜜儿知道老伯伯是大将军,大将军不会欺负蜜儿,所以才不怕。”只听这句话,蜜儿竟似有些小头脑哩! 闻言,萨摩想起那位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蜜儿这趟在立姆市就是住在这位东陆大将军穆恩的私人宅邸,倒是蜜儿瞧他满脸子,便叫他老伯伯了。萨摩想着,不觉心中一动,低头沉吟了一会,接着问道∶“我问你了。你怎么遇见那个人的?” 说到这个,蜜儿立刻抬头挺胸,很是骄傲地道∶“是我去找他的啊!” “喔?”萨摩好奇地看着蜜儿,等待她解释。 见状,蜜儿立刻昂起头颅,得意地说出她的丰功伟业。 原来,蜜儿仓卒出门,根本没想到带钱。精灵人在森林里过夜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蜜儿也不担心。但是到了人来人往的立姆市,想到在学院里,葳慕天天抓着她灌输人类是非常、极端危险的生物,害得她也不敢像以前一样,随便找个屋顶墙脚就窝上他一晚。正担心着时,不远处突然传出一连串的议论声。 “将军来了┅!”议论声以街道那端为中心,像潮水般迅速漫开。 议论声中,蜜儿转头看去,就见一群人满身盔甲,一手拿刀,一手拿盾,声威赫赫地护着一个满脸半黑半白卷子的高壮中年人。中年人本来就满脸沧桑,再板着一张脸,当真有让孩童夜哭的本事,因此一路上,不论大人小孩,都不自觉地让开路。 蜜儿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惊讶,到佩服,最后灵机一动,突然就这么排开人墙,冲到壮汉前面。 “大将军,让我住在你家好不好?”蜜儿一扑近,也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劈头就说出她的目的。那模样生似大将军肯定会答应似的。 此话一出,饶是那位大将军再冷静,也忍不住张大嘴,满脸诧异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俏丽少女。 这会,大批护卫也回过神,连忙抢上前七手八脚地打算驱逐这位不礼貌的少女。但蜜儿身手敏捷,东蹦西跳地,硬是将众护卫耍得团团转。 东陆大将军穆恩本来还不甚在意,只当又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没想到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少女敏捷的身手实在少见,不禁收起轻视的心态,仔细注意了起来。 蜜儿一边跳上一名护卫的枪尖,闪过其他护卫,嘴里一边高声埋怨∶“嗳!你们别这样嘛!人家只是想找个地方住呀!” 护卫们可不管,他们只愁着抓不住这个滑溜的少女,在他们的长官面前丢脸。尤其现在他们将军只顾着看,却连吭也不吭一声,不知喜怒,更是让他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甚妥贴。 蜜儿见护卫们个个横眉竖目,活像非把她当场生吞了似的,尽管还是灵巧地纵跃闪避,心里却已不禁紧张了起来。她不过就是想找个地方睡觉嘛!做什么要对她这么凶呢┅? 蜜儿越想,心里越是后悔,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人家不住了!不住了!你们别打我!”蜜儿连连嚷嚷着,试图让那些护卫停手,但护卫在乎的可不是蜜儿住不住将军家,而是她竟然大胆惊扰将军行伍。 蜜儿见他们一点停手的迹象都没有,忍不住委屈地大叫∶“木头!火把!蜜儿快被打死了!你们还不快出来帮我呀!” 此话一出,众护卫直恨得牙痒痒的。他们打了这么久,连少女的衣襟都没摸到,她竟然说她要被打死了,这岂不是当众甩了他们一个耳光吗?这么一想,手下更是使力,竟似打算跟蜜儿搏命似的。 这一来,蜜儿立刻压力大增,闪过一柄长枪,眼看另一把大刀就要砍上。蜜儿尖叫一声,就连一旁静静看着的穆恩一颗心也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大刀突然呼地烧了起来,一下便将刀身烧得通红,烫得持刀的大汉立刻将刀丢在地上,呵着手掌直跳脚。同时,一蓬光芒又以蜜儿为中心,往外散了出来。光芒到处,众护卫只觉一堵无形的墙迎面压来,不由自主地连退了好几步。一时间,蜜儿四周倒是空出来了。 这个变化让围观众人大是惊奇。一旁的穆恩见状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纳闷起来。这少女身手敏捷,一头紫罗兰颜色的头发极为少见,加上刚刚那突如其来的魔法,完全不需咒语,在在都说明少女的不凡。 穆恩沉浮宦海多年,纵是武官也学懂深沉,尽管心里纳闷,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众护卫被莫名其妙地逼开,都是一头雾水,一时间只懂得愣愣地站着。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帮我呀!人家差点就死了!”蜜儿不理会众人,兀自对着身后的背囊自言自语。 众人本以为这少女神智有些不清,没想到话声一落,背囊里却突然飞出两抹绿点。 “不是还没死吗?”尖细的声音大声嘟哝。 “木头的错!我叫他埙uㄔl不要!”粗嘎的声音也跟着大声埋怨。 声音一出,围观众人的视线全都转向两个绿色小点。这才看清,这两个小点竟是两只娇小玲珑的小精灵!这个发现立刻又让场面热闹起来。精灵一向远离人群,所以在场的人大多听过有一个爱好自然的精灵族,却没机会亲眼看看真正的精灵长什么样子。这会终于看到了,怎不让人兴奋呢?不只是他们,就连穆恩也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两只小精灵。刚刚被逼开的众护卫更是忘了他们本来的目的,只顾怔怔地看着。 “是你的错!我明明说只要你埙uㄖn埙uㄟ琚i是你又不埙uㄙ满c”细细的声音立刻反驳。 “我怎么知道我埙uㄖa会不会埙uㄐh要是我埙uㄖa不埙uㄐa我不就多帮一次忙了吗?”粗嘎的声音煞有其事地计较起来。 “刚刚你埙uㄖ雕ㄣn埙uㄓf吗?也没让你多帮了一次忙啊!”细细的声音接着不以为然地道。 两只小精灵满嘴埙uㄓ只ㄐa夹缠不清,听得蜜儿头昏脑胀,连忙打算他们的争吵∶“反正就是你们害人家差点吓死了。” 此话一出,两只小精灵木头和火把突然表情古怪地看着蜜儿。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木头岔着手,老气横秋地道。 “是啊!是啊!奇怪啊!”火把一颗小头颅连点,立刻附和着。 蜜儿一听可不依了,只见她跳脚抗议∶“人家不奇怪!” “当然奇怪啊!”木头睨了蜜儿一眼,肯定地道。 “是啊!哪有精灵人连魔法也不懂得用,还要劳动我们两个老人家。”火把摊摊手,一脸无奈地道。 此话一出,立刻羞得蜜儿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好一会才道∶“人家┅一时┅一时忘记了┅┅。” 木头和火把闻言,正待再嘲笑一番,一声大笑却突然传了过来∶“哈哈哈哈哈┅┅。”此人笑声之宏亮,将木头火把本来就很敏锐的耳朵震得嗡嗡轰鸣,立刻掩着耳朵飞到蜜儿背后,躲避声波。 蜜儿听到笑声,立刻转头看去。原来笑的人竟是一直板着脸的穆恩?!蜜儿对此不怎么惊讶,只觉此人笑声未免太过宏亮,但是对其他人,尤其是那些护卫可不一样了!他们跟随将军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将军开怀畅笑,惊得一张嘴张得活似可塞下一颗驼鸟蛋。 “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声音大得像敲钟,害得我老人家耳朵疼死了。”火把从蜜儿背后探出头来埋怨,一对尖耳朵垂得老低,倒是很有饱受摧残的模样。 不只火把,木头也双手捂着耳朵,委屈地瞪着噪音的制造者。 穆恩一听,连忙收起笑声,连声道歉∶“真对不起,本将军一时忘了┅。” 这个破天荒的道歉,当场又惊得众护卫嘴巴再也阖不起来。 穆恩生似没发现手下的异状,兀自走上前去,弯下身子对蜜儿问∶“小姑娘,你说要住本将军那儿,为什么呢?” 蜜儿没什么心机,人家怎么问她就怎么回答。穆恩既然问原因,她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将她的目的说了出来∶“因洛u硗b将军家就不会有坏人来欺侮我了呀!” “然后呢?”萨摩好奇地问。 “然后那个老伯伯就邀请蜜儿去他家住了!”蜜儿理所当然地道。 这┅┅。萨摩看着蜜儿,头一次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他实在不敢相信蜜儿就是用这样的理由,利用这样的方法住进穆恩的宅邸。那天他找到蜜儿时,蜜儿正跟穆恩在港边钓鱼。经过与穆恩一番谈论,萨摩感觉得出来,穆恩是真心欢喜蜜儿,但是┅身为东陆大将军的用心呢?蜜儿是精灵人他是知道的,将她留在身边难道不怕遭人议论? 想到这里,萨摩不禁有些担忧。 “那个老伯伯平常都跟你说些什么话?”萨摩追问。 蜜儿偏头想了好一会,苦恼地道∶“不记得了┅!” “给我想!”萨摩用非常坚定的语气道。 此话一出,蜜儿大感委屈,但也没胆子说不,偏偏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直急得她胀红了一张脸。 “┅他问过小鬼的家。”一声细细的声音怯怯地响起。原来竟是木头从蜜儿背囊中探出头来,讨好似地回答萨摩的问题。 蜜儿一听,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他问过蜜儿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经木头一提醒,蜜儿总算回复部分记忆。 萨摩警觉地追问∶“你怎么回答?”若此人不是东陆大将军穆恩,萨摩实在不会这样紧张兮兮。 蜜儿偏头想了好一会才道∶“蜜儿告诉他,蜜儿住在中央大陆,家里有奶奶一个。” 这回答倒还算可以。于是萨摩又接着问∶“还有呢?” 还有?!这可为难蜜儿了,只见她一张小脸愁得皱在一起,想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来。 萨摩见状只得将目光转向攀在背囊口的两只小精灵道∶“你们两个说!把他问了什么,蜜儿回答什么,都说出来。”看来他不能寄望蜜儿,要问就得问那两只精灵过头的小精灵了。 两只小精灵急着想解除禁制,闻言连忙讨好似的将记得的事情一句不漏,通通说了出来。 “还有┅!他问小鬼为什么跑到那里去。”火把先抢着回答。 “小鬼说要找小鬼!”木头接着回答。前面的小鬼指蜜儿,后面的小鬼指的就是琉璃了。 “他问小鬼为什么找小鬼。”火把再将问题延续。 “小鬼说因为小鬼不见了,所以小鬼要找小鬼。”木头也钜细靡遗地将蜜儿的回答用简单到令人咋舌的组合说出。 听到这里,萨摩忍不住举手示意两只小精灵闭嘴∶“好了!说别的。”小鬼来小鬼去的,夹缠不清,听得他头都痛起来了。 萨摩都这么讲了,木头和火把于是再度一搭一唱地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他还问,中央大野u酗侦鱼漕1c” “小鬼说,中央大陆每件事都很有趣。” “他问小鬼为什么到学院读书。” “小鬼说她是跟着大大哥来的。” “他问大大哥是什么人。” “小鬼说大大哥是小鬼的老公。” “他问大大哥是不是精灵人。” “小鬼说不知道。” “他问小鬼为什么不知道。” “小鬼说,因为大家都不知道。” ┅┅┅┅┅┅┅┅┅┅┅┅┅┅┅┅┅┅┅┅┅┅┅┅┅┅萨摩听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蜜儿的脑袋真是怪到令人绝倒。估计这样的回答,就是穆恩再聪明也要听得一头雾水了吧!可怜穆恩有意探听精灵人族的虚实,却遇到了全中央大陆最无厘头的蜜儿,难怪当天他去接蜜儿的时候,他会坚持留他一晚,抓着他问东问西的。看来定是蜜儿的回答令他相当无力吧! 听两只小精灵还在不断延伸蜜儿和穆恩的喷饭对话,萨摩连忙出声阻止∶“好了!不用再讲了。”说着,伸手一指,便将铐住两着小精灵的魔法解除掉。 两只小精灵欢呼一声,立刻腾空飞起,享受失去多日的自由。 蜜儿一看,大为羡慕。立刻涎着脸,商量道∶“大大哥┅,蜜儿不急着恢复魔法,但是可不可以带蜜儿去找琉璃姊姊啊?” 萨摩一听,不以为然地挑高眉∶“我记得┅所有问题都是木头和火把回答的。” 蜜儿一听萨摩这么说立刻知道萨摩并不打算带她去找琉璃,心里委屈,随即嘴一扁,哗啦啦地哭了起来∶“呜┅,蜜儿要见琉璃姊姊┅!蜜儿好担心琉璃姊姊┅!呜呜┅大大哥┅让蜜儿去嘛┅!蜜儿┅呜┅已经好久好久没和琉璃姊姊说┅呜┅说话┅,呜呜┅蜜儿要问奶奶┅呜┅好不好┅┅。” 蜜儿呜呜咽咽,说到最后,话都糊成了一团,听得萨摩心烦已极。 “够了!够了!别哭了!”萨摩听蜜儿的哭声听得头都似大了一倍。真是奇怪,琉璃哭,他会心疼,但蜜儿哭,他却除了心烦还是心烦。 萨摩话声一落,蜜儿不仅没有停,还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凄惨。照这种情况看来,蜜儿若不哭到萨摩答应,恐怕是不会停了。萨摩几次忍不住想一脚将蜜儿踢出大师林,但想想这方法着实治标不治本,因此最后还是只能叹一口气∶“你再哭!就别想见琉璃了。” 此话一出,蜜儿的哭声立刻煞住,仿佛方才的大哭根本不存在似的。 “┅大大哥┅┅。”蜜儿瞪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萨摩。脸上泪痕未干,红咚咚的鼻子还挂着两条鼻涕,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见状,萨摩又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惩罚还没结束,我不可能带你去见琉璃┅。” 萨摩说到这里,蜜儿眼一红嘴一扁,又待嚎啕大哭。萨摩一看,连忙举起手阻止∶“先别哭!我话还没讲完。”果然早在塔里沙港的时候就应该把蜜儿踢回中央大陆,现在也省得烦心。 蜜儿一听又有下文,连忙吸吸鼻子,将即将出口的大哭声收了回去。 “虽然我不带你去,但是我会给你一张地图,那张地图画着琉璃现在的住处,你如果找不到,那就死了这条心吧!”萨摩拿出当初姜家武防店老板交给他的地图,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蜜儿不觉有异,一听萨摩愿意给地图让她去找琉璃,高兴得直想飞起来。哭,那是不用了!蜜儿猛地站了起来,对着萨摩就是连声道谢∶“谢谢大大哥!蜜儿以后一定会乖乖的,不会乱跑了!”蜜儿用这样的保证来感谢萨摩的“大恩大德”。 蜜儿这种保证,萨摩根本不存任何期待,因洛ub中央大陆,同样的保证,蜜儿已经跟麻姆老太太说过好几次了。不过,他也没让蜜儿占到便宜。他之所以大方给蜜儿地图就是因为,他估计以蜜儿迷糊和心不在焉的个性,恐怕是别想根据地图找到琉璃。如此一来既可以让蜜儿死心,又可以让蜜儿无法去烦琉璃。 “记得┅!只能你一个人去。我不想让太多人打扰琉璃。”为了以防万一,萨摩下了这么一个但书。一方面不让其他人帮助蜜儿,一方面也的确是不想让人打扰琉璃。这是他的私心,占据琉璃的私心。 蜜儿却没想那么多,只要能去见琉璃,萨摩曲曲折折的心思,她是完全没想到的。甚至连方才寒星等人的吩咐都忘了,胡乱应了一声,接过地图便蹦蹦跳跳地跑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偶遇 夜色已降,兰普顿市里虽然不若白天的人声鼎沸,但挂着油灯的小摊,灯火通明的店铺,组合起来也别有一番繁华景象。专卖各式杂货的北一街上,此刻正有三名身着紫色衣衫的少女,在北大街来回穿梭。 “姬娜,找到了吗?”寒星拉着姬娜焦急地问。 “没有!精灵人动作怎么这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姬娜一边跺脚,一边埋怨。 “哎呀!那这该怎么办?”寒月也跟着无措起来了。 寒星两只眼睛忙着四处搜寻,嘴上则是又气又无奈地道∶“能怎么办?找啊!” 离开兰普顿花园之后,她们相偕到图书馆去,直到天色暗了才离开。没想到走出图书馆恰好看到蜜儿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好奇之下,三人立刻尾随而上。一路远远跟着,发现蜜儿一路东看西瞧,像是没什么目标,三人本想不跟,但又发现蜜儿偶尔会拿出一张小纸张,煞有其事地认路,竟好似在寻找什么似的。这个发现让三人最后还是一路跟来了。没想到跟到这里却失去了蜜儿的踪迹。跟丢了人,白天已经不好找了,更何况现在天都暗了?! “你们说┅她会去哪里啊?”姬娜一边浏目四望,一边纳闷地问。 “谁晓得呢?不知道会不会是去找那个叫做琉璃的人┅。”寒星皱着眉头道。 寒月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才犹豫地低声道∶“但是蜜儿不是已经答应我们要带我们一起去吗?” “我看蜜儿挺迷糊的,说不定根本忘了!”姬娜语带无奈地道。蜜儿的迷糊与她的活泼同样有名。 “没错!她一定是要去找那个人。要不然都这么晚了,她离开学院做什么?”寒星虽是推测,但语气却很笃定。 “我看我们一边顺着路走下去,一路上问问路人有没有看到蜜儿好了。”姬娜建议道。 眼下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寒星和寒月略一思忖便答应了。 就在寒星等人沿着北一街一路往南走时,蜜儿却迷失在小巷弄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寒星等一行三人,一路问下来都没人看过蜜儿,不知不觉便来到兰普顿市两条主干街道的岷洗さ酃诙愠?&g;“嗳┅都来到这里了呢!还是找不到蜜儿。”姬娜苦恼地看着人潮不逊于白天的第二广场埋怨。 寒星本想放弃,但回头一看寒月难过的表情,只得振作精神道∶“我们再问问吧!” 姬娜看了寒月一眼,心中若有所悟,因此也没出言反对。三人于是相偕在第二广场逢人便问,希望能发现蜜儿的行踪。 才问过三个人,广场的另一端便起了一个**。不少人都好奇看去,寒星心中一动,立刻拉着其馀两人挤过人群。 “寒星┅你要去哪里?”寒月低声问。 “是啊!不快点问,凑什么热闹啊!”姬娜也皱着眉头埋怨。 寒星脚步没停,依旧排开众人,往**处去。 “蜜儿是个惹事精,那里有热闹,说不定就是蜜儿!”寒星一边拉着两人走一边解释。 此话一出,两人立刻省悟。不用寒星拉,自己就加快脚步前进了。 推开人墙,三个少女总算抵达了“事故现场”,放眼一看,却大大失望。惹起**的的确是个少女,但却是个蒙面少女,看那婀娜的体态和纤细的身形,压根便不可能是蜜儿!何况蜜儿离开学院,穿的是和她们一样的紫色衣裤,而不是白色裙装。 “小姑娘撞到人就要走吗?”一名彪形大汉拦在白衣少女身前,满身酒气,满脸通红,粗声粗气地道。 白衣少女倒是单纯,大汉分明酒醉闹事,她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可不可以让我过去?”少女口气谦恭有礼,一听便知不是一般村妇之流。 彪刑大汉醉的厉害,先是打了一个满是酒气的嗝,接着便摇摇手∶“唔┅┅,不可以!你┅你┅说!你是不是女飞贼?!”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寒星本来打算离开,姬娜两只脚却活似钉死了,怎么也不肯动,寒星、寒月两人见状,也只得停下脚步。 “造孽喔!看啊!又要糟蹋了一个好女孩了。”人群中传来这样的叹息声。 姬娜身为御史之女,对不法的事向来**,一听飞贼立刻竖起耳朵,接着揪着一个在一旁看热闹的路人问∶“兰普顿市真的有飞贼吗?” 路人紧张兮兮地看了四周一眼,接着压下声音,小声道∶“哪来的飞贼啊?!咱们兰普顿市旁边有个军团压着,哪个小偷不长眼敢来?!” 寒星听着也颇洛up意地道∶“就是啊!。看她这种样子,我看跑都跑不快了,怎么可能当飞贼嘛!”说着又将眼光落向少女。 白衣少女虽然抱着两块大饼,无法用上不食人间烟火这几个字来形容,但纤细苗条的身影亭亭而立,丰姿错约,还是怎么都无法与飞贼画上等号。 这时,被怀疑成女飞贼的少女也惊讶地扬声反驳∶“我不是女飞贼。”少女的声音珠圆玉润地,相当好听,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些。 “呃┅!”壮汉也不管少女如何解释,打了一个酒嗝之后,呵呵一笑,伸手就要去抓少女∶“不是飞贼?不是飞贼┅干嘛┅干嘛要┅要遮着脸!” 少女往后一退,避开壮汉的大手∶“遮着脸就算飞贼吗?”语气听来虽无火气,但已带着委屈,叫旁观众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洛u抱屈起来。 壮汉一抓落空,不由得踉跄地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地嚷嚷着∶“贼娘皮!等大爷把你的遮丑布掀┅掀掉!瞧你还辩不?”说着,大汉便呼地往前一扑。 “这人恁地恶霸,竟然还要掀人家的面纱哩!”寒月忿忿不平地低声道。 “那也不见得。这夜里,没事还遮着面纱做什?说不定真有问题也说不定!”姬娜身为御史之女,对事情的看法显然与一向被保护良好的寒月姊妹相当不同。 两人说话的这短短时间中,少女为了躲避壮汉的攻击,尖叫了一声,连连往旁边躲,竟似一点武功都不懂的模样。饶是躲避得及,但壮汉扑来之时双手乱挥,把少女手上的大饼给打到地上。少女躲开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惋惜地看着地上沾满了土沙的大饼。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硬是要污赖别人?”少女略显气愤地道。 寒星等人一听,也觉得壮汉未免有借酒装疯之嫌。就连姬娜也觉得壮汉太过分,毕竟少女是不是飞贼,送官也就罢了,做什么非要掀掉面纱?没人见过飞贼的真面目啊!更别说,兰普顿市根本没有飞贼! “大┅大爷┅说是就是┅!”壮汉说着便伸手去抓。 少女似乎觉得壮汉太过无理取闹,遗憾地看了地上的大饼一眼,回头就走,看来是不想与壮汉多做纠缠。壮汉却没因此作罢,见少女转身离开,立刻一下扑了过去,一把拽住少女手臂。少女吃了一惊,忍不住惊叫出声。 “唔┅好嫩┅┅。”壮汉涎着脸,一只手抓着少女,另一手则上下**一通,哪里像是抓飞贼?! 少女被壮汉趁机吃豆腐,被面纱遮住大半的俏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双眼已经蓄满泪水,衬着水蓝色眼瞳,益发显得楚楚可怜。 壮汉巴着脸,色眯眯地盯着少女道∶“来┅大爷┅把你送┅送官!” 壮汉那种不怀好意的表情,大概只有瞎子看不出来。少女当然不是瞎子,所以她立刻挣扎起来。 “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壮汉嘿嘿一笑,色迷迷地道∶“不客气啊!大爷就怕你客气┅。” 围观众人你眼看我眼,嘴里尽是低声议论、惋惜,就是没人敢上前阻止醉汉。 “这个人明明就是借酒装疯嘛!为什么没人阻止他?!”寒星忿忿不平地道。 “是啊!她好可怜喔!”寒月也同情地道。 不用寒星两人说,姬娜早在壮汉拽着少女时,便受不了了。再见到四周围满一堆人,却没人伸手帮助,更是大为气怒∶“反了!反了!光天化日,竟然容许这种醉鬼当街动手动脚!”说着,人就待扑上去。 方才与姬娜说话的路人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姬娜,好心劝道∶“小姑娘!别去了。那个人是市首的外甥,平日里游手好闲,专门调戏稍有姿色的女人。市首摆明了不管,你上去岂不是多赔上一个吗?” 不劝还好,这一劝直听得姬娜火冒三丈。当下也不管少女身分可不可疑,先教训那个不知王法洛u囿漱蛋倒是真的。于是,姬娜甩开路人的手,大喊了一声∶“住手!” 壮汉闻声一愣,转头看去,手里却还是紧紧抓着少女。少女本来已经举起另一只手,闻声又放了下来,表情有点紧张,似乎以为姬娜是在叫她住手。 “你这醉鬼!快放开她!”姬娜指着壮汉抓住少女的手愤怒地道。 这时,寒月与寒星也跟着来到姬娜身后。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结识 壮汉本来表情不悦,但一看清来者是三个娇滴滴的美姑娘之后,不悦之色立刻一扫而光。一双色眼毫不避讳地直直盯着姬娜等人。只可惜天色已暗,姬娜等人身上足以昭显学院身分的紫色衣衫看得不甚清楚,虽然袖子上徽章仍在,但壮汉少说也有三分醉意,竟是没有注意到。要是注意到了,恐怕他是怎么也不敢招惹了。 谁不知道,可以到学院的,若不是本事很高就是身分很高呢?本事高倒是无所谓,身分高可就大大有关系了。 “好不容易抓到女飞贼怎么能放呢?”壮汉一边色眯眯地盯着三女的脸,一边大言不惭地道。这会儿,他竟像一点醉意也没有了。 “你有什么证据?帝国法律规定没有证据,不能任意定罪!你的信用呢?信用不足,你的任何指控都不能采信!”姬娜熟悉帝国律法,这时说来竟是有法有据,口气咄咄逼人,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壮汉终日游手好闲,大字不识几个,对律法根本一窍不通,听姬娜这么说,也不懂轻重,还恼怒地道∶“什么信用?大爷的舅舅是本市的市首,我说的话还有错吗?我看你们根本就是飞贼的同党!” 姬娜一直都以身为御史之女自豪,这下被壮汉指为飞贼,立刻气得七窍生烟,一时说不出话来。寒星也很生气,本想帮姬娜说话,但一来,她不了解帝国贵族间的关系,二来,她身为约塔公国的公主,若与这种人当街对骂,恐怕有失身分。寒月向来不擅言词,遇到这种情形,她也只能委屈地等着寒星和姬娜处理。 壮汉见三个少女都说不出话来,大为得意∶“我说得没错吧!来!乖乖跟我走,大爷我会替你们求情。当然┅前提是┅你们得服侍得大爷舒舒服服的┅” 姬娜越听越是气得浑身发抖,聚起元素就待出手,没想到招式未发,一股热浪便从身后冲了出去!姬娜只觉右侧一阵灼热,便见一颗约莫拳头般大小的火球呼地划破夜色,一眨眼便塞进了正在大放阙词的壮汉嘴里! “啊───!”凄厉的惨嚎声随着火光响起。壮汉的嘴巴被颗火球痰闷た庹溃鄣锰槔岷崃鳎踝抛欤吭诘厣戏觯比灰簿凸瞬坏靡プn倥恕?&g;“嘴巴不干净!该死!”寒星愤愤地道。 姬娜诧异地看了壮汉一会儿,接着又回过头对寒星竖起大拇指∶“做得好!”说着,姬娜咧开嘴,笑得很是开心。 寒星也不客气,摊摊手,自在地道∶“哪里?举手之劳罢了!” 姬娜知道寒星毕竟是约塔公国的公主,接下来的事不能再麻烦她了,于是便主动上前,看着犹自蜷在地上发抖的壮汉。 围观众人看到壮汉倒下,怕市首追究下来被连累,散了一大半,只剩一些人还在看着。 “唔┅唔┅唔唔唔┅┅!!”壮汉双眼燃着熊熊怒火,愤恨地瞪着姬娜,嘴里发出不知所云的音节,似乎是在表达愤怒或威胁。 姬娜不屑地哼了一声,还伸脚踢了壮汉一下∶“你这种败类,早该有人教训你了。好啊!靠着亲戚的庇荫,作威作福!现在烧掉你出言不逊的嘴巴,还算便宜你了。我还想剁掉你的手呢!” 壮汉眼中惧色一闪而过,接着又突然不怕了,大着声音咿咿呀呀地嚷嚷着∶“唔唔┅咿咿┅呀┅唔!!” 姬娜虽然听不懂壮汉的意思,但只看他到现在气焰还这么高,就知道他认定他那位市首舅舅会为他讨回公道。于是,姬娜嘲讽地道∶“你也别尽想靠你舅舅了!庇护亲属从事不法,依帝国律可以贬为平民。你舅舅自顾不暇,顾不了你。” “唔唔!┅唔呀唔┅!!”壮汉满脸不信,大声嚷嚷着。 姬娜见状心中一动,立刻蹲在壮汉面前,不怀好意地道∶“不相信?这种案例,我们‘姬家’办得多了,绝对不会错。” 姬娜故意强调“姬家”二字,果然立刻看到壮汉脸色刷白,本来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还在围观的人,一听到“姬家”二字,脸上也涌现喜意。纷纷议论起姬家的丰功伟业来了。 姬家代代御史,廉正不阿,敢言直谏,不论在朝在野,风评都相当好。姬家人说一句话,可比得上千万条证据。壮汉虽然目不识丁,但他舅舅天天跟他叮咛的都是不要去惹贵族,还把几个“危险”的贵族特别强调了好几次,其中最“危险”的就是姬家了!虽然如此,壮汉倒是从来都没担心过,因为姬家活动的范围都在蒙瑙特市,怎么也管不到这里来,哪想到今天竟被他碰上了?! 听到四周对姬家的赞誉,姬娜不由得自豪地挺起胸膛。 寒星听着四周的讨论,心里颇有感触,不觉喃喃地道∶“真羡慕┅。我们公国没一个敢说话的,天天只会阿谀奉承┅,难怪┅┅” 难怪什么?寒星没有说完,但寒月却懂了,所以她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姬娜没有发现寒星两人的感慨,先是将壮汉五花大绑,写了一封亲笔信,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印章,呵了几口气,慎重地盖在信上。接着当场征求两名男子,将壮汉连同信,一同送到常驻在东门外,隶属于东陆军团的小队队长。 处理完毕之后,姬娜才回头招呼寒星两人∶“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找人了。” 寒星和寒月此时已经没有心情找了,看了一眼月色,迟疑地道∶“去哪找?这一路上一点消息也没有。” 闻言,姬娜一愣。方才教训壮汉意气风发,一时倒忘了她们一点都没有蜜儿的消息。这一想起,顿时像了气的皮球,大是丧气。寒星见状正想提议回学院去时,悦耳的声音却从她们身后响起∶“你们要找的人在东北方向┅。” 三人回头一看,原来说话的竟是方才那位受到壮汉骚扰的少女。见三人回头,少女立刻对三人微微点点头∶“刚刚┅谢谢你们┅!”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少女轻柔的声音,和面纱外温柔的眸光还是立刻让寒星等人印象大好。 “这不算什么!那种恶人,留着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呢!”寒星谦虚地回答。眼前的少女不论长相如何,那一双泛着温柔恬静波光的蓝眸已叫人印象深刻了。 “是啊!就算寒星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这种人留着真是丢尽帝国的脸。”姬娜也跟着附和,但语气听来还有些忿忿不平,想来馀怒未息。 少女闻言,露在面纱之外的眼眸微弯,眼中闪动着愉悦的光芒,像是轻轻笑了。寒星等人正在心里赞叹着少女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时,少女眼中又蓦地闪过一丝讶色。 “你┅受伤了。”少女的声音透着微微的担心。 寒星等人闻言一愣,直到少女走近姬娜并伸手轻轻按上姬娜的右手臂,众人才省悟过来。原来,方才寒星一气之下,火球术出手,也没考虑在离姬娜那么近的地方施展会不会有危险,虽然火球顺利从姬娜右侧穿过,但外围的热气还是将姬娜的手臂烫伤了。因为范围不大又不严重,所以姬娜只觉得手臂发热,竟没发现受了伤,少女这么一提起,姬娜反而开始觉得痛起来了。 这种魔法误伤同伴的事其实并不应该发生,一般人就算再生气,都会尽量避免在同伴身后近距离施展魔法,以免误伤。但说来,寒星毕竟是个贵族,尽管没什么贵族架子,但根深蒂固的上下观念还是让她在潜意识中,对姬娜的安危存着满不在乎的想法,才会有误伤之事。 “啊┅这个啊┅不碍事。”姬娜看了手臂上红肿的痕迹一眼,发现不怎么严重,便笑了开来。 经少女一提,寒星才想到自己方才竟然犯了学院师长口中不应该犯的错,顿时也慌了手脚∶“姬娜!对不起┅!我┅我一定是气疯了!” 寒星的误伤,姬娜也当寒星是气极了,所以不仅没有任何不悦,还连连说没关系。姬娜虽然不在乎,但寒星却相当内疚。她是怎么了?怎么动手前也不先想一下呢?伤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魔法造成的烧烫伤可不比普通火焰那么好治疗,就算是用治愈魔法也无法立刻消去伤痕。思及此,寒星更内疚了。寒月感应到寒星的自责,也在寒星身边低声安慰。 “只不过多花几天而已,又不是消不了了,别紧张。”姬娜表情开朗地安慰寒星。 从寒星等人开始讨论开始,少女就一直都没说话,直到这时,少女才怯生生地道∶“我会治疗┅让我帮你吧┅,一下就好了。” 此话一出,寒星等三人同时唰地一下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少女。 “姑娘┅,这种伤┅不是普通的药可以治的。”寒星迟疑地道。不是她轻视这个少女,这种魔法造成的伤要想短时间复原到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得要擅长魔法与草药配合施展的魔药师才能胜任。想到这里,寒星心中一动,连忙试探地问∶“除非┅你是魔药师。” 寒星这么一问,本已笃定少女一定会摇头,没想到少女却点头了。这一下,不仅将寒星惊得合不拢嘴,就连姬娜与寒月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少女看。 “你是‘魔药师’?”姬娜半信半疑地追问,还特地加重“魔药师”三个字的语气。 少女依旧肯定点头∶“爷爷说过我已经是魔药师了。”少女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只囊袋。 原来是家传的啊!若是家传,那么,年纪轻轻成为魔药师便不是不可能了。寒星等人虽然仍有疑虑,但总是比之前要多相信了一些。 这时,少女从囊袋中取出几片形状稍有不同,但都像是从野草上面摘取而来的绿叶,连同一些不明的粉末一起放在手心搓*揉起来,淡淡的光华随着一股植物清香散溢。 看到这一幕,寒星等人好奇地瞪大眼。三人都是贵族,当然不是没见过魔药师,只是看魔药师的“制药”过程,却是第一遭。因为,所有魔药师都将他们的制药过程,当成最高机密,等闲不当众操作。 少女双手搓*揉了一阵,摊开双手,只见那几片叶子都变成了又糊又浓稠的暗黄色浆膏,寒星、寒星两人乍看之下,倒是觉得跟王家御用魔药师做出来给贵妇们使用的美容膏有点相似,但闻味道,又比那些美容膏好闻多了,清香自然,没有脂粉的味道。 少女将暗黄色的浆膏小心抹上姬娜的手臂,并细细推匀。寒星和寒月两人注意到少女一边涂抹,嘴里像是一边在喃喃念些什么,但任凭两人拉长耳朵,还是听不懂少女在说什么,只知道,随着少女的动作,暗黄色的浆膏颜色逐渐变淡,最后竟跟肤色溶为一体,再也看不出来。 “啊┅!”寒月低声惊叹。 原来,随着浆膏与肤色溶为一体,姬娜手臂上本来相当明显的红肿奇迹似的消失不见了! “你真的是魔药师┅?”姬娜有些失神地问。 “是啊!”少女一边擦拭双手,一边微笑回答。 姬娜一提,寒星猛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那┅你会魔法棉?为什么刚刚还让那个坏人那样欺负呢?”她记得王宫里的魔药师人人都会魔法,虽然不及专习魔法的魔法师擅长,但总不至于连自保也不行。 说到这里,少女显得有些赧然∶“我┅我怕害他受伤┅。” 此话一出,姬娜和寒星同时翻翻白眼,就连寒月也惊讶地瞪着少女看。 “你┅你应该先考虑你自己吧?”姬娜有点无力地道。 姬娜此言,寒星大为认同,不仅附和点头,还附加说明∶“是啊!善良过头就是笨蛋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她那个一向善良到近乎愚笨的姊姊都懂呢! 可不是?只见寒月在旁边一边听一边严肃地连连点头。 姬娜和寒星,你一言我一语,直将少女讲得一张脸全羞红了。 “我┅我知道我错了。”少女尴尬地道。 “当然错了!大错特错。今天你如果给那个恶人一点颜色看看,以后他就不敢随便在路上戏弄良家妇女了!”姬娜振振有词地说教。 “没错!纵容这些恶人就是害了好人!”寒星也跟着姬娜对少女说教。 这少女如果还这般单纯,恐怕会再吃亏呢!姬娜和寒星就是看不过去,所以忍不住想念个几句,看能不能让少女开开窍。幸好少女似乎知道两人说教纯粹出于善意,因此不仅没有丝毫不耐烦,还睁着一双眼,认真地听着。 姬娜和寒星两人轮番“教育”少女,最后还是心软的寒月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引开她们的注意力∶“你们别顾着棉唆,我们还要不要找人呢?” 此话一出,姬娜和寒星的说教立刻打住,姬娜更是立刻想到方才少女所说的话,于是连忙追问∶“你刚刚说我们要找的人在东北方?你怎么知道?你有看到她吗?” 少女摇摇头,指着寒月脚边一株小草∶“我会占卜。那小草在你们身边,告诉我你们要找的人的方位。” 闻言,寒星等人惊讶地对看了一眼∶“草告诉你的?” 少女肯定地点点头,眼中闪着认真的光芒∶“自然是一体的,它们藉由某着方式沟通讯息,即使遥远,还是可以得知。” 寒星等人本有些半信半疑,但想到方才少女说她是魔药师,的确就是魔药师。现在少女说她会占卜,那┅应该是不会有错了。 “你是里尔公国的人?”姬娜好奇地问。 大家都知道,要说占卜预言,首推里尔公国了。虽然每个国家都有占卜师,但要论占卜的功力,那是怎么也比不上里尔公国。近几年帝国占卜和预言逐渐风行,不少里尔公国的占卜家和预言师到帝国来发展,让帝国的人们更加了解占卜和预言,只可惜最近两国情势不稳,那些来自里尔公国的占卜家和预言师大部分都已回国,只剩少数人还留在帝国。少女既然会占卜,也许正是少数留在帝国的里尔公国人。 少女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的父亲是里尔公国的人。” 姬娜等人一听,脸上立刻浮现原来如此的表情。里尔公国的占卜师和预言师,相当于神职人员,难怪少女年纪轻轻,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不蛊惑,但却吸引人。 “既然知道她在哪个方位,那能不能知道详细的地点啊!”姬娜拉着少女,热络地问。 少女审视三人一会,然后点点头∶“可以。但是我需要定下心。” 姬娜一听,忙不迭地点头道∶“当然!当然!那┅你要怎么定下心啊?” “只要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就可以了。”少女语气相当轻松,说完便领着众人穿入巷弄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友谊 比起大街上的熙熙攘攘,小巷里宁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少女进入小巷后,选了一个可以看到月亮的角落,席地而坐。姬娜等人怕惊扰少女,只得远远地看。只见少女迎着月光,闭上眼睛。月光穿过面纱,将少女的脸庞晕染得朦胧而神秘。 少女嘴里喃喃念着不知名的音节,音调起伏跌荡,很是悦耳。寒星等人听着听着不觉失了神。 过了一会儿,少女睁开眼睛,对着出神的三人道∶“我看到一家很大的古玩店,摆满的很多奇怪的东西。店名叫玲珑。” 寒星等人闻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少女已经完成占卜了。 “那家店我知道!就在东北没错!”姬娜大为振奋地道。寒星两人虽然有点累,但想到接下来不用盲目寻找,也就不坚持要回去了。 “你太厉害了!”姬娜佩服地对少女道。不只姬娜,就连寒星两人也满脸佩服。少女小小年纪,既会魔药,又会占卜,实在难得。 少女摇摇头,谦逊地道∶“我只看到店名,不知道怎么去,幸好你们知道。” “反正有店名就可以问人,总比盲人瞎马,乱闯乱撞来得好多了。”寒星呵呵笑道。 “是啊!现在我们不仅找人有着落,还认识了你,今晚这趟真值得。”得知蜜儿的行踪,姬娜心里一颗大石落了地,心情大为轻松。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少女眼中闪着真诚而喜悦的光芒。 “既然我们都很高兴!那么┅我们就是朋友棉?”寒星俏皮地眨眨眼问。 少女闻言似乎大为兴奋,话也说不出来,尽是顾着用力点头。 寒星等人见状不由失笑。 “我叫寒星!她是我的双胞胎姊姊寒月。”寒星指着寒月,接着又指着姬娜介绍道∶“她呢?你知道嘛!她叫姬娜。是帝国鼎鼎有名的姬家的独生女喔!” 听寒星将她的底通通说了出来,姬娜也不甘示弱地道∶“你瞧她们说得我多伟大?!我跟你说,她们才是大大有名,她们是约塔公国的公主呢!” 少女得知寒星等人的身分似乎有些惊讶,愣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地道∶“难怪刚刚那个坏人那么履忝恰!?&g;此话一出,寒星立刻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刚刚那个坏人怕的才不是我们,是姬娜呢!” 姬娜一听寒星又拿话来调侃她,也不甘示弱地道∶“才不是呢!要是他知道喂他吃一颗火球的人竟然是约塔公国的公主,才会立刻吓昏过去呢!” 姬娜此话说得逗趣,当场将寒月和少女逗笑了。寒星哼了一声,送了姬娜一个不带恼怒的白眼∶“瞧你贫嘴的?”说着,寒星又转向少女问∶“别理她!现在你都认识我们了,那你的名字呢?” 少女眼中笑意仍在,听寒星问起,便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叫米坦娜。” 原来,这少女就是琉璃。因为二狗子和庞希尔斯忙着盖房子,琉璃见他们辛苦,便偷偷出了门,本想为他们买两张大饼回去,没想到却遇上了事。其实若不是琉璃太没有防备心,加上来到人族,害怕身分被发现,所以不敢动用魔法,根本不会被壮汉抓着。就在琉璃挣扎着是否要动手反击时,姬娜等人刚好出现洛u解围。可惜姬娜等人不知道米坦娜就是她们跟踪蜜儿的主要目的,否则四人见面的情景恐怕又是另一回事了。 “米坦娜?米这个姓很少见呢。”寒月讶道。 琉璃闻言但笑不语。精灵人族的姓氏一向放在名字之后,而且只有王族才有姓,米坦娜这个名字本身并不包含姓。中央大陆里众人称呼米长老,不过是出于敬意,不愿直呼全名,才撷取名字里的第一个字罢了。琉璃本想解释,但一想起此行乃是隐瞒身分前来,只好作罢。 琉璃没回答,寒星等人便当琉璃默认,也就不在这名字上打转了。 “对了!米坦娜,你为什么晚上还要戴面纱啊?”姬娜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壮汉纠缠的原因正是为了面纱。虽然是存心找麻烦,但晚上戴着面纱还是让姬娜相当在意。 此话一出,寒月和寒星也好奇地看着琉璃,等着她回答。 琉璃闻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羞怯地道∶“这┅唔┅这是我的丈夫要求的┅。”琉璃说完,只觉一张脸热得差点烧了起来。 “丈夫?!”姬娜失声大叫。米坦娜看起来应该比她们小吧?怎么已经嫁人了?!难道┅难道她姬娜当真没人要吗?!她连被人追求过都没有,米坦娜竟然已经嫁人了?! 琉璃虽然觉得姬娜有些大惊小怪,但依旧点点头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琉璃这么问,姬娜顿时不知如何回答,愣了半晌才讪讪地道∶“不┅没什么┅。”天下间晚婚的多得是,也不算什么嘛!姬娜安慰自己。 寒星倒没有像姬娜那样想那么多,她只好奇,为什么米坦娜的丈夫要要求妻子戴着面纱出门?丑吗?但看米坦娜露出来的蓝色眼睛这么美丽,怎么都无法将面纱下的脸想得非常丑陋。既然不是丑┅,那么就是美丽棉?有多美丽?怎么会需要面纱?还是根本就是米坦娜的丈夫占有欲作祟?想到这里,寒星忍不住追问道∶“你丈夫为什么要你戴面纱?” 琉璃对此却不隐瞒,坦然地回答道∶“他说这样可以减少麻烦。”说到这里,琉璃心里又不禁有些迷惑。摩哥哥明明说可以减少麻烦,但是刚刚她只不过出来买两张大饼,怎么就遇到麻烦了呢? 减少麻烦?!此话一出,姬娜等人更好奇了,三双眼睛死瞪着琉璃脸上的面纱,生似想穿透面纱,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容貌需要遮起来才能减少麻烦。当然,她们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最后姬娜还是忍不住要求道∶“我们可以看你的脸吗?” 琉璃想了一会,摩哥哥只说不能在陌生人面前拿下面纱,姬娜她们人这么好,刚刚又跟她成了朋友,应该不再限制当中吧!这么一想,琉璃便伸手揭下面纱。 面纱一取下,三声抽气声同时响起。没了面纱的遮蔽,寒星等人都清楚看到琉璃的容貌。月光下,白皙肌肤透着白瓷般的柔光,无暇的脸上镶着一对灵动而美丽的蓝眼睛和形状优美的眉线。微挺的鼻梁立体却不失秀气,小而饱满的双唇,粉色唇瓣画出的弧度优雅而性感。卸下面纱的琉璃,就像从月宫逃出来的仙子一般,美丽脱俗,气质出众。绾高的长发不小心遗漏了几搓,金色发丝衬着完美无暇的容貌,奇异地透着几许少*妇的韵味,柔美而性感。温柔的月色洒在少女身上,缠缠绵绵┅,竟似有些醉了┅。 寒星等三人被琉璃纯净中带着几许成熟韵味的美丽所震慑,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话来,尽是双眼大睁,嘴巴大张,呆呆地看着。或许是寒星等人实在看得太专注,本来满心坦然的琉璃不知不觉竟有些慌张,白皙的脸上立刻飞上一抹红云,看在寒星等人眼里,更是娇艳动人。 “好┅好┅好┅┅”好什么?姬娜结结巴巴的,怎么都说不清楚,最后干脆吞了一口唾沫道∶“你的丈夫是对的,遮起来比较没有麻烦。” 比起姬娜连句话都说不全,寒星也好不到哪里,只见她张了几次口,斟酌了好一会用词,最后却说出一句再简单不过夸奖∶“你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美丽的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绝对无法相信竟然有人可以拥有这么完美的容貌。本来在学院里被认定为美人的人,跟眼前这名少女比起来,当真有云泥之别啊!她本想着如何适当表达她的震撼,没想到嘴一张,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乍见琉璃容貌时的心情。惊艳?震惊?忌妒?羡慕?迷醉?眩惑?太复杂了┅!复杂到她只归纳得出美丽两个字。 寒月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表情却也很复杂,先是羡慕,接着闪过忌妒,最后涌上的却是落寞┅。虽然觉得那个人不似以貌取人的人,但寒月还是不禁想着┅,如果┅,她也有这么美丽的容貌,这么脱俗的气质,这么┅这么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个人或许就不会这般嫌弃她了吧?! 寒星的称赞让琉璃俏脸上两朵红云更红艳了。 “我┅我没有那么好。”琉璃羞怯地道。 寒星摇摇头,继续赞叹地道∶“不┅,我是说的真┅……” 琉璃从来不曾被她人这样当面赞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能够娶到你,你丈夫一定也很杰出!”姬娜掩不住艳羡的表情说着。 说到萨摩,琉璃总算知道怎么回应了,只见她轻轻颔首,悠悠地道∶“嗯┅,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这句话很简单,但姬娜等人却从其中感觉到琉璃对她丈夫深长的爱意,不由得大为羡慕。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一向都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寒星和寒月虽贵为公主也不例外,因此也就格外羡慕琉璃了。 她们当然不相信米坦娜的丈夫会是全世界最好的人,米坦娜会这么说,大概是因洛u很爱她丈夫的缘故吧?只不知米坦娜的丈夫是不是也那么爱米坦娜呢?想到这里,少言的寒月竟不自觉地反驳道∶“如果他真的很好就不应该让奶一个人出门,还让你被那种恶人欺负!”寒月语气有些不平,就连一向熟知寒月个性的寒星也忍不住诧异地看着寒月。 寒月这番话无疑是针对米坦娜的丈夫,偏偏两人仅是初识,算来也是素昧平生,此话未免说得有些重!寒月一出口便知失态,但话既已出口便不能收回,只得懊恼地低下头。 是出自于纯粹的关心,抑或是心里深处的忌妒?寒月心里也不清楚,究竟她是当真关心米坦娜,还是只想知道┅米坦娜的丈夫并没有那么爱她,藉此获得一点小小的安慰与满足?! 琉璃不知道寒月心中的曲折,但一听寒月语气中似有责备萨摩的意思,连忙开口为萨摩辩驳∶“不┅!他真的很好┅,这次是因为┅因为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丈夫并不知道┅。”说到这里,琉璃猛地想起自己出门买大饼已经很久了,恐怕庞希尔斯和二狗子要急死了哩! 思及此,琉璃连忙起身,向寒星等人告辞∶“啊┅!我出来太久了。要赶快回去。我先走了┅。你们往东北走,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人!”琉璃说着,掩上面纱。 见琉璃要走,寒星心中一动,连忙唤道∶“等等!米坦娜!我们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是啊!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啊!”姬娜立刻附和。她觉得米坦娜的个性好极了,性格又很单纯,实在跟她们生活中那些习惯阿谀客套的人差太多了! 姬娜和寒星的热络,让琉璃受宠若惊,只见她怔愣半晌,接着便用力点头∶“我现在住在┅┅”琉璃本想告诉姬娜等人她的住处,却突然想起,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她现在住在哪里。毕竟二狗子的打铁铺在巷弄之内,要是用说的,恐怕很难说得清楚。 “怎么了?”姬娜见琉璃苦恼地皱起眉头,忍不住追问。 “我住的地方很难说。”琉璃苦恼地道。 此话一出,姬娜等人立刻偏头想了起来。不一会,寒星突然啊了一声,兴奋地道∶“你可以用画的!我们记地图!” 琉璃一听,兴奋地点点头,立刻伸手在泥地上画了起来。寒星等人凑在琉璃身边,努力将琉璃画出来的地图印在脑海。待琉璃画完之后,寒星等人也记得差不多了。 地图大功告成,琉璃拍拍手,抖去手上的灰尘∶“好了!我真的该走了!你们要记得来看我!”说着,琉璃有些依依不舍地向寒星等人挥手道别之后,才穿出小巷离开。 寒星等人怔怔地看着琉璃越走越远,待琉璃的背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才回过神环顾四周。 “刚刚应该是真的吧?”姬娜不确定地问。不知道为什么,米坦娜一离开,她就仿佛有一种梦醒的感觉。 “是真的。”回答姬娜的不是寒星,却是一向文静的寒月。 寒星叹了一口气∶“好美的人,却美的让人忌妒不起来。” 此话一出,姬娜颇有同感地连连点头∶“没错!她连个性都漂亮。像是麻宓虽然漂亮,可是那态度实在令人做恶,害我每次看了她就想砸烂她的脸,米坦娜比她漂亮那么多,却一点都不骄傲,反而还有点单纯┅┅。唉┅实在差太多了!” 寒星闻言,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是呢!我看米坦娜还比较适合当公主。” 姬娜听了也不禁莞尔∶“可惜现在麻宓失忆失得彻底,不然我一定要带米坦娜去,削削她的气焰。” “嗳┅你别这么说嘛。她不失忆,学院哪能这么安宁?何况你不觉得失忆的她可爱多了吗?”寒星眨眨眼睛道。 说到这个,姬娜就越想越好笑∶“哈!我一想到我们三公主天天教育她,就是要她趁着她失忆时,记住她是一个‘平民’的身分这件事,就觉得好玩。” 姬娜提及,寒星也不禁想起三公主为了改造失忆的麻宓,搞得鸡飞狗跳的情形,不由得附和道∶“三公主的确有趣。不仅自己天天亲自教育,还要皓星公子看着不让其他人接近。麻宓现在已经非常肯定她是一个普通人了!” “唉┅真希望麻宓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姬娜近乎喃喃自语地道。 寒星闻言无奈地摇头苦笑,打断姬娜的懊恼∶“好了!别想那么多!再想的话蜜儿可就不知道会再跑到哪里去了!”说着,一手一个,拉着姬娜和寒月往东北而去。 三人匆匆赶到那间古玩店,绕了一圈却没见到蜜儿,询问之下,蜜儿已经在不久前离开这家店。三人知道晚了一步,大为扼腕。但看天色已经不早,只好打消继续寻找的念头,相偕回学院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夜温存 琉璃回到打铁铺时,二狗子和庞希尔斯两个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你干麻跟我抢?大人派我照顾米坦娜,现在她不见了,当然要由我去找啊!”庞希尔斯胀红着脸,理直气壮地坚持。 二狗子也不示弱,立刻直起嗓子道∶“这里的路俺熟,人也熟,不是比你满街找还好吗?所以应该让俺去!” 原来,琉璃出门太久了,庞希尔斯急得团团转,直嚷着要出去找。二狗子却认为庞希尔斯对兰普顿市不熟,肯定找不到,所以应该由他这个当地人去找。庞希尔斯之前虽然跟着奴隶船,但身为魔族中的要员,帝国各大城的街道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了!只是不管他怎么跟二狗子强调他对兰普顿市很熟,二狗子就是不相信。 琉璃一听便知道两人正洛u灾v还没回来在焦急着,心里大感愧疚,连忙轻声道∶“你们┅我┅我回来了┅。” 闻声,两个吵得火热的人同时转过头。在见到琉璃之后,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米坦娜!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去这么久?遇到什么麻烦吗?”庞希尔斯紧张地问。 琉璃摇摇头,歉然道∶“没有┅,是我有些迷了路。不碍事。”她知道要是将遇到那个登徒子的事说出来,不只会让他们担心,往后她要出门恐怕也更难了。 庞希尔斯闻言松了一口气,不由得语带埋怨地道∶“幸好没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大人交代?以后还是我陪你一起出门吧!” “是啊!弟媳不是这里人,要是路上被欺负了,咱们这里的市首是不管的。”二狗子讲着不由得皱起眉头,似乎这种情形让二狗子相当不喜欢。 琉璃一听,想到方才被那名借酒装疯的男子纠缠时,旁人的态度,不由得有些心寒。尽管如此,琉璃还是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道∶“以后我会小心一点。”说着便将怀中用油纸包着的两张大饼递了出去。 之前买的大饼沾了沙土,不能吃了,琉璃只好又去买了两张,因此多耽搁了一段时间。 “这是┅┅?”庞希尔斯疑惑地道。 “大饼。”琉璃微笑道∶“我想你们工作这么晚,肚子一定饿了。”说着,琉璃边将两张大饼递给庞希尔斯和二狗子。 庞希尔斯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大饼,良久才吐出一句∶“谢谢。” 琉璃摇摇头,表示不须客气。 庞希尔斯还在感动哩,一旁的二狗子早就抓起大饼,大口咬将起来了! “唔┅,好吃!俺弟媳真聪明,知道俺肚子饿了。”二狗子一边吃一边赞,一脸满足的样子。 庞希尔斯转头看了一眼二狗子的吃像,轻膝u哼了一声∶“真是饿鬼投胎┅。” 二狗子不以为侮,先将嘴里咬着的大饼咽了下去,才理所当然地瞪眼道∶“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大口吃啊!你才奇怪,好好的饼不吃,却拿来看。” 庞希尔斯一听,大为气结。他在感动琉璃的体贴呢!这个三大五粗的打铁人哪里懂?!本想在奚落几句,却想到二狗子笨得可以,说了也只是浪费口水,徒让自己气得半死罢了,干脆就不讲了,撕开油纸,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二狗子惊奇地看着庞希尔斯的吃像,再看看自己手上吃了两三口便剩不到一半的大饼,不由在心里感叹起来。 俺那老弟不愧是贵人呐,连一个仆人吃东西也贵里贵气的。 经过这几天的赶工,木屋的大体架构已经完成,只剩下一些细部工程尚待加强。这夜,琉璃和庞希尔斯总算可以住进木屋,不用与二狗子挤在小茅屋里了。 躺在**,琉璃偏头看向窗外。很静┅,只有银白的月光映进房内,伴着隐约的虫鸣声。 萨摩回去学院已经四天了,不知道一切还好吗?这几天,都没见他过来,只有小斑偶尔会来这里晃个几圈,摩哥哥┅是不是在忙呢?明明不是隔得最远的一次,思念却显得特别浓┅。琉璃叹了一口气,轻轻阖上眼。 就在琉璃阖上双眼之后不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琉璃房中。藉着隐约的月光,看得出来人修长的身材,和一头飘飞的长发。 来人先是伸出双手,画了一个半圆,一片闪着淡淡银光的帷幕立刻笼罩住小小的房间,也将来人与**的人儿与外界隔离。此番动作之后,来人接着才朝着**的人儿走去。 隔壁房中,浅眠的庞希尔斯倏地坐起,偏着头看着隔着两间房间的门扇,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带着复杂的表情再度躺了下去。 来人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仔细看着**的人儿,双眼满是宠溺的柔情。 他看得专注,纠缠的眼光仿佛可以就这么看上一生一世似的。眷恋地看了好一会,来人似是再也忍不住似的伸出手,轻轻抚摸**人儿的长发,再顺着长发抚上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很怕惊醒睡梦中的人儿。 睡梦中的人儿似乎感觉到来人的珍惜,不觉偎近来人温热的掌心。 半梦半醒之间,琉璃仿佛感觉到萨摩就在她的身边,用一贯温柔的眼光看着她,用他们共眠时那样若有若无的触摸包围着她。定是因洛u太想念他了┅,所以才让他入梦来,就像每一个没有他的夜晚一样┅。 “摩哥哥┅┅。”**的人儿叹息般地呢喃。 来人闻声微微一顿,喉咙发出几声像是低笑般的音节。抚摸的手停了下来,来人先在**人儿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才掀开了**的薄被,和衣躺下,伸手将人儿揽入怀中。 感觉到熟悉的体温,**的人儿立刻往那熟悉的怀抱偎去,直到令她眷恋的气息完全包裹了自己┅。终于,她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宽阔的胸膛。没有看到脸,更没有听到声音,但她就是知道┅,此刻拥着她的人就是她想念的那个人。于是,她主动伸出纤臂,轻轻搂住来人的腰背。 “醒了?”上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而富磁性。 “嗯┅。”回应他的是一声低哼,和加重的拥抱力道。 这样的反应让他察觉了她的心情,于是他道∶“想我?” 琉璃没有回答,仅是轻轻地点头。 感觉到怀中轻轻的蠕动,萨摩轻声笑了。 “你笑我┅。”琉璃埋怨的声音闷在萨摩怀中,显得有些模糊。 对此,萨摩老实承认∶“嗯┅。因为我也想你。”所以他笑,笑他们是这么相契。 他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今夜他也是辗转不能入眠,想练功却又定不下心,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几天不见,他满脑子装的都是山下的琉璃。之前琉璃在中央大陆,他可以告诉自己路途遥远,抑制自己的思念,但现在琉璃就在不远处,再没有理由阻止思念泛滥成灾。他告诉自己,就当做来看看琉璃好不好,房子盖得如何,所以他怀着雀跃的心情,赶到此处,却在看到漆黑的木屋才惊觉,他竟忘了,琉璃早该入眠了┅。 本来只想多看几眼便走,但那声呢喃叫唤,却让他涌起了拥她入眠的渴望,并迅速盖过所有反对的声音。他就这么留下了┅。 萨摩的回答让琉璃从萨摩怀中抬起头,明亮的蓝眸泛着感动,直视着萨摩。 还是这么容易感动呐┅!萨摩宠溺地轻吻琉璃,抚慰道∶“睡吧!我好久没抱着你睡了。” 琉璃眷恋地偎在萨摩怀中,她知道,这一夜和其他的夜晚不同,萨摩将会一直陪着她。 隔天是魔武部统一上课的日子,相对的,魔法部则是自由时间。 没与二狗子打招呼,萨摩一早回到学院准备上课。虽然魔力和真气只恢复四成,萨摩还是将练功暂且搁在一旁,来到练武场阶u。这段时间,除了昨夜的放纵之外,萨摩忙着疗伤,小斑大约估计没什么危险,因此常常跑得不见影。今天要上课,本想跟小斑交代一声,偏却找不着它,只好作罢。 同组的成员一一到达,奴里诺达恩、墨君和马索渥久未见萨摩,自然忍不住狐疑地多看几眼。萨摩也特意注意这些人,这才发现,一段时间没见,众人眼神都比之前晶亮有神许多。看来应是特训的效果。 等待的时间中,萨摩大概了解这段时间的进展。原来这段时间,众人不断接受兽圈的训练。从一开始只能维持暂时清醒,到后来可以长时间维持一定的清醒度。众人当中修为较高的人,像是尼路、明斯克和耐达依,虽然还无法脱离幻觉,但都已经到达不会被兽圈控制的行动的地步。因为精神力的突飞猛进,众人对魔法的控制力更是大大精进,只可惜受限于筋脉,单独的魔法施展还是只能限制在高等魔法之下。 尽管如此,这样的成果已经让萨摩相当满意了。他知道,对龙人而言,目前的进步已经相当难得,接下来只要筋脉的问题没了,相信以尼路等人的资质,不仅可以立刻赶上龙族,魔法的质与量更会快速提高。 就在众人讨论之际,昶印也来了。 只有昶印来上课让众人相当不解。根据以往的情形,他们上课一向都有两个以上的老师坐镇。 昶印一来,劈头就道∶“今天是魔武部一年级小组循环团练。” 此话一出,众皆大哗。班塔耶首先纳闷地问∶“我们也要去吗?” 昶印对此早有定见,一听班塔耶的问题便立刻解释道∶“没错!因为这是学院例行训练。刚好你们精神训练已经告一段落,参加团练可以让你们试试训练的成果。” “真的?那我们可以大展身手棉?”桃莉一听大为兴奋,立刻问道。 此话一出,昶印反而摇头了∶“当然不行。” “为什么?”桃莉拉高声音,相当不平地反问。 昶印微微一笑∶“别忘了我们这组的训练是秘密,要是团练时你们都表现得太突出,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闻言,众人也觉有理,桃莉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于是众人便跟着昶印前往两个大型斗场当中,居北的北斗场。 众人来到北斗场时,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全部都是魔武部一年级,人人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似乎甚为期待。虽然现场很多人,但由师长带领,一组组分开站,倒也算安静。 北斗场的面积很大,足足有一般练习场的五倍大小,四周围满高大树木,仅四个角落有开口,方便出入。石砌的地面上画了三个方形,彼此间隔着相当距离。学生围着三个方形,一群群错落分布。 众人一到,其他先到的人自然转头看来,见来者是一群外族人,便低声讨论了起来。萨摩等人虽然一向不与人族往来,但归功于出众的相貌,许多人大多都耳闻过,这会自然利用机会,品头论足了起来。 昶印领着众人来到另一角落。萨摩首先发现梅里和斐影,不便招呼之下,萨摩仅是朝着两人微微点头。 “他们干麻一直看着我们啊!”桃莉皱着眉,不满地道。她还是相当不喜欢那些人类像看稀有动物的眼神。 “你必须早点习惯。”墨君看了一眼萨摩等人,意有所指地道。 桃莉一听,也将目光转向萨摩等人。萨摩默然,尼路尴尬,耐达依则是扯出一个苦笑。 “放心,他们不过一时好奇,我们不理他们也就行了。”班塔耶乐观地道。 “那可不定。”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不过,他们吃惊的不是这句话,而是说这句话的人─萨摩!萨摩虽然身为组长,但在小组里却很少言,加上两个月的学习期间,萨摩就离开一个月多月。除了尼路等人外,众人听他说的话恐怕十只手指都数得出来。 “你┅你说什么?”桃莉吞吞吐吐地反问。她应该没有┅没有听错吧? 闻言,萨摩轻皱眉头,但还是又说了一遍∶“我说┅那可不一定。” 听完,桃莉大张嘴巴,愣愣地瞪着萨摩,满脸震惊。 墨君颇能理解桃莉的震惊,但却更在乎萨摩此话的意思。因此他先是同情地看了桃莉一眼,接着便追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都是外族人,是他们最好的假想敌。”萨摩环视众人一眼,说出他的想法。 魔武部一向是学院当中资质上佳的学生比例最高的一部,绝大多数人类学生都以身在魔武部为荣。在一年一度的大型赛事中,拔得头筹的通常也都是魔武部的学生,导致魔武部学生眼高于顶的特性。在认定同年级接非对手的情况下,那些魔武资质高于人类的外族人当然成了假想敌,这当中尤以龙人这种天生的魔武者最容易被视做对手。这也就是为什么萨摩等人的出现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重要原因之一,毕竟他们这些人光是龙人就占了大半。只是假想归假想,若没有一定的能力或信心,他们也不敢轻易向龙人挑衅。 “应该不至于┅,他们想归想,敢来主动邀战的应该不多。”尼路估计着道。 萨摩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虽然不多,但会来邀战的人却都很棘手。”说到这里,萨摩显得有些苦恼。 此话一出,众人无言。想来都已经想到会来邀战的会是些什么人了。 昶印见众人忧心忡忡,不觉莞尔,连忙安慰道∶“别担心,那要得他们有空才行。” 众人一听,齐齐将疑惑的视线落向昶印。昶印见状,连忙解释道∶“联合团练制度行之有年,每两个月举行一次。各组编排,轮流对打,列入成绩计算。虽然没有规定不能私下邀战,但一来,场次安排密集,二来要保存力量求得好成绩,除非真的太过有自信,否则不会有人邀战。就算有,也是点到即止,免得影响正式对战的成绩。” 闻言,众人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怕邀战,就怕卷进那些贵族子弟的斗争当中。 昶印接着说明联合团练的细节和规定,萨摩一边听着,目光却被斗场另一角一抹活泼的身影吸引住。 只见蜜儿站在斗场东南角的开口东张西望。不用说,蜜儿定是在找他了!昨天他虽然给蜜儿地图,但以他对她和两只脱线小精灵的了解,十有九成找不到琉璃。况且昨夜琉璃完全没提到蜜儿,更证实了他的推测。这会儿蜜儿约莫是因为找不到琉璃,打算再来问他了! 第一百八十章 新的仆人 今天是魔武部一年级的联合团练,蜜儿一大早就知道了。本想去看热闹,顺便问问萨摩,琉璃到底住在哪里,怎么她照着地图走却迷路了?没想到进去北斗场才知道,他们只能进来旁观,却不准与“上课中”的魔武部学生交谈,打扰团练进行。这下,蜜儿可就大伤脑筋了。 “嗳┅怎么办呢?这样人家怎么问大大哥琉璃姊姊住在哪里呢?”明明看到萨摩等人就在斗场对面,却不能靠近攀谈,蜜儿焦急得不住原地跺脚。 “早说全听我的话,一定可以找到小鬼。谁叫你要听木头的?”一只绿色小精灵坐在蜜儿左肩,嘟嘟哝哝地埋怨着。 木头本来坐在蜜儿的右肩上,一听指控立刻呼地抓上蜜儿的脖子,隔着脖子向另一边的小精灵,火把,抗议∶“喂!明明就是你报错路,怎么可以怪到我这里?!” 此话一出,火把大为光火,也隔着蜜儿的脖子,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我报错?!明明就是你报错!!” “小鬼迷路难道都是我报的路?根本就是你报的路都是“错”的!”木头愤怒地道。 “不对!我报的路是对的,你报的路才是错的!”火把同样坚持。 “你是错的,我是对的!” “才不!我是对的,你是错的!” 于是,两只小精灵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对对错错地争论起来了! 蜜儿夹在两只小精灵间,两只小精灵高分贝的吵闹直把蜜儿的耳朵折磨得嗡嗡叫,更别说两只小精灵都抓着她的脖子,越吵越激动,蜜儿的脖子让他们扯得有些发疼了。终于┅蜜儿受不了地道∶“你们要吵就滚远点┅!” 两只小精灵吵得正热呼,蜜儿这一开口不仅犯了众怒,还将两只小精灵的矛头都引了过来!只见得他们立刻将四只骨碌碌的眼睛转向蜜儿的脸。 “滚?!你用滚这个字?!”木头眯着眼,危险地看着蜜儿。这小鬼实在太不懂敬老尊贤了!竟然要他老人“滚”?!不只木头,就连刚刚和木头吵得不可开交的火把,也忿忿地瞪着蜜儿“呃┅┅!”蜜儿一见两只小精灵目光转向,立刻朗虑椴幻睢谩叭拴┤思抑皇签┲皇谴蚋雯┻扩┍确僵!泵鄱男榈鼗卮穑凰劬妓拇t我啤己茅炖淳染人桑?&g;“这个比方听起来很不舒服┅。”火把似乎对蜜儿的解释相当不满意。 “呃┅呃┅┅。”蜜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角突然瞥见刚走进斗场的五个少女,连忙扬高声音叫∶“姬娜!” 蜜儿一边叫一边奋力地对着四位少女猛挥手。两只小精灵直觉转头看去,一时倒也忘了追究。原来此刻相偕走进斗场五位当中的三个人正是姬娜、寒月和寒星。至于另两个少女,蜜儿也不陌生,正是和双子公主一样风靡学院的帝国三公主巴朵儿和约塔公国内政大臣千金,丝妮。 姬娜听到有人叫她,转头看去才发现竟是昨夜遍寻不着的蜜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嘿!是蜜儿哩!” “正好┅我们还要找她呢!”寒星高兴地道。说完立刻转头询问一旁的人∶“三公主、丝妮,你们要去吗?” 丝妮闻言,颇感兴趣地连连点头∶“好啊!我听说蜜儿很有趣,一直都想好好认识她呢!只是平常她老是跑得不见踪影,要碰见她还要靠运气呢!” 不只丝娜,就连三公主巴朵儿也睁着一对明眸,好奇地看着在不远处兀自招手的少女。 “三公主┅您的意思呢?”姬娜征询地问。 姬娜一问,巴朵儿顿时回过神,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才状似犹豫地道∶“但是┅我还要监视皓星有没有看好麻宓┅。”巴朵儿一边为难地说着,眼睛却还不时飘到蜜儿那头。 其实巴朵儿也很想认识蜜儿。毕竟,精灵人能像蜜儿那样活泼容易亲近的实在少见,更何况大多数人类对精灵人都抱有一种掺杂好奇和羡慕的感觉。只不过,巴朵儿总觉得她身为公主,主动向蜜儿示好未免太失身分,所以尽管心里想着,却是迟迟不敢接近。巴朵儿的心思寒星等人看在眼里,但也不便说破,此时见状自是不由暗笑。 暗笑归暗笑,寒星还是很小心地帮巴朵儿挑了一个藉口∶“没关系啊!皓星他们还没到,不急着这一时。而且,我们真的很想跟蜜儿聊聊呢!三公主就陪陪我们吧!” 巴朵儿眼中闪现喜悦,嘴上却还是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状似无奈地道∶“那┅好吧!就看在你们的份上。” 寒星等人闻言也很配合地大大感谢了巴朵儿一番。巴朵儿听了很是得意,率先就往蜜儿走去,此举立刻又引得寒月等人忍不住窃笑起来。 才走了几步,巴朵儿立刻醒悟自己太过猴急,连忙又停下脚步,红着脸尴尬地强调道∶“先说好喔┅我是看在你们份上才跟你们去的喔!” “没错!公主是陪我们去的。”姬娜忍着笑回答。 “你们也来看打架吗?”蜜儿见五人走近,立刻热络地问道。 “是啊!魔武部的团练是最值得看了,可以当作年底大会时的参考。”姬娜总算早来了一年,对团练的事情熟悉多了。 “年底大会?那是什么啊?”蜜儿皱着眉头问。 闻言,姬娜连忙解释道∶“那是每年一次的升等考试。全学院的学生都要参加,前后总共半个月的时间,是学院的盛会。表现好的,不用等毕业就会被延揽到帝国里了。” 蜜儿一听,先是偏头想了一下,接着便乐天地笑了起来∶“帝国?哈!那不关蜜儿的事。” 寒星恍然道∶“也对!蜜儿毕业之后就要回中央大陆了。” 此言一出,蜜儿的头立刻摇得像铃鼓一样∶“蜜儿才不要回去呢!蜜儿还要去很多地方玩。” 寒星一听,先是惊讶,接着便笑了起来∶“我看你大大哥不会准呢!”她可记得蜜儿做错事情时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萨摩会将她送回中央大陆的事。 果不其然,蜜儿一听便垮下了脸∶“啊!蜜儿怎么没想到呢?大大哥一定不准的!”说着,蜜儿当真苦恼了起来。 在蜜儿和寒星等人聊开的时候,巴朵儿和丝妮也一直注意着蜜儿。她们发现,蜜儿的表情实在太丰富,让人看了都觉得轻松起来。 “他说的大大哥是谁啊?”丝妮趁着蜜儿苦思的时候,凑在寒星耳边问。 巴朵儿耳尖,加上丝妮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巴朵儿也听到丝妮的问题。刚刚听蜜儿提起时她就有这个疑问,现在丝妮等于埙u问了,立刻竖起双耳,仔细聆听。 “蜜儿姑娘说的是另一个精灵人摩耶。”寒星一边说着一边浏目四顾,最后终于在对面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寒星指着那身影道∶“呐!那个就是蜜儿的大大哥,精灵人摩耶。” 巴朵儿和丝娜眯着眼睛看去,不用刻意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虽然距离有点远,看不真切,但却可以感觉那个人鲜明的存在感。 摩耶?巴朵儿听着觉得有些耳熟,想了一会才问∶“是那个把我四皇兄打得很难看的人吗?”她还记得她那个没用的四皇兄曾经要她下令将“摩耶”抓起来好好惩戒一番。 原来,离宫之前,帝国皇帝因为担心这个调皮聪明的小女儿惹祸,便把一块令牌交给巴朵儿,免得她惹了祸没人收拾。巴劳德正是得知此事,所以才会涎着脸,巴望着巴朵儿为他主持公道。不过,巴朵儿一向讨厌这个酒色过度的哥哥,自然敷衍几下了事。但经过这事,摩耶的名字却让巴朵儿记住了。 “是啊!就是他。不过他可没打四皇子,动手之前就被我们拦住了。”虽然寒星不满萨摩伤了姊姊的心,但说到那个大色胚巴劳德,寒星毫不犹豫地站到萨摩那边了。 巴朵儿一听,立刻皱起眉头∶“我四皇兄又乱说话了!难怪我觉得奇怪,四皇兄再不长进也已经魔武部三年级了,怎么可能打不赢一年级的?” 这番话,丝妮点头同意,寒星等人却不那么肯定了。因为寒星等人可是亲眼见过萨摩施展元素禁锢术,这种高等魔法哩!但是想归想,嘴上却还是敷衍着同意。巴朵儿年纪虽小,但生长在王宫当中,又集众多娇宠于一身,对贵族颜面还是出乎寻常地在意,众人可不想因此得罪了这个帝国最得宠的小公主。 比起寒星等人,蜜儿可就百无禁忌了。一听到巴朵儿说萨摩打不赢巴劳德,当场抗议起来∶“才不是呢!大大哥很厉害的,不可能有人可以打赢大大哥的。”蜜儿特意强调不可能三个字。 此话一出,巴朵儿立刻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蜜儿,仿佛蜜儿此番话就像天方夜谭一样。寒星等人见状不由在心中苦笑。 “怎么可能?我们从会走路时就开始练武了!怎么可能会打不赢?虽然他是精灵人,但是要是比起武功,我敢说还是四皇兄赢面大一些。”巴朵儿振振有词地道。精灵人魔法好众所皆知,但武功上面比起人族却不见得高明。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他们这些从小就有专门武师教导的贵族比较占优势。 “大大哥在阿姨肚子里就开始练了!”蜜儿煞有其事地反驳。开玩笑,她大大哥在灵珊阿姨的肚子里待了两年呢!她问过奶奶为什么大大哥要待这么久,奶奶就说了,大大哥那两年都在阿姨的肚子里练功呢! “说谎!哪有人可以在肚子里就练武呢?”巴朵儿还是坚持着,语气听来已有些怒意。 巴朵儿毕竟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虽然处处装大人,骨子里童性却还是很重,经不得蜜儿几句反驳便动气了。 “蜜儿没有说谎!”蜜儿从小调皮捣蛋,最气的就是有人说她说谎! 见两人吵起来,寒星等人大为紧张。她不怕蜜儿动手,就怕巴朵儿这娇娇女禁不得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动手。输赢其次,重要的是,以巴朵儿的身分,最后吃亏的恐怕还是蜜儿。于是,丝妮、姬娜、寒星、寒月都连忙轻扯巴朵儿的衣袖,一边还连连对蜜儿使眼色。 巴朵儿当然知道寒星要她别跟蜜儿吵,但是一动气哪还管这么多?依旧跟蜜儿争得脸红脖子粗∶“你当然说谎啦!精灵人的武功又没有比人类好,哪有可能打得赢四皇兄!除非他用魔法!” 见巴朵儿还是咬定她说谎,蜜儿气得杏眼圆瞪∶“大大哥才不需要用魔法呢!大大是┅龙┅啊───”话没说完,蜜儿便唉叫起来。 原来,竟是两只小精灵一左一右扯着蜜儿的耳朵! 两只小精灵本来是兴致盎然地听蜜儿和巴朵儿的争论,哪想到听到后来,蜜儿竟然脱口就要说出萨摩的身分。这可乖乖不得了!两只小精灵连忙上前,一人一边,扯住蜜儿的耳朵。 蜜儿吃痛,话也说不下去了,连忙哎呀哎呀地直喊疼∶“好痛啊┅。放┅放手!好痛┅┅。”蜜儿说着眼中便闪现委屈的水花。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木头飞在空中,一边用力扯着蜜儿的右耳,一边念咒似地道。 “还来得及!老人家我动作够快!还来得及┅┅。”火把一手扯着蜜儿的左耳,一手还不断拍着小小的胸圃,如释重负地道。 此事发生得突然,本来还跟蜜儿争执的巴朵儿吃了一惊,顿时忘了说话,只愣愣地看着。 “人家没做错事啊!”蜜儿委屈地道。伸手就要去按住耳朵,没想到还没摸到便被两只小精灵踢了一脚。 “啊┅痛┅痛!”蜜儿缩回手,双耳又传来痛感,只得立刻缩起脖子,叫了起来。 “小鬼也怕痛耶!”木头惊奇地道。 “是啊!是啊!我还以洛u不怕!”火把也附和着。 此话一出,蜜儿大感忿然,立刻抗议道∶“当然怕啊!快放手┅。” 两只小精灵也不坚持,立刻就松开手,飞到一旁的树枝上盘腿坐下。 耳朵一脱离两只小精灵的魔掌,蜜儿立刻气呼呼地转头瞪着悠哉悠哉的木头和火把∶“为什么拉蜜儿的耳朵?!”把她的耳朵拉得疼死了。 “为什么?!”木头尖声叫道,那表情仿佛蜜儿问了什么惊人的问题似的。 “还需要问为什么吗?!”火把也跟着大惊小怪地道。 见两只小精灵振振有词,蜜儿又委屈又气愤∶“当然要问啊!蜜儿要去跟大大哥说你们欺侮我!”蜜儿指着两只小精灵威胁道。照她想,只要这么一说,两只小精灵一定会害怕,然后就会乖乖地向她道歉。 没想到,听到蜜儿的威胁,两只小精灵不仅没有害怕,还同时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最好快去!我等不及要看笨小鬼被打包回中央大陆。”木头讪讪地道。 火把也跟着点点头,摇头晃脑,煞有其事地道∶“没错!没错┅!唉┅好心没好报呐!” 蜜儿闻言愣了一愣,想不懂木头和火把究竟想说什么,干脆便耍起赖来∶“谁知道你什么心什么报的?!反正你们就是欺负我!” 木头瞪着蜜儿一会儿,接着有恃无恐地道∶“去说啊!最好马上让大大哥知道笨小鬼有一张大嘴巴。” “唉─!差真多啊!同样是小鬼,这个笨小鬼比起另外一个小鬼,真是一点也不能比呐!”火把唉声叹气地道,大有所遇非人之感。 大嘴巴?!蜜儿一听可不依了,忍不住不满地嘟起嘴∶“蜜儿的嘴巴不大呀?!” “喔┅不大啊?那刚刚一定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听错了。”火把摊摊手,无奈地道。 木头和火把的口气满是讽刺,蜜儿听得火冒三丈∶“刚刚?刚刚蜜儿只不过是想告诉她大大哥是┅!”说到一半,蜜儿突然惊觉地捂住嘴巴。 她想起来了,她刚刚差点把萨摩的身分说出来┅!要是没有两只小精灵┅?!蜜儿想到这里,心脏差点被吓停了。好险呐┅! 看着表情愧疚的蜜儿,木头和火把满心得意,但脸上则表现得相当不悦。 “哼哼┅,好心没好报啊┅。”木头继续埋怨地道。 蜜儿这时也知理亏的是自己,连忙涎着脸道歉∶“对不起嘛!蜜儿没想到啊┅!” 木头和火把另有存心,因此任凭蜜儿千道歉万道歉,他们还是嘟着嘴撇开头,摆明不理。 见状,蜜儿可有点慌了。万一木头和火把向萨摩打小报告,依她之前的案底,萨摩一定会把她送回中央大陆的!想到这里,蜜儿更紧张了┅。 “原谅人家嘛!拜托!”蜜儿近乎哀求地道。 “人类有句话说,“小”人有大量,老人家也可以原谅笨小鬼的┅。”木头摇头晃脑地道,末尾还故意拉得长长的。 蜜儿一听,喜形于色,正想道谢时,火把突然咳了一声,煞有其事地道∶“咳!不过老人家最近不怎么舒坦,很需要一个仆人来埙uh家铺床打扫洗衣煮饭。” 其实两只小精灵睡的地方不过那丁点大,不用说铺床,就连打扫也不需要,更别说小精灵根本没有穿衣服,吃的也是露水,哪里需要洗衣煮饭?!说穿了,不过就是两只小精灵又想出了新花样,想尝尝被人照顾的滋味罢了! 蜜儿一听,倒是有点犹豫了。她连照顾自己都嫌麻烦,万一当了两只小精灵的仆人,岂不是完蛋大吉? 见蜜儿犹豫,两只小精灵立刻摆出遗憾已极的表情。 “唉!这就怪不得我们了┅。”木头摊摊手摇摇头,叹气道。 火把接着将木头未完的话说出∶“等一下我们就去找大大哥,告诉他┅。” “等一下!”火把话还没说完,蜜儿便急忙插口道∶“蜜儿答应,蜜儿以后一定什么事都听你们的!”蜜儿说着,表情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的仆人 闻言,木头和火把的眼睛一亮。 “真的?”火把问道。 蜜儿肯定地点点头,脸上有着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当然是┅真的!” 木头和火把一听,立刻蹦地跳了起来,手牵着手一边跳舞一边欢呼∶“太好了!今天真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庆祝他们免费获得一个仆人吧!今后他们就要咸鱼翻身了! 见两只小精灵就在树枝上跳起舞来,蜜儿顿时傻了┅。她怎么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姬娜,这会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你们在说什么啊?”从刚刚听到现在,蜜儿和两只小精灵到底在说些什么,姬娜竟是一点也听不懂。 别说姬娜听不懂,就连寒月和寒星也是满脸迷惑。更别说与蜜儿不熟的巴朵儿和丝妮了。 蜜儿不知从何说起,闻言也只能傻愣愣地站着。倒是木头和火把心情极好,一边跳舞一边唱了起来。 “不懂没关系。”木头直着嗓子,荒腔走板地唱道。 “只要记得向我们说声恭喜。”火把粗嘎的声音也附和着唱。 看着两只小精灵滑稽的舞步,听着令人绝倒的歌声,姬娜等人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就在这时,另一边入口出现一群人。这些人并不陌生,都是魔武部当中以贵族为为主的两组。巴朵儿也顾不得再与蜜儿争论萨摩与巴劳德的问题,立刻转头看去。 先到的是六皇子巴赫多所在的那组,与他同组的尚有约塔公国东防将军的独生子─图坦,和东陆将军的掌上明珠─穆蓝。 “六皇兄来了!”巴朵儿一边说一边朝着巴赫多招手。 前皇后所生的六皇子,巴赫多,比起其上的五位皇子,不仅品行端正、谦恭有礼,更兼天资聪颖,不论文才武功都在众皇子之上,朝野上下一致推崇。若非现在的皇后挡着,帝国皇帝巴韩诺怕不早将他立为太子了。 本来与图坦谈话的巴赫多,见巴朵儿对他遥遥挥手,也立刻回以一礼。 巴朵儿一边对着巴赫多猛比手势,嘴里一边低声嘟哝∶“你们看,六皇兄很好吧?真恢滥负笪裁床蝗酶竿醢阉10印!?&g;这番话等于间接证实了皇后反对立六皇子为皇储的传言。寒星听了,不自觉又多看了巴赫多一眼。如果六皇子的地位还不甚稳定,那么┅太早下注恐怕并不妥当┅。 说话间,又一组人进到斗场。居中的正是有西陆准将之称的皓星和约塔公国南防将军独子,科维。一旁另有一人也很引人注目,那便是里尔公国右相国之子,禹孙。比起皓星四周围满了人,禹孙四周显得相当冷清。禹孙既然出现,那约木灵自然不可能缺席。就在这组人进入斗场不久,那约木灵也跟着进了斗场。 “三公主,放心了吧!麻宓乖的很,一直跟在皓星公子的后面呢!”姬娜指着跟那约木灵前后脚进来的一道倩影,笑着道。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失去记忆的麻宓。 巴朵儿闻言,得意地昂起头来∶“当然!我说的话他们敢不听?!” “不过┅皓星公子有点可怜呢!担麻宓未婚夫这头衔可不轻松。”寒星同情地道。 原来,巴朵儿为了彻底改造麻宓,完全隔开那些巴结麻宓的人,不仅命令皓星紧盯着麻宓,警告所有人不准接近麻宓,不准透露任何麻宓原有的身分之外,还告诉麻宓说她的未婚夫是皓星,好让麻宓心甘情愿地跟着皓星行动。这样安排虽然看来滴水不漏,但却苦了皓星。偏偏巴朵儿贵为公主,又有皇帝的令牌,皓星就是再不愿意也得乖乖遵命。 巴朵儿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没办法棉!为了消灭帝国公害,只好牺牲他了。放心┅皓星很有分寸。”巴朵儿语气中似乎对皓星相当有信心。 “为了这件事,穆蓝小姐可不怎么谅解您呢!”姬娜苦笑地道。可不是?自从麻宓出现,身在另一组的穆蓝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了。 提到这个,巴朵儿略有怒意地扬扬眉毛道∶“哼!管她呢!以为本公主不知道她喜欢皓星吗?以前就爱欺负皓星,现在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此话一出,众人才知道,巴朵儿此番安排竟有替皓星出气的意思,不由会心一笑。看来这个看来任性的小公主,竟然有一颗相当纤细而富正义感的心呢! “这里太远了!我去那边监视他们有没有乖乖听我的话做。”巴朵儿张望了一会,抛下这句话便风也似的跑开了。 众人见状不由相视一笑。 “大家都到齐了吧?我们找个好地方,要不然等一下怕要挤得没地方看呢!”姬娜见四周人渐渐多了,连忙道。 魔武部的团练一向会吸引相当多观战的人,甚至高年级也会特地拨冗来看。 对此,寒星等人自无意见,众人于是选了个树冠浓密处席地而坐,等着团练开始。 “他们应该是最晚到的两组吧?”耐达依指着两组人马,低笑着道。 魔武部一年级总共分成六组,现在数一数,加上珊珊来迟的两组人马,分散站开的正好六组。 昶印没有回答,但却苦笑地点点头。这已经成为学院中的常态,只要有大型聚会或比赛,珊珊来迟的总是有贵族在内的组别。 “架子真大┅。”墨君喃喃说着,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 “人类贵族的嘴脸。”桃莉不屑地哼了一声。 此话可得罪了墨君和马索沃,但奇的是,两人都没抗议,就连个性冲动的马索沃也仅是耸耸肩,没表示什么。 萨摩看着两组人各自找了一处站定,其馀学生如众星拱月般团团围着巴赫多等人,那逢迎巴结的嘴脸让萨摩眉头不由轻轻皱了起来∶“跟他们对打也要手下留情?”这话是问昶印,但也提醒了众人稍后即将与这些人类贵族对打的事实。 昶印还没回答,倒是耐达依抢在前头道∶“要留情吗?我很期待挫他们的锐气呢!”说着,耐达依当真满脸期待地看着昶印,似乎希望昶印因此放宽禁令。 不只耐达依,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人人都是满脸期待。 昶印苦笑,摇摇头∶“当然要留情,打败贵族只会让你们引人注目,对我们的行动非常不利。” 此话一出,众人大感失望。昶印见状,接着补充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故意打输,不输不赢就可以了。” 萨摩看着昶印,眼中透着试探的光芒∶“不输不赢比打赢还要难┅。”也许┅,这一次团练也是学院教师对他们这些被赋予特殊任务的人的一项考核┅。 此话一出,本来松了一口气的众人立刻省悟,同时刷地转头瞪着昶印。 想瞒这个人还是不行呢!昶印在心中苦笑,脸上却维持着微笑∶“对其他人也许很难,对你们应该不至于吧?” 此话一出,众人一时摸不透昶印心里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倒是萨摩突然笑了起来。笑意淡淡的,感觉不到喜悦,却有几许睿智的味道∶“你用激将法┅,果然是这样啊┅。”声音很低,但却肯定。 萨摩虽然没有说清,但昶印却知道萨摩已经猜出了众师长的打算,无奈的苦笑终于从心里泛到脸上。 经过萨摩和昶印这一番打哑谜似的对话,众人即便还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这次团练绝不是昶印口中“例行公事”这么简单。 见众人脸上了然的神情,桃莉转头看向萨摩,脸上满是惊讶∶“你们有读心术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都懂了?” 这话桃莉却说错了,在场听不懂的不只她,还有汉斯,不过以他对同伴的了解,和长久的经验,他知道,不懂最好别问┅。 萨摩摇摇头,还没回答,班塔耶便抢在前面道∶“桃莉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摩耶当然没有读心术,他有这个。”斑塔耶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桃莉见状一愣∶“头?谁没头啊?!”说到最后,桃莉不觉有些生气。这班塔耶明明就是在耍她嘛! 闻言,班塔耶尽是笑着,却不反驳。众人见状也觉好笑,但怕让桃莉难堪,所以只好生生忍住。 “桃莉小姐,班塔耶指的不是头┅,是头脑!”墨君忍着笑,好意提醒。 “头脑?”桃莉偏头想了一下,接着便突然跳了起来,拉高声音,愤愤地道∶“你说我没有头脑?!” 至此,众人已经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就连萨摩也少见地咧嘴微笑。汉斯虽然听不懂,但看着众人笑得高兴,也跟着傻笑起来。 “班塔耶┅你也真是的,竟然捉弄桃莉小姐。”耐达依像在斥责班塔耶的无礼,但配上那张咧得大大的笑脸,就显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了。 桃莉见状,气得俏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桃莉生气了,班塔耶连忙揩揩眼角的泪水,对气鼓了脸的桃莉道歉道∶“唉┅,对不起┅。我的坏习惯,遇到美女就忍不住想捉弄一下。” 此话一出,耐达依立刻吹了一声口哨。桃莉则是怒色立退,换上一脸娇羞。 众人见桃莉这般单纯,忍不住又想笑,但怕桃莉又翻脸,只好硬生忍住。 经过这段时间,各组也已就位整队完毕。各组指导老师分别上前,聚在斗场中央,不知道在安排什么。不一会各老师分别携回十馀枚不等的数字徽章,让学生们一一别上。原来,为了在对战中方便辨识各方胜负,学院破天荒让各组学生别上识别小组的号码。虽然分组之初,各组都有组别号码,但为了不让组别号码的高低成为学生比较高下的根据,学院通常会避免使用组别号码。但现在为了方便判定胜负,自然得从权了。 虽然学院刻意淡化组别号码与身分实力间的连结,但徽章一别上还是引发不少窃窃私语。原来,六组当中,号码一的,正好是巴赫多所在的那一组。代号二的,则是皓星公子所在的一组。至于最后一号┅,刚好就是萨摩所在的这一组┅。萨摩也是在看到徽章的时候才想起,分组那天,众人名字之前的组别号码,的确是六┅。 待学生别上徽章之后,众师长又再度回到斗场,分散站于各裁判席的两旁。循环团练即将开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服口服 斗场上面都是一堆无关紧要的人在交手,寒星兴趣缺缺,见一旁蜜儿数着脚边的青草自得其乐,心中一动,立刻装得若无其事地道∶“蜜儿,昨天你那么晚到兰普顿市去做什么啊?” “当然是去找琉璃姊姊啊──”蜜儿直觉回答,话都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说露了嘴,惊得小嘴大张。 寒星就是想套出这个,听蜜儿说漏嘴,心里大为得意,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皱起眉,埋怨地道∶“你不是答应我们要带我们一起去吗?怎么自己去了?” 这时,寒月等人也注意到寒星和蜜儿的对话,但她们都觉得寒星比较聪明,对付蜜儿绰绰有馀,因此也不插嘴,只在旁边静静地看。 蜜儿自知理亏,在寒星追问之下,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委屈地道∶“因为┅因为大大哥不准蜜儿说┅。” 闻言,寒星不觉皱起眉头。摩耶怎么知道她们想跟着蜜儿一起去? “真的?”寒星怀疑地问。 蜜儿一听,连忙拍着胸圃,信誓旦旦地道∶“真的!因为大大哥这样说,蜜儿才自己去找的。” 真是如此的话,那就不能藉由蜜儿这条线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琉璃姊姊了。寒星脑中心念电转,立刻转而试探道∶“那你找到了吗?” 此话一出,蜜儿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愣了一会才讪讪地道∶“当然┅有啊!” 蜜儿的犹豫寒星看在眼里,却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先摆着不管,转而问道∶“兰普顿市这么大,你在哪里找到她啊?” 闻言,蜜儿瞪着寒星,理所当然地反驳∶“我怎么知道?” 寒星一听不由一怔∶“你不是找到她了吗?怎么会不知道?” 蜜儿一听,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又说错了! “呃┅我┅我┅。” 见状,寒星立刻怀疑地道∶“你根本没找到她吧?” 这句话提醒了蜜儿昨夜迷路之事,蜜儿挺起胸膛,逞强地道∶“当┅当然有啊!”反正早晚会找到的。蜜儿想着,不自觉伸手摸摸揣在腰间的地图。 寒星怀疑地眯起眼∶“有?”寒星说着也将视线落到已经坐回到蜜儿肩膀的两只小精灵身上。 昨夜蜜儿迷路起码有一半归功于两只小精灵的“埙uㄐ芋a这会见寒星看过来,两只小精灵都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一张嘴更是闭得死紧。 见寒星将视线落到两只小精灵身上,蜜儿大感惊慌,连忙解释道∶“是啊!琉璃姊姊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还跟蜜儿说了很多中央大陆的故事呢!”像是要取信寒星似的,蜜儿眼珠子乱转,努力编织琉璃和她的见面情形。 她没有说谎喔!这些都是以后会发生的事嘛! 寒星怀疑地看着蜜儿好一会儿,最后才勉强接受道∶“好!就算是吧!” 话一说完,蜜儿大大松了一口气。但不等蜜儿缓口气,寒星又接着道∶“既然这样,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此话一出,蜜儿只觉得一颗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可没找到琉璃姊姊呐! “我问你,那个琉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你大大哥那么喜欢她啊?” 这点寒月也很在意,闻言立刻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听完寒星的问题,蜜儿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偏着头,一边想一边回答∶“当然是因为琉璃姊姊很漂亮又很温柔,而且对每个人都很好很好!我听奶奶说,琉璃姊姊是陪着大大哥一起长大。你看大大哥都不喜欢跟别人说话,总是很凶很凶的,但是跟琉璃姊姊在一起,大大哥就不一样棉!他不只会笑,而且话还很多呢!奶奶说,琉璃姊姊救了大大哥好多次,所以我们族人每个人都很感谢琉璃姊姊。” 听到摩耶面对他的妻子时不只会笑,而且会说很多话,寒月心中顿时溢满酸涩的感觉。 “那你对她的感觉呢?”寒星进一步追问。 蜜儿想了一会才道∶“蜜儿的感觉喔┅。蜜儿觉得跟琉璃姊姊在一起很舒服啊!只要琉璃姊姊对我笑一下,我就觉得什么都不用担心了。第一次知道琉璃姊姊的事是长老们告诉我的,可是都没机会见琉璃姊姊,大大哥和长老们也不准族人去找琉璃姊姊。琉璃姊姊和大大哥结婚那一天,是蜜儿第一次看到琉璃姊姊。看到琉璃姊姊的时候,蜜儿就觉得,世界上一定没有比琉璃姊姊更漂亮、更美丽的人了!你知道精灵和精灵人都长得很漂亮吧?琉璃姊姊比他们都漂亮喔!难怪大大哥每次看到蜜儿跟琉璃姊姊在一起都会生气,一定是吃醋嘛!”说着蜜儿嘟起了嘴,像是相当不高兴的样子。 “原来这叫吃醋啊┅”木头坐在蜜儿的左肩上,若有所思地道。 “所以大大哥也不让我们跟小鬼一起┅唉┅!”火把恍然大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蜜儿讲了这么多,寒星却还是觉得印象模糊,不禁又追问∶“奶说她很漂亮?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嗯┅琉璃姊姊有一头很长很漂亮的金色头发,像阳光一样。还有一对像蓝天一样的眼睛┅。反正就是┅就是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蜜儿苦思良久,还是想不出怎么形容琉璃的美。 蜜儿的描述让寒星等人想到昨夜偶逢的少女─米坦娜。 “你说漂亮┅,我们昨天也遇到一个很漂亮的人,我想她一定比奶口中的琉璃还要漂亮!”姬娜炫耀似地道。她总觉得,若是琉璃并没有那么美,似乎就能让她们心里平衡一点。 “不可能!”蜜儿笃定地道∶“琉璃姊姊是最漂亮的!” 不只蜜儿坚持,就连木头和火把也肯定地连连点头。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是最漂亮的。说不定你觉得漂亮,在别人眼中却不见得呢!”姬娜不甘示弱地道。 “才不呢!琉璃姊姊一定是最漂亮的!”蜜儿嘟着嘴,不甘心地道。 “不可能!”姬娜咬着牙坚持。 “可能!”蜜儿也丝毫不让步。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互瞪着,谁也不让谁。 寒星见状大感头痛,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看”那个琉璃的方法。 “这样好了!改天你找那个叫做琉璃的出来,我们也邀米坦娜出来┅┅”寒星说到一半,突然被蜜儿的尖叫打断。 “啊──!米坦娜?!”蜜儿惊讶地反问。 “是啊!你认识?”寒星纳闷地问。 寒星的问话蜜儿一点也没听进去,还是兀自追问道∶“奶们说那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是米坦娜?” 寒星愣愣地点点头。 “没记错?”蜜儿焦急地确认,双眼闪着激动的光芒。 寒星搞不清楚蜜儿究竟在激动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没记错。” 蜜儿一得到肯定的答案,立刻欢呼一声,当场傻笑起来。不仅蜜儿兴奋,就连两只小精灵也乐得手舞足蹈。 “琉璃姊姊果然是最漂亮的┅”蜜儿陶醉似地喃喃自语。 蜜儿声音虽低,寒星还是听见了。但是┅那个琉璃关米坦娜什么事?寒星纳闷地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蜜儿张张口就想回答,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紧急捂住嘴,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就在寒星几乎以为蜜儿神智不清时,蜜儿却故作神秘地道∶“不─告─诉─你─!”说完又兀自得意地窃笑起来。 闻言,寒星顿时气结。眼珠子一转,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换蜜儿纳闷了。偏偏寒星只顾着笑,什么话也不说,直把蜜儿的好奇心勾到最高点。其实,不仅蜜儿纳闷,就连姬娜等人也搞不清楚寒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最后,蜜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你在笑什么?” 寒星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听蜜儿追问便道∶“你在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啊!”说完又继续花枝乱颤地笑。 蜜儿一听惊得小嘴大张,好一会才不敢置信地叫∶“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 寒星抹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神神秘秘地反驳道∶“你又知道我不可能知道了?你知道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寒星说到最后,竟不屑地哼了一声。 见寒星对她知道的秘密这么瞧不起,蜜儿大感不平,立刻抗议道∶“当然是啊!只有中央大陆的人才知道琉璃姊姊就是米坦娜,这还不算秘┅┅啊!你骗我!!”蜜儿突然警觉,可惜慢了,她该讲的都讲了,不该讲的也讲了! 对于自己傻傻地被寒星套出话,蜜儿好是懊恼,加上两只小精灵一左一右骂她笨,更是把蜜儿气得双腮高鼓。 对蜜儿的气恼,寒星已经无暇理会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蜜儿说的话┅。 “琉璃姊姊就是米坦娜┅”?!这意思是说,她们昨夜遇到的米坦娜其实就是蜜儿口中的琉璃?!难道竟有这般巧的?还是┅根本只是同名罢了?但是,米坦娜的确就如蜜儿所说的,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和一双蓝眸,甚至┅米坦娜也说┅她已经结婚了┅!天下竟有这般巧合的事?偏偏┅却让她们碰到了?! 不仅寒星无法相信,知道内情的寒月和姬娜也不能相信。 那个温柔美丽的米坦娜┅是琉璃?是摩耶深爱的妻子?寒月脑中不断回荡着那日萨摩拒绝她的话┅。 “我有妻子了”┅“我很爱我的妻子”┅。 米坦娜是摩耶拒绝她的原因┅,她应该恨她吧?但是想起那张温柔的笑脸,寒月知道┅,她恨不了┅。最后,寒月只能苦涩地笑∶“难怪┅┅。”米坦娜美丽又善良,就像遗世的仙子┅,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摩耶这般英姿飒爽的人物倾心吧┅? 寒月很不想承认,但┅琉璃比她美丽,比她惹人怜爱,纯粹而善良┅,像一泓秋水,平静幽深得醉人┅,却是事实┅。 听到寒月的低语,寒星不由担忧地伸手握紧姊姊的手,表示安慰。 感应到妹妹的关心,寒月终于从回神,对着寒星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哑声道∶“我没事┅,我┅输得心服口服┅。” 此话太过苦涩,寒星听了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姬娜心里复杂的感觉不下于寒月,但她毕竟豁达许多,见寒月情绪低落,便撇开心里淡淡的苦涩遗憾,反而开口安慰道∶“不要难过了┅,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丝妮虽然不懂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但见寒月心情低落,也知现在并非追问的好时机,因此尽管再迷惑,还是没有开口问。 就在寒月还在自怨自艾时,另一边萨摩等人的循环对练也持续进行着。每次以组为单位对练,三个场地同时进行,速度倒也很快。萨摩等人已经打过四场,每一场都以相当短的时间压制对方,结束对练。幸好,萨摩等人这样的表现都在魔武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龙人族一向是魔武的资优生,而萨摩这一组正是所有组别中龙人比例最高的,会快速结束对练也是意料之中。当然,以组为单位的混合对打中,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即便是非龙人的萨摩、墨君、马索渥和奴里诺达恩都能以非常短的时间结束对练。 “啊──真是无聊啊!”耐达依伸伸懒腰,意兴阑珊地埋怨。 不仅耐达依,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们太早结束对练,下一战的对手尚未比完,所以只能在一旁干等。许多人闲得只能数天上的云朵,数完了云朵便数地上的人头,数完了人头,则数起地上的蚂蚁。鲁道夫大概因为太无聊了,竟然靠着树干便打起盹来。 “放心,不会让你闲太久。等一下我们的对手是帝国六皇子所在的那一组,为了不打败他们┅,我们应该会很忙才对。”尼路指着另一场大势已定的对练道。 “虽然人类贵族很讨人厌,但是我突然很期待等一下的对练呢┅。”耐达依摸摸下巴,饶富兴趣地道。 闻言,班塔耶突发奇想,干脆便将烫手山芋丢给耐达依∶“你要是这么期待,等一下那个六皇子就交给你吧!” 班塔耶的建议,耐达依没有异议。帝国最有出息的皇子究竟有多少能耐?耐达依很好奇。但是,没异议可不代表他会让班塔耶太好过。只听他立刻道∶“六皇子由我来,可以!不过┅,那个图坦就交给你了。” 班塔耶看着场上大展身手的图坦一眼,不仅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还自信满满地道∶“那有什么难的?没问题!” 见耐达依和班塔耶一人一个,兀自安排对战的对手,尼路微微一笑,也跟着分配起来∶“这么看来┅,我看那个火药库就交给明斯克好了!” 尼路说的火药库自然就是那个性格火爆的东陆将军掌上明珠─穆蓝了! 此话一出,明斯克立刻皱起眉头,倒是耐达依首先拍手叫好∶“这个好!那小妞虽然凶悍,但是遇到明斯克,包准她只有自爆的份!”说着,耐达依竟然露出兴灾乐祸的笑容。 的确,穆蓝个性火爆,明斯克冷漠少言,不大容易受激,两人碰在一起,可预见的,穆蓝即便气爆了,明斯克还是只有这个101号表情。想到这里,众人都同意地连连点头。见状,明斯克张了张嘴,最后竟是叹了一口气,到口的抗议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众人几句话将几个棘手人物分配了开,表面看来只是好玩,实际上尼路等人很清楚,他们此举是想保护萨摩。不与这些人交手可以避免过度引人注目,更何况,他们都知道,萨摩重伤未愈,全身功力只恢复了四成。即便四成对付这些人绰绰有馀,尼路等人还是不希望萨摩冒这种险。 说话间,巴多罗等人的第三场对练也已经结束┅。 第一百八十三章 联合团练 当团练结束时,日已偏西,澄红色的夕阳将北斗场映得特别美丽。各组人马先后离开北斗场,最后只剩萨摩等人还留着。他们留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昶印说要“总检讨”!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先是打了一突,略一思索之后,大多数人都将视线落到最有可能需要检讨的两个人─萨摩和奴里诺达恩。比较特别的是,桃莉和鲁道夫两人眼神中闪动着之前没有的复杂光芒。 方才他们对上第一组,说实在的并未全体动员。但这却不能怪他们,比起总人数十人的第一组和第二组,他们这个足有十四人的第六组人实在太多了。之前与其他只有九人的几组对打众人也是轮流轮空,每次都有五个人要组内捉对厮杀。现在对上第一组和第二组,自然也是一样。比较棘手的,尼路等人总是先一步拦下,让萨摩苦笑之馀,只能乖乖的与被尼路派来的人对打。通常这人都是明斯克┅。 不过,对上第一组的那场,因为明斯克被派去对付穆蓝、耐达依对付巴赫多、班塔耶对付图坦,本来尼路打算接替明斯克“保护”萨摩的义务,但不料一开战,马索沃就立刻上来缠住他。马索沃这边拦住他,墨君那头则是面有得色的快步接近萨摩。尼路一看,立刻巧妙躲过马索沃,招手示意皮喇前来拦阻,自己则快步拦住墨君。没想到才跟墨君过了一招,便见奴里诺达恩突然出现在萨摩身前。尼路一惊,连忙环视四周┅,寻找拦住奴里诺达恩的人选。可惜,除了三个各有任务的人和皮喇替他挡住马索沃之外,方便差遣的汉斯早冲到最前线去,叫不回来,寒和灭也已经各自有了对手。尼路正愁着,眼角却瞥见萨摩对他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接着便主动迎上奴里诺达恩,打了起来。尼路见状只得长叹一声,安分地与墨君交手。 萨摩一边以手隔开奴里诺达恩的拳头,一边试探地问∶“你想试探什么?”问着,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奴里诺达恩发了狠,手脚重得很,加上带有魔法攻击,让萨摩也觉得有点痛了。幸好奴里诺达恩似乎还顾亲派矸郑桓沂┱沽宥烙械奈涔Γ裨蛉厣宋从那樾蜗拢峙戮兔徽夥菹星榉10柿恕?&g;对于萨摩的问题,奴里诺达恩以更加密集的攻击回答。见状,萨摩苦笑一声,只得认命。龙人族的武功势必不能使用,眼下能用的武功也只有精灵人族的玲珑巧手。但玲珑巧手重守不重攻┅,看来,他得和奴里诺达恩打到裁判喊停了┅。除非,他发动中高级的魔法,如此一来或可迅速摆平奴里诺达恩,但这么做,却太惹人注意,非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这么做。 正在思索间,奴里诺达恩突然冒出一句∶“精灵人族的玲珑巧手不应是这样的。”言下之意竟是质疑萨摩的身分了。 萨摩闻言,心中一凛,但脸上却不敢稍有变化。 “原来兽人族对我族这套上不了台面的功夫也有研究啊!”萨摩带着笑,轻描淡写地道。 精灵人族的玲珑巧手因为精灵人族少与人近身对战,而不为人知,但也因此,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精灵人族的玲珑巧手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奴里诺达恩能够判定萨摩所施的玲珑巧手并非原貌,可见曾经下过功夫研究,这怎不让萨摩惊讶呢? “算不上研究,稍有了解而已。”奴里诺达恩这么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猛烈。 这种胶着的战况令萨摩眉头微皱,趁着一记右扫的臂击将奴里诺达恩逼开。接着,就在奴里诺达恩打算上前之际,大片沙土由地面涌起,从左右前三个方向往奴里诺达恩逼去。 奴里诺达恩一惊,但却不退,反倒是揉拳而上。就在三片土墙遮住众人视线时,奴里诺达恩嘴中低喃,一片水雾终于在奴里诺达恩即将撞上土墙之际,及时出现。土墙的威力受水幕消弱,奴里诺达恩就趁着这个机会,双拳迅速交替轰击! “劈啪”连声脆响,随着声音,三片土墙从中心开始,蔓延出蛇一般的纹路┅,然后轰然碎裂、倒塌。没有烟尘,奴里诺达恩毫发无伤地站在前方,带着睥睨众生的自信神情。 萨摩见状,轻扬双眉。尽管有土墙挡住视线,但以萨摩对元素的感应能力,早在奴里诺达恩引动水元素时他便知道了。接下来的几声撞击声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看到奴里诺达恩的身影重现,萨摩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笑容∶“刚刚那招应该是龙族的四方连击┅。”利用水幕固化土墙,再以四方连击一次打破三片土墙。这么流畅的魔武运用,实在不辱龙人身分啊! 奴里诺达恩表情一愣,但随即眯起眼睛,审视萨摩∶“你不是精灵人!”与世无争的精灵人不会对龙族的武功这般熟悉。 闻言,萨摩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当然是精灵人。”虽然只有一半,但这一半已足以让他掌握精灵人族的大权。想到这里,萨摩不觉有些自得。 见萨摩这般自信,奴里诺达恩一时也摸不清虚实,干脆扑上去猛打。尽管萨摩有卓越的魔法能力,又会精灵人族独有的玲珑巧手,但奴里诺达恩就是无法相信。 “我应该问你┅,为什么要隐瞒身分到人族来┅”萨摩没有与奴里诺达恩硬碰硬,反是靠着卓越的身法,游走于拳掌之间。 奴里诺达恩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变得更严肃冷硬了。 “你们龙族锁族已久,应该是你隐瞒身分的原因之一吧?”萨摩一边躲避,一边试探着,双眼还紧紧锁着奴里诺达恩的脸,生怕遗漏了任何一瞬的表情。 奴里诺达恩表情一僵,证实了萨摩的猜测。但也就与此同时,奴里诺达恩突然低声喃喃自语。萨摩没听清楚,但四周涌动的元素却让他知道奴里诺达恩正在催动魔法。涌动的魔法元素相当庞大,让萨摩不由得收起从一开战便一直挂在嘴边的轻松笑容。 鼓动的元素没有伤人的意图,让萨摩大感纳闷。一转眼,四边便竖起了四片大土墙,隔开了众人的视线。 原来如此啊┅! “为了隐瞒身分,真是辛苦你了。”萨摩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 奴里诺达恩低哼一声,虽然没有反驳,但一蹲身便摆出备战姿势。萨摩见状,表情逐渐凝重。奴里诺达恩的备战姿势维持不到五秒钟,便突然蹦地窜起。 萨摩虽然一直注意着奴里诺达恩的动静,但奴里诺达恩的动作着实太快,萨摩一时也被吓了一跳。只一眨眼,奴里诺达恩便来到面前。 萨摩一愣间,没见奴里诺达恩动手,就感觉一股寒风直冲而来,连忙闪身而退,这一退,萨摩却看清了,原来奴里诺达恩没动手,却是动脚,特别的是,奴里诺达恩每一脚都挟着如暴风雪般冷冽逼人的寒气! 萨摩闪过一脚,奴里诺达恩的攻势随即绵绵而来。萨摩一凛,知道奴里诺达恩决心尽展所能,与自己对打。如果说之前以玲珑巧手还能与奴里诺达恩打平,现在萨摩就显得有些左右支绌。奴里诺达恩双脚灵活,不断利用转身的动作替换脚上攻势,上、中、下路无不顾及!这种情况下,玲珑巧手显得有些不足以应付。 然而,这种情况落在奴里诺达恩眼中,又是另一回事。他现在已经施展了龙族独有的招式之一─龙摆尾,眼前这人竟然还能以精灵人族的玲珑巧手抵挡这么久,其能力的确深不可测啊! 奴里诺达恩见久攻不果,眉一耸,狠下心,脚下动作更快。萨摩正在思忖奴里诺达恩的目的,忽感一记寒风扑面而来,紧急之际,萨摩顾不得会不会漏身分,连忙一记烈焰掌由下往上削去。火焰逼开寒风,奴里诺达恩一脚踢上萨摩手掌。轰地一声巨响,气流横溢,烟尘飞扬。 这一记,萨摩挡是挡下来了,但那强大的力量还是将他逼得往后猛退了好几步。 这次交手,奴里诺达恩显然略胜一筹,但出奇的,奴里诺达恩并没有追击,反而停下攻击,目光炯炯地看着萨摩∶“你究竟是什么人?!”奴里诺达恩的声音压低了,但却无损他逼人的气势。那招明明是龙人族的武功,但┅精灵人和龙人,是根本不可能相溶的存在啊! 原来奴里诺达果然是想逼出他的真实身分啊─!可惜,若不是自己真气魔力尚未完全恢复,奴里诺达恩想逼出龙人族的武功,就没这么简单了┅!萨摩在心中暗叹。 “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甩开无谓的感叹,萨摩莫测高深地道。 奴里诺达恩耸耸眉,似乎对萨摩的说法不怎么高兴,没想到就在萨摩以为他会立刻动手时,奴里诺达恩却突然笑了起来∶“我的本事一定在你的意料之外。” 说着,奴里诺达恩连给萨摩一点思索的时间也没有,揉身便上! 但是,有了方才因为近身接战而漏身分的经验,萨摩这次说什么也不会重蹈覆辙。于是,一见奴里诺达恩接近,萨摩立刻拉开距离,以魔法攻击!只是,奴里诺达恩毕竟是魔武兼擅的龙人,见萨摩以魔法防御,干脆便用魔法攻击!一时间,四片土墙围成的空间里魔法齐飞,五光十色,轰鸣声起落不停,惊得四周观战的众人又是好奇又是惊凛,其中尤以魔法部的众人震撼最深。 “那里面的人是谁?”四周响起的都是这样的窃窃私语声。 但是,之前绝大多数人注意的都是那几对重要人物的交战,像是巴赫多和穆蓝等人。萨摩与奴里诺达恩都是外族人,自然落不了大部分都是人族的众人眼中。加上魔武既擅魔法亦专武术,场上魔法起落很寻常,所以当四片土墙立起时,众人都没有特别注意。也因此,当四片土墙内明显正在进行相当精采而高难度的魔法攻防战时,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土墙内的究竟是谁。要说有例外的话,那便是从头到尾都很关注萨摩的梅里、斐影和寒星、寒月等、姬娜等人。至于蜜儿,因为气恼寒星套她的话,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众人兀自猜测、议论纷纷之际,一声轰然巨响,四面土墙像是遇了火的冰块,瞬间冰消瓦解! 这一下,众人大哗,都瞪大双眼仔细盯着烟尘飞扬的所在,等着沙尘散去,可以看到这一场大战的主角。所有人都注意着场上时,却没人发现,斗场中所有向来高傲的龙人们,同时扭头震惊地看向烟尘起处,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狂喜,最后是迷惑与不确定。 微风吹起┅,烟尘散去,两个人隔着两公尺的距离对峙着。表面上看来,两人除了头发衣衫微乱,脸色稍嫌苍白之外,毫发无伤。现场静得落针可闻┅。 原来,方才交手到最后,奴里诺达恩知道以魔法对战,根本无法逼得萨摩漏更多的底细,一急之下,催动全身真气,打算使出龙族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学会的特殊集气法。 萨摩正在纳闷奴里诺达恩为什么停止攻击,忽感四周气流迅速往奴里诺达恩集中。定睛一看,不由一愣。原来,奴里诺达恩此刻就像海绵吸水一样,将气流不断吸纳体内,同时,奴里诺达恩的全身也散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怔愣间,萨摩脑中闪过当初图苏解释邦联各族特性时,曾经提到的龙族王族┅。 “龙族的王族,有一种对我们威胁最大的秘术。‘吐纳百川’┅是龙族王族必学的秘法,可以瞬间提升能力。若是人形,甚至可以部分拥有龙形时所具有的能力。更要注意的是,这个能力对龙人族王所拥有的龙神有致命的吸引力,常会引得龙神失控!无备之下,会吃大亏。” 此段话电光火石般闪过萨摩脑中,突来的省悟让萨摩如入冰窖般,全身发寒! 这是“吐纳百川”?!奴里诺达恩是龙族王族一员?! 萨摩的疑惑没有存在太久,体内双生突然的**证明了他的猜测!! 双生此刻就像急着窜出牢笼的野兽,萨摩全身血气翻腾,只觉双生即将奔体而出!! 不行!绝对不能让双生出来!!双生的巨大身影已经不是四片土墙所能遮蔽,何况,出来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一点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失去双生?!萨摩心里慌张,更是下定决心绝不让双生出现。 咬着牙,萨摩一方面运起全身真气拦阻双生的出现,一方面紧急张起护壁,牢牢将自己裹住。以前张护壁是为了防御,没想到现在张护壁竟是想将双生逼在体内!萨摩尽管心中有些叹,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奴里诺达恩早在萨摩体内双生**时便发现不对!萨摩的身分已经揭晓了!奴里诺达恩又惊又疑,但最多的还是恐慌!如果萨摩是那个身分,不论出于他本来的目的,还是出于那从古至今淡薄却存在的情谊,或甚至出于身分上的尴尬,他都绝不能动手!可惜他的吐纳百川尚未练到收发由心,此刻运起,只能等着施展结束。 萨摩不知道奴里诺达恩的苦衷,他只知道,随着奴里诺达恩“吐纳百川”不断进行,他的痛苦便加倍提高。双生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真气冲撞,筋脉拉扯,内腑扭曲,种种痛苦让萨摩全身猛爆冷汗,难过得直想摊在地上打滚!萨摩知道,若不是真气魔力尚未恢复,他一定可以很快压下双生的**。可惜,现在想这些都迟了┅,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单方面挡着不让双生窜出,却无力压制。 不能让他出来!!萨摩咬着牙,不顾体内急剧消耗的真气,就是坚持着这个信念。只是,双生不断冲撞的压力持续累积,竟已到达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终于,一股强大的力量随着双生窜出而涌出!! 就在这时,萨摩方才以魔法架成的护壁发挥了作用,庞大力量冲撞护壁反涌回去,正好撞上窜出的双生,立刻逼得双生退回体内。双生不放弃,持续冲撞。护壁本身就是萨摩所张,又为了不让双生出来,所以张得很近,双生每次出来冲撞所造成的震荡强烈得让萨摩眼前发黑。 究竟撞击几次,萨摩数不出来,他只知道,就在他承受不了震荡逼迫时,护壁破了!!强大的冲击力道分成两方向散出,一个冲撞萨摩全身,另一个方向则是往外狂涌而出。 强大的力量成功将双生压下,但也同时使萨摩内腑重创!至于涌出的力量,打上了惊讶中的奴里诺达恩,打断“吐纳百川”的进行,更撞击出更强的力量,冲击四周四片土墙,于是,土墙瓦解了┅,奴里诺达恩也因为秘法中断,受到重创! 头很晕,筋脉胀痛,如铁锈般的血腥味道在喉间嘴里荡着,萨摩深吸一口气,坚持不让自己有丝毫动摇,尤其是在已经得知对方身分的这时┅! 这场交战,最后以两个人擦枪走火的受伤结束。 静默中,萨摩突然露出一抹完全看不出笑意的笑容,低声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萨摩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奴里诺达恩听到。 奴里诺达恩表情复杂地沉默了一会,才同样低声地道∶“你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刚刚冒犯了┅。”比起之前高傲的态度,奴里诺达恩在这时不仅显得欲言又止,对萨摩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这个转变萨摩看在眼里,似有一种了悟闪过脑海,但瞬间即遁去,让萨摩来不及捕捉。最后,萨摩只能低声询问∶“龙族┅出事了?” 见萨摩表情凝重,奴里诺达恩双眼闪动着犹豫的光芒,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奴里诺达恩不回答,萨摩也没有追问。转头向裁判一眼微微点头,便率先离开斗场,到场边休息去了。现在┅,他没有心思管方才那一瞬间双生的异动被在场龙人察觉的后果要如何收场,他只想静下来仔细想想┅,龙族的王族┅,为什么会到人族来?!难道人族有什么秘密?但就算人族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秘密,也不该是王族亲自前来啊?!看那年纪,似乎跟他一样,都是王储呐┅! 奴里诺达恩随后也回到场边,跟萨摩一样,他不急着疗伤,反而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遥远的北方┅。 注∶龙族以龙的型态活动时,能够发挥最强大的力量。人形的龙族人只能发挥原形力量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二不等,依能力高低而定。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监视任务 那场交战可以说是几场对战中最惹人注意的。之后组里的绝大多数人出于某种默契,都刻意让萨摩轮空,也就没再出现任何擦枪走火的场面。 除此之外,他们就怎么也想不出来还有哪一场对战需要检讨了。与贵族交手的两场对练,尽管有萨摩和奴里诺达恩这段插曲,但众人最后还是如昶印所吩咐的,打成不输不赢,让裁判判定合局,应该不需要检讨了啊? 现在,众人围着昶印席地而坐,昶印兀自低头研究方才对战时,裁判纪录的资料。众人不知昶印究竟作何打算,一双眼睛有时盯着昶印,有时则看着萨摩和奴里诺达恩。 看向昶印的眼神是一致的疑惑,但看向萨摩和奴里诺达恩的眼神却有不同。尼路等人是担忧,墨君和马索渥是猜疑,桃莉和鲁道夫则是敬畏。 龙神的异动毕竟还是让龙人察觉了┅,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确定究竟那股异动究竟出自何人。若再仔细注意,便会发现,空荡荡的斗场四周,隐约看得出十多人或坐或站。不用说,都是感应到双生力量的龙人们。 与奴里诺达恩一战之后,萨摩本来恢复四成的真气和魔力,一下子只剩下两成。要想完全恢复,看来又是一段漫长时间。虽然功力大损,但萨摩还是能够掌握四周分布的龙人行踪。就是感应得到,所以才让萨摩头痛┅,这些龙人完全没收敛他们的气!原因很简单,他们想藉此确认拥有龙神的人是谁。龙神的气只会让龙人有所感应,一般人只能感觉一股气势,却无法辨识,所以萨摩并不担心会让人族发现,问题是┅若这些龙人持续在这里徘徊,难保不会让人怀疑啊! 就在萨摩思忖着该如何应付时,昶印终于从资料中抬起了头∶“今天你们表现得很好。可圈可点。”昶印满意地道。 此话一出,班塔耶立刻瞪大眼睛∶“这是事实,需要确认这么久吗?” 此话让昶印大感难堪,轻咳一声,解释道∶“其实总检讨只是名目,把你们留下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此话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收回了不断在萨摩和奴里诺达恩间游移的视线。 “什么事?”桃莉好奇地问。 “这一次团练虽然是例行公事,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确想藉由这次机会考核各位的能力。”昶印揭晓谜底。果然就如萨摩所猜测的,这次团练并不简单。 “那我们通过了?”桃莉带点兴奋又带点自豪地问。 昶印点点头,微笑地道∶“当然通过了!你们的能力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高。” 跟桃莉同样兴奋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班塔耶。他一听昶印提到通过了,立刻双眼发亮,追问道∶“通过考核有奖赏吗?”不愧是见钱眼开的班塔耶┅。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昶印也多少摸出这群人独特的性格,闻言立刻煞有其事地猛眨双眼道∶“当然有啊!非常大的礼物。” 此话一出,有人兴奋,有人却是心中警钟大响。 “可不可以不要收?” “可不可以折合现金?” 两句话同时蹦出,前一句是闻到阴谋味道的尼路说的,后一句则是金钱至上的班塔耶说的。两句话同时说出,让众人大感愕然,只是最震惊的还是班塔耶∶“你疯了?!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进帐了!不趁机赚点钱怎么可以呢?”班塔耶瞪着尼路道。 尼路一听,大是气结。别说一个月没进帐,以班塔耶现在藏在身上各个角落的钱,就算三年没进帐肯定还能好吃好喝!班塔耶这般大惊小怪,不过就是受不了没有钱进口袋的感觉罢了! “你最好确定不会倒赔!”尼路没好气地道。 此话一出,班塔耶立刻犹豫了起来。赔钱生意他是绝对不做的┅,但是就这么放弃好像有那么一点可惜┅。 幸好也没让班塔耶挣扎多久,昶印很快便啼笑皆非地道∶“这份大礼,不能不收,但也不能折合现金。” 众人一听,立刻知道这份大礼绝对不只是“礼物”这么单纯,果然,接下来昶印便接着解释道∶“两天前,学院收到帝国行文通知,指派东陆军团小队长级以上共三十名,前来学院验收奉命额外招收的那一百个学生。算算时间,大概最多三天便可到达。他们将以视察办学洛uw义,在学院内停留半个月。这段时间,你们要负责监视他们。” 众人听完全怔住了┅。要他们十四个人监视三十个人?!最好他们还要学会分身术!! “这就是礼物?!”班塔耶怪叫道。 昶印毫不犹豫地点头∶“根据我刚才的观察,你们应付敌人的方法很老练成熟,绝对看不出是一年级。由你们监视这些人,就算被发现,应该也有办法脱身。” 昶印的推崇让众人无言以对,好半晌才听汉斯埋怨地咕哝道∶“老子不喜欢偷偷摸摸┅。” 谁喜欢偷偷摸摸?!众人同时翻翻白眼。 “你也不适合偷偷摸摸┅。”耐达依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趁机消遣汉斯。 鲁直的汉斯不知道耐达依是在消遣他,还道耐达依可以了解他的光明正大,乐得呵呵傻笑。 众人对汉斯的直线性格无奈之馀,也想到了另一个不适合偷偷摸摸的人─桃莉。 虽然没有汉斯那么粗神经,但桃莉的轻功却是在场众人最差的,要是去监视,保不定会被反跟踪,那就不妙了!这下,扣掉汉斯和桃莉,只剩下十二个人要去盯三十个人!! 众人大眼瞪小眼,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萨摩见状也只得撇下一直在斗场四周徘徊的龙人不管,主动开口问道∶“你希望我们怎么监视?你该知道我们的人手不够用。”他虽然不想多管事,但毕竟是组长,任务中的人手调配还是要负责的。 昶印显然已想到这层,萨摩一问,昶印便胸有成竹地道∶“你们不需要监视固定人物,分区域监视,对你们应该比较有利。至于人手怎么调配,就看你的安排。” 虽然此番话有讲跟没讲差不多,但萨摩却已有了大概的草案,因此也没再追问,转而问起另一个重点∶“除了监视之外还有其他内容吗?一次说完我比较方便调派人手。” 昶印摸摸下巴,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本来就想挑出一个最适当的人选┅。从刚刚的团练中,我已经决定让谁负责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有些紧张。 “就让摩耶你负责吧!”昶印很快宣布答案。 他?!萨摩苦笑。团练当中,他在尼路等人滴水不漏的保护之下,除了奴里诺达恩这个意外之外,他可是一点表现机会也没有,怎么会是他呢?! 有这个疑惑的显然不只萨摩,接着抗议的是马索渥∶“为什么是摩耶?” 不要说马索渥,就连萨摩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哩! 面对马索渥的质疑,昶印可以说一点犹豫也没有∶“因为摩耶的轻功最好,而且┅从刚刚团练中,我发现,他的身法带起的气流扰动最小!” 此话一出,萨摩当场无言以对。他因为真气魔力尚未完全恢复,所以并不贸然与人动手,几乎每一场都以游斗的方式来应付。更为了避免无谓的消耗,他尽量不自己鼓动气流,而是藉着敌人扰起的气流移动。没想到,竟因此要挑起这次任务的大梁,萨真的除了无言,还是无言┅。 精灵人的轻功的确居各族之冠,马索渥也无法反驳,只得闷闷地闭嘴不语。尼路等人忧心萨摩的伤,实在巴不得让他们代替萨摩接下这个任务,但碍于萨摩的身分不能曝光,只得生生忍了下去。 见众人都没意见了,昶印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吩咐道∶“大概的情形我交代摩耶,再由摩耶调配。其他人可以先散了。” 众人知道昶印必定有一些属于那项重要工作的机密要交代,不便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尽管犹豫,还是起身离开。 见众人即将离开,萨摩心中一动,连忙伸手拉住尼路的衣角,吩咐道∶“路上帮我找找蜜儿,晚了恐怕会出事。”萨摩一边说,一边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尼路愣一了愣,不明白萨摩为什么要他找蜜儿。蜜儿姑娘随时都像失踪,他上哪找呢?何况蜜儿姑娘惹的祸都不大,萨摩为什么会以“出事”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呢?正迷惑着,忽然感觉有东西爬进他衣服里,不禁吃了一惊,但随即又立刻省悟,连忙点头道∶“没问题!找蜜儿姑娘不难!”说着便率先离开。班塔耶等人见萨摩跟尼路“眉来眼去”的,知道一定有事,几乎尼路一走,他们就立刻跟了上去。 鲁道夫和桃莉心有疑惑,本来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办,却见那些银阶龙人通通朝同一个方向离去,连忙追上!如果他们有感觉,那些银阶龙人没道理没感觉。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见尼路等人先后离开,奴里诺达恩回头看了萨摩一眼,也迈开脚步,离开北斗场。倒是墨君和马索渥犹豫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离开。 几乎一离开北斗场,方才藏在他衣服内的东西便爬了出来,盘在尼路手腕上。果然就是双生┅! 经过方才在萨摩体内的大战,双生显得有些精神萎靡,本来正在睡大头觉,没想萨摩却硬是将它挖起来,说要当传声筒┅。 嗟!他堂堂┅堂堂龙神耶!竟然要当传声筒?!双生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遭,之前┅大概不久以前,唔┅也可能是很久以前,它也当过传声筒,三天两头要爬进神殿传讯┅。 “咦?”双生的自怨自艾被一声疑惑打断。 原来尼路好不容易找了一个隐蔽处,停下脚步低头看去,便见蛇样的双生盘在他手腕上摇头叹气。 “耶?这不是龙神吗?”跟在尼路身后到达的是耐达依,一见双生立刻惊讶地叫。 这一叫,后头跟上的众人也听到了,连忙噗地一声,全跪了下去。耐达依见状,一翻白眼,也跟着跪下。 这下就换尼路尴尬了。双生就在他的手腕上,他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双生倒没计较那么多,先是嘶嘶几声吐吐蛇信,才威风八面地道∶“起来吧!咳!本龙神是来转达主人的意思。” 双声用小小的身体,沙哑的声音,说出这般颇有“身分”的话,差点让耐达依笑了出来。不过他可不敢真的笑出来,要不然皮喇第一个饶不了他。 几个人同时应了声“是”便站了起来。 双生见状,蛇头连点,似乎很是满意。 “请问龙神,王子有何吩咐?”尼路这时才终于有机会提问。 双生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回答道∶“主人┅咳┅王子吩咐本龙神告诉你们┅┅。”双生将方才萨摩交代他的话告诉众人。 原来萨摩是要尼路等人驱散那些逗留在北斗场附近的龙人。虽然他们已经得知他的身分,但必须保密,装做不知,各自回自己的岗位。 这却不难,龙人阶级分明,加上学院里银阶龙人不多,尼路等人出马已是绰绰有馀。即便遇上银阶龙人,凭双生还在他手腕上,也由不得他们不听命。萨摩必定也是料到这点,才会让双生负责传话。 于是,尼路等人,兵分多路,执行萨摩所给予的任务去了┅。 “失联?!”道兰镇客栈里的独立院落传出一声怒吼。 随着怒吼声,一声巨响也同时响起,两片木门像是被用力撞开一般,分左右飞散射出,接着碰地坠落地上,支离破碎地变成一堆废材。两片木门坠落处的中央跪着一个黑衣人,正低着头簌簌发抖着。 “说!”又是一声怒喝。 黑衣人全身一震,连忙抖着声音回答∶“属下┅属下的确┅遍┅遍寻不着┅。” “确定沿途没有任何暗记?”随着冷肃的声音,一个同样全身黑衣的男子从已经失去门扇的房子步出。男子脸色铁青,双眼闪着怒火。 “除了最后一个往北的记号之外,没有其他记号了!”黑衣人用非常笃定的声音回答。 “废物!”站着的男子大声怒斥,伸手一挥!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立刻被掀翻,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之后,重重坠地。 男子没有因为黑衣人这一摔便留情,只见他又跟着逼上前去∶“找了这么多天┅,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不仅追丢了那个神族人,连使者也追丢了?!”说着,又是伸脚一踢。 本来已经趴在地上爬不太起来的黑衣人应脚一下滚得老远,撞上院落的墙壁。许是撞断了几根骨头,黑衣人脸孔扭曲,呕出了一口血。尽管痛苦不堪,黑衣人仍不敢发出痛哼,还挣扎着继续跪着。 男子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喀”地一声轻响,男子停了下来,表情怪异地低头看向地面。 茂密的绿草间,脚边一截黑色引起他的注意。 男子弯身拾起,一把觑黑龙纹匕首便出现在眼前。这把匕首?!男子看着,表情从一开始的迷惑,逐渐转成了然,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男子笑得酣畅,听得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全身汗毛直竖。 男子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停了下来,好半晌没有动静。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是不敢抬头查看。 “查出这把匕首的来历!查不出来就别回来了!”随着话声,一把黑色龙纹匕首被丢到黑衣人的身前。 黑衣人不敢有异议,先是恭敬地捧起地上的黑色匕首,忍着全身剧痛,挣扎着站起,领命而去。从头到尾,黑衣人都不敢抬起头┅。 三天后,东陆军团派出的视察团抵达学院,学院高规格迎接,做足了面子。为了安顿视察团这三十个人,学院还特别腾出了一栋宿舍来。 比起学院高层对待视察团的战战兢兢,学院中大部分的学生却是兴奋不已。毕竟,要是有幸让这些军团相中,一毕业便是大队长的身分,可以带兵,可以领优渥薪俸,更可以分配一栋座落于蒙脑特市的宅邸,相较于从小兵当起,又辛苦又难熬,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于是,学院中出现了另一番景象!没有喧哗,没有笑闹,人人衣着笔挺,表情严肃,谈吐文雅。练习场天天都挤满了练功的人。凡是视察团中任何一人出现的地方,都可以发现一群呼呼喝喝着练功,或是高声谈论着武学、魔法原理的学生。 当然,这些身居东陆军团小队长以上军阶的人到学院来并非真的为了视察,虽然表面上每天都轮流到各年各部去观看上课情形,但有心人不难发现,一年级的视察频率显然高了许多,尤其还特别集中在少数几组。 这几天,萨摩以分区的方式,安排众人监视视察团。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接近,引起视察团的警觉,萨摩还特别吩咐众人只在重要的路口处轮流活动,视察团的成员一经过,便可以从所去的方向和神情来判定需不需要跟踪。 至于萨摩,他除了近距离监视视察团的住处之外,还要负责另一项更重要,难度也更高的任务─窃取帝国行文东陆军团的实际文件内容或是东陆将军交给视察团的任务文件。依帝国军队中的惯例,凡是重要任务,为了避免权责不明或任务理解不一,都会有一份正式的文字指示,盖上指挥单位的印鉴,好作为服膺的依据。学院要萨摩窃取的正是这一份文件,当然,如果能够取得帝国给东陆军团的正式发文,或是私下来往信函就更好了。 偷东西不难,尤其对拥有双生的萨摩而言,比较难的是,东西究竟在哪里┅? 视察团到达的那一天,萨摩等人的任务正式展开。 两天监视下来,萨摩等人有一个共同的结论,那便是,视察团的活动相当规律┅。每天早晨统一起床之后,练半个时辰的功便各自分散活动,有些到各组去视查,一段时间后,更换视察组别或年级。有些则像没目标似的在学院各个角落游荡。晚上回到宿舍,练完半个时辰的功,会开一场非常短暂的会议,然后便各自就寝。 这样的结论其实没什么用处。昶印曾经很笃定的表示,他不相信视察团来学院仅“只是”为了那一百个人。他担心,这个视察团是帝国用来吞并学院的一颗棋子。若昶印的想法没错的话,视察团一定会有别的行动┅。只是,这个行动什么时候会开始? 不只监视的工作进度陷入胶着,萨摩的任务也没有进展。 一开始,萨摩总想觑机进去搜查,但又想到这样机密的文件恐怕是贴身带着,不可能放在行李当中,初步让双生进去查探的结果也的确找不到,所以萨摩只好另找途径。但是,若是贴身收藏,会是藏在谁身上?他又该如何偷出被贴身收藏的机密文件?萨摩本想从这些人的对话中听出端倪,也不只一次派双生前往窃听,但┅这些唯命令是从的军人除了在前一天晚上指派隔天的行程之外,根本不会做任何交谈!!更糟糕的是,每天负责指派行程的人都不一样,明显是轮流制!这下萨摩可真是愁了┅。没有明显的领头,少得可怜的对话,萨摩根本无法判定文件在谁的身上!!也许,他应该想办法┅,自然地接近那些人┅。但是┅要怎么做呢? 毫无进展的情形直到第四天晚上,终于有了一点突破┅。 第四天夜里,视察团的众人都已就寝,整栋宿舍笼罩在黑暗中。萨摩按照惯例,打算再等一段时间便回去休息。没想到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宿舍。一出宿舍,这个人立刻左右张望,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就着月光,萨摩看出这个人的确是视察团的其中一员。都这么晚了,这人偷偷摸摸,要说没古怪萨摩才不相信。于是,萨摩停下脚步,继续留着监视。 这个人四周张望过之后,开始原地踱步,一边踱步一边不安地频频回头看向漆黑的宿舍,像是很担心被发现似的。 萨摩正猜测这人的目的时,宿舍的另一端又出现另一个人影,像是从宿舍后方绕过来似的。 人影的到达似乎让这人大为放心,终于停止了踱步。 转眼间,人影已经来到这人面前。就着月光,萨摩可以看到来人一个年轻男子,长相平凡,身着魔武部的服装。 这是谁?萨摩正猜疑着,便见视察团的那人突然跪地∶“属下见过殿下。” 殿下?会被叫做殿下只有两种,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子。这人难道竟是王子?!还在学院就读的帝国皇子只有三个,六皇子和四皇子萨摩都看过,只剩下行事一向低调的五皇子未曾谋面。梅里等人曾说,五皇子是帝国皇帝酒后乱性,侵犯宫女所生,因为相貌差,贵族血统不纯,所以不受皇帝宠爱。眼前这个年轻人就贵族的角度而言,的确长得太过平凡,应是五皇子没错。只是,不受皇帝宠爱的五皇子为什么会在这里跟来自东陆军团的人见面呢?实在太奇怪了。 帝国五皇子巴鲁夫也不让那人起来,皱着眉头便兀自问道∶“什么事要急着找我?难道不知道在学院里见面很危险吗?” 巴鲁夫没要他起来,那人也只好乖乖跪在地上回答∶“属下奉大人的命令询问殿下,那些人是否要全部消失在神迹密林?大人表示,若是殿下想后悔,还来得及。” 巴鲁夫一听,冷哼了一声∶“哼!这还需要问吗?不让那些人全部消失,怎么逼那个老头子征收学院?回去告诉马度,请他拜托‘他的’朋友,将那些人处理干净!”说完,巴鲁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人等巴鲁夫走远了,才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然后突然对着巴鲁夫消失的方向低啐一声,这才转身进去宿舍。隐约还可以听到他一边走一边喃喃低语道∶“不过是个野种,装什么高贵┅?!”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萨摩却闻出了浓浓的阴谋气味。他们要哪些人消失在神迹密林?大人是谁?马度是谁?马度的朋友又是谁?巴鲁夫口中的老头应该是帝国的皇帝巴韩诺┅,听巴鲁夫的口气,似乎帝国皇帝并不想征收学院,而是基于被迫?!而巴鲁夫为什么要逼帝国皇帝征收学院?用心何在? 第一百八十五章 狼子野心 隔天一早,萨摩指示众人特别注意昨夜那名军人之后,才前去找昶印等人告知昨夜的收获。萨摩到的时候,正好昶印等人也在商量关于视察团的事情,在场的除了昶印,还有欧罗、邱藏、佛曼纽、哈顿索尼和毕曼。几次例行性的报告让萨摩发现,每一次听他报告消息的都是固定这些人,似乎在帝国意图不明的情况下,学院师长也在极力避免帝国眼线的渗透,所以不敢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行动。 “马度?!”昶印听完消息之后的表现只有“震惊”两个字可以形容。 昶印反应这么大倒是出乎萨摩意料之外,不禁便将疑惑的目光落向其他人。这一看才发现,其他人虽然不像昶印一样,反应这么大,但表情却是同样的凝重俨然都知道马度究竟是什么人了┅。 没等萨摩发问,邱藏便表情凝重地道∶“马度是首相马默的旧名┅,这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事。”正好他们就是这些少数人当中的几个。 帝国首相马默?!这么一提,萨摩的确想起,当初在模里邦联时等待成年劫期间接受的教育,在提到巴耶帝国时,的确提到了帝国首相马默。说他高瞻远瞩,大公无私,现在帝国的政绩有一半以上都出自此人之手,是帝国皇帝巴韩诺得力的肱股之臣。但是,这样高瞻远瞩又大公无私的人为什么会与不受宠的五皇子合谋,逼帝国皇帝征收学院?难道是五皇子的命令?!不可能!巴耶帝国的制度当中,首相的权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应该会听从一个皇子,尤其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命令!若再对照昨夜替巴鲁夫传讯的男子,在巴鲁夫跟前和背后迥异的态度,更觉得不像是受巴鲁夫制衡的模样┅。这中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内幕?难道┅,会是人类国家不断上演的那些戏码吗? 不只萨摩疑惑,昶印等人显然也很不能接受,只见他们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一定有阴谋┅。”欧罗皱着眉,面带忧虑,笃定地道。 众人都认同这点,但会是什么阴谋?众人突然觉得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萨摩却没有他们那些顾虑,只见他双眼精光闪闪地道∶“一个位极人臣的首相,如果必须要以阴谋来谋些什么,那么这企图已经很明显了。” 众人哑口无言地瞪着萨摩,既想听萨摩继续推论,又不想听到事情当真如他们所担忧的那样。 知道众人不愿意面对这个可能动摇帝国国基的事实,萨摩更进一步强化道∶“再加上一个无缘问鼎大位的皇子。明显的利益组合,除了那个位置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 从萨摩开口推断企图时,斗室里便一直弥漫着窒人的沉默,直到萨摩说完了,众人仍只是表情复杂地对看着。 好一会儿,哈顿索尼才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要乱了┅┅。”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的确如此。而且,我想,学院已经成了那些人手中的棋子,甚至┅筹码。”萨摩目光炯炯,异常严肃地断定。 在得知马度就是帝国首相马默时,萨摩几乎可以勾勒出那些人的阴谋。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首相马默决定这么做?难道他竟要赌上他大半生为帝国奉献的清誉?更何况帝国国势正如日中天,不一定会因为这一点动乱而让他得逞啊!要是五皇子,或可说他年轻不知轻重,但┅马默┅,人类当中有名的睿智者,难道也看不清吗?!还是,他是因为看清了什么,所以才作这个决定? 接续着萨摩的推测,佛曼纽近乎喃喃自语地道∶“帝国要是决定强制征收,学院绝对不能接受,冲突便会发生┅,皇帝的威信将会动摇,他们要的┅难道是这一刻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俱皆一悚。之前,他们只知道帝国有意接收学院,但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竟隐藏着这么惊人的阴谋,所以他们可以大声说不,勇敢反抗这样无理的要求。但现在┅,如果,他们的反抗成为某些人阴谋中必要的一个元素┅,他们还该反抗吗┅? “难道为了保全皇帝的威信,我们就这样乖乖等他们接收吗?”昶印语带不甘地道。 萨摩没有回答,仅是静静地看着众人。这关系到学院,甚至帝国的未来,他没有置喙的馀地。不只萨摩不讲话,就连其他人也不敢回答。这┅关系实在太重大了!即便众人心里都有立场,也不敢擅自发言。所以,到最后,众人都看着哈顿索尼,等着这个学院第二顺位的负责人回答。 在短暂沉默之后,哈顿索尼以轻轻摇头来回答。看来,这名足以决定学院未来的人,选择对帝国说不┅。 “但是┅要是因此让他们得逞了怎么办?我们学院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欧罗激动地道。 “学院已经没有后路了┅。”哈顿索尼沉重地道。 “什么意思?”昶印追问。 哈顿索尼张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却是再叹一口气,转向萨摩道∶“摩耶┅你来说┅,你怎么看待学院的处境?” 虽然哈顿索尼将解释的责任交给萨摩,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丝毫不服,因为他们都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单纯的学生,他是精灵人族的储君,拥有帝王资质的人。 为了继承两族王位,萨摩从小受的就是帝王的教育,而这教育当中,权谋最重要,尽管对人族的伦理观念不甚清楚,但萨摩长期接受这方面的教育,要迅速权衡轻重得失自然不是问题。所以当哈顿索尼将问题丢过来时,萨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回答道∶“学院如果反抗,当然陷入他们的陷阱当中,但是就算不反抗,他们也可以从另一个方向下手,四处造谣滋生事端。学院是人族当中向来以中立闻名,帝国两大军团的重要人员十有九成出自兰普顿魔武学院,一但谣言扩大,加上大多数人都不了解帝国有什么收回学院的迫切性时,不满就会在军队中开始酝酿┅,到时候,也是一个乱。不同的是,这时候政府的势力已经完全掌控整个学院,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制衡阴谋的进行了┅。” 众人都被这番话深深震撼了┅。 “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后路给学院。”萨摩最后下了这样的结论。 众人很想不要相信,但是┅,这是多么可能的事啊?!他们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这番话呢?尤其是在这个阴谋有那个被视为当代智者─马默参予的情形下┅。 “我真不敢相信┅马默首相当初是┅支持王继位的最大功臣啊!”邱藏仍然无法接受马默竟然会是主谋之一。 突然,昶印脑中灵光一闪,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抓到一块浮板似的,满怀希望地道∶“我们可以去向王示警啊!只要王不答应接收,这个阴谋也就不会成功了!” 此话一出,哈顿索尼便立刻否定∶“不可以!” “从刚刚摩耶告诉我们消息可以知道,王并不想接收学院,他是被逼的。这表示什么?王知道接收学院的严重性,他不愿意,但他现在却在犹豫!一定有什么力量让他不得不犹豫。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究竟五皇子和马默在宫中的势力有多大,甚至长老会是不是还在王的控制下,我们都不知道。现在太早揭开阴谋,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说不定反而会坏事。”哈顿索尼严肃地道,末了还不忘提醒众人道∶“所以,我们现在千万不能动,更不能到王宫去打草惊蛇!!” 众人闻言也沉默了,只有昶印眼中还闪动着不确定的光芒。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必须先知道他们究竟打算怎么进行他们的阴谋,否则,我们只能一昧挨打。”沉默中,佛曼纽沉重地指出现况。 “从他们的谈话看来,很显然的,他们打算让一些人死在神迹密林。”欧罗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道。 众人对看一眼,眼中都是了然。 “这件事如果跟视察团来学院的目的结合起来,会在神迹密林被杀死的人是哪些人就很清楚了。”毕曼愁得皱起了脸,使得脸上的麻子跟皱纹结合起来,显得更老了。 闻言,众人都面有忧色,欧罗更是立刻追问道∶“这么看来,这个视察团除了验收那一百个人之外,还打算把他们带去神迹密林了?” 邱藏点点头,说出他的猜测∶“没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视察团的那些人身上应该会带有要学院交出这百人的命令。估计这几天就会送来给我们了。”虽然只是猜测,但邱藏认为,他这个猜测已经有相当高的可信度了。 “他们想牺牲我们学院的学生来制造恐慌,这绝对不行!”佛曼纽虽然已有省悟,但一提及这点,口气还是不免带着怒意。 邱藏双眼神光电闪∶“当然不行!所以第一步,我们绝对不能那些学生死在神迹密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他们都是学院的师长,怎能忍受辛苦训练的学生被当成棋子一般,用过即丢?!更何况,那些人是要这些学生做无谓的牺牲?! 见众人已有共识,哈顿索尼立刻将接下来行动的重点交代出来∶“摩耶!我们会拖延他们,让他们在学院多留一段时间,尽量为你争取时间,这期间,就请你试着探出视察团究竟要将学生带到哪里!只要有确实的地点,就可以诳ub之前救下他们。” 好无聊喔!蜜儿不知道第几次在心中大叫。 今天是魔法部上课的日子,她不应该无聊,但事实上她却是无聊到想仔细算算自己头发有几根了。 因为那些军人跑到学院来,说要什么察的,她的同学们就开始变得奇怪了。 首先,她们每个人都变得很正经,不喜欢笑,每天抓着人就是讨论着魔法的原理,叫她听得都昏昏欲睡。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她们都不再找她玩了!! 以前只要开始上课,都会有很多人急着跑过来跟她玩,但自从军人来了之后,她们都不来找她了。她问过她们为什么,她们却说,要是跟她玩的话,军人只会注意她,不会注意到她们。 蜜儿听不懂┅。军人为什么要注意她?她们跟她玩关那些军人什么事呢? 只是不管蜜儿有没有听懂,她们总之是不再找她玩了。不仅她们不找他玩,就连两只小精灵也跑得不见踪影,丢下她一个人,蹲在树下,看着她的同学们玩。虽然她们的魔法还是使得很烂,但总算是比以前跟她玩的时候更认真了。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啊┅┅┅! “好无聊啊!”蜜儿想着想着不觉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众人只转头惊讶地看了蜜儿一眼,接着又各自回头认真“练习”。 蜜儿见状更是气得一张嘴嘟得半天高。 “你为什么会无聊?不跟她们一起练习?”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蜜儿耳边响起。 蜜儿转头看去,原来是两个看魔武部上课的军人之一。 “还不是你们害的。”蜜儿没好气地瞪着那人道。 “我们?”军人惊讶地反问。 蜜儿见那人不懂,立刻瞪起眼,相当不满地道∶“当然是啊!因为你们来了,所以她们都不找人家玩了。” “玩?!”军人纳闷地问。他从刚刚看到现在,这些魔法部一年级的学生都很认真上课啊! “对啊!像她们现在这样啊!”深怕那人不懂,蜜儿连忙指着场上魔法纷飞的情形强化她的解释。 军人一怔,呆瞪着场上的练习,脑中努力消化蜜儿的消息。那些人应该正在练习吧?!她怎么会说玩呢? “你把这种练习当成玩?”军人试探地问。 “这本来就是玩啊!”蜜儿理所当然地回答。 军人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这应该说切磋,不应该说玩。” 军人虽然很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蜜儿,但很显然的,蜜儿在性格方面,完全是一块朽木。 “可是┅,如果不是玩,她们为什么要这样随便打呢?”蜜儿疑惑地问。 蜜儿这么一问,军人也跟着疑惑起来∶“她们哪里随便打了?” 蜜儿一听,立刻用一种相当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军人∶“你看不出来吗?” 闻言,军人大感难堪,当场不知如何回答。 蜜儿见状,无奈地摊摊手∶“好吧!反正你一定看不出来,我就说吧!”话虽说得无奈,但神情倒是透出点得意了。 军人看在眼里,苦笑无语。 “你看那个人┅,明明可以用更简单的魔法,她们却会用很漂亮,但是却没什么用的魔法;明明可以更节省魔力的,她们却偏偏要把魔法弄得好大,结果很多魔力和元素都浪费掉了!还有啊!她们还喜欢在魔法上面添加其他的元素增加效果┅!大大哥说过┅只有玩才会这样啊!”蜜儿煞有其事地道。 “这是因洛u们经验不足吧!”军人连忙为那些人辩解。 蜜儿闻言,迷惑地偏头想了起来,接着突然摇摇头道∶“可是┅大大哥说┅那是因为人类都喜欢漂亮的东西,看起来不漂亮的她们都不学。” 此话一出,军人立刻哑口无言。因为蜜儿所说的的确是人类在魔法上的通病。无言以对的军人想到蜜儿两次都提到“大大哥”,不禁好奇地问∶“小姑娘┅你说的大大哥是谁啊?” 闻言,蜜儿瞪大眼,理所当然地道∶“大大哥就是大大哥啊!” 军人一愣,苦笑一声,干脆换个角度问∶“那┅那个大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此话一出,蜜儿立刻挺起胸膛,自豪地道∶“大大哥是全世界全世界最厉害的人喔!” 军人一听,却不相信了,虽然没有开口反驳,但脸上却还是不由带着怀疑的表情。 平常迷糊的蜜儿,这会却看出军人的怀疑,瞪着军人的双眼不觉有些忿然∶“你不相信?!” 军人耸肩摊手,并不否认∶“不是我不相信,而是现在就算是十大大魔导师和九大大武练师也不敢自称世界无敌,你那个大大哥怎么可能世界无敌?” 蜜儿嘟起嘴,忿忿地道∶“什么十大九大啊?!大大哥什么都会,他们那些人才比不上大大哥呢!” 大魔导师和大武练师一向都是所有学习魔法和武功者的目标,而位列十大及九大者更是众人景仰的对象,军人也不例外,所以听到蜜儿说他们比不上那个什么大大哥,立刻不服了∶“小姑娘这句话未免说得太过了。” 蜜儿抓抓头,不耐烦地道∶“什么过不过呐?你说话怎么弯抹角的?人家说的是实话啊!” 军人闻言顿时气结,没好气的道∶“我是说,我不相信你那个什么大大哥会比我们人族十大大魔导师和九大大武练师厉害。” 蜜儿一听,大为生气。没想到她讲了那么久,这人竟然不相信!!蜜儿气得一双杏眼瞪得老大,说不出话来。美目一转,突然望见远远走来一个人,当场乐得蜜儿咯咯娇笑。 “你怎么了?”军人纳闷地问。这女孩不会被他气疯了吧? 蜜儿没有回答,得意地看了军人一眼,立刻跳起身,转头对着来人招手∶“大大哥!大大哥!” 大大哥?军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金色长发少年从远处走来。少年本来像在低头思索什么,蜜儿这一招呼,少年立刻抬起头来。因为距离太远,军人看不清楚那个少年的长相和表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机会难得 离开与昶印等人密会的小房间,萨摩心里可烦死了。他该怎么样才能得知确切地点?根据这几天视察团的情形看来,他是别想期望这些人会在平常对话当中漏这些消息,而听昨夜五皇子巴不得撇清关系的口气,那个军人短期间恐怕也不会再去找五皇子。这一来┅,消息要从哪里来呢? 正苦思不到对策,却听得前路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大哥!大大哥!” 萨摩直觉抬头看去,就见蜜儿从树丛后探出头来,对着他用力挥手。除了蜜儿之外,旁边还有一个眼生的男人,一身帝国军服,应是那批视察团的一员。本来不想理会蜜儿,但见那名军人,又想到现在毫无进展的任务,念头一转,便快步走近。 蜜儿见萨摩来了,这才得意的转过头∶“他就是大大哥喔!” 军人没有回答,而是直直地看着金发少年走近。 萨摩走到近处,先仔细看了军人一眼。军人有一张略长的脸,修得整洁的下巴,和深刻的五官,平凡中略显俊俏的长相配上一身笔挺军服,更显威风。军人此刻昂起头,眼神挑衅地看的萨摩,很有贵族的傲气。 萨摩没管他,转头便看向蜜儿∶“什么事?” 蜜儿跳到萨摩旁边,拉着萨摩的手臂猛摇,撒娇似地道∶“大大哥,刚刚蜜儿跟他说大大哥是最厉害的人,他都不相信啊!还说什么十大九大的比大大哥厉害,怎么可能嘛!” 萨摩一听就知道蜜儿八成又在别人面前吹嘘他的能力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萨摩转头向那名军人,相当抱歉地道∶“真抱┅┅。”萨摩话还没说完,一股劲风便迎面而来。 萨摩一惊,直觉一手挡去。原来竟是那名军人突然一掌打来,幸好萨摩惊觉得快,否则不免当场丢丑。一手隔开,萨摩紧接着飞身而退,打算问清缘由,没想到军人一击不中,不但不收手,反倒加紧攻击。 “你怎么突然打人呢?!”蜜儿不平地嚷嚷。 不只蜜儿生气,就连萨摩也对这名军人连招呼都不打就动手,颇感不悦,但碍于场合,这怒气也只得抑制下来。 “我们素无恩怨,我不想跟你打。”萨摩皱着眉头,一边不断格挡来招,一边道。 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经过之前累积的实战经验,萨摩很快就站稳了阵脚,一来一往地对打起来。换做以前,萨摩可不怕人找碴,偏偏现在全身功力只有本来的三成,加上任务尚未完成,不想与视察团的军人发生冲突,才会有现在不分胜负的过招。 军人没有回答,但看着萨摩的眼神燃着热切的战意已经清楚表达了他的答案。 原来是因为蜜儿说得那般笃定,让军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加上萨摩一来,并没有像其他学院学生一样,表现出谦卑尊敬的态度,更人军人觉得此人目中无人,所以才会一声不吭就动手。本想一下让萨摩丢丑,好让蜜儿知道无敌不是那么好吹嘘的,顺便让这人知道学无止境,不要有一点小小成果便当天下无敌了。没想到一动手才发现,萨摩的身手相当高明,他不断转换角度攻击,还是丝毫无法讨得好去。过招之际,他全心投入,萨摩却在格挡之馀还有办法分心说话。这个发现让军人更感难堪,只觉若不打得这人求饶,便无法下台似的。 这方交手引起练习场上学生们的注意,不约而同停下练习,对着这头议论纷纷。另一个军人也在发现这个状况时,快步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另一个军人来到近前便以严肃的声音问。 蜜儿本想回答,但一见这人跟刚刚那个军人一样装束,只觉他们都是同一伙的,到口的解释立刻吞了下去,嘟着嘴便怨道∶“不跟你们讲!你们都是坏人!” 这名军人闻言苦笑,看了一眼激斗中的两人,回头便压低姿态问∶“我不是坏人。他们应该有误会,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他们呢?” 蜜儿一听,立刻眯着眼,怀疑地看着这名军人。这军人有一张方正的脸,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似乎没像第一个军人那么嚣张┅。蜜儿悄悄评估着。 方脸军人见蜜儿不答,还道她不肯相信,连忙又补充道∶“小姑娘快告诉我吧!晚了怕你的朋友会受伤呢!” 此话一出,蜜儿立刻不满地瞪大眼,笃定地道∶“大大哥才不会受伤呢!” 方脸军人一听,顿时哑口无言。回头仔细看去,这才发现,与同僚动手的金发少年,尽管攻击不多,但身法流畅,招式自然,毫不拖泥带水。交手这段时间来,竟似颇有馀裕。反观自己的同僚,招式尽出,却还是奈何不了对方。小姑娘口中的大大哥应该就是这名少年了吧?!看来,就如这个小姑娘所说的,交手的结果受伤的很可能不是这名少年,而是他的同僚!仔细一看,这名少年臂上所别的年级章竟是一年级哩! 没想到┅自己毕业才不过十年,学院学生的水准竟已高到这个地步了┅。 方脸军人感叹之馀,更起了结交之心,于是一个大步向前,高声喊道∶“阁下请留情!” 萨摩本就不想与这人纠缠,现在有他的同伴出面喊停,萨摩当然求之不得,内力一催,先将军人逼开,接着立刻一脚往后蹬,拉开距离。 军人热战正酣,见萨摩抽身,立刻追了上去。 “纳兰多!还不快住手?!”方脸军人见状连忙高声喝止。 只是那个叫做纳兰多的军人去势已成,一下子便到了萨摩面前。幸好萨摩早有准备,伸手一抹,一片水壁便竖在两人之间!纳兰多猝不及防下,一头便撞上了水壁,被反作用力弹得往后猛退了好几步。 纳兰多怒火中烧,正待再上,一手却被用力拽住!纳兰多用力一挣,却没挣脱,立刻怒气冲冲地转头,开口便喝道∶“你┅┅!”没想到一看清来人,纳兰多立刻消了气,呐呐地低下头∶“伊格┅,你┅你来啦┅。” “你还认得我?”伊格哼了一声,不悦地反问。 伊格的质问让纳兰多窘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了起来∶“这┅这┅┅。” 伊格不让纳兰多做过多解释,劈头就问原因∶“为什么动手?” 伊格的问题纳兰多回答不出来。事实上,他只是为了一时的不服和冲动才会动手,现在想来,实在太不应该了!想到这里,纳兰多不禁羞愧地垂下头。 见四周学生都竖起耳朵专心注意这边的动静,伊格知道此地不是追问事实的时候,干脆撇下纳兰多不管,转头便向萨摩道歉∶“失礼了!纳兰多有点冲动,多所冒犯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方才伊格与纳兰多的互动,萨摩看在眼里,心中若有所悟,脸上则是神情自若。这会伊格问及姓名,萨摩先是仔细审视了伊格一会,才回答道∶“摩耶。” 此话一出,伊格突然露出又是惊讶又是恍然的表情,就连本来低头忏悔的纳兰多也倏地扬起头,震惊地看着萨摩。 萨摩挑挑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奇特的反应。他说错了什么吗?难道他们认识他?想到这个可能性,萨摩立刻悄悄提高警觉。军方的人会听过他的名字,这可不会是好事┅。 就在萨摩还在心中暗自揣测两名军人反应异常的原因时,伊格突然对着萨摩伸出右手,诚恳地道∶“摩耶先生,久仰了!本身伊格。” 久仰?!伊格的语气诚恳而尊敬,萨摩若有所悟。果然,接下来伊格便接着微笑道∶“我们出发前,将军还交代着要我们跟将军的小兄弟打声招呼呢!” 原来竟是东陆大将军穆恩还记得他,跟下属提起,难怪伊格和纳兰多那么惊讶。毕竟能与帝国中权势声望都很高的大将军平辈论交,在纳兰多和伊格眼中实在是一件高攀而又难以想像的事。若非穆恩生性豪迈,阶级观念淡薄,加上又曾与萨摩畅谈行军布阵、古今大势,别说平辈论交了,就连执尊长之礼,恐怕都还不见得能“高攀”得上哩! 若非寻找蜜儿,萨摩本来也不想与帝国高层多有牵扯。但经过一天相处,萨摩还是不得不承认,穆恩在人族当中的确是少见的异数,或许与他长年行军有关,穆恩不仅心胸开阔,目光宏远,更兼不拘俗礼。更难得的是,穆恩粗中有细,有关朝纲政治,甚是谨慎,语多保留。 “原来是穆将军。请代摩耶转告将军,说摩耶感谢将军垂念,一切安好。”萨摩一边伸手与伊格交握,一边得体地回覆。 与穆恩认识对萨摩来讲并不算很重要的事,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方才他还在苦恼如何接近视察团,完成任务,现在,大好的机会的摆在眼前,而这机会,正好就是拜穆恩所赐。 伊格不知道萨摩脑中转的念头,还脸带激赏,赞道∶“阁下不愧是将军的小兄弟,怪不得刚刚纳兰多怎么也打不赢哩!”伊格要是知道,方才萨摩只是用他原有功力的三成与纳兰多交手,还手下留了情,恐怕会更吃惊吧! 萨摩摇摇头,客气地道∶“哪里!摩耶才该感谢纳兰多手下留情呢!” 此话虽然一方面让纳兰多大有面子,但一方面也让他更感羞愧,连忙赔罪道∶“摩耶实在太客气了!这事错在我。我太冲动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真是对不起┅。” 萨摩心中已有打算,闻言立刻顺势道∶“小小误会,不算什么。这样好了,为了欢迎你们,不妨让在下做东,请各位到兰普顿市吃一顿好吗?” 来到兰普顿魔武学院这么久,因为伊格要求严格,所以一众视察团的成员都一直没机会离开学院,到处溜达,这会听到萨摩提出这个要求,纳兰多欣喜若狂,忙不迭答应道∶“当然好啊!只不过应该让我做东,当作向摩耶兄弟谢罪才对。” 伊格生性严谨,倒是颇有顾忌∶“但是┅┅。” 纳兰多深怕伊格说不,连忙用力鼓吹道∶“有什么好但是的?好不容易遇到将军的小兄弟,人说不打不相识,这种巧合不庆祝怎么行呢?” “顶多半天,会妨碍你们的工作吗?会的话就待你们工作告一段落再另约吧!”萨摩表情很是遗憾地道。 伊格本来的确认为任务优先,但现在让萨摩这么一说,倒觉得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转念一想,任务时间还这么长,似乎也不差个半天,加上他也很想与这名年轻高手结交,干脆也就点头了。 “我们的工作不急,倒是跟你认识还急一些。”心中有了决定,伊格难得幽默地道。 萨摩闻言大喜,顾不得魔法部的学生满脸诧异地看着这边,立刻确认地问∶“那我们约在什么时间好呢?” 纳兰多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他已经等不及要脱离天天板着脸装严肃的日子了。 “咳!”见纳兰多得意忘形,伊格连忙轻咳一声提醒。 纳兰多闻声省悟,连忙表情一整,又回复到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速度之快,叫萨摩看了险些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伊格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才转头对着萨摩建议道∶“别听纳兰多胡扯,我看还是等到明天,我向其他同伴们说了,大家再一起去吧!其他人应该也想认识你。如何?” 换成平常,萨摩不喜交际,别说全部一起去了,就是提也不会提起,但现在不同了,为了完成任务,这个机会必须要好好把握。虽然人多,难度也高,但同时却也可以一下摸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于是,萨摩立刻颔首答应∶“当然没问题。” “蜜儿也要去!”蜜儿一直站在旁边,虽然很多话她都听不懂,但却猜出萨摩晚上要跟着这些军人出去玩,连忙叫着自己也要同去。 此话一出,萨摩立刻头大。他怎么忘了还有蜜儿这号麻烦人物呢? 见萨摩满脸苦恼,伊格不禁试探地问∶“这位小姑娘是阁下的┅?” 萨摩对伊格苦笑一下,便转向蜜儿,严肃地道∶“蜜儿不能跟。” 蜜儿嘟起嘴巴,似乎对萨摩的决定相当不服。 萨摩见状,知道蜜儿这个惹事精,要是不让她跟,肯定会自己想法子跟,偏偏他此行另有任务,不想让蜜儿跟了坏事,一时间大为困扰。 伊格等人本欲与萨摩亲近,蜜儿一个小姑娘,混在一群大男人里,说什么也不妥当,所以也能体会萨摩的苦恼。 突然,萨摩脑中灵光一闪,倏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你要跟我去,还是去找琉璃?”饵下得有点重,但他相信,蜜儿绝对会选择琉璃那边。 果不其然,萨摩话一出口,蜜儿立刻回答∶“琉璃姊姊!” 见计得逞,萨摩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会让小斑带你去。” 闻言,蜜儿直乐得蹦蹦跳跳,若不是魔法部还在上课,恐怕不立刻跑去找小斑了!高兴的蜜儿倒是忘了问萨摩何时可以让她去见琉璃,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本来陷入困境的任务,意外地获得了一丝曙光。 第一百八十七章 黑衣再现 隔天,萨摩先去找昶印。不为别的,就为了钱。三十个贵族背景为主的军人会吃掉多少钱?萨摩实在没底,但肯定是不小的数目。萨摩身上从不带钱,所有钱都在班塔耶身上,毕竟钱放在班塔耶身上,不仅谁都拿不走,以钱滚钱为乐的班塔耶还可以让钱越放越多,怎么算都划算,萨摩自然乐得轻松。 萨摩当然可以直接找班塔耶拿钱。班塔耶平常虽然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但萨摩跟他拿,料定他也不会有第二句话。只是萨摩一想到班塔耶如丧考妣的表情,就决定不去找他了。 后来,萨摩发现,他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当他找到昶印,说到要到兰普顿市,必须用到钱时,昶印问也没问,便丢给他一张卡片。 “这张卡片拿到兰普顿市,花多少钱都没关系。”昶印带着莫测高深的表情这么说。 萨摩估计学院与兰普顿市有某种协定,因此也没多问,拿了卡片便走,倒让想趁机吊萨摩胃口的昶印算计落空。 解决了钱的问题之后,萨摩便独自前往视察团所住的宿舍。 才刚踏进宿舍,便见视察团一行总共三十个人,一个不少,通通聚阶ub一楼大厅,人人脸上都是一脸兴奋,不时往门口张望。为了今天的庆祝宴,众军人全换了一身平常武人所穿的劲装。 萨摩一进来,几个眼尖的军人立刻发现。 “来了!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忽儿,大厅里所有人都盯着站在门口的萨摩。 萨摩本来从不理会他人的视线,但这三十个人却是不久以后他要算计的人,所以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冷漠好还是热络好。正在尴尬间,昨天的方脸军人伊格越众而出,得体地抱拳招呼道∶“兄弟来得正好,我们也刚巧准备好,想着要怎么去找你呢!” 萨摩扫了众人一眼。刚进门时众人脸有焦躁之色,绝非“刚巧准备好”的样子。伊格话一出口,众人倒挺有默契地故做悠闲,像是一点都不急的模样。萨摩心里暗笑,也不点破,顺着话尾,客套地道∶“幸好没耽误到各位的时间。” “哪儿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可好?”伊格知道现众人急着离开学院,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引到正题来。 萨摩微微一笑,点头同意∶“当然可以。只不过,我平日罕到兰普顿市,路头不熟,不知各位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伊格正待客套几句,一直等着出门的众人当中突然冒出一声∶“霍塔桑酒吧!” 此话一出,众军人脸上都露出兴奋表情,双眼闪闪发亮,看这情况,若非众人平常训练有素,晓得自制,这会恐怕不当场欢呼起来了。不用说,这霍塔桑酒吧肯定是个相当特别且有名的地方。 伊格见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见他搔搔头解释道∶“嘿!他们兰普顿市混得太熟了,难免会比较挑剔┅┅。” 这个萨摩倒能体谅。想想这些人十成十都是学院毕业,在兰普顿市混了五年,进了军队又分在东陆军团,一但有了假期,恐怕除了兰普顿市,还是兰普顿市。如此一来,不熟也难。更何况,贵族出身又在军队中担任小队长以上的职务,自然不会有囊中羞涩这回事,出入的地方更加不可能会是普通的茶馆酒吧。幸好,方才昶印给了他那张卡片┅。 “无妨!难得一次。”萨摩大方地道。 说着,萨摩便率先走出大厅。众人见状,自然是忙不迭跟上。 一离开宿舍,这些军人立刻变脸似的,通通一脸庄重严肃。见状,萨摩大感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看这模样,大概谁都想不到,这些军人正准备去狂欢吧!路上遇到几个学院学生,远远见到这些军人,离得老远便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军礼。众军人表情严肃,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只有领前的伊格代表点头回礼。经过这几天相处,学生们对这些“杰出校友”印象相当深刻,因此众人虽然没穿军服,学生还是认得出来。 一离开学院,众军人又马上恢复正常表情,叫萨摩大感新鲜。 “让阁下见笑了。为了军队的形象,难免要严肃一点。”伊格很是尴尬地解释。 萨摩微笑表示没关系,心里则暗自比较龙人族的军队。 人类果然是个情感太过复杂的种族,龙人族的军队从来不以故做严肃来塑造形象。保家卫国,本就值得尊敬不是吗?难道,人类军人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必须小心翼翼维持军队的形象?萨摩有点迷惑。 近午时分,兰普顿市一向门可罗雀的姜家武防店里,老人一如往常地一手支着下巴打盹。 宁静的中午,老人已经习惯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但今天显然不同,因为门外竟来了十名劲装大汉,可说是除了萨摩等人前来购买武器那回外,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上门。 其中一名大汉看了看简陋的小店,残破的招牌,脏污的布招,露出嫌恶的表情∶“这家店这么小,那人会不会骗我们?” 同行诸人似乎也颇有同感,所以都跟着停下脚步。领头的大汉见状,立刻回过头催促道∶“进去就知道了,尽在这里棉唆做什?”说着便率先走进小店。 几名大汉你眼望我眼,也随后跟上。 外面艳阳高照,屋内却显得阴暗。虽然这对十名大汉都没造成妨碍,但众人还是不禁皱起眉头。 浏目一望,毫无意外的,店内没有其他顾客,只有一名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打盹。 领头的大汉对着身后的大汉瞥了一眼,一名大汉立刻上前,往老人靠着打盹的桌子用力一拍。 “碰!”地一声,老人从昏昏欲睡中惊醒,一下跳了起来。 “什┅什么?!”老人迷迷糊糊地叫。 拍桌子的大汉不耐烦地问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老人揉揉眼睛,定神看去。一看,却又把自己吓了一跳。 店里什么时候来了这许多人?! “各位┅要买些什么吗?”老人小心地问。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来意不善,恐怕不像上次那批贵客一样,单纯买东西,怕是要来找碴哩! 老人一问,方才问话的大汉立刻不屑地哼了一声∶“买什么东西?这家破店能买到什么?” 老人早已习惯这般轻蔑的态度,闻言也不反驳,只是更加小心地问∶“那┅不知诸位光临敝店有何贵干?” 壮汉没回答老人的问题,还是坚持着问老人的身分∶“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是┅是的。”老人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已经强烈感觉到情况不对了。 “是就好!”壮汉说了这句话便退回领头的大汉身后。 老人正弄不清他们的目的,领头的大汉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这东西是从你们店里卖出去的吗?” 老人定定神才低头看去,这一看立刻心中巨震!原来大汉拿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天他卖给那些贵人的其中一把武器─龙纹短匕。他还记得,买这把短匕的是那名英俊而眼光独到的青年。只是┅这把匕首怎会落到这些人手里呢? 老人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却故做谨慎,仔细地看了匕首好一会,才露出迷惑的表情∶“我们店里没卖过这把武器。” 老人年老成精,从这些人的模样就已看出他们绝非善类,心里先有了八分警戒,现在再看到这把匕首,立刻认定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当然是先否认再说。 “你确定?有没有记错?”大汉怀疑地问。 “没有!这把匕首式样特别,要是敝店卖过,小老头一定记得。”老人笃定地道。 老人说得笃定,方才拍桌的大汉却突然喝道∶“说谎!我们问过这里的人,都说这种匕首只有你们敢卖!” 虽然不知真假,但大汉这一吼,的确让老人惊得连声音都在发抖∶“冤枉啊┅!各位英雄┅,咱们店这么小,哪有什么敢卖不敢卖的┅!” “你这是说我们被骗了?!”大汉神色不善地逼问。 “这┅这┅小老儿不敢┅。”老人怯怯地道。 大汉眉一耸,就待再问时,领头的大汉却突然喝止∶“好了!别问了。看样子他是不知道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大汉倒也乖顺,闻言立刻闭嘴,但却不忘瞪了老人一眼。 老人暗地松了一口气,领头的大汉却又突然唤道∶“老头!” 老人吓了一跳,连忙应声∶“是┅是!” “既然这把匕首不是你们卖出的,那么你知道是哪家店卖出的吗?”领头的大汉问道。 老人故做迷惘地道∶“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领头的大汉倒也干脆,没再追问便领着众大汉离开了。 见大汉走远了,老人才重重喘了一口气。好险呐┅!他敢肯定这些人定是找麻烦的,幸好自己警觉得快,否则怕不遭殃了?!幸好虎儿不在,否则恐怕会露出马脚。不知道这把匕首怎么会落到这些人手里?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也帮不上忙啊!希望那些个贵人平安无事才好呐! 老人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方才打盹的位置,正想坐下再眯一会,却突然想起一事,惊得立刻跳了起来!赶紧三步并两步地出门了。 霍塔桑酒吧很大┅,大得有些不像话。两层楼建筑以岩石筑基,再以上好的紫楠木建成。一块块不规则岩石巧妙砌合,衬着质感厚重的木料,相当调和。建筑物四周是大片空地,前方用来停放马车,两侧及后方则是马厩。马厩的材料虽然不是紫楠木,但也是少见的楠木,造价绝对不低。酒吧没有一般常见迎风飘飞的旗帜,倒是在大门前竖了一块三人合抱的大石。石上龙飞凤舞刻了“霍桑塔酒吧”几个大字,下面的署名竟然是东陆大将军穆恩! “嘿!将军本人年轻时也很喜欢来这里,不过自从将军夫人死后,反而很少来了。”伊格见萨摩眼睛瞪着巨石,连忙解释道。 萨摩没说什么,众人已经走进大门,来到空地上。 酒吧生意很好,纵是白天,依旧停放着不少马车,侧边的马厩也没得空。空地上有人看顾马车,有人照料马匹,也有人配着刀剑,来回走动巡逻。 “这里天天都有贵族上门,酒吧担心出问题,总得警醒些。”伊格指着那些配刀的大汉道。 这间酒吧排场这么大,究竟有什么值得让贵族天天造访不嫌腻┅?萨摩很好奇。 萨摩这行人三十一个,惹眼得紧,一走进空地便惹起巡逻大汉的注意。 “贵客是一起的吗?”一名守门的大汉躬身问道,却没开门的打算。 萨摩不明情形,倒是伊格等人对这里很是熟悉,顺手便从怀里掏出一只徽章,在大汉面前晃了一下∶“三十一个,赶紧安排。” 萨摩眼尖,徽章虽然一晃即过,还是让萨摩看出徽章上面刻的是一匹马和一面方盾。 一看到徽章,大汉立刻退开∶“原来是谢夫鲁大人,立刻为您安排好。”说着,大汉伸手拉拉门边一条黄金打造的长链,便推开大门,延手请众人进入酒吧。 一进酒吧立刻有一名手脚俐落的少年上前引路∶“贵客二楼雅厢请。” 酒吧不仅宽敞,而且内部构造独特。一楼中间设有一个圆形平台,座位绕着平台安排,供酒的吧抬则在最外侧。圆形平台正上方没有楼板,整个二楼呈圆形安排,隔了好几个空间,每个空间都正对着建筑物的中心。酒吧上下安着大量明石和各色水晶,明石的亮光透过各色水晶折射,把整酒吧映得炫丽非常。光是这手笔,就不是平常酒吧比得上。惟一跟其他酒吧一样的,便是吵杂度。幸好酒吧宽敞,加上防止回声的结界,所以谈笑声音尽管此起彼落,还不至于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众人跟在少年身后走着,沿路不停有酒吧客人侧目注意。 “呵!每次来还是伊格的身分最好用。”纳兰多一边笑一边低声道。 伊格露出一抹当然如此的笑容。 “谢夫鲁是伊格的姓?”萨摩低声问道。来到学院之后,他多少耳闻了一些贵族之事,若是没记错,谢夫鲁这个姓是巴耶帝国贵族八姓中的一姓。 伊格点点头,谦虚地道∶“是的,我的名字是谢夫鲁伊格。” 萨摩眉一挑。无可否认地,他有些惊讶,因为没想过会遇到帝国最有势力的八贵族当中的人。 “我们这些人,就他的身分最好,所以每次来,我们都一定要拉着他来。八姓是贵族里的贵族,等会包管我们要什么他们就送什么,一秒都不敢多耽搁。”纳兰多眨眨眼睛,戏谑地道。 原来如此┅。如果以身分来推断┅,这行人的领头应该就是伊格了。 “不过是后四姓,别老是在挂在嘴上嚷嚷,小心下次我不陪你来。”伊格笑骂道。 此话一出,纳兰多当真怕了,连忙双手捂住嘴巴,猛摇头,看得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是八姓的身分奏效,领路的少年将众人领到二楼,挑了一个两边都没有客人的隔间,才刚拉好厚绒布布幕,酒菜便立刻上了桌,速度不可谓不快。 “这家酒吧就是贴心,瞧!还帮我们安排在这里。这可好,我们可以安心饮酒作乐了!”纳兰多涎着脸笑,有几分猥亵的味道。 “这里有什么特别吗?”萨摩终于忍不住问道。 “当然特别啦!我先不说,等会你便知道了。我保准你来过以后还想再来!”纳兰多信心满满地道。 萨摩失笑,正不知该说什么,伊格便笑斥∶“你当大家都跟你一样?将军的小兄弟是精灵人,可不见得会喜欢这一套。”说着,伊格对着萨摩歉然一笑。 纳兰多抓抓头,信心虽然打了折扣,却还是嘴硬地道∶“这┅这也难说。” 伊格不理纳兰多,很快就招呼众人道∶“节目还没开始呢!趁现在大家互相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将军的小兄弟,摩耶!” “姓摩?真少见┅。”一名军人抓着酒杯惊讶地道。 萨摩苦笑摇头∶“摩不是我的姓。摩耶是我的名字。”他的姓不仅长,而且说不得。 “汤恩你光抓着酒杯就醉啦!精灵人除了王族之外是没有姓的。”纳兰多嗤声道。 汤恩闻言,知道纳兰多在调侃他一进酒吧就抓着酒杯不放,尴尬地放下酒杯,傻笑着。 伊格比着众人,一个一个介绍起来∶“这是苏鲁纳兰多┅,这是果汤恩┅┅。” 精灵人和龙人只有王族有姓氏,但人类却不同,除了奴隶之外,每个人都有姓。一般人也许还不会将姓氏挂在嘴边,但贵族的姓氏代表家族的历史,贵族通名一律连名带姓介绍,若是忽略了姓氏,反而会被视为不礼貌的行为。 其他二十九个军人虽然没有八姓那样显赫的背景,但都是贵族中人,一个介绍下来,名姓连成长长一串,直把萨摩听得头昏眼花。幸好这番自我介绍似乎只是这些人狂欢之前的例行公事,谁也没期望萨摩就此记住。其实萨摩哪记得那许多人,加上心不在此,因此都是点头招呼过后便忘,只在介绍到那名当晚与五皇子会面的军人时,萨摩才悄悄留上了心,那人叫做祖鲁罗修。 “可惜韩瑟没来,否则更精彩了。”纳兰多遗憾地道。 韩瑟?这名字听来有些耳熟,不禁问道∶“韩瑟是谁?” 纳兰多啜了一口酒,解释道∶“韩瑟是咱们帝国首富韩大略的独生子,不是学院出身,好不容易在军团里挣到了队长,可惜几个月前韩大略死了,韩瑟只好回去守着钱。” 说到这里,纳兰多突然放下酒杯,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有机会我介绍你认识韩瑟,你不知道,认识韩瑟那好处是多得数不尽呐!” 纳兰多解释的这段时间,萨摩终于想起韩瑟是何许人了。好几年前他跟尼路等人去鉴院鉴等时,除了遇到麻宓之外,就是韩瑟了。当然还差点因为韩瑟而漏身分哩!只不知纳兰多嘴里的韩瑟和他遇到的韩瑟是不是同一个人┅。 见纳兰多满脸陶醉,伊格忍不住笑斥道∶“好啦!纳兰多。不要天天老想着要占人家便宜,须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商人巴结贵族,说穿了也不过就是那回事,众人是心照不宣,萨摩也多少可以意会。 提到这点,纳兰多倒是理直气壮∶“放心吧!他要真有机会需要埙uㄐa肯定是大事。大事的话,我可是一点忙也没法帮的!”言下之意是他这派贵族势力不大,影响力不够了。 伊格听到这番无赖式的说法,当场苦笑∶“少胡扯了!节目开始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转头往一楼中央的圆形高台看去。 一个虬髯壮汉**上身,下半身穿着长及地面的布裙,走上高台┅。节目的确开始了┅。 注∶贵族八姓─巴耶帝国除了王族之外,众贵族当中势力最大的八个姓氏。依其影响力的大小可分为前四姓∶穆、皓、丹顿、拉迪,和后四姓∶谢夫鲁、克拉姆、帕坦奥多、拉卡诺鲁。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将计就计 就在萨摩等人在霍塔桑酒吧开始自我介绍时,兰普顿市的另一个角落也开始暗潮汹涌。 为首的大汉领着众人离开姜家武防店一段距离,突然又绕了回去。 “使者,为什么又绕回来啊?”其中一名大汉见走回头路,不由得纳闷地问。 领头的大汉冷哼一声∶“你当真以为我相信那个老头的话吗?” “不然呢?难道那个老头竟然敢骗我们吗?”另一名大汉惊讶地道。 “有没有骗我们我不知道,但那老头肯定不是没见过这把匕首。”领头的大汉笃定地道。 “怎么说?”方才拍桌的大汉追问。 领头的大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因为他刚看到匕首的时候,心跳加快了。若不是心虚,绝对不会这样。” 心跳?!其馀九名大汉你眼望我眼,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人竟然可以听到别人的心跳声?! 就在众大汉惊疑不定时,领头的大汉突然低声道∶“注意,有人来了。”说着便率先闪到一旁的小巷。 众人见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躲,但还是跟着闪进小巷里。 几乎就在众人躲进小巷里的同时,前方走来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方才小店中的老人! “果然没错!他一定是要去通风报信。”领头的大汉喃喃地道。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老人脚步匆忙,很快就越过了众人躲藏的小巷,弯进对面另一条小巷去了。 “跟上!”领头的大汉低喝。说着便率先跟了上去。 老人一边急赶一边暗自祈祷,希望那些人不要太快找到那里去。他差点忘了,既然有人告诉这些人找姜家武防店,那就难保不会有人告诉这些人二狗子的打铁店。二狗子太过老实,要是被那些人找上了,定是有什么说什么。那把龙纹匕首二狗子不见得知道是那名青年买了去,但肯定知道是姜家武防店的武器。要是他老实说了,说不得会给他们惹来大祸! 来到打铁店前的小巷,老人小心张望一下前后左右,这才弯进巷里。 打铁店旁边的空地多了一栋小木屋,老人知道,这是那位俊美青年的妻子和她的随从所〉牡胤健∧疚菝糯敖舯眨肜从浅雒帕恕@先俗吖∥荩吹酱蛱糖啊?&g;二狗子正在门口修理隔壁巷子卖肉大婶的切肉刀,见老人来了,连忙扬声招呼∶“老姜,你来啦!”其实二狗子小了老人一辈,本不应这般喊老人,但二狗子自小鲁直,听得父亲和左右邻居这么喊也就跟着这么喊了。 老人一听二狗子拉开嗓子招呼,连忙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二狗子噤声。 二狗子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似地看着老人。 老人本想开口解释,又突然觉得不妥,连忙转头张望后头,见没人看见,这才拉着二狗子进去铺内。 “怎么啦?”二狗子疑惑地问,虽然老人要他声音小些,但他的大嗓门一开,总还是满大声的。 老人知道二狗子这嗓门是没救了,干脆道∶“你别说话,听我说。” 二狗子张张嘴,似想应声,但想到老人要他别说话,连忙缩了回去,改以点头代替。 老人压低声音,迅快地吩咐道∶“等会如果有人过来,拿一把匕首问你知不知道是从哪里卖出的,记得打死都要说不知道,听到没有?” 二狗子抓抓脑袋,犹豫地道∶“俺不知道自然要说不知道,但是俺要是知道,也要说不知道吗?” 老人没好气地瞪了二狗子一眼,再次强调道∶“没错!不管你知不知道,一定要说不知道,听到没有?” 二狗子点点头,正想答应,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果然就像使者说的,这老头果然知道啊!” 老人一听这声音,惊得几乎魂飞魄散。还没转头呢,突觉头上一震,眼前便瞬间染满红雾,全身力气迅速退离。老人最后的感觉是身体倒地时传来的震动┅。 二狗子听到陌生的声音时还不觉得如何,没想到眼前跟自己讲话的老人却突然头颅爆裂,立刻将二狗子吓傻了,待老人轰然倒地,二狗子才回过神来。而这时,门口也陆续踱进了十名大汉┅。 “老姜!”二狗子惊吼一声,待扑到近前,老人早已气绝身亡了。 老人与父亲交情颇深,两家往来密切,自从父亲死了之后,更一直都是老姜在照应他。现在,这样一个如亲人般的老人死了,二狗子心中的震惊与悲痛不言可喻。 “死啦!别叫了!”进门的大汉兴灾乐祸地道。此话立刻引得其他大汉一阵讪笑。 闻言,二狗子纵是再傻也猜出老人的死与这些大汉有关。 “是你们!凶手!!”二狗子瞪大泛红的眼,一边叫着一边抡起一旁的打铁锤就往众大汉挥去。 二狗子长年打铁,一身蛮力自然惊人,拿起沉重的铁锤挥动起来,呼呼作响,声势颇是惊人。几名大汉猝不及防下,被逼得连连后退。可惜,二狗子对武功一窍不通,空有一身笨力气却没巧劲,一开始众大汉虽被二狗子的狠劲逼退,甚至受了点小伤,但是众大汉有武功在身,很快就站稳阵脚,进退闪避之间,二狗子不仅再也伤不了众大汉,还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来啊!傻大个!是不是槌子太重了?”见二狗子再度挥锤落空,一名大汉立刻高声讥笑起来。 二狗子尽管又气又急又怒又悲,没命地想将这些不速之客当场打死,当毕竟用的是死力气,手上的打铁锤又沉,久了不免有些手脚发虚。这时,二狗子真巴不得他有像他那个老弟一样高强的身手,好洛u董陆琚i杵着打铁锤,二狗子红着眼,缓过一口气,举起打铁锤,又待再上。众大汉见状,又开始起哄,纷纷嘲笑着二狗子的笨拙和不自量力。 虽然其他人热中得很,但领头大汉却没那份耐心与二狗子纠缠。只见他哼了一声,遥遥伸手一拍!二狗子便觉一股大力重击头部,不由得一昏,手上的打铁锤立刻落地,人也踉跄一下,翻倒在地。 栽倒在地的二狗子甩甩头,又想再爬起来,突然背上一震,不由得又倒了下去。原来竟是一名大汉一脚踹在背上,还死死压住。发现自己被大汉踩在地上,二狗子血气上涌,立刻奋力挣扎起来。这一下,差点将踩在二狗子背上的大汉给掀翻,幸好其他大汉见机得快,上前埙uㄐa才不致当众出丑。饶是如此,众大汉还是费了好一番手脚才将这个身材壮硕的打铁人制住。最后,二狗子足足被五名大汉踩在地上。 “啐!就这样的程度还想跟我们斗?!”一名不小心被二狗子一拳砸中小腿的大汉恨恨地踢了二狗子一脚。 其他大汉闻言也跟着起哄,你一脚我一脚地,大肆羞辱。二狗子又怒又悲,恨不得生裂这些人,为情同父子的老姜报仇也洛u灾v解忿,偏偏不论他如何用力挣扎,还是挣脱不开,只能被迫接受众大汉的羞辱。 见众大汉闹了好一会,领头的大汉终于开口了,只听他道∶“好了!别闹了!让我问话。” 此话一出,众大汉立刻收起嬉戏嘲弄。除了那五名制住二狗子的大汉外,其他四名大汉更是马上从二狗子身边退开,好让领头的大汉方便问话。 领头的大汉拿出那把黑色龙纹匕首,问∶“你看过这把匕首吗?” “哼!”二狗子甩过头去不回答。姜家的武器,不用看过他也认得出来! 五名踩住二狗子的大汉见状,脸色一变,齐齐用力一踹。 “你最好识相一点!”一名大汉语带威胁地道。 二狗子痛哼一声,却仍是咬着牙不发一语。他不喜欢也不会说谎,方才老姜要他说谎他还不怎么愿意,但现在,不用老姜吩咐,他也是死都不说的! 这些人是坏人呐!他们杀死了老姜,现在又来威胁他! 二狗子心里恨极,打定主意绝不让这些人称心如意! 二狗子满是恨意的眼光,领头的大汉看见了,但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还是兀自继续追问∶“这是不是从你这家店卖出的?” 二狗子瞪着一双眼,嘴却紧得犹如蚌壳似的,一言不发。 “使者!不让他吃点苦头,他不会乖乖听话的!”一名大汉不怀好意地看了二狗子一眼,便转头向领头的大汉道。 领头的大汉不置可否,似是默许了。建议的大汉脸现喜色,立刻对着五个踩着二狗子的大汉使了一个眼色。五个大汉没有犹豫,立刻便不约而同地抬起脚。 二狗子感觉背上压力突减,立刻手脚并用,迅速爬了起来。没想到人都还没站稳,方才抬脚的五名大汉收却先后扑了过来。二狗子连看也没看清楚,就觉得全身各处剧痛,竟是被五名大汉像沙包似的轮番殴打!二狗子疼得当场蜷曲起身体,四处闪避,但对武功一窍不通的他,尽管怎么躲还是躲不开五名大汉的拳脚。五名大汉一边嘲弄二狗子的愚蠢,一边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得二狗子昏头转向,站都站不稳。尽管如此,纷纷落下的拳脚还是片刻也不停歇。终于,在小腿被连续踢了两脚后,二狗子终于再也站不住,双膝一软,便往前扑倒。 “喀啦啦”几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落滚动的声音,接着扑通一声轻响,又像是有东西掉到水中的声音。声音很小,比起众大汉的嘲笑声,这声音几乎可以完全被忽略。但偏偏,从殴打开始便显现出一脸兴趣缺缺的领头大汉却听到了┅。 这种打落水狗的戏码,领头的大汉看得多了,正觉有些无聊,听得这几声脆响,立刻好奇看去。屋角一条横过茅屋的小沟渠,水声正是从那里传来。大汉不知道落水的是什么东西,顺便扫视沟渠附近一眼。视线蓦然定格!大汉神情惊疑不定地看着静静躺卧在地上的黑色椭圆晶体┅。 “还不快说?!乖乖招来,我们说不定还会留你一条狗命!”一名大汉脸色凶狠地威胁。 二狗子这一下跌得不轻,加上方才那阵殴打,眼下都还在头昏眼花,却还是坚持着不回答任何问题,任众大汉如何威胁恐吓,二狗子就是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二狗子的硬脾气让众大汉相当不满,立刻又是一顿轮番毒打。 领头的大汉没有理会正在上演的逼供戏码,在短暂思索之后,便走上前,拾起椭圆形的黑色晶石。晶石一落手领头的大汉立刻脸色剧变。 “住手!”领头的大汉头也不回,高声大喝。 喝声一出,正在对二狗子进行第二轮拳打脚踢的众大汉立刻停手,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领头的大汉将晶石紧紧握在掌中,脸上带着又是激动又是恐惧的复杂表情,待转过身面对众大汉时,脸上就只剩下严肃。 领头的大汉缓步走近蜷曲在地上的二狗子。 “使者?”一名大汉惊疑不定地看着领头大汉满脸严肃的表情。 领头的大汉没有理会他,反而兀自蹲下身,摊开手,让二狗子看见躺在掌心的黑色晶石,问∶“这是从哪里来的?” 二狗子连看也不看一眼,干脆闭上眼睛,一副死也不讲话的态度。 比起之前对二狗子消极反抗的冷漠态度,领头大汉这回的反应显得相当激烈。只见他一手揪住二狗子的头发,逼他抬起头来看。 “你要是再敢这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领头大汉表情狰狞地道。 大汉的声音阴沉得叫人发毛,二狗子不觉睁开眼睛。眼睛一睁,立刻看到大汉掌中的黑色晶石。这是老弟送给他的魔晶石啊!什么时候掉出来的呢?┅啊!定是刚刚跌倒时掉出来的! 二狗子这么想着,脸上不觉露出恍然的神情。 见状,领头的大汉笑了∶“你果然知道吧┅!” 此话一出,二狗子大惊,忘了要以消极的沉默来对抗,脱口便道∶“我不知道!那颗魔晶石不是我的!” 也是二狗子太过单纯,才会被大汉几句话激得脱口反驳。否则若是二狗子像方才一样一言不发,领头的大汉纵是怀疑,恐怕也拿不准究竟真假。 可现在,二狗子的反驳反而证实了大汉的猜测。只见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兀自问道∶“这颗魔晶石是谁给你的?” 这是一颗暗元素的魔晶石呐!自从魔王失踪之后,暗元素就像被封印一样,再也无法使用。这颗魔晶石所含的暗元素虽然不多,但总算是“暗”系魔晶石啊!人类不可能可以操控暗元素,更别说练出魔晶石。魔族当中也无人能使用暗元素,要说有例外,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魔王出现了┅! 大汉一问,二狗子立刻省悟自己的言语和表情漏了他的想法,连忙闭上嘴,不愿再多说半句话。 他不会让这些坏人称心如意,更何况这颗魔晶石是他那老弟给他的。这人说不定是起了贪心,才会逼问他来源。他要是说了,肯定会连累他那老弟。这么一想,二狗子更是坚定什么也不说的决心了。 见二狗子又闭嘴不语了,大汉立刻不悦地竖起眉,双眼凶光毕露,突然抓着二狗子的头就是往地面猛敲。 二狗子只觉一股大力扯着自己的头猛击地面,一开始还觉得疼得厉害,后来竟似有些麻木了。待得那人再把他的头拉起,二狗子已经神智昏沉,带着铁锈味的热液灼得他的脸阵阵灼热。 “快说吧!要是你说了,我就饶你一命。”经过这番动作,大汉似乎冷静许多,声音听起来也温和很多,只是二狗子模糊的视线却还是看到大汉杀气腾腾的双眼。 “不┅知道┅。”二狗子虚弱地道。 二狗子相信,只要他咬定不知道,这人就是再神通广大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大汉见二狗子坚不吐实,气得火冒三丈,也不知是不是气得昏头了,大汉竟突然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不怀好意地看着二狗子。 二狗子心中警铃大作,正不知大汉又有什么折磨他的花样时,后脑蓦地传来剧烈撕裂疼痛!一股奇怪的烧灼感从后脑开始延伸,像有刺似的,沿着脊椎插入。 “啊───!”二狗子忍不住大声尖叫,全身因为剧痛而筋脔挣扎。 二狗子发了疯似的用力挣扎,企图摆脱大汉那只扣着他脑袋手。偏偏不论如何挣扎,拼了命地连汗水都浸湿了衣裳,那只手还是固执地抓着他的头,不断将烧烫的长针扎进他的后脑。 “等你肯说了,我就放你一马。说!这颗魔晶石从哪里来的?!”大汉坚持地问。 虽然他本来的任务是为了追查那把龙纹匕首,但眼下这颗魔晶石的地位岂是一把神族所携带的人类刀械能比得上?!魔王的行踪比起一个神族刺客来得重要多了! 二狗子让疼痛逼得眼泪鼻涕直流,压根听不清楚大汉的问话。他心里只记得,不能说┅不能说!为了老姜,为了他那位老弟,他什么都不能说! 大汉似乎狠了心,非等到二狗子答应吐实,否则绝不松手。于是疼痛继续持续┅。二狗子喊痛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无力,全身剧烈的筋脔也逐渐成了密集的颤抖。地上满是二狗子因疼痛无法控制而留下的口水、泪水、汗水,凄惨的景象就连方才还在兴灾乐祸的其馀大汉也不知不觉噤了声。 时间到底有多漫长,二狗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仿佛慢慢老去,慢慢┅慢慢地失去意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略施小计 宴会开始很久了,萨摩脸带笑容,看着本来还有矜持的众人逐渐露出丑态。 “摩耶,怎么不多喝一点?”纳兰多满脸通红与众人谈笑,还不忘时时提醒萨摩要与大家同乐。 萨摩弯弯嘴角,做势欲举起桌上的酒杯。他知道,纳兰多的招呼只是客套,实际上并不打算盯着他多喝一点酒。果然,纳兰多一见萨摩将手伸向酒杯,便满意地转回头,继续与众人嘻闹,大声讨论着楼下圆形高台上的表演。 众人拉高声音一来是因为酒气作祟,二来则是整座酒吧如今都是喧哗叫好声,要是不大声,恐怕是怎么也听不见的。 萨摩轻啜了一口酒,懒散地微眯双眼,看着高台上正在演出的戏码。他喝得不多,不是因为怕醉,事实上酒一入腹萨摩便将那足以迷人神智的酒气给逼了出来。萨摩不喝是因为,酒的味道并不好,逼着自己喝也只是为了不让纳兰多等人藉机起哄。 节目已经开始了。所谓特别的节目,其实也不过就是数个妙龄女郎,在高台上空手搏斗。几名妙龄女郎出现的时候着实让萨摩激赏了一下,因为,女郎们衣着端庄,发鬓整齐,大有名媛大家的风范。只不过当这些女郎对着台下一鞠躬后突然开始过招时,萨摩的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 没有像样的招式,出招也毫无章法可言,女郎们的搏斗实在上不了台面。到目前为止,整场搏斗几乎都在互扯衣衫,满场各色飞舞的碎布,到最后,女郎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叫做衣服了。乳波肉浪衬着酒吧里越来越浓的酒味,萨摩仿佛闻到**靡的气味。 来酒吧的人似乎就为了看这幕,因为女郎的衣服每破一块,台下就会响起轰然叫好的声浪。女郎并不是奴隶,相反的却是以此营生。纳兰多表示,每一个女郎的背后都有一位有钱有势的财主,将之妆点得有如贵族仕女。来酒吧饮酒作乐的酒客们,就是享受看一名高高在上的美女,屈辱**的过程。 据说,这酒吧的表演节目每三天便更换一种,以满足酒客们的需求。像是纳兰多上一次来,看得就是真刀真孕悦5牟贰浅∝松彼淙谎龋淳桑饣乩凑饫铮纠匆彩瞧谕吹较裾庋谋硌荩幌氲饺椿怀闪苏飧觯衫级嗟热怂溆幸藕叮坪跻埠苣芙邮埽芸炀透渌瓶鸵谎鸷褰泻昧恕?&g;这样丑陋的人性面和低级的娱乐,萨摩以洛u灾v会很厌恶,甚至不屑观看。但看了一会,萨摩却意外地发现,他竟没有想像中那么排斥,尽管还是不甚喜欢。但就是这一点差别,让萨摩至今还可以坐在这里,不致拂袖而去。 酒过三巡,众人也多少有些醉意,言语间再没顾忌。 “你看,左边那娘们像极了咱们大公主!”一名军人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兴奋地道。 “大公主的才没那么大呢!”另一名军人带着**笑道。一边说还一边在胸前比划着。 此话一出,众军人立刻意会,不约而同地哄然大笑,满脸俱是**笑。 萨摩见状心中一动。这些人都有醉态了,应该差不多了吧┅!萨摩收起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准备进行第二步。 “摩耶!你别见怪,他们都喝醉了。”一道显然还算清醒的声音略带歉意地响起。 萨摩倏然一惊,转头看去。原来伊格从头到尾坐在角落,酒也喝得不多,不仅没跟众人一起起哄,神智也还算清醒。方才他见萨摩突然收起笑容,不知萨摩心中另有打算,还以为是众人满是**意味的话惹起萨摩不悦,连忙开口道歉。 萨摩心中大感麻烦,这的伊格正是被他列为最可疑的人物,此人要是不醉,他这第二步恐怕难以进行啊!萨摩心中固然焦急,但脸上却没敢漏任何心思。 “哪里!他们大概是许久没喝酒了吧!”萨摩体恤地表示自己可以体谅。 伊格闻言露出一抹苦笑∶“我看应该是我这阵子把他们逼得太严了。” 固执军人的性格,萨摩可以理解。 “那现在让他们这么喝,妥当吗?”萨摩假做焦急地问。 伊格先是耸耸肩,接着喝了一口酒,轻松地道∶“没关系,就当让他们轻松一下,否则任务结束之后,他们私底下可不知道要怎么怨我了。霍塔桑酒吧的酒不比王宫里差,让他们喝这一次,想必是谁也不能怨我了。” 说到这里,伊格又突然对着萨摩眨眨眼睛,贼溜溜地道∶“何况┅,这次我们是师出有名。将军要我们跟你问好,我们现在正是奉将军之命,在完成我们的工作呢!” “呵┅,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趁这机会多喝一点?”萨摩一边笑一边还不忘试探伊格不喝酒的原因。 不论是哪一个国家,贵族一向将追求醇酒美人视为风雅之举,伊格既说霍塔桑酒吧的酒直比王宫,却不多喝,岂不奇怪?伊格可是武将,应该不是怕不胜酒力。难道,伊格是因为怀疑他,所以刻意不喝,打算监视他?!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棘手了。 幸好接下来伊格的回答让萨摩大大松了一口气。只听他无奈地道∶“我也想喝,不过这些人醉了之后可得有人处理,我要是醉了谁来处理?” 原来如此┅。既是如此,那便好办。萨摩脑筋一转,随即问道∶“你是指怎么将他们送回学院吗?” 伊格摇摇头∶“不是!这家酒吧大可以让他们睡到明天,我早就料到他们不喝到酩酊大醉是不肯罢休的,所以我刚刚便将这里包了一天,不会有外人来打扰我们。” 原来如此。 “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萨摩好奇地问。 伊格摇摇头,苦笑着解释道∶“你不知道,这些酒鬼,现在还正常,等一下发起酒疯,问题才大。万一不小心惹事了,平常不打紧,但现在我们都有任务在身,一出事便是军法处置。我要是跟着醉了,保不定明天一醒,我们都在保安处了。” 萨摩恍然大悟,心中立刻有了计较,先是试探地道∶“你一个人,再加上我,要对付二十九个醉鬼,还是很难吧?!” 伊格长叹一口气,想来他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萨摩心中一喜,假做思索了一会,才建议道∶“不如设个结界,让他们离不开这里,应该就不会惹事了。” 闻言,伊格大喜,但随即垮下脸道∶“当然好,但是我的魔法还不到这种程度。”他只会正向结界,限制外人外力侵入,至于限制结界内人事物的反向结界,因为难度太高,他一直学不会,更何况以他的魔力,设出的结界很可能撑不到明天。 见伊格已经意动,萨摩连忙加把劲道∶“让我来吧!” 伊格听了大喜过望,但嘴上还是不免有些迟疑∶“会不会太辛苦了?反向结界不好设┅。” 萨摩自信一笑,也不多说,食中二指伸向眉心,嘴里喃喃念出一串音节。随着音节起落,萨摩指向眉心的手转而前挥,再向侧边画下一个弧。手指过处,留下丝般银亮的光芒。伊格正在赞叹间,萨摩低喃的声音,音节越来越密,双手回收交叠,接着在一声低喝中,双手前推。丝般的银光蓦地张成一片光幕,笼罩四周。萨摩低喃一声收,光幕消失,但伊格知道,结界完成了。 “精灵人果然不同┅。”伊格赞叹地道。他知道,现在他们可以看到楼下的表演,听得到四周的喧哗声,但却走不出这片结界。 萨摩微笑不语。 “你刚刚念的是精灵人的咒语吗?”伊格好奇地问。他以前看过精灵人施展魔法,用的也是人族语啊! “没错。我用族语念咒语已经习惯了┅。”萨摩解释道。 事实上,他当然没有这种习惯。反向结界虽然难度比较高,但为了不惹起有心人的注意,他并未将声音和影像也封住,所以还不到必须以咒语辅助的地步。他是因为不想让伊格摸清他的能力,所以才刻意念出。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伊格从他的咒语中听出他的企图,所以刻意用精灵人族的语言念咒,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伊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现在你不用担心了。”萨摩带着纯粹善意的表情说着。 “谢谢你!这下我就放心了。”伊格高兴地道。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将军偶然认识的小兄弟之所以这般热心都是为了那可能就在他们身上的密函。 伊格说着,便端起前面的酒杯,开怀畅饮起来。 “啊┅这酒真香┅。”伊格鼻子凑在酒杯前猛闻,很是陶醉地道。 萨摩见状失笑,忍不住消遣道∶“你喝酒的方式真别致,竟是用闻的。” 伊格闻了一会,突然一口将酒倒入嘴里,含了好一会才吞下肚子。满足地嘘了一口气,又立刻斟满一杯,凑在鼻间边闻边道∶“这种难得的好酒要是像他们那样胡乱灌,那才真是浪费。” 伊格说得煞有其事,显然对酒很有一番研究。亏得方才还逼着自己滴酒不沾,真是难为他了。可惜他刚刚动了那个手脚,怕伊格这次能喝的酒也很有限了。 见二狗子昏迷,大汉嫌恶地甩开二狗子的身体,不悦地蹙眉咒骂∶“哼!就凭人类这种身体?!” 大汉似乎意有所指,其馀大汉很迷惑,但却不敢追问。 领头的大汉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二狗子,只见他伸出手,遥遥对着横过茅屋的水渠一招。一蓬水花哗地从水渠里涌了起来,一下被吸到大汉掌前。 大汉冷冷地看了手中的水,接着便将之往地上昏迷的二狗子脸上一泼! 冰冷冻醒了二狗子,尚未从折磨中恢复神智,显得迷糊又萎靡。 “改变主意了吗?”大汉冷冷地道。 紧闭的双唇是二狗子的回答。 大汉见状,气怒得连说了几声好,才声音阴沉地道∶“我就看你可以嘴硬到什么时候!” 二狗子虚弱地瞪了大汉一眼,怀着消极的抵抗心理,恨恨地道∶“俺就是死了,你也别想从俺这里问到什么!” 也是二狗子真心实性,否则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拷打,早就受不了。二狗子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认定了这些人杀了老姜,便是他的大仇人!面对大仇人,他打不过,但总算能以这个方式报复!所以他说什么也不松口。 此话一出,大汉本来想伸向二狗子头颅的手突然收了回来,接着便蹙眉沉思起来。 他差点忘了,人类可经不起他的折磨。弄死这打铁人事小,问不到魔晶石来源事大。只是,这个人嘴巴这般硬,若不磨得他生不如死,肯定不会吐实,偏偏他又担心不小心将这个人弄死了┅。真是麻烦啊┅。 几番思量,大汉蓦地灵光一闪,接着便突然邪佞地笑了起来∶“多谢你提醒,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不论想不想说都非说不可!” 此话一出,二狗子心中巨震!大汉那笃定的表情和语气让他全身发冷。 二狗子惊惧的表情让大汉相当满意,只见他勾起嘴角,站起身,对着其馀大汉吩咐道∶“把这个人带走!”说完,大汉转身便走。 不!二狗子不怕折磨,但却怎么也不如这个坏人的意!看一眼倒卧在不远处的无头尸体,二狗子眼中闪动着坚决的光芒,这一刻┅他决定了他的未来! 其馀的大汉听领头大汉的吩咐,连忙分了两人上前。照他们想,经过方才那番折磨,这个打铁人恐怕是连动一根指头都嫌吃力,随便叫两个将这人抬走就可以了。没想到,两个大汉才刚走近,本来倒在地上萎靡不振的二狗子突然一下往旁边滚去! 两名大汉见状大惊,还道二狗子打算逃跑,连忙拦在前头。不料二狗子这一滚,便来到横过茅屋的沟渠前,没如他们所料地逃走,反而撑起上身,猛地将头甩上沟渠布满尖锐岩石的锐角! “叩──!”一声沉闷的声响伴着微微的震动响起!二狗子的头颅重重敲在岩锋。所用的力道之大,不仅地面微振,声音响亮,血花更是一下喷溅而出!岩锋深深嵌入二狗子的额头。 “啊!”众大汉惊叫。 几乎与众大汉的惊叫同时,领头大汉迈出茅屋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二狗子甩头撞上岩锋。心中不由一惊,连忙几个大步赶了回来。正想将二狗子拉起来探看还有没有救时,一声惊叫突然从门口响起! “啊──!”一名蒙面少女站在门口,眼神惊恐地看着茅屋里的惨状。 第一百九十章 搜身 看著横七竖八躺卧在地上的众人,萨摩满意地勾起嘴角。刚才他设结界时,刻意加了入梦术,只不过为了不让伊格警觉,刻意将对四周元素的干扰降到最低。但也因此,效果发作得比较慢,所以直到现在,唯一清醒的伊格才总算在酒精和魔法双重影响下睡著了。当然,萨摩也可以等众人都烂醉之後再行动,只是比起纯粹的酒醉,让他们沉睡,对他接下来的动作显然安全多了。 审视一下众人的确已经昏睡,萨摩立刻唤出双生,指著一旁烂醉如泥的众人吩咐道∶「你去搜那边的人,任何纸张都给我搜出来!」说著便将小蛇双生扔向那边,自己则来到伊格身边,动手仔细搜索起来。 落在醉鬼堆中,双生感觉就像掉进酒缸一样,一下便被扑鼻而来的酒气冲得头昏。 「主人┅可不可以┅?」双生甩甩头,打著商量地问。 只是要求都还没出口,萨摩便头也不回地道∶「不可以。」 双生闻言瞠大眼,哑口无言了好一会,才认命地钻进一人的衣衫里。 找纸?双生一层衣衫绕著找。虽然衣服里乌漆抹黑,但却不会对双生造成影响。只是汗臭和酒精混合起来的味道扑鼻而来,累得双生只好闭起气,才不会不小心被醺昏。 找完一层,再往内找,双生差点开口咒骂。人类做啥穿这麽多衣服啊?!这麽热的天气,外面穿著一件普通衣衫也就算了,里面还有一件质料较硬的军服,军服内还有一件马甲似的绵杉,最後才是内杉。找纸是吧┅?双生一层层找,打算一见纸便叼出来。 就双生一边埋怨一边寻找时,萨摩也搜完了伊格身上的东西。 萨摩相信伊格是这群人之首,所以当他搜完伊格全身上下,只搜到一封包在腰带里的家书时,当真失望到了极点。但是萨摩却不相信伊格身上竟会什麽重要文件都没有,所以再度仔细搜索了一遍。 这次更加的仔细,竟然让他从伊格身上所穿的马甲夹层中搜出一封折得端整的信函。信封正面写著“致兰普顿魔武学院院长樊劳瑞”几个大字,并以魔法封住信封。这种魔法封缄一体成形,若没有以施法人指定的某样东西来拆封,便会导致信件自毁。这是各国重要文件的一贯处理方法,以免重要文件被窃,导致机密外。不用说,这必是帝国高层对学院的指示。 解魔法封缄,萨摩虽然不是做不到,但是恐怕得花上大半个时辰来研究这个魔法封缄所动用的元素比例,未免太过麻烦。何况,这封信是要交给樊劳瑞的,他根本不用急在此时拆开。学院想知道的机密,绝不会在这封信里。所以萨摩看了一会儿,便又将这封信放回了原处。 有了这一封信的经验,萨摩又更加仔细的摸索伊格身上的每一件衣服。他相信,军方一定有内部的指示文件,以作为最高指挥依据!但是,不论萨摩怎麽找,依旧找不到那份一定存在的文件。 难道,会是因为这次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军方改以口头方式指挥吗? 正在萨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双生突然从纳兰多内衣里探出头来∶「主人!」 萨摩心里正在愁著,闻声仅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这个人穿了一件很厚的内衣。」双生回答,声音有点闷。 萨摩翻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我叫你找纸,你管他内衣穿多厚做什麽?」 「可是这件内衣里衬是防水的皮革┅,汗水透不过去,全部闷在里面,味道┅很臭┅。」双生委屈地道。 不就是不想搜吗?找这麽多藉口?!萨摩挑挑眉,正想发怒,突然一愣。 内衣┅不就是要吸汗吗?纳兰多为什麽穿了一件不会吸汗的厚内衣?!难道┅┅?! 萨摩心中一动,一下扑到纳兰多身前,探手进去摸索。 双生见萨摩动手了,喜不自胜地赶紧脱离纳兰多的衣服,溜到旁边去了。 就如双生所说的,纳兰多的内衣里衬是不透水的皮革,汗水全被闷在内衣与身体间。萨摩顾不得沾得满手粘湿,顺著内衣边缘摸索。 突然,萨摩摸到了一处开口,手便伸进皮革当中。几乎是一伸进去,萨摩便摸到了一个布囊┅。 拉出布囊,这才发现,布囊里装著的竟是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张。 就是这个了!萨摩大喜,连忙将纸张拿了出来。正想摊开来仔细看看时,外面却传来一声低呼。 萨摩暗叫不妙!他竟忘了他设的结界可是防内不防外的!肯定是酒馆的侍者前来探看了!要是让这人漏了他曾在这些军人身上搜东西的事,一切就完了!萨摩脑中数个念头飞快闪过┅!杀了他?想办法掩饰?或是┅,再利用魔眼一次,让这名侍者忘记一切? 看到二狗子以惊人的决心自绝,琉璃美目大睁,忍不住惊叫出声。 今天一早,她磨著庞希尔斯让她离开兰普顿市采药。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采足了所需的药材,便吩咐庞希尔斯收拾药材,她则先一步回来准备炼药所需的设备。但她怎麽也想不到,一回来,迎接她的,竟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景况┅。 「二狗子!」琉璃快步跑进小茅屋,无视於茅屋里十名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迳自来到跑向倒卧在沟渠边的二狗子。 但是不容琉璃跑近,横里突然插出一只手臂,拦在琉璃身前。 琉璃被拦,又想绕过手臂,没想到这只手臂竟转而抓向她的肩膀。琉璃见状连忙往後退开,总算看清楚拦住她的究竟是谁。 一双布满凶光的眼是琉璃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因为这双眼,琉璃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警戒。 「你们是谁?」琉璃环视茅屋里十个眼生的大汉,心里很是害怕,但却还是鼓起勇气质问。 满眼凶光的大汉闻言不仅没有回答,反倒指著二狗子,反问道∶「这句话正是我要问你的。你认识这个人?」 琉璃毕竟单纯,虽然知道这些人绝非善类,但警戒的程度显然不够。因为大汉一问,琉璃便近乎直觉地回答道∶「没错!」 闻言,大汉笑了。满是算计和得意的笑容,当场让琉璃心中暗叫不妙。 「我正担心断了这条线,没想到竟又有一个送上门来。」大汉得意洋洋地道。 断什麽线?琉璃正自不解,便见大汉往前逼近了一步,急得琉璃连忙往後退。她不知道大汉究竟在说些什麽,但是┅,很明显的,这个人似乎企图想要从她这里得知什麽┅。她得跑┅,赶快去找人来埙uㄐ。想到这里,琉璃担忧地看了一眼生死不明的二狗子,接著转身便跑。 大汉见蒙面少女想逃,连忙对其馀大汉使了一个眼色。众大汉虽然吃惊於二狗子突如其来的动作,但这会都已经回过神,见领头大汉下了命令,靠近门边的大汉连忙一个大步拦在门口。 琉璃一惊,纤手一挥,一个「撤!」字出口,便见一股强风从门外卷进,将两名拦住门口的大汉带得往侧边仆倒。琉璃便趁著这时间,迅速跑出茅屋。 因为二狗子半点武功和魔法都不懂,领头大汉自然以为这名纤弱的少女定也是手无搏鸡之力,估计手下拦上去,应该手到擒来,没想到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这名少女竟然会魔法?!就这麽一错神,少女已奔出茅屋。 大汉没有怔愣太久,一回神便率先追了出去。这少女会魔法,又急著逃跑,一定知道些什麽! 其馀大汉见首领奔出,终於回过神,诳uㄟl在後面出了茅屋。 琉璃本以为利用魔法可以顺利逃出,没想到,跑出茅屋不过三尺,便觉身边狂风卷起,眼前便接著一花,一道身影就这麽直直站在前路。琉璃大惊,惊叫一声,连忙停下风行术。没了风行术,琉璃的速度的确慢了,但距离已近,加上方才高速移动,根本无法及时停住!千钧一发之际,眼看不及转向,就要撞上眼前的人时,眼前的人突然又往侧边闪开。琉璃心中一喜,正待再以风行术加快速度离开时,一双手突然从旁而出,在琉璃完全无备之下,准确扣住了她的手臂,然後往後回扯! 这一扣一扯,当场煞住了琉璃去势,琉璃这才有时间仔细看向这个突然拦在前头的人。 「啊!」这一看,琉璃当场惊叫一声。这人不就是方才在茅屋里想抓她的大汉吗?!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後发先至,拦在她的前头! 「我想抓的人还没有抓不到的。」大汉满脸邪佞的笑容,得意地道。 闻言,琉璃大惊失色。这人果然打算擒住她啊!这层省悟让琉璃更感惊慌,立刻鼓起魔力,与之相抗。只见一蓬火焰“澎”地熊熊燃起,不片刻便将扣住琉璃的大汉团团裹住,与此同时,琉璃手臂用力一挣,企图挣脱大汉的控制。没想到几次挣扎都没挣脱,琉璃大惊失色,立刻知道自己唤来的火焰并没有伤到大汉。 果然,就在琉璃几次挣扎不果时,火焰中便传来了嘲讽般的笑声∶「这种雕虫小技也想伤我?!真是天真呵┅。」 闻声,琉璃一颗心直直沉落。正自惶然不知所措时,包裹著大汉的火焰突然像是被什麽逼开似的,火舌四散流窜,转眼便消失无踪,剩下的就是那名带著轻蔑笑容的大汉。如果说琉璃心里本来有任何一丝侥幸的想法,在见到这一幕时也全都没了! 「以人类的魔法水准来看,你的魔法虽然已经相当不错,但想伤我还早。」大汉以骄傲的口吻道。 骄傲的口吻,轻蔑的态度,琉璃彷佛看到当初狂态毕露的庞希尔斯┅。这个人定是魔族的人吧!思及此,琉璃心中更是惊急得险些昏厥。她还记得在魔兽天堂,逼得她与萨摩两人险入死地的人正是魔族人!难道┅,这些人竟是前来寻仇的吗?! 不!不可以!不能让他们找到摩哥哥!! 有了这一层信念,琉璃不绝望也不怕了,运集全身魔力,一声高喝∶「荆棘之墙!」 随著声音,地上不起眼的小草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拔长,瞬间超过三尺,密密麻麻布满了琉璃四周,甚至远远向茅屋方向延伸。 这一下来得突然,领头大汉纵是不惧,也不免一时被逼得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衣衫还让锐利的叶片划破了好几处,顾不得再紧抓著琉璃,先闪避要紧。 大汉虽是躲过了,但其馀大汉可没那麽幸运了。手脚没有领头大汉的俐索,对攻击的感应也远较领头大汉为差之下,九名大汉一一挂彩,严重的甚至被高草穿过胸腹,眼看是不活了。一阵惊人的攻击过後,就像来时一样突然,拔长的小草很快又全部恢复到本来的模样,若不是地上留著一个个的大窟窿,和满地哀嚎的伤者,当真会让以为方才那一幕仅是一时眼花罢了。其实也是琉璃经验不足,若她晓得如萨摩那样,重复施展魔法,层层叠叠的攻击,就算不能重创敌人,瘫痪行动力肯定是绰绰有馀。现在仅是一次的攻击,领头的大汉依旧卓立,显然并未受到什麽大伤。 琉璃省悟这点错误,连忙压下对地上伤者的同情,鼓起魔力就待再次攻击。蓦地,眼前一花!已有前车之鉴的琉璃立刻弹身而退,但这名魔族大汉的动作恁地迅速,竟然还是转眼间便逼到近前。 「你以为我会给你另一个机会?」大汉冷哼著,右手成爪,往前探去。 眼看琉璃即将落入大汉手中,突然横里窜出一抹白影,以惊人的高速画过大汉与琉璃之间! 大汉虽然警觉,但白影来得突然,速度又快,不及反应之下,只觉伸出的右手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收回一看,手背手腕处多了四道深可及骨的伤痕,伤口鲜血横流。在大汉端详间,伤口四周逐渐浮现深紫色的浮肿,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这点伤口大汉并不在意,但伤口上的毒可就让人心烦了。虽然这种毒对人类足以致命,但对他却不至於,只是麻痒痛就在所难免了。暗暗运功驱毒,大汉将视线转向伤他的白影。 只见一头小狗般大小的白色狐狸正对著他龇牙咧嘴地威胁嘶吼。 大汉见著白色小狐狸,脸上立刻浮现轻蔑的表情,颇带怒意地道∶「哼!一头长不大的魔兽!靠著我族血液衍生的兽类,竟敢伤我!」说著,大汉扬起手,眼中闪动著凶狠的光芒,竟似想将小狐狸致之死地! 琉璃见状大惊,顾不得其他,已经鼓起的魔力顺势施展魔法!蓝光迅速聚敛,铺天盖地的冰箭闪著冷冷蓝光,往大汉疾扑而去! 至此,琉璃已有九分肯定眼前凶恶的大汉是魔族人。但确定此点後,琉璃反而不跑了。她必须阻止大汉伤害萨摩!绝不能让他离开这里,去找尚未痊愈的萨摩!琉璃如此单纯地想著,却没想过,以萨摩之能,面对魔族尚且应付得如此吃力,她学魔法才不过短短时日,怎可能会有胜算? 言归正传!话说大汉一发现蓝光聚敛便以警觉,冰箭一出,大汉连忙转向往冰箭来向凌空劈出一掌。劲风以著不逊於冰箭的速度前行,两力遭遇,立时爆出惊人轰鸣,冰箭碎裂四散而出,牵连其他完好的冰箭。冰箭攻势随即瓦解。 已有之前施展魔法的经验,琉璃这次可学乖了,冰箭术一出手便又毫不停歇地继续施展又一波的魔法。於是,就在漫天破碎冰屑的掩护中,另一波冰箭转瞬又到。 此举大出大汉意料之外。本以为以人类的魔法能力,要想连续不断地施展魔法太过困难,没想到眼前这名蒙面少女竟有这等能力?!大汉紧急反应之际,也更坚定活抓少女的决心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异地重逢 就在萨摩脑中飞快转着该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时,又一声惊呼却让他放下思索∶“恩人?” 恩人?!萨摩一愣,不觉转头看去。 一名穿着酒吧人员特有的白色上衫和红色长裤的少年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和几碟小菜,正满脸惊喜地看着萨摩。 只一眼,萨摩就认出来了。深棕色的头发,清丽的长相,稍嫌瘦弱的身材,和一双充满灵动光彩的眼睛,正是那日为他所救,又在小镇重逢,并冒险为他引开敌人,勇气与智慧让他相当激赏的少年帕兰德! 因为招呼二楼的人跑去偷闲,所以帕兰德才会被派送酒菜来二楼。听其他人说,包下这隔间的是身分显赫的贵族。帕兰德不怕贵族,但却怕了贵族奇怪的嗜好。这段时间在酒吧里工作,他已经遇上太多动不动就抓着他上下其手的人了,最可怕的是,越是显赫的贵族,那态度就越嚣张┅。 帕兰德本来不想上来,但一个小小的侍者哪有资格说不呢?所以他只得上来了。没想到上来就看到隔间里躺得满满都是醉汉,一名青年却蹲在这些人旁边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这种地方千万不能太好奇,以免惹祸上身,帕兰德来的日子虽短,但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尽管这名青年背对着他,行动透着奇怪,他也没想过要多看一眼。很快垂下视线,脑中这才映出青年的背影┅。蹲着的青年看不清身材,但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却恁地惹眼和┅眼熟!! 突如其来的省悟让他忍不住惊叫出声,再度抬起头来看着那一头微微飘动的淡金色长发,忍不住便惊叫出声。 他本来以为这人便是那位将他救离奴隶身分,还赐给他名字的恩人,但是┅,当青年转过头来时,护目镜后的棕色眼瞳却让帕兰德不由在心里打了一个突! 虽然青年冷然的气质很像恩人,但他明明记得恩人的眼睛是金色的啊┅! 于是,帕兰德有些不确定了┅┅。尤其青年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更让帕兰德觉得青年对他是全然的陌生┅。是了┅,这隔间里的应该都是贵族,他的恩人,幻影阎罗怎么可能会是贵族呢?!他定是太挂念恩人了,所以才会这样疑神疑鬼┅。 “啊┅真对不起┅小的认错人了。”帕兰德收起失望,再度低下头,上前将酒菜一项项摆放在桌上。 青年很安静,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帕兰德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帕兰德不免有些慌了,他方才不应该贸然开口的,这下引起他的注意,该怎么办呢?若方才这名青年可疑的行动当真别有阴谋,他主动惊扰还细看了这人的容貌,岂不是引火上身吗?尽管帕兰德心中忐忑,但青年没开口,他也不便主动提起,免得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只得迅速将酒菜放好,顺便整理杯盘狼藉的桌面,接着便低头后退。正当帕兰德松了一口气,准备行礼退下时,一直沉默的青年却突然开口了。 “等一下,帕兰德。”萨摩低声唤道。 认出来者竟是帕兰德,萨摩大喜,那些灭口之类的想法立刻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萨摩毕竟沉稳,尽管认出帕兰德,但为了确定帕兰德依旧如他印象中那样聪明,萨摩神色不动,静静地不发一语。看着帕兰德道歉,接着收起所有视线,手脚俐落地摆放酒菜,收拾桌面。期间,帕兰德既不看满地醉汉,也不看暗中施加精神压力的他,嘴边更一点也没提起方才之事。于是┅,萨摩扬起了嘴角,终于开口叫唤。 闻言,帕兰德全身剧震,立刻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萨摩。 “大┅大人┅,您在叫小的吗?”帕兰德控制兴奋的情绪,试探地问。 萨摩嘴边带着清淡的笑意,以着揶揄的语气道∶“没错!除非你嫌弃我给你起的名字。” 听到这里,帕兰德就算再有什么疑问也暂且抛下了! “恩人┅您真的是恩人┅┅?”帕兰德眼中闪着泪光,颤抖着声音问。 帕兰德的激动仿佛感染了萨摩,萨摩突然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不觉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金色眼眸。 见到这对眼睛,帕兰德再无疑惑了。那个解救他一生的恩人不仅躲过了敌人的追杀,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呢!想到这里,帕兰德不禁高兴地笑了。 “恩人,你后来没事吧?”帕兰德欢欣中带着忧心地问。 萨摩摇摇头∶“没事。多亏了你的帮助。”若不是帕兰德为他引开了不少敌人,恐怕他是挨不到魔兽天堂,更无法与琉璃相见了。想到这里,萨摩想起那天在心中对帕兰德的承诺┅。一个全新的人生┅,该怎么做呢? 帕兰德不知道萨摩此刻转的念头,只听萨摩说没事便松了一口大气,但随即又想起另一个问题∶“恩人怎么会在这里?” 经帕兰德一提,萨摩才突然想起他刚刚被打断的动作,也顾不得叙旧了,连忙指挥着帕兰德道∶“帕兰德,你去帮我照应着,别让其他人接近这里。” 这命令有些奇怪,帕兰德本想问清,但萨摩表情慎重,又似相当焦急,帕兰德当场就决定吞下疑问,迅速跑到隔间外,注意着不让其他人接近。 对萨摩的命令,帕兰德没有过多犹豫。不仅是因为萨摩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有种令人不得不从的威严,更因为帕兰德心中坚信,一个愿意解救奴隶脱离火海的人绝对不是坏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听从了。 由于那日帕兰德为了替萨摩引开追兵,不惜自陷险境的缘故,萨摩对帕兰德已有相当程度的信任,所以也不担心帕兰德会跑下去通风报信,一下命令便立刻将注意力放回手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摊开,只一眼,萨摩就知道┅他找到了! 纸张上面的字虽然称不上端整,但却是清晰可辨∶“此令─着大队长谢夫鲁伊格领苏鲁纳兰多等二十九名,即刻前往兰普顿魔武学院,带领百名预备兵,于始苏月次二十日,往探神迹密林,察明异常能量之源。 东陆大将军穆恩” 这应是指挥这些人行动的依据了┅。萨摩看着纸条,不自觉沉吟起来。据之前在道兰镇所听到的消息,神迹密林是神族的大本营,穆恩在这张纸里所写的能量异常波动会不会就是神族活动所造成的?若是如此,别说一百人了,就是一千人进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想到那一百个不知内情的人,极有可能丧命于神迹密林中,萨摩不觉有些不忍。也许,他该想办法阻止这次行动┅。 萨摩将纸张折好,放回布囊,再塞回纳兰多的内衣中。正打算想个理由将这些人留在这里,好让他回学院去报告收获时,萨摩眼角却瞥见那个曾与五皇子巴鲁夫秘密见面的祖鲁罗修正躺在不远处,心中一动,连忙几个大步来到罗修身边,动手搜索起来。 没让萨摩失望,罗修身上的确带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口已经打开,足见已经看过。 打开信一看,萨摩的表情不觉凝重起来。 “吸收学院杰出学生,造册上呈,不可惊动他人。” 信的内容很短,但却很是诡异。根据那夜听到的话,命令罗修吸收学院学生的人十有八九是帝国宰相马默。但是,吸收学院学生要做什么?除了储备自己的势力之外,萨摩想不出别的了。但这是五皇子的意思呢?抑或是马默自己的意思?若是前者,情况反而单纯,但要是后者┅?!他可不可以假设马默和巴鲁夫实际上是貌合神离? 这些迷团萨摩一时也想不清,只得将信整理好,仔细放回原处。 搜完了其馀二十七个人,萨摩只找出了一些家书或情书,却没有其他发现。 “帕兰德!”萨摩在椅子上坐好,唤帕兰德进来。他还想问问帕兰德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帕兰德进来之后虽然没有多问,但脸上还是明显带着迷惑的表情。 “没有人上来吧?”萨摩问道。酒吧的喧闹让他的耳朵很难捕捉接近这里的脚步声,所以只好问帕兰德了。 帕兰德摇摇头∶“恩人请放心,没有人上来。” 萨摩实在很不习惯让人喊恩人。何况他会救帕兰德不过是为了报答他洛u灾v制造行动的机会,就算后来为他解了诅咒,他冒险替自己引开敌人也算是报答了。帕兰德实在不需要称呼他恩人的。 “别叫我恩人,我叫摩耶。”萨摩皱着眉头道。 “这┅”帕兰德显得有些迟疑。 萨摩不让帕兰德讨价还价,便抢在帕兰德开口之前道∶“就这么决定。先说说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此言一出,帕兰德也顾不得他对萨摩的感激,连忙将分手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帕兰德坐在小斑身上,一出巷口,不用怎么招摇,敌人便蜂涌而上。帕兰德低着头,由着小斑往前狂奔,打算能将敌人引得多远便多远。只是那些人很有一套,不论他跑到哪里,都有人能及时追上,幸好小斑脚程惊人,两人又只想着跑多远便多远,有时整夜不休息,有时绕着村落森林狂兜圈,幸好帕兰德身材瘦小,否则怕驼着他的小斑要先吃不消哩。最后,一人一兽在一处小村分手。帕兰德将那件黑色罩袍撕成片片,分散埋进土里,然后抹了自己一身泥巴,乞儿似地窝在小村的暗巷内。敌人追到小村,在小村搜索了很久,就是没怀疑身材与萨摩相差甚多的帕兰德。后来,敌人走了,帕兰德这才敢任意活动。 本来想回家,但是帕兰德是里尔公国的人,被抓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一下被带得远了,哪里还找得到回家的路?正在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时,他想到了与萨摩分手时,萨摩所说的话┅。 “东方之城,荟萃之所,东抱明珠,北倚巨龙。我记得大人曾经说过。我想了好久才想到兰普顿市,所以就跟着行脚商到这里来了。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大人,才想到来酒吧工作。酒吧消息灵通,要是大人出现,酒吧一定会有消息,没想到今天却可以遇到大人。”帕兰德说得眉飞色舞,很是激动。 对于帕兰德不负他的期望,不仅安全逃出,还能这么快就找到兰普顿市,萨摩相当满意,因此也就没再计较帕兰德的称呼问题。正打算问问帕兰德所希望的新人生是什么模样时,帕兰德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叫了一声∶“大人┅你等等!我马上回来。”说完,也不等萨摩追问反应,一下就跑了去。 萨摩知道帕兰德不会告密,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帕兰德这般焦急。 阵阵冰箭如暴雨般狂袭而来,大汉不免有点手忙脚乱,但大汉非寻常武者可比,琉璃几波攻击,都因为强度和频率不够高,让大汉顺利挡下。尽管如此,一直处于挨打状态却让大汉相当不悦。 破开最后一波冰箭,大汉凶态毕露地看着有些乏力的琉璃。怒喝一声,大汉一甩手画出弧线,弧线化成一道劲气,直往琉璃而去,目标是琉璃的手臂! 为了活捉这名应该知道某些事情的少女,大汉不在乎让少女受点不轻的伤。 琉璃正为大汉毫发无伤感到震惊,却见劲气以惊人的速度直袭而来,不禁惊得花容失色,情知无法躲开,琉璃只得连忙张起简单的护壁挡在身前。只是护壁能不能挡得这攻击,琉璃却没什么把握。毕竟,在魔兽天堂时,她架的护壁在魔族人的攻击下,最后还是无法保护她。想到这里,琉璃只觉心情凝重到了极点。 就在劲气即将打上护壁之际,琉璃面前突然多出一片白色光壁,挡住了劲气的攻击。劲气打上光壁,发出一声巨响,只见劲气嵌在光壁上高速抖动,像是想奋力突破光壁似的。 见状,琉璃不禁紧张地注视着光壁,深怕光壁无法阻挡攻击。这一来也就无暇追究白色光壁的来源了。 白色光壁没有坚持多久,很快的,光壁发出劈哩啪拉的声音,然后轰地破了一个大洞,劲气便由此通过,打上由琉璃架设的第二层护壁。 又一声巨响。不同的是,这一声巨响的结果是四散的劲气和完整的护壁┅。不用说,琉璃挡住了,因洛u闭出现的光壁┅。 “幼年期的魔兽不应该有这样的能力┅。”大汉双眼凶光闪动,表情凶狠地瞪着琉璃身侧,正对他龇牙裂嘴的小银狐。 幼年期的魔兽通常缺乏防卫能力,只会一些像是能量球一样的简单攻击,眼前这头魔兽分明还是幼年期,为什么竟会应该是属于成长期末期的护盾型能力呢?他自然想不到,小银狐从一出生就三餐以诅咒为食,虽然体型仍处在幼年期,实际上内部已经快速成长至成长期的末段,几乎快进入成兽期了。大汉心中不解,才会忍不住停下攻击。 琉璃循着视线看去。在看到小银狐白儿时,猛地一愣,完全想不到,方才帮助她的竟是白儿┅。但不明白魔兽进化过程的琉璃却没像大汉那般迷惑,她一方面对白儿埙u解围充满感激,另一方面却也担心这名大汉会伤害白儿。方才那短暂的交手,让琉璃知道,以她目前的魔法水准,根本伤不了大汉,但她却也不能因此束手就缚。 就在琉璃心中思忖不定时,大汉又将注意放回琉璃身上。 “就算加上那只魔兽,你也不是我的敌手。乖乖跟我回去,就可以少吃点苦头。”大汉收敛眼中的凶光,努力让自己显得较为友善。他讨厌多费手脚,如果这个女人愿意乖乖跟他走那是最好了。 只是琉璃早已认定大汉是为了追杀萨摩而来,闻言不仅没有任何心动,反倒小心地退了几步,像是深怕大汉以比她的风行术更快的行动来抓她似的。但琉璃也知道,除非现在她有如萨摩一样的身手,否则,她是怎么也跑不赢这个大汉的。因此,琉璃虽然想逃,却又不敢贸然行动。 见状,大汉双眉一耸,嘴一撇,身体一晃,竟突然消失了! 琉璃大感不妙,有了方才的经验,大汉身影消失只有一种可能!想到这里,琉璃脑中浮现的就是跑┅!但想是这样想,琉璃的双脚却似原地生了根,怎么也动不了。 正在心慌间,琉璃骤感四周风起,不由一阵绝望!原来就这么一转眼间,大汉已逼到近前! 注一∶一年共有十个月,一个月六十天,一年共六百日。十个月分别为霜降月、银露月、圣皇月、始苏月、观吐月、罗张月、视生月、盘月、将息月、起舍月。一个月则分正、次、末,各二十天,合六十天。各国本来各有历法,但经过长时间的发展,除了年份仍各自计算外,月与日已经统一。 注二∶巴耶帝国设东陆及西陆两大将军,各辖三个军区。西陆大将军下辖三山、铁壁和西港军区。东陆大将军下辖密林北、密林南及海峡军区。 注三∶魔兽的成长概略分为五个时期,幼年期、成长期、成兽期、蜕变期、成熟体。通常以幼年期最短,约十年至二十年。成长期依不同魔兽类型,从二十年到六十年不等,越高等的魔兽,所需成长期越长。所有阶段里,成兽期最长,高等魔兽甚至有长达一百年的成兽期。蜕变期则长短不一,幸运者,一进蜕变期便能成功蜕变,迅速进入成熟体。要是不够幸运,甚至终魔兽一生都无缘成洛u采蝻c进入成熟体状态之后,魔兽的生命长度将高度延伸,并智慧大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光翼再现 劲风突起,扑面而来。琉璃绝望之际突然想起萨摩,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坚强的信念。 不!她不可以被抓!她说什么也不能连累萨摩!! 几乎就在琉璃这么想的同时,魔力挟着一股由身体深处涌起的绵密力量,迅速涌动!琉璃浑身一热,两道炙热的能量猛往背部而去!刹那间,四周大放光明,亮度几乎夺去阳光的光芒,强光中,一对透明光翼现身,璀璨美丽得令人心醉。与此同时,四周突然卷起强大旋风,团团裹住琉璃! 大汉本来就不打算杀死琉璃,所以出手并不重,没想到一掌劈去,先是被少女身上的异变吓了一跳,手下一顿,力道顿减,竟又被四周瞬间升起的一座小型龙卷风拦得正着。或许是这座龙卷风透着蹊跷,也或者是大汉心中惊讶而不由自主地削减了部分掌劲,总之,这一掌竟被旋风弹了出去!大汉不仅没有伤到琉璃,还被强风带得脚下一个踉跄! 怎么回事?!就在大汉诧异间,眼前的旋风突然挟着少女,呼地一声快速卷离。 这情况实在大出大汉意料之外。他明明感觉得出来,少女已经放弃反抗了,怎么突然之间┅?更何况,这旋风,没有咒语,眨眼间便完成,一点都不像是方才那个少女会有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对光翼又是怎么一回事?看外型很像精灵族的翅膀,但,精灵族的翅膀却又没有这般透明和纯粹!这个少女究竟是什么身分?! 大汉实在太吃惊了,一时间竟忘了追去,等回过神来,那挟着少女的旋风已旋出了巷口,眼看就要看不见了! 顾不得再想,大汉提气就追。以旋风代步尽管比单纯的风行术快,但对他来说,顶多就是多费些功夫,也不是太难的事。 就在大汉迈步之际,一片光华突然扑面而来。大汉一惊,连忙侧身一闪!光华削过大汉侧脸,轰地打上巷底的砖墙,硬生生将砖墙轰掉了半面。 大汉有惊无险地闪过,怒气再起!不过就是抓个人罢了!怎么这么多人来搅局?!顺着光华来源看去,小银狐就站在方才少女消失的地方,龇牙咧嘴地对着大汉竖起一根根白色细毛,竟似打定主意,绝不让大汉去追琉璃! 发现与自己做对的竟然是这只凭着魔族血液而活的魔兽,大汉更是愤怒了。冷哼一声,大汉连续对小银狐发出五道指风,道道针对致命之处。 小银狐虽小,但也感觉到五道指风的危险性,连忙纵跃闪避。一边闪避,小银狐还不忘小心注意着大汉的行动。 大汉虽然对银狐的作对相当愤怒,但为了抓回那个可能知道魔晶来源的少女,也顾不得与之计较。因此,五道指风一出,大汉便打算快步追去。只是小银狐一直注意着大汉,因此大汉一转身,小银狐便立刻发出一声尖啸!啸声如箭,唰地直袭大汉背部! 大汉本拟小银狐必无暇他顾,因此此番攻击大出大汉意料之外,待大汉惊觉攻击,已经来不及逼出护身真气保护自己,只得往侧前方躲避锋锐!就在大汉以为躲过的同时,右臂突然一震一热,能量箭竟穿过右臂,带出一线血线! 银狐为了阻挡大汉,实已尽出所能。为了成功拦阻,甚至顾不得躲避指风,竟让最后一股指风穿过腹部! 看着泥地上如水银般一颗颗凝结滚动的紫红色**,大汉满心愤怒转化成狰狞的表情。迅速转身,也不管银狐腹部重创,早已奄奄一息,劈手打出两道强劲掌风,将银狐四周全部笼罩在内,竟是欲将银狐致之死地! 小银狐挣扎着躲避,还在泥地上拖出一片红色痕迹,却还是躲不出大汉的掌风范围。 只听得轰隆隆两声巨响,伴着地面的微微震荡,小巷中再度恢复了宁静。 正在等着帕兰德回来的萨摩,忽然感觉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正纳闷时,帕兰德已经返回,后面还领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两人来到面前,帕兰德都还没说话哩!后面跟着的少年便立刻扑到近前,噗地一声跪在地上。这一下,不止萨摩吃惊,就连带着少年前来的帕兰德也惊得瞪大双眼。 “诺耶鲁?!你在做什么?”帕兰德惊讶地问。 叫做诺耶鲁的少年没有回答帕兰德,兀自对着萨摩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诺耶鲁一拜。”说着,便对萨摩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人是谁?竟然半路认师父?!萨摩大感不耐,不仅眉头皱了起来,就连语气也显得有些冷了∶“帕兰德,这个人是谁?”他没有问这名叫做诺耶鲁的少年,反而问帕兰德,就是表明与诺耶鲁一点关系也没有,自然也不承认诺耶鲁是他的徒儿了。 帕兰德被诺耶鲁的行动惊得一愣一愣的,回答起来不免显得有些结结巴巴∶“他┅他是┅跟我一样┅被苍狼抓去的奴隶┅。” 跟帕兰德一起被苍狼抓去的奴隶?萨摩回想那天侵入贩奴会的情形,突然灵光一闪,炯炯目光立刻锁住跪在地上的少年∶“你叫诺耶鲁是吧?抬起头来。” 萨摩命令一出,少年立刻抬头,用着热切而激动的眼神看着萨摩。 少年有一头削短的栗色直发,浓眉大眼,高鼻深目,一张薄而紧抿的嘴唇透着点严肃。他的长相不像帕兰德那样女气清秀,但却颇为英俊。萨摩虽对少年的长相没印象,但却对那双眼睛所透出来的光芒略有印象。热切而不服输的光芒┅,在那一夜,他曾经看过其中一个奴隶展现过┅。于是,萨摩想起来了。 “没想到你逃出来了。”萨摩嘴角带着笑,仔细地审视这名少年。当初虽然对少年的勇气很赞赏,却没有动收徒的念头。但少年毕竟做到了他信口说出的要求┅,那么他似乎也应该做到他信口说出的承诺┅,重新考虑收徒之事。 少年眼中不服输的光芒更加浓烈∶“您曾说过,只要我顺利逃出追捕,您会收我为徒!”少年诺耶鲁的语气竟似要求萨摩履行他的诺言。 闻言,萨摩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喜欢这样的语气┅,挑衅而充满试探┅。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说的应该是┅,如果你顺利逃出,我会试着考虑。”萨摩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道。 见到那抹冷笑,诺耶鲁全身寒毛直竖,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方才的豪气和勇气突然之间竟似有些退缩。但接下来又听萨摩说,只是考虑而非答应收徒之事,诺耶鲁心中一惊,也顾不得怕,连忙又恳求起来∶“请您收我为徒吧!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会让您丢脸!” 收徒┅。他横竖不过大这少年没几岁,当师父会不会太早了?萨摩开始苦恼起来了。答应吗?他不想被徒弟牵绊住,更何况还是个“人类”徒弟?!拒绝吗?看诺耶鲁态度坚定,满脸期待,拒绝的话竟有些难以出口┅。 就在萨摩苦恼之际,一旁的帕兰德也已回过神来了。诺耶鲁竟然认识萨摩?!小时候就被抓到奴隶团的诺耶鲁根本不可能与外人接触,更何况是跟萨摩,幻影阎罗,认识?!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奴隶团被破的那夜。 诺耶鲁是他在奴隶团里的难友,他们同样不肯认命,但比起他,诺耶鲁显得坚强积极得多。在东行路上偶遇诺耶鲁,帕兰德非常高兴,但是从重逢开始,诺耶鲁从来没提过幻影阎罗,所以帕兰德完全不知道诺耶鲁曾经与幻影阎罗有这样的约定。当然,他自己也从来没跟诺耶鲁提起幻影阎罗救了他的事。方才他去找诺耶鲁,只是想让萨摩帮还没除去诅咒兽印的诺耶鲁消除兽印,根本没提到幻影阎罗。诺耶鲁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幻影阎罗?!难道是大人主动揭下掩面巾?不!不可能!就连他都是因为那头淡金色长发,才认出大人的身分,诺耶鲁怎么会有机会看到大人的脸? 帕兰德脑袋乱成一片,几次张口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最后只归纳出一句∶“诺耶鲁┅,你怎么没跟我说你认识┅大人呢?” 闻言,萨摩不由好奇起来。他还以为是帕兰德告诉诺耶鲁的,怎么竟不是吗? 诺耶鲁转头看着帕兰德,语带埋怨地道∶“你也没告诉我帮你解诅咒的就是大人啊!” 此话一出,帕兰德哑口无言。他不说一方面是担心惹祸上身,一方面是担心幻影阎罗的特征漏出去。所以尽管天天惦着,嘴巴却很紧,就连对昔日的难友也不敢透露丝毫。诺耶鲁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思?否则他不会跟自己一样,刻意对那关键一夜避而不谈。 见帕兰德哑口无言,诺耶鲁也不再刁难,接着解释道∶“我认得大人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刚刚你带我进来时,我就认出来了。” 诺耶鲁这么说,帕兰德倒是纳闷了∶“你不怕认错人?” 这也是萨摩好奇的地方。方才诺耶鲁一进来,马上就下跪拜师,好像笃定他就是幻影阎罗似的。帕兰德既然没有说,那┅诺耶鲁的信心从何而来? 诺耶鲁一点也没有迟疑,用力地摇头道∶“我相信我的直觉。”何况他是抱着宁可认错也不肯错过的心态? 这个回答当场令萨摩和帕兰德目瞪口呆。帕兰德虽然早就知道诺耶鲁非常有信心,对他认定对的事情,想尽方法都会去做,但再一次领教这种具有强烈压迫感的信心,帕兰德还是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触。至于萨摩的感触,那就更深了。来到人族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拥有这样毫无根据的自信的人,而这个人竟然还是一个奴隶?!的确是令人难以想像。 出于对诺耶鲁性格的好奇,萨摩开始有点想知道诺耶鲁坚持拜师的原因了。 “你为什么想拜我为师?” 听到萨摩问话,诺耶鲁连忙转回头,必恭必敬地回答道∶“因为我要报仇。” 报仇?为了这两个字就想拜他为师? “报仇这两个字不足以让我答应。”萨摩很诚实地表达他的不满,直直望入诺耶鲁波涛汹涌的双眼。 诺耶鲁全身一僵,沉默了起来。萨摩仿佛从诺耶鲁的沉默中感觉到一股深沉的悲哀。 “我说的是事实。我被他们抓走时,我妈妈就在我面前,被他们杀死了。”诺耶鲁眼神恍惚,像是陷入回忆一般,呢喃地说着他幼年时的记忆。 诺耶鲁本来是巴耶帝国东大陆药材富商普兹家的独生子,因为贵族插手药材买卖,利益冲突之下,贵族竟命人将当时已经十岁的诺耶鲁绑走,藉以要胁警告普兹家。母亲目睹掳人经过,却因此让人乱刀杀死,他则被送到苍狼这里,过了五年生不如死的生活。诺耶鲁对此印象深刻,对奴隶贩子和与民争利的贵族深恶痛绝,发誓定要杀光这些人。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出奴隶团,来到兰普顿市,觑空走了一趟立姆市,一问才知道┅,五年前,普兹家的主人因为连失妻儿,悲伤成疾,不到一个月便死了。普兹家其他亲友接着陆续离开立姆市,现在的立姆市已经找不到当初普兹家的人了。 又是一个贵族压迫平民的例子┅。萨摩心中一叹。人类社会的贵族瓜藤绵密,成员复杂,又缺乏管理,结果就是如此┅。 “如果可以┅我想建立一个没有贵族和特权的国家┅。但是,这个希望太渺茫了,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学武功,将这些靠着身分欺压他人的人通通杀死。”诺耶鲁一开始感叹,后来则显得相当愤慨。 这段话让萨摩不由得挑起眉头。十五岁的少年,理想多于现实,其实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一条辛苦的路。但听到诺耶鲁这么说,若说萨摩心中全无感动,那是骗人的。一个有信心和坚定意志力的少年┅,萨摩开始认真思考收人类为徒的可能性。 “如果拜我为师,必须先抛弃巴耶帝国。你可以吗?”萨摩试探地问。 诺耶鲁的遭遇早就让他对帝国没有归属与期待,要抛弃┅,似乎并不难。闻言,诺耶鲁大喜。忙不迭地道∶“我可以!当然可以!谢谢师父!”说着,诺耶鲁又想磕头。 萨摩发出一股劲气,托住诺耶鲁的头,不让他磕头。 “先别高兴,我还没答应。”萨摩淡淡地道。尽管诺耶鲁的遭遇令人同情,其理想也让人激赏,但萨摩更清楚他的身分。收徒┅必须谨慎为之。 诺耶鲁头磕不下去,惊讶之馀,立刻省悟这必是萨摩所为,心中更是坚定拜萨摩为师的念头,没想到却听得萨摩还没答应拜师之事,当场大惊失色,正想开口再度哀求,萨摩却截口道∶“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进行考核。通过之后,我便会正式收你为徒。” 诺耶鲁一听,知道拜师有望,连忙连声道谢∶“谢谢师父!诺耶鲁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诺耶鲁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萨摩眉头皱了起来,略有不耐地道∶“在我还没收你为徒之前,别叫我师父。” 诺耶鲁闻言一怔,随即颔首答应∶“是!师┅不┅大人。” 萨摩满意地点点头,正想交代诺耶鲁别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帕兰德却怯怯地开口道∶“大┅大人┅。” 萨摩转头,疑惑地看着帕兰德。 帕兰德此刻的脸上有着和诺耶鲁一样期盼的表情,只见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地开口问道∶“大人可以将帕兰德也列入考虑吗?” 萨摩一听,恍然大悟。看来帕兰德也跟诺耶鲁一样,都想拜萨摩为师。这让萨摩有些啼笑皆非∶“你们抢着拜师,究竟期待我教你们什么?” “以一敌多的力量。”诺耶鲁表情严肃地回答。 的确,以诺耶鲁的角度来思考,他最需要的就是可以报仇的力量了。那么帕兰德呢?萨摩询问的目光接着落向蹙眉思考的帕兰德。他很好奇帕兰德会回答什么。 帕兰德思考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我想学大人临敌自若,临危不乱的风范。”他没有诺耶鲁那样沉重的仇恨,对于武功,他没有太过迫切的需要。想来想去,帕兰德终于想到他最想学到的东西。他一直忘不了那天晚上,萨摩独自面对敌人时,那股睥睨天下,谈笑间摧毁敌人的气势。那是揉合自信与谋略的表现,他多想也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帕兰德的回答让萨摩双眼一亮,不由又激赏地多看了帕兰德一眼,这才宣布道∶“好!我会将你们都列入考核。今天的事,不准透露给第四个人知道。” 诺耶鲁和帕兰德闻言连忙点头答应。 萨摩见状,满意地扬起唇角,接着吩咐道∶“退下去吧!不要主动来找我,我会派人来找你们。” 此话一出,诺耶鲁没有异议,倒是帕兰德有些迟疑。 “有事?”挑起眉,萨摩淡声问。 帕兰德躬身,请求道∶“可以请大人为诺耶鲁解除诅咒吗?” 闻言,萨摩倒是有些好奇了∶“诺耶鲁身上有兽印,怎么没被奴隶贩子抓回去?”他还记得帕兰德曾经说过,奴隶贩子用来追踪奴隶的独特方法,靠的就是兽印上的诅咒。 帕兰德看了诺耶鲁一眼,才解释道∶“诺耶鲁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浸过神殿圣水的衣服,穿在身上,可以隔离追踪。但是,穿上那种衣服,每到晚上,诺耶鲁都会被诅咒折磨得全身发抖。”说着,帕兰德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拥有神圣力量的衣服虽然遏止了诅咒力量的散发,但是每到夜晚,诅咒力量最强的时候,会与神圣力量冲突,这时身为诅咒宿主的的诺耶鲁便会痛不可遏。 原来如此,萨摩恍然,转头对着诺耶鲁招招手。诺耶鲁也知道萨摩打算为他解除诅咒,于是连忙上前,自动将上衣拉开,露出胸口上的丑恶兽印。 萨摩看了一眼兽印,回想起小黑说过,只要想着要除掉兽印,便可以解除诅咒。于是,萨摩再度伸出右手┅。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忠诚 就在萨摩打算依样画葫芦解除诅咒时,一道声音在萨摩耳边响起∶“王!让魔眼来吧!” 萨摩心中一动,随即在心中问道∶“你可以解除这个诅咒?” “是的,诅咒勉强算是不错的食物。”魔眼用喜悦的声音说着。 食物?正好,萨摩也想知道魔眼的能力,于是也不坚持,收回右手,拿下左手上的手套,露出黑纹缠绕的左手。 见到萨摩的左手,帕兰德和诺耶鲁都明显一怔。萨摩的右手光洁修长,透着莹莹光泽,没想到左手却是这般丑陋,着实让两人惊讶。 萨摩却不在意,兀自将左掌按向诺耶鲁的胸口。 微微搔痒的感觉,萨摩知道,魔眼开了。诺耶鲁胸口的黑印化成了一丝丝黑线,以惊人的速度射入萨摩左掌心。魔眼蠕动了一会,萨摩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将左手插入诺耶鲁的胸膛┅。萨摩心中一惊,连忙收回左手。 “你想控制我吗?”感觉左手掌心的**,萨摩忍不住在心中对魔眼冷声道。 萨摩的语气冰冷,充满警告。魔眼一抖,连忙求饶道∶“王!魔眼不是故意的。是因为诅咒量太少┅所以┅┅。” 方才差点失控的感觉让萨摩相当不高兴,因此不等魔眼讲完,便冷哼一声∶“哼!你这是在试探我的力量足不足以控制你吗?” 魔眼沉默了一会,接着语声虚弱地道∶“魔眼┅不敢┅。” 其实,的确就像萨摩所猜测的,魔眼的主体是渥德。当初被萨摩的左手吸进来时,并不知道萨摩就是魔王,心中多少有点怀疑,加上这段时间,萨摩对力量的控制时常都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才会有刚刚魔眼试图左右萨摩行动的举动。但魔眼毕竟是依附萨摩而生,所以一让萨摩惊觉,魔眼即便想再尝试,也会受萨摩的意向牵制。 “哼!最好是不敢!”萨摩带着警告意外,冷声道。 “魔眼真的不敢了!王!请您原谅我┅。”魔眼哀求地道。 见魔眼已经退缩,萨摩再进一步警告道∶“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不能表达足够的忠诚,我可以舍弃你。”若不是魔眼曾经表示,魔鄣耐瓿桑钪匾囊蛩厥遣槐涞闹页希峙禄嵯刖“旆u裟邸e寮热慌履y逗蜕窠#勖坏览聿慌漏?&g;此话一出,魔眼立刻剧烈颤抖起来,为了表达忠诚甚至把自己的弱点都招了出来∶“王!魔眼错了。请王不要舍弃魔眼!魔眼说了┅魔眼最怕的东西是神剑,只要被神剑的剑锋刺到,魔眼就会烟消云散,请您千万┅千万不要这么做┅。” 萨摩一听,纳闷了。忍不住问道∶“你不怕魔刀?” “怕┅。因为魔刀可以削弱魔眼的力量,魔眼不能对抗魔刀。但是神剑会毁灭魔眼┅。”魔眼颤抖着声音回答。 原来如此,这下,萨摩总算不担心了。神剑在他身上,也就是说,他随时可以让魔眼消失。只是眼下┅魔眼还是很好用┅。 “这次饶了你,退下吧。”萨摩淡声道。 此话一出,萨摩便觉掌心一痒,魔眼已再度闭上。 萨摩正在心中思量着如何善用魔眼时,帕兰德担忧的声音传来∶“大人┅您还好吗?” 猛然回神,萨摩转头看去。只见帕兰德和诺耶鲁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您刚刚┅是因为帮我解诅咒的缘故吗?”诺耶鲁怯怯地接着问。 萨摩哑然失笑,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别的事。” 此话一出,诺耶鲁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谢谢大人为诺耶鲁解除诅咒。” 萨摩轻轻摇头,没说话,只是看着喧嚣的酒吧一楼。 帕兰德一见,立刻省悟,立刻拉着诺耶鲁道∶“大人!我们先退下了。我们会告诉其他人不要上来的。”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当庞希尔斯回到打铁铺时,看到的就是满地呻吟的大汉。虽然感觉奇怪,但见惯鲜血的庞希尔斯倒不害怕,反而是在看到墙脚一团白色物事时,才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咦?” 庞希尔斯快步上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团白色物事竟是小银狐白儿!白儿是跟琉璃一同回来的!现在,白儿竟然躺在墙角,不知生死!庞希尔斯脸色开始有些凝重了。 庞希尔斯弯身抱起小银狐,正高兴于小银狐还有救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终于让我等到了一个,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闻声,庞希尔斯全身一僵。 “不要想逃┅,我不会给你机会。配合一点,我会留你一条命。”随着声音,一名大汉走了出来,气息遥遥锁定弯身抱起小银狐的庞希尔斯。 大汉正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方才虽然让琉璃逃掉了,但他料定那些人必定会回转,所以他不仅没有离开,还留在此地守株待兔。果不其然,没多久便见一名男子弯进这条小巷。这一次,他会更小心,不会再让这人逃掉了! “放下那畜生,乖乖转过身来!”大汉沉声喝道。 庞希尔斯才稍一犹豫,一道指风突然袭向他的手臂。庞希尔斯一惊,双手不觉一松,小银炙ua度落地。竟是大汉发现庞希尔斯的犹豫,所以发出指风来警告了! 不去想小银狐重伤再经过这一摔,究竟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庞希尔斯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一样那么没耐心啊!艾刹。”庞希尔斯一边说,一边缓缓转过身。 此话一出,大汉脸色大变,再看眼前这人分明陌生,更是杀气陡升,厉声问道∶“你是谁?” “庞希尔斯。”庞希尔斯如实回答。早在听到大汉的声音时,他就认出了。这大汉是之前与他同属于三王手下的魔族同伴─艾刹。 “庞希尔斯?!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大汉艾刹惊讶反问。他没有怀疑庞希尔斯的身分,因为即便是龙社当中,知道他真名的人也只局限于同属魔族的同伴。这人能喊出他的真名,更说出庞希尔斯的真名,不用说,定是魔族同伴了。 早在立下血誓,效忠魔王时,庞希尔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魔族追杀的对象,便想出了一个足以搪塞二王、三王和小姐三方势力的藉口。这时艾刹一问,庞希尔斯立刻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唉┅一言难尽┅。我卧底的奴隶船,不知得罪了谁,被人摸上来杀得一干二净。我只好离开那艘船。一上岸又听说有任务,说是要追杀一个神族人。可惜我去晚了,其他族人都被神族的人杀死了。我只好一路跟踪,追到这附近就被他们发现了。交手之下,身体毁了,只好临时找一具身体来用。因为他们最后是在这里消失的,所以我就留在这里,打算一有蛛丝马迹可以马上回报。最近都住在这附近,刚刚听得这里吵吵闹闹的,没想到会遇到你。”庞希尔斯三言两语,四两拨千金,将一切撇得一干二净。反正参与任务的其他人都死绝了,庞希尔斯不怕被揭穿,自然想怎么讲便怎么讲。 庞希尔斯是三王的得力助手,艾刹对庞希尔斯所言自然无半分怀疑,更何况艾刹此行便是要追查那神族人的行踪,对这个追杀任务自然晓得,所以也没怀疑庞希尔斯的说法。只是听到其他参与任务的族人都死了,不免有些惊讶罢了。 “全都死了?!难怪都没有人回来回报,差点把艾蒙气死了。”艾刹说着,竟似兴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庞希尔斯还真怕艾刹追问太多,因此很快便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说说你。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说到这个,艾刹似乎有些埋怨∶“还不都是艾蒙。他急着想找到那个神族人,所以要我带着那个神族人留在分部的武器四处追查┅。那个神族人也真有本事,躲得不见踪影,累得我还要替艾蒙跑这个腿┅。” 那个人自然有本事了,他可是魔王哩!庞希尔斯此话差点脱口而出,但胸口突然传来的闷疼,还是让庞希尔斯及时将话收了回去。 庞希尔斯暗中松了一口气。只差一点呐┅!血誓对命令有相当强度的反应,萨摩命令他不准漏魔王的身分,要是刚刚他不小心说了出来,血誓便会立刻反应。族内立过血誓的不乏其人,据说违反命令所导致的血誓反应,其痛处直如削肉刨骨,必须取得血誓对象原谅才会平息。违反命令尚且如此,要是当真背叛了,那后果肯定是更加凄惨了。 “怎么了?”艾刹见庞希尔斯欲言又止,不禁纳闷地问道。 庞希尔斯心中一跳,连忙若无其事地道∶“喔!没有。我只是在想那神族人到底留下什么武器而已。”他唯一一次看到王使用武器,用的就是魔刀,怎么还有什么武器落在艾蒙手里? 艾刹不疑有他,闻言立刻点点头,掏出那把龙纹匕首道∶“就是这把。我花了好些时间才查出匕首应该是由兰普顿市的姜家武防店卖出。沿路追到这里,没想到那个打铁人死都不讲!刚刚明明差点就抓到一个女人,还是让她跑掉了!”说到最后,艾刹显得咬牙切齿。 见所谓的武器仅是一把匕首,庞希尔斯松了一口气,再听说艾刹差点抓到一个女人,心里又不禁再度紧张起来。从白儿在这里看来,艾刹差点抓到的女人定是琉璃了!不过既然是被逃掉了,庞希尔斯也就不再担心。现在就怕艾刹不走,留在这里等琉璃回来,届时便麻烦了。于是,庞希尔斯故做轻松地道∶“跑掉就算了。艾蒙的事情,你管他那么多做什?就说追查不到,我就不信他能拿你怎么办?!” 其实就艾刹的想法也是这样,他本就对此任务不怎么热中,回去随便说个结果交差也就算了。反正二王、三王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艾蒙越头痛,对他们越好,所以艾刹也不坚持。但现在,他之所以紧追不放,已经不是为了艾蒙的任务了,而是那颗暗系魔晶石┅。 “你不知道┅。艾蒙那任务我可以不管,但是有关王的线索却绝对不能中断。”艾刹语带无奈地道。 王?!庞希尔斯心头狂跳。艾刹怎么会知道王出现了?王分明交代过不准透露给魔族知道,艾刹是如何得知的?! 庞希尔斯满脑混乱,脸上表情便显得有些古怪。 “你说┅王?!”庞希尔斯谨慎地试探道。 没抓到要抓的人,艾刹心情烦躁,也就没发现庞希尔斯的异状。听庞希尔斯追问,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没错!我刚刚在那个打铁人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可以证明王已经出现了。” 打铁人?那是二狗子了。庞希尔斯一方面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又紧张了起来。他可真怕二狗子会漏王的行踪哩! “什么东西?”庞希尔斯追问道。 艾刹不疑有他,从怀中掏出那颗黑色魔晶石,摊在手上∶“你看!” “咦?!”庞希尔斯惊呼一声。这颗暗系魔晶石他曾经看过。那天萨摩带他们来二狗子处时,二狗子正在打铁,那时用的其中一颗增幅魔晶石便是这颗暗系魔晶石。不用说,这定是萨摩练出来的。因洛u蛘q魔王失踪之后,所有暗系元素便已无人能使用,若不是身为魔王的萨摩,还有谁练得出来? “你看过?”艾刹惊讶地问道。 庞希尔斯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我没看过。我只是惊讶暗系的魔晶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刹闻言立刻附和着道∶“没错!我也是这样想。暗系能量目前只有王能使用!我断定那个打铁人一定知道一些王的消息!” 庞希尔斯心头一跳,连忙问道∶“那他讲了吗?” 说到这个,艾刹立刻露出愤恨的表情,恨恨地咬牙道∶“没有!那个该死的打铁人竟然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讲!” “啊!”庞希尔斯惊叫一声。二狗子竟然会为了隐瞒王的消息而自杀?!真是忠心耿耿呐!难怪王这么放心将琉璃和他留在这里了。 在魔族人眼中,私人的情谊永远比不上利益冲突。在他们眼中,一切情谊只会建立在利益之中,而唯一可以凌驾利益的情感,只有忠心!由此看来,庞希尔斯把二狗子顾全朋友的牺牲视作忠心的表现,也就不令人意外了。 艾刹将庞希尔斯的惊叫当成庞希尔斯也很遗憾错失线索的表现。 “很该死对吧!”艾刹懊恼地道。 庞希尔斯能说什么呢?只得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艾刹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得意地道∶“不过没关系。刚刚我要抓的女人虽然逃掉了,但是一定会再回来,只要等到她,抓到族里,用漩神术问,我就不信问不出什么!” 庞希尔斯闻言大惊。艾刹的推断没错,以琉璃的个性绝对不会一走了之,定还会再回来。这可不行!要是真被艾刹抓走了,他可就不知道要怎么向萨摩交代了。想到这里,庞希尔斯不觉脱口而出∶“不好!” “哪里不好?”艾刹挑起眉,有些不悦地问。 呃!┅庞希尔斯愁了。哪里不好?他知道,他一定要说出一个可以让艾刹心服口服的理由,否则想让艾刹放弃执行一半的任务,可说难如登天了。蓦地,庞希尔斯脑中灵光一闪,连忙道∶“你现在要是把这女人带回去,不只三王知道,连二王也知道,甚至小姐也会知道。到时候,我们问出来的消息要不要给他们知道?肯定是要的。如此一来,不就让他们有机会比我们找一步找到王,抢得头功吗?” “这┅┅。”艾刹开始犹豫了。这的确是问题。二王、三王和小姐,三方势力明争暗斗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要是让二王或小姐抢先一步找到王,那他们三王这派可真的没戏唱了。 庞希尔斯见艾刹意动,赶紧又进一步分析道∶“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去,这里由我盯着。我住在这里,那女人不会怀疑我,我可以不着痕迹地探听。要是探到了消息,我立刻回去禀报,这样我们就可以独占王的消息,不怕让二王和小姐他们知道了。这不是比你声势浩大地回去昭告全族要好得多吗?三王一定不希望让二王和小姐抢先知道王的消息,你要是急着带回去了,恐怕还会弄巧成拙呢!更何况那女人究竟知不知道王的消息都还不确定,要是那女人知道的并不如我们想像得那么多,你带那女人回去岂不是害得三王在二王、小姐面前出丑吗?不带回去,等于多掌握一条线索在我们手上,可以让二王和小姐摸不清楚状况,以后问出的事情,要说多少,还不是随我们高兴?” 艾刹闻言,心头一震。若不是庞希尔斯提起,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万一那女人当真不知道,他又擅自带她回去,先别说三王出丑了,光是他竟然判断错误就足以让他大吃苦头,最少也要被折磨百年。这么一想,艾刹立刻出了满身冷汗。 “你说得有道理!幸好你告诉我这一点,要不然我可要犯下大错了。”艾刹抹了一把额际的汗水,侥幸地道。 闻言,庞希尔斯知道他成功了,不由得发自内心地露出一抹微笑∶“这没什么。等你有机会多接触三王,一定也可以想到这一层。” 言下之意就是,他庞希尔斯常常接触三王,是三王的得力助手,所以可以体察上意。庞希尔斯之所以在最后加上这段话,是因为他相信,他在魔族中的地位可以让艾刹更相信他的话。 果不其然,艾刹一听,脸上表情立刻缓和下来,口气轻松地道∶“不愧是三王的左右手,对三王这么了解。就听你的!我先回去了!”说着,艾刹拍拍衣服,便往巷口走去。 见艾刹要走,庞希尔斯瞥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的大汉,眉头一皱,连忙道∶“要走前先把这些人处理掉吧!小心他们跟艾蒙说出你不仅没完成任务,还打算把王的消息据为己有。” 艾刹还真忘了那些大汉的存在了!闻言脚下一顿,转过头来,显得有些尴尬地干笑着道∶“这种小事由你代劳也无不可嘛!” 庞希尔斯摇摇头,无奈地道∶“我这具身体不怎么合用,还是由你动手吧!” 新身体的确不好用,更何况是人类的身体?!艾刹颇能理解,因此也没多说,立刻回头,一手一个,将地上受伤的大汉一个个送上黄泉。 过程中,大汉恐惧害怕不甘的表情庞希尔斯都看在眼里,不过对此,庞希尔斯并没有同情。人┅不就是拿来利用的吗?更何况魔族也让他们过了好一段呼风唤雨的风光日子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漩神术 艾刹一离开,庞希尔斯便想起小银狐。不知方才那一摔,还留得命没有?! 就在庞希尔斯专心检查小银狐的伤势时,琉璃回来了。 “庞希尔斯┅你┅┅。”琉璃的声音怯怯地,像是惊弓之鸟似的。庞希尔斯在这里,那么魔族的人在不在呢?庞希尔斯遇到他了吗?她刚刚被暴风卷了老远,光翼消失,这才掉下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可以施展这么大的法术,但心中挂念二狗子和白儿,琉璃尽管魔力用罄也片刻不敢耽搁,问明了路途,琉璃便一路走了回来。 “艾刹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没事了。可惜我回来得太晚了。”庞希尔斯像是很遗憾似地扫了一眼满地尸体,再转回怀里的小银狐。他知道琉璃心软,所以在她面前,他得表现得比较有“人性”一点。 哼!┅人性┅?!真是叫人嗤之以鼻的字眼啊!没想到他竟然会用到这两个字,庞希尔斯自嘲地想。 单纯的琉璃当然没发现庞希尔斯的心思,甚至也没想过庞希尔斯究竟用什么方法打发了艾刹。她的注意力全被躺在庞希尔斯怀中,那一动也不动的白色身体吸引住了。 “那是┅白儿?”琉璃紧张地问。 庞希尔斯点点头,模糊地道∶“嗯!我刚刚回来时,白儿就是这样了。”他可不敢讲是因为他不小心又摔了小银狐一下才会这样的。 琉璃闻言,连忙上前,一把抱过小银狐。小银狐的身体仍然柔软,但呼吸却相当微弱,嘴角更不时溢出鲜血。琉璃见状连忙紧张地手足无措,将所剩不多的魔力都用来为小银狐疗伤。 庞希尔斯见状,终于开口阻止了∶“米坦娜,别白费力气了。白儿已经不行了。” 此话一出,琉璃眼中立刻涌起水花,哽咽地道∶“白儿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这样的,我一定要救它!”说着又待再试。 庞希尔斯最看不过这种白费力气的事,见琉璃这么坚持,他也有些毛了,干脆就实话实说∶“除非大人出手,否则就算你用尽了所有魔力,它还是没救。” 琉璃一愣,似乎一时不能理解庞希尔斯的意思。但仅只是一会,鹆П闾似鹄矗辜钡氐馈谩澳俏颐歉峡烊フ夷Ω绺纾彼底牛e判∫阕摺?&g;“来不及!”庞希尔斯尖锐地道。 琉璃的脚步应声停下。庞希尔斯走到琉璃面前,无奈地道∶“白儿撑不到大人那里的。何况,你现在去也不见得可以马上见到大人啊!”人族的规矩他多少知道,兰普顿魔武学院不是想进去便可以进去的。 她救不了,偏偏小银狐又撑不到让萨摩救,琉璃心里焦急担心,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怎么办┅?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庞希尔斯站在一旁,不仅一点也没有开口安慰琉璃的意思,还安安静静地看着琉璃流泪。 不管看几次,米坦娜的眼泪还是很美呐!庞希尔斯陶醉地想着。 “庞希尔斯,除了摩哥哥外,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琉璃挂着两行泪,抱着些微的希望问。 “这┅也不是没有┅。”不知怎么,对着这样的琉璃,庞希尔斯竟然不忍心让她失望。但是话一出口,庞希尔斯就懊恼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说了有什么用?那方法可是现在的他做不到的! 此言一出,琉璃一张俏脸立刻亮了起来∶“什么方法?” 这会庞希尔斯可为难了,只见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还是在琉璃期望的眼神下,长叹一声∶“白儿的身体已经不能修复了。魔兽只是魔族血液的一部分,魔能不足,一但死了,魔灵便会快速消失。不过,魔族有一种秘法,就是由活着的族人保护失去身体的魔灵,避免魔灵过度耗散,导致无法再生。” 这长长的解释,琉璃听得一知半解,但总算知道魔族人有方法让白儿不消失,因此立刻满怀希望地追问道∶“庞希尔斯是魔族人,你也可以这样做棉?!” 庞希尔斯哑着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见琉璃又想开口追问,这才叹道∶“本来是可以┅。但是我现在用的是人类的身体,顶多只能同时容纳两个灵体,偏偏还有那个叫做谷鞑的灵魂在身体里,所以┅实在没办法啊!” 没办法?!琉璃大失所望,怔怔地看着庞希尔斯。 见状,庞希尔斯还以为琉璃失望到失了魂,正想着怎么安慰她时,琉璃却突然啊了一声∶“还有我啊!” “什么?”庞希尔斯讷讷地问。 “还有我!你的身体不能保护白儿,那就用我的身体!你快教我怎么做!”琉璃激动地道。 “不可能的!这个秘法一定要用魔能。你又没有魔能,不可能做得到的。” 偏偏琉璃对此似乎相当坚持,依旧固执地道∶“我没有你有啊!你用那个秘法,把白儿的魔灵弄到我身体里吧!” 这┅?庞希尔斯头大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琉璃不是魔族人,魔灵进入身体太过危险了,何况没有魔能的琉璃,哪有办法安置魔灵呢?虽然魔兽的魔灵相当弱,应该不致抢夺琉璃的身体,但┅还是太冒险了! 见庞希尔斯迟迟不答应,琉璃也急了! “快点啊!你不是说白儿撑不到学院找摩哥哥吗?好不容易有这个方法,我一定要试!”琉璃双眼闪动无以伦比的决心,道。 不管了!庞希尔斯咬牙撇开顾虑。反正!先把魔灵弄进米坦那的身体里,到时┅再请王埙uㄖ!只要魔灵留在米坦娜身体里的时间不长,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于是,庞希尔斯沉重地点点头∶“好!我帮你!赶快盘腿坐下。”说着,自己便率先盘腿坐了下来。 琉璃大喜,更不耽搁,连忙盘腿而坐。 庞希尔斯一手按着琉璃的头顶,一手压在小银狐越趋冰冷的身体,将魔能聚集起来。一切准备就绪,庞希尔斯接着吩咐道∶“等一下你不要抵抗,什么都不要想。”人类身体对魔能的传导不好,要是琉璃还有抵抗的意思,肯定会失败。 琉璃急于救小银狐,对庞希尔斯的建议自然没有意见。所以当一股灼热从庞希尔斯的手掌传过来时,琉璃立刻强抑住厌恶和排斥的感觉。 灼热夹着一种令人烦躁的感觉,从头顶沿着脊椎直下,再往四周扩散。灼热力量的扩散让琉璃相当难受,因为琉璃的身体似乎相当不欢迎热流的到来,不仅所到之处都起阵阵筋脔,全身肌肉更纠结着,仿佛企图阻挡灼热扩散似的。也因此,热流的速度相当缓慢,就像披荆斩棘努力开路的模样。 不仅琉璃难受,就连将魔能输入琉璃体内的庞希尔斯也不好受。他知道人类身体对魔能的传导力相当差,但也想不到竟会如此困难。他几乎是以两倍的力量在推动魔能,魔能的传导速度却还是慢得令庞希尔斯大感吃力,加上他现在这具人类身体尚未适应魔能的存在,更让庞希尔斯输出魔能的动作更加辛苦了。 于是,一时之间,琉璃固然被魔能入侵逼得脸色发青,庞希尔斯也被这超乎想像的困难度累得满头大汗。两个人都在咬牙苦撑。琉璃不想放弃救小银狐的机会,庞希尔斯更是骑虎难下。密法尚未完成便贸然中断的话,以现在这具身体,他输出的魔能有很高的可能性会一去不回头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琉璃体内堆叠的痛苦越来越高,若不是同时从掌心传来,属于小银狐的重量,她几乎忍不住想伸手推开庞希尔斯,阻止痛苦继续持续。魔能已经扩展到全身了,正逆向往脑际而去。 “呜┅┅。”琉璃难过地呻吟了一声。 魔能的传导到了头部立刻遇到困境,卡在颈椎,怎么也过不去。筋脉在此处剧烈扭曲,挡着魔能,不欲其通过。这一来,庞希尔斯固然急得满头大汗,琉璃更被扭曲的筋脉和急欲通过的魔能两相交逼得全身发抖。庞希尔斯几次逼进都没能成功,倒是琉璃脸无血色,就像随时都会昏厥似的。 见状,庞希尔斯知道再不能耽搁了。要是让琉璃在施法过程中失去意识,那么不仅无法救得小银狐,他传出的魔能更会留在琉璃体内大肆活动。不懂控制魔能的人类拥有魔能,绝对不是件好事┅。思及此,庞希尔斯一咬牙,终于冒险将吸纳在另一手掌心中的银狐魔灵一下往琉璃身上灌去! 本来在秘法中,为了让魔灵一进入身体便在魔能的掌控之下,必须要将魔能遍布全身才能让魔灵进入。这就是为什么庞希尔斯必须将魔能传遍琉璃全身的原因。但琉璃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相当不能接受魔能的进入,让施法的时间拉得太长,加上人类的身体又不如魔族坚韧,庞希尔斯见状不妙,只好在魔能尚未完全遍布琉璃全身时,冒险从事。 就在庞希尔斯将魔灵逼进琉璃身体时,琉璃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力量一下钻入身体,接着切破密布全身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部。精神已经脆弱得无力抵抗的琉璃,立刻跌入黑暗中,失去意识。 庞希尔斯早就料到,为了不被魔能限制活动,魔灵一进琉璃的身体,必会往没有魔能控制的地方而去,但,从来没有秘法施展不完整的庞希尔斯却怎么也想不到,魔灵竟会以这般惊人的速度,往唯一没被魔能占据的脑部而去。阻之不及,庞希尔斯大感不妙!又见琉璃突然停止发抖,竟是琉璃撑不住昏厥,更是大惊失色!自卫的本能立刻让庞希尔斯临时抽回魔能! 只要魔灵进入身体,秘法就算成功了一半,接下来本来应该以优势魔能将魔灵团团围住,驯服之后,让它安分停留在身体的角落。但是,魔灵进了琉璃身体,庞希尔斯的魔能未能拦住,便知接下来的工作必将异常辛苦,没想到琉璃却又在此时失去意识。换成是魔族身体的他,对此当然不怕,大可以在琉璃昏迷中将魔灵驯服,然后再游刃有馀地收回魔能。但现在不同,他用的是人族的身体,对魔能的控制能力根本不及原来的五分之一,他若不赶快撤回魔能,待琉璃与他的能量联系一断,魔能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希望了! 尽管庞希尔斯惊觉得快,还是只来得及收回输出魔能的一半,联系便已完全中断了! 庞希尔斯跌坐在地上,辛苦地猛吸气。那一半的魔能回不来了!所幸他还来得及收回一半┅。庞希尔斯一开始还有些侥幸地想着,但转头一看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琉璃,心中的恐惧立刻飙上最高点! 糟了!他刚刚只想着要回收魔能,却一点都没想到┅那魔灵没有魔能控制会怎么办?!这下又留了一半的魔能在里面,同样没人控制!!情况岂不是更糟了?! 想到这里,庞希尔斯心中一冷!连忙手脚并用,爬到琉璃身边,伸手探去。 半晌,庞希尔斯脸上刚恢复的血色以惊人的速度褪了下去! ┅┅惨了!!庞希尔斯惊恐地想着。琉璃体内能量混乱,不论他怎么试,琉璃都没有任何反应!!若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现象┅! 怎么办?要是让王知道他把米坦娜弄成这样┅!天啊!!他不敢再想了!族里的人都知道,魔王最痛恨他人碰触属于他的东西,不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宠姬侍妾。而他现在竟然把王的人类妻子给弄得走火入魔了?! 老实承认吗?但是,王会怎么惩罚他?! 逃吗?要是王发现米坦娜变成这样,而他又失踪了,肯定会联想到必是他害了米坦娜!!到时,他的下场恐怕只会比前者更加凄惨! 庞希尔斯完全混乱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还是┅干脆┅,杀了米坦娜?!反正刚刚艾刹刚来过,他只要藉口他来不及援救米坦娜┅所以┅。这个方法看来天衣无缝,也许可行┅。 庞希尔斯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琉璃,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注∶漩神术─是一种类似催眠术的存在。可以分离被施法者的反抗意志,尽情搜索被施法者的所有记忆,为魔神二族普遍用来对付战俘、敌人的手段。唯一的限制是,当被施法者能力过强,眩神术不仅可能失败,更可被反利用。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秘法失败 “唔┅!”与酒醒后的视察团成员回到学院,刚穿过通往学院内部的森林小径,萨摩突感胸口一痛,不觉停下脚步。 萨摩回头看了校门一眼,眼中有挟着忧心和迷惑。为什么会突然胸口发疼呢?隔着衣衫,萨摩不觉摸上那与琉璃相连的同心印。同心印还在,会是琉璃吗?有庞希尔斯负责照应,琉璃难道会出什么事? “摩耶?怎么了?”走在一旁的纳兰多见萨摩突然不走了,不禁疑惑地道。 萨摩闻声回头,见视察团的众人全都停下来等他,连忙摇头回答∶“不┅没什么。” 大约是错觉吧┅!萨摩甩开不安的感觉,重新迈开脚步,赶上视察团众人。他还得赶快告诉昶印他们他的收获呢!他们想必等急了。 将视察团送回所住的宿舍,萨摩一边走向住处,一边想着要要如何告诉昶印等人这些消息。昶印等人应该已经得知他们已经回来了,但他却必须先避开纳兰多等人的注意。视察团的成员相当尽责,才回到学院便又各自回到监视岗位。要是让这些监视的人发现他一回来就去见昶印,定会引起怀疑。 看来必须等晚上了┅。萨摩抬头看看天色,暗自下了决定。如此一想,萨摩脚下立刻转往大师林。他知道,基于那天听到宰相和五皇子计画内容的考量,学院一定会派他们暗中保护那一百个人。但昶印等人不知道神迹密林的情况,他却知道,有神族活动的神迹密林,若再加上宰相与五皇子的阴谋,这一趟恐怕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了。所以他得尽己所能地恢复真气魔力,才可以全身而退┅。 “摩耶!”就在萨摩一边想一边走向大师林时,一声叫唤让他停下脚步。 萨摩回头一看,发现来的人竟然是甚少主动找他说话的葳慕。 庞希尔斯坐在会客室里,不时站起又坐下,极端忐忑的模样。不远处的一张长桌上躺着一名少女。少女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一头银白色的魔兽护卫似地守在旁边,寸步不离。 庞希尔斯满心不安。恐惧、焦躁让他恨不得转身离开。但是┅!庞希尔斯转头试探性地戳艘谎垡慌缘哪蕖鞘歉谕跎肀叩哪蓿辜堑茫馔纺藿凶鲂“擤?&g;不久前,他曾经认真思考该不该杀了米坦娜,但对魔王根深蒂固的恐惧,和对血誓的顾虑,他终于还是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当他在最后一刻决定勇敢面对他的错误时,小斑就这么出现了。它的出现让庞希尔斯相信,如同族人所传说的,魔王无所不知,小斑或许一直都在一旁监视着他,等待他的决定┅。想到这一层,庞希尔斯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最后他收回了杀手┅。 有了小斑的监视,庞希尔斯不敢耽搁,连忙抱着琉璃赶到兰普顿魔武学院。所以现在,他们才会在会客室等待。 魔兽虽然守在琉璃身边,但却似乎从来没让视线离开庞希尔斯。所以当庞希尔斯转头看去时,就是看到魔兽那双冰冷的银白色双眼。庞希尔斯心虚地收回视线,硬生生将想要夺门而出的欲望压制下来。 “还要等多久?”庞希尔斯受不了等待的煎熬,忍不住转头向站在门边的人问。 “不会太久。”昶印若有所思地看着庞希尔斯不安的表情,嘴里轻松地回答。 第一个得知萨摩跟着视察团回来,正想赶紧通知佛曼纽等人时,又听说有人要见摩耶,好奇之下,他临时决定暂缓通知,转而走向会客室。一到会客室,就见门口围满了人,探头透脑地看着里面,议论纷纷。原来,来找萨摩的竟是一名抱着昏迷少女的男子!这样的探访人未免太过奇怪,估计是因此引起了负责巡逻的学生注意,才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 就在他还没决定要不要驱散这些人时,一名与萨摩一同入学的精灵人葳慕便来到身边,低声对他说∶“老师┅,请让他们离开┅。里面的人对摩耶很重要┅。” 昶印听得有些迷糊,但是葳慕却没多作解释,丢下一句∶“我去找摩耶。”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葳慕说得不清不楚,但一想到萨摩的真实身分,和他现在正为学院出力的事实,昶印还是决定将众多围观的学生通通赶走。等学生都离开之后,昶印这才进去会客室。 一进会客室,昶印便发现,会客室里不只有男子和少女,还有一头银白色的魔兽。魔兽他认得,是摩耶那头独特而高傲的宠物,小斑。既然小斑在这里,可见这些人的确是认识萨摩的,甚至关系可能还相当密切。小斑从头到尾没转过来看他一眼,会客室里的男子则只在一开始时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又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他看得出来,这男人很紧张,很不安,甚至还有些恐惧┅。而那个昏迷的少女,面纱遮着少女半张脸,看不清楚长相。 葳慕说他们对摩耶很重要。会是怎样的重要法呢?他很好奇,所以他留下来了。 男子听了他可说是不负责任的回答,又低声滴咕了一会,接着又站起身,来回踱步,很是烦躁的模样。 “那个女孩是摩耶的什么人吗?”昶印好奇地问。 男子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却没回答。 昶印一挑眉,不怀好意地道∶“你可以不告诉我,不过我也可以让你见不到摩耶。”昶印毫不犹豫地使出近乎小人的招数。 此话一出,男子唰地一下转过头看过来。昶印心中一跳!不觉悄悄退了一小步。男子看他的眼神太过凶恶,那双眼睛仿佛瞬间发红,昶印无备之下,竟被这一眼吓到了。 “我怎么忘了人类最爱卖弄小聪明呢?”男人低声呢喃道。 “你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太小,昶印没听清楚,不禁追问道。 男人又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不容错认的轻蔑∶“妻子。” “什么?!”昶印提高声音叫。这次不是因为没听清楚,而是因为他不确定他有没有听错。 不过男子并不想理会他,还是兀自蹙眉踱步。 昶印不以为意,持续不懈地追问道∶“你说她是摩耶的妻子?” 男子没有开口,但不耐烦的一眼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摩耶的妻子?昶印有些震惊。据他所知,精灵人并不是个早婚的种族。他们的生命太长,并不会急于婚嫁。但萨摩现在已经有了妻子?!难道┅萨摩实际上的年纪更大? 就在昶印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股旋风卷了进来。 昶印定睛一看,原来是萨摩来了! 只见他一进会客室,俊目一扫,便立刻扑到安置少女的那张长桌旁。 “┅琉璃┅?”萨摩伸手轻轻摇着桌上的少女,轻声唤道。 少女没有动静,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少女竟像死去一样。 怎么回事?他方才胸口的闷痛竟是因为琉璃出事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特地将琉璃留在淳朴的打铁人住处,不应该再有人伤害琉璃,更何况他还千叮咛万嘱咐庞希尔斯必须好好照顾琉璃?!为什么不过几天不见,一切又变了?他又必须面临失去琉璃的痛苦?难道┅他没有资格获得幸福吗? 看着满脸苍白不言不动的琉璃,萨摩理不清心里的感觉,怨恨、后悔、愤怒┅一切感情汇聚成强大的痛苦能量。他的全身都在揪痛,在扭曲,痛得他想嚎啕大哭,扭曲得他忘记了他自己究竟是谁┅。他可不可以不想、不要再度面对琉璃可能永远离开的事实?! 萨摩内心的激荡化成狰狞扭曲的面容,紧握而发抖的双手,和两道泪水。萨摩沉浸在混乱而纠结的思绪中,直到感觉脸颊一片濡湿,伸手一抹,这才发现,他竟然流泪了!为什么?他愤恨、懊恼、愤怒,却明明没有感觉悲伤啊! 萨摩背对庞希尔斯,庞希尔斯虽然看不清楚萨摩的表情,但是还是从萨摩微微颤抖的身体,看出萨摩的心情相当激动。庞希尔斯知道,他必须解释┅。于是,他战战兢兢地靠近萨摩,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王┅,米坦娜是因为要救白儿才会┅” 没等庞希尔斯说完,萨摩突然猛地转过身,一掌劈去!庞希尔斯大惊,不及闪避之下,当场被萨摩一掌劈得反跌而出。 轰隆一声巨响,庞希尔斯的身体撞翻了好几张桌椅,重重跌在一片狼籍中。 庞希尔斯被萨摩一掌打得喷出满口鲜血,又撞翻了桌椅,直跌得头昏眼花。就在庞希尔斯努力集中涣散的精神时,一股大力突然束住脖子,将他高高提起。庞希尔斯一口气回不上来,当场胀得满脸通红。 庞希尔斯辛苦地睁开眼睛,当模糊的焦距逐渐集中时,看到的是一张线条扭曲的脸,和一对布满血丝却凶光毕露,直欲择人而噬的紫眸。 “你是怎么保护人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萨摩单手紧紧扣住庞希尔斯的脖子,厉声吼道。 他命令庞希尔斯保护琉璃,为什么才几日不见,琉璃却会成了现在这样?!想到这里,萨摩手上不觉更加用力,仿佛想要就此折断庞希尔斯的脖子似的。 此刻,庞希尔斯真确地看到萨摩眼中的杀戮欲望,惊得连连摇头∶“王┅王┅饶┅命┅。”卡在喉咙的声音显得沙哑而微弱。 “饶命?早在当初,我就不该留你一命,你现在还要我饶命?”萨摩咬牙切齿地道,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 “咯──!”萨摩手上力道一加,庞希尔斯当场喘不过气。 就在庞希尔斯以为他会被生生扼死时,一道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摩耶!先救米长老吧!” 应声,萨摩的手劲一松,虽然仍然扣着喉咙,但庞希尔斯已经可以呼吸了,当场贪婪地猛吸了好几口气。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前去叫萨摩前来的葳慕。 浑身凶煞的萨摩大人不是他所熟悉的,葳慕对此相当不安。见萨摩似乎想当场杀死那个人,葳慕连忙以琉璃为藉口,拉回萨摩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萨摩一听到米长老三个字,立刻就停手了。 萨摩没有立刻放开庞希尔斯,而是扣着庞希尔斯连连深呼吸,待情绪似乎稳定了,萨摩才松开手,让庞希尔斯一下跌到地上。 “米长老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体内的能量很混乱,所以才会醒不来。”葳慕按着琉璃的手臂探了一会,便简单说出他的发现。 闻言,萨摩连忙几个大步来到琉璃身边,伸手探去。 没错!就如葳慕所说的,琉璃体内能量混乱,像极了走火入魔的情形。琉璃并没有练武,而学习魔法对精灵人而言,并不会导致走火入魔。那么琉璃这一身混乱的能量究竟从何而来?思及此,萨摩连忙更加专心地探索混乱能量的性质。没想到一探之下,大惊失色!刷地一下转回头,厉声对庞希尔斯质问∶“庞希尔斯!说!琉璃体内的魔能从哪里来的?!”经过那次与魔族人的交锋,以及后来魔眼的说明,萨摩已经知道这样类似他体内那股邪恶力量的能量就是所谓的魔能! 琉璃好好待在二狗子那里,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魔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魔族人出现!并且对琉璃造成伤害?!会是谁?!难道艾蒙追来了?! 庞希尔斯刚从桌椅堆中爬起,听到萨摩这么问立刻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解释道∶“王!米坦娜为了要救白儿,所以叫庞希尔斯施展共神术,但是,共神术失败了,所以魔能才会留在米坦娜的身体里。” “你是说,琉璃体内的魔能是你的?”萨摩目光灼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庞希尔斯。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共神术,但总算听得出来,琉璃体内的魔能是因为法术失败所导致的。 庞希尔斯虽然低着头,但还是感觉得到萨摩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似乎随时都准备在他刻意隐瞒时,给予严惩似的。这么一想,庞希尔斯更觉紧张了。 “是的!寄生在这个身体里,我的能力被削弱很多,米坦娜一昏迷,我就无法收回我的魔能了!”庞希尔斯战战兢兢地回答。 闻言,萨摩大怒,随即厉声喝骂道∶“该死!你收不回来?!那琉璃怎么办?就这样等死?!” 萨摩一开口骂,庞希尔斯还以为萨摩就要过来杀他,不由自主地手脚并用连连后退,直到背后撞到东西才停下来。 匍伏在地的庞希尔斯,全身抖得似秋风中的落叶似地∶“不┅王┅王可以救米坦娜┅。所以庞希尔斯才会来找您┅。” 救?怎么救?收了魔能?!他对魔能还是一知半解,怎么收?!万一让他搞砸了,那一切不都完了吗?一时之间,萨摩挣扎了起来。只是看着一动不动的琉璃,萨摩终于还是咬牙撇开一切顾虑。 不管了!不知道也得救!他说什么也不能让琉璃继续这样下去! 为了小心起见,萨摩小心翼翼地送了一小股能量进去。 琉璃的体内很乱,魔能盲目冲撞,流窜在琉璃的筋脉之中,萨摩的能量才试探性地前进了一小段就差点被魔能冲散。 萨摩心中一凛,立刻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护着能量不被魔能打散,逐寸逐寸地游走于琉璃筋脉中,查探状况。 萨摩越探越心惊。魔能的破坏力很强,沿途中萨摩不时看到破损的筋脉,若不是以光元素再造的筋脉,强韧度远胜以往,此刻怕不已经柔肠寸断?!若是如此,不用等到他来救,琉璃早就回天乏术了!虽然光元素再造的筋脉比较强韧,但充其量也只能多撑一会,要是再不补救,恐怕也难逃筋脉寸断的结果。 萨摩知道情况紧急,再不耽搁,赶紧驱动能量,企图将魔能赶出琉璃身体,然后尽快修复筋脉。但是,魔能似乎生性不喜管束,不论萨摩如何驱赶,魔能总是短暂聚集,又立刻散开。 几次尝试不果,萨摩大感气恼。琉璃正在生死关头,这魔能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非得这样拖拖拉拉,不肯出来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亡羊补牢 萨摩越想越气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左手上的魔眼。 魔眼喜欢诅咒的能量,不知魔能是不是也在其中?魔眼是以魔族的生命炼制而成,魔能又是魔族人的第二生命,魔眼没道理不吸收魔能! 想到这里,萨摩立刻收回所有能量。 “渥德。”萨摩在心中叫唤魔眼。 “是的,王。”魔眼恭敬地回答。 “你可以吸收魔能吗?”萨摩问。他希望可以,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些混乱的魔能怎么办才好。 幸好就如萨摩所推测的,魔眼一直都藉由这种黑暗的能量成长。魔眼闻言,立刻语带惊喜地道∶“可以。王愿意让魔眼成长吗?” 从吸收能量的过程中,魔眼可以获得成长。但魔眼越是成长,若是拥有者没有相应的力量来控制它,拥有者也就越危险。这层关系萨摩已经听魔眼提过,本来为了安全起见,萨摩并不想让魔眼成长,但眼下他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没错。”萨摩叹息地道。 得到萨摩肯定的答案,魔眼雀跃不已,立刻主动道∶“请王将遮住魔眼的手套拿开。” 见魔眼这般兴奋,萨摩忍不住警告道∶“只准吸收魔能,别的半点都不准动。” 魔眼对于能量的选择似乎信心满满,闻言立刻允诺道∶“是!魔眼一定会完成王的吩咐。” 得到魔眼的承诺,萨摩叹了一口气,解下手套,露出黑纹缠绕的左手掌。左手一现,跪在地上的庞希尔斯全身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王┅不会想以魔眼来惩罚他吧?!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孤寂,还有不断削弱的魔灵,他怎么也不想面对啊! 就在庞希尔斯忐忑不安中,萨摩将左手按上琉璃胸口。让庞希尔斯心下一松,但立刻又迷惑了。王为什么不直接把魔能引出来,还要利用魔眼呢?难道┅,王竟然想让魔眼成长吗?想到这里,庞希尔斯心中不觉有些忐忑,但转念一想,又随即释怀。是了!以王所拥有的能力,当然不怕控制不了魔眼。况且魔眼成长能够提升魔眼能力,在没有控制顾虑的情况下,又何乐而不为? 萨摩若知道庞希尔斯是这样想的,大约只有苦笑的份。只有萨摩自己知道,他拥有的能力,连他自己都还不清楚要怎么使用哩! 言归正传,话说萨摩将左手按上琉璃的胸口。麻痒的感觉再度传来,萨摩知道魔眼开了。随着魔眼缓缓张开,左手上的黑色纹路颜色也随之逐渐加深。 琉璃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震,接着能量便以惊人的速度和数量,迅速涌入萨摩左手。能量蓄积在左手,让萨摩感觉到一股微微的胀痛。 能量的汇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只是魔眼还在持续蠕动着,萨摩也不敢移开手。 左手胀痛的感觉随着魔眼的蠕动逐渐褪去,虽之而来的是一股纯粹的能量,缓缓由左手流向全身。 不是让魔眼将魔能都吸收吗?怎么又送到他这边来了?!萨摩疑惑间正打算命令魔眼收回去时,他体内的能量却早一步将这些外来者团团裹住,一眨眼便吸收得再也找不到了。 萨摩愣了。这能量究竟是什么?肯定是魔能的一部分。但是魔族的能量他怎么可以吸收呢?难道是因为魔刀在他身上吗?可是能量分明是他吸收而非魔刀吸收的啊?! 就在萨摩努力想清究竟为什么时,左掌心再度传来搔痒的感觉。 魔眼阖上了,左手的胀痛感也完全消失了。这表示魔能已经被吸收完了? “王,魔眼已经完成任务了。”魔眼以带着满足的声音回答了萨摩的疑惑。 萨摩不敢耽搁,连忙收回左手,连手套也没戴上便凝聚起光元素和水元素送进琉璃体内。 有了一次以光元素、水元素再造筋脉的经验,萨摩这次做来驾轻就熟。加上这次比起上次在魔兽天堂,筋脉整体完整,只需修复,所以约莫两刻钟,一切便已完成。 萨摩如释重负地长长嘘了一口气。该做的都做了,琉璃应该不会有事了才对。 “恭喜王。”魔眼讨好地道。 魔眼一开口倒让萨摩想起方才吸收魔能的情形,忍不住追问道∶“你刚刚送过来的能量是什么?” “王,那是魔能里面魔眼不能吸收的部分。”魔眼解释道。 原来,魔眼的存在除了在攻击时可以用来增幅能量外,还可以协助拥有者修练。以魔能为例,每个魔族人所修练出来的魔能都是专属那个人的,他人无法占为己用。但是魔眼却可以跨越这层障碍,利用魔眼吸收魔能,可以将他人魔能中不利吸收的部分分离,留下最纯粹的魔能供给拥有者吸收,壮大力量。魔族人一但魔能成长到一定阶段,通常便会停滞不前,甚至漫长的数千年,魔能都可能毫无寸进。这时候,魔眼的这个能力就显得特别珍贵了。 听完魔眼的解释,萨摩心里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魔能呢!他不想要┅。魔刀的血腥与杀戮他还记忆犹新,萨摩是真的担心,要是吸收了过多的魔能,会让自己不知不觉地变成他最不希望变成的那种人。只是,魔眼既然无法吸收那部份的能量,那除了由他自己吸收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甩开所有疑虑,萨摩提醒自己别去想这些不知结果的事。 回过神来之后,萨摩再度将视线落向琉璃。 明明已经将魔能吸收掉了啊?!琉璃怎么还没醒呢?难道是因为身体太虚了?但是方才修复筋脉时,他明明还让光元素在琉璃全身游走了好几遍,就算有伤也该治好了。 “琉璃怎么还没醒呢?”萨摩疑惑地喃喃道。 庞希尔斯跪在地上,听到萨摩近乎自言自语的疑问,心头一跳,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老实地道∶“王,因洛 白儿的魔灵?!萨摩险些气昏。 “到底还有什么?你一次说完!”萨摩怒火冲天地对着庞希尔斯吼。 庞希尔斯全身一抖,抖着声音回答道∶“不┅没有了┅” 闻言,萨摩冷哼了一声。 “你是要我把白儿的魔灵赶出来?” 庞希尔斯用力吞了一口唾沫,“是┅是的┅。魔能没有成功控制魔灵,属下担心,魔灵会干扰米坦娜控制身体的主导权┅。” 萨摩大感头痛。白儿的魔灵?究竟是什么样的型态,萨摩根本不清楚啊!是不是像那天他看到的那种黑色影子? 再次将能量送进琉璃体内。为了更清楚感受魔灵的存在,萨摩连着部份意识一起延伸进琉璃体内。 这次,为了不遗漏每一寸地方,萨摩的能量与意识行进得相当缓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将意识投入在琉璃体内的萨摩表情越来越凝重。他已经搜索了超过一半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任何类似魔灵的意识体。 这种事,庞希尔斯绝对不敢隐瞒,他既然说白儿的魔灵在琉璃体内,那便确实在琉璃体内。但是为什么找不到?难道是因为魔能的混乱,导致魔灵消散?若是如此,琉璃没道理到现在还不醒┅。 为了解开琉璃昏迷不醒的谜,萨摩持续寻找着。 当能量缓缓进入琉璃脑部时,萨摩的意识停了下来。他┅似乎听到了银铃般的熟悉笑声。凝神细听了一会,萨摩确定他的确听到了远方传来的笑语声。 任凭意识追着声音而去,萨摩感觉自己穿过一层薄膜后,笑语声蓦地放大,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恍如仙境般的世界。 柔煦的暖阳,吹面不寒的轻风,沾着露珠,闪耀光芒的茵茵草原上,一带温柔春水蜿蜒着,一丛丛矮树,坠着各色花朵,洒在一片绿意中。数棵浓密大树洒下几片阴影,在阳光下如镂空的不规则滤镜一般,构成美丽的图案。几只白兔不怕生人,从草丛间探出头来张望着。 一个纯粹阳光的世界,到处洋溢着宁静祥和。 萨摩的意识化成了实体,另一个他漫步在这个世界中。 笑声串串响起,萨摩不自觉受到笑声的吸引,走了过去。 树丛后,一名白衣少女伴着一头银白色的小兽在草地上嬉戏着。悦耳的笑声正是从少女口中发出。 “琉璃┅。”萨摩试探地叫。 白衣少女闻声转过头来,看清楚来人之后便惊喜地跳了起来∶“摩哥哥!”随着叫声,白衣少女便如同一抹白云飘进萨摩怀中。 “怎么啦?”萨摩忍不住宠溺地摸摸少女的长发,温柔地问。 “琉璃一直在等你来呢!”白衣少女琉璃嘟起嘴,撒娇地道。 萨摩扬起眉,好奇地问道∶“喔?怎么啦?” 琉璃微微蹙眉,略带忧心地道∶“琉璃要等摩哥哥救救白儿啊!” “白儿?”萨摩看着不远处的银白色小兽,略显不满地道。据庞希尔斯所言,琉璃会昏迷不醒,原因就是为了救白儿。 琉璃天真地点点头,肯定地道∶“庞希尔斯说,摩哥哥可以帮白儿再造一个身体,所以琉璃先把白儿的魔灵放在身体里。” 萨摩闻言,大感头疼。琉璃定是为了照顾白儿,精神一直停留在这里,所以才会在他已经驱尽所有魔能时还昏迷不醒。但是┅再造身体?!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琉璃,摩哥哥把白儿带走,如何?”萨摩委婉地商量道。他不能让琉璃的精神一直停留在这个地方陪着白儿。 此话一出,琉璃忍不住兴奋地问∶“摩哥哥已经做好白儿的身体了吗?” 琉璃这么一问,萨摩一时倒是回答不出来。他只是不想让白儿留在这里干扰琉璃┅。 就在萨摩不知如何回答的同时,不远处的白儿却缓缓走到萨摩身前。 随着白儿走近,萨摩看到了一幕神奇的景象。只见白儿越走近,身体越是变高变大,毛色越显银白,神态越显威武。到了近前,白儿已经成了一头毛色银白亮眼,双眼精明有神,神态狡诘多智的高大魔兽了。 萨摩神情一动,看着这头美丽魔兽的眼光不由透着激赏。虽然体型没有小斑高大,神态也没有小斑高傲、自信和尊贵,眼前这头银狐还是美得相当少见。 银狐来到萨摩跟前,先是头一垂,前脚一屈,像是对萨摩行了一礼。 见状,萨摩倒是有些惊讶了∶“你是白儿?”萨摩迟疑地问。印象中的白儿呆呆傻傻的,跟眼前这沉稳严肃的模样大为不同,萨摩不觉有些怀疑起来了。 “是的,王。”银狐没有开口,但是声音却在这个世界中回响。 “王?”让魔兽叫他王,萨摩觉得有些古怪。 银狐的声音没有迟疑,继续响起∶“是的。您是所有魔灵的共主。” 萨摩听了倒是迷糊起来了。魔灵的共主?银狐说的不会是魔王吧?!敢情银炙u]为他拥有魔刀而把他和魔王搅混了?! 无心辩解,萨摩转而问起如何让银狐离开琉璃身体∶“白儿,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银狐突然焦急起来∶“请王不要带白儿离开!!” “为什么?”萨摩蹙眉,略显不满地问道。 感应到萨摩的不悦,银狐屈下前腿,连连对萨摩行礼。一边行礼一边还不忘解释道∶“因为法术失败了,白儿的魔灵耗损严重,只要一离开这里就会消失!而且刚才魔能要闯入这里,为了保护主人,白儿已经将魔灵能量依附在主人的灵魂上了。” “所以?”萨摩若有所悟,但还是耐心地等待下文。 “所以,白儿现在已经无法脱离主人的灵魂了。要是强制分离不仅白儿会完全消失,连主人都会受到伤害┅。”银狐说到这里,似有些无奈了。 银狐的死活他可以不管,但是事关琉璃的安危,他却不能草率从事。于是,萨摩也开始犹豫了∶“但是,你要是不离开,琉璃的精神一直停留在这里,会让她继续昏迷不醒┅。” 得知萨摩的忧心,银狐立刻抬起头来,满是期待地道∶“没有关系。只要白儿和主人的灵不同时‘醒着’,主人就可以控制她的身体,不会有问题。” “这┅┅。”萨摩还是有些踟蹰不决。他不想留一个不确定因素在琉璃体内。 相较于萨摩的犹豫,一直在萨摩怀中听一人一兽讨论的琉璃倒是果决明快地道∶“没关系,摩哥哥。琉璃相信白儿一定不会伤害我的。琉璃不想让白儿消失┅。”琉璃说着,竟有些泫然欲泣。 萨摩什么就不怕,就怕见琉璃的眼泪。见状,萨摩尽管再犹豫,最后还是心软了。长叹一声,萨摩总算是妥协了。 “别担心,我让白儿留下来就是了。”萨摩抚着琉璃的长发,安抚地道。 知道萨摩是为了她才改变决定,琉璃一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摩哥哥┅,对不起┅。” 琉璃的想法哪里逃得过萨摩的眼睛?闻言立刻知道琉璃又为了自己添了他的麻烦,而感到愧疚了。哑然一笑,萨摩戏谑地对着琉璃眨眨眼睛∶“再说对不起,我可就不让白儿留下来了。” 琉璃闻言一愣,随即噗滋一声笑了起来∶“摩哥哥不会的┅。” 见琉璃破涕为笑,萨摩的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但见到一旁的魔兽白儿,萨摩还是掩不住担忧。 “白儿,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你对琉璃造成任何伤害,我绝不轻饶。”萨摩转向白儿,软中带硬地警告道。 “请王放心,白儿会保护主人,绝对不会伤害主人!”白儿的声音悠悠响起。 看着白儿双眼透出的诚恳光芒,萨摩总算是相信了。白儿一出生就是由琉璃照顾,也许基于这层情感,狡诈的银狐也会如它所说的,绝不会伤害琉璃┅。 看着白儿的魔灵寻到一处树丛下,趴躺着入睡,萨摩知道,白儿正在兑现它的承诺,维持“一个灵体”清醒,不干扰宿体的运作。到此,问题算是解决了。 如今的萨摩怎么也想不到,白儿的留下,竟成为开启琉璃能力的钥匙。 第一百九十七章 苏醒 “琉璃,白儿安全了。我也要走了。”萨摩拍拍怀中的琉璃,柔声道。 此话一出,琉璃脸上立刻浮现不舍的神情∶“摩哥哥要走了?可以不要走吗?在这里陪琉璃,好不好?” 萨摩惊奇地挑挑眉,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在这里的琉璃似乎比清醒的时候更加坦率。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清醒的琉璃,处处都考虑到他,就算再不舍也不会开口挽留。看来,在精神世界里的琉璃,显现的是更趋近内心欲望的琉璃。不过,出奇的,萨摩并不讨厌这样的琉璃。方才,面对琉璃少有的请求,若不是想到要是他们都留在这里,外面就会多了两个活死人,萨摩几乎要开口答应了。 “放心!你只要离开这里就可以见到我了。知道吗?”萨摩诱哄似地道。 “真的?”琉璃惊讶地道。 “真的。你可以试试看。”萨摩决定用这样的方式“勾引”琉璃离开这里,所以不等琉璃回应,萨摩便迳自收回了神识。 睁开眼睛,萨摩如释重负地长长嘘了一口气。 见萨摩睁开眼睛,一直在一旁等待的庞希尔斯连忙追问道∶“还来得及吗?”他是第一次施法失败,对失败会有什么后果,实在不知道。他实在怕极了,万一琉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连命都得赔上。 萨摩瞪了庞希尔斯一眼,没好气地道∶“魔灵消耗过大,已经不能脱离琉璃了!”想到庞希尔斯自做主张,陷琉璃于险境,萨摩就高兴不起来。 萨摩的不悦庞希尔斯当然看得出来。但想到当时的状况,庞希尔斯也是相当委屈∶“王!庞希尔斯真的想不到共神术会失败。米坦娜身体对魔能的排斥比一般人要强烈很多,所以秘法才会失败。”若不是魔能的输入异常困难,导致施法时间过长,琉璃也不会撑不到施法完成。 闻言,萨摩一愣,随即想起方才琉璃体内的状况。难道会是因为他替琉璃造的筋脉是以光元素为材料,与魔能相刻,才会导致庞希尔斯施法不顺,魔能在琉璃体几乎失控的情形? 萨摩越想越觉得可能性相当高。这会,反倒不知道该不该责备庞希尔私自做主张了。庞希尔斯当然不知道他之前为了救琉璃,已经将筋脉的性质通通改变了┅。 既然琉璃已经没事,加上知道庞希尔斯施展共神术是出自琉璃的要求,萨摩也无意再责罚庞希尔斯。只是,好端端的,白儿为什么会死?要知道琉璃在中央大陆学得了许多魔药知识,有琉璃在,白儿怎会落到必须以共神术救援的地步? 萨摩正想追问细节,眼角却蓦地瞥见站在门旁,脸上满是疑窦的昶印。 昶印什么时候在那里的?萨摩心中一惊。方才他一进门便急着看琉璃,一直都没注意到昶印的存在。昶印在那里站多久了?方才他和庞希尔斯说的话,他又听到多少?萨摩紧急回想方才跟庞希尔斯的对话内容,想过一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庞希尔斯只称呼他为王,而魔能和魔灵这些字眼,谅昶印从来没听过。就算昶印怀疑,估计也无法从两人对话中猜出他身怀魔刀的秘密,以及庞希尔斯是魔族人的惊人事实。 昶印的确感觉到不对劲,不论是萨摩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两人诡异的对话,还是萨摩丑陋的左手掌,都让昶印疑心大起。 摩耶真的只是精灵人族王储这般简单吗? 昶印很怀疑,但也如同萨摩所猜测的。他无法从萨摩和庞希尔斯的对话中得知萨摩的多重身分。 知道昶印无法猜知他的身分,萨摩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萨摩也知道,若不想让昶印得知更多可能,他便必须让昶印离开这里。于是,他转而向昶印道∶“老师,可以烦请您到外面帮我注意,别让其他人接近这里吗?” 聪明的昶印哪不知道这只是萨摩驱开他的藉口?只是萨摩身分特别,若是他们接下来要讲的是精灵人族里的秘密,他实在没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听。加上学院有求于他,他说不得得顺着萨摩一点了。于是,昶印微一犹豫,还是离开了会客室。 见昶印离开,萨摩立刻施展一个简单的隔音术,接着才回头向庞希尔斯追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庞希尔斯连忙将他所知的一切一一说了出来,包括那名领头的魔族人叫做艾刹一事也说了。 当庞希尔斯说到二狗子宁愿死也不愿漏丝毫他的消息时,萨摩心中一恸,竟有些喘不过气来。二狗子既老实又坦率,萨摩都还记得不久前,二狗子还拉着他满嘴老弟老弟地叫着┅。 “二狗子┅死了?!”萨摩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庞希尔斯点点头。他不懂萨摩为什么失魂落魄。人类的生命那么渺小,比起魔王近乎永恒的生命,有什么好留恋呢?虽然二狗子身上没有太多人类的劣根性,但毕竟也只是一条卑贱的生命罢了! 庞希尔斯的疑惑,萨摩无心理会,兀自沉浸在自责当中。 都怪他┅!他不该带着那把龙纹匕首,更不该将那把匕首拿来刺杀艾蒙。若非这把匕首,艾蒙绝不会循线找到老姜,更因此牵连了老实的二狗子。都是他的错!!为什么在出手的当时,他就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之后也没想到龙纹匕首是个大破绽?否则就是用尽办法,他也会让二狗子等人离开帝国,也不会落得今日身死魂断的地步┅。 萨摩是精灵人,冷淡近乎寡情,但他也是龙人,至情至性。在中央大陆,属于精灵人的淡漠疏离主宰他的情绪,但来到巴耶帝国,属于龙人的性格逐渐觉醒抬头。 萨摩第一个真心相待的人类朋友死于自己的大意,自责、愤怒、怨恨、后悔将萨摩淹没。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粗心大意,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恨自己只让艾蒙等人追着打,却无力反击!他恨!!如果他有强大的力量,绝不会让那些该死的人伤害他的朋友和亲人!! 就在萨摩被强烈的恨意层层围绕时,一颗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种子,藉由一股仿佛熟悉的意念,逐渐萌芽。萨摩仿佛了悟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觉得灵魂似乎解脱了一道枷锁┅。 庞希尔斯一直注意着萨摩。所以当萨摩的灵魂被恨意滋养的同时,庞希尔斯也发现了。他仿佛看见了即将破茧而出的神,那个从他初生之际,就深植在内心的唯一信仰┅。 相对于庞希尔斯,葳慕却是恐惧极了。现在的萨摩不仅陌生,而且带着强烈的负面意念,庞大得几乎将所有属于精灵人的清灵吞噬殆尽┅。 小斑守在萨摩身边,它也感觉到萨摩的变化,所以它的眼中既有迷惑,也有担忧┅。 就在萨摩仿佛捉到某种领悟时,一道低低的呻吟,却将这一切感应蓦地切断┅! 琉璃?! 萨摩转头看去!只见琉璃檀口微张,轻声呻吟着。方才那浓浓的恨意与懊恼在这一刻全被发现琉璃清醒的喜悦一扫而静!几乎是立刻,萨摩扑到了琉璃的身边。 “琉璃?”萨摩轻声叫着,语气既高兴又担忧。 驱散了所有恨意,葳慕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再度感激起琉璃。倒是庞希尔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刚刚他是那么期盼┅,期盼着连他也不明白的某种激动。 米坦娜对王┅,好像不是普通的重要啊! 他知道魔王一向拥有众多妻妾嫔妃,听说现在族里占据一席之地的小姐,也曾经是王的宠妾之一。本来他以洛u怍z娜不过是王其中一个人族的妃子。但是,米坦娜对王的影响力似乎已经超越一般妃子对王的影响力了┅。王┅是不会专情的,不是吗? 庞希尔斯这头思潮起伏,另一边的琉璃也逐渐睁开了眼睛。 “摩哥哥?”刚刚清醒的琉璃似是还有些迷糊。 “你醒了?”萨摩柔声道,眼中带着鲜明的喜悦。 看到萨摩的脸就在自己眼前,琉璃露出一抹清灵的笑容∶“刚刚琉璃梦到摩哥哥了。” 萨摩知道琉璃说的定是方才在琉璃的精神世界中所发生的事,因此也没追问,仅是微微一笑,扯开话题道∶“我知道。你刚刚醒来,还有些累,再休息一会吧!” 琉璃经过这会功夫,总算清醒许多。第一件就是想到小银狐白儿。 “摩哥哥┅,白儿现在在┅?”虽然在梦里,萨摩似乎将白儿留在她体内,但是,那毕竟是梦,不是吗? 萨摩微微一哂,解释道∶“你应该梦到了。我没将白儿带出来,它现在还在你的身体里面。” 此话一出,琉璃脸上立刻浮现惊讶的表情∶“啊!那是真的?” 萨摩肯定地点点头。 “对了!以后你要是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像是记忆空白之类的,要记得告诉我。”萨摩不安地吩咐。虽然白儿有承诺,但是他还是担心白儿会抢夺琉璃对身体的主导权。 琉璃不明所以,但萨摩既然吩咐了,她答应也就是了。于是,琉璃柔顺地点点头∶“琉璃会的。” 看着琉璃柔顺温婉的表情,一丝怜惜从萨摩心中涌起。情不自禁将琉璃拥入怀中,萨摩发自内心地承诺道∶“别担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他不再信任他人,往后他要自己保护琉璃! 没想到此话一出,琉璃竟然摇头了∶“琉璃不要当摩哥哥的包袱┅。”琉璃带着坚定的表情道。 “你不是我的包袱。”萨摩肯定地回答。 就算萨摩不将她当成包袱,她还是不能忍受萨摩为了她缚手缚脚。 “摩哥哥,琉璃真的可以保护自己。琉璃真的靠自己的力量逃离那个魔族的人了。”琉璃试图让萨摩知道,就算她无法帮萨摩克敌,起码可以自保。 闻言,萨摩惊讶地耸耸眉,询问似地看向庞希尔斯。 庞希尔斯见状,连忙将艾刹告诉他的情形告诉萨摩∶“是的!艾刹的确说了,他说他差一点就抓到米坦娜。只是米坦娜那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拥有很大的力量,他一个不小心,就让米坦娜逃掉了。” 突然拥有很大的力量?萨摩有点迷惑了。琉璃有多少能力他比谁都清楚,难道还有他所不知道的? 听到庞希尔丝的转述,琉璃脸上立刻浮现兴奋的红晕。 “我┅其实┅琉璃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一股很大的力量跑了出来,然后我就能飞了┅。”说到这里,琉璃也觉得她实在逃得有些侥幸呢! 飞?!萨摩一愣。 “琉璃,你说的飞是指?” 提到那个突如其来的体悟,琉璃脸上浮现兴奋的光彩∶“就是这个┅。”说着,光华一闪,只见两片薄如蝉翼般的半透明光翼从琉璃背后伸展而出,随着光翼的出现,琉璃也缓缓飘上半空。 庞希尔斯一看,一双眼睛瞪得差点连眼珠都要掉下来。这翅膀┅,怎么很像是精灵翅膀的放大版呢?米坦娜不是人类吗?! 不仅庞希尔斯惊讶,就连萨摩也很惊讶。他对光翼他并不陌生,当初琉璃从蜕变中醒来时,就曾经长出这么一对光翼,但是后来一直都没再出现,萨摩也就忘了这件事。现在琉璃竟然可以控制这对光翼的出现,可见能力上必有大进。 卷起一阵风,将琉璃纤细的身体带得凌空而立。琉璃看着庞希尔斯和萨摩惊讶的表情,高兴得咯咯轻笑∶“有了这对翅膀,琉璃就可以很轻松地施展魔法了。”说着,琉璃的身躯竟凌空一个旋身翻滚。 见琉璃在半空表演特技,萨摩一颗心可是七上八下,紧张得不得了。连忙伸出双臂,迎着琉璃,紧张地道∶“琉璃,快下来吧!” 发现萨摩满脸忧心,琉璃知道自己让萨摩担心了,脸上不由浮现淡淡红晕。连忙散开风元素,轻飘飘地落在萨摩怀中。萨摩几乎是一碰到琉璃就立刻紧紧抱紧,生怕琉璃再度离开┅。 “这个翅膀很好用,可是一但魔力用完,翅膀就出不来了。”在萨摩怀中,琉璃不无遗憾地道。 从琉璃方才的解释中,萨摩大约猜出这对光翼应该是琉璃拥有精灵之血的象征。光翼一出,等于兼具了精灵的能力,所以才能轻松驱动魔法。 想到这里,萨摩又不自觉担心起来∶“以后要小心别随便让这对翅膀出现。”要是琉璃因为这对翅膀,被当成奇珍异兽,抓去观赏,他可就头痛了。 琉璃虽然没像萨摩那样想得那么多,但也知道,翅膀太过惹眼。所以萨摩一提,琉璃也不反对,立刻点头答应∶“琉璃知道。” 萨摩宽慰一笑,再度将琉璃紧紧抱进怀中∶“从今天起,你就留在这里吧!”萨摩的语气无比坚定。 他已经决定了,他要向学院争取,不论以何种名目,他都要让琉璃留在他可以随时照应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当然就是学院里了。他本来不想将琉璃卷入学院复杂的人际关系中,但在魔族随时可能再度到来的威胁之下,他更加不能将琉璃留在兰普顿市。虽然他大可以从各地征调龙人与精灵人前来保护琉璃,但是这不仅缓不济急,而且人员能力参差不齐,加上太多外族人同时到达兰普顿市,恐怕会引起帝国官方和军方的注意,反而弄巧成拙。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学院最适合。兰普顿学院里有精灵人和龙人,都是两族的佼佼者,有了他的命令,这些人都可以成为琉璃的护卫,随时保护琉璃的安全。 萨摩不提还罢,一提倒让琉璃想起不久前在兰普顿市看到的血腥场面,一张俏脸立刻刷白,身体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琉璃?”感觉到琉璃身体轻颤,萨摩立刻担忧地问。 抓着萨摩的衣服,琉璃抖着声音道∶“摩哥哥┅,二狗子┅,二狗子死了┅┅。”琉璃不是害怕,而是悲伤。 闻言,萨摩立时省悟,不由得长叹一声,低声抚慰道∶“我知道┅。别想了!一切让我来处理,懂吗?” 怎么处理?萨摩也不知道。人死了,难道还有办法活吗? 琉璃当然也知道,所以她没有追问,仅是悠悠地道∶“摩哥哥┅我们对不起二狗子┅。”他们连累了二狗子。 受连累的何只二狗子一个人呢?萨摩苦涩地想着,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安慰道∶“别想了。以后,你留在这里,就不用怕连累别人了。” 闻言,琉璃蓦地抬起头,好奇地问∶“琉璃可以留下吗?”她记得萨摩曾经说过,学院是不接受学生亲友留宿的。 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萨摩胸有成竹地道∶“当然可以,你等我的好消息。” 其实,萨摩对于琉璃留下一事并没有绝对把握,但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将琉璃留在安全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条件交换 一走出会客室,闻风而来的尼路等人便立刻包围了过来。 “王子妃出事了吗?”尼路开门见山,低声问道。 听说有一个男人抱个一个女人来找萨摩,尼路首先就联想到琉璃。 萨摩点点头,见众人满脸忧郁,又连忙补充道∶“已经没事了,别担心。”这阵子为了监视视察团,众人四处忙碌,倒是许久没私下聊个几句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耐达依依旧是最好奇的那一个,马上就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也是众人急于知道的事,一听耐达依问,立刻睁着五对期待的眼神,看着萨摩。他们记得萨摩曾经说过,琉璃在精灵人族学了魔法,又有一个魔族人随身护卫,怎么会出事呢? 萨摩本就无意瞒他们,环目一扫,见学生三三两两聚在远处,不虞听见,便简单解释道∶“魔族追来,已经打发掉了。暂时不会有危险。琉璃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不用担心。” 魔族?!众人闻言一惊,但知此时不是追问细节的时候,只得按下不谈。眼下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王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尼路问道。他只想知道,面对魔族,萨摩此刻有何打算。 萨摩露出深思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才答道∶“我想把琉璃接到学院里。让族人们就近保护。” 把琉璃交给族人保护的确比较让人放心,何况学院对出入人员有管制,不明来路的人也不容易进来,比起人来人往的兰普顿市安全太多了。只是┅。 “的确可行。但是要怎么让王子妃进来?”尼路继续问道。学院的规定恐怕是最大障碍哩! “我会想办法┅。”萨摩早已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都要让学院答应他的要求。他只能期许,以目前学院有求于他,以及他特殊的身分,学院不会断然拒绝他的要求! “摩耶!行不通的。学院的规定行之有年,不能因为你坏了规矩。就算你的身分特别,也不行。”邱藏软中带硬地道。 会议已经开了半个多时辰。会议成员不多,除了萨摩之外,只有樊劳瑞、哈顿索尼、邱藏、佛曼纽、欧罗、柴夏以及昶印等七人。会议一开始,萨摩简单交代了他在霍塔桑酒吧的发现。但更令众人心中惴惴不安的还是祖鲁罗修身上所携带的那封简单到极点的信函。 就如萨摩所料,纳兰多身上那封密函很有价值,哈顿索尼等人几乎立刻下了由萨摩率领,暗中跟随百名学生前往神迹密林的决定。至于祖鲁罗修,邱藏更极力主张密切监视,甚至连同五皇子一同监视。 对于学院的决定,萨摩并不急着答允。待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萨摩便提出想将琉璃留在学院的要求。也如他所料的,众人几乎一面倒地反对。整个会议,关于任务的讨论不过用了一刻钟多一点,其馀时间都落在讨论此事上面了。旁敲侧击地暗示萨摩此举行不通,邱藏更是明白点名学院的立场。 “我相信你们可以找出方法让我的妻子留下来。”萨摩眼神坚定,固执地重复他的要求。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非把你的妻子留在学院不可?”昶印直言问。亲眼看到萨摩发怒的模样,亲耳听到萨摩和他的“属下”满是迷团的对话,昶印相信,萨摩想将妻子留在学院里的背后原因并不单纯。 萨摩知道昶印的心思,但魔族之事,他该说吗?那个传说的种族,人类对他们有太多惧怕了!他们会相信吗?萨摩不确定,所以他选择模糊地道∶“兰普顿市不够安全。学院有全帝国最集中的精灵人,我需要他们保护我的妻子。” 邱藏嗅出不对劲,紧追着问∶“兰普顿市东边不远就是东陆军团的驻扎地,还不安全?谁会伤害你的妻子?” 迎着邱藏咄咄逼人的眼神,萨摩沉默了一会,依旧坚持着不漏丝毫口风∶“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对这个下任精灵人王继承人的青年印象一直很好。无欲无求,从不耍无谓的心机,竭尽能力帮他们的忙。他不是会任性妄为的人┅,起码目前为止,他们对他的了解是这样。现在,他坚持着将他的妻子留在学院,必定也有不得不为的理由。他不说┅,那他们应该全然信任吗?尽管众人都肯定萨摩是个好人,但还是不免犹豫。 答应比较好吧?!毕竟,他们还要倚仗他,帮助学院解决燃眉危机┅。 沉默延续了好一会,一直眯着眼旁听的樊劳瑞突然悠悠地开口了∶“学院不能被卷入危险中。”坚定的语气中,保留着隐约的弹性。 这话,众人都听懂了。这是学院的立场,要是让萨摩顾虑的原因会让学院卷入危险中,学院没有理由接受。 萨摩当然也懂,所以他略显挣扎地看着樊劳瑞。魔族的力量是无庸置疑的,他现在只是赌┅,赌魔族不敢、不会在与神族的对峙中,倾巢而出,追击他这个不明身分的神族人。虽然魔晶石意外让事情有了转折,但魔族应该不致将属于魔王的魔晶石与他这个拥有金色眼眸的神族人,联想在一起。魔族的焦点暂时会从他这个神族人身上移开。这种时候,他必须断了魔族的线索,所以他必须把琉璃留在学院,不能让魔族再有任何机会将线索指向琉璃。樊劳瑞并非不答应他的要求,而是在索取他的承诺!只要学院是安全的,樊劳瑞可以答应让琉璃留下。 没有考虑太久,萨摩终于还是咬牙许下承诺∶“我不会让学院卷入危险。学院的安危,精灵人族会尽一份心力。”樊劳瑞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让他用精灵人族王位继承人的身分,许下把精灵人族与学院缚在一起,休戚与共的承诺┅。 此话一出,樊劳瑞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满意和放心,再度眯上眼睛。 哈顿索尼终究是最了解樊劳瑞的人,见状随即接腔道∶“摩耶,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她是精灵人,应该会魔药学吧?!学院正好急缺魔药师。如果可以,就请她来担任如何?” 言下之意是,学院接受他的要求了。 萨摩露出淡淡笑容,略显自豪地答道∶“米坦娜。除了精灵人族的长老,你再也找不到比米坦娜更优良的魔药师了。” 也许有人会认为,用一族的未来来换取短暂的安全太过不值,但是在萨摩眼中,他还是认为,只要琉璃安全,一切都很值得。只是这一来,短时间内他恐怕是无法摆脱学院这个包袱了┅。 安顿好琉璃之后,萨摩又马不停蹄地下山,赶到二狗子住处。 据庞希尔斯所言,艾刹杀死的不只有二狗子,还有年迈的老姜。为了救琉璃,庞希尔斯来不及为他们收尸,现在琉璃安全了,不管如何,他都必须亲自走一趟┅。与他同行的还有庞希尔斯和小斑。 一到打铁铺所在的那条小巷,地上遗留着斑斑血迹,却不见庞希尔斯口中的尸体。萨摩微微一愣,随即纳闷地看向庞希尔斯。 地上不见尸体,庞希尔斯也有些吃惊。当时他根本没有时间处理满地尸体┅,不严格来讲,是满地尸块。为了掩饰身分,艾刹做得很彻底,肢解后的尸体,完全无法辨识死者的身分。现在,那些尸块都到哪去了呢? 见萨摩将询问的视线落向他,庞希尔斯连忙解释道∶“属下带米坦娜离开时,尸体都还在。事情紧急,属下并无多馀时间处理尸体。”就算有,他也不想为了几个人类的残缺尸体多费工夫。 难道会是左右邻居?打铁铺位在巷子底,一向少人行经,若当真发现了满地尸体,这里现在应该布满了兰普顿市的保安人员才对。 萨摩沉吟了一会,也没多问,兀自走过暗红色石板地,来到打铁铺门口。 空气中明明还留着浓厚的血腥味,打铁铺里却已不见老姜与二狗子的尸体。 转过头去,萨摩对着同样满脸疑惑的庞希尔斯发问∶“你确定那个艾刹没有回头处理尸体?”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庞希尔斯立刻摇头答道∶“不可能。艾刹不会做这么大费周章的事。他根本不怕帝国会查到他,更何况死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打铁人罢了。” 庞希尔斯轻蔑的语气让萨摩心中升起一丝怒气,但他也知道,庞希尔斯所说的并没有错。艾刹既然是魔族人,就算人类势力多大,也绝对查不到凶手竟会是已经消失的传说种族之人。更何况,死了一个小小的打铁人,帝国多半草草结案,不会为了这么渺小的人,耗费心力追查。因此,萨摩并未责备庞希尔斯,仅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不是艾刹,那应该就是有人为他们收尸了。”这人会是谁?为什么没有通知兰普顿市的保安人员? 就在萨摩沉吟之际,一旁的小斑却走到打铁铺中央血迹满布之处,低头嗅了一会,接着抬起头,鼻尖高高扬起,像在辨识味道的模样。 “王,小斑好像有发现。”庞希尔斯低声提醒。 闻言,萨摩立刻从沉思中回神,看向小斑。是了,魔兽对血腥味特别**,说不定可以知道二狗子和老姜的尸体究竟到哪里去了。 “小斑?”看着眯着眼睛,专心辨识味道的小斑,萨摩试探性地唤。 小斑似乎已有结果,听萨摩叫他,立刻睁开眼睛,原地踏蹄了一会,便低吼一声,率先往外走去。有了不久前出生入死的默契,萨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福兮?祸兮? 兰普顿魔武学院,专供龙人住宿的宿舍里,八名龙人聚阶ub同一间房间里,低声商议。 “尼路,快点说,刚刚王子都跟你说了什么?”首先开口的是耐达依。方才萨摩离校之前,特别将尼路叫去,叽叽咕咕地说了好半晌。耐达依早就好奇到不行了,偏偏尼路又坚持非要全员到齐才愿意说。现在好不容易人都到了,耐达依当然是第一个忍不住发问的。 “是啊!快点说完,老子还要去打架。”第一个附和的是汉斯,但他不是因洛un奇,而是因为没耐心┅。 面对耐达依和汉斯的催促,尼路还是一贯的不疾不徐∶“有关族里的大事,还是要慎重点。” 耐达依一听当场翻起白眼∶“尼路,你什么时候跟皮喇学了这样文诌诌了?!” 此话一出,被无辜牵连的皮喇立刻板起脸,不以为然地道∶“大事本就应该慎重,不能以儿戏的态度对待。” “是!是!都怪我爹,从小就没教我怎么慎重,现在才会让皮喇这么生气┅。”耐达依语带哀怨地道。 皮喇本有满腹高论要说,闻言反倒不知该责备,还是该安慰耐达依。最后只能闷闷地说了句∶“我没有生气┅。” 耐达依早知道皮喇表面严肃,实际上最是心软善良,只要他装个可怜,皮喇便不会太过苛责。果然,他不过哀怨地怪了他老爸几句,皮喇立刻收气了。 诡计得逞,耐达依不由得意地悄悄对众人做了一个鬼脸。 众人见状,笑在心里。大家都知道,耐达依就是没几分正经。虽然这样的态度常常引起皮喇的不满,但偏偏他就是有本事把皮喇堵得死死,无法发作。 “尼路,快点说吧!人都到齐了。王子交代的事,别耽误了。”皮喇没发现耐达依的鬼脸,兀自正经八百地吩咐尼路。 尼路本就无意耽搁,若非耐达依太过性急,惹得皮喇不满,他此刻怕不早交代完了!因此,皮喇一提,尼路也不再耽搁,连忙说出萨摩离校前的吩咐∶“王子交代,王子妃确定将留在学院担任魔药师的工作,要我们将学院内的族人做个安排,轮流;ね踝渝陌踩粲腥魏我於媸被乇ā!?&g;因为之前的团练,学院的龙人都已感应到龙神的存在,若非后来尼路等人及时以护佐身分命令众人不得妄动,学院恐怕无法这么安静。现在有了萨摩这个命令,学院里的龙人等于个个任务在身了。 “王子有没有指示细节?”寒进一步追问。 学院的龙人虽然不多,但不同年级有不同时间,要安排得好还得大费工夫。加上由谁主持,如何回报,保护的原则都有待建立,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 众人心中都有和寒一样的疑惑,所以寒一问出口,众人便期盼地看着尼路,等待回答。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尼路缓缓摇头∶“没有。王子只给了一个条件┅,一天之内完成安排┅。” 此话一出,众人都急了。龙人不同年级,连行踪掌握都成问题,一天作好安排实在有些难啊! 就在众人焦急之间,耐达依却瞪着尼路,没耐烦地道∶“尼路,你的坏习惯就是爱卖关子。” 此话一出,班塔耶立刻叫了起来∶“尼路!你还有没说的吗?!快点说吧!别把我们给急死了。” 尼路闻言,哑然失笑,都还没回答哩!耐达依便拉长声音道∶“不┅。尼路什么都说了,就是没说他已经安排好了┅。”说到最后,耐达依不由怨怼地瞪了尼路一眼。 安排好了?!那做什么把他们都叫来开会?!众人想到这里,都齐齐瞪着尼路,等他的交代。 见耐达依说破了,尼路没好气地道∶“什么都让你知道了。不如你来说吧?!” 此话一出,倒换耐达依头大了,一时间被塞得哑口无言。班塔耶一看,自然不放过这个的机会,紧接着便消遣了起来∶“别刁难耐达依了,凭他能猜出你的鬼心思就很了不起了。” 被班塔耶掀了底牌,耐达依不以为忤,反倒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那是当然了,尼路那些枝枝节节的安排,天底下大概只有王子猜得出来。”言下之意就是,他耐达依只输了萨摩一个,也不算丢脸。 班塔耶立刻打蛇随棍上,接着耐达依的话尾,以揶揄的语气道∶“既然大家都知道耐达依说不出个什么东西,还是由尼路来说吧!” 此话一出,换来耐达依一个气结的白眼,和众人掩不住的轻笑。尼路也不想耽搁,连忙心中的安排说了出来∶“首先,由寒和灭负责,先去将学院内的龙人,依年级组别列表,交给皮喇。皮喇负责排定班次,轮流保护王子妃。耐达依负责勘查学院安全的死角和危险人物,选择几个重点区域,让众人多留意,避免王子妃受伤,或受到无谓的骚扰。班塔耶负责根据皮喇计算出来的每一梯次可用人数,设计保护网,包括暗桩和明桩。另外,皮喇还要负责将保护重点一一列出,这部分,汉斯必须埙uㄐc一切完成之后,安排的梯次和原则便可以第一时间传递给所有族人得知。所有计画的书面资料全数由皮喇保管,传递一律以口述。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随时向我回报。至于不知道行踪的龙人,寒和灭必须负起通知的职责。只要动作够快,保护任务就可以在明天完成。” 尼路一口气将所有安排说出,有条有理,本来毫无头绪的任务,一时间变得相当清楚易行了。 “咦?!尼路,你偏心。”耐达依突然叫了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懵然不解,幸好耐达依接着便说出原因∶“为什么只有明斯克没有任务?”耐达依哀怨地说着。 众人听了猛然一愣,细细回想,果然是独独漏了明斯克!但在众人都在心中忙着快速计算自己的工作内容时,大概也只有耐达依还有心思注意到这点。 尼路对耐达依老是在奇怪的地方投注注意力有些无力,没好气地道∶“没排上明斯克当然是因为他还有任务。” 这么一说,众人倒是跟着好奇起来了。 尼路也不卖关子,很老实地将萨摩所交代的另一件事说了出来∶“王子还交代了另一件事。霍塔桑酒吧有两个人族少年,王子有意收他们为徒,要我们将他们送到族里接受训练和检验,看看是不是可造之材。我打算让明斯克带他们回族里。”当然,这个任务还包括回到龙人族,将这些日子以来的重大事情汇报龙皇图苏,并转告龙族异动,魔族蠢动,需小心整备警戒,以及庞庞被萨摩除籍始末。这些若没有相当的精明无法胜任。而且,要面对龙皇,明斯克的少言可以很自然地省略一些“细节”不谈。 当然这些细节大可以由萨摩利用感应,告诉图苏。但对庞庞的处置,萨摩总觉得对图苏有所亏欠,因此才会请六卫代为转告。 听到萨摩要收徒,众人都既惊讶又失望地啊了一声。 “王子要收徒弟,收我们不是很好吗?做什么收人类呢?”班塔耶皱着眉埋怨。 此话一出,众人深有感触,寒和灭更是当场忍不住连连点头。让王子收为徒弟是何等光荣之事!更何况萨摩如今的实力,撇开魔法不谈,早已与图苏不相上下,若能直接受其指导,定是获益匪浅。 “徒弟和护佐是不能并存的身分。”见众人眼中都有些期待,少言的明斯克终于忍不住开口点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为了巩固龙皇领导地位,龙皇的徒弟一律不出任族中重要职务。毕竟,身为龙皇之徒,很容易造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情形,为了避免龙皇之徒势力坐大,威胁龙皇领导地位,龙皇要嘛不收徒,一收徒便注定此人往后只能担任培训龙人的工作,不能直接介入行政运作。尽管如此,在龙人族还是多的是想成为龙皇之徒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有同时失望地长叹一口气。虽然他们都知道这项规定,但还是不免垂涎。 “王子为什么要收两个人类当徒弟啊?”耐达依好奇地问。 尼路无奈地耸耸肩∶“不知道。我们几时猜得出王子在想什么了?” “你都没劝王子不要贸然决定吗?”班塔耶闷闷地埋怨尼路。 尼路也很干脆,直接便回答道∶“没有。” 班塔耶一听,顿时气结,就连其他人也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一点都不在乎王子收了两个“人类”当徒弟?!他们以后要负责族里的教育工作,族人不会接受的!”班塔耶怪叫道。 班塔耶这话说到了众人心坎,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见众人炮口一致,都对着自己,尼路不禁心中有气∶“你以为王子会听吗?!更何况,王子还没有正式收那两个人为徒!” 此话一出,众人哑口无言,倒是耐达依愣了一会,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耐达依┅你┅?”班塔耶皱着眉,有点搞不清楚耐达依在高兴什么。 耐达依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指着尼路道∶“你们都说错了!我说,尼路才是最在乎王子收徒弟的人!” 众人一听,不由一愣,好半晌班塔耶才疑惑地问∶“怎么说?” “如果尼路不在乎,为什么要派明斯克这块大冰块带他们回去龙人族,岂不是要吓死那两个人类吗?”耐达依双手合抱,信心满满地推测。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扫向尼路,却在看见尼路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红晕时,惊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众人都将目光定在他身上,尼路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尴尬地道∶“我只是小小的下他们一个马威┅。” “明斯克的个性,肯定将两人带到了族里,便丢着不管了。什么都没交代,那两个人类在族里肯定不会太好过哩!”耐达依满脸得意的笑容,似乎已经在幻想着那两人悲惨的未来。 其实这不难想像,龙人们只要一想到王子要收徒,收的竟是两个“人类”,一定会像他们一样不平,如此一来,这两个人到了龙人族,恐怕不会有太好的日子。等待合格,让萨摩认可的日子不用说,也肯定很漫长。 听耐达依这么一讲,众人的目光随之转向明斯克。被当成一种惩罚的明斯克,见状,不悦地皱起眉头,但终究还是没说话。 众人本有不平,在耐达依这一番话之后也都获得了安抚。毕竟,有明斯克一路冻着那两个人类,到了族里,族人又会帮他们愤。这么一想,那两个人类的处境,实在值得同情呐! 萨摩跟着小斑一路向西,来到了兰普顿市的西门外。穿出主要道路,一片连绵墓冢立刻呈现在眼前。 到此,萨摩若有所悟,脚步不觉放慢。低低的啜泣声从远处传来,萨摩跟着声音而去,不久便看到了一名少年坐在两座新坟前哭泣。 少年一身粗布短衣,身材瘦弱,萨摩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是老姜的儿子,虎儿。 听着少年压抑的啜泣,萨摩心中涌起浓重的愧疚。他亏欠这个少年,若非他,老姜和二狗子都不会死。因为姜家武器的关系,虎儿似乎都没有同年龄的朋友,唯一与他亲近的,除了父亲,就是二狗子了。现在因为他的缘故,让虎儿失去了唯一的两个亲友,萨摩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琉璃没来是对的,这种内疚,这种惭愧,让他承担也就够了┅。 “你可以怪我┅,老姜和二狗子是被我连累的┅。”走到虎儿身后,萨摩苦涩地道。他期望虎儿可以怪他,哪怕是怒骂他也好,都会让他的心里好过一些。 萨摩此举引来随后跟上的庞希尔斯的疑惑。魔王┅,是从来没有错的┅,愧疚、懊悔都不属于魔王。为什么现在的魔王跟他印象中的有那么多的不同?眼前的┅,真的是魔王摩拉吗? 尽管疑惑,庞希尔斯却不敢问。因为,质问魔王,从来就是件危险的事。于是,他只得悄悄将这个疑惑,连同之前所有迷惑通通收藏在心里。 虎儿听见萨摩的声音,终于转过头来,一张哭得凄惨的小脸,和一双无神的眼立刻呈现在萨摩眼前。那张脸,那绝望的神情,仿佛在控诉萨摩的罪过,让萨摩心里一阵刺痛┅。 虎儿看着萨摩好一会,最后才叹了一口气,转回头,再度面对两座新坟∶虎儿的眼中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有满眼的迷茫。无依无靠的他,不知道往后如何活下去┅。那股迷惘重击了萨摩,那是比苛责怒骂更深切的指责啊! “二狗子┅┅。”萨摩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到底想说什么呢?说他很感谢二狗子?说他对二狗子感到很抱歉?眼下都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啊! 萨摩没讲下去,倒是虎儿接了腔∶“狗┅狗子┅大┅大哥说┅,绝┅绝对不┅不能让┅让坏┅坏人┅找┅找到大┅大人。”虎儿结结巴巴地说着。 闻言,萨摩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愣愣地呆站着。二狗子至死都在担心他这个才当没多久的老弟吗┅? 虎儿似乎也不期待萨摩的回答,像是回忆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到┅到的┅时候┅,爹┅爹┅已经┅死┅死了┅。狗┅狗子大┅哥说┅说了这┅这┅句话┅,之┅之后,也┅也死┅了┅。大┅大家┅都┅都┅死了┅,虎儿┅虎儿┅好┅好难┅难过┅┅。”虎儿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见状,萨摩也想起二狗子的热情和敦厚朴实的性格,心中不由酸楚。眨去眼中的湿意,萨摩在虎儿的身旁坐下,静静地陪着号哭中的虎儿。 萨摩没有掉泪,但一旁的庞希尔斯却感觉到萨摩全身散着淡淡的哀伤。他不懂,一两个人类的死亡,值得伤心吗?人类的生命这般短暂,短得不值得花时间悼念,魔王应该也懂这一点的,为什么还要为那两个人类感到悲伤呢? 虎儿的哭声伴着四周的坟冢,益显凄凉。萨摩静静地陪着虎儿。虎的哭声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最后只剩低声呜咽啜泣。这段时间,萨摩一直看着两座孤零零的新坟。坟边是虎儿方才植下的两株树苗,稀疏的枝叶,残弱的身躯,护不住两座新坟,解不了死者的孤寂┅。 突然,萨摩站了起来,双手一圈一张,一片光华顿时笼罩着两座新坟,接着,新坟四周开始冒出嫩绿青草,满地绿意,柔柔包覆着孤伶凄凉的坟冢。随后,两株树苗枝干开始抽长,开枝散叶,顷刻便成了两棵巨木,亭亭华盖,为两座新坟遮蔽阳光雨水,落下一方安宁┅。 死者需要什么?他不知道。只能希望,有这些绿意相伴,他们可以不孤寂。 眼前的变化让虎儿看得呆了,一时间倒忘了哭,只能怔怔地看着这满眼的绿。看了好一会,虎儿转过头,投给萨摩一个感激的眼神。 感激?!他没有资格获得虎儿的感激!萨摩在心里自嘲。 转头凝望两株大树,萨摩低声说出从方才看到虎儿的迷惘开始,便一直存在他心里的想法∶“虎儿┅,以后你跟着我可好?”他无法还给虎儿一个父亲和一个朋友,但他可以让他不至于落得孤零一人。 虎儿一听,立刻傻了。 知道虎儿还在犹豫,萨摩接着解释道∶“你要不要考虑到一个新的地方,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没有歧视,你想做什么,想学什么都可以的地方。”虎儿因为他失去了亲人,那就让他当他的亲人吧┅。 虎儿迷惘的眼看了一会眼前的两座坟,接着又转头遥望繁华的兰普顿市。然后,虎儿眼中的迷惘逐渐褪去,最后仅剩一抹坚定∶“好┅好┅。”虽然结巴,虎儿还是肯定地表达了他的想法。 第二百章 必要手段? 将庞希尔斯留在兰普顿市暂时照料虎儿,萨摩便迳自回到兰普顿魔武学院。一回来,萨摩第一件事便是到医疗处找琉璃。没想到到了医疗处门口,却让两名轮值的学生挡住了去路。 “对不起,你没有受伤,不能进入。”一名学生板着脸指着挂在医疗处门口的木牌道。 萨摩闻言一愣,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木牌上面写着∶“无伤不得入内!”。 原来,学院的医疗处除了治疗伤者之外,还提供魔药师研究魔药,及学院学生轮流实习基础医疗技术之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打扰,便有了这项规定∶没有受伤不准进入医疗处。萨摩自来到学院至今,还是第一次到医疗处来,自然对这项规定不甚明了。 萨摩见状,不以为然地挑高了眉∶“我来找新来的魔药师。”萨摩瞪着挡住去路的少年,强横地道。 萨摩坚持的眼神让拦在门口的男子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摇头道∶“不行。规定就是规定。” 男子嘴巴制式化地讲着,心里却不由有些惊异。在学院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学生这样大剌剌地说要找学院的师长哩!何况,新来的魔药师才刚到没多久,这人消息竟然这么灵通,现在就知道了! 另一名学生见萨摩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也跟着帮腔道∶“没错,除非医疗师有交代,否则我们不能让你进去。要进去,等你受伤之后再来吧。” 再度吃了闭门羹,萨摩剑眉再挑,似欲发作。最早开口的学生见状,连忙折衷地道∶“要不然我帮你进去通报,如果医疗师答应,你就可以进去了。”其实他本来不是这么好商量的人,但是不知道怎么,他就是害怕看到这人眼中闪现恼怒的光芒。 此话一出,另一名学生立刻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说话的学生。可见这种事并不常有。 “不用。”萨摩想也不想地回答。他就是不喜欢必须“通报”的感觉,更讨厌自己的行动在其他人的掌握中┅。 “那┅?”提议的学生闻言有些不知所措,正想着这人是不是打消进去的打算时,却见这人突然伸出手,斜指一画,如利刃般的指劲当场划破了手臂。 鲜血瞬间迸射而出,染红了衣裳。看得两名学生傻在当场。 “我受伤了。”丢下这句话,萨摩就在两人目瞪口呆中,大方地进了医疗处。 萨摩一走,小斑也跟着大方进去。两名学生愣了一下,却不知该不该阻挡。一头魔兽┅,似乎不是学院规定的范围啊┅! 医疗室有一道长长的回廊,简单的隔板切割出几个空间。最先是一个小一点的诊疗间,一张方形长桌,几把椅子,桌上摆着摺叠整齐的药布,和几本颜色各异的小册子。越过诊疗间往内看去,是一片宽敞明亮的空间,靠着两边墙壁摆了十馀张床铺,四边角落阴暗处则另外隔出四间小房间。医疗处里,处处弥漫着药草的清香味道。 萨摩大略看过医疗处的设计之后,便转头四处寻找琉璃。 就在这时,琉璃正好跟着另一名魔药师从角落的小房间里走了出来。萨摩还没开口招呼,琉璃便发现了他的存在,连忙向另一名魔药师告罪一声,三步并两步地赶到萨摩身边。 “啊!你受伤了!”看到萨摩手臂上的血迹,琉璃皱眉轻叫,伸手便往腰间的布囊探去。 “不碍事!小伤,血已经止了。”这伤是他自己弄的,目的不过是想进来医疗处,所以一等血冒出来,萨摩便将血止了。 琉璃却不这么想,还是坚持着将腰囊里的药草取出,打算为萨摩治伤。 “不行,一定要治。”琉璃坚持地道,还不忘拉过一张椅子让萨摩坐下。 闻言,萨摩苦笑了。他怎么忘了琉璃就是这个个性呢?柔顺却又固执,温柔却又坚强┅。 就在这时,医疗处外突然起了一阵**。 “琉璃姊姊──!”一声满是兴奋的声音从远而近,不片刻便来到医疗处门口,偏偏到了门口却被拦住。原因无他,无伤者,不准进! 那声音不用看到人萨摩也认得出来,是蜜儿! “咦?!是蜜儿呢!琉璃差点忘了蜜儿也在这里呢!”琉璃也认出蜜儿,不由得笑弯了眼。 见状,萨摩不觉撇撇嘴,闷闷地道∶“别理她。” “为什么?”琉璃有些纳闷。 为什么?这却问倒萨摩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让蜜儿来分掉琉璃的注意力而已。 这时,门外再度想起蜜儿忿忿不平的声音∶“大大哥可以进去,为什么蜜儿不行?!” “他是伤者,你不是。”轮值守门的学生相当尽责地道。 萨摩转过头,看着门外干瞪眼的蜜儿,得意地举起受伤的手臂。 见到萨摩的手臂,蜜儿愣了一下,一时也想不通,为什么萨摩正好受伤,可以进入医疗处。但眼珠子转了几转,蜜儿突然转愁回喜。 没受伤没关系啊!只要她让自己受伤不就好了吗?蜜儿异想天开地想着,正想付诸行动时,萨摩却突然扬声对蜜儿道∶“你要是因为任何原因受伤的话,我会直接送你回去。” 此话一出,蜜儿当场傻了,一只手举着,却不知该不该放下。省悟萨摩是不想让她接近琉璃,蜜儿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大大哥!你太卑鄙了──!” 萨摩不以为忤,对着蜜儿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便又再度转过头,不再理会兀自在门外气得跳脚的蜜儿。 这一幕落在医疗处旁大树上的两人眼里。 “你说┅,王子这招是不是跟你学的?”蹲踞在枝干间的班塔耶指着医务处,若有所思地对一旁笑得灿烂的耐达依问。 耐达依本来笑眯了眼,闻言立刻装出满脸委屈的模样道∶“喔!班─!你怎么这么说呢?这招,根本是我跟王子学的。像我这么清纯善良,怎么想得出这种招数呢?” 听见耐达依又叫他班,班塔耶顿时气结,但眼角一瞥,却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指着医务处道∶“王子好像不这么想呢!” 耐达依惊觉,连忙转头看去,正好迎向萨摩那锐利的眼神。 “不会吧!王子不急着跟琉璃妹妹谈情说爱,竟然听到我说的话了!”耐达依垮下脸,如丧考妣地怪叫起来。 医务处内,琉璃发现萨摩的目光落向窗外,不禁疑惑地问∶“怎么了?那边有什么吗?” 萨摩收回瞪视耐达依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琉璃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没有,两只烦人的麻雀而已。” 琉璃听了有点迷惑,但也猜不出萨摩的意思,再看守在门外死瞪着医务处内两人的蜜儿,琉璃显得有些无奈∶“摩哥哥好像很讨厌蜜儿呢!” 闻言,萨摩脸上讶色一闪而过。讨厌? “算不上吧┅。”萨摩沉吟着喃喃道。也许,他只是纯粹喜欢捉弄单纯又没神经的蜜儿罢了┅。 捉弄?!发现这个字眼竟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萨摩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什么时候喜欢捉弄他人了? “蜜儿是很可爱的妹妹呢!如果琉璃有妹妹,像她那样也很好。”琉璃说着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闻言,萨摩立刻从思索中回神。 “别想她了!”萨摩撇嘴道,语气中挟着淡淡的不悦。 琉璃听了,不解地瞅着萨摩,不明白萨摩为什么不高兴。 见琉璃满脸不解,萨摩心中有气,伸手就将琉璃揽入怀中。 琉璃先是一惊,接着俏脸立刻涌上红晕,支支吾吾地怯声道∶“┅摩哥哥┅有┅有人┅。” 萨摩却不管这么多,反正樊劳瑞会将琉璃安排在这里,这名魔药师自然是自己人了。既是自己人,应该也会知道琉璃是他的妻子,不会大惊小怪。果然,见萨摩将琉璃揽入怀中,这名魔药师不仅没有生气,还识趣地转头看向窗外。 “摩哥哥?”琉璃轻声叫唤。被萨摩的气息围绕,尽管再羞人,琉璃也舍不得离开。 萨摩双手一紧,嘴里闷声道∶“你有我就好了。” 萨摩声音很低,但是琉璃听到了。她先是一愣,接着只觉眼眶一热,眼泪几乎掉了下来。 “琉璃只有摩哥哥。”琉璃在萨摩怀中轻声回应,声音微微颤抖。 听到琉璃轻颤的声音,萨摩顿时省悟,连忙托起琉璃的脸。果然在琉璃眼中看到闪烁的泪光。 “你果然又哭了。”萨摩七手八脚地帮琉璃擦拭眼泪,还不忘埋怨个几句。 见萨摩手忙脚乱,琉璃突然噗滋一声,笑了出来。 “我在担心你,你还笑的出来?”萨摩像是责怪似地叫,但是说着,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窗外林荫掩映间,三道苗条的身影静静伫立,遥望医疗处里的那片宁馨。 “姊姊,走吧!”寒星拉拉寒月的衣袖道。 方才她们听说学院多了一个来自精灵人族的魔药师,本来还不觉如何。只是蜜儿兴冲冲地认定此人一定是萨摩的妻子,琉璃。她们半信半疑之下,也跟着蜜儿来到医疗处。虽然隔得远远的,但是她们都一眼就认出医疗处内的蒙面少女便是那夜在兰普顿市邂逅的米坦娜。 寒星的叫唤寒月恍若未闻,双眼兀自盯视医务处里依偎甜蜜的两人,低声呢喃道∶“他说的没错┅,他真的很爱┅他的妻子┅。” 那个对自己不言笑的男子,此刻面对他的妻子,会笑、会怒,全然没有以往她所熟悉的冰冷和疏离┅。 “蜜儿没有说错,米坦娜真的是摩耶的妻子。”姬娜叹道。多么幸福的人呐!那个摩耶很爱她┅。 “姊姊,别看了。”寒星担忧地道。他们两人没有第三个人介入的空间,姊姊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寒月又看了一会,突然问道∶“他们会很幸福对不对?” 寒星和姬娜不知道寒月究竟在问谁,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没想到寒月也不等她们回答,兀自回头就走。 寒星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姊姊!你没事吧?!”寒星不安地问。一向柔弱的姊姊没有哭,让寒星格外担心。 寒月没有讲话,兀自往前走。寒星和姬娜见状也不敢追问,只得紧紧跟着寒月,生怕她想不开。 走了好一会儿,寒月突然停下脚步。寒星和姬娜也跟着停下,不安地对视一眼。 “你们不用担心。我想开了┅。”寒月悠悠地道,语气中没有轻松,只有浓浓的无奈。 寒月像在解释,也像在自言自语∶“其实,我们的婚姻都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就算摩耶真的接受我,又有什么用呢?” 闻言,寒星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忧了。她的姊姊已经放弃追求,打算随波逐流了吗?她想劝,但却不知该如何劝?又该劝些什么? 隔天,除了明斯克启程返回模里邦联之外,众人都开始接受忙碌的特训课程。为了赶上始苏月次二十日的行动,萨摩等人紧锣密鼓地进行训练。训练的重点放在轻功和追踪上面。萨摩白天跟着众人特训,晚上则加紧恢复魔力和真气水准。尼路等人也不轻松,白天训练,晚上还要听取保护琉璃的族人的例行报告。幸好,琉璃一直蒙着面,加上精灵人看到琉璃额心的同心印也知道琉璃的身分,更暗中协助龙人们保护琉璃,甚至萨摩也将小斑留在琉璃身边,所以至今仍没有问题。 虽然萨摩因忙碌无法时常来探望琉璃,但琉璃这里却比萨摩在时更热闹。先不说蜜儿天天来报到,得知琉璃到学院来的两只小精灵更是立刻抛弃了蜜儿,镇日粘着琉璃。 一连串训练下来,就是轻功最差的汉斯、鲁道夫和桃莉也进步甚多。 始苏月次十四日,昶印等人告知,视察团将于两日后,带着学院百名学生,前往神迹密林。 始苏月次十五日,萨摩将众人阶u于这段时间众人训练的地方,大师林。 扫视众人一眼,萨摩宣布道∶“明天视察团就要出发了。最后一天,我们进行分组双边对抗。” “尼路、耐达依、皮喇、寒、鲁道夫、马索沃一组。奴里诺达恩、班塔耶、汉斯、灭、桃莉、墨君一组。根据今天对抗结果,我会选出明天任务人员。”萨摩将人员分组安排好,接着便继续解释对抗内容∶“以半个时辰为限,轮流搜索。第一组先担任搜索者,第二组则尽力躲避搜索者。半个时辰后,换第二组担任搜索者。我会根据顺利藏匿的时间长短来决定任务参与人员。” 于是,任务前的小型测验正式开始。 第二组人马遁入大师林,不一会不仅踪迹不见,就连气息也全然消失了。 第一组人马此时才进行搜索。 “耐达依,你带皮喇和鲁道夫往右边找,我和寒、马索沃负责左边。”尼路简单分清任务,分别带开。 尼路领着皮喇和鲁道夫钻入左边林道,不一会也不见踪影。 耐达依见状耸耸肩,吊儿啷当地呵呵一笑。 “耐达依,该走了。”皮喇见耐达依眼珠子乱转,却不急着出发,忍不住开口催促。 经皮喇这一叫,耐达依这才慢悠悠地往右边行去。 “班!你等着,我来啦!”临进林道前,耐达依突然高声一叫,接着才钻进右边林道。 皮喇皱皱眉,随后跟进。 医疗处里,琉璃送走一名受伤学生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鬼在叹气哩!”坐在窗棂上的一抹绿点惊讶地叫,尖锐的声音让人无法忽略。 “是啊!总共十三次了。”另一抹同样停留在窗棂上的绿点用低沉的声音附和。 “火把,你说小鬼是不是病啦?”声音尖锐的绿点猜测地问。 “不像!不像!”声音低沉的绿点摇头晃脑地回答。 “为什么?”声音尖锐的绿点反问。 “笨蛋,小鬼会治病哩!还会生病吗?”低沉的声音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被骂笨蛋似乎让声音尖锐的绿点相当不悦,只听他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反问∶“要不然你说小鬼从我们坐在这里开始,半个时辰内叹了十三次气是为什么?” “这┅┅。”声音低沉的绿点闻言哑口无言。 “我没有生病,木头。”琉璃看着窗棂上的两个绿点,无奈地道。两只小精灵的声音太大,让她想听不到都不行。 今天是魔法部上课的日子,蜜儿上课去了,没来烦她,但是两只小精灵就没这个问题了,一大早便缠在琉璃身边,棉棉唆唆。 此话一出,两只小精灵,木头和火把,立刻从窗棂上飞起,落到琉璃肩膀上。 “你真的没有生病?”木头瞪大眼睛看着琉璃,确认似地问。 琉璃摇头回应。 见琉璃摇头,木头又立刻怪叫起来∶“你没有生病,为什么一直叹气啊!”言下之意像是琉璃不应该叹气让他以洛u生病似的。 琉璃闻言苦笑,一边收拾手边剩馀的药草,一边解释道∶“我在担心摩哥哥┅。” “担心?!”木头和火把同时拉高声音叫。 这一声尖叫来得突然,琉璃没有心理准备,当场被吓了一跳。小斑本来闭目假寐,也被两只小精灵拔尖的声音惊得双眼猛然睁开。见噪音的来源是两只小精灵,便老实不客气地低吼了一声。 两只小精灵闻声瑟缩了一下。 “大大哥需要担心吗?”木头用已经压低但仍嫌尖锐的声音道。 “不!当然不用!绝对不用!根本不用!!”火把用力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回答。 “小鬼,你真的没生病?”木头双眼微眯,看着琉璃。 “当然病了!”火把摊摊手,无奈地道。 两只小精灵拐弯抹角,无非是要告诉琉璃,以萨摩如今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担心。琉璃当然知道,寻常人根本奈何不了萨摩,但是,据她所知,萨摩这次任务要去的地点是神迹密林。萨摩说过神迹密林是神族的根据地之一,现在萨摩去了,万一遇上了神族人怎么办?听说进去神迹密林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她怎能不担心? “神迹密林不是寻常地方┅。”琉璃说着,不禁又愁得柳眉紧蹙。 两只小精灵嘴巴张开,正想发表高论时,琉璃早一步接着道∶“而且这几天,空气有不祥的味道┅。”这是她无法不担心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祥之源像自西方而来,又像由东方而来。琉璃虽然抓不准确,却相信灾祸将至。 两只小精灵闻言,立刻皱着鼻子对着空气猛嗅。可惜精灵的鼻子只能闻到自然灾祸,对于魔族、神族,当然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尽管两只小精灵努力闻了好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 木头才纳闷地问∶“火把,你闻到了吗?” 火把摇摇头,无奈地道∶“除了后天会下雨外,我什么都没闻到。” 结论出来,两只小精灵转头看向琉璃,却见琉璃愁眉不展。 “小鬼,你想太多了。”木头轻松地道。 琉璃没有回答,仅是再度长叹了一口气。 当天测验结束,萨摩挑出了尼路、耐达依、皮喇、班塔耶、寒、奴里诺达恩、墨君等七人,不理汉斯的喳呼,一入夜便先行出发,前往帝国密林南军区,守株待兔。 “摩耶。如果情况不允许,不要勉强救人,先自保要紧。”代表学院众人前来送行的哈顿索尼在萨摩等人即将出发之际,如此吩咐。 以学院的立场,自然希望那一百个学生安全回来。但,此事有马默与五皇子卷入,不如原先所想的那般单纯。万一敌人势大,说不得便得救几个算几个了。重要的是,萨摩等人不能折损。不仅因为萨摩身分特殊,更因为这些人对学院未来的价值比起那一百个人来得重要得多。 这些顾虑哈顿索尼没有明说,萨摩却了解。所以,他没有多问,也没有质疑,仅是简单地回应道∶“我会斟酌。” 第二百零一章 省悟 领着尼路等七人星夜赶路,萨摩神思飘到了离开学院前不久┅。 “摩哥哥┅,你┅一定要去吗?”向琉璃提到今夜必须出发之后,琉璃第一句话便是满溢着忧心。 “嗯┅。我已经答应了就必须做到。”萨摩轻描淡写地道。 见琉璃还是满脸担忧,萨摩连忙补充说明道∶“别担心┅。这次不是只有我,尼路他们也跟着,不会有事。” “可是┅,神迹密林不是神族的地方吗?”萨摩虽然说得轻松,琉璃却不能放心。 这点当然也是萨摩担心的部分。根据目前的线索判断,马默和五皇子的计画是想利用神迹密林的传说来达成合并学院的目的。一但那一百个人死在神迹密林,便可以藉此提高帝国高层的危机意识,让帝国高层相信合并学院,将学院资源收归帝国统筹规划,才能保护帝国。虽然不知道,马默如此坚持合并学院的究竟是想逼反学院,还是想趁机将学院力量收归私人所有,但学院不乐见这种情形却是确定的。萨摩本来也以为神迹密林的失踪事件是神族所为,但仔细一想,若神迹密林的传说是真有其事,马默等人为什么还要特地派人去杀学院的百名学生?这是不是表示,神迹密林的传说并非绝对正确?甚至,这些传说根本从头到尾都是马默等人一手主演?!若是如此,萨摩反而不担心了,因为这表示对手不会是神族。以他这几日时间,好不容易恢复到八成水准,要对付马默派来的人,应该是绰绰有馀了。但若不是,神族究竟在传说中扮演什么样角色就会决定此行是否危险了┅。 虽然萨摩心中想了好几种可能,但为了不让琉璃担心,萨摩还是只选择最安全的可能性∶“这件任务是人类的阴谋,跟神族关系不大。我们说不定根本不会碰到神族人,不用担心。” 琉璃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因为萨摩这番话而有稍减,但她更知道萨摩决定的事情便不会更改,于是只好按下再度劝萨摩的念头。转而抬头看看窗外的星空,黯淡的月光,散出昏黄色泽的光圈,星斗满天,明暗错落。琉璃专注地看着星空,专注得像是所有精神都投注其上似的。 萨摩没有打扰琉璃,因为他知道,琉璃正在为他占卜。 好半晌,琉璃终于收回视线,长长嘘了一口气,道∶“摩哥哥,尽量往东走,那里是希望┅。” 往东┅。 此行难道会很危险吗?否则哪里需要希望?萨摩的思绪回到现在,眼光不由落到遥远的东方。他们现在的确往东而行┅。 虽然知道萨摩不希望她担心,但琉璃就是克制不了心中的担忧,在萨摩等人动身的这个夜晚独自站在医疗处外,遥望着南方。入夜时,萨摩等人动身往神迹密林而去┅。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了,她总觉得萨摩此行可能又将牵扯出更多的是是非非┅。心中思绪纷飞,琉璃不知不觉走出了医疗处的范围。就着月光,学院显得宁静而安祥。虽是夜晚,但尚未深夜,学院里还有零星学生走动,有些学生甚至还留在练习场练习。 琉璃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校园里漫步,一旁的小斑寸步不离地跟着琉璃。迎面而来三个被月光拉长的身影,琉璃心不在焉,却没注意。 “疑?米坦娜┅?”惊疑的声音从三个人影中传出。 琉璃闻声抬头,仔细一看,原来迎面而来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寒星、寒月和姬娜三人。 “你们┅你们也是学院的学生?”琉璃惊喜地问。那日在兰普顿市分手之后,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寒月等人,琉璃还遗憾来不及告知寒月等人她的去向,没想到竟然在兰普顿魔武学院碰面了!这怎不让琉璃大喜过望? 寒星露出一个苦笑∶“是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寒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她们已经知道她就是琉璃,还是姊姊心上人,摩耶的妻子这件事。 琉璃以为寒星是在问她为什么会在学院,不由得露出羞赧的表情∶“我┅我是因为我的丈夫┅。”琉璃有些支支吾吾。她该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学院的魔药师呢? “你的丈夫是摩耶吧?”尽管曾经亲眼目睹,姬娜还是想听琉璃亲口说出来。 闻言,琉璃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们怎么知道?” 寒星见状,不知怎的,不希望让琉璃知道她们曾经为了找她而跟踪蜜儿,连忙解释道∶“因为我们是蜜儿的朋友,蜜儿告诉我们的。” 闻言,琉璃松了一口气。学院曾经告诉她,不希望让学院学生得知萨摩与她的关系,所以她才会这么紧张。但既然蜜儿告诉她们,可见她们是可以信任的。 “┅这件事,请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给摩哥哥添麻烦┅。”琉璃恳求地道。 寒星和姬娜互看一眼,没有犹豫便点点头。尽管琉璃的身分出乎她们的意料,但她们谁都不是乱嚼舌根的人┅。 “其实┅,我们知道你是学院的魔药师,但是┅最近┅呃┅有些事情,所以一直没去看你。”事实上┅,因为寒月的缘故,寒星和姬娜根本是刻意避开琉璃的。若不是今天晚上寒月下山喝了酒,众人晚些回来,正巧在路上碰见,寒星更一时不小心喊了出来,┅恐怕她们不知道要躲到何年何日呢! 琉璃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还道寒星等人的确太忙了,连忙摇头笑着答道∶“没关系的。” 看着琉璃,姬娜忍不住迟疑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当上学院的魔药师?”琉璃的年纪明明跟她们差不多啊!她不相信连学院这么超卓的地方也会循私。 提到这个,琉璃显得有些尴尬∶“这┅这是摩哥哥告诉我的┅。”这之间的交易内情琉璃尽管一概不知,却也能猜出此事必定与萨摩有关。只是学院毕竟还是在乎真才实学的,所以当时也的确当场考验了琉璃,通过之后才完全定案。 其实,寒星等人也猜到了。但她们心中一直觉得,像萨摩这般人物,应该不会去跟学院要求这种事┅。现在琉璃这番话等于告诉她们,琉璃之所以可以进来学院担任魔药师,的确是因为萨摩的缘故。 她们没有人去寻思,萨摩究竟是怎么样的身分,为什么学院会为了他而做下这样的决定?仿佛在她们心中,早已不知不觉地认定萨摩并非寻常人。 “那就是摩耶去要求的了┅。”姬娜近乎喃喃自语地道。她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羡慕多一点,还是忌妒多一点┅。 闻言,一直低头靠在寒星肩膀上的寒月突然抬起头来,茫茫然地看着琉璃∶“你是┅谁?”看来酒醉的寒月还未清醒哩! 琉璃一愣,但仍然回答道∶“我是米坦娜呀。” 一听,寒月偏着头,似乎在回忆,突然,寒月眯着眼睛,怀疑地问∶“你是米坦娜?┅你不是琉璃?” 闻言,琉璃诧异极了。她并没有告诉寒月等人她的真名啊!她们是如何得知的?不过,寒月既然已经提起,琉璃也不愿再瞒着她们。 “我叫琉璃,米坦娜是我在人类的地方的化名。”琉璃说着,脸上有些愧意。 “琉璃┅琉璃┅”寒月近乎无意识地喃喃念着,琉璃正觉奇怪,寒月突然瞪大眼睛,歇斯底里地叫∶“就是你!就是你!!” “我┅┅?”被寒月这么一喊,琉璃吃了一惊,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寒星见状不妙,连忙安抚着一旁的寒月∶“姊姊┅别说了┅你喝醉了。” 寒月甩开寒星伸过来的手,双眼发赤地瞪视着琉璃,愤怒地呐喊着∶“为什么摩耶要为了你拒绝我!他对你那么温柔┅,对我却连一个微笑都吝啬。我明明是公主,但是为什么在他眼中我却什么都不是?!我明明那么爱他啊!!” 琉璃完全惊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她印象中温柔少言的少女竟然爱着她的丈夫,而且还爱得这般强烈┅┅。 寒星知道寒月压抑了许多情绪,如今见阻挡不及,只得长叹一声,由着寒月去了。 说到这里,寒月突然又哀戚起来,含着泪水,哽咽地道∶“我┅我也好希望我不是公主。如果我不是公主┅,我会求他┅求他接受我┅。我对他的爱┅可以比你还多┅。我不想放弃┅。我┅我不要你把他让给我┅,只求你┅请他把一点点爱分给我┅。只要一点点就好┅,我┅我可以不当公主┅我要跟着他┅。”说完,寒月的泪水完全崩溃,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原来┅,那点淡淡的仰慕和爱恋,早已在寒月细心呵护之下,不知不觉成了刻骨的眷恋┅。 “姊姊┅。”看着从来没有这般崩溃的寒月,寒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分一点点爱吗?琉璃看着哭泣的寒月,心里却是复杂无比。 缓缓走到寒月身边,琉璃伸手轻抚寒月的肩膀∶“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哭泣的寒月突然一把抓住琉璃的手,满是期盼地问∶“你答应了吗?你答应让我也分一点点摩耶的爱了吗?” 琉璃回答不出来。分┅怎么分呢?她好自私的┅,她知道,如果萨摩真的决定接受寒月,她也会学着将心伤藏在心底,默默接受。但┅要她主动说出把萨摩分给寒月,她┅说不出口┅。 见琉璃迟疑,寒月突然一把甩开琉璃的手,激动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你只想一个人一辈子被摩耶爱护着对不对?!”说到这里,寒月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心酸,好一会才停了下来,沙哑地道∶“多好啊!成了学院的魔药师,还有摩耶的宠物保护,摩耶把一切都为你安排好了!” 琉璃俏脸失去了血色,不自觉伸手揪住胸口┅。寒月的每句话都直直刺入她的心┅。 突然,寒月扑了上来,一把扣住琉璃的肩膀,厉声道∶“你说!没有了摩耶┅你还会做什么?!你还会做什么?!”说着双手竟然猛烈地摇晃起来。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琉璃固然完全无法反应,寒星和姬娜也登时怔愣了。直到发现琉璃旁边一道银光闪现,寒星才惊觉地将寒月往后拉! “姊姊!你冷静一点!”寒星紧紧将姊姊抱在怀中,双眼看着正在琉璃身前龇牙怒吼的银白色魔兽,紧张地道。 幸好来得及,寒月方才的举动似乎触怒了小斑,幸好寒星动作及时将寒月拉回来,否则寒月那双手恐怕很难周全。 寒月在寒星怀中慢慢的冷静下来┅,最后完全没有声音。 “姊姊?”寒星紧张地喊。 不只寒星,姬娜也跟着紧张起来了∶“寒月公主没事吧?” 琉璃见状连忙上前探视,半晌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她只是睡着了。” 看来这一夜,寒月喝了酒又闹了这一会,已经累得睡着了。 看着琉璃满脸苦涩,寒星有些愧疚∶“米坦娜┅,你别在意┅我姊姊没有那个存心。她只是┅喝醉酒┅你知道┅很多话都是无心的,她不是真的这样想的┅。”其实寒星比谁都明白,寒月所说的话都是寒月自己的期盼。寒月希望她能像琉璃一样,永远安然地藏在萨摩的羽翼之下,不用面对外界的惊涛骇浪┅。 琉璃脸上泛起一抹苦笑,沉默不语。 寒星不知道琉璃究竟有没有将她的解释听进去,她现在关心的还是姊姊寒月,于是再与客套几句便与姬娜扶着寒月离开了。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琉璃心里很苦也很痛┅。寒月说得没错┅,她若没有了萨摩┅,她还会什么?萨摩洛u安排好一切,而她对萨摩却┅毫无帮助。说得明白些,虽然自己口口声声不想成为萨摩的包袱┅,但她确实成了包袱,不是吗? 他们彼此相爱,她不想┅单方面接受┅。 远望南方的星空,琉璃也似乎想透了些什么┅。 第二百零二章 魔宫之议 同一时间,巴耶帝国三山地区因地震而产生的裂隙中,藏着一座城市。城市没有灯光,月光透过裂隙,洒在这座以黑色为基调的城市,建筑物上的晶石隐约闪着各种色泽,点缀出独特的美丽。城市的中心,也是城市的最高点,耸立着一座黑色的巨大宫殿。笔直的墙柱擎天而上,与城市上方的山体合而为一。月光映不到这里,让宫殿越显神秘。 宫殿内三名男女端坐在高台上,女性居中而坐,另两名男子则分居左右。左边的男子留着一头深绿色的长发,长发用黑色丝线仔细缠绕,懒懒披在肩上。白皙得像是毫无血色的脸轮廓透着妖异的秀气,微微上扬的唇角看不出笑意,显得有些莫测高深。挺直的鼻梁上,一对细长黑色眼睛幽深无光,像是所有光线都在这双眼睛中消逝似的。右边的男子,相对于左边的男子,显得黝黑粗。男子蓄着一头黑色长发,不扎不绑,自然披散在身后。黑发之下,是全然男性化的线条,英俊而刚硬。紧绷的下巴配着讥诮上扬的嘴角,矛盾中透着奇异的和谐。浓眉高鼻,深邃的眼窝镶着一对深蓝色的眼珠,同样无光而难测。两名男子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但眼中透出的老练和难测却又不似三十岁。两名男子中间的女子,妖美得让人无法置信。如云般的黑色长发,乌亮柔顺,静静盘在头上,几搓发丝似有意若无意地飘在颊边,衬着雪白颈项,透出蛊惑的味道。发丝之下是一张艳美得叫人既不敢逼视,又想多看几眼。艳红的薄唇轻抿,像是随时打算扬起勾惑人心的弧度似的。精巧而微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淡紫色的眼眸,美丽、神秘、却危险。紫色的眼眸中,闪耀的是不逊于两名男子的莫测和冰冷。但是仔细一看,又会发现,女子冰冷的眼中,闪着一小簇火焰。 三名男女的两侧都分别跪着两名男子。高台下侍从分男女,分列两侧,排满了宫殿中心的长形走道。长形走道的中心此刻半跪着一名男子。 三名男女之中的女性首先开口询问∶“艾刹,你说有王的消息?”女性的声音悦耳好听,威严的语气带着不容错认的兴奋。 “是的,夫人。属下在兰普顿市意外发现一颗暗系魔晶石。”高台下的男子恭敬地回答。 “暗系?!你确定。”右边的男子惊讶地道。男子的声音沙哑而响亮,有些粗犷味。 “是的,二王,艾刹确定。”艾刹没有抬头也知道说话的是谁。 “暗系元素已经被王封锁了,现在可以使用暗系元素的,应该只有王。”左边的男子沉吟着道。比起右边的男子,左边男子的声音显得斯文文雅多了。 此话一出,高台上的三名男女陷入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居中,被称为夫人的女性忍不住开口问∶“那颗魔晶石你拿回来了吗?” 艾刹闻言,先是看了左边的男子一眼,发现男子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时,才开口回答道∶“是的,夫人。就在这里。”说着,艾刹从怀中取出那颗魔晶石,小心捧在手心。 夫人满脸激动,盯视着艾刹手中的黑色晶石∶“快!拿上来。” 此话一出,其中一个列在走道两旁的侍从立刻上前取过艾刹手中的魔晶石,走上高台,在被称为夫人的女性前面跪了下来,捧着魔晶石的双手高举过头。 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魔晶石拿起,紧握掌中。 “这是暗系魔晶石,没有错。王既然重生了,为什么不回来呢?”夫人近乎自言自语地道。 此话一出,左右两名男子突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接着又立刻收回视线,满脸漠然。 夫人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两名男子异常的动作,兀自对着艾刹问道∶“这魔晶石你从哪里拿的?” “魔晶石是艾刹在一个平凡的打铁人身上找到的。”艾刹据实回答。 艾刹的回答夫人似乎并不满意,因洛u立刻拉高声音追问∶“一个打铁人怎么可能会有暗系魔晶石?你没有问他这颗魔晶石是从哪里来的吗?” “艾刹问了,但是那个打铁人不肯讲。艾刹逼了他几次,他就自杀了。”艾刹无奈地回答。 闻言夫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不禁怒骂道∶“笨蛋!!你不会将那个打铁人带回来吗?现在他死了,王的线索不是又断了吗?!” 面对夫人的怒气,艾刹低着头没有回答。艾刹知道打铁人的死是个大失误,也有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之所以还坚持回来报告只不过是因为,他相信,王的消息跟这个失误相比,是功过于过。 就在艾刹无言等待夫人怒气爆发完毕之际,左边的男子突然插口道∶“丝妲儿,你这话有失公允啊!” 被称做丝妲儿的女性闻言柳眉一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你要是不满我骂了你的人便直说,犯不着拐弯抹角。当我第一天认识你沆罗吗?” 此话一出,被称做沆罗的男子一张脸当场沉了下来∶“不满又如何?容我提醒你,王的消息是‘我的’人带回来的,你的人又做了什么?” 这话当场堵得丝妲儿无话可说,将丝妲儿妖冶的脸蛋气得刷白。 这番话虽说是针对丝妲儿,但听在右边的男子耳中也不甚舒服。只见右边的男子嘲讽一笑,语气尖锐地道∶“虽然我和丝妲儿的人没有王的消息,但是你们带了一个断头的消息回来,却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 右边男子此话一出,当真说到丝妲儿的心坎里,让丝妲儿当场附和道∶“多孟这话说得好,我们的人也很努力在找,你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竟然还这么不小心,让线索断了!难道还不该责备吗?” 沆罗见两人合起来,炮口一致,都针对他,甚感不悦,但也知道两人既然联成一气,现下便不是与他们争论的好时机。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沆罗立刻得意地笑了起来∶“有了这颗魔晶石,线索就还没断。如果这当真是王炼出来的,只要追踪里面暗元素的性质,便可以找到王了。” 此话一出,丝妲儿和多孟也想到能量追踪这个方法。拿着魔晶石的丝妲儿立刻摊开手掌,将魔晶石置于中央,另一手食、中两指则轻轻按着魔晶石,接着才闭上眼睛。 多孟和沆罗知道丝妲儿正在追踪魔晶石里的能量,不禁屏气凝神地看着丝妲儿。 好半晌,丝妲儿终于睁开双眼,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多孟和沆罗两人摇摇头∶“这颗魔晶石被使用过了,剩馀能量太少,追踪不到。” 此话一出,沆罗表情一僵,多孟则伸手取过魔晶石,打算依样化葫芦地尝试追踪。 丝妲儿见状,先是一愣,接着便不屑地哼了一声∶“别试了,我都无法追踪了,你难道就可以吗?” 多孟却不理会,兀自施法探查起来。丝妲儿虽然不信多孟可以成功,却也不免有些期待。沆罗虽没开口表示意见,但一双看着魔晶石的眼睛当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于是一时间,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多孟花的时间显然比丝妲儿更长,在场众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多孟睁开双眼。 同样脸带疲态,无奈地道∶“只能追踪到东大陆。能量密度太低,无法找出明确的目标。” 多孟的结论出来了,沆罗一听,不禁低下头沉思起来。 多孟将魔晶石再度递回给丝妲儿,转头便见沆罗低头不语,忍不住便嘲讽地低笑起来∶“沆罗,你还敢说这不是断掉的线索吗?” 沆罗闻言,立刻抬起头来,面色不善地瞪着多孟。 “怎么?我说错了?还是你还藏着什么线索吗?”多孟挑衅地道。 沆罗眼中杀意一闪即逝,显然是克制下来了。虽然如此,沆罗的语气还是不免僵硬∶“你想太多了,我这里没有别的线索。你要是真急着想知道,何不叫你的手下更勤劳点?!”言下之意便竟是在嘲笑多孟无能取得魔王的消息了。 多孟闻言,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沆罗,你这是在说我们无能吗?”说话的是丝妲儿,她对沆罗的态度相当有意见。 沆罗见两人连成一气,心下大怒,但碍于两人势力远大于己方,就算再生气,还是只能忍下。这一来,脸色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艾刹倒也精乖,见高台上的三人针锋相对,沆罗又明显处于势弱一方,知道若他再不说话,以后恐怕沆罗要迁怒于他了。于是,艾刹轻咳一声,连忙解释道∶“请三位大人放心。艾刹已经掌握到另一个人可能得知王消息的人,为了不重蹈覆辙,艾刹不敢贸然动手,目前由庞希尔斯负责盯哨,先取得那个人的信任,再进一步探听王的消息。” 不论是艾刹还是庞希尔斯都是三王沆罗的人,艾刹这番话无疑替沆罗寻了一处下台阶,不让多孟和丝妲儿有藉口道是非。果然,艾刹此言一出,沆罗紧绷的表情立刻松懈下来。 “庞希尔斯啊┅,他好久没有回来了,原来都在忙这些事。”沆罗沉吟着,还不忘得意地看了多孟和丝妲儿一眼。 丝妲儿不觉如何,倒是多孟表情一僵,忍不住冷言冷语地道∶“你最好保证那是一条有结果的线索,我们会等你的‘好’消息!”说着,多孟率先站起身,拂袖而去。 沆罗闻言,看着多孟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丝妲儿沉默地看着两人的表现,接着也跟着站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多孟都不希望王回来。”丝妲儿妖异的淡紫色眼睛看了沆罗一眼,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丝妲儿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台下的艾刹听得明白。艾刹心中暗自惊悚,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恭敬地跪着。 大殿中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沆罗低哼一声。 沆罗哼声里的怒气十分鲜明,让艾刹吓得心里七上八下,还道沆罗就要和他算帐,没想到沆罗哼了一声之后,只丢下一句话∶“继续追查王的消息。”说完,人也跟着离开了。 直到听不到沆罗的脚步声,艾刹还等了好一会才敢抬起头来看。见高台上的三人都不在,艾刹才长长嘘了一口气。 丝妲儿是王的宠姬,也是当初王交代代管魔族的人。丝妲儿会说出沆罗和多孟并不希望王归来绝非没有根据。难道二王和三王都想背叛吗?艾刹心里相当震惊。魔族里很多跟随二王与三王的人并不想背叛王,只是不想让丝妲儿管。丝妲儿虽然要求众人喊她夫人,但毕竟她也只是王的宠姬,并非魔后。众人私下叫她小姐便是因为不承认丝妲儿有代表王的资格。但是,如果二王和三王都打算叛变的话┅,那么,他恐怕得早一点离开三王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啊。 第二百零三章 代理神王 同一时间,神迹密林的神迹湖底,一座亮蓝色的城市耸立其中。阳光穿过湖水投映在城市上,闪耀着亮眼的银白,宫殿四周是半圆形的光罩,隔开水与城市,让在湖底优游的鱼群只能绕着偌大城市游动,绕着城市游动的各色鲜艳鱼群缀得亮蓝色的城市益发美丽、宁静。城市规模庞大,一列列华美的屋宅宫墙呈同心圆状,层层排列。圆心是一座八角琉璃宫殿,笔直而对称的琉璃柱撑起光滑毫无接缝的高墙,完全颠覆一般的建筑规准。八角琉璃宫殿的中心是一座圆锥型巨塔,由湖底延伸到湖面。巨塔在与湖面相交处,因为阳光的照耀,显得异常亮眼,仿佛湖底的小太阳似的。 透过光罩,隐约看到亮蓝色的城市里,三三两两人影闪动,在无声的水世界中,仿佛放映着默剧一般,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宁静之中,一道白色光点切破湖水,迅速靠近水底城市。穿过光罩,穿过重重楼阁,光点来到了正中心的八角琉璃宫殿。 两道人影从宫殿角落闪出,拦在来人前面。 “泖,没有首座传唤,你来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个拦住来人的守卫语气不悦地道。 被叫做泖的男子有着一头淡蓝色的长发,额上一个箭形朱红花纹印记,瘦削的脸轮廓分明,衬得一对深蓝色的眼珠更显深邃。见两名守卫拦住去路,泖有些儿气急败坏∶“我有重大的事情,不能等首座召唤。”说着往旁一转,就待绕过守卫前进。 泖的话并没有让守卫却步,见泖打算越过他们进到宫殿里,连忙一个大步拦在前头。 “这段时间是首座的冥想时间,不能打扰。”先前说话的守卫依旧坚持着。 泖气得差点想动手打昏两人。以前他就听说王宫守卫异常固执,平常时候倒觉得还好,现在一有急事,就觉得王宫守卫实在固执得令人讨厌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棉唆!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不能耽搁!!”泖咬牙道。 见泖如此焦急,两名守卫对看了一眼,终于折衷道∶“你在这里稍等,我们进去通报。” 泖低哼簧4獾氐馈谩澳忝亲詈酶嫠呤鬃铱梢缘龋峭醯男凶俨荒艿取!?&g;此话一出,两名守卫一楞,接着大惊失色,齐声惊叫道∶“王?!” 泖瞪了守卫一点,没好气地道∶“没错!有王的消息了。”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激动和欣喜。 “泖右卫,快点跟我们一起进去吧!”一名守卫退开身体,让出一条路来。 泖低哧一声,嘲讽地道∶“幸好你们还记得我是泖右卫。”说着也不耽搁,大踏步便往殿门而去。 两名守卫尴尬地对视一眼,无奈地道∶“您别怪我们。首座吩咐下来,不论身分,未宣入宫都必须盘查,不得因身分而异。泖右卫虽是王的左右手,但是现下王尚未归来,由首座代理政务,两位长年在外,要进宫,我们还是必须盘查的。” 闻言,泖重重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哼!涅天把我和啻波调得远远,还道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两名守卫一听,脸色大变,连忙压低声音道∶“嘘!泖右卫,不可直呼首座的名字。” 首座不同于他们的王。神王优雅从容,但首座涅天却喜怒无常。族人私下都认为涅天的修养不足以担当代理神王的首座职务。偏偏神王最后的谕示却是要涅天掌管族中事务。众人心中尽管不解,但在左右双卫的支持下,还是只得接受。没想到当一切进入正轨,涅天却以首座代理神王的身分,将左右双卫远远调离了都城,碧琉城。自此,左右双卫与首座涅天互有嫌隙之说不迳而走。两名守卫听到泖这番话并不惊讶,只是担心泖因此招祸,才开口劝阻。 “哼!还没当上神王,派头却比神王还要大。”泖心中大为愤慨,但终究还是没有讲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首座休息的宫殿─落霜殿。那是以前神王办公午憩的地方,规模仅次于神王活动的主要宫殿─紫宸殿。琉璃的色泽闪着蓝亮的光芒,梁柱高高撑起,墙壁宫柱皆刻着美丽而抽象的花纹。在光的折射下,花纹仿佛活着似的,缓缓流动。静谧、优雅,一如神王给人的感觉。 “王虽然离开那么久了,这里依旧留着王的气息呐!”泖环视落霜殿闪映的美丽蓝光,叹道。 “只要王所到的地方,不论多久,那个地方都不会忘记王。”一名守卫跟着低声叹道。他们心中的神,就是拥有让他所到过的地方永远记忆的力量。 “这也表示,不论涅天如何努力,也终究无法取代王。”泖说着,脸上浮现得意而自信的表情。 “泖右卫此话何意?本座并无取代神王之心!”挟带微怒的低沉声音从宫殿深处传来。不用说,必是涅天在冥想中感应到他们到来,顺便听到了泖的话。 泖闻言一愣,似是对涅天突然发言感到惊讶,但随即,他又扬起一抹颇具深意的笑容∶“没有自是最好。首座既然问心无愧,就当泖多心吧!”泖声音不大,但他知道,只要涅天愿意,这点距离对涅天并无影响。 果然,涅天虽然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传来一声低哼,涅天警告地道∶“哼!希望泖右卫多多注意言行,本座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实的指控在族里流传。” 泖淡笑不语,顿了一顿才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不算打扰你了。”原来,就这番话的功夫,泖等人已经越过重重廊道,来到位在落霜殿深处的书心阁。三人一到,立刻就被阁外的守卫拦住了,于是泖才会有这么一番话。 越过两名守卫,可以看到书心阁四壁直天花板,摆满书籍卷宗的高大书架。一张琉璃长桌摆在右侧,桌上整整齐齐叠放了几本书。桌子后面是一张宽大而铺着软垫的雕花琉璃椅,清冷而宁静。左侧靠窗处,一张软榻斜放着。软榻旁是一张精巧的小矮桌,矮桌上摆着新鲜水果。再往深处看去,是一个圆型镂空拱门,拱门后层层轻纱罗幔遮蔽了视线。泖知道,那里面放着一张大床,雕花琉璃床柱,软呢床垫层层叠叠,柔软舒适。这一切摆设,跟当初神王在时的摆设一般无二,就连角度也丝毫未变。涅天日夜都待在这里,却不做任何更动,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涅天尊敬神王的表现,但是,后来他知道了,涅天不变动的原因无他,不过是想全然取代神王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因此,神王的任何喜好,都是他学习的内容。甚至,涅天选择落霜殿作为宿所也是因为,落霜殿拥有的王的气息,仅次于紫辰殿。在紫宸殿专属于神王,不得冒犯的情况下,只好选择落霜殿了。涅天努力学习神王的言行举止,希望因此拥有神王至高无上的威严,和族人心目中无法取代的尊敬,却不知涅天的性格与修养,比之神王,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就在泖感触万分地看著书心阁里的摆设时,轻纱罗幔掩映之处,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泖右卫没有错,是我的两名好侍卫不尽责。”涅天没有直接回应,但这番话却也显示,涅天认为,泖的确打扰到他了。 两名守卫闻言脸色微变,随即肃手对着宫殿深处,扬声道∶“属下未尽职责,请首座降罪。” 泖见状,啧啧连声,惊讶地道∶“哎呀!首座你这样做可就冤枉他们两个了。王的消息不管怎样,总是比你的命令来得重要吧?!” 此话一出,涅天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确认道∶“你说你有王的消息?” 泖在心中嘲讽一笑,嘴上则再是严肃不过地道∶“没有错。王的消息应该值得让首座出来相见吧?” 涅天再度陷入沉默。泖见状干脆自己大踏步往书心阁里走。两名守著书心阁大门的守卫对视一眼,接着便不着痕迹地退了开来。 泖是神王左右手,在族中的声望绝对不比涅天差,加上方才又听到泖提及神王,两名守卫知道事关重大,竟在涅天没有指示的情况下,擅自决定放行了。 涅天在阁内似乎也察觉到两名守卫的变化,几不可闻地低哼了一声。 泖进入书心阁,在前阁便停了下来。就在这时,阁内轻纱罗幔被撩了开来,一名约莫三十馀岁的俊美男子缓步踱出。男子一身宽大白缎袍,脚下一双白色描金短靴,一头金发随意披在脑后,额上有着和泖一样的印记,稍长的脸线条严峻,微微下垂的嘴角说明此人易怒的性格,细长而锐利的金色双眼此刻闪着复杂而难测的光芒。此人正是代理神王的首座涅天。 泖见了涅天的装束,立刻在心中不以为然地低哼了声。涅天的装束是神王平素办公时最偏好的穿着,看在泖眼中,自是再刺眼不过了。 涅天兀自来到窗边的软塌,懒懒斜躺其上,调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才看向泖道∶“希望泖右卫的消息确实。” 泖也不与涅天棉唆,直接从怀中拿出一颗指粗晶石。白亮的晶石散发着悠悠柔光,仿佛与宫殿共鸣似地,闪灭不定。 晶石一出现,涅天忽地坐起,双眼如炬地瞪着泖掌心闪灭不定的晶石。但很快的,涅天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连忙又收回视线,平缓了一下呼吸,才道∶“那是┅?” 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容∶“我以为你只要一看到这颗魔晶石就应该猜出这是什么了。” 涅天没有回答,但是脸颊肌肉却不由得轻轻抽蓄了一下。 泖看在眼里,更是继续道∶“这是一颗光系魔晶石。在族里上下都无法使用光元素的时候,能做出这颗魔晶石的人只有一个。而且,这颗晶石自从到了宫里,就一直与宫殿的能量共鸣。相信你也知道,宫殿里的一切能量与王的神能息息相关。这颗魔晶石能和宫殿能量共鸣,就表示,这颗魔晶石,出自王之手。”泖说着,脸上不由闪现激动兴奋的光彩。 涅天又看了泖手上的魔晶石一眼,才问道∶“那么王呢?” 泖闻言,诧异地看着涅天,理所当然地道∶“王的行踪不明。发现魔晶石的地方,我已经仔细搜索过了,没有王的踪影。”要是找到了,他哪需要特地进宫找涅天?这么简单的道理,泖真不明白涅天为什么不知道。 发现泖惊讶的表情,涅天猛然省悟,连忙轻咳一声,问道∶“你在哪里发现这颗魔晶石?” 说到这里,泖也露出一个无法置信的表情∶“说来也巧。最近那些人类不时往森林里探头探脑,我担心魔族藉机混进来,所以一直在森林周边巡逻。巡到了林北,却让我在溪边石缝里发现了这颗魔晶石。”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这颗魔晶石究竟从哪里来的?”涅天恍然道。语气中有自己无法察觉的轻松。 泖扬扬双眉,不以为然地道∶“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起码知道王已经回来了。我们应该开始准备王归来的欢迎仪式了。” 闻言,涅天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沉吟了一会,突然摇摇头道∶“不妥。” “有什么不妥?!”泖拉高声音追问。 涅天这会似已定下心神,泖一问便即刻侃侃而谈∶“难不成你没想过,如果王回来了,为什么不回来碧琉城吗?王离开时,这世界乱成一团,现在我们的领土跟人族、魔族混杂严重,碧琉城又藏在这里,说不定王找不到┅。” 不待涅天说完,泖便忍不住惊叫出声∶“你在开玩笑吗?王怎么可能找不到碧琉城。这里有他的力量!!” 涅天也不气怒,立刻安抚着道∶“别急,我是说可能。”见泖又想开口反驳,涅天连忙抬手阻止∶“为了妥当和隆重起见,我们应该派人将王迎接回来。” 此话一出,泖立刻迷惑起来了。涅天当真希望王归来?他还以为涅天会百般阻挠,心里本有准备与涅天翻脸,没想到涅天竟这般干脆,怎不让泖惊疑不定。 涅天对泖半信半疑的表情视如未见,兀自继续分析道∶“但是,在王的行踪还没确定前,为了避免魔族人来扰乱,王已经回来的消息还不能告诉其他族人。”说到这里,涅天双眼扫向肃立一旁的两名宫殿守卫。 两名守卫被涅天一看,立刻省悟,连忙道∶“属下定不会漏王的消息。” 见状,涅天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转向泖道∶“明日我会亲自挑选迎接王的人选。因为泖右卫负责神机密林的外围安全,啻左卫负责掌管北领土,都不方便离开,所以人选方面,我会仔细挑选。”说着便低下头沉吟着,似乎正在思索应该挑什么人去迎接神王。 虽然涅天说是为了不让魔族捣乱,理由充分,但泖不知怎的,还是有些怀疑涅天的用心。但见涅天对于迎接神王归来此事如此热中,泖尽管怀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晨曦自东方闪映而出,揭开一张张黑夜的轻纱。神迹密林里,漆黑的色泽渐渐褪去,明亮而清新的空气在林中溢流着。这样宁静的早晨本该是从睡梦中渐渐苏醒的时刻,偏偏却有人整夜伏在树上,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那是一个一身黑色劲装,蒙面巾掩住半张脸的男子。一夜未眠,男子没有丝毫倦态,双眼闪着专注的光芒,静静看着远处林地中错落分布的营帐。 “夜里有异常吗,寒?”一名同样装束的男子仿如柳絮一般,飘过好几棵树,来到守夜男子身边,问道。 守夜男子摇摇头,低声道∶“没有。他们睡得可好了!一点警戒心都没有。要是敌人来了,恐怕通通都要当糊涂鬼了。”说着回头看向四周几棵大树,发现同伴都已醒来,睁着明亮的双眼观察着已经有人起来活动的营帐区。 守夜男子的话虽低,但众人距离不远,都有听到。其中一名蒙面男子从蒙面巾里发出一声哧笑∶“呵!我们像在帮他们守夜哩!”那声音有着一贯的轻松嘲讽,正是耐达依的声音。 没错,这行人正是萨摩等人。昨天傍晚,他们终于等到了那批准备进入神迹密林的人。一路跟随,入了夜,这些人在森林里扎营,他们也只好跟着休息。为了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恶斗,众人必须储备体力,因此才会一人守夜,其他人则稍事休息,以养精蓄锐。 “他们这样的态度,难怪神迹密林不管探几次都没有结果。”班塔耶指着远处营区里散漫活动的人影道。 尼路摇摇头,怜悯地道∶“怪不得他们。除了领头的三十个人之外,其他那一百个人都不知道他们这一趟跟送死差不多。” “摩耶,依你看,什么时候会出事?”墨君转头向方才如柳絮般飘到寒旁边的萨摩,试探地问。 萨摩心中一动,深深看了墨君一眼,在墨君几乎忍不住想移开视线时,萨摩才淡淡地道∶“应该不会太久。”他知道墨君与神族有关,神迹密林是神族的势力范围,墨君这问题无法是想知道萨摩究竟对神迹密林了解多少。 “为什么?”墨君纳闷地问。 萨摩冷冷瞥了墨君一眼,似真似假地道∶“照我看,不论神迹密林的传闻可不可信。敌人若有心除掉这些人,一定会在这些人尚未深入神迹密林,精神比较松懈的时候下手。”萨摩没有正面评论神迹密林,更没有说出五皇子和宰相马默的阴谋。 墨君正想再问,另一边却传来耐达依的声音∶“现在总算像点样了。” 闻言,众人极目看去。原来只这一会儿功夫,百多人已被集中起来,一个个分组列队,排得整齐笔直。 “人类是一群对指挥异常依赖,却又容易叛离指挥的生物。”萨摩低声叹。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深有感触,不禁又多看了那些人群一眼。 尼路看着密密麻麻,人头钻动的景象,忍不住沉吟起来∶“这一百多个人太累赘了。恐怕没多久,他们会分两路或三路行动。” 没错!如果马默等人打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必须在这些人分路之前行动。毕竟现在那三十个东陆军团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可以为马默派出的人指示方向。一但分路了,马默要想掌握各路的确实行踪,恐怕就太过困难了。除非马默并没有打算对这些人一网打尽。只是这可能性却不高,因为,马默等人的阴谋既然是想逼帝国皇帝征收学院,那么,事件越大,对他们的计画自然是越有利。 第二百零四章 敌踪已现 没有让萨摩等人等太久,就在当天傍晚,夜色将临之前,百多人开始准备扎营过夜。萨摩一如前一夜,让尼路等人往四周巡逻。 “那个人又出来留暗号了。”墨君指着不远处一个行踪鬼祟的人影。 萨摩颔首表示明白。那个人影萨摩并不陌生,正是为马默传递消息的祖鲁罗修。一路上,罗修都会不时离开队伍,暗中留下暗记,当然这一切行动都落入萨摩的眼中。他知道,只要有这些暗记,马默派来的杀手必能抓准方向,拦截这些人。 说话间,到四周巡逻的尼路等人也回来了。尼路的表情沉重,其他人的表情则是略显紧张。 见状,萨摩立知尼路等人有其他的发现,果不其然,尼路来到近前,劈头就道∶“前路又异。发现不少人潜伏在三里外,我们不敢贸然靠近。” 此话一出,众人心下惊凛,皆暗叫了声“来了!”。 “不要打草惊蛇,三里的距离不远,今晚他们肯定会有行动,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萨摩沉吟地道。 “真不知道这些军人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巡逻的距离不到一里,难道不知道对真正的高手而言,一里地根本不算什么吗?”班塔耶看着不远处对危机还不知不觉的百多人,不由有些恼怒地道。 对此,尼路有不一样的看法,只听他立刻分析道∶“站在他们的立场,巡逻距离太远,反而会有被敌人各个击破的危险。一里地,已经是他们互相示警的最远距离了。” 萨摩闻言,也点头认同。他也是这样的想法,这群人而言,神迹密林太过神秘,又有那样惊人的传说,怪不得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免得有无谓的伤亡。 “那么我们要出面吗?”寒迟疑地问。 “也许不用吧!那些人足足有一百三十个人,又都是从学院训练出来的。应该不会那么不堪一击吧?说不定只是有惊无险哩!”墨君不以为然地道。 萨摩摇摇头,忧心地道∶“不!他们既然敢来,就有一定的把握。我比较担心的是,为了达到目的,敌人会用出什么手段?” 这倒是。众人这会也跟着担心起来。 “可惜我们现在是秘密行动,否则我们应该可以做一点布置┅。”尼路沉吟着道。基于之前当过猎魔者,尼路有满脑子陷阱设计,偏偏又不能让底下那群已经被盯上的人察觉。小规模的陷阱对敌人效果不大,大规模的陷阱又肯定会让那群人察觉,尼路想到这里,也不免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干脆我们光明正大的下去,跟他们表明身分。只要他们肯合作,一定可以让敌人灰头土脸,无功而返。”班塔耶建议道。他实在受不了他们在这里绞尽脑汁,忙得焦头烂额,那群人却还是一无所知地悠哉休息。 “他们不会合作的。”萨摩想也没想便叹息地道。 “为什么?”反问的人是寒。 萨摩摇摇头,不想多说,兀自低头沉思。倒是尼路略一深思便知道萨摩何出此言,只听他回答道∶“我们的出现会让军队的人猜忌学院的立场,就算我们将一切解释清楚,他们也不见得会相信。更何况,我们如何解释我们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机密的事?说不定连他们自己都不见得知道那么多呢!”尼路顿了一顿,又继续道∶“而且,那一百个‘人类’有谁会相信我们这些人,听我们指挥呢?” 这番话让众人同时沉默了。他们在那群人眼中,不过是同为一年级的‘外族’人,要取得相信,恐怕相当困难。只怕得要生死关头时,这群人才会相信他们吧! 沉默中,一直没有发言的奴里诺达恩突然对低头沉思的萨摩道∶“摩耶,你会魔法吧?” 萨摩抬起头来,了然地看了奴里诺达恩一眼,才点点头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做一点安排。”说着,人便轻巧地飘了开去。魔法不同一般陷阱,比较不会引人注目,这也是奴里诺达恩之所以向萨摩提起的原因。 见萨摩走远,众人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耐达依掏出一柄短刀,截下自己所在那棵树的一段枝干,开始削整了起来。 “耐达依,你在做什么?”离耐达依最近的班塔耶首先纳闷地问。 耐达依闻言回过头去,对班塔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班!想不想再比一次狩猎的功夫?” 班塔耶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好啊!就比人头数吧!这一次我肯定能赢。你打算拿什么当注?”说着也伸手截下树枝。 耐达依将手上修整过已经略现出箭矢形状的树枝拿高,一边看一边自信地道∶“等你能赢再说吧!” 听到两人的对话,尼路先是一愣,接着哑然失笑∶“看你们两个这么热中,说不得我也要卖弄我的小玩意了。”说到这里,突然转向其他人道∶“这里先交给你们,我也去做些安排了。”说完人也跟着离开了。 见状,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又看到耐达依和班塔耶专心的模样,终于,几个人都学着耐达依和班塔耶两人,就地削起树枝了。 夜了,正是好眠时候。神迹密林里,座座营帐悄无声息,错落的营火明明灭灭,守夜的人拄着脸打盹。黑影在林荫间闪动,分不清究竟是月影,还是其他。 “来了!”班塔耶一声低呼。 几乎在班塔耶出声的同时,七个躺卧在枝丫间的人影睁开了精光闪闪的双眼,毫无睡意倦意。 萨摩眯着双眼,仔细看着前方森林。惊飞的宿鸟预告了即将来临的纷乱。 对众人点头示意,右手同时向前一摆,萨摩的身形随即往前飘去。毫无声息,仿佛夜风扬起的落叶。 众人见状,连忙屏住气息,紧跟其后。 众人本来就离扎营处不远,几下几落便到了近处。 萨摩随手折下一小截带着绿叶的树枝,握在掌心,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远方凄黑之处。 经由隐约月光,数道人影由数个方位逼近。萨摩立刻将掌中的小截树枝运劲射去! “波!”一声!树枝击中一座营帐。 “谁?!”怒喝之声立刻响起,惊醒了打盹的守夜人。 一名守夜人,眼一睁,突然看到树林里快速逼近的黑影,惊得差点魂飞魄散,忍不住高声惊叫∶“有敌人!!” 这声惊叫划破宁静的夜晚,营帐区立刻动了起来,六座营帐首先掀了开来,出现二十几个斜披外衣的壮汉。正是这群人当中,领头的军人们。毕竟还是这些领军打仗的军人们,警觉心比较高。 待军人们都出现之后,其他营帐才陆续有人探出头来,查看究竟。 “敌人来袭,出来应战!”沉喝声打碎了学生们的侥幸心理。 就在学生们手忙脚乱地从营帐奔出之际,来袭敌人也发现行踪曝露,干脆也不躲了,大剌剌地靠近。 伊格眉头皱了起来,神情沉重地看着从四周逼近的蒙面人。 萨摩等人这方本来没有敌人,此刻也从两边绕来了,看情况竟是想将众人团团围住。 “摩耶,你的布置呢?”奴里诺达恩纳闷地问。 萨摩双眼看着不断逼进的黑衣人,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快了,等他们进了警戒线,这个夜晚会很美丽。” 闻言,尼路等人不觉如何,倒是墨君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呵!比赛就要开始棉,班!”耐达依兴奋地瞪大眼睛道。 班塔耶没有回答,仅是伸手确认了一下箭矢的位置。 就在这时,萨摩等人背后不远处突然传出连声惊呼,接着轰隆一声,哀嚎声跟着响起。这边的变化立刻引起另一边已经完成包围的黑衣人侧目。接着,不只这一边,连其他地方也陆续传来惊呼。 “有陷阱┅。”窃窃私语从蒙面人当中传来开来,不安像涟漪一般,逐渐扩散。 萨摩了然地看向尼路。众人见状也跟着看向尼路。 “尼路,你去做了什么?”耐达依双眼晶亮,好奇地问。 “只是一个串联的绊脚索而已。”尼路无辜地耸耸肩。 耐达依闻言,立刻笑了起来∶“哈!你肯定在绊脚索上面做了很多手脚吧?!” 尼路微笑不语,但脸上得意的表情却已回答了耐达依的问题。 “眼睛放亮些!小小陷阱也值得大惊小怪么?!”一声怒喝从蒙面人当中传出,立刻将窃窃私语的声音压了下去。虽然隐约还听得到几声呻吟,但已无人理会了。 不一会,合围之势已然形成!!萨摩等人居高临下,极目看去,天!来袭者密密麻麻,围着伊格等人,其数量竟不逊于伊格等百多人!真不知道在东陆军团的监控之下,这么多人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尼路,早些时候你们发现他们时,有这么多人吗?”萨摩皱着眉头问。不知怎的,他觉得有些不大妙┅。 尼路稍一回想,摇摇头,不确定地道∶“距离太远,天色已晚,无法判定。但是,我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有点古怪┅”萨摩看着密密麻麻,同一装束的蒙面人,忍不住在心中沉吟起来,但却没说出来。 见**平息,包围之势又已完成,方才发出怒喝的蒙面人这才冷笑着道∶“你们也会弄陷阱这种小玩艺?真令人意外。我还以为军人不屑用这些东西哩!” 蒙面人此话并非无的放矢。各国军队普遍偏好短兵相接,正面对垒,对这设陷阱扰敌的把戏却没太多兴趣。 蒙面人说得愤慨,被指为设陷阱的军人们却满头雾水。他们是来查神迹密林能量波动的秘密,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袭,哪会设什么陷阱呢?何况,他们半辈子在军队里打滚,对陷阱的认识着实有限,根本不会花这种心力。一名军人正想怒斥蒙面人胡言乱语时,依格突然扬起手阻止。 “要防备一些小毛贼,手段可以不论。”伊格沉稳地对着对方发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遇到陷阱,但是,现在,让敌人摸不清己方虚实才是重要的。 那人也不甘示弱,立刻回答道∶“陷阱对我们不管用,你尽管得意好了。” “没用吗?你们可以再前进一点,说不定还有惊喜呢!”伊格莫测高深地道。 “疑?就算他是胡诌,竟然也说对了!”耐达依好笑地道。 萨摩闻言回过神来,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地道∶“伊格是个人物。” 伊格这番话显然让蒙面人有些顾忌了,敌人那边顿时陷入沉默,直到一名蒙面人突然靠近另一名蒙面人,在耳边滴咕了一会儿之后,敌人那边才有了回应。 “你想故布疑阵,我们却不上当!大伙儿上!!”另一名蒙面人显然就是负责这群人的首领,命令一下,众蒙面人立刻蜂涌而上! “定是那个卧底的军人偷偷传消息给那些蒙面人了!偏偏这会,他们真得栽个跟斗了!”尼路轻笑着道,转头看萨摩,可不是?萨摩这会嘴角正挂着得意的笑容呢! 蒙面人一涌而上,没想到才刚逼进三尺距离,异变肘生!! 只觉空气一震,伊格等百多人与来袭的蒙面人中间仿佛出现了空间的扭曲。接着,风刃就像平空出现一般,卷了出来!!首当其冲的蒙面首先遭殃,连叫也来不及叫,便被风刃绞成了碎肉!! 风刃出现得太过突然,蒙面人完全反应不及!风刃带着低沉的轰隆声,直卷了一尺多才停了下来。但┅就这么一会,那一尺多的距离已经埋葬了无法计数的生命┅。无法辨识的尸块散落在泥地上,夜风一吹,血腥味立刻散了开来┅。两方人马就隔着这道血沟对望着┅。 寂静┅,围绕着这个空间,不论是伊格等人还是蒙面人都被眼前突如其来又惊人的变化给惊呆了。就连尼路等人也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等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时,众人才惊觉,原来从异变开始的那一刻,他们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剩下的黑衣蒙面人还有三分之二,但是他们都没有继续向前。每一个人都直直地瞪着前方,满脸惊恐。他们的同伴,方才还在他们的前方,然后突然间,鲜血爆了开来,他们的同伴成了一片血雾,鲜血喷了他们全身,血的热度仿佛还留在身上,他们却感觉到全身发冷┅。这一刻,他们知道,他们从地狱走了一遭┅。 第二百零五章 魔踪再现 在一片怔愣中,最早回神的终究还是尼路等人。 “摩耶┅,这是你的┅┅”杰作?看到这一幕,墨君突然说不下去了。 墨君的话没说完,萨摩却已了解。 “只是一个攻击性结界,威力的大小决定于他们恶意的多寡。”萨摩淡淡地回应墨君的疑问。 “┅攻击性结界┅?”墨君呐呐地重复。 “这种结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奴里诺达恩惊异地道。 不只奴里诺达恩第一次听到,就连墨君和尼路等人也是第一次听到。 萨摩抛给众人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这种结界也是第一次出现。” 萨摩的回答很妙,众人怔了一会才恍然大悟。 “这是你创造出来的?”墨君惊讶地问。结界是魔法里面最深奥的部分,要施展得得心应手已是难事,更遑论创新了! 萨摩轻轻点头,回答道∶“我只是在一般正向操作结界上面动了一些手脚。” 事实上,这样的结果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为了让结界具有攻击性,第一步就是提高魔法元素的灵敏度,在感应到入侵者时加以反应,因此必须如蛛网一般,将魔法元素一点一滴密阶u织成网。萨摩是在众人讨论到布置时,灵机一动,想到改良结界。没想到想得容易,一做起来,却既耗费时间也耗费精神。虽然好不容易成功了,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所以就连萨摩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效用。唯一知道的就是,以目前的设计,这种攻击性结界的并不实用。一来,这种结界太过容易引发意外,结界不会分敌友,只要从外面接触到这张网便会引发攻击,二来这种结界的魔法元素太过浓密,一但遇到高手,便很容易被识破,所以萨摩虽然架好结界了,却还是没有把握会不会被敌人识破。没想到来的都是些魔法基础不好的人,倒是让他捡了便宜。其实也是因为某种原因,所以这群人当中都没有魔力强的人,萨摩这番安排才能成功。 “这么好用?那些人可要对着里面的人干瞪眼了。”耐达依笑了起来。 众人一想,也不禁跟着兴奋起来了。早知道这么容易解决,这次的任务看来可以轻松结束了!就在众人表情松懈下来的时候,萨摩却摇头了∶“攻击性结界很好破解┅。”这也是另他不满意的其中一个原因,只是仓卒之下,也无暇再去仔细研究改良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都浮现疑惑。照他们看,这结界威力这么强,不应该那么容易破解才是。 “凡是结界,都是用魔法元素组成的。如果过程没有过多能量耗损,结界可以维持很久,但是,攻击性结界的每一次攻击都在耗损能量,只要他们愿意牺牲,不用几次,结界就会因为没有能量而消散。”萨摩低声解释道。 众人一听,大为愕然。就在这时,另一边对峙的两方也终于回过神了┅。 **浪涛般卷出。蒙面人固然惊慌莫名,伊格等人也茫然失措。 “没想到你们里面竟然有结界师!”领头蒙面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虽然他对结界并不了解,但能够这样全面阻挡的,除了结界还会有什么? 伊格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作何回应。要说意外,他们也不亚于对方,偏偏这种时候,他们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啼笑皆非。 两方诡异对峙中,相对于只能怔怔看着对方的伊格等人,蒙面人那方显得忙碌了一点,随时都有人窃窃私语,人影晃动。 突然,萨摩看着蒙面人那方,低低沉吟道∶“看来┅,他们要试着破解结界了┅。” 尼路等人闻言随即转头看去,只见三名蒙面人慢慢走了出来。众人心中一震!一股了悟脑过脑际。 “他们不会是要┅?!”班塔耶惊讶地道。 “没有错┅。以活人试探结界。”萨摩语带苦涩地道。结界只对活物有反应,敌方若想往前,此刻也只有以人为盾一途可走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三个蒙面人已经来到血沟之前。三人对视一眼,又转头看着眼前的血沟,竟是犹豫了起来。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死,何况现在的情况是要他们自己去送死?!尽管上面下了命令,但事到临头,三人还是迟疑了。 见状,蒙面人哼了一声,冷声道∶“把他们推进去!!” 此话一出,尼路等人当场倒抽一口凉气。萨摩只觉一股罪恶感流过心头,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 众蒙面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不该动手。而三个应该用来牺牲的蒙面人脸色一变,终于再度往前踏了一步。但,仅只这一步了,三个蒙面人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几番犹豫,还是不敢踏过血沟。 蒙面人的首领看来是生气了,只听他厉声道∶“推进去!再不动手,就以敌前叛逃论处!” 此话一出,众蒙面人当场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不知是谁踏出了第一步,只见众蒙面人突然往前涌去!首当其冲的三个蒙面人见状,本想逃走,却被人群硬生生挤得往前仆倒! 三个蒙面人的身体越过血沟,于是,空气再度震荡!!轰隆一声,风刃再度翻卷而出! 声音一出,本来往前挤的蒙面人就像潮水一般,倏地往后猛退!他们都被结界第一次发威时吓惨了,生怕自己也会成为那血沟上面碎肉的一份子。 同样的快速,几乎就在众蒙面人往后退的那一刹那,风刃卷了回去!! 众蒙面人看着异显湿润的血沟,不由心寒。这样还要继续下去吗?他们只会一批一批地牺牲,根本无法动结界内的人一根寒毛。 相对于众蒙面人的心灰意冷,蒙面人首领却显得自信满满∶“攻击的范围不到一尺!结界威力减弱了!” 此话一出,众蒙面人大喜,心中希望萌生,立刻忘了方才他们的三个同伴被他们逼往死地的事。 “上!这个半调子结界快要破了!”蒙面人首领兴奋地道。 上?!谁要上呢?!最前排的蒙面人心下忐忑,立时就想往后退,免得成为下一批牺牲者,没想到,后面的人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巴不得前面的人牺牲,让他们可以顺利接收成果。于是,后面的人往前猛挤,前排的蒙面人被这么一推挤,不仅退不成,反而被后面的人推得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眼见自己不断往前,前排的蒙面人有人骇得大叫,有人则破口大骂。但,这一切都没有维持多久,当空气再度震荡时,那批怒骂骇叫的人,眨眼便被风刃绞成片片。 结界还没破,但众蒙面人此刻已经存着结界早晚会破的心理,居后的人还是依旧往前猛挤。 见状,蒙面人首领立刻怒得大声叱道∶“都停下来,这么多人挤上去做什么?!其他人不要过去,想死多一点人吗?!” 蒙面人首领的斥责的确很有道理,众蒙面人全都往前挤,无形中便增加结界攻击时牺牲的人数,还不如以最少的人,换得结界的攻击,让结界慢慢失去威力。不过,众蒙面人都存着侥幸的心态,因此蒙面首领此话一出,前面的蒙面人固然想停,后面的人却不肯停!于是,震荡不断传来,密密麻麻,衬着喷飞的鲜血和肉糜,看的结界内的伊格等人藩然色变。 看着蒙面人癫狂地往结界冲击,漫天血雾,纵是久经战场的伊格等人也看得心惊,更别说是完全没接触血腥杀戮的众学生们了。许多学生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都忍不住当场跪地呕吐。 “他们┅疯了┅。”看着眼前的惨况,墨君喃喃地道。若不是亲眼目睹,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疯狂的一幕竟是由应该具有理性的人类所演出的┅。 “┅真丑陋。”不同于墨君的喟叹,奴里诺达恩的的话显出对人性黑暗面的鄙视。 简单三个字,让墨君听了忍不住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其他理由来为眼前的情况开脱。 两人的话萨摩都听到了,心里复杂的感觉当真难以言喻。蒙面人固然不应该如飞蛾扑火一般,疯狂前扑,但说到底,结界毕竟是他设的,明明知道必须不断的生命牺牲才能破除结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他吗?! 心里浓重的罪恶感,让萨摩不忍心也不愿意看这血腥的一幕,但,每当一次空气震荡,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细看,直到奴里诺达恩和墨君的话传到他的耳朵,萨摩才惊觉地撇开视线。 偶然收回视线的尼路正好看到萨摩脸上浮现的自责神情,心中一动,连忙拉开话题道∶“结界应该快要破了吧!” 此话一出,立刻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再见结界攻击威力越来越小,连空气的震荡也微弱了许多,众人这才想起,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首要的还是要帮伊格等人解围。 “他们来的人太多了。幸好有这结界,不然就算我们立刻下去埙uㄐa恐怕还是白搭。能救得一半人就很困难了。”尼路分析道。 尼路这话虽是事实,但也有安慰萨摩的意思。萨摩自然听得懂,因此他投给尼路一抹感谢的笑容。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欢呼的声音!原来,结界终于散了!众蒙面人没有遇到攻击,顺利越过血沟,兴奋得欢呼大叫。在这一刻,活着的人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胜利感,仿佛他们刚刚打了一场死战,而他们就是那群凯旋而归的人。众蒙面人兴奋之馀,不急着攻击伊格等人,倒是原地欢呼了起来。 “接下来┅换我了!”耐达依舔舔嘴唇,伸手就抽出三只箭矢,架在弓弦上,抖手就射! 众蒙面人还沉浸在喜悦中,三只劲箭呼地划破空气。夺地三声几乎并成一声,三只劲箭分别穿过三个蒙面人的额头,咽喉,心脏,带出三道血线,没入另三人的胸膛! 众蒙面人还来不及省悟,又是三只劲箭呼地射至。三个蒙面人只见三道寒光,思绪就此中断!原来班塔耶也不甘寂寞,接着耐达依之后,也抖手射出三箭。 其馀众人一看,连忙也跟着两人,抽箭往下面那堆活靶子射。只是其他人可没有两人这种好功夫,一次顶多只能射一枝箭,幸好箭不虚发,倒也难得。于是,一时间,密集箭雨卷向惊魂甫定的蒙面人。 “班,你这手差了,才三个。”耐达依抖手再射出三只箭,不忘批评一下同样忙着抽箭的班塔耶。 “我三只都射中右眼呢!哪里差了?”班塔耶白了耐达依一眼,才射出手中的三箭。 耐达依呵呵一笑,抖手又是三箭六命。 “往那边,把躲在那里的兔崽子揪下来!!”蒙面首领指着箭雨袭来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吼。 众蒙面人闻言总算稳下阵脚,立刻就有一批人往萨摩等人这方向而来。 “我下去,等箭射完了,你们再下来吧!”萨摩抽出挂在腰间的黑色厚剑,丢下这句话,便如黑云一般,卷了下去。 尼路见状,也连忙抽出自己那把透着淡红色的长剑,跟了下去。 两朵黑云一前一后,卷进蒙面人里,一黑一红两道光芒闪处,像利刃切开黑缎,穿入众蒙面人当中。黑云所到之处,蒙面人一个个如斩瓜切菜般,一一倒下。一颗颗大好头颅飞向天空,伴着一道道冲天血柱┅,连一声惨嚎都来不及发出。众蒙面人猝不及防下,死伤惨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硬点子!小心啊!”蒙面人惊叫。 这会,众蒙面人倒忘了伊格等人,全心力都放在如何对付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敌人了。这情形便宜了还留在树上射箭的人,将心力放在萨摩和尼路两人身上的蒙面人等若毫不反抗的猎物,众人乐得一箭一个,射得不亦乐乎。众蒙面人一方面要防范两个高手,又要注意头上有没有人放冷箭,一时间搞得手忙脚乱,惊呼连连。 见萨摩和尼路下去大展身手,耐达依急得跳脚。手上动作更快了,巴不得身旁一桶箭全部射光了,好赶快下去和萨摩一样,痛痛快快地杀他们一通。这时,他不得不恨自己,做什么要削了这么多箭了。 伊格等人总算久经战场,很快便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人究竟是谁,但总算知道是友非敌,连忙招呼着还没有被方才那场腥风血雨吓得虚脱的人,从背面攻击蒙面人。 这一来,蒙面人三面受敌,情况危急。但蒙面人显然并不是易与的,虽然事发突然,一时被逼得手忙脚乱,还是很快在蒙面人首领的吆喝安排之下,站稳了阵脚,一部份人拦住伊格等人的反扑,一部分的人团团围住卷入蒙面人当中的两朵黑云,另一部份人则往冷箭来袭的方向而去。 只可惜,耐达依等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正为不能下去与萨摩、尼路两人一同施展神威而烦闷呢,这批送死的蒙面人当场成了愤对象,嗖嗖嗖,手中劲箭连珠炮脱手,蒙面人立刻倒了一片。待后面的蒙面人好不容易逼近树下,耐达依等人也已射完了手中的箭,不待蒙面人爬上树,一眨眼便跃下地面,拔剑便杀! 耐达依那把泛着蓝光的长剑挥舞之间,寒气直透而出,端的一把绝佳凶器!寒的双剑更是时单时双,出其不意,大显神威!皮喇一对软棍击前打后,左右开攻,亦是威力非凡。就是班塔耶那把“物超所值”的华丽大刀,也呼呼呼啸着。奴里诺达恩和墨君也不示弱,擎起各自的武器,一把刀一把剑,也跟着耐达依等人之后,杀了起来。 萨摩和尼路两个超级高手的攻击本就让众蒙面人几乎挡不住,现在又多了六个身手高明的敌人,劈头就是一阵猛砍狂杀,蒙面人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顿时死伤惨重,没一会儿,众蒙面人便开始出现溃散的现象了。 这么变化蒙面人的首领自然感觉到了。砍了几个临阵脱逃退却的蒙面人,这位首领显得有些慌了。 “不准退!谁敢退就以帮规处置!!”蒙面人首领大声喝道。在一片杀声中,此人的声音还能传遍众人耳朵,可见本领不差。 此话一出,似具有强大的威吓力,再也没人敢退半步。但毕竟斗志已夺,尽管不敢退,但也只能苦苦支撑了。再这样下去,完全溃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相较于这边蒙面人的惨况,另一边对付伊格等人总算幸运许多。虽然伊格等三十个人都是沙场老手,但这种江湖厮杀的状况完全不同于沙场对垒,加上空有一百个人,却都是没有受过组织训练的学生,无法有效控制指挥之下,百多人直如一盘散沙。尽管学生们受过学院训练,但毕竟实战经验不足,虽然学院内曾有分组合作训练,但遇到这等大阵仗,心神被夺之下,根本无法完全发挥,于是只能靠自己的本领与蒙面人周旋。相较之下,蒙面人很明显的非常习于团体行动,进退有致,互相掩护,往往学生们才刚缠住一人,立刻便有另一个蒙面人从旁杀来,累得他们只能匆匆收手应敌。一消一长之下,学生们的伤亡便无法避免了! 事实上,这些蒙面人绝非乌合之众,个人武艺又似有一定水准,结合起来,便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若非遇到萨摩这种强力高手,恐怕还无法如斩瓜切菜般,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呢。 幸好,这些学生会被选进学院,本身资质便已算上选,加上几个月的密集训练,尽管一开始被蒙面人杀得伤亡惨重,但很快便稳下脚步,虽无法克敌,起码自保没问题了,加上伊格等老手抽冷子攻击蒙面人,互相掩护,情势立刻稳了下来。如此一来,这边的交手立刻陷入胶着。 蒙面人首领见状不妙,气得猛跺脚,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只短笛,凑在嘴边便吹。 尖锐的笛声穿过混乱的喝叫声,远远传了开去。此笛似有魔力,一听到这笛声,本来萎靡不振的蒙面人突然都提起精神,奋力攻击起来了。这一来,萨摩等人虽然不致无法应付,但压力却不免大增,更别说伊格那方了,他们几乎是立刻被逼得节节后退。 萨摩心中暗叫不妙,这笛声分明是召唤援手的信号。难道,这么一大批蒙面人还有后援?! 果然,就在萨摩不安之际,三个黑点远远地从北方疾射而至。 随着三个黑点出现,萨摩心脏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心中警铃大作,才刚暗叫了声“不妙”,魔眼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王!有魔能的气息。” 萨摩闻言大惊失色,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不安了。原来这批蒙面人的后援竟是魔族人?! “退!”萨摩大喝一声,率先砍翻了几个蒙面人,穿过众蒙面人,来到伊格身边。 听到萨摩的命令,众人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种胜卷在握的时候收手,但还是跟着萨摩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伊格等人这里。 伊格等人本已支撑不住,萨摩等人一到刀剑翻飞之下,压力立刻大减,总算能缓一口气,这才有空好好打量眼前这八个黑衣蒙面人。这支天上掉下来的援军,个个黑色劲装,黑巾蒙面,神秘程度不下于攻击他们的蒙面军团。但那战力,却完全不是蒙面军团可比,不过八个人,攻击威力却完全不逊于一支百人部队。伊格惊疑不定地看着八个人。这么强力的援手究竟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帮助他们?方才那恐怖的结界是不是就是他们的杰作?伊格心里有一堆疑问,正想开口问,其中一名黑衣劲装黑巾蒙面的男子突然来到身边。 伊格本能想躲,但来人速度恁快,他的脚都还没动哩,来人已来到身边,将头凑在他的耳朵旁。 “快逃!千万不要回头!”蒙面黑衣男子丢下这句话,便又卷回了其他黑衣人当中。 伊格还没来得及平抚惊讶,又立刻愣了起来,只觉黑衣人的声音有些似曾相识。这人为什么叫他们逃呢? 黑衣人,也就是萨摩,一卷回去,立刻挡在众人之前,一手握剑,一手撮掌成刀,左右开弓,正面迎接蒙面人的攻击。 “快带着他们走!”萨摩头也不回地沉声命令。 虽然萨摩没有指名谁,尼路却知道萨摩是在命令他,但是,这种情况下,萨摩为什么要他们走? “可是┅┅?”尼路犹豫起来了。 “快!”萨摩不让尼路犹豫,立刻果断地命令。 尼路当然知道萨摩这么坚持一定有道理,于是他立刻回头,低声吩咐道∶“墨君,你和奴里诺达恩带着这些人离开!” 墨君和奴里诺达恩似乎知道点什么,闻言竟没追问,仅是慎重地点点头,回头便向伊格走去。两人的反应让尼路有些疑惑,但眼下却不是追问的好时机,于是只得作罢。 就在这时,萨摩又突然沉声命令∶“你们也跟他们走!” 此话一出,尼路等人脸色立刻大变∶“不┅┅” “你们要一路护送他们离开!”萨摩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逼近的三个人,手下收买人命的动作丝毫没半点停顿,依旧坚持着。 此时伊格等人已经在奴里诺达恩和墨君两人的带领下,往西边撤退。蒙面人首领见状,立刻吆喝着蒙面人分出一拨,衔尾追去。 伊格本来想留下,毕竟这些黑衣人是来救他们的,他们总不能让他们独自面对这么多敌人吧?!但是奴里诺达恩一句话却让他放弃留下来的想法∶“你帮不了他。” 跟着奴里诺达恩和墨君离开的伊格,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留在原地的黑衣人一眼,心中纳闷着,为什么奴里诺达恩说的是“你帮不了他”,而不是“你帮不了他们”呢? 见蒙面人追着伊格等人而去,尼路也知道他们的确需要有人护送,于是连忙吩咐道∶“皮喇、班塔耶、寒,你们三个也跟去,我和耐达依留下来。”不管如何,尼路仍旧不愿留下萨摩一人。 此话一出,皮喇立刻反弹∶“不行!保护王子是我们的任务。” 不只皮喇不同意,就连班塔耶和寒,都满脸不愿意,还是定定留在原地与蒙面人厮杀。 萨摩虽然与蒙面人交手,但对尼路等人的动向还是相当注意。闻言,心中不由焦急万分,再看三个人影已在蒙面人之后落到地面,忍不住厉声喝道∶“这是命令!立刻离开!” 重话一出,尼路等人手下一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命令┅,他们必须遵守,但是┅眼前这种状况,要是遵守了命令,不就等于陷萨摩于险境吗?! 注∶结界师─专门研究空间魔法的魔法师,他们终生研究不同魔法元素如何构成结界,及其威力和应用。结界师的数量并不多,通常会被宫廷延揽,专为国家重地架设结界,所以一般人对结界师的了解并不多。 第二百零六章 神族五天 就在尼路等人迟疑之间,落到地面的三个蒙面人,先是抖抖斗篷,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一团混乱的战场,回头便对蒙面人首领冷道∶“给你那么多人,为什么只剩下这么点?” 冰冷的声线,毫不在乎的态度,仿佛一盆冷水往蒙面人首领兜头浇下,冷得蒙面人首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禀使者,那些人已经有防备了!竟然设了结界,害得兄弟们死伤惨重,后来又突然出现好几个高手┅,所以┅┅。”蒙面人首领连忙辩解。眼前这种状况跟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完全不符合,这让蒙面人首领相当愤慨。 三个穿着黑色带帽斗篷,不辨面目的黑衣人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没用的废物!” 嘲讽的语气,满是轻蔑的评论,让蒙面人首领浑身一僵。 黑衣人敏锐地察觉到蒙面人首领的情感波动,立刻冷道∶“怎么?我说错了?” 此话一出,蒙面人首领全身一抖,连忙躬身应道∶“不!属下不敢!” 黑衣人哼了一声∶“不敢就好。”说完便转头看着与蒙面人交手的六个黑衣劲装男子,一看便咦了一声∶“就人类来讲,的确是少见的高手。” 黑衣人此话一出,另外两个黑衣人也跟着点头附和。 “没错!尤其最前面的那一个。动作俐落,出招凌厉,不大寻常┅。”其中一名黑衣人如此评论,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 另一名黑衣人显然实际了一点,立刻动起萨摩等人的脑筋来了∶“看看能不能吸收。这几个人比族里那些酒囊饭袋的人类,身手不知道要高明多少了。” 这三个黑衣人也是古怪,见己方的人死伤惨重,也不急着救援,反而在一旁品头论足起来。 比起三个黑衣人的轻松自若,萨摩心里却是紧张极了。为了不让护目镜成为显眼的标,萨摩离开学院便将护目镜拿了下来,仅用魔法掩盖眼睛的颜色。平常时候这点小小的魔力支出自然不算什么,但若是等一下必须跟这些魔族人交手,恐怕就得露馅了。他不怕魔族人追杀,只是前提必须是不连累尼路等人,偏偏尼路他们不靼姿挠眯模≡谡饫锬9健?&g;“快点走!那三个人是魔族,你们不是对手!”顾不了其他,萨摩一个旋身,来到尼路身边,低声道。 尼路闻言立刻脸色大变∶“魔族?!不行!要走也是王子先走!” 萨摩一听大为气急,猛地一跺脚,一剑刺穿一名蒙面人的咽喉∶“你们挡不住他们,要是让他们追上伊格他们,我们就落得全军覆没了!”他真不知道尼路的聪明才智这时候都到哪里去了,这么点道理也不懂! “王子顾全大局的用心尼路知道,但是尼路绝不能将王子留在险境。”尼路以异常的严肃道。 “你们留着只会碍手碍脚,不走还干什么?!快走!”萨摩怒道。 “王子不要激尼路了。除非尼路不知道,否则尼路绝不允许让王子独自涉险。”尼路咬牙道。得知敌人是魔族,他更是不能走了。之前萨摩与魔族交手,落得到现在仍未复原,再度交手定是凶险异常,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掉命,这种性命交关的时候,任务又如何?若是攸关于龙人族兴衰存亡的任务也就罢了,偏偏这不过是人类的任务!如果为了人类国家牺牲两族王位继承人的萨摩,才叫得不偿失! 就在萨摩与尼路争执不下之际,三名黑衣人也有了动作。 “走吧!再不插手,人就全死光了。要是死光了,回去可有些难看哩!”一名黑衣人道。 可不是?!就这一会,蒙面人已剩下约莫三十个,几乎快死光了。 “要我为了这些人动手,真令人不快。”另一名黑衣人闻言忍不住嘟囔起来。虽然如此,却率先往前走去。 先前说话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像是低笑的声音,接着便高声喝道∶“都退下!” 蒙面人其实早已失去斗志,几乎一看到敌人的刀剑袭来,手脚便发软。若不是三个蒙面人站在后面,怕不早就弃甲投降了!如今听得蒙面人叫他们退下,如蒙大赦,立刻退得一个不剩。 黑衣人见状,不满地哼了一声,却也没多说什么。 蒙面人一退,萨摩等人立刻与三名黑衣人正面对垒。看着三名黑衣人,萨摩仿佛感觉手心冒出冷汗。方才那一番打斗,虽然算不上激烈,但也消耗不少真气。本来好不容易恢复到八成的水准,此刻也仅剩下六成。要是跟魔族交手,结果当然很明显┅。也许他应该拿出魔刀,那就什么事都没了。但是┅,他不是魔王,他们随便几句话就可能让他露出马脚。若又让他们知道魔刀在他身上,恐怕以后便不得安宁了!至于魔眼┅。 想到魔眼,萨摩心中一动,连忙暗自询问魔眼∶“沃德,魔眼可以对付这些人吗?” “魔眼可以直接伤害的是没有躯壳保护的魔灵,或魔灵尚未稳固的寄宿体,除非王逼出他们的魔灵,否则魔眼无法攻击他们┅。”魔眼这番话无疑打翻了萨摩想要利用魔眼牵制这三个魔族人的打算。 萨摩暗叹一声,心中则持续思量着对付方法。 上次遇到魔族人,他即使全身真气魔力近乎干涸,还是成功杀了沃德,并将好几个魔族人伤得没有行动能力。这次,尽管真气魔力只有六成┅,但却比前一次要好上太多了,更何况,这次只有三个魔族人┅。想到这里,萨摩只觉心中笃定起来。现在,只要尼路等人成功逃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萨摩相信,战况可以很乐观┅。 “我应该为你们喝采。”萨摩思量之间,黑衣人来到近前,双眼直视萨摩道。 闻言,萨摩一时也搞不清楚黑衣人在打什么主意,只得似真似假地回了句∶“哪里!应该感谢你们派了这些庸手。” 黑衣人一听也不发怒,反而点头道∶“没错。我们这边这些人的确是上不了台面。” 萨摩剑眉微挑。虽然不知道黑衣人的主要目的,但萨摩却知道,黑衣人定有下文,因此也不急着说话,反而静静地等着黑衣人说。 果然,另外一名黑衣人说话了∶“为什么插手?” 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的阴谋吗?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于是萨摩心念一转,转而道∶“只不过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 此话一出,三名黑衣人陷入沉默,三双绿幽幽的眼睛直直瞪着萨摩,像在审视萨摩这番话的真实性似的。萨摩却也沉稳,任凭三个魔族人如炬目光在身上烧着,脸上表情还是丝毫没有动摇。 好半晌,三名黑衣人似乎没有看出什么,转而试探道∶“你们的本领很不错,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的组织。”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都有些意外。萨摩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千载良机,立刻抓着话尾,问道∶“你们的组织是什么?总要说清楚我们才好考虑。” 三名黑衣人想也不想便摇头道∶“不行!除非你们正式加入组织,否则我们什么都不能说。” 黑衣人不上当,萨摩微皱眉头,却不放弃,继续说服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答应?这不是太没道理了吗?” 黑衣人对望了一眼,像在考虑。半晌之后,一名黑衣人才折衷地道∶“你只要知道,加入我们的组织,不论是财富、地位,还是高深的武功,你都可以得到。” 闻言,萨摩心中恍然。看来魔族便是利用人性中的贪欲来吸引人类为他们效命的。 “财富?地位?武功?”萨摩故意用怀疑的语气道。 黑衣人一听,以为萨摩已经意动,立刻解释道∶“财富,我可以让你富可敌国。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完全没有问题。武功,我们可以让你成为人类第一大高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萨摩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这次阴谋的发动者,帝国宰相马默。于是忍不住问道∶“如果我连一人之下都不愿意┅?” 三名黑衣人闻言齐齐一怔,接着便大笑起来。萨摩听得出来,笑声当中,带着极度的轻蔑,似乎以为人类便是贪图富贵荣华,再容易收买不过了。 三名黑衣人笑了一会儿,才由一人道∶“虽然稍微困难了一点,但是还在我们的能力之内。不过,这必须看你有没有这个价值。”说到最后,还不忘加上但书。 萨摩微微一哂,竟与黑衣人讨价还价起来了∶“有没有价值是我的事,我只想知道你们能或不能?” 三名黑衣人沉默了一会,似在衡量萨摩有没有让他们做出肯定承诺的价值。好半晌,黑衣人才点点头∶“能!” 三名黑衣人的回答让萨摩心中微微一惊。这些魔族人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为什么敢承诺王位?! 一名黑衣人见萨摩沉默,还以为萨摩不相信,连忙道∶“看在你们身上有熟悉味道的份上,我们会达成你的愿望。” 闻言,萨摩立刻从思索中回神,连忙继续刺探道∶“如果我要的不是帝国┅?” 三名黑衣人满不在乎地笑了∶“只是多费一点手脚,不难。” 萨摩挑眉,在心中把魔族势力重新定位了一遍。从这番话,萨摩知道,魔族的势力可能已经深入人类诸国的统治核心了,只不知龙族和兽人族又如何?精灵族和精灵人族本质与魔族相排斥,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龙人族┅,恐怕就很难说。也许,他得注意族内的人事异动,免得阴沟里翻了船,让魔族给动了手脚。他很想问他们,其他民族有没有他们的人,但却知道这三名黑衣人恐怕不会告诉他这么多┅。若非他们认定萨摩是个充满贪欲的人类,完全不知道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就连在人类世界的任何布局,他们也不会讲。 萨摩的沉默,三名黑衣人把它当成萨摩正在考虑,还不忘提醒道∶“如果你要加入组织,首先必须开诚布公。不论容貌、身分背景、功力高低,我们都不希望你有任何隐瞒。” 萨摩当然不可能真的加入魔族,闻言,只好想办法拖延。 就在这时,一声低嗤响起。 三名黑衣人立刻脸色大变∶“谁?!” 不仅黑衣人惊讶,就连萨摩一开始也吓了一跳,还以为魔族又有援兵。若真如此,以他毫无察觉的情形判断,来的人恐怕最少也是眼前三名黑衣人的程度。但见三名黑衣人像见鬼似地大喝,萨摩反而安心了。只要不是魔族,萨摩倒不怎么担心了。 “呵┅,我说魔族怎么这么窝囊,招募人手招募到我们的地界来了。”秀气的声音响起,随之四面突然出现六名穿着白色衣衫,额上一个朱红花纹印记,长相俊美绝伦的男子。 闻言见状,三名黑衣人连同萨摩,脸色齐齐一变。原因无他,因为他们都知道,来的人,是神族!三名黑衣人是从六名男子身上爆出的能量辨识出来,而萨摩则是从来人口中的话判断出来。萨摩当然不敢侥幸地以为,神族的出现会让他转危洛u,如果照神迹密林的传说,恐怕遇到神族并不是件好事。唯一可庆幸的是,现在这里还有三个正牌魔族人,可以牵制神族人,情况也许不至于太糟。 六名神族人的出现让三个魔族人大为紧张。虽说方才忙着与萨摩讲话,没有特意注意,但光凭这些人能够直到发出声音才让他们发现,便知道,眼前这六人任一个恐怕都比他们还要来得高明,这怎不让他们心中忐忑呢? 三名魔族人谨慎以对,倒是方才在萨摩等人手下馀生的众蒙面人不知轻重,呼啸着挡在六个神族人前面。没有命令,他们当然不会与六名白衣人动手,但摆出威胁的姿态也就难免了。 六名白衣人见数十个“人类”拦阻在前面,甚感不悦。手一扬,六道白光呈抛物线扫过!于是,大好人头随着白光掠过,迅速喷上空中!转眼间,数十个蒙面人死得一个不剩! 萨摩见状,心中一震。虽然六个人杀三十几个蒙面人,一个人不过杀个五六个,但能在转眼间完成,蒙面人甚至连抵抗的动作都来不及摆出,这份功力就足以令人侧目了。不只萨摩惊讶,就连尼路等人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杀五个蒙面人他们虽然可以办到,但绝对没有这般轻松容易。虽然方才他们也跟萨摩一样,从来人的话语中听出神族的身分,但对神族,甚至与其相当的魔族有多少实力,现在才总算有一点认识。 “一点都没有救人的打算,果然,你们不过是利用人类罢了!”一名神族人讥讽地道。只听声音便知道,从一开始,开口说话的便是此人。虽然与其他神族人一样,同样一式白色罩袍,但灿亮的蓝眼睛和随时斜勾着的唇,却说明此人高傲于其他五人的身分。 一名黑衣人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痛心,甚至可惜的感情。 “别说得这么好听,你们神族难道就少利用人类了?人类是工具,这点,我们两族都一样。”黑衣人不甘示弱,也跟着嘲讽回去。 白衣人对此似乎并不同,立刻不以为然地道∶“同样是工具,你们魔族对工具就太不珍惜了。” 黑衣人闻言不以为忤,依旧满不在乎地道∶“够了吧?你们神族的假高尚我看腻了。说点正经的┅。”说到这里,黑衣人眼一眯,锐利地问∶“你是谁?” 白衣人哑然一笑∶“到我们神族的地盘上,竟然也不打听一下,你们魔族当真是越来越堕落了。”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道∶“少耍嘴皮子。你们神族人大大小小,谁耐烦去记?!” 此言一出,白衣人似乎有些生气,眉一挑,突然冷笑起来∶“看来你在魔族里也算不上什么大角色,起码我上次杀的人还猜得出来我的身分┅。” 闻言,黑衣人心中不由打了个突,再看白衣人斜钩的嘴角,立刻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你┅神族五天的昊天!!”最近一个被神族人毁掉躯体的是韩特,据韩特所述,杀他的正是神族五天的昊天! 神族在神王之下,是左右双卫。左右双卫之下,则是与“魔族五罗”天,身分大大提升,加上涅天特意疏远双卫,四天更隐隐取代了双卫的地位。五天当中,涅天性躁,天最慈,天多谋,磐天固执,昊天最傲,五天各有特色,同样的是,通通不好惹。幸好五天不常一起行动,否则遇到了,自杀恐怕快一些。 昊天此行也不是为了这些黑衣人。他本来是奉涅天的指示,到泖所说的地方寻找神王。远远听到厮杀声,还以为又是人类擅闯神迹密林,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撞见魔族在此地招兵买马。 虽然五天当中只来了昊天,但黑衣人却半点都不能安心。因为,若是没有意外,其馀五人多半是隶属五天管辖的神族二十五旗成员。 “你们来多久了?”黑衣人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试探地问。 白衣人昊天似乎知道黑衣人心里转的念头,闻言立刻笑了起来∶“不很久,刚好听到你在炫耀魔族的丰功伟业。” 这还不久?!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昊天一点都没有漏掉!虽然他们说的并不多,但已经足够让神族人猜测出他们布局了!这实在不太妙啊! 想到这里,黑衣人突然转头对萨摩等人道∶“现在是你们证明你们价值的时候了。” 注∶魔族在魔王之下有三辅五罗。不像神族有地位高低之分,三辅五罗八人地位相同,通常由三辅掌理对内,五罗掌理对外事宜。三辅分别是多孟、魍丹、丌阎。五罗则是沆罗。 第二百零七章 神魔交锋 萨摩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你想要让我们为你争取逃跑的时间?”萨摩冷笑道。对照方才三名黑衣人的反应,萨摩哪还看不出来三人已有怯意? 此话一出,三名黑衣人顿时尴尬得无言以对。萨摩见状更确信这些魔族人的确是打着牺牲他们的念头。这种摆脱魔族纠缠的好机会,萨摩自然不会放过。于是连忙故作愤怒地道∶“既然你们这般寡情,加入组织的事就别提了。我们先告辞。”说着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萨摩正在庆幸着可以全身而退时,一名黑衣人突然拦在众人之前。 见状,萨摩知道,此番事情棘手了。 “你们都自顾不暇了,何必来拦我们?”看着蒙面人绿幽幽的眼睛,萨摩冷声道。 黑衣人嘿嘿一笑,残虐地道∶“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你要走就是敌人,我们不能留下你。”不论出自魔族的自尊还是考量往后行动的顺利,黑衣人都不能放萨摩等人离开。 萨摩还没回答,另一边的白衣人昊天却开口了。只听他讥讽地道∶“你们还有这等闲心思?还是先想想要交代什么遗言吧!”虽然死了这几个人类并不算什么,但若能增加魔族的麻烦,他还是很乐见的,所以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放这几个人离开! 昊天的心思黑衣人察觉到了。只见他招呼也不打一声,突然一掌横拍而来!竟是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此掌来得突然,又快又猛,昊天虽然察觉却来不及营救,当然,他心中对这几个人类的生死并没有那么在乎也是他来不及救援的原因之一。因此,只听得“彭!”一声巨响!黑衣人一掌与萨摩双掌接实了!强烈而尖锐的劲气顺着手臂窜上,馀劲不息,四散而出,掀起满地落叶与尘土。 蹬!蹬!蹬!萨摩连退三步!皮喇伸手搀扶,却被劲气冲力带得跟着猛退一步,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幸好寒及时扶住,否则就得出丑了。 此段写来虽长,但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尼路、耐达依、班塔耶在黑衣人出手之际便打算拦下,但黑衣人目标是萨摩,加上萨摩本来就较他们接近敌人,因此竟是来不及阻挡。见萨摩被黑衣人一掌打退,心下大为惊凛,却怕黑衣人再度追击,连忙快步上前,尼路和耐达依立刻一左一右挡在黑衣人面前,至于班塔耶则站在两人之后,准备随时支援。 不只尼路等人惊讶,就连出手的黑衣人也大吃一惊。他打定主意要将此人立毙掌下,所以这一掌是全力发出,本来以为这一掌去,尽管这人武艺再高,还不是应掌而亡,没料到这人不但没死,还硬是挡下这一掌。不仅如此,还被此人反击的劲气逼得连退两步,若不是不愿比一个小小人类退得还多,恐怕他得退上三步才能卸去所有劲气。不仅如此,此人反击的力量竟还带着那么一点熟悉的味道,那是不属于人类的┅。正因为一切都出乎意料,因此黑衣人一时也忘了要追击。 “你是什么人?!”黑衣人冷肃地问。拥有熟悉味道的,除了龙族,就是龙人与兽人,但这些种族只拥有魔族少量的血液,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更何况这人力量中透出的力量似乎又比这些种族还要来得接近魔族,这让他有摸不透的感觉。 从皮喇的搀扶中站直身体,萨摩立刻吐出一口淤血。早在黑衣人挡住他们去路的时候,萨摩便已有动手的准备。没想到这黑衣人出手还是大出萨摩意料,幸好利用退势消去劲力,只逼出一口鲜血,倒也没多大损伤,只苦了皮喇,受他波及。这方交手让萨魔心中更笃定了。方才他只不过用了三成力量反击,对方却也退了两步之多,可见他与魔族人力量的差异并没有他想像般的多┅。他不懂的是,此人为什么会在交手之后又突然问起他的身分,难道这人从方才的交手当中看出了什么吗? “路见不平的人,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明知黑衣人问的不是这个,萨摩还是一迳装傻。 黑衣人摆明不相信,闻言立刻眯起眼∶“你如果老实说,我或许会考虑放了你们。”虽是商量,黑衣人话中却满是威胁萨摩知道,要是他真的说了实话,只会把龙人族和精灵人族卷入其中。何况,黑衣人所作的承诺究竟算不算数还在未知之数。所以,实话是不能说的,但要是编一个像是实话的谎话,骗得黑衣人让尼路等人先离开,或许可行┅。 没等萨摩想出结果,一旁的白衣人突然冷笑出声∶“你们现在还有资格作决定吗?放不放他们,甚至放不放你们,现在都操在我手里。” 此话一出,三名黑衣人同时全身一僵。 “昊天,你究竟想怎样?!”一名黑衣人怒声道。 白衣人高傲的笑容更深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可以无声无息深入这座森林,但你们既然敢到我们神族的地方撒野,若让你们回去了,我们神族的尊严往哪里摆?这点,相信你们应该可以体会吧?” 黑衣人闻言沉默无语,显然也知道昊天决不会善罢甘休。 昊天见状,随即又转向萨摩等人∶“至于他们,就算你们肯放还得看我放不放。这些人身上的臭味,要说跟你们魔族没关系,我可不信。” 原来方才萨摩动手时,不仅黑衣人感觉有异,就连白衣人也察觉到了,这才会突然决定将萨摩等人也留下来。昊天虽然知道魔族近年刻意经营人族,但却料不到其势力已经达到主宰人类各国继承大统的程度,这让昊天忧心起来。幸好现下刚好有三个魔族人和六个应该和魔族有关系的人,正好可以藉机深入了解魔族现况。昊天心中打着这个如意算盘,当然不会放他们离开。 听到这番话,萨摩知道,此番要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于是连忙在心里盘算起如何让尼路等人离开这里。对手换成了神族虽然超出原本的预想,但比照方才与魔族交手的经验,或有一拼之力,就算不敌,也能觑机而逃。但前提是,他必须是一个人,可以随时远杨,若是加上了尼路等人,可就不这么容易了。 思及此,萨摩连忙偏过头,对着身后的皮喇蚁语传声∶“等一下我帮你们争取时间,你们先走!” “这┅”皮喇迟疑起来。 萨摩当然知道皮喇在顾虑什么,连忙截口道∶“我不会和他们硬拼,等你们顺利走了,我也会立刻离开。”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被魔族追杀,与他们硬碰硬是万不得已。此番他身上无伤,只要尼路等人顺利离开,他大可逃开。何况眼前有三个魔族人牵制神族人,谅必他们不会为了几个区区人类大肆追赶。 虽然萨摩这么保证,但皮喇显然还很不放心∶“可是┅万一┅。” 见皮喇犹豫不决,萨摩不由得板起脸来∶“不会有万一,我要你把我刚刚的话告诉其他人。”说完,立刻摆脱皮喇的搀扶,大步向前,来到尼路和耐达依之前。 “退下去!”在尼路开口询问前,萨摩便低声命令,一边说还一边收回厚剑。 尼路不确定地看了萨摩一眼,最后还是和耐达依退到后面去。虽是退了,但尼路等人的双眼却丝毫没片刻离开过萨摩。 “你们要是乖乖束手就缚就可以少吃点苦头。”白衣人见萨摩走到前面,又收了武器,还道萨摩等人有心归降,连忙道。 没想到萨摩心里想的根本不是此事,凝神聚集元素,突然轰地一声,一张光罩以萨摩为中心,扩散而出,去势之强劲,叫站在萨摩等人身后的神族人连应变都来不及,便被光罩逼了开去。 “走!”萨摩厉喝一声。 此刻尼路等人刚听完皮喇的转述,见光罩张起,知道萨摩正在为他们争取时间,但他们当真可以将萨摩单独留在此地?!万一萨摩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是万死不能赎其罪啊!! 发现身后的人没有移动,萨摩不由焦急起来,说的话也跟着重了∶“你们再不走,就是逼我命断此地!!” 此话一出,尼路等人心中悚然,再看一眼萨摩的背影。此刻的萨摩正以惊人的魔力不断扩张光罩的范围! “去两个人,别让他们逃了!”昊天的声音传来。离萨摩等人最近的两个神族人立刻逼近。 萨摩见状,大是气怒,双手一挥,两道风刃穿越光罩,往奔行而来的神族人而去。 “还等什么?!快走!”萨摩怒道。要知道他让光罩不断扩张,对魔力的透支最严重,尼路等人在蘑菇下去,谁都走不了! 尼路等人也之情况紧急。再这样下去,萨摩定会因为保护他们而透支魔力。如此一来,恐怕才是害了萨摩。 一咬牙,尼路等人终于转身飞奔而去!皮喇本拟不肯,却被耐达依在其无备之下,一掌敲昏,半扛着走了。众人也精明,一经逃出便分往南北而去,不让追兵聚在一处追踪。 尼路等人虽然走了,但萨摩还是不敢松懈。他必须确保尼路等人可以安全脱困了。匆匆收回光罩,残馀元素聚在双掌,分往两名打算追击的神族人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三名魔族人也因为想趁萨摩这方混乱之际逃走,被昊天发觉而打了开来。昊天虽指挥三名神族人与魔族人交手,眼睛却还不时注意萨摩这方。见尼路等人逃掉,立刻当机立断地道∶“别追了!抓没走的这个!”与其追那些人,不如抓住眼前掩护逃走的人。若要盘问,抓一个也是一样。 两名神族人这时正隔开萨摩打来的两记魔法球,闻言立刻颔首,接着弹身向前,一左一右缠住了萨摩。 此举正中萨摩下怀,于是立刻迎了上去。但两名白衣人身手却恁地高明,几次险之又险的进退闪避间,萨摩立刻发现,眼前这两名神族的人,竟与不久前他曾苦战过的艾蒙不相上下!幸好这两个神族人打算活抓他,又以为他仅是人类,出手处处留有馀地,加上萨摩轻功身法尤其卓越,否则只怕几个照面,萨摩就得伤在两人合攻之下。 萨摩心里很焦急,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在三名黑衣人落败前找到机会逃,否则,让其馀三个神族人来了,重重包围下,要想逃出生天只怕是难上加难。 心焦之下,一记劲风袭向右肋,尚未及身,冰冷的劲气便似穿体而入!萨摩一凛,以进为退,右脚大步向前,劲蓄左脚,旋踢而去。就在这时,萨摩眼角一扫,突然看见来袭者嘴角得意而笃定的笑容!这神情恍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让萨摩连心脏都颤抖起来。紧急之际,连忙收回左脚的劲气。 几乎与此同时,萨摩看到那人收回了手,接着一股危险的讯号便在萨摩脑中响起!萨摩心中一动,身体紧急往前仆倒!萨摩不敢松懈,一往前倒,便迅速翻滚开来,接着一蹦而起! 半跪在距离方才被攻击的地方一丈距离,回头一望,萨摩这才看清了。 原来,攻击右肋不过是招虚招,真正的杀手却是另一个神族人,待他转身旋避时,由后而来。 背后传来热辣辣的感觉,萨摩知道,他受伤了。 其实,那名神族人并无心伤萨摩,只打算从后面扣住萨摩肩颈。本来他对此举信心满满,没有杀气的出手,还将劲气破空声压到最低,理该不会被发现。不料萨摩却从另一名神族人的表情看出端倪,突然往前仆倒,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只好临时变招,改为下抓,但毕竟还是慢了一线,没抓到萨摩,却在萨摩背上抓出五道血沟。 被萨摩逃出这笃定的合击,两名神族人有片刻的怔愣。但仅只一刹那,那位助攻的神族人先回过神,呼啸一声便再度攻来,另一名神族人则先是嫌恶地甩掉手上沾染的鲜血和碎肉,才跟着扑上。 五道血沟对萨摩而言只算小伤,萨摩并不在意,令他在意的是随着五道伤口侵入的能量!这些能量似乎具有感染性,萨摩体内的能量竟然起了奇怪的**。 只是不待萨摩想清,两名神族人已经攻来! 攻击来得迅速,不及萨摩站起,那劲气已来到头顶! 就着半跪的姿势,萨摩神乎其技地扭身飘出,险险躲过攻击。这几番交手,萨摩看出神族人的出手有相当大的歧异性,方才助攻的神族人出手刁钻狠辣,相对的,刚刚在他背上抓出五道血痕的神族人,出手就敦厚宽容得多。 刚闪过一记攻击,另一记攻击又扑面而来。 这却在萨摩意料之内,已经蓄满劲气的左手立刻格挡而去! “蓬──!”沉闷的劲气交击声,萨摩应声被逼退五步,至于出手的神族人,则只退了三步!这还是在萨摩预先蓄好劲气的情况下┅。 结果相当清楚,仅剩六成不到的力量,经过方才不记成本掩护尼路等人离开之后,只剩五成。这五成功力毕竟还不足以和这两名神族人抗衡!更糟糕的是,从方才开始,体内就有一股力量蠢蠢欲动,似欲奔体而出,扰得他体内真气魔力混乱不已,影响萨摩使用体内的真气和魔力。 两名神族人出手再度落空,突然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萨摩见状暗叫不妙。果不其然,两名神族人突然改变策略,一前一后缠住萨摩,一反方才大开大阖的招数,出手尽是小巧手艺。这小巧的功夫易出易收,两人颇有默契,攻守之际,交换变化,补得天衣无缝。如此一来,萨摩只能顾着闪避,根本无暇找机会破出包围。 近身攻守,萨摩体内的**更明显了。**的能量是被神族人的力量引出的,萨摩非常清楚,那并不是他平常熟悉的魔力和真气,更不是那会令他疯狂的力量。那力量,似乎来自他体内深处,既陌生却又熟悉。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随着这能量的出现,慢慢流入他的心中,感染了萨摩的情绪┅。 随着闪避腾跃,神族人的力量笼罩在萨摩四周,然后,萨摩的手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掌风拳劲间穿梭┅。慢慢的,萨摩仿佛失去了意识,又仿佛仍然清醒。他似乎飘到空中,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在两个神族人之间闪避,看见自己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仿佛预知两人的动作,总是先一步闪避。他在空中看着,看着自己动作的轨迹,有种看着陌生人的感觉。那动作┅,不像他,但却又很像他┅。看着┅,看着┅,萨摩沉醉在下方的自己,那一举手一投足间。萨摩像看着一部高深卓绝的身法武功,一幕幕,镂刻在脑海,沉醉而沉迷,沉迷而失神┅。于是,萨摩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 片片段段的影像,流入萨摩的脑海。美丽的空中楼阁,漂浮在云朵间,满地绿草茵茵,流水淙淙,虫鸣啾啾,如天堂般的景色里,是一个个满脸笑容的人。 接着,他看到一张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脸孔。有的潇洒,有的骄傲,有的闲懒,有的风趣┅。每一张脸,都给萨摩一个情绪,最后一张脸最是清楚,随时带着恭谨的表情,带来的情绪却是不信任与不悦┅。 就在萨摩处在这样神秘的状态中时,两名神族人已然压抑不了心中的惊讶了!方才明明还左右支绌的人,受伤之后竟变得这般高明,两人近乎天衣无缝的攻守配合竟完全奈何不了他?!不仅如此,此人恰到好处的移动,分明表示他已将两人的每一个动作掌握于心!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的合击之法,族内可以应付的十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啊┅!要知道他们这个合击法,可攻可守,变化又多,并无常法。此法一出,两人本拟几回合便可将此人手到擒来,没想到如今已经过了近百招,仍然奈何不了他?!更奇怪的是,这人此刻散发出的感觉完全陌生┅,但这陌生,却又似乎异常的熟悉。 萨摩完全不知道两名神族人心中的诧异,因为,他脑海中的景象又变了! 荒漠、草原、荒凉的无人之地,凄凉的风,冷厉地呼啸。一个黑色的雄伟人影伫立在眼前。萨摩的心中,有熟悉,有厌恶,更有一股隐约的佩服┅。他与这个人交手,用着匪夷所思的招数,黑色的人影似乎说些什么,但他听不到┅。接着,人群出现,他心中涌起扑天盖地的愤怒,还有完全与此相反的冷静┅。他与黑色人影谈话,心中涌起第一次的惺惺相惜┅。然后全世界开始剧烈颤抖! 此时,与萨摩交手的两名神族人突然感到强大的压力,忍不住弹身飞退。说也奇怪,本来闪跃自如的萨摩,此刻不仅停下脚步,还一动也不动地低头站着。 “大人!情况古怪┅。”一名神族人扬声道。 昊天叫两名手下将个人类缠住,本来以为不多时便可收拾下来,因此也没注意,直到现在那名神族人扬声说话才发现这名人类竟然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正想开口斥责时,眼角突然瞥见萨摩,心脏重重一跳! “去把他的蒙面布拉下来!”昊天命令道,心里有着自己也说不出的紧张┅。 两名神族人对看一眼,接着其中一人上前,伸手往萨摩脸上的蒙面巾拉去! 不料本来一动不动的萨摩却突然偏过头去!这一下,蒙面巾没拉到,倒是把萨摩紧身衣上的头罩抓掉了! 淡金色长发在空中飘扬┅,看得众人心中一紧┅。这熟悉的颜色┅。 接着,萨摩慢慢抬起头来。速度很慢,慢得在场众人一颗心揪得死紧。不知何时,六名缠斗的人影也停了下来。 第二百零八章 是耶?非耶? 一对金色的双眼首先落向方才扯掉头罩的神族人。 那人心中一颤,突然喀地单脚跪地! 拥有金色双眼的人没有说话,又将视线落向其馀众人。同样的情景重现!所有迎着金色双眼的白衣人通通单膝跪地! “欢迎王归来!”昊天激动地道。他就是知道,眼前这人是神王!因为这人有着与神王相同的气息!此刻,他根本想不起眼前此人明明方才还被他当作与魔族有关的人。 此话一出,其馀五名白衣人再无疑问,也跟着高声叫道∶“欢迎王归来!” 与昊天相同,他们的声音都有抑制不了的激动颤抖┅。 这一天┅,他们究竟等了多久?许多族人已经再生了,但是,尽管再生,他们都没有忘记,他们要等待他们的王归来┅。尽管过了这么久,他们依然记得王的气息┅。 金眼男子萨摩仿佛没有听到,一双眼睛兀自在众人身上逡巡┅。眼神很平静,平静当中又有淡淡的思念┅。 突然,男子眼中锐芒一闪,叫昊天等人看得心下一惊。然后,男子右手一挥,一道耀眼金芒闪过,三道人头随之高高飞起,化成黑烟消失无形┅。 原来,三名魔族人见到方才被他们以为与本族有关的男子一跃成为神王,吓得几乎神魂俱散。但,他们很快就想到,神王再现的消息对魔族是何等重要,于是,趁着众神族人都跪在地上的当儿,就想趁机逃跑。没想到才刚转身,便觉头颈一凉,竟真的神魂俱散了┅。 金芒在男子手中化成一把金光粲然的长剑,流动着明亮却柔和的白光,接着化成一抹轻烟,没入男子体内。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众人却都肯定这把剑的确是神王拥有的神剑┅。看到这把剑,六名神族人心中的激动到达最高点,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准将今天之事告诉任何人┅。”金眼男子开口第一句便是这样的命令。 闻言,众人心中一愣。 “可是族人盼您回来,已经盼了许久了┅。”昊天激动地看着傲然卓立的男子。 金色眼眸直视昊天的蓝眼,眼中柔和却坚定的光芒让昊天慢慢低下头∶“属下懂了┅。”昊天知道,神王这样的眼神表示,他懂族人们的盼望,但他有不能归来的理由。从以前开始,神王总是用一个眼神就让人知道他的打算。面对那双看似包容的眼神,没有人会质疑他┅。 “回去好好辅佐涅天┅。”神王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金光又闪,一对偌大的白色羽翼突然从神王背后伸出! 轻轻一拍,随着狂沙卷起,神王的身影也飘上了空中。在空中微微停顿之后,便化成一道金色弧线,划过夜空远去┅。 神王已经离开,但跪着的六个人却依然维持着跪着的姿势。直到四周已被森林中属于清晨的薄雾笼罩,昊天才站了起来。 看着神王消失的东方天际,昊天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去了。”此刻的他,没有方才的傲气,脸上有的尽是浓浓的失望。 “大人,王的消息真的不告诉族人吗?”一名神族人用渴盼的眼神看着昊天。他可以想像,要是族人知道王已经归来,肯定会欣喜若狂。更何况,只要王回来,他们便不需再处处隐让魔族,可以光明正大地与魔族交锋了! 昊天瞪了那人一眼,严厉地道∶“你没有听到王的吩咐?” 那名神族人一听,全身一震,连忙收起渴望表情,现出一脸紧张∶“属下失言,属下并无违背命令的意思。” 昊天能理解手下的渴望,也不再苛责,反而软言道∶“你们身为二十五旗,难道还不了解吗?王会下这样的命令一定有原因,我们必须服从王的命令。也许王有什么更重要的计画,要是我们随便把王的消息漏出去,岂不是妨碍王的大计?” 其他五名神族人,闻言一悚,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属下愚昧,险些坏了王的大事。”那名神族人收起紧张,脸上换成了满满的愧疚。 昊天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吩咐道∶“知道就好。今天这件事,要是首座问起,就说我们途中偶然撞破魔族的行动便可以了。” “属下等知道了。没有王的命令,绝不会将今天之事说出来。”五名神族人同声允诺。 飞了多久,萨摩不知道,只知道当他“醒”时,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体内的真气完全无法驱动。于是,他从空中飘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飘了下来,就好像翅膀有意识地放慢了拍打的速度┅。 一落到地面,萨摩立刻无力地倒在地上┅。无暇整理脑中的混乱,萨摩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不知何时,天空落下绵绵细雨,滴滴答答地落在萨摩身上,背上那对翅膀早在这时便已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雨中的森林来了一名白衣人。雨在下着,白衣人身上却是干的,仔细一看才发现,白衣人四周有一层薄薄的白光,拦阻着雨水的入侵。 白衣人低着头,像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突然,白衣人感觉脚下一绊,于是┅,他发现了躺卧在地上的人┅。 他的视线凝注在披散在地上的淡金色发丝,看了许久许久,白衣人才蹲下身,将地上那人翻了过来。 顺手扯下黑色蒙面巾,白衣人专注地看着此人的脸,眼中闪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光芒┅。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白衣人站起了身,似想离开,却在迈出一步之后,又停了下来。 终于,白衣人弯下身,慎重地将地上那人抱了起来,迈步离开┅。 雨下了一个早上,总算停了┅,尼路等人重返昨夜遇敌之地。没有神族人也没有魔族人,甚至连那满地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若非四周还有弯折的树枝,几乎看不出来,此地在不久前曾经过一场厮杀┅。 萨摩呢? 没有人说话,几乎就在抵达此地的同时,众人便散了开来,往四周搜索而去! 好一会儿之后,众人陆续回来,脸上却都是一样的失望和焦急┅。 “王子┅会不会┅┅。”耐达依欲言又止,却是说不出来萨摩可能的遭遇┅。 众人心里都知道,此刻见不到萨摩,若非萨摩已顺利逃掉,便是被那神族人┅! 想到这里,皮喇突然怒叫起来∶“都是你们!我不是说不要走吗?!你们为什么要走?!”若不是耐达依打昏他,他是绝计不肯离开的。他要与萨摩同进退,好过让萨摩一人遇险。 “别慌!王子还不见得有事!王子一向可以逢凶化吉,我们不能慌,说不定王子也在找我们┅!”尼路喝止皮喇的叫嚷。他也有些后悔昨晚没有留下来,但,当时的情景,他们不仅一点忙都帮不上,甚至只是萨摩的包袱啊!想到这里,尼路心里苦涩极了┅。他们是王子的护佐啊!! “没错!以王子的聪明才智,打不过,难道连跑也不会吗?”耐达依轻松地道。看来眼前众人,竟以耐达依对萨摩的信心最高了。 闻言,班塔耶立刻附和道∶“没错!不如我们现在分头在神迹密林的周边寻找,只要王子顺利摆脱那些神族人,我们或许可以遇到他。” 众人对视一眼,知道眼下除此之外也无他策,只得点头答应。 “要是找不到王子,皮喇会以死谢罪┅。”皮喇看着众人,表情坚定。 五个人只急着寻找萨摩,却不想这一去,若是遇上了神族抑或魔族人,被抓了去,岂不枉费萨摩让他们先行离开的一番苦心?幸好,昊天既已认定萨摩便是神王,即便遇上了尼路等人,也不可能再刁难他们。何况尼路等人寻找的范围集中在神迹密林外围,已经不容易遇到神族人了。 七天之后,尼路等人回到了学院。 他们空手而回了。不分日夜找了六天,萨摩仍旧行踪袅然。 皮喇在第六天终于崩溃┅。 “有亏职守,以死谢罪!”就在众人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皮喇突然大吼一声,劈手就往头颅劈去。 此举让众人大吃一惊,还是早就注意到皮喇的尼路先一步格开皮喇的手臂。 “滚开!”皮喇怒吼一声,却不死心,举起另一手又往额头劈去。 尼路自然不会让皮喇自绝,伸手一格,再度让皮喇的目的落空。这次,尼路铁了心,一格开皮喇的手,便伸手疾点,连按了好几处地方。 每个龙人都有固定的气脉走向,尼路点这几下,刚好阻断了皮喇的真气流动。这一下,皮喇就连举起手臂也做不到了。当然,若非尼路熟知众人的气脉流向,加上皮喇心神激动,要想点住皮喇的气脉,恐怕也非易事。 “为什么阻止我?!找不到王子,我还有什么面目面对族人?!”皮喇又悲又怒地喊叫。 皮喇这番话很具有感染力,立刻将众人打入自责的深渊,班塔耶双眼发赤,一张脸憋得通红,寒更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见状,尼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挥开自责的心情,劝慰地道∶“皮喇,你先别激动┅。” 尼路试图让皮喇知道,目前首要之事并不是自杀┅,但还没说出口,便被皮喇怒声打断∶“别激动?!你不是很聪明吗?当时根本不应该走,你为什么要答应王子?!你有什么资格──!” “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皮喇的指控。皮喇顿时傻了,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伸手打他一巴掌的人─耐达依。 没有平日轻松的笑容,耐达依似乎动怒了。 “你┅┅。”皮喇呐呐地开口。 “这巴掌,我代替王子打你。”耐达依满脸冰霜丝毫不亚于明斯克那张万年寒冰脸。 闻言,皮喇张大嘴,他想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护佐当得真有出息,王子还没死你就想陪葬?”耐达依咬牙切齿地道。 死?!皮喇一听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反射性地反驳道∶“你的用词太不恰当了┅。” 耐达依本来就是六卫最我行我素的,对皮喇的纠正立刻嗤声道∶“难道这不是事实?王子出了事,你倒轻松,一死了之,为了全你的美名,抛下全族利益不管!可真是伟大!你要真是护佐,就应该在王子不在的时候,帮王子稳定龙人族!你呢?死?!哈!愚忠!!” 尽管耐达依此番话说得尖锐,但听在皮喇耳里,却仿若一声惊雷,敲醒了他。耐达依的话,每一句都说中了他了愚昧,王子生死不明,他却只想着以死谢罪,只想着自己的责任,却枉顾大局。想到这里,皮喇忍不住羞愧地垂下头。 尼路感激地看了耐达依一眼。这番话就是他想说的,当然,他的措辞不会这么尖锐┅。不过也正是这么尖锐的斥责才能让皮喇清醒,当然,这么尖酸刻薄的话若不是平日里笑容满面的耐达依说出,效果也不会这么好。 见皮喇态度软化,尼路连忙进一步劝慰道∶“就算你要以死谢罪,也等我们将王子的┅消息,传回族里,该领罪的,到王的面前,我们五个人一起领罪吧┅!”说着,尼路几个按点,解开了皮喇的禁制。这方法虽然好用,但缺点在于,万一时间过长容易造成伤害。 尼路一解开禁制,皮喇立刻感觉力气逐渐恢复。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尼路和耐达依,愧疚地道∶“你们说的有道理,是我错了┅。” 尼路摇摇头,不无遗憾地道∶“你没有错,我们的确都失职了。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当时是不是下错了决定┅。” 尼路此番话立刻让皮喇更感羞愧∶“尼路!你没有做错!我是昏了头了,才会对你说那些颠颠倒倒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留着根本无法帮助王子┅。”说到后来,皮喇显得很无力。 皮喇的话让尼路轻松许多,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消遣皮喇道∶“你如果没有这些反应,我反倒要怀疑你是不是皮喇了。” 闻言,皮喇苦笑了起来。 “本来就该这样嘛!我说王子吉人天相,总之不会翘辫子。只要不翘辫子,王子迟早会回来的。”这会,耐达依又恢复了平常时候的嘻皮笑脸。 “没错,王子这么厉害,又有双生在身上,只要找到机会,一定可以顺利离开。大概是什么事情耽误了,我们光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回去学院等,有琉璃妹妹在那,王子肯定会回来。”班塔耶见气氛轻松了,才忍不住搭腔道。 “你现在又有一堆道理了?刚刚怎么没有?”耐达依眯着眼道。 班塔耶尴尬一笑,抓抓头道∶“嘿┅刚刚让皮喇吓到了。” 班塔耶当然不是真的吓到了,而是被皮喇的情绪感染了。耐达依虽不说破,但脸上可是明显挂着了然的神情,看得班塔耶更尴尬了,正想说什么转移焦点时,尼路却先一步开口了∶“没错!我们现在要马上回学院。” 此话有些突兀,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尼路就接着道∶“王子妃和王子有同心印,王子是否生命无虞,只要问王子妃就知道了!”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于是众人再不耽搁,匆忙诳u^学院。 众人回来时,明斯克已经从模里邦联回来了,连同汉斯和灭在尼路等人回来的第一时间便赶上去去询问。奴里诺达恩和墨君前几日都已经回来了,但是对一切详情却都三缄其口,只说遇到强硬的敌人,两人先护送学生们回来云云。一听遇到强敌,明斯克那张冰脸起码垮了一半,汉斯更是对自己没有赶上一场好斗忿忿不平。这几日趁着学院忙着分批询问历劫归来的学生,明斯克、汉斯和灭两人天天在学院门口等候,就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见萨摩没有跟着回来,更觉大事不妙。 只是尼路心中也没个底,所以顾不得向明斯克说明,丢下一句∶“先找王子妃再说。”说着便领着众人前去找琉璃。 一到医疗处前,众人大开眼界,诧异不已。 原来,本来生意清淡,门可罗雀的医疗处竟然大排长龙。尼路等人还以为学院又举行什么大规模的练习,但仔细一看,这些等在外面的伤者个个满脸喜色,身上的伤势也是那种平常会被丢着不管的皮肉伤┅。 这究竟是┅? 相同的疑惑同时出现在众人脑中。 “呵呵┅琉璃妹妹的裙下之臣多了很多啊┅。”耐达依笑得高兴。 见耐达依这般高兴,皮喇忍不住道∶“王子不会希望看到这种情形。” “真是奇怪,琉璃妹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不是已经遮起来了吗?怎么还有这等魅力?”班塔耶口无遮拦,讪讪地道。 闻言,皮喇轻皱起眉,不悦地纠正∶“班塔耶,你不应该用‘祸国殃民’这四个字形容我们的王子妃┅。” 班塔耶还没来得及洛u灾v辩护,耐达依倒是破天荒附和起皮喇来了∶“对!对!对!形容琉璃妹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都可以,就是不能用祸国殃民这四个字。”耐达依振振有词地道。 众人正在惊异耐达依什么时候这么讲究遣词用句时,耐达依又突然正色地加了一句令人为之绝倒的话∶“祸国殃民这四个字是咱们王子专用的。” 闻言,众人固然绝倒,皮喇更是立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对此,尼路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道∶“好了,别尽说这些闲话,现在还是想着要怎么见王子妃才是正经。” 这时,众人已来到近处,可以清楚看到医疗处里的动静。 虽然都是一些小伤,但琉璃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细柔的动作仔细地为伤者治疗。脸上虽然戴着面纱,但细柔轻灵的嗓音、柔和平静的蓝眸和全身散溢的恬淡气质却把那一方天地染上如乱世净土般的感觉。平时不喜喧嚣的小斑,在这种情况下竟也能容许陌生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还依旧趴躺着眯眼休息。 “原来如此┅。”耐达依摸着下巴,恍然大悟地道。 见了这一幕,众人都知道,就这几日他们不在的期间,琉璃已用她独有的气质收服了众多人心。来的人脸上没有急色,只有安祥平和,不用说,正是享受琉璃身边异常宁和的气氛。 “不过┅,这么多人等在外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琉璃妹妹啊?”班塔耶皱眉愁道。 这也是众人现在最头大的,萨摩的消息说急不急,但也不能太耽搁。 “只有直接叫了。”耐达依耸耸肩,潇洒地道,说着便连续重咳三声。 只不过咳是咳了,里面的人却没听见,倒是小斑睁开了眼睛,竖起一对尖耳,接着跳了起来,跃出窗户,一眨眼便停在众人面前。 “嘿!小有成果┅。”见叫出来的是小斑而不是琉璃,耐达依讪讪地自我安慰道。 小斑晶亮的眼睛扫过众人,眼中浮现疑惑。 这意思很清楚,众人不由对视苦笑。 “小斑,可不可以麻烦你去请琉璃小姐出来呢?”尼路知道这头魔兽极端聪颖,能听懂人话。 小斑没有行动,双眼尽是闪着逼人的精光,似乎没有得到满意的理由便不会行动似的。 尼路苦笑一声,赶紧接着解释道∶“我们需要琉璃小姐帮我们找出王子的行踪。” 小斑注视着尼路,似乎在衡量这个理由有没有役使他的价值。好一会儿之后,小斑见众人都是满脸紧张,这才高傲地转身回去医疗处。 看着大摇大摆,高傲离开的小斑,耐达依眼中再度出现狂热的光芒∶“它的意思应该是答应吧,真有个性,我喜欢。” 对此,班塔耶却是嗤之以鼻∶“可怜我们几个还要看一头魔兽的脸色┅。” 其他人虽然没有附和,但都是满脸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第二百零九章 了解 在班塔耶等人自怨自艾的当口,让他们如此感叹的元凶││小斑,早已回到琉璃身边,不断用头蹭著琉璃。 “怎么了?”琉璃放下手上的药布,纳闷地问。 小斑又蹭了琉璃几下,连连往窗外甩头。 外面有什么吗?琉璃不解地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尼路等人正站在那里,发现琉璃看过来,连忙挥手招呼。 琉璃有片刻的困惑,随即狂喜便涌上心头。 “摩哥哥回来了吗?”看到与萨摩一同离开学院的尼路,琉璃直觉小斑是想告诉她这个消息。说完,也不等小斑回应,连忙转头对在一旁研磨药粉的另一名医疗师道:“库妮塔,这里可以麻烦你一下吗?我……我先出去一会……”要把工作丢给库妮塔,琉璃有些愧疚。 库妮塔不仅没有说不,还露出一抹诡异而异常灿烂的笑容,让一旁正被琉璃治疗的魔武部三年级学生当场看得全身发毛。 正想要开口拒绝让这个诡异的女人治疗时,琉璃却已毫无心机地道:“你真好,库妮塔。” 说著,便似一朵白云飘出医疗处。 那头银白色的魔兽也跟著离开,离去前还回头看了学生一眼,那眼中表现出的是……怜悯! 学生还来不及想清楚原因,受伤的手已经被人以相当粗鲁的力道扯了过去。 学生直觉转头看去,只见诡异的女人││库妮塔抓著他的手臂,眯著眼看,不一会儿突然哼声道:“这种小伤也敢来医疗处,浪费学院资源,浪费本姑娘宝贵的时间!” 学生听著听著,汗毛直竖,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阿姨……你的年纪不能叫姑娘了。” 此话一出,库妮塔一愣,接著突然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容:“你的嘴巴还很灵活嘛!”说著,突然将手中的药粉全用力压上学生的伤处。 “啊!”学生疼得立刻蹦跳了起来。虽然伤口不大,不过这样死命压哪有不痛的!看!血水又流出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痛都忍不住,还能干啥大事?”库妮塔吹吹手心剩余的药粉,幸灾乐祸地道。 闻言,学生气急败坏,就连指著库妮塔的手也忍不住频频颤抖:“你……你……你!”恶魔! 学生你了好一会儿,发现那个恶魔还是一迳地悠闲自在,气得乾脆转头就走,然后发誓,以后就算是死了,也不要到医疗处来! 学生走出医疗处外,发现方才大排长龙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的一个不剩!原来,众人在发现琉璃离开医疗处便觉不妙,再听到里面传出有如杀猪般的惨叫,哪还不知机,早便溜之大吉哩! 见所有人走得一个不剩,医疗处里面的库妮塔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总算安静了。” 原来……这就是医疗处之前门可罗雀的真正原因。 尼路等人在医疗处外看到这一切,心中也同时涌起,往后绝不因为受伤到医疗处去的想法。 琉璃来到近前,发现尼路等人都将视线放在医疗处,忍不住回头看去。在看到医疗处内外空无一人时,琉璃忍不住一愣,接著赞叹地道:“库妮塔好厉害,这么快就治疗完了,琉璃还有好多要学习啊。” 闻言,众人交换诡异的眼神,最后同时叹息。在琉璃心中,大概是没有那种会把伤患赶得一个不剩的医疗师吧? “琉璃妹妹,我说,以后啊!除非必要,否则不要把伤患‘单独’留给那个女人。”班塔耶意味深长地道。这也是作好事…… “我知道,因为那是我的工作,不能老是麻烦库妮塔。”琉璃理所当然地回答。 闻言,班塔耶哑然,好一会儿才道:“你要这样想当然也可以。”反正有人说,无知便是幸福…… 琉璃听不出班塔耶的弦外之音,一双眼睛只忙著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摩哥哥呢?”琉璃一一看过每一个人,终于忍不住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沉默,你眼望我眼,最后还是尼路开口回答:“任务途中,出了一点小意外,王子跟我们走散了。” 看到琉璃额头上的同心印完好如初,尼路的心早已安下一半。这表示,萨摩起码没有切身的生命之危。 闻言,琉璃俏脸立刻刷白:“走散了?”这是什么意思? 尼路见状,连忙补充道:“放心,王子没事,我们只是因为没有约定地点,一直没办法与王子会合,所以才想请你看看王子的行踪。” 尼路丝毫不提神族之事,因为他相信,王子一定不乐见琉璃为他担心。 虽然尼路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琉璃似乎一点都没有听到,苍白的小脸上那对蓝色眼眸还是立刻泛起水雾。萨摩与众人失散,对照离去前曾经告知的讯息,琉璃心中很快就有了定见。 “你……骗我。跟神族有关吧?你们遇到神族人了?”琉璃虽是问话的语气,但那凄楚的神情分明已经肯定萨摩必定是因为遇上神族人,才会与众人失散。 尼路本想否认,但看琉璃表情肯定,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轻轻点头当作回答。事实上,他们遇到的根本不只神族,只是这却不能让琉璃知道。 脸色苍白的琉璃一看到尼路点头,全身一震,脚下也忍不住一个踉跄。 “小心!”皮喇上前扶住似乎有些站不住的琉璃。 皮喇的扶持,琉璃恍若未觉,兀自盯著尼路追问道:“摩哥哥……摩哥哥受伤了吗?” 这一点,尼路却不能肯定,所以他只好避重就轻地道:“请放心,王子说不定已经摆脱那些人了。” “那摩哥哥为什么还没回来?”琉璃泣声问,脸上带著期待的神采,彷?废崧房梢愿阋园残牡睦碛伞?br&g; “这……”尼路顿时语塞。老实说,就连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把握。 琉璃似乎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泫然欲泣地道:“是不是他已经受伤了,所以没有办法回来?” 班塔耶见状,连忙安慰道:“琉璃妹妹,你别乱猜,说不定只是因为神族的人还在搜索,王子不方便回来而已。” 此话一出,尼路连忙顺著话尾道:“没错,王子功力深厚,尽管是神族也不见得可以奈何得了他。” 琉璃半信半疑,轻轻啜泣道:“真的吗?” 尼路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当然是真的。更何况,王子和你有同心印,现在同心印还在,就表示王子安然无恙。” 闻言,琉璃不觉伸手抚摸眉心的朱红色印记,心里似乎也因此踏实了许多。 耐达依这时也笑得灿烂:“所以,琉璃妹妹快看看王子现在在哪里,我们也好去接应王子。” 琉璃点点头,连忙席地而坐,双眸微敛,左手虚按眉心,右手在草地上画著抽象而繁复的图案,嘴里喃喃自语。随著犹如歌谣般起伏的音调,一股股意念波逐渐扩散而出。 琉璃专注地感应所有能量所带来的讯息。众人跟著席地而坐,屏气凝神地等著。 良久,琉璃睁开眼睛,眼中带著疲惫,万分沮丧地道:“我看不到,只看到一片光,有某种东西阻挡了我的视线。”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脸一垮,久久说不出话来。不祥的感觉在众人心中窜流。 尼路等人沉默,琉璃也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皮喇受不了,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不行!就算不知道我们还是要去找!就算动用所有族人,也绝对要救回王子!” “皮喇,别冲动。这事不能鲁莽从事,好好商量之后再说。”尼路伸手拉住皮喇的手,安抚道。 皮喇摇摇头,语气激动地道:“还要商量什么?我们不能任凭王子留在那片林子里!我们现在通知王,调拨族人寻找王子,就不信那片林子还能藏得住王子!” 此话一出,汉斯连连点头:“皮喇这话老子爱听,老子早便这么想了!干啥想那么多,咱们整片林子搜,肯定可以找到王子。” 闻言,尼路没好气地瞪了汉斯一眼,正想说些什么时,琉璃竟突然出声了:“不行!” 汉斯一听,大眼一瞪,本想反驳,却突然发现反驳的不是别人,正是琉璃,到口的话立刻吞了下去,傻愣愣地看著琉璃。 不只汉斯吃惊,就连尼路也有些诧异。 琉璃却不理会这么多,兀自抬起头来,道:“我们不能去找摩哥哥。” 此话一出,耐达依立刻好奇了,只听他兴致盎然地问:“为什么?” “刚刚虽然看不到摩哥哥的行踪,但是却没有不祥的讯息。摩哥哥是安全的。要是劳师动众,反而会让神族人经由我们,掌握摩哥哥的行踪……”琉璃双眼闪著思索的光芒,分析道。 尼路本来也是作此想法,只是没料到琉璃竟也能看出这一层,心中大是惊讶,不由得在心中重新估量对琉璃的评价。 其余众人也是如此想法,在他们眼中,琉璃一向是躲在萨摩的羽翼之下,像脆弱而禁不起风雨的花蕊般,总需要细心呵护。没想到,如今遇到这件事,琉璃不仅没有他们预料中的惶然失措,甚至还能说出一番道理来。 其实,对琉璃而言,她只是想保护萨摩,心中根本不存有任何厉害得失的想法,她评断的天秤,一向只有萨摩。经过寒月的当头棒喝,她知道她只有坚强起来,才能让萨摩放心将一切交给她,而不再随时担心她。 皮喇本来坚持多派族人搜索神迹密林,如今听琉璃这番话,一时倒是犹豫了起来。 琉璃直视众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无能为力的伤痛:“如果摩哥哥真的落在神族人手上,我们就是派再多人,难道又奈何得了他们吗?更何况摩哥哥一定不愿意我们为了找他,动用那么多人。” 自从自中央大陆来到人类的世界,接二连三的事件都让她深深体会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多想帮助萨摩,但是,她的力量却是如此微弱。这个体悟让琉璃对现实有另一番领悟,她开始努力习武,利用脑中的记忆,组织著属于自己的武功,尽管知道自己就算再努力,也可能无法帮助萨摩,但她却不想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 琉璃这番话也说到尼路等人的痛处,一时间,众人同时垂下头,心里又是愧疚又是自责。 他们身为护佐,却必须让萨摩保得周全,心中的苦闷自不待言。虽然护佐武功逊于王族,一向是常态,但历代以来,却没有这种护佐完全没有动上手,反而让王子亲身涉险的例子 ,尽管是命令,是碍于当时的状况,尼路等人还是相当自责。 其实也是此届王位继承人的萨摩修为过高,使得身为护佐的尼路等人望尘莫及,加上此番遭遇的又是神族,才会让尼路等人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当然,萨摩对尼路等人过度的爱护也是重要原因。如果萨摩对尼路等人少一点朋友之谊,多一点君臣之义,料必不会一味要求尼路等人撤退。尼路等人虽然武艺不及萨摩,但合众人之力,还是有一拚之力。但萨摩情知,这一来,尼路等人的伤亡必定难免,在不愿他们冒险的心态下,才会有驱退尼路等人,单独应敌的情形出现。 “那么,王子妃打算怎么做?”重新衡量琉璃之后,尼路说话不由恭敬许多。 虽然对于是否派族中精英前去寻找萨摩,尼路的考量远比琉璃更加复杂而多重。琉璃只考虑萨摩的心情,而尼路考虑的却是龙人族力量的平衡,学院以及人类世界的反应。但不论考虑的层次为何,起码两人对于不要劳师动众的想法是一致的。 对于尼路的称呼,琉璃有些许不自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道:“等……琉璃相信,摩哥哥一定会回来。现在,琉璃只有留在这里,才不会变成摩哥哥的包袱……” 说到最后,琉璃的语气显得相当心伤。毕竟,不久前,萨摩为了救她,差点身陷死地之事,琉璃到如今还是印象深刻。早在得知萨摩受伤是为了要救她时,琉璃便已暗中发誓,往后绝不再顺著自己的欲望。她要让萨摩安心,尽管这安心的代价是她日以继夜的焦虑。 尼路等人闻言,同时心中一凛,想起不久前萨摩为了救琉璃,义无反顾前去冒险的情形。 然后,他们有了另一层体会……若是他们前去寻找萨摩,反而落入神族之手,这不是反而逼得萨摩必须冒险营救他们吗?于是,皮喇慢慢坐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便是,他们目前的价值就是设法不成为包袱。 第二百一十章 神王之谜 作了好长的梦,萨摩恍恍惚惚间,听到刻意压低的声音。 “右卫大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把人类救回来了。”一个声音埋怨中带著疑惑,伴随话声的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另外还有水花波动的声音。 梦还是真实?萨摩有片刻的迷惘,所以他没有睁开眼睛,反而静静地听著。他想起与两个神族人的交手,莫名陷入一种彷?肥亲约河轴?凡皇亲约旱淖刺詈螅闪松裢酢?br&g; 那股**的力量用来如臂使指。他忘不了当时的满心愁绪,等他又变回原来的他时,彷若一场真实得惊人的梦,不及细想,便失去了意识。 就当萨摩在脑中整理纷乱的思绪时,一串脚步声慢慢接近,萨摩虽然仍躺著不动,但全身早已警戒了起来。 靠近的人在床边站定,然后萨摩便感觉到头发被拨动,接著脸上传来微湿的感觉,竟像是湿布在脸上擦拭的感觉。 “我可以体会右卫的心情。”另一个声音在床边传来,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第一次说话的声音又响起了:“你是说……” 床边传来一声叹息,接著萨摩感觉头发被撩了起来。 “你看这头发……真像……”床边的人叹息地道,语气中有浓浓的怀念。 另一人沉默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传来。与此同时,那人的声音也同时传来,声音听来很失望:“但他不是…,如果是王,即使是一根头发,都拥有无上的神能。” “我知道,右卫应该也知道,只是,看到这头发,右卫一定是无法放著不管的……”床边的人低声道。 随著声音,萨摩感觉脸上的湿布被移了开来,然后脚步声响起,床边的人走开了。 “不过这个人类的确有点古怪……已经睡了十五天了,竟然还不醒,偏偏右卫又说他没病,只是睡著了。人类也可以睡这么久吗?”最先说话的声音疑惑地道。 “也许可以吧,我们已经太久没接触人类了,说不定他们有变化了也不一定。”另一个声音猜测地道。 接著,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人类可能有的变化。萨摩无心细听,脑中飞快闪著刚刚听到的讯息。 他睡了十五天?自从与神族交手之后,他睡了十五天?有人救了他?而这个人竟也是神族人?为什么他没有睡了十五天的实感,感觉仅是好好睡了一夜? 仔细回想,萨摩发现,睡梦中,他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一幕一幕,像故事一样,但现在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实质的内容,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似乎梦中的东西与他和神族人交手时的神秘状态有关。 想到这里,萨摩不由细细回想当时那种感觉。脱离本体却又保持一定的联系的感觉。在那种状态下,他洞察了神族人的一举一动,用著惊人灵活而匪夷所思的步伐移动。如果说,他以前的身法是藉著元素的流动而移动,那天的他则是支配著元素配合自己的移动,彷?肥撬胝饷炊栽夭耪庋鞫频摹鞘峭耆煌奶逖椋贾溃庋乃疾攀钦嬲淖吭礁叱闹腥粲兴颍皇切闹械牟虏饣剐枰导什僮骼粗な怠?br&g; 撇开对武功的感悟,萨摩更在意之后发生的事。那是神剑!萨摩知道,当时他非常自然地使用了另一把藏在体内的武器││神剑。当时的感觉就好像,神剑是他血肉的一部分似的。当昊天对著他跪下,高呼神王时,他没有任何排斥,反而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个称呼。甚至,他还以神王的口吻说话,笃定而自信。为什么?萨摩知道,那是因为,当时他真的认定他是神王! 这层省悟让萨摩心慌了起来。他不应该是神王,他是精灵人与龙人的混血儿,一个自幼在中央大陆生长的人,跟神王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便不久前被魔刀支配思考时,他也没有这么恐慌过。是的,他一直以为那天他近乎无敌的力量是魔刀所导致,但对照那个奇特状态,萨摩不确定了。 会不会,他根本就是神王和魔王?这个疑惑一瞬间闪过萨摩脑中,但随即就被萨摩抛到一旁。他不愿意相信甚至思考这个可能性,他是萨摩,他的存在是真实的,不是神王和魔王这两个虚无的名词。他会有这些奇怪的经历都是因为体内的神剑和魔刀! 但……真是如此吗?如果一切都是因为神剑魔刀,那么他幼时的经验又是怎么来的? 不知不觉,萨摩睁开了眼睛,双眼没有焦距地瞪著笼罩轻纱的床顶。 他的记忆中,幼年的岁月除了不断的挣扎之外,没有神王和魔王的记忆,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从来没怀疑过他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现在呢? 萨摩陷入沉思了。也不知道想了多久,萨摩迷蒙的双眼从一开始的茫然渐渐转成了坚定。 他是神王还是魔王又如何?他现在就是萨摩,一个精灵人和龙人的混合体,有亲人,有属下,有朋友,甚至有深爱的妻子。他十多年的记忆并不虚假,又何必为了神王和魔王而否定自己的存在?就算他真的是魔王或神王,他依旧是萨摩,这个身分并不会变。十多年了,他没有变成神王,也没变成魔王,未来的时间,他又何惧于这两个人?幼年时,他没有被那奇怪的两股力量控制,现在,甚至未来也不会! 等到萨摩的双眼恢复清明时,萨摩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坚定不移的决心。 如果真有神王和魔王,他要在神王和魔王控制自己之前,控制他们! 当泖玥一如过去十天一样,在近午时分进到这间本来用来招呼贵宾,现在用来安置那名有著与神王一样发色的人类的房间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端坐在床?上的人影。微风吹入房中,撩起轻纱床幔,隐约看到**人垂坠在床缘,泛著淡淡柔光的淡金色发丝。 乍看之下,泖玥心中一跳,狂喜染上俊脸,张口几乎就想叫出声,但随即,他想起这房间现在的主人。于是,狂喜褪去,嘴巴再度阖上。 “你醒了?”泖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淡毫不在乎,不想泄漏心中还藏著的隐约期待。 闻言,萨摩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人进来时,他完全没发现,若不是他突然气息混乱,他恐怕要直到来人开口才会发现有人进了房间。 醒来之后,他审视了全身,背后的伤已经痊愈了,甚至摸不到一丁点疤痕。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彷?坊指粗搬鄯迨逼诘乃迹皇窍覆橹虏欧11郑迥诘恼嫫湍r谰晌衷谟肷褡迦私皇质钡奈宄伞?br&g; 其实萨摩早已察觉不对劲,虽然他从来没有一次耗损那么多力量,但却也知道,恢复的速度不应该这么慢。常常萨摩打坐练功醒来,精神饱满,让他以为已经恢复很多时,其实体内的真气和魔力只恢复了一点点。这次也是一样的经验,萨摩明明觉得体内状态再好不过了,实际上却仍是这样。萨摩直觉一定有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只是他想不出自己还拥有什么不确定的特质会影响真气和魔力的恢复速度。 撇开这点异状不谈,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那长了许多的头发…。精灵人的头发终身不需修剪,因为一旦长到一定长度,头发便会停止生长。对精灵人而言,没有掉发的问题,因为每一根头发都是精灵人的气息所聚,与人类近乎装饰用的头发完全不同。萨摩的头发还没长到腰际就停止生长了,本来,他终生都是这样长度的头发了,但是,睡了十五天,他的头发不只超过了腰际,甚至长及膝盖。萨摩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只能接受。 把感叹藏在心中,萨摩认分地睁开眼睛,伸手拨开床幔。 泖玥一颗心不自觉高悬著,直到看清萨摩,泖玥当场傻了。 萨摩约略知道泖玥在想什么,所以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伸出双脚,踩上地面,萨摩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当天的黑色劲装,而是换成一件轻软白色衣衫。衣服的设计有些奇怪,或者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一块宽大的布料,由后面往前包覆全身,坦露出大片胸膛,一条同样颜色的衣带扎在腰间,不松不紧地扣著。萨摩不习惯这样的衣服,但无可否认的,这种衣服穿来的确透著一股慵懒的味道。 见萨摩站了起来,泖玥连想也没想,立刻走到床边,拿起一件挂在床边屏风上的白色罩袍,接著亲手将罩袍帮萨摩穿上。 泖玥的举动让萨摩有些惊讶,但他没有开口,仅是在心中猜测此人在神族中的身分。 泖玥直到帮萨摩穿好衣服才醒过神来。交杂著惊喜与怀疑的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萨摩那对金色眼睛,最后才巍巍颤颤地道:“王?”金发金眼,还有神似神王的轮廓,穿著白色便衫的萨摩,与泖玥心中神王的影像重叠了。 萨摩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摇了头:“我现在不是你们的王。” 萨摩没有掩饰眼睛的颜色,因为,他知道,在眼睛上施展魔法只要仔细看,绝对无法逃出这些人的眼睛。反正迟早会被揭穿,掩饰也就不必要了。加上根据他刚醒来时所听到的谈话,他发现,这些神族人不仅对自己没有敌意,对神王还似相当想念。基于这样的感觉,萨摩决定以原来的面目面对这些人。 当然,萨摩这么做也算是赌注。他不知道神族是不是像魔族一样,派系林立。若神族与魔族相同,那么他这么做,恐怕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尽管如此,萨摩知道这赌注,他还是非下不可。因为他已经了解,他摆脱不了两族了,所以他必须尽早知道他处在什么样的状况之下。如果他可以早一步结合一方势力,或许就可以避免同时与双方为敌,陷入孤军奋战的窘境。 此话一出,泖玥似乎一时不能领会,怔愣地道:“您是说……” 萨摩轻拢身上的罩袍,走到窗边的躺椅子上坐下:“我是说,我可能是神王,但现在不是。” 泖玥闻言,双眼突然迸射出锐利的光芒,但随即又被迷惑取代。原来这时候的萨摩竟然半靠在躺椅上,双眼微眯,一手倚在窗台,一手轻拄著脸颊。 这动作泖玥很熟悉,那是神王躺在躺椅上的习惯姿势,既轻松又便于思考。他本来以为这人是用神王的名头唬弄他,但看到这个随意的姿势,泖玥却疑惑了。神王的习惯动作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若非他身为神王的左右手,日常起居都跟著神王,也不会知道神王的这个习惯动作。此人若是冒充,怎么会不自觉地摆出这个姿势?仔细一想,方才此人轻拢罩袍的动作,不也是神王习惯的小动作之一?! 尽管不明白泖玥眼神变换的原因,但萨摩起码猜出此人正在怀疑他的身分。 他该如何证明呢?萨摩想著,眼神不由落向窗外。 没等萨摩想出结果,泖玥便开口质问了:“圣剑呢?王不会让圣剑离开身边的。” 圣剑?应该是神剑吧!自从神剑进入身体,萨摩不论如何努力都拿不出来,但有了十五天前的经验,萨摩觉得,这次应该可以了!于是萨摩伸出右手,心念一动,一股金芒立刻在掌心亮起。 金芒一亮起,泖玥表情立刻激动起来。 随著金色光芒,一把金色长剑出现在萨摩手中。 “王!您真的是王!”泖玥激动地喊著,接著突然双膝跪地,掬起萨摩的衣角,凑在嘴边轻吻:“王……泖玥等您回来,等了好久……”说著,泖玥的声音竟似哽咽了。 见状,本来不喜俗礼的萨摩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既亲切又温暖的情感,这一刻,他知道,此人在神王心中,是个相当值得信任的存在。 “你……应该是神王很信任很亲近的人吧?我心里有一种信任你的感觉。”萨摩一边收起神剑,一边看著泖玥道。 泖玥闻言一愣,然后怔怔地看著萨摩,好一会儿才道:“您不记得了?泖玥是您的贴身仆从啊!您虽然常常说泖玥不如啻波机伶,但却从来没有责备泖玥一次。” 见泖玥满脸心伤的表情,萨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并不是神王,但是,不久前,我好像突然有神王的记忆……”说到这里,萨摩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突然有王的记忆?”泖玥显然听不懂。 “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萨摩苦恼地说著,突然又嘲讽似地扬起嘴角:“当然,这一切有可能都是我的错觉。” 萨摩这句话是自嘲自己神智不清,没想到泖玥一听反应却大得很:“不!您一定是王!王说过,神剑只会被王的灵体所吸引!只有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以为可以由您手上夺得神剑!” 神剑除非神王灵体完全消亡,才可能跟随第二个人!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泖玥却选择漠视。 闻言,萨摩的心立刻凉了一截。老实说,他心里还是暗自期待自己不是神王和魔王,而是他一直所熟悉的自己││萨摩!但现在听到泖玥笃定的说辞,萨摩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脑中混乱的片段记忆,的确属于神王。若神剑与神王可以画上等号,那么……魔王和魔刀呢? 这个逻辑推论下来,他体内除了神王,连魔王的存在也是确定的了。但是,为什么他现在只有神王的记忆?萨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族人都以为王再生了,只有我知道,王不会再生。所以现在您一定是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泖玥完全认定现在的萨摩就是神王本身,只是没有完全想起神王的记忆罢了。 萨摩心里早就认定,神王归神王,萨摩归萨摩,他们是独立的两个个体,但情知就算和泖玥解释,他也不会相信,更何况若要萨摩解释,萨摩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呢! 既然不知道如何解释,萨摩只好随意问道:“你为什么知道神王不会再生?” “这……”泖玥犹豫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道:“那天,光使在传达完王的命令,要我们在神剑出现之前闭城不出,之后就死亡了。后来我收拾光使留下的羽毛时,听到王的另一个讯息。他说,他不会再生,他会很快回来,王要泖玥亲自迎接他。虽然等了好久,但是泖玥终于等到了…”说到最后,泖玥又哽咽了起来。 虽然没听过“光使”这名称,但想来应该是神族传讯的工具,所以萨摩也没追问,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说神王不再生,那他要怎么办?” “寄生……”泖玥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著萨摩:“王的力量是无穷的,就算只是一具人类的躯体,王也可以将它完全改造。对王来说,再生与寄宿只有微小的差别。” 寄宿?萨摩心中十分震惊,突然想起庞希尔斯的情形,忍不住便问:“寄宿不是会取代宿体的记忆和一切吗?” 说到这个,泖玥也有些迷惑:“是的。应该是这样。也许是您在取代这个躯体的主人时,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才会暂时失去记忆吧。”泖玥说得很没有信心,可见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是这回事。 真的是这样?被泖玥这么一说,萨摩几乎要以为他就是失去记忆的神王了,但是魔王呢? 难不成魔王也失去记忆? 萨摩想得几乎头大了,不禁伸手揉起太阳穴。 泖玥见状大惊失色,连忙道:“王睡了这么久,泖玥还跟您说这么多话,真是太该死了!” 泖玥相当自责,因为他一时兴奋竟然忘记神王一向很少说这么多话的。 看著泖玥手足无措的模样,萨摩这才发现泖玥到现在都还是半跪在地上呢! “我没事,泖玥,你先站起来吧!”萨摩说著,还伸手去拉泖玥的手。 泖玥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只懂愣愣地看著萨摩。萨摩也没理他,自顾自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王,您既然已经回来了,要不要让通知族人举行迎王仪式?”沉默了好久,泖玥突然道。 萨摩想也没想,开口就道:“不!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回来了。”说完,萨摩忍不住愣了一下。他为什么直觉反对?记得之前在面对昊天时,他也是这样的态度。 或许,他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神族吧!应该是这样吧…… 萨摩的反对让泖玥有些意外,但他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王一定是为了涅天吧!先瞒著也好,免得涅天动什么鬼主意。”说到最后,泖玥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像是这个叫做涅天的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听起来很耳熟的涅天究竟是谁,但泖玥没有追问还是让萨摩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一十一章 归来 五天後,兰普顿魔武学院通往兰普顿市的林间小道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被泖所救的萨摩┅。 虽然泖一再恳求萨摩多停留几天,但牵挂著尼路等人安危的萨摩最终还是抑不住心中的担忧,匆匆求去。 泖很不放心,硬是亲自送他出了神迹密林,也就是这个时候,萨摩才发现泖等人所住的地方竟是在神迹密林的最东边。照泖所说,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是神迹密林四周人类最少的一个方向,因为海盗猖獗,又处於帝国国土边缘,人迹罕至,正好适合他们活动。 离开泖等人所住的村落时,萨摩无意间转头回望,却愕然发现,村落竟已消失了踪影。 泖发现了他的疑惑,这才告诉他,神族目前对人类还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种族,所以每一个神族所在地,都会施下时空错置之术。 「时空错置之术是属於我族的秘法,将属於这个时间位在某个空间范围内的景像,传送到另一个安全的时间和空间中。魔族也有类似的法术,只是效果相反,是将另一个时间空间点上的景物移至需要伪装的地方。他们叫做蜃影倒置之术。现在人类世界很多引人入陷的陷阱都是这种魔族法术所制造出来的。」泖似乎体恤萨摩对族事务的不了解,所以总是主动详细说明。 对於这种近乎神奇的术法,萨摩相当好奇,因为,不论他如何仔细感应,都无法查觉异样,顶多只能感觉到空间内外元素比例略有落差,而这点落差,实在太容易被忽略了┅。看来,魔神族不仅武功,就连对能量的掌握与运用都远高於自以为已经掌握一切的其他各族。 泖听了萨摩的感叹,露出一抹理所当然的笑容∶ 「那是当然。不论是我族还是魔族,都不会将真正的奥秘传给人类知晓。就算经过这麽多年的摸索,人类得知的,也不过仅及皮毛罢了!就这点皮毛,就够人类耗费一生的时间了。」 想到这里,萨摩又想起留在泖营地的日子。 为了应证当日与神族交手的神奇体悟,萨摩曾经要求泖派人模拟围攻。泖似乎不甚乐意,但听到萨摩只是想回忆神王的力量,立刻就派出了五名神族人。 萨摩很努力回忆,当时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能量。一开始并不顺利,让在一旁观看的泖捏了一把冷汗。後来萨摩狠下心,按照那日对能量的感觉,由内而外,释放自己的精神和能量,纯粹释放,而不带任何攻击或防御的意念。 终於,萨摩找到了类似神族人所拥有的力量┅。温和柔缓,像是没有任何脾性的能量,与属於魔族的魔能形成剧烈的反差,难怪在他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一经找到,萨摩立刻紧抓不放,所有精神完全专注其上。然後,其他的能量退居幕後,属於神族的神能成为主导萨摩行动的力量┅。於是,萨摩又感觉到那种四周所有变化全然掌握己手的感觉┅。虽然离当日那种奇特状态还有一段距离,但至少是同样的感觉。 这个变化让泖亮了眼,立刻命令围攻萨摩的人加紧动作。围攻的五名神族人不知萨摩底细,本有犹豫,但围攻许久不见成效,不需泖再次提醒,也忍不住加紧动作。 对於五名神族人的动作,萨摩当然有察觉,但是更令萨摩惊喜的是,在这种本该压力大增的状况下,萨摩依旧感觉自己拥有足以掌握全局的力量。 行有馀裕,萨摩开始仔细研究那五名神族人的动作┅。 五名神族人与之前那两名神族人一样,似乎都有一套合击之术,进退攻防替换不定,犹可贵的是,五人的每一个动作都留有後路,似乎随时都可攻击,这让萨摩大有体会。。比较奇怪的是,五人对能量的控制似乎还不到达由内而外的程度┅。後来,泖给了他答案。 「能够支配所有能量的只有王┅。」泖这个回答等於告诉萨摩,这种足以驱使所有能量配合自己行动的力量,仅属於他所有┅。 不论是神王的力量还是神族人所拥有的能力,都让萨摩涌起高度的好奇心。 「泖,你这里有没有神族的书?」几番思索之後,萨摩向泖提出要求。 忙著安抚手下疑问的泖闻言先是一愣,接著吩咐五名手下∶「今日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待五名神族人离开之後,泖这才回过头答道∶「书是有的,王需要什麽书?」 萨摩看了泖好一会,才道∶「有关神族武功的书。」 闻言,泖懂了,於是他苦笑摇头∶「那便没有了。这里只是驻防的营地,不会有专供初生神族学习的书籍。」他知道,萨摩想要知道神能如何运用。 「那麽哪里会有呢?」萨摩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 「碧琉城。」泖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碧琉城?」萨摩蹙眉问。这名字好生熟悉┅。 「为了不让人类发现,碧琉城藏在神迹湖底。那里才有专给初生神族学习的书籍。我族人生命漫长,又能藉由再生不断延续生命,时常数千年才会有一个初生神族,这种书运用并不广,所以并不普遍。」泖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神迹湖底┅。这就麻烦了┅。萨摩本想经由这类书籍,从头开始捕捉神能,甚至更进一步利用,现在没有书,这条线等於是断了。 泖见萨摩蹙眉,连忙道∶「如果王愿意等待,泖可以亲自回去碧琉城取来。」 「不用。」萨摩想也没想便拒绝了。碧琉城应该是神族相当重要的都市,泖又曾说过,如今神族当家的叫做涅天,似乎对神王之位虎视眈眈。他不可惜神王之位,但却不想因此惹起涅天的注意。他现在的力量太微弱了,还不适合与神族顶点的涅天正面交锋。 泖当然也想到这一点,所以他也沉默了起来。他相信萨摩是神王,但是如今神王的力量尚未觉醒呐┅。 「王,您别担心。假以时日您一定可以想起一切的。像是刚刚,您不也利用您的大能,破了乾坤周天阵吗?」 「乾坤周天阵?」萨摩纳闷地道。 「您不记得了吗?那是由您独力研发出来的阵法,只要两人以上,便可发挥威力。可攻可守,威力足足可以增强两倍之多。您曾经说过,若以神族五天配合双卫,七人合力,就算是魔王,也可以将其困住。我族多次遭遇魔族探子入侵,都是靠此法擒住奸细的。」泖说著,脸上不由浮现骄傲的神采,彷佛创造此阵的就是他本人似的。 「我一点都不记得┅。」萨摩无奈地道。他根本不是神王本人,怎会知道神王创造了什麽?只是方才那五人合击,的确令人印象深刻,起码在龙人族,还没有这等威力的合击。那五人,据泖所言,也不过是一般的中等神族┅。 泖听出萨摩的无奈,也跟著无言。 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泖,萨摩很快拉开话题,转而问道∶「除了碧琉城,就没有其他地方有这种书了吗?」 泖本想摇头,後来又突然想起一事∶「对了,还有别宫,青玳城。但是上次王失踪时的大变,已经毁了青玳城,城里的书籍,像是教育、卜祀、哲学等,都不知道已经流落到哪里去了。」 闻言,萨摩不禁想起兰普顿魔武学院,日夜图书馆的白塔。据看守图书馆的老人所说,塔里保存的书有都是关於神族和魔族的书籍。会不会,泖所说的青玳城流落的书籍,就在日夜图书馆的白塔里?! 这一番回想,山路已经走尽,萨摩已经看到兰普顿摩武学院那独特的两支高柱┅。 这段时间,尼路他们肯定急死了,若非问过泖,知道神迹密林这些日子并没有人类活动,萨摩一定会认为他们会留在神迹密林等待他。萨摩最担心的其实是,消失这麽多天,尼路他们会劳师动众来寻找自己,幸好泖给的讯息并没有这一项,这让萨摩安心不少,才愿意在泖的营地停留五天之多。算一算,加上昏迷的时间,总共二十天了┅,不知尼路他们回到学院了没有? 放眼望去,阳光下的兰普顿魔武学院两支高柱之下,一抹熟悉的影子让萨摩心中一动,还没叫出声音,便见那抹影子化成一道银线,飞窜而来。 「小斑?!」萨摩惊喜地看著扑到跟前,不断用头颅蹭著自己的银白色魔兽。 小斑银白色的瞳孔跳跃著喜悦的光芒,一边磨蹭著萨摩的大腿,一边还摇著尾巴,很是欢喜的模样。 「你来迎接我吗?」萨摩摸摸小斑的头,随口问道。在他想,小斑应该是四处溜达,刚巧来到这里,才会发现他。 没想到小斑竟然点头了,不仅点头,还轻咬萨摩身上的白色罩袍往回拉,像是催促著萨摩去哪里的模样。 见状,萨摩心中若有所悟,不禁紧张起来∶「你要我跟你去?发生什麽事了?」 小斑虽然点头,但是双眼还是一片澄澈,不像是发生变故的模样。萨摩一时摸不清究竟怎麽回事,小斑乾脆撇开他,转身往学院内走去。萨摩见状只得跟了上去。 小斑领著萨摩穿过大半个学院,终於来到僻处大师林西北角的小型练习场。一接近这里,萨摩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不需小斑催促,就自顾自加快脚步。 穿过林隙,一幕萨摩作梦也想不到的景象落入眼帘。乍看之下,萨摩几乎忍不住想扑上去阻止,但在踏出脚步的时候,萨摩又停了下来。 原来,此刻这个小型练习场上正有七个身影穿梭起落。其中六个身影的目标一致,都是对著核心的一抹白色轻盈的身影。另外尚有两个人在场边聚精会神地看著。 这些人萨摩并不陌生,观战的两人是寒和灭,六个目标一致的身影是尼路等人,至於那核心飘飞的身影正是琉璃! 乍见尼路等人围攻琉璃,萨摩不免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就发现,尼路等人的动作并不带有杀气,很多招式甫出便收,倒是琉璃的动作很像是想突破六人的围攻似的。但即便如此,招式来来往往,说是对打,不如说是套招练习比较恰当。 见状,萨摩不急著出去了,乾脆留在原地仔细观察七人的过招。 尼路六人以高速的交错移动围住琉璃,交错之际,一人攻击,一人防守,速度一快,加上轮流施为,倒像是攻击如疾风骤雨般连绵不绝。可想见的,只要被围攻之人与六人当中的其中一人接实了攻击,不待追击,其馀五人的攻击将接踵而至,犹如藤蔓一般,将此人团团困住,不得休歇。 这个合击很明显经过规划,而龙人族又缺乏这种合击的阵法,可想而知必是尼路等人刻意学的。只不知是否为学院课程的一部分┅。就目前看来,这个阵法已是相当完美了。要说有缺点,那便是,为了维持不断的高速移动,操作此阵之人修为必不能过低,否则不攻自破。以尼路等人的武功,若不贪功躁进,这阵法要维持个三五个时辰恐怕都不成问题。 再看被围住的琉璃,萨摩又不禁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触。精灵人擅长的移动身法,琉璃已经相当熟稔了,虽然被尼路等人团团围住,脚下不仅不乱,还能趁机出招,像在试探招式的缺漏之处,好趁机突破似的。 突然,琉璃旋身一转,身影突然变了方向,翻身跃起,如凌波仙子般飘起,纤足点向刚好与皮喇交错的明斯克! 萨摩暗叫了一声好!交错之际,旧力刚竭,新力未生,正是破阵的好时机。琉璃能够看到这一点,已让萨摩惊喜万分。当然萨摩也知道,今天此阵若是换成其他人,琉璃此举或可成功,但现在操作此阵的是尼路等人,琉璃这一番攻击恐怕得无功而返。 就在萨摩脑中飞快闪过这些念头时,明斯克已举掌劈向琉璃的脚。 尽管知道明斯克不会伤害琉璃,萨摩还是忍不住一阵紧张。 琉璃反应也不慢,身子一转,纤足凌空虚点,另一脚又往明斯克头颅而去。可惜这时阵法移动,明斯克也不硬接,弯身一闪,耐达依立刻接替了明斯克原本的位置。 手上蓄满柔劲,耐达依正打算将琉璃逼回阵心,没想到琉璃一脚点空,竟然顺势弯身,伸手往腰际一抹,一道银白匹练光华一闪!琉璃竟然毫无预兆地抽出腰间软剑了! 耐达依惊觉得快,连忙收回肉掌,往後一仰,右肘屈起,往琉璃握剑的手腕格去。 琉璃轻声一笑,手腕轻扭,软剑一弹,剑稍立刻如蛇般弯下,刺向耐达依的手肘。就在此时,一道劲风逼近琉璃腰间,竟是班塔耶围魏救赵,意图逼琉璃收手哩! 见状,萨摩知道,琉璃这一番突围定是无功而返了! 果不其然,琉璃腰身一扭,闪过了斑塔耶的双掌,立刻又被接替而来的尼路一股掌风逼了回去。 至此,萨摩可说是看了一场完整而精采的攻防战,忍不住拍手喝采起来∶「好!」 声音一出,尼路等人同时往後弹退,阵势立解。正想高声喝问谁人窥视练武,没想到一转头却见萨摩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含笑地看著众人。 「王子!!」皮喇惊喜地叫了起来。 这一叫,众人也跟著呼啸起来。 「王子,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皮喇的头发都要等白了。」耐达依呵呵笑道。不说些担心的话,却忙著消遣皮喇,也只有耐达依会做这种事。 皮喇瞪了耐达依一眼,却无心与他计较,反倒是忙著上下端详萨摩∶「王子,您没有受伤吧?」 自然是有,但早在他从昏迷中醒来时,伤口早就愈合得连疤痕都看不见了。 「不碍事。」萨摩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简略地道。 闻言,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萨摩无心与尼路等人多谈,视线自然落向尼路等人背後的琉璃。 「你进步很多┅。」萨摩安慰地道,语气中有著不容忽视的宠溺与爱怜。 琉璃本靠那点矜持和羞涩,才不至於在发现萨摩回来的那一瞬间飞奔投入萨摩怀中,现在一听萨摩短短一句话,多日的思念与忧心立刻溃了堤。再看到萨摩伸出双臂,琉璃终於放开矜持,越过尼路等人,投入萨摩怀中。 琉璃一句话也没说,仅是紧紧地抱著萨摩,汲取熟悉的体温和气味。萨摩双手顺著琉璃的长发,同样不发一语,但眼中那满溢的温柔光芒,却已经说明了他心中与琉璃同等的思念。 见状,尼路等人一时都不敢出声,就怕惊扰了两人。直到┅耐达依的好奇虫战胜了一切┅ 「嗳┅我说,王子,你的头发什麽时候变这麽长啊?」耐达依啧啧称奇地道。 萨摩苦笑一声,揽过背後偌长的淡金色头发,无奈地道∶「一觉睡醒便这麽长了。」萨摩弄不清楚原因,倒是泖曾经给他看过神王萨斯的肖像,头发不长不短,正是这个长度┅。 耐达依闻言更好奇了,之前萨摩那头长发怎麽折腾都不会打结,只不知现在更长了,是不是也这样?想著,耐达依就想伸手摸去,却是皮喇眼尖,一把拍掉耐达依不规矩的手。耐达依也不生气,收回手,注意力马上又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们走後,还有什麽有趣的事吗?」耐达依兴致盎然地问。 萨摩一手揽著琉璃对众人招招手,寻了个阴凉之地,席地而坐。 众人见状,知道萨摩有意长谈,连忙也围著萨摩团团坐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恨心难消 见众人都坐好了,萨摩这才将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与神族人交手时的神秘状态,神王的记忆,泖相救等等,没有丝毫隐瞒。 萨摩以最简洁扼要的方式说完这二十天的经历,尼路等人则彷佛听天方夜谭般,愣愣地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还是琉璃最不怀疑萨摩的每一句话,几乎是萨摩一说完,琉璃就担忧地问∶「摩哥哥是神王吗?」 「目前的证据看来,是这样。虽然不知道神王的灵体为什麽会在我身上,但我确实感觉到他的存在┅。」萨摩思忖道。 萨摩是个聪明人,也就是极端聪明,才无法再自欺欺人┅。神王的存在已经是事实了。 「会不会┅,就像那个人说的,神王是利用您的身体寄生?」尼路猜测地道。 萨摩想也没想地摇头了∶「不可能,我很清楚,我就是我,神王是神王,我跟他┅似乎是独立存在的。」 萨摩这麽一说,尼路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相较於尼路的忧心忡忡,耐达依显得相当兴奋∶「如过按照那个人说的逻辑,魔王岂不是也在王子的身体里面?!太有趣了!」最後一句话,自然引来皮喇的瞪视。 「这点我也想过,但是┅,神王的存在是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记忆,也感觉到他的情感,但是魔王┅,除了那股疯狂的力量外,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闻言,耐达依抓了抓头,似乎也有些不确定了。 尼路盯著萨摩看,沉吟了好一会才道∶「我比较在意的是,神王是利用什麽方式进入王子的体内,而且还能保持「独立」的个体。神王必定是为了重新开始才会到王子的体内,但是,为什麽王子会直到现在才发现他?」 尼路抛出这个问题立刻让萨摩蹙眉思索起来∶「会不会是当年魔刀和神剑┅┅。」 萨摩本想说,会不会是因为魔刀和神剑进入他的身体才会把神王的灵体带进他的身体,但这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想起,如果神剑的进入会使神王的灵体寄宿在他身上,那麽魔刀的进入呢?更何况,泖说过,神剑只会被神王所吸引,可见他遇到神剑那时,他体内就有神王的存在了。再用这个逻辑推想,会不会当时,就连魔王也在他身上? 萨摩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几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萨摩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尼路还是听出萨摩语中未尽之意,立刻摇头否定∶「当时魔刀和神剑会被王子吸引,本身就很奇怪了。也许,寄生之事,还要追溯得更久一些。」 萨摩和尼路一来一往讨论起来,众人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要说什麽。 突然,一道冷漠的声音非常突兀地响了起来∶「也许┅,神王和魔王是以不同的方式存在在您的体内。就好像,在不久之前,您也绝对不会相信神王在您体内,现在,您以为魔王不在或许也仅是某种不同形式的存在,让您察觉不到罢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惊的不只是这番话所隐含的可能性,更惊的是,说话的人竟会是向来少言的明斯克。 明斯克话一说完立刻发现众人像见鬼似地瞪著自己,脸上红晕一闪,便抿起嘴垂下头,再不肯说话了。 「哗!明斯克,你这个万年闷骚男,我差点被你表面上的沉默寡言忠厚老实给骗了!」班塔耶捧著心,指著明斯克大惊小怪地道。话虽如此说,但是班塔耶眼中却是闪著惊喜的光芒,像是很高兴明斯克终於愿意多说几句话似的。 不只班塔耶,其他人也都满脸惊喜,就连萨摩眼中也闪现激赏的光芒。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早已知道,明斯克是外冷内热,外加不懂得如何与人应对进退、交际应酬,久而久之便成了这副冰冷的模样。尽管这段时间,众人朝夕与他相处,明斯克也顶多偶尔“施舍”一个看起来有一点温度的微笑,偏生这温度还是远远低於室温┅。现在,明斯克竟然破天荒说了这麽长串话,众人心中的惊喜自不待言。 「明斯克,你应该多说点话。」萨摩见尼路等人都是满脸感动,忍不住有感而发地道。 明斯克抬起头来,环视众人一眼,那冷硬的线条似乎有了那麽一点松动┅。不过,还来不及确认,明斯克表情又冷了下来。原来,他看到了耐达依的表情!那闪著好奇、有趣、还有一种诡异光芒的双眼,配上微弯的嘴角┅,摆明了阴谋两个字┅。 「耐达依,请把你那个恶心的表情收起来┅。」皮喇皱著眉头道。 闻言,耐达依这才惊觉自己的心思都漏到脸上来了,连忙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哪里┅,我这是替大冰块高兴哩!」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送了耐达依一个白眼。他们可是非常确定,耐达依脑袋里一定在转什麽让明斯克冰山瓦解的鬼念头。而依照以往的经验,明斯克接下来恐怕不会太好过,起码要持续到耐达依的兴致减了,才有机会松一口气吧! 萨摩轻笑一声,心中一动,蓦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你们回来时,遇到了奴里诺达恩和墨君了吗?」 尼路自然知道萨摩想问什麽,连忙回答道∶「奴里诺达恩和墨君早我们三天回到学院,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著我们,一直都不见人影,还是昶印告诉我们,伊格带走的学院学生,除了折损了三十多个外,其馀都安全回到学院了。邱藏也暗示伊格,说上面的命令不单纯,伊格也不笨,立刻离开了,约莫打算将事情始末告诉穆恩。」 「唔┅,那便好┅。」萨摩沉吟著。穆恩粗中有细,多年宦海沉浮,希望能嗅出其中的不对劲。现在军队最好的方法,只有按兵不动,对上面的命令采「拖」字诀。 不论如何,他能帮的忙也只到此。萨摩撇开穆恩的问题,突然对尼路等人赞赏道∶「这次你们做的很好,沉得下气在学院等我。」 此话一出,皮喇立刻愧疚地低下头。这让萨摩感觉有些奇怪。 「不,一开始我们也是急著找您,幸亏是王子妃阻止我们。」皮喇呐呐地道。 闻言,萨摩显得有些惊讶∶「琉璃?」 「是的,王子妃希望我们留在学院等。她相信王子一定会回来。不仅如此,王子妃还主动要求和属下等练武。」尼路肯定地道。对於琉璃这阵子的表现,尼路只有刮目相看四个字可以形容。也就是因为琉璃的要求,才让尼路等人惊觉,他们若想不再成为萨摩的负累,甚至成为萨摩可以信赖的臂助,提高实力是刻不容缓的!於是,尼路等人花了好些天的功夫,研究各族合击阵势,最後才融合为方才萨摩所见的格局。 尼路这番话却让琉璃有些脸热,终於从萨摩怀中抬起头的琉璃,羞涩地道∶「琉璃只是想┅想多帮摩哥哥一点忙┅。」不只是预言,她还想在萨摩心中占据更有价值的地位┅。 萨摩心里感动莫名,不禁伸手将琉璃重重抱进怀里。琉璃脸嫩,知道尼路等人仍在旁边,实在有些害羞,但又舍不得离开萨摩的怀抱,只得红著脸挨在萨摩怀里。 「王子接下来有什麽打算?」尼路看著沉浸在温馨中的两人,还是不忘眼下局势的诡谲。 族再现,挟著目前人类无法匹敌的实力,蛰伏於暗处。神迹密林之事,显示两族势力已经开始台面化┅。萨摩同时身怀神剑魔刀,地位暧昧,偏生又与族有著千丝万缕般纠缠的关系,尼路不得不忧心呐! 闻言,萨摩缓缓将视线落向远方的白色高塔┅,良久才道∶「我要进白塔。在他们将爪子伸向我们之前,我一定要学会控制神剑和魔刀。」当然,这还包括,控制他体内从来没运用过的庞大力量。 听到萨摩要进入白塔,昶印等人并不紧张,只是纳闷萨摩干嘛要进去白塔,毕竟,塔内都是些无人能看懂的书籍,是属於传说中两个种族的遗物。只有知情的尼路等人掩不住心里的紧张。萨摩却不想这麽多,他只知道,与其坐等神王甚至魔王掌控自己,他宁愿主动出击。 利用塔钥打开了白塔,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霉味,可想而知,这白塔因为锁著没人看得懂的书籍,已经许多年没有开启了。 「对不住┅,这塔很多年没有清理了┅,所以┅。」陪同萨摩前来开启白塔的丑陋管理员红著一张丑脸,愧疚地解释。彷佛让眼前这如神仙般的人物这般难受是滔天大罪似的。 萨摩挥开随著霉味而来的厚重灰尘,无所谓地摇摇头。背起琉璃准备好的简单饮食,深吸一口气,萨摩踏入这座充满神秘的高塔┅。 他不敢期望短时间便掌握两族的力量,让琉璃爲他准备饮食也是打算在高塔耗上。 「先生,您要在里面待多久呢?」丑陋管理员脸上挂著担忧。 萨摩回过头,看到了管理员的忧心,淡淡地笑了,带著淡定而潇洒的态度道∶「别来打扰我,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出来┅。」说完,伸手一拉,厚重的门扇重重阖上,隔开了外界的一切声息,也隔开了管理员的忧心。 塔内没有想像中暗,除了高塔上疏落的几扇小窗之外,还有几颗明石镶在墙壁上,透著淡淡的光芒。略为适应一下塔内外的光差,萨摩凝目望去,不觉倒抽了一口气。 只见四面墙壁四面书架,由塔底高高伸向塔端,高高堆起来的书怕不有数万册!! 这些书——该怎麽看? 萨摩看著,开始犯愁了┅。 当初答应萨摩进入白塔的佛曼纽,只估计萨模式好奇心作祟,顶多一两天便会出来,怎麽也想不到萨摩这一进去,足足一个月才出塔。 里尔公国首都叶都最近流传著一件事。公国最谦恭贤明的三王子荫。多罗,不分昼夜照顾著一名返国途中救回的可怜女子。此举获得公国人民的赞赏。有如此慈悲的王子,是公国之福啊! 三王子府邸,荫。多罗小心翼翼地喂著**连坐都坐不稳的人。 **之人满脸缠著布巾,看不清容貌,只有两只眼睛明显闪著感动的水光。 终於,在荫。多罗喂完一碗米粥之後,**之人艰涩地开口了∶ 「你┅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闻言,荫。多罗笑了,笑得很是温柔∶「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我爱你啊!」 **的人沉默了一会,忍不住追问道∶「我现在这麽丑,你也爱吗?」说著,**的人彷佛想要强化他所说的话似的,拉开衣袖,露出两只布满黑纹的手臂。 荫。多罗眼中厌恶的神采一闪即逝,刚好让荫。多罗低头的动作掩饰。**的人只看到荫。多罗低下头,伸手按住**人的手,谅解地道∶「美丑只是表象,我不在乎┅。更何况,你也说了,你现在这样是被人害的,并不是你愿意的。」 回到公国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这期间,不枉荫。多罗花费那麽多心思,庞庞已经将事情始末都告诉了他,只除了那个英俊强横到令人忌妒的男子身分这件事┅。庞庞彷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般,死命地揪著,将她所受到的委屈,还有那名男子对她的折辱通通说了出来。只是不论庞庞如何描述,荫。多罗如何旁敲侧击,庞庞依旧半点也没说出那个男子的身分。这让荫。多罗有些遗憾,但他知道,这事急不得,所以他不只没有继续追问,还很适切地表达了同情与愤慨,尽管他对庞庞所说的话并未全然相信。不过,那些事实对他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庞庞的信任。 庞庞所提供的讯息荫。多罗并不满意,因为他要的是庞庞这个身分可以他给的资讯,而非这些长吁短叹┅,有了那些资讯,他可以趁机立下大功,夺得王储的身分。这几年,父王的身体渐渐差了,他必须让父王知道,他比大哥更有能力成为王。洛u饱a只要时间允许,他可以等,等庞庞自动上勾。 让侍女收走食具,荫。多罗状似关心地道∶「庞庞,太医说了,你的伤口已经收口,应该透风才会早点好,布条就别再缠了。」 荫。多罗故意提及这个庞庞忌讳的话题,这段时间,荫。多罗总会不时提及这个话题,他知道,这是庞庞的痛,同时也是他荫。多罗的机会。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庞庞立刻歇斯底里起来∶「不!我不要看!我宁愿疼死也不要看到这张丑陋的脸!死也不要!」说著便啜泣起来。 荫。多罗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随即温柔地安抚道∶「好,好┅不看就不看,你别激动。」 荫。多罗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庞庞又想起心里的委屈,反而大哭起来。 荫。多罗抱著庞庞不断诱哄,虽然眼中满是不耐烦,口气却依旧温柔。 庞庞哭了好一会,终於哭累了,趴在荫。多罗怀中,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终於,庞庞开口了∶「多罗,你┅帮我可好?」 「帮你?」荫。多罗故做迷惑地问。 庞庞点点头,眼中突然闪现仇恨的光芒∶「帮我┅,只有你能帮我,我不甘心┅,我要报仇!」 来了!荫。多罗心中大喜,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白塔玄书 进到白塔已经一天了,萨摩一无所获。或者说,因为白塔的书太多了,他根本不知从何下手,几本书翻来翻去,终究不知道哪本才是他所需要的。 疲惫地揉揉额头,萨摩靠在一面书架上,仰头看塔顶。没想到才一抬头,突然感觉背後靠著的书籍轻轻摇动了一下。 萨摩吃了一惊,弹身而起,转头回望。以萨摩的身手,这一连串动作直是极端迅速,迅速到回头那一刹那,他分明看见其中一本书,“偷偷摸摸”地躲到旁边!!这一看,立刻让萨摩惊得合不拢嘴。 换作其他人,一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萨摩一向相信他的眼睛,他还没有疲惫到眼花的地步。於是,萨摩一点也没迟疑,伸手往那本现在正安分靠在角落的书抓去。 书一抓在手上,萨摩便感到一下轻微的颤抖┅。 果然没错,这本书有古怪! 将书摊在手上,萨摩开始翻看起来。说也奇怪,方才明明感觉到轻微抖动的书,现在就像寻常书籍一般,静静躺在萨摩手中。这本书长得恁是奇怪,七彩颜色的硬书皮,内页却是一片空白┅。但就是长得奇怪,萨摩越是相信此书绝对有古怪。 明明知道有古怪,但任凭这本书在手中翻来翻去,萨摩还是找不出问题在哪,若不是深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萨摩一定会以为方才当真只是错觉┅。 盯著七彩颜色的书皮,萨摩努力想看出问题所在。突然,萨摩在书皮正中心看到一个淡淡的痕迹,痕迹很模糊,藏在鲜艳的颜色之下,错非萨摩眼力非凡,又仔细盯视,一定会错过。 一发现古怪,萨摩立刻凝神看去。痕迹歪歪扭扭,像是一种古怪的文字。 萨摩由左而右看了过去,嘴里不自觉跟著念出奇怪的声调∶ 「我┅是┅大┅师┅。」其中“大师”两字还特别放大,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彷佛本能似的,萨摩就是知道这些古怪文字的意思。於是他撇撇嘴,不屑地道∶ 「哼┅低级趣味┅。」 不料,此话一出,原本静静躺在手上的书突然蹦地跳了起来,劈哩啪啦地在半空中猛翻页!接著,两颗铜玲般大的眼珠子突然出现上书本正上方,眨巴眨巴地动著。 「你竟然形容本大师伟大的使命是一种低级趣味?!」高八度的声音从不断开合的书页中传出,差点便将萨摩惊得神魂离体。 萨摩并不是胆小之人,只是这变化实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或者可以说,这一切根本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一本书┅?? 萨摩惊愕间,飘在书本上空的两颗眼睛又眯了起来,斜眼看著萨摩,开合的书页继续传出不分男女的声音∶「我是大师,这个尊贵的职业不是你这种肤浅的人可以了解的。」 此话一出,萨摩也不惊讶了,乾脆撇撇嘴,似笑非笑地盯著半空中的书本看。 肤浅?!萨摩挑挑眉,有些不悦。这倒好,他竟然被“一本书”嫌肤浅?! 书本对萨摩表情的变化一点也不在意,书页大大一开,发出长长一声像是打喝欠的声音,漂浮的双眼也露出睡意∶「不想理你,我补眠去了┅,整理三万四千六百一十七本书实在太累了┅」说著书本阖了起来,往书架飘去。 萨摩心里有满箩筐疑问,哪能让“这本书”悠哉跑去睡觉?!於是他伸手一抓,又将书抓在手中。 於是,书又开始叫了∶「你这个不知道礼貌的家伙!竟然对本大师动手动脚?!」漂浮的双眼瞪得老大,像是相当震惊的模样。 不知道礼貌?! 「真抱歉,这辈子只有别人对我礼貌的份,更何况,我根本不需要对「一本书」礼貌。」萨摩扬起一抹冷笑,还不忘强调“一本书”这三个字。 “书本”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大剌剌地道∶「哼!凭你这个野蛮人也想威胁本大师?!只要本大师要走,你也拦不住」书本的语气相当得意。 就在萨摩摸不清这本“书”究竟有什麽打算时,书本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似乎要将萨摩的手弹开。萨摩吃了一惊,连忙更加用力抓住书本。大力侵入萨摩手掌,但却很快便消失得不见踪影。这力量太没有威胁,所以萨摩一点都没察觉古怪,还道仅是“书本”想脱困所使出的把戏。 萨摩这边不在意,“书本”却不然。只听它惊恐尖叫道∶「为什麽我的力量对你没用?」 「我怎麽知道。」萨摩理所当然地道。 「你是什麽人?」漂浮的双眼这时显得有些惊惧不安地看著萨摩。 虽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是萨摩总算知道这本“书”现在终於对他有所顾忌了。於是,他得意地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 「你不懂礼貌吗?问题是由我先问的!」书本相当不满萨摩的反应。 萨摩有恃无恐,淡定地道∶「你很健忘,我刚刚已经告诉你,我这辈子只有别人对我礼貌的份。」 此话一出,书本似乎一时说不出话来,光瞪著两颗眼珠看著萨摩。 「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你┅┅」萨摩皱皱眉,斟酌著该如何形容眼前这本书,他很快就选出了适当的字眼∶「你是什麽东西?」 不过,很显然的,“东西”这个辞“书本”相当不能接受,因为它立刻尖声纠正萨摩∶「我是大师!不是东西!」 萨摩皱皱眉,没耐烦地道∶「你可以选择「东西」或者「书」这两个字眼来形容你自己。」但是别想要他叫它大师┅。 书本很有骨气,闻言立刻撇开眼睛,哼声道∶「我两者都不选!除非你更改称呼,否则本大师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一本书竟然威胁他?! 「你不回答也可以,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把你一页一页撕得零碎。」萨摩冷笑地道。 这个威胁立刻奏效,因为书本闻言便抖了一下,但除此之外,书本不再有其他动静。 萨摩扬扬眉,立刻翻开其中一页,做势欲撕。就在这时,书本妥协了∶「我说!我选┅选┅书┅。」书本的声音很闷,像是很委屈的模样。 萨摩满意地点点头∶「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麽书了。」 「我是一本教导知识的书。」书本现在大约体会自己被萨摩抓在手中,生死由他,所以相当配合。 教导知识┅?萨摩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教导什麽知识?神族?魔族?」 此话一出,书本瞪大双眼,满眼不可置信∶「当然是神族啦!魔族那种野蛮种族只会用吞噬来学习,他们哪里懂得书这种高贵的使命?!」 萨摩对书本的棉唆没兴趣,只捕捉了其中一个字眼∶「吞噬?」萨摩心中纳闷,不觉便问了出来。 「就是寻找机会,吞噬其他魔灵,藉此学习其他魔灵所拥有的能力和知识。这是魔族与生俱来的能力,地位越高的魔族就代表他曾经吞噬过的魔灵数量越多,野蛮程度越高。」书本仔细解说,竟有点大师的风范。 原来如此┅。 「那麽你就是神族负责教导知识的书棉?」萨摩饶有兴趣地道。 书本得意地挺起“胸膛”,道∶「没错,我就是负责教育所有初生神族的大师!不过不知道为什麽,已经很久没有初生神族来找我学习了。」说到这里,书本显得有些气闷。 那是当然,这塔在人类的地盘上,即便有初生神族也不会特地跑到这里来学习。 萨摩也不想与书本说这麽多,直接切入主题道∶「那你会什麽?」 说到这里,书本可得意了,只听他如数家珍地道∶「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武功、元素、能量、哲学、天文、建筑、医药、卜噬、祭典、传讯、契约┅┅」 听到书本一项项列下去,萨摩有些儿头大∶「等等┅,一个初生神族就要学这麽多?」 书本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顿了一顿,又理所当然地看著萨摩∶「但是你问的是,我会什麽。」 此话一出,萨摩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仅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不小心就把三万四千六百一十七本书都看完了。」书本说得无奈,但语气里可是相当沾沾自喜。 闻言,萨摩大喜,立刻追问道∶「你把这麽多书的东西都学成了?」 萨摩正愁如何读这些书愁著,如果这本书已经看完,那岂不方便? 「嗯嗯┅。」书本眯著眼睛,骄傲地哼了一声当作回答。 见状,萨摩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那好,你就教我怎麽使用神能吧!」 「教?!」漂浮的两颗眼睛闪闪发亮。 萨摩不明究里,但还是点点头。 书本眯起眼睛,陶醉了起来∶「教!本大师已经有多久没有教人了?我伟大的使命,终於又再度回来了!啊!我感觉我胸口燃烧著熊熊烈火,教学的热情快要将我吞噬了┅。」 萨摩还道书本在激动个什麽劲,原来竟是这麽个恶心巴拉的原因┅。 「你教不教?」萨摩没耐烦地打断书本的陶醉。 书本闻言,立刻呼地冲到萨摩面前,漂浮的两颗眼珠激动地看著萨摩的双眼。 「当然教!」 看到两颗在眼前漂浮的眼睛,萨摩嫌恶地皱起眉,伸手就将书本推开∶「要教就快。」 书本这时也想起“为人师表”的风范,轻咳一声,突然严肃了起来∶「咳!现在,本大师就是你的老师。」萨摩双眉一跳,书本没发现,继续煞有其事地道∶「做学生的第一课就是礼貌,以後要叫本大师老师。」说著,书本得意地挺直身体。 萨摩闻言,先是嗤了一声,接著不怀好意地道∶「要我这麽叫可以,可是我每叫一次就要撕一张书页。」 书本这会又想起方才挣不开萨摩手掌的情形,抖了一下,委委屈屈地妥协∶「不叫便不叫┅,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看著书本鲜明的情绪反应,萨摩有些儿纳闷∶「是谁创造你的?」会是谁这般无聊,弄出这麽一本活宝来? 说到这个,书本立刻甩开失落的情绪,又自豪了起来∶「当然是当世最伟大、最高贵、最优雅,集所有力量、骄傲、知识於一身的人。」 萨摩皱皱眉∶「谁啊?」这本书真是恁地棉唆。 对萨摩的“无知”,书本显然相当吃惊∶「你竟然不知道这麽伟大的人?!神王啊!伟大的神王!」 ┅┅┅┅ 萨摩实在很难想像这本书会是那个印象中,不太言笑的神王创造出来的。难道,他是因为生活太苦闷,所以才创造出这样一本滑稽又莫名其妙的书。 萨摩的怀疑很明显地挂在脸上,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书本有眼睛,所以它看出来了∶「你怀疑我说的话?」书本说得有些忿忿不平。 萨摩也不否认,直接指著它,挑剔起来∶「你看┅,你那书皮┅。」七彩颜色,外加两个自大到极点的大师两字,萨摩不得不怀疑神王的审美观有没有差到这等地步。 一听萨摩提到书皮,书本又得意起来∶「这衣服是我自己设计的。」 萨摩恍然,┅原来有问题的是这本书。不过,会创造出这麽聒噪的书,萨摩觉得,他似乎要重新思考神王的性格。 「你一向┅这麽┅特别吗?」萨摩斟酌著字句。 「特别?」书本疑惑地反问。 见书本不懂,萨摩乾脆明说了∶「我很难相信,神王会创造出像你这麽棉唆的书。」 闻言,书本突然沉默起来,眯著眼,想在思考什麽久远的事情。 「唔┅本来本大师好像不是这样┅。好像从┅唔┅不知道多久以前,本大师突然会自己想一些事情,那时,我就发现自己被关在这座塔里,连个会说话的东西都没有。我好像无聊很久,後来我发现一件我可以做的事,所以我开始维修这里的书。可惜不管是神族还是魔族的书,都没有和我一样的。」书本以回忆的语气喃喃说著。 「那麽,你本来是什麽样子?」萨摩好奇地问。 「我本来是神使,是王给予我成为大师所需的知识,所有初生的族人都会来找我,我会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教导他们成为称职而忠心的神族人。」书本骄傲地说著他的使命。 「这也就说?现在你也会教我怎麽具备神族会有的能力棉?」萨摩倚著书架,试探地道。 书本似乎因为想一开始的使命而变得正经许多,听萨摩这麽讲,两颗漂浮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萨摩,眼中闪著迟疑的光芒∶ 「你是初生神族?」依照它的经验,眼前这人并不像,因为他根本没有初生神族会有的神能不正常波动现象。初具神能的人,都会因为无法掌握庞大的力量,时常有神能外甚至失控的情形。 从两颗闪著怀疑的眼睛中看出书本的疑惑,萨摩也不打算隐瞒,立刻老实说出他的身分∶「严格来讲,并不是┅」说著,萨摩摊开右掌,金芒一闪之後,一把金芒灿亮的长剑出现在萨摩手中。 「神剑?」书本惊呼一声。 萨摩不管书本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似乎是神王的寄宿体,虽然我只拥有神剑和神王片段的记忆。」 书本瞠大眼,无法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现在才散发出一点点神能气味的男子。 就在书本惊讶之际,萨摩又摊开左掌,用迷惑的语气道∶「只不过,同时┅,我也拥有魔刀。」语毕,黑芒一闪,一柄黑亮大刀立刻出现在萨摩手上。 「魔刀?」书本似乎完全不能接受,随著高八度的声音响起,书本已经飘离萨摩三尺之远。 书本的反应在萨摩的意料之中,他本就想在白塔将他身上的一切谜题全数解决。而这本已经具备白塔所有知识的书,将在这个决定中扮演重要角色,因此他才会将一切告诉它。 收起神剑、魔刀,萨摩又伸手摘下护目镜,让书本看到他的金色双眸∶「目前,我应该比较接近神王。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只有掌握神能和魔能,我才有机会弄清楚我体内究竟是神王还是魔王┅。」萨摩的语气没有方才的蛮横,显得相当诚恳。 书本迟疑了许久,终於它又慢慢飘回萨摩身前,漂浮的双眼上下审视著萨摩∶「我不应该帮你,因为你拥有毁灭神族的魔刀┅」 「我也同时拥有神剑。」萨摩不忘提醒道。 书本沉默了,它看著萨摩的金色双眸、淡金色长发,还有那一身雪白长衫,眼前这人,似乎慢慢地与他印象中的神王重叠在一起。 [我帮你。」沉默了良久之後,书本严肃地答应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初触神能 “摩耶为什麽要进白塔,为什麽进去这麽多天,还有,你们在神迹密林遇到了什麽事?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些什麽。”邱藏锐利的双眼直视著眼前六个人。 原来,昶印等人本来以为萨摩进白塔只是一时好奇,没想到这一进去就是这麽多天,他们想开门进去找人,尼路等人却又不让,说是贸然进入可能危及萨摩生命,就让昶印等人怀疑起萨摩的真正目的了。加上出了神迹密林的任务之後,不仅尼路等人,就连奴里诺达恩和墨君态度都显得相当古怪,更让昶印等人深信,这些人必定隐瞒了相当重要的讯息。 尼路本就猜到学院诸人一定查觉了不对劲,一开始或许还能忍住不问,但时间一久,终究还是会问的。 “我们的确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事关重大,请恕我们不能说出来。”尼路老实承认,并未刻意隐瞒,因为他知道,最终,学院还是会知道魔族与神族的存在。 “是因为摩耶不希望你们告诉我们吗?”佛曼纽试探地问。这些天的异状,萨摩与这群龙人间的密切关系,早已让佛曼纽等人怀疑萨摩与龙人间的关系。 尼路等人对看一眼,都没有否认。 “不论是什麽事,我们学院都有能力承受。”佛曼纽语气和缓,但眼神却相当坚定。他不认洛u酗侦罴漕3让尼路等人瞒著他们。 尼路迟疑地看了佛曼纽一眼,还是摇摇头,坦承道∶“摩耶有他的考量,目前还不是适当时机。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必定不再隐瞒。” 萨摩认为,如今魔族与神族的势力究竟到达哪里?能力究竟有多强?目的是什麽?都还是一个谜。现在说出来,学院老师根本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学院究竟能做什麽?以目前的局势看来,学院在帝国权力斗争的夹缝中,能不动已是最好的方式了。 尼路等人坚不吐实让佛曼纽等人有些不悦,邱藏更是板起脸,冷声道∶“摩耶究竟是什麽人?”尽管对学院没有恶意,隐瞒真实身分仍是相当令人不能谅解。 对此,尼路也很坚持∶“摩耶是精灵人的储君。” 龙人与精灵人的储君同为一人到目前为止,两族都保密得很好。因为,若过早让各大势力得知两族储君洛up一人,恐怕会造成各族的威胁。毕竟,擅长魔法的精灵人与擅长武功的龙人,若合并在一起,那势力恐怕是各族都无法与之相抗的。所以,如果可以,这秘密当然是瞒得越久越好。 精明的邱藏当然不会就此作罢,继续追问道∶“只有如此?你们是龙人,但你们,似乎听命於摩耶。” “我承认,在来学院之前,我们与摩耶就已熟识。如你所知,摩耶的能力相当强,我们敬重他是个勇士,所以我们也同样尊重他的所有意见。”尼路避重就轻地回答。 此话等於告诉邱藏,他们并不是听命於萨摩,只是尊重萨摩的意见,他们,只是挚友的身分。这样的说辞让邱藏等人抓不出痛脚。 见邱藏等人说不话来,尼路连忙诚恳地补充道∶“不论如何,我们可以以性命和名誉担保,我们绝对不抱有任何对学院不利的念头。” 邱藏看著眼前诚恳的六个人,无言以对。良久,佛曼纽才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若要我们相信,你们必须有一定的坦承。” 此话一出,换尼路等人无言以对。佛曼纽等人也知尼路等人不会轻易透露那些他们想知道的秘密,所以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上完课,尼路等人又再度来到白塔之前。 萨摩进塔後,尼路等人几乎每天都会来,但是,十天了,萨摩依旧在塔里,不知情况如何。 不只尼路等人担心,昶印等人也不只一次迂回探询萨摩的身分。 没有萨摩的命令,尼路等人不敢擅自透露神族和魔族的消息给昶印等人,偏偏昶印等人又不放弃。面对昶印等人的试探,尼路等人几乎快要招架不住。 “王子已经进入塔里十天了。”看著白塔,皮喇忧心忡忡地道。 尼路叹了一口气,又接著道∶“王子妃待在图书馆也已经许多天了。” 可以说就在萨摩进入白塔之後不久,琉璃也跟著进了图书馆。尼路很不安,他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血腥的东方之国┅。”班塔耶看著白塔,突然说了这麽一句话,说完便转过头看著尼路∶“琉璃妹妹留下这句话就进了图书馆,真让人担心。” 没错!在琉璃进入图书馆之前,为未来预言,说的就是“血腥的东方之国”这句话。东方之国指的不是约塔公国就是里尔公国,是内乱还是外患?尼路不敢肯定,却还是遣寒和灭日夜兼程诳u^穆答乌普,禀报这个有些不祥的预言。 “算算日子,寒和灭也快回国了。”尼路喃喃道。邦联对各国都有固定情报来源,希望这个预言让王听了,能及时提高警觉。世界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王子进白塔寻找力量的秘密,琉璃妹妹进去图书馆研究预言医药,那我们要做什麽?”班塔耶皱眉道。他可不太愿意就这样等著,什麽都不做。 “练兵!”耐达依双眼闪著兴奋的光芒,立刻便提出这个想法。 “练兵?你想回国?”班塔耶纳闷地问。 “这好!老子好久没打架了,回去便可以打架了。”汉斯首先附和。天晓得来到兰普顿魔武学院之後,尼路要他不动手,不讲话,不喝酒,他简直快闷出病来了! “不是!”耐达依摇摇头,莫测高深地道∶“在学院里练兵。” 此话一出,尼路双眼一亮,立刻沉吟了起来。 “你说学院里的龙人?”班塔耶惊讶地问。 耐达依点点头,兴忡忡地道∶“你不觉得我们上次的阵势挺不错的吗?不如我们也教给学院里的族人,也算伏兵一支。” 班塔耶听了也觉可行,只是还是不免迟疑∶“不过大家都要上课哩!哪来的时间练?” 耐达依眨眨眼,得意地道∶“晚上!” 晚上?!班塔耶一愣,还没开口哩,尼路便道∶“好!” 这段时间尼路也一直为未来忧心。留在学院帮不上忙,要回族里,又不能离开萨摩。他在心中其实已经想过许多次回族里练兵。在学院这段时间,他看了许多人类行军布阵的理论,发觉许多值得参考之处,实在等不及想要落实。加上琉璃那个预言,更是让尼路这个欲望更形强烈。耐达依这个建议倒是让尼路发现了自己的盲点。他一直想著回族落实他的想法,却忘了,即便是在学院,他也大可以实现他的计画。他现在毕竟只是王子的护佐,当王子尚未掌握实权之前,他对族内重要的制度仍然插手不得。如果他能在学院练出一只精兵,作出一个成果,那麽不用他要求,王一定会接纳他的想法。 尼路一答应,其馀众人也无异议了。这段时间以来,尼路早已隐隐成为众人的首领。 “我们六个人力量太微弱了,多训练一些人,也好保护王子。”皮喇沉吟著道。 闻言,耐达依高兴得连连点头∶“你们都答应就好。”啊!他快等不及了,想想他已经无聊多久了啊!只要有了那些龙人,他又有得玩了! 於是,尼路等人,不,应该说学院里的龙人,悄悄地动了┅。 书本一开始教导萨摩的是,如何运集神能。 有了在神迹密林的感悟,寻找体内的神能对萨摩并不成问题。比较麻烦的是,他的身体早已习惯从小练就的真气回圈,要想将神能按照书本的指示驱动流动显得困难重重。萨摩足足花了一日夜的时间才带著神能在体内循环一次。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接下来就显得容易许多,萨摩让神能循著书本所说的路径不断循环流动。随著神能的流动,萨摩感觉得到全身细胞的跃动,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内脏的蠕动,心脏的规律调动。这种特殊的经验十分新鲜,让萨摩遗忘本来的目的,不由自主地沉醉在这奇特的感觉中。 书本静静地看著萨摩练习,两颗铜铃大的眼珠不时闪现又惊又疑的光芒。随著萨摩沉醉在练功当中,萨摩的周身开始散溢出柔和的白光,将白塔内照耀得明亮而温暖。白光温和中带著抚慰人心的平静、撼动情绪的优雅与高贵。 “没错,就是这种力量┅。”书本的双眼看著柔和的白光,喃喃自语地道。 它本想藉此测试萨摩是否真是神王。神族的武功相当难练,除非是天生的神族,否则光是第一关的驱能就足以耗上许多年,即便如此,一般神族要掌握这个方法还是需要半个月至一个月不等的时间。从外表看来,萨摩没有神族的味道,虽然後来透出点神能的力量,但却相当微弱,让它不得不怀疑萨摩体内神能的多寡是否到达可以使用神剑、继承神王的程度。当然,现在,它不担心了。因为,分明是个陌生的循环,萨摩却只用了两天时间便达到了神能外放的程度。这力量,书本不会忘记,正是创造出它的神王萨斯,所拥有的独特力量。在这力量之下,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臣服、崇拜┅。 “也该醒了┅。”书本沉吟著道。萨摩已经持续这种状态七天了。 几乎就在书本说这句话瞬间,萨摩慢慢地睁开眼睛。眼中有片刻的迷惘,接著环视白塔,看到了漂浮在半空的书本。 “苏棉?”看到书本时,萨摩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啊?!”书本大叫起来∶“王!!” “什麽?”萨摩这会又迷糊了。 “你不是王吗?你叫了王为我起的名字┅。”书本迟疑了起来。 萨摩闻言一愣,似乎这才想起方才他究竟做了什麽。 “我又突然有神王的记忆了。”萨摩苦笑,无奈地道。 闻言,书本双眼看著萨摩,沉默不语。 虽然书本沉默不语,萨摩知道,它正在考虑著什麽事,而这件事想必与他有关。 “苏棉,你在想什麽?”萨摩直言逼问。他忽然觉得,苏棉这名字实在比什麽“大师”还要来得顺口好听多了。 听萨摩这麽一问,书本苏棉眨眨眼睛,才道∶“什麽都没想。” 双眼直视苏棉,萨摩摆明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面对萨摩疑惑的眼光,苏棉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兀自说道∶“你已经学会神能周天了,现在该学学怎麽吸纳神能了。” 闻言,萨摩默默地看著苏棉好一会,才点点头答应。他知道苏棉有意回避他的探询,但眼下还需要苏棉的埙uㄐa萨摩不想将它逼得太紧。 苏棉见状,如释重负,连忙解释神能吸纳的原理∶“神能并不是无中生有,神族人孕育的过程,其实就是吸收大自然纯粹能量的过程。越高等的神族,所需的孕育岁月越长,相对的,所吸纳的能量也越庞大。低等神仆也需要数百年,高等神族则需要五千年以上,才能孕育完成,所以,神族的人数相当少,据我最後的统计,神族包含王在内,总数为八千五百四十七人。” 这麽少?!光是中央大陆的精灵人就超过十万人哩!神族竟然这般少,跟动辄数十万的人类都市相比,简直太不成比例了。想到这里,萨摩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那麽魔族呢?” “虽然魔能需要时间累积,但除了高等魔族之外,其馀魔族的孕育时间比神族短,所以魔族人数比神族多了许多,最後一次统计是一万四千二百二十三人,要是加上低能魔物,数量就超过五万。数量看起来,魔族人占了很大的优势,但是因为高等魔族的数量跟高等神族的数量差距不大,数量多的低等魔族又常被高等魔族吞噬,加上魔族人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和地位,时常自相残杀,大伤元气。神族又限於数量,也无法将魔族赶尽杀绝。所以亿万年来,两族互相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苏棉真不愧是书,不用萨摩追问便将一切来龙去脉交代得相当清楚。 见萨摩懂了,苏棉才又继续说明神能的来源∶“神族孕育过程中,从大自然里吸收的能量就成为神能。每个神族人的身体就像一个容器,越高等的神族,这个容器越大,神能的总量越多。不过,当神族人诞生之後,每一个活动都会消耗神能,为了补充这些消耗,神族人藉由「神族周天」吸收外界能量,转为神能,高等神族甚至无时不在补充神能。” 听到这里,萨摩忧心起来了,忍不住追问道∶“难道神族人没有力量枯竭的问题?”要真如此,现在根本无人能对抗神族。 “当然有。”苏棉的回答让萨摩松了一口气∶“虽然越高等的神族,吸收、转化神能的速度和数量越高,但要是消耗量远高於吸收转化量,神族人还是会力竭的。” “那魔族呢?”萨摩想起另一个可能的敌人。 “一样。魔族也必须吸收外界的能量补充魔能的消耗。”苏棉简短回答。 得知神、魔两族在力量上并不是无穷无尽,让萨摩安心许多,但又不免好奇起来,究竟神、魔族人都是吸收什麽样的能量呢? “你所说的外界的能量是指什麽?元素?” 对此,苏棉有另一种说法∶“只有低能神仆和魔物才会吸收特定元素。事实上,对大部分神族人而言,魔法是不存在的,元素的本质就是能量的一种,当高等神族驱使外界能量时,并不会区隔能量的性质。只有低等神仆和魔物因为力量有限,只能役使特定元素,才会有特殊属性的攻击。属性有生克问题,能量没有,这就是力量高低之别。” 萨摩了然地点点头。从这个论点看来,现今人类习练魔法皆有属性之别,竟是属於神族能量利用中的末流了。不要说人类,其他各族中,除了少数位於顶端的人物外,也都有属性限制。如此看来,尽管人类与各族拥有人数上的优势,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萨摩的沉吟苏棉看在眼里,忍不住轻咳一声。萨摩闻声抬起头来,纳闷地看著苏棉。苏棉见萨摩回过神,这才满意地继续道∶“为了拥有无属性的力量,大部分的神族人吸收的也是大自然当中没有属性的能量。因为只有没有属性才能支配所有属性。无属性的能量是元素最根本、最初生的型态,尚未被外界影响变化之前的状态,这种力量称为「初始能」。「初始能」在大自然中的比例相当低,浓度还有时间上的落差,一般以凌晨日出之前,浓度最高。当然,越高等的神族越不受浓度时间变化影响。” 没有属性?!萨摩突然想起几次跟著小斑吸收的能量,不就是没有属性吗?!第一次看到小斑吸收那种能量不也就是在清晨日出之前吗?如果这种能量真是神族力量根源的初始能,那麽他几次吸收这样的能量,为什麽却也能补充自己体内真气和魔力的损耗?照苏棉的说法,无属性的力量是不分真气和魔力的,那麽用来补充无属性力量的初始能怎麽可以来补充真气和魔力呢?还是,他跟著小斑吸收的能量根本不是苏棉口中的初始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战火起处 想到这里,萨摩心中一动,连忙静下心来,开始寻找自己曾经多次吸收的那种特殊能量┅。或许是因为塔内环境的关系,萨摩费了好一番功夫寻找才找到那股熟悉的能量。为了方便苏棉辨识,萨摩不敢吸收,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能量集中在胸前,霎时只见一片银白在萨摩身前闪烁。 见银白亮点悬浮在胸前,萨摩这才转头对苏棉问道∶“你说的初始能是这种吗?” 苏棉两颗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点诧异地回答∶“没错,这就是初始能,你┅还记得┅?” 萨摩闻言苦笑,摇摇头道∶“我不记得,只是偶然一次机会接触到。”若非小斑,他根本不会发现,原来大自然当中还有这麽一种容易被忽略,但却相当有用的能量。 “那一定是因为你的身体经过王的改造,否则初始能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发现和接触的。以中等神族来看,发现初始能就必须花费半年,若要进一步吸收初始能,又再需三个月。”苏棉眨眨眼睛道。他现在已经深信萨摩的确就是神王的寄生体了┅。 萨摩已经不想再去推敲那些可能性了,见苏棉似乎有意探究神王与他之间的微妙关系,萨摩连忙扯开话题道∶“别谈这个,说说神族怎麽利用这种能量吧!” 闻言,苏棉的教学热情又燃烧起来,用著兴奋而认真的语调解释∶“初始能只有中等神族和魔族以上才能使用,低等神仆和魔物能力太差,神能太少,只能藉由神能周天吸收特定属性的能量。不论是中等神族还是高等神族,在初生之际,都是懵懵懂懂,拥有庞大的神能还有敏锐的能量感应力却不会利用,他们必须先学会神能周天才能有效利用庞大的神能。接著就必须学会将初始能转进神能周天的方法,这是学习的重要阶段,学会了这个,等於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首先,还记得神能周天的起点是眉心吧?神能周天乍看之下是内部的循环,但只要对外感应初始能,便能从这里开始吸收初始能。初始能进入体内之後,就可以藉由神能周天的运转,慢慢转为神能。以高等神族为例,初始能只需要一个神能周天便可化成神能。” 比起其他种族在魔法、武功上面讲求内在累积能量,神族和魔族这样生生不息的方式实在高明太多了。其实,这也难怪。毕竟两族身体构造上与其他种族有太大的不同,对能量的吸收能力恐怕也不是其他各族所能相比。以人类为例,即便是魔法师,吸收外在的元素也非随时随地,他们只是在固定的时间将这些元素吸收到体内储存,待需要时便可使用。精灵人虽然不吸纳元素,但也讲求提高精神力,累积可以驱使外在元素的魔力。说来说去,都是在体内累积,跟族随时与外界联系能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萨摩虽然集精灵、精灵人、龙人技艺於一身,却也从来没想过随时开放能量与外界联系,唯一有过的经验是在泖的营地验证神王记忆时,当时,萨摩捕捉记忆,的确就是将所有力量全部外放,如今想来,竟是与苏棉所言若合符节┅。 想到这里,萨摩不再耽搁,连忙照著苏棉所言实验起来。 不知是否因洛u陷次吸收初始能的经验,萨摩一将神能周天往外开放,庞大的能量几乎一下子往萨摩眉心冲撞而进,萨摩被这庞大的力量冲击得头昏眼花,连神能周天都被打乱了,强大力量在体内一阵乱闯,让萨摩全身在这一刻疼痛到最高点,几乎想仰天嚎叫了。就在这时,萨摩听到苏棉啊了一声∶“啊!我忘了告诉你,一开始别完全对外开放,第一次吸收初始能,过多初始能会妨碍神能周天的运行┅┅。”苏棉的声音显得很愧疚┅。 这话为什麽不早说?!萨摩气得牙痒痒的,要是可以,萨摩真想把苏棉一页页撕得零碎,偏偏这时忙著恢复神能周天的运行,根本自顾不暇┅。 究竟花了多少时间,萨摩并不确定,但为了收回散乱的神能,萨摩不敢躁进,一点一滴地回收,神能周天终於慢慢地恢复了。接著,萨摩依循神能周天缓慢驱动尚有些躁动不稳的神能。 随著神能周天的运行,散乱在萨摩体内,没有属性的初始能,也开始慢慢转变性质。萨摩心中大喜,更不敢大意,顺著神能周天,逐渐回收散乱的初始能。成功转变为神能的初始能就像遇到磁石的铁一样,自动并入神能周天当中,慢慢壮大神能的能量┅。三个神能周天过了,萨摩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归功於苏棉的健忘,初始能散布在萨摩体内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大部分初始能在三个周天之後已经成功转为神能,但还有少部分初始能无法回收。无法回收的原因是,这些初始能与神能之间夹著萨摩本有的真气和魔力。本来,萨摩在运行神能周天时,一直刻意压制真气和魔力的运行。爲了不互相妨碍,萨摩本想强制停止真气和魔力回圈,但萨摩体内这些能量早就已经到了不命自行的程度,根本不是萨摩的意志所能主导,萨摩顶多只能压制回圈的速度。幸好,事实证明,运行神能周天时,真气和魔力回圈并不会干扰神能周天,有时,明明经过同一条经脉,但是两股力量就像陌生人一般,各走各的。萨摩本来还在庆幸以後尽可以拥有神族的力量又可以照旧使用自己熟悉的能力,没想到现在却出了问题。就因为一开始进入萨摩体内的初始能太过庞大,来势又快,萨摩来不及掌握,部分初始能竟不受神能周天的支配,反而依附在萨摩原有的真气和魔力回圈上。 几次尝试都无法将这些初始能收回,萨摩大感苦恼。他知道,只要有办法将初始能纳入神能周天,初始能可以很快转变为神能,但现在初始能一直跟著真气和魔力回圈,萨摩根本无计可施。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萨摩脑海,萨摩几乎想也没想便将神能周天往外扩张,跨越到真气和魔力所在的回圈当中。 既然初始能不愿意过来,那麽神能过去总可以了吧? 苏棉所说的神能周天路线相当复杂,分为主线和支线。苏棉表示,神族对身体利用的程度达到百分之百,与人类只使用身体百分之三十不到大不相同。为了确实发展身体的每一分力量,神能周天几乎是以极端的高速在身体每个角落流动。主线通过身体重要器官,支线则往四周延伸,密密麻麻像蛛网一般。若非萨摩几次大变,体内所有经脉都被过去萨摩以为相当陌生的庞大力量拓宽贯穿过,恐怕光是要完成一个周天都相当困难。 现在,萨摩要把神能周天扩张到真气和魔力回圈当中也不难,毕竟真气和魔力回圈所走的路线,神能没有一处不到,只不过之前会分一部分空间给真气和魔力运行,现在萨摩只是大胆地用神能包裹住所有能量。在萨摩的想法中,只要一并入真气魔力回圈,便以庞大的神能挟著初始能回归神能周天。 一开始很顺利,被包裹住的初始能回到神能周天很快就化为神能,但接下来的变化却大出萨摩意料之外。原来,就在剩馀的初始能化为神能的时候,被挟著一起进入神能周天的真气和魔力也以惊人的速度变质了! 更令萨摩惊恐的是,这些真气和魔力一变质,就好像有感染力一般,真气和魔力回圈霎时瓦解,萨摩十馀年来练就的真气和魔力如破堤而出的洪水,冲往神能周天!强大的劲道让萨摩双耳轰鸣! 萨摩昏眩了!眼看著苦练多年的真气和魔力迅速流失,萨摩心中的惊恐自不待言,他想打住神能周天,但真气和魔力却像飞蛾扑火一般不断涌入神能周天! 萨摩大胆跨入真气和魔力回圈并不是没想过会将真气和魔力包裹在其中,但他却怎麽也想不到,神能周天对能量的影响,竟然┅不限於初始能┅!!萨摩一直以为,神能周天是将“初始能”化为神能,已经固定性质的真气和魔力完全不在萨摩的担忧之中啊! 随著脑中轰隆隆的剧烈声响,萨摩体内的能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气和魔力与神能汇集,汇成巨大洪流,在萨摩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奔行。扩张到极致的经脉对於在能量高速移动摩擦中,发出令萨摩全身颤抖的哀嚎。 失败了?他会怎麽样?萨摩被绝望和彷徨抛进一片迷雾中┅。 里尔公国的大殿里,公国的王,荫。普勒端坐在王座上,表情凝重地看著下方半跪著的男子,眼中闪动的是无法辨识的复杂光芒。 “儿臣以为,攻打模里邦联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半跪著的男子以信心满满的声音道。 “多罗,此事要深思而後行。攻打模里邦联,我们遇到的不是兽人,而是龙人。”荫。普勒慎重地道。他虽然也想攻打模里邦联,但多年没有战事了,如今与巴耶帝国关系紧张,若再开启北方战线,恐怕会让帝国趁虚而入,届时南北同时开战,恐怕非公国国力所能负荷。虽然他有可靠的消息指出巴耶帝国近期内将不会对外开战,但龙人一向骁勇善战,与龙人几次战事都以公国败北收场,要动兵多少还是要谨慎一些啊! “父王,最近北方海岸不靖,时有海盗骚扰,分明就是流亡之岛的叛逆,偏偏我们每当想去扫荡时,模里邦联又会擅自干涉。若不趁此机会,一举扫荡流亡之岛,恐怕後患无穷,不利吾国长治久安啊!”荫。多罗情绪高亢地道。 “这┅┅。”荫。普勒想扫荡流亡之岛不是一天两天的,但若要因此与模里邦联开战,却有些划不来。 荫。多罗知道父亲已有些意动,连忙继续鼓吹道∶“儿臣现在已经掌握龙人族移防路线与时间,只要时机抓准,儿臣相信,至多三个月,必能直入模里邦联,划土分疆!” 闻言,荫。普勒立刻追问∶“真的?你已经掌握了龙人族移防的时间和路线?消息来源可靠吗?” 垂著头的荫。多罗一听,露出一个得意而自信的笑容∶“再可靠不过了。” 此话一出,不只荫。普勒大喜若望,阶下诸臣也人人露出兴奋的神情,除了少部份人之外,他们都认为公国国力正在茁壮之中,不宜对外开战┅,但这些顾忌淹没在大多数兴奋的议论中。 “只要趁他们移防的时候,顺著潮流悄悄摸上岸,待大军一整,一定可以成功攻占星镇,然後┅”荫。多罗眼中燃著势在必得的火花∶“衔尾追击,直下穆答乌普!” 荫。多罗这番话让大殿中响起一片议论声,有人赞成有人反对,纷纷扰扰,却是没有定论。王座上的王者眯著眼睛,看著阶下诸臣的议论,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届时,我们不仅可以一举解决流亡之岛的叛逆,还可以将我国的领土拓展到北方大陆。龙人族境内有一座铁矿山,要是我们有了这一座矿山,往後我国就不用依赖帝国的铁砂了。成功拿下铁矿山之後,再掌握约塔法梭矿山的魔晶石,往後世界就由我国主宰。”荫。多罗尽量保持著沉稳的口气,勾勒出里尔公国未来霸业。 此话一出,群臣再度大哗。为了购买制造魔法武器必须的魔晶石,里尔公国每年都花费庞大的金钱。而这些钱,十之八九都进了约塔公国┅。公国国内早已多次研议著取下约塔,掌握矿山,一劳永逸。 荫。普勒睁开眼睛,抬眼看著天花板,沉默了一会,突然出声道∶“┅土灵┅。” 应声,一名约莫四十馀岁,蓄著一把山羊的中年人捧著一颗晶亮透明的圆珠从王座右侧迈步而出,弯身应道∶“臣在。” “爲这件事预言吧。”荫。普勒命令道。 此令一出,阶下诸臣讨论的声浪立刻平息了。公国重大事务都要经过首席预言师预言之後,才能作最後决策,荫。普勒命令那约。土灵预言无疑表示荫。普勒已经决定攻打模里邦联了。因此众臣一听到这个命令,都不禁屏气凝神看著那约。土灵。 “是!”那约。土灵应了一声,随即席地盘坐。 他一坐,一旁侍卫立刻搬来一个中间凹陷的矮几,放在那约。土灵面前。 那约。土灵将手中的预言晶球放在矮几上的凹槽,然後双掌虚悬於晶球上方,轻轻左右摇动。 “伟大的预言之神,詹卡拉。纳恩司铎(注),为您忠实的信仰者,里尔公国的子民们,显现未来。”那约。土灵一边喃喃念著,晶球也开始起了薄薄白雾。 那约。土灵聚精会神地看著那片薄雾。那雾中的景象只有负责预言的人看得到,旁人就是如何努力也无法看清。 良久,晶球里的白雾散去了,那约。土灵将晶球自矮几上拿起,起身回答道∶“攻打模里邦联,时机已至,助力来自西方,我军登野ui将势如破竹!”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振奋不已。 荫。普勒右掌用力拍上王座扶手,登地站了起来,果断地命令∶“好!就这麽决定!多罗!攻打模里邦联由你担任总指挥,务必将我国神威广播北方大陆!” 注∶詹卡拉。纳恩司铎是里尔公国的主神,主司预言占卜,凡是公国重要仪式,都必须呼唤其名讳。 第二百一十六章 烽火起神迹 湖底碧琉城中,两名白衣男子在宫殿深处开启一场密会。 “你说,泖收容一个身分不明的人,还亲自送离森林?”端坐著的白衣男子疑惑地问。 “是的,根据东营地传出来的消息的确如此。”站著的白衣男子躬身回答。 端坐著的男子沉吟了一下,又继续追问道:“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了?声音或者影像?都没有吗?” 站著的男子摇摇头,略显羞惭地道:“没有┅,泖右卫相当保密,我们的人无法接近,只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端坐的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这点小事也办不好!那麽问出那个人离开森林之後往哪里去了吗?” 站著的男子犹豫了一下,才摇头回答道:“因为泖右卫是单独带著那人离开的,所以没有人知道确切地点,但是从离开的方向判断,应该是往西北而去。” 端坐的男子沉吟了一会,突然站了起来,一边低头来回踱步,一边喃喃自语:“泖亲自送人实在太不寻常了,一定有问题┅。”说著,男子又抬起头来命令道:“再去查清楚那个人的特徵,一定要查出他的身分。” 同一时间,北方流亡之岛上也有类似的密会,同样的白衣人,只不过人数不是两人,而是三人。 一名白衣人背对著其中两名白衣人,看不清楚表情。阶下两名白衣人半跪於地。只见这情形便知道,背对的白衣人应是另外两名白衣人的上司。 “泖那边有什麽动静?”白衣人上司用一种例行公事的语气,淡淡地问。 闻言,跪在右边的白衣人立刻答道:“右卫带回一名可疑人物,细心照料十数天。” “查出身分了吗?”白衣人上司追问道,语气还是一迳的冷淡。 白衣人闻言一顿,才答道:“尚未,但已经传回影像。因为右卫十分保护此人,属下仅能远远撷取影像,┅并┅并不十分清楚。”说到最後,白衣人显得有些畏怯。 白衣人上司对此似乎没有特别反应,仅是转过身,淡淡说了句:“显像。” “是!”上司的反应并没有使跪在右边的白衣人安心一点,相反的,白衣人心中更忐忑不安了。心中越是不安,对上司的命令就越不敢怠慢。因此,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只见白衣人嘴里喃喃自语,一手自脑後缓缓前拉。随著动作,淡黄色的光芒如丝般缓缓分离。手指伸到身前,淡黄色的光丝便缠绕在指间,接著幻化成一只光鸟,停在指尖┅。 “凝神解像!”白衣人轻声一喝。 应声,光鸟跃离指尖,冲天而起,接著凌空爆裂,光鸟的羽毛如雨般洒下,一边落下一边凝集,然後,一个模糊的背影便出现了。 修长的身材,风吹起长及膝盖的淡金色头发,背影穿著一袭白色宽大罩袍,浑身散溢出孤傲、淡定的味道。 一直冷漠以对的白衣人上司见了这个连面貌都看不到的背影,突然脸色剧变! “这就是待在泖那里十多天的人?!”白衣人上司双眼灼灼,逼视著释出影像的白衣人。 白衣人虽然释出影像,但却想不到上司的反应会这麽大,现在被这麽一追问,倒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是┅是啊┅。” 得到白衣人肯定的答案,白衣人上司突然沉默了,看著逐渐消散的影像,良久不发一语。 上司不说话,白衣人也不敢吭声,只能低著头,戒慎戒惧地等待上司的指示。 “难道┅会是┅┅。”白衣人上司喃喃自语,眼中闪著猜疑的光芒。 白衣人上司的声音相当低,等待回应的白衣人没听清楚,却也不敢追问。幸好,没让他等太久,白衣人上司很快就回过神来,对著白衣人命令道:“去追查那个人的身分,不论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追查出那个人现在行踪在哪里。查出之後立刻回报。” “是。”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有什麽重要性,但白衣人却没有多问。 待此名白衣人离开之後,白衣人上司将视线转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另一个白衣人:“涅天那边的消息呢?” 跪著的白衣人知道总算轮到自己,连忙将这段时间所得说出来:“首座近日吩咐其馀四天密访王的行踪。” “四天┅┅。”白衣人上司沉吟了一会,很快就下了另一道命令:“暗中跟住四天,务必要抢在四天之前,将王的消息传回来。” 自从那日决定利用夜晚练兵之後,又过了十天。这日晚上,尼路等人在练习场上,就著月光让龙人们继续演练阵法。 “这里动作慢了!”尼路指著正在演练的六个人,提点道。 不仅尼路,其馀众人也投入训练龙人的工作。此刻除了例行下山收取模里邦联消息的皮喇之外,其馀五人便分批训练龙人。经过十天的训练,虽然还不如尼路等人熟稔,但这群龙人总算在阵法上有一定水准了。 就在这时,皮喇回来了。一回来,皮喇立刻找上了尼路,表情严肃,还带著说不出慎重和紧张:“尼路┅重要消息┅。” 尼路一见皮喇表情便觉不妙,闻言连忙挥手让龙人们自己练习,拉著皮喇到一边:“出事了?” “战事起了,估计最晚明晨人族各国都会收到这个消息。”皮喇表情凝重。 尼路闻言,悚然一惊:“兽人动了吗?” 好战的兽人族是最常在模里邦联挑起战争的种族,举凡各系兽人王权力更换或冲突时,时常都会引发战争,甚至将其他种族卷入其中。所以,尼路一听皮喇说起了战事,便联想到兽人族。 没想到皮喇却摇头了:“三日前的深夜,里尔公国精锐青龙军团(注一)趁著涨潮攻上北方大陆,当天正好是星镇移防的日子,这一下来得突然,南方星镇神将亚洛在兵员混乱的情况下,无法守住海岸线,我军大败,已经丧失星镇,撤往後方的伴镇,与驻守伴镇的龙将拿塔一同抵御敌人。” “什麽?!”饶是尼路再沉稳,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禁大惊失色:“里尔公国?!” 尼路这个罕见的反应立刻引起众人的侧目,众人都不自觉停下动作,看向两人这边。 皮喇沉重地点点头:“没错┅,失去东南海岸线,现在里尔公国大军正源源涌上邦联大陆。” “怎麽会这样?┅”尼路焦躁地跺脚,脑中有些混乱。里尔公国与邦联并非第一次开战,但都仅限於海岸线的零星战斗,向来对邦联的威胁很有限,专为防御南方海岸线的星镇更已近二十年没有战事,但现在竟然攻上北方大陆,还拿下龙人族南部重要军事重镇,怎不让尼路大惊? 此时,耐达依等四人也来了。 “发生什麽事了?”看著两人凝重的表情,耐达依好奇地问。 “里尔公国攻打我族,已取下星镇,目前战线胶著於伴镇。”皮喇不厌其烦地重述一次。 “什麽?!!”班塔耶的反应更大,几乎是蹦了起来。 不只班塔耶,其他人也脸色大变,都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可惜,坏消息不仅於此,皮喇叹了一口气之後,又道:“不仅如此,兽人族也跟著进攻月镇,幸好龙将弗贝尔惊觉得快,仍然将兽人阻在月镇之外。” “双线开战,这情势┅不妙啊!”明斯克表情凝重,忧心忡忡地道。 闻言,众人认同地点点头,表情越显难看。 “兽人做什麽也跟著瞎起哄。”耐达依破天荒地皱起眉,想来对此事也很忧心。 “兽人虽然时常与我族开战,但一但遇到人族入侵都很有默契停战。与人族同时攻击,这还是第一次┅,好是古怪。”班塔耶蹙眉分析。 相较於其他人的担忧,汉斯显得相当兴奋:“担心什麽?老子现在就回去,把那些狗崽子宰个一头不剩!” “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目前族里八位将军现在应该已经分往西、南两条战线。虽然龙族一向不会与其他族联手入侵我族,但也不能放松,还是得密切注意北方。这样算一算,人手的确是少了点。”尼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审度起形势。 闻言,皮喇连忙补充道:“王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听从王子指示,不论回族与否,王都会尊重。至於其他族人,听其自由。” 尼路一听,脸上表情更沉重了:“这样我们更该回去了。” “为什麽?”耐达依好奇地问。 “情势究竟有多险峻我们并不清楚,但是王这一番话却已经说明了,目前情势恐怕并不乐观,可能随时都有大败的可能。”尼路一边踱步,一边分析。 众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尼路从何判断。 尼路似乎沉浸在思索当中,依旧边踱步边道:“如果情势乐观,王上大可命令我们留在帝国,不需回去,而不是给一个”不论回族与否,都会尊重“的指示。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族里的确急需人手,但是王上又不愿给王子压力,所以才决定让王子判断情势,好做下决定。” 此话一出,众人也觉相当合理。班塔耶更是立刻焦急地道:“那我们现在立刻出发!不要耽搁了。” “王子呢?我们要通知王子此事吗?”回族与留下,皮喇显得相当挣扎。 对此,尼路已有定见,闻言立刻开口阻止:“不要打扰王子,王子会进去这麽多天,必定已有收获,不应贸然打断。” “难道我们要丢下王子,自己回族吗?”皮喇皱著眉,不以为然地道。 闻言,尼路沉吟了一会,才回答道:“我会通知葳慕,让他在王子出塔的第一时间转知此事。至於王子妃┅,恐怕得偏劳精灵人族照料了。” 说完,尼路撇下众人,迈步走向已经停止练习,不断往这里观望的龙人们。 在众龙人面前站定,尼路宏声道:“各位,模里邦联战事已起。王上指示,回族与否由各位决定。但我们六人,将於明日启程返回模里邦联,训练之事,暂时停止。” 此话一出,立刻在众龙人当中引起议论。 “护佐,可不可以说详细一点。”一名龙人担忧地问。 尼路轻咳一声,表情沉稳地道:“里尔公国和兽人族三日前入侵我族。”尼路说得很简单,目的就是不想让龙人过度紧张。但尽管说得轻描淡写,还是在龙人当中掀起另一波议论。 “护佐,我们跟你们一起回去。”不知道是谁开的头,龙人当中响起这样的声浪。 尼路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反应,闻言也不多说,只简单交代道:“要回族的,今晚回去收拾行囊,明日清晨天一亮,办好离校手续,我们就出发。”说完便领著其馀五卫,离开练习场。 注一:青龙军团:里尔公国四大军团─青龙、玄武、朱雀、白虎,青龙为四团之首,兵员最多,治军最严,魔武兵种比例最高,向来为里尔公国军队主力。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生命之谜 相较於塔外风云翻涌,白塔内的萨摩一无所知。 「你终於来了┅,我等你等了十六年┅。」迷雾中,叹息般地传来这样的低喃。 闻言,萨摩这才发现,自己正走在一片完全看不到四周景物的浓雾中。 「你是谁?」萨摩暗中警戒,沉声问道。他明明记得他方才还在焦急於体内近乎失控的神能周天,为什麽此刻却在这里? 叹息般的声音继续悠悠传来:「别急,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 随著声音,浓雾渐渐消散,一抹白色而修长的身影伫立在萨摩正前方。 萨摩心中打了个突,似有预感,但还来不及深思,那人已转过身。 一看清楚那人,萨摩惊骇地瞪大眼,顿时蹬蹬蹬连退三步。 「我无意吓你。」那人以带著淡淡歉意的声音道。 萨摩对此人的容貌并不陌生,因为,此人有著和自己同样长度同样发色的长发,就连五官也惊人的与自己有些神似,但真正让萨摩大惊失色的却是此人与泖曾给他看过的神王肖像┅无一不像! 虽然一开始被吓得不轻,但萨摩毕竟修养惊人,很快便定下心神,双眼瞬也不瞬地看著此人:「神王萨斯。」 神王萨斯勾起一抹宽容的笑容,叫人看了心情都跟著轻松起来:「很高兴你认得我,但是我要提醒你,面对另一个人时,最好别直呼他的名字。┅不过┅这问题你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说到最後,萨摩简直不知道萨斯在说些什麽了。 「另一个人?┅是指魔王摩拉吗?」萨摩试探地问。 神王萨斯点点头,语气有些赞许:「你果然如我想像般聪明。」 得到神王萨斯的肯定回答,萨摩忍不住追问道:「摩拉也在这里?这是什麽地方。」 「这里是你的意识核心。从你的生命开始孕育开始,我和那家伙就变成你的意识核心了。」神王萨斯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和自嘲。 这番话听得萨摩满头雾水,但他知道,这些话非常重要,很可能与他特殊的状况有关。正想追问,神王萨斯却举起手,阻挡道:「别急著问。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苏棉不会打扰你。」说著,萨斯的视线投向另一端。 相较於这边白雾迷茫,那端却是满布浓密诡谲的黑雾。 「你去那里看看吧!我不方便过去,我去会刺激他,那样对现在的你并不好。」萨斯指著那片黑雾道。 微一迟疑,但仅只短短时间,萨摩便迈步往前走去。如果真如萨斯所言,自己现在正在自己的意识核心,那麽料想那片黑雾也不会伤害他。 「放心,他知道是你,会让你看到他。」萨斯的声音沉稳传来,带著抚慰人心的奇特力量。 眼前的异像应证了萨斯的话。随著萨摩逼近,黑雾逐渐散了开来,然後,萨摩看见了一个悬躺在半空中的人。 躺在半空中的人一身黑衣,黑发如飞瀑般散开,轻轻飘动。对应黑衣黑发,此人的肤色也相当黝黑。黝黑的肤色配上纤细到显得有些阴柔的线条,透著一种诡异而眩惑的魅力。那是完全不同於萨斯的气质,萨斯明朗温和,但此人,即便是闭著眼睛,也散著诡密阴森的侵略气息。 「他是┅魔王摩拉┅。」萨摩的语气是肯定的,只是不免透著疑惑。他为什麽是睡著的? 「你回来吧!」萨斯的声音显得有些担忧。 闻言,萨摩又深深地看了这名主宰魔族的王者一眼,却彷佛看到摩拉闭著的双眼闪过一道紫色幽光,扰得萨摩有些心神不宁。 他┅是睡著的,不是吗?甩甩头,萨摩撇开莫名的焦躁,迈步回走。身後,黑雾逐渐合拢。 走回这片白雾当中,萨斯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尽管萨斯表现得相当隐密,但是萨摩还是看出来了。 「你在担心什麽?」萨摩疑惑了。 被揭穿情绪,萨斯仅是微微一笑,也不否认:「我担心他还有足够力量做一些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萨摩纳闷地问。 萨斯金色的双眼直直望入萨摩的眼睛,表情严肃:「例如暗示┅。」 「暗示?」萨摩有些迷糊。 见萨摩迷惑的表情不像作假,萨斯脸上线条松了下来:「看起来应该是没有。」 萨摩皱眉,因为他不懂萨斯究竟想要表达什麽。 看出萨摩的不悦,萨斯这才解释道:「别以为他睡了。其实他并没有睡。他只是在┅恢复力量。」 恢复力量?!萨摩心中一悚。幼年的经历让他对属於魔族的力量相当排斥,现在听摩拉在恢复力量,怎不让萨摩紧张? 「我们两个是同时进入你的身体┅,不,严格说来,应该是,我们两个同时创造你的生命。」萨斯用怀念的口吻道。 神王和魔王同时创造他的生命?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吗?不过萨摩也不急著问,因为他知道萨斯必定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萨斯微微一顿便继续道:「虽然没有身体,但我们用著残存的意念,还是争斗了亿万年。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我的意识弱了,那时我才惊觉,我快要消失了。我相信,那家伙一定也跟我一样。生命拥有本能,我这时发现,虽然贵为神王和魔王,这一点倒是跟凡夫俗子如出一彻。因为意识微弱,所以这里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为了继续存在,我必须找一个宿体。斗争太久,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力量去再造一个新的身体。只是┅凡夫俗子又有哪一个能继承我的力量?当然,我可以压抑我的力量屈就在一个平凡的身体里,但是这样的身体和无法发挥的力量,怎麽有办法对抗那家伙呢?」 说到这里,萨斯嘲讽地扬起嘴角:「那家伙大约也跟我一样心思。我们都在找宿体,却又不满人类身体的脆弱。你的父母来了,这对夫妻让我很好奇,一个继承神族的血液,一个继承魔族的血液┅。那家伙急了,他一向比我急躁,他想占据那个拥有魔族血液的身体。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大概┅是想血祭吧┅!」 萨斯对这段似乎有所保留,微微一顿,竟是跳过细节,直接讲结果:「我想阻止他,结果我们两个的力量意外在你父母的体内融合,创造了你,於是我们就被迫锁在这具身体,成为你的意识核心。你应该也想过,为什麽不相容的血液能构成你,就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存在。只是至今我仍然想不通,为什麽我们的力量可以被锁在当时一丁点大的生命里┅。」说到後面那一句,萨斯显得既困惑又懊恼。 萨摩看著萨斯,情绪混乱至极。这会是真的吗?神王并没有必要瞒骗他,不是吗?如果这些匪夷所思的话真的是事实,那他究竟算是什麽?他┅是神王和魔王创造的,而他直到今天才知道。本来还以洛u灾v是神王和魔王的寄宿体,原来┅这一切根本不是那麽回事,自己是他们斗争中,阴错阳差造就的生命。想到这里,萨摩突然感觉心头有些苦涩┅。 萨斯说到这里,突然直勾勾地看著萨摩,眼中闪耀著温暖的情感:「在这里,我看著你长大,终於知道为什麽人类总喜欢孕育下一代。你的本心趋近於我,就连长相都与我相似,就好像我的孩子一样┅,我觉得这样下去也无所谓,你可以继承我的责任。」说著,萨斯伸出手轻轻抚摸萨摩的头。 萨斯的手掌没有温度,却让萨摩觉得温暖。 萨斯呵呵一笑,眼光投向那片黑雾:「那家伙笑我软弱,说我被人类无聊的情感左右。无妨,神族创造人类,某个程度上,就已经投射了自己的感情,现在我忠於我的感情,又何妨?人类的感情之所以无聊是因为,人类常被感情打败,因为感情而脆弱,但我知道我不同。」萨斯这番话与其说给萨摩听,不如说是说给黑雾里的摩拉听。 说也奇怪,那片黑雾彷佛回应这番话似的,起了一阵翻腾┅。 萨斯见状,微微一笑,收回视线,突然呵呵笑道:「那家伙不如我安分,他一天到晚想著控制这具身体,却不想想经过亿万年的消耗,还有创造生命的耗损,他的力量根本所剩无几,加上我同时存在这具身体里,哪是他可以轻易抢夺的?他不死心,试了很多次。」说到这里,萨斯又赞许地看向萨摩:「我佩服你,因为你小小年纪就已拥有对抗那家伙的意志。」 听到这里,萨摩想起幼年时不断发狂的纪录┅,看来就是摩拉不安分所造成的┅。 「後来神剑魔刀进入你的体内,补足了我们不少力量,那家伙更加闲不住了。幸好┅,你有两个非常尽责的同伴,拖住了那家伙的手脚。」萨斯似乎对萨摩的两个同伴很有印象,说著竟露出一抹苦笑。 两个同伴不用说,就是小黑和小白了。 「最近你放松了心神,好几次都让那家伙有迹可趁。」说著,萨斯微微皱眉,似乎对萨摩这样的表现有些不悦。 说到这里,萨摩也觉得有些惭愧。最近┅不用说,就是为了琉璃和庞庞这些事,他刻意放纵了┅。 萨斯也没深究,继续说道:「幸好,你的意识已经成熟了,那家伙几次企图霸占都没结果,反而把自己剩下不多的力量消耗殆尽,只好进入深眠来恢复力量。也幸好他不安分,我才有机会趁著他没有能力阻碍我时,进一步跟你联系。」 原来如此┅。神王所说的联系,约莫就是那种奇特的感知了┅。但他该相信萨斯的话吗?萨摩有些动摇。萨斯当真愿意一直屈居於他的意识之後,默默困在意识核心当中?至於魔王摩拉又是什麽样的想法?他现在毕竟只是在恢复力量,如果萨斯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只要摩拉一醒,自己恐怕又得面临随时力量失控的险境。 想到这里,萨摩突然问道:「你希望我继承你的责任?」 萨斯没有犹豫,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苏棉会教你神族的一切,而你在这里的期间,我会教你活用属於神王的力量。」 「那麽,他呢?」萨摩指著那片黑雾问:「等他醒之後,他仍然有机会支配我,你放心让一个随时可能变成魔王的人继承你的责任?」 这也是萨摩心中对萨斯的最大疑虑。互不相容,如今萨斯怎能这麽放心让摇摆於之间的自己掌理神族生杀大权? 闻言,萨斯的表情从轻松变成严肃:「我们一直都在竞争,就连进入这具身体也是一样。我比那家伙沉得住气,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赢了。只要你一直站在我这边,那家伙就没有机会控制你。」说著,萨斯的双眼闪现得意和自信的光彩。 也就是说,现在萨斯决定教导他一切神王应有的能力也是为了抢先一步在某种层次上控制萨摩,让摩拉完全没有赢的机会?尽管萨斯没有明说,但萨摩却懂了。也许萨斯的确对他有感情,但┅萨斯也说了,他的感情不同於人类,他不会变脆弱,不会被感情支配,所以萨斯这个决定绝对不是出自感情上的偏好,而是这麽做可以达成他的目的┅,永远胜利的目的┅。 就这一点看来,萨斯似乎技高一筹。他看出摩拉多次尝试都无功而返,反而弄得自己能量消耗殆尽,所以他转变方式,不伤害萨摩的意识,而以拉拢的方式,控制萨摩的心。只要萨摩的意识偏向神王,那麽就等若魔王输了。 尽管战场转移到萨摩体内,间近乎本能的斗争心态┅,仍然没有改变。 不过这层体悟倒是让萨摩安心了。如果萨斯真是为了情感因素而埙uㄐa萨摩还不见得愿意相信,但,若萨斯此举有不得不为的目的┅,那麽萨摩起码相信,短时间,萨斯为他安排的一切,绝对对他无害。 在意识核心的时间过得相当缓慢,据萨斯说,意识核心时间的流动速度是外界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萨摩在这里足足待上三个月,外界也不过经过九天┅。以这样的标准,萨斯和摩拉被困在萨摩这句身体里,已经足足有百多年了┅。 也许是因为等待太久了,所以这三个月的时间,萨斯非常用心,几乎完全不给萨摩休息,不断教导萨摩庞大神能的利用方法。从能量的使用到神剑的奥秘,没有丝毫遗漏,若不是萨斯总会不经意地看著那片黑雾,萨摩几乎以为,萨斯教导他是出自於真心的喜爱,所以才倾囊相授。 短暂的休息时间,萨斯则是告诉他当初洛u|与摩拉落到这般下场。 「我忽略了人类的叛心┅。我知道他们会叛,但我太有自信。那家伙也是┅。」这是萨斯对那件事情的看法。 说完,萨斯还不忘提醒萨摩:「萨摩┅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人类。人类善变的程度仅次於魔族,但难以捉摸的程度却远远高过魔族。」 萨摩对此事却完全不知该如何评断。在他心里,人类被奴役了那麽长的时间,即便是叛了,也是为了更好的将来,这难道是错误吗?当然,萨摩也无法否认萨斯口中人类善变的事实。他绝对相信,当初人类叛离神族和魔族时,固然有爲全人类争取自由的远大报复,但同时恐怕也摆脱不了个人私欲的作祟。 「┅人类既然背叛了神族,那麽你希望我怎麽看待人类?」萨摩曾经这麽试探地问。 萨斯久久没有回答,久到萨摩以为萨斯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人类时,萨斯却说出了让萨摩错愕的话:「人类比神族和魔族更适合生存在这个世界。」 「为什麽?」萨摩惊讶地问。萨斯身为神族的领袖,说出这一番话不可能没有原因。 「你有近乎永恒的时间去了解我这些话。」萨斯似乎无意解释,只意味深长地说了这麽一句话。 经过萨摩多次追问时,萨斯才又开口道:「总有一天,你可以看出这世界的未来。到时候,你会知道如何看待神族、魔族┅甚至是人类。」 这番话,萨摩听得懵懵懂懂,但萨斯只说到这里便打住话题,许多次萨摩想追问,萨斯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几次之後,萨摩也只得作罢。 除了偶尔感叹一下过去,萨斯的其馀时间可以说是非常尽责的老师,钜细靡遗地教导萨摩。这段时间,萨斯等於开启了萨摩对能量认知的另一扇门。他从来没想过,能量可以这般有效率地使用,身体可以这样高密度地容纳能量到达几乎成为能量体的地步┅。 「神王是神族的巅峰,体能也必须远远超过其他神族。你以为你的身体已经达到最极度的利用?不是!离开这里之後,你必须随时随地运行神能周天。用最短的时间达到神王应该有的力量。┅我不想让你辱没我的名声┅。」在萨摩表达惊讶时,萨斯却是用严肃的表情这麽回答。 神能周天在神王的指导下有另一番风貌,繁复的路线依旧,但时简时繁的随机变换却是苏棉从没提到的。 「这可以增加使用神能的效率。」对於这个改变,萨斯只这麽简单回应。 萨斯还教导他分离意识随时跟随著神能周天。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随时了解神能的变化,增减神能周天的速度,更可以随心所欲掌握神能。甚至,体内任何一个器官都可以在有意识伴随的神能掌握之下,变换状态┅。虽然因为神能周天,体内原有的真气魔力完全消失,但能够换来神乎其技的神能,萨摩还是觉得满值得的。 离开前,萨斯反覆看著萨摩,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你很聪明,三个月的时间,我本来担心你无法学会。不过,你成功了。」萨斯的声音带著极度的赞赏。 「以後┅我还可以进来这里吗?」萨摩问道。神王与魔王都在这里,他想也许有一天,他必须得再跟他们见面。 萨斯知道萨摩想随时维持联系的想法,摇摇头,无奈道:「意识中枢并不是你的意识本身,意识中枢基本上是被隔离的,我在这里也只能收到外界片段影像。除非穿越意识中枢外围与意识间的空间扭曲地带,否则你是没有办法跟我联系的。这次是我利用初始能的冲击才能成功把你带进来┅。」 闻言,萨摩迟疑起来了:「┅那麽等一下我怎麽出去?」总不会需要再一次冲击吧?那麽惊险的感觉他可不想再尝一次。 萨斯闻言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安慰道:「喔!你只要直直走过去,忍住一点难受之後就可以回去了。」 萨斯的笑容明明很阳光,很温柔,但萨摩不知怎的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不论如何,他也没有选择馀地┅。看著白雾的另一端,萨摩理理心里的不安,迈步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萨摩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转身对著目送自己离开的萨斯道:「有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弄明白┅。」 萨斯也很大方,闻言二话不说便答应:「问吧!」 「我体内有神能,那魔能呢?」萨摩语气中带著淡淡的担忧。他还记得庞希尔斯曾经这样形容他所散发的另一股力量。 闻言,萨斯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当然也有。」 「那┅魔能不会影响神能周天吗?」这是萨摩心中的一大顾虑。其实萨摩真正忧心的是,往後会不会再有之前几次近乎失控,甚至失神的状况。尚不懂如何利用魔能的自己,只要摩拉稍微**,魔能就可能洛u灾v带来困扰。 萨斯看出萨摩真正的担忧,连忙安慰道:「放心,那家伙和我一样被困在意识核心,只能间接利用魔能干扰你。但那毕竟只是间接,现在你能直接控制神能,就算他控制了魔能也支配不了你。」 间接和直接?这是说┅只要自己能够直接控制这些能量,位在意识核心只能间接控制能量的他们,就毫无机会影响他了吗?现在他已经可以直接控制神能,所以不用担心神王还有机会遥控神能,以此类推,如果他也可以直接控制魔能,那麽是不是表示,即便摩拉清醒了,也将对他毫无办法呢?萨摩在萨斯无意透露的话语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虽然知道神王和魔王对他并不是单纯的寄宿关系,但萨摩还是不喜欢有人可以随时控制他的感觉,不论此人是魔王┅抑或是神王┅。 他┅该不该也学学怎麽使用魔能呢?只是┅他现在对魔能的了解也┅很有限呐!想到这里,萨摩才猛然忆起,这段时间不断习练神能周天,魔能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哩┅。 思及此,萨摩心中一动,转而问道:「既然我也有魔能,那麽现在为什麽却感觉不到魔能?」 萨斯的回答相当理所当然:「神能和魔能是一体两面,你现在看到了神能这一面,自然就看不到魔能那一面。」 「一体两面?」萨摩似懂非懂。 萨斯微微一笑,很有耐心地解释:「神能和魔能的根源是一样的,当你的心趋近神能,那麽你就看到了神能、掌握了神能。相反的,要是你的心趋近於魔能,那麽你就看到了魔能、掌握了魔能。」 这┅?萨摩似乎有些懂了,又有点捉摸不住。的确,几次感觉到魔能都是伴随著情绪相当负面的时候,不论是惧怕、哀伤、还是愤怒┅。但┅,他充其量只能说看到魔能,怎能说是掌握魔能呢? 萨摩还想问清楚,没想到萨斯倒像不想多说,简单丢了一句话:「你该出去了。出去之後,把苏棉带在身边,他能帮你。」 接著,萨摩便觉一股大力往他推来,身体情不自禁地往白雾那端抛去。 抛飞间,萨摩感觉到撞到一面薄壁,身体一震,接著┅萨摩彷佛进入另一个时空,四周的压力扭曲起来,眼睛和耳朵首先失去功能,然後痛从一开始的刺痛到如刮骨削肉般的剧痛! 是谁说只有一点点的难受?!这是萨摩昏过去之前,最後的呐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出塔 呻吟著睁开眼睛,萨摩彷佛还感觉到全身骨头几乎解体的痛苦┅。在心里暗暗咒骂萨斯隐瞒实情。 「您┅王┅是您吗?」萨摩还没完全回过神,苏棉的声音就怯怯地传来,声音里透著期待。 王?萨摩心中打了一个突。尽管告诉过苏棉自己拥有神王的记忆,但之前苏棉却从来没有喊他王,现在为什麽有这麽变化? 「又见到你了。」不知怎的,萨摩刻意模仿萨斯冰冷中带著温暖的语气这麽回应。 此话一出,苏棉两颗眼珠突然轻轻颤抖起来。 「你┅?」萨摩有些摸不著头脑,苏棉的眼睛抖得太诡异了,由不得萨摩不奇怪。 「我在哭!」苏棉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让萨摩错愕的话:「苏棉没有眼泪,但是苏棉正在喜极而泣┅。」 那两颗眼珠子抖阿抖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喜极而泣的模样。 ┅┅┅。萨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告诉他,自己不是神王萨斯吗? 没等萨摩回应,苏棉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了: 「苏棉就知道。虽然寄生出了一点问题,但是只要让您重新掌握神能,您一定可以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 敢情苏棉教他使用神能竟是存著这样的想法。希望神王因此回来?想到这里,萨摩心中一动,乾脆趁机试探道: 「你做的很好,幸好你让初始能冲散他的意识,我才能顺利回来。」 苏棉笑了一笑,以萨摩头一次听到的谦虚语气道: 「不┅苏棉只是冒险试试看,会不会成功也没有把握。」 此话一出等於应证了萨摩的猜测。果然!苏棉根本不是忘记告诉他第一次引进初始能不能全然开放,相反的,这些都是苏棉为了让神王掌控他的身体所做的布置!若不是神王被困在意识中枢,根本无法出来,恐怕就会如苏棉所愿了吧┅。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萨摩心中涌起一层薄怒。说也奇怪,萨摩明明是生气的,但是怒气却不像往常一般浮现在脸上。神能流动之间,萨摩只觉得心情一片平和,那怒气像一缕淡淡的情绪,告知萨摩,却不让他人察觉。这一刻┅萨摩突然鲜明地感觉到┅他变了┅。不仅体内充盈澎湃的能量,精神感知范围也扩展到之前所不能到达的距离,就连情绪也似乎有了变化。 「王?」见萨摩没有反应,苏棉终於感觉到古怪。 萨摩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轻描淡写地道:「我是神王┅,」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看向不明所以的苏棉:「但我不是神王萨斯,我依旧是萨摩。」 此话一出,苏棉两颗眼睛蓦地瞪大,开阖的书页也啪地一声猛地阖上,硬生生掉到地上。 「您┅您说什麽┅?」躺在地上的苏棉,两颗眼睛满是惊恐地看著萨摩。 「萨斯没有归来,他现在是我的一部分。」萨摩不厌其烦又说了一次。 苏棉似乎还不能消化这个消息,闻言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那┅方才您说┅您回来了┅?」 萨摩顺手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嘴上则简单地回答道: 「我在试探你。我很想知道吸收初始能的时候,是不是一件单纯的意外。」 此话一出,苏棉顿时哑口无言。面对这个似乎是神王又似乎不是的萨摩,苏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了。 萨摩轻声叹息,将手中的书阖上放回书架,这才转过身来,看著苏棉,用著连自己都有些吃惊的温和语气道:「不过幸好你这麽做,我才能看到萨斯。」 苏棉两颗眼睛怔怔地看著萨摩,心里的迷惑却没有稍减丝毫。 眼前这人┅真的不是王吗?如果不是,为什麽那宽容的眼神、温和淡然的表情、还有那总是令人摸不清猜不透的神态会这麽神似王呢? 看著苏棉困惑的眼神,萨摩满意地扬起嘴角:「萨斯教了我不少东西,包括如何做神王。」 「那┅王┅?」苏棉支吾著想问萨斯究竟在哪里,但却不知如今再称呼萨斯为王是否妥当。据这人所说,现在┅神王应该是他,而非萨斯┅。 看出苏棉的疑问,萨摩指指自己的脑袋:「他在这里面,与我共生。」 之後萨摩又在白塔里待了七天。这段时间,萨摩让苏棉将有关魔族的重要书籍挑出,一本一本逐一看。尽管这些书都是用魔族文字书写,但是萨摩看得懂。其实就在第一天进入白塔时,萨摩便发现这些在人类眼中根本无法阅读的书籍,落到他眼里,便化成了熟悉的文字。萨摩不知道为什麽,也不想去穷究原因。横竖看得懂这些书还可以减少他的麻烦┅。 苏棉对萨摩的做法显然有些不安,还曾经问他为什麽要看魔族的书籍,萨摩只回答简单一句:「我自有用意。」 不想告诉苏棉,他这麽勤著寻找是为了知道如何使用魔能。早在萨斯告诉他,摩拉只能间接控制魔能时,萨摩心中便有一个偶然但却异常坚定的想法,他想控制魔能。 与其让摩拉有机会干扰他,不如他先将这些力量收为己用。只是,就连萨摩也不知道,他为什麽这麽急於控制魔能。据萨斯所说,摩拉的沉睡还会持续好一段时间,他根本不需这麽著急┅。 找了许久,萨摩的确找到一些资料。但这里面写的无非是魔能的起源,壮大魔能的方法,都不是萨摩想寻求的控制魔能的方法。 「魔族没有像你一样,负责教导初生魔族的书吗?」埋头於一堆书籍当中,萨摩终於忍不住开口问苏棉了。 苏棉微微迟疑了一下,才道:「魔族一般都是利用吞噬的方法来学习┅。」 为什麽迟疑?萨摩本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苏棉的反应竟然有些奇怪。蓦地抬起头来直视苏棉,萨摩双眼神光如炬:「你隐瞒了什麽吗?」 「┅苏棉没有┅。」苏棉惶恐地回答。 萨摩没有追问,只是沉默地看著苏棉,好一会,萨摩才抬起头看著四周满满的书籍。他信任苏棉,所以让他将魔族当中有用的书籍挑出。但┅如果苏棉有意隐瞒什麽,而不将书拿出来呢? 想到这里,萨摩心中一动,右手凌空画了一个圆,一个圆形光圈立刻出现。萨摩将光圈往上抛,只见光圈到处,洒下一片薄薄光晕。萨摩待光晕笼罩整个白塔时,右手又凌空回抽。说也奇怪,随著这个动作,一本书突然从书架一角飞了出来,稳稳落在萨摩掌心。 如同属於属於神族的物品自然散发著神能的气味,属於魔族的物品也同样拥有魔魅的气息。对拥有神能的萨摩而言,辨别敌对的魔能,其实不难┅。 「你为什麽要瞒我呢?」看著手中黑色书皮红色文字的书本,萨摩近乎叹息地问。 书上两个醒目的大字─入魔。 萨摩既已发现,苏棉知道无法隐瞒,只好老实承认:「王┅苏棉只是┅只是不希望王接触魔族的邪恶力量┅。」苏棉的语气满是忧心。 其实,萨摩知道苏棉在顾虑什麽。苏棉必定是担心他会因为使用魔能而偏离神族。其实,在萨摩心中,他尽管不属於魔族,但同时也不属於神族。现在,在萨摩心中,如何让自己“独立”於萨斯和摩拉而存在,是远比神族和魔族的兴衰存亡更加重要的。更何况,即便他想完全摆脱魔族也不可能,因为摩拉如同萨斯,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不能分离┅。 「神能和魔能的根源是一样的,当你的心趋近神能,那麽你就看到了神能、掌握了神能。相反的,要是你的心趋近於魔能,那麽你就看到了魔能、掌握了魔能。」这些话,你懂吗?」萨摩将萨斯告诉他的话拿来问苏棉。 苏棉闻言一愣,迟迟说不出话来。 不等苏棉回应,萨摩兀自将自己心中对这段话的体会说出来:「掌握了魔能又如何?若是心趋近於神能,那麽就算掌握魔能,我仍旧是神王。」尽管对萨斯这段话仍旧一知半解,但起码了解,在神能与魔能之间,心决定一切┅。 苏棉两颗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萨摩,最後惭愧地道:「王┅苏棉错了┅,苏棉太短视了┅。」看来,苏棉是懂这段话的。 萨摩安慰地露出一抹微笑,看在苏棉眼中,那又是一个大度宽容的笑容,这让苏棉更加惭愧了。 「既然你已经了解了,那麽,你可以告诉我神能和魔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吗?」尽管手中拿著书,但萨摩还是想听苏棉亲口解释。他想让苏棉知道,他还是相信它的。 如萨摩所料,苏棉一听萨摩这麽说眼中立刻浮现感动的光芒。 「魔能和神能的根源是一样的,都是初始能。王曾经说过,他说神族和魔族是镜子的两面┅,明明都是镜子,但里与外却是看似相同其实不同。」也许因为感动的缘故,苏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镜子的两面? 「这是指魔能和神能性质上的不同吗?」萨摩若有所悟,连忙追问。 的确,平日萨摩几乎很难区分体内究竟哪一部分是神能哪一部分是魔能。但当其中一种能量发威时,萨摩却能从能量表现出的性质和性格区分哪一个是神能,哪一个是魔能。这是否就是所谓看似相同、其实不同的镜子两面? 苏棉眨眨眼睛,「没错。神能和魔能其实是很相似,却又很不同的。其实,族人都知道,┅神能和魔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萨摩有些听迷糊了。幸好苏棉很快就继续解释:「王一定知道神能周天吧?」见萨摩点头回应,苏棉才又道:「魔能之所以变成魔能,是因为,魔族的逆周天走的完全是与神能周天相反的路线。」 相反的路线?!萨摩暗暗吃了一惊。 「但是┅我明明不会逆周天,为什麽也感觉得到魔能呢?」萨摩困惑地问。如果魔能与神能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因为路线不同所以才形成不同性质的能量,那麽他体内的魔能又为什麽可以存在?而且还不只一次困扰他? 苏棉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闻言立刻回答:「因为那是魔王带给您的。魔王体内的魔能比所有魔族人更纯粹,同时也更难驯服。即使没有逆周天的支持,魔能已经形成就不会消失了。但是┅┅。」说到这里,苏棉突然显得相当忧心。 萨摩见状,不由有些紧张:「但是什麽?」 「这是苏棉最担心的。王┅魔能真正的力量必须配合逆周天之後才会明显。苏棉担心,万一王使用逆周天,恐怕会性情大变,再也回不了原来的样子了。」苏棉忧心忡忡地道。 此话一出,萨摩愣了。听苏棉所言,这个逆周天似乎相当邪门呐!想想也是,他学会神能周天不过短短时间,已觉得心态似乎有些变化。逆周天恐怕也是如此吧!想到这里,对於要不要控制魔能,萨摩有些迟疑了。 就在这时,苏棉开始描述起魔能对魔族的影响:「逆周天吸纳初始能力量很强,但是几乎没有淘选,很多杂乱的能量夹杂在初始能当中,使得魔族人的性格多变而叛逆。魔族人偏好血腥,但又对美丽有种近乎盲目的喜爱。崇尚力量,却又同时盼望著推翻力量。魔族人是矛盾的综合体。相反的,神族人对於对错却鲜明得只有一种标准。镜子的两端,极度相反,其实却是谁也不能缺了谁。神族和魔族谁都看谁不顺眼,从来没有和睦过,但两方都知道,只要有神族就会有魔族,相反的,有魔族就会有神族。在初生之始,神和魔┅本来就是同源而出。」苏棉像回忆似的说出这一段话,可想而知的,这必是萨斯告知苏棉的。 既然两者必须同时存在,却又总是互相仇视,这战火难道有平息的一天?如今魔族和神族又同时出现,两族的仇恨恐怕会将这世界搅得乱七八糟┅,更何况这中间还挟著当初让两族不得不潜伏如此长久的罪魁祸首─人类?人类、神族、魔族,真是无解的三角习题。精灵人和龙人族,既属於三族又不属於三族,这样的身分,在三方中,究竟该扮演什麽角色? 萨摩兀自沉思著,苏棉怯怯地看著萨摩,不敢打扰,好一会儿才挣扎著开口:「王┅┅。」 萨摩闻言转过头去,询问地看著苏棉。 见萨摩将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苏棉显得有些紧张:「王┅,苏棉绝对不能教您怎麽使用魔能,也请王┅千万不要翻开那本书┅。」 见苏棉这般紧张,萨摩心里不免有些愧疚。看来┅苏棉是真的担心他会因为魔能而尚失了心┅。萨摩本想开口答应,但想到那个沉睡黑色身影,不知怎的,萨摩迟疑了。 萨摩站起身,撇开那个恼人的问题,转开话题道:「别想这麽多,留在这里这麽多天,也实在该出去了。」 没有得到萨摩肯定的回应,苏棉有些遗憾,但想到萨摩也没再提一定要掌握摩能的事,可见暂时萨摩没有那个打算,苏棉总算安心了一些。 第二百一十九章 波谲云诡 踏出白塔时,正是正午时分,萨摩一时有些不适应强烈的日光。 他离开了白塔,带走了苏棉,同时也带走「入魔」那本书。萨摩不知道为什麽他总是没办法舍弃控制魔能的念头。有一种期待和渴望的感觉,在心底深处困扰著他┅。 轻轻叹息一声,前後算算,进塔已经将近一个月,不知琉璃和尼路他们可好。 正在想著,超人灵觉忽然感应有人接近。只有一人┅,会是谁呢?萨摩转身面对来人接近的方向,静静等著。 来人从黑色图书馆转了出来,很快便现出身影,萨摩立刻从熟悉的身影辨识出此人,精灵人葳慕。 萨摩有一点小小的意外,他以为应该会是尼路等人的其中一人来才对。 直往白塔而来的葳慕也发现了萨摩,连忙快步接近。这段时间,葳慕一有时间便转到这里来,不想这回刚巧碰上了甫出塔的萨摩。 不待萨摩询问,葳慕一近前便躬身道: 「萨摩大人,十天前,里尔公国和兽人族同时攻击龙人族,尼路他们已经回族,由葳慕向您转达此事。」 萨摩闻言一惊,顾不得追问原因,连忙探问目前的状况: 「战况呢?」 经过这十天,模里邦联的战事已经成洛uu国各族关心的大事,尤其巴耶帝国更是密切关注,随时有人带回最新情况。毕竟,这场战役牵涉到巴耶帝国的劲敌,里尔公国。 「星镇已经陷落,里尔公国的青龙军团与龙人军队正在伴镇对峙。西边与兽人族交战,月镇曾经短暂陷落,但很快又被龙人夺回。目前月镇进入短兵交接的阶段。总之┅,不论西、南战线,都陷入苦战。不过尼路曾捎来消息,说战况虽然不佳,但一切总还在控制当中,请您放心。」葳慕如实禀报,说著还将这些日子尼路命人以急件捎来的信件交给萨摩。 说来尼路也是用心,明知萨摩可能仍在白塔里,却还是按部就班,每天捎来最新状况。 萨摩接过信件,立刻一封封拆开细读。每封信都没有署名,更没有写出萨摩的身分,看起来就像一封简单陈述战况的书信。不用说,这是因为尼路担心信件落入他人之手,才会这样处理。虽然如此,萨摩总算知道,目前龙人全族全部投入战争,南线遭逢里尔公国的青龙军团,又失先机,正在伴镇苦苦支撑,尼路、耐达依和明斯克此刻便在伴镇支援。西线虽然曾一度失守,但兽人对於此战,内部杂音似乎很多,所以攻势不能一致,龙人很快便抢回失地,僵持在月镇。汉斯、皮喇、班塔耶便在此地支援。最後一封信提到青龙军团有意分兵进攻流亡之岛,待其兵力分散,应是反击最佳时刻。当然,这必须是在有多馀兵力支援才有办法做到。 看到这里,萨摩不觉随口一问:「墨君和温达那呢?」流亡之岛与北方大陆一水相隔,现在战争爆发,恐怕无法独善其身,何况这战争的挑起者还是一向将流亡之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里尔公国? 「墨君和温达那晚了一天,也离开了,应该是回流亡之岛。」葳慕的回答在萨摩意料之内。 经过这段时间,萨摩总算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两方遭袭,照理讲他应该立刻回族支援,但是,不知怎的,萨摩非常在意里尔公国和兽人族同时开战的这个时机┅。里尔公国与龙人族交战已经不只一次,但几乎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这次洛u}战?目的是什麽?为什麽攻击的时间点正好是星镇移防的日子?移防日期一向是龙人族的机密,里尔公国是巧合?抑或是有确实消息来源?兽人与龙人虽不友好,但向来懂得炮口一致对外,这次为什麽会在里尔公国来袭时也跟著开战?这是勾结吗?萨摩越想越觉事有蹊跷。 见萨摩低著头不知在想些什麽,葳慕忍不住将他心里面想了很久的事情说出来:「萨摩大人,局势看起来相当不妙,我们是不是应该将族人调回中央大陆?」 萨摩闻言抬起头来,思索了一会才道:「不!还不用。我要你们留在这里,好好注意帝国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消息都要传回中央大陆。若是学院出了问题,你们也必须尽力协助。」里尔公国现在大动作对模里邦联动兵,难保帝国不会趁机有什麽动作。 萨摩这番话就好像是将帝国的一切动静交给他们,这让葳慕有些不解:「那您呢?」 「我会暂时离开学院。」萨摩毫不隐瞒自己的决定。 葳慕一听,随即恍然道:「您要去模里邦联吗?」 没想到萨摩却摇摇头,莫测高深地道:「我另有事情要做,你先交代族人传讯回去,备而不动。」 「备而不动?」葳慕显然听不太懂。 面对葳慕的追问,萨摩微微皱了眉头:「王会知道我的意思,你传讯回去便是了。」 葳慕闻言,知道萨摩无意多说,匆匆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当天傍晚,萨摩主动与图苏联系。一开始,萨摩呼唤许久都不见图苏回应。这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状况让萨摩担忧。莫非是因为战事吃紧,所以根本无暇理会?幸好,没多久图苏便传来回应。 许久未见,或许是近来战事频繁,图苏看起来有些疲惫。接到萨摩的消息显然让图苏相当惊讶,怔愣了好一会才道:「我以为你还在白塔里。」 「刚刚出来。」萨摩话也简短,简单几个字交代了事,很快便切入正题:「我想知道现在的状况。」 闻言,图苏竟然叹了一口气。 萨摩见了心中一凛。他从尼路的信中看得出,虽然双面受敌,但龙人族调度得当,战况虽然胶著,却没有燃眉之危。难不成,战局又有变化?想到这里,萨摩心中一动,连忙追问:「莫非龙族也┅?」 图苏摇摇头表示情况并不是如萨摩所想那样,同时却又再度长叹一口气:「龙族目前没有动兵。」 「目前?」萨摩抓住了语病,继续问道:「这表示龙族还是有行动了?」 图苏露出一抹苦笑:「没错。不久前我才送走龙族的使者。」 使者?龙族和龙人族的使者往来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不应该挑在这种时间┅。萨摩知道必定还有下文,所以也不急著追问,仅是静静听著。 果然,图苏接下来便道:「那个使者说,如果我族愿意归顺龙族,他们将会伸出援手,派兵协助我族对抗里尔公国和兽人族。」 萨摩闻言一愣,忍不住皱著眉,纳闷地道:「龙族这个提议未免离了谱。」 两族分离可不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的,分离上千年的种族不论文化还是社会发展上已经不同,更别说,龙族和龙人族在身体结构上、寿命长短变化上,根本上就已有异,当初也是因为这样的不同才会分离,现在怎麽会在彼此已经承认各自属於不同种族的情况下,再提归顺? 「当然离了谱。若他提的是领土割让,姑且能够让人相信,但是┅归顺┅,这不像湎兹的作风。」图苏带著思索的表情说著。 萨摩也觉得其中颇有蹊跷,嘴上则随意问:「那麽图爹爹,您答应了吗?」 「既然已经发现不对,我当然不会答应。」图苏理所当然地回答,接著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但是我也没拒绝,若没有查出湎兹究竟在打什麽主意,我不会轻易承诺。」 对图苏的老谋深算萨摩颇能心领神会,所以也跟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样的确比较妥当。」 说到这里,图苏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幸好我没立刻答应,否则恐怕要栽得冤枉。」 萨摩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追问:「查出来了?」 图苏哼了一声:「不用追查,那个使者前脚一走,日镇便传来了消息,说龙族公主秘密抵达日镇。」 龙族公主?萨摩蹙眉回忆┅,彷佛曾经听过龙族公主┅。 「妮妮?」萨摩确认地问。如果他没记错,龙族公主妮妮正是耐达依三天两头奚落班塔耶的重要题材┅。 图苏不知道其中曲折,闻言只是很单纯地点点头,沉重地道:「没错,龙族公主妮妮传来消息,说龙族目前已经被魔族控制,龙王湎兹已有三年未在族人面前露面了。」 龙族已经被魔族控制了?!萨摩大感震惊。虽然知道魔族势力扩展迅速,但什麽时候,竟已经伸到模里邦联,而他们竟还不知不觉?!当初泖与他谈论两族现况时,也未提及龙足以被控制,难道,这消息连神族都不知道? 除了震惊,萨摩心中还有忧心。同样属於传说中的种族,魔族的势力这麽庞大┅,相对於神族┅,到目前为止┅,似乎不怎麽动啊!这样不平衡的情势,实在不太妙┅。 就在萨摩思索间,图苏又继续道:「龙族公主不希望龙人也被魔族控制,所以才冒险离开迷雾之谷,跑到日镇。」 「如果是魔族┅,那我们就不能以龙族一贯的做法来思考了。」萨摩一边思考,一边喃喃道。 图苏心有同感地微微颔首:「没有错!现在在我们北方的已经不是龙族,而是魔族了。这让我很不放心┅。」说到这里,图苏又长叹一声。看来,图苏一开始连叹两口气,愁的就是这个了。 龙族和龙人族虽不算友好,但起码彼此了解行事风格。以龙族的骄傲,决不会在龙人族危难的这时落井下石,进攻龙人族,但现在,对象换成了魔族,图苏摸不清看不透,自然要发愁了。 见图苏这麽担心,萨摩只好仔细回想在白塔里的那段时间,所听到的魔族印象。如果能够掌握魔族的性格┅,应该就能适切安排了。 图苏发现了萨摩皱眉苦思好一会一直没说话,好半晌才开口问:「萨摩,你在想什麽?」 萨摩眼也没眨,淡淡地回答道:「我在想魔族会怎麽做。」 又沉默了一会,萨摩终於将视线投向图苏:「魔族的性格┅我还不太熟悉┅。他们似乎也很骄傲,不见得愿意与人类这种卑微的种族一起合攻。」 闻言,图苏大喜,不料萨摩语气一转,又显得不确定起来:「但是魔族善变。也难保他们不会因为一时兴起而动手┅。」 魔族有没有原则或坚持?对原则或坚持又坚定到什麽程度?这是萨摩心中最没底的。其实,别说萨摩没底,就算是神王萨斯也无法肯定回答,毕竟,魔族的善变已经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要是真的动手了┅,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恐怕无法支应。」图苏非常老实地指出问题。龙族数量虽少,但魔法武功却高过龙人许多,要是交战起来,那战局只会比其馀两处还要来的惨烈。 图苏的担忧萨摩当然知道,也能体会。虽然他身怀神剑魔刀,但在眼下龙族内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贸然深入┅。何况,他还不知道该不该漏身分┅。神王的出现只会加剧情势的紧绷,将人族的注意力都引到龙人族来。所谓物殇其类,神族的出现说不得会逼得人族矛头一致,这对龙人族的现况恐怕没有太多正面帮助┅。现在只能想个办法让魔族不敢贸然动兵┅。 想到这里,萨摩心中一动,一个脸孔顿时浮上脑海。 「图爹爹,您尽管放手与里尔公国和龙人族交手,我会想办法让魔族不动。」 图苏一听,还以为萨摩打算以身犯险,立刻严厉地道:「我不准你去冒险。」 萨摩闻言一呆,但随即微笑起来。他从这句话听出图苏的确相当重视他,否则不会问也没问清楚便丢下这句话┅。 「图爹爹,您放心。萨摩不会轻易冒险。」萨摩心里受到感动,语气不免柔和起来。 被萨摩这麽一说,图苏倒是尴尬起来了:「我的意思是,你是龙皇的继承人,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萨摩当然知道图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也不与图苏争辩,依旧继续道:「萨摩这个方法很安全,请您放心。」 知道萨摩看出他的心虚,图苏乾咳了几声,才道:「有把握吗?」图苏的疑问带著不自觉的担忧。 「九成把握。」萨摩露出充满信心的笑容。 见萨摩这麽有把握,图苏总算安心许多。 之後图苏又告诉萨摩许多两边战况的细节。爲了稳定战况,靠近战线的南方星镇、西方月镇和後勤的北方辰镇龙神将固然投入西、南两线战争,就连日镇的神将也投入战事。总计,南线战事由星镇龙将拿塔主导,神将亚洛从旁协助,另外日镇神将赫威斯也前来协助,除了负责粮草和人员的调度,也协助候补兵员的整顿和训练。西线战事由月镇龙将弗贝尔主导,月镇神将梭罗、辰镇龙将庞度克从旁协助,另外辰镇神将安多尼尔则负责粮草人员调度。图苏到目前为止仍坐镇穆答乌普指挥大局(注)。 龙人族不论男女几乎人人都是兵,士兵比例仅次於龙族。龙人族总人口六十馀万,可用兵员便达到四十万,其中不包括尚在训练中的十万子弟兵,这也是龙人族之所以能在模里邦联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这次战争扣掉後勤和留守日镇与穆答乌普的士兵,可直接上前线的近三十万人,西、南两线同时开战,各领十五万人。至於里尔公国,光是青龙军团便出动了十万人,白虎军团支援十万,玄武军团更是倾巢而出,出动了二十万。十五万龙人面对四十万的大军,根本不成比例。幸好里尔公国分兵十万进攻流亡之岛,稍稍减了压力,但长此下去,对龙人族还是相当大的负担。 万幸的是,早在之前,萨摩便传回消息,表示魔、神二族蠢蠢欲动,後来琉璃预言的内容也传了回去,图苏早一步备战并储备粮食,估计可以撑个三五个月不成问题,加上正在加紧采收的作物,估计可以支撑八个月。只是,这一来,本来打算用在对付魔、神两族的粮食,等於通通都没了。若之後再有战事,粮草便成问题了,更何况接下来可是漫漫寒冬┅。 图苏和萨摩都知道情况不乐观,但眼下情势不由人,说不得还是得撑下去。 「尼路表现得很好,用计拖住里尔公国的军队,里尔公国目前无法全力进攻伴镇,伴镇的压力纾解不少,真不愧是大长老的孙子啊!」图苏说著,脸上露出宽慰的表情,可见尼路的表现的确相当可圈可点。 听到图苏夸赞尼路,萨摩也跟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但随即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里尔公国是趁著星镇移防时进攻的,图爹爹怎麽看?」 提到这点,图苏表情凝重中还带著痛恨:「不可能是巧合,绝对是内奸!」 是内奸吗?萨摩不敢肯定,却也不敢贸然排除这个可能性。 发现萨摩的迟疑,图苏疑惑了:「难道你有别的发现?」 发现是没有┅,只是一种想法而已。但是,一切都不确定,萨摩也不能轻易论断,犹疑了一会,终究只是摇摇头:「没有。」顿了一顿,萨摩又接著追问:「既然是内奸,图爹爹心里有底了吗?」 闻言,图苏苦恼地皱起眉,懊恼道:「目前还没有眉目┅。」其实,目前其他嫌疑犯都在图苏的监控之下,只馀八位龙神将┅。难道会是他们吗?图苏压根不认为八位龙神将会出卖龙人族。 知道图苏还在爲此事苦恼,萨摩更坚定自己的决定了。「图爹爹,我暂且不回族了。」 图苏不晓得萨摩心中的打算,闻言倒是大方答应:「你还没研究出结果吗?现在战况稳了,你留在那里也无妨。」 「我要到里尔公国去。」萨摩老实说出自己的决定。 里尔公国?图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两国交战,你要到敌国去?未免太过危险了。」言下之意便是不认同了。 萨摩早料到这种结果,便将心中备好的说辞说出:「我当然会换个身分去。要查出究竟谁密,里尔公国也是一条路。」 这个理由显然还不能完全说服图苏,只见他眉头依然紧锁:「查内奸就算在族里也能查,不必冒险。」 对此,萨摩并不认同,很快便摇头道:「这件是必须早点查出,否则早晚我们还要多吃一次亏。我去里尔公国,图爹爹在邦联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其实图苏也是一直担心内奸究竟漏了多少机密,所以急著想找出密者。萨摩这番话说到图苏的心坎里,一时之间,图苏竟不知该不该反对。 见图苏脸上还有迟疑,萨摩连忙又道:「您放心!我会随时与您保持联系。」 此话等於承诺,从现在开始,萨摩不会单方面停止感应,让图苏可以随时掌握状况。这一来果然让图苏安心许多,只见图苏思索了一会,终於点头答应:「你要去便去吧!只是一切小心。」 注:龙人族八大龙神将的配置如下:日镇,东方龙将,东方神将赫威斯;月镇,西方龙将弗贝尔,西方神将梭罗;星镇,南方龙将拿塔,南方神将亚洛;辰镇,北方龙将庞度克,北方神将安多尼尔。其中东方神将赫威斯是明斯克的父亲,两父子同样的不擅言词;北方神将安多尼尔是汉斯的父亲。与赫威斯父子不同,安多尼尔父子性格完全相反,安多尼尔温文儒雅,满身书卷气,滴酒不沾,偏偏汉斯粗神经直线条,浑身蛮气,喝酒就像喝水。 第二百二十章 龙族诺恩 与图苏商议结束,萨摩立刻前去找奴里诺达恩。虽然早已知道奴里诺达恩的身分,但如今知道龙族已经被魔族控制,奴里诺达恩来到人族的原因恐怕便不单纯了。 因为龙人回国,墨君和温达那也跟著离开,萨摩这一组人实在只剩下萨摩和奴里诺达恩,这一来,所有学习课程自然停摆了。所以,萨摩很轻易便在宿舍找到奴里诺达恩。 萨摩的出现让奴里诺达恩吃了一惊,但随即意会。 「你想问我龙族的立场吗?」在模里邦联战事一起,奴里诺达恩便知道,早晚有人会来问他龙族的立场,而这个人十成是学院中唯一知道他真实身分的萨摩。 这段时间,萨摩在白塔里,日夜有精灵人轮流守护,他无意探寻,但心里的疑惑却是越积越多。白塔里面有什麽奴里诺达恩也有耳闻,但他不懂的是,萨摩洛un进入白塔,去看那些根本没人看得懂的书。除了最近的这件事,奴里诺达恩也对萨摩洛uj是精灵人,又是龙族王子这件事相当疑惑。还有,在神迹密林,萨摩为什麽发出撤退的命令?他知道,墨君也知道,但这是因为他们的身分,但┅萨摩洛u器d?这麽多的疑问,就算萨摩不来找他,早晚他也会去找萨摩问清楚。 奴里诺达恩的坦承让萨摩相当满意,但┅他想知道的却不只这些。 「我除了想知道龙族的立场之外,也想知道┅魔族的立场。」萨摩一边说,一边目光灼灼地盯视奴里诺达恩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 奴里诺达恩闻言神色微微一震,但很快的又恢复平静,只是这点小小的波动已经被萨摩看在眼里。 果然是这样啊┅。奴里诺达恩是知道一切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魔族派到人族来的,否则他不会爲魔族隐匿消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魔族已经消失了,不是吗?」奴里诺达恩脸上已经没有轻松,变得既慎重又严肃。 看著奴里诺达恩紧张的神情,萨摩更不放松,意有所指地道∶「魔族是不是已经消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也许,你也知道神族是不是已经消失┅。」 奴里诺达恩眼中精光一闪,目光闪著锐利的光芒,逼视著萨摩∶「你,究竟是什麽人?」 精灵人、龙人王子,还有其他的吗?为什麽会知道这麽多?而他┅可以相信这个人吗?父王和长老们的生命难道可以这麽轻易托付吗? 眼见奴里诺达恩态度已经松动,萨摩突然露出一抹温和而无害的笑容∶「我想,你应该先说出,你是什麽人?」 萨摩的笑容像是带著魔力,奴里诺达恩看著表情一松,不觉便脱口回答道∶「我是龙族王子诺恩。」 话一出口,奴里诺达恩立刻一呆,这才恍悟自己竟然脱口回答了。龙族王位继承人的身分一向隐密,时常要到即位那时才为人所知,虽然萨摩是龙人族的王子,但他也不该就这麽老实的把真名都说出来啊! 就在奴里诺达恩震惊的同时,萨摩伸出手,友善地道∶「我是龙人族王子,同时也是精灵人族的王储,萨摩。奥坦图斯。坦萨尼洛。」 奴里诺达恩闻言大惊∶「精灵人和龙人?!这怎麽可能?!」其实奴里诺达恩自从得知萨摩是龙人族的王子开始,就开始怀疑萨摩精灵人的身分。众所皆知精灵人与龙人的血液无法相容,根本不可能有兼有两种身分的人。奴里诺达恩甚至猜测,精灵人只是萨摩用来掩饰身分的幌子。没想到萨摩竟然表示他兼有两族王子身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我的父亲是龙人,母亲是精灵人。」萨摩坦率而诚恳地道。 奴里诺达恩虽然震惊,但却没有怀疑萨摩这番话的真实性,不只因为萨摩态度诚恳,更因为,不论是精灵人还是龙人,都不喜欢说谎。看著萨摩脸上那抹和煦如暖阳般的笑容,再对照萨摩所透露的真实身分,奴里诺达恩忽然不觉得方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有什麽错了。 只看奴里诺达恩的表情,萨摩便知道奴里诺达恩,不,应该说是诺恩,已经相信了。衔著温和的笑容,萨摩这才继续问道∶「我想,你应该可以告诉我龙族和神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诺恩看著萨摩好一会,眼中复杂光芒闪了几闪,像是在挣扎著什麽。 「原谅我不能不顾王和长老们的安全。」良久,诺恩才说了这麽一句话。 萨摩闻言,暗中叹息。的确,若非湎兹和龙族的长老们受制於魔族,以龙族的骄傲怎会甘於人下?萨摩知道,若不下重药,诺恩恐怕不会放开心防。於是,萨摩肃著脸,严肃地道∶「这麽久了,魔族的企图你不会什麽都不知道。爲了控制龙族,他们绝对不会放弃控制长老和龙王。你要是继续犹豫,不论是长老还是龙王,甚至整个龙族都没有自由的一天。」他不相信骄傲的龙族会愿意长久屈居於魔族之下,更何况,以魔族的性格也绝对不可能平等对待龙族,这段时间,恐怕没让龙族人少受委屈。 此话说中了诺恩的心结,只见诺恩立刻脸色一变,接著便猜疑地看著萨摩∶「你为什麽知道这麽多?」难道又是魔族试探他的伎俩吗? 诺恩的猜疑萨摩看在眼里,但他有的是方法让诺恩相信。 「妮妮┅。」萨摩低低沉吟了一声。 诺恩身体一震,随即紧张追问∶「你说什麽?」虽然两人岁数相差近千年,但妮妮毕竟是他的亲妹妹,突然在萨摩嘴里听到妹妹的名字,怎会不让他紧张? 萨摩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不久前,妮妮公主秘密抵达月镇。」说到这里,萨摩刻意顿了一顿,果然看到诺恩焦急紧张的表情。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萨摩也不卖关子,收起笑容,换上严肃∶「公主告诉我们,龙族已经被魔族控制了,长老及龙王也被魔族控制了。」 诺恩闻言一愣,终於知道为什麽萨摩会知道这麽多龙族和魔族的事,原来竟是妮妮终於受不了,偷偷跑出来了,只不知妮妮怎麽有办法瞒过魔族耳目┅。 「也罢┅。」诺恩低声叹息。 声音虽小,但萨摩却清楚听见了。他知道,这会诺恩总算是摆脱所有顾忌,打算摊开来讲了。果然,接下来诺恩便将龙族这几年的异变通通说出了。 「十一年前那次大变,我族的圣地─坦耶鲁深穴传出异常能量波动,一名族人不明原因突然疯狂,这是族里第一次出现完全疯狂的族人。父王和长老们一致认为事情不单纯,才决定锁族。这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发疯的族人离开迷雾之谷,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外界知道我族发生这种大事。」诺恩带著沉痛的表情回忆著。 「疯狂的族人完全查不出病因,身体没有任何异状,除了体内力量很异常地增强之外,就是疯狂破坏┅。我们虽然找不出原因,但也猜得出来必定与圣地变化有关。後来,几乎每隔两三个月就有一名族人疯狂,然後快速老化死去。而且,族人疯狂的年龄逐渐下降。龙族的数量并不多,父王很忧心,最後终於在三年前决定率领长老们去深入圣地查出原因。这一去就是半年┅。」 叹了一口气,诺恩才又继续道∶「半年後,有五个人出了圣地。但是那五个人却不是父王也不是长老,而是从来没看过的陌生人┅。」说到这里,诺恩全身没来由地一抖∶「他们全部穿著黑色的斗篷,从头到尾罩得密密实实,根本看不清楚样貌。只知道其中一个人说,他是二王┅。他命令我们,若要父王和长老们的命,就必须乖乖听他的命令。我们反抗了,但是,那个人太强了!我们都感觉得出来,他全身都是力量!几乎是一瞬间,所有反抗的族人都被制服了,包括我┅。」诺恩说到这里,一张俊脸羞愧地红了起来,似乎觉得自己无力对抗是一件相当惭愧的事。 听到这里,萨摩心中一跳,连忙暗问魔眼∶「渥德,二王是谁?」 「回王,二王叫多孟。二王的行宫就在模里邦联的坦耶鲁深穴下面。」渥德如实回答。 就在这时,诺恩叹了一口气,又满是无奈地道∶「我们本想暂时委曲求全,再找机会救出父王和长老。但是,一年两年过去了,我们不只不知道父王和长老的生死,甚至连囚关他们的地方也没找出。魔族一开始对我们很不放心,但是後来见我们都没反抗,也松懈很多。这段时间只有我有机会进入坦耶鲁深穴,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进去许多次,也发现不少可疑的地方,但是我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没有办法摆脱监视去找父王和长老,更别说是营救了。」 说到这里,诺恩话锋一转,转到了学院上面∶「半年前,二王又传下命令,要我到人族卧底,还特别指定兰普顿魔武学院。」 「为什麽呢?」萨摩好奇地问。卧底有那麽多适合的地方,为什麽挑了学院? 诺恩摇摇头,无奈地回答∶「我不知道,二王从来不解释原因。我只知道,他要我定期将学院的动静回报回去。」 闻言,萨摩心头一跳,脸一沉,双眼目光炯炯地逼视诺恩。莫非,诺恩已经将学院所有计画,甚至包括他的真实身分都回报给魔族了?! 诺恩一见萨摩表情不善也猜到萨摩在想什麽,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将学院的计画,还有我们这些人的消息传递回去。我只告诉他们,流亡之岛来了两个跟神族有关的人┅。」每半个月一次的回报,诺恩都是斟酌内容,每隔一段时日便透露一点点看起来似乎有用的资讯,以免惹起怀疑。 萨摩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透露墨君两人的消息倒无妨,毕竟魔族目前还不见得愿意杀死两人来打草惊蛇。 诺恩说到这里,突然皱起眉,忧心地道∶「不过,我感觉出来,他们对我似乎开始不信任了。」 萨摩不解地看著诺恩。 「因为神迹密林那件事,他们相信学院一定有布置,并且命令要我查,但是我却没有给任何消息,所以二王已经命令魔族人亲自前来查探。」诺恩忧心忡忡地道。 萨摩沉吟了一会,突然微微一笑∶「别担心。他不来查便罢,他说要查,反而表示他还信任你。」 这次换诺恩不解地看著萨摩。 站起身,萨摩一边踱步一边分析∶「他若真的不信任你,大可一句话都不说,暗中派人来查。他现在明说了,表示他对你半信半疑,他相信你回报的消息,但是却怀疑学院有很多动静是你不知道的,所以才会派人来查。」 诺恩的表情显得有些豁然又有些担忧。萨摩知道诺恩还没完全放心,这才又继续解释∶「何况,神迹密林那一回,我们并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事实上因为後来的交手,现场凌乱不堪,加上神族人进来搅和,气场混乱,魔族来查绝计是查不出来什麽的,何况他估计现场应该已经被昊天整理过了。 顿了一顿,萨摩又说出最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几百个人连一个也没逃过,你说,他们会想到这跟学院有关吗?要处理这麽多人,按理不是五六个人可以成事的。何况里面还有三个魔族。说不定,二王心里早已经肯定这是谁的杰作了。」 「谁?」诺恩连忙追问。 诺恩这麽一问,萨摩立刻知道,尽管诺恩奉魔族之命,但魔族很显然许多事情都没有告知诺恩,摆明就是不信任。对此,萨摩也不说破。 「神族。」萨摩简短回答,随即听到诺恩倒抽一口气。看来,诺恩当时的确察觉到魔族接近,但却完全不知道神迹密林根本就是神族的根据地。 萨摩点点头,继续分析∶「神迹密林是神族的根据地,我相信魔族这个杀死学院学生的行动是想栽赃给神族。事实上,以他们那麽多人力,加上三个魔族人,的确可以在很短的时间杀死那一百多个人,然後在神族来之前离开。只要神族坐实了这个罪名,帝国、学院将会替魔族牢牢监控神迹密林,更别说这麽做的其他好处了。」 诺恩怔怔地听著,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魔族那麽多人就藏在神迹密林里,难道┅神族都不知道?」 说到这个,萨摩也有些困惑。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想,应该是魔族用了什麽特殊方法吧┅。」 就在萨摩还沉吟著时,渥德的声音从手心传来∶「王┅那是传送阵。」声音有些虚弱,只不过萨摩此刻无心探究。 萨摩闻言一愣,连忙追问道∶「传送阵?」 渥德乖顺地回答道∶「是的。那是高等魔族才能使用的传送阵,比传送术还高阶。传送术只能传送一人,传送阵则可以传送一人以上的人到指定地点。」 「那是说,有高等魔族利用传送阵把这麽多人类送到神迹密林去?」萨摩吃惊地问。若是这样,实在太可怕了。魔族的军队不就可以神出鬼没了吗? 「不┅除了王,谁也没办法把这麽多没有魔能的普通人类用传送阵传送。那需要相当庞大的魔能,通常高等魔族都不愿意使用传送阵,就是因为消耗的魔能太多,短时间不好恢复。而且施展的时候,施法人完全属於没有防御的状态。这对魔族来讲,太过冒险了。而且为了不让被传送的人干扰传送阵,被传送的人体内不能拥有过高的魔法元素。这个限制让传送阵只能传送一般武者,实用性受到限制。会有那麽多人同时到达神迹密林应该是好几位高等魔族分批把这些人送去的。」渥德解释道。 萨摩一听倒是安心不少,看来传送阵也不是人人能用,人数更不是没有上限的。继而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又追问∶「传送阵没有距离限制吗?」 「施展传送阵的人魔能越高,能传送的距离越长。就连地点也有限制,必须是施法的人记忆过的地点。」渥德解说得相当详细。 「记忆?」萨摩不解。 「记忆是指在某个地点留下相当数量的魔能。像是王的宫殿和行宫都有王的记忆,只要王愿意,也可以随时用传送术回去。」渥德说到最後竟像是在暗示萨摩了。 萨摩当然无意回去,乾脆就当没听到。回过神就对诺恩道∶「二王应该早就认定破坏他们计画的是神族人,你什麽都没说反而不会惹起他的怀疑,你要真的透露了蛛丝马迹,二王恐怕会大大怀疑你了。」 诺恩闻言,暗叫一声侥幸。随即又纳闷起来∶「你怎麽知道这麽多?」不论是神族还是魔族,总觉得萨摩知道的还不只这些。 萨摩轻轻一笑,轻描淡写地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说著,话锋一转,又道∶「应该是你告诉我龙族和神族对这次战争的想法了。」 诺恩这才想起,萨摩来此本来就是想知道龙族会不会趁火打劫┅。 「我族自然不想也不愿在这时候对龙人动兵,但魔族我却不敢肯定。」诺恩说著无奈地苦笑一声。 萨摩直视著诺恩,表情严肃地道∶「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在里尔公国和兽人退兵之前不对我族动兵。」不管诺恩有多少无奈,他需要诺恩的承诺。 诺恩一怔,接著叹了一口气,道∶「我应该说了,我族的意愿不代表魔族。」 萨摩对此却很坚持∶「只要你们坚决不答应,魔族就无可奈何。」 被萨摩连续逼讨承诺,诺恩也有些动气了,只听他赌气地道∶「我不能拿我族人的生命来承诺。」 闻言,萨摩笑了,笑得笃定,笑得自信满满∶「你放心,魔族不会伤害你们。魔族的人数太少,他们不会傻到毁掉他们目前手上最强的战力。」这也是萨摩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只要龙人答应不动,魔族要想对龙人起威胁就必须自己来。魔族目前羽翼未丰,肯定不会贸然行动。 诺恩一听,愣在那里。他知道萨摩这番话很有道理,顿时便觉得原本以为已经完全没有的筹码,又有一些回到手上。也许,面对魔族,他们并不是那麽被动┅。 见诺恩脸上恍然神情,萨摩轻轻扬起嘴角,问道∶「你放心了吗?」 诺恩看著萨摩,眼底闪著挣扎的光芒,好一会才叹气道∶「就算我们不肯,难道他们不会自己动手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协议 只见萨摩突然伸手虚空画了一个圆,然後往外一推,即见一片光华笼罩房间,一闪即灭。 诺恩一眼看出萨摩在设结界,尽管知道萨摩不会伤害他,但武者的本能还是让他悄悄提气防备著。 诺恩体内微微的能量波动自然逃不过萨摩的眼睛。但他知道,龙族极端骄傲,若说破了恐怕会使得诺恩更加排斥自己,於是,他装做不知道,自顾自地道∶“接下来你看到的景象,我希望你答应不将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 诺恩一愣,他从萨摩严肃的语气中知道萨摩接下来要讲的,恐怕是一件相当重要而隐密的事。诺恩本有些犹豫,但一看萨摩严肃的表情,认真的双眼,不知怎的就点头答应了∶“我答应绝不将看到的景象说给任何人听。” 萨摩满意地点点头。龙族人一诺千金,何况是身为一族王子的诺恩,得到他的亲口答应那是比任何字据保证更值得信赖。於是,萨摩拿下护目镜,露出金色双眼,在诺恩诧异的目光中,萨摩缓缓吸了一口气,突见一片白亮光芒涌现而出,团团围住萨摩。接著,裂帛声响起,一对巨大而洁白的羽翼破衣而出,在室内掀起一阵狂风。亮白的羽翼洒出层层柔光,将居中的萨摩衬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诺恩完全懵了。眼前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金色的双眼,白色的羽翼┅?!这算什麽样的人?他只能张口结舌地看著,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诺恩震惊地瞪著萨摩时,一片比白亮光芒更强烈的金光膨胀而出。诺恩直觉想闭起眼,但却愕然发现,这麽强烈的金色光芒竟然没有让他的眼睛感觉丝毫不舒服?!他清楚看见,金光下,一对比白色羽翼更加巨大的金色翅膀从萨摩背後长了出来,大大伸展开来,几乎占满整个房间。 诺恩更吃惊了,他的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只能呆傻地看著眼前壮观的一幕┅。 萨摩的金色长发在飘扬,衬著俊美的容貌和两对美丽而巨大的翅膀,完全不似凡人。诺恩诧异地发现,现在的萨摩给他一种相当陌生的感觉┅。明明同一张脸,但那气质、味道、整体的感觉,就好像是另一个人┅。 光芒渐渐收敛,只剩淡淡的柔光仍然笼罩著萨摩四周。这是从白塔出来後,萨摩第一次将属於神王的部分通通释放开来。一种淋漓畅快的感觉,心胸似乎无限地舒展,脑袋也异於寻常地清明,神能自然地在全身蓬勃运行,初始能也源源不绝地从体外涌入,速度很快,但萨摩却再也没有如在白塔一般痛苦的感觉。萨摩沉醉在这种异样的感触中┅,眼睛所看的、耳朵所听的、鼻子所闻的、甚至皮肤所感觉到的┅通通都是全新的感受┅。萨摩觉得他似乎得到一个全新的生命┅,这┅就是神王的感觉吗?萨摩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惊艳,对所感觉到的一切的惊艳。 萨摩沉醉著,诺恩惊异著,一时之间,室内陷入沉默。 萨摩已经完全忘记了诺恩的存在,他只是尽情地舒展所有感官,体会初始能在体内不断化成神能的舒畅感受┅。不知不觉,萨摩闭上双眼,全心感觉体内跳动的细胞,体外跃动的元素和能量,领悟和了解不断涌入萨摩脑海,萨摩在这一瞬间,感觉全世界都在他的视野之下。 就在这时,一个七彩色泽流动,如矛尖形状的印记,逐渐浮现额心。突然间,萨摩脑海中浮现一个小小的光球,光球中,白色小精灵蜷曲其中,透明的双翅由後往前包裹住小精灵小小的身躯。接著,双翅轻抖,缓缓舒张,然後小小的身躯睁开了明亮的双眼,茫然看著四周。这一刻,萨摩知道,他的守护精灵醒了,可惜的是,只有光精灵醒了,暗精灵仍在沉睡当中。 白塔当中,萨摩在萨斯身上所学习到,有关神能的一切,终於在萨摩全然释放的这一刻,完全融入萨摩的骨血,成为他本能的一部分。可以说,如果刚出白塔的时候,萨摩具备有神王的资格,现在他已经真真正正成为神王┅。若要说有什麽差别,那就只有萨斯累积亿万年的经验,是萨摩无法接替的。 慢慢的,萨摩睁开了眼睛,但是精神却仍停留在那种奇特的感受当中。直到诺恩回过神来之後┅。 “你是┅萨摩┅?”诺恩怀疑了。他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萨摩,或者说,究竟是不是精灵人还是龙人?他对萨摩的真实身分迷惑极了。 萨摩从特殊的感受中回神,看向满脸惊讶怀疑不信的诺恩∶“我是萨摩,但是同时也是神族的王。”说著,萨摩露出一个温柔而宽容的笑容。 什麽?!这怎麽可能?诺恩想出口驳斥,却发现在萨摩这样的笑容下,他一句斥责反问都说不出口。 “没什麽好吃惊的。有魔族自然就有神族,他们都像人类一样,有他们的王。”萨摩淡雅从容地道,理所当然的语气彷佛诺恩的一切怀疑都属无稽。 诺恩傻傻地看著萨摩,似乎连脑袋都糊成一片。 萨摩见状,剑眉微蹙。看来,只要他还保持这种状态,诺恩是完全没办法反应的。於是,萨摩收回了外放的神能,同时也收回两对巨大的翅膀。 “你不希望龙族成为魔族的棋子,我也同样不希望,不论以何种身分。”待将神能完全锁在体内之後,萨摩才开口继续道。 面对恢复正常的萨摩,诺恩总算比较镇静了。乾咳几声,诺恩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究竟是神族┅还是┅?” 萨摩闻言沉默,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沉吟起来。知道诺恩的意思,但是就连萨摩自己也不甚清楚,他究竟算是哪一族。斟酌了一下,萨摩才谨慎地道∶“我属於精灵人族,也属於龙人族。神王只是最近才┅觉醒的身分。” 尽管萨摩说得认真,诺恩也深信萨摩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但这一切还是太过惊人了! 见诺恩迟迟说不出话来,萨摩倒有些後悔向他坦承一切了。但萨摩也知道,在魔族、神族蠢蠢欲动的时刻,龙人和精灵人族需要互信互赖的盟友。精灵族虽然可算与精灵人同一阵线,但毕竟对俗世相当排斥,兽人与龙人时有摩擦,矮人距离遥远且陌生,人族则对两族仍懵然不知,算来也是龙族最适合,正好龙族又被卷入魔族计画中,实在没有比龙族需要外援的现在更加适合的时机了。基於这麽多的考量,萨摩才会对诺恩说明一切,目的就是想建立合作的基础。只是萨摩倒是忽略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有多匪夷所思。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力量救出龙王和龙族长老。”萨摩诚憧u道。 诺恩闻言,看著萨摩的双眼闪烁著思索的光芒。 萨摩见状,知道诺恩已颇为意动,连忙加把劲道∶“当然,我这麽做还是有私心的。我相信,当魔族完全控制龙族,下一步就是龙人族。为了避免我族也被魔族控制,我必须提早预防。只要我们两族联手,加上精灵人族的力量,我相信至少可以让魔族退出我们的领土。”这也是萨摩决定前来找诺恩商量的最重要原因。 这番话一出,诺恩眼中思索的光芒慢慢地稳定下来,表情也慢慢严肃起来∶“我们要怎麽合作?” 闻言,萨摩知道,诺恩起码答应了八成。露出自信的微笑,萨摩用著再坚定不过的语气道∶“首先,拖住魔族,你们不动,他们也不会动。只要我族成功退敌,我们便可合议援救龙王和贵族长老之事。”见诺恩似乎想说话,萨摩连忙又补充道∶“当然,要是魔族以龙王及长老的性命相胁,援救的计画便提前展开。” 迟疑了一会,诺恩终究还是忍不住埋怨∶“为什麽不先救人?还要等到你们退敌,这样不是延误时机吗?”以诺恩的立场,他认为先救回龙王和长老,龙族才能放心与龙人族站在同一阵线。 萨摩摇摇头,详细分析道∶“不可行。首先,我族两方开战,根本没有多馀人力支援救人。就算救成功了,我族外患未解,魔族又侵入贵族,那又该如何是好?这样来来回回,到最後我们两族都是输家。” 此话一出,诺恩顿时哑口无言。萨摩的分析相当有道理,他便是因为没有能力,否则便自己救人去了,现在若要依靠萨摩救人,实在还是需要顾虑龙人族的状况啊! 见诺恩听进去了,萨摩这才满意地再度重申他的想法∶“所以,必须先拖著魔族。待战事稍停,再来救人。魔族还需要你们的力量,绝对不会轻易伤害龙王。何况,龙王和长老们可是很难得的战力啊!” 说到这里,萨摩语气一顿,扬起一抹笃定的笑容∶“而且,我断定魔族现在还在观望。我族目前已站稳阵脚,这种时候,魔族绝对不会开战。” 萨摩智珠在握的神情让诺恩安心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为什麽?” 闻言,萨摩眼珠子一转,反问道∶“如果你是魔族,你想要一个完整的龙人族,还是破碎的龙人族?” 诺恩可以身为一族王子,自然是聪明绝顶的,只是因为龙族一向遗世独立,少跟外界往来,鲜少触及各国间诡谲情势,所以国家之间许多互动比较想不透彻。现在经萨摩这麽一提点,诺恩立刻懂了。 没错!魔族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龙人族。情势未定的现在,魔族若动兵,最後的结果极可能就是三分龙人族,这不是魔族所要的。倒不如等到战事结果底定,魔族再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龙人真的战胜了,战後即需修整的时刻,魔族动兵哪还不手到擒来?要是龙人败了,魔族也可以趁两方尚未站稳脚跟之际,演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後的戏码。 萨摩让诺恩想清了,才继续分析道∶“所以,你们现在拖著,魔族也不会逼你们。因为,最佳的动兵时机,在战局确定的那时。到了战争後期,情势大致底定,我族便可以抽调人手,跟你们一起去营救龙王和长老们。” 对谈到此,诺恩终於露出轻松的笑容,伸出手道∶“我,龙族王子诺恩,代表龙族,在此与龙人族王子萨摩订立合作盟约。” 萨摩勾起一抹友善的笑容,伸手用力握住诺恩的手∶“我,龙人族王子萨摩,代表龙人族,承诺与龙族诚恳合作,互助互信。” 握手,是龙族代表信任的动作。而订立盟约,握手则是必须的动作。龙族的契约不需文字,握手承诺便是最大的保证。 其实在看到诺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时,萨摩就知道,他们的合作确立了。谁都想不到,未来龙族与龙人族长期的合作关系竟然是在兰普顿魔武学院这间小小的房间中确立的。 离开之前,诺恩叫住了萨摩。萨摩不解,询问地看著诺恩。 诺恩迟疑了好一会,才尴尬地道∶“妮妮┅,这阵子就拜托你们了。”既然妮妮跑到龙人族,短时间恐怕不适合回到族内,只好拜托萨摩了。 萨摩脸上闪过了然的神情,连忙安慰道∶“放心吧!妮妮公主与班塔耶是旧识,他会好好照顾妮妮公主。” 诺恩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何时与班塔耶认识,但龙人族会好好照顾妮妮是确定的,多少也就放心多了。 见状,萨摩这才回身离开。没想到才走到门口,诺恩突然追了出来∶“等等!” 在萨摩纳闷的眼光下,诺恩欲言又止,好一会才用非常认真的口气,意味深长地道∶“我希望┅,未来我们都是盟友。” 诺恩的意思萨摩懂了,所以他笑著回了一句∶“我不会伤害我的盟友。”他知道,诺恩顾忌他的智慧还有对情势的洞察,所以才会说那麽一句话。 第二天萨摩办理离校手续。佛曼纽负责处理手续,却没多问。因为,早在模里邦联掀起战事的时候,他们便料到,拥有一半龙人血液的萨摩,必会回去模里邦联。而现在,萨摩这组成员走得七七八八,事实上也完全无法上课,所以他们也不打算阻止。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萨摩此番离开并不是到模里邦联,而是去敌国,里尔公国! 当然,萨摩绝不会忘记自己对学院的承诺,离去前,萨摩还是告诉佛曼纽,只要学院有事,随时可以透过精灵人与他联系,而精灵人也会在他不在时,随时支援学院所需。这让学院众人安心不少。虽说战事发生在北方大陆,但也难保帝国不会藉机又对学院施压,有了萨摩的保证,起码可以让众人心里更笃定一些。 办完离校手续,萨摩带著琉璃、小斑,一起离开学院,离开前还不忘顺便带上庞希尔斯和寂寞的虎儿。 离校手续等於是一种长假,可以随时回到学院学习。其实,萨摩来到学院的初衷,解决体内的能量问题,已经达成,早就可以就此办理停学,但是基於对学院有承诺,在学院隐忧尚未解决前,萨摩还是决定继续留在学院。 一行人很快到达伊阔利市,萨摩立刻面临如何安排身边众人的困扰。他本想将琉璃留在安全的中央大陆,但是琉璃却拒绝了。 “我不要回中央大陆!摩哥哥┅,琉璃已经变坚强了,琉璃不要躲在安全的地方,琉璃要陪著你。”琉璃用著异常坚定的表情说著。 一开始听到寒月那番话,琉璃很愧疚,因为寒月所说的都没错。因为这番话,琉璃曾经仔细思考该不该回到中央大陆,让萨摩不会洛u缚手缚脚,但後来,她想通了。她知道,只要她一天不能独立,她便永远是萨摩的包袱,所以她更加不能回去中央大陆,因为中央大陆不能让她独立,只会让她依赖萨摩的羽翼。所以,萨摩在白塔的时间,琉璃不敢浪费,镇日泡在图书馆,从头开始研究天下大势、战术谋略、行军布阵、医药卜噬,凡是她认为可以帮助萨摩的一切,通通都学。琉璃本就聪明,加上有心学习,进境之快十分惊人。但毕竟不好武力,医药卜噬等杂学似乎比起行军布阵要学得好得多。 萨摩无言。他何尝没有发现,自从从神迹密林归来之後,琉璃不再抱著他哭泣,反而用著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萨摩。就是他决定进入白塔,琉璃也毫不多问,只是默默爲他准备乾粮食水。出了白塔,琉璃虽然仍用眷恋的目光看著他,还是忍不住抱著他迟迟不说话,但已没有之前那样时时带著紧张的神情。葳慕告诉他,琉璃在他不在的期间,不仅没有长吁短叹,还一头栽进研究当中,一偷空则寻了偏僻之地练习魔法和武功。 他知道,琉璃心里正被什麽困惑著,但在琉璃想清之前,他不想问,因为他不想让他影响琉璃的决定。但是直到琉璃坚决说出她的决定时,萨摩才发现,他的小妻子长大了。小时候,琉璃总是把“我要救摩哥哥”挂在嘴边,後来,琉璃也发现她的力量太渺小,於是,情况就成了萨摩将琉璃呵护得无微不至。而现在,琉璃似乎又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萨摩身边的角色了! 就情感而言,萨摩也想时时刻刻与琉璃在一起,但不管如何,他此行深入敌阵,却实在不放心啊! “可是┅” 萨摩还想开口劝劝琉璃,没想到不等他开口,琉璃便抢著道∶“琉璃知道琉璃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琉璃已经学会易容,会预言,会治病,琉璃会努力帮助摩哥哥!”琉璃的表情带著焦急和渴盼,显得有些泫然欲泣。 面对琉璃这麽坚决的态度,不知怎的,萨摩竟然无法反对了。 一直以来,萨摩便比珍惜自己还要来的得珍惜琉璃。他就是爱琉璃的单纯自然,不在乎她对人情世故的不了解,但琉璃是在乎的,尤其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琉璃已经不只以次表现出对自己无力的懊恼。萨摩知道,正是他的刻意珍惜才会让琉璃停下成长的脚步。琉璃在他的羽翼之下,保持著初次见面的纯真。如果可以,萨摩希望琉璃能够一直扮演他生命中绿洲的角色,直到看到琉璃焦急渴盼的神情,萨摩才发现,或许他应该让琉璃成长,让琉璃独立,尽管他是那麽喜欢琉璃依赖他的感觉┅。 复杂的情绪一一闪过心头,最後浓缩成浓浓的心疼,让萨摩妥协了。 他不能自私地要琉璃一个人自责,如果琉璃决定与他一起面对他的痛苦,那┅,即使心疼,他也会完成琉璃的心愿。所以,他让琉璃与他一同前往里尔公国。 “摩哥哥不能有一个会拖累你的妻子。”琉璃在启程时,终於说出这段日子思考的结果。 闻言,萨摩心疼更甚。但他知道,这是琉璃的愿望,而他必须学著用全新的眼光看待她。琉璃仍然是他的解语花,只是解语花沾了俗世的露水,除了纯粹地爱他之外,也开始正视萨摩在俗世中的角色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最高的忠诚 出发前往里尔公国前的晚上,萨摩正在吩咐庞希尔斯往後的行止。一开始,萨摩就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要求∶“我和琉璃离开之後,我要你回到魔族,将魔族在各族所做的布置查清楚。” 庞希尔斯犹豫了半晌,终於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道∶“王,这些布置┅只要王回族就能知道,为什麽┅?” 萨摩闻言,脸一沉,表情严肃地看著发问的庞希尔斯。 这一看,直把庞希尔斯看得心头猛跳,摸不清萨摩究竟在打算些什麽?是不是┅要杀了他?! 其实,那是庞希尔斯多虑了。若今天换成魔王,庞希尔斯询问的话一出口,一条命的确就去了半条,但现在,萨摩只是萨摩,顶多拥有神王的部分性格,而神王基本上是不好杀的。这也是为什麽,在王抢夺萨摩意识的过程中,魔王多次尝试都失败,而神王却能拔得头筹的原因。萨摩自幼在中央大陆生长,潜意识当中早已偏向了神王,杀戮在萨摩心中等於一种罪恶,这对以杀戮开启性格的魔王而言,实在是一大障碍。 闲话不多说,且说庞希尔斯心中忐忑之际,萨摩其实不过是在思考著该不该向庞希尔斯吐实,以及,如果要说,究竟要说到什麽程度? 苦恼间,萨摩突然想起苏棉曾经这麽评论魔族∶“魔族既大胆又胆小。他们可以大胆地在一瞬间决定背叛,却又胆小得不会以自己的生命当赌注,尽管那目的有多麽伟大,魔族从来做不来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事┅。” 想到这个评语,萨摩心头笃定许多。庞希尔斯曾经许下血誓,尽管对象是魔王,但现在魔王就在他身上,庞希尔斯绝计不敢赌上自己的生命背叛的! 心中一笃定,萨摩所有顾忌都没了,乾脆老实地道∶“庞希尔斯,魔王在我身上。” 萨摩这句话听得庞希尔斯满头雾水,因为萨摩说的不是“我是魔王”,而是“魔王在我身上”! 不等庞希尔斯发问,萨摩随即解释道∶“魔王在我体内沉睡,魔刀也在我体内。我不是魔王,我是萨摩,龙人族和精灵人族的王位继承人。如果还有另一个身分,那麽,我会是神王,不是魔王。”说到这里,萨摩乾脆释放出身上的神能。 庞希尔斯脑袋完全迷糊了,只知道当强大神能从萨摩身上散开之际,庞希尔斯直觉而近乎本能地双脚一弹,远远蹦了开去,曲腿弯身,摆出了随时应战的姿势。 “你是谁?!”庞希尔斯厉喝。这一刻,庞希尔斯忘记了自己曾经亲眼看过萨摩全身魔能狂奔的状态,以及曾经被魔刀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经验┅。 庞希尔斯的反应萨摩看在眼里,却依旧平静地坐著。 庞希尔斯等了好一会,却见萨摩就是稳稳坐在那里,满脸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再想想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一点胜算也没有,终於慢慢直起身。虽然已经收起备战姿势,但出於本能,庞希尔斯依旧不敢靠得太近。 “你说┅,你是神王┅?”庞希尔斯表情古怪,双眼满是猜疑。 “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是神王,但是,魔王也在我的身体里面。”萨摩纠正道。严格说来,神王和魔王都不是他,但是估计这番话说出来庞希尔斯只会更加混乱,只好省下不说。 就算萨摩不加上後面那段话,庞希尔斯就已经够迷惑了。 “神王┅?魔王┅?你┅??”庞希尔斯这边讲一句,那边讲一句,就是凑不成完整的一句话。 萨摩知道事实胜於雄辩,也不多浪费口舌,左右手一伸一摊。只见金光一闪,一把金光灿亮的长剑首先闪现,在萨摩掌心之上缓缓转动著。然後,左手上也有了动静,一把黑亮大刀缓缓现形,从淡淡黑影凝成一把实质的黑色大刀,紫色光芒缭绕刀身,只是比起右手掌上灿亮的长剑,大刀的光芒显得黯淡许多。 神剑和魔刀出现的时间差让萨摩更加体会神能的影响力。只有他知道,他是同时呼唤这两把神兵,但神剑却远比魔刀更快出现┅。 不论萨摩有何体会,在庞希尔斯眼中,只看到萨摩一手神剑一手魔刀。这在他是完全超出逻辑范围的事情┅,神剑和魔刀怎麽可能并存?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庞希尔斯失神地喃喃自语。 “我现在只掌握了神能,所以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会一个不高兴就杀死你。”萨摩近乎自嘲地道。 庞希尔斯表情呆滞地看著萨摩,就连萨摩将神剑魔刀收了下去也没察觉。 萨摩没有打扰庞希尔斯,仅是静静地等待庞希尔斯厘清思绪。 庞希尔斯此刻脑中转的都是神王和魔王为什麽会共存这件事。他曾亲眼看到魔刀在萨摩手中发威的情景,那时候的萨摩,与方才释放出神能的萨摩看似相同,气质却是迥异。高等魔族和神族只要愿意都可以变换容貌,一但他们变换了容貌,要辨识高等神族和魔族,只能由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下手。庞希尔斯身为魔族的要员,对气势的感应自然相当敏锐,也就是如此,他才会相信,当时手持魔刀的萨摩的确便是魔王。那种压倒所有魔能的强大存在,除了他们不死的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就如同庞希尔斯不会错认魔能,他也不会错认神能┅。魔能的天敌,魔族的宿命敌人,怎麽可能认不出来?所以,庞希尔斯极度困惑┅。 如果萨摩真的是神王,而且永远不变,那麽他所下的血誓,不就会把自己变成神族的奴隶?!他可以成为任何人的奴隶,但┅绝不能他的死敌┅神族!!但,他已经许下血誓,不论萨摩是谁,他都无法摆脱了啊!!庞希尔斯内心天人交战,挣扎不已┅。 迷惑与挣扎中,庞希尔斯听到了萨摩後来说的那句话。 “我现在只掌握了神能┅” 闻言,庞希尔斯彷佛捕捉到了一丝光芒。 管他究竟是神王还是魔王,现在萨摩掌握了神能,所以成了神王,那麽,只要萨摩掌握了魔能,萨摩就可以成为魔王了,不是吗? 他的血誓已经确定,而他怎麽也不想居於神族之下,那麽,他就想办法让萨摩变成魔王吧!只要萨摩成了魔王,那麽成为魔王的奴隶,就无损他的尊严了!! 想到这里,庞希尔斯心中已有决定。 抬起头,庞希尔斯面无表情地看著萨摩∶“王┅,您不想掌握魔能吗?” 萨摩心头一跳,不知怎的有了一丝犹豫。 这不应该,答案不是确定的吗?魔能太过狂狷,也太过危险。萨摩心里对魔能是顾忌的,不仅因为苏棉曾经说过魔能会使人性情大变,更因为幼时的经验,不分敌我的渴望血腥。那种让自己全然兴奋失控的力量是不应该碰的┅。 甩开心中莫名的犹豫,萨摩定定心神,才回答道∶“我随时可以掌握魔能,无所谓想不想。” 萨摩的回答相当模糊,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他听出庞希尔斯话中的试探之意。他不知道庞希尔斯究竟在打什麽主意,所以他的回答保留了一点弹性。 庞希尔斯沉默了一会儿。 萨摩的回应模糊,他听不出萨摩真正的心意,但是从这段时间相处的经验,庞希尔斯觉得,萨摩即便可以,也不会想去掌握魔能。但,这是不行的。属於魔族的,是不容许属於神族的!!无妨,如果萨摩选择的白色的那边,他可以想办法将他染成黑色!他不会在乎黑布在成为黑布之前是块白布,但他不能接受原该是黑布的,竟然成了白布! 庞希尔斯对萨摩性格的推断无疑是正确的,也就是如此,才会在之後为萨摩带来另一个危机┅。 萨摩见庞希尔斯问了一句之後就不再讲话,还以为庞希尔斯心中还有顾虑,乾脆挑明了讲∶“你现在就可以决定接不接受我的身分和命令。” 闻言,庞希尔斯抬眼看著萨摩,双眼短暂闪过挣扎的光芒,随即恢复了坚定∶“庞希尔斯遵命。” 此话一出,无疑表示庞希尔斯接受萨摩的身分和命令了。 萨摩一听,只觉心里轻松很多,但随即哑然失笑。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竟然已经把庞希尔斯当成夥伴之一,才会这般重视庞希尔斯的回应。 只是,在萨摩松一口气的同时,却不知庞希尔斯此刻的承认不过是另有所图。 庞希尔斯心中早已经有所决定,他此刻接受的并不是神王,而是未来的魔王!不论萨摩内心偏向何方,庞希尔斯都打算让萨摩重新认识,他是属於魔族的王!对庞希尔斯而言,这不是背叛,这是最高等的忠诚! 三天後,里尔公国来了一对中年夫妇。 当天晚上,里尔公国第一大港丹顿市一间旅栈客房内,一名穿著朴素的少*妇坐在床缘,一边整理行囊,一边开口问道∶“摩哥哥,我们要怎麽查呢?” “琉璃,我应该说过,你应该叫我夫君。”一名看起来约有三十岁的男子,用低沉的声音笑道。 此话一出,少*妇脸上一红,低声嗫嚅著喊∶“夫┅夫君┅。” 男子见状低低地笑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走到少*妇身旁坐下,调侃地道∶“很好,这样我应该叫你┅孩子的妈。” 少*妇红著脸低啐一声∶“哪来的孩子啊?” 男子扬扬眉,煞有其事地道∶“当然有了。以我们这个年纪,是应该有孩子的。” 少*妇疑惑地看著男子,怎麽都想不出来要去哪里变出一个孩子来┅。 男子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突然伸手拿过少*妇尚未整理的包袱,解了开来。少*妇正待发问,男子便抢先对著包袱道∶“躲了这麽多天,也该出来了吧?” 闻言,少*妇诧异地盯著包袱看,突见包袱里摺叠整齐的衣物突然轻轻蠕动起来,接著,两颗绿色头颅从衣物间探出头来,可怜兮兮地看著夫妇两人。 “木头?火把?”少*妇失声叫道。 “嗨!小鬼,还有┅大大哥┅你们好。”後面几个字,两只小精灵喊得有些心虚。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安全的身分 原来,这两夫妇便是三天前离开学院前往里尔公国的萨摩和琉璃。 之所以选择到里尔公国是因为,萨摩相信,里尔公国和兽人同时动兵的时机并非巧合,他必须查出原因,否则即便此战龙人族保得无恙,仍难保不会再有下次。既然要查究得彻底,於是,两人在伊阔利市交代照炎将小斑和虎儿带回中央大陆,顺便也将庞希尔斯留在伊阔利市,接著换了装束,还让琉璃帮两人易容。 琉璃的易容学得很是不错,萨摩全身上下,包括发色眼色通通换了,摇身一变便成了三十多岁的模样。之所以这麽麻烦,不用说都是为了方便查探。现在的萨摩是一个棕色头发,碧色眼睛,看起来满是书卷气的中年男子。琉璃则是一个挽著黑色长发,看起来教养颇好,略有姿色的少*妇。 「你们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藏在琉璃的包袱里?」男子,也就是萨摩挑著眉,哼声道。 木头和火把闻言呵呵傻笑。他们是真的以为萨摩没发现,还在得意哩!没想到┅┅。 就在木头和火把尴尬地连连乾笑之际,萨摩突然露出算计的笑容∶ 「我让你们跟来是有原因的。」 两只小精灵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缩著头,怯怯地问∶ 「什┅什麽原因?」 萨摩不急著回答,反而问道∶ 「你们可以化成*人形了吗?」除了初生精灵因为力量受限之外,大部分精灵都可化为人形。 说到这个,两只小精灵骄傲地挺胸,理所当然地道∶ 「当然可以棉!」这会他们却忘了追问萨摩让他们跟来的原因。 「真的?我好像没看过你们化成*人形呢!」萨摩故意以怀疑的语气道。 两只小精灵一听,还道萨摩瞧不起他们的能力,立刻抢辩起来。 木头抢先道∶ 「当然是真的!我们是谁?」後面那个问题是问火把的。 火把立刻眯著眼,摇头晃脑地道∶ 「我们是最聪明、最厉害、最伟大的精灵。」 「那巴兰呢?」萨摩兴灾乐祸地提醒道。 两只小精灵闻言,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然後不约而同地道∶ 「巴兰族长是例外。」 萨摩见了,心里觉得好笑,嘴上也不戳破,仅只喔了一声,状似兴趣缺缺地道∶ 「用说的┅谁都会。」 两只小精灵一听,顿时瞪大四只眼睛对看起来。 「他怀疑我们耶,怎麽办?」木头望著火把问道。 「他一定希望我们变成*人类,有阴谋┅。」火把迟疑地看著木头。 「那我们不变不就好了吗?」木头潇洒地道。 「不行!要是我们不变,不就表示我们真的了吗?」火把皱著眉道。 「可是我们变,会不会被陷害?」木头这会也拿不定主意。 萨摩知道,当两只小精灵开始自己讨论的时候,就是他们心怀怀疑的时候。於是,萨摩扬起一抹轻蔑笑容。 「你们怕被陷害?」萨摩适时嘲笑道。他知道,只要他这麽一笑,即便两只小精灵真的怕,嘴巴上也不会承认。 果然,小精灵闻言立刻挺起胸,表现得信心满满。 「当然不怕!」木头高声道。 「谁说我们怕?」火把双眼瞪得老大,彷佛要表达他的信心非常坚定似的。 「那还不变?」萨摩用著“就知道你不敢”的表情道。 两只小精灵大为气结,一声∶「变就变!」接著就见两只小精灵飞到床下,然後轰地一声体积暴涨,成了两个相貌不辨男女的少年。 「好神奇!」琉璃第一次看到精灵变成*人,不由赞叹起来。不过┅┅为什麽┅? 琉璃正迟疑著该不该问,萨摩倒是老实不客气地指著木头,嘲讽地问∶ 「你们的人就长这样子?」 「当然啊!」火把一边回答一便顺著萨摩的眼光看去。没想到这一看差点把火把吓得蹦起来。 「你这笨蛋、蠢猪!木头!你的颜色忘记换了!」火把一边跳脚一边气急败坏地嚷。 可不是,只见木头样貌处处像人类,偏偏那肤色┅还是绿的┅。 被火把一吼,木头连忙低头看去,这一看也差点把自己吓了一跳。 「呵呵┅一点小疏忽┅。」木头尴尬地呵呵直笑,这才一手由头顶往脚底划下,手指到处,肤色由绿转为小麦色。 「好像不怎麽行嘛!」萨摩嘲讽地道。 「刚刚只是一时不小心。」火把连忙辩解,还不忘送木头一记白眼。 木头倒也巴结,连忙点头如捣蒜∶ 「对!对!只是不小心。」 「是──吗──?」萨摩拉长声音,摆明怀疑。 两只小精灵正想再澄清他们的力量并不常这样不小心,萨摩却突然一掌往他们拍来。火把首当其冲,一惊之下,直觉往上窜!於是,就听碰地一声,少年变成一只绿色小精灵高高飞起。 萨摩这一掌很快又收了回来,带著得意的笑容看著火把。 突然被人一掌打来,火把忿忿不平,正想质问,一旁就传来怯怯的声音∶ 「火┅火把┅你┅破功了。」另一个少年木头声音哀戚,表情如丧考妣。 闻言,火把立时惊觉,这才知道萨摩那一掌根本就是吓唬他的,目的就是要看他是不是只有不小心才会出错。想到这里,火把连忙又轰地一声,变回少年,涎著脸笑道∶ 「嘿!太突然了,是不小心的。」 萨摩看了实在想笑,但脸上却仍是摆著一副轻蔑的表情∶ 「反正就是功夫不到家。」 两只小精灵闻言张大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摩哥哥┅不┅夫君┅他们应该没有这麽差┅。」琉璃见两只小精灵满脸委屈,忍不住跟著求情起来。其实,她真的想不透为什麽萨摩会在这时考验两只小精灵变幻人形的功力。 此话一出,两只小精灵就像看到救命绳索,连忙紧紧攀著不放。 「是啊!一定是因为太久没用了,突然有点忘了。」木头搔著後脑杓,顺著琉璃的话尾解释。 「对!对!对!一时有点忘了,只要再一次,我们肯定不会忘了。」火把也跟著傻笑附和。 萨摩现在又似乎不想多刁难两只小精灵了,竟是妥协了∶ 「要我相信你们可以,不过我需要事实来证明。」 「什麽事实?」两只小精灵异口同声地问。 萨摩就怕两只小精灵不问,这一问就正中他的下怀∶ 「从今天起,一个月的时间,都维持人形。」这是萨摩给自己查出真相的期限。 两只小精灵闻言,消失许久的危机意识同时抬头,突然迟疑起来。 「┅一个月┅?」木头呐呐地问。 不只木头迟疑,就连火把也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麽要维持一个月┅?」 萨摩当然不会给两只小精灵退却的机会,见状闻言立刻嘲讽地问∶ 「没信心?」 两只小精灵就是不服输,被萨摩这麽一激,立刻中计。 「怎麽会没信心?」木头眯著眼,用著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只不过一个月嘛!不长。」火把也一边点头,一边很轻松地回应。 「那就是答应了?」萨摩确认地问。 「当然棉!」两只小精灵想也不想地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萨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好!既然你们答应,那一切就好办。」 见到萨摩的笑容,两只小精灵心中警铃大响,全身汗毛直竖。如果┅他们没记错┅,这种笑容┅是巴兰┅每次准备了一些惨无人道的惩罚时的┅标准笑容┅!不┅!大大哥跟他们巴兰族长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可惜,事情似乎就朝著他们最不愿意的方向走┅。只听萨摩带著犹如天使般的恶魔笑容,宣布道∶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们夫妻的儿子,要叫我爹爹,叫琉璃妈妈。」萨摩绕这麽大圈,无非就是要两只小精灵的承诺。 离开学院时查觉两只小精灵却没揪出来,本来是打算顺便将两只小精灵送回中央大陆,後来琉璃不回去了,萨摩便想到了两只小精灵的用处。来到里尔公国,他们需要更不被起疑的身分┅。中年夫妇,一对儿子,很正常的家庭,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为了这个安排,萨摩方才才会绕这麽大一圈,考验两只小精灵化成*人形的功力,顺便再让两只小精灵许下维持人形一个月的承诺。当然,萨摩也可以让已经苏醒的小白担任这项工作,但是也许是因为没有小黑的陪伴,小白自从苏醒以後都是一直闷闷不乐。加上力量似乎还没完全恢复,萨摩也不愿小白冒险。 什┅什麽?!两只小精灵一听,脸一垮,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想他们┅年纪起码是萨摩和琉璃的几十倍,竟然┅竟然要叫他们爹爹妈妈?! 两只小精灵脸上就是写著“千百个不愿意”,萨摩当然看出来了。於是,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用著同样温柔的语气道∶ 「当然┅,我也会给你们选择,一是照我方才说的做,一呢┅,就是为了不让你们碍事,我要锁住你们两个。」 两只小精灵,不,正确来讲应该是两个少年,一听,惊得面无血色,抱在一起发抖。 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笑容┅说出那麽残忍的话啊──!木头和火把在心中哀嚎著。 「你们要选哪一个?」萨摩笑眯著的眼闪过一抹冷光。 「第一个!」两只小精灵连犹豫也不敢,马上回答。 说什麽选择?他们有选择的馀地吗?两只小精灵想起之前铐在一起的经验,还是宁愿口头上吃点亏。 「很好。」目的达到,萨摩就像连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似的。 琉璃一直在旁边看著,总算知道萨摩说的孩子,就是指木头和火把,不免有些愧疚、同情地看了两只小精灵一眼。这会,两只小精灵正委屈地蹲在墙角,滴滴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麽。 总之,这一夜,萨摩在里尔公国的查探计画总算定调。 同一时间,龙人与里尔公国士兵对阵的伴镇,一众将领聚集一处讨论著战况。 「他们又开始制作投石机了。要是被他们完成,配合他们的法师,恐怕不妙。」耐达依将他潜近人族大军所探查到的最新敌情报告出来。 南方神将亚洛一听,立刻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道∶ 「上次才毁了一批,怎麽又要做了?人类真是不死心。」 「这次跟上一次不同。上次他们没有防备,这回他们肯定会防著我们再去烧营,得小心计画才行。」南方龙将拿塔沉吟著,相当谨慎地道。 耐达依点点头,接著道∶ 「没错,这回他们像是铁了心,竟然派精锐的魔武军团轮番守卫那些投石器。要毁投石器,要趁他们轮班的空档。」说到这里,耐达依耸耸肩,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不过我可查不出来轮班的时间。」 讨论到这里众人沉默了。为了防御魔法师攻击,建筑城墙时一般都会使用魔法辅助,提高抗魔力,但纯粹的物理攻击却不在防御的范围当中,只能以加厚城墙来抵抗。伴镇的防御工事远远不及已经陷落的星镇,包括城墙的抗魔力和厚度都不及星镇,很多防御工事还是趁著尼路等人到此之後,有多馀人力出动打游击,争取到的时间才补强的。尽管已经加强,壕沟也多开了一道,部份城墙更加厚不少,但要是被投石机远距离击中城墙,要不了多久,城墙还是得全毁。没有了城墙保护,魔法师的攻击将可以**,这对往後的防御可是相当不利。 魔武合一是龙人的优势,同时却也是劣势。龙人因为魔武合一,单独魔法威力反而太弱,长程远攻方面更是远远不及人类魔法师。可以说,要是城墙一破,他们便只有挨打的份。 看到众人满脸愁容,尼路终於忍不住不悦地道∶ 「所以我说烧了森林才能一劳永逸。」当初他一来伴镇就说要烧掉伴镇防线之外的森林,偏偏就是有人反对,才会老是被投石机威胁。 亚洛看到尼路的不悦,还是再次强调他的顾虑∶ 「森林一烧,之後伴镇和星镇之间就等於是全无遮蔽,往後要想再以游击分散人类的兵力就不容易了。」 烧了森林等於是破坏了星镇与伴镇间的防御格局!广布的森林是敌人前进途中分散兵力的方法,这对以单人战力取胜的龙人而言,是个非常大的优势。 尼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分析道∶ 「我们已经用游击耗损了对方不少兵力,他们看穿了我们的企图,往後再用游击,效果本就不大,何况游击只是耗损对方战力的方法,战事要结束,光靠游击是不行的。既然如此,何不把森林烧了?对方的士兵已经逼到这里了,有没有这片森林,已经没有差别了,何必留下来便宜了他们?」 众人一听,也跟著开始重新思考焚林的可能性。 尼路见众人沉思,连忙加把劲继续道∶ 「再说了,若守不住伴镇,一切都是空谈。森林烧了,等我们打败里尔公国,抢回星镇,届时再来种树也不迟!」 「我赞成尼路的想法。」耐达依向来就佩服尼路的头脑,第一个开口赞成。 明斯克虽然没有开口,但却也跟著耐达依的话点头表示支持。 拿塔见六人当中已有三人抱持同样的立场,立刻拿眼看著尚未表态的星镇神将亚洛和前来支援的日镇神将赫威斯。 赫威斯见状先是看了亚洛一眼,接著缓缓说出了一句∶ 「我跟我儿子立场相同。」没头没尾说了这麽一句,赫威斯便不再讲了。 此话一出,众人绝倒,明斯克脸上则是闪过一丝窘色。赫威斯和明斯克真不愧是父子,同样惜字如金到令人受不了的地步。要说有什麽不同,就是赫威斯的表情比明斯克柔软一点,也比较愿意表示意见,这应该是岁月历练的结果。当然,这种柔软看在一般人的眼中,还是太冷漠了。 拿塔闻言,再看向尚未表态的亚洛,像是劝慰似地道∶ 「虽然亚洛的顾虑很有道理,但┅我觉得尼路这个方法也不失为一个彻底解决的方法。伴镇的城墙虽然已经补强,但毕竟还是比不上星镇。投石机的威力连星镇应付起来也很吃力,更别说伴镇了。能不让他们做出投石器那是最好了。」若不是投石器笨重异常,没有几百个人搬不动,让敌人在大後方完成之後再送上来,那众人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亚洛也不是固执己见的人,闻言先是一愣,接著便叹口气∶ 「你别看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论脑筋我是比不上你的。其实刚刚听了尼路这麽一说,我也觉得森林还是烧了好,但是,他们会乖乖让我们烧吗?」 尼路等人虽然年轻,但龙人论辈不论岁,尼路等人目前的身分是王子的护佐,与他们这些大将军的身分只差一线,加上一到前线便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在龙人族中大大扬名,几位大将军可半点都不敢小瞧他们。 拿塔闻言,表情凝重起来∶ 「这是个问题。尼路┅你怎麽看?」後面那一句是明摆著要尼路想办法了。 「星镇和伴镇说近不近,但说远却也不远。明著烧肯定是行不通的,说不得得制造些混乱。」尼路沉吟著道。 说实在的,要焚林,尼路一时还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当然,他们大可以分批去烧,让敌人光扑火就疲於奔命。但,这方法在之前星镇与伴镇之间的区域尚未完全落入敌人手里时还行得通,现在这片地带都在敌人掌控之中,每一个地区都有敌军扎营,要是还用这方法恐怕收效不大。 知道尼路一时想不出来,几个人立刻动起脑筋帮著想了。 「如果我们明著叫阵,暗中放火呢?」赫威斯想了一会,终於想到了这个方法。前方开战,就算他们放火焚林,敌人也不见得拨得出人手来扑火。 闻言,拿塔略略一想,便摇了头∶ 「不妥。这麽做必须先将敌人牵制住。要牵制他们,我们就必须主动进攻┅。」 拿塔还没说完,耐达依便唉叫一声∶ 「一出去不是就给那些魔法师当活靶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又垮下来了。这也是最近众人最头疼的一点,魔法师虽然比里尔公国的大军晚了一点到达,但一来便联合魔武军团,给龙人造成不少伤亡。龙人擅长近身战,面对远距离攻击的魔法师可说无计可施,若不是龙人魔防力极高,战事恐怕得要一面倒。当然,他们也可以不计损伤,只要能够攻近一定距离,就是再多魔法师恐怕也挡不住龙人,这也是里尔公国多次铩羽而归的原因。偏偏这会西线与兽人同时开战,在族内兵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实在不能下这种赌注,因此情况便这麽僵著,里尔公国打不进防线,龙人也打不出伴镇。 「毁掉他们的魔法师。」明斯克沉声道。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耐达依的响应∶ 「大冰块这话有道理。要长期对峙,魔法师越早毁掉对我们越有利。」 拿塔等人闻言苦笑。魔法师对龙人威胁之大,众人不只想过一次要毁掉魔法师,但谈何容易? 「问题是,他们把魔法师藏得可紧,怎麽毁?」亚洛瞪眼道。 耐达依似乎对毁掉魔法师相当有兴趣,很快便计画起来了∶ 「再怎麽紧可还在外面那些营帐里,至多一个个摸,总会摸到。我可知道,为了建那个什麽劳什子投石机,魔武军团大半守在那里,魔法师再没有像这时这麽好摸了。」 为了因应随时可能开始的战争,魔法师不能留在星镇,否则一开打,不等魔法师赶到,龙人怕已打到门前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精神一振,也跟著耐达依讨论起来。如果有机会毁掉魔法师,众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个个摸太慢了,容易被发现,最好有方法知道那些人都住在哪几个营帐里。」赫威斯建议道。 拿塔摇摇头,无奈地道∶ 「这太难了。人类的营帐换来换去,说不定今天住这个帐,明天却在另一个帐,探也没用。」多次与里尔公国开战,这一点一直是龙人最心烦的,否则几个高手去宰了首领岂不方便? 「我们不是在讨论放火焚林吗?怎麽变成怎麽杀死魔法师了?」亚洛苦笑起来。 众人闻言一愣,也随即失笑。 「那我们得先决定,究竟要先烧掉森林,还是先去杀那些魔法师。」赫威斯笑道。 「先杀魔法师比较好。反正投石机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杀掉魔法师之後再来计画也还来得及。」拿塔一边用手指敲著桌面,一边道。 这时,尼路突然从思索中回神,抬头看著众人道∶ 「我们可以同时进行。」 「什麽意思?」耐达依连忙追问,满脸兴致勃勃。 尼路不急著回答,反而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成了!成了!瞧你那脸鬼笑,肯定有妙计!快些说吧!」耐达依催促地嚷著。 什麽鬼笑?尼路皱起眉头,送了一个白眼给耐达依,但他也知道众人都等著自己的答案,於是便将自己的计画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计画一出,众人大感振奋,讨论立刻如火如荼地展开,一个惊人的行动就此定案。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两刀的代价 第二天,龙人族五千精兵公然对公国叫阵。没想到交战没多久,魔法师才刚刚就定位,五千精兵又以惊人的速度退回城里,看得公国领兵的军长们个个瞠目结舌,不甘被愚弄的公国将军们立刻发起一场攻城战。 只见魔法师们拼命试著让魔法攻击越过城墙,一般士兵则是忙著扛长梯,架上城墙,在同伴的掩护下不断往上攀爬。 攻城战对龙人并不陌生,里尔公国自从完全掌握了伴镇与月镇间的地区,便隔三差五地发动攻城战,有时是雷声大雨点小,有时则是规模惊人。这一次攻城战在两方眼中并不特别,只除了这一回是龙人主动挑起的之外┅。 就在攻城战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後方森林突然窜起大火,接著离得较远的两边森林也跟著烧了起来。 几个领兵的将领这才发现,龙人挑衅根本就是为了吸引大军的注意力。连忙命令停战,回头迎敌。森林烧起来的原因是什麽?是为了截断大军?还是纯粹为了烧掉森林?将领们没时间讨论,只知道不论是哪一种,都不能任其发生。为了对外防御,星镇之外连棵树也没有,只有伴镇与星镇间还有,要是森林被烧了,建了一半的投石机没有接下来的木料便等若废物了。 大军攻击一停,伴镇城门立刻打开,五千名龙人精锐分左右两队冲杀,打得公国士兵措手不及。 里尔公国的军队反应不算慢,但庞大的军队反应就是再快也快不过两队以骚扰为目的的精兵。 这会,前中左右四军的将军总算弄懂龙人在搞什麽鬼了,大军很快就站稳阵脚,前军与右翼军护著中军守著伴镇,持续有一波没一波的攻击,後军与左翼军则回头灭火,顺便揪出搞怪的人。 放火的人似是有备而来,火势极大,加上各处不断窜出火苗,直将後军与左翼军忙得焦头烂额。这一扑火便用掉了大半天,幸好除了几个兵员被火烧伤之外,没有重大损伤。说也奇怪,直到火灭了,後军与左翼军回到大军之中,伴镇里的龙人除了防守,没再有任何动作。 这麽一打岔,大军也不攻城了,直接回师。将军们聚在一起讨论这天发生的怪事,偏偏怎也猜不出来究竟怎麽一回事,整件事情就像龙人族故意恶整他们。龙人有这种兴致吗?他们也不确定。 大军回营之後,附近森林又连连发生几起火灾。至此,众人几乎可以肯定,龙人族的目的是想将森林焚烧殆尽,让他们没有木头盖投石机。公国自然不能容许龙人的计画成功,但光是被动扑火只会疲於奔命,於是乾脆出动一合(注)的士兵,连夜将完好的树木砍回。 忙了大半夜,才终於告一段落。营区也逐渐安静下来。 破晓前的黑暗,鬼魅般的影子悄悄却迅速地移动著。守卫重要营帐的岗哨在交班时终於发现了异常。 前一班卫兵直挺挺地站著,但却早已死亡┅! 营区乱了起来,火把燃起,人声鼎沸,四处都在喊著抓刺客。外部岗哨一无所知,内部岗哨却死得不明不白。暗夜的入侵者根本不知从何而来┅。就在火把燃起後的不久,住著魔法师的十个营帐,共计百名魔法师,被发现皆在睡梦中死亡┅。 营区所有士兵都动了起来,分头在各个营帐搜索起来。就在搜查动作如火如荼地展开之际,制作投石机的後方营帐窜出火光,刀刃交击和喊杀声音跟著传来。众军赶去一看,未完成的投石机骨架被砍断,连夜搬回来的木材满是火焰!魔武军十几个士兵缠著一名黑衣人猛打。 正在混乱之际,众人都还来不及协助魔武军抓住敌人,突然,远处中军营帐响起一片刺客声浪,紧急号角响彻夜空! 中军营帐中的人何等重要?众军急忙赶去中军营帐支援,却见,火炬的光影中,两道黑影一前一後地穿出营帐,以惊人的高速和无人能敌的出手狠劲,穿出来不及包围的士兵,扬长而去。 一回头,那名破坏投石机的黑衣人,留下一摊鲜血和十几个横死的魔武士兵,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一件接著一件,完全叫人无法反应。转眼间,倚仗来攻击龙人的最大武器─投石机毁了,魔法师也没了,率领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三王子荫。多罗也受伤了。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命令及时而正确┅。他们完全落入来敌缜密的计画当中┅。 伴镇中,三个黑衣人先後飞身闯进一间营房。营房里灯火通明,三人却似没半点顾忌。 营房里围坐著三个中年男子,见三个蒙面人进入,同时站了起来,迎将上去。 「你们可回来了。结果呢?」南方星镇神将亚洛略显紧张地问。 营房里的三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伴镇的最高指挥官,南方龙将拿塔,神将亚洛,及由日镇来援的东方神将赫威斯。 「有我们出马,还会有差的吗?」一名黑衣人呵呵笑道,一边拉下蒙面头罩,赫然便是耐达依。 另一名黑衣人也拉下蒙面头罩,表情喜悦当中却似有点遗憾∶ 「可惜差那麽一下,就可以回大本了。」正是尼路。 「这话怎麽说?」拿塔不解地问。 「还用怎麽说?尼路摸到大宝哩!可惜摸得太迟,时间来不及。」耐达依耸肩笑道,只是看那模样,却有些兴灾乐祸的味。 摸到大宝?众人不明所以。幸好尼路很快补充道∶ 「我找到中军帐,差点就可以顺手杀了那个指挥官。可惜他身边的护卫太多,耽搁了我不少时间,只来得及送他一掌。」说到这里,忍不住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闻言,亚洛首先连连点头附和∶ 「是可惜啊!」 倒是拿塔豁达,反而开口安慰道∶ 「既然时间来不及那便算了,人类指挥官死了一个换一个,有没有杀死也没多大关系。」 尼路转念一想也是。方才时间虽短,但也足够他看清楚那个“年轻”的指挥官,满眼狡狯,估计是个好大喜功的纨絝子弟,这种人留著当指挥官,或许反而好。 见尼路释怀了,拿塔正打算再问清楚细节时,少言的赫威斯突然以非常少见的担忧语气道∶ 「儿子啊,过来爹爹看。」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刷地转头看向那个儿子─明斯克。只见明斯克还带著头罩,远远站在营房一角。 见众人视线都转到自己身上,明斯克显得有些不自在∶ 「我没事,爹爹。」 赫威斯闻言,脸一沉,霎时冰冷寒风吹过众人心头∶ 「要你过来便过来。」 赫威斯的反应拿塔和亚洛似乎并不意外,仅是露出一个苦笑,倒是尼路和耐达依还是第一次看到赫威斯“生气”,这才知道,原来明斯克那股子冷劲不是没来由的┅。 明斯克对父亲的反应似乎见怪不怪,依旧站在原地,全身散出同样的冰冷。 这两父子同样的冷,简直像得彻底。这是在场众人在看到赫威斯两父子冰冷对峙时的同样感想。 「别闹别扭了,我知道你受伤了。」赫威斯眯著眼睛,不悦中带著关心。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一惊,这才发现,从方才到现在,明斯克似乎都有意远离众人。看来还是赫威斯了解自己的儿子,这样也能猜到明斯克受伤了。 被指为闹别扭的明斯克闻言不语,但却也不肯上前。 耐达依见状眼珠子一转,立刻嘻皮笑脸地来到明斯克身边∶ 「大冰块,你真的受伤啦?」 明斯克见耐达依接近立刻皱起眉,微微往後稍退。不能怪明斯克老是对耐达依这般疏远,实在是耐达依那满眼的兴致盎然实在是太扎眼了┅。 耐达依对明斯克的退拒丝毫不以为意,眯著眼睛笑了一笑,便一声不响地伸手往明斯克抓去。 明斯克看到耐达依肩头一晃便知不妙,正想腾身退避,却猛地牵动肩背上的刀伤,忍不住闷吭一声,动作也跟著慢了下来。 就这一慢,耐达依的手就扣上了明斯克的手臂。 「果然受伤了啊!」耐达依笑眯了眼,拖著明斯克就往赫威斯走去。 明斯克其实可以挣脱,但转念一想,横竖众人已经知道他受伤了,再瞒下去也没用,只好任凭耐达依将他带到赫威斯面前。 耐达依脸皮之厚简直天下无敌,只见他涎著脸,肉麻兮兮地道∶ 「伯伯,你看小耐把小明带来了喔。」 小耐?!小明?! 听到耐达依这句话的众人表情同样古怪,赫威斯更是当场一呆,更别说是明斯克了,他简直是全身汗毛直竖。 「耐达依,请你少肉麻点。」尼路无奈苦笑,还不忘投给众长辈一个歉然的笑容。 赫威斯露出一个微笑,走到明斯克背後,拉起衣角运劲一抖,只听得“波”一声,明斯克背上的黑色劲装衣料应声而碎,露出背後两道斜交的深长刀痕。 伤口很深,尽管以龙人优越的痊愈力直到这时仍未完全结痂,鲜血依旧汩汩渗出。 「哇!明斯克,你这两刀重得很哩!」耐达依语气虽然仍是吊儿啷当,但这会已收下了嘻皮笑脸,换上了一个还算严肃的表情。 明斯克木然地点点头,没多说什麽。事实上,他是差一点破不开包围,挨上这两下重的,可以换得任务成功,怎麽说还是合算的。 原来,尼路等人的计画相当详密,以焚林当作幌子,先是主动挑衅以趁机焚林,再於收兵之後焚林,让里尔公国众军以为己方目的在阻挠投石机的完成。实际上,尼路等人早已趁著里尔公国忙著砍伐林木时,潜入里尔公国的军营。 平时,军营里或许会有许多布置以混淆敌人探子,保护己方重要人物,但当许多士兵必须派出灭火与砍树时,布置便会出现漏洞。尼路等人便是藉此辨出几座重要营帐,待夜深人静,所有士兵疲累万分之际,分头行动。 众人时间不多,毕竟军营中轮班相当勤,若是费时过多,很容易因洛u颢而功败垂成。 其中,耐达依摸中了魔法师的营帐。以耐达依一身轻功,加上一手暗器,抓满把石子,尽可以把这些武功不高的魔法师全数结果,前後倒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就是尼路没这般幸运,他寻的那方可疑处正好是中军所在,守卫布置更加严密,尼路耗费了一番功夫才得以接近。 本来三人的目标并不在中军,尼路意外寻到只好潜进观察。大营帐里是空的,尼路又扑了空,见时间浪费了不少,只好作罢。正打算离开时,为了躲避出营帐小解的士兵,躲进一座小营帐中,没想到刚躲进去便撞上了一名侍卫,这才闹了开来。混乱中,侍卫吆喝著护驾,尼路才知道自己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正主子。 尼路本想横了心将那个被团团护在中央的男子立毙当场,好不容易一掌打上男子,偏偏时间不够,外头人声鼎沸,脚步声杂踏接近,加上耐达依循声跟来,扯著他撤退,尼路只得放弃。 至於明斯克,他倒是顺利找到了未完成的投石机。三两下砍坏了支轴,便引来了驻守附近的魔武兵,两方立刻杀了起来。 明斯克知道此次任务不仅要毁坏投石机,更要确保投石机不会有再造的机会。但在被里尔公国士兵缠住的情况下,明斯克只得冒险挨上一刀也要翻倒四周的油灯,将一旁堆放木头一把火烧了,又为了不让士兵去救火,明斯克简直是拼了命地将二十几个士兵通通引在他的身边。这一来自然增加了自己的危险性,明斯克终於突破不了包围。 幸好其他角落传出的**使围攻他的士兵不安,明斯克抢著这最後的机会,奋起全身真气,又挨了一刀,终於突围而出! 明斯克对自己惊险的脱困过程只是草草带过,但熟知明斯克的众人却能想像出当时情况的紧急,一时间,营房里弥漫著沉默,只有赫威斯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爲明斯克清理伤口。 沉默中,依旧是耐达依的声音首先响起∶ 「真该死!早知道我应该往另一边摸去,说不得可以抢几个魔武兵来杀。」耐达依的语气遗憾,像是很可惜错过了那场大战,但尼路却知道,耐达依是在自责自己提早完成任务还在各营房溜达,却没去支援明斯克。 「平安回来便好了,你又想这些做什?」尼路安慰道。 耐达依愣了一愣,突然叹了一口气∶ 「就你这鬼脑袋,总猜得出我在想什麽。」 明斯克也听出两人对他的担心,犹豫了一会,终於嗫嚅著低声道∶ 「谢谢你们┅。」 这句话一出,众人同时一呆,接著同时露出笑容,在所有笑容中,赫威斯的笑容带著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是自从他的妻子过世之後他便鲜少露出的笑容。 赫威斯没有比现在更庆幸王选了他的儿子担任护佐,虽然这使他没办法时常看著他这自小失去母亲的儿子,但才过多久啊?他儿子已经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了!赫威斯想到这里,看著尼路和耐达依的眼神不由带著感激。 是他们改变了他这不擅言辞的儿子吧┅! 耐达依却没注意赫威斯的眼神,他只顾著咧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小克,来,蒙著脸说谢谢算什诚意?」说著,耐达依伸手就拉下明斯克的头罩。他敢打包票,这会明斯克的脸一定是红的! 明斯克尴尬地直想躲,只是耐达依怎会让他躲?一把扯住便拉! 头罩拉下来了,可是众人也傻住了,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明斯克的脸。 明斯克见众人光瞪著他的脸发怔,大是尴尬∶ 「你们┅┅?」 明斯克所有所悟,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脸,没想到耐达依比他更快!只见耐达依两手一伸,竟然捧著明斯克的脸仔细看了起来。 明斯克可没有耐达依的厚脸皮,即便同样都是男人,但耐达依那种“吃人”的眼光,实在让明斯克忍无可忍。 正想拨开耐达依的手时,耐达依竟然喳呼了起来∶ 「啊──!也给我两刀吧!不公平啊─!!」耐达依叫声凄厉,活似死了爹娘。说完便抓著头到一旁哀嚎去了。 明斯克皱皱眉∶ 「你在胡说什麽?」 赫威斯本来在明斯克背後处理伤口,闻言也转了一下身随意看了一下,没想到一看也跟著愣了起来,然後确认似地伸手抚上明斯克脸上的龙麟,眼中隐约闪现水光。 拿塔这会也回过神来了,看著自己从小认识到大的赫威斯眼中蓄著泪水,心里也不由为他感到高兴。赫威斯失去妻子之後,神似妻子的儿子简直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心灵寄托,现在明斯克有了这样的成就,赫威斯也算苦尽甘来了┅。 「这伤┅伤得好┅。孩子,你已经是高阶龙人了。」拿塔双眼有些发热。 此话一出,明斯克一时不能理解,好一会才摸上自己脸上的龙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本来在明斯克脸颊上的银色龙麟,此刻已经闪现金光,虽不甚明显,但已算迈入高阶龙人的行列了。 龙人要突破阶等是相当困难的,一般中阶龙人要成为高阶龙人,没有五六十年以上的时间是做不到的。明斯克现在不过才十几岁,却因为生死间的执著,突破了中阶龙人,也难怪赫威斯要感动,耐达依要疯狂了┅。 「恭喜你了,明斯克。」尼路双眼闪著欢喜的光芒,诚心恭喜这个一向沉默的同伴。 明斯克看看尼路,再看向耐达依。 耐达依现在不叫了,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自信满满地道∶ 「呵!大冰块,你等著吧!我会很快赶上你的!」 耐达依的眼中没有不服,有的是和尼路同样的诚挚喜悦。他们身为龙人,都清楚知道,跨越阶等,那是半点都没有侥幸的。 明斯克的视线一一看过众人,最後停留在他的父亲,赫威斯的脸上。 「爹爹?」明斯克困惑地喊。 赫威斯此刻双眼含泪,慈爱地看著自己的儿子。这神情,是连明斯克都很少看到的。 「孩子,你真的做的很好。」赫威斯伸手摸摸儿子的头,语句简短却蕴含无限的疼爱。 当初妻子过世时,这孩子才那麽丁点大,现在,孩子已经快要比他高了┅。赫威斯心里又是感叹又是欣慰。 赫威斯短短的一句话让明斯克也跟著眼眶红了。 亚洛最受不了这种感性的场面,偷偷擦了一把眼泪,道∶ 「别再感动了!准备一下,等会打落水狗去吧!」 这个行动成功了!不仅成功,还有了意外的收获。众人带著激动的心情,决心让伴镇外的里尔公国士兵好好尝尝魔龙士的战力!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占卜师 当第一道阳光照在密集的营帐区,营区里的众人却笼罩在低迷的气氛当中。 为了受伤的荫。多罗,所有的将领都留在中军营帐里。其下众兵虽然因为训练有素,所以尽管受到一连串的打击,仍能维持巡逻警戒的任务,但那情绪却还是不免有些不安。 一夜惊扰,众人都有些疲累。但经验告诉他们,越是疲累就越不能放松,因为敌人随时会趁机来袭。但他们真的衷心希望,敌人因为一夜忙碌,也无力再起战端。只是这个期望,在战鼓响起,地面震动的时候,完全破灭了!刚平息内部纷乱的营区又炸了锅。 龙人族在这破晓时分,全军突袭!十万军队气势汹汹而来。没有了魔法师,没有列阵,中军营帐内的重要人物又生死未卜,状况只有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役,公国此战死亡数万,伤者不计其数,是交战至今最大的伤亡数字。 星镇与伴镇间的地区重归龙人族怀抱,可惜星镇直比铜墙铁壁,易守难攻,加上驻守此地的近十万军队并无损伤,龙人虽挟著胜战的气势,依旧无法夺回星镇。 尽管星阵依旧在里尔公国的掌控之中,但此战之後,里尔公国高层开始出现反对声浪┅。 注∶里尔公国的兵制,五十人为一组,设组长一人,两组百人为一排,设排长一人,十排千人为一小队,设小队长一人,五小队五千人为一中队,设中队长一人,两小队万人为一大队,设大队长一人,五大队五万人为一合,设合长一人,两合十万人为一军,设军长一人,两军二十万为一团,设团长一人。里尔公国四大军团,总计兵员八十万,包括直属公国皇帝,负责宫廷安全的近卫军,总共九十万。若再加上在贺兰学院内的学生和各地常驻的卫队,里尔公国眼前可随时动员的军人,总计百万。此数量早已超过公国境内任何一个大城的总人口数。以兵员总数而论,仅次於巴耶帝国。但巴耶帝国总人口比里尔公国要多上一倍,故就军人与非军人的比例,里尔公国远高於巴耶帝国,其尚武之风由此可见一斑。 两天後,萨摩和琉璃化妆的中年夫妇,带著由两只小精灵化成的一对儿子来到公国首都─叶都。为了更有说服力,萨摩要求两只小精灵必须再缩小一号,成为七八岁的小男孩。至於萨摩和琉璃两人的身分已经决定。 他们─杜斯妥夫妇都是公国人,原来旅居巴耶帝国,因为时局不稳,所以回到里尔公国。丈夫,杜斯妥。安森是占卜师,在叶都买了房子落了脚之後,便做起占卜生意。叶都从事占卜预言的人,十个就有四个那麽多,杜斯妥。安森在这种地方,只怕要被淹没,但归功於杜斯妥。安森一对惹人注目的儿子,和其本身儒雅气质,一开始便吸引不少女性顾客,不久,杜斯妥。安森更以惊人准确的占卜,在占卜师当中闯出名号。传闻杜斯妥。安森每一占都精准无比,就连预言也精准得令人诧异,若不是长年在巴耶帝国,神殿无法认定(注),恐怕早就应该进入预言师的行列,哪会像现在还是一个占卜师? 就因为杜斯妥。安森神准的预言和占卜,加上只以占卜师的价格收费,於是,杜斯妥夫妇那栋小房子前,每天早上天尚未亮,就有闻名而来的人在门外守候。 当然,杜斯妥。安森就是萨摩了。萨摩并不懂占卜,但他背後有琉璃,时常在占卜时都是琉璃陪在身边,暗中告诉他占卜的结果。会这样安排一方面是因为那坦一家在公国属於禁忌,尽管现在易容而来,萨摩还是不想让琉璃冒这个风险。另一方面,就是出於萨摩的私心。他不想让琉璃直接面对诡谲的局势┅。 而每当萨摩和琉璃在屋内爲人占卜时,两只小精灵变成的男孩只好在房子四周闲晃。当然,以两只小精灵的性格,来到这个繁华又心奇的地方,怕不早跑得不见人影。他们之所以还乖乖留在房子附近,不敢远离,无非又是萨摩的吩咐┅。 「只要让我发现你们离开房子四周超过十尺,我会立刻把你们关在房子里。」萨摩说这番话时,语气就像谈论天气一般的清淡自然。 早已与萨摩签下不平等条约的两只小精灵,除了乖乖听话,实在没别的选择了。被严格限制不能远离,两只小精灵的心情实在极差,加上那些前来占卜的人,不时骚扰他们,更让他们更加不快乐了┅。就像现在┅。 杜斯妥夫妇屋外,一群有老有少的男女围著两名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 「嗳┅可爱的弟弟,你几岁啦?」一名中年妇人满脸宠溺地抓著其中一名男孩问。 男孩─木头翻翻白眼,没好气地道∶ 「四百五十岁。」虽然到底确实数字不是很记得,但总是差不多四百五十岁。 妇人闻言一呆,但是很快便笑了起来∶ 「呵呵┅你跟我开玩笑哩!阿姨的女儿看起来也跟你一般大呢!」 他才不是开玩笑哩!嗟!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木头再度翻翻白眼,嘴里则敷衍地喔了一声。 妇人不管木头冷淡的反应,兀自热情地道∶ 「阿姨的女儿今年刚满八岁,玉女似的,很讨人喜欢哩!有空你来阿姨家玩,一定会喜欢她的。」妇人一边说,一边用满意的眼神看著少年,几乎看得他全身起鸡皮疙瘩。 另一边,火把也遇到相似的情境,另一名妇人抓著他,差点连祖宗十八代都问了,火把却没什麽理她。 「我看你爹爹人这麽友善,怎麽你们都不理人呢?」这名妇人有点抱怨了。 此话一出,火把有反应了,只见他瞪大眼,非常严肃地道∶ 「你看错了。我“爹爹”一点都不友善。」 友善?!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身陷水深火热当中,就是那个“友善”的人的杰作啊─! 妇人一听,当场一呆,接著莞尔一笑∶ 「你怎麽这麽说你爹爹呢?一定是因为你爹爹太忙了,所以你不高兴吧?」妇人自顾自地猜测。 火把一张嘴张得老大,满脸诧异。他┅他才不是为了这种原因哩! 「才没有!他真的很坏!」火把非常认真地道。他觉得他有义务警告一下这些人。 不过,很显然的,没有人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一名老人摸摸胡须,用一种了然的神态道∶ 「这孩子真有趣!等会轮到我,我可要提醒大师有空多陪陪孩子了。」敢情,他还是认为男孩只是因为父亲冷落他而生气哩! 火把闻言,大感忿然∶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为什麽不相信?!」 一名妇人安抚地摸摸火把的头∶ 「别闹脾气啦!你爹爹的工作很伟大┅,你应该高兴才对。」很显然的,众人都当他在闹孩子脾气哩! 提到这里,另一名妇人竟赞美起少年的父亲来了∶ 「是啊!你爹爹又会占卜,人又长得端正,那是你爹爹娶妻了,要不我一定把我侄女儿介绍给他。要知道我侄女儿可是叶都的一朵花哩!」 方才说话的老者看著排在队伍中,人数不少的豆蔻少女,呵呵笑道∶ 「别说已经娶亲了,我瞧这里的大姑娘哪个不是看上大师的模样?只怕连小妾,都有人抢著当哩!」 归功於萨摩过人的五官和身材,即便画了妆,相貌还是不差。当然,说不上俊俏,只是三十馀岁,略有风霜味的男人,刻意却显得自然流露的儒雅举止,配上那与生俱来的淡然高卓,就构成了一股独有的魅力。更别说在里尔公国,占卜工作是多麽高尚了!那是只有詹卡拉。纳恩司铎恩宠的人才能拥有的力量啊!好地位和不差的外貌加乘之下,也难怪会让叶都里的未婚女子这般趋之若鹜了。 木头闻言有些茫然,忍不住问道∶ 「小妾?什麽是小妾?」 众人一愣,一时却不知道怎麽解释,最後还是方才那名老者开口解释∶ 「小妾就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第三个老婆┅。」 第二个老婆、第三个老婆?火把瞪眼张嘴,相当震惊。这怎麽可以呢?大大哥有了小鬼,怎麽还可以有其他老婆呢?!正想开口爲琉璃抗争,另一头却传来**┅。 小屋门口,一群在门外等待占卜的民众挡在小屋的门前,怒气冲冲地瞪著一名下人装扮,但态度却极为高傲的青年。 面对民众的敌意,青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依旧高傲地昂起头,扬声道∶ 「我必须见杜斯妥先生。」 「你要见也要按照规矩排队!没有抢先的理!」守在门前的其中一名男子愤慨地道。要知道他们已经等了许久,要是人人都用这种藉口,那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轮不到,还用排吗? 青年皱皱眉,却还是没有放弃抢先的意思∶ 「我是奉命前来,你们不应该阻挠。」 另一名守著门的男人似乎比较谨慎,闻言立刻问道∶ 「奉谁的命?」 青年犹豫了一下,却摇摇头道∶ 「请恕我不能透露┅。」 最先开口的男子一听,立刻嗤声道∶ 「我们怎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你是没耐心等,才编出这种理由唬骗人呢!」 此话一出,等在门外的众人大哗,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都要青年跟众人一样,一起排队。 就在这时,门开了,议论的众人同时安静下来。然後就见前一个进去占卜的老妇带著如释重负的表情走出来,嘴里还喃喃念著∶ 「幸好┅幸好┅。」 众人你眼望我眼,方才那位青年却一言不发就往门内走。众人一看,连忙拦住门口。 「不是换你!你应该去後面排队。」男子很坚持青年不应插队。 青年这时显得有些发怒了∶ 「你们再不让,就别怪我动手了。」 听青年口出威胁,男子愈感愤怒∶ 「动手又待如何?大家在这里起码等了一个早上,凭什麽就该让你?」 「没关系吧!就让他先进去好了!都等这麽久了,反正也不差一个人。」另一名男子见情势紧张,想息事宁人。 男子却不愿妥协,依旧怒气冲冲地道∶ 「不行,要是大家都同他这样,咱们还排什麽?!」 青年也怒了,高傲地哼了一声∶ 「不管你让不让,反正我是非进去不可。」要不是上头交代要以礼邀请占卜师,他早就动手打人了,还由得这些人挡住他的去路?!他已经退让很多,他们再挡便由不得他了! 青年说完话,大踏步往前,一手揪著一名壮汉就待动手。突然┅ 「等一下。」一道女声从屋内传出。随著声音,一名少*妇出现在门前。少*妇穿著里尔公国平民女子常穿的高领宽棉袍,短衣袖下戴著一对及肘手套,露出一截上手臂,半长裙只到小腿肚,其下便是一双低跟小短靴。腰间系著两指宽长坠饰,头发则全部拢高,以染花布巾包裹。 少*妇一出现,两个被团团围住的男孩立刻破出重围,一左一右缠到少*妇身旁,甜腻腻的直唤妈妈。 青年知道这少*妇必与占卜师有关,立刻放下举高的拳头,躬身对著少*妇道∶ 「家主人有请大师,请务必前往。」 此话一出,不满的议论声随即从门边往外扩散,有人更当场破口大骂。 扫了一眼门外大排长龙的人们,少*妇脸上露出难色∶ 「还有这麽多人等著,我家夫君可走不开啊!」 等待的民众一听,连忙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们等好久了,大师不能走呀!」 青年见状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在下劝大师最好前往,大师若想扬名公国,就靠这一次了。若是大师不前往,恐怕以後一辈子都只能为这些平头小民占卜了。」 少*妇闻言一愣,似乎有些吃惊青年竟然说出这番话。这是半利诱半威胁?! 若说少*妇是惊讶,那麽外面守候的民众就是愤怒了。 「帮我们占卜不好吗?!有钱人了不起吗?!」 「大师才不会被你们这种人骗了!」 「凭大师的能力,不用靠别人也可以名扬公国!」 群众里纷纷传来怒骂。 少*妇听了一会,回头对著青年,温和地道∶ 「詹卡拉。纳恩司铎赐给我们的力量,不会选择身分。」言下之意便是,来自詹卡拉。纳恩司铎预言占卜的力量是神圣的,不能以身分地位衡量。 此话一出,青年脸上顿时写满尴尬,至於群众们则是齐声欢呼。 青年这会也发现自己说话的确失了分寸,连忙补救道∶ 「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家主人命令务必将大师请回,焦急之下,不免有些口不择言,请您见谅。」 少*妇微微一笑,谅解地道∶ 「不怪你。不知贵上是哪位大人?」 青年犹豫了一下,看看人群一眼,终究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只要大师答应与在下前往,在下必会详细告知。」 「这┅┅。」少*妇显然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著外头的混乱,疑惑地问∶ 「发生什麽事了?」 男子一身公国占卜师的标准装束,宽大的白色丝质罩袍,从肩膀盖到地上,看不见手脚;一头棕色及膝长发以丝带在肩上扎了起来;脖子上的项链,镶有代表预言能力的琉璃。 从事占卜工作的人,爲了不阻碍詹卡拉。纳恩司铎的神力,装束一向以简单为原则。青年见这装束,知道主人所要邀请的人应该便是此人,果然,男子一出现,外面的人群便**起来∶ 「大师出来了!」 确定男子身分之後,青年连忙躬身恭敬地道∶ 「家主人心有困惑,因耳闻大师之能,故命小人务必邀请大师前往一叙。」 此话一出,人群里又发出愤怒的声音∶ 「大师不要去!我们已经等很久了!」 闻言,依旧躬著身子的青年心里大急,还真怕杜斯妥。安森会拒绝跟他回去,连忙抬起头来就想解释,没想到一抬起头,中年男子杜斯妥。安森竟对他摇摇头,似乎希望他不要讲话。青年一愣,到口的话不觉便吞了下去。 杜斯妥。安森满意地微笑,接著转向门外众人,态度温和儒雅地道∶ 「只要来到这里,就是需要帮助的人。你们别担心,安森必会为你们解决问题之後才会接受那位尊贵之人的邀请。」 说到这里,杜斯妥。安森转头看著青年道∶ 「你愿意等待吗?如果不愿意,那麽请恕安森无法应贵主人之邀。」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总算知道杜斯妥。安森的立场,心下大安。至於青年,明明知道主人希望尽早将杜斯妥。安森带回去,但在杜斯妥。安森询问的眼神下,青年突然觉得,拒绝此人是相当冒渎的行为,於是不知不觉的,青年点点头∶ 「我愿意等┅。」 话一出口,青年心中顿觉不妥。主人的个性他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等太久,说不定便要迁怒在他们这些下人身上了,想到这里,心里就紧张得七上八下。就在这时,青年看见杜斯妥。安森对他露出宽容温和的笑容,那个像是洞察一切的笑容莫名地让青年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算了!一切就这麽决定吧!青年心里浮上这样的想法,一种解脱的轻松感立刻传遍全身。 杜斯妥。安森对青年的反应似乎不感意外,扬声便对门外叫道∶ 「木儿、火儿,到外面去拦著,今天就到这些人为止。」 杜斯妥。安森,也就是萨摩,其实早在里面便将外面的一切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断定青年的主人必是不愿声张的贵族。这正好,萨摩要查的也是公国绝对不会声张的秘密,既然有这机会,萨摩当然不会放过。不过,即便如此,萨摩也不急,他知道,他的目的必须经过长期经营,遇到这种难得的机会更不能急,如此才能短时间内建立形象,吸引更多贵族上门。就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有方才的举动。 杜斯妥。安森话一出口,门外众人直觉将视线落向夹在粘在少*妇身旁的两个小男孩。只见小男孩嘴里嘟哝了几句,还是乖乖往外走去。 事情一解决,杜斯妥。安森和他的妻子再度进去屋内,等著占卜的人群也开始依序进入屋内。 注∶有关预言师和占卜师的等级认定,必须经由里尔公国的大神殿长期考核之後,才能认定,尚未经过认定的神学从业人员,一律只能称做占卜师。 第二百二十六章 传说中的首席预言师 门外等待的人松了一口气之後,又有心情闲聊了。 「你们都不知道,刚刚大师看过来,我差点以为我的呼吸停了哩。」一名妇人摸著脸,有点害羞地道。 话匣子一开,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别说你,你看刚刚那个人还嚣张得?大师不过讲几句,看!乖得像什麽似的!」方才力主不愿青年插队的男子这会显得有些得意。 此话一出,众人深有同感,连连点头同意。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像大师这样的人啊!看到大师,我就想,真正的大人物就是这样啊!」一名老人叹息地道。 「是啊!我都以为大师一定不会理我们了。」一名男子也跟著附和。 另一个老人咳了几声,脸上带著怀念的神情∶「我记得┅以前也看过像大师这样的人┅。」 闻言,众人都好奇了,连连追问那人是谁。 老人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才压低声音道∶「我们前一任首席预言师,那坦。埃森。」 此话一出,现场立刻鸦雀无声,只馀几声错落的叹息┅。 那坦。埃森,因为噬巫事件而成为禁忌话题的前任首席预言师,曾经是公国的骄傲啊!虽然不能说,但是公国所有三十岁以上的人都记得这个人。 「我还记得,有一年祭典,大旱呐!作物都枯死了,没有粮食,也不知道饿死多少人。那坦大人才当上首席预言师一年。站在祭坛上,爲我国祈雨。他说∶请大神詹卡拉。纳恩司铎将灾祸降於他一人,将恩泽留给里尔公国。话才说完哩!雨就下下来啦!看到雨,大家都哭成一片了┅。」老人低低地说著,不觉便流下两行老泪。 不只老人,众人也偷偷抹泪。那坦。埃森担任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不过十年,却被誉为历代最接近詹卡拉。纳恩司铎的人。精准的预言、慈悲的心肠,虽然成为禁忌话题,民间依旧有不少人偷偷怀念他。 老人叹了一口气,遗憾地道∶「结果,第十年,才十年啊!那坦大人,那一家┅死的、逃的,通通都散了┅。」老人的声音听来有些哽咽。 「我父亲说了┅,那坦大人一家,爲我们公国挡了一次灾。」一名男子感触万分地道。 老人点点头,似乎也认同这一点。 「现在那约家虽然是那坦家的旁支,但是┅差多了┅。」老人摇摇头,无奈地道。 众人无言,如今的首席预言师他们都看过,每年一次的祭典,站在祭坛上,双眼只看著王位,却从没正眼看过大神和人民的那个人┅。 当萨摩终於可以跟著青年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青年先是领著萨摩来到一处人家,辗转搭上一辆一般有钱人家都会拥有的小型马车。 马车上,青年才说出此行的目的地∶「家主人是前宫廷侍卫长哈托。丹尼诺,因为哈托大人被恶梦所苦,夫人特别命在下请大师前去爲大人占梦。」 「占梦?」萨摩有些儿纳闷。 占梦是非常初级的占卜,哈托。丹尼诺虽已卸任宫廷侍卫长职位,但总还算贵族,难道不能求助於神殿的预言师?据他所知,神殿中,除了首席预言师,还常设十名顶级预言师,一般王公贵族若遇上疑难杂症都会到神殿去。来到里尔公国才五天,萨摩的目标虽然放在贵族,但也没想过会这麽快。他本来打算先吸引一些富商,再经由这些管道接触贵族。没想到竟然是贵族先一步找上了他。 青年看出萨摩的疑惑,苦笑著道∶「是啊!夫人是这麽讲的。」看来青年也觉得自己的主人找上萨摩,根本是舍近求远了。 萨摩点点头表示了解,便不再说话。是不是占梦,萨摩不能肯定,但不求助神殿预言师这件事,本身就透著蹊跷,萨摩感到有些好奇了。 马车走了两刻钟,估计已经快要抵达叶都核心的贵族区域时,终於停下来了。青年首先跳下马车爲萨摩开门。 萨摩下车,看到的是一座小门,马车就停在门前。门後是满园的花木和一条小径,阴暗暗的,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一盏油灯挂在门边建筑物的墙上,显得有些孤零零。 这情景跟萨摩的想像有些出入。在萨摩想像中,贵族的宅邸起码要如同之前密直市人口贩子交易的地方一样,是一个奢华到极致建筑。 想到这里,萨摩凝目望去,敏锐的双眼果然看到一栋大得惊人的建筑物,建筑物的另一边灿亮亮的,像是灯火通明的模样。 这里┅不是大门。萨摩终於发现这一点。 「┅这是後门。对不起,夫人交代让您委屈从这里进去。」青年看著萨摩恍然大悟的表情,愧疚地道。 闻言,萨摩应该生气,但他却没有。因为,这个青年口中的夫人越是小心谨慎,就表示萨摩可能得到的讯息越是隐密。战争时期草木皆兵,这名夫人这麽隐密行事,会不会跟战争有关呢?萨摩心里有著小小的期待。 青年领著萨摩穿过小门,掏出钥匙打开雕花木门。木门之後明亮许多。一条又宽又高的廊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悬著一盏油灯。青年领著萨摩走过廊道,又穿过好几扇奢华的拱门,才停在一扇门前。一样的雕花木门,不同的是,这扇比起方才那扇後门大了足足两倍,上头的浮雕精致华美,还镶著铜饰。 青年规规矩矩地在门上敲三响,便躬身等著。 一会,里头慢悠悠地传来一道女声∶「库多吗?」 青年闻声,立刻扬声回应∶「是的。杜斯妥先生已经请来,夫人要立刻见他吗?」 此话一出,里头立刻传来焦急的声音∶「立刻让杜斯妥先生进来。」说完,两片华美大门立刻打开,一间豪华的房间立刻落入眼帘。 房间宽敞,除了一扇已经以窗帘掩上的大窗之外,两面墙壁挂满画作,每幅画都以镶著晶石的黄金框框著。画作之前是雕花长桌,桌上摆著一个个晶石制品,有些甚至还是魔晶石。挑高的天花板上是一盏全以黄水晶构成的水晶灯。淡淡的魔法元素在水晶灯里流动,水晶灯也因此泛出柔和的黄光。在这个晶石代表财富的世界,这满屋子的晶石制品,突显了这家主人即使从宫廷侍卫长的职位退下,依旧是财富惊人。房间的正中央,横摆著一个椭圆形长桌,光滑亮眼的晶石桌面,考究奢华的镶金桌角。桌子正中央是一只花瓶,上面插著鲜艳的花朵。桌子外围摆著十张铺著软垫的椅子,每张椅子旁还摆著一张小几。现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著一名头发高盘的贵妇人,一身丝缎长袍,脖子、手腕、手指,挂满美丽而精致的首饰,略带丰腴的脸,妆点得既艳美又端庄。妇人右手边的小几摆著一副茶具,淡淡花果香随著热气从杯子里飘出。两个同样衣著的少女站在妇人身後,一人爲妇人扇风,一人则替妇人随时斟茶。 萨摩的目光很快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除了眼前的三个女人,房中再无别人了。那名贵妇人,不用说,便是青年口中的夫人了。 就在萨摩思索间,那名贵妇人突然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跟杜斯妥先生说。」 此话一出,两名少女一躬身首先离开,青年犹豫了一下,也跟著离开,还顺手带上大门,将萨摩留在房间里。 不想再去猜测,萨摩抱著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迈步向前,在贵妇人前面三尺处停了下来。 「夫人您好。听说您要占梦,不知是什麽梦?」 贵妇人仔细看著萨摩,好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听说杜斯妥先生对占卜预言相当专精,希望不会让我失望才好。」 闻言,萨摩心中打了一个突,但未及萨摩深想,贵妇人又开口道∶「其实,我找你既不是要占卜也不是要预言。」 那┅?萨摩有些糊涂了。派人找回一个占卜师却不是爲了占卜或预言? 「请夫人明示。」萨摩简单表达自己的不解。 贵妇人显得欲言又止,好一会才道∶「我想知道,你能不能了解詹卡拉。纳恩司铎大神的谕示。」 詹卡拉。纳恩司铎大神的谕示?萨摩来到里尔公国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麽问他。尽管所有里尔公国的人都相信,预言和占卜是詹卡拉。纳恩司铎赐予的力量,也认定占卜师和预言师是受到神所眷顾的一群,但是,谁都不会认定,占卜师和预言师绝对能够了解大神的谕示。如果要说谁有资格接近詹卡拉。纳恩司铎,那就非首席预言师莫属了。贵妇人为什麽想了解大神的谕示? 「不知夫人想知道什麽?」萨摩语带保留地试探道。 此话一出,贵妇人似乎生气了∶「你只要告诉我,你能不能?」 萨摩挑挑眉,乾脆豁出去∶「在下并没有尝试过,无法保证。」 萨摩这句话似乎让贵妇人大为丧气,只见她突然站起来,来回踱步。 「难道┅只能靠那约大人吗?」贵妇人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她已经找过不少人,但是却没有哪一个预言师或占卜师敢向她保证┅。 虽然贵妇人的声音相当小,但是萨摩还是耳尖听到了。他听得出来,贵妇人似乎有什麽麻烦不能经由那约。土灵解决┅。至於,那约。土灵┅? 「虽然不能保证,但在下可以尝试看看。」萨摩决定不放过这次机会,他想知道,贵妇人不想让那约。土灵知道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此话一出,贵妇人双眼一亮∶「真的吗?你有把握?」 萨摩压根不相信什麽大神,当然也说不上什麽把握,所以他不正面回答,反而反问道∶「您也必须试试看,不是吗?」 贵妇人眼神一暗,反覆想著萨摩所说的话,良久,贵妇人突然双眼锐利地看著萨摩,严肃道∶「接下来的话,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会让你了解哈托家的力量有多大┅。」 贵妇人语带威胁,更让萨摩相信这个赌注下得值得。在心中对贵妇人的威胁嗤之以鼻的同时,萨摩表面也不忘装得诚惶诚恐∶「安森晓得。今日所闻必不传第三人耳。」 看到萨摩惶恐的表情,贵妇人安心地笑了,这才又坐回椅子上,端起小几上的杯盘,啜饮几口茶,脸上渐渐浮上担忧。 贵妇人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了,我丈夫本来是宫廷侍卫长,十二年前,我丈夫奉命去做了一件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忤逆大神旨意的事情。」 十二年前?一道灵光一闪而过,萨摩还来不及捕捉,贵妇人的声音又继续响起∶「从那天之後,我的丈夫就变了。他以前是个好爸爸,天天准时回家,但是,那天之後,他不回来了,就算回家也是喝得大醉,睡觉也常常突然大呼小叫。他的脾气变得很糟,乱发脾气乱摔东西。我当时还不知道为什麽,我以为他只是暂时心情不好,没想到他竟然辞掉了工作。」贵妇人的语气相当哀怨,毕竟宫廷侍卫长可是贵族挤破头都想要的职务,她的丈夫竟然辞了它!! 贵妇人沉浸在回忆中,萨摩静静地听著。 「辞职之後,他还是一样,每天出去外面赌博、喝酒,把我和孩子丢在家里不闻不问。每次问他,他就发疯似的摔东西。我去找大神祈祷,大神却连一点指示也没给我。我问了好多预言师,却没有人知道我的丈夫究竟怎麽了。直到五年前,我丈夫从恶梦中醒来,才告诉我一切。我听完我丈夫说的话,我就知道,我们被大神惩罚了。」贵妇人说到这里又叹气了,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却发现茶都凉了,只好又放回桌上。 贵妇人撇了萨摩一眼∶「前任的首席预言师你应该听过吧?」 萨摩点点头表示回答。他不仅听过,还跟他关系匪浅呢!看来,这家人的秘密竟是和那坦。埃森有关哩。 「那坦家是大神眷顾的家庭,也是公国的支柱。当年,噬巫事件,王命令烧死那坦。埃森。我的丈夫就是负责执行的人┅。」贵妇人打了一个寒颤,抖著声音道∶「烧死那个距离大神最近的男人是多大的罪啊!尽管王说那坦大人犯了罪,大神不会袒护,但是每个执行的人都蒙著脸,大家都怕被大神惩罚。我想不到,这些人里面竟然有我的丈夫!!」 萨摩闻言,心头猛跳。他本来就认为噬巫事件必有蹊跷,没想到竟然会遇上直接参与此事的人,这倒是意外的收获,只不知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内情。 贵妇人说著,痛苦地蒙上脸∶「我的丈夫说,执行任务完後的晚上,跟著他一起去的人就有三个人自杀了。我丈夫很痛苦,每一天、每一天,都有人自杀、发疯,都是跟他一起去的同伴啊!他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坦大人在火焰中盯著他看的那双眼睛。只要一安静下来,他就听到许多人在责骂他。所以他才会喝酒麻醉自己┅,才会辞掉工作。我知道,这是大神在谴责他,我丈夫也知道,他说,若不是爲了我和孩子,他也想自杀┅。」贵妇人啜泣了起来。 虽然萨摩并不认为那些人的发疯和自杀与大神有关,但由此却可以看出那坦。埃森在里尔公国人民心中的地位不是普通的重要。听到这里,萨摩已经可以猜出贵妇人究竟要他做什麽了┅。 「您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知道詹卡拉。纳恩司铎大神的旨意吗?」 贵妇人从回忆中醒来,闻言立刻含著眼泪点点头∶「没有错。我想请求大神原谅我的丈夫,十几年了,也够了。」 萨摩对此相当不以为然,他认为哈托。丹尼诺之所以恶梦连连是因为良心谴责,而良心谴责应该不是十几年可以冲淡的。这话萨摩当然不会说出来,不但不说,萨摩还想趁这个机会突破哈托。丹尼诺的心防。他相信,真实参与噬巫事件的哈托。丹尼诺一定知道一些外界所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萨摩心中已有决定,假做沉吟思索之後才道∶「我可以试试看。不过为了表示诚意,我请求大神谕示时,哈托大人最好在场。」 贵妇人闻言犹豫起来∶「我丈夫不久就回来了,只是┅,他总是喝得醉醺醺才会回来。这样不会对大神不敬吗?」 萨摩心中一喜,连忙回答道∶「哈托大人是因为大神的惩罚才会变成这样,大神是不会生气的。」他就怕哈托。丹尼诺太过清醒,这样可就不利他动手脚了。 贵妇人对萨摩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开口又想追问,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夫人,大人回来了。」是那个青年的声音。 贵妇人一听,顾不得再问,连忙扬声对外面道∶「快将大人扶回去房间,我等会就去。」说完,贵妇人见萨摩在一旁听,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我丈夫喝醉了,常常大吵大闹,旁人拿他没法,还是要我去才行。杜斯妥先生要跟我去看看吗?」 当然是要去了!萨摩点点头,煞有其事地道∶「如果可以,看看大人的状况应该可以帮助我判断大神的旨意。」 贵妇人闻言,倒是急了起来∶「真的吗?那快些跟我来。」说著拎著裙摆快步走出房间,萨摩自然连忙跟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逝去的回忆 同样穿过回廊,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个房门虚掩的房间,领路的贵妇人才脚步一顿∶「这里便是了。」说著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然没有方才那间房间的夸张大门,但里面的空间却不惶多让。先走过摆放著简单而精致桌椅的前厅,一张豪华的大床出现在眼前。仆人们来来去去忙著,有人端水,有人倒茶,有人忙著清理满地秽物。大**横躺著一个男子,外衣已经脱下,只穿著内衣,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男子在**扶正。男子并不安分,嘴巴一边不知所云地大呼小叫,一边手脚并用,将几个仆人踢得东倒西歪。 贵妇人对这种状况似乎很熟悉了,也不见惊讶,很快便指挥著仆人将一切收拾乾净,接著来到床前,像哄小孩似的,一边在**男子耳边柔声说著安慰的话,一边伸手轻拍男子胸膛。 这一走近,萨摩总算看清楚**的男人。这个前宫廷侍卫长的男子─哈托。丹尼顿,两鬓斑白,凹陷的眼窝,瘦削的脸颊,满脸皱纹,看起来苍老得惊人。若不是出现在这间大宅里,谁能猜到这麽憔悴的男子,竟然会是一个生活富裕的贵族? 看来,就如贵妇人所说的,哈托。丹尼诺这十几年被自己的心折磨得不轻┅。 看著贵妇人忙著安抚**还在胡言乱语的男子,萨摩心中一动,缓步上前,轻声道∶「夫人┅,让在下试试可好?」 贵妇人闻言回头看著萨摩,有点怀疑,但看萨摩似乎相当自信,再看自己的丈夫的状况,终於退离床边。 萨摩走到床边,左手悄悄按著哈托。丹尼诺的手,右手则悬於哈托。丹尼诺额头上方,嘴里喃喃有辞地道∶「在詹卡拉。纳恩司铎的光辉之下,梦魇远离,让一切归於平静┅。」 这是里尔公国很常见的小仪式,用来驱离梦魔。里尔公国的人民一但做恶梦,都会找预言师进行这种简单仪式,据说便能换得好一段时间的好梦。为了伪装成预言师,萨摩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喃喃念完一串仪式咒语,萨摩右手在哈托,丹尼诺额头上一弹。说也奇怪,就这一下,哈托。丹尼诺突然安静下来,不一会便发出规律而安稳的呼吸声。 见状,贵妇人呆了。这个方法贵妇人不是没用过,她甚至是请神殿的顶级预言师来举行仪式,但不论重复几次,她的丈夫都非得闹半个时辰以上才会慢慢安静下来。顶级预言师表示,这是她的丈夫违背大神的旨意,仪式才会无效,这让贵妇人更相信自己的丈夫的确惹怒了大神,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一个人可以成功利用仪式让她的丈夫安静下来?! 贵妇人吃惊之後,紧接著是狂喜。这个占卜师贵妇人对他本来不抱太多期待,但现在看到这一幕,顿时信心大增。果然就如传言中所说的,此人虽只是占卜师,但能力却有预言师那麽高! 眼角瞥见贵妇人惊喜的眼神,萨摩知道他的策略成功了。他当然不是真的会驱逐恶梦,事实上,萨摩只是偷偷将神能送进哈托。丹尼诺的体内,直击大脑。酒醉的人只不过是神经亢奋,萨摩用神能抚平脑中的能量波动,哈托。丹尼诺大可以好梦连连。萨摩费事这麽做的原因,自然是为了让贵妇人更死心塌地地相信他。幸好,掌握神能之後的萨摩对能量的体悟已然今非昔比,否则还不一定能果断地利用这种方法取信贵妇人哩! 打铁趁热,萨摩趁著贵妇人深受震撼的这时,萨摩立刻进行他的下一个计画∶「夫人,趁著大人安静下来,我想试试聆听大神的谕示。能不能请夫人暂且回避,并且暂时别让其他人接近这个房间?」 贵妇人闻言立时省觉,忙不迭地道∶「当┅当然可以┅。你┅大师尽量┅。」贵妇人这会连称呼都变了。 待贵妇人领著仆人退去之後,萨摩环视偌大房间,思索了一会,终於决定动一点小手脚。 他必须预防他人窥视,发现他的举动。於是,萨摩运起神能。在双眼金芒大盛之下,萨摩双手平托,掌心浮著一颗七彩光球,颜色在光球中流动,十分美丽。 「听吾之命,跟随窥视者之心,幻化型态!」萨摩低声呢喃。 随著声音,七彩光球飘离掌心,在房间绕了一圈,停在萨摩上方,听得「波」一声,光球破裂,七彩光芒立刻往四周窜流而去。 这也是结界的一种,但是却不是现今的人类或精灵能够掌握的结界。这个结界使用了四周所有元素,是属於神族的高等力量─迷障术。来人到此,便会被心里的想像迷惑,以为他看到了真实,其实成现在他眼前的,只是心中的幻影罢了。这种法术,对於迷惑人类或是低等魔、神族效果显著,但若是遇到与施术者同等级的神族或魔族人,迷障很容易便会被破去。 在里尔公国,萨摩一点也不担心这一点,所以他很大胆地使用这个神族法术,目的就是避免人们无谓的好奇心发现他的真正目的。不过,萨摩却想不到,这个法术的确掩盖了他的行动,却也造成往後他莫大的麻烦。这是後话,暂且不提。 话说萨摩完成迷障术之後,才放心地看向**睡得恁熟的哈托。丹尼诺。 伸手按住哈托。丹尼诺的头,大拇指扣著哈托。丹尼诺的眉心,其馀四只手指则按在他的头顶。白光一现,萨摩闭上了眼睛。 突然,萨摩发现自己骑在马上,走在笔直宽敞的道路上,马蹄踩在硬石板地面上,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萨摩知道,他已经来到哈托。丹尼诺的回忆中,他所看见的,其实是哈托。丹尼诺当年所看见的。眼前陌生中带著熟悉的景象,应该便是当年皇宫外的都城大道,虽然有些不同,但还看得出来。 爲了完整知道当年发生的事,萨摩用了最冒险的方法,也就是漩神术的其中一个方法。大部分使用漩神术,都用一问一答的方式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漩神术还有另一个施展方式,可以更完整地知道所有事情,那便是将意识潜入被施术者的记忆中。因为花的心力太大,加上被外界打扰时容易造成功力损伤,所以大部分神、魔族人施展此法,都不会使用後者的方式。萨摩为了得知一切,自然顾不了这麽多。 哈托。丹尼诺骑著马,他刚交班,正打算回家歇息。这些日子宫里不平静,死了好些个王子、公主、嫔妃、侍女和执勤的士兵,许多高官也莫名其妙地暴毙,可真把他累翻了。 「大人,上头有查出什麽吗?」跟随在哈托。丹尼诺半个马身之後的士兵压低声音问道。 哈托。丹尼诺摇摇头∶「能查出什麽?连死因都查不出来啊!突然口鼻溢血而死,没有外伤,却又不是中毒。唉┅。」 士兵沉默了一会,又怯怯地问道∶「会不会像传说的那样,是┅是那坦大人┅┅?」 「胡说!」哈托。丹尼诺斥道∶「那坦大人已经预言过了,这是我国无法避免的灾祸,跟那坦大人没有关系。」 士兵还有些迟疑∶「可是┅预言是那坦大人说的,谁晓得他有没有┅。」 士兵的声音蓦然中断,因为哈托。丹尼诺已经狠狠地瞪住他∶「预言也可以乱讲吗?大神会降下惩罚的!」 此话一出,士兵也无话了。 哈托。丹尼诺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环视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边,这才道∶「你不知道,那坦大人的预言实现了,凶手一定就是那个人,只是找不到证据而已。」 闻言,士兵精神来了,连忙问道∶「谁?大人已经知道了?」 哈托。丹尼诺长叹一声,喃喃道∶「┅狼子野心,动摇国本。」 八字一出,士兵立刻倒抽一口凉气∶「您是说┅四王┅」这句话在贵族内部悄悄流传,虽然没有人敢大声宣扬,但知情的都知道,这是那坦。埃森,对那名曾经杰出到八千宠爱集一身的王子,所下的预言┅。 「嘘!」哈托。丹尼诺连忙示意噤声∶「要是传出去,小心掉头!」 士兵立刻惊觉,连忙捂住嘴巴,见四周没人发现他的动作,这才又开口低声问道∶「他┅他怎麽敢做这种事,大罪啊!」蓄意谋杀贵族,而且还是连续┅。 「我怎麽知道?」哈托。丹尼诺没好气地瞪了士兵一眼,才又无奈地道∶「权位诱人吧┅。」 士兵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难道┅王┅王不知道吗?」 哈托。丹尼诺翻了翻白眼∶「你以为我这麽大胆,敢随便指谁是凶手吗?」 士兵一愣,讷讷地道∶「您┅您是说┅?」 「当然是王说的,我只是在旁边听见罢了。」哈托。丹尼诺又叹气了。 士兵也跟著叹气∶「要是当年听左相的建议,把他杀了,也省下这些大祸,偏偏王心软。现在要杀,可要讲求证据了。」 哈托。丹尼诺不语。如果王要杀死那个人,随时都可以,只是王还不想放弃那个他曾经那麽宠爱的儿子┅。 伴著喀啦喀啦的马蹄声,两人沉默著。就在这时,後方传来又急又快的马蹄声,转眼一匹马超过哈托。丹尼诺。马上之人一拉繮,马身一扭,立刻横著停在哈托。丹尼诺之前。在哈托。丹尼诺开口喝问之前,马上之人已经跳下马,跪在地上,一边喘一边发抖∶「哈托大人,快┅!王┅王驾崩了!!」 「什麽?!」这消息恍若晴天霹雳,将哈托。丹尼诺打得懵了。 「王在猎场突然驾崩,大臣们都慌了,那坦大人悄悄命属下回宫通知哈托大人应变。」报讯的士兵以为哈托。丹尼诺没听清楚,立刻又补充解释。 这会,哈托。丹尼诺总算回神,二话不说,勒马回头,往皇宫急驰而去。 一进皇宫,哈托。丹尼诺立刻直奔国王寝宫,从国王交代的地方拿出一只锦盒。 「丹尼诺,如果我也出了事,你就把这个交给左相。」国王在两天前才说过这段话,哈托。丹尼诺还安慰他不要杞人忧天,没想到┅。 这一定是国王的遗嘱┅。哈托。丹尼诺捧在手上,突然觉得全身怕得发抖起来。急急忙忙往外走去,脚下却一拌,捧在手上的锦盒掉在地上,跳出一片四周画有王家花纹的长形木片。哈托。丹尼诺不想看,但是朱红色的字却自动跳进他的眼睛∶「诛四子,立五子为王。」简单的几个字因为下面印著的国王印章,显得特别沉重。 哈托。丹尼诺心头一跳,连忙捡起木片放入锦盒当中,正想走出去时,突然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哈托。丹尼诺心脏几乎跳出喉咙,直觉奔入内室,翻过後窗,小心翼翼地躲在窗下草丛。 脚步声进了国王寝宫,接著便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哈托。丹尼诺知道是谁了!所以他更恐惧了。王驾崩的消息刚传回来,在所有都城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时,那个人已经早一步来翻找王的寝宫。这代表什麽?这代表这一切都是他计画好的! 「找不到!」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 「继续找,等一下进来这里的人,见一个杀一个。」冷酷的声音随即命令。 哈托。丹尼诺闻言,全身盗出一身冷汗。幸好他早一步离开,否则┅┅。 看著手上的锦盒,哈托。丹尼诺犹豫了。看情况,四王子的势力已经控制了宫廷,他若是拿了这锦盒出去,会不会反而遭祸?哈托。丹尼诺有些举棋不定。 大臣们陆续回到都城,那坦。埃森护著王的遗体回到叶都。国王驾崩的消息传遍公国,悲伤弥漫在这个国家的所有角落。 哈托。丹尼诺夹在百官之中看著护送遗体的行伍,内心很痛苦。他终究不敢将锦盒交给左相,反而将它埋在树下,但他很快就後悔了。因为就这麽短短的时间,左相竟然被冠上谋逆罪,被右相命令司兵长在宫门前处死了!哈托。丹尼诺这时才懂,左相一定是王托付处理遗嘱的人,如果他立刻将遗嘱交给左相,那麽不仅右相无法杀死左相,还可以经由左相的力量,将情势逆转过来。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所有官员一面倒地倾向四王子! 是他的错啊!自从成为宫廷侍卫长之後,哈托。丹尼诺便小心翼翼地让自己不犯错,没想到第一次犯错竟是这麽大的错误!他後悔极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坦大人了。如果那坦大人可以拨乱反正,那麽他的错误便有补救的机会。 所有大小官员一回宫立刻进行会议,讨论下一任王位的归属。那坦。埃森也跟著进去了,直到入了夜,宫廷四处都掌起灯,官员才陆续走出会议厅。 哈托。丹尼诺一直在外面候著,好不容易等到那坦。埃森走出会议厅,那坦。埃森脸上沉重的表情却让哈托。丹尼诺全身凉了半截。 那坦。埃森也发现了哈托。丹尼诺的存在,停下了脚步。 「那坦大人┅我┅我┅对不起┅。」哈托。丹尼诺缓步上前,愧疚无已地道。 那坦。埃森,一向儒雅冷静的男子,第一次让哈托。丹尼诺听见他的叹息∶「你没有将王的遗嘱交给左相。」 哈托。丹尼诺闻言心慌了起来∶「这┅我┅王的遗嘱我还留著┅┅。」 哈托。丹尼诺想告诉那坦。埃森,他随时可以把遗嘱交给那坦。埃森公布,没想到那坦。埃森却举起手阻止了∶「没用了。左相是唯一适合宣读王遗嘱的人。我虽是首席预言师,却无权命令百官,王既已回归大神怀抱,我就只能等著下一任王即位。」说到这里,那坦。埃森显得忧心忡忡。 不用那坦。埃森说明白,哈托。丹尼诺也知道,会议的结果定是四王子了。没有了左相,就算拥有遗嘱,谁又敢与现在掌握大权的右相抗衡?右相支持四王子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了!哈托。丹尼诺的懊悔更深了。 对於这种结果,那坦。埃森显得豁达得多。 「罢了!这终究是躲不掉的灾祸。」说完,那坦。埃森翩然离去。 四王子即位了,第一道诏书是赐死那坦一家。哈托。丹尼诺恐惧了┅。这段时间,所有偏向左相的大臣通通被罗织罪名,啷当下狱,就连偏向左相的富商也不能幸免。所有异议份子都惨遭横死,公国上下,只允许一种说法,那便是,所有王室贵族的死亡,都是那坦。埃森的噬巫妻子,惹怒了大神,所降下的灾祸。 诏书一下,一夜之间,那坦家大大小小死的死,逃的逃,那坦。埃森和他的妻子被捕时,全无反抗。押往皇宫途中,叶都人民夹道哭喊,比起国王的驾崩,支撑里尔公国信仰的那坦一家的崩垮,压垮了公国人民。 那坦。埃森是最接近大神的人,代表大神的所有思维,是不能亵渎的。 公国震荡了!那坦家是公国的支柱,代代杰出的首席预言师,既爲公国挡灾避祸,又爲公国出策治国。里尔公国笼罩在前所未有的惶恐当中,各地神殿陆续传来的不祥预兆更让公国人心惶惶。 哈托。丹尼诺看到了这一切,内心的痛苦更甚。 但让哈托。丹尼诺更加恐惧的是,他接到了命令。命他执行那坦。埃森的火刑!! 烧死神的使者!这是多大的罪?!死亡与接受命令,哈托。丹尼诺挣扎,最後还是遵循本能,痛苦地选择苟且偷生。 火刑前一个晚上,所有收到命令的人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讲话,就这样沉默著到天明。 火焰熊熊地烧著,除了奉命而来的官员,没有任何人来看执刑的过程。所有人都集中在神殿里祈祷,祈祷大神息怒。 绑在柱子上的那坦。埃森,从头到尾都很平静,让蒙著面执行火刑的他们更加痛苦。他的妻子与他一样勇敢,这个美丽的人儿曾经让多少人迷醉?落难的她,依旧美丽,与他的丈夫一起受刑,却仍是如画般美丽。 哈托。丹尼诺双眼无神地看著熊熊烈火,脑中则不断响著方才将那坦。埃森绑上柱子时,那坦。埃森在他耳边说的话∶「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你必须活著,爲我传递消息。」 哈托。丹尼诺愣了一愣,这一刻,他知道那坦。埃森认出了他┅。 哈托。丹尼诺还在震惊时,那坦。埃森继续道∶「里尔公国必须浴火重生,当那个人出现在你面前时,告诉他,请他以上天赐予的火焰,将里尔公国彻底烧毁。」 明明话的内容非常惊人,但那坦。埃森的声音却没有怨怼和凶狠,只有宽容和仁慈,这股暖流缓缓流过哈托。丹尼诺心中。 闻言,哈托。丹尼诺震惊地看著那坦。埃森,但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接著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负责行刑的众人又聚在一起,但是这一夜,所有人都疯狂地哭喊起来。有人说他看见了大神打下的惊雷,有人说他听见大神的谴责。只有哈托。丹尼诺,他听到的只有那坦。埃森的叮咛。烧毁里尔公国┅。多麽令人痛苦的责任? 之後,随著同时执行火刑的同伴一一离开,哈顿。丹尼诺不只一次想寻求永远的解脱,但每一次都是那熟悉的一股暖流流过,让他继续支撑著活下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正的慈悲 萨摩收回神识,终於了解一切。噬巫灾祸事件,从头到尾,都是现今的国王,荫。普勒爲了夺得王位所策划,与他合谋的便是右相,至於约塔家,这个那坦家旁支中的旁支,大约只是觊觎那坦家的力量,才依附在荫。普勒之下。想清了一切,萨摩心里很沉重,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琉璃。他早已决定爲那坦家报仇,但是更让萨摩在意的是,哈托。丹尼诺在火刑时听到的话,究竟真的是那坦。埃森所说,还是根本只是哈托。丹尼诺的幻觉?如果是真的,那坦。埃森口中的那个人会是谁?是他吗?烧毁里尔公国又是什麽意思?是希望里尔公国彻底亡国吗? 萨摩的视线落向睡梦中的哈托。丹尼诺。 这个愚昧的人,只是被懦弱和恐惧打败,却被折磨了十多年。 在心中长长叹息,萨摩伸手唤醒哈托。丹尼诺。 哈托。丹尼诺第一次梦到当年的事。这十几年来,他会梦到的都是一些片段,从头到尾的,这还是第一次。没有之前每一次作梦时的恐惧,这一次显得很平静┅。 睁开眼睛,哈托。丹尼诺迷惘地看著满室迷雾。这是哪里? 「以上天赐予的火焰,将里尔公国彻底烧毁┅。」低沉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飘邈得寻不到声音的来处。 哈托。丹尼诺闻言大惊。 「谁?!」 「詹卡拉。纳恩司铎。」这一次的声音有了明确的方向。 「大神!!」哈托。丹尼诺惊叫出声,一对金色眼珠立刻塞满了哈顿。丹尼诺的脑海。 「我的指示你已经成功传递了。」低低沉沉的声音没有情绪,却充满威严。 成功传递?哈托。丹尼诺不解,他这十几年来,从来不敢将那些话告诉其他人,就连他的妻子也不例外,怎麽大神却说他已经成功传递了。 「那个人已经听到了。」低沉的声音没有解释,只丢下这麽一句话。 哈托。丹尼诺很迷惑,却不敢追问详情。 就在哈托,丹尼诺内心忐忑不已时,低沉的声音又道∶「你的懦弱害我损失了我的仆人。」 此话一出,哈托。丹尼诺突然感觉恐惧漫天铺地而来。 「你在恐惧?是的,你应该恐惧。我的仆人并不好寻找。」低沉的声音带著不悦。 哈托。丹尼诺浑身发抖,颤著声音道∶「大┅大神┅请原谅我┅。」他知道,大神所说的是那坦。埃森。所有首席预言师都是最贴近大神的仆人。 「我本来不想原谅你,但看在你这十几年没有违背我旨意,我原谅你了。」低沉的声音又开始飘邈起来。 此话一出,哈托。丹尼诺大喜。 「谢谢大神,谢谢大神!我┅我等一下就马上到神殿去感谢大神的恩赐!」 「别去神殿!」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薄怒。 为什麽?哈托。丹尼诺迷惑极了。受到大神恩赐的人,到神殿去感恩是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神殿里的人令我作呕,我不会在那里。」低沉的声音哼了一声道。 闻言,哈托。丹尼诺脑中浮现约坦。土灵的样子。难怪那约。土灵的预言总是不准,原来是大神不喜欢他啊! 其实哪有什麽大神,这道低沉的声音就是萨摩,利用迷障术的掩护,萨摩演出这出戏。但他不想让哈托。丹尼诺到神殿去,因为要是被神殿对照出大神的样子不同,那岂不是完蛋?其实这是萨摩多虑了,首先,大神并无固定型态,更别说神殿里的预言师根本没人见过大神了。 「那我怎麽感谢大神?」哈托。丹尼诺问道。 「不用感谢,只要不告诉任何人我出现过。」低沉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的同时,哈托。丹尼诺突然感觉全身一热,头一昏,又倒回**去了。 萨摩抹抹额上的汗珠,嘘了一口气。为了取信哈托。丹尼诺,萨摩不仅利用神能控制哈托。丹尼诺的情绪,还用光元素把哈托。丹尼诺乱七八糟的身体状况整理了一次,估计他醒来感觉起码年轻十岁。 一切完成,萨摩这才收回迷障术,缓步走出房间。 房外,贵妇人就站在门口,表情有些诡异,见萨摩出来,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道∶「大师,成功了吗?」 萨摩装出一脸疲惫,点点头∶「算是成功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贵妇人犹豫了一下∶「大师不留下来让小妇人好好招待您吗?」 此话一出,萨摩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终於发现贵妇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刚来的时候,贵妇人的态度就好像他可有可无,怎麽一转眼就变这麽多? 「不了。我的妻子还在家等著我。」萨摩摇摇头,连忙拒绝。 说也奇怪,贵妇人也不坚持,立刻招来青年∶「你送大师回去,一路上给我小心招待,一根寒毛都不能掉了。」 萨摩想不懂贵妇人在紧张什麽,但能早点离开却是好的,於是跟著青年,离开这座大宅。 经过在哈托家的这番折腾,夜已深了。萨摩搭同样一辆马车回到住处,一路上许多住家已经熄了灯。远远瞧见住处,发现灯还亮著,他知道琉璃还在等他。 让青年在巷口停车,萨摩徒步走回家,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传来吱吱喳喳的声音。 「我说,小鬼,大大哥不会回来了,我看你也别等了。」木头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烦躁。 「嗳┅木头,你要是累了,就跟火把一样,先去睡吧!你这些话说了很多次了。」琉璃温柔的声音显得很无奈。 木头哼了一声,尖起声音,信心满满地道∶「我才不像火把那麽差劲,就是一个月不睡我也不打紧。」 琉璃轻声一笑,没有回答,但听得出来并不相信木头的说辞。 「你不相信我?小鬼!!你竟然不相信我!!」木头显然也发现琉璃的怀疑,立刻喳呼喳呼地嚷嚷起来。 发现自己想法让木头察觉,琉璃更无奈了∶「唉,你别大声,小心吵了邻居。」 「不行!除非你承认,我,木头,一个月不睡也没关系!」木头气呼呼地要求琉璃承认他的话。 萨摩听著,不禁莞尔,推开门,戏谑地道∶「今天如果不是轮到你保护琉璃,你也早睡了。」一进门就看见木头叉著腰站在琉璃面前,萨摩伸手就往木头头上敲了一记。 琉璃正坐在桌边一针一线地不知缝缀什麽,见萨摩进门,脸上立刻涌上喜悦∶「你回来了。」 木头一见萨摩,嘴里嘟哝嘟哝著,摸著头,却没敢反对萨摩的话。 萨摩不理木头,看著琉璃,回以同样温柔的笑容。走到琉璃身边坐下,伸手就拿走琉璃手中的针黹,随手放在桌上,然後将琉璃拉进他的怀中∶「都这麽晚了,以後你就别等我,早些睡。」 本来在屋里来回踱步的木头闻言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就是这麽说的。」 琉璃柔顺地倚在萨摩怀中,解释道∶「没关系的,琉璃一边等你,还可以帮你缝制些衣服。」 萨摩知道琉璃只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会等到这麽晚,哪是为了缝衣服?想到这里,萨摩双手一紧,将怀里的琉璃抱得更紧了。他┅该告诉琉璃那坦家的事吧? 察觉了不对,琉璃疑惑起来∶「摩哥哥┅,发生什麽事了?」在萨摩怀中抬头仰望萨摩的脸,发现萨摩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闻言,萨摩一醒神,连忙道∶「没什麽。」说完一顿,看著一旁两颗眼睛盯著两人看的木头,眉头一皱∶「木头,你先进去休息吧!」 此话一出,木头如蒙大赦,脸上一喜,偏偏嘴上还兀自埋怨道∶「其实我也不累的┅。」嘴巴虽是这样说,偏偏双脚却已往屋里去了。 萨摩和琉璃见状都有些啼笑皆非。其实精灵来自自然,同时也最遵循自然。随著自然界能量的起伏变化,精灵的状态也会跟著变化。夜晚,能量元素活动减缓,精灵力量也会受到影响,这种时候,精灵就必须减少活动,这跟四周环境能量的变化有关,无关累不累。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精灵偏好居住在森林里,因为只有森林才能在夜晚还保持一定的能量活动。 见木头已经进屋,萨摩犹豫了一下,才道∶「琉璃┅。我已经知道陷害那坦家的凶手了。」琉璃身为那坦家的一员,有权利知道一切。 此话一出,萨摩感觉到怀中人儿身体一僵,暗暗叹息一声∶「你想报仇吗?」 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为那坦家报仇,但不是立即,所以他必须知道琉璃对这件事的想法。 琉璃沉默了许久,最後没有回答萨摩的问题,却是开口问道∶「┅凶手是谁?」 「现在公国的王,荫。普勒。」萨摩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这个名字,之後还不忘问上一句∶「你想报仇吗?」 琉璃又沉默了,萨摩静静等著,也不逼她。萨摩并不急著为那坦家报仇,以他的立场,他必须先查出究竟是谁漏了龙人族的秘密,如果这时报仇,公国一乱,要想找出这个密者便难了。但是如果琉璃急著报仇,那麽说不得他便要改变计画,乾脆刺杀荫。普勒,虽然这一来他们可能要有一段流亡的日子,直到远离里尔公国┅。 沉默了许久,琉璃终於开口了,只是琉璃的回答出乎萨摩意料之外∶「琉璃┅不想报仇┅。」 萨摩闻言一愣∶「为什麽?」 琉璃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因为┅,就算报仇┅,爹爹妈妈还是回不来了。那坦家┅,早就已经消失了┅。那个人是国王,要是国王死了,这个国家一定会很混乱┅。琉璃不想为了已经消失的那坦家,让这里善良的人们受苦。」 「┅琉璃┅。」萨摩听著这番话,心里感触良多。琉璃比他更像精灵人,慈悲而善良。若换成是他,要不是为了大局著想,恐怕早就动手报仇。萨摩知道,在仁心方面,他远远不敌琉璃。他也许善良,但却不慈悲。他的性格,从来都是冷静┅,或者说是冷酷的。该残忍的时候,他仍旧会残忍┅。 他羡慕琉璃,因洛u拥有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拥有的单纯慈悲。 琉璃不知道萨摩心中的感触,顿了一顿,便抬头看著萨摩,真憧u道∶「而且,摩哥哥到里尔公国有更重要的任务,不是为了帮那坦家报仇。琉璃不要摩哥哥为了那坦家,耽误了大事。」 闻言,萨摩感动之外又带著激动。 「琉璃┅你┅┅」你什麽呢?萨摩说不下去了,只能紧紧抱著琉璃。 他的妻子成长了,从那天坚持著跟他来到里尔公国之後,萨摩已经有所领悟,他以为琉璃的成长会将她推离他的怀抱,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琉璃终究还是围绕著他,为了他而成长、懂事┅。琉璃不仅看著萨摩本身,也看见了萨摩身後那层层叠叠的身分和责任。 琉璃感觉到萨摩的激动,连忙回身抱著萨摩,紧张地道∶「摩哥哥┅你怎麽了?琉璃┅说错了吗?」 萨摩摇摇头,看著迷惑、紧张的琉璃,他突然开怀地笑了起来∶「琉璃┅你没有说错!我只是发现,我更爱你了。」 此话一出,琉璃一张脸突然轰地烧了起来,看得萨摩哈哈大笑,让琉璃一张脸热得几乎快冒起烟来。 站起身,萨摩一把将琉璃横抱起来,往屋内走去。 「摩哥哥┅?」琉璃紧抱著萨摩的脖子,迷惑地问,但迷惑只维持了一会儿,当她看到萨摩暧昧的表情时,她知道萨摩想要做什麽了。 发现琉璃羞得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萨摩笑得更加灿烂,低头在琉璃耳边呢喃道∶「没错,你懂了。」 琉璃没有回答,只是将萨摩抱得更紧。夜┅还长著┅。 隔天,叶都流传著,酗酒许久的哈托。丹尼诺突然恢复正常,样貌也年轻许多,几乎恢复当年英姿飒爽的年轻宫廷侍卫长的风采。 当天下午,神殿送来一份证书,上面认定杜斯妥。安森为高级预言师,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从占卜师直接跳到高级预言师的位置,这项消息传遍叶都的大街小巷。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不用说,必是哈托。丹尼诺做的,对此,萨摩也很无奈。跟随著消息而来的,是惊人的人潮,萨摩忙得焦头烂额,心中更是不住暗骂哈托。丹尼诺。 但萨摩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天开始,贵族内部开始悄悄却迅速地流传著,叶都有一个可以与大神沟通的预言师┅。 第二百二十九章-第二百三十章 第二天,萨摩再度坐上一辆叶都随处可见的马车。 处理完哈托。丹尼诺的问题之後,萨摩知道其他贵族将会陆续找上门,但他却从没想过,竟然会这麽快,而且神秘的程度还不下於哈托家的邀请┅。 凌晨,当叶都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时,两个蒙面人造访了萨摩化名的杜斯妥家,什麽也没说清楚,只说邀请萨摩前往做客,於是,萨摩丢下忧心忡忡的琉璃,坐上马车,在早晨灰蒙蒙的薄雾中离去。 「大师果然名不虚传,您开门等候我们,想必是因为占卜到我们会来访吧?」一名蒙面人试探地道。很平常的声音,听不出年纪┅。 以萨摩的才智哪会听不出蒙面人的弦外之音?蒙面人挑在凌晨来访无非是为了避人耳目,自然会担心萨摩提早占出此事,漏了他们的行踪。毕竟,自从收到来自神殿出乎意料的认证之後,杜斯妥。安森的一举一动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当中自然包括贵族各大势力。 知道蒙面人的疑虑,萨摩儒雅一笑∶「先生不用担心。在下虽占卜出两位的来访,但除了拙荆之外,并没有告诉他人。」 萨摩根本不会占卜,也没有依赖占卜的习惯,所以尽管有琉璃在身边,萨摩也从来没有主动要求琉璃为他占卜在公国所有行动的吉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萨摩一向抱持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观念里,若是事事依赖占卜,行动反而会缚手缚脚,被占卜或预言的结果牵著走了。更何况占卜和预言的结果还可能会使人过度松懈或紧张,反而失去平常心。 事实上,萨摩会开门等候这两人的到来无非是听到马车接近的声音。 凌晨时分安静的街道出现马车行进的声音多少会惹起萨摩的注意,更何况这马车行进的方向是他所住的地方?当然,萨摩什麽也不说破,顺著蒙面人的逻辑走也乐得轻松。 萨摩此番话让蒙面人放心不少,客套几句之後,车内再度恢复安静。蒙面人是受过训练,平常多听少问,所以没有必要的话是不会开口的;至於萨摩,他从来便不是多言之人,若不是计画所需,萨摩甚至很厌烦和人打交道,加上现在他忙著思索究竟是谁必须这麽神神秘秘地行动?自然是不会主动开口了。 车行辘辘,渐渐缓了下来。蒙面人让他在一处民宅下车,接著便领著他在街弄间穿行,看那行走路线左穿右绕地,倒像担心有人追踪似的。萨摩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好奇蒙面人主人的身分,但他也知道,除非到了地头,否则这两名蒙面人怕是什麽都不会告诉他的。於是,萨摩沉默地跟在蒙面人身後,双眼开始打量起四周的建筑。 不同於他所居住的平民区,这里的房子显然更华美得多,尽管比不上贵族的豪宅,但显然已是平民区当中少见的了。里尔公国阶级分明,不仅远远超过国情自由的巴耶帝国,就连曾经以阶级制度闻名的约塔公国,在贵族逐渐没落凋零的情况之下,贵族与平民界线之严格也已经比不上里尔公国了。以叶都为例,以皇城为中心,四周是高官贵族的宅邸,往外则是富商以及没有官位的贵族,再往外则依序是∶没有贵族血统的官员和兵丁、一般商人、农夫工匠,最後就是贫民和娼妓。萨摩刚到里尔公国时,因为只是一个没有认证的占卜师,所以住的地方是农夫工匠集中的区域。 只看四周的建筑,萨摩知道,这里应该是一般商人所居住的区域。以蒙面人这般神秘的言行,行进间训练有素的动作和言谈间规矩严谨的态度,在在说明蒙面人的主人必定不是寻常商人,而是地位不低的贵族。既然是贵族,当然不会住在这里,不用说,又是一个避人眼目的做法。 蒙面人将他带到一间偏离大路的民宅中,丢下一句∶「在此稍後」之後,便走得不见人影。 萨摩也没多问,寻了张椅子坐下,双目微阖,静静地候著。他早已抱定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加上一进这屋里便发现有人窥视,反而更加沉稳了。如果这是考验他的耐心,那麽,他也可以等到那人不耐烦为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外已经明亮得刺眼,萨摩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不耐,除了一开始曾经注视四面墙壁悬挂的图画之外,其馀时间萨摩就像老僧入定一般,悠然轻松地坐著。 终於,几声掌声响起∶「好!好!」伴随著赞赏的声音,一个约莫五十馀岁、气度非凡的老者缓步从里面走出。 萨摩站了起来,对著此人得体一礼∶「杜斯妥。安森见过大人。」只一眼,萨摩便肯定此人必在里尔公国占有重要地位,因为那气度只有官场打滚,长期历练才有办法造就。 老人在首位坐定,赞赏地看著萨摩,连连点头∶「你是我这一辈子看过第二个有如此耐心的人。」 「多谢大人谬赞。」萨摩维持一贯的谦虚。 萨摩的沉稳让老者纳闷起来,不由好奇地问∶「你不想知道第一个人是谁吗?」 萨摩看著老者,眼中平静得让老者几乎以为眼前此人根本是七情六欲当前也无动於衷的非凡人物。愣了一愣,老者叹了一声∶「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但看你的模样,我又忍不住想告诉你。」顿了一顿,老者眼神遥远地道∶「我看过第一个这麽有耐心的人,是那坦。埃森。」 听到这里,萨摩眼神一动,但只一瞬,又恢复古井不波。这个模样是萨摩在里尔公国最常见的模样。这是神王拥有表象之一,平静但却不冷淡,疏离却又不遥远,完全不同於精灵人的孤离冷淡,也是最符合那坦家祖传书籍中预言师的形象,只是萨摩不知道,预言师当中拥有这般沉稳的气度的,却是寥寥无几。这也让老者更加深信有关萨摩的传言。 老者似乎沉浸在回忆当中,沉默了一会才回过神,微笑了起来∶「不过,你的气质比他更纯。本来听说你可以和大神沟通还半信半疑,现在我起码六成相信了。」 老人经验老到,绝不将话说得满了,摆明还对萨摩抱持怀疑。 萨摩闻言便知消息必是哈托家传出来的,但他明明叮咛过哈托。丹尼诺不得漏,怎麽也会传出?却不知当萨摩对哈托。丹尼诺施展漩神术时,哈托夫人毕竟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偷偷启门观看。哈托夫人看到的当然是萨摩施展出的迷障术,只是这迷障术结合了哈托夫人的想像,便成了萨摩与大神对话的景象。虽然哈托。丹尼诺曾经吩咐哈托夫人不要漏此事,但哈托夫人怎麽也忍不住想要炫耀的心情,还是偷偷向几名贵妇人说了。这一说,消息立刻传了开来,才会有今日老者与萨摩见面这件事。 对於老者对他的判断,萨摩不便回应,仅是露出一抹儒雅的笑容,没有说话。 「你不问我是谁?还有把你找来的原因?」老者见萨摩不说话,似乎有些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萨摩当然不急著追问原因,因为他知道,这人若是有求於他,总会主动解释。萨摩看得出来眼前这人对他还有些疑虑,像这种情况,沉稳而不急躁才是最好的反应。 微敛双目,萨摩得体地道∶「大人有您的顾虑,您觉得可以告诉在下的,自然会告诉在下。」 闻言,老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萨摩好一会,最後才回答道∶「没错。我不能告诉你我的身分,今天你走这一趟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老人的口气不是徵询,而是全然的命令。这样的口气若是让皮喇听到了不免又要气怒,毕竟这天下要说有人有资格对萨摩这般说话的,也只有宇瀚夫妇、海因和图苏了。但即便是他们,面对萨摩也不敢以这麽全然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 萨摩嘴边悄悄扬起一道不以为然的弧度,但说的话却是在平和不过∶「事情轻重在下省得。」 萨摩没有直接回应答应与否,但老者直觉认定萨摩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在这个权势就是一切的世界,老者很自然的认为,一个没有官位的小小预言师怎麽敢违背他?所以,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说废话了,请爲我国与龙人族之战预言吧!」 此话一出,萨摩心头一震,不禁抬头诧异地看著老者。 「你做不到吗?」老者皱起眉,有些不悦了。 对龙人族一战,里尔公国对内说得相当好听,战事稳定进展的说辞让公国上下不知情的人都认定,里尔公国未来将是人类第一强权。但是萨摩有比任何人更第一线的消息,或许连荫。普勒都不见得会比他更快知晓战事的变化。萨摩知道,这场战役一开始对里尔公国而言也许可算捷报连连,但现在,绝对完全不能以顺利形容。老者要为这场战役预言,萨摩大可以随便编造,但┅他得弄清楚,这老者面对这场战役的态度如何。 先是一顿,萨摩迟疑地回答道∶「为国家预言,这是首席预言师的职责┅,在下似乎不该┅。」 萨摩语意未尽,但那意思却是任谁都懂。首席预言师在公国里的地位超然,其他预言师大多是不敢公然僭越首席预言师的职责。 闻言,老人表情沉了下来,不悦地道∶「要是找他有用,我何必找你?你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找首席预言师没用┅?约塔。土灵应该是与公国国王荫。普勒同调,老人要问战事结果却不问他,难道是因为,老人对这场战役的看法与他们不同? 萨摩的思索看在老人眼中成了犹豫,但老人熟知人性,知道强硬逼迫反而不美,所以态度突然转缓,安抚地道∶「放心。我既要你保密,也就表示今天这件事不会传出去,就算你为公国预言也不会有人知道。」意思便是既然无人知道,萨摩大可以放心施为。 猜到老人求助於他的原因,萨摩心中笃定不少,再听老人口气转缓,连忙顺著老人铺的台阶下∶「大人既然有命,在下自然遵从。」 老人似也料到萨摩不会拒绝,闻言立刻道∶「那就进去里面吧!我知道预言的事情越重要,越需要安静的场合。」说完率先往屋内走去。 萨摩尾随老者,进了一间房间。房里什麽都没有,四面墙壁空空如也,家具杂物通通没有,只有地板铺著一张长毛地毯,上面放著桌面有著一个凹洞的小几。萨摩见过这种桌子,这是预言师使用预言晶石必备的桌子,为了这个伪装的身分,萨摩这些配备没少买一个。 老人引著萨摩来到房中,回头就道∶「就在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扰。」说到这里,老人突然发现萨摩双手空空如也,不禁纳闷∶「你┅你的预言晶球呢?」 一看到那张小几,萨摩心中就不禁苦笑。他这预言师是个西贝货,出门哪里会记得带上预言师从来不会忘记的预言晶球?见老人追问,萨摩当然怎也不能说是忘了,只好镇定地露出一抹淡然自信的笑容∶「这几年,我已经不常用预言晶球了。」 此话一出,老人表情明显一惊∶「你┅你的能力这麽高,竟然会被埋没到现在?!」 要知道寻常预言师是离不开预言晶球的,而且越是能力高的预言师,所需要的预言晶球品质越高,除非预言的能力极高,否则预言师与预言晶球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就是约塔。土灵为公国预言,为了谨慎起见,也从来不敢不用预言晶球。 「巴耶帝国对预言师,并不是那麽重视,加上在下对出名也没兴趣,只希望大人别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萨摩露出无奈的表情,煞有其事地道。 老者双眼目光炯炯,逼视萨摩,像在审断萨摩这番话的真实性。换成其他人在老人锐利的视线下,怕不要心慌意乱,但先不说萨摩一身修为难以测度,光是继承神王的力量,精神的稳定度已是今非昔比,就是再十个老人以这种视线看他,他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果不其然,老人看了许久还是看不出问题,好半晌才收回视线,叹息道∶「没想到你不只味道像,就连能力也像。如果不是那坦。埃森没有儿子,我真要以为你是他儿子了。」在他看过的预言师当中,只有那坦。埃森没有随身携带他的预言晶球。 萨摩知道这是老者的感叹,不便回应,只好微笑以对。 老人很快从感叹中回神,转而问道∶「没有预言晶球可以吗?这回要预言的可不是小事。」 闻言,萨摩适时露出自信的笑容∶「大人可以等在下预言结束再判断预言准不准确。」有了上一次在哈托家装神弄鬼的经验,萨摩这次可是信心满满。 萨摩自信的笑容让老人安心不少,於是便在房间另一端坐定,不再追问。 知道老人等他预言,萨摩笃定地来到房间中央,盘腿坐下。双手交握置於胸口,双眼一闭,嘴里开始煞有其事地喃喃自语。他虽然不会预言,但看久了琉璃预言,模样态度可是学得十成十哩。 老人看著萨摩,虽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但眼里期待不安的光芒却是不断闪动著。 萨摩小心估量时间,约莫一刻钟之後,萨摩才睁开眼睛,满脸沉重。 第二百三十章 钩心斗角 「成功了吗?」老人一见萨摩眼睛睁开,连忙追问。 萨摩故做犹豫,才沉重地点一下头。 老人何等精明,哪看不出萨摩的犹豫,心里不免紧张起来∶「这┅有什麽不对吗?」 「在下不知该不该说。」萨摩迟疑地道。 老人双眼一瞪,微怒道∶「预言到什麽就据实说出来。」 萨摩也不急,依旧是慢吞吞地拖著∶「但是,我预言到的似乎有点不合理。」 「不合理?什麽意思?」老人不解。 萨摩斟酌了一下字句,才回答道∶「我国对龙人族的战争连连告捷┅,但是┅┅。」 萨摩话还没说完,老人倒是猜到了,忍不住插口道∶「但是情况并没有这麽乐观吗?」 上勾了!萨摩心中一喜,表面上却还是满脸沉重地点点头。 萨摩当然不会预言,为了让这个年老成精的老人不对他的预言怀疑,所以才利用他有里尔公国的人民“不应该”知道的讯息,先故弄玄虚,让老人相信他是一个预言师。 老人怎麽也想不到萨摩会是龙人族的王子,对战事状况比谁都清楚。一见萨摩点头,立刻心服口服∶「你预言的没错!快!快跟我说结果。」 老人相信,如果不是预言,这个预言师绝对不会想到,前线的状况根本不是公国里所流传的那个版本。其实别说寻常百姓,许多官员也不知道这件事,若不是他年轻时曾经领兵与龙人族交战过,压根不相信骁勇善战的龙人会这麽好对付,所以悄悄派了人到前线了解状况,恐怕这会他也被蒙在鼓里。他曾经不只一次建议国王退兵,与龙人族谈和,偏偏国王相信,这种兽人配合进攻的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恐怕从此与北方大陆绝缘。国王认为,龙人族同时对抗两族,绝对无法长期抗战,何况去年公国五丰登,国力正盛,两相比较,里尔公国要成就霸权就靠现在了。里尔公国国内铁矿产量不足,国王对龙人族境内的铁矿山是势在必得。可以说,这一战是里尔公国称霸的试金石,只要成功了,不用再依赖巴耶帝国铁矿的里尔公国,下一个目标将会转向另一个人类强权─巴耶帝国。 国王的野心老人看得很清楚,这条路也许会带给公国荣耀,但也可能带给公国灾难。比起注视著国土之外的国王,老人的双眼凝注在公国本土。他不想著成功之後如何,他只想著这条路这麽多变数,万一一步错,公国将万劫不复。在巴耶帝国在旁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老人完全不赞成攻打龙人族。却不知为什麽,国王对巴耶帝国会不会趁机入侵,竟然抱持著一种奇异却又笃定的信心。 萨摩对公国内部意见的歧异并不了解,但对大局的演变他却比谁都敏锐。老人既然叫他说,他便老实不客气地将已经拟好的说辞说出来∶「我看到大雪、死亡和动乱。」这不是萨摩平空捏造,事实上,他早就决定想办法让里尔公国生生吞下惨败,而那时机,便是模里邦联比里尔公国早了两个月的雪季。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 大雪一下,里尔公国海上补给路线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加上里尔公国的士兵无法忍受比里尔公国要来得寒冷数倍的雪季。只要大雪一下,龙人趁势反扑,里尔公国除了败退,没有别的结果。现在唯一顾虑的便是兽人族,若是兽人持续牵制著龙人,里尔公国尽可以在雪季来时,从容後撤,完全没有损失。这约略也是里尔公国不愿退兵的原因,既可以掌握拓展领土的机会,又无败退之虞,何乐而不为?更何况这回有星镇这座堡垒,只要维持补给线,大军尽可以驻守星镇。 此话一出,老人脸色立刻一变∶「你的意思是┅我国会┅战败?」老人曾经想过这场战役将会旷日费时,甚至引发其他外患,这也是老人之所以找萨摩预言的原因。即使知道也有可能战败,但老人拒绝去想,何况,以龙人族目前双面受敌的情况,要想打败里尔公国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在下无法断定,只能告诉大人,这是在下看到的。」萨摩很懂得掌握人心,他知道,模糊的预言在人类的揣测之下,准确性反而会比预言师挑明了讲更高。 老人微一思忖,随即追问道∶「知不知道原因?」 萨摩迟疑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更加模糊的答案∶「形势。」这个形势可以是巴耶帝国,可以是国内政治动荡,更可以是他─萨摩! 老人一听,愣了一下∶「形势会有变化吗?」 萨摩没有回答,倒是老人自顾自地陷入沉思。萨摩的回答事实上并没有超出老人的理解,进攻模里邦联最大的困难便是漫长而寒冷的冬季,每一次都要在模里邦联降雪撤退。但这一回,有了同样适应酷寒的兽人牵制,形势应该不会再次因为大雪而改变才是啊! 老人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又继续追问道∶「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萨摩闻言,故做苦恼无奈地道∶「┅在下能力浅薄,大神只指示,大雪到来之後,形势将变,死亡与动乱将随之而来。」 老人也知道,预言一向模糊,通常只能看到片段的影像,无法看清前因後果,所以当萨摩这麽回答时,老人也只好放弃追问,继续推敲预言内容。 萨摩由著老人去想,自己则是暗中估量著老人听到他的预言之後,对里尔公国政策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若老人有足够的影响力,有没有可能使里尔公国因此退兵?萨摩很快便否定这个可能。先别说预言这件事的他只是一个寻常的预言师,光是荫。普勒闻名全世界的固执性格,就不可能因为一个预言退却。更何况,荫。普勒要是真的相信预言,当初就不会发动那个阴谋,除掉所有妨碍他通往王位的人。说不定现在的那约。土灵,充其量只是用来安慰国人罢了! 萨摩撇开从预言著手的可能性,知道最终还是得靠龙人族。所以,他必须早一步揪出漏龙人秘密的人,然後诳u^邦联结束战争。萨摩手中有一个重要筹码,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动用,但若是龙人族的形势已经相当险峻了,说不得,他还是必须动用┅。其实,萨摩之所以急著揪出这个密者,一来是为了永除後患,一来则是想利用此人,将计就计。因为得到神王的能力,萨摩有把握在找到那名密者时,弄清楚那个人所有知道的事情,并利用来对付里尔公国。他知道,只有智取才能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迅速解决其中一方敌人。 只是这个打算的前提是尽快找到那个密者。萨摩相信这个人一定在里尔公国,因为只有留在这里,这个绝对是龙人身分的人才敢安心密。但是,这个人究竟藏在哪里?他可不能等太久啊!如今他已经成功诱出参与决策的老人,接下来就是要设法套出提议在那个特殊时机进攻龙人族的人是谁。 就在萨摩在心中想著如何套话时,老人突然大叫一声∶「是龙族!!」 龙族?!萨摩吓了一跳之後马上一愣。 「一定是龙族!一定是龙族毁约了!」老人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龙族已经好几年没有任何动静,当初在讨论进攻龙人族时,也评估过龙族会不会插手,闻言,萨摩倒是不解了。龙族毁约是什麽意思?难道龙族与里尔公国协定不插手帮助龙人吗?那洛u族又遣使要求龙人归顺?现在掌握龙族的可是魔族啊!难道是魔族知道龙人不会归顺,所以才做个顺水人情给里尔公国,反正届时,龙族会在後面接收一切。这个一想,可能性倒是很高┅。 不便追问的萨摩只能自己在心中揣测。 「这件事太重要了,我要赶紧回去。」老人想著想著,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话。说完便转向萨摩,严肃地道∶「多谢大师为公国预言。我有要事必须先离开,大师暂且回去休息,要是有必要,恐怕还得麻烦大师与我同行一趟。」老人看来是完全相信萨摩的预言了,连称呼都变了。 以萨摩如今伪装的身分当然不能拒绝,只好装做惶恐万分地道∶「大人有何差遣都可直说无妨,在下当全力配合。」 老人点点头,转身便走,一脚踏出房外了,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再度叮咛萨摩道∶「希望大师千万别将今日之事漏出去,这是为了大师的安危著想。」 萨摩一愣,老人也没等萨摩回应,回头又走了。 为了他的安危?!萨摩听出点苗头来了。有人会因为他说出战事不利而对他动手?会是谁呢?可惜老人跑得飞快,萨摩想趁机问出提出攻击计画的人是谁的想法也跟著落空。 马车将萨摩送走,但却没送到住处,而是在离萨摩住处还有半刻钟路程的一处偏僻民宅中停下,让萨摩自己走回去。 送萨摩回来的男子再三道歉,说这是为了萨摩著想,现在绝不能让人知道方才那位老人曾来找他预言。 缓步走在街道,萨摩心中不断寻思方才那名老人的身分。行动这麽神秘,显示老人的身分必定不凡。但会是谁?会是公国两相之下的五司一端长(注)吗? 就在萨摩心中思潮起伏不定之际,警兆突现!一股明显的恶意从萨摩斜後方传来。换做别人绝对无法感觉这种不含杀气的恶意,但萨摩早已今非昔比,有了神王的力量,第六感极端敏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还是可以感觉这麽明显的恶意。当然,这也是因为对方修为不高所致。 萨摩速度不变,依旧不疾不缓地走著,但脑袋里想的早就转到那个恶意的来源上了。 凝神注意,那股恶意分离成两个人。萨摩心中一动,神识再度飘起,往後望去。 萨摩不知道,此举让萨摩处在一种奇特的状态中。两个跟踪萨摩的人在这一刻,似乎感觉萨摩在瞬间变得透明了。 早已锁定目标的神识立刻看到了两个衣著普通,背後挂著一只大麻袋,眼神闪烁的壮汉。 看清之後,萨摩立刻收回神识,身体也随即恢复原状,快得让两名跟踪的壮汉以为是自己被太阳晒花了眼。 萨摩不知道两名壮汉的目的,但是艺高人胆大,萨摩只一瞬间便决定当只乖巧的猎物,一只可以随时变成猎人的猎物。 所以,当萨摩故意偏离人群,後方翻起明显掌风之际,萨摩装做不知地乖乖应掌倒地。 说实在话,那程度的掌力只够给萨摩搔痒。 接著,萨摩被装进了一只麻袋里,麻袋里有点闷,萨摩乾脆闭起气。两名壮汉将萨摩半抬半扛地走了好一段路,然後麻袋里的身体摔上了一层软垫。虽然这一撞不会让萨摩受伤,但突如其来的撞击还是让萨摩微微皱起眉头。 「轻点!」一声低喝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看来似乎不是两名壮汉。 「老大,你不知道,这个预言师看起来瘦,背起来却是沉得要死。」一个粗豪的声音喘道。 「是啊!才走多远,我现在双脚还在发虚┅。」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同样喘著道。 被叫做老大的声音斥道∶「胡说!我看你们是太久没训练了!搬个人也这麽不济事。」 粗豪的声音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我┅老大┅真的很重啊┅。」 萨摩一听偷偷地笑了。两名壮汉当然不是缺乏训练,也不是萨摩当真有多重。事实上,这只是萨摩的一个小小恶作剧罢了。乖乖当猎物可是萨摩生平第一遭,还不知道值不值得,总要先收点利息,所以一路上故意将身体弄沉,让两个搬他的壮汉越搬越重。两名壮汉想不出原因,又必须将萨摩搬走,自然是累得满头大汗,手脚发软了。 老大闻言,更是不悦地哼了一声∶「不管怎样,上面要的人你们最好像服侍爷爷一样对待,掉了一根汗毛都要小心你的小命。」 此话一出,便听得几声唯唯喏喏的答应声。接著,鞭声呼啸一响,辘辘车轮声传来,萨摩身体跟著一颠一颠起来。不用说,萨摩现在肯定在马车上了。 不知走了多久,总之是比方才萨摩往见老人更长的时间,马车终於停了下来。 萨摩再度让两名大汉搬了下来,一路上萨摩感觉四周一直有许多人,但却没有听到任呵喧哗声,就连呼吸也是沉稳悠长。这些发现让萨摩很快便猜出,他这回被带来的这地方必定不是寻常民宅。只是,拥有这麽多人类高手,这地方会是哪里? 麻袋里的萨摩扬起一抹浅笑。看来,这回当猎物似乎当得挺值得的。 终於,萨摩被放在地上,四周静悄悄地,但萨摩却可以感觉两名壮汉和那名老大正规规矩矩地站在装著自己的麻袋旁边,再远一点可以感觉约莫二十个人类高手在四周。 萨摩暗暗将自己的身体状态维持在一个普通人类的水准,静静等待著。他现在昏迷著,而且也不打算太早醒,他知道,真正的隐密不会在他“醒著”的时候出现。 终於,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从脚步声音听来,又是一个武功有一定水准的人,只是此人呼吸平顺中有紊乱,倒像身上带伤似的。 此人一出现,四周的人**起来,带著萨摩前来的三个人的心跳更是立刻加快,所以萨摩知道,这人就是他们口中的“上面的人”。 脚步声在萨摩前方三尺停下,那个“老大”立刻迎上前∶「王子,这个人就是那个人秘密找去的预言师。」 这话听来有些没头没尾,但总算听得出,这些人是因为那名老人秘密找了他,所以才会将他捉来这里。没想到竟然阴错阳差地撞到王子这里来了,只不知这名王子在里尔公国行几? 那名王子哼了一声∶「打开!」 於是,麻袋被打开,亮光透过眼皮照入萨摩的双眼。萨摩一动不动,继续“昏迷”。 王子也不急著叫醒萨摩,兀自问道∶「这个人是谁?」 「他叫杜斯妥。安森,是小有名气的预言师。」老大连忙回答。看来他还真去探听清楚萨摩的身分了。 「他就是杜斯妥。安森?他可不只小有名气呢!」王子语带惊讶地道。说完便走近萨摩。 萨摩感觉一只手掌转过了他的脸,两道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不用说,就是那个王子正在观察他。 「看起来是比土灵顺眼一点。」王子淡淡评论,接著视线和手掌先後离开萨摩的脸。 「听说他可以和大神沟通,这种无稽之谈没想到堂堂公国左相也相信。」王子嘲讽地道。 此话一出,萨摩心中暗自惊讶。从这番话听来,方才要求他爲公国预言的老人,竟是公国左相─囊。卡?!听到这里,萨摩几乎可以推断,此刻,他已经进入了里尔公国攻打龙人族的决策核心了。 「但是小人母亲说大师┅不,是这个人的占卜和预言很准呢!」粗豪的声音像在爲萨摩辩解,倒是让萨摩爲刚刚的恶作剧感到有些愧疚了。 大汉此话一出,立刻惹来老大的斥责∶「这里有你说话的馀地吗?闭嘴!」 大汉立刻发现自己失言,连忙闭上嘴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子!」来人在不远处跪了下来。 「什麽事匆匆忙忙的?」王子的声音有些不悦。 「那┅那个,小姐想见您┅。」来人苦著声音道。 王子哼了一声,语气很是不屑∶「我不想见她。」 「这┅。」来人似乎有些苦恼了。 王子沉默了一会,这才又问道∶「她到底又怎麽了?」 来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小姐今天又发作了,内院吵闹了一早,一直说要见您,属下推说您公务事忙,好不容易才拖到现在,可现在小姐说见不到您就不想活了,所以属下┅。」 闻言,王子气怒地道∶「哼!别理她!」 来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支支吾吾地道∶「王子,她┅还有用┅。」 这一说似乎提醒了王子,只听王子沉默了好一会,最後怒声一哼∶「我去!」说完,挟著不耐烦的重重脚步声离开。 萨摩心中一动,连忙命令双生随後跟去。於是,淡淡黑色烟雾从萨摩身下飘出,一点一点在屋里一角凝聚┅。一条黑色小蛇无声无息出现,快速滑出房间。 注∶里尔公国的官制,国王之下设左右两相,分掌五司一端。五司分别为∶兵司、仪司、工司、教司、法司。兵司负责全国兵员调度、兵源掌控,其中包括公国人口调查事务。仪司责一切宗教及宫廷礼仪,重大庆典的举办也在其中。仪司设司仪长一人,一向由首席预言师兼任,不受左右两相管辖,副长才由两相监督派任。工司负责公国境内各项职业登记,并严格掌控物资流通状况。教司负责公国历史撰写,大小教育机构的监督,及全国流通图书内容监督。法司负责奖罚事务,公国境内各地常设的治安机构即由法司负责。一端则洛ua专司人员升迁调派的资格审查 第二百三十一章 爱与恨 双生追踪那名王子穿过重重廊道,哭叫声逐渐清晰,接著是一片混乱景象。侍女团团围在一间房间门口,脸上尽是惶恐,见王子一到,通通退了开来。 王子对这一切似乎一点都不陌生,表情木然地走进狼籍的屋内。 一进房,一名老者便满脸无奈地迎上前来。 「王子,所有的止痛药草都没有效。」老者苦著脸解释,深怕王子怪罪。 王子没多问,挥手驱退老者,继续向前,脸上已经换了一张忧心的表情。 内室,一个女人不停在**翻滚哀嚎,声音之凄厉叫人听了毛骨悚然。女人脸上原本缠著布条,现在却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一张令人看了都为之却步的丑脸。一道巨大红肿疤痕如蜈蚣般盘据在女人脸上,疤痕之外尽是藤蔓般的黑色纹路,两者让女人脸上没有一寸肌肤完整。仔细一看,黑色纹路不只分布在女人脸上,手脚脖子,凡是露在衣服之外的部分,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纹路,可推想女人全身应该都是这副样子。更可怖的是,那黑色纹路如今犹如活物,扭曲伸缩,看起来竟像活在女人皮肤之下似的。 神识随著双生进入房间的萨摩看到这一切就懂了。 **那人,不需看清楚,萨摩都知道是被自己逐出龙人族并施予严惩的龙人族前公主庞庞。现在的哀嚎必是受到一个月发作一次的龙神荆棘折磨所致。龙神荆棘一发作,从骨髓到皮肤,都会严重发痛,皮肤更是连一碰都像如长针刺入般疼,而且随著发作时间越长,痛苦还会加剧,现在庞庞还有力气翻滚,晚一点,她会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全身痛苦。 王子脚步犹豫了一下,才又迈步向前。 「庞庞姑娘┅。」王子以温柔而担忧的声音轻唤。 这一叫,本来在**翻滚惨叫的庞庞停了下来,慢慢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凄惨的脸上布满泪痕,这样的神情已经没有往日令她自豪的楚楚可怜,流淌在丑陋脸蛋上的眼泪只增添了可怖。 「多罗┅┅。」庞庞睁开红肿的双眼看著床边的男人。 多罗?为了到里尔公国活动,萨摩早便记清楚里尔公国各个重要人物。王子当中,可以叫做多罗的,应该就是三王子─荫。多罗了! 庞庞怎麽认识荫。多罗,萨摩不知道,但到此,萨摩也猜得到,漏龙人族秘密的人十之八九便是庞庞。这是最差的状况,若是一般龙人漏消息,萨摩还不担心,但以龙人族公主的身分,知道的事情,已经不是一般龙人所能比。至此,萨摩极端懊悔洛uㄟl上去将庞庞杀死?!但他实在料不到,武功全失的庞庞被他凌空一掌打中背心,竟然还能存活!!想来应该是荫。多罗救了她,也许,那日在他眼皮底下救走庞庞的那批人根本就是荫。多罗的人。 「痛吗?」荫。多罗满脸心疼。说著坐上床缘,伸手轻抚庞庞的头发。 荫。多罗一坐上床缘,庞庞立刻扑进荫。多罗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多罗┅多罗┅我好疼┅。」 荫。多罗任由庞庞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好好躺著,不久就不痛了。」 说也奇怪,随著时间过去,庞庞身上的痛楚竟然慢慢退去,本来还在荫。多罗怀中痛得发抖的庞庞,也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放心,因为,根据之前的经验,这短暂的平静只是下一波灾难的开始。 「你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了。」荫。多罗声音柔和,但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厌恶和不耐烦。 将脸埋在荫。多罗怀中的庞庞错过了荫。多罗的表情,依旧哀哀泣诉∶「不可能的,你不知道,龙神荆棘每一次发作都会越来越长┅。我┅好痛苦┅我不想活了┅。」 这些对话荫。多罗似乎听过了许多次,只见他表情毫不担忧惊讶,兀自公式化地安慰道∶「你不是还要报仇吗?怎麽可以死呢?」 庞庞有些自暴自弃,在荫。多罗怀中猛烈摇头∶「没有用的,他太厉害了,我永远都报不了仇了┅。」 此话一出,荫。多罗总算开始显得有些紧张了∶「怎麽不可能,我们现在不是在攻打龙人族吗?」 闻言,庞庞丧气地道∶「不可能的┅龙人族┅有很多人┅他们┅」没说完,庞庞便叹了一口气,不讲了。 荫。多罗见状连忙又道∶「别担心,我一定帮你报仇。你再想看看龙人族有什麽漏洞,只要漏洞一多,我们一定可以打败龙人族,把那个人抓来让你报仇。」 闻言,庞庞兴奋得双眼发红,随即激动起来∶「真的吗?我┅我要亲手报仇!!」 荫。多罗双眼闪过算计的光芒∶「当然,所以你要老实告诉我,那个人叫什麽名字,长什麽样子,这样我的手下只要一发现他,就可以马上把他抓来,让你报仇啊。」 此话一出,庞庞脸色发青,剧烈地猛摇头∶「不行┅!我不能讲┅。」 荫。多罗双眉一挑,不悦地道∶「为什麽?每次我一问到那个人,你就什麽都不肯说!这样你怎麽报仇?」 荫。多罗的焦急不是没有道理的。本来以洛u家e庞的协助,夺得先机,起码能抢过伴镇,没想到只夺了星镇,大军便硬生生被阻在伴镇之前,不久前更吃龙人偷袭,弄得连他自己都受了伤,不敢继续停留在北方大陆。不仅龙人族这边的进攻出乎意料的困难,分兵流亡之岛的行动也成效不佳,大批海军开到流亡之岛才发现,流亡之岛四周的旋流范围比以前大了很多,远超出火炮能够到达的距离,於是大军只能隔著一片涡流区乾瞪眼。 两边战事发展的状况不尽理想,让荫。多罗压力很大,甚至对内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流亡之岛的攻击根本毫无寸进。但即便如此,国内已经有不少反战的声浪,大臣们的反对意见也一一浮上台面,其中又以左相最甚。尽管王似乎掌握著某种确切的资讯,对巴耶帝国异常放心,但若战事再没有什麽足以振奋人心的成果的话,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地位还是相当不利┅。 荫。多罗的苦处,庞庞却不知道这麽多,她只想著自己,尽管想报仇,但前提却还是自己的生命安全啊!想到那人的手段,庞庞苦著脸,声音开始发抖∶「你不知道,我不能想那个人的名字和长相,因为龙神荆棘会呼唤那个人。这样那个人就会知道我没死!他一定┅一定会来杀我的┅┅。」庞庞说到最後,竟像尖叫了。 萨摩一听,恍然大悟。莫怪乎他一直没有感应,还以为庞庞已经死了,没想到竟是因为庞庞太过小心,完全不敢提及他的缘故┅。 荫。多罗满脸不以为然,但嘴上则是遗憾地道∶「真是可惜┅,我知道那个人是龙人族的王子,可惜不清楚他的长相,否则不用等战争结束,我就可以派人把他抓来,为你报仇┅。」 留在巴耶帝国的龙人族王子,多麽有利用价值啊!荫。多罗是真心想抓住那个人,但那天救人时,匆匆忙忙的,根本没看清楚。只要庞庞愿意配合,说不定可以活捉此人,届时,龙人不降也不行!荫。多罗当然不相信什麽龙神荆棘会呼唤那个人的说法,只当庞庞被那个人吓惨了,不敢说罢了!尽管这麽想,但荫。多罗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把庞庞逼得太过,要是弄巧成拙可就不好。 庞庞颇为意动,但想到那个人的力量和身边那六个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可能的┅那个人┅还有那六个人┅。不可能的┅。」庞庞越想越感绝望。 「那六个人?」荫。多罗听到新的讯息,连忙追问。 庞庞抬眼看著荫。多罗,解释道∶「那个人有六个护佐,除了乾爹和八大龙神将,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们。有他们在,没有人可以接近那个人的┅。」 闻言,荫。多罗仔细考虑起来了。他实在厌烦了打仗这种笨方法,如果可以不用浪费那麽多时间就让龙人族乖乖就范,那麽他也不排除不计成本去做。 「那麽,那六个人现在在哪里?」荫。多罗问道。 「以前在学院,但是现在我不知道。」庞庞据实回答。对龙人消息的掌握,在她被逐出龙人族开始便等若断了线。 闻言,荫。多罗有些苦恼∶「这个我再想想,你先想想有没有办法让那些兽人再卖命一些,我看那些兽人最近动作很古怪,就怕他们要半途收手。」 这件事困扰他好一镇子了。一开始动兵时,兽人族的攻势猛烈,让南线的里尔公国轻松许多,但是好景不常,兽人开战不到十天,攻势就缓了,部分部落的兽人更是挑明不打,让龙人有机会站稳阵脚,也让里尔公国失去趁机攻占铁矿山的机会。只要闯过了伴镇,铁矿山便是囊中之物了啊! 庞庞一听,当真认真思考起来,只是想了很久,依旧是想不出还有什麽名目可以用来挑拨,只好无奈地叹道∶「我已经把那件事写得很严重了,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麽可以让兽人更生气了。」 在旁偷听的萨摩,一听到这里,胸中一把怒火熊熊燃起。原来兽人会突然与人类合作对龙人动兵,根本就是庞庞搞的鬼。庞庞竟然因为对他的仇恨,而将整个龙人族卷入战火之中!!幸好萨摩这时的修为大增,又有神能控制波动的情绪,才不至於在愤怒之际与龙神双生断了联系。 庞庞究竟使了什麽诡计?萨摩仔细思考每个可能。只有知道庞庞动了什麽手脚,他才能想办法瓦解兽人和人类的合作。 就在萨摩思索的同时,荫。多罗也在沉吟。他在想,到底要怎麽样才能让龙人和兽人两败俱伤,保留己方的力量。上次伴镇大败让他身受重伤,赶紧从前线退下,到现在还未恢复元气,同时,这一败也让他看清了龙人的力量,他不能再贸然躁进了。 想了一会,荫。多罗突然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没有现成的好用,难道不会自己制造吗?」 闻言,庞庞恍然大悟,登时喜得满脸通红∶「对啊!我竟然忘了还有这种方法。」 荫。多罗脸上得意的笑容更深了∶「这让我来安排,凭兽人那种脑袋,本王子要耍得他们团团转还不简单?!」 心里一高兴,荫。多罗面对庞庞更显温柔了∶「你安心在这里休息,一切都交给我。嗯?」 荫。多罗的表现让庞庞大为感动∶「┅多罗┅谢谢你。┅我变得这麽丑┅只有你还对我好┅。」 庞庞心中感触很深。过去,她有傲人的身分和容貌,也因此有著比一般人更高的自信和自尊。但是,萨摩同时夺走了她的身份和容貌,不仅将她打入痛苦的深渊,同时也将她的自信和自尊同时打碎。随著一天天过去,庞庞觉得她越来越卑微,越来越渺小,越来越低贱。她不能接受,本该如众星捧月般的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境地。所以,她恨那个人,恨不洛u灾v著想的图苏,也恨上了已经不属於她的龙人族。恨的同时,她又开始渴望依靠。荫。多罗救了她,温柔待她,甚至给她报仇的机会,在庞庞心中,荫。多罗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 荫。多罗双眼诡异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庞庞没有察觉。只听他深情款款地道∶「那是当然了。我喜欢你啊!我才不会在乎你的容貌。等我们打败龙人族,我就正式把你介绍给父王,到时你就等著风风光光地当我的王子妃。」 荫。多罗的话让庞庞双眼光芒闪炙∶「真的┅?你愿意娶我?我┅我这麽丑┅,你也会喜欢我?」庞庞的声音剧烈发抖了,她还有机会得到那种身分吗? 「我如果不喜欢你,怎麽会冒险救你?庞庞┅不要怀疑我的真心┅,我是真的想让你陪我一生一世。」荫。多罗一字一句柔缓多情,当真是深情无限。 这番话当场令庞庞热泪盈眶∶「谢谢你┅多罗┅。我现在┅好後悔┅,真的好後悔┅。如果我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那该有多好?假如没有喜欢上那个人,我也不会变得这麽凄惨。我好恨那个人┅,都是因为他,我什麽都没有了!!」庞庞语声沙哑哽咽,身体又开始轻微发抖起来。 发抖是龙神荆棘发作的前兆,知情的荫。多罗没再多说,拍拍庞庞的背,匆促地道∶「别想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不能陪你。」说著,对著一旁的侍女微一点头。侍女立刻上前接过庞庞。 荫。多罗匆匆离开房间,一离开房间,荫。多罗便表情不屑地低啐一声,快步离开,对身後逐渐提高的呻吟声听若未闻。 神识看到这一切的萨摩心中已有计较,现在只不知荫。多罗将自己掳来此地,确实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是针对左相囊。卡?还是为了他的预言能力? 第二百三十二章 似真似假 随着双生回到体内,荫。多罗的脚步声也跟着传来。 「还没醒吗?」荫。多罗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还没。大概是不小心打得重了,到现在都还没醒。」那个老大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听起来倒是有些可怜。 椅子挪动的声音响起,荫。多罗似是坐了下来:「把他弄醒。」 那名老大应了一声是,萨摩心中已有准备,连忙将全身放软,任凭一双手将他翻了过来。接着,一阵刺鼻的味道从鼻孔呛人。不用假装,萨摩当场打厂一个喷嚏,然后便故做茫然地睁开眼睛。 最靠近他的一名男子,长得獐头鼠目,满眼诡诈,一把小山羊胡子稀稀落落的,一看便是地痞无赖之辈。现在这名男子正拿着一个拇指粗的小瓶子,往怀中收去。这人大约就是那个老大了。 老大的旁边是两个粗壮汉子,横眉竖目的,看起来很是凶狠。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稍有修为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两人只会几手庄稼把式,根本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这两人自然是辛苦将他抬到这里来的那两个倒楣人了。 这三人之外,是一名端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一身锦衣华服,表情高傲,就是没有方才跟着双生时看到的容貌,萨摩也猜得出这人定是里尔公国的三王子——荫。多罗。 此刻,荫。多罗悠闲品茗,身后站着三名表情严肃的魁梧汉子,对照刚才那两颗绣花枕头,这三人内外兼修,似乎也是人类当中少见能武能魔的高手。 除了这些人,房间四周也或明或暗地布满守卫。修为虽然不及荫。多罗身后的那三人,但总算得上是高手了。 这样的排场让萨摩暗暗诧异。若是里尔公国像龙人族一样,只有一个王位继承人,那么这样的排场还算合理,但,荫。多罗充其量只是公国的三王子,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排场,难免让萨摩有些惊讶。 当然,萨摩不会知道。若非荫。多罗目前主持对龙人族开战事宜,加上最近因为此事倍受荫,普勒宠爱,隐隐有超越大王子的态势,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言归正传。就在萨摩迷蒙假象下,迅速打量过在场众人之后,那个无赖模样的老大突然出声暍道:「大胆!还不跪下!」 萨摩心中打了一个突,脸上则是茫然更甚:「什么?」 那个老大见萨摩似乎还在迷糊,又继续暍道:「王子要问你话,还不跪好!」 萨摩身为两族储君,即便隐瞒身分,也不会对一个连王位继承人都算下上的一国王子下跪,何况此人还是敌国王子!短短一瞬间,萨摩心中已有计较,闻言不仅不跪,还站起身,挺起胸膛,傲然道:「自从将一生献给大神之后,在下只跪大神。」 萨摩表情严肃,姿态凛然,一时竟让在场众人心神为之一夺,说不出话来。 一片沉默中,荫。多罗突然暍采道:「好!本王子赐你免跪。」 荫。多罗本想以威胁利诱的方式让这名小小的预言师屈服,现在见到萨摩态度极为强硬,立刻转变方法,态度也跟着温和不少。 荫。多罗的反应让那名老大一愣,但此人不愧是墙头草的人物,闻言立刻语气—转:「王子恩德,还不赶快谢恩!」 萨摩不为已甚,不再坚持,弯身一礼:「感谢王子成全在下对大神的奉献。」 萨摩这回答极为巧妙,将大神与王子并列,荫。多罗的恩赐反而成了理所当然了。 荫。多罗当然也略有察觉,心中尽管不悦,但脸上却满足笑容:「哪里!听说大师精擅预言,且可与大神交感,本王子仰慕已久。」 荫。多罗语气诚恳,若非萨摩不久前才听到荫。多罗讥讽传言是无稽之谈,恐怕会以为荫。多罗真的非常仰慕他呢!当然,现在萨摩压根也不会相信荫。多罗的客套话。荫。多罗这番话恐怕试探他的意图还多厂一些。 当然,萨摩也不说破,故做惶恐地谦虚道:「这是误传,在下—介小小预言师,怎能与大神交感。」 萨摩的猜测没有错,荫。多罗这番话说是客套,不如说是试探。凡是预言师,都对大神相当忠实,但因为大神而敢不对贵族下跪的,荫。多罗这还是第一次遇上。 萨摩知道,最好的谎言必须以绝大多数的真实包装,所以,若非必要,萨摩决定据实以告,至于囊。卡会不会怪他,那已不在萨摩担忧之内了。 荫。多罗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囊。卡会这么小心翼翼,竟然不敢表示真实身分,这让荫。多罗更加好奇囊。卡究竟跟萨摩说了什么? 「没错,他就是当今左相,不知左相与大师谈了什么?」荫。多罗显得有些急躁。 萨摩故做迟疑:「这……」 荫。多罗何等精明,见状连忙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正值公国与龙人族交战,王上为了避免官员泄密,对所有接触官员的人都要小心检验,虽然本土子相信大师和左相对公国的忠诚,但王上的命令还是必须执行,所以才会让手下人将大师带来。」 荫。多罗这番话说来极为合理,兼且措辞极富玄机,只说自己奉命行事,既不得罪萨摩,也不得罪左相,就连萨摩也不得不佩服荫。多罗的心机之深沉实在非常人能比。 牵涉到公国要事,就是一般预言师也不敢擅自隐瞒,何况足本来就不打算隐瞒的萨摩? 「王子英明,左相若非忠诚,也不会特地请在下替公国预言。」萨摩适切地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为公国预言?」荫。多罗连忙追问。 萨摩点点头,老实回答:「是的,最近我国与龙人族开战,左相大人希望在下为公国预言。」 左相一向反战,与主战的荫,多罗不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就是因为这样,荫。多罗才会监视左相,然后在第一时间将萨摩抓来。至于追问萨摩和囊,卡的对话只是一个惯例,目的只是想多知道一点左相的动静,然后趁机将其势力彻底铲除。这会听到萨摩说囊。卡竟然要一个神殿没有供奉的预言师,僭越职分 为公国预言,心下顿时欣喜若狂,忙不迭追问道:「预言什么?」 荫。多罗表情固然沉稳,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和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是让萨摩察觉了。荫。多罗与囊,卡应该是不合的,如果他猜测的没有错,荫。多罗大有可能利用他来做文章,大大打击囊。卡。虽然这摆明会将萨摩卷入里尔公国的权力内斗中,但此刻萨摩心中平行另一番计较,所以依旧故做不察地将老实回答: 「预言我国此战结果。」 闻言,荫。多罗不觉一愣。囊。卡问战争结果做什么?横竖这次战役并不是囊。卡负责的啊!难道……囊。卡想要私下运作什么吗? 但不管囊。卡有什么打算,听到囊。卡问战争结果,荫。多罗也忍不住想知道。于是随即问道:「那么,你预言到了吗?」 不是荫。多罗多疑,而是预言师若是能力不够是没有办法预言大事的。荫。多罗本来就认定萨摩的盛名根本是误传,也难怪会怀疑萨摩是否可以成功预言了。 萨摩也不说破,兀自回答道:「虽然不清楚,但是大神还是给了指示。」 「什么指示?」荫。多罗追问。 「合西方之力,不日即清。」萨摩煞有其事地道。 荫。多罗闻言狂喜:「这是吉兆?」 萨摩点点头,也表现出一脸喜悦:「是的。」 荫。多罗喜得站起身,来回不停踱步,嘴里还不停喃喃自语:「太好了!合西方之力,不就是指兽人吗?果然没错……就这么做。」 荫。多罗的声音虽低,萨摩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心知这番话已经让荫。多罗全然相信。 荫。多罗兴奋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重新坐同椅子上。转念一想,义觉奇怪:「听到这个结果,左相没有其他反应吗?」 以左相反战的立场,萨摩的预言会不会让他转而支持自己?想到这里,荫,多罗更加兴奋了。已经有了右相支持的他,若能再获得左相的支持,那么继承大统已有九成落在他手中了! 萨摩犹豫了一下,接着便疑惑地道:「左相大人什么都没说,只吩咐在下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不过,在下想,王子是奉了王的命令,应该不在限制的范围。」 萨摩的回答就像—般标准的预言师,对政治上的角力一窍不通。 荫。多罗听厂立刻陷入沉思。左相为什么不让预言师将预言内容说出?难道还怕人知道吉兆吗?还是只是纯粹不想让人知道堂堂左相竟然求助于一个不在神殿供奉内的预言师? 荫。多罗百思不得其解,又问了一些细节,发现再没有其他发现之后,便派人送萨摩离开。 马车上,萨摩也是思潮汹涌。 里尔公国已经不能待了。左相囊。卡和三王子荫。多罗不合,囊。卡在听了他的预言之后,定会设法让公国尽早退兵,而荫。多罗肯定不愿意,两方的冲突已经近在眉睫。双方争执之间,囊。卡为了取信国王,必定会将他拱了出来。如此一来,萨摩等于是直接暴露在公国斗争当中,这不是他所愿意的。更别说萨摩说给荫。多罗听的预言根本是另一回事! 萨摩很清楚,方才若他没有将预言改为吉兆,以荫。多罗的心机,萨摩几乎可以肯定荫。多罗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毕竟,预言出公国必败,对主战的荫。多罗来说,实在是大大的不利。不过幸好他成功离开了,如此一来他就有充裕的时间好好安排下一步。 当然,离开之前,萨摩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毕竟,在里尔公国浪费这么多时间,没有收点利息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错乱记忆 当天下午,萨摩吩咐琉璃与两只小精灵趁著夜色潜离叶都,前往丹顿市。琉璃尽管忧心,但也没有多说,只将一只装满各式疗伤药的囊袋交给萨摩。 当天晚上,待琉璃离开之後,萨摩匆匆写了两封信,将之交给邻居一名老农,顺便交代一些事情,便再度回到三王子的宅邸。 他必须感谢里尔公国的制度,尚未确定继承身分的王子一律居住皇城之外。否则,萨摩想潜进三王子的宅邸恐怕没有这麽容易。 一身黑衣黑裤的萨摩已经恢复了本来的发色和容貌。当然这些都被小心藏在夜行衣下。 三王子邸的守卫严密,但对萨摩而言却不成问题。略一思考,萨摩随即释出神能,将自己化入夜色中。凭著如棉絮般轻巧的身手,即便在守卫身边掠过,察觉不到人气的守卫也只以为夜风追过,不以为意。这段时间,萨摩对神能的掌握更加熟练了,但与此同时,萨摩对魔能也更加的好奇。幸好,他始终记得苏棉的话,绝不轻易去碰那本被他贴身藏著的书籍┅。 顺著记忆,萨摩来到了那间房间。屋内烛火高燃,像是害怕黑暗中的敌人似的。庞庞就躺在白天那张**,双眉紧蹙,似乎睡得不甚安稳。 萨摩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将庞庞一掌劈死的冲动。 成功掌握神能之後,萨摩发现他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能力也大大提高了。 待情绪恢复到平静无波时,萨摩才从暗影中现身。 白天透过双生看到庞庞与荫。多罗的相处之後,萨摩以连自己都惊讶的冷静下了一个决定。 他不杀她,他只要她痛苦地活著┅。活得毫无尊严┅。 当然,为了不让她有机会伤害龙人族,他必须动一点手脚。这个手脚是让她更加痛苦更加卑微的关键┅。 为了这个手脚,他必须求助渥德┅。 “渥德┅”萨摩在心中呼唤。 “是的┅王!”魔眼渥德的声音显得相当虚弱。 萨摩疑惑了。许久没有召唤魔眼,怎麽这次魔眼给他的感觉相当微弱,像是快要消失似的。想到这里,萨摩连忙解开左手手套,却赫然发现,左手上的黑纹颜色变浅了!有些纹路甚至只剩淡淡的黑线。虽说魔眼能力提高可以使这些痕迹隐藏起来,但萨摩很清楚,这段时间,魔眼根本是没机会成长的,怎麽也会如此。难道是┅魔眼的力量减弱了。 “发生什麽事了。”萨摩问,语气中透著自己没有察觉的担忧。 “魔眼┅不知┅。自从不久前感应不到王之後,王身上的力量一直让魔眼相当难受┅。”渥德无奈地道。 自从萨摩进入白塔,接触神能之後,供应魔眼成长的魔能便急剧缩减,让渥德痛苦不已。偏偏若没有萨摩的呼唤,导致魔能波动,魔眼都处於睡眠状态,处於魔眼中心的渥德听不到、看不到,也不能说话,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呐! 萨摩稍一细想随即知道原因。魔眼本属魔族之物,而现在他掌握神能,也难怪会对魔眼造成影响┅。掌握神能也不过短短时间,魔眼便已变得如此萎靡不振,要是再久一点,魔眼会不会完全消失。!萨摩不由担心起来。不过转念一想,魔眼来得莫名其妙,即便失去了又如何。只是不知道为什麽,萨摩内心深处似乎总有点不愿失去魔眼┅。 “王┅您身上的魔能┅好像┅减少很多┅。”萨摩沉吟间,渥德已经忍不住试探地问了。 稍稍一愣,萨摩不答反问∶“如果有一天,我身上完全没有魔能,你会消失吗。” 渥德似乎察觉到什麽,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道∶“魔眼会消失┅,我也会消失┅。”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萨摩脑海再度浮现那本入魔。他知道,要想让自己体内的魔能再度复苏,方法就在入魔当中,但他很快就惊觉,连忙将这个念头甩到脑後。 魔眼渥德虽然没有办法知道萨摩心中究竟在想什麽,但多少也能察觉萨摩内心挣扎所造成的情感波动。这令沃德不解┅。魔族向来遵行自己情感的方向,魔王更是其中表现最甚者,按理讲,这种矛盾的情感波动不应该出现。 这不是第一次了┅,在魔眼能参与的少数时间,渥德不只一次感觉到理该不属於魔王的感觉,或许是仁慈,或许是宽容,或许是不存在於魔族的感动┅。沃德不只一次怀疑萨摩的身分,他真的是魔王摩拉吗。但,渥德更清楚,他终自己一生,唯一效忠的只有魔王,若此人不是摩拉,洛u韫l会成为魔眼。正因为他是如此相信自己,所以尽管有疑惑,沃德还是迟迟不愿认定此人并非魔王。若此人不是摩拉,那麽┅他成为魔眼,岂不是一场荒谬吗。 但这疑惑越滚越大,滚到渥德已经完全无法忽视,何况,现在此人身上充斥著令人生厌的神族气息。!於是,渥德终於鼓起让他自己事後想起也会意外的勇气,问出定义上算是无比冒犯的问题∶“王┅您┅真的是王吗┅。” 此话一出,萨摩一时说不出话来。若在见到萨斯之前,萨摩对此毫无疑问。他不是魔王┅。但见到萨斯,得知自己的生命本身就是倚赖神王和魔王共同造就,而魔王和神王从此以後只能存在他的意识深处之後,萨摩反倒无法肯定说出自己不是魔王了。如今┅,他在某个意义上已是神王,那麽,在另一个意义上,他又岂不是魔王。! 萨摩的犹豫让沃德疑惑了。刚刚那些话一问出口,沃德就已惊觉,他以为萨摩会大怒,怎料萨摩竟是陷入沉思。!难道说┅,萨摩当真不是魔王。思及此,沃德突然感觉自己的信念摇摇欲坠┅。他┅他的忠诚┅,难道不是专属於魔王吗。 就在沃德满心彷徨之际,萨摩突然开口了∶“我是魔王,但也是神王┅。”面对几乎已经算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魔眼,萨摩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身分。他的生命不就是以魔王和神王强大的魔能与神能构成。!可以说,他生命的源头根本就是神王和魔王的灵体,这已经不是萨摩否认可以忽视的┅。 萨摩的回答让沃德愣了一愣。尽管萨摩的回答证明了沃德的忠诚的确只针对魔王,但┅沃德还是不懂,神王和魔王怎麽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沃德的疑惑萨摩感觉到了,但他无意解释,只简单道∶“重生时出了一点错误,但是我的确既是魔王也是神王。我身上有神剑、魔刀,不是吗。至於为什麽┅,太过复杂的事情,还是别知道的好。” 萨摩这麽一说,沃德反倒不知道不知道从何问起,支支吾吾好一会才道∶“但是┅,王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以前┅。” 萨摩知道渥德在疑惑什麽,因为苏棉也曾经提过同样的疑问。寄宿是不应该出现这种现象的。但萨摩自己知道,他的情形与一般的寄宿并不相同┅,光是神王与魔王的灵体无法脱离就大违常理,但是就连神王都不知道原因,他又怎麽解释得清楚,他萨摩既是王又不是王的吊诡现象。 因此,当渥德问起时,萨摩反倒不耐烦起来∶「所以我说出了问题。」说到这里,萨摩顿了一顿,突然反问∶「┅还是,你认为我不是魔王。」 渥德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若萨摩不是魔王,那渥德又怎会是魔眼。渥德被萨摩问倒了。 见渥德闭嘴,萨摩总算满意了一些。被渥德这麽一耽搁,可浪费了不少时间,萨摩连忙说出召唤渥德的原因∶“别提这些了,你先告诉我,记忆混乱术要怎麽做。” 为了让庞庞知道的一切不再有利用价值,萨摩想到了这个方法,偏偏神族只有以新记忆取代旧记忆的记忆替代术,偏偏萨摩的目的是想让庞庞在什麽都知道的情况下,搞砸一切,如此才能加深她的痛苦。为了这个目的,神族的记忆替代术很显然的是不能达到目的的,刚好在白塔时,萨摩曾经看过魔族有一种叫做记忆混乱术的东西,是以打乱记忆为主,刚好是萨摩现在所需要的,可惜在白塔时只看过有这种方法,却不知如何使用,这也是萨摩为什麽要求助於渥德的原因。 闻言,渥德想也不想便问∶“记忆混乱术有两种,一种是片段混淆,一种是全面混乱。王需要哪一种。”现在渥德多少已经猜到萨摩对魔族力量的运用所知有限,虽不知道为什麽,但萨摩是魔王已经由魔眼的存在证明,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什麽意思。萨摩双眉一拧∶“有什麽差别吗。” “简单的说,第一种是随机打乱记忆,第二种是全部混乱,嗯┅也就是人类说的发疯。”渥德简单解释,倒是让萨摩立刻就懂了。 “第一种就行了。”萨摩想也不想,立刻回答。 “第一种比较难,首先利用魔能控制大脑,选择几个区块以魔能挪移。”渥德一边说,萨摩脑中一边浮现了清晰的影像,竟然是教自己如何引导魔能挪移大脑记忆区块!!这会,萨摩才真切体会苏棉口中,许多魔族利用“吞噬”学习是怎麽一回事,大约是跟他现在的情形相当类似吧! 随著萨摩脑中影像飞闪,渥德不时加上解释∶“要让这个人的记忆混淆到什麽程度,就看移动的复杂度。” 如此一来,萨摩算是学会了沃德口中的这种片段混淆法了。萨摩一时冲动,就想立刻实验,但随即又想到,他现在全身都是神能,怎麽利用这种魔族秘法。 苦笑一声,萨摩转而对沃德道∶“你来做吧!混乱程度你自己斟酌。” 没想到,这下换沃德苦笑了∶“王┅,如果属下不是魔眼,绝对可以做得到。但是属下现在是魔眼,而魔眼的本质是侵略┅。魔眼的魔能不能直接侵入人类大脑记忆区块,否则这个人的记忆会全部消失,变成一个白痴┅。” 此言让萨魔想起麻宓,想那麻宓只不过让魔眼这麽一碰,便似乎丧失了大半记忆。看来的确是不能让魔眼动手了。 苦恼了一会,萨摩猛然想起萨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神能和魔能的根源是一样的┅,它们是一体两面┅。”於是,萨摩决定冒险。 走近床边,萨摩将手伸向庞庞额头。也许是萨摩在这里耽搁太久了,萨摩手才按上庞庞的额头,庞庞便嘟哝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萨摩心中一惊。顾不得再犹豫,一下便将神能逼进庞庞大脑! 庞庞只觉脑际一震,这会当真醒了!一双杏眼猛地睁大,第一眼便看到那双如梦魇般的金色双眸!这一看,庞庞直觉张嘴尖叫,没想到喊了许久才发现,所有的尖叫只在她的脑中响起,事实上,她连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办法。 见成功控制庞庞,萨摩心中大定,先是投给庞庞冰冷冷的一眼,接著便依照渥德教的,开始在庞庞的大脑中乾坤大挪移起来。 这一来简直要将庞庞逼疯,庞庞脑海中影像开始胡乱出现,毫无章法,完全没有线索可循。一开始,庞庞还能辨识这些影像来自何处,到後来,庞庞只觉所有影像糊在一起,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最後,庞庞大脑轰鸣,终至无法忍受,白眼一翻,竟生生昏了过去。 萨摩并没有因此罢手,又仔细挪动了一会才甘心收手。他本来还担心神能无法达到像魔能一样的效果,没想到移动起记忆区块来也是相当顺手,只不知为什麽神族里没有这种方法。 达到目的之後,萨摩没再耽搁,立刻沿著原路,潜离三王子邸。 一离开三王子宅邸,萨摩停下脚步,遥望暗沉沉的皇城方向,然後露出一抹冷笑。 荫。普勒躲在皇城里,他暂时还没有那个时间与这个那坦家大仇结算。但是,他也不会让荫。普勒好过,很快的,他会让荫。普勒同时尝到内忧外患的滋味。只要里尔公国一败,所有野心家就会抬头,届时,荫。普勒便有得头痛了。庞庞已经不可能再威胁到龙人族了,萨摩可以放心看著里尔公国混乱!┅这就当做那坦家大仇的前菜吧┅! 萨摩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随即隐入夜色当中,只馀那声轻笑,冰冷而残酷地飘荡在夜风中┅。 阳光透过马车的布帘,照进马车里,映上一张清丽动人的脸庞,可惜美丽的脸上罩著层层忧愁,减了几分颜色,即便如此,还是美得惊人。 马车上除了这美丽却忧愁的人儿外,还有两抹绿色光点玩耍似的扯著不断飘动的布帘尾端,正是两只小精灵。 「嗳!小鬼,你也说说话吧!闷死了。」其中一抹光点一边晃著修长的身躯,一边埋怨地道。 「什麽。」琉璃有些茫然。 见状,两只小精灵对看一眼,然後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你要是这麽担心,就停下来等吧!」火把皱皱鼻,嚷道。 「等。」琉璃一愣,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等大大哥啊!」木头理所当然地回答。 自从离开叶都,琉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两只小精灵再钝也看得出来琉璃一颗心一直挂念著萨摩。 闻言,琉璃沉默了一会,还是摇头了∶「不了,摩哥哥要我们先走,要是在这里停下来,说不定反而会跟摩哥哥错开。」 火把翻翻白眼∶「那你干嘛一直往回看。」 「我┅我有吗。」琉璃一愣一愣的。 「没有吗。!」火把摊摊手,夸张地大嚷。 「喔!那是我们「四只」眼睛看错了!小鬼都这麽说了,怎麽会有呢。」木头照旧与火把一搭一唱起来。 琉璃脸上染上红霞,知道定是因洛u灾v挂念萨摩,才会老往来路看。 「我只是不放心让摩哥哥一个人留在叶都。」琉璃呐呐地道。 「不放心。」木头搔搔头,满脸困惑。 火把也跟木头同样迷惑∶「不懂!不懂!」 见状,琉璃轻叹一声∶「你们不会懂的。」对精灵而言,人类的情感实在太复杂,他们只能模拟,却无法真正体会和感受。这种牵肠挂肚的感受,两只小精灵怎麽会懂。在他们眼中,萨摩值得信赖,所以根本不需担心。但在琉璃眼中,不论萨摩有多麽厉害,她还是无法让自己不去担忧。 两只小精灵对看一眼,四只眼睛眨巴眨巴地。 「不懂就不懂吧!」木头耸耸肩,倒是很能接受。 闻言,琉璃露出一抹笑容,扬声对车外问道∶「大叔,请问到丹顿市还要多久。」 「夫人,今天一天路程,晚上可以在西原镇落脚,明天一早再半天就可以到丹顿市。」马车外传来苍老的声音。 这名老者是琉璃恢复原来容貌离开叶都之後,在附近小村雇请的车夫。 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以萨摩的脚程,应该半天就可以赶上,加上昨夜的路程,至多一天便已足够。萨摩究竟何时赶上,大概就决定於让萨摩留在叶都的事情究竟需要多少时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宫廷之争 穆答乌普的王宫中,王者闭著眼睛沉默不语,阶下诸位长老人人伸长了脖子看著王者。尽管人人脸上都带著急切,大殿里还是维持著静默状态。 好不容易等到王者睁开眼睛,大长老洹漓立刻发问∶「王!王子稍回什麽消息吗。」 两线战事紧绷,要说龙人族一点都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几位长老虽然没有直接到前线去,但也镇日里忙著调度战争物资,密切注意战事演变。 图苏表情沉凝,隐约有些痛心∶「查出内奸了┅。是庞庞┅。」 此话一出,众人大哗。虽然早就知道庞庞已被逐出笼人族,但却想不到曾经身为王族的庞庞会做出这种陷龙人族於战火中的事情来。其实不只众长老惊讶,就连图苏也几乎无法相信。在图苏心里,庞庞充其量只是不懂事。他私心里甚至想著,要是庞庞能因为萨摩的驱逐而变得更加懂事,往後他也不排除找机会让她重返龙人族┅。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漏龙人族机密的罪,即便她已经不算龙人族的一份子,一但被抓到,还是唯一死罪啊。 想到这里,图苏长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看出图苏的心伤,正事却还是不能耽搁,洹漓没有长吁短叹,反是立刻追问∶「王子怎麽知道是庞庞漏机密。」 其实除了图苏之外,每个长老对庞庞的观感普遍欠佳,若不是庞庞的亲生父亲对龙人族有巨大贡献,长老们实在无法容许庞庞继续当龙人族的公主。也因此,在萨摩将庞庞逐出龙人族时,长老们毫无异议。 闻言,图苏也发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连忙整整表情,重新恢复冷静∶「萨摩亲眼看到庞庞住在里尔公国三王子荫。多罗的府邸。就是她将我族移防时间告诉里尔公国,甚至就连兽人动兵也是因洛u挑拨的。」 说到这里,图苏脸上闪过一抹懊悔。他非常清楚,这是不该犯的错误。因为想留机会让庞庞能够重回龙人族,所以在萨摩表示已将庞庞驱出龙人族後,图苏并没有特地行文各族各国,告知此事。没想到却因此让庞庞有机可趁,挑起龙人与兽人间的战火┅。 「这可糟糕,庞庞对我族了解太多了。」火长老焰焦急地道。 众长老也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人人脸色都相当难看。 「王子怎麽处理。」洹漓斟酌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图苏挑眉看了洹漓一眼∶「萨摩没有杀死她,不过他已经对庞庞的记忆动了手脚,往後不会再威胁我们。」 图苏知道洹漓想问的其实是,萨摩有没有杀死庞庞,毕竟,对於一个了解太多机密的人,杀了她是最一劳永逸的方法。只是洹漓顾虑到图苏的心情,所以才没明讲罢了。其实就连图苏也很纳闷,萨摩为什麽没有杀死庞庞。他应该是很讨厌庞庞的,不是吗。方才,图苏要求萨摩处死庞庞,永绝後患时,萨摩的回应却相当耐人寻味┅。 “我们以後有很多机会处死她,我不想在她还不够痛苦的现在处死她。” 「在记忆里动手脚。」风长老飒舞惊问,满脸不可思议。 图苏很能了解飒舞的惊讶,以同样困惑的表情回答道∶「他是这麽说的。」 言下之意便是,萨摩这麽说,他也只能这麽转述,至於怎麽做。他可不清楚。众长老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庞庞的事暂且不提,兽人那边又该如何。我们跟他们这场仗可打得冤枉。」洹漓询问地看著图苏,按他想,图苏应该与萨摩讨论过这问题才对。 提到这个,图苏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萨摩要亲自去兽人族。」 土长老双眉一紧,对此满有意见的∶「亲自去。会不会小题大作了点。派个使者去也就是了。王子亲自去,别的不说,怕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龙人族怕了他们。」 图苏也是这个意思,尤其两方开战这麽久,就是糊里糊涂也得认了,两方谁去讲和都无疑是示弱。 只不过图苏还没回答的疑问,洹漓倒是先开口爲萨摩辩护了∶「我相信王子要亲自走这一遭一定有原因,如果原因不充分,王这一关就过不去了。」 图苏赞许地点点头∶「没错。如果只是为了两边的战争,我情愿继续打下去,龙人族未必会输。不过萨摩这回去,一半为了战争,另一半可是为了整个北方大陆的未来。」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不由一凛。 飒舞倒抽一口气∶「王的意思是指龙族┅┅。」 飒舞没有挑明,但在场众长老都知道飒舞所指的是,现在控制龙族的魔族! 图苏表情严肃地颔首,沉声道∶「便是这麽一回事。我们最大的威胁还在後头,为了这个,就算让兽人以为我们示弱,我也认了。」 众长老暗自在心中衡量,的确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魔族的事情是越快处理越好啊。 洹漓沉吟了一会,忽然觉得不妥,连忙又问∶「王子现在在里尔公国。从里尔公国到模里邦联,再到兽人族,这中间少说也要半个月,会不会太耽搁了。不如我们另派人去吧!」 闻言,图苏摇摇头,表情古怪了起来∶「萨摩说┅,他用飞的,估计不用几天。」 「飞的。!」焰张大嘴巴,惊讶地反问。 不只焰,在场众人都是一脸呆滞。萨摩的意思不会是用龙神来飞吧。!这对力量耗损也太大了,就算能够飞到兽人族,恐怕一到兽人族也只有束手就缚当俘虏的份。这可不妙。何况龙神一出,那声势也未免浩大了点┅。 图苏哪不知道众人在想什麽。像他刚才也以为萨摩的意思是打算用龙神来飞。 「萨摩打算用「长在他身上」的翅膀来飞。」图苏一边解释,一边还不忘特别强调“长在他身上”这几个字。 众人一听,脑海中都同时浮上成年劫那天,萨摩身上那诡异到极点的翅膀。一对黑色肉翼、一对白色羽翼和一对金色羽翼的怪异组合┅。 「┅是那个┅东西吗。」焰怔怔地问。 图苏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那种翅膀能用。众人面面相觑,都很不能接受。成年劫之後,那三对翅膀自然消失,若不是图苏现在提起,众人几乎都忘了萨摩身上有那种奇怪的翅膀了。 「到人类那里转了一圈,王子更莫测高深了┅。」洹漓苦笑著说出众人此刻的心声。 萨摩完成工作离开里尔公国首都叶都的隔天清晨,公国国王荫。普勒一如既往,阶u了重要官员,商讨国家大事。当然这段时间,讨论的重点多半集中在与龙人族的战争上。 「模里邦联的冬天比较早到,军士的粮食和衣服开始准备了吗。」荫。普勒看著司兵长问道。 司兵长是一个四十馀岁的长脸男子,严肃的表情配上一对八字,看起来并不好相处,但此刻,这男子却是满脸谦恭,必恭必敬地道∶「禀王上,因为司工长配合,军士粮食衣物,一切所需已准备好六成,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可完成。」 荫。普勒满意地点点头,得意地呵呵笑道∶「这便好。这次,我们有星镇当根据地,北方大陆的寒冬又算得什麽。」 闻言,荫。多罗立刻跟著附和起来∶「父王英明!星镇易守难攻,就怕龙人不趁机来攻,要敢来,我军正好一批一批结果了他们。」 荫。多罗此话不差,龙人族处在龙族和兽人族之间,往昔为了脱离龙族,大小战役不断,尔後又遇上了兽人这批好斗的近邻,战事更是鲜有中断。这种环境下,龙人族边防四大镇也慢慢成了强大的堡垒。这次若不是有庞庞漏龙人族移防之密,要拿下星镇,恐怕得狠下心赔上一个军团才成。现在,这堡垒成了里尔公国的利器,龙人想夺回实是千难万难了。 荫。多罗此话一出,朝堂上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听得荫。普勒满脸笑容。得意地环视诸臣,正想再来几句精神喊话,却见众臣中一人眉头紧皱,忧形於色。荫。普勒心中略有不悦,脸上则事故做关心地问∶「囊左相,你可是另有看法。」 囊。卡闻言浑身一震,犹豫了一下才躬身回答道∶「臣┅不敢┅。」 囊。卡本来打算今天一上朝便将昨日从预言师那里听得的消息说出,但见荫。普勒的表现,分明势在必得。深知荫。普勒性格的囊。卡不禁犹豫起来,他┅该说吗。 荫。普勒眉头轻轻一皱,但随即平复∶「既然如此,囊左相洛ut眉不展。」 「这┅┅。」囊。卡还在犹豫,眼角却瞥见荫。多罗兴灾乐祸的表情,心中一个激动,立刻做了决定。 尽管荫。普勒可能不会接受劝告,但为了公国万年基业,说不得还是要冒犯圣颜,绝不能任凭公国的未来让狼子野心昭然若显的三王子如此摆弄。 思及此,囊。卡一挺胸,突然扬声道∶「王,臣以为,与龙人此战动摇国本,不宜久战。」 荫。普勒脸一沉∶「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撤兵。」 囊。卡心头猛跳,才刚迟疑了一下,便一眼看到荫。多罗嘲弄的表情,只觉热血上涌,勇气也跟著起来了∶「臣以为星镇不可恃,一但降雪,我国补给困难,长久下来必出问题。何况大军长期留在北方大陆,要是巴耶帝国有异动,我国根本无力对抗啊!」 囊。卡试著从大局上开始分析,希望让荫。普勒改变主意。 这番话一说出口,荫。普勒还没回答,一道讥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现在我军有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机会,成功在望,左相竟然想退兵吗。」 说话的是右相沙。坦多。一个约莫五十馀岁,身材稍嫌过胖的老者。被脸上肥肉挤成两条线的眼睛隐约看得出半生官场打滚的精明。 沙。坦多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要知道,里尔公国多次进攻北方大陆,哪一次不是连海岸线都没有摸到便铩羽而归。这回不只可以成功上岸,还夺下龙人族的星镇,当真是空前的成就。这种机会真的是可一不可再啊! 闻言,荫。多罗立刻附和道∶「没错!公国霸业指日可待,左相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退缩啊!」话虽说得委婉,但那态度却是相当不怀好意,似在嘲笑囊。卡懦弱似的。 囊。卡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抖著声音,压抑怒气,不理会沙。坦多和荫。多罗的嘲笑,兀自对著荫。普勒道∶「王英明,臣无此心。臣比任何人更期待成就公国霸业,但开战至今已近两个月,前线军士已有思乡之念,模里邦联寒冬足有五个月,对我军士气是一大伤害。後勤又需横越大海,风险大增。寒冬漫漫,只要一次後勤出现问题,我军便会陷入困境啊!」那时别说阻挡龙人族的攻击了,恐怕不用龙人族打,大军就要先举白旗了。 这也是囊。卡全然相信萨摩的原因之一。囊。卡尚未担任左相之前,一直在教司担任司教长,掌管公国教育制度及档案建立。长年泡在史籍里,囊。卡对有史以来与龙人族战事之间的体会比任何人更深刻,也更深信龙人族这个坚毅的种族完全不能有丝毫小觑。 这番话入情入理,将在场众臣都听得哑口无言。对龙人族开战,除了旺盛的企图心之外,要说众人心中说没丝毫顾虑和隐忧是不可能的,但是,身为人臣,体察上意乃是不可或缺的能力。尽管荫。普勒没有明说,但是在场诸臣谁不知道他们的王对开疆拓土有著异乎寻常的热中。自从荫。普勒即位开始,大规模徵兵、练兵、提升各军团地位,在在都显示出此人的野心。在这种情况下,诸臣就算有任何顾忌也得当做不知道。只有荫。普勒,虽然当了十几年的左相,还多少保有学究的硬骨头,明明看出势不可为,还是将这些顾忌和隐忧通通说了出来。 不过,尽管诸臣对这些顾及都颇有同感,但是谁也不敢当场附和。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右相和三王子这几年深受王的信赖,谁都不想得罪这两人。就连在场的大王子与二王子也看出父亲意在动兵,脸上表情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附和。 於是,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荫。普勒表情高深莫测,双眼来回扫视诸臣。 沙。坦多何等精明,只顺著荫。普勒的视线看去便知上意,连忙开口道∶「囊左相此言,臣深不以为然。我军攻克星镇,正应巩固战果,怎可轻易退却。模里邦联冬季虽长,但此段海线并不冰封,後勤补给与寻常无异,有何风险可言。难道囊左相不知龙人不善海战,绝对无力截断我国後勤补给线吗。」 沙。坦多这番话直说到荫。普勒的心坎里,只见荫。普勒表情立时松懈不少。 见状,囊。卡一颗心直往下沉,荫。多罗则是心下窃喜,立刻打蛇随棍上,趁机献策道∶「沙右相此言有理,龙人族在我国与兽人夹攻之下早已自顾不暇,趁著寒冬,我军正好在星镇修整练兵,待雪一融,北方大陆便是我国天下了。若是囊左相尚有疑虑,儿臣另有一策,必可挑起龙人与兽人大战,令其无力顾及我军。」 荫。多罗说到这里,话声一顿,见荫。普勒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之後,才挺胸侃侃而谈∶「就目前状况看来,兽人对我国尚有顾忌,对龙人的攻击也不够尽心。龙族已明白表示不会干涉我国的行动,正是最好机会,只要加深兽人与龙人的嫌隙,我军必可趁机再下伴镇!儿臣已通知潜伏在兽人族的手下,务必挑起兽人和龙人间的仇恨。」说到最後,荫。多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闻言,荫。普勒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王儿做得好,此番若果能成功拿下铁矿山,王儿必居首功!」 荫。多罗心中一喜,还不忘故做谦虚∶「为父王分忧解劳是儿臣的职责,儿臣不敢居功,只希望囊左相也能同样支持公国霸业。上下一心,霸业可期!」 荫。多罗这番话实在够厉害,一方面暗指大王子与二王子不会为荫。普勒分忧解劳,一方面又明批囊。卡不应主张退兵。偏偏荫。多罗这话说得漂亮,众人尽管气得牙痒痒的,却还是发作不得。 荫。普勒满意地连连点头,转头看向囊。卡∶「囊左相以洛u何。」荫。普勒这话一问,等於是认定囊。卡的确不应在这种时候说要退兵。 囊。卡知道自己劝说失败,心中不禁长叹一声。他应该将杜斯妥。安森的预言说出吗。 囊。卡正在犹豫间,荫。多罗突然接口道∶「难道囊左相有什麽特别的依据,认定我国非退兵不可吗。」荫。多罗这番话满是试探。 此话一出,众人直是不解,唯有囊。卡心中巨震。私下会晤杜斯妥。安森乃是秘密,荫。多罗难道会知道。这会,囊。卡心中可是没底了。本来就犹豫著该不该将杜斯妥。安森的预言说出,荫。多罗这番话一出,囊。卡可是连犹豫都不用了,连忙故作茫然道∶「三王子此言何意。本相支持公国霸业,只是不免有些担忧罢了。」 荫。多罗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是最好┅。」 荫。多罗一点都不担心杜斯妥。安森,毕竟,他可是亲自检验过杜斯妥。安森,在此刻提及不过是想吓吓囊。卡罢了。 囊。卡见荫。多罗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由心下一寒,几乎认定荫。多罗已经抓住他的把柄了。这令囊。卡心中大感忐忑,毕竟,公国对“首席预言师”这五个字异常尊崇,他私下询问其他预言师实是大大不该┅。但,如果┅,杜斯妥。安森可以当众证明他的预言,让王相信,或许有可能扭转局势┅。他可以假装引荐杜斯妥。安森,让众人见识杜斯妥。安森的能力,再趁机询问战事结局,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让王重新考虑退兵一事,在王上面前询问也可避开对首席预言师不敬的罪名,真是再圆满不过了┅。 囊。卡想到这里,几乎忍不住想立刻去找杜斯妥。安森了。心中有此思量,对荫。多罗不停挑衅的表情,囊。卡也就一点也不在意了。 荫。普勒见无人再有意见,这才满意地散会。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祥的星子 囊。卡一回到宅邸,立刻命令手下去请杜斯妥。安森来。 没错!囊。卡决定将杜斯妥。安森引荐给国王。他相信,以杜斯妥。安森的能力和风范绝对可以让王相信他的预言结果┅。 手下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不是杜斯妥。安森,而是两封信。 「大人,杜斯妥大师昨夜连夜离开了叶都,只留下两封信,指名要给大人。」手下躬身将两封信捧在手上。 囊。卡闻言一愣,实在不懂为什麽杜斯妥。安森要连夜离开。他知道,解答一定就在这两封信里。 不再多问,囊。卡连忙打开两封信。 第一封,杜斯妥。安森首先对他道歉。 “囊左相大人如晤∶杜斯妥。安森乃一凡夫,当日离开贵府,即为三王子所掳。杜斯妥。安森为保此身,只能违背大神谕令,瞒骗三王子。若朝堂之上,您与三王子提及小人,必有歧见,故留此信澄清。当日杜斯妥。安森所预言之事乃属事实。此战前景堪虑,不宜再续。唯三王子为人蒙蔽,小人知此说无法说服三王子,只好婉转表示小人毫无所见,大人必能明鉴之。朝堂非吾等俗民所能涉足,杜斯妥。安森得大神眷顾,戒慎戒惧,望大人体之谅之。此信一出,三王子必不能容小人,小人只能远行避祸,大人谅必了解。” 看到这封信,囊。卡恍然大悟。难怪荫。多罗满脸诡笑,原来果真知道他求教於杜斯妥。安森。他本想趁机将杜斯妥。安森引荐给国王,但看这封信内容,就算杜斯妥。安森没有离开,恐怕也不会答应进宫吧!杜斯妥。安森躲的何只是荫。多罗,还有他囊。卡啊! 囊。卡想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接著拆开第二封信。 比起第一封信,这第二封信显得简短太多了┅。 “狼子野心,动摇国本。所事非人,见机宜退。” 短短八个字,给囊。卡的震撼却是无以伦比地大,手上的信笺差点便拿不住。四句话里面,前两句是前首席预言师那坦。埃森对现今公国国王的评语。由於严格禁止的关系,公国国民已经很少人知道这件事了。当初奉命从正史上摘除这句话的人正是囊。卡,没想到现在竟会在杜斯妥。安森的信里看到同样的八个字。杜斯妥。安森是什麽人?这话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这是他预言到的?至於後面那两句,不用说,便是杜斯妥。安森劝他尽早离开荫。普勒的身边,但┅他可以吗┅? 如果是在不久前,也许囊。卡的回答是否定的。但经过方才那个会议,囊。卡突然犹豫了┅。 琉璃抵达丹顿市的当天下午,萨摩便赶上来会合。入夜,两只小精灵在琉璃怀里呼呼大睡,萨摩则带著琉璃寻到一处僻静海岸。 「摩哥哥,我们不搭船吗?」琉璃直到两人在岸边站定之後才开口问。 萨摩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们不搭船,摩哥哥有更快的方法到模里邦联,琉璃要跟吗?」 琉璃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要啊!」说著,双手还不忘抓住萨摩手臂,像是生怕萨摩将她抛下一般。 闻言,萨摩眨眨眼,煞有其事地道∶「可是这个方法很危险,你敢吗?」 琉璃没有回答,只用清澈的蓝眸信任地看著萨摩。 见状,萨摩笑了起来,伸手爱怜地轻抚琉璃的脸庞∶「我们用飞的。」 「飞的?」琉璃的表情又是困惑又是好奇。 萨摩微笑点头,接著一声裂帛声响起。在琉璃惊讶的表情下,一对雪白而巨大的羽翼大大伸展而出,映出一片白光。 「不久前,我发现我可以用这玩意儿飞,而且还很快。这次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飞到模里邦联。」萨摩解释道。 琉璃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萨摩背後的翅膀。成年劫那天,琉璃曾经亲眼看过萨摩的翅膀,但当时琉璃神智昏迷,根本不记得,也难怪这会会这麽惊讶了。 「好美!」琉璃一边赞叹一边不自禁地伸手轻抚看起来既柔软又温暖的翅膀。这一摸,又忍不住惊叹起来∶「好软,好温暖。」 这对翅膀是萨摩身体的一部分,感觉就像从身体里长出来的新器官,琉璃两只小手在翅膀上东摸摸西摸摸,闹得萨摩痒痒的很是难受,翅膀忍不住轻轻一抖。 「咦?!」琉璃惊喜地叫∶「它会动!」 闻言,萨摩苦笑,拉下琉璃的双手∶「当然会动,它就像我的手一样。」 琉璃双手虽然被萨摩抓住,但一双眼睛却还是直直地看著萨摩的翅膀。此举让萨摩啼笑皆非∶「别看了,我们早点出发,省得被发现了。」 可不是,萨摩的翅膀散著淡淡的白光,久了难保不会被发现。 闻言,琉璃总算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我们就这样飞?」 萨摩没有回答,恶作剧似地笑了一笑,揽过琉璃,翅膀一拍! 琉璃只觉浑身一轻,周身强风吹散秀发,一转眼便见自己与萨摩高高悬在海岸之上,方才两人立身的大礁岩,现在看起来只剩一个拳头大。 说也奇怪,琉璃一点都不怕,反而赞叹了起来∶「好┅好漂亮┅。」 原来,两人四周此刻环绕著柔柔白光,透过光芒看出去,本来觑黑的海面,竟然晕染出一个奇异的颜色。 萨摩轻轻一笑∶「我们不能停太久,现在我们是很明显的目标。」虽然没有仔细看,会以为是天上的星星或远方的渔火,但这险还是不值得冒的。 说完,萨摩就想振翅疾飞。没想到琉璃却突然扯扯萨摩的衣服∶「等等!摩哥哥。」 萨摩疑惑地看著琉璃,只见琉璃脸上羞色一闪,接著又一片光华闪动。原来是琉璃将她的光翼伸展出来了。 「这样琉璃也可以和摩哥哥一起飞┅。」琉璃害羞地道。 萨摩知道琉璃不想让他负担太重,不过,萨摩也想知道琉璃身上的光翼究竟有多少能力,所以也不反对,微一点头,便牵著琉璃的手,疾飞而出。 这个晚上,里尔公国有许多人都看到了天空中闪过的光芒,像坠落的星子。 隔天,这异兆传遍里尔公国大街小巷,不祥之说开始蔓延┅。 场景转到被萨摩派回魔族探听魔族布置的庞希尔斯身上。 自从离开萨摩,庞希尔斯立刻转往约塔公国,一路上,庞希尔斯一边赶路一边想理由。他没忘记,当初他曾经答应艾刹监视琉璃,探知魔王行踪。这消息,艾刹大约已经传回族里。现在他要回去,就要有三王会追问这消息的心理准备。 三王不是可以轻易蒙骗之人,庞希尔斯反覆编著谎言,就是担心被三王识破。这可是会为他带来杀身之祸的。如今他的身体没了,寄宿在这个没用的人类肉体里,别说三王动手,就是来了寻常的中等魔族,他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即便他现在是奉魔王之命,但谁知道呢?更何况,就连庞希尔斯自己都无法确定,若在紧急之际抬出魔王之命,是不是真的能救自己一命?!毕竟,只要与三王和二王多接触几次,多少都能看出两人对魔王的不臣之心。假如他真的表明自己是奉魔王之命,说不定还会死得更快┅。 也就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庞希尔斯完全不考虑向三王坦白一切。庞希尔斯完全不认洛u灾v此举背叛了三王,因为,他虽然曾经在三王底下做事,但现在情形不同了,血誓握在魔王手上,这才是重点! 即使,他打算让萨摩成为真正的魔王,也必须在他性命无忧的大前提下进行。所以尽管他知道以三王的力量,一定可以让萨摩成为真正的魔王,但他不会用他的生命当赌注┅。若是要谈合作,庞希尔斯必须确定那个人是个对他安全的人,就目前的状况看来,这个人不会是二王,也不会是三王! 或许┅丝妲儿比较适合┅。她是魔王的宠姬,而魔王一向对女人很有办法,说不定目前全魔族最希望魔王回来的就是丝妲儿。但即使如此,他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因为,女人不能太相信,尤其是魔族的女人┅。 庞希尔斯回魔族的路途就用在思量这些事情上面,等到终於回到三王的别宫时,说辞已经拟好了。 正如庞希尔斯所料,他一回族,三王沆罗便将他召去,问的就是魔王的消息。 庞希尔斯早有准备,立即将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禀三王,属下跟踪那名女子许久,终於在不久前发现王的踪迹。」 他不说查不到,因为,要是说查不到就会显得他这趟回来毫无价值。 果不其然,庞希尔斯此话一出,沆罗表情立刻一变,严肃地追问道∶「在哪里?」 庞希尔斯悄悄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紧绷的情绪,才继续道∶「那名女子的确认识王,有一天晚上,那名女子深夜出远门让属下发现了,跟踪之下,发现女子竟然是连夜赶去立姆市与一名男子见面。」 沆罗听到这里,迫不及待地问∶「那个男的就是王吗?」 庞希尔斯点点头∶「是的!属下没看到那个人的长相,但是属下感觉得到那人身上的魔能。而且,属下才一靠近,那个人就发现属下了。」 庞希尔斯这番说辞沆罗一点也不意外,只听他冷哼一声∶「若那个人发现不到你,就根本不可能是魔王了!」 庞希尔斯闻言立刻唯唯喏喏地附和∶「没错没错,属下也是这般想。」 沆罗没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快说王对你说了什麽?」 庞希尔斯舔舔唇,吞了一口唾沫∶「他说他知道我们在找他,但是他暂时不会回来,要属下回来告知┅呃┅大家┅不用忙了。」 沆罗一听,表情明显紧张起来∶「他有没有说为什麽不回来?」 庞希尔斯摇摇头∶「属下问了,但是王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属下。」这段话庞希尔斯想了许久,终究觉得不回答比回答来得更神秘,这才决定下这样的说辞。 沆罗闻言沉吟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问∶「你没有请求王回来吗?」 沆罗问这句话时,眼神有些复杂。 「属下说了。但是王┅王却突然生气,然後便把属下赶走了。」庞希尔斯用委屈的语气道。 庞希尔斯这些谎话依照萨摩几次发怒时的印象拟定,配合魔族心性,竟将魔王喜怒无常,善变而难以揣测的性格捉摸出了轮廓,也让沆罗深信不疑。 接下来,沆罗只顾著沉吟思索,却把庞希尔斯晾在一边。庞希尔斯也不在意,兀自端详沆罗的表情。发现沆罗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远方,不像是对他的说辞起了疑心,不由心中大定,这才又将剩下的谎话说完∶「属下本来想将那名女子带回来,但那女子与王关系甚好┅,关系似乎┅不怎麽单纯┅,属下实在不敢┅,所以就先诳u^来禀报。」 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魔族人都很强的领域观念,魔王更是如此。魔王可以对自己喜欢的事物残忍,但绝不容许他人染指属於他的任何事物,尽管这事物他相当厌恶。 曾经有一次,一个魔王相当宠信的高等魔族,因为动手杀掉了当时魔王最不喜欢的一名大将,而被魔王杀死。 这件事在魔族里流传甚广。因为当时那位高等魔族和魔王间可说形影不离,让当时已经是魔王宠妃的丝妲儿甚为眼红。这名高等魔族以为杀掉那名大将会让魔王高兴,事实上,魔王的确很高兴,甚至在众高等魔族面前对他大大赞许一番,但是下一刻,魔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连眼也不眨一下地,杀死了这名高等魔族。 魔王喜欢这名高等魔族是确定的,否则魔王不会让这名高等魔族那麽接近他,但是魔王却同样无情杀死他。动手的那一刻,魔王脸上没有一丝难过,事实上,魔王前一刻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这件事之後,再也没有人敢私自揣测魔王的心情。因为,事实证明,即便是最了解魔王的人,都不会真正了解魔王。而这只是魔王喜怒无常的其中一部分┅。 沆罗当然知道这件事,甚至,他是亲眼看到这件事的人之一,所以他尽管不了解魔王为什麽发怒,但却完全可以理解。无法揣度就是魔王性格的重要部份┅。这是所有魔族都知道的。 沆罗想了许久,就在庞希尔斯几乎忍不住想开口要求离开时,沆罗才又开口∶「庞希尔斯。」 「属下在。」庞希尔斯恭谨回应。 沆罗用著异常严肃的语气道∶「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话,不能告诉第二个人。包括多孟和丝妲儿。」 「┅这┅?」庞希尔斯不解,但却不敢贸然追问。质问会带来危险,庞希尔斯很了解。 幸好不用庞希尔斯追问,沆罗便似自言自语地道∶「你回来的事情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会告诉他们,你没有王的消息。」 「可是┅?」可是他明明有啊?!庞希尔斯一时弄不清楚沆罗的用意。但同样的,话没出口便又吞了下去。 只是这个可是两字显然就让沆罗感到不悦,因为他的语气立刻强硬起来∶「没有可是。我不想让他们在我之前找到王。」 沆罗话都出口了,庞希尔斯自然只能唯唯喏喏应是。不料沆罗话锋一转,口气又突然合缓了起来∶「念在你为了这个消息连身体都没了,我就破例帮你再造一具吧!你现在这身体,实在是糟糕太多了。」现在庞希尔斯是唯一一个接触到魔王的人,他可不想让庞希尔斯轻易被对手抓了去。 庞希尔斯大喜过望,连忙感激得跪地道谢∶「谢谢三王!庞希尔斯必肝脑涂地报三王恩德。」 沆罗听到庞希尔斯这番感激的话,很是受用,连连颔首道∶「你这消息有这个价值。不过,时间有限,我只能帮你一段,其他我会让其他人帮你。当然,造出来的身体比不上你原来的好用,不过总胜过现在这个人类身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是!谢谢三王!」庞希尔斯一直想著再造身体,现在能够如愿,哪管品质如何,自然是先谢再说。 庞希尔斯也知道,沆罗此举是想让他更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顺便让他好一段时间都留在别宫,没机会接触二王和小姐的人。毕竟,他现在掌握了魔王的消息┅。换成过去,庞希尔斯可能会当真会更死心塌地跟著沆罗,但现在情况不同的,血誓在萨摩手上,总还是性命重要些。 一想到萨摩,庞希尔斯心中一动,不由小心翼翼地探问∶「三王,属下┅有一言,不知该不该问?」 沆罗此刻似乎心情大好,闻言立刻答应∶「有什麽话尽管问。」 得到允许,庞希尔斯总算安心,连忙问道∶「不知三王是否打算派人去找王?」 沆罗挑挑眉,又不高兴了∶「这事我自有打算,你只管留在别宫吧!」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也不敢问了。不过再想到接下来再造身体的事情,心情又不免激动了起来。 虽然萨摩交代要将魔族动静回报,不过,眼下还是身体先造出来吧!反正魔族要对付的不是神族就是人类,不管是哪一方,多死一些也不值得可惜┅。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两军对垒 模里邦联月镇里巡逻森严,身穿盔甲的龙人士兵来回巡视,让这个西方边防重镇更添肃杀气息。 如同日星辰三镇,月镇并不大,但形势同样险要。面积不大的堡垒高高耸立在这片原野上唯一的制高点。站在月镇的塔楼上,放眼望去,兽人和龙人丘陵起伏的疆域之间原本的界线─腾格里河已架满浮桥,兽人营帐东一团西一团地占据了河的两岸。这是这段时间兽人的战果,龙人的部队已从河的东岸退到现在的驻扎地。 月镇长期与兽人对战,本来在腾格里河的单一防线慢慢发展成前後两道防线。前面一道是腾格里河,後面这一道则是以建立月镇的小山头为基准,南北延伸在缓丘之上。两道防线之间连串的防御工事平时备而不用,战时前面一道防线一破,这些防御工事立刻发动。而今,道道壕沟里尖木桩已经就位,本来上架木桥,空荡荡的护城河,如今已经放满了水,上面的木桥更已高高收起。 乍看之下,平阔野上月镇一座孤咱ug势单力薄,但事实上,龙人军队的营帐就隐在这道半天然半人为的南北向缓丘之後,只要一尾小鱼敢游过这道看来平静的防线,大网将立刻收起,月镇居高临下,所有动静皆在眼下,指挥全局,主动操之在手。兽人吃了几次亏,如今已经不敢再轻易打这道缓丘主意。这段时间,兽人只是不时上门挑衅,两方的交手显得零星,且规模小了许多。 尽管如此,月镇仍旧保持高度警戒。月镇三座塔楼上,士兵轮班监视,几位驻守月镇的将军们也不时上塔楼视察状况。 此刻,三人并肩站在塔楼上,远眺兽人营区。其中两人并不陌生,正是萨摩六个护佐之中的皮喇和班塔耶,另一人则是月镇龙将弗贝尔。 “将军,兽人的营区看起来是不是太乱了一点?”皮喇指著那东一撮西一撮的营帐,皱皱眉问。 弗贝尔呵呵一笑:“兽人不擅长组织战,就算是战争期间,他们还是要分部落扎营的。” 闻言,班塔耶心中一动,双目发亮:“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逐一突破吗?” 弗贝尔喔了一声,赞许地看了班塔耶一眼,接著露出得意的笑容:“当然,以前我们也去摸了好几次营,不过┅不管几次,他们还是这模样,真是没有学习能力。” “那这回为什麽不去摸营呢?早点把兽人打回去,我们也好分兵对付里尔公国。”班塔耶不解地道。 弗贝尔莫测高深地露齿一笑:“我等他们窝里反。” 此话一出,班塔耶两人一愣,但随即恍然。 “我们这回打的是糊涂仗,他们大概也差不多。这几天出来邀战的都是固定那几批,这就知道兽人里面恐怕也不是那麽同心,应是有人打退堂鼓了。”弗贝尔有条有理地分析著。 真不愧为龙人族经验老到的战将,光看兽人排出的阵仗就能将兽人的状况猜得八九不离十。 班塔耶连连点头,很有同感地道:“没错!我也注意到了。”说到这里,班塔耶顿了一顿,随即又斤斤计较地衡量起来:“如果是这样,我们等他们窝里反就省事很多了。嗯┅划算┅。我们跟他们耗吧!呵呵┅。我们现在占著地利,等他们窝里反,我们可以减少伤亡还可以争取时间多多练兵,怎麽算都划算。” 弗贝尔视线再度转向兽人的营区:“所以这种时候不能去摸营,要真摸了营,以兽人的习性,恐怕会立刻抛开其他意见,跟我们狠拼起来。这就不妙了。” 班塔耶还想说什麽,突然一名一直盯著远望镜的士兵咦了一声:“兽人北边营地有动静。” 闻言,皮喇立刻手快递抢过远望镜,凑近去看。班塔耶也不慢,跟著抢了另一只远望镜,倒是弗贝尔不急不缓,吩咐远望镜被抢的士兵道:“下去通知应战。” 士兵应了一声,连忙快手快脚地爬下塔楼。 “唔┅有一队出来了,看情况好像是┅。”班塔耶一边看一边说。 “狼系兽人。”皮喇接口。 “狼系┅”弗贝尔沉吟了起来:“这系兽人可棘手┅。” 兽人族当中,有四系特别强大,那分别是虎豹狮、飞禽、狼、蛇四系。这四系不仅人数众多,攻击力也甚为强大。 班塔耶闻言,将手中的远望镜又丢回给士兵:“我下去支援。”说完便纵下塔楼。 皮喇双眼离开远望镜,转头往下看,有点犹豫。 “皮喇,你继续注意兽人还有没有其他部落有动作。”弗贝尔吩咐一声,也跟著离开了塔楼。 皮喇能如何?只好认命地将远望镜搭上双眼。 班塔耶一下塔楼,便听汉斯震耳笑声高高响起:“哈哈哈!等了两天,总算让老子等到那群龟孙探头了。” 循著声音望去,汉斯足足比一般龙人高上一个头的魁武身体站在已经整队好的队伍前,擎著那把大杵舞得虎虎生风。不用说,他又打算冲第一去跟兽人厮杀了。 班塔耶不觉摸摸自己斜挂腰间的华丽大刀,嘴上则是不忘揶揄汉斯:“乌龟这会探头可不好逮,你要夸口也别这麽急。” 汉斯怒瞪班塔耶一眼:“老子哪次不是把那些龟孙打得缩头?!你等著看好了。” 班塔耶呵呵一笑,一边迅速穿戴盔甲,一边调侃:“我就擦亮眼睛等著看,到时丢脸了,可别怪我笑你。” 汉斯被班塔耶气得吹子瞪眼睛,好久吐不出一句话。 班塔耶穿戴好盔甲,这才站到汉斯身旁。这回他也要跟著出去了。汉斯这大块头,只长肌肉不长脑,上了战场只管往前冲,没跟在他身边还真有些不放心。 负责领队的月镇神将梭罗很快清点完毕,只待城门一开便前去迎敌。 多次上战场,班塔耶已经没有第一次上阵的紧张和兴奋,面对不久之後的腥风血雨,班塔耶心里只有平静。 撇眼看著汉斯,班塔耶暗叹一声┅。就这家伙还是这麽兴奋┅。 正想著,班塔耶突然感觉衣角一紧,直觉回头看去。 “班~~~,人家也要去。”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用撒娇般的黏腻声调,泪汪汪地看著班塔耶。 小姑娘一头微卷的粉红色长发扎成两条小辫子,浓眉大眼挺鼻,轮廓分明,尽管年纪尚轻,但已看得出惊人的艳色。此刻,小姑娘一身粉红色短盔甲,露出小截藕臂和半截大腿,手拿一把长鞭,一副也打算出征的打扮。 这声调听在其他人耳中,只觉骨头都酥了一半,偏偏听在班塔耶耳中,却是鸡皮疙瘩掉满地。 班塔耶全身一抖,翻翻白眼:“你再用这种声音说话,小心我把你踢回龙族!” 原来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龙族小公主妮妮。本来妮妮尚未到达可以幻化人形的年纪,但为了早日见到她朝思暮想的班,小姑娘成长恁快,竟在几个月前达到初步幻化的程度。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人形了。据小姑娘的说法┅,这是爱的力量!当然,这种屁话,班塔耶是一个字也不信。 小姑娘妮妮委屈地扁扁嘴,看得旁边一众龙人表情古怪,纷纷用指责的眼神看著班塔耶,彷佛班塔耶十恶不赦似的。 班塔耶大为气结。这是谁欺负谁啊?! 如果换成别人,也许会在这种庞大的苛责视线下屈服,但是这不会包括脸皮特厚只有耐达依可以相比的班塔耶。 眼珠子转了一转,班塔耶语声立刻柔软了起来:“妮妮乖。你还这麽小,战场上危险哩!” 此话一出,苛责的视线立刻换成了认同。一众龙人都觉得让这麽个小女孩上战场的确不妥。 妮妮一见状况不对,连忙辩解道:“妮妮不小了,人家一百四十二岁了!” 班塔耶白眼再翻,喔了一声,讪讪地道:“这样啊!那┅这位老太太,你该好好颐养天年,别跟了。” 班塔耶这话当真不把人给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罢休,妮妮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城门开了,一众龙人立刻收回视线,直直看著逐渐敞开的城门。 妮妮也顾不得其他,大步站到班塔耶身边,满脸倔强,摆明非跟不可。 班塔耶皱皱眉,伸手一揪一抛,将妮妮丢出队伍,自己则随著众龙人掠出城门。 “不要来添乱!万一你战斗时变回那只大笨龙,不是给我们两族添麻烦吗?!”离开前,班塔耶丢给妮妮这番话。 妮妮本想跟上,一听这话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傻傻看著众龙人离开之後,慢慢阖上的城门,然後突然甜滋滋地笑了。 班也是在乎她、关心她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妮妮觉得没有机会参与战争也很值得了。 “摩哥哥,下面那是什麽?”琉璃扯著萨摩的手臂,纳闷地看著下面浓浓的烟尘。烟尘里隐约传来喝斥声,只是听得不很明确。 萨摩早就发现下面的异状,大约估计已经抵达的地方,萨摩很快便猜出下面是什麽了。 “战场。”萨摩简单回答,声音却有些凝重。 即便萨摩一身力量惊人,但两军对阵,萨摩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说没有半分忐忑是骗人的。 “战场?”琉璃不解。 萨摩指著不远处的堡垒道:“我们已经到达月镇了,还刚巧赶上一场龙人和兽人的战争。” 翅膀比萨摩预计的还要好用,离开里尔公国才一日夜,萨摩便看到了北方大陆,现在离正午还差一个半时辰,两人便到了月镇,几乎可以算是抵达目的地了。在天空中直线飞行,省了不少无谓的浪费,加上充满神能的翅膀几乎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拍动间毫不费力,体内自然流动的神能与外界力量不断交流融合,一趟飞行下来,萨摩不仅不累,反而精神百倍。他知道,他的力量又成长了。这让萨摩不禁好奇起来,究竟神王力量的极限在哪里?他继承神王的力量也不过短短时间,但似乎每一分一秒,神能与身体都在不断磨合成长。神能已是如此,不知若是修练魔能又是何种景况? 比起萨摩的精神百倍,琉璃就显得有些倦了。萨摩翅膀飞行的速度远非琉璃的光翼所能相比,琉璃充其量只能藉由光翼减轻她的重量,让萨摩更轻松一些。就是如此,一日夜没有休息,加上光翼使用还不如萨摩自如,让琉璃绝美的脸上染上疲惫。 听到地下这片烟尘就是战场,琉璃一惊,连忙凝目看去,果然看到烟尘中人头钻动,斥喝的声音也隐约听出是喊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和萨摩一样第一次来到所谓的战场,琉璃的心情是紧张而害怕的。 萨摩看了一会,回头吩咐琉璃:“你在这里等著,我去看看。”说著,翅膀一拍就往下飞去。 琉璃一个人留在这天空上还真有点怕,但她知道现在事情一桩接著一桩,她可不能再给萨摩添麻烦了。因此,琉璃乖乖地拍打光翼,在原地等待萨摩。 尽管距离加上烟尘,能见度有限,琉璃还是专心地看著那片混乱,希望能寻到熟悉的身影。也许正是琉璃太专心了,专心到一阵强风刮来都没发现。 说也奇怪,风吹到近头,琉璃全身光芒一闪,强风就像遇到一片隐形的墙壁,顺著往两边散开,半点也没影响琉璃。 同一时间,地面上的厮杀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与兽人短兵相接没有什麽花巧,便是尽力拼搏,直至兽人撤退。若要说有什麽不同,那便是来自於不同系的兽人所拥有的特质,这也是弗贝尔认为这次战斗不轻松的原因。狼系兽人是兽人当中,少数几系好斗又团结的兽人,虽然力量和身材不如其他像是虎豹狮系或熊系的兽人,但个人战力有一定水准又懂得系统战的狼系兽人却是让龙人吃亏最多的兽人。 梭罗领著三千龙人士兵,非常熟练地在狼系兽人外围游斗。这是对付狼系兽人最好的方法,不轻易深入,以游斗消耗他们的力量。狼系兽人的防御力并不高,只要龙人不被圈住围攻,一个龙人士兵对上两三个兽人还不成问题。 班塔耶和汉斯虽是萨摩的护佐,但在战场上毕竟还是以八大龙神将为主。两人跟著龙人士兵,随时支援各处。寻常狼系兽人哪是两人的敌手?两人到处,当真是所向披靡。尤其是汉斯的大杵,惊人的重量在汉斯神力挥动之下,简直有如暴风过境,一被打上立刻筋断骨折,魂断当场。 “龟儿子,看老子让你缩头!缩头!”汉斯一边快速抡动大杵,一边兴奋地哈哈大笑。 汉斯本就是个大嗓门,兴奋之下,那声音更是传得老远,连另一边的班塔耶也听得清清楚楚。 避开两名兽人尖锐的利爪,回刀砍下一名兽人的头颅,班塔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汉斯说话也不想清楚,他叫这些人做龟儿子,又自称老子,岂不是反过来指著自己是乌龟吗? 也许是汉斯手上的大杵威力太大,不多久,几乎所有兽人都刻意避开汉斯。汉斯兴奋的嚷嚷没多久便变成了怒吼。气愤之下,汉斯嘴上更是龟儿子老子地嚷个不停。 这便是狼系兽人比较难缠的原因之一,强退弱进,不像其他兽人那般蒙头硬打。汉斯本来是支援其他龙人,但没想到他只要一近前,兽人便退,待他走了,兽人又回,直气得他火冒三丈,衔尾便追。 班塔耶虽然忙著支援众龙人,但注意力却不敢完全从汉斯身上离开。他知道,狼系兽人在兽人当中,论狡猾只输了狐系,以汉斯的直性子说不得会吃亏,所以虽然各自支援龙人士兵,却还是不忘随时注意汉斯的行动。 也因此,汉斯一往兽人圈逼去班塔耶便发现了,连忙高声喊著:“大块头!龟儿子缩头了,别追啦!” 只是汉斯正在兴头上,班塔耶哪里叫得住,只见他一边往兽人圈里钻,一边大声嚷嚷著:“老子不让他缩!照打!” 班塔耶叹了一口气,先劈翻两个兽人,回头对带队的梭罗道:“将军,我去照应著大块头。”说完,便直往汉斯处杀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战争模式 塔楼上,一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我那个笨儿子,不知道什麽时候才开窍┅。” 说话的人是个长相儒雅温文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需,一头淡红色的长发扎成一条长长辫子,垂在背後。 “安多尼尔别怨了,我倒觉得汉斯直得可爱。”弗贝尔呵呵一笑道。 原来叹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支援西线战事的北方神将安多尼尔,汉斯的父亲。几乎每一次汉斯上战场,安多尼尔都会上来塔楼看自己儿子的表现,但是每一次都是叹气。 “我那笨儿子打仗可以,领兵恐怕难了┅。”安多尼尔拧著眉,语气很是郁闷。 也难怪安多尼尔郁闷,想他八大龙神将之一,有勇有谋,自己的儿子却是有勇无谋。好不容易成了护佐,本想著跟儿子同样是护佐的人,不论是哪个都是满肚子花花肠子,该能把自己的儿子训练得有些脑子,没想到,久不见面,还是老样子┅。 “我倒不这麽想。不领兵便不领兵吧!我们领了几十年的兵,难道还喜欢这工作不成?”弗贝尔苦笑道。 八大龙神将也许荣耀,但居无定所的,其实也是折磨哩! 安多尼尔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又指著战场道:“就算不领兵,我瞧他也早晚出乱子。你看他自个儿钻到兽人圈里,等会要怎麽出来才好啊!”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弗贝尔凝目一看,随即松了一口气:“放心,班塔耶上去了。两个人互相照应,估计不会被困住。” 安多尼尔摇摇头,无奈地道:“困住一次也好,好让我那笨儿子学一次乖。” 战场上,汉斯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已经陷在兽人堆中,兀自挥舞著大杵,边劈边喊著:“龟儿子,给老子死来!死来!” 汉斯手上的大杵威力非凡,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兽人纷纷闪避。不过,这一来却苦了班塔耶,想他手上一把刀,又没汉斯的蛮力,前进速度硬是比汉斯慢。 “大块头,慢点!慢点!”班塔耶见汉斯越走越进去,直急得大叫。 於是就见汉斯在前头喊著“死来!死来!”,班塔耶在後头叫著“慢点!慢点!”。情景简直滑稽到极点。 就在这时,兽人一声欢呼!只见兽人营地一片黑压压直往战场罩了过来。 “鹰系兽人!!”弗贝尔低喊一声。 可不是?透过远望镜,那片黑压压便成了一个个背上长翅,脚上鹰爪,嘴上弯勾状长喙的鹰系兽人!! 这种两系联合作战不算罕见,只是这段时间,兽人内部声音分歧,倒是好一段时间没有出动两系联合作战了,这次竟然发了狠,一次派出两系以速度取胜的高战力兽人出来了! 这个变化立刻让同样在塔楼上的安多尼尔大为紧张。虽然嘴巴说著要给汉斯一个教训,但身为父亲,说不担心战场上的儿子,那也是矫情。 龙人指挥官梭罗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在发现鹰系兽人的同时,便命令所有龙人阶u结阵。 鹰系兽人眼睛锐利,尽管混在兽人堆中,也能清楚辨别出敌人。这样的情况下,若让龙人分散,在两系兽人夹击下只有片甲不留的份。 这一下,龙人与地上的狼系兽人、天空上的鹰系兽人,一时成了对峙之局,倒是困在兽人堆中的汉斯和班塔耶成了活靶子。 “大块头,我这回可让你给害惨了。”班塔耶苦著脸道,一边说话还不忘一刀将方才向他递爪子的鹰系兽人双脚砍断。 “妈的,只比老子多了两只鸟翅膀,也了不起?有种下来跟老子打!!”汉斯瞪著天空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班塔耶闻言,笑了起来:“别叫了!我要是有翅膀,我也会像他们那样在上面打得你满头包。” 可不是,两人要防狼系兽人,又要防天空上的鹰系兽人,一不小心便得吃上一爪,一时倒有些手忙脚乱。 以两人的身手,尽管被上下夹攻,短时间也还不碍事,只是老是挨打,不免有些气闷了。 汉斯嚷嚷了好一会,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没人理他,也不叫了,乾脆埋头将一把大杵挥得泼水不进,倒也很是威风。 班塔耶羡慕地看了汉斯一眼,嘴里则不停叨念著:“我说,他们是遇上了杀父仇人不成?第一次看到这种狠劲!!” 念归念,班塔耶下手也不慢,尽管上下围得密密麻麻,依旧围不住班塔耶的棉唆。 这麽会时间,另一头龙人与狼系兽人、鹰系兽人也战了起来。两系兽人上下围攻,龙人立刻压力大增,幸好人人盔甲在身,只要不伤到致命处,倒是无损战力,只是战局不免胶著。 萨摩飞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视线被鹰系兽人挡住,看不清楚龙人的状况。 萨摩心中一动,右手微举,轻喝了声:“风!” 喝声一落,狂风卷起,强劲的风力立刻影响了空中的鹰系兽人。被强风一吹,鹰系兽人立刻东倒西歪,四散开来。 这个变化立刻落入塔楼上的众人眼里。 “那个人┅?”安多尼尔指著天空中那个拥有巨大翅膀的人影,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他手上没有远望镜,所以看不太清楚。 “咦┅?!”几乎与安多尼尔同时,弗贝尔也发出一声惊咦,只是咦了一声之後便没了下文。 原来,弗贝尔只觉得天空上那人长得恁地眼熟,一时却也辨不出究竟是谁。倒是一旁同样瞪著远望镜看的皮喇为两人解了答:“┅王子?!” “王子?!”弗贝尔几乎跳了起来。 皮喇这麽一叫,弗贝尔和安多尼尔也同时想起那个仅见过几次面的王子,的确在成年劫当天曾经长出翅膀┅。只是,王子怎麽会到这里来? 不待两人多想,战场上又有变化! 鹰系兽人一散开,萨摩便清楚看见正与狼系兽人正面对垒的龙人们,以及被团团围在兽人堆里大呼小叫的汉斯和班塔耶。 本来被鹰系兽人遮蔽上空的众龙人们,突然发现大放光明,不禁停下动作,抬头往天空看去。 只见一名俊美绝伦,如仙凡降世的美男子飘悬於半空中,一对雪白而巨大的翅膀缓慢拍动,白光灿亮┅。 这一幕看傻了一众龙人,就连狼系兽人也停下手中不断挥舞的狼牙棒,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著天空上的人。 鹰系兽人被强风一刮,好一会才从新聚了起来,隔著一段距离与萨摩对峙。他们不知道萨摩的身分,只知道萨摩背後的翅膀不属於任何兽人┅。对这个全然陌生的“人种”,兽人们惊疑不定地窃窃私语。 “上神┅上神显迹了!”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只知道此话一出,狼系兽人们都纷纷对天嘶吼起来,一人一把狼牙棒抖得上面的狼牙几乎都要掉了。 鹰系兽人一听,更是远远退了开去。 兽人并没有信仰,只流传著创造兽人的上神,正是拥有一对巨大翅膀的男人┅。 兽人的**让梭罗回过神,这种好机会,梭罗自然不会放过,呼喝一声:“攻击!”立刻率先杀了上去。 众龙人愣了一下,随即省悟,立刻兴奋地跟著梭罗杀了上去。 那人不认识不打紧,横竖兽人已经乱了,若不趁机扩大战果便可惜了┅。 兽人的反应在萨摩意料之外,他只想看清楚战况,却完全没想到兽人发现他之後竟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不只兽人愣了,就连萨摩也愣在当场。梭罗的呼喝不只唤醒众龙人,也把萨摩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就这麽一会儿,狼系兽人竟已节节败退,至於空中的鹰系兽人依旧远远避开,对於战局不断犹豫该不该参与。 萨摩心中一动,十指连弹,神能疾出,一道道银光随即破入鹰系兽人当中。 几声尖鸣,天空落下了十个鹰系兽人。 这个变故便如同平静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满天惊骇鹰鸣中,鹰系兽人轰然散去,只馀一名鹰系兽人满脸苍白地瞪著萨摩。 这人不走?萨摩也跟著好奇了。对看了半晌,萨摩发现这名鹰系兽人依旧是两眼发直地看著他。 这┅┅? 萨摩再度举起手,手指曲起作势欲弹,就在这时,那名鹰系兽人突然像是失去所有力量,猛地直线高速坠落!下方一名龙人险些被此人压得正著,气得破口大骂。但不论怎麽骂,那名坠地的鹰系兽人还是一动不动,竟是生生昏死了!! 萨摩哑然失笑,从那名鹰系兽人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其他地方。 在这一波攻击中,狼系兽人固然因为鹰系兽人退去而优势尽失,但狼系兽人不愧是目前兽人族掌权的少数几系兽人之一,短短时间便重整阵脚,与龙人有来有往地对峙起来。 兽人优势被夺,失败只是迟早的事,萨摩乐得将战场交给龙人战士们,注意力则转向被撤退兽人卷得更远的汉斯和班塔耶。 大概是因为身处重围,汉斯和班塔耶都无暇注意外面的变化,只能忙著对付敌人,竟然没有发现萨摩的到来。只因为被撤队的兽人逼得离大队更远,又急又气之下,班塔耶已经开口大声招呼兽人的祖宗十八代了。上至无知的人类,下至狡猾无赖的狼崽子,无一遗漏。汉斯也跟著班塔耶嚷嚷叫叫的,不同的是,汉斯是因为敌人杀不完,所以兴奋得嚎叫。 萨摩嘴角露出一抹不自觉的微笑,双翅轻拍,身形迅速闪动,眨眼便落在汉斯和班塔耶身旁。 才落地,萨摩迅速收回翅膀,伸手结果邻近三个兽人的命。汉斯和班塔耶只觉身边人影一闪,还道敌人来袭,同时将手上武器往那人招呼而去。 萨摩要真被两个手下打中了可就难看了,幸好萨摩反应恁快,脚上运劲,瞬间转到两人身後,嘴上则不忘招呼道:“汉斯!班塔耶!是我!” 从开战到现在,汉斯和班塔耶可说无手下馀生之人,这会两人同时出手还被躲过?!两人心中同时一紧,正想追击之际,萨摩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惊得两人连忙将蓄满劲气的武器转向,顿时倒楣了两个被萨摩落下劲风逼开的兽人。 班塔耶和汉斯同时转头,萨摩带笑的表情立刻落入眼帘,立刻喜翻了两人。 “王子!你来了?!”班塔耶一张嘴巴咧得大大的,满脸都是笑意,只差没当众抱著萨摩亲了。 萨摩点点头,也不废话,率先往一个方向杀去:“往这边回去大队。” 班塔耶闻言大喜,忙不迭跟在萨摩身後,倒是汉斯颇有微词,忍不住嘟嚷著:“可是┅老子还想再杀他们几回┅。” 不等汉斯说完,萨摩立刻转头对汉斯投去严厉的一眼,惊得汉斯连忙闭嘴,屁癫屁癫地乖乖跟上。 这种情形就算萨摩没有亲眼看到也知道,必是汉斯杀得得意忘形,才会落入重围。也许以汉斯的本领不会出什麽差错,但打仗可是团体行动,怎可允许逞个人主义?万一因此拖累了整个大队,岂非不应该?只是眼下萨摩不想与汉斯计较,待回月镇再与他算帐。 多了一个萨摩,龙人族无疑如虎添翼,攻势更猛,加上兽人心神被夺,惊疑於萨摩身分之馀,根本无恋战。忽听得海螺声响,兽人立刻如潮水般快速退去。 龙人并未追击,这已经是龙人和兽人战斗的模式了,两方都仍保留实力,不论谁退,都不宜追击┅。 一回到月镇,所有龙人们立刻讨论起萨摩这个天降神兵,在得知这个战斗途中,从天而降,帮助龙人大败兽人的人,竟然是他们龙人族的王子时,月镇立刻轰动起来了!有了王子亲自坐镇,龙人们心中笃定,士气大振!尤其是那些亲自参与战斗的龙人们,感受更是深刻。他们不知道为什麽王子会有那对翅膀,只知道,当他们天上地上被两边夹攻之际,王子的出现完全逆转情势,让兽人闻风而逃!瞬间扭转战局。当时那股感动和漏*点真的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 月镇龙神殿里,萨摩、琉璃坐在一张大桌之前,在场的除了月镇神将弗贝尔之外,还有龙将梭罗、北方辰镇龙将庞度克、神将安多尼尔、皮喇、汉斯、班塔耶等人都在场,人人脸上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振奋。 “王子此来可是带来王的命令?”月镇神将开门见山地问。 萨摩微微一笑道:“西线战线弗贝尔将军领导有方,王上十分满意。我这次来是为了别的事。” 别的事?众人不解,但却不敢贸然追问,倒是班塔耶等人跟在萨摩的身边久,知道萨摩不是那种问不得的人,闻言便立刻追问道:“什麽事啊?” “联盟。”萨摩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 联盟? “跟兽人?”弗贝尔对大局总算比较敏锐,闻言立刻联想到兽人了。 萨摩满意地点点头,见众人还有疑惑,便开口解释道:“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兽人。这次这仗打得糊涂,我已经查出原因,我要亲自去见兽人的王爷们。” 此话一出,几位龙神将同时犹豫了起来。 “┅这┅不就表示我们服输了吗?”庞度克皱眉道。 萨摩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眼下不是在乎这种事的时候,不久以後,你们就会知道,我族与兽人族有联合的必要性。何况,是不是服输示弱也还未见得。模里邦联本属一国,我族受里尔公国攻击,身为邦联一员,兽人族不伸援手,更兼落井下石,已属不义。兽人如今分成两派,各执一见,正是停战时候。” 萨摩这番话很有道理,众人对此决定已无意见,倒是对萨摩亲自前往颇有意见。 “那麽,就让弗贝尔走一趟吧!王子不宜亲自涉险。”弗贝尔委婉地劝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停战,由谁去萨摩当然不在乎,问题是这一趟关系到的是整个模里邦联的未来,行动必须保密,台面上越少动作越好。所以萨摩的态度也很坚持:“不!由我去。你们这里依旧保持警戒,对外也不得放出任何消息,兽人邀战也同样全力应战。一切跟我来之前无异。” 弗贝尔等人见萨摩这麽坚持,也猜出萨摩此行一定有一个更隐密的目的,只好同意。 “我们不需要配合王子做什麽布置吗?”梭罗迟疑地道。 萨摩侧头一想,随即道:“除了与兽人对峙的一切保持原有布置之外,另外暗中调集一批精兵,以熟水性的人为优先,随时听候命令。” 闻言,众人心中颇有体会,弗贝尔更是当场双眼一亮:“人族?” 弗贝尔话说得简单,但众人都懂了。他们的王子一来到这里,不仅要让兽人与龙人休兵,更要立刻反攻里尔公国,真是大手笔的计画啊!只是,龙人不擅海战,若是要从海上陆上两面夹攻里尔公国,恐怕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啊! 众人的顾虑萨摩看出来了,但他早有计画,见状仅是自信一笑:“我自有安排。” 第二百三十八章 适逢其会 当夜,萨摩趁著夜色离开月镇,悄悄越过兽人大军,横渡腾格里河,正式进入兽人族的领域。既然双方联盟是秘密,所以萨摩也不打算经由正常的管道与兽人各系王爷们见面,他打算直接到都横镇! 有了这个决定,萨摩一路上不再耽搁,加紧脚步急赶。 虽然是夜晚,萨摩还是感觉出兽人共和和龙人族的不同。身为繁殖率与人类不相上下的兽人,村寨聚落远比龙人族要来得密集许多。在龙人族,一个人可以走上半天都不见一个龙人村落,但这种情形在兽人腾格里河的西边,属於兽人的领域里,是不可能出现的。依据不同系兽人的性格不同,有些系的兽人偏好独居,有些兽人以家族为单位居住,有些则习於集体居住。集体居住的就别说了,一个个部落,规模大的,上万人也相当寻常。就是那些习於独居的兽人,出现的机率也远比遇见一个龙人的机率来得高。 除此之外,兽人共和另一个最大特徵便是各系兽人疆界分明,少有混居。更有趣的是,不同兽人所居住的地区,景观便明显不同。例如,萨摩现在所经过的地区便是兔系兽人分布的地区。绵延无际的草原,错落分布的矮树丛,农田里栽种的东西清一色是红罗卜和一些叶菜类。 兔系兽人算是兽人共和当中相当弱势的一系。攻击性低、身材矮小、力量薄弱,外加大部分兔系兽人的通病─色盲!若不是兔系兽人还有一项长才─跑,还真难在兽人共和当中存活。 经过兔系兽人的地区,萨摩倒是大剌剌地赶路,毫无顾忌。原因无他,晚上,兔系兽人的视力实在奇差无比┅。 就在萨摩即将赶过这片草原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了过来。 萨摩脚下一顿,不觉停下脚步。各系兽人之间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嫌隙,但夜晚一向不是兽人攻击的时间,何况胆小的兔系兽人居住的地区围在一群飞禽类的兽人之间,两者之间可以算是相安无事,那些攻击性强的兽人也离此有一段距离,不可能通过飞禽类兽人的范围还不被察觉┅。这究竟是┅┅? 出於一个偶然而莫名的好奇,萨摩改变了行进方向。 入目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一个个兔系兽人身首异处,鲜血与尸体杂乱地散落在草原上,不远处还听得到惊恐喊叫的声音。死亡的兔系兽人个个都是致命伤,而且一刀毙命,似乎都没有有效的抵挡。许多兔系兽人甚至衣衫不整,满脸迷惘惶恐。看得出来,如果这是战斗,也会是单方面的屠杀。因为兔系兽人在夜晚的攻击力近乎零,他们能做的事就是逃┅!  尽管萨摩不是兽人,见了这景象,却还是愤怒了。 审视几个身体还算完整的兽人,确定已经完全没救,萨摩转头看向那个呼喝声传来的方向,脸上除了冰冷,看不出其他表情。 悄无声息地掠进,在捕捉到一股奇特的气息之後,萨摩立刻煞住脚步。 这是┅┅!! 二十几个兔系男兽人团团护住十多个兔系女兽人,和他们的敌人,三个蒙面人对峙。两边人数的落差很容易令人产生误会,若不是满地都是兔系兽人的尸体,所有人都会以为那三个蒙面人理所当然应该处於劣势。 「你们是谁?我们兔系兽人与你们有仇吗?」一名满脸灰毛,双眼红光闪闪的男兽人,怒气冲冲地质问。 被质问的三个蒙面人又往前逼进了一步,其中一人才理所当然地道∶「只要是兽人就是我们的仇人。像你们这些和人类和谋,企图瓜分我族土地的兽人,个个都该死!」蒙面人语气愤慨,很像很有那麽一回事。 此话一出,兔系兽人们立刻省悟,那名男兽人更是立刻反驳∶「进攻龙人并不是我们兔系兽人所做的决定,你们如果是龙人就应该去找那些兽人,而不是迁怒在我们这种弱小的兽人身上!」 闻言,另一名蒙面人阴恻恻地笑了∶「我们当然会去,等我们将你们杀光之後。」 这番话立刻让兔系兽人们紧张了起来,知道今晚不能善了。逃是逃不掉了,这三个蒙面人行动速度惊人,加上族人夜晚视力太差,根本无法成功逃脱。如今只有一战,趁著混战,或可逃过一些族人┅。 正在众兔系兽人内心忐忑之际,一道飘邈而平和的声音悠悠传来,声音不大,却人人可闻∶「这个宏愿发得不小,不过,那要你们保得住你们三条小命才能做到。」 此话一出,众兽人固然立刻转头四处寻找声音来源,就连三名蒙面人也立刻转身,防备地看著外围,可见这三名蒙面人也没听出声音从哪里来的。 「是谁这麽鬼鬼祟祟?!」一名蒙面人喝道。 轻笑声响起,一抹白色身影从不远处一栋矮屋之後飘出。 「要论鬼鬼祟祟,在下可不及三位。」白色身影话中没有火药味,平淡得好似与老友话家常。 这人自然就是萨摩了。如果他不是已经肯定了那三人的身分,他会以为这三名蒙面人当真是到兽人族寻仇的龙人。但现在,一切当然不同┅。他只是不明白,这三人这麽做究竟有什麽目的┅。 萨摩淡定的口气让三名蒙面人相当忌惮,一名蒙面人立刻试探地问∶「你是兽人?」 萨摩也不直接回覆,反而莫测高深地道∶「你们都能说你们是龙人了,我就是兽人又何妨?」 兔系兽人们知道这人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尽管明知此人绝对不是兔系兽人,甚至也不是附近别系的兽人,却闭著嘴,什麽话都不说,深怕这救星一个不高兴便走了。 萨摩的语气似真似假,倒让三名蒙面人一时摸索不出萨摩究竟有什麽目的。他们当然不是龙人,此人似乎也这麽相信,但是,这个人为什麽会知道呢? 抓住蒙面人的怔愣,萨摩突然厉声喝道∶「说!你们来这里究竟有什麽目的?!」 萨摩这一喝颇有学问。听在兔系兽人耳中,顶多觉得声音大了一些,但听在三个蒙面人耳中,却是心神大受震动,其中一名蒙面人更是脱口便道∶「当然是栽赃─!」 「住嘴!」另一名蒙面人突然惊觉大喝。 这声大喝打断了蒙面人的回答,但一切都迟了。萨摩已经从这短短的回答中听到他要的答案了,当场冷笑一声∶「栽赃嫁祸给龙人族?哼┅。」 杀兽人,栽赃龙人,如此一来龙人与兽人之战将毫无转圜馀地。这一著究竟会是谁所计画?魔族?抑或是人类? 不知如何,萨摩脑中突然浮现不久前曾经听到的一句话∶“没有现成的好用,难道不会自己制造吗?” 荫。多罗曾经说过要在龙人与兽人间制造事端,难道会是他吗?但若是他,出手的人为什麽会是这三个人?!里尔公国和这些人之间有什麽关联?荫。多罗知不知情,若不知情,一切倒还单纯,但若是知情,那麽,往後的一切布置恐怕必须重新评估。 一连串的猜想电光石火般地闪过萨摩脑海之际,另一边蒙面人也有动作了。 只见漏秘密的蒙面人,在微愣之後,随即凶恶地道∶「让你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今天谁都别想活著离开这里。」 看来,蒙面人是打算灭口了!众兽人一听立刻紧张得簌簌发抖,倒是萨摩不以为意,还冷冷嘲讽道∶「大话谁都会说,估计你还做不到。」 「你究竟是谁?」方才大喝唤醒同伴的蒙面人总算比较有见识,先是抬手阻止同伴上前,才谨慎地问道。 萨摩沉吟了一会,突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看得众兔系兽人双眼发直。 「某个角度来看,应该是你们的死敌┅。」萨摩轻柔的声音从微笑的唇中飘出,温和无害。 死敌?蒙面人同时一怔,也同时提聚所有力量。就在这时,这名身分不明的白衣人动了!夜风吹起男子额前金发,露出一对三人绝对不会错认金色眼眸! 神族!而且是高等神族!!三名蒙面人脑中立刻浮现这个惊人的身分。但,仅只一瞬间,他们就知道,他们还是猜错了! 金光一闪,眩惑了三人双眼!! 神剑!! 魔灵消逝的瞬间,此人的身分终於揭露!神王啊!他们的大敌!难怪能将全身神能收敛得毫无踪迹!逃命的念头甚至来不及萌起,一切就结束了! 在众兽人眼中,他们只看到白衣人一个晃动,金光飙出,在蒙面人身边绕了一圈,然後,其中两个蒙面人立刻身首异处。只是诡异的是,这两个人明明断了头,却没有半滴鲜血,倒地之後,还慢慢化成黑烟散去┅!!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叫所有兽人都瞠目结舌地愣在当场。 没有鲜血,很平静地死亡,众兽人却是全身发寒。 几声惊叫响起,被保护在兽人圈中的女兽人当场吓昏了好几个。这一下,众兽人也顾不得发怔了,连忙七手八脚地救治族人。 萨摩扫了众兽人一眼,这才缓步走向最後一名剑下馀生的蒙面人。此人现在已经全身软倒在地,满眼恐惧地看著萨摩。这三个蒙面人是魔族人,这是萨摩第一眼便确定的,所以他完全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而神剑所造成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是萨摩的剑术不精,漏掉了这个人,而是他忽然想到这一次到兽人共和的目的。要让兽人王爷们相信他,眼下不就有一个相当不错的证据吗?於是,萨摩神剑一出,紧急收回,总算来得及留下一人。 「你知道我的身分,但是,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回去报告。」萨摩毫不隐瞒他的打算,在合盟成功之前,一切保密为上。 闻言,蒙面人脸上肌肉一阵剧烈扭曲,他想逃!因为留著绝无生理,但是,他又逃不了,被萨摩神识锁住的情况下,他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他只是一个低等魔族,怎麽有办法与神族力量顶端的神王抗衡? 就在蒙面人以为必死之际,萨摩又道∶「不过,我不会马上杀死你。」 此话一出,蒙面人眼中再度燃起希望。 这转变萨摩看在眼里,脑中不由浮现苏棉曾经描述过魔族人的性格,没有民族大义,只有个人利益存亡。 「我需要藉由你的口,达到我的目标。在此之前,你是安全的。」萨摩毫不忌讳地将他的目的说出,言下之意便是,待他达到目标,便是这名魔族人生命的终点。 蒙面人一听,脸上表情几度变换,最後胶结在脸上的是满脸的苦笑∶「我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啊!」 萨摩露出一个如春风般舒爽的笑容∶「没错!所以你还是认命一点,乖乖跟上吧!」说著,萨摩转身便走。 几乎是在萨摩说完话的同时,蒙面人便感觉到全身一松,竟是萨摩移开了神识。看著萨摩的背影,蒙面人陷入短暂的挣扎。走?或不走?逃?或不逃? 最後,蒙面人站起身,一边快步跟上萨摩,一边无奈地嚷嚷∶「你就这麽放心?不怕我跑了?!」 暂时不逃吧!现在这机会说不定只是神王用来试探他的,不妨让神王放心一点,等待下次更好的机会┅。幸好,神王太自信了,没有锁住他的魔能,只要魔能还在,还怕逃不了吗? 蒙面人快步跟上神王,正好迎上神王意涵不明的笑容。 「你跑或不跑,於我无损。」萨摩这麽回答蒙面人的疑问。 蒙面人的迟疑萨摩自然发现了,但此刻,面对这个魔族人,萨摩心中却相当笃定和自信。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控制住这个表面温顺,实则内心叛逆的魔族人。 萨摩这番话让蒙面人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方才那个机会果然是神王拿来试探他的┅! 两人互斗机心,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中,留下一众兔系兽人面面相觑。杀手莫名败亡,而救命恩人却连看他们一眼也没有,自顾自地带著剩下的凶手离开,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只除了满地族人的尸体之外┅。 第二百三十九章 说客(上) 一路上,萨摩问清了来龙去脉。这名魔族人约莫是想让萨摩信任他,对萨摩的问话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萨摩很快就问出这三名魔族人乃是帮里尔公国做事,挑起两族仇恨,好让兽人更卖命点攻打龙人族。只是,名义上虽身为荫。多罗的手下,实际上,三人魔族的身分荫。多罗半点都不知道。三名魔族人之所以会成为荫。多罗的手下,是因为二王的命令,要他们潜伏里尔公国,随时找机会掌控公国。 以萨摩的脚程加上翅膀,这段路程并不算远,但因为带著一个魔族人,路程就拖延了不少。直走了两天,才在第三天天尚未亮时,到达都横镇。 兽人没有城墙,这给萨摩很大的方便。挟著那名魔族人轻易进入都横镇之後,萨摩便毫无耽搁直往位在都横镇中心广场的议事厅。 都横镇里各系王爷以及其下直隶的护卫都是分区居住,众王爷若是有要事待议,一律到议事厅。 虽然天还未亮,萨摩却不想多等,一到议事厅便先放倒十六个看守的侍卫,找到召唤铃绳,伸手便扯。 召唤铃是提供兽人王爷开会召唤之用,萨摩这一拉,尖锐的铃声立刻在都横镇里震天价响。 不到十分钟,外头就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看来这些兽人王爷倒是很有效率。 「刚刚不是才开完会吗?还不到一个时辰啊!怎麽又要开会了?!」一道粗豪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敢情是众王爷还来不及睡熟,才会这般有效率┅。 「咦?」一道惊讶声突然响起。 这声音一响起,议事厅外随即陷入一片安静,不仅脚步声和招呼声没有了,就连呼吸声也压得相当低。 萨摩知道,他们发现了那十几个被他放倒的侍卫。 「各位王爷,请进吧!」萨摩主动开口招呼。 议事厅外维持短暂的沉默,接著,脚步声再度响起,九名兽人鱼贯进入,个个脸上都是严肃。 九个兽人个个特徵明显,身上穿的更都是代表各系兽人的图腾。萨摩约略扫了一眼便知道在场的兽人王爷们有狐系、狼系、虎狮豹系、熊系、蛇系、猴猿系、羊马系、飞禽系、水族系,独缺代表各弱势兽人联合的兽联系。 一进到议事厅,众兽人便相当有默契地各据一方,团团围住萨摩。 为了维持公平的合议制度,不论兽人王爷势力高低,开会时一律不能将随从带进议事厅的范围内。这也是为什麽进来的只有九名兽人王爷的原因,王爷们的随从护卫早在进入广场之前便被留下了,至於王爷们在议事厅内的安全便由各系兽人精英组成的议事厅护卫保护。这会儿,轮班的侍卫全被萨摩放倒,甚至没有惊动其他人,众王爷只好自己出马先围住入侵的人再说了。 「你是什麽人?」一名瘦高兽人眯著一对细长的眼睛,上下审视著萨摩和其後的魔族人。 兽人王爷们并不急著动手,除了必须弄清楚此人入侵议事厅的目的之外,也是要拖延时间让大批卫兵到达。 萨摩还未回答,那名魔族人突然抢先振振有词地道∶「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找你们的人!」 此话挑衅意味浓厚,众兽人一听都立刻竖起双眉,瞪视著两人。虽然如此,兽人王爷们还是没有主动动手,这反而让萨摩好奇了起来。 兽人可不是什麽好风度的种族,通常只要几句话就可以激得他们大动干戈,现在那名魔族人分明就想挑起兽人的怒火好混水摸鱼,没想到兽人就是不上当?这是何故? 九比二,众兽人照理说应该相当笃定才对,但那名金发俊美男子从他们进来後,虽然什麽话都没说,但任凭众人怎麽看就是看不透深浅。要知道在场九名兽人都是从各系兽人当中脱颖而出,自不会是好与之辈,这点只从九名兽人一进来便各自守著一方,并不轻举妄动可以得知。 见状,魔族人显然有些意外,但随即又呵呵笑了起来∶「看什麽?!我们能进来可是因为你们的侍卫太不中用了,怪不得我们哩!」 这话讽刺的味道更重,当场便有两名兽人忍不住往前逼近了几步,还是见其他兽人没有动作才停了下来。 萨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光芒。 「俘虏没有说话的权利,你该不会忘记你的身分了吧!」萨摩头也不回,迳自冷冷地道。 此话一出,魔族人脸色一变,接著便连连乾笑∶「大人这话怎讲?在下可是在为大人说话哩!」 萨摩也不反驳,仅是露出一抹隐讳的笑容。 两人之间的互动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两人各怀鬼胎,念头并不一致,这可把九个兽人王爷看得糊涂了起来。俘虏? 萨摩知道兽人的耐心有限,连忙开口安抚道∶「在下此番前来并无恶意。」 众兽人闻言都是半信半疑,却见萨摩接著突然伸手一圈,设了一个结界。即便萨摩没有念咒,但兽人王爷们见多识广,哪会认不出来,当场表情都变了! 「你说没有恶意,为什麽又设结界?!」飞禽系的兽人王爷摇著一头上俏的头发,怒气冲冲地道。 萨摩相当好脾气,闻言不愠不火,仅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在下设的只是一般防止窥探的结界,於各位王爷的安全无损。」 虽说如此,九个兽人王爷还是一脸戒备地看著萨摩,人人脸色都没好转。萨摩此举可是让他们连招呼外头闻讯而来的士兵的机会也没了。 「你们究竟有什麽目的?」飞禽系的王爷是个鹰系兽人,锐利的双眼直直望入萨摩双眼。 萨摩知道现在该是表明身分的时候,不再卖关子,左手一扬,低声叫唤∶「双生!」 狂风卷起,巨大龙影从萨摩左臂窜出。 龙影的出现惊翻了众兽人,惊喝声中,只见九名兽人王爷立刻以不同的姿势,或後跃,或翻滚,直退到了议事厅的四面墙边。至於那名魔族人则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瞪著那道龙影,脸上表情诡异至极。 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但是,这名魔族人已经被神王竟然拥有魔族之力的龙神,这个所有族人都不会接受的事实惊呆了。 就在议事厅中众人反应各异中,龙影在议事厅里翻腾了几圈便呼地盘蜷在萨摩身上,巨大的头颅亲热地在萨摩脸上磨蹭。原来就是久未现身的龙神双生。 自从那次因为魔刀,意外领悟双隐招之後,双生便不再有机会出来透透气,虽然萨摩的能量是他最好的营养剂,但呆得久了还是差点将活泼的双生给闷坏了。 萨摩久未见双生,也有些想念。这段时间,小黑没醒,小白又情绪低落,只剩下双生还是这麽精神奕奕的,看来是没有受到自己掌握神能的影响。双生毕竟不像魔眼,魔眼是纯粹的魔物,极度依赖魔能,双生则只算是一个偏向魔族的能量体,依赖能量,却不见得依赖魔能。 见双生还是这般单纯的模样,萨摩总算安心许多。 萨摩伸手摸摸双生的大脸,还不忘安抚地道∶「安静些,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双生眨眨大大的眼睛,呜了一声充当答案。 萨摩拍拍双生的脖子,回头便待与众兽人王爷表达来意,没想到一回头却当场傻眼。 这些兽人王爷这会不仅离萨摩老远,还全身野兽特徵尽出,各个如临大敌地看著萨摩。 见状,萨摩苦笑起来。看来,用双生来表达身分┅,效果似乎大了一点呐! 也莫怪乎这些兽人王爷反应这麽大,一来众人怎麽也想不到龙人族的王族会侵入这里,二来龙神一现,若用上了禁招,他们这些权倾兽人共和的王爷们大概就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虽然,以他们对龙人的了解,讲求光明正大的龙人王族不会用上这种让两族结下死仇的方法,但不免还是很有顾忌┅。 「我是龙人族的王子。」尽管无奈,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们知道。图苏没有这麽年轻。」双耳高竖,雪白绒毛满布四肢,獠牙暴现的狐系兽人这麽回答,脸上警戒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缓和。 萨摩知道要让兽人王爷卸下戒心并不是这般容易,乾脆不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这一次来是因为,我想知道,你们为什麽联合人类攻击我族?」 尽管已经知道原因,萨摩却不想一开始便说破。因为,若是如此,不免有主动前来释嫌之虞,有损龙人族的颜面。还不如以兴师问罪的方式,不仅先压制了兽人族的气势,也可以让自己此番直接侵入都横镇的行为更加合理。 萨摩这番指控一出,身材高大的熊系兽人王爷立刻声如洪钟地嚷嚷起来∶「我们才没有跟联合人类!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熊系王爷一边说,嘴角还不停喷出口水,让萨摩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并没有靠他太近。 这会,众兽人都知道萨摩此番前来是为了兴问罪之师,并无立刻动手的打算,反倒安心许多。 虽然心里暗自滴咕,萨摩表面上还是满脸严肃∶「这是说,贵族有与我族开战的理由?」 「当然!」熊系王爷理直气壮地道。 面对熊系王爷理所当然的态度,萨摩有些不悦,不由轻拧双眉地道∶「我想我族有权利知道原因,我们并不想打这种糊涂仗。」 此话一出,众王爷你眼望我眼,有人脸上带著愤怒,有人狐疑,更有人是满脸愁容。看来,兽人王爷对发动这场战争的理由,见解似乎都不同。 「由我来说吧!」鹰系兽人收下了所有野兽特徵,主动上前。 萨摩看著鹰系兽人,方才这名鹰系王爷与狐系狼系相同,都是脸带疑惑的。搜索图苏告诉他的讯息,萨摩知道这名兽人正是目前飞禽系兽人的王爷,乱羽。这个兽人当中经常处於中立立场的鹰系兽人,是个很可以打交道的家伙。 就在萨摩在心中迅速衡量之际,鹰系王爷乱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萨摩∶「这封信,是我的手下带回来的。」 此信一出,那名代表虎狮豹系的南王巴托表情立刻一沉。就在场兽人看来,巴托的野兽特徵最少,一对獠牙和一双利爪,算得上是最顺眼的一名兽人。萨摩知道,这便是兽人诸王爷四霸(注)之一,被尊为南王的虎系王爷─巴托。 兽人的野兽特徵越少表示此人的能力越强,难怪这名虎系兽人有办法在强攻有名的虎狮豹系众兽人中脱颖而出。 萨摩心中若有所悟,脸上则故作迷惑,接过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看到这封信的内容,萨摩却还是依旧无法遏止心中狂升的怒气。 你道如何?原来庞庞竟然写信指控龙人族将她许给南王巴托是为了刺探兽人机密,从内部挑拨兽人各系间的嫌隙,彻底解决龙人族这个困扰已久的外患!!信中,庞庞还文情并茂地陈述她的委屈,如何不愿意违背良心,做这种龌龊的勾当,最後不过良心的苛责,毅然决然地逃离龙人族,不料却因此被永远逐出龙人族┅。 这番颠倒是非黑白的说法让萨摩怒不可遏! 难怪兽人会连不惜冒著与人族和谋的指责,发兵攻打龙人族!!庞庞是龙人族的公主乃是众所皆知的,与南王巴托的联姻也曾经知会过兽人族,却又无故取消。这个变化本就在两造之间造成嫌隙,再加上庞庞这麽一条罪名扣下来,兽人族当然更不会怀疑庞庞的说法。但这一说,却是陷龙人族於阴谋构陷兽人族之罪当中啊!! 萨摩知道庞庞挑拨了龙人族与兽人族,但是却想不到,庞庞竟会用这般莫须有及严厉的指控!! 狂卷的怒火恍若实质,以萨摩为核心,惊人的怒气散溢而出。 众兽人王爷只见萨摩一边看信一边咬牙切齿,到最後更是满头金发狂乱窜飞,惊人的怒气从萨摩身上涌出,众王爷被逼退之馀又大感心惊。 这个龙人族王子的男子竟然有这麽强大的力量?只一个情绪变化,就能造成他们这麽大的压力?!众王爷你眼望我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骇与戒备。 鹰系兽人乱羽离萨摩最近,当场被萨摩的怒气逼回原处。乱羽一方面惊讶诧异,一方面也惊异於萨摩对此信的反应。如果那封信里写的都是真的,这个龙人族的王子在知情的情况下,还会这麽愤怒吗?抑或者,他是因为龙人族的秘密被揭露才生气? 好一会儿,萨摩身边狂怒的气流才慢慢缓和下来。 「这封信就是庞庞寄给你们的?」抬起犹带愤怒血丝的双眼,萨摩直直看向众龙人王爷,尤其是南王巴托。 萨摩相信,主导这场战争的,应该就是被视为打击对象的虎系王爷巴托了。 南王巴托被萨摩这麽一看,顿觉一阵气虚,但随即省悟过来,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这字迹,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是不是真的!」 他怎麽会知道?事实上萨摩与庞庞交集并不多,他也无心关注她的事情。今天若换成图苏,大概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是不是亲笔函。不过,萨摩尽管不识得庞庞的字,却听过庞庞与荫。多罗的对话。所以萨摩一点都不怀疑此信出自庞庞之手。 此间曲折,萨摩自然不会解释,面对众兽人王爷质疑的眼光,萨摩的回答是一个笃定而坦然的眼神∶「我们龙人族从来不做这种卑鄙的事情!」 众兽人王爷你眼看我眼,一时间都没人反驳。这也是他们最想不通的地方,以他们长久以来对龙人的了解,龙人族的确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庞庞曾经是龙人族的公主,两族联婚也真有其事,这又是怎麽说呢? 「你们中计了。」萨摩冷冷地点出事实。 闻言,南王巴托大感难堪,立刻反驳道∶「庞庞是你们龙人族的公主,是不是中计,还不是由你说?」 萨摩也不动怒,仅是环视众兽人王爷一眼,才解释道∶「庞庞之所以离开龙人族,的确是为了拒婚,但是却不是因为信里所说的理由,而是因洛u不想嫁到兽人族。她嫌兽人族太野蛮了。」 说到这里,萨摩看了众兽人王爷一眼,只见他们都是满脸愤怒,却谁也没有开口反驳。看来,他们虽不喜欢他人说兽人野蛮,却也没有办法否认,野蛮的确是兽人族给人的普遍观感。 「至於她为什麽写了这样一封信,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报复!报复我将她逐出龙人族。她现在躲在里尔公国三王子的住处,那封信可以使贵族发兵攻打我国,牵制我族兵力,正好方便里尔公国进攻。」萨摩一边说,一边冷笑。 听到这里,兽人共和的四霸之一,东王长狁终於开口质疑了∶「容我合理的怀疑,庞庞是不是背叛,都是你说的,我们怎知真假?你这些话也许只是为了说服我族退兵罢了。」 这番话直指核心,若是萨摩没有提出可信的证据,恐怕难以让众兽人王爷全盘相信。 萨摩一听,脸上露出一个冷肃的笑容,反问道∶「你以为我族的星镇有那麽容易攻陷吗?」 此话一出,众兽人王爷一噎,说不出话来。龙人四镇直比铜墙铁壁,兽人几百年与龙人交锋,都没成功占领月镇过,尽管不久前他们曾经短暂占领月镇,但却连站稳阵脚都来不及,便被打了回来。四大镇易守难攻早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兽人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星镇丢得太快,快得让兽人们有些没面子。想他们几百年打不下一个月镇呐! 「若不是庞庞露了我族兵力移防的时间,里尔公国今天连模里邦联的海岸线都摸不上来!」萨摩哼声说出了众兽人心中悬宕已久的疑惑。 众兽人王爷一听都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又极洛u理。若不是如此,星镇哪有可能一天之内易主?!想到这里,众兽人又不由怨起庞庞了。既然要陷害他们对龙人动兵,怎麽不顺便给他们月镇移防的时间? 其实不是庞庞不想,而是四镇移防时间都不一样,星镇移防,月镇可要好久之後才会移防。若她真的把月镇移防时间交给兽人族,结果可想而知,兽人肯定会等到那时才会动兵。那麽,这段时间就只有里尔公国独撑大局了。 经萨摩这麽一说,众兽人只觉可信度大为增加,忍不住连连颔首附和。 「我的话你们可以选择相不相信。」趁著众王爷思索的当口,萨摩加上了这麽一句话。他知道,这句话会让众兽人王爷更加相信他。 果不其然,众兽人王爷一听,脸上有些难堪,有些愤怒,就是没有怀疑了。 萨摩见状,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连忙又继续道∶「本来,这场仗就算怎麽糊涂,以我们龙人族的尊严,还是要打下去的。」 众兽人王爷听到这里又齐齐一愣。是啊!兽人和龙人间的糊涂仗不知有多少,还不是照样打了几百年?怎麽这回却要追究原因? 不等兽人王爷发问,萨摩直接解释道∶「但是这次,我们两族必须合作,不是为了人类,而是为了我们两族的存续。」 萨摩表情严肃,让众兽人王爷立刻察知,萨摩此番来的主要目的现在才要出现。 注∶兽人共和目前总计有十名王爷,但因各系消长不定,其中四个代表兽人共和主要力量的系被封为四霸。分别为∶虎狮豹系、飞禽系、狼系、蛇系。虎狮豹系的王爷被称为南王,目前为虎系兽人巴托;飞禽系的王爷被称为北王,目前为鹰系兽人的乱羽;狼系的王爷被称为东王,目前为长狁(音同“允”);蛇系的王爷被称为目前为蟒蛇系兽人的恫(音同“动”)疴(音同“科”)。 第二百四十章 说客(下) 「两族存续?王子不嫌有些危言耸听了?」西王恫疴将舌头抖得斯斯价响,不以为然地道。 萨摩摇摇头,表情更加严肃,一手扯过一旁不时眼珠乱转的魔族人。从刚刚开始,这个魔族人就想尽办法想逃,若不是萨摩刻意将部份神识定在他身上,怕不早跑了。 众王爷正纳闷着萨摩扯出此人的用意何在,萨摩就开口了:「前天夜里,这个人跟两个同伴一起到一个兔系兽人的村落屠杀。」 此话一出,众兽人大哗。兔系兽人?屠杀? 「原来就是你!!」南王巴托大嘴一张,吼了一声,几乎快扑上来拼命。幸好一旁的东王长狁拉住他,否则恐怕得要先打一架才能让萨摩顺利说完。 「稍早前,我们才讨论过这件事情。乱羽的手下虽然传来消息,但是都不知道凶手是谁,只知道有人带走最后一个凶手,没想到竟会是王子为我族带来这个死仇了。」东王长狁一边拉住巴托,一边友善地道。十名兽人王爷缺了一个,正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闻言,萨摩暗叫了声厉害。他带这名魔族人前来是为了说服兽人与龙人合盟,现在长狁这么一说,倒像是要他将这名魔族人交予他们处置了。不过,幸好萨摩本就不打算让这名魔族人活着回去,交给兽人处置也算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萨摩干脆大方地道:「交给你们处置当然没有问题,但是要先等我将事情说完。」 东王长狁不为己甚,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倒是原本眼珠子乱转的那名魔族人,这会安静下来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状,萨摩这才继续说下去:「他们去屠杀兽人的目的,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他们就是奉里尔公国三王子荫?多罗的命令,在我们两族之间结下死仇,好让战争持续下去,帮助里尔公国大军熬过寒冬。」 「卑鄙!!」巴托咬牙切齿地道。 不只巴托,在场众兽人王爷都是满凶怒火。里尔公国竟然这般利用兽人,叫他们怎么受得了?! 北王乱羽更是直接提议道:「既然里尔公国敢利用我们,我们就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 其实早在得知里尔公国攻打龙人族开始,乱羽便极力主张退兵,让龙人族打退里尔公国再动兵。现在知道所有一切都是里尔公国的计策时,乱羽干脆主张合作退敌,让里尔公国损失惨重! 这番提议听在正在愤怒当中的王爷耳中,只觉相当受用,当场便有多人附和起来。 萨摩看了看尚未表态的兽人王爷,分别为东王长狁,狐系兽人斜月、羊马系兽人右牡、和西王恫疴。不用说,他们都在等萨摩表达想法。 「贵我两族打了几百年,难得合作一次,应该算得上千古美谈,在下十分支持。」萨摩含笑答道。 此话一出,几个没有表态的兽人王爷,除了不好战的羊马系之外,通通表态支持。这一来,四王爷可说立场一致,两族合攻里尔公国就此拍板定案。 「你说的两族存续就是这档子事吗?」恫疴表情有些失望。 经恫疴这么一提,众人才想起方才萨摩曾经提过两族合作是为了两族存续,但攻打里尔公国,怎么都跟两族存续相差甚多…。 萨摩摇摇头,理所当然地道: 「当然不是。」 话落,萨摩看了那名魔族人一眼:「我说的两族存续,跟这个人的真实身分有关。」 「真实身分?不是里尔公国的探子吗?」乱羽纳闷地问。 萨摩摇摇头,解释道: 「不…,荫?多罗的手下只是他掩人耳目的身分,事实上,他会成为荫?多罗的手下是受另外一个大势力的命令。」 「另一个大势力?」这回是长狁忍不住好奇。还有什么大势力比一个国家的王子更大?难道是另一个国家? 萨摩转向那名魔族人,冷声道:「你自己说吧!你打哪来的?」 魔族人也知自己已无退路,干脆挺起胸,骄傲地道: 「魔族!」 「别开玩笑了!魔族已经消失了。」巴托嗤声道,满脸不以为然。 魔族人冷睨了巴托一眼:「我族才没有消失!是阁下孤陋寡闻罢了。」 巴托闻言,气得又想扑上来将此人大卸八块,但还是让长狁给拉住了。 见巴托总是这么冲动,萨摩不禁苦笑: 「巴托王爷,容我说句实话。您就是死了一百次,他也不会死的。」 闻言,巴托大大不服。这是说他打不过这个瘦巴巴,自称是魔族的人吗? 萨摩知道,如果没有实质的证明,众王爷不会相信本该属于传说的魔族竟然还存在这个世界。于是,萨摩伸手将那名魔族人往前一推: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提早处他死刑。」 闻言,众兽人一愣,倒是那名魔族人却是不屑一笑。 「好!我来试试。」巴托擎起腰间的大刀,大踏步往前。 萨摩心里有点紧张。为了怕这个魔族人动手抵抗,方才萨摩那一推暂时封住了此人的魔能,只不知有没有效。万一无效,让这名魔族人杀了巴托,麻烦可就大啰! 巴托上前,刀一横,双脚一跨,大马金刀地道:「来吧!」 萨摩一看,啼笑皆非。他是要巴托执行死刑,没想到巴托却想着决斗……! 「我的力量被封住了,你直接过来吧!」魔族人无奈地道,只是语气听起来还是满是嘲讽。 力量被封住了?巴托纳闷地看向萨摩。 萨摩耸耸肩,简单地道:「为了各位的安全,这是必要的。」 「这…。」巴托犹豫了。他可是主张公平决斗的…。 见状,萨摩哪还不知道巴托希望他解开禁制,好让他们可以公平决斗。但,这一点,他说什么也不能答应的。魔族的力量不能小觑,尽管他只是一个低等魔族,出其不意之下,难免会有损伤…。 于是,萨摩大缓步向前,来到两人中间,伸手一抓便扯住了巴托握刀的手,接着手一旋。只见巴托的刀呼地一声,扫过那名魔族人脖子。 伴着头颅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红中带紫的鲜血冲天喷起。直到身躯轰然倒地,溢流的鲜血仍在汩汩涌出。 安静…。议事厅里陷入一片寂静。方才每个人都看到萨摩走到两人身边,但谁都想不到萨摩会拉着巴托的手,转眼一刀砍掉那人的头…。因为,萨摩接近两人时的神态,自然、平淡得完全不像要杀人的前一刻…!恁在场众人再杀人如麻,手段凶残,都被这极具反差的一幕,惊得面无人色。 萨摩却没想这么多,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巴托啰唆,又可以达到自己方才说过要让兽人处置此人的承诺。 如果现在眼前此人不是魔族,萨摩也许还不至于这般果决,但魔族是神族的死敌,萨摩不知不觉间,也受到了神族对魔族几乎出自本能的敌意影响,才会在利益可能相冲突的时候,态度这般残忍。当然,这种残忍对神族而言并不算残忍,顶多只算是除恶务尽罢了。 就在众人还被深深震慑住的时候,萨摩却低头看着地上动也不动的尸首,良久突然冷声道:「你还想在里面待多久?」 此话一出,众兽人摸不着头脑,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见地上的尸体毫无动静,萨摩撇起嘴,哼声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魔灵的存在吧?」 这话众兽人更听不懂了,就在这时,一道如有实质的黑影突然从尸体断口处猛然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对此,萨摩似乎已有准备,只见他伸手一抓,那狂飞的黑影突然像遇到磁石的铁片一般,咻地被拉回萨魔掌中。黑影落在萨摩掌中,立刻奋力挣扎起来。一边挣扎还一边发出如婴儿般的哭叫声。 看来,低等魔族的魔灵不只力量上面与高等魔灵有差距,就连魔灵本身也有差别。萨摩还记得当初庞希尔斯的魔灵不仅可以说话,声音也跟原本无异。 「这是魔灵。只要魔灵不死,魔族人就不会死。」萨摩抓着黑影,转头对众兽人王爷解释道。 众兽人王爷看着在萨摩掌中挣扎求饶的黑影,瞠目结舌…。 萨摩没让众人有时间喘息,随即又?出另一个惊人的消息:「魔族广派探子到各族各国去,势力相当大。在下之所以希望贵我两族合作,正是因为,有可靠消息指出,龙族…目前已经被魔族控制了。」 「什么?!」如果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切兽人只能呆愕相对,现在这个消息就恍若晴天霹雳,劈得众王爷齐声惊呼。 龙族,这个强横而孤傲的种族怎么会不知不觉间被魔族占领?众人惊骇无已,表情复杂无比。 「不可能!」恫疴一边摇头一边嘶声道。 萨摩沉下脸,满脸冷漠:「我没有必要骗你们,这种事也开不得玩笑。」 见萨摩已有怒意,乱羽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这种事太令人无法置信了。」 巴托吞吞口水,先轻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后才说出他的看法: 「咳!…是啊!也许那个…呃…那个东西让魔族不死,但龙族里面高手如云,尽管魔族再强,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占领整个龙族…。」 「如果龙王湎兹和几个长老同时被制呢?」萨摩尖锐反问。 此话一出,众人哑了。龙族相当敬老尊贤,长老的地位在族中其高无比,若是龙王和长老同时被制…,那几乎等于蛇的三寸之地,一被按上,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了。 「要同时制住龙王和龙族长老?这是不可能的。」长狁摇摇头,语气笃定。 「详情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龙王和长老是为了调查坦耶鲁深穴,一去不返。龙族人等了许久,只等回了一个自称魔族的二王的人,表示若想龙王与长老完好无损,就必须乖乖听从魔族指挥。」萨摩将诺恩告诉他的话,简略重述一次。 也就是说,姑且不论龙王和长老们如何落入魔族掌握,龙族现在在魔族控制中是不争的事实。 众兽人王爷面面相觑,说不出的惊骇。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长狁尚未完全释疑,继续追问道。 萨摩迟疑了一会,终于选择隐瞒诺恩的身分: 「目前龙族的公主正在我族做客,这些消息正是龙族公主带来的。这是在龙族派遣使者前往我族要求两族合并时发生的事。」 乱羽抓住其中一个重点,紧接着追问:「两族合并?」 萨摩点点头,对这件事情毫不隐瞒:「没错,龙族派遣使者,表示若是我族愿意与龙族合并,龙族将派兵助我族退敌。」 众兽人闻言一悚,龙族与龙人族都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要是合并起来,兽人只有被压着打的份。想过去在龙人族尚未与龙族分离之前,兽人根本没机会也没有余力联合成现今这么大的兽人共和。若非龙人与龙族分离,斗了好些年,兽人共和也无法趁势而起,到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 想到这里,长狁忍不住追问:「你们答应了吗?」 此话一出,长狁就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要是合并了,今天龙人也不会来找兽人谈合作了…。 萨摩能够理解兽人的紧张,微微一笑:「当然没有。就算没有魔族这件事,我族也不会答应。一来,龙人族为了脱离龙族牺牲了无数精英,要是合并,那当初的分离不过是个笑话。二来,这种利益阶段的合并不能长久,与其之后再为分离纷纷扰扰,不如一开始就别合并。」 此话一出,兽人王爷各个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萨摩又突然丢下一个但书:「而且…。」 众兽人一听“而且”两字,连忙拉长了耳朵,聚精会神地等着萨摩接下来的话。 见状,萨摩这才反问道: 「而且,你们认为,龙王湎兹是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吗?」 闻言,众兽人都忍不住思考起来。不一会,众兽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对方的答案…不会! 没错,湎兹当龙王已有数百年之久,一反之前各任龙王对兽人与龙人族的敌对,湎兹相当宽容。可以说,龙人和兽人有现今的规模有很大部分要归功于湎兹的新视野。他认为不必强行将不同种族统一在龙族指挥之下,各族结合为一个利益共同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主动释出善意,划清各族疆界,结为邦联。这一个决定也为北方大陆的局势奠定了一个清楚的模式。这数百年来,尽管内部兽人与龙人零星战事不断,一但遇到外患便一致对外。某个角度来看,邦联的模式的确既满足各族的自主性,必要时的结合又可避免大陆外的势力觊觎。 湎兹既然可以主动倡议邦联制度,怎么会要求龙人族回归龙族统辖之下?这问题的答案再明确不过了。 萨摩知道众人想通了,这才微微一笑:「我族也是从这里才肯定,发出这个命令的绝对不是龙王湎兹,也就是说,现今的龙族根本不在湎兹的控制之下。」 至此,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龙族被魔族控制,甚至想进一步控制龙人族,那么接下来呢?岂不就是兽人族?众兽人王爷很快联想到这里,顿时明白萨摩口中所说的,关乎两族存续的一番话,当真不是危言耸听…。 九个兽人王迅速交换了几个眼神,最后是长狁开口问道:「我们两族怎么合作?」 成功了!萨摩心怀大畅,连忙说出自己的打算:「首先,贵我两族一样按照之前的协议,打退里尔公国,之后,我族会派出精英营救龙王,为求谨慎,还请乱羽王爷派人从空中协助,一方面接应我族精兵,一方面在紧急之际可以将伤者带往空中以策安全。」 乱羽点点头,表示可以做到。 萨摩微笑颔首表示感谢,才又接着道:「这一次必须将魔族人从北方大陆逐出,高等魔族我会想办法绊住他们,但是低等魔族人数过多,只有我族恐怕不能有效打击,所以这部分,还要劳烦其它王爷们多担待,别让这些低等魔族逃出包围圈,否则要想再找出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这就是萨摩的目的,他必须让龙人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接下来要怎么与魔族和神族交锋,主动权便已在他的手上了。 「交手的原则,就像我刚刚那样,一刀致命!如果只是断手断脚都无法让魔族人失去行动能力。」基于多次与魔族人交锋的经验,萨摩不忘提醒道。 萨摩这一提,众人同时想起那砍头的一刀,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寒战。尽管兽人族当中不乏孔武有力之辈,但要能刀刀致命,恐怕便少了。 「为了让他们没有机会修复身体,最好立刻将魔族的身体焚去。己方死亡的族人也必须同时烧掉,免得被魔族的魔灵寄生。」萨摩解释得面面俱到,就怕届时兽人死伤惨重,伤了模里邦联元气。 听到这里,众兽人王爷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如果我族的人被魔灵寄生怎么办?」乱羽忧心忡忡地道。 萨摩理了理思绪,才分析道:「这还算简单,只要请各位王爷多注意那些重伤的族人,因为魔灵只会在被寄生者无法控制身体时,才有办法入侵。加上魔灵寄生在人体里需要一点磨合期,只要多注意一下,应该可以发现。只要发现有族人行动或日常生活出现不对劲的行为,例如像是没有理由的呕吐之类,很有可能就是魔族人。寄生之后的魔族人能力会减弱,要杀死并不困难。」 闻言众人总算安心不少。于是,一场让魔族在出世之前便大伤元气的战争,就在旭日初升的这时,定下了雏型。 之后,萨摩又与众兽人王爷商议了攻打里尔公国的细节,才在众王爷的礼遇之下,秘密住在北王乱羽的宅邸,等兽人一切布置就绪,便可立刻出兵攻打里尔公国。至于那个魔灵,萨摩早在众王爷不注意的当口,悄悄让魔眼吸收了。有了这个魔灵的补给,魔眼精神好了不少。 这段时间,兽人王爷各个忙得焦头烂额,萨摩也没闲着,立刻请乱羽的手下稍了一封信给月镇龙将弗贝尔,说明一切布置和要配合的细节。另外,透过与图苏的感应,将在兽人族达成的协议逐项告诉图苏,无一遗漏。 两天后的夜晚,那批萨摩离开前交代拨出的精兵在乱羽调兵的掩护下,也来到了都横镇,等待时机,出发攻敌。一起到来的有皮喇和汉斯。班塔耶因为妮妮死活要跟,为了不带着随时都可能变成大龙的妮妮引人侧目,班塔耶只好与兴致勃勃的汉斯交换,留在月镇。汉斯不懂水性,每次做船都是直的上船横的下船,本来是不能跟的。但有战争不去插一脚,汉斯怎么也受不了。班塔耶算盘打得精,明明知道有妮妮跟着,自己别想跟着出任务,但一见汉斯想去,又装得万分为难,唬得汉斯乖乖拿出所有积蓄与班塔耶交换任务。 不过,班塔耶也没占到便宜,因为汉斯的积蓄数来数去,不过就几个铜板…,多的都拿去买酒喝了…,气得班塔耶当场破口大骂,偏偏再怎么骂也骂不出再多的钱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时机已至 花了是是半个月,动员了十位高等魔族之力,庞希尔斯的身体终於完成了。 一完成,庞希尔斯就迫不及待地脱离谷鞑的身体。 谷鞑的身体早该腐坏,之所以能撑到现在靠的都是庞希尔斯的魔能。所以当庞希尔斯的魔灵一脱离,谷鞑的身体便立刻散架一般,瘫成了一团骨肉混合的肉糜。 对此,庞希尔斯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正为了这个新身体雀跃不已。 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魔能尽情循环的感受了!这个喜悦让他可以不在意那个随著自己的魔灵一起脱离的谷鞑意识。一个小小人类的意识,在他这个新身体之中,只等著被他强大的魔能吞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恭喜你啦!」在一旁看著庞希尔斯拥有的新身体,艾刹恭喜的话说得有点酸。 艾刹就是被三王派来帮助庞希尔斯再造身体的其中一个高等魔族。也莫怪乎艾刹吃味,事实上,这具身体的确比不上原来的身体,但意义在於,这身体是三王亲自命令,并出了大部分力量完成的。比起其他负责协助,却不明白原因的高等魔族,艾刹多少猜出了一点,他知道,庞希尔斯一定是得到了王的消息,所以三王才会破天荒为他耗费那么多魔能。虽然对魔族力量金字塔顶端的三王而言,那点力量不用几天便可以补回来,但,魔族向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即便只是一点点力量,若没有相应的报酬,魔族都不会付出。 「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运气,竟然可以让三王这么对你。」另一名高等魔族也是纳闷。 要知道,高等魔族在魔族当中极为少见。如今魔族三股势力当中,每一方拥有的高等魔族都只有十多个。若再加上没有归附三股势力的高等魔族,整个魔族的高等魔族数得出来,顶多六十个。三卫沆罗手下的高等魔族也不过十六个,去掉失去身体的庞希尔斯,只剩下十五个。沆罗竟然出动了十个那么多来协助庞希尔斯,的确是相当难得。 庞希尔斯笑了一笑,故作淡然:「哪有什么运气?不过就是三王奖励我替他在外头跑了十几年罢了。」 庞希尔斯可记得沆罗曾经吩咐他不能将魔王之事说出,尽管他现在效忠的对象已经变了,不过这种小事情,为了生命著想,庞希尔靳还是很乐意听命的。 当然,庞希尔斯的理由没人相信。三王要是会因为属下在外奔波便给予这样的奖励,那也就下算魔族人了。魔族人只要被派出族,都有能力自己寻找自己需要的享受与报酬,不论是小姐、三王、还是二王,都没有人会去为属下在外的生活担心。 魔族最懂得享乐,最不懂得付出。不过,尽管众人不相信,却也没多问。因为,他们接到命令来帮助庞希尔斯再造身体时,就被吩咐不准探究此事。这也是为什么艾刹猜出原因,却没告诉其他九名高等魔族的原因。他从那个命令猜出庞希尔靳带回的消息是极大的秘密。 魔族人向来厌烦浪费无谓的精力,既然任务完成,十名高等魔族,包括艾刹在内,便纷纷离开,留下庞希尔斯一人对自己新获得的身体高兴不已。 这具身体有著他原有身体的容貌和特效,这让庞希尔斯相当满意。 深棕色的长发,血红色的双瞳,细长的眼、挺鼻、薄唇、习翻暗浓的剑眉,???的五官,壮硕高壮的身材,这是庞希尔斯的本来面目。 魔族都很好看,但就本来面目而言,却足以高等魔族最傲人,至於中等和低等魔族的好相貌,多半是用魔能造出来的。 庞希尔斯施了一个简单的传送术回到自己的寝殿,立刻有手下送来一件黑色长袍,为他穿上。 庞希尔斯任凭手下帮他将衣服穿奸,又将披散的头发细心扎起。 虽然大半魔族人都习惯独来独往,但为了彰显身分,高等魔族一般都会拥有一些追随者。这些人通常会被安置在高等魔族百年或千年不等才回来—次的歇脚处。大部分时候,这些身为追随行的魔族人有自由处理自己的事务,甚至远行皆可,之必须在高等魔族回到歇脚处时随身伺候,其实并不困难。 庞希尔斯也有自己的追随者,自从跟了三王,他的追随者便被他安置到这个别宫来。当然,庞希尔斯自己住在这别宫的次数恐怕十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但庞希尔斯却不会因此觉得对手下有所亏欠。毕竟,这些魔族人依附他的原因只在於他的力量和身分。魔族人会被力量吸引,所以几乎只有高等魔族才有可能拥有追随者。中低等魔族能接触的最高力量,来自他们这些高等魔族,至於像二辅五罗这样的超高等魔族,则不层吸收中低等魔族,超高等的魔族希罕的是强力的高等魔族,例如他庞希尔斯。而他们这些高等魔族又会被更强大的力量吸引,例如魔王。超高等魔族鲜有忠心追随者,因为,绝大多数的高等魔族都无法不被魔王吸引。 庞希尔靳看著镜中的自己,终於想到他的任务。 虽然他已经许久没有回族,但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并不难,所以他之前一直都不著急,因为他有追随者。 「斯塔。」庞希尔斯轻声唤。 声音一出,正细心梳理庞希尔斯发稍的中等魔族立刻应了一声:「属下在。」 这个叫做斯塔的中等魔族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这也是,高等魔族大半时候是不多话的,回到歇脚处也少舆追随者交谈,现在庞希尔斯竟然主动开口,还呼唤他的名字,也难怪斯塔这般兴奋了。 庞希尔斯将曳地的袍尾甩到另一边:「这段时间族里都发生什么事?一件件告诉我吧!」 斯塔恭声应了声是,随即将所知的一切娓娓道出:「首先,三王、二王和小姐在暗之都密会,後来二王……」 庞希尔斯一边一听一边轻轻颔首。听完斯塔所说的话,庞希尔斯又叫另一名追随者进来,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几次,庞希尔靳总算将所有事情理出了头绪。微一思忖,庞希尔斯又下了一个命令:「靳塔,你去抓一个人类来。活的便行。」 斯塔不解,但命令既出必得听命,冈此还是应命而去。 斯塔走後,庞希尔斯又屏退其余追随者。这才双手一合,凝出了一颗拳头大的黑球。 「王,庞希尔斯将消息传递过去了,但是,您必须是魔王才能看到这个消息。庞希尔斯会让您想起,您是魔王。」庞希尔斯看著手上的黑球,脸上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没让萨摩等人等太久,天气转寒,雪花首先在北部飘起,昭示冬天的到来,雪慢慢延伸到整个北方大陆。 对里尔公园而言,大雪一下,北方大陆的战事便等若暂时进入休兵状态,只是维持亡兵作战的後勤补给却不能断,尤其更要在大雪封住海岸线前,将所有物资先行运到星镇囤积。 这天,天蒙蒙亮,雪花有一丝没一丝地飘著,八艘船浩浩荡荡在海面上航行,前後两艘军船大剌剌地悬著里尔公国玄武军团的白虎旗,居中六艘货船以铁链栓在一块,缓缓向前航行,只看吃水的深度,便可知这六艘货船艘艘都载著重货。 常在这一带作业的渔民只要—看就知道这八艘船正是里尔公国的补给船,这个时间,像这样的船队已经来往多次,只是越接近冬天,船队规模越大,看得出来补给有些吃紧了。里尔公国到模里邦联的这片海域布满了玄武军团的军船,来回巡弋,生怕有人趁机截走船队。只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顾虑实在多余,因为,龙人—来无法分兵他处,二来不善海战,会出来截船的机率微乎其微。所以,说这阵仗是拿来吓唬那些不开眼的毛贼还贴切些。 天冶,寒风刮过海面,更显扑面生寒。这种折磨人的天气,没有人傻得待在船面上,可以躲在船舱里不出来自是最好。於是,一行八艘船,静悄悄地没一丝声息。 清晨的薄雾在海面上显得特别浓,船只可见范围小得可怜。所以当隐约的船影在雾中闪动时,八艘船只依旧静静前行,直到四周全被船影团团包围时,才终於陂终於采出头看时辰的上兵发现。於是,八艘船一时炸了锅,斥暍声此起彼落。 「大清早,什么事?」负责这趟物资运送是一各俳长,被吵醒之险显得相当不悦,怒气冲冲地暍问。 「排长!有敌人!」士兵紧张得猛擦汗,这天气这般冷,他却是被吓出满身大汗啊! 「敌人?」排长揉揉惺忪的睡眼,不以为然地道:「还会有什么敌人,顶多又是批小毛贼,等看清楚我们的军旗之後就会退了。」 「这……不一样啊。」士兵支支吾吾地道:「这次来的人好多,怕不有十几二十艘船哩。」 排长闻言,总算清醒一点,立刻道:「我去看看。」说著,踏出船舱,却立刻被舱外的冶空气冻得一阵哆嗦,二芳的士兵知机,立刻取出一件厚毛袠,递给排长。 排长满意地点点头,穿妥之後才再度踏出船舱。 这鬼天气,冷呐!排长一边走在船板上,嘴里还不忘滴咕了几句。 不过,当排长看清楚状况时,所有滴咕通通吞进了肚子里,跟士兵一样,他全身也开始盗起冷汗。 这四周放眼望去,都是船影啊!哪来这么多船?这绝对不是寻常的小股敌人。 舵手见状不对,已经放下风帆,不敢再往前行了。 身为白虎军团下的百人排长,关键时刻总是比一般士兵清醒,迅速衡度情势,排长立刻头也不回地吩咐:「去放求救烟花。」 排长这下完全清醒了,他知道他们不仅遇敌,还是遇到势力不小的敌人。 一旁的士兵一听,还愣了一下才连忙领命而去。 片刻,—道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久久不散。这道烟花是补给船队的救命仙丹,却同时也成了催命符。 几乎就在烟花炸开的同时,四周海面船影上几个红光闪过,震荡,一颗颗火球挟著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四面八方飞来,狠狠砸中八艘船只及附近海面。 八艘船只上面受到火炮袭击,激荡的海水更是将船只摇撼得像是要翻掉似的。 「是军队!」看著四周不断闪动的光点,排长惊恐得失声大叫。 只有军队才有可能拥有这般强大的武力,普通毛贼下可能拥行这样的火力。 「反击!」排长又惊又怒,连忙下令。 此话一出,战船上旗号几个挥动,两艘军船炮口一开,轰地连声响起,对著远方的船影施行反击,反应不可谓不快。尽管两艘战船同时开火,比起四周如烟花般爆起火花,两艘战船发出的火炮还是显得势单力薄许多。 震耳的火炮声中,势力悬殊的结果是一面倒的战局。防御力弱的货船首先沉了一艘,然後拴住各船的铁链成丁沉船拖累其他船的工具,尽管压货的士兵及时砍断了各船间的铁链,还是有两艘船被—起拖进了海里。 只是,没有了铁链,载著重货的货船依旧没有逃过沉船的命运,一艘接著一艘沉入水里。 看著—面倒的战局,排长心一下冶了半截。他们的补给船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几赵,人人都说这是趟优差,怎么轮到他便出了这个乱子! 究竟是谁?他们的大军都在北方大陆开战,龙人族两方开战,绝不可能再分兵拦截,何况龙人族何来这么多艘战船,这么多艘战船,恐怕只有龙人族倾巢而出时才会出现。但如果不是龙人族,那会是谁? 难道……会是巴耶帝国派来扯後腿捡便宜的? 想到这里,排长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得差点当场昏厥。 他们这趟只是例行的补给任务,护航的只是寻常的战船,火力配备不是,更别说那些货船,所有防御只有外面包裹的一层薄铁皮!怎么抵得住这些攻击?町不是,才一转眼的功夫,货船只剩三艘,折损了一半。 眼看货船一艘艘在海面上载浮载沉。排长一咬牙,当机立断地道:「丢下货船,先突围再说!」 小队长知道,此令一下,等若是要将剩余二艘船货人员拱手让人,但若不下这命令,那二艘货船在这种攻击下还是要沉的,下同的是,那时还要搭上两艘里尔公国的正规战船! 旗号一变,战船转向,往东方火炮较疏落处而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海上交锋(上) 「到手了!」另一边,看苦战船撤离的乱羽兴奋地叫了起来。 一旁的长狁摸摸下巴,满意地连连点头吩咐:「去几艘船,把那剩下那两艘货船拖过来。」 那里面可都是好东西哩!最好连海底能捞的能捡的通通都取回来。 原来,就这一会儿功夫,货船又沉了一艘。 「这次真是轻松,我们就是要那两艘战船往那里去。」乱羽呵呵笑道。 闻言,另一边策划此次攻击的重要人物之一,水系兽人王爷鲛索也跟著得意地道:「要论海战,我们这些水族兄弟可不差。」 水系兽人的营生都在海上,跑货定船捕鱼,当然还有一项重要营生,那便定海盗。海盗习惯就足以大吃小,这回对付这些压货的船队,只有两艘战船,哪还不手到擒来的? 那个缺口其实是海盗遇到性能好的客船时常用的手段。放个开口看起来像是让船走,实际上那片海域已经布满了渔网,就等船只进去卡死,走不动了,他们这些海盗渔翁们才去收网。如果这位排长愿意细想,绝对不会往那缺口去,但情况那个缺门其实是海盗遇到性能好的客船时常用的手段。放个开口看起来像是紧急,这个排长又是初次遇到海上打劫,而且还是要夹尾而逃的情况,慌不择路,反倒没想到了。 话说排长领苦两艘战船一路往东急行,只见後方船影遥遥跟随,直急得他恨不得亲自下去摇桨。 就在紧张之际,突然间,船只一顿,不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排长怒吼。 一名士兵急匆匆从舱底跑卜来,满头汗水:「……排……排长,桨被卡住了,划不动。」 卡住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卡住?」排长气急败坏地猛跳脚。 士兵擦擦汗,紧张得声音掹发抖:「应……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就在这时,另—艘船也停了下来,打出遇到障碍的旗号。 排长一愣,回头见船影逼近,急得猛跺脚:「去!下去水里把缠住桨的东西弄掉!弄不掉就别上来了。」 士兵应了声是,伸手唤来几名士兵,除下一身笨重的盔甲,顾不得冷,咬著一柄短刀,翻身就跳下水去。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艘船也跳下了好几名士兵,不用说,也是为了解决船桨被缠住的问题。 只是,眼看著船影越逼越近,跳下去的工兵没有回来,船只也没有丝毫可以动的迹象。 就在排长犹豫著该不该开炮阻挡来敌时,突然瞥见船下海面几个人挥手。小队长心中一喜,也顾不得方才曾经要求他们弄不掉就别上来,直觉便命令道:气放索接他们上来。」 也怪天明之前的浓雾让小队长根本没看清楚船下挥手的人究竟是谁,才会犯下这么致命的错误。 绳索一落,海面上的人立刻以惊人的速度攀索而上,看得上面接应的士兵一阵愕然。只不过就这微微一个愕然,海面上之人已扑了上来,兜头就是一刀! 接应的士兵哼也没哼一声,当场便身首异处,手上拉的绳索也落入来人手里。 变化来得这般突然,一眨眼,又一人上了船,接著一人,又一人……人人都是上船便砍! 这个变化让众士兵猝不及防,想不通为什么会把敌人给接上船。但敌人当前,士兵们各个立刻擎起兵器迎了上去。 直到这时,排长才省悟过来!发现自己根本从一开始就是自动往陷阱里跳!自己人这么久没回应,自然是在海底下遭到毒手了。 一步错,步步错。追赶的船只已经来到近前,团团包围己方两艘战船。这一次,敌方似乎已经知道了己方这边阵脚大乱,竟然大胆逼近。 这一逼近才让这名排长终於看清楚敌船的模样! 哪是什么巴耶帝国?根本就是兽人族的战船啊!只有兽人族才会在自己的战船上面画上各式各样的野兽图腾!这片海域是水系兽人的天下,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无人岛,一清二楚,难怪敌人来得这般突然!只是……为什么?兽人不是正在跟龙人开战吗?为什么要攻打里里尔公国的补给船队? 排长百思不得其解问,勾索漫天飞起,己方两艘战船即刻被丰牢勾住。接著人影迅速由敌船跃至。随著勾索漫天飞起,敌船也傅来一声大暍:「儿郎们!上啊!」 那是长狁的声音。但是动的不只是随船的狼系兽人,水系兽人们也跟著扑了上来。尽管这不是他们事先的安排,水系兽人只负责战船调度和突击的时机,但好战的兽人们,面对战事当前,个能动手可是天大的难受与耻辱,於是,几乎所有兽人都想往船上挤,最後还是便宜了从天空上攻上船的鹰系兽人。 眼看兽人一波波进击,知道再不可能逃脱,排长牙一咬,大声吼道:「里尔公国英勇的士兵们,杀啊!大神与我们同在!」 本来已经被敌势吓得胆寒的士兵,—听这番话,也省悟此番只有拼得鱼死网破,才能留得英名与大神长存。这一来,众士兵反倒不怕了,纷纷抓着兵器,大喝著迎向纷纷涌上船来的兽人们! 只是,人类与兽人的平均战力本来就无法相比,此番行动又是兽人与龙人精心策划,参与的各个是精兵,其他都留在西线,偶尔弄个小战役,掩掩耳目。相较之下,这个补给船队在里尔公国断定龙人无力他顾,兽人不会动这种额外脑筋的心态下,战力不是,派来运送物资的士兵又多是训练下是的後备兵,战局的结果就很容易预科了。 短短十几分钟,战争,或者说定屠杀,就已经结束了。 兽人获得了满满两艘货船的补给品,还有两艘完整无缺的里尔公国战船。按照协议,货船了面所有物事归兽人,至於战船则留与龙人族。 战事结东,众兽人不赶著清点死伤人数,反而即刻启航往北而去。 「杀完了小鱼,赶紧去网大鱼吧!」长狁兴奋地看著北方海面道。 早晨海上的雾气虽然不容易散,但已经比方才稍淡了一些,但这对熟知这片海域的水系兽人们却完全不构成障碍,船只视浓雾如无物,直直航行而去。 离补给船出事地点北方五十公里处,大批龙人战船和兽人战船静静等著。 萨摩站在船首,表情平静地看著海面。 这个计画是他提出来的。由兽人拦截补给船队,逼其发出求救讯号,诱出里尔公国驻扎在北方大陆海岸线的海军。若只是要救一批补给船队,海军不会倾巢而出。所以兽人与龙人联军尽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劫补给船队,一路以逸代劳等待大鱼上勾。 里尔公国的海军的确很强,但,合则力强,分则力弱。萨摩就是看准里尔公国的海军尚未弄清楚来敌的状况,才会采取这么大瞻的方法,逐一诱出敌人,分批分散海军实力,届时,再强大的海军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要将海军翦除了,在北方大陆上的里尔公国士兵就成了孤军,就是困,也能困死他们了。 当然,如果只靠龙人族的力量并不够,首先,龙人不如兽人那么擅长海战,也不如兽人了解这片海域的状况。也就是这样,萨摩才会把揽截补给船对的任务交给兽人族。他知道,他们有办法成功拦截,因为,神出鬼没是海盗本色。 至於正面迎敌这种笨法子,就由龙人和部分兽人负责。 其实,就算龙人都不派人,兽人还是有办法成功。但,这种正面对垒毫无花巧,只有兽人迎战恐怕会使兽人损伤过大,对两方以後的合作不利。其次,萨摩也有意让向来不注重海战的龙人们亲身体会海战,重新认识海战。 等待的时间中,萨摩都是看著海面起伏的波浪,不发一语。皮喇静静站在萨摩左後方,更是丝毫不敢打扰萨摩。只有汉斯抱著一个大木桶,隔不多久便掹吐一阵,其余时间一双眼珠也没闲著,转呀转的,不时还望向远方海面,好似很下耐烦。 海上的波纹变了,就在求救烟火飞上空中约莫两刻钟。 来了!萨摩暗叫。立刻伸手指示一旁的水系兽人发出警戒。 一旁的水系兽人不明所以,但看在此人是此行指挥官,只好听命取出一只短哨,轻轻重重地吹起来。 短哨的形状看起来像是拉长的海螺,但是细了许多,发出的声音尖尖细细,还有些断断续续,听起来有些像是鲸豚呼叫同伴的声音。这让萨摩悄悄对这只奇怪的短哨留上了心。 短哨发出声音不久,远方隐约看见船只顶端的桅竿。不很仔细,但萨摩的确看见了。 「六艘。」萨摩简短表示,眼睛则是丝毫不敢栘离来敌方向。 除了萨摩惊人的目力,其他人其实连船影都没看清楚,但是有了第一次,水系兽人这次倒是习惯了,很快便发出讯号。於是,这边的船只悄悄散开,只余五艘船只停留在原处。 不久,就连其他人也看清楚了。几艘插著里尔公国旗帜的战船快速驶近,算一算,一艘不少,正是六艘。 据调查,里尔公国这几年蓄意经营海军,全国具有火炮攻击力的战船数近百,而兽人族全族战船总数才不过二十艘,加上龙人族可已出动且参与海战的船只,总数是三十五艘,完全不成比例。但一来,北方大陆诸族轻忽海战已是众所皆知,里尔公国此番动兵也科定不会发生大规模海战,加上里尔公园四面环海,必须维持一定的海军驻守。 所以这次攻击龙人族,里尔公国出动的战船只有四十艘,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将近单尔公国海军战船的一半。偏偏里尔公国分兵攻打流亡之岛,四十艘战船只余十五艘驻守北方大陆海岸线。若是面对龙人族,这十五艘战船自然绰绰有余,但这回加卜了兽人族,就注定里尔公国这场大败是非吞下不可了。 言归正传,话说萨摩所率领的龙人和兽人联军,屏气凝神地看著逐渐驶近的战船。 看著逐渐逼近的战船,萨摩心中不停揣测,如果对方换成自己,看到船影等在前路,会怎么反应? 想著想著,萨摩突然命令道:「出动小船!」 每—艘战船上都会有数艘不等的小型船只,随时因应战况调配使用。 水系兽人一听,立刻以短哨发出讯号。 「皮喇,汉斯,你们也领著族人跟去。」随著悠悠响起的断哨声,萨摩回头向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两名护佐道。 汉斯一听,立刻喜上层梢,那奄奄一息的病态立刻一扫而空,倒是皮喇迟疑了一下:「可是……王子……」 萨摩举手制止皮喇的劝说,断然道:「下能叫龙人听兽人指挥,你们得跟去。」 萨摩知道,皮喇想说的下外乎不能独留王子一人等等此类的话。 此话—出,皮喇只好领命而去。於是,—艘艘小船悄悄地从战船放下,趁著雾气潜行而去。 另一边,受命出发接应补给船队的六艘战船,由一名小队长负责率领,浩浩荡荡往南急驶。烟花讯号表示遭到攻击,几个将领商量了一下,还是想不出有被什么势力介入的可能,有可能只是遇到了海贼。毕竟这种大雾天气,海贼最喜出没了。只是,哪批海贼不长眼,敢动里尔公国的补给船?这又古怪了一点。 但不管如何,接到紧急求救烟花,不管大事小事,还是得派兵出来接应,於是就派了五艘战船即刻出海。面对这种想不出来有什么强敌的情况,派出六艘战船可算是多了,毕竟,留在北方大陆的战船,不过才十五艘。 一路上不敢耽搁,估计已经快到地头了,却儿远处几艘大船。 海面这般大,绕过这几艘船倒也无妨,但是军人的直觉还是让这名小队长犹豫了。 这种大船,不是渔船,为什么会在这种大雾天气出没?难道是货船或客船遇到浓雾才停下来等雾散?这倒是有可能。只是方才才接到补给船遭到攻击,这几艘货船离讯号发出地点应该不很远,怎地就没事?刚巧漏掉?还是这五艘船根本是海盗作业的哨船?可哨船哪有这般大的?怕人不知道不成? 想下通啊! 小队长抓抓头,叹了—口气,只好命令船行放慢速度,并打灯号要求对方离开。 下论是什么船,先看看对方反应再说吧! 灯号是航海遇到视线不佳时,船只沟通的工具。萨摩在船上见得里尔公国这边战船上几个灯号连闪,只好询问地看向水系兽人。 「他们说有急事,要求我们让道哩!」水系兽人连忙解释。 萨摩沉吟—下,随即问道:「正常时候遇到这种情形,应该怎么做?」 他们现在下是要打仗?问正常时候做啥?水系兽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正常船只看到这种灯号,大部分船只都会让道,予人方便。」 露出胸有成竹的自信微笑,萨摩淡然命令道:「那便让吧!」 水系兽人一愣之际,萨摩才又道:「我就怕他们不过来,顺便命令散开的战船绕到前面去拦著,距离别太近,不让他们立即看到为原则。」 闻言,水系兽人恍然大悟,连忙连续发下命令。於是,五艘船只分左右慢慢分了开来。 「那几艘船让得有点古怪…。」小队长纳闷得自言白语,但看几艘船越退越远,标准的商船避嫌样,小队长著实想不出哪里古怪。 「许是那几艘船不是同路的哩!」一旁的副手猜测道。 小队长点点头,沉吟了—下,为了安全起见,乾脆命令道:「各船加速通过。」 这小队长实在精明,里尔公国战船性能相当高,速度更是少有船只寸以匹敌,要真的全速移动,兽人和龙人的船只那可是追赶不上的。也就是小队长这个命令,让联军的船只赶不及拦在里尔公国战船之前,差点让萨摩的计画功亏一匮。 第二百四十三章 海上交锋(下) 里尔公国的船只一加速,萨摩便知下妙。里尔公国战船速度之快,有点出乎萨摩意料,萨摩隐约担心起联军船只能下能赶上了,但眼下除了照计画进行,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里尔公国六艘战船很快来到萨摩五艘船撤开的地区,然後……穿过。 「开炮!」萨摩低暍! 以这种速度,不能期待前面拦截,还是要这边先动手再说。 命令一下,五艘战船炮火同时发威,轰隆隆连声响,近距离之下,火炮几乎炮无虚发,发发命中里尔公国的战船。其中一艘连续命中三颗,桅竿被打掉,船首被轰断了一截,斜肚子挨了一弹,幸好火炮斜著打来没将船身打穿,否则一进了水可就玩完。 这几下炮声连响,打得里尔公园战船上众兵一阵惊慌。 这天上掉下来的敌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发求救讯号!不要减速,一边发炮一边加速往前!」小队长怒喝著发号施令。 闻言,副手不解,连忙建议道:「小队长,他们只有五艘船,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乾脆停下来将他们全部歼灭再说吧。」 在他想,他们的补给船遇到海盗,有两艘战船,估计可以支撑很久,实在不用赶著前往。也难怪他会这么乐观,毕竟海盗船的火力跟战船根本不能相比,更别说防御力也有天壤之别了。 小队长—听,气得当场破口大骂:「你懂什么!他们敢跟我们发炮,摆明是明等在这里,有可能只这五艘?我看我们的补给船队,早给他们吃了!」 副手被骂得满头包,愣愣的不敢再说一句话。 小队长也下理副手,兀自喃喃自语:「究竟是谁?」 求救烟花已经在空中炸开,五艘里尔公国战船一边急驶—边反击,准度自然差了一点,都没对萨摩这边五艘船造成太大的伤害,多的就是船板被轰开了一个大洞。倒是那艘连被打了三炮的里尔公国战船,少了桅竿风帆,速度立刻慢了下来,被前行的四艘战船远远抛在後头,没一会便被萨摩之前命令出动的小船团团包围住。 这艘战船反应也快,见状立刻也放下小船,近兵接战,为的就是下让敌人接近摸上船来。 只可惜这些搭小船的,要不就是龙人族的精兵,要不就是常以海盗为副业的水系兽人,里尔公国仓卒放下的小船不及结阵冲杀,就被龙人与兽人所驾驶的小船冲散,各自为政。 转眼间,兽人族首先攀上了这艘落单的战船,接著龙人也不甘示弱,同时涌上。战船尽管攻击力惊人,但一但敌人以小船摸近,火炮反而无用武之地。小船一接近便纷纷抛索,身手奸的手一拉,几下便上了舱板,身手不好的则来不及翻上便被里尔公国的士兵砍断绳索。 眼看著落後的战船陷入险境,直往前驶的小队长悲愤得双眼发赤。只是,他现在不能停,最奸的方法还是冲出一段距离,避免被包围,然後再回头正面对垒,求救讯号虽然已经发出,但要等到援军前来可是一段不短的时间,这时间首要就是拖住这些可恶的敌人,等待大军前来,一举歼灭。 小队长不敢放松,命令剩余的四艘船高速疾驶,果然不久便看到两边包抄过来,起码十艘的大船,惊得连连暗叫侥幸。 若他们这几艘战船跑的不够快,这边包抄一形成,他们可就成了瓮中鳖。 看回来那艘落单的战船。 皮喇和汉斯领著龙人,本来落後兽人—大截。在海上,水系兽人的行动力惊人,大老早便包围了那艘战船,龙人慢了—步挤不进去包围圈。 只是水系兽人海上天下无敌,但要论单兵作战,那可就远远不及龙人,当海盗时遇到的是平民百姓倒也没差,但这回敌人却是里尔公园训练行素的士兵,一交手,高下立见。 只见水系兽人接近动作飞快,每每抛了勾索,三两下攀了上去,却给人兜头一刀砍了下来,而且屡试不爽,即便百人成功上去,敌众我寡,依旧是不讨好。 这—幕看得外围的龙人大为跳脚。 「他奶奶的,这要打到什么时候?」汉斯怒得又跳又叫。要打仗了,汉靳早便丢下那只大木桶,这会精神可是好得不得了。 皮喇皱眉,抓著汉斯,老实下客气地道:「你轻点,别蹦进水里,害得我们跟你丢丑。」 是啊!打仗没被敌人打死,却自己掉进水里淹死,可会笑掉人家大牙。同船的龙人们人人点头如捣蒜。 汉斯被这番话一噎,涨得满脸通红,愤怒地道:「这种时候,连你也来气我!」 「我定说真的,哪里气你了?」皮喇一本正经地道。 汉斯瞠大眼,更生气了,指著那些被劈下战船的水系兽人,怒道:「好!好!好!都没有!他奶奶的都是老子的错!你现在告诉老子,怎么叫那些蠢材争气点?」 皮喇看了一看,也承认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说不得得要龙人打无锋,先抢下一块地方,接应那些水系兽人。 於是,皮喇拿起双棍,看了一下距离:「命令下去,跳过去,由我们打头阵!」。此话一出,汉斯首先瞪大眼:「跳?」 「难道你有别的方法?」皮喇很认真地问。 「没!当然没!」汉斯猛摇头。他是挣扎了一下,但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这样最干脆。 皮喇点点头,脚下运劲,首先跳了过去。一边跳还一边招呼道:「兽人兄弟,这趟由我们打头阵吧!」 兽人虽说喜武好战,但这会上去几个下来几个也着实让兽人们大为头痛,这会有人说要打头阵,只得先让了。 於是,皮喇当前,汉斯次之,其余龙人儿两位护佐身先士卒,即便是怕也得硬上,何况现在船挨著船,柑当奸跳,就这么一个接一个通通来到的战船旁。 勾索一抛,汉斯、皮喇只一拉,人便上了甲板,上面准备觑准敌人砍的里尔公国士兵没料到人来得这般快,一眨眼人已经飞过头顶,接著脑袋一震,便见大神去了。 汉斯和皮喇一上甲板,宛如猛虎出闸,势不可挡,双棍大杵几个挥动,几乎无一合之将,转眼清出一大片地方来。 就这么几下功夫,龙人精锐三两下攀了上来,跟著汉斯与皮喇的脚步,遇人便杀。 「抢船边,别深入!」皮喇扬声命令。 众龙人高声应是,立刻往两边杀去。 论战力,里尔公国的士兵远远不是龙人的对手,何况现在在甲板上杀的,除了汉斯和皮喇两大杀手之外,各个都是精兵。一时间,里尔公国的士兵几乎无反抗之力地节节後退,再没有人阻挡源源不绝的龙人和兽人上船。 到此,这艘战船等着已经到了联军手里。 萨摩所领的五艘战船,战力未损,见敌人率领五艘战船离去,不敢耽搁,也衔後追击。只留下一艘战船随时接应正在攻敌的小船。 尽管萨摩没有耽搁,但坚尔公国战船速度实在太快,眼看距离越拉越远。远远看到两面包抄的船队还在一段距离外,萨摩知道,这下围不成了!若让这五艘船绕了一大圈,回到泊地去,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恐怕就是大批的里尔公国正规战船。 「现在怎么办?」—旁的水系兽人也看出包围不成,愣愣地问道。 萨摩也很头痛。叹了一口气,才分析道:「我估计这五艘战船俞跟我们打迷糊仗,将我们拖在这里,等他们大军来会合。除非我们可以及时拦阻这五艘船,还有时间以逸代劳等著里尔公国的大军,否则我们恐怕会有一场苦战。只是……我虽然预先留了三艘战船在前头,但是恐怕还是拦下住这几艘战船。」 萨摩行事相当谨慎,本就预占可能会有漏网之鱼,所以才安排三艘战船在後面,看到里尔公国的战船立刻上前拦阻。谁想到这次竟然只留下一艘战船,跑掉了五艘呢? 「那我们要收兵了?」水系兽人皱著眉头,似有些不乐意。 萨摩可以理解水系兽人的想法,基本上,应该是大部分兽人都会抱持这样的看法。毕竟,他们大军出来,这回可说实力无损,要这么回去总觉得可惜了。 「我当然不建议收兵。因为,他们已经有准备,里尔公国必定会增兵前来援助,多拖一天,我们就越不利。不过这一战非同小可,按例,我还是必须跟你们的王爷商量。」萨摩微笑地道。 就在说话间,负责包抄战船的狐系王爷斜月和东王蛇系恫珂,及时拦住了一艘,偏生还是跑了四艘。只见除了两艘战船包围落单的里尔公国战船之外,其余的战船通通跟萨摩一样,咬著里尔公国四艘战船尾巴猛追。 闻言见状,水系兽人立刻询问道:「可要请王爷们过来?」 萨摩微二仉吟,却摇头了:「还不用,他们如果想要他们大军及时来救,绝对不会继续往南了,等会说不定还会折而向北。先发命令通知他们往东西方向散去,五艘战船一个单位,不要落单。等他们折向北的时候,我们说不走还有一次机会。 他们的战船要赶来,少说也要两刻钟,如果时机抓得准,夺了这四艘战船之後,我们应该来得及和北王他们会合。」 萨摩没想到,乱羽长狁那头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过来会合的时间比萨摩预料得来得早,也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另一边,虽说五艘战船速度飞快,但从两边包抄的兽人和龙人联军见状下妙,立刻发炮攻击,当场将最後一艘战船给阻了下来。 小队长无暇顾及落单的船只,一咬牙,还是命令战船继续前进,总算成功突破敌人的包抄点。 眼看著敌人包抄不成,被抛在身後,里尔公国小队长终於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齐。 一再发几个求救烟花,将我们的大军都引来,给这些人好看。」小队长冶哼一声,瞪著还在浚面紧迫不舍的敌人道。 方才短暂的交手,尽管彼此街有一段距离,但逼近的小船依旧泄漏了这批人的身分……兽人和龙人。他不知道龙人和兽人什么时候合作了,但这十几艘性能参差不齐的战船,要是正面对垒必定不是里尔公国的对手。所以,小队长立刻决定将这些敌人拖著,好过让他们回去躲在窝里,抓不著打下著。 小队长的决定在当下看起来是相当果断而正确的,却下想萨摩这一番设计,就是打算让他这么做。 求救烟花连续升天,在空中爆裂开久久不散,本是用来通知公国海军,但同时也让那三艘被萨摩留在後头以防万一的战船抓准了方向。不久,三艘战船就出现在里尔公国四艘战船前方。战船速度正快,後有追兵,两下距离尚未拉大,要是在这种时候兜转方向,必定得减速,这可下太妙! 小队长暗骂了声阴魂不散,嘴上则大喝著:「发炮!」 他决定硬闯了,打三艘烂船,还担心什么?顶多再丢一艘,三艘战船照样可以将他们要得团团转! 此话一出,炮声隆隆,四颗火炮呼啸著往三艘拦路的敌船轰去! 三艘战船猝不及防下,通通中炮,只是轻重有别,但要再多挨一两下,恐怕都得沉了。这会,他们可知道这四艘船就是他们要拦的正主儿,只不知怎么还剩这么多艘! 三艘战船同时敞开,火炮随之反击! 小队长的目的本就是想逼开这三艘船,只要他们为了减少中炮的风险分散开来,以己方战船的速度,定可以成功突破。 小队长一边得意,一边不忘继续命令:「加速前进!火炮不要停。」 这会,这火炮威吓的功用大了些。 尽管如此,突破还是充满危险,三艘战船,—艘龙人,两艘兽人,通通不是吃素的,火炮不要命地连轰,一艘战船被轰破了甲板,士兵被炸小船掉到海里,是生是死还看不准。一艘战船被打凹了船尾,船只走起来显得有点不稳,总算速度还勉强可以维持住。其余三艘火炮部是险险擦过船舷,虽没有大伤害,但人被颠得东倒西歪却是难免。 只是三艘兽人与龙人的战船也不好过,兽人的一艘船被连轰两炮,船身进水,眼看就要沉了。兽人们几艘小船紧急放了下去,泅水的固然泅水,倒是坐船的锲而不舍,跟著两艘可以行动的战船紧追而去。 见敌人大船换小船,依旧紧追而来,小队长直气得跳脚。 也是这些里尔公国的人不了解兽人的性情。兽人的个性最是好斗,与他们正面对垒他们可以打得轰轰烈烈,若是敌人太强,他们还有退的可能,但要是敌人跑给他们追,兽人们的兽性可就发挥无遗。敌人跑得越动,兽人追得越起劲。这回见敌人比己方多—艘船还要逃,哪不把兽人那股子「热情」给勾了出来,别说大船换小船了,就连泅水的也远远跟著,明知跟不上,可也不大愿意放弃哩。 小队长气归气,但也知道敌人定是跟不上。只侍距离拉远,随即绕回去。 就在小队长看准距离,让全队折向东行时,重重船影由南而来! 「小队长!南边有船!」七兵匆匆来报。 小队长闻言一惊,立刻转首看去!可下是,转淡的雾气中,看得出船只由南向北而来,数量似乎不少。 不会又是兽人或龙人吧?! 看到这一幕的里雨公国士兵心中部不约而同这般想。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战局逆转 这批船只正是由乱羽相长狁等人奉领,拦截补给船队成功的兽人族海军。 乱羽一双鹰目恁地锐利,大老远便看到了里尔公国的旗帜。 「呵呵!人说来得早下如来得巧,那边四艘里尔公国的战船,正好叫我们兜住了。」乱羽呵呵指著四艘往东疾驶的战船,得意地道。 「哈哈哈!你瞧他们往这边来哩!下捡便宜的就是孙子了。」长狁搓着下巴的短髭道。 也是里尔公国时运不济,遇到乱羽等人正从东南边上来,就这么迎面遇上了。 就在小队长猜疑不定时,对方突然东西敞开,帆影相连,阻在海面上,看那态势似想圈住他们哩! 再白痴的此时也看出来的是敌非友,小队长此刻已是面无血色。不是因为他害怕这些敌人,而是他联想到,这批人与後面追他们的人同一伙,总数加起来,怕不超过三十艘,他方才发了讯号求救,偏偏他们全军出动,扔掉方才丢掉的两艘战船,也只有十三艘啊! 没时间让小队长细想,那边火炮已经轰了过来! 十数艘战船火炮齐发,当真成了一片火幕,四艘战船避无可避,一艘船少说都被赏了两颗火炮。方才被二艘战船小创的战船首先进水失去平衡,眼看船是沉定了。就连小队长所在的这艘船,船舱也被实实打穿,船底划桨的士兵死伤惨重,船速立刻慢了下来,接著船头被轰了一记重的,幸亏小队长跑得快,否则恐怕得立刻因公殉职。 十几艘战船一边发炮一边逼近,转眼已将剩余的三艘战船圈了三面,只剩後退—途。 但小队长心知肚明,後面少说也有十艘战船在追,退不得进不得,直恨得小队长几乎生生咬断牙。 「发炮!打到没有炮弹为止!」小队长握拳怒喝。 众士兵谁都知道情势不妙,除了死命打之外,再无他法。於是轰隆隆连声响中,三艘战舰所有炮管火炮纷纷发射,一时与前面十几艘敌船对轰起来。这种情势实在便宜了里尔公国的三艘战船,乱羽等人的战船实在太多,里尔公国三艘战船几乎不用瞄准也能打中。—艘战船首先挨不住,船首被打穿,船只—倾,沉了! 长狁见状不妙连忙命令众船往後退:「後退!放下小船,挨近杀!」此刻优势在他们这边,要真与他们—艘换—艘,呵真不划算哩!倒不如打近战,火炮威力及远不及近,小船目标小又不易瞄准,实在再适合不过了。 命令一下,小船纷纷下水,密密麻麻,一团团地在火炮激起的惊涛骇浪中前进。 这情况小队长也注意到了,立刻命令道:「往前,别让他们退到火炮射程外!」 「小队长,船只进水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不能再动了。」一名士兵匆匆回应。 「动是死,不动也是死,拚得一艘是一艘!」小队长果断命令。他不能留下太多敌船对付他们可能随後到达的九艘战船。 於是,剩余三艘船左摇右晃,依旧逼近猛发火炮。但这一来也让海面上的小船更易接近三艘战船了。 长狁见状,自然不能如敌人所愿,立刻命令船只再往後退。 本来後退的速度是不会快过前进,但里尔公国三艘战经过一连串的攻击,受损严重,几乎完全没有速度可言,也就追不上长狁等人的战船了。 就在二刚一退间,後方火炮突响,犹如敲响了二艘战船的丧钟。 追兵到了! 三艘战船最後还是沉了,掉进海水里的士兵被随後搭乘小船的兽人,一个不留,通通杀死。 龙人族的船只扬帆疾驶,船上的萨摩却是兀自皱眉苦思。 这一番耽搁,计画的完成时间更加紧迫了。匆匆告别长狁等人,将那些可能随时抵达的里尔公国战船留给斗志正高的兽人,萨摩率领龙人族的十五艘战船,打算迂回绕向海岸,成功占领海岸地带俊,会合前—天晚上悄悄从月镇、辰镇出发的龙人族军队,彻底将里尔公国的大军隔离,使之变成一支孤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必须尽力弥补之前意外浪费掉的时间。 战争,萨摩是第一次参加,战略,萨摩是第—次拟定。但从这一次小规模的海战当中,萨摩发现了自己的缺点。虽然,他曾经不断告诉自己,千万下能小觑敌人,们他的确是小觑了。若不是如此,只凭那六艘战船不会累得他们在海上团团转,更差点搞砸了整个计画。他以为,经过严密的部署,尽管侥幸逃过包围,也不会超过两艘,所以,他布置了三艘战船拦截,但没想到,即便是二艘战船成功遭遇了里尔公国的战船,依旧是被远远甩在後面,若不是长狁等人及时赶来,他几乎就失败了。 从这里,萨摩也想到了里尔公园战船的速度。完全不是龙人族或兽人族所能相比。龙人与兽人大过相信肉体的力量,对於外在物质世界的经营实在差人类太多了。如果,这回他能够早点知道坚尔公国战船性能,也许他便不会误判。思及此,萨摩深切体会在未来可能极端混乱的情势下,一个准确的情报网实在太重要了。只是,龙人不论容貌还是武功都太显眼了,实在不适合。如果有像梅里这种人……萨摩刚刚想到这里就摇头了。梅里他们是人类,抛弃人类协助龙人?似乎不容易哩! 忧心仲仲的萨摩这时自然不会想到,後世对这个小小的海战评价极高。尽管是不成熟的战略,但却已经突显了设计者惊人的军事才华和宏大的眼光。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小的战争建立了模里邦联各族联合作战的雏型。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民族性,适当配合,却是惊人的战力,惊人的杀伤力!这一战让龙人和兽人不再从敌对的角度看待对方的战力,埋下往後联合作战的种子。 当萨摩等人终於远远望见模里邦联的海岸线时,实力无损的兽人战船也遭遇了里尔帝国留在模里邦联仅剩的九艘战船。 太阳已经升起,蒸乾了海面上曾经给兽人大军极大隐蔽的浓雾。 本来依照萨摩的建议,他希望兽人大军能以最少的牺牲求得最大的胜利。充分利用对这片海洋的认识将里尔公国的战船永远留在这里,但是,挨不住热血沸腾的兽人的请求,几位领军的王爷终於还足以多数决定正面迎战,尽管长狁和乱羽是那么极力反对。 最终,兽人还是赢了,但是赢得相当凄惨。里尔公国藉由战船速度及防御上的显著优势,穿行於兽人战船间,同时给予重击。战斗中的兽人们是嗜血的,不断往前冲撞,毫无战略。最後,里尔公国九艘战船的确永远留了下来,但是陪伴他们的,却行兽人族十五艘战船。可以说,这个临时的决定所造成的损失,根本是之前两个小战役合起来的十五倍! 这是兽人第一次感觉到战略对於战争的重要性,在此之前,兽人不喜欢战略,不喜欢计画,每—次战争的死伤,所行兽人都认为那是必然的结果。没行战略,所以感觉不出战略对战争的重要性,可是当兽人们有了参照,他们开始觉得,这样的牺牲,似乎太大了。 这个兽人意外的决定,让萨摩想要保持兽人族战力的打算付诸东流,这倒是萨摩将海战全权交给兽人时所料想不到的。 没有了里尔公国的战船当点缀,这段沦陷的海岸线显得相当寂静。 这是必然的,这段海岸本来有几个龙人族村落,但是在里尔公国趁夜攻上来时,这个村落就消失了。死的、逃的,总之,龙人强烈的归属感,是绝对不愿意留在敌人踩踏的土地上的。而尚未站稳脚跟的里尔公国军队自然也不会对这片占据而来的上地投下多少关注,於是,剥离了军队,空荡荡的营地成为唯一的景象。 透过远望镜,萨摩看到海岸营地里,仍然有不少军人进进出出。 在萨摩看清楚营地的同时,海岸边里尔公国海军营地也发现了萨摩等人。 敌船!雾气消散的海面无法遮掩敌人的远望镜,尽管他们看清的比萨摩还要来得慢,但这时间还是足够让他们将营地里仅剩的兵力集中起来。 他们要对抗,这点萨摩并不意外。毕竟,尽管面对十几艘战船,占据陆地的他们还是拥有一定的优势。而萨摩等待的便是这个优势的丧失。 「放下小船,接近作战。」距离海岸尚有数公里,萨摩就下了这样的命令。 他不想用火炮攻击,因为他看得出来,尽管只是一个临时基地,里尔公国的海军在防御工事仍旧花费了不少功夫,不论他们有没有预测到有一天,龙人族会以海军进攻海岸,但他们的确在面海的这一面建了下少隐蔽用的土垒,足以妨碍火炮对营地的直接破坏。 萨摩不想盲目破坏属於龙人族的海岸,尤其,这一战本就必胜,他有意留下这个里尔公国建设的基地。 於是,一艘艘小型船只载著龙人精兵缓缓往海岸推进。 面对这个变化,基地这边很安静,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萨摩心中若有所悟,但他并没有收回命令,双眼闪著思索的光芒,瞬也不瞬地看著己方小型战船逐渐逼近海岸。 距离海岸还有一公里…… 尖锐笛声划破紧张的气氛,瞬间铁器磨擦、弓弦剧烈震动与巨大箭矢划破空气的啸声纷纷响超,巨大箭矢从掩体土垒之後飞上了天,画下一道完美弧线,落下! 这是固定基地的远攻利器,强力弓。威力不比投石器,但攻击准度的调整,每一次攻击的时距和所需兵力上面,却比投石器要来得实用。 巨大箭矢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而来,龙人的小型战船立刻纷纷翻覆。 萨摩表情依旧平淡。他看得出来,龙人们并没有太大损伤,毕竟,在出发前,众人就知道他们极有可能会面对这种攻击利器,也有了应变措施。 只见翻覆的船只,一艘艘背朝天,却不见落海的龙人从海面冒出头。一波波剑雨过去,除了箭失落在船之上笃笃的声响外,没有象徵死伤的哀嚎。 箭雨中,翻覆的船只仍在前进,尽管缓慢,却不容忽视。只是十五艘战船所派出的小型战船密密麻麻,翻覆的未翻覆的,问间杂杂,在剑雨巾,妨碍了视线,同时也十扰下列断。 待里尔公国的七兵终於发现翻覆的船只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目的是让龙人躲过箭矢攻击,逼近岸边时,龙人族的士兵已经离岸边不到五十公尺了!於是,箭雨从射高到平射,估计是要以此逼退龙人。 一声大暍中,两艘翻覆的小船首先腾空冲天而起,引来了—波波箭雨。小船下,十余名龙人精兵,魔龙士挥舞著武器,腾越前进。 像是骨牌效应一般,一艘接一艘翻覆的小船卜面,钻出了无法计数的魔龙士,人暍著扑卜岸。 就在这时,那两艘腾空而起的小船轰地一声砸到最近的一个掩体,顿时哀嚎声人起。 与此同时,—个高大的身影站上了掩体上垒上,另一个身影则往十垒後掠去。 「哈!哈!哈!老子终於他娘的上岸啦!」汉斯拄著大杵,得意地高声大笑。想他闷在船底窝囊得直想大叫,总算可以钻出水,怎不让他高兴呢? 「有时间得意,不如多杀点人吧!」皮喇不满的埋怨随之响起,伴随著一声声敌人的惨叫。 闻言,汉斯突然大叫起来:「皮喇!慢点!留给老子!」说著蹦地跳下土垒,接著便是一连串哀嚎声。 可想而知,土垒之後大约是两个杀神纵横无敌了。 汉斯和皮喇两个龙人族的高手只这一瞬间便杀上了掩体,看得众龙人士气大振。喊杀声更是响彻云霄,沸腾的战火几乎将海水也煮沸了。 当太阳悬於中天之际,战事已经结束。这一战,龙人族以百人以下的伤亡,将数千里尔公园的士兵尽歼於此。稍後,长狁领著兽人亡兵抵达。萨摩也才知道兽人在海战上面的惨重损失,只是这毕竟是兽人所做的决定,萨摩也无法多说什么。 倒是长狁等人听完萨摩对付守在基地的数千里尔公国士兵的方法时,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不顾萨摩希望他们回族里休养生息,坚持一定要参与和坚尔公国之间的战争。 长狁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这是我们兽人学习人类和龙人手段的好时机,怎么可以不跟?」 就兵员总数来看,兽人远远超过龙人,但是却没有一次与龙人的战争能讨得了好,这个中缘由,长狁相信必须真实参与龙人族对每一场战争的操作才能理解,何况光是这一次短暂合作,长狁便看出龙人作战技巧的独到之处,自然是非跟不可。 乱羽与长狁看法相同,都坚持著要一起将里尔公国的势力打出北方大陆。 对於长狁表明要学习龙人在战争中的操作,萨摩并不在意,毕竟就长远来看,兽人的确是有成长的必要,否则面对魔族与神族,兽人恐怕会成为脆弱的一环,而其脆弱的原因不在於战力,而在於他们太过容易落入圈套。 基於这样的想法,萨摩最终还是答应了。当然,在答应之前,萨摩不忘要求他们承诺,战争期间完全听从龙人的调度,他不想多一批会作战但却会扯後腿的工兵。对此,长狁尽管犹豫,最後还是答应了。 下午,从西线月镇辰镇出发的魔龙士分批抵达这个在里尔公国眼中的後勤接应基地,与之同来的还有琉璃,接下来的战争,琉璃将担负起医疗重责。当晚,龙人与兽人联军北上。为了以防万一,萨摩与兽人族商量,让兽人族海军随时监控北方大陆南方海域。 虽然这一次联军行动很成功,占计里尔公国从怀疑到确定,恐怕非半个月以上,但也难保里尔公国不会临时决定增兵,更难避免攻打流亡之岛的里尔公国海军大队会来个回马枪,所以监视还是必要的。 第二天中午,大军开到星镇之外,在星镇里的里尔公国士兵尚未弄清楚怎么一回事时,藉由萨摩与图苏间的感应,驻扎於伴镇的魔龙士与星镇外的龙人兽人联军同时进攻! 至此,开战两个月。里尔公国进攻北方大陆的军队,正式成了孤军。 所有人都知道,必须尽快收复星镇,因为一旦拖延太久,里尔公国派兵来援,联军将会腹背受敌。 此时的萨摩自然不知道,即便里尔公国及时知道北方大陆战局逆转之事,也无暇派兵来援。—来,派往流亡之岛的大军,因为某种原冈,已经完全没有机会返航。二来,巴耶帝国突如其来的—个行动打乱了里尔公国的脚步,让里尔公国自顾不暇。 命运的齿轮不停往前旋转,北方大陆战局逆转时机已届,嗜血的战云又即将卷下集预告里尔公国一败涂地,已耶帝国趁机占领约塔公园。荫。普勒为何於朝堂之上急怒攻心,一病不起?战火蔓延,席卷人族三国! 战局稳定的模里联邦,另一场战争又即将开始。魔族都市——缺之都,即将出现! 欲知详情,敬请期待《变》第二十二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神秘结界流亡之岛 已经被阻挡在涡流之外近一个月的里尔公国海军,突然在这一天有了突破。 「军长!漩涡的范围变小了!」这天清晨,巡逻的士兵带来了这个消息。 率领攻打流亡之岛的白虎军团,左军长安塔力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奔上甲板,放眼望去。 可不是,之前满是涡流无法逼近的海域,此刻已经空了一大片。这片空档相当珍贵,因为,只差这点距离,里尔公国战船的火炮就可以直击流亡之岛。届时,只要炸毁了流亡之岛,还不是有多少叛逆、死多少叛逆? 安塔力当机立断,命令道:「第—波攻击!」 二十艘战船分两批攻击是既定的战略,主要是便于轮番攻击! 安塔力完全没想过,被阻隔了一个月,为何会在此时出现这种机会?当然,换成是谁都不会过度思考这个问题。大自然是神秘的,流亡之岛的涡流是自然现象,现在退去大约只是海流转变,谁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够控制这片海洋。 至于海流会不会重新回来,将这二十艘里尔公国的战船吞噬殆尽?安塔力不想去思考,因为,行军最重时机,要是顾虑东、顾虑西,时机一过,何时能够致胜?何况,以流亡之岛这样小的岛屿,能够挨得起多少轮火炮攻击?速度够快的话,或许等任务完成,海流尚未转变回来哩!这是唯一的取胜机会,安塔力这般相信着。 讯号一出,十艘船立刻往流亡之岛驶去。 没想到,十艘战船一驶入恢复平静的海面,接着,诡异的景象出现了!像是刻意等待似的,十艘战船一驶入,平静的海面中心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然后所有海水突然发疯似的往那个空洞注入,一个狂乱而巨大的漩涡在眨眼间形成,连让人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十艘战船就这么「呼!」的被全数卷入、消失!除了还在海面上回荡的惊叫声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吞噬了十艘战船,海面上的空洞在慢慢收缩,漩涡也慢慢变小,最后「啵!」的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后,海面恢复平静。 这个变化太过惊人了,外围十艘战船上的士兵完全无法接受。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他们连叫一声都来不及,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悲伤、愤怒或恐惧都来不及浮上,那个小小的涟漪再度浮现,更创造了一个近乎毁灭性的景象!只见小小的涟漪一圈圈泛出,不同于一般涟漪越远越弱的惯性,这巨大的涟漪是越远越大、越卷越多,最后竟卷起了层层叠叠的狂浪巨啸,越逼越近,一波一波的伴随着惊人的海浪呼啸声…… 见到此景,所有人都恐惧了。这景象像极了天神的怒吼,像极了世界的末日,将所有人的心脏揪得死紧。 尽管这情形出现得太过出人意表,安塔力反应仍然很快,立刻大吼:「全军撤退!」这声大吼费尽了安塔力所有的力量,更惊醒了一旁的传讯兵。 脸色苍白的传讯兵顿悟了情况的紧急性,旗号连挥,双脚却不由自主的猛发抖。 巨浪之下,究竟有多少战船看到了旗号?安塔力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切全然是不合理的!即便是他,面对这一切也胆寒了!方才那声大吼已是他仅有的冷静,此刻他也跟一旁的士兵一样,满脸苍白、冷汗涔涔…… 船的撤退及不上巨浪的侵袭,安塔力所搭的战船像暴风雨中的小舟,飘摇着、颠簸着。巨浪一下下打在战船上面,坚固的大船在颤抖,跟船上士兵一样的颤抖。 颠簸的战船打碎了士兵的惊愕,留下来的是恐惧、无限的恐惧! 即便是最强的暴风雨,也没有这般高大的巨浪、这般不死心的逼近。巨浪卷过之后再卷回来,往返来去,威力丝毫不减,似乎不将战船吞噬,是绝不死心似的。一时间,四周都是巨浪,巨浪没有方向,只有攻击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就是努力在巨浪中求生存的战船。 尖呼、嚎哭夹在巨浪的呼啸声中,一切都乱了套…… 乱石遍布的流亡之岛中心耸立着一座神殿,一栋栋充满里尔公国风情的建筑围着神殿建筑。 神殿占地不大,三栋长形建筑围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中心是一栋圆形建筑物,封闭且神秘。这里是流亡之岛力量的泉源,从十年前的某一天这栋建筑物突然凭空出现在这里开始,流亡之岛便成了攻不破的堡垒。 此刻,这栋神秘的建筑物内,在最核心的大殿里,十个白衣人手牵着手围成一个大圆。神奇的是,这个大圆仿佛是个魔术,因为圈起的大圆内幻出了一片辽阔的海洋。而这片海洋上晴空万里,却也暴浪狂卷。隐约可以看到,巨浪中是一艘艘摇摇晃晃的战船。 这个犹如幻象的海洋中,站着另一个白衣人,正不时屈指弹在这片虚幻的海洋上。说也奇怪,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海面上也跟着掀起一波波的巨浪,将战船颠簸得更加严重。 不论是圈起大圆的白衣人,还是屈指弹向海面的白灰人,人人脸上都很平静,只有他们额上的汗珠说明了,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实际上并不简单。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狂浪翻卷的海面上,战船一艘艘消失…… 直到海面上再没有了船只,居中的白衣人才收回手,长长嘘了一口气。也直到此时,十名白衣人才松开手。 没有了十人围起的大圆,那片海面便消失了。 与恢复的海面一般,大殿里也泛着一股奇怪的宁静。 一名白衣人抹去额上的汗水,突然长长叹了一门气:「十万人……」 此人语气透着无奈,甚至还有一些些的不忍心。 闻言,那名站在圆心的白衣人拧起了眉,不以为然地道:「别忘了,他们围了我们一个月,仁慈对人类是无用的。」 那名叹息的白衣人看了其他人一眼,最后还是不掩落寞地道:「啻左卫此话说的是,属下只是觉得以结界杀死这些人类,有些胜之不武。」 被唤为啻左卫的白衣人抿抿嘴,不语。 那名叹息的白衣人似乎也不期待有人回答,因为他很快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只是为了不泄漏我们的行踪,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啻左卫点点头,不忘补充道:「没错,何况要是不这么做,怎么断绝里尔公国对这块岛屿的非分之想?」 叹息的白衣人无言,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啻左卫锐目扫过十名白衣人,接着背过身去,道:「你们去解决外面的人,要他们别再来烦了。」语气烦躁,可见已经无意再谈论任何话题。 十名白衣人自然看得出来啻左卫的意思。的确,自从里尔公国的海军围住这座岛屿开始,岛屿上的人类便围在神殿四周不肯离去,他们希望他们的神尊答应让他们出去迎敌。只不过,白衣人并不想让他们出去暴露流亡之岛的实力,昕以一直没有给他们回应。现在事情解决了,是该去叫他们各归其位了。 白衣人们陆续走出大殿,除了那位被称为啻左卫的白灰人外,只有方才那名叹息的白衣人留了下来。 「有事?」啻左卫没有回头,仅是丢下个问题。 白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不知道关于墨君带回来的消息,啻左卫有什么看法?」 「你是说那个可以对抗魔族还安然归来的人?」啻左卫沉默了一会儿,反问。 啻左卫的声音带着奇特的情绪波动,就连背影仿佛也突然僵硬起来,这让白衣人有些困惑。 难道,啻左卫知道这个人是谁?没待白衣人想出结果,啻左卫又突然问道:「那么,你怎么看?」 白衣人一愣,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我认为这个人若不是与魔族有关,否则便是人类世界当中少见的高手。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办法解释。」 白衣人的回答一出,啻左卫的背影显得柔和起来,让白衣人更加困惑。 「你的猜想很有道理,放心,我已经另外派人去调查了。」啻左卫声音同样平淡,没有先前奇特的情绪波动。 白衣人满腹疑问,不禁问道:「啻左卫是不是知道那个人的身分?」 啻左卫短暂沉默,随即否认:「当然不知道!否则何必派人调查?」 啻左卫既然这么说,白衣人尽管还是满心困惑,但身为下属,也实在不便继续追问。 就在这时,啻左卫逐客了:「下去吧!我累了。」 此话一出,白衣人一愣,但随即躬身一礼:「是,属下告退。」说完,人也跟着离开大殿。 听到脚步声离开大殿,啻左卫确定大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后,才突然转过身,望着大殿门口,眼神不停变化,仿佛带着复杂的心思。 终于,啻左卫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的自言自语道:「不管是不是那个人,一切都不会变。」说完,啻左卫突然打出了一道蓝光。蓝光化成一只箭矢,急速穿出窗户飞掠而去。 见光箭消失在天际,啻左卫表情一松,仿佛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 没错,此人便是神王左右双卫当中的啻左卫。啻波。自从涅天当政,他被逐到这个小岛建立根据地。啻波跟泖玥不同,对此他没有丝毫埋怨。他知道,这说明在涅天心目中,他啻波的威胁远甚于泖玥。 就这个角度来看,涅天的确没有猜错,啻波什么话也没说,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啻波绝对是心狠手辣的。如果要对付涅天,啻波会找一个机会,一个让涅天毫无翻身余地的机会。可以说,啻波在手段方面,完全继承了神王。 至于墨君口中的那个人,啻波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定见,但他的心思从来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 巴耶帝国的某处,蓝色光箭在一名男子手中碎裂开来,然后低沉的声音便缓缓回荡在男子的四周,似乎在传递什么讯息似的。 待声音完全消失之后,男子依旧伫立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神族左卫啻波究竟传达了什么?接受命令的又是谁呢? 与流亡之岛谈话结束的同一时间,巴耶帝国长老院里也做了一项决议。 巴耶帝国神殿长老,一共十二位,同时起立对着一名年约五十余岁的男子躬身。男子一身华丽的红底织锦长袍,肩上围着白色绒边披风。只看男子一身以红色为底、黄色纹织的装束,便知此人的身分,他是——巴耶帝国的皇帝巴。韩诺。这个帝国的第一人,皮肤白皙、红润,身材微发福,看得出来足保养得宜,要说有什么可惜之处,便是双眼茫然无神,显不出王者气势。 密会已经结束,众位长老同时起身、躬身,送走了巴。韩诺。长老们全都是一式白色长软袍,外罩红色褂衫。头发全数盘起,被固定在一顶白色方帽里,方帽在头颅后面的位置折出了一段布科,垂挂而下,直到肩背。 白色的纯洁、红色的奉献,是巴耶帝国神殿长老的固定装束。至于一般的神职人员,通常会是白色长袍配上蓝色短褂,代表着纯洁与内敛、宁静,头发也是盘起在帽子里,帽子的形式则多为白色宽圆帽。 巴。韩诺步出长老议院后,随即有大批护卫簇拥而上。本来走在巴。韩诺身后的一名老者,此时停下脚步,回身对着已经站直身躯的长老们道:「感谢各位长老今天的支持。」 十二位长老面无表情,仅由其中一人开口说话,这名长老表情忧郁地道:「首相大人,虽然我们相信你的判断,但是我要重申一次,我们内心还是希望您与皇上能够终止这个决定。」 没错,这个老者便是如合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首相,马默。不同于里尔公国的双相制衡,巴耶帝国的首相权力之大,可以说除皇帝之外,无人能够制衡,如果是在皇帝的支持下,若说还有什么势力可以干涉他,那就只剩地位崇高,并拥有独立兵力的长老院了。 马默白发白须,看起来仙风道骨,双眼光芒慑人,倒是很有一国首相的气派。如今听到长老略有抱怨的话,马默也不生气,反而以同样忧愁的语气道:「长老的仁心本相晓得,但是为了全帝国人民的福祉,和帝国的长久治安,还请长老们忍一时之痛。」,马默此番话极为得体,轻松以帝国的长远之道压制了长老的不悦,这四两拨干斤的手段实不愧为历经两代的重臣。更难得的是,马默这番话夫现出一种悲悯的情怀,而这便是长老们的频率,所以长老们很容易便接受厂马默的说词。 长老默默看着马默一会儿,终于叹息道:「本殿上下都知道首相的用心良苦,只是……唉,不说也罢,首相就当我没说过吧!」说着,这名长老奉先转身离开,接着其余十—位长老也先后与马默点头充当招呼后离去。 马默站在原地目送众位长老离去,良久才露出一抹含意不明的笑容,转身离开。 第二百四十六章 计逊一筹 里尔公国。 众臣按照惯例聚集在王宫议事听里,讨论前线战况。 「什塔干,把现在的战况说给众臣们听吧!」王座上的荫。普勒眉头微微皱起,可见战事并不理想。 代表四大军团前来开会的青龙军团团长什塔干闻言大步向前,对着王座上的荫。普勒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军人礼之后,才转身对着满脸疑惑的众人道:「战事情报中断!北方大陆已经两天没有回报战况了。就连领兵到流亡之岛的白虎军团左军也有一天没有回报了。」什塔干一板一眼中,仍掩不住忧心仲仲。 众人间言同时愕然,尽管在场的人大多不是军人,但是起码都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军方每天都会有快船赶回来报告前线的战况。 荫。多罗一看父亲眉头皱起,心里便七上八下的很不妥贴,再听到消息只是这么一个小事,立刻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一、两天没有消息,值得大惊小怪吗?」 此话一出,什塔干眉头一拧,似想反驳,但又碍于对方是王子的身分,不免有些犹豫。 这时,大王子抢先反驳道:「三王弟此言差矣。只要领过兵应该都知道,传讯兵来往于战场和王都是需要时间的。王都到北方大陆,就是快船也要两天,现在两天没有消息,就等于失去战场消息是四天或五天前了!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怎能不谨慎看待?」。 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看得出来大王子对战争之事下了一番功夫,听得荫。普勒宽慰的连连点头,什塔干的眉头也松了下来,可见大王子这番话说出了荫。普勒和什塔干心中的顾虑。 诸王子当中,最用功的是大王子、武功最高的是二王子、心计最深的是三王子、天资最聪颖的是四王子,正是因为四位王子各有所长,所以王位继承人的身分才会迟迟未定。 这会儿大王子在荫。普勒面前大大露了脸,荫。多罗自然不甘,但心计深沉的他很快便露出了一抹笑容:「王兄所言甚是,王弟当然也想到这层了。但是,王弟以为,王都与北方大陆路途迢迢,天有不测风云,若是因为北方大陆天候不佳,耽搁了消息,我们便乱了阵脚,实属不智。」 荫。多罗这番话,既成功盖过了方才的失言之过,还暗指大王子过于大惊小怪,没有大将之风,当场让大王子气得满脸通红。 的确,北方大陆冬天来得早,说不定大雪封港,无法出海也是难说。 荫。普勒举起手制止打算反驳的大王子:「好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已经主动派人到北方大陆了解状况,让你们知道这件事只是要让大家想想,如果不是天候影响,而是战局有变的话,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众皆沉默。这是说……里尔公国有战败的可能? 在场众人能在官场打滚,一言一行都相当谨慎。在没有看出荫。普勒心中的想法究竟是乐观还是悲观前,都不敢贸然发言。 沉默在议事厅里弥漫…… 就在这时,议事厅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脚步声停在门外,接着一声高喊:「报!紧急消息!」 「进来!」荫。普勒沉声道。 应声,一名士兵满头大汗扑了进来:「禀王上!两天前,巴耶帝国趁夜出兵攻打约塔公国!」 这个消息宛如平地一声雷,打得在场众人一阵昏乱,脸色同时刷白! 当他们的大军陷在北方大陆和流亡之岛之际,巴耶帝国万一攻占了约塔公国? 「巴耶帝国成功攻占了?」右相沙。坦多惊问。 这个问题问到了众人最关心的点上,但也同时问倒了传讯的士兵。他怎么会知道?南方朱雀军团目前只传来这个消息,至于结果,估计得要晚点才知道。 「不用问了。」沉默中,什塔干沉声道。 此言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什塔干叹了一口气,眼中闪着不甘:「两天前是约塔公国的立国庆典,按照惯例是全国狂欢,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力量。此刻,巴耶帝国应该已经成功占领约塔公国了。」 在多次模拟中,里尔公国四大军团团长都一致认定,约塔公国的立国庆典是一个绝佳的时机,甚至,他们在动兵北方大陆之初曾经规划过,待成功占领铁矿山后,便要发兵趁这天攻占约塔公国。后来因为北方大陆之战进度迟缓,才取消这个计划,没想到…… 什塔干心里不甘愿,一心想要建立公国霸业的荫。普勒心里更不甘!那个人曾经承诺他,两年内巴耶帝国不会对外动兵……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骗他的!为什么?那个人的欲望都写在脸上,那种表情他不陌生,因为他也曾经有过,所以他才会相信了那个人,但是结局却是如此?他如何能够接受?难道说……那个人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落入陷阱? 荫。普勒越想越疑惑,越想越不甘,也越想越愤恨。 那个人说得信誓旦旦,理由那般充分,甚至要求里尔公国发兵协助达成他的目的。他的所作所为让荫。普勒相信那个人的确有不臣之心,让他从怀疑到深信。如今事实证明,这些都是作戏!而他荫。普勒,堂堂的一国之君,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让那个小人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荫。普勒的愤怒那般明显,明显到在场诸臣都发现了。 他们惊恐地发现,一向沉稳的王上竟然气得满脸发红、双眼发赤更全身发抖! 他们惊异于约塔公国在他们王上心中的重要性竟是这般的大,却没有人知道,荫。普勒的愤怒焦点并不在约塔公国上面了! 就在众人惊恐得不明所以之际,荫。普勒猛然举掌往王座旁边的长柱拍去! 只听得「轰!」地一声,伴随着众臣的惊呼,烟尘弥漫! 接着,王座上的荫。普勒突然张口喷出一片血雾。 「马默!朕与你势不两立!」荫。普勃哑声怒吼,声音里满足悲愤。 此话听得众臣一头雾水。马默是巴耶帝国的首相,王怎会提及此人? 没来得及让众人想清楚这话,荫。普勒突然如摧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瞬间,议事厅里乱成一团! 那天之后,里尔公国的王病例了,足足昏迷了三天才转醒。转醒之后也是忽睡忽醒,一醒来除了咳血便是喊着攻打巴耶帝国报仇,即使前线传来消息,滞留在北方大陆的近二十万大军被困星镇、即将断粮;流亡之岛十万大军消失无踪,这些消息都没能改变荫。普勒的决定。 相较于病中的荫。普勃的强硬立场,四大军团却是迟疑末决。原因无他,攻打北方大陆损失惨重,要是再发兵攻打巴耶帝国,恐怕不是里尔公国的国力所能负荷。但这个迟疑并没有维持太久,里尔公国终于还是在荫。普勒的命令下,发兵攻打巴耶帝国。 人类两大国,正式爆发战争。 萨摩的消息只晚了里尔公国一天,当时龙人与兽人大军已经团团围住星镇,将里尔公国所有军队都逼在星镇里。两方几天来发生了几次对战,但除了一开始的攻其不备,造成里尔公国军队较大的死伤之外,后来的几次对战都成果有限。里尔公国大军的指挥官:青龙军团左军长罗翰,见势不妙,立刻果断命令大军退入星镇,固守待援,让龙人族的战果迟迟无法扩大。 萨摩本来还担心里尔公国派兵来援,但听到巴耶帝国竟然趁机占领了约塔公国,萨摩着实松了—口气。因为,这表示,在巴耶帝国的威胁下,里尔公国在短时间内恐怕都无法大规模派兵到北方大陆。 只是放心之余,萨摩又不禁纳闷。巴耶帝国选的时机相当准确,这是巧合吗? 其实早在里尔公国攻打龙人族时,萨摩便一直有个疑惑,那便是,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情势紧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里尔公国在这样的情势下,怎会贸然对龙人族用兵?甚至在战况胶着时也没有退兵的打算?是误判?还是另有原因? 另一方面,关于巴耶帝国的动作,萨摩也不甚放心。虽然这件事对龙人族有利,从帝国利益和战略的各个角度上看去也非常合理,但是,一想到不久前发生在神迹密林的事,宰相马默、五皇子巴。鲁夫和魔族人三方之间显而易见的牵扯,萨摩便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单纯。再者,这个变化会不会为学院带来其他的压力?这也是萨摩必须担心的。 只是眼下,不论有什么疑惑都不是瞎猜的时候,既然星镇的战事已经没有了迫切的威胁,也该是准备兑现承诺的时候。 当夜,一颗流星划过夜幕,短暂而迅速,只在夜空中留下一道光痕。 萨摩站在临时的营帐门口,看着夜空中逐渐消散的光痕。尽管是第一次使用,但萨摩却相当有信心,现在只希望那个人一路顺利。至于等待的时间,他也正好拿来好好用一下。敌人的力量萨摩都不明了,总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当晚,兰普顿魔武学院。 龙族王子诺恩已经就寝。因为北方大陆战乱,学院内所有龙人固然全都离开,不少兽人也趁着这个难得的开战机会,跑回北方大陆去了。也因此,诺恩的三个室友除了一个兔系兽人对战争兴趣缺缺,所以还留着之外,其他两个都走了。 夜晚的学院很安静,诺恩的房间里除了兔系兽人沉睡的呼吸声外,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半梦半醒之间,诺恩仿佛听到了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从房外到房内。诺恩并没有将这个微小的声音放在心上。这很合理,因为他知道,他房间的窗户是关着的,门前还有一道长长的走廊才能通到宿舍中庭。鸟是飞不到这里的。 诺恩无意间微睁双眼,瞄了一下。 纯粹只是无意,就好像一般人在即将入睡前可能会有的最后一丝清醒,完全没有预期会看到任何东西。所以,当诺恩眼睛微睁,接着便是自然的阖上。但下一瞬间,诺恩突然从**跳了起来,双眼睁大的直直瞪着前方,双眼眨眨、再用手揉揉,然后嘴巴慢慢张开,满脸惊愕。 原来,那翅膀拍打的声音并不是睡前的幻听!此刻,桌上已经吹熄的油灯架上,分明正站着一只鸟! 如果只是一只寻常的鸟,诺恩不会这么吃惊。让诺恩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的原因是,这只鸟浑身散着白光,没有五官只有形体,分明是一只光鸟! 光鸟不大,但却有着长长的尾羽拖曳而下,修长的体态、柔美的长颈,是说不出的气质优美。 诺恩看着光鸟,光鸟似乎也在看着诺恩。一人一鸟分据着桌上及**,诺恩很呆滞、光鸟很悠闲…… 只见光鸟弯过脖子,微微抬起翅膀,用尖尖的嘴巴下停挑着,那模样就像是在梳理羽毛似的。右翅梳理完、换左翅,然后双翅一拍,脖子一抖,光鸟头上冠状的羽毛轻轻抖了几下,敛了又张,尾羽也上下摆动了几下。 即使诺恩很清楚这个世上并没有光鸟,但是眼前这只光鸟的一举一动,却又栩栩如生。 光鸟整理完身上的羽毛,头一转,又看向**依旧呆滞的诺恩。 尽管看不到光鸟的眼睛,但诺恩却明显感觉到视线。多么神奇啊!诺恩心里不免赞叹。 就在诺恩这么想的同时,光鸟突然振翅飞起,眨眼间便落在了诺恩**,高高昂着头,来回踱步。 诺恩心里的诧异惊讶,终于抵不过好奇。 再说这光鸟就在触手所及的地方,诺恩实在是忍不住了,缓缓向光鸟伸出手来。 他的动作很慢,因为他担心会将光鸟惊走。没想到光鸟发现诺恩伸出手后,竟然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诺恩。 诺恩的手为此微微停顿,但很快又继续前进。 终于,诺恩的手碰上了光鸟。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诺恩深深震撼了。因为,他感觉到温度、感觉到羽毛的纹理来不及让诺恩细细感觉,光鸟突然无声无息地爆了开来,化成一颗颗的光点漫布在诺恩眼前。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诺恩差点惊叫出声,幸好及时警觉,伸手捂住嘴巴才不致因此惊醒不远处熟睡的室友。就在这时,却见散开的光点慢慢幻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莫名的熟悉。 模糊的影像越凝越清楚,终于,诺恩倒抽了一口气。 萨摩! 这下谜底解开了,光鸟实际上是萨摩弄出来的。 站在诺恩床前,萨摩衔着微笑:「刚刚你看到的是光使,希望它没有吓到你。」 萨摩清楚的声音传入诺恩耳里,让诺恩忍不住转头看向同寝室的兽人,是否因此被惊醒了?不过,接下来萨摩所讲的话解决了诺恩的担忧:「关于光使传达的一切,你可以放心。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听到我说的话。」 诺恩悄悄松了一口气,看到萨摩的一瞬间,诺恩大约猜到萨摩是为了龙族之事,而龙族的秘密,诺恩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传讯给你是因为,北方大陆的战争已经稳定,我打算尽快完成我的承诺。希望你尽快赶回北方大陆,我需要你引路。」 话落,萨摩的影像渐渐模糊,最后散成颗颗光点落在地上,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融为一体。 看着地上闪耀的光点,诺恩的心里激动万分,差点想立刻收拾包袱,赶回北方大陆。但是诺恩也知道,越是重要的事情,越要谨慎从事。魔族不是那么好瞒骗的,他必须先有一些布置。这段时间,他许多次几乎忍不住想赶回北方大陆,但为了避免行动过早泄漏,引起魔族警觉,这才迟迟不敢行动。现在只待明天按例将消息传回龙族,安抚魔族之后,便可立刻动身赶回中央大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正义的护佐 北方大陆模里邦联伴镇里,众兵营房如众星拱月般团团围绕着一栋五角形尖顶建筑物。建筑物四周,一队队魔龙士擎着武器,来回警戒着。 建筑物里,龙人族的王——龙皇图苏高踞帅座,身为王位继承人的萨摩则坐在图苏左首,琉璃坐在萨摩身边,表情除了一贯的恬淡温柔外,还添上一抹轻愁。底下,八大龙神将除了正驻守在日镇的东方龙神将之外,都已经到齐。尼路等六人也规矩地在七名龙神将之后坐定。 因为与兽人合作的反攻移顺利达成,图苏早在六天之前便抵达了伴镇,才能藉由感应,及时与萨摩率领的军队配合,一天之内将里尔公国的军队逼进星镇,也才会有今天龙人族要员齐聚一堂的画面出现。 图苏锐目扫过众人,接着转头对萨摩轻轻点头:「萨摩,你说吧!」 萨摩闻言,随即从座位上站起,双眼闪着笃定的光彩:「我直说了。我需要五千精兵,跟我一起到迷雾之谷。」 此话一出,众人若有所悟。迷雾之谷是龙族的根据地,而一个月前,龙族公主妮妮已经带来龙族沦落魔族之手的消息。 在场众人都是龙人族的核心人物,也很清楚一切内幕。魔族野心勃勃,目的似乎是想控制北方大陆,但这个传说中的种族究竟实力有多少?在场众人心里都没底。即便是多次与魔族交手的萨摩,也无法预测此番一去究竟会遇到怎么样的阵仗。五千精兵究竟够不够?也许是不够的。但魔族数量并不多,加上目前得知的讯息是,坦耶鲁深穴里的魔族是由二王率领,更显见只是魔族里的一派。 萨摩本来想自己一人前去的,毕竟拥有神王之力的他,即便不敌也能安然退走。但想到此番前去要救的人不少,一旦与魔族动手,只他一人恐怕无法护卫龙族长老们周全,再者,萨摩也担心一与魔族反目,万一魔族大举屠杀,龙族在投鼠忌器之下恐将不敌。也因为这诸多顾虑,萨摩才会决定带己方精兵前去。 萨摩打算好好训练五千精兵,更想将在泖玥处看到的阵法教给他们。如此一来,再配合龙族,或可将魔族人困住。再加上多日之前已经知会兽人,展开地上、天空的联合动作,希望能将大多数的魔族势力驱出北方大陆。 萨摩知道这次的行动,他的力量是一个关键,毕竟神王的力量对大多数魔族而言是致命的,但若只有他一个人,恐怕只能将魔族的力量打散,难以根除,所以才需要魔龙兵和兽人的协助。 「魔族的力量……魔龙士可以承受吗?」月镇龙将弗贝尔忧心仲仲地道。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魔族既然能无声无息地掌控龙族,可见不是易与之辈。 萨摩点点头,老实承认:「老实说,五十个魔龙士恐怕还不见得能杀死一个低等魔族。」 此话一出,在场七名龙神将立刻皱起眉。这是说,要五千魔龙兵去送死吗? 没等他们问出口,萨摩便继续道:「虽然杀不了,但要缠住一个魔族却是够了。」 缠住?众人不解。 萨摩右手一弹,金芒闪现,一把亮灿灿的长剑凭空出现在萨摩手上,金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魔族人可以不怕我们的魔龙兵,但一定会害怕我手上的神剑。」萨摩自豪地勾起嘴角。这是这次行动中,己方最大的筹码。估计魔族怎么都不会料到神剑已经出世,并且还掌握在龙人族的手里。 萨摩心中有个更大胆的想法,若能在行动中遇上二王,乾脆出手杀死他,如此必能重挫魔族! 在场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萨摩手中的金色长剑,尽管他们已经从图苏口里知道萨摩已经继承了神王之力,但这还是第一次有缘亲眼看到传说中的武器。这是神剑呢,怎能不让众人大感好奇? 萨摩也很大方,乾脆递出神剑,由众人传着看。自己则趁着这时,继续解释道:「我族和里南公国的军队还在对峙,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又开厂战。眼前局势混乱,魔族必定料不到我们会在这时攻击他们,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顿了一顿,萨摩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但随即恢复决然:「风险是有的,但是,要是这个时候不做,以后我们只能被魔族压着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对我们而言太不利了!这趟,有我们龙人精兵,加上北王乱羽和南王巴托都答应协助,再不济也能使魔族吃个大亏,以后就是要谈判,我们也有筹码……」说到最后,萨摩双眼又飘过一丝担忧。 这也是萨摩对龙人族的用心良苦。这次行动,最好能够将魔族驱出北方大陆,就是无法达成,也能在魔族人心中为龙人族争取更高的地位。魔族以力量为尊,只要龙人族可以一定程度伤害魔族,龙人族在魔族心中就越有笼络的价值。 萨摩知道,以他的力量,随时可以抽身远扬,但是龙人族跑不了,若到了不得已之处,妥协还是必要的。未来的世界多了魔族与神族,已经无法预料。而他,龙人族与精灵人族、神族与魔族,何处是他的依归?萨摩很茫然。 这些顾虑,图苏不见得知道。唯一知情的只有萨摩的枕边人,琉璃。这也是琉璃从开会之始便脸带忧愁的原因。现在,琉璃见萨摩眼神茫然,心中一痛,忍不住伸出纤细的手,悄悄握住了萨摩的手。 手心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萨摩知道琉璃在担心他,心头一暖,不由得回头看去。 温柔的蓝色眸光,平静恬适,漾着无言的支持。 不自觉的,萨摩露出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喜悦溢满眼底。可惜在场众人人人忙着观看手中长剑,只有图苏一人捕捉到了这抹笑容。这时,图苏真的万分庆幸,最终萨摩没有失去琉璃,否则这抹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恐怕终他一生,都没机会看到了。 这情感交流只在短暂一瞬,待萨摩再回头,表情已经恢复平常的冷静淡然。 图苏心中暗叹了一声可惜,随即轻咳一声,提醒还围着神剑的众人:「咳!」 图苏这声轻咳蕴着内劲,立刻惊醒众人。只见众人全尴尬地收回视线,垂目肃立。 也难怪众人好奇,原来这神剑一离开萨摩手里,光芒顿减,但摸起来却是冰冷冷的实在感。触感就像一把上好的精钢剑,但不停流动的金色光芒,又令人觉得长剑恍如活物,闪耀的光芒仿佛是它的语言,只看几眼,便让众人移不开视线。 「萨摩,把神剑收回去吧!神兵利器,多看对人无益。」图苏视线轻轻扫过神剑,却不停留。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一悚。图苏这番话颇具含意,众人立刻感觉到,似乎对神剑这般感兴趣并不是一件好事。 萨摩点点头,颇有同感地道:「没错。神兵利器灵气太甚,要是无能驾驭,被它吸引有损修为,是我疏忽了。」 说完,萨摩伸手一招,被弗贝尔捧在手上的神剑突然凌空飞起! 弗贝尔见状,伸手就想去抓,但手才伸出一半,随即醒觉,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他拿着神剑不过短短时间,怎么就会有一种非要拥有它不可的冲动? 不只弗贝尔有这种冲动,在场众人在神剑悬空飞起的瞬间,也都心头同时一动。幸好众人的修为不弱,加上接触神剑的时间有限,最后关头都能清醒过来。 飞起的神剑飘回萨摩手中,随即化成点点金芒渗入萨摩体内。 见状,图苏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道:「你们啊!要知道贪想是练心大忌啊!」 众人这时都已回过神,闻言心中同时一震,尼路等人仅是若有体悟,倒是弗贝尔等人立刻跪倒:「多谢王上指导!」 尼路等人还有些迷惘,但看弗贝尔等人跪下,只好跟着跪下。 图苏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都起来吧!懂了就好。」 图苏也曾经把这番话说给萨摩听,依萨摩拥有精灵人的性格,想体会这层自然不难,但大多数龙人一辈子都在追求更高的力量,对于这个道理总是无法理会。要知道龙人的力量成长,是想要突破原本阶等并不难,但突破之后却进境缓慢。以弗贝尔等人为例,他们一开始都是中阶龙人,尽管已经突破中阶,达到高阶,但一到达高阶,成长之缓,几乎让当事人以为毫无寸进,这时,练心便会成为突破力量的重要关键。 这也是为什么弗贝尔等人对图苏的这番话反应会这么大的缘故。当然,萨摩大概是例外中的例外了。因为神能和魔能作祟,萨摩的力量简直没有停滞的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完全脱离了精灵人和龙人的魔武回路,直接掌握了神能。 见尼路等人满头雾水,萨摩不自觉感到好笑:「尼路,你们听不懂没关系,记着图爹爹那句话,等你们成为高阶龙人的时候,自然会懂。」 闻言,尼路等人立刻醒悟。原来是他们程度不够,不能领会啊!想到这里,连忙将图苏那番话在心中反覆默念几次。 在场大概只有汉斯还是满脸迷糊。他是既听不懂图苏的话,也听不懂萨摩的话!不过,他有个优点,武功嘛!时候到了再去忧心吧!因此,虽然不懂,汉斯也不急着问。 图苏见众人已经完全回神,才吩咐道:「这五千精兵就由弗贝尔负责挑选,至于要怎么训练,就看萨摩你的了。」 萨摩本来就打算自己训练这批人,闻言立刻点点头。倒是尼路等人交换了一间眼神,然后突然同时上前跪地道:「请王上准许我等跟随王子同去。」尼路等人,人人表情严肃,显然是非跟不可。 「喔?怎么说?我看这边战事未了,你们又何必急于跟去?」图苏看了正在苦笑的萨摩一眼,有意试探。 其实图苏本来就打算让尼路等人跟随,却是萨摩犹豫。虽然萨摩没说,但图苏知道,正是此行太过危险,萨摩才会犹豫着不愿让尼路等人跟随。可是,自从尼路等人回族之后,却是不只一次向图苏埋怨萨摩总是拒绝他们跟随。图苏知道萨摩是爱惜这六位活宝似的护佐,但在图苏心中,却是觉得,护佐的责任便是跟随守护,即便是牺牲生命也是莫大光荣。 这次图苏当然可以直接命令萨摩带尼路等人同去,而这也是尼路等人直接向他要求的拦要口的。不过,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图苏打算让尼路等人亲口说出心中的想法。 尼路何其聪明,只听这番话便猜出了图苏的用意。视线立刻转向萨摩,坚定地道:「尼路知道王子爱惜我们,但我们也同样爱惜王子,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子独自一人涉险。为了保护王子,我们什么都可以抛弃,希望王上成全,让我们能够成为王子名副其实的护佐。」 这番话听得图苏满意的连连点头,真不愧是太长老的孙子啊! 尼路这些话,表面上是说给图苏听,实际上却是向萨摩表明心迹,萨摩哪会不知?不只尼路,就连萨摩身后的琉璃,握着他的手也跟着一紧,想来也是同样想法。 见萨摩神情还有迟疑,图苏立刻加入劝说的行列:「萨摩,带着他们吧!他们是我们龙人族新一代的精英,难得有磨练的机会,就让他们去吧!护佐的责任就是要磨练他们,你不能总是护着他们。」 图苏这番话说到了萨摩心中最顾虑之处。每一次在心中衡量该不该让尼路等人跟随时,萨摩都会想到图苏的这番话,但,他就是抛不开心里的担忧。 名副其实的护佐啊!长长叹了一口气,萨摩的视线落向远方。 没错!他能保护他们多久?说来也是他太过执着了。 毕竟温室里的花朵禁不起风雨,而未来却是显而易见的暴风骤雨啊! 罢了!就当是为龙人族多累积一些可以对抗魔族的力量吧! 「你们要跟便跟吧!」萨摩叹道。 此话一出,尼路等人差点当场欢呼起来。 「多谢王子!」尼路等人齐声道谢。 此景看得弗贝尔等人啼笑皆非,想他们当初跟着图苏时,哪需要问?反正图苏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也只有他们这个独特的王子才会想要保护本该保护他的护佐。 见尼路等人这般高兴,萨摩心里头一次涌上亏欠他们的情感。看着尼路等人喜形于色,萨摩心中一个曾经想过的大胆想法再度浮现。 当天晚上,萨摩先将尼路召唤到他在伴镇的临时寝殿。说是寝殿也不适合,因为这里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比一般士兵的营房稍大点的房间而已,里面的摆设与一般士兵营房无异。 「尼路参见王子。」尼路才到门口便中规中炬的,躬身高声喊道。 萨摩这时正陪着琉璃练习龙人文字,闻声抬头看去,却立时笑厂起来:「进来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客套的?」 尼路尴尬地搔搔头,走进房间:「礼不可废,制度便是制度。」 萨摩没与尼路争辩,龙人本来就阶级分明,之前在人类世界只是从权应变,同到族里自然得按规炬来,即便萨摩从来没将他们当成下人,但在人前,尼路等人是必须遵循规定的。 让琉璃一人练习,萨摩一边上前拉着尼路到一旁坐下,一边对外面的侍卫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这段时间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尼路一听,不免好奇起来了:「王子?」 萨摩侍尼路坐好之后才道:「尼路,你相信我吗?」 尼路毫不犹豫,立刻点头。 「如果我这个决定会关系到你的生命,你也是选择相信?」萨摩继续追问,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让琉璃忍不住放下了笔,跟着注意起来。 这番话的分量很重,但尼路却同样没有犹豫,反而是更加用力的点头。 见尼路这么坚决,萨摩倒是迟疑了起来:「我要用神能改造你的部分经脉,如果成功的话,你就可以不会再有施放魔法的局限。但是,龙人与魔族似乎有点关系,我不知道用神能改造你的经脉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也许会永远失去武功也说不定……」萨摩说到最后,表情简直沉重到极点。 萨摩是打算藉由经脉改造让尼路等人跳脱龙人先天的限制,好大大提升力量。如此一来,也可为他们的龙族之行多增加一点安全性。但,萨摩也同时忧心此法是否能与龙人的经脉契合。 尼路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萨摩这次叫他来为的是这件事,但聪明如他,很快就想通,此举必是萨摩反覆思量之后才决定的。危险性必定不低,但同时也是萨摩对他们的重视。 尼路自幼受大长老洹漓的教育,在大长老深遂的智慧薰陶下,反而比任何人更懂得「舍得」的意涵。没有「舍」的心理准备,便没有「得」的可能。就如,当父母死于战争,他若没有选择离开自幼生长的月镇,选择到当时完全陌生的爷爷,也就是大长老身边,大长老也不会拚死恳求王破例,好允许大长老将年幼的他带在身边养育。 尼路还记得当时他是为了什么离开月镇的,他当时只是单纯不想让族人再度在错误的战争中牺牲,所以他选择去找当时只听过父亲谈过一次的陌生爷爷。 也许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吧!才四岁的孩子,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流浪,才终于到了穆答乌普。也是这两个月,让他从一个长不出龙鳞的异数,成了一个银阶龙人。年幼的他不知道这个变化对龙人族有多重要,他只是想找那个自从成为大长老后,必须切断所有亲情联系(注)的爷爷。 刚到穆答乌普的小尼路还记得,没有人相信他是大长老的孙子,但是年幼的他却坚持相信父亲不会骗他。所以,他就这样天天在王宫外枯等,三餐不继,还是王宫的侍卫不忍心,将餐点分一些给他,才让他一个孩子不致饿昏。最后到底等了几天?尼路不记得,但是,后来却是侍卫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偷偷通知了大长老洹漓,让他终于可以看到他的爷爷。 大长老洹漓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他了,因为他跟他父亲小时候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更别说那显眼的浅蓝色头发,实在太少见了。 据大长老事后表示,当时的他简直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让大长老当场心疼地流下眼泪,之后,他就这样留在大长老的身边了。 回忆瞬间一一闪过脑海,尼路也在这一刻再度下了一个决心:「王子,尼路答应。」 萨摩双眼直视尼路,却无法从尼路脸上看出丝毫勉强与不安。他没有再开口确认,因为尼路坚决的神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注:龙人族长老们的地位尊崇,专司教育。尤其是太长老,为了避免偏颇与不公,按规定,太长老必须完全切断与所有亲戚的联系。至于其他长老,则被允许可以栽培继承人为前提,间接指导直系后代。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尼路的决心 神能缓缓注入尼路体内,瞬间,尼路体内的筋脉犹如光谱闪现在萨摩脑海。大约比较一下,萨摩便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龙人的筋脉与神经脉络交错重叠,交叠之处比萨摩想像得还多。依照萨摩的想法,他是打算拓宽、强化重叠处的经脉,让魔法回圈和真气回圈可以同时穿越。 以这个计划来看,重叠的地方一多,当然也就提高了困难度。 萨摩并没有迟疑太久,很快便将神能推往第一个遭遇的重叠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琉璃在一旁等着、看着,心里紧张,却不敢惊扰。 已经一个时辰了,萨摩和尼路两人的额头上都渗出粒粒汗珠,似乎过程并不顺利。 的确,实际操作萨摩才发现,龙人的经脉改造比他在琉璃身上所做的还要困难。 一来是,当时琉璃的经脉破损严重,对外在力量的交融性比较强,而现在尼路的筋脉处于无损状态,神能化成的经脉几乎无法被接受。二来,龙人的体质似乎与神能颇有冲突,萨摩在尼路体内不断变换神能时,总会带起尼路体内真气的混乱,似乎也给尼路带来不少痛苦。亏得尼路硬是咬牙死忍着不叫出声。 萨摩并不是轻易退缩的人,从一开始直接在筋脉之内撑出以神能制成的经脉,到后来乾脆让神能侵入筋脉,一滴一滴地转化神能,镶嵌于筋哌之内。当然,此举又造成尼路更大的痛苦。但实验之下,萨摩却发现,这是唯一让筋脉对神能降低排斥的方法。只要不让尼路筋脉的同质性太高,自然就不会过度排斥外来的神能。 找到方法之后,萨摩又以同样的方式一一改造了经脉。奸不容改造完毕,却已经用了一个半时辰。 收回绝大部分的神能,只维持着部分神能持续监控,萨摩这才低声道:「运功!」 尼路看来还算清醒,闻声立刻催动真气,但是很快的,萨摩和尼路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不仅原本的筋脉排斥神能,就连尼路自身的真气和魔力都排斥新完成的经脉。尼路的力量一走到拓宽的经脉反而不走了! 这是萨摩最担心的状况,他就担心神能与龙人的身体根本格格不入,如此一来可能如他所预料的最差结果,会完全失去武功! 遇到这种情形,尼路也知道,八成是失败了,心中不免有说不出的难过。他之后,会成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吧?淡淡的遗憾笼罩了尼路。 虽然尼路已有接受的准备,萨摩却还没放弃。 一咬牙,萨摩道:「再试一次。」 尼路不解,但还是依言催动真气。 萨摩再度将神能源源注入尼路体内,接着层层包裹着尼路的真气,挟着往前推进。 有了神能的挟持,尼路的真气尽管仍在排斥,最后还是通过了拓宽过的筋脉。 只是这一来,差点把尼路给痛昏了过去,更惨的是,排斥的感觉从真气传到全身上下,让尼路直欲作呕。 萨摩知道尼路的痛苦,但他相信,新的经脉与旧的力量需要时间磨合,所以他不敢停,怕会就此前功尽弃。 幸好尼路很是坚忍,尽管痛得满脸苍白、冷汗直流,还是坚持着端坐,忍受体内传来的痛苦。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尼路苍白的脸色终于慢慢恢复了血色。总算,被神能挟着的真气不再如起初那般排斥了。 萨摩到此总算安心了一点,这才慢慢地将神能收回来。到最后,萨摩已经完全收回神能,只剩尼路独力催动真气。 缓缓站起身来,萨摩长长嘘了一口气。 虽然有庞大的神能当后盾,但在尼路体内必须精密的控制神能,对如今的萨摩而言,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加上还要挟着尼路的真气在体内不停游走,对精神的耗损更巨,就算萨摩如今有庞大的力量,也不免有些累了。 琉璃缓步上前,拿起手绢为萨摩擦汗,眼睛则迟疑地看着还盘坐着的尼路。 看出琉璃的疑惑,萨摩将嘴巴凑在琉璃耳边,轻声道:「别吵他,我们进去吧!时间一到,他就会醒来的。」 说着,拉着琉璃的手走进内间。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几乎要亮了,他累了,相信琉璃也累了。 回头看一眼尼路,萨摩心中有些欣慰、有些庆幸。总算,没有失败。 「他还没醒来哩!」一清早,琉璃梳洗结束,步出内间,便见尼路还盘坐在原来的地方。 萨摩随后出来,看到尼路却没惊讶。他早已料到,以尼路的性格,若没有确信新的经脉与真气全然相容,尼路是不会轻易停止运气的。 看了一眼尼路平静的表情,萨摩轻声道:「晚些他就会醒了。」 萨摩这句话一出,便见尼路长长吐了一口气,显然是运功结束了。 尼路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萨摩和琉璃担忧的表情。 尼路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吃力地伸展盘了一整夜的双腿。正当萨摩准备上前搀扶时,尼路已经撑起身体,朝萨摩半跪着:「多谢王子厚赐!」 尼路运功到最后阶段就发现,自己的真气和魔力全因为经脉强化的关系,不论是质与量都有长足的进步,而且以筋脉的状况来看,往后还有可能再更进一步。 以前因为重叠经脉能够容纳通过的真气与魔力有限,无形中不免限制了真气和魔力的成长,如今没有了这层限制,难怪尼路一夜用功,便感觉成果丰硕。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萨摩一开始在尼路身上盲人瞎马的乱试一通,无形中激出了尼路体内潜藏的力量,才会收效这般明显。 萨摩闻言—愣,随即失笑:「你不怪我折腾你便行,别谢了。」 尼路一听,也想起之前痛苫的经验,同时苦笑起来,笑着、笑着,尼路突然往后栽倒。 萨摩见状一惊,连忙上前扶起尼路,琉璃更是立刻将手搭上尼路额头。 「他只是累坏了。」查清楚尼路体内的状况,琉璃随即轻松笑了起来。 萨摩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命令侍卫将尼路扶回去休息。 当天晚上,尼路醒了之后,萨摩才知道,因为这个危险的实验,尼路也继明斯克之后,跨人了高阶龙人的行列。 这个沽息立刻传遍整个营地。龙人们大感振奋。龙人族能魔武合一又有机会兼有魔武分离的能力,等于是宣告龙人族的战力将直逼龙族。要知道龙人与龙族在力量上最大的差别就在于龙人仅能魔武合一,但龙族却兼能魔武合一与魔武分离。 若不是龙人的数量远多于龙族,简直就无能与龙族抗衡。如今,生育率高于龙族的龙人族若能拥有如龙族般的力量,岂不是意味着未来世上的第一强族将会是龙人族?这个可能性光是想,就能令众龙人们兴奋不已。 图苏对于这个消息也是相当感兴趣,几乎就在尼路醒来不久后,图苏便专程跑到萨摩的营房来。如果可能的话,图苏希望萨摩能为龙人精锐的魔龙士改造经脉。 萨摩摇摇头,坦承以告:「风险太大了。」 一开始,他将这个尝试看得太容易,差点便毁了尼路一身的修为,萨摩说什么也不愿再尝试,何况魔龙士里又有多少个能捱得住这样的改造?尼路有这样的忍耐力已经够让他吃惊了,其他的魔龙士可以吗? 光是全然的信任,恐怕就没有多少人做得到。试问谁人没有本能?在危急之时,能如尼路这般全然不干涉他的动作的,能有几人?尼路一开始就全然信任他,即便是再危急,体内能量也没有与他输入的能量冲突过,即便如此还是让尼路尝尽苦头,一睡便睡了—整天。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图苏不放弃这个希望。 萨摩叹了一口气,将昨夜改造尼路经脉的过程说了一次。 「龙人力量的根源和我身上的神能不相容,如果不是我用神能强迫尼路身上的力量适应改造后的经脉,尼路一身的功力就等于废了。太侥幸了,龙人力量能成功适应新经脉的机率究竟有多高?这我还不知道。所以,图爹爹,我不能答应。」 萨摩在说完昨夜发生的事情之后,不忘强调自己的顾虑。 经萨摩这么一说,图苏总算知道改造经脉一事并不是那么简单,表情显得相当失望。其实,萨摩还有一事没说,那便是,如果他用与龙人力量同源的魔能进行改造,成功机率将可能极高。只是,萨摩本来就对魔能很有顾虑,又担心以魔能改造会造成龙人被魔能影响,此后心性大变,因此这件事也就不提了。 萨摩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息。这便是龙人族与精灵人族的不同了。精灵人不会追求本身力量范围以外的东西,但龙人却会,他们渴求更强大的力量! 见图苏情绪低落,萨摩突然开口问道:「图爹爹,你以为,北方大陆为什么可以容下这么多种族?」 图苏闻言陷入沉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是图爹爹目光短浅了。」 的确,北方大陆之所以能容下这么多种族,就是因为各族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各族才能维持势力的均等。如今,若龙人变强了,就会改变这个均衡,同时也改变了北方大陆长久以来所维持的微妙和平。 萨摩没有直接点明,却以这种方式让图苏自己想通。萨摩并不觉得图苏短视,事实上,在不久之前,萨摩也同样与图苏一般,对这事一厢情愿。 在得知改造经脉的可能之初,萨摩一度相当兴奋,并急于改造龙人,但随着眼光移往其他各个种族,萨摩却不再想这件事了。他不想因此将龙人暴露于高度危机之下,更不想因此让某个种族受创或灭亡于龙人之手。 见图苏想通,萨摩微微一笑,笑容很温和:「我们没有必要将龙人族塑造得毫无缺点,这样会破坏北方的均势,也会把龙人推上纷争战乱的第一线。只有维持现状,北方各族各有所能,也各有所缺,这才有合作的可能。」 图苏怔怔地看着萨摩全然没有距离的笑容,再听着萨摩的分析,感触万分地道:「萨摩,你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起码,那样的笑容,图苏还是第一次看到。温暖、宽容,还带着让人全然信服的力量。这一刻,图苏真的相信,萨摩的确继承了神王。 此话一出,换成萨摩茫然。 他不一样了?是吗?萨摩发现他没有这样的感觉,但图苏却有。这是说,人的变化在别人的眼中会放大,在自己眼里却会缩小吗?萨摩陷入沉思了。 图苏离开之后,萨摩很严肃地问了琉璃:「琉璃,你觉得我不一样了吗?」 琉璃偏偏头,却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摩哥哥没有变,心里没有变,这就好了。」 萨摩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琉璃的单纯时常让他看到自己的本质,让他惊觉自己的困惑有多愚蠢。他对所有人的「心」没有变,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又何必坚持表象? 隔天,萨摩亲自前往尼路的营房去探望他还是行些不放心,担心尼路在改造经脉后会有后遗症。 一路上,龙人的士兵一见到他,大老远便弯身敬礼。 以一己之力,可以改造龙人的经脉缺陷,甚至一夜之间让中阶龙人成为高阶龙人。这个消息已经传遍龙人族上下,龙人们都知道,他们未来的王,拥有这般神奇的力量、近乎神的力量。这让他们既骄傲,又敬畏。 萨摩从来不在意他人的视线,自顾自踏着悠闲的脚步,怡然而行。 才靠近尼路等人居住的营房区,萨摩大老远便听见了耐达依的怪叫。心中一股暖流涌起,脸上立刻浮现淡淡的笑容。 「见过王子。」侍卫大老远看到萨摩修长的身影,和及膝的长发便认出来者身分,立刻扬声招呼。 招呼一出,围在营房前空地的六个人同时转过身。 「嘿!王子来哩!」耐达依呵呵直笑。 皮喇对萨摩弯身一体,还不忘纠正耐达依:「耐达依,你的礼仪不及格了。」 汉斯见耐达依出糗,相当高兴,「呵!呵!呵!」的连声傻笑,却被耐达依暗踢了一脚,当场蹦了起来。 见状,班塔耶噗哧一笑,尼路也随之莞尔,明斯克虽没表示,但表情却褪去了冷硬。 萨摩来到众人身前,抬手阻止准备规规矩炬行礼的众人:「别拘束。」 萨摩的话,耐达依很快就适应了,立刻很不拘束地拉着萨摩来到他们方才围住的地方。 耐达依的行为,让皮喇一双眼几乎瞪出血来。 班塔耶见状实在觉得皮喇可怜,于足拍拍皮喇的肩膀道:「别理那疯子,你就当没看见算了。」 说也奇怪,那「疯子」此刻却听得到班塔耶的话,蓦地转过头来,衔着一个坏坏的笑容:「昨天我遇到妮妮,等会儿我替你带她进来与你亲热、亲热可好?」 「妮妮」两字一出,班塔耶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不、不!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清静几天,别让她来!」 原来妮妮也跟来了,但是因为伴镇里有龙皇坐镇,妮妮身为龙族公主,代表龙族,不能再与班塔耶同进同出,班塔耶才能摆脱妮妮。 「疯子」耐达依眨眨眼睛,邪恶的神情仿佛在说:「那就看你的表现罗!」 「这是尼路弄出来的?」萨摩惊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 耐达依转回头,便见萨摩弯身看着地上,一旁的明斯克正指指点点的为萨摩解说:「只有一招炎爆。」 「是啊!王子,老子看得仔细了,「碰!」的一声,便这么大一个窟窿了。」 汉斯也接着强调。 这话听得众人莞尔,「听到声音,然后就出现窟窿」,亏汉斯敢说他看得仔细哩! 萨摩还没表示意见,便听得耐达依怪叫一声:「嘿!大冰块,你竟然抢了我的差事!」说着人便抢到了萨摩身边。 明斯克冷冷看了耐达依一眼,很不以为然。 耐达依也不以为意,迳自对萨摩道:「王子,你瞧瞧这洞这么大,我们怎么就不知道我们族里的魔法有这般厉害的?」 尼路翻翻白眼,不厌其烦地道:「我不是说了吗?那是因为王子帮我改造经脉。」 耐达依只装做没听到,继续对萨摩表达他的惊讶:「你看大冰块也是高阶龙人,就使不出尼路那招玩意儿哩。」 看着耐达依,萨摩有些啼笑皆非:「你也想要改造经脉就明说了,何必拐这么多弯呢?」 此话一出,耐达依立刻乾笑起来。 见状,班塔耶忍不住又开口糗耐达依了:「我就说你别在王子面前耍了,你肚里的花花肠子有几个弯,王子清楚的很哩!」 耐达依倒是脸下红气下喘地道:「自然自然!不然怎么当咱们王子呢?」 耐达依的厚脸皮众人部知道,但每一次都还是不免赞叹,耐达依这方面的功力,真是越见高深了呀!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三族合议 「王子,为什么你会知道耐达依肚肠里有几个弯啊?老子也想知道,老子的肚肠有几个弯哩!」汉斯搔搔头,忍不住转头问萨摩。 汉斯此话一出,众人同时一噎,顿时无言以对。 萨摩被汉斯一问也是傻眼,顿了一顿才笑道:「你瞧耐达依眼睛转来转去,心思多了,肚肠弯也就多了。」 汉斯被萨摩这番话唬得一愣一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耐达依眼珠子一转,又扯着萨摩道:「王子啊!你说,我们也来改造经脉可好?」耐达依双眼闪闪发亮,很感兴趣的模样。 萨摩收起笑容,锐目扫过众人:「尼路应该告诉你们风险了。」 众人对看一眼,最后还是尼路开口:「我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但是……」说到这里,尼路无奈地摇摇头。 「改造经脉不一定会成功,甚至有可能半点功力也不能使用,你们知道吗?」 萨摩表情严肃地道。 在萨摩严肃的表情下,耐达依首先表态:「耐达依愿意冒险。」 这并不令人意外,耐达依本来就是六卫当中比较敢冒险的。 「明斯克也愿意。」接在耐达依之后表态的,是成为高阶龙人不久的明斯克。 明斯克愿意接受的原因是,不久前被里尔公国魔武兵围攻时,差点无法突围的那种近似失败的刺激。 只不过明斯克的表态,却引来了耐达依的白眼。 「我说,大冰块,你、你说,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我也不过是平常多跟你讲几句话,你有必要老跟我抢着当高阶龙人吗?」耐达依捧着心,很有些悔不当初的模样。 「这叫现世报,来得快,谁要你老骚扰明斯克?」班塔耶兴灾乐祸地道。 任凭耐达依如何嚷嚷,明斯克依旧冷着一张脸,迳自转头看着尚未表态的皮喇…… 皮喇见明斯克投来视线,连忙接口道:「皮喇也愿意。」 在皮喇心中,改造经脉可以增加他在王子身边的价值,所以他愿意。 这一来,尚未表态的就剩下汉斯和班塔耶了。 只见汉斯抓抓一头乱发,很是尴尬地道:「老子,呃,老子不怎么喜欢魔法」,原来汉斯因为对魔法兴趣缺缺,竟不想改造经脉。可是想了一想,又觉得其他人都会魔法,只有自己不会,岂不是落了面子。于是话没说完,便转了一个大弯:「可是老子觉得魔法也挺好用的。」 剩下的班塔耶本来也在犹豫,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瞧瞧地,却在听到汉斯的理由时,突然「啊!」了一声:「王子,我说,你可千万要帮我改造经脉啊!」 班塔耶的口气哀怨而急切,让萨摩听得满头雾水。下只萨摩,就连其他人也下明所以。 班塔耶见众人满脸疑惑,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头笨龙越来越厉害了,我要赶快学会魔法,才能脱离她的魔掌啊!」 原来,班塔耶被汉斯一提醒,想起了魔法的好用,然后便开始担心起天生就会使用魔法的龙族公主——妮妮!他可是很担心妮妮会压着他打,让他永无翻身之日哩。 其实,萨摩本来就打算为他们改造经脉。毕竟,这六人是发了誓要永远追随他的,不论什么原因,他都不想让他们有所损伤。以六卫的能力,尽管改造经脉仍然会很痛苦,但成功机会应该不低,何况他们有其他龙人没有的条件,那便是对他的完全信任! 「王子你瞧,我们都同意哩!」见众人都同意,耐达依不禁有些得意洋洋。 萨摩依序看过众人,只见人人脸上都是坚定。尼路等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决定之后,绝不后悔。 萨摩想了一会儿,脸上再度浮上笑容。跟之前不同的是,这笑容包含的不只是单纯的友善,还有更多的温暖、仁慈,像是决心将六人的未来一肩承担似的。 这个笑容实在带着太多的情感,多到让六人同时瞠目结舌。 「王子?」耐达依指着萨摩怪叫。 众人被耐达依的怪叫惊醒,同时伸手猛揉眼睛,萨摩已经收起笑容了,但刚才那个是他们打从认识萨摩到现在,唯一一次见到的笑容,这时还是在他们脑海中闪闪发亮。 「我、我一定是做白日梦了。」班塔耶揉揉额头,愁眉苦脸地喃喃自语。 汉斯愣头愣脑的,歪歪头猛瞧萨摩:「老子,呃,王子……怎么他娘的这么好看啊?」 此话一出,皮喇立刻从奇特的沉迷中醒过神来,兜头就赏了汉斯一个暴栗。汉斯皮粗肉厚的,也不以为意,兀自傻傻地看着萨摩。 别说汉斯,就连平常表情冷硬的明斯克,此刻也变了,震惊正实实在在地写在脸上。 「王子您是不是,又有什么特别的经验了?」尼路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在看到尼路等人惊讶的表情时,萨摩就察觉了,自己似乎又不知不觉表现出神王的表象了。 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融入神王当中哩。 「大概是因为继承神王的力量,受到影响了。」萨摩叹道。 继承神王之事,萨摩曾经告诉过他们,但直到这时,他们才有实际的感觉。 神王就是这样的气息?让人纯粹的沉迷? 「这个影响挺不错的。」耐达依嘀嘀咕咕地道。 众人一听,都心有同感。以他们的定力,看到那个笑容尚且受到震撼,心脏差点无法负荷。要是用来收买人心,那可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后来,萨摩决定每一个晚上为两人改造经脉。 如此一来,萨摩会比辛苦苦,但是碍于龙族行动在即,尽早完成改造也能让尼路等人尽早适应,才能在行动中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五天之后,萨摩已经将尼路等人的经脉完全改造完毕,耐达依等人也紧接着尼路之后,顺利成为高阶龙人,就连已经是高阶龙人的明斯克,本来泛着金光的龙鳞也全数成了金色,看起来硬是比其余五人更加亮眼。 连续五日的神能耗费,即便是萨摩也感到有些吃力,足足休息了一整天,才有精神接见已在前一日抵达伴镇的诺恩。 萨摩选在伴镇中心的议事殿见诺恩,参加的除了萨摩,还有琉璃、六卫以及负责兽人族支援指挥的鹰王乱羽。 因为萨摩提早知会过图苏,所以早在诺恩抵达的第一天,图苏与一众龙神将便见过了诺恩,并当场表示合作的意愿,如今萨摩与诺恩见面,纯粹是为了商讨行动细节,所以只有参与行动的主要人员在场。至于图苏则忙着监督这次行动的精兵训练。五千精兵面对魔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折损,的确是有必要加强合击围攻。前几天,尼路等人已经将在学院研究的那套合击法传了下去,只待这几日加紧训练了。 一大清早,萨摩在琉璃的帮助下,将龙人族王子的传统服饰穿了上去。 今天的会议不同以往,除了商议行动细节之外,还兼有象征三族合作的意味,才需这般费心。 光是那头长发,就让萨摩和琉璃折腾了许久,最后终究还是决定以黑色丝带交叉缠绑。 等到萨摩出现在议事殴时,萨摩就是一身代表龙人族王子的正式服饰。 黑色长袖衣衫,下身是及地的裙子,肩上披着灰黑色披肩,披肩上以黑线织成黑龙,仿佛缠绕在肩膀似的,披肩之下连着明黄色的长披风,长披风的尾端袖着蓝色几何纹。腰间宽大的朱色腰带中央,垂着与披风同样色泽的长褂。 以往萨摩都习惯穿着精灵人简单的罩袍式衣衫,如今穿上这身服装,黑色与明黄色相衬,完全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加上萨摩修长身材和如神王般的特殊气质,这身龙人族王子的装柬穿戴在身上,气势竟丝毫不比龙皇装束来得差。恐怕就是图苏当年身为王子时,也无法穿出如萨摩这般的感觉。 尼路等人第一次见到萨摩如此穿着,心中都是大感震撼。 如此装着的萨摩给尼路等人一种鲜明的距离感,仿佛只能远远膜拜。 这是他们的王者啊! 尽管萨摩早已经在尼路等人心中有了近乎完美的形象,但这身代表龙人荣耀的装束依旧让尼路等人激动万分。这一刻,尼路等人才真正感觉,萨摩是属于龙人族的。如此装束的萨摩将所有龙人的骄傲表露无遗,他们相信,看到现在的萨摩,所有龙人都不会怀疑,萨摩将会是最杰出的龙皇! 尼路悄悄握紧拳头,感觉手心渗出灼热的汗水。 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期待,期待萨摩早日成为龙皇。明知道这样的想法对图苏不敬,但他却没有办法遏止这样的期待。他相信,他的同伴也会有同样的期待。 不只尼路等人感触良多,就连同样在场的乱羽也是大为震惊。他知道,这个年轻的王子往后会是他们兽人族必须打交道的对象,但如果在之前与萨摩的相处中,他曾经以为这个年轻王子相当平易近人,此刻也全都改观了。因为萨摩此刻显露的气势,实在说明,萨摩领导的龙人族只有可能比现在更加强盛! 这个感触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已经足够让乱羽重新衡量龙人与兽人之间权力的平衡关系了。;兽人族的第二代领导阶级目前都还不成气候,虽然轮到他们接掌权力的时间尚早,但对照龙人族,不免让乱羽心急了。龙皇图苏才不过三百多岁,以龙皇一般近千年的平均寿命来看,萨摩只可以算是初生的龙皇继承人。 但如今的萨摩已经有了帝王之风、王者气势,若再经过几百年的历练,萨摩会成为什么样恐怖的龙皇?届时,兽人还有能力与龙人开战吗?想到不久之前萨摩反攻里尔公国大军时,那指挥若定,仿佛局势演变尽在其手的神态,乱羽觉得可能性低得可怜。 在尼路等人和乱羽各有所思之际,萨摩已带着琉璃进入议事殿。 萨摩来到议事殿上,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诺恩还没到吗?」 没人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萨摩眉头轻挑,看着明显恍神的众人。 「嗳,摩哥哥,他们都瞧着你看哩!」琉璃拉着萨摩身后的披风笑道。 琉璃其实能够理解众人的反应,因为在她帮萨摩穿戴这一身行头时,也实在恍神了不少次。萨摩在穿上这身服装的同时,也不知不觉释放出属于王族的气质,完全回异于精灵人淡然悠闲的味道。这一面,就是琉璃也没见过,也难怪尼路等人无法适应了。 萨摩当然也发现了众人的恍神,只好重重咳了一声。 这一声蕴含内劲,立刻将在场众人震得回过神来。其中汉斯更是当场跳了起来,哇哇叫道:「王子在上,老子汉斯见过了!」 这算哪门子的招呼? 汉斯平常没大没小,莽莽撞撞惯了,方才被萨摩这一身装束吓傻,又听得萨摩蕴含内劲的轻咳,才会惊得把小时候被硬塞到脑袋里的那套礼貌搬了出来。只是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汉斯老子长老子短的习惯还是没变,出口的话自然也就不伦不类到了极点,皮喇瞪了汉斯一眼,还不忘暗中踩了汉斯一脚,这才恭恭敬敬地弯下身:「属下皮喇,恭迎王子。」 真不愧是古板出了名的土长老的外孙,这一番见礼可圈可点,毫无缺陷。 汉斯被皮喇踩了一脚,其实也不痛不痒,倒是知道自己的见面礼说得不对,尴尬得连连搔头。 有了皮喇开头,其余众人也跟着一一上前施礼。 待尼路等人施礼完毕,一旁的乱羽才呵呵笑道:「今日见得龙皇有如此杰出的继承人,真是让我族汗颜啊!」 萨摩知道,这虽是乱羽的客套话,但其中不免显现了几分顾忌。若是平常,萨摩才不会去理会他人怎么想,但是现在,有了魔族这个大敌,萨摩可就不敢忽略乱羽的这份顾忌了。毕竟,这对往后的合作是不利的。 「乱羽王爷太客气了。杰出这个赞誉,萨摩实在不敢当。萨摩与王上只想着维持北方大陆的和平,还望王爷能大力协助,永保北方大陆各族共存共荣。」萨摩含苦谦逊的笑容道。 萨摩这番话极有技巧,等于是暗示乱羽,龙人族并没有统一整个北方大陆的野心,只是想维持目前的均势状态,各族并立。 乱羽身为兽人王爷之一,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萨摩的说词,但多少安了一点心。 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讨取承诺,毕竟,离萨摩统治龙人族还很久,他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观察龙人族的一举一动,好未雨绸缪。现下,还是先来解决龙族这个燃眉之急要紧。 就在这时,议事殿外侍卫通报,龙族王子诺恩已经抵达。 第二百五十章 不是东西 侍卫一通报,众人立刻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门口。只见一名浑身是黑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许久不见的奴里诺达恩,也正是诺恩王子。 诺恩一进议事殿,萨摩便迎了上去。 此次前来,诺恩代表的是龙族王子,衣着与在学院时有显着不同。黑色高领衣衫,东紧的衣袖显露手臂纠结的肌肉,对扣的上衣在领口处扣着一只精美的龙形徽章,左肩披着一件长披风,披风外缘锈着朱色花纹。 腰间交叉围着红色与金色交织而成的三指宽腰带,并在右侧腰间垂下红色垂穗。长及小腿肚的裙下是同样黑色的长裤,长裤尾端消失在一双绑带长靴里。诺恩的头发高高东起,以一只铜圈固定起来,看起来威风凛凛。 诺恩的这身装束正是龙族的传统服装,而领口的龙形徽章则是代表王族身分。 偏好黑色的龙族衣着并不算华丽,但感觉却是相当厚实。 诺恩见了萨摩,先是一愣,待萨摩伸出手才仿佛如梦初醒般,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手伸出去与萨摩对握。 不知怎的,在萨摩面前,诺恩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这感觉在萨摩这身装束之下更加明显了。同样身为王子,诺恩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路从帝国赶来,辛苦你了。」萨摩衔着一抹温和优雅的笑容道。 在这个笑容之下,诺恩突然觉得方才那一丝类似嫉妒的情感,仿佛是一种罪恶了。于是,微微的红晕浮上诺恩黝黑的脸:「哪里,这次是劳烦贵族派兵帮助我族,我就是再辛苦也是应该。」 说到这里,诺恩发现了在场的其他人。尼路等人诺恩并不陌生,至于琉璃,他虽然没见过,但只看她牢牢跟在萨摩身后便知定是与萨摩极为亲密的人,倒是乱羽那一身兽人毛皮装束让诺恩心中打了一个突。随即,诺恩想起昨日图苏曾提及兽人参与行动之事。于是他立刻上前,对乱羽伸出手……「这位定是北王吧?抱歉让您久等了,方才被舍妹缠住,抽不过身。」说到这里,诺恩显得有些尴尬。 龙族公主妮妮许久不见哥哥诺恩,加上班塔耶总是忙这忙那,没空陪她,所以自从得知诺恩来到伴镇之后,妮妮简直是整天黏在哥哥身边了。 乱羽虽然身为王爷,但兽人族却不兴规矩、客套这些东西,所以倒是一点都不在意。闻言还呵呵笑道:「等这么一会儿算什么?还值得道歉哩?来吧!我们快来合计一下,怎么把那劳什子魔族给弄出咱们北方大陆吧!想到那种不死的怪物,我还全身发毛哩!」乱羽这话不假,只要一想到当初萨摩握在掌心,不断蠕动尖叫的黑色小人,乱羽就浑身不自在。 此话一出,众人不自觉莞尔一笑。萨摩更是立刻附和道:「到底是乱羽王爷乾脆,我们还是早些决定,也好早做准备。」 说着,连忙摆手请诺恩和乱羽入座。 座位早就安排好了,十张座位围着一只大圆桌,圆桌中央摊着一张地图,地图上面是龙族迷雾之谷的周边地形,以及四周龙人、兽人聚落的分布情形。 「为了确保龙王及龙族各长老的安全,在成功救出他们之前,不能发动攻击。」萨摩劈头丢出这个大前提,让诺恩安心不少。 乱羽对此也无异议,只是苦笑着道:「这没问题,但是谁去救?实话说了,我族对迷雾之谷一点都不了解。」 萨摩轻轻点头,转头看向诺恩。别说兽人了,就连龙人对迷雾之谷也不甚了解,因为龙族实在是太排外了,只有班塔耶和耐达依曾经进入迷雾森林,但那也仅限于外围罢了。 诺恩似是早就想过这一层,闻言立刻接口道:「在下可以领路,有我在,族人不会来盘查。」 萨摩沉吟了一会,表情有些担忧:「诺恩,魔族难道不会监视你的族人吗?」 要是人还没救到就被发现,这可不妙哩! 此话一出,诺恩迟疑了。这也是他的顾忌,他实在不知道魔族有没有暗中监控他们啊! 见诺恩犹豫,萨摩便知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如此一来,他们要如何避开魔族耳目救人呢?他对魔族了解的不多啊。 见萨摩愁着脸,琉璃心中一动,不禁插口道:「摩哥哥,可以叫庞希尔靳回来吗?」 琉璃的意思是,庞希尔斯是魔族人,或许会知道。 尼路等人间言是连连点头。他们也见过庞希尔斯,知道他是魔族人,虽然印象不甚好,但这种时候若帮得上忙,也顾不了印象好不好了。 「庞希尔斯?」诺恩不解。 「我的手下,对魔族有点了解,只是现在不在这里,帮不上忙。」萨摩轻描淡写地解释。 萨摩当然也想到了庞希尔斯,但如今庞希尔斯被他派到魔族卧底,约莫是回到三王身边,而二王与三王似是相当不对盘,庞希尔斯能知道的恐怕有限。再者,行动在即,若再等庞希尔斯回来恐怕会延误时机。 此话一出,诺恩也无话了。 乱羽皱皱眉:「难道你没别的手下知道魔族的事了吗?」 闻言,萨摩正想否认,却突然想到了他身上的魔眼和神使苏罗,心中一喜。 魔眼可以感应魔族人的行踪,岂不是潜入坦耶鲁深穴的利器?但……若是魔族人远远监视,魔眼可就派不上用场了。想到这里,萨摩又失望了。 众人见萨摩表情乍喜还忧,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萨摩,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吗?」诺恩焦急地问。 萨摩苦笑一声:「我只想到半套方法。」 半套?众人迷糊了。 「就算是半套也说出来吧!大伙儿—起想总强似愁翻了你。」乱羽建议道。 乱羽这番话可说是说到尼路等人的心坎里。萨摩有什么事总是自己烦恼,其实,他们也很想帮忙的。 见众人满脸期盼,萨摩犹豫地看了—眼戴着手套的左手。 琉璃看到萨摩的视线立刻知道萨摩的半套方法从哪里来,也知道萨摩在顾忌什么。魔眼,是不是能被在场众人接受呢?尼路等人约略知道魔眼的存在,也知道萨摩特殊的身分,也许还能接受,但这却不表示诺恩和乱羽可以接受。萨摩如今的身分实在尴尬,若是一不小心,很容易被当作魔族的同路人,在三族合作尚不稳固的现在,坦承魔眼的存在实在是一个莫大的冒险。 想到这里,琉璃担心了,不由得伸手按住了萨摩的左手。 萨摩转头看向琉璃,却见琉璃轻轻摇了摇头。 萨摩心领神会,立刻打消了让魔眼曝光的决定。 是啊!他如何解释身上有这么一个属于魔族的东西?魔眼能够察知魔族行踪的力量,他知道也就好了,尤其在场的还有诺恩和乱羽。他们毕竟没有尼路等人那么的了解、信任他,魔眼的存在一定会让他们很有顾忌。 萨摩和琉璃两人的眼神交换,自然没有逃过在场众人的眼睛,只看众人瞪大双眼、满脸期待,萨摩便知此番若不说出点什么,起码诺恩和乱羽绝对不会相信他的判断。 魔眼可能造成的冲击太大,绝计是不能让众人知道,萨摩转念一想,那么…… 苏罗呢?那是神族的东西,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吧? 想到这里,萨摩立刻伸手在怀中一个摸索,接着一本七彩书皮的书本就被放在桌上了。 见到这本书,众人都是丈二金刚,全摸不着头脑。就连尼路等人对此书也陌生得紧,只有琉璃约略知道书的来历。 书本静静躺在桌上。 「萨摩,这?」诺恩指着桌上的书,很疑惑。 萨摩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书:「苏罗,出来吧。」 「王子,你叫谁啊?」汉斯眨眨眼睛问。 耐达依眯眯眼睛,好奇心又冒出头:「应该是这本书吧。」说着,耐达依伸手往书本摸去。 「唔,滑滑的、暖暖的,真是本奇怪的书。」耐达依一边摸,一边忖道。 闻言,班塔耶立刻闹了起来:「书会是暖的?」说着,手也跟着凑上去摸。 「耶?真的是暖的?好暖和哩!」班塔耶怪叫一声。 此话一出,众人大眼瞪小眼,都好奇起来了。汉斯首先大掌一伸,摸了上去。 「嘿嘿!他娘的真暖哩!」这是汉斯的评语。 有了二人开头,其余众人也不客气,立刻先后伸手摸去,就连诺恩和乱羽也忍不住好奇。—时间只见好几只手在书上**一通。 「摩哥哥,它怎么都没反应啊?」知道书本来历的琉璃不解地问。 萨摩含苦笑容,—点也不着急:「就快了。」 几乎就在萨摩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耐达依突然惊叫一声:「嘿!它动了」 「你见鬼了!也许是哪个人推了一下吧?」班塔耶不以为然地道。 「我也觉得它动了—下。」明斯克接着附和耐达依。 有两个人同时说了这样的话,众人的手全停了下来。 「书哪会动?一定是被推到的。」班塔耶也很坚持。 耐达依正想反驳,尼路突然收回手,煞有其事地道:「耐达依没说错,刚刚这本书跳了一下,不是推到。」他早该想到的,他们王子考虑了这么久才拿出来的,哪会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尼路这么一说,连班塔耶也不确定了,瞪着眼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书。 最后,几个人纷纷收回了手。只是这几个人当中却不包括耐达依。 好奇宝宝耐达依说什么也要弄清楚刚刚那一下究竟怎么来的,于是,耐达依非但不收回手,反倒是两手并用,又扳又摸的。说也奇怪,任凭耐达依怎么用力,书本就是翻不开,气得耐达依把那本书翻来覆去、东摸西摸。照他想,这本书定是有什么机关,才会打不开。 就在耐达依双眼发亮地研究,其他众人双限期待地看着时,书本又动了。 这会儿,书本不只动,还一边动,一边「咿咿呵呵」的,发出怪异的笑声。 这一下,可把在场众人吓得面无人色,各个「蹦!」地窜了开来,刹时「碰!碰!碰!」地接连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耐达依就是再大胆也被这个怪异的情形吓着了,双手一松,老实不客气地将书砸回桌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立刻又将众人吓得蹦得更远。 「是谁?谁敢这样对待伟大的神族导师?」尖叫的声音高高响起,伴着一本书在桌上跳呀跳的,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见众人被吓得下轻,而罪魁祸首的那本书还在桌上跳脚,萨摩有些头痛地揉揉额头,伸指弹出一道白光,「噗!」地正中书本。 只听书本「唉唷!」一声,往前仆倒。 「好不容易让你出来,别这样嚷嚷。」萨摩无奈地道。 书本这会儿却没有大叫,反而是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然后「哗啦」一声,书页连翻,接着,两颗眼珠「蹦!」地冒了出来,眨巴眨巴地看着萨摩:「不是本大师爱嚷嚷?谁让有人胆敢骚扰本大师!」苏罗说着,眼珠转了一个圈,一一看过在场众人。 众人一惊,忍不住又悄悄退了一步。实在不是他们害怕,而是眼看着两颗眼珠原地转圈,心里多少也有些毛骨悚然,何况这两颗眼珠是属于一本书的? 「你们是谁搔本大师痒的?」苏罗眯着眼,盯着在场众人。 搔痒?众人同时想到那诡异的笑声,然后,众人的视线落到了耐达依身上。 耐达依也不否认,呵呵乾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书……呃,你怎么打不开而已。」 苏罗哼了一声,理所当然地道:「本大师在睡觉,当然打不开。」苏罗的语气相当不屑,仿佛耐达依不明白这个道理有多愚蠢似的。 耐达依不以为忤,仍是满脸笑容。怎料苏罗语气一转,又问:「那……刚刚胆敢摔本大师的是谁?」 呃! 这会儿不用众人以视线暗示,耐达依便乖乖举起手:「还是我。」 苏罗双眼再眯,飘呀飘地来到耐达依面前,两颗眼珠直直对着耐达依的双眼:「本大师是当世最伟大、最高贵、最优雅,集所有力量、骄傲、知识于一身的人所创造出来的,是最值得尊敬的神使,你竟敢、胆敢、安敢摔本大师?」苏罗每说一个字声音就提高一次,直将耐达依闹得赶紧捂住耳朵。 就在这时,汉斯突然问道:「这书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此话一出,苏罗立即转向:「本大师是伟大的神使,不是东西。」 「喔,原来你不是东西啊!」耐达依虽然捂住双耳,却没漏听这一段,立刻呵呵笑道。 岂料苏罗什么都懂,就是不懂得怎么拐弯子讲话,闻言不仅不生气,反倒挺起胸膛,沾沾自喜地道:「没错,本大师不是东西。」 众人一听,耐达依和班塔耶立刻「噗!」地笑了起来,其余众人也纷纷忍俊不住笑了,就连萨摩也跟着轻笑起来,更别说明斯克了,他竟露出了破天荒第一个露出牙齿的笑容。 这就让苏罗摸不着头脑了,但见众人笑得这般开怀,他心里可不是滋味,立刻拉高声音,怒道:「笑什么笑!本大师不是东西哪里错了?」 此话一出,本来憋着不敢大声笑的众人也憋不住了,至于本来就笑得很夸张的耐达依这会儿更已经笑到抱着肚子了。 「王子,你打哪儿找来这个活宝啊?」尼路擦掉眼角笑出的泪水,转头问萨摩。 有时,他真的非常佩服他们的王子,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部找得到。之前在魔兽天堂弄来了一头怪里怪气的斑夏达来当宠物,这会又多了一本怪书。 「白塔里。」萨摩微笑道。 实在是耐达依的大胆无人能敌,面对苏罗这本会说话的书,亏他还提得起心情捉弄。 耐达依听到这话,立刻双眼发亮,问道:「白塔?白塔里有这种好东西啊!」 「本大师不是东西。」苏罗再次强调。只是这一下又将好不容易收起笑容的众人闹得哄堂大笑。 萨摩看着再度抱着肚子狂笑的耐达依,有些无奈:「他是神族里的神使。」 闻言,众人笑不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蓄势待发 「神族?」乱羽惊疑不定的反问。 乱羽很惊讶。萨摩曾经告诉他们魔族现世,但可没说有神族!这会儿看来,神族恐怕跟魔族一样同时存在。只是不知道白塔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神便了? 会不会萨摩对魔族的了解都是来自白塔? 比起乱羽,诺恩可不算是太惊讶。原因是,在学院时萨摩便坦然告知他神王的身分,但碍于萨摩要求他不要泄漏,所以他并没有开口解释给乱羽听。 至于提早离开学院的尼路等人,则深切相信,苏罗必定是萨摩在白塔里的收获之一。神族的神使是否代表萨摩对体内的神王有了更多的了解呢?这是尼路等人共同的疑惑。 苏罗见众人表情严肃,大为满意:「没错!本大师就是神族的神使。」 萨摩却不理苏罗的自我陶醉,迳自解释道:「我想他会知道魔族的事情,所以想问问他。」 此话一出,最关心此事的诺恩连忙催促道:「真的?那赶快问吧!」 不用诺恩催促,萨摩在想到苏罗时便已想到,苏罗将白塔里的书全看完了,对于魔族的了解自然不少,就算不及魔眼里的渥德,也不会相差多少了。 「苏罗,你对魔族的据点认识多少?」萨摩问道。 苏罗眨眨眼睛,想了一会才道:「据本大师所知,魔族除了都城暗之都之外,还有四个别宫,分别叫做残之都、缺之都、灭之都和寂之都。这四个别宫一向都是三辅五罗在掌管。」 萨摩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么,二王多孟,他负责管哪里?」 萨摩知道,这四个别宫的地点恐怕都已经跟过去不同了,估计苏罗也不知道,于足只好转由掌管的人来猜坦耶鲁深穴里的究竟是哪一座别宫。 诺恩对萨摩会知道二王的名字有点惊讶,但再看苏罗,又觉得这些讯息约莫是苏罗告诉萨摩的,所以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苏罗眨眨眼腈,无奈地道:「三辅轮流管理残、缺两都,倒没固定。」 这却有些麻烦了。萨摩本来是想问清楚坦耶鲁深穴里的是哪一座别宫,再问别宫里有哪些东西,好预做布置。 在萨摩沉吟之际,尼路突然问道:「残、缺、寂、灭,这四个地方有什么差别吗?」在尼路想,这些别宫名称这般特别,定是有些用意的。 众人对此也很好奇,闻言都同时期待地看着苏罗。 苏罗见状,大感兴奋,立刻钜细靡遗地解释起来:「在残之都里,房子会少一扇窗、屋瓦会少一块、马路会断半截,反正,所有东西都是看起来完整,实际上不完整;缺之都更奇怪,所有房子和马路通通只盖一半;寂之都看起来就很正常,但是却没有声音,在寂之都,所有的声音都传不出去,所以没办法对话:灭之都却是终年雷劈电闪,是四个别宫里人最少的一个。」 这番话听得众人瞠目结舌,无法想像世界上当真有这种怪异的都市。 「这是魔族弄出来的都市?也未免太奇怪了。」班塔耶嘟哝着道。 闻言,苏罗摇摇眼珠子,纠正道:「不、不!这四个别宫不是魔族弄出来的,它们是魔王弄出来的。」 魔王?萨摩眉头一皱,想到了那个黑色身影。 见众人满脸不可思议,苏罗又接着解释道:「这四个别宫是魔王按照他的喜好建造的。他会不定时到这些别宫居住一段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想的都是:「真不愧是魔王,连喜好都那么古怪。」 萨摩倒是无意探究魔王的喜好,反而转向诺恩问道:「诺恩,你在坦耶鲁深穴看到的是哪一个?」 此话一出,众人才赫然想起他们此番聚在这里的目的。 诺恩早在苏罗描述四个都市时便开始努力回想。这一回想,诺恩才发现,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他多次进入坦耶鲁深穴时,究竟看到什么。明明在里面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却记不得他眼睛看过的景象,他以为他记得的! 「我想不起来,我明明每一次都很仔细看,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诺恩苦恼地抓着头。 闻言,众人也大感愕然。诺恩竟然会记不得他进入坦耶鲁深穴的情形?难道是因为事隔太久?但诺恩应该是时时想要去救龙王和长老,又怎会忘记? 在众人疑惑之际,苏罗突然道:「这是暗示。」 「暗示?」萨摩反问。他记得萨斯曾经跟他提过这个字眼。 苏罗眼神很认真,严肃地道:「魔族人很擅长暗示,让人不记得沿路看到的东西一点也不难,尤其对象又是对暗示毫无防备的人」 闻言,萨摩心中悄悄警戒了起来。庞希尔斯可是魔族哩!要是不小心让他施了暗示,那岂不麻烦? 其实,这是萨摩多虑了。暗示要成功,除了对象必须毫无防备之外,施暗示者的力量必须比被施暗示的对象来得高才行。以萨摩此刻的力量,有机会对他暗示成功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这该怎么办?这样诺恩怎么带我们去救人啊?」耐达依怪叫道。 对于此,诺恩更沮丧,他可说是完全慌了手脚。 看来,不能倚靠诺恩了。 萨摩想到这里,突然又向苏罗问道:「到魔族的都市去要注意什么?」 「如果是主子你,那就什么都不用注意了。」苏罗想也不想地回答。 虽然萨摩说他是神王,但苏罗却很不能习惯,只好以主子来称呼萨摩。 「这是怎么说?」问的人是耐达依,让萨摩不禁苦笑。 苏罗理所当然地道:「魔族那些玩意儿对主子来讲,一点用处也没有。」 此话一出,众人都将视线落到萨摩脸上。尼路等人稍一细想也知道原因了,大约是魔族城市挡不住神王,萨摩既然继承神王之力,当然就不会被阻了。诺恩也想通了,只余乱羽满脸疑惑。 萨摩见状,不愿给乱羽有机会发问,紧接着就道:「我说的是在不惊动魔族人的情况下进去。」 苏罗瞪大眼:「那是当然,主子忘了你可以驱使能量吗?虽然魔族的城市一般人进不去,但只要是主子,魔族不管怎么排列能量都没用的。就好像我族的城市也挡不住魔王一样。」 萨摩懂了。看来魔、神两族的手段都不外乎是在城市里以能量布下障碍。而这对可以驱控能量的神王和魔王而言,等若是不设防。苏罗不提起,萨摩都几乎忘了他现在可以控制所有能量了。 萨摩沉吟了一会儿,心中已行决定:「那么,救人的事就让我去吧!你们都留在外面接应好了。」这也好,横竖他本来就不想让众人深入坦耶鲁深穴冒险。 「这怎么可以?」尼路首先反对。 「是啊!属下等不能让王子一人涉险。」皮喇也咬着牙道。 萨摩态度也很坚定:「你们要是跟着,让魔族察觉不是反而碍事吗?」 此话—出,众人为主语塞。 最后是诺恩长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父王和长老们就拜托你了,萨摩。」 诺恩很想亲自去救,但眼下,他对坦耶鲁深穴的所有记忆很显然都靠不住,他又没本事能不惊动魔族,为了龙王与长老们的安全,他还是不跟的好,尽管诺恩态度软化,但尼路等人依旧犹豫着。萨摩见状,不由得冷下脸道:「我一个人去救人并不危险。危险的是救出人之后,和魔族人的一场仗。这时候才是真正需要你们的时候。」 尼路等人哪里不知道萨摩这番话极为合理?萨摩如今有了神王的力量,魔族人不一定能困得住他,他们就是跟上去也帮不上忙。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用他们已经进入高阶龙人的力量,率领士兵挡住魔族可能紧接而来的攻击。 「萨摩,你到底有什么办法?那个方法安全吗?」乱羽疑惑中带着点担心。 萨摩微微一笑:「当然,我的魔法力量已经超越龙人的局限。元素魔法这类东西是难不倒我的。」 萨摩以这样的说辞,轻轻带过苏罗方才那番话所露出的破绽。 乱羽对萨摩的说法自然是不怎么相信,但眼下正在讨论大事,他却不好对此紧咬下放,只好忍下不问,但心里却已决定会后必定要找萨摩问个清楚。 他对萨摩为什么可以杀死杀不死的魔灵、为什么可以侵入魔族城市?感到相当疑惑。萨摩让他看不透,仿佛全身都是谜团,乱羽并不喜欢无法掌握的感觉。 「救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诺恩,我想知道,我们进入迷雾之谷会不会让魔族发现?」萨摩转眼又抛出另一个问题。总不能只他一个人进去,龙人和兽人的大军却全被困在外头吧? 诺恩想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苦笑:「应该是会。我几乎每一次一回族,那些魔族就立刻知道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愁了。 「该不会我们连进迷雾之谷都不行吧?」班塔耶怪叫道。 班塔耶话一出口,尼路立刻用力摇头:「这不成!要是不进入迷雾之谷,接应的时间上面会来不及。」 班塔耶拍拍额头,叫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有办法不惊动魔族的只有王子啊!」 「如果我族从空中过去,行得通吗?」乱羽试着寻找另一个接近方法。 没想到众人还没讨论,诺恩便立刻摇头了:「行不通。我们族人曾经试过从天空离开迷雾之谷去找援兵,但才刚离开,魔族人就追上去了。」说到这里,诺恩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个族人是没有再回来了。 众人听到这里,刚刚萌起的希望火花立刻熄灭,人人满脸阴霾。就在这时,萨摩的视线缓缓落到班塔耶身上。 比起正愁眉苦睑的众人,耐达依的心情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反而颇有兴致的一一观赏众人的表情。对于萨摩视线的转变,耐达依发现了。好奇之下,耐达依眼珠子一转,懂了! 「班!你去找妮妮吧!」耐达依呵呵笑道。 班塔耶一听,大为气结,翻翻白眼,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经耐达依这么一说,尼路也想到关键了,连忙接口道:「班塔耶,耐达依没说错,你赶快去找妮妮吧!」 班塔耶瞪着眼,就待反驳时,诺恩突然恍然大悟道:「是了!妮妮出来这么久了,魔族人都没追来,一定是妮妮找到了安全离开迷雾之谷的路了!」 此话一出,就是再笨的人也听懂了。若是妮妮已经找到路径,那么众人进入迷雾之谷已不成问题。如此一来,配合萨摩的救人大计,此次行动的雏型已然出现。 之后的时间,众人开始针对各族士兵配合的细节来讨论,终于达成协议,由龙人与龙族士兵当第一线,先行潜入迷雾之谷,兽人士兵则停留在迷雾之谷外围,待见到讯号之后再行动。 会议一结束,班塔耶就被派去找妮妮,问清楚进入迷雾之谷的安全路径。其余众人则分头准备这次行动所需的物资。诺恩也跟着班塔耶去找妮妮,因为他想早一步潜回龙族,以配合萨摩的行动。 两天后,龙人族五千精兵在夜间悄悄从伴镇出发了。隔日,乱羽也率领万名兽人离开了伴镇。 就在萨摩领兵前往迷雾之谷的隔日清晨,位在南方巴耶帝国东大陆的兰普顿魔武学院也有了变故。 这天是学院正常授课的日子,但是学院的众位教师却全数集中在学院大门。鲜少露面的水魔导樊劳瑞此刻就站在众学院教师之前,领着众人与学院外的人对峙。 现在,樊劳瑞眼睛也不眯了,烁然灿亮的双眼,让樊劳瑞看起来没有丝毫老态,只是这时候,樊劳瑞的神色不善,显而易见是心情不佳。 与学院众人对峙的人都是一身帝国军服,算一算足有百人,很是浩浩荡荡。率领这百人的人并不陌生,正足当初曾经领着三十名帝国军人到学院视察的伊格,站在伊格旁边的,则是那个为马默与巴。鲁夫传讯的祖鲁。罗修。 此时,伊格表情严肃,一板一眼地道:「樊劳瑞院长,不知前日所提之事,贵学院决定了没有?」 樊劳瑞嘴一抿,脸色更沉:「同样的回答,帝国有难,学院必会助一臂之力。但收归帝国直辖之事,请恕学院无法接受。更何况,帝国目前状况并没有急切到必须收并学院的地步。」 伊格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但随即恢复面无表情:「您的回答,在下会如实回禀将军。」 说着,伊格转头向身后众士兵命令道:「任务结束,回营。」 此话一出,众士兵立刻轰然应是,步伐整齐的一起转身。 见状,一旁的祖鲁。罗修明显一惊,下自觉脱口叫道:「伊格,大人并不是这么说的。」 祖鲁。罗修话一出口,伊格脸一僵,怒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不能硬来吗?」 「可是……」祖鲁。罗修还想再说。 伊格不让祖鲁。罗修有说话的机会,立刻截口道:「够了!现在我是指挥官,我说退兵就是退兵!」 此话一出等若告诉祖鲁。罗修军令不可违抗,祖鲁。罗修又是气愤、又是无法反抗,直将一张脸胀得通红,最后只能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此举极为无礼,伊格却似不放心上,见祖鲁。罗修去得远了,才又转向樊劳瑞等人。但这一次,伊格的表情显得柔软很多,还带着点愧疚:「院长,方才失礼了。将军托属下关怀院长,这几日天候不稳,还请详加注意贵体安康。将军虽不在此,关怀之心却无稍减,还请院长谅解。」 樊劳瑞闻言露出了笑容:「哪里,请代为转告将军。浓情厚仪,樊劳瑞感激不已。」 伊格轻轻颔首表示知道,随即领着士兵离开。 见众士兵走得远了,樊劳瑞突然回身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停止所有课程,进入警备状态。昶印立刻下山将所有物资弄上来,其余教师立刻调查决定离开学院的师生人数,以最快的速度请他们离开。」 众师长闻言都是一悚,警备状态是学院为了应付外力侵袭所研拟出来的办法,但如今,士兵已经退了不是吗? 只是樊劳瑞并无意解释,下了这个命令之后,便率先走进学院里。 只有邱藏隐约懂了,樊劳瑞与东陆大将军穆恩虽然认识,但却不算极为相热,如今伊格却传了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又挑在祖鲁。罗修离开后才转达,岂不表示话中有话? 再细一推敲,什么「近来天候不稳」云云,说的何尝不是现今局势?可见得帝国不久必有动作,而穆恩也知情,所以才会特地傅了这一番话。至于所谓的「关怀之心」,大约是指穆恩会暗中帮助学院。樊劳瑞必是听出了这弦外之音,才会下达这个命令。 尽管大多数人不知道原因,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樊劳瑞的命令一点都不急促。因为,当天晚上,东陆军团派了一次军,足有五万人,团团围住了兰普顿魔武学院。在帝国正与里尔公国大动干戈的当口,用了五万人,而且还是精锐的魔武兵,来对付区区只有数千人的学院,也可见出帝国对学院不敢小觑的心态。 第二百五十二章 缺之都 东大陆的不平静,似乎也延烧到了已经灭国的约塔地区。 平常灯火通明,美轮美奂的约塔公国王宫,从不久之前开始,成了一座死寂的宫殿。 双子公主回国参加庆典,却一夜之间成了亡国公主。父母战死,留下她们两人孤零零的面对巴耶帝国指挥官的颐指气使,唯一的亲人就只剩最后开城门投降的叔叔。 身为亡国公主,寒星与寒月虽然仍待在王宫里,却形同软禁。外头的侍卫也不再是约塔公国的士兵,而是来自巴耶帝国的士兵。 「姊姊!难道我们就一直被困在这里吗?」寒星咬牙道。 寒月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嘘!小声点儿。」见门外的士兵没有反应,这才又低声道:「不留在这里,我们又能去哪里?」 寒星眼中精光闪闪:「离开宫殿。我们留在宫里一点用也没有,听说宫外有很多义军,要是我们出去了,登高一呼,把那些义军通通集合起来,起码可以对抗巴耶帝国。」 闻言,寒月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但随即消失:「没用的,义军人这么少,怎么有办法对抗巴耶帝国呢?」 寒星美目一瞪:「没有做怎么知道没办法?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国家就这样被一个卑鄙的国家和一个懦弱的叔叔给卖了?」 寒月摇摇头:「我也不想啊!可是……」 寒月话还没说完,外头传来的行礼招呼声让两姊妹同时闭了嘴。 这时候会来这里「探监」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她们的叔叔,懦弱却又渴望权力的寒。毕塔。 寒。毕塔是个年约五十岁的男子,一头棕色头发梳得油亮,配上一身讲究又华丽的帝国贵族装扮。这样的装扮本来是很有派头的,偏偏寒。毕塔尖嘴猴腮,下垂眼配上蒜头鼻,华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像耍猴戏般滑稽得很。 「两位侄女儿好兴致,坐在这里聊天啊!」寒。毕塔热络地招呼,一边还自动在两姊妹身旁的椅子坐下。 寒星与寒月见到寒。毕塔,脸色都很不好。寒星更是完全不给面子地站起身,冷冷地道:「对不起,我们没有卖国的亲戚。」 这话讽刺意味浓厚,但寒。毕塔却丝毫不以为忤,依旧挂着虚假的笑容:「侄女儿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叔叔我开城门,我们的人民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哩!再说了,打败仗的可不是我,而是你父亲,我那个死去的哥哥啊!」 寒。毕塔这番话竟是将约塔的亡国归咎于已故的国王退敌无方,气得寒星浑身发抖:「明明就是你为了向巴耶帝国示好,出卖了国家,还说得这般好听?如果不是你擅自开城门,只要撑到将军们领兵来救,我约塔也不会亡国!」 寒。毕塔一听,随即冷笑:「我说,侄女身分尊贵,但是毕竟太年轻啦!想想巴耶帝国有多少兵力,我们有多少?本来不需要打就知道结果的仗,只有我哥哥那种笨人才会想要打。」 的确,约塔公国与巴耶帝国军力悬殊,就是再撑久一点也不见得能成功逼退巴耶帝国的大军。所以尽管寒星气怒得直想掐死眼前的男子,还是无法找到理由来反驳。 「难道,你不怕全国人民唾弃你吗?」寒月声音怯怯的,但却很清楚。 寒月此话一出,寒星立刻附和:「没错!你这种卖国求荣的人,所有人民都不会原谅你的!」 寒。毕塔冷嗤一声:「原不原谅又怎样?他们根本动不了我。现在我是巴耶帝国的侯爵,他们就算唾弃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我看不到的话,管他们骂得再难听,对我也是不痛不痒。何况,他们只能骂我,而我却可以掌握他们的生死,你说哪个比较值得?」说着,寒。毕塔得意地笑了起来。 寒星寒月知道,她们就是怎么骂也没用,因为寒。毕塔根本连—点愧疚或羞耻都没有。 「我今天可不是来听你们说教的。」寒。毕塔摆摆子,不耐烦地道。 「你不想听我们说教,那就请走!」寒星毫不客气地送客。 寒。毕塔站是站起来了,但是似乎还不打算走:「要走前,我要先告诉你们,两位侄女儿也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叔叔我帮你们安排了一桩好婚事。」 闻言,寒星大为惊怒:「不行!你凭什么?」 寒。毕塔理所当然地道:「凭我是你们的叔叔。你父母都死了,自然由叔叔我来替你们安排终生大事。」 「我们不会承认你是我们的叔叔!也不会听你的安排!」寒星怒道。 闻言,寒。毕塔脸沉了下来:「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你们是非嫁不可!巴耶帝国的四皇子跟我说了,他很喜欢你们两个,希望你们能嫁给他。四皇子好歹也是个皇子,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你们,何况嫁给了他,你们两条小命就能保住,哪里不好?」 说完,寒。毕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寒星与寒月震惊相对。 四皇子巴。劳德?寒月和寒星同时想到那个恶心的色鬼,没想到寒。毕塔竟要将她们嫁给那个酒色过度,又是帝国里公认没前途的四皇子?那个人除了身分之外,其余地方完全跟市井地痞没两样!要她们嫁给这样的人?不如让她们死了算了! 「寒星,我们怎么办?」寒月惶惶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寒星和寒月不同,她绝对不会屈服于命运。要她嫁给那个四皇子,还不如嫁给一头猪! 「姊姊,我们逃!」寒星低声说出她的想法。 寒月惊讶地捣住嘴巴:「不可能的,我们出不去啊!」 寒星摇摇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总会有机会的!我们不能留着让叔叔利用我们!」 寒月看着神情坚定的妹妹,惶然的眼中浮起一抹佩服,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妹妹那样聪明又坚强呢? 北方大陆的冬天来得早,尤其是接近极北的迷雾之谷,早已是一片银白世界,鸟兽绝迹。却也正这种时候,五千精兵来到了迷雾之谷。 萨摩领着五千精兵急行军,只花了十天便从伴镇赶到了迷雾之谷。 这几日的天候并不好,天空不时飘雪。尚幸精灵人对于天候甚为敏锐,一路上萨摩几次绕了点路,成功躲过几场暴风雪。 一路上,为了确保没有敌人窥视,萨摩不时飞上天空。左手上的手套也已取下。这一次的行动,他必须倚赖魔眼的感应。虽然,他有了神王的力量,但毕竟不是神王本人,在对魔族接触不多的情况下,萨摩很清楚自己对魔族的感应,反而不如天生魔物的魔眼敏锐。 萨摩让军队提早抵达迷雾之谷的目的,是想让龙人军队提早熟悉附近地形。 趁着军队在迷雾之谷外整队之际,萨摩再度飞上天空。随着对神能的熟悉,萨摩已经可以做到不使用双翅也能凌空悬浮了。 「有吗?渥德。」扫视远方一片雪白,萨摩在心中问着魔眼。 「没有。」渥德毫不犹豫的给了萨摩答案。 看来,魔族完全没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动他们的脑筋,也或许,他们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魔族的存在,所以松懈了,更或许,在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势力足以或胁他们? 萨摩俯瞰不远处云雾缭绕的迷雾之谷,思忖了一会,才又问道:「渥德,你对二王了解多少?」 魔眼渥德沉默了一会儿:「不多,魔族人并不会互相关心。」 意思就是说,魔族人对彼此的了解并不多。 萨摩挑挑眉,换个方式问:「那,他在魔族人,像是你的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强大!无情!不过,所有魔族人的性格都是如此,他只是比大部分的魔族人要更强大而已。」渥德答道。 强大且无情? 「那他对魔王呢?也是无情?」不知怎的,萨摩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萨摩才发现,他竟然对魔王有着相当程度的好奇心。 这个问题渥德斟酌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的印象中,二王……很倾慕王。」 「倾慕?」萨摩不解。 「是的,倾慕。所以二王痛恨小姐。」渥德对萨摩的确足够坦承了,几乎什么事情都说。 萨摩不知道这是否是魔眼的性质使然,但的确是方便萨摩了解魔族。当然,对渥德这个说法萨摩并不是全然相信的。毕竟,谁晓得这是不是二王刻意营造出来的障眼法? 「他要是倾慕魔王,怎么还会反叛魔王的旨意?」萨摩皱皱眉头反驳,毕竟让丝妲儿暂掌魔族可是摩拉的旨意。 渥德这会儿又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属下不知,但是,属下以为,这是因为,二王以为王就算要交托魔族也该交给他。」 ……这算什么?因忌妒而反叛? 萨摩不想再讨论多孟对魔王究竟存什么心思,乾脆转问道:「坦耶鲁深穴里的缺之都你进去过吗?」 开完会之后,萨摩找个机会便问渥德有关魔族别宫的详细情形。 原来魔族的四个别宫,其中的残之都和寂之都在大战之俊消失了,只剩下缺之都和灭之都。其中缺之都由三辅掌管,灭之都由五罗掌管。坦耶鲁深穴里的就是缺之都。 「曾经来过几次。」渥德道。 闻言,萨摩立刻追问道:「里面有什么禁制吗?」 「有。里面的禁制是魔王亲自完成的。大部分的禁制只要碰触的是魔族人就不会发动,只有一些禁制是可以经由控制决定是否发动。三辅五罗掌管城市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掌管这些禁制。」渥德不愧为三王、二王竞相争取的高等魔族,知道的事情相当多。 「那都是些什么禁制?」萨摩好奇地问。 渥德以无奈的声音回答道:「属下不知。」 这也是,遇到魔族人就不会发动的禁制,渥德当然无缘得窥,至于那些被掌管着的禁制估计魔族人也不敢轻易冒犯。这一来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看来缺之都里究竟有什么,还得要他亲自进去才能领会了。 这一番探问,底下的尼路等人已将五千精兵安置好了。这五千人真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路行来尽管萨摩逼着他们赶路,他们不仅没有任何怨言,一路上甚至维持着高度的秩序与安静,让萨摩极为满意。 一落回地面,迎接萨摩的依旧是四周龙人士兵崇敬的视线。 萨摩一回到族里,先是以惊人的力量逼退兽人大军,再来又与兽人合盟反攻里尔公国,终于将里尔公国二十万大军逼得龟缩于星镇里不敢迎敌。这次行动,又是与兽人族、龙族结盟,一起来到迷雾之谷。在这五千精锐的魔龙士心中,萨摩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传奇性的存在。 各自为政许久的北方大陆三族,竟在这个未来的储君手上合盟行动,主导的还是龙人族,这在众龙人心中,就是光想也觉得骄傲,何况一路上,萨摩一路领前而行,还不时以像大鸟一般的翅膀飞上天空,脸上从来不显疲惫,就连六名护佐也是精神奕奕,更是让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事实上,他们私底下已经猜了不下上百次。为什么他们的王子会飞呢?他们不敢冒犯王子,所以只好问六位护佐。只是,护佐们神秘兮兮,都要他们别多问。 偏偏护佐们越神秘,他们就越好奇啊! 萨摩早己习惯众人的视线,回身便迳自走向尼路等人。 尼路见萨摩走来,连忙问道:「王子,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这里是迷雾之谷的外围,要是停留过久,他很担心魔族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萨摩也是担心这一点,当然,他也可以以神能隐起大军所在之地,但这一来就连诺恩也找不到他们了。 「诺恩知道我们要来,应该晚些就会找来。这段时间,我会注意不让魔族接近。」萨摩思索着道。 越接近迷雾之谷,萨摩便越谨慎,此刻萨摩更是将全身神能高速运行,就是想提早发现魔族行踪,免得泄漏己方行动。 幸好诺恩并未让他们等太久。下到一个时辰,诺恩便出现了。原来,诺恩比萨摩等人更急,一回到族里,用了一天悄悄交代好一切,隔天就每隔一个时辰出来迷雾之谷外等待萨摩等人。 有了诺恩的接应,众龙人魔龙士悄悄分批潜入迷雾之谷。 进入迷雾之谷的方法很简单,那便是通过一条地道。这条地道是妮妮当初之所以可以在锁族之际,还能跑到外面看班塔耶和耐达依竞赛的重要原因,那是她与几位好玩的同伴一起挖的。只是当时,龙族尚未被魔族控制。自从龙族被魔族控制之后,妮妮就不敢再轻易使用这条地道了,直到决定前往龙人族,才又再度使用这条地道。 没料到魔族严密监控天空、地面,就是没注意到地下。这算是百密一疏?还是魔族认定光明正大的龙族不会动这种小脑筋? 诺恩预先将五千精兵分批安排在谷内各个重要据点。有了龙族人掩护,一切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龙人精兵就在迷雾之谷内养精蓄锐了两日,兽人军队才来到迷雾之谷。为了安全起见,兽人军队并未靠近迷雾之谷,而是等萨摩安全救出人质之后,才会收拢包围圈。 大雪连续下着,给众人带来下少困扰,但却同时隐蔽了众人的行踪。 第三天,近午时分,萨摩在众人既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中,跟苦诺恩悄悄潜近坦耶鲁深穴。 一接近坦耶鲁深穴,萨摩就发觉了异样。 「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萨摩双眼注视苦个远处的一座小丘,头也不回地对诺恩道。 诺恩迟疑了一下:「可是,我还没带你过去。」离坦耶鲁深穴还有一段距离呢! 萨摩摇摇头,严肃地道:「你不能过去,你一过去就会被发现了。」 萨摩终于知道,为什么苏罗会说所有魔族的地方都防不了神王,因为,一接近坦耶鲁深穴,萨摩全身神能就起了感应。神能到处,萨摩的双眼便清楚看出丝丝缕缕的初始能,像网一般从小丘下的一个暗影散出,虽然越往外围初始能的密度越低,但总范围却不小。看来只要有人进入这个范围,必定会扰动初始能,但,这却难不倒操纵初始能高手的神王。 诺恩不解,但看萨摩的表情严肃,似乎很有那么一回事,不免好奇起来:「你发现了什么吗?」 萨摩是神王,应该可以看出些,他看不到的东西吧! 萨摩也没有特意隐瞒,闻言点头回答道:「没错!那个入口有类似感应的……结界。」虽然萨摩不知道把这些网状初始能称为结界是否适当,但为了让诺恩了解,结界却是最好的名词。 此话一出,诺恩心里一紧张,就想追间萨摩如何接近,但随即想到,萨摩既然能看出这点,可见这所谓感应的结界一定难不倒他,于是又将话吞了回去。想了一想,诺恩转而问道:「你有信心吗?」 闻言,萨摩总算回过头来,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我要是救不出来,全天下就再没有人能救了。」 萨摩本来还不是这么有把握,但看到这些初始能构成的网,萨摩反倒有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残之都,剩下的就是避开魔族人。但这也难不倒萨摩,因为神族对魔族有着近乎本能的感应,加上魔眼协助,避开的成功率大大提高。这两相配合下,萨摩相信他可以成功找到人质。 听萨摩这么说,诺恩只得惴惴不安地离去。 萨摩待诺恩离去之后,这才缓步接近坦耶鲁深穴。萨摩一边接近,一边不断调整体内的神能。待萨摩与密布在坦耶鲁深穴外的初始能接触时,萨摩体内的神能已经与初始能同调。 萨摩走进网里,但那片初始能布成的网却丝毫未动,即便萨摩从中走过,网也丝毫末被牵动,那情景就仿佛走入其中的萨摩并非实体一般。 终于,萨摩成功走进了坦耶鲁深穴。 那是一个小丘下,是只容两人并肩而过的洞口,洞口外的迷雾之谷阳光透亮,但是一进洞门,却又漆黑的伸手下见五指。 换成别人,光是这片黑暗便要摸索许久,但萨摩却不然。光差会影响萨摩的视力,但却无损他超越视力的感应力。 一走进坦耶鲁深穴,萨摩便发现了一股魔族的气息,但萨摩并不意外,因为早在行动之前,诺恩就说过,坦耶鲁深穴的入口附近,有—个魔族人负责接引来访者进入残之都。萨摩知道自己的第—关是这个魔族人,所以他很快闭上了眼睛,凭着卓越的灵觉,迅速闪身进去! 深穴里的确有人,而且还是魔族人。但这人只是个负责守门的低等魔族。 迷雾之谷眼前已是魔族所有,这守门之职实际上也轻松得很,因为,一但有人接近深穴,感应网便会生出感应,根本用不着他。他在这里守门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方便迷雾之谷的龙族人。偶尔,龙族人会来求见二王,而他要负责带他们进去。没有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穴里,非魔族人可说是寸步难行的。 感应网没有感应,自然就没有他的工作,所以这名魔族人依照以前的习惯,坐在一旁的一颗大石头上打盹。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 魔族人微睁眼睛看了一眼。洞口依旧平静,很正常,只是缺之都里会刮风,是有点古怪。不过魔族人的疑惑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又不在意了。 大约这是残之都的出口,难免受到外面天候的影响。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囚牢 萨摩凭着超卓的灵觉和快速的身法闪过了守门的魔族人,随即迅速腾跃向前,睁开双眼看去。 他在一条长而宽广的甬道上,同样漆黑,只有远处有一点仿佛类似灯光的光源。 萨摩担心守门的魔族人回头会发现他的身影,所以不敢耽搁,加速往前飞奔。 深长的甬道迅速飞退,萨摩一边仔细感应四周的能量,一边持续调整体内神能。 越深入甬道,四周的初始能也开始有了细微的转变,萨摩为了不暴露行踪,只好随之转变神能性质。幸好如今萨摩对神能的掌握已经相当熟稔,倒也没有多大困难。 萨摩这一加速,直如风驰电掣,深长的甬道眨眼间随即到了终点。 其实是萨摩太过紧张了。这甬道的漆黑程度就连魔族自己也吃不消,能够辨认路途靠的还是沿途变化的初始能。先别说萨摩速度惊人,就是速度慢些,那个低等魔族也不见得能发现萨摩。毕竟,就某个程度而言,萨摩已经完全隐入坦耶鲁深穴的能量里了。 走到甬道末端,萨摩紧绷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一点。将全身感应全开,还让魔眼帮着感应,萨摩这才小心走出甬道,极目看去。 这一看,萨摩只感觉到心灵深受震撼。 原来,萨摩放眼望去,只见甬道外宽广的吓人,高低错落、奇形怪状的建筑就散布在这片看不到边际的土地上,若不是仰头一看,分明还看到岩顶,萨摩几乎要以为这么大的城市根本不可能存在于地底下。 这都市不愧称为缺之都,不论多奇形怪状的建筑,都只盖了半边,就连道路也只修了半截,衬上林立的怪行,看起来倒是处处残破。分明不像都市,偏偏却又被称为魔族的四大都市之一。 除了外观不像都市之外,错落散布的建筑显得稀疏,也不像外头各族城市般屋宅栉比鳞次。 这个萨摩多少可以理解,苏罗说过,魔族的人数并不算多,加上魔族人性格大半孤僻,不喜交游,通常每个魔族人都离得很远,许多魔族人甚至终年四处游荡,从不在单一地点停留太久,因此四个大都市里的魔族人,已算是拥挤了。 震撼过后,萨摩又困惑了。 诺恩尽管想不起坦耶鲁深穴里面究竟有什么,但却依稀记得里面的路径极为复杂,但现在在萨摩眼前的,除了怪模怪样的建筑之外,稍嫌空旷的建筑和道路,却怎么也看下出有什么复杂可言。 难道这也是诺恩受到暗示所致? 萨摩想了一会儿便放弃乱猜,直接问起魔眼:「渥德,这就是缺之部吗?」萨摩有些担心自己看到的不是缺之都的真正模样。 「是的,王。」渥德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是自从萨摩从白塔出来之后最有精神的一次,萨摩隐约觉得奇怪,但萨摩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救人,这隐约的古怪很快就被萨摩抛到脑后。 「诺恩说过缺之都里面的路很复杂,但是我看起来不大一样。」萨摩沉吟着道。 「这是当然。」渥德口气很理所当然:「没有魔能的人是看不到缺之都真正模样的。」 渥德这么一说,萨摩立刻就懂了,看来魔王的四个别宫都跟初始能扯不开关系,虽然如今在缺之都里的初始能似乎有些不同,但初始能的本质还在。既然魔能和神能都来自初始能,那么缺之都拦不住神王也在情理之中。 好奇之下,萨摩凝神感应,果然发现缺之都里溢满着初始能,正丝丝、缕缕、密密、牢牢的,将缺之都切割包裹,就像是一道道无形的墙婉蜒分布在缺之都里。 诺恩会觉得道路复杂,定是因为这些高密度初始能搞的鬼了。 想清楚之后,萨摩心中一动,又接着问道:「缺之都哪里适合囚禁人质?」渥德来过几次缺之都,有他指引,估计会比初来乍到的他胡**索来得有效率。 渥德迟疑了一下:「王……您真的要帮助那些人吗?以您的身分,大可以不用理会他们。」 渥德的意思是,萨摩身为魔王,要什么有什么,拥有一个魔族也胜过拥有三五个其他低等种族。 「不管是魔族还是神族,都不属于我。我的朋友、亲人都在龙人族和精灵人族,我必须保护他们。」萨摩试图让渥德了解他的想法。 萨摩知道魔眼不会背叛他,因为渥德效忠魔王,而魔王实际上就是他。但是,渥德如今可算是他的一部分,萨摩还是希望获得渥德的支持。 可惜身为魔族的渥德,对这些所谓「无意义」的感情却是不能理解:「属下不懂,他们不该自己保护自己吗?」渥德不解地反问。 闻言,萨摩叹了一口气:「不懂就算了吧!你只要知道,那些人是我的责任就好了。」 萨摩的这番话,渥德还是不懂。他不了解为什么会有责任?在魔族眼中,从来没有「责任」存在。但萨摩却不让他有机会追问,话锋一转便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缺之都适合囚禁人质的地方在哪里。」 此话一出,无疑表示讨论到此结束。渥德顿了一顿,才答道:「应该是在别宫外围。」 「不是在别宫里?」萨摩疑惑的反问。他以为囚禁人犯,总是越隐密越好,怎会关在外围? 渥德对此却一点疑问都没有:「别宫是王的地方,人质那种东西没有资格接近!」 萨摩挑起一边眉毛,不以为然地道:「这不是方便敌人来救吗?」 「属下只知道,还没有人成功救出人质过。」渥德这番话说得很是自豪。 那一定是因为从来没有神王亲自出马过!萨摩在心中悄悄加了这句话,嘴上却没反驳,只迳自问道:「那么,别宫在哪?」 「顺着力量走就是王的别宫。」渥德的回答也很妙。 对于有能力改变四周景观的魔族而言,地标不如感应力量来得有用。 萨摩没追问,循着方才感应初始能的方法,将神识远送,果然感应到一股蠢蠢欲动的强大力量。 萨摩也不耽搁,即刻动身。沿途的乱石给萨摩许多便利,加上萨摩一身黑色夜行衣,再配上轻巧迅捷的身法,所到之处仅见黑影一闪即逝。 缺之都虽是魔王的别宫所在,但除开初始能构成的感应网外,却像是不设防似的。 「这缺之都没有巡逻警戒的士兵吗?」萨摩发现他不了解魔族人的逻辑,一路上他完全没遇上巡逻之人,连回避都不需要。—个魔族的都市竟然这么门户大开,该说他们是粗心还是过度自信? 渥德的回答解开了萨摩的疑惑:「有,但是都在别宫周围。这里是外城,不需要巡逻。」说完,渥德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大部分入侵者都没机会接近别宫就会被发现了。」 这大约是感应网的关系吧?萨摩哼了一声表示了解,但很快又浮上另一个问题。 「可是这一路上,好像也没看见魔族人?」萨摩依旧迷惑。既然叫做都市,总该有人住,但,这都市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荒凉得像是无人居住似的。虽然房子很稀疏,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这时间大部分的人都在市集里。」渥德解释道。 市集?萨摩好奇了。魔族的市集会是什么模样?难怪渥德会建议他在这时间行动,看来是根据魔族人的喜好,知道此时进来最是安全。 渥德感应到萨摩的情绪,突然道:「王,您不会喜欢看的。都是些低俗的玩意儿,只有中、低等魔族才会有兴趣。」口气嫌恶,看来渥德自己本身也不喜欢魔族的市集。 其实萨摩也只是想想,并不是当真想去看,毕竟此行目的并不在于了解魔族人的生活,但经渥德这么一说,萨摩反倒决定有机会必定要去见识—下。 掠行一阵,萨摩终于看到了感应中那股强大力量的来源,是被称为别宫的建筑。 那栋建筑像极了圆的四分之一,表面光滑,似乎连一点灰尘都无法沾上去,诡异奇特的耸立在都市区的后方。 萨摩还没靠近就发现这里的不同,因为远远的,萨摩便感应到魔族的气息,果然就如渥德所言,警戒集中在别宫周遭。 闪身于一座大石之后,萨摩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说的地方在别宫的哪里?」萨摩问渥德道。 「属下没去过,只听说在别宫不远处。」渥德无奈地道。 闻言,萨摩知道,接下来要靠他自己了。关人的地方绝不会光明正大,只要能在别宫四周找到隐密的地方,应该就是了。可惜他没办法问魔王,这别宫由魔王亲手完成,一定再没有人比魔王更清楚这里的布置了。 突然,萨摩愣了一愣。他怎么想到魔王去了?就算能问,他也不该跟魔王接触的! 摇头甩掉这个既突然又不切实际的想法,萨摩专心把心思放在他目前所拥有的力量。在神王告诉他的神能运用当中,有完全隐蔽的能力,但那却仅限于纯能量体才能使用。萨摩的身体并不是能量体,无法完全隐藏身形,但使身体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点萨摩还做得到。 紧靠着背后大石,萨摩全身神能疾转,收起所有属于「我」的意念,神识延伸,与背后大石、脚下岩地、四周波动的力量结合。 此时,若有旁人,一定会发现,背倚大石的萨摩身影仿佛模糊了一下,接着,消失了!但再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萨摩还在那里,只是视线不知如何,很难撷取到萨摩完整的影像,就像看一片薄雾般,找不到焦点。 萨摩感觉着透明而融合的感触,然后身影飘出大石,忽左忽右地、似缓实疾地往那奇特的建筑而去。 途中,萨摩闪过了一名侍卫的身旁。侍卫愣了一愣,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揉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萨摩全身神能运行到极致,情绪仿佛也跟着透明起来。魔族侍卫的反应丝毫没让萨摩的情绪有任何波动,紧张、兴奋、惊喜等等,什么都没有存在。现在的萨摩像一缕风,悠悠晃晃地前进。 四周的能量不断穿过萨摩的身体,在萨摩体内带起一波波微弱的波动,随着时间过去,波动也从隐隐约约,到了鲜明的波纹,只是专心于感应外界的萨摩没有发现这点变化。 出乎本能的,萨摩往魔族气息集中处而去。 「现在什么时候了?」一个声音传来,远远的,有些不清楚。 这声音像是磁石,将萨摩的脚步吸引过去。 「不知道。」回答的声音很不耐烦。 「沙漏不是在你那里吗?」一开始发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高兴了。 「是在我这里没错。」回答的声音似乎还不懂,对方到底想问什么。 就在这时候,萨摩已经飘到了两人所在的地方。环目一望,只见这里是一处洼地,四周地面都比这里要高上三尺,若再被地面上错落分布的巨石所掩,要发现这洼地恐怕相当难。 洼地内依旧是颗颗巨石。不同的是,这些巨石一颗颗规规炬炬的排列,呈同心圆状,不像外面的巨石那般无规则排放。 两个说话的人站在同心圆的最外圈,萨摩的感应告诉他,这个外圈同心圆的其他方向也同样有两人,每六十度一组人,总共六组人,十二个人。 在萨摩迅速打量四周环境的时候,一开始说话的那人又开口了:「沙漏在你那边,我当然要问你时间了。」 这人有一头红色头发,微眯的眼睛散着幽幽绿光。相较于此人鲜明的颜色,另一个人则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暗沉沉的。 闻言,黑色头发的男子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沙漏,递给红头发的男子。 红发男子低头一看,迷惑了起来,问道:「怎么过这么久只过两时辰啊?你有转回来吗?」 黑发男子耸耸肩,邪邪一笑:「谁记得?」 那也就是说,黑发男子根本没有按时翻转沙漏。 红发男子也不生气,仅是皱皱眉,困扰地道:「那这样我们什么时候送吃的去?接下来可是轮到我们送哩!」 黑发男子眼珠子一转,还是一迳的满不在乎:「不饿死便好了,晚点送吧!」 红发男子想了一想,也不紧张了,「哧!」地一声笑了起来:「也是。」 送吃的给谁?约莫是人质吧?萨摩知道自己八成摸对了,于是不再耽搁,闪身便往巨石夹峙之地而去。 这个洼地的规模不小,同心圆排列的巨石足足排了六圈,每一圈巨石都被层层初始能包裹,像蛛网一般,越往里面,初始能交织得越密,连巨石上方也罩着一层,性质也随着深入越有不同。 外围的一两圈还有守卫,里面的四圈却连一个侍卫也没有,闹得萨摩满心困惑,脚步也不由得缓了下来。 「这是王设的禁制,一般族人是无法接近的。」渥德解释道,闻言,萨摩不禁更加用心感应四周的能量,这才发现,这层层初始能里面夹着不停流动的奇特能量。出于直觉的,萨摩立刻就肯定那奇特力量正是与神能相斥的魔能。 由于萨摩此时已将体内的能量与初始能同调,这些不停流动的魔能迳自穿过他的身体,竟没有因萨摩的进入而有任何异动。 能够操控神能到与初始能同调的只有神王做得到,难怪苏罗会说魔族的都市是完全防不住神王的。大约魔王也会类似的力量,所以神族的都市才会也防不住魔王。 了解之后,萨摩心中一动,又想起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魔王的禁制防不了他,可是人质呢?人质可没有办法和初始能同调,届时人一救出来,照样会被发现啊! 萨摩伤了一会儿脑筋,又忽然想到一事,于是,身影又化成迷雾,比来时更快地闪出了巨石圈中。 片刻之后,萨摩又回到了巨石圈。这回,萨摩毫不迟疑地往巨石中心而去。 很快的,在六块巨石围绕的小空地中,四男一女背靠背地坐着。五个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但萨摩知道,他们就是他要找的人。龙族的寿命极长,身为长老和龙王,力量自然不弱,老化速度也就更慢了。 四个男子当中,有三个男子的发型相同,都在颈间将头发扎成一条辫子,垂挂在肩膀上,若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三名男子头上都戴着头箍,一个红色,一个栗色,一个紫色,从额头箍到脑后。与这三人装束相似的,还有五人当中唯一的女性,女人一头蓝色发,戴着同色的头箍,头发成辫,垂在背后。 剩下的那名男子则是一头黑发,金色发带缠绕着黑发,一身黑色长袍,长袍之下露出镶着朱红花纹的高领,从长袍下伸出的一只手也看到同样花纹的袖口,袍尾露出精工绣纹的云头靴。 出发之前,诺恩曾经详细叙述龙王湎兹和另外四名长老的样貌,听以萨摩一眼便看出这五人的身分。装束类似的三男一女就是龙族的风火水土四长老,至于那名黑色头发的中年男子,应是湎兹无疑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人质获救 既然确定没错,萨摩随即现出身形,但为了减少风险,萨摩仍旧维持体内能量与四周初始能同调的状态。 萨摩站了一会儿,发现巨石圈里的五个人没人发现到他的存在,知道必是他如今的状态所导致,只好轻咳一声提醒。 「终于送饭来了。」戴着紫色头箍的风长老低叹一声,才抬起双眼看去。 约莫是关得太久了,对来访之人已经不抱半点希望,所以除了风长老之外,其余人依旧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不动。 风长老一眼看到萨摩,接着脸泛疑惑。 也怪不得他会觉得奇怪,毕竟每次送饭来的人可从来没有一身夜行衣,还蒙头蒙脸这般神秘的,何况萨摩身上除了腰间斜挂的一把大剑,其余便什么都没有了。 但尽管疑惑,他也没想过会有人来救他们。 被魔族关在这里三年多,就算有任何期待,也学会如何不抱期待了。 萨摩拉下蒙面巾,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铃:「我是来救你们的。」 此话一出,本来低着头的四人同时「刷!」地抬起头看向萨摩,目光灼灼。但这五人果然不愧为龙族力量金字塔的顶端,尽管萨摩来得意外,却没人焦急追问,反倒是沉着地审视着萨摩,似乎还在评估萨摩这番话的真伪。 「谁让你来的?」湎兹眯着眼睛,除了已经长及胸口的胡子,精光闪闪的双眼看不出被囚禁了三年的萎顿。 「诺恩。他告诉我,您会认得这只金铃。」萨摩迎着五人的目光,依旧一派淡然。 缅兹看了一眼金铃,眼中犹豫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又咄咄逼人地问:「你是谁?」 萨摩露出一抹足以掳获人心的自信笑容:「龙人族王子,萨摩。」 「龙人族?」火长老惊呼一声。 可不是,不只火长老,其余四人,包括湎兹在内,脸上都闪现又惊又喜的光彩,只是很快便暗了下去。 尽管有龙人相助又如何?他们的敌人是魔族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湎兹试探地问。 猜出湎兹的想法,萨摩微微一笑:「知道,而且我既然能来,就能救你们走。」 五人眼中都闪现希望光芒,但却又同时止不住怀疑。 他们多少知道魔族的能耐,尽管他们被抓时多少有些冤枉,但要是一对一,他们也是没有把握对付得了魔族人的,现在只眼前一人,哪来能耐救出他们?更别说,他们对萨摩侵入到这里的能力,还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哩! 萨摩也不与他们多做解释,缓步上前。 见状,蓝色头发的水长老一阵紧张,连忙阻止:「等……」 只是话说一半便再也说下下去,反是诧异地瞪着萨摩。 原来这时,萨摩已经走进六颗巨石内的小空地。 关在这里三年,虽然四周只看到巨石,但他们每一次将身体伸出巨石的范围之外,便会被一股不知来源的力量瞬间捆绑。这力量古怪至极,被捆上之后,一身功力完全提聚不起来,捆绑的力量更会随着时间越来越紧,紧到让人以为将要被硬生生捆碎骨头。每逢这种时候,除非等到魔族人来为他们解除,否则便要不断的痛下去。 当萨摩走近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萨摩将会被那股力量捆住,没想到萨摩竟然完好无恙的走了进来。 这时,他们真的有点相信这人有能力救他们了。 心中的想法一变,就是再沉着的人,也忍不住心中的雀跃,纷纷站起身。 「等一下还请你们配合我,动作要快。」不让五人发问,萨摩立刻对着五人道。 湎兹连忙点点头:「这是自然。」 萨摩轻轻颔首,手微举却又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从怀中拿出一管红色烟花,递给湎兹:「这管烟花还请龙王出去之后,施放开来,好通知其他人行动。」 湎兹不明白为什么萨摩不亲自施放,但他不习惯追问,所以仅是收入怀中,没有多问。 解决此事之后,萨摩这才重新举起手,并起食中两指,凌空一画。 一旁的五人不明白萨摩现在在做什么,只知道萨摩手指一动便带出一道道银亮的光芒,像彩带一般凌空旋转,最后银亮的光芒在空中化成了一个不停旋动的漩涡。 就在这时,萨摩突然发出一个奇特的音节,接着,漩涡便从空中落到地面,依旧不停旋动。 「一个、一个进去吧!它可以把你们传送出去。」萨摩单手不停释出淡淡光芒,头也不回的道。 原来,萨摩想到的方法就是类似魔族传送阵的神族传输术。方才萨摩的离去就是回到坦耶鲁深穴外留下气息,好方便传输。当然,以萨摩的力量,大可以带着五人即刻传输出去,但这样一来波动过大,一定会让魔族人察觉,因此萨摩才会采用这种单人传送的方式。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此地,湎兹等五人对看一眼,接着湎兹率先走进漩涡。 只见缅兹身影一闪,霎时不见。 接着风、火、水、上四长老也跟着走入漩涡,就在剩下上长老时,萨摩心中一动,接着渥德的声音响起了:「王!有人来了。」 萨摩也感应到了,但眼下他必须把这些人都送出去,于是,萨摩神色不动,待成功将上长老出去之后,萨摩便将传输阵收了起来。 他不能让魔族人太早发现人质被救! 萨摩右手重新拉起蒙面巾,左手则确认似地摸了摸腰间的厚剑,接着身影疾闪,往感应到的方向掠去。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讨论送饭问题的两个魔族人。只见一人提着一个桶子,一人手拿一只颜色深黑,质地不明的方形物体,相偕往巨石中心而来。 萨摩这时已经隐起了身形,再度化成一片薄雾,悄悄地接近两人身边。 忽听得「铿!」一声响,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两名魔族人同时惊觉,倏地往左右分开。 这两人的瞬间判断极为正确,若是有人来袭,两人这么一分,足可令敌人个知道先攻击哪一方好。只看两人的迅速反应和行动,便令萨摩忍不住暗中暍采。换成了别人,恐怕这下攻击便要落空,只可惜,这两人这回遇到的却是继承神王力量的萨摩! 薄雾现出淡淡人影,伴随着—道黑色寒光,疾进、卜收、横扫、上挑,寒光曲折画过,眨眼即逝。 「咚铿!」一声,水桶掉落地面,发出沉沉的声响。黑发男子瞪大双眼,无法置信地看着现出身影的萨摩,眉心一道血痕渗出几颗红中带紫的血珠,接着,血痕猛地往下延伸,然后「啵啦!」一声,黑发男子的身体随即往两侧裂开,血液也瞬间从前后喷散开来。红发男子的表情同样惊骇,身体也紧接在黑发男子之后爆裂,不同的是,红发男子是由下往上,斜斜劈开。 魔族人的身体也许比任何一族还要强韧,但是,再寻常的兵器落在萨摩手里都足以让魔族人丧命,何况是这把精锻的厚剑?随着两具尸体轰然倒地,两抹黑影亦同时自裂开的身体内急速飞出。 萨摩早有心理准备,见状立刻伸出没有握剑的左手,手一张! 只见黑纹缠绕的左手掌心,一只眼睛缓缓睁开,血红色的眼珠闪着悠悠紫芒。 两抹黑影似是相当畏惧这只眼睛,立刻发出尖锐刺耳的嚎叫声,加速窜飞。蓦地,一道黑色光东自眼睛中疾飞而出,准确无误的前后射中两抹黑影! 尖叫声中,两抹黑影变成黑色光束的一部分,与光束一起被收回萨摩掌心中的眼睛里。随着两道魔灵的消逝,地上分裂成四块的尸体也随即化成黑烟,就连满地的紫红色血液也同样消失无踪。 成功将两个魔族人杀死之后,萨摩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但很快的,他又发觉不对劲了! 四周的能量在躁动!不论是初始能,还是夹在其中的黑色能量都在盲目翻腾,像是找不到目标似地胡乱流窜。 这是怎么一回事?萨摩的疑惑在看到掉在地上的奇特方形物体时解开了。原来,此刻地上的方形物体正不停散出一道道奇特的能量,扰动满布在巨石圈里的初始能与魔能! 随着能量翻腾,萨摩随即感应到有多名魔族逼近的能量波动。于是,萨摩知道他的形迹败露了,而罪魁祸首不消说,便是地上这小小一块方形物体。 萨摩就是担心形迹败露才会出手杀死两个魔族人,却怎么也没料到真正破坏他计划的,竟会是这只来源不明的小东西。 不自觉的,萨摩伸手拾起地上的方形物体,却发现,方形物体一入人手便停止散发奇特的能量,翻腾的能量也因此逐渐平静下来。看来,这物体必须有人拿着才行。 方形物体表面光滑,像是铁块一般的质感,但从掌心传来的触感,却是温润不似死物。 无暇细想,萨摩随手将方形物体收入怀中,转身便往外飞掠而出。 萨摩没有躲避敌人,相反的,他还正往其中一股最强大的魔能而去。 他要尽他所能的,将所有敌人吸引过来,如此一来,才能让脱困的湎兹等人有时间站稳阵脚,发动攻击。 这次的行动,萨摩早就决定要尽量在坦耶鲁深穴拦住大部分的魔族人。他不清楚缺之都究竟有多少魔族,为数众多的低等魔族萨摩尚且不惧,因为,一个低等魔族大约与一个寻常高手等同,这对三族的精锐联军而言,应该是能够对付的。 萨摩现在担忧的是中等魔族和高等魔族。只要一个中等魔族,恐怕就非得出动近十位龙人族高手才能对付,至于高等魔族,简直可以在联军当中大摇大摆行动,如入无人之境! 萨摩想吸引的是这些中、高等魔族! 于是,萨摩不再隐匿形迹,反而大肆散发能量。霎时,萨摩像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四周能量大力波动起来,初始能当中夹杂的丝丝魔能更是迅速往萨摩身上缠来,但只消萨摩体内神能一转,魔能便被逼于体外三尺,无法近身,被阻挠的魔能又扰得四周能量更是激荡不已。 效果有多大?萨摩不清楚,只希望能藉此将高等魔族吸引过来,至于为数众多的低等魔族会不会也受到吸引而来,萨摩则完全不去想了。感应体内的神剑,萨摩只觉得信心十足。 同一时间,别宫里正在假寐的人瞬间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在宫殿屋顶鼓噪的能量流,微微皱起了眉头。 接着腾身而起,化成一道流光自宫殿疾飞而出。 飘身空中,此人视线一扫,便发现数道能量往同一方向而去,看来都是查觉了缺之都里异常的大波动。此人眼中带着困惑,他不了解,这股力量为什么没有被魔王所设的禁制所制,难道会是超高等的神族?不论如何,己方根据地被人侵入,那是说什么也不能不管的,于是仅一停身,此人便又迅速往波动来源而去。 稍早,坦耶鲁深穴外,白色漩涡在—面墙上闪现。早先收到萨摩通知的诺恩紧张地看着白色漩涡,又是期待、又是担心。 没多久,白亮漩涡出现波动,一道身影在一阵空气的震荡中出现了。 诺恩心中一紧,瞪大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身影。不多久,诺恩脸上浮现狂喜。 「父王!」诺恩失声喊道。 原来这身影便是被魔族囚禁三年多的龙王湎兹。 湎兹看清楚等在房里的人,同样忍不住显露喜色,但他随即想到现在的处境,连忙转头寻找与他一同落难的四位长老。 只这短短的一时间,墙上白色的漩涡又有波动,然后头戴紫色头筛的风长老便出现了。 湎兹一见风长老,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显示萨摩救援的行动没行遭到阻拦。 待四名长老都出现之后,墙上白色漩涡却突然消失了。 「咦?」在场六人同时惊呼。 「糟糕!那小哥怎么没跟着出来?」风长老又惊讶、又担忧的道。 诺恩这会儿也慌了,虽然萨摩从来没有说会跟着人质一同出来,但诺恩却一直这么认为。现在,萨摩还留在坦耶鲁深穴,是因为意外,还是他早已经决定好了?这次行动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由萨摩主导,现在萨摩还在坦耶鲁深穴,几个人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慌乱中,还是湎兹沉着了些,因为他记起了萨摩托付给他的东西。 「别说这些了,诺恩,去,把这信号烟花放出去。」缅兹将怀中的烟花递给诺恩。 诺恩看到烟花忍不住一愣,这烟花是行动前尼路要求萨摩亲自施放的,目的很清楚,那便是尼路等人要确定萨摩是安全的。只是,这个烟花现在却在湎兹身上?「父王,这是?」诺恩迷惑地问。 湎兹不知道这管烟花有那么多学问,闻言便将萨摩托他施放之事说出来。 诺恩一听,当场认定萨摩早就决定要留在坦耶鲁深穴。但是,为什么要留在那里?诺恩猜不出来,但是一想到萨摩神王的身分,方才那些慌张顿时一扫而空,接过烟花便离开了。 不久,一声爆破声响传来,诺恩也领着几名族人回来。 「父王,我们可以出去了,行动开始了。」诺恩表情愉悦地道。 不用诺恩说,湎兹等人也发现了四周**的气息。从窗口看去,更可以发现每栋房子里都涌出了数十人,安静却迅速地往坦耶鲁深穴的方向而去,可见得早已布置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湎兹皱着眉头问诺恩。 缅兹一问,诺恩顿时紧张起来:「父王,这……孩儿自做主张,与龙人和兽人族合作,准备在救出父王和长老之后,将魔族人赶出迷雾之谷。」 湎兹闻言一惊,怒声叱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诺恩一听湎兹责骂,立刻跪了下来:「请父王原谅,孩儿除了与龙人、兽人合作之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救出您了!」 诺恩以为湎兹是气他擅自与龙人和兽人合作,殊不知缅兹气的是另一件事。 「合作是其次,我骂你糊涂是因为你竟然妄想把魔族赶出去!」湎兹气得跺脚。 此话一出,诺恩人感茫然。魔族不赶出去,他们龙族岂不是永远受制于人?见诺恩茫然不解,湎兹长长叹一口气:「魔族太强大了!我们根本敌不过他们啊!」 诺恩一听湎兹心哩不满的竟是这么一回事,顿时笑了开来:「父王不用担心,儿臣知道魔族强大,所以一直不敢贸然行动。这次我族有龙人族五千精兵在内支援,还有兽人万人部队在外接应。为了这次行动,我们努力演练阵法。一人敌不过,便用十人,十人敌不过便用百人,必能克制。」 听诺恩说得这么有自信,湎兹又是长叹一声:「你想得太天真,坦耶鲁深穴里面起码还有两个强力高手,就是本王和四个长老合作,也敌不过一个啊!」 湎兹曾与魔族人短暂交手,所以并不是那么乐观。当时他们五人合作,还敌不过一个魔族人,当时,旁边还有另一个魔族人在观战。看那神态,竟似是与他们交手之人的上司!尽管在交手之前,他们五人的力量就已经部分受制,但一交手,他们就知道,即便力量没有受制,依旧是没有胜算的。 诺恩闻言大为惊檩,忽然觉得自己这次的行动似乎还是太草率了。但,很快的,诺恩想到了萨摩,又隐约觉得这次行动也有几分胜算。 「父王放心,若是这样还敌不过魔族,那么至多就是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何况,我们也不一定会输。」诺恩安慰湎兹道。 湎兹不知道诺恩的信心从何而来,但眼下行动已经开始,再多说也是无济于事,现在只能希望一切就如诺恩所说的那般理想。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声音:「诺恩,你还在吗?」 诺恩闻声连忙由窗口探出头,便见一人在附近东张西望。 「寒,我在这里。」诺恩扬声招呼。 原来,在外面叫诺恩的是寒,因为迟迟不见诺恩出面,尼路担心没有龙族高层出面会使龙族的行动多有迟疑,所以才会命寒回头寻找。 寒快步跑到窗口,埋怨道:「嗳,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们的士兵已经将坦耶鲁深穴围住了,你不出面,护佐大人可不好指挥龙族的工兵啊!」 诺恩也知道是自己花了太多时间解释,随即歉然道:「是我耽搁了,我马上过去。」 说完,诺恩回头就想向湎兹等人解释,却见湎兹等人已经开了门出去,连忙快步追上。 一追上,诺恩还没开口呢!湎兹便问:「我们的士兵在哪里?」 湎兹虽然觉得行动太过匆促,但现在他们已经逃离了坦耶鲁深穴,与魔族间的纷争已起,再也不能轻易甘休,好不容易这会儿还有外援。就如诺恩所说的,若这样还敌不过魔族,他们龙族除了灭族之外,就只有乖乖归附魔族之路可走了,既然如此,这一把也就非赌不可。 自从魔族在坦耶鲁深穴出现之后,这个选择就已经摆在他们眼前,如今也只不过是提前选择罢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二王多孟 场景转到坦耶鲁深穴之内。 萨摩不言不动的站在巨石漫布的岩地上,金色双眼直直看着此刻站在身前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一身黑袍垂曳至地,衬上披散在背后的一头黑色长发、黝黑粗扩的线条,和无光的深蓝眼珠,竟有种难以言谕的惊人气势。 方才这名男子就是这么突然自空中直直落下,尽管萨摩已有了感应,还是不免微受惊吓。 男子的出现拦住了去路,让本来就不打算逃跑的萨摩顺理成章的停下脚步。然后,又是两道强力魔能接近,瞬间落在男子身后。同样的黑色衣袍、邪魅的容貌,却没有第一位到达的男子这般让萨摩感到威胁。 「他是谁?」萨摩紧了紧左掌,暗暗问道。 渥德的声音似乎有点紧张:「他是二王多孟。」萨摩没有指名,但渥德就是知道萨摩想知道的,是那个最先抵达的人。 喔?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二王?萨摩心中一紧,忍不住又多打量了几眼,暗暗奇怪于心中莫名的**。 「你是谁?这般大胆闯入本王宫殿,想必不是无名之辈。」多孟阴沉着脸道。 本王宫殿?不知怎的,萨摩感到一股怒气自内心深处涌起,讥诮的话不禁便说了出来:「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魔王的别宫。敢情魔王换人当了?」 嘲讽的语气,尽管蒙着半张脸,多孟依旧能感觉到萨摩蒙面巾下扬起的,是代表不层的弧度,怒焰顿时大炙。 锐芒闪过深蓝色的眼瞳,狂猛的黑色劲气瞬间扫至,一声不响,却眨眼便到。 萨摩早有准备,见状身形微侧,一道同样锐利的劲气准确迎上,不同的是,这道劲气泛着让在场所有魔族人都相当**的白亮光芒。 「砰隆!」一声轰然巨响,烟尘扛飞,眼不能识物,萨摩却鲜明地感觉到原本站在多孟背后的两名魔族人移动了位置,一左后,一右后,正好与多孟成犄角之势,与萨摩对峙。 这局势非但没让萨摩气馁,反而激起萨摩心中的莫名战意,强大的气势顿时自四周逼了开去,与多孟等二人的力量互下相让的对峙着。 强力的气势激荡,烟尘瞬间敞去,多孟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这会儿多孟的表情更显难测,就连语气也听下出喜怒了:「久不见高等神族人来访,倒是我们失礼了。」 摸不清多孟现在究竟在想什么,萨摩乾脆不回应了。 萨摩没有回应,让多孟眉头轻皱:「能闯到这里必定不是神族里面的无名之辈,你是谁?五天?还是双卫?」 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光芒,萨摩冷笑道:「你何妨再猜猜?」 萨摩这语气仿佛在戏要多孟似的,当场让多孟脸色大变。 能轻松化解他以五成力量发出的攻击,多孟早已认定萨摩会是五天或是双卫,于是便想息事宁人。毕竟,与萨摩硬拚会让他的势力大损,在这关键时刻,绝对是对他不利的。但萨摩不仅不表示身分,还表现出那样轻蔑的态度。魔族向来没什么好脾性,多孟更是容易暴怒,闻言表情当场便沉了下来。 「王,小心,二王要动手了。」渥德警告的声音响起。 不用渥德提醒,萨摩心中也有了多孟即将动手的预感。突然,四周能量猛然一个抽空! 光是这一下,必定会让人一下无法适应,但萨摩已有了心理准备,一感四周有异反而更加提聚力量、集中精神,尽管如此,还是被这极度反差的变化带得脚下微一踉舱。 就在这时,惊天动地的攻击发动了! 强烈的魔能翻搅起来,惊得本已被惊扰的魔族人纷纷涌出,远远观看。 强力高手的交锋是不能接近的,魔族人尽管知道交手的人当中有一个是掌管缺之都的多孟,亦不敢擅自靠近。 轰隆隆连声巨响,缺之都里满溢的初始能和魔能,被强烈的力量冲击打得四处乱窜,整个缺之都都震荡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似的。 当信号烟花出现在空中时,尼路等人便按照移内容,率领龙人族五千精兵与龙族事先编制好的万人精锐,包含龙王禁卫,自潜伏地点迅速却安静地赶往坦耶鲁深穴外围,只待魔族人现身,再按照事先排定好的责任范围拦击。 为了确保每一个角落都有基本战力,可以对付可能遇见的中、高等魔族,尼路等六人分散带领早已熟稔阵法的龙人精兵,平均分布在坦耶鲁深穴外的各个方位,就连琉璃也负责一个方位,只有尼路所负责的这方,为了便于传递消息,所以多了寒的帮助。至于龙族则采取三比一的比例,掺杂在龙人族队伍当中。也就是说,这次的行动,龙族出动了一万五千人,其中还不包括在外围警戒的一般龙族士兵。 为了不让龙族认为龙人族越俎代庖,尼路特意让龙族参与的人员两倍于龙人族,更毫不藏私的传授阵法。因为面对魔族,一对一是没有胜算的。过程中,有诺恩的协助,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行动一开始,尼路便没看到诺恩,这让他有些不悦,立刻让寒去找。交手在即,龙族不能没有精神象徵。 当诺恩抵达时,尼路早就已经在约定的地点待命。尼路一见诺恩终于到达,连忙招招手,但仍旧不敢发出声音,这种时候,可以谨慎便要谨慎。 诺恩对缅兹一鞠躬,这才快步来到尼路身边:「现在进度如何?」 「还没有动静。」尼路表情有点忧愁,说完便探头望向诺恩身后:「王子呢?」 诺恩苦笑一声:「他还在里面。」 尼路挑挑眉,脸有怒气,但却似乎不意外:「我就知道王子打算这么做,所以才让他带信号烟花!」 湎兹等人这时也来到两人身边,闻言呵呵一笑:「贵王子雄才大略,恐怕早就决定留在里面了。」 湎兹这番推断并非没有依据,当时萨摩将信号烟花递给他时,湎兹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想越发觉得萨摩是早有预谋。 尼路有片刻的茫然,但随即醒悟。萨摩此行的其中一个重要目标便是救出龙王湎兹和四位长老,又看诺恩一见五人到达随即退开一步,便知这五人十有八九是龙王湎兹和龙族四长老了。于是,尼路站直了身体,对为首的湎兹躬身一礼:「眼前必是龙王与龙族四位长老吧?龙人族王子护佐尼路,久仰大名了。」 龙王湎兹方才就悄悄打量了尼路好一会儿,发现尼路气度沉凝,显见武有所成,现在又见尼路反应机敏,不由得赞赏道:「有这等人才居于贵族护佐,本王实在是替图苏高兴。」 闻言,尼路连忙摇手谦虚道:「多谢龙王谬赞。尼路还担心无能为长上分忧解劳哩!」 湎兹微微一笑,不对此回应,反而问道:「我想可否麻烦你说明一下细节。」 闻言,尼路一愣,脸上随即浮现尴尬的笑容:「啊!这是在下疏忽了。」湎兹毕竟是龙族真正的领导者,诺恩充其量不过是第二顺位,这次行动牵涉龙族甚深,他的确是有必要解释。 顿了一顿,尼路正待说明之际,地面突然轰隆隆震动起来。 众人同时一惊,视线同时投向不远处漆黑的洞口。他们都知道,有事情在坦耶鲁深穴里发生了……但这与萨摩的关系有多大呢?居于攻击中心的萨摩并不好过,二个高等魔族的攻击果然惊人,萨摩奋起全力还是多少感到些力有未逮,一丝丝魔能不时趁机侵入,幸好萨摩如今继承神王之能,神能—转,魔能顿时消失,并未伤到萨摩,但动作却不免迟缓了一点。 与高等魔族交手,方式绝对个同于一般人,冈为他们的肉体已经强韧到即使定魔法武器也没有办法一击重创的地步,能有效伤害他们的是纯能量的攻击。因此萨摩—开始就放弃了用黑色厚剑,他心里想的定想藉此机会验证神王之力能够到达什么样的地步。 他知道,他现在不如神王的就是实战经验,这让萨摩不想太快使用神剑。 相较于居中的萨摩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发动攻击的三人心中却是震撼莫名。他们想不出来神族何时有了这样一号人物,能够同时抵御三个高等魔族的攻击,其中还包括一个魔族超高等的人物多孟?难道会是神王?不!多孟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神王和魔王一向都有不轻易踏人敌方势力范围的默契,因为,他们的力量大过强大,对两族的伤害也极大,若没有这样的默契,恐怕魔族与神族早已亡族了。 理论上的确是如此,只可惜多孟等人这回遇上的是萨摩,继承神王之力,却完全不知道什么默契之类的,也就注定将三人闹得迷迷糊糊了。 尽管迷惑、震惊,三人势成骑虎,高手交锋你来我往,哪能随时抽手便退?多孟这时不免咬牙恨起了魍丹和万阎,同样身为三辅,魍丹镇日忙着追求更高的力量,消失得不见踪影,万阎虽然同意帮忙,但眼下人却不在缺之都。 三辅之下总共拥有十四名高等魔族,直属于多孟的有五个,但因为之前魔王的消息让三王那头蠢蠢欲动,以及人类那边的动静,让他派出了三个。至于其他二辅的力量,跟随魍丹的四个高等魔族实际上根本不在缺之都,至于万阎手下的五名高等魔族,却因为万阎不在缺之都,都出外寻乐子,虽然还有两个目前正在缺之都,但万阎不在,他根本不能驱使他们! 所以,说明白一点,眼下缺之都里除开中、低等魔族,他能用的高等魔族只有两个。本来,在缺之都根本不用担心战力不足的问题。因为人类无力侵犯,神族则还没到那种大张旗鼓入侵的地步,这是多孟之前的判断。没想到,神族竟然挑在这种时候入侵了,而且只有一个,却是出乎意料的强。 对付高手,毕竟还是高等魔族有用啊!何况魔族基本上是一盘散沙,没有魔刀更没有生命威胁,他们不会冒险,尤其是在对手显然很强的情况下。 可不是吗?现在中、低等的魔族都在远处观望,情况末明时谁也不肯上前。 光从来人可以躲过缺之都的感应网,便知道难缠,如今三个高等魔族还战他不下,其余中、低等魔族当然不敢冒险。 多孟越打越烦躁,突然从鼻子哼了一声。 这一声低哼就像一个默契,声音一出,另两个高等魔族突然同时一左一右,冒险切入萨摩怀中。 萨摩见状一惊,直觉便往后退,但才刚退,萨摩便忽然惊觉,硬生生顿住退势,全身爆起侧旋。 这一侧旋,却开了两侧两个高等魔族的攻击,更因为顿住退势,后方蓄满交手以来最强大力量的攻击也跟着差厂一步。 尽管萨摩卸开了大部分的攻击力量,?且豢嫉奈笈校故侨萌t舶ち艘幌陆皇忠岳醋钪氐墓セ鳌? 萨摩眉头微皱、侧脸一凉,蒙面巾系在脑后的结被余劲切开,黑色布料缓缓飘落,但交手的气劲立刻又将蒙面巾卷得盘旋乱飞。 萨摩没字管蒙面巾的下落,因为,三人的攻击又逼近了。 发现自己有几撮金色长发从头巾下飘出,萨摩突然有一丝恼怒。 萨摩感觉得到自己并没有尽力,似乎还有更强大的力量藏在体内,萨摩本来想藉由这三个人将力量一一引出,但飘落的蒙面巾,一撮撮散开的金色发丝,让萨摩心中恼怒得想要立刻结束交手。 一侧身,萨摩看到了多孟。此刻的多孟满睑狰狞,眼中闪着诡计得逞的得意笑容。 或许,萨摩轻皱的眉头,让多孟以为萨摩已是强弩之末了。 金色双眼瞬间闪过一道锐芒。 多孟看到了,其余两个高等魔族也接着看到了。危险的信号响起,与那金光闪起是几乎同时。 金色光芒从萨摩掌心涌出,破开了地下城市的黑暗,也将所有好奇的目光闪成了惊恐。 神剑! 没有任何一个魔族人会错认这把武器。 没有蒙面巾的萨摩,在众人的视线下绽现一抹极为神圣,却又同时甜美的笑容。 那是夺命的笑容! 笑容中,萨摩右腕一旋,逼近萨摩左右两侧的两个高等魔族首先遭殃。 神剑划过了两人的身躯。两个高等魔族的身体就好像遇了火的冰,神剑一寸寸深入,魔族的身躯便一点一点溶解。伴随着身体的溶解,两个魔族人脸上的惊恐、痛苦更甚!当神剑的金芒终于划开了两人的身体,两个魔族人的身体内部便爆出道道金光,将他们的身体射穿,构成像筛子一般的诡异景象。 此段写来虽长,其实也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情。萨摩顺势侧身,便看到了后撤的多孟。 身形一荡,萨摩追了上去。 多孟大惊失色,顾不得什么身分了,乾脆转身加速往外围观望的魔族人而去,心中则暗暗叫苦。萨摩牢牢锁住了他,让他腾不出时间施展传送术啊! 四周魔族人一看,哪猜不出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四周魔族人轰然散退。 多孟掠去的方向,这时连连闪起两道黑色光芒,往上穿过岩壁,带起四周能量微微扰动。 这两道黑芒一出现,陆陆续续的,又有好几道黑芒穿出岩壁而去。显然,中等以上,有能力使用传送术的魔族都纷纷传送离开了。 多孟见状,直气得咬牙切齿。他之所以将萨摩往这方引,就是打着让万阎手下的两个高等魔族当挡箭牌的如意算盘,争取时间让他逃走,他很清楚,中、低等魔族是挡不住那个人的! 但自从金光闪起,谁都从那把金色长剑猜出来者何人,就是有再高昂的斗志也会瞬间熄灭。那两个高等魔族只看多孟往他们方向而去,便猜到多孟心里的打算,自然先一步施展传送术,眨眼便离开了坦耶鲁深穴,这才会把多孟气得牙痒痒的。 不得已之下,多孟一头栽进敌退的魔族人当中。 此举又惊得四周魔族人加速散退,一时间,整个缺之都里陷人大恐慌。 没有人愿意、甚至敢与那个人敌对。他们的王不知所踪,而神王却出现在这里!他们除了逃,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似乎没有,连多孟都打不过了,他们还用去吗?答案很清楚。 第二百五十六章 破魔罩 坦耶鲁深穴外,尼路等人不明所以地瞪着坦耶鲁深穴入口所在的那座秃丘。 震动忽强忽弱,但却一直持续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不论龙人还是龙族人,通通都是一脸疑惑。但是,没有命令,他们也仅止于面面相觑,不敢互相交谈。他们毕竟是两族精兵,只是人人都看得出对方脸上有不安、惊恐的表情。 他们知道他们此行的敌人是谁,所以他们更加害怕这种没来由的地震。 「护佐大人,请让寒率领士兵进去坦耶鲁深穴吧!」寒表情凝重的开口请求。 寒认为,与其在外头胡乱猜测,不如亲自进入坦耶鲁深穴一采究竟,顺便可以支援独自留在里面的萨摩。 尼路本来就担心萨摩,闻言不由得大为意动,但在尼路开口答应之前,一旁的龙王湎兹却神情严肃地摇头道:「此举万万行不得。」 为什么?尼路和寒以同样迷惑的表情看着湎兹。 湎兹苦笑一声,解释道:「坦耶鲁深穴里面有很奇怪的力量,不是魔族的人进去,全身力量都会施展不开。事实上本王还很疑惑为何贵王子不受影响?」 这番话要是出自别人口中,尼路或许会怀疑,但出自曾经被囚禁于坦耶鲁深穴的龙族之王湎兹口中,尼路却完全相信了。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进去恐怕就只有拖累萨摩的份了。他很清楚,萨摩不受影响是因为神王的力量,而他们却没行这种力量。 突然,震动越来越猛,士兵们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接着,整个地面突然轰隆往上一震。所行人都仿佛感觉到自己被凌空抛了—下,接着,震动停止了,但仅是短短一瞬间,地面又接着震动起来,同时两道黑色线条高速穿出秃丘,在众人看清楚之前便不见了踪迹。紧接着,一道、两道、三道,陆陆续续飞出好几道黑芒划空而去,数起来竟有数十道之多,看的众人又是迷惑、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地面的震动仍在持续,然后,不久坦耶鲁深穴陆续跑出了几个人。 几个人一跑出坦耶鲁深穴便见到了尼路等人摆出的大阵仗,立刻傻在当场。 尼路等人也有些发傻,他们被方才那阵震动惊得有些懵了。直到坦耶鲁深穴里面传来斥喝声,然后先踏出坦耶鲁深穴的几个魔族人被推得踉舱向前时,众人才回过神来。 几声呼啸声起,众人的行动终于开始。 多孟相当滑溜,几次神剑差点及体,都是他及时抓过一名魔族人当挡箭牌。 多孟一点也不愧疚。这些低等和中等魔族就是再多也及不上他的生命珍贵。魔族人顾着逃窜,竟也没人开口怒骂多孟。 他们可管不了其他同伴被多孟抓去当挡箭牌,事实上,那是那些人运气差,没什么好同情的。当然,窜逃的每个人都知道,等一下若是他们自己被抓了,其他人同样不会同情他们。弱肉强贪是常态,要是懂得兔死狐悲,那便不算是魔族人了。 方才萨摩进到缺之都还觉得空荡无人,这会儿在逃命之下,缺之都里的人约摸都动了,粗略看去少说也超过千人。看来,缺之都号称都市还是有根据的。 「魔族人喜欢住在王所造的都市,因为魔能凝聚,对我族能力的提升很有帮助。」 渥德的声音从萨摩心里响起。 忙着解决多孟丢来的魔族人,萨摩无暇多问、更无暇细想,为何渥德会在他没有召唤的情形下主动开口?萨摩发现,若再这样下去,他会花过多的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低等魔族身上。心中一动,萨摩不由得暗骂自己,以他目前操控能量的能力,哪需要提着剑追杀?即想即行,萨摩立刻缓下脚步,左手摇摇对着还在忙着奔逃的多孟一招。 多孟突然感觉压力一松,正不知怎么回事时,四周能量便**起来,充塞在残之都的初始能同时动了起来,庞大的能量构成巨大的能量团,恍若实质,正面往多孟而来。 能量团一出现,四周魔族人立刻发出惊恐的尖叫。 「破魔罩!」四周响起这样的惊叫,散退的魔族人更加慌张了。 「破魔罩」是魔族人心中最害怕的法术,地位与魔族的「灭神幛」相当! 萨摩没有细想,他只是直觉认定这是最适合现在情势的方法,待法术一发出来,才想起这法术的名称。 当初神王萨斯教他这一个法术时并没有评断法术的强弱,但却曾经说过,这一个法术是魔族人的催命符,就如同神族人绝不愿面对灭神幛一样,魔族人也绝不愿面对破魔罩。 能量是神、魔二族人必需有的,但是过于高密度的能量却也同时足以毁坏他们的身体。因为,他们的身体是能量构成的,当外界的能量密度高过他们身体的密度时,他们的身体将会被迫解构,就此融于外界能量当中! 这世上只有神王与魔王有办法,将外界的能量浓缩成高过神、魔二族躯体能量密度的攻击,那便是破魔罩和灭神幛。对于低等魔族而言,破魔罩象徵绝对的死亡。中等魔族即便是逃过,也会落得退化为低等魔族的后果。至于高等魔族,元气大伤则是无可避免的。 要说这两个法术有什么缺点,那便是因为高度浓缩,所以范围极小,若能及时惊觉,有极大可能性可以逃过。但是方才局势混乱,他们眼中的神王追着多孟像无头苍蝇般乱钻,谁也想不到会突然施展破魔罩,反应不及之下,四周的魔族人首当其冲,被庞大能量压得正着,低等魔族当场身体碎裂,中等魔族反应快的,总算能保住性命。 多孟见状大惊失色,他知道他不能停下脚步,更不能后退,事实上,高速飞奔的他已经不可能完全避过破魔罩,但要是迎了上去,受重创的他也是万万无法逃出生天的。 挣扎瞬间闪过多孟的脑海,然后,一丝大胆的想法取代了其他想法。 突然间,多孟散去了护住全身的魔能,一头往前冲去。 萨摩本以为这一下一定可以将多孟手到擒来,没想到多孟突然加速往前冲去,让萨摩大为愕然。 多孟的身体一与破魔罩接触,一声尖厉的嚎叫立刻响彻残之都的每个角落。 高等魔族的身体是强韧的,也因此,当他们的身体在承受解构时,所承受的痛苦也是巨大的。 随着凄厉的哀嚎声,多孟的身体也完全没入了破魔罩中。 多孟痛苦的叫声似乎持续很久,又似乎很快便结束了,萨摩第一次施展这个法术也实在被吓到了,只知道他能回过神,是被破魔罩瓦解时的强大力量撞得全身一晃所惊醒的。 回神看去,强大能量似乎把地面轰出了一个大洞,砂石狂飞的,让双眼几乎无法视物。 但是,尽管看不见,萨摩还是知道多孟的身体完全解构了,因为,只有高等魔族的身体解构才能释出破坏破魔罩的冲击能量。但只要不存在着瓦解破魔罩的打算,高等魔族却是完全可以安全通过破魔罩的,虽然必须付出元气大伤的代价。 萨摩无暇思索多孟为什么选择让身体解构,他只是循着莫名的直觉,突然腾起身,快速破开烟尘而去。 身体毁了,还有魔灵。破魔罩并不能毁灭更高能量密度的魔灵,萨摩要找多孟的魔灵。 萨摩一路飞驰,还不忘感应魔能的行踪,就在萨摩以为他已经错失追踪的时机时,萨摩瞥见高速飞往出口处的魔灵! 距离尚远,萨摩想也下想地举起左手。掌心魔眼一张,紫芒闪过魔眼。但,下一瞬间,萨摩又莫名其妙地放下左手。 这同时,萨摩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左手,掩不住的诧异写满脸上。 心里有一个力量,阻止他动手。不是魔眼,是一个更加主宰他的力量。 萨摩困惑地抬头扫视四周,缺之都里的能量在颤抖,萨摩的神思也跟着恍惚了起来。 缺之都里的魔族人已经窜散得差不多了,留下属于缺之都的残破荒凉。萨摩的双眼迷蒙,仿佛找不到焦距似的飘过四周。 最终,萨摩的视线停驻在那栋怪形怪状的别宫上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往前走着,就像被催眠一般。 金色的双眼罩上迷雾,迷雾之上又慢慢飘起了紫光,恍惚的神情似乎慢慢苏醒过来。 突然间,「轰!轰!轰!轰!」地穴高速颤抖起来,然后隆隆声中,出口崩了! 巨石掉落的声音完完全全惊醒了萨摩,这才发现,不只出口崩了,就连缺之都外围也开始有崩落的现象。 原来,方才与多孟的一番交手,终究是破坏了缺之都的能量结构,此刻能量震荡虽然缓和下来,但也突显了能量结构的不完整,已经无法支撑部分地区了。 崩石的现象持续了约莫五分钟,期间,萨摩所站的缺之都中心地区一点也没有崩塌的迹象。 巨石停止掉落之后,地穴还震动好一会儿才完全平静下来。 萨摩瞪着完全被巨石堵住的出口,终于想到,他该怎么出去呢?他当然可以把出口轰开,但当萨摩举起手时,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种地方,别再有人进来也是好的。 当坦耶鲁深穴里斗得正凶之际,坦耶鲁深穴外,短兵相接也是如火如茶展开。 尼路所率领的一千魔龙士和三千龙族精兵率先拦住了第一批魔族人。 就如萨摩所预料的,这些魔族人都是低等魔族,战力不强,只需十五至二十人便能将其困住。但,这些魔族人似乎无心纠缠,不少人都在阵法完成之前便逃了出去。结果第一批魔族人,尼路等人只拦截下十个。幸好尼路早有打算,在坦耶鲁深穴外成扇状分布的龙人和龙族人,在尼路第—波与魔族人遭遇后,也迅速掩了上来。 但是,坦耶鲁深穴涌出的魔族人不仅数量多,而且行动速度快,无心纠缠之下,根本无法有效拦截,最后只能靠尼路这些高手先一步阻住魔族人的脚步,好方便己方士兵完成阵法。 只是,高手还是有限的,后来涌出的魔族人见前面的人被困住无法离开,都聪明的不与高手接触,先趁机杀伤士兵之后便抽身远扬,让尼路等人的战果扩展的速度异常缓慢。虽然外围还有龙族士兵,但没有经过阵法训练的外围士兵,能发挥的效用恐怕其为有限,只能期待迷雾之谷外的兽人大军能有斩获。 低等魔族的素质参差不齐,尼路还曾经拦到一个魔族人,还等不到让士兵困住,便被尼路一剑刺穿头颅;但也有低等魔族出动了二十个人,还几乎拦不下的。 湎兹等人虽然刚刚脱困,但见情形紧急,也放下身段,来回奔波支援。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另一头由琉璃与灭率领的那一方。 精通魔法的琉璃几乎不用近身接战便可以拦下敌人,满天魔法飞舞之下,闯到琉璃那一方的魔族人几乎一个不剩都被拦了下来。 自从行动开始,灭便紧随着琉璃,寸步不敢稍离,他本来以为,身为精灵人的琉璃可能无法痛下杀手,没想到一动上手,琉璃却像狠了心,招招都是强力魔法,丝毫不让敌人有苟且的机会,让灭大感诧异。 其实,这是琉璃在差点死于艾刹手中时的顿悟。她知道面对魔族人不能心软、也不能留手,否则就会像白儿一样,死于魔族人手里。所以琉璃逼自己不要多想,一心就想着要帮助萨摩,她不要给萨摩添麻烦。 到底有多少人从坦耶鲁深穴涌出来,众人已经数不清了,只知道拚命厮杀。 萨摩的命令很清楚,要给魔族一记当头棒喝,不敢轻易来犯! 所以当坦耶鲁深穴的入口坍塌,地面的颤动缓缓停止时,酣战中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 战果是辉煌的,但也是凄惨的。 龙人族此行率领的是精锐魔龙士当中的精锐,但在阵法辅助下,这五千人还是死伤近两干。龙族更惨,包括外围与魔族遭遇的七兵,伤亡数量竟然近万,多数伤亡集中于外围,可见一对一,龙族人对抗低等魔族依旧处于劣势,何况这还是在魔族人无心纠缠、急于逃亡的状态之下。迷雾之谷外的兽人死伤数字尚不清楚,但估计不会太过好看。 至于魔族方面,众人数得出来的魔族尸体共三百多,这些都是受到致命伤、魔灵脱离的,至于负伤逃走的就难以估算了。 顾不得满身血污,尼路一方面命令士兵将三百多具魔族尸体和己方死亡士兵集中焚毁,一方面则与其他人前往坦耶鲁深穴入口。 众人一到,发现入口已经坍塌,都是大惊失色。 「这下可好了,王子该下会还在里面吧?」耐达依脱口怪叫,引来皮喇一记白眼。 此话一出,立刻将琉璃急得满脸苍白,急急忙忙凑近坍塌的入口。 「摩哥哥!」琉璃高声唤,希望能听到萨摩的回应。 坍塌的入口没有任何回应,琉璃一急之下,伸手便努力搬动入口坍塌的岩块。 尼路见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高声命令:「快!把洞口打通!」说着也挽起袖子,跟着琉璃一起搬运岩块。为了不造成新一波的崩塌,他不敢强行打通,只好土法炼钢,徒手搬开大石。 众人见状,也跟着上前帮忙,就连诺恩也不例外。 「贵王子应该不会被困住才是。」终究还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龙王湎兹点出了事实。 此话一出,诺恩也醒过神来。是了,方才萨摩能用传输术将湎兹等人送出,没道理自己会被困在里面啊! 「是啊,萨摩不会被困的。」诺恩停下动作附和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他们都还不知道萨摩是怎么救出湎兹等人,自然对诺恩的推断将信将疑。 就在这时,一道轻缓的声音传来:「没错,别忙了,我在这里。」 众人闻声,立刻顺着声音来源,扭头看去。只见没戴上蒙面巾的萨摩一身黑色夜行衣,就站在秃丘之上。 「王子!你可是吓死我们了。」耐达依咕哝着埋怨。 萨摩露出一抹略带虚弱的笑容,轻轻一跃,便似乘着轻风般缓缓飘落,这身法当场看得湎兹等人脸现惊容。 见萨摩出现,琉璃立刻迎了上去:「摩哥哥!」 琉璃凑到萨摩身前,还来不及问些什么,便见萨摩全身晃了几晃。 「咦?」尼路见状惊疑出声。 就在这时,萨摩的双脚似是撑不住身体,腿一软便瘫倒下来! 「摩哥哥!」离萨摩最近的琉璃惊叫一声,连忙伸手撑住萨摩的身体,只是萨摩的身躯哪是她用手撑得起来?幸好跟在琉璃身后的灭及时反应,才免去两人同时倒地的结果。 尼路等人也不慢,几乎就在灭上前撑起萨摩一边身体时,尼路等人已经赶到,八个人团团围住萨摩。 「王子怎么啦?」汉斯紧张地问。 现场当然没有人知道原因,就连琉璃也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尼路最镇定,指挥着寒与灭道:「快扶王子去休息!」说到这里,尼路转向湎兹问:「请问龙王,不知何处可以让敝族王子歇息?」 缅兹想也不想,便指着远方三角锥状的建筑道:「到王宫里吧!」萨摩身为一族王子,自然不能胡乱安置。 于是一众人等便跟随湎兹迅速赶往王宫。 第二百五十七章 感应 {e-inden:4em} 且道萨摩为何会倒得这般突然?原来竟与在坦耶鲁深穴内的遭遇有关。 话说萨摩决定不强行打通出口之後,便想到他可以以传输术离开坦耶鲁深穴,但转念一想,又想到缺之都的存在早晚还是会再吸引魔族人前来。尽管出口堵住,但这只拦得住低等魔族和部分中等魔族,对於有能力传送的中、高等魔族而言,完全没有用。要让魔族人不再来,最根本还是毁掉缺之都这个吸引源。 基於这个打算,萨摩决定毁坏缺之都的能量结构。因为就如渥德所言,魔王建筑的缺之都有高密度的初始能,对魔族人的修练有莫大助益,才会让素来不喜群居生活的魔族人聚集在这个地方。只要这些初始能不在了,魔族人自然就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 要破坏缺之都的能量结构,萨摩知道必须靠他自己摸索,因为,这种能够建筑起一个都市的力量,并不是渥德所能掌握的。渥德不能了解这种力量的秘密,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如何瓦解结构。所以,萨摩没有问渥德,他让神识紧随著不停流动的初始能,企图找出它们的轨迹。 凡能量必有源,缺之都这个感应网必定有其架构。 萨摩的神识随著初始能飘飘荡荡,尽管有些吃力,但总算发现感应网的秘密。 看似毫无目标的初始能,每当飘荡得几乎散去之际,便会进入遍布缺之都的巨石当中,盘绕几圈,说也奇怪,就这几圈,初始能便恢复了活力。 原来,缺之都里高密度的初始能的架构,竟然便是四周那些杂乱无章的巨石! 这让萨摩相当惊讶,因为这些巨石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并不是晶石或其他物质。 石头是如何可以支持初始能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解开了。在萨摩找了其中一块巨石研究时,萨摩发现了巨石中央存在著近似能量核的物质。不是固态,但也不是液态,感觉起来就像是胶状物质一般,初步估计,这种能量核大不过一个拳头。所有初始能只要进入巨石,便会受能量核的吸引,以能量核为中心盘绕。盘绕过程中,初始能与能量核间的能量交换,会让初始能慢慢恢复活力。 这究竟是什么?萨摩对魔族的一切太过陌生,尤其是关於魔王的一切,但他相信苏罗或许会知道。 不过不打紧,虽然不知道感应网的秘密,但只要能够知道它运作的原理,要破坏也就不是问题了。 全身神能疾运,萨摩伸指一指,白色光芒自指尖疾射而出,瞬间没人巨石之中,巨石微微一震,接著便轰地一声猛然爆裂! 萨摩并不意外,双眼眨也不眨,手指一动,带起另一道白色光芒,又一颗巨石爆裂。然後,就像连锁效应一般,萨摩手指所到之处,巨石就像炸药点燃了引信一般,连声轰然爆破! 巨石之内的能量核似有连结,萨摩以神能连连摧毁了十数个能量核之後,其他能量核受到波及,初始能大乱,不用萨摩出手,其他巨石便跟著一一爆了开来! 霎时间,就见遍布缺之都的巨石纷纷破裂,喷飞的石块像烟火释放一般四处窜飞。石块落地与不停爆破的巨石,将整个缺之都震撼得摇晃起来。没有能量核指挥的初始能开始乱了步调,窜流的初始能互相碰撞,时而结合、时而互斥,更是出现了大小不定的气爆。 摇动的都市,飞舞的石块和气爆闪光,缺之都成了一副仿佛世界末日的景象。 萨摩居身其中,看著缺之都的毁灭过程,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沉醉。气爆带起的劲风,吹开了萨摩头罩之下及膝的金发,飞舞的巨石几次落到萨摩身周,却都在接近萨摩三尺之处时,无声碎成细沙飘散。 爆裂摇晃持续了约莫两刻钟才慢慢缓和下来。等所有岩石全爆裂之後,气爆、闪光和地面的震动又持续了好一会,才完全安静下来。 这时的缺之都完全符合了它的名字,没有巨石的缺之都显得更加空旷,满地碎石,加上喷飞的石块砸毁了只盖一半的建筑,让景观更显残破!只有那座宫殿没有受到波及,依旧伫立。 萨摩并不意外。别宫是魔王的住处,若是那么容易毁坏,那魔王也就枉为魔族之首了。 举步往别宫而去的萨摩突然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环视四周。 原来,萨摩发现了四周没有散去迹象的初始能了。 萨摩之所以想毁掉缺之都就是想让初始能散去,免得再次吸引魔族前来,但现在感应阵毁了,初始能却没有散。 凝神感应了一会,萨摩发现了症结所在。 这片空间是魔王开辟的,空间里有一种引力,将能量凝聚於此,尽管没有了巨石阵,无法继续吸引能量,但已经吸引而来的能量却也不会散去。 萨摩苦恼了。但随即,萨摩又放心了。 既然散不去,那便把它吸收掉吧!神族和魔族力量根源都是初始能,萨摩心想,只要他将初始能全数吸收,那么缺之都的能量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一想到这里,萨摩毫不耽搁,立刻盘膝坐下,神能疾运,白光迅速从萨摩身体散出。满溢於缺之都的能量就像遇了磁石般,纷纷往萨摩集中,从一点到一丝,最後化成惊人洪流注入萨摩体内。 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将如此庞大的初始能完全吸收?萨摩完全没有考虑到。 初始能迅速化为神能的酣畅感觉,与萨摩之前在白塔里的感觉一般无二,萨摩感觉到体内力量不停满溢,但又像是永远填不满的深穴,不停满溢,却又能不停吸收,这让萨摩不禁疑惑身体容纳神能的极限在哪里。这个疑惑让萨摩更加努力地吸收初始能,却不知,在神能快速活跃於体内之际,另一股沉睡的力量也缓缓苏醒了。 究竟花了多少时间才将缺之都里的初始能完全吸收?萨摩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每当他以为体内能量容量已经到达巅峰时,身为容器的身体似乎又能发现另一个储存点,让能量源源不绝地进入。 过程中,萨摩不只一次以为自己连每一个细胞间的微小缝细都被能量填充。事实上,若有旁人在此,一定也会发现,当缺之都的初始能消失了三分之二时,萨摩的身体便出现了异状。 这时候的萨摩仍然在光的包围之下,但身躯却渐渐变得透明,好几次都几乎可以看穿身体。一道道灿亮的能量,在萨摩半透明的皮肤之下流动,隐约看得出一丝丝黑线夹杂於能量当中。 这样的异状持续著,到初始能完全被吸收时,萨摩露在衣服之外的双手已经完全透明! 萨摩并不清楚,事实上就连神王萨斯和魔王摩拉也不清楚,萨摩这时竟然已经踏出肉体能量化的第一步!神王与魔王的强大力量,从来没有被人类肉体成功容纳过,当萨斯让萨摩学会掌握神王的神能时,其实也担忧萨摩会因此让能量超越身体负荷,导致毁灭。但与其让摩拉开启第一步,不如由自己起头!这是萨斯决心倾囊相授的重要原因。 只是,现在萨摩的身体变化,早已超出了萨斯本身的预料。这一方面是因为萨摩从小到大一次次的磨练,已经强化了身体的韧性,至於另一方面则是,缺之都里有著高密度的初始能,在四周能量挤压之下,萨摩体内能量的密度远远不及外界,当萨摩开始吸收初始能时,也开启了体内体外能量交流的大门,让体内外能量密度平衡成为可能,才成功导致萨摩的肉体超越体能极限。 可以想见的,若能完全能量化,萨摩的力量将有可能超越肉体限制,完全发挥。当然,这时候萨摩身体的能量化只是第一步。真正困难的还是往後如何让全身各个部分能量化。 但是,除开缺之都这样的环境,外界恐怕很难有这样条件,来满足萨摩全身能量化的需求,何况能量化的程度越高,所要求的条件便越严苛。 萨摩并不清楚身体的变化,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进另一个无人接触的领域。他有可能继续往前走,但也有可能就此停留在入门。 言归正传,话说萨摩吸收了所有初始能之後,并没有立刻转醒,因为庞大的能量洪流在萨摩体内运化,是急不来的。 从缺之都的初始能完全消失到萨摩终於睁开眼睛,又过了一刻钟。 转醒後的萨摩一睁眼便看见了那座宫殿,仿佛间,萨摩好像看穿了宫殿!但仅只是一刹那,这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快得让萨摩以为只是错觉。 清醒後的神清气爽,只维持了短暂时间,强烈的倦意紧接著蜂拥而至,随著强烈的倦意,萨摩莫名渴望的想寻找一个可以睡上好觉的地方,而那个伫立正前方的宫殿,一定可以满足这个想法。 所以,萨摩一步一步,半梦半醒、恍恍惚惚地往宫殿而去。 走近才发现,宫殿表面光滑,看不到任何出入口,但萨摩却没有迟疑地伸出手。 就在萨摩的手只差一寸,便碰触到宫殿平滑的表面时,心中却猛地警钟大响! 危险! 萨摩突然从恍惚中醒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在不知不觉间接近了宫殿。这本来是萨摩的本意,他本来就打算连同宫殿一起破坏,但现在就站在宫殿前面,萨摩却却步了! 萨摩的清醒同样短暂,很快的,在萨摩来不及厘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前,神思又开始恍惚了起来。 就在萨摩又忍不住伸手向前时,尖细的声音从萨摩脑中响起:「主人!不能进去!」 这一叫,又让萨摩回过神来,只是这次精神显得很难集中,萨摩迷茫地转头四顾,似乎根本处於无法思考的状态。 光点一闪,久未出现的光精灵西泊现出了身影,他拍著翅膀挡在萨摩面前:「主人,你不能进去!」光精灵再次警告。 「……小白?」萨摩茫然。 光精灵神情焦急:「主人,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宫殿越远越好!」说著,光精灵更是动手将萨摩往後推。 「为什么?」萨摩稍稍回过神,但思考仍显得呆滞。 「说不清楚啦!」光精灵慌慌张张,只匆促地道:「魔王已经醒了!主人要赶快离开这里!」 魔王醒了?萨摩被这句话惊得完全醒了,不及细想为何魔王会在这关头醒来,但萨摩却终於懂了方才那没来由的危机感从何而来了! 於是,萨摩在光精灵的提醒下,连忙施展传输术离开缺之都。 本来以为会传送到他留下气息的房间,没想到却是传到了缺之都上方的秃丘! 这个失误又让萨摩不解,但很快的,下方传来的声音便吸引了萨摩的注意力。 知道众人忙著找他,萨摩无暇细想,连忙出声回应。这时,光精灵也疲倦的回到萨摩体内。 光精灵一消失,萨摩又立刻感觉到倦意。但这次,萨摩已有警觉,立刻加速运转神能抑制睡意。直到离开秃丘,看到琉璃,萨摩才被心中涌起的安全感,带入深沉的睡眠中。 「摩哥哥只是睡著了。」众人当中医术最高超的琉璃,回头告知众人检查的结果。 为了让萨摩休息,湎兹将萨摩还有尼路等人都安排在王宫中的别殿。这里本来是长老们的住处,隐密性很高,湎兹将这个别殿安排给萨摩等人暂住,一方面是尊重萨摩身为龙人族王储的身分,一方面则是为了感谢龙人族的帮助。 萨摩此刻就躺在别殿里,平时为龙王准备的房间大**。龙王为了议事,总有些时候在别殿里歇息,萨摩身为龙人族的王子,於龙族又有恩,故而湎兹连犹豫也没有,就将萨摩安置在此。 见到萨摩突然昏倒,琉璃的确是吓呆了,但在尼路发号施令时,她便回过神了,她知道,她必须帮助萨摩。 只是,琉璃检查了萨摩全身上下,发现萨摩根本没有任何外伤。体内除了能量运转异常缓慢之外,也无异状。一切都像萨摩是因为疲累过度而睡著了。 但,萨摩会这样吗?以前不论如何疲惫,萨摩从来不在人前示弱,今天却连句话都没交代,便倒了下去,琉璃实在不相信萨摩只是单纯睡著。 不只琉璃不相信,熟知萨摩的尼路等人也不相信。但无病无痛,又有什么比睡著,更能解释萨摩现在的状态?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所图 龙族森林的深处,阳光不及之地,一团黑色物体静静蛰伏,微弱的能量一点一滴慢慢汇聚。 这个不见天光的地方,人迹罕至,就连鸟兽都少得可怜,这里是喜欢阴暗的魔兽的天下。 这团黑色物体在这天之前并不存在,但一来便吸引了所有魔兽。它们都渴望这股力量,却又畏惧这能量。 超高等魔族的魔灵,并不是能轻易碰触的。於是,魔兽们只能任凭这团黑色物体抢夺了森林里最暗处。尽管如此,它们依旧渴望得不想远离。 天慢慢暗了,虽然对於森林深处的此地而言,白天与夜晚只有些微的差别,但这却代表,这团黑色物体即将面对第一个机会,这是危机,也是转机。黑夜有利於能量的汇聚,加速它的成长,但同时也会为它招来渴望能量的魔物。刚刚成为灵体,加上刚受重创,第一个夜晚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 寂静的森林,理该只有魔兽的呼吸声,和野兽穿越树丛的声音。但此刻却传来了规律的脚步声。 黑色物体轻轻一抖,缓缓往深处躲了进去。 它躲藏的地方,是一处已然枯死的老树树洞,潮湿而阴暗。 脚步声慢慢接近,坚定得不像茫无目的,却像是早已确定了方向。来人直直往树洞而来,终於,一双穿著完全不合丛林活动的锦靴的脚出现在树洞之前。 那是一双精美的鞋子,绣工精致,布料更是一等,更难得的是,尽管穿行在潮湿阴暗,满地腐烂枝叶的丛林里,这双鞋子都没有沾上丝毫脏污,连一点潮湿都没有。 黑色物体颤抖了,不仅因为那双乾净异常的鞋子代表了主人的能力,更因为此人靠近之後,让它感觉到的熟悉气息。 「真令人意外。」那双鞋子的主人突然用欢愉而轻松的声音说话了:「魔族的三辅之一,竟然落到必须躲藏在一个小树洞的地步。」 黑色物体抖了几抖,然後沙哑浑厚的声音便从中传了出来:「你尽可以兴灾乐祸,我相信你不会高兴知道原因。」 此人蹲了下来,看进树洞中的黑色物体,咧出了一个满是邪气的笑容:「说吧!多孟,如果你的答案有价值,我可以破例保护你。」 这是个诱人的条件,对於等待再生的魔灵,一个安全的环境是必须的。只是,已经成为魔灵的多孟似乎并不领情:「你以为我该相信你?」多孟低沉的声音透出浓浓的讥诮。 「你只可以相信我。是吧?」此人笑得更灿烂了:「除了那个武痴魍丹,你还相信谁?万阎?呵。」 魔灵多孟无言。三辅之间的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早就不是秘密,就如五罗的立场也并非一致一般。魍丹只希望追求更高的力量,与多孟的关系也最友善。只是魍丹唯一效忠的是魔王,於是他不反对多孟揭竿反对丝妲儿,那是因为魍丹只效忠魔王,从来不想也不愿听丝妲儿的命令。也因此,多孟不敢勉强魍丹留下来,因为只要魔王再次出现,魍丹随时都可能会从背後捅他一刀。至於万阎,两人各有打算,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 此人没有等多孟回应,兀自继续道:「如果这次先被你吸引来的是万阎,你也是同样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相信,没有人比万阎更高兴你变成这样。」 魔灵多孟冷哼一声:「那便如何?五罗也不见得比我们三辅好到哪里。」 闻言,此人一愣,但很快便认同地点点头:「这是实话。其他四个人都想著把我拉下来,但是,我还不至於给他们机会。但你就不同了,你猜万阎会不会被吸引过来?」说到这里,此人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魔灵多孟一抖,开始有些焦躁了:「你有什么目的就明说!何必拐弯抹角威胁我?」 此人也不动怒,反倒漾著愉悦的笑容:「我只是提醒你,你现在已经没有筹码了。」 魔灵多孟沉默了。 见魔灵多孟沉默,此人这才又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落到这种地步的?」 他十分在意,因为可以将多孟伤成这样的人,也同样可能将他伤成这样。在他心中,这种人并不多,而他希望,那个人不会是他心中最不希望的那个人。 魔灵多盂抖了几抖:「你以为还有谁?神王回来了!他去了缺之都!把缺之都全毁了!」多孟的声音颤抖著,像是害怕又像是愤怒。 此话一出,来人震惊不已。不是那个人,但神王出现也同样不是好消息!他的布置还未完成,神王却已经回来了?来人怔愣的时间非常短暂,但魔灵多孟便是趁著来人震惊的这一瞬间,飞快窜出树洞! 多孟很清楚,成为魔灵的他处在怎样危险的境地。没有任何高等魔族会放弃吸收他的机会,他必须靠他自己保护自己!所以,多孟故意与此人兜兜转转,最後才突然公布答案,目的就是想得到这短短一瞬间的机会! 他成功了,所以他离开了树洞。但他也失败了,因为多孟才离开树洞,便落入重围!三个高等魔族像是早就计算好似地等在前头,多孟一冲出来便落入三人所围起的能量圈中。 「沆罗!你这是什么意思?」多孟怒吼。 怒吼声中,那个蹲在树洞前的人缓缓站起身,转过身来,嘴上銜著得意的笑容。 没错,来人正是三王沆罗! 「我的意思何需我再说?你懂的,多孟,你是魔族,怎会不懂呢?」沆罗语声柔和,一丝火气也无。 没错,多孟懂,所以才会惊怒不已。沆罗打算吸收他!这是多孟早就猜到的,所以他才逃,他没想到的是,沆罗竟然还带了三个高等魔族。若是以前,多孟半点也不畏惧,但如今处於魔灵状态,任何能量的冲突都会伤害魔灵本体,万一一个不小心,他极有可能从高等魔族成为中等魔族!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我说过,我会破例保护你。」沆罗诚恳地道:「这世上没有地方,比起我体内还要安全了,不是吗?」 此话让多孟气得猛发抖,气到最後,突然笑了起来:「好啊!我等你吞噬我。看看到时候是你吞噬我,还是我吞噬你?」 多孟这番话不是无的放矢。魔族虽然常以吞噬的方式以大吃小,但,这通常必须在两者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才能成功。多孟与沆罗同为超高等魔族,力量不相上下,沆罗若真的吞噬了多孟,在无法成功吸收的情况下,届时鹿死谁手恐怕就难说了。 沆罗显然想过这一层了,只听他信心满满地道:「这点你不用担心。现在,你是要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我动手?」 闻言,多孟迟疑了起来。他不想被吞噬,但要是冒险突围,魔灵力量必会减弱。若是成功逃走了那便罢,但若是失败,可就表示他没有力量抵抗沆罗的吞噬了!难道就此乖乖就范吗?多孟衡量了一下,发现这是最好的方法!因为,这对魔能无损,可以保留力量对抗吞噬。但,沆罗难道想不到这一层?多孟就担心沆罗另有法子对付他,这一来,他若乖乖就范,可就生死由人了! 就在多孟迟疑不定之际,一股强大力量突然出现,猛地往围住多孟的能量圈而来。 「小心!」沆罗的警告,几乎与能量的出现同时。 能量转瞬即至,「轰隆!」一声打上能量圈。 被能量圈围在其中的多孟,敏锐地感觉到能量圈出现了裂缝! 这是机会!多孟在这一瞬间抛开了所有挣扎,飞快掠向能量圈裂缝! 沆罗早在变故发生之际便想到了多孟,这时见多孟想逃,也顾不了其他,连忙双手一招一阖,魔能迅速交叉射出,拦在多盂之前。 多盂只顾著往前冲,发现沆罗出手便知不妙,连忙掉转方向。但沆罗早料到多盂必会闪躲,如丝带般的魔能盘卷而回,又横在多孟之前。 沆罗不想伤害多孟的魔灵,因为这干系到他未来可以提升的力量。 这边忙著兜兜转转,都没发现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想攻击的目标已从能量圈转向了! 掉转方向的多孟见沆罗还阻在前头,又迟疑了。他还要逃吗?迟疑间,一股强大力量由侧後方迅速袭来,碰地一声实实打中了多孟!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也传来「轰隆!」的能量交击声!原来,另三个高等魔族发现了来人的位置,上前与之交换了一击! 魔能四溢!这一边魔能散去之後,多孟的魔灵从一个具体的黑色物体,散成了模糊的雾状体。另一边魔能散去,则显露出一个高大的身躯,旁若无人的伫立在三个高等魔族之前。 短暂的魔能交锋停下来了,沆罗惊怒之际也看清楚了那个半路捣乱的人! 「哼!我说是谁?原来是万阎大驾光临。」沆罗怒极反笑道。 「天下可没有地方只准你来呀!沆罗。」万阎也不甘示弱。 这个魔族三辅之一的万阎,有著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和一张极为中性的脸。 略长的脸,细长而冰冷的淡绿色双眸,高挺而笔直的鼻梁,象徵冷情的薄唇,只有飞扬似的双眉透出此人内心深处不驯的性格。 「你也是为了他而来的吧?」沆罗指著方才被万阎一记攻击,打得几乎散形的多孟道。 万阎双眼一眯,颇具禅机地回答道:「本来是,後来不是。」 沆罗挑挑眉,有些不满:「我没兴趣和你打哑谜。」 万阎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我的手下通知我,神王回来了!我可是一番好意,来找找落难的多孟。不过,你似乎早了我一步,所以我又帮了多孟,免得他让你给吞了。」 此话一出,几乎散形的多孟哑声怒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如今他的魔能迟迟汇聚不起来,修为大损,已经不再是高等魔族了,就连中等魔族的水准都得苦苦维持! 万阎呵呵一笑:「你以为我期待你感激?呵呵!我是为了咱们三辅的名号。堂堂三辅之一,落得被人吞噬,我也跟著颜面无光啊!」 一旁的沆罗听出了端倪,冷嗤一声:「哼!你不过是担心我的力量太大,所以才出手伤了多孟吧!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万阎不以为忤,淡淡道:「我并不排斥你这么想。」 三辅当中,沆罗最顾忌的就是万阎,尽管论力量足以魍丹为首,但万阎却远比多孟和魍丹要冷静狡猾,最是难以应付。 「你现在是想阻拦我收取多孟的魔灵?」沆罗眯著眼睛,试探地问。 万阎咧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本来是,现在不是。」 顿了一顿,万阎看向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雾状魔灵:「你现在可以尽量把他收起来了。」 说完,万阎转身就走,留下得意的笑声在漆黑的森林里回荡。 沆罗咬牙切齿地看著万阎离去的方向,向来喜怒少形於色的他,此刻全身都散著无法错认的怒气。 万阎此举将多孟打成了中等魔族。吸收中等魔族的魔灵一点都不稀奇,对他的力量的帮助也不大。这让沆罗心中的如意算盘落空,怎不让他怒火高燃?沆罗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全身勃发的怒气,让他的三个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走!」突然,沆罗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三个高等魔族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多孟的魔灵,终究还是跟著沆罗离去。 人都走了,夜晚的森林再度恢复宁静。 多孟知道他逃过一劫了,虽然成了中等魔族,但总算没落得被吞噬的下场。当然,这不表示多孟得感谢万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作为行事准则的。 就在多孟准备再次回到树洞之际,一声幽幽叹息猛然响起。 多孟大惊,全身再度无法动弹。他知道,他被捉住了。 是谁?魔灵被魔能团团束缚之际,多孟最想知道的是这个人是谁?虽说因为力量被削弱,但能让他完全感应不到便被抓住,绝对不是寻常人物。 「你今天见了这么多人,还没见到我哩。」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魍丹!」多孟惊叫,心也跟著冷了半截。魍丹追求强大的力量,这对如今是魔灵状态的多孟而言,是最遇不得的。 沆罗会因为他成为中等魔族而不屑吞噬,魍丹却不会。 「嗯。好久不见了。」魍丹的口气就好像在与老友寒喧一般自然。 「你……怎么来了?」多孟试探地问。 「你不该问的。」魍丹轻轻道。 闻言,多孟知道,此番他在劫难逃了。 夜幕低垂,白天的那个大房间里,油灯忽明忽灭。彻夜照顾的琉璃趴在床边打盹,萨摩依旧躺在**,尼路等人轮班守在大房间外。在宁静的表象下,暗潮缓缓涌动。 萨摩怀中放著一只方形物体,那是他白天时随手揣到怀里去的。现在,那个方形物体正缓缓散著诡异的能量,一丝丝渗入萨摩体内。 宁静的房间,没有人发现这点变化,直到萨摩终於睁开眼睛。 萨摩一睁开眼睛,放置在床头的那本七彩书皮的厚书猛地震动一下。就在这时,萨摩突然反手一指,黑色光芒从指尖射出,打进厚书里。 厚书猛烈一震,慢慢的,从被黑芒打进之处散出缕缕轻烟,书本像是被高温烘烤的冰,在一阵阵烟雾中,消融了。 萨摩没有回头,他知道,那个会妨碍他的神使已经死了。 咧出一抹冰冷的笑容,萨摩缓缓坐起身,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的琉璃,垂著头思索了一下,然後便拉开厚被。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已被换下,萨摩此刻身上穿的只有薄薄的单衣。但萨摩并不以为意,兀自下床,站了起来。 **的动作惊醒了并末深眠的琉璃。 揉揉有些惺忪的双眼,见萨摩离开床,琉璃连忙焦急地问:「摩哥哥……你醒了?不再休息一会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萨摩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往房门而去。 发现萨摩要离开房间,琉璃一愣,连忙跟著站起来,追了上去。 「摩哥哥?你要去哪里?」琉璃不解。 「出去走走。」大概是因为刚刚醒来没多久,萨摩的声音很低沉,回答也很简短。 闻言,琉璃也没有怀疑,见萨摩又往前走去,琉璃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回头拿起挂在床头的长斗篷,这才快步追上萨摩。 「摩哥哥!天冷了!把衣服穿上吧!」在琉璃心中,萨摩现在等於是病人,怎也吹不得风的。却不想萨摩此刻的修为,早已不受天候影响了。 说也奇怪,萨摩竟然没有拒绝,反而顺理成章的让琉璃帮他将斗篷穿在身上。 一离开房间,守在房外的皮喇随即发现,连忙迎上前去:「王子醒了?怎不多歇息一会?」 萨摩没有回应,仅淡淡瞥了皮喇一眼,脚步却丝毫没停,依旧往外行去。 皮喇一愣,登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萨摩对外人虽然冷淡,但对待他们这些护卫却从没有这般不理不睬过。 跟在萨摩身後的琉璃,见萨摩一反常态的没有理会皮喇,也很惊讶,连忙帮著解释道:「摩哥哥说要出去走走。」说著,琉璃又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去。 出去走走?大半夜的,哪来这样的闲情逸致?皮喇没有问出口,也没有机会问,因为就这几句话功夫,萨摩已经快走出偏殿了。 顾不得再想,皮喇连忙赶上。他是护佐,必须随侍在萨摩身边。 只是,萨摩似乎并不想让他跟随。因为,皮喇一靠近两人,便感觉到一股大力迎面而来,猝不及防下,皮喇当场被弹了开来。 「王子?」皮喇吃惊地喊,很不能接受萨摩竟然排拒他的跟随。 萨摩同样头也不回。跟在後面的琉璃本来见皮喇靠近,还想招呼他同行,没想到皮喇却突然「退」了开去,让琉璃一时也有些迷惑了。 皮喇并不放弃,立刻又跟了上去,但,同样的情景再度出现,皮喇又被弹退。 琉璃看著满脸震惊、心伤的皮喇,再看看依旧往前直行的萨摩,终於有些了悟。 「皮喇,你回去吧!我会跟著摩哥哥。l琉璃婉转地劝退皮喇。琉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明白,萨摩不想让皮喇跟随。这样的萨摩似乎透著古怪,也让琉璃更加不放心,所以更加决定不管如何一定要跟著萨摩。 皮喇木然地看著萨摩的背影没有回应。琉璃等不到皮喇的回应,也连忙紧跟萨摩而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徵兆 北方大陆的冬天早已降临,位处北方的龙族更是已近寒冬。深夜时候,一离开偏殿,寒风扑面而来,教琉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傍晚下了一场大雪,现在雪已经停了,但却显得更冷了。北方大陆的冬天冷得出名,尤其是龙族所在的极北附近,那是连人类也鲜少涉足的。 长久在中央大陆生活的琉璃,对北方酷寒的冬天很不能适应,若不是如今魔法大进,恐怕是万万受不了这种天气的。尽管如此,身著薄薄衣衫的琉璃,还是不免被偏殿内外的温差给冻得猛哆嗦。 出于本能的,琉璃往萨摩背后偎去。 一直往前行走的萨摩似有所觉,只见得他伸指一弹,四周顿时温暖了起来。 琉璃惊讶地眨眨美目,一手拉著萨摩的袍角,一手试探地往外伸去。 这一伸又将琉璃惊讶得瞪大双眼。原来,琉璃触手可及的范围内,里面一半温暖,外面一半却是寒冷依旧。彷?肪拖袷橇饺怂闹芪e徊阄屡目掌话恪?/fnt&g; 这种奇特的感觉,让琉璃惊讶得忘记注意萨摩正走向哪里。所以当萨摩以迂回路线避过守卫,成功离开王宫时,琉璃并没有发现,直到,萨摩停下脚步。 琉璃回过神来,立刻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不禁诧异地道:“摩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原来萨摩竟然带著琉璃,来到坦耶鲁深穴已经坍塌的入口!尽管是晚上,琉璃也不会认错,因为白天里,她还曾经在这里猛搬大石,想救出萨摩哩! 萨摩没有回答琉璃的疑问,兀自伸指往前一指,嘴里发出奇特而短促的音节。 琉璃有点疑惑,因为她听不出萨摩说出口的究竟是什么语言。琉璃虽然不如萨摩学得多,但人族、精灵人族、精灵族、龙人族语已经说得很好,甚至龙族的语言都涉猎了一点,但萨摩发出的声音却让琉璃无法归类。 只是,不等琉璃开口询问,琉璃便发现脑中一阵恍惚,视线也瞬间模糊。 同一时间,遥遥跟随两人的皮喇,也以为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因为,他看见萨摩和琉璃两人停在坦耶鲁深穴坍塌的洞口前,然后忽然身影模糊,就这么凭空消失。 怔愣了半晌,皮喇终于回过神来。 一回过神来,皮喇便知大事不妙!萨摩进了坦耶鲁深穴吗?还是……皮喇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王子这会儿已经不见人影了! 想到这里,皮喇连忙回头往皇宫奔去。 他必须通知尼路等人这件事。 疑惑地眨眨眼睛,视线很快便恢复了,但在眼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坍塌的洞口了,而是一片昏黄的荒凉。 琉璃惊讶地转头四顾:“这里是……”琉璃的问题没有出口,因为她已经从四周奇特的建筑猜出这是哪里了! 半边的建筑,应是苏啰口中的缺之都了。萨摩曾经说过,在坦耶鲁深穴里的是缺之都,但坦耶鲁深穴不是已经封闭了吗?他们这是怎么进来的? 在琉璃满心疑惑中,萨摩却片刻也不停留的直往前去。琉璃一直拉著萨摩的袍角不敢松手,自然也就被带著一直往前走。 坦耶鲁深穴里很暗,虽然隐约看得出四周的建筑。不仅如此,里面的空气还很沉闷,似乎少有流通,琉璃很疑惑,为什么魔族人喜欢住在这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琉璃当然不知道,在萨摩将缺之都的初始能全数吸收之前,缺之都可是一点都不闷的。 萨摩似乎早有目的,一路上都以极为坚定的步伐前进。而琉璃则已经为一连串奇特的景象惊讶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终于,萨摩又停下脚步了。这次,他停在一座高大却奇特的建筑之前。 琉璃好奇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四分之一圆就竖立在眼前,建筑表面光滑,无窗无门,完全看不出它的功能。 琉璃正想发问,却见萨摩伸出手,往前踏了一步! 手指触碰到光滑的黑色表面,诡异地激起如涟漪状的波动,然后涟漪越来越大,大到张开了一个拱门! 琉璃惊讶极了,但同样的,萨摩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大踏步就往拱门行去。 琉璃直觉前方的危险,一手扯著萨摩的袍角就往后拉:“摩哥哥,不要去。” 萨摩总算回头了。琉璃以为萨摩听到了她的警告,没想到萨摩仅是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又往前走去。 琉璃终于察觉了萨摩的不对劲,萨摩从来不曾这样看过她。但琉璃没有心思追究萨摩身上发生什么是,她只知道,前方有强烈不祥的讯息,她不想让萨摩接近。 “摩哥哥!摩哥哥!”琉璃焦急地喊。 尽管害怕拱门的另一端,琉璃却从没想过要松开拉住萨摩袍角的手。 琉璃一向都相信萨摩所做的每一件事,但这次实在太奇怪了。缺之都是魔族的都市,萨摩为何选在这三更半夜来到这里。这座奇怪的建筑又是什么? 琉璃的喊叫萨摩似乎一句都没听到,兀自往前走。 既然不可能松开萨摩,琉璃只好跟著走进拱门。 相较于外面的荒凉,拱门内的空间不仅开阔,而且富丽堂皇。明明没有窗,但里头的空气却没有空气长久不流通的霉味,四周墙壁也奇异地散著昏黄的光芒。 两人走进的地方是三条长廊交会的地方,正前方、左前方和右前方都分别有一条长廊。萨摩完全没有考虑便带著琉璃往正前方那条长廊走去。 三道长廊都建筑在水面上,长长延伸,看不清终点。仰头上看,可以看到长廊高耸的圆弧形顶部,左右是笔直的长柱,都是奇特的黑色石材,在昏黄光线的投衬下,流溢著彷?芬旖绨愕钠嫣匚兜馈?/fnt&g; 里面的空气并不闷,但是琉璃却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莫名的恐惧让琉璃几乎忍不住想尖叫。为了转移注意力,琉璃仔细观察四周的建筑,设法不让自己不断在心中把恐惧扩大。这一仔细看,琉璃才发现,这里到处都镂刻著图像,只是光线昏黄,看得不甚清楚。 琉璃有心细看,便发现长廊两侧的长柱刻著面目狰狞的人,不,说是人并不恰当,因为琉璃看到了那些人长著人类没有的翅膀,和尖锐而夸张的獠牙。每个人物的姿态不一,有些伏著身体,有些则是双手大张,但同样的是,每一个人物都是同一种神态,那便是随时准备扑出来将来人撕裂。 琉璃看著更加害怕了,忍不住偎近萨摩,原本拉著萨摩袍角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抓上了萨摩的手臂。 不敢看两边恐怖的廊柱,琉璃只好抬头往上看。没想到只一眼,琉璃又马上收回视线。原来,长廊顶端的圆弧形顶部,满满刻著的都是半人大的蝙蝠,更可布的是,这些蝙蝠都有一张如人类一般的脸! 本来是想摆脱恐惧,没想到这些雕刻反而加重了琉璃的恐惧。琉璃不自觉揪紧胸口,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摩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琉璃拉著萨摩的手央求,声音有著不自觉的颤抖。 琉璃颤抖的声音,萨摩发现了。他似乎知道琉璃恐惧的来源,所以他微微转身,伸指往琉璃凌空摇摇一弹,琉璃便突然发现窒息的感觉不见了! 琉璃十分讶异,不懂方才她明明害怕得快要窒息了,为什么萨摩只是轻轻一弹,这些感觉就烟消云散了?再看四周恐怖的雕刻,琉璃发现自己还是厌恶的,但却不像方才那样恐惧到不能自己。 若是琉璃有与萨摩一样的能力,她一定能看到,满宫殿里都流动著奇特的黑色能量,而方才,她便是被黑色能量团团包裹。但,萨摩那一弹,却将黑色能量弹散了!如今黑色能量依然流动,但已经不再缠上琉璃了。 就在琉璃茫然不解当中,萨摩再度停下脚步。 琉璃回过神来,往前看去,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到了长廊的终点。一扇高大紧闭的门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门很高大,怕不有七尺那么高,就连宽度也足以容十人并行而过。门面上刻的不再是方才在长廊上看到的恐怖图样,而是满满的奇特符号。门的材质并不清楚,但在昏黄的光线下,却泛著金属的光泽。 “摩哥哥,没路了。我们走吧!”琉璃没有忽略心中不祥的预感,依旧提醒萨摩离开。 萨摩没有回答,仅是伸出右手,掌心向门,低声发出一串长短交杂的音节。 琉璃同样听不懂,只知道在这一串音节之后,萨摩的右掌发出了一道黑线,射向那扇大门。突然,那扇门发出强烈闪光,接著,门上的奇特符号化成实体,一一从门上飘出,一个接一个地连成一条长链,在萨摩四周绕了起来。 琉璃惊讶极了,双手捂住嘴巴,挡住到口的惊呼,不自觉松开了萨摩的手。 符号在萨摩四周旋转,越旋越快,快到带起萨摩那一头金发。恍惚间,琉璃似乎看到萨摩的金发瞬间成了黑发,但这只是一瞬间,在琉璃再仔细看时,一切却又如常。 符号快速飞转,居中的萨摩却似不畏不惧,低叱一声,符号忽地齐齐往上窜升,在琉璃以为它们会就此消失之际,它们却又同时以更快的速度对著萨摩冲了下来。 “啊!”琉璃大惊失色,惊恐大叫。 但也在同时,奇特的情景出现了。只见符号往萨摩高速冲落,自萨摩头顶钻进,接著萨摩全身爆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金发飘扬、长袍飞舞。只一瞬,一切又恢复了原状,萨摩依旧站著,及膝的金发轻轻飘动,不同的是,巨大的门扇上已经没有了符号,显现另一种图案,一对如蝙蝠般的巨大肉翼。 琉璃惊得说不出话来,突然间,门动了,两片门扇没有人推,却缓缓开启。琉璃发现,随著门的开启,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从萨摩身上散出,那是琉璃幼时在萨摩身上感觉到的气息。 就在门开启的同一时间,三山地区里的暗之都,和另一块大陆上的另一个魔族都市,许久没人居住的魔王宫殿起了轻微却密集的颤动。 颤动不明显,却撼动了所有魔族人。 “王归来了!”所有魔族人都知道,唯有魔王的气息可以撼动魔王亲建的宫殿。 浴池中的丝妲儿在震颤发生时,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狂喜,忽地从浴池站了起来,任凭潮湿的如云黑发垂散在姣美丰润的身躯上。 “王……王……您……您终于回来了吗?”丝妲儿颤抖著声音,双眼失焦地望著远方。 服侍丝妲儿的侍女,见状连忙收回同样惊喜的心情,快步上前将手中的丝袍,裹向丝妲儿足以撩动男人最深沉欲望的身躯。 丝妲儿挥开了侍女手上的衣服,依旧喃喃自语著:“王……丝妲儿等您好久了。丝妲儿无能,三辅五罗已经不听丝妲儿的命令了。丝妲儿……” 丝妲儿的声音哽咽,像是快要哭出来了。说到一半,丝妲儿的声音打住了,双眼悠远地看著前方,满脸痴迷。 “王……您长得不一样了,可是……丝妲儿认得出您的,丝妲儿一定会找到您……”丝妲儿双手抱著自己的身躯,喃喃说著。 侍女们对看一眼,悄悄退在一旁。她们知道,丝妲儿看到了魔王。只要王愿意,即便距离遥远,他的姬妾们也可以看到他。丝妲儿是魔王最宠爱的女人,她能在王归来的这一刻看到魔王,那是一点也不令人意外的。 同一时间,另一个魔族都市。刚返回的沆罗也感觉到魔王宫殿所传递的消息,迥异于丝妲儿的激动,沆罗只是满脸凝重。不久前,他才从多孟口中得知神王出现的消息,还未想出下一步该怎么做,与魔王联系的魔王宫殿便传来感应。神王与魔王都出现了吗?神王他还不担心,顶多避著祂也就是了,横竖神王向来对追杀没有多大兴趣,他比较担心的是魔王。 魔王不是告诉庞希尔斯说暂时不回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却刻意引动魔族都市,让所有族人知道祂的归来?是不是祂察觉了什么?这是沆罗心中最大的疑问。但偏偏,他没有勇气亲自去寻找魔王,原因无他,正因为魔王的意向是难料的,魔王没有直接回族,有可能是查觉了什么,也有可能只是纯粹想四处游历,所以沆罗无法臆测当他遇到魔王时,他将面临什么样的对待。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不敢。 沆罗很焦躁。他知道,只要魔王一回来,他就必须放弃目前既有的一切。他不愿意,却又无法主导魔王归来与否,除非他的力量足以抗衡魔王。他曾经有这个机会,但是万阎破坏了他的计画。 庞希尔斯转知魔王暂且不回来的消息让他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让他不停处于焦躁不安的情绪当中。魔王不回来,他可以慢慢布置一切,但,魔王口中的暂时有多久?数年、数十年、数百年?没人知道。就是下一刻魔王立刻回来,也不令人意外,尤其是在宫殿震动过后。 斥退又一个前来向他报告宫殿震动之事的手下,沆罗在自己的宫殿里踱起步来。他很清楚,如今跟随他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因为魔王不在。一但那个极端黑暗的存在,再度出现在族人面前,有哪些魔族人能不受吸引?他一直在寻找如何如同魔王一般黑暗,一般吸引人,结论却只有那个象徵魔族最高力量的魔刀。 如果他有了魔刀,是不是就有可能拥有那种绝对的黑暗? 沆罗焦躁的踱步持续到宫殿的震动缓缓停下时,待所有震动平息之后,沆罗心中也有了打算。不论如何,他必须累积足以与魔王对抗的强大力量,至于赌不赌上这一次,就等之后再做决定吧! 第二百六十章 魔王现踪 走上台阶,琉璃才发现,那张华丽的椅子大得惊人,恐怕坐上五个人还不会嫌挤。椅子之後的黄金墙面,浮雕著和方才门外一样的图样——蝙蝠般的翅膀。 同样的动作,萨摩再次伸出手,射出一道黑色光线。接著,黄金墙面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了开来。萨摩没有迟疑,绕过椅子就往开启之处走去。 琉璃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这宫殿似乎处处都有秘密,而萨摩却似什么都知道。 就在琉璃疑惑间,萨摩已经走过了开启的墙面。琉璃以为萨摩会如方才一样自顾自往前走,没想到萨摩竟然停下脚步,偏过身,摆明正在等她。 见状,琉璃抛开了所有顾忌,跟著走进开启之处。只要萨摩需要她,她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墙面之後又是另一番景象。那是一条犹如地道般的通道,不同的是,这地道不仅不闷,还美得惊人。 没有黄金的装饰,琉璃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只是这片漆黑仿佛一片夜空,四周点缀著闪烁的星子。这般美丽的景象琉璃本该赞叹的,因为,就景象而言,无疑是宁静美丽,只是琉璃却无法赞叹,因为这宁静的表象下有种奇怪的死寂,让琉璃心头沉甸甸的,连说话都觉吃力。 一路上,本该有的脚步声,似乎也消失了,静得不合常理。 究竟走了多远?琉璃不很确定,只知道,突然之间,她好像猛然坠落,感觉内脏剧烈翻腾,然後,景色就变了。 一间大约有方才那个大殿一半大小,但仍算大得惊人的宫殿出现在琉璃眼前,萨摩和琉璃就站在宫殿的中央。回头一看,琉璃竟然看不到应该存在的大门,惊疑之下,琉璃连忙看向宫殿的其他地方。 迥异於方才大殿的奢华,这宫殿满是黑色、蓝色与紫色构成的神秘色调。四周墙壁,包含殿顶,全是深黑色与深蓝色的大块晶岩构成,难得的是,每块晶岩大小一致,表面同样光滑。 深色的晶石并非自然生成,必须是上等晶石注入暗元素才能生成。稍差的晶石根本无法承受暗元素的破坏力。由此可知,这个宫殿必须用掉多少上等晶石,手笔不可谓不大。 宫殿里没有过多的雕饰,事实上,比起方才大殿那些令人炫目的布置,这个宫殿算是相当朴素了,只有九支长柱上有雕刻。当然,若是以建材的价值衡量,魔晶石的价值自然不是黄金所能比拟。 宫殿右方以丝幔隔开,左方则斜置一面长屏风,唯一看得清楚的,是宫殿底端九级阶面上的,那张大得不合理的紫色大床。柔软的床面似乎只消轻轻一按就能陷落,大床四角是有著精美雕刻的玉柱,紫色轻纱就罩在床柱之上,不规则地垂在床缘,增添几分若隐若现的神秘。 萨摩直直往前走,目的地似乎就是那张大床。 琉璃迟疑了一下,脚步也跟著慢了下来。隐约从丝幔空隙中看到宫殿右方,以丝幔隔开的地方,沿著阶梯直下,是一方足可容十数人共浴的浴池。墙边镶著一只巨大龙形物,潺潺水流不停自龙口涌出,注入正下方的浴池,怪的是浴池的水却一直维持同样的深度。水温似乎不低,因为薄雾不停从水面上升,却不会四处飘散,仿佛只集中在浴池上方的那方空间。浴池四周是一片走廊般的空间,三面墙壁每隔一段距离,便突出一个如龙爪一般的造型,爪上抓著圆形水晶,散著各种不同颜色,互相辉映之下,将浴池这块地方营造得彷佛梦境一般。 看著看著,琉璃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正因为琉璃看得专注,所以她没有发现萨摩已经坐上了那张大床,正舒适地靠往床柱上,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琉璃,专注的神情,彷佛就像是第一次看到琉璃似的。 「琉璃。」萨摩叫唤的声音传来。 琉璃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萨摩已经坐上了那张大床。大床果然非常柔软,萨摩的身体很快便陷入床被下。 「过来。」萨摩对著琉璃轻轻招手,昏黄的光线在萨摩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让琉璃无法看清楚萨摩此刻的表情。 琉璃迟疑了一下,但终究缓步走上前。走过一根长柱旁,琉璃不自觉看向其上的雕刻,不由愣了一愣。 原来,长柱上刻得不是别的,竟然是一个真实比例的人,一个卓立著的人,头微扬,双眸锐利,双唇冷酷的轻抿著,足一副睥睨世人的神态。雕刻的技术相当精湛,因为上面雕刻的人栩栩如生,俊美的容貌,连那点高傲的神态也捕捉得相当真实,即便是发丝,也精细得仿佛迎风飘扬一般。 让琉璃呆愣的,不是此人的俊美或高傲,而是一种莫名袭上心头的熟悉感。 直觉的,琉璃转头看向不远的另一根长柱。果然,另一根长柱也刻著一个人,同样容貌,却是不同神态的人。另一根长柱上的那人,扬著一抹笑容,看起来邪魅的叫人连心魂都随之飘荡。 「那是魔王。九根柱子就是魔王最常出现的九种神态。」萨摩的声音,带著奇特的笑意。 魔王?琉璃一惊,连忙收回视线,惊慌得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过来吧!」萨摩再次向琉璃轻轻招手。 也许是被萨摩方才给的讯息给惊住,琉璃这回竟没有犹豫,直直便踩上台阶,走向那张大床,直到走到床边,琉璃才又犹豫了。 萨摩扬起一个笑容,像极了琉璃方才在长柱上面看到的邪魅笑容。 不及让琉璃多想,萨摩突然伸手将琉璃往**拉。琉璃一个重心不稳,便跌上了大床。 床很柔软,躺起来很舒服,几乎要让人再不想起身,但琉璃还是立刻伸手撑起身体。 只是,萨摩并没有给琉璃起身的机会,几乎在琉璃跌上床的同时,萨摩身体一翻,便将琉璃的身体困在两只手臂之间,所以琉璃一撑起身体,迎上的便是萨摩那双暗潮涌动的双眼。 也许是四周都是暗色系的关系,萨摩的金色双眼似乎也染上了漆黑的色泽,显得有些邪魅。 「你不是摩哥哥!」琉璃脱口道。这个仅出於直觉,也出於她对萨摩的了解。 此话一出,萨摩微微一愣,然後突然笑了。笑得很欢畅:「不是又如何?」 萨摩的语气很得意。 闻言,琉璃顿时语塞。眼前明明是萨摩,却又不是萨摩,她又能如何? 「你是谁?」琉璃质问。 「你猜不出来?」萨摩的双眼闪烁著兴味的光芒,让琉璃几乎以为,她只是一只被戏耍的兔子。 突然间,琉璃脑中灵光一闪:「你是魔王!」 此话一出,萨摩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表情也有瞬间的冷肃:「你很聪明。我很喜欢聪明的人。」 此话无疑证实了琉璃的猜测。 琉璃知道,萨摩,不,应该说是魔王的这些话根本是言不由衷。尽管知道她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琉璃也顾不得了。她只知道,萨摩的身体被魔王占据了。 「摩哥哥现在在哪?」琉璃严肃又认真地问。 「他吗?」魔王呵呵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他在里面。」 琉璃一愣。这意思是说,萨摩在身体里,那……魔王又是怎么出现的? 想到白天里,萨摩一出坦耶鲁深穴就昏迷的情形,琉璃立刻有了联想。难道,是魔王伤害了萨摩? 想到这里,琉璃更焦急了:「你对摩哥哥做了什么?」 琉璃的质问让魔王眯起了眼,不悦地道:「你太罗唆了。」 此话一出,琉璃立刻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 见状,魔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伸手就解起琉璃的衣带。 琉璃大惊失色,连忙用手压住胸口,翻身就想离开。尽管夫妻之间裸裎相对并不算稀奇,但眼前这人却不是萨摩啊! 魔王怎会让琉璃逃脱,只见他伸手一扯,便将琉璃拉了回来。 琉璃不愿就范,又挣扎了几下,才愕然发现,她连四肢都动不了了。不用说,这必是魔王不想让她逃脱所动的手脚。无法说话、无法挣扎,琉璃心中不由得恐惧起来。 见状,魔王高兴地笑了:「你在害怕什么?我也是萨摩,不是吗?」 魔王一边说,一边手法熟练地将琉璃的衣服除去。很快的,琉璃白皙的肌肤就坦露在宫殿昏黄的光线下。 一声叹息自魔王喉间溢出,已经染上紫光的双眼更显漆黑。 「你很美。」魔王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宫殿响起,有种陌生而遥远的感觉。 魔王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抚摸琉璃犹如白玉般美丽的肌肤。琉璃的美丽不属於妖艳,而是清新、纯净,如沾著夜露的昙花般,想要独占却不忍冒犯的美。尤其现在琉璃被愤怒和恐惧所激,雪白的身躯浮上薄薄的红晕,更显动人。 魔王双手并用,在琉璃身上游移,随心所欲感受琉璃温涧的肌肤,和精致犹如上天杰作的线条。 「你一点都不比罗姬逊色。」魔王低沉的声音喃喃说著。 琉璃对魔王的品头论足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只希望魔王赶快离开,更希望萨摩还安然无恙。 尽管琉璃对魔王的评论没有兴趣,魔王却显然很愿意说这些让琉璃更加焦急的话。 只听魔王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她是一个人类,是我最喜欢的爱妾。很少有人类能像她那么美丽,就像你一样。为了保留她的美丽,我让她成了魔族人。」 那又如何?琉璃不稀罕成为魔王的妾,更不想成为魔族人。她爱的人只有萨摩,而她相信,现在的魔王绝对不是萨摩。 「不过。」萨摩抚摸的手微微一顿:「她已经死了。」 尽管没有兴趣,但听到这里琉璃还是忍不住一愣。她记得萨摩曾经说过,魔族人是不死的,除了神剑和魔刀,没有人能使魔族人真正死亡。难道,那个叫做罗姬的女人是被神王杀死的? 就在琉璃茫然不解之际,魔王又再度开口了:「她是我亲手杀死的。」 此话一出,琉璃大惊,美目倏地瞪大。她方才完全没想过是魔王杀了罗姬,毕竟,魔王说,罗姬是他最喜欢的妾,不是吗? 琉璃的惊讶魔王看见了,然後他露出一个愉悦的表情:「罗姬是人类当中最顶尖的晶匠。为了得到她,我夺走她所有亲人朋友,让她只有我一个人。你一定想,她会恨我吧?」 说到这里,魔王语气明显兴奋起来:「没错!她非常恨我。不过……」 魔王顿了一顿,看向琉璃的双眼闪现邪魅的紫光,接著未完的话:「那只是开始。」 说到这里,魔王又停顿了,直到看到琉璃露出急切的神情,他才满意地接下去:「後来,罗姬爱上我了。」 闻言,琉璃内心涌起对罗姬的同情。爱上仇人,一定很痛苦吧!尤其爱上的又是这般冷血的魔王。 魔王双眼闪著灼灼光芒,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火焰:「被痛苦和幸福交替折磨的罗姬,是我看过最美的女人,所以我让她成为我的王后。」 说到这里,魔王坐起身子,指向撑起宫殿的九根长柱:「那九根柱子,就是罗姬那段时间刻出来的。每一根柱子都是我。」 难怪每根柱子上的人物都栩栩如生,因为那是深爱著魔王的罗姬心血所聚啊! 「刻的很好不是吗?」魔王读出了琉璃表情流露出的神情:「没错。所以这九根石柱完成之後,我就杀了她了。」 听到这里,琉璃美目再度大睁。 他怎么可以?难道他不喜欢那九根石柱吗?琉璃的疑惑魔王看出来了,只见他露出不满的神情:「我当然很喜欢那九根石柱,我不喜欢的是罗姬。」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琉璃觉得魔王简直无法理喻到了极点。 魔王对琉璃不苟同的神情视若无睹,自顾自地道:「罗姬刻完那九根石柱之后,就变了。她不再挣扎了,所以也就不美了。不美的东西,我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魔王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琉璃听得瞠目结舌。她知道,罗姬必定是藉由雕刻,想通了什么。但,罗姬是爱着魔王的不是吗?魔王竟然因为她不再痛苦,所以便抛弃了她! 魔王像是说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故事,很快就将故事抛到脑后,看着琉璃的眼神又再度染上兴味:「现在,我感兴趣的是你。」 此话一出,琉璃也顾不得为罗姬感叹,美丽的脸庞瞬间刷白。 琉璃的不愿明显写在脸上,只是魔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伸手轻轻把住琉璃的脸,魔王缓缓靠近,直到琉璃几乎可以感受到魔王灼热气息时,魔王才停下接近的动作。 「你很乾净。我想知道,这样的你,如果变得污秽,会有多美丽?」魔王用萨摩的脸说出这番残忍的话语。 说着,魔王又俯下身体,唇吻上了琉璃紧闭的唇,反覆吸吮,停留在胸口的双手也开始轻轻抚揉起来。 不要!琉璃想要呐喊,却喊不出声音,她想用尽所有力量抵抗,却有心无力,就连已经十分熟练的魔法,她也连一滴元素都无法汇集。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她知道魔王想做什么!就是知道,所以不能接受! 琉璃的身体无法控制的猛烈颤抖,却丝毫激不起魔王的怜悯。轻挑的抚摸延伸到那处**之地,让琉璃高声尖叫。 但,她无法发出声音,结果只是惊恐地张着嘴巴,泪水无声落下。 面对魔王一连串的挑逗,琉璃只能无力地垂泪以对。身体缓缓灼热起来,琉璃的心却一点一滴的冰冷。就在琉璃绝望地闭上眼睛之际,压在琉璃身上的魔王突然发出短促的咒骂声。 「该死!」随着咒骂,魔王的动作停了下来。 含着眼泪,琉璃睁开眼睛看去。却见魔王捧着头、咬着牙,神情痛苦,嘴上还不时喃喃咒骂。 忽然间,琉璃发现她可以动了。连忙抓起一旁的衣衫,双手一撑,就待离开这张大床。只是,琉璃这边一动,魔王便立刻发现了。 见琉璃想逃,魔王顾不得捧头,连忙伸出一只手把住琉璃的手,往回一扯,又将琉璃扯回**。 「啊!」琉璃尖叫,惊恐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魔王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瞪着琉璃吼道:「你不想让我动她?好!我就教你一辈子摆脱不了魔族!」 魔王的怒吼听得琉璃满头雾水,魔王是在跟她说话吗?为什么她一句话都听不懂?魔王没有给琉璃发问的机会,怒吼一出,便咧开嘴,露出森森撩牙,低头就往琉璃肩头咬去。 「不要!」琉璃奋力挣扎。她怕极了,让魔王咬到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总之不会是好事! 尖锐且带着灼热感的痛从琉璃的肩头传来,很快传遍全身。她不懂,为何咬在肩头,会让她全身都痛楚得无法忍受。彷佛那痛感准备在她体内生根似的,终於,琉璃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自肩头伤口溢出的鲜血红中带紫,在肩头晕染了一片,凝成一个奇特的符号——。符号闪着奇异的紫色光芒,慢慢的褪去颜色,最后融入琉璃白皙的肌肤当中,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仿佛方才的伤口根本只是错觉。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后的赢家? “你对琉璃做了什么?”萨摩站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抬头对著虚空怒吼。 虚空传来幽幽的声音,带著嘲讽和得意:“没有什么。 我封她为后。 你不高兴吗?” 魔王的王后?这岂不是代表琉璃在某种程度已经算是魔族之人了?萨摩怎么有办法接受? “琉璃和魔族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怎么可以把她拉下水!”萨摩双目尽赤,恨声道。 他的宿命摆脱不了魔族是一回事,让他深爱的琉璃也跟著陷落又是另一回事! 虚空的声音再度飘渺传来,轻轻笑著:“如果不这么做,你又怎么会认清楚你的身分?我的分身。” “我不是你的分身!”萨摩怒声反驳。 “你的生命是我赐予你的,难道不是吗?”虚空中的声音讥讽道。 “我的生命不仅只有你的力量才能构成!”萨摩丝毫不退让地道。 此话一出,虚空中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怒哼一声:“我最不满意的就是你已经完全偏向那家伙的事!你在漠视我的力量,同时也在漠视你心中最真实的欲望!” “你的力量建立在他人的牺牲上!我不能接受!”萨摩义正辞严地道。 “错了!他们的牺牲如果能够成就你,那就值得了。” 飘渺的声音也回得理所当然。 萨摩不语,他不以为牺牲另一个人的人生,来完成自己的人生是一件合理的事。 飘渺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萨摩的无语而放弃,反而更加兴奋的长篇阔论起来:“听听你内心的声音吧?难道,你不想要拥有全世界最强的力量?想想,如果你有那些力量,你可以把世界塑造成你想要的样子,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承认吧!其实你很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吧?你很享受他们对你的另眼相看吧?老实承认,你其实很得意,因为你掌握著魔族、神族、人族等等种族的所有生命生杀大权! 老实承认吧!其实人类那些所谓的善良都是可笑的伪装!只要有人侵害自己,那些表面的善良就会瓦解,露出鄙陋的一面。 你也是这样的!你并不像精灵人,你会忌妒、会憎恨、会贪婪、会想要将仇人活生生撕裂,看看你眼前这个美丽的躯体,你应该知道你的欲望有多强烈吧?呵……你不能否认,你的本质是接近我的……” 飘渺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像尖锐的长针,深深扎进萨摩的心头。 对自己本质的怀疑是萨摩心中最大的疑虑。 所有人都看到他光明的那一面,以为他是那么圣洁而正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的确存在著一个丑恶的角落,随时呐喊著解放。 正是因为飘渺的声音说中了萨摩心中的痛,才让萨摩无法继续维持沉默,近乎狂乱地怒吼:“不!不是!你以为你什么都懂?你想**人心?我不会上当!就算我的本质接近你,那又如何?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成为另一个魔王!” 飘渺的声音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中有种令人难堪的嘲弄:“我了解你。 你还想挣扎,还想忽略你的本性,所以我必须推你一把。” 闻言,萨摩只觉心头一凉。 果然,飘渺的声音接下来证实了他不祥的预感:“我封这个女人为后!你不知道那个印记的力量吧?它会慢慢的,一点一滴的,让她发现她心中真实的黑暗,将她一步一步带向魔族。 到时候,你要离开她吗?最爱她的你啊!知道爱是多么可笑而愚蠢的枷锁了吧?” “不!琉璃是无辜的!”萨摩惊恐大叫。 善良的琉璃竟然要因为他那可恨的宿命,被一步步拉向魔族吗?萨摩只要一想到这里,就感觉心头传来阵阵锥心痛楚。 飘渺的声音传来更为愉悦的笑声:“很令人期待不是吗?想想看,这女子会变成怎么样? ”说著,飘渺的声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萨摩惊怒到了极点,反倒冷静下来:“你究竟想做什么?以琉璃来威胁我?” “你这话就错了。 虽然有一点副作用,不过这印记的存在,可以保护你心爱的人不被魔族伤害,我这番好意,你怎么把它当成威胁了?”飘渺的声音犹带笑意。 保护?萨摩压根不相信魔王会有那么好心,恐怕把琉璃带向魔族才是魔王的真正目的。 没关系,印记既然能下,就该能解,他绝不会这般任凭魔王摆布的。 想到这里,萨摩心头大定,表情也恢复平静:“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废话,那你也说完了。” 萨摩的反应似乎让魔王大感困惑,好一会儿才猜出萨摩的打算:“你想要除掉我下的印记?” 此话一出,萨摩心中一惊。 只这一惊,便让魔王猜出了萨摩的打算。 突然间,魔王又轻笑起来,嘲讽道:“不用费心了。 本王下的印记只有本王能解。 本王不解,她永远是魔后,拥有和魔王一样久远的生命。 说到这里,你还得感谢本王哩!” 闻言,萨摩心都冷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生命的长短,只知道琉璃将被那枚小小的印记主宰。 难道,他要眼睁睁看著琉璃一步步走向魔王设下的陷阱?除非他成为魔王,否则又能如何?但,魔王的目的不就是让他自愿成为魔族吗?而等他真的成了魔族,有能力消掉印记时,心性大变的他,还会?琉璃消除印记吗?萨摩不知道答案。 魔王相当清楚萨摩内心早已偏向神族,所以才会以琉璃当筹码,让萨摩终生无法与魔族撇清干系。 这也是神王和魔王的不同之处,神王揽住了萨摩的心,而魔王则以萨摩珍逾生命的琉璃做为筹码。 萨摩也知道魔王的目的,却无力阻止。 萨摩内心明白,若两者衡量,他抛不下的是琉璃,所以他痛苦。 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魔王会突然清醒,还有能力占据他的身体?想到在缺之都吸收初始能之后,他便开始恍恍惚惚,难道,是因为缺之都里的初始能让魔王的力量恢复吗? 想到这里,萨摩懊恼极了。 “如果你不想让印记的力量发挥太快,就去学习怎么使用魔能吧!哈哈哈!”飘渺的声音丢下这么一段话,慢慢远去。 使用魔能?这是踏进陷阱的第一步吧!萨摩迟疑了。 琉璃睁开眼睛时,迎接她的,就是萨摩温柔的眸光。 “摩哥哥?你是摩哥哥吗?”琉璃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萨摩轻轻拥住琉璃,轻声安抚。 “那……魔王呢?”琉璃脸上还带著残余的惊恐。 萨摩心疼地轻吻琉璃有些苍白的唇瓣:“放心!他走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吧?”琉璃担忧地问。 “不会了!不会再回来了。 现在是我陪著你,都没事了。” 萨摩柔声抚慰琉璃受惊的情绪。 闻言,琉璃惶然不安的神情褪去,眼泪立刻扑簌簌掉了下来:“摩哥哥!我好怕!好怕!” 萨摩紧紧拥著琉璃:“别怕!没事了!”萨摩一边安慰琉璃,一边吻掉琉璃的眼泪。 萨摩的亲吻从轻到重,逐渐染上情欲的色彩。 彷?芬蛄鹆eっ魉频模Φ乃忠部记崆岬陌e鹆?/pan&g; 随著萨摩的动作,琉璃感觉灼热席卷了她的所有知觉,啜泣也慢慢被破碎的低吟取代。 “琉璃别怕。 我会保护你。 你是我的妻子,谁也抢不走。” 萨摩低沉的爱语,伴著灼热的气息轻抚著琉璃的耳畔,将琉璃的神识燃得更加迷茫。 缠绵彷?泛廖拗咕场袷欠17丝袼频卣加校鹆裁匆膊荒芟耄荒芤淮未纬挤谌ψ迫鹊钠18拢纹咀约涸谝黄衅础撬恼煞颍畎娜耍幢阋虼吮蝗忌粘苫医谰墒撬乃浮?/pan&g; 琉璃轻喘著睁开眼睛,感觉全身似乎还残留著欢好后的余韵。 她依旧躺在紫色的大**,一种脱力的无力感让琉璃无法思考。 薄被盖在身上,也盖不住肌肤传来的微热感觉。 “感觉不错吧?”低沉而带著揶揄的声音传来。 琉璃轻轻转头看去,却见萨摩倚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只一眼,琉璃就确定,那是魔王!接著,记忆迅速回笼,本来布著微微红晕的脸瞬间苍白。 “你?”魔王又回来了?摩哥哥不是说,魔王不会再回来了吗? 一丝怀疑浮现,叫琉璃心头猛颤。 难道,刚刚的……根本不是萨摩?但……他是那么温柔啊!难道,方才拥抱她的,根本就是魔王? 琉璃恐惧的表情让魔王勾起了唇角,伸指轻轻抚过琉璃暴露在被褥之外的粉嫩手臂,感觉琉璃轻轻一颤,不由得扬起一抹满是邪恶意味的笑容:“你的身子很不错!一点都不输给我的爱妃们。” 魔王的直言虽让琉璃大感难堪,但她更在意的是那些话的意思。 刚刚那是魔王?想到这里,琉璃只觉心脏瞬间紧缩,让她几乎窒息。 魔王似乎感觉刚才的话还不够打击琉璃,尽管琉璃已经脸无血色,他依旧邪笑著道:“你一定不知道你刚刚的模样吧?看起来那么冰清玉洁,动起情来……没想到……啧啧。” 魔王的每句话都加深了琉璃的难堪和痛苦。 她真的跟魔王那般胡天胡地?忆起萨摩那彷?酚啦击凶愕乃髑螅鹆Ц芯跷4醯男判恼鸾ネ呓狻淮恚幌蚨运侔阄氯幔静豢赡苣前泷部瘛>」埽运敲次氯幔岸竦哪跏裁醋霾怀隼矗恳残砟钦悄跷弊暗模u盟亢敛恢叱艿厣胍鳌14鬣浮<幢闶侨Φ男蜗螅暇共皇侨Π。 《谷换乖谒纳硐律胍鳌3蠡叮啃叱苄娜昧鹆Э诰拖牒戎鼓跫绦党錾撕λ幕啊?/pan&g; “不过是场春梦罢了!都有这么好的反应啊!” 琉璃到口的喝止卡在喉咙。 春梦?这是说,那些脸红心跳的事情,通通都是梦的? “难道,你很期待是真的?”魔王调侃道,脸上有恶意的笑容。 “才没有!”琉璃怒声叱道。 幸好不是真的。 琉璃悄悄松了一口气。 见琉璃如释重负的表情,魔王又咧嘴一笑:“不过,严格说来也不算假。” “什么?”琉璃惊愕。 魔王眯著眼睛,眼中闪著幽幽光芒:“你不知道吧?你梦到的都是你口中的摩哥哥内心的欲望。” “胡说!”琉璃怒叱:“摩哥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魔王脸上的怒气一闪即逝,嘲弄的神情又随即浮现:“他当然是这样。 你以为他的生命是谁赐予的?有本王的力量,他还想神圣到哪里?哼哼。” 魔王的话让琉璃极为愤怒:“摩哥哥才不喜欢神圣!摩哥哥就是摩哥哥!”她不喜欢魔王对萨摩的污蔑。 魔王挑挑眉,脸上满是冷笑。 魔王的表情刺眼极了,琉璃忍不住反唇相讥:“就算你赐予摩哥哥的生命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什么都不是,只能靠著摩哥哥的身体耀武扬威!” 此话说中魔王的痛处,冷锐眸光一闪,琉璃颈间一紧,竟被魔王只手扼住脖子,呼吸顿时困难起来。 “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可惜我向来最讨厌的,却也是自作聪明的人。” 魔王笑颜灿烂,音调却冰冷阴森。 琉璃呼吸困难,无法反驳,但脸上却清楚写著不驯。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了,琉璃只觉得胸腔阵阵发痛,张大嘴巴却呼吸不到空气。 神智开始昏乱,双眼也逐渐模糊起来。 她要死了吗? 这个疑惑闪过琉璃脑海。 然后,咒骂声又再度传来。 “该死!”魔王怒道。 随著魔王的怒喝,琉璃颈间的力道突然一松。 来不及看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琉璃便咳了起来,咳得非常用力,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胸口传来的疼痛一阵一阵,提醒著她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事实。 咳了许久,琉璃才总算能恢复呼吸。 无力地摊在**喘息,缺氧许久的胸腔奋力起伏,贪婪地呼吸空气。 “你三番两次阻挠本王!本王会让你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魔王的咒骂响彻宫殿。 透过仍旧有些模糊的视线,琉璃看的出来,魔王相当愤怒,但,她却不知道他发怒的对象是谁。 咒骂了一阵,魔王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靠回床头,魔王自怀中取出一本书。 一见那本书,琉璃表情大变:“你要做什么?” 那本书是《入魔》!虽然萨摩将它贴身带著,但也说过,《入魔》对他而言太危险了。 魔王把那本对萨摩而言相当危险的书拿出来做什么? “你看得很清楚,我要看书。” 魔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心情似乎非常好,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方才还在大声咒骂的人。 看书?琉璃发现她无法将魔王与看书连在一起。 魔王指指自己的头,邪恶地道:“你的摩哥哥在这里。” “咦?”琉璃困惑。 困惑中,魔王为琉璃解答了:“他一直醒著!我要是看了这本书,他也同样会看到这本书。” 闻言,琉璃懂了!所以她不顾全身不著寸缕,起身就想抢下那本书:“不行!”萨摩曾经说过,学会魔能的使用法有可能会让他性情大变。 那是萨摩最不愿的,琉璃不能让魔王以这种方法逼迫萨摩看那本教导魔能使用的书! 魔王当然不会让琉璃抢走书,只见他眉头一皱,手一指,琉璃便突地失去全身力气,瘫软在**。 “你不能这样做!”尽管全身不能动,琉璃依旧惊叫著,试图让魔王改变主意:“求求你,别那么做……” 魔王一愣,接著咧出一抹冷笑:“你求我?” 此刻的琉璃没有了之前与魔王对峙的勇气,只有对萨摩的担忧:“没错。 求求你,不要看那本书!不要逼摩哥哥看那本书。” 魔王眯眼,突然反问:“答应你,我有什么好处?” 琉璃一时无言。 什么好处? 魔王嘲讽地扬起唇角:“既然没有好处,本王何必答应你?” 说完,也不顾琉璃还想说什么,手一弹,琉璃便再度被黑暗笼罩。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情非得己 当琉璃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已经不是那片紫色的床幔,而是素雅的鹅黄色床幔。这里是龙族拨给萨摩和琉璃休息的宫殿。 迷惑。 琉璃开始不确定那匪夷所思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梦?轻轻移动身体,琉璃本想起身,却发现一条有力的臂膀牢牢圈在她的腰际,身后也传来温热的体温。她似乎躺在一个人的怀中。 琉璃转身看去,这才发现,将她圈在怀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萨摩。 萨摩的气息绵长沉稳,若不是紧蹙的眉头,琉璃会以为他睡得相当安稳。 摩哥哥在烦些什么?又梦到了什么?一定是不愉快的事吧?会是与魔王有关吗?魔王占据了摩哥哥的身体会不会只是她的梦呢?也许,她根本没有进过坦耶鲁深穴吧! 想着想着,琉璃不自觉伸手抚上萨摩眉心,带着想要抚慰萨摩心中不安的心疼。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接踵而来,萨摩的脸上添了几许风霜,更显成熟,也更让琉璃心疼。 琉璃的碰触让萨摩醒了过来。 「琉璃?醒啦?」初醒的萨摩双眼带着少见的疲惫,低哑的声音,佣懒而有磁性。 不自觉的,琉璃红了脸,略显羞涩地点点头。 萨摩无是露出温柔的笑容,接着突然严肃起来:「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萨摩语气相当担忧。 「没有啊。」琉璃困惑地摇摇头,顿了一头之后,又想到了脑海中的疑惑,忍不住问道:「摩哥哥,琉璃好像梦到我们去了坦耶鲁深穴。」 琉璃未说完的话,在萨摩骤然沉凝的神情下停了下来。萨摩的反应让琉璃知道,那……不是梦! 「摩哥哥,那不是梦吗?」琉璃又疑又惧。如果不是梦,那魔王的出现也是真的了!萨摩被魔王逼迫看那本《入魔》更是千真万确了? 萨摩有短暂的犹豫,随即长叹一声:「不是梦。魔王醒了……」 而他竟然无法有效阻止魔王控制他的身体。 「那……那……他为什么会?」琉璃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满腹疑惑与忧心。 「我不知道。」萨摩叹气。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只隐约知道这一切,必定与他将缺之都的初始能全部吸收有关。 如今,魔王醒来已经定事实了。萨摩心中很焦急,他知道,若是神王,必定知道该怎么办,但他却无法与神王接触。神王曾经说过他和魔王都被困在萨摩的意识核心,两人互相牵制,谁也无法取得优势控制萨摩。但这一回又是怎么回事? 魔王出现了,神王呢?难道神王已经没有能力牵制魔王了吗?虽然这样猜测,但萨摩又隐约知道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魔王真的控制了他?似乎不怎么像。 因为,萨摩从头到尾都知道魔王的一举一动,也看得到外界的一切,情况就仿佛他自己的意识只是暂时被限制行动。事实也证明,他即便无法控制身体,依然能够牵制魔王的行动。 后来,看完《入魔》时,魔王也终究退出了啊!若魔王真的能够完全控制他的身体,又何必退出?所以,魔王并没有完全掌控他,不是吗?这是因为神王的牵制吗?若是如此,又是什么原因让神王无法像以前那样有效牵制魔王?秘密难道是在缺之都? 萨摩既然想不出来,琉璃自然更困惑了。但她并没有追究原因,她只在意与萨摩更切身的一件事:「那魔王现在呢?」 萨摩知道琉璃担心的是,将来他有没有可能再次被魔王控制。於是,萨摩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若无其事地道:「看完那本《入魔》之后,他就退走了。」 所有过程萨摩以这样短短两句话轻轻带过,但事实上,整个过程,魔王绝对是称不上合作的。 当魔王摩拉拿出《入魔》时,萨摩便猜出摩拉的企图,他很努力阻止,但摩拉也似与他耗上了,竟硬是撑着将《入魔》看过一次,才满意地退出。 萨摩也是直到那时,才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权。说也奇怪,还在缺之都时,尽管魔王的意识已经退出,萨摩仍然可以感觉他的存在,但一离开,那点感应便消失了。 闻言,琉璃大惊失色:「他……他看完了那本书!」 那……那摩哥哥怎么办? 萨摩苦笑着点点头,随即又安慰道:「放心。我不去练它,他也没奈我何。」 此话一出,琉璃立刻松了一口气。是啊!就算看了又如何?不练不就好了吗? 事实上,只有萨摩清楚,只要看了,他就没有回头路了。他一向过目不忘,习武天分又高,再加上有掌握神能的经验。 《入魔》的内容,只一次,便牢牢刻在萨摩脑海。他就怕他会在不知不觉间去习练它。 经过一场意识拔河,萨摩倦得直想倒头就睡,但他依旧支撑着将琉璃带离了缺之都,回到龙族宫殿,才倒头大睡。他睡的原因,一来是真的累了,二来却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有机会反刍《入魔》的内容。 但,他失败了。 睡梦中,他脑中反反覆覆播放的,都是《入魔》的内容。这也证明萨摩的顾虑的确是存在的。 他不想让琉璃为他担心。何况事情到了这地步,再忧心又有何用?当然,萨摩也不准备束手待毙,他暗暗决定,必要全心习练神能。既然神能与魔能是天敌,神能的成长该能抑制魔能吧? 心中已有决定,萨摩心思落到琉璃身上。 「琉璃,你的肩膀还痛吗?」萨摩一边说,一边隔着衣服轻抚琉璃的左肩。 那里什么痕迹也没有,但却真真切切印着魔王的记号。 他该如何是好?要是琉璃受到印记的影响改变了,他该怎么面对?萨摩知道,他无法弃琉璃而去,他们命运早在那个夜晚便已经牢牢系在一起了,他不能抛弃,也不愿抛弃。 这么想着,萨摩的神情不自觉满是怜惜。 萨摩的话提醒了琉璃,她惊讶地摸摸肩膀,摇摇头:「不痛了。但是他为什么要咬我呢?」 当时满是惊恐的琉璃,并没有听清楚魔王在咬她之前说了什么。即便她听到了,恐怕也听不懂吧!毕竟,大部分的对话都在萨摩的体内进行。 萨摩微微一笑:「没事。他只是想报复我干扰他而已。」 琉璃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奇怪,魔王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方法报复,像小孩子一样哩! 稍晚,琉璃又睡了过去,倒是萨摩躺在**,双眼瞪着床顶,思绪翻涌,怎么也睡不着。 「小白,小黑。」萨摩轻唤。 两只小精灵早就醒了,但却一反过去吵吵闹闹的习惯,反而是凑在一起,不知道在低声商量什么。 随着萨摩的叫唤,黑白两个光点随即闪现。 「你们应该知道点什么吧?」萨摩问道。 小白的苏醒是因为神能的掌握,小黑的苏醒是因为魔能的掌握,萨摩相信两只小精灵必定与神族与魔族有相当的关联。 两只小精灵对看一眼,似乎有点心虚。 「我们知道的主人都知道了啊!」小白嗫嚅着道。 「是吗?」萨摩看着小白,目光炯炯:「之前我在缺之都里,是你警告我不要进去的,你发现了什么?」 小白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道:「主人,你应该知道啊!那个……那个缺之都里面的能量很接近魔能,待越久对魔王越有利,我……好不容易才能警告你不要进去的。」 闻言,萨摩懂了:「这么说,是因为我在缺之都待太久,还将能量通通吸收了,才会让魔王控制我的身体吗?」 小白点点头,委屈万分地道:「我很努力叫主人,但是声音传不到主人身边。」 萨摩叹了一口气,不忍再苛责,转而看向小黑:「小黑,你醒来是因为魔王吗?」 小黑愣了一愣,先是点点头,但立刻又摇头了:「不是因为魔王,是因为魔能。」 看来是魔能补充了暗精灵过度耗损的能量了。 萨摩沉吟了一会,又问道:「魔王可以控制你吗?」 这是萨摩心中另一个顾虑,虽然小黑和小白是他的守护精灵,但两只小精灵苏醒的情形让萨摩不得不忧心。 小黑摇摇头:「不可以。」 「但是影响是会的。」小白立刻搭了一句。 萨摩皱眉:「影响到什么程度?」 小黑还没回答,小白便抢着道:「那个人会干扰我们想传递给主人的消息。」 小白的语气有些忿忿不平。 精灵是能量体,同时也是精神体。暗精灵的能量与魔能同源,加上暗精灵的精神体又比萨摩本体精神脆弱,自然比较容易受到干扰。 这可不好。小黑和小白是他体内对神王与魔王的感应针,但若两只小精灵感应到的讯息无法及时传递,他就无法掌握先机。就拿这次被魔王控制的经验,两只小精灵提早感应了,但却无法及时而有效的转达。 「这种情形无法改变吗?」萨摩苦恼地问。 两只小精灵互看一眼,摇摇头。 「除非主人完全脱离神王和魔王。」小白道。 「或者反过来将神王和魔王的意识摧毁。」小黑紧接着道。 这……他都做不到啊!不是不愿,而是不能。神王与魔王的意识之於萨摩,就如同大梁之於房屋,无法抽掉,也无法毁坏。这么一想,真让萨摩愁极了。 见萨摩满脸愁绪,小白连忙拍着小小的胸脯,很有志气的安慰道:「主人放心!我和黑都不会屈服的!」 小黑见状也跟着安慰萨摩:「对啊!上次那个人会成功,是因为主人没有发觉,加上主人吸收那么多能量,无法负荷,没有转换完成,才会让那个人有机可趁。以后就不会了。」 萨摩可无法如两只小精灵般的乐观。如今他脑海里不时浮现魔能的运行方法,这对他绝对不是好事。 如果单是看完《入魔》那本书,还不至於这么严重,偏偏魔王在强迫他看那本书时,也将魔王自己运行魔能的心得和其他延伸都强行让他吸收。现在萨摩脑中的魔能已经具体到可以清楚辨识的地步了。 隔天,萨摩又花了一番功夫安抚尼路等人。 原来,当皮喇发现萨摩在坦耶鲁深穴前消失主后,便立刻通知了尼路等人。 尼路等人都知道萨摩可以自由来去坦耶鲁深穴,所以一开始也不急,只是当一夜过去,萨摩仍旧没有出现时,他们几番讨论便决定开挖坦耶鲁深穴,下去找萨摩。 也许,坦耶鲁深穴还有魔族人!除此之外,尼路等人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让萨摩在坦耶鲁深穴滞留了那么长的时间。 龙王湎兹得知这项消息,也主动派遣族兵协助龙人开挖坦耶鲁深穴。只是,坦耶鲁深穴入口坍塌严重,即便搬开堵住入口的大石,脆弱的岩壁仍旧可能随时癫垮。这让开挖的进度十分缓慢。 两天时间,不分日夜,依旧看不出有挖到尽头的迹象。直到第三天,萨摩又如先前突然消失般突然出现了。 众人既喜又惊。喜的是,萨摩毫发无损,惊的是,琉璃是被萨摩抱出来的,而萨摩脸上却是他们从来没看过的疲倦憔悴。 萨摩什么都没交代,便回宫殿去了。见到萨摩那么疲倦的模样,没人想过要拦下萨摩问清楚。 他们确信坦耶鲁深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待萨摩隔日恢复精神之后,尼路等人还是问了。 只是萨摩的遭遇,说出来只有多让众人担心罢了。 「我只是进去将里面的魔王宫殿毁掉,免得他们再起炉灶。琉璃撑不住冲击,所以才会昏倒。」这是萨摩对尼路等人的说辞。 这说辞无懈可击。魔王宫殿既是魔王所建,自然难以破坏,难怪需要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了。只有皮喇不甚相信,毕竟,他可是当天唯一一个看到萨摩反常态度的人。 又修整了几天。期间,兽人破天荒被迎入迷雾之谷,以上宾之礼待之。龙族、龙人族、兽人族在迷雾之谷确立了往后合作对抗敌人的方针,可以说,因为强力敌人的威胁,本来互有嫌隙的北方诸族,有了前所未有的紧密合作。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便是矮人族并没有加入。 萨摩想起了乌坦。凡匿,悄悄衡量起与矮人合作的可能性。 萨摩停留在迷雾之谷的这段期间,世界局势也有了变化。首先,星镇在里尔公国后援迟迟下到的情况下,加上图苏衡量局势,估计里尔公国无力再犯,大方任凭里尔公国的逃兵离去,一时,里尔公国兵败如山倒。短短三天,星镇再度回到龙人族怀抱。北方大陆暂时恢复平静。 另一方面,里尔公国与巴耶帝国的战争仍在持续,里尔公国因新败,兵员短缺,加上士气已泄,故显然居於下风。奇的是,巴耶帝国并未如想像中对里尔公国穷追猛打,反而一直维持着不上不下的对峙局面,战事并不激烈。 约塔公国已然亡国,但残余势力由四位将军中,唯一在内乱中存活的东防将军图鲁耶,率领残余势力不时骚扰驻守在约塔公国的帝国大军,让巴耶帝国不堪其扰。 东大陆上,兰普顿魔武学院公开拒绝帝国徽并,并因此据守学院与东陆军团对峙,已经成为巴耶帝国的大事。 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实力再次成为帝国人民茶余饭后的话题,东陆军团围攻兰普顿魔武学院多日,依旧攻打不下。巴耶帝国军队里分成明显两派,一派支持学院应归并帝国,一派则支持学院保持中立的态度,培养真正优秀的人才。 随着围攻时间的拉长,两派间的嫌隙与冲突日益扩大,为帝国注入危险因子,有识之士忧心忡忡。 里尔公国国王仍然卧病在床,公国大臣亦分两派,一派主和,由囊。卡率领,一派主战,山沙。坦多率领。两派天天争执下下,不安的情绪从宫廷延烧到民间,不知不觉间,亡国之说甚嚣尘上。 侍一切商议底定之后,萨摩领着剩余的魔龙士和兽人们离开了迷雾之谷。在他和琉璃这段时间所住的偏殿一角,留下了一方黑色事物。 那是萨摩从缺之都回来之后,换衣服时发现的。他为自己鬼使神差将这方物事带出缺之都感到诧异,所以,他随手将这方物事丢弃在角落,不愿再次接触与缺之都有关系的事物。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试探 才刚回到穆答乌普,萨摩便接到一项奇特的通知。一个不愿表明身分的人求见萨摩,说是奉命而来。此人已经在穆答乌普停留了两天,因为身分太过神秘,所以这件事一直搁置著,就等萨摩回来再做决定。 萨摩猜估了一会,便决定见这名神秘人物。跟著萨摩一起见这名神秘人物的还有尼路等六人。 这名神秘人物似乎认定萨摩必会见他,尽管等了两天,依旧没有丝毫焦躁之态,被侍卫领进大殿时,更是没有半点紧张的模样。 此人一进大殿,萨摩便有感应。平静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波动,但眼中蓦然闪过的精光却说明了萨摩心中的激荡。 魔族人。这个神态高傲,视众人如无物的男子是魔族人。 “我是斯塔,应庞希尔斯大人之命前来。”这个自称斯塔的魔族人一身宽大斗篷,昂著头,高傲的神态彷?匪醇嵌嗝创蟮亩骰菟频摹?/p&g; 闻言,尼路等人可知道了。这人是庞希尔斯派来的,估计也跟魔族脱离不了关系,难怪会这般神秘了。 “哼!”挥手阻止皮喇的喝叱,不自觉的,萨摩的口气带点薄怒:“庞希尔斯迟了这么久,该有个说辞吧?”自从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后,萨摩已经不自觉地将对魔王的愤怒不满,转移到魔族身上了。 萨摩这番话姿态之高,完全不逊于斯塔,终于让斯塔正眼看向萨摩。只见一个浑身散发冰冷怒气的美男子优雅地坐在扶手椅上,以著一种睥睨天下的威势蔑视著阶下之人。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垂于胸前,斜飞的剑眉之下是一双看起来像是棕色的深邃双眼。棕色双眼幽幽暗暗,却又彷?肪r恋昧钊宋薹鍪印馑床怀鋈肥笛丈难劬Υ丝陶钰艿墓饷3袷遣换澈靡獾睦淇帷8咄Φ谋橇合拢虺梢恢毕叩拇较撸褂兄制婀值牟腥獭灰谎郏顾惴14跄谛钠鹆宋105恼鸬础?/p&g; 斯塔没想到,在他眼中身分低微的生物当中,竟也有相貌完全不亚于高等魔族的。更令斯塔震撼的是,此人浑身散发出的气息,优雅、残忍、高傲、冷厉,让他内心涌起兴奋激动的情绪。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遇到庞希尔斯时,所以他跟随庞希尔斯数千年。但现在,斯塔发现,他的心和视线都无法离开眼前这个理该卑微的生命了。 斯塔的呆愣让本就不悦的萨摩更加生气了,双眼微眯,全身散出的气息,简直可以媲美深冬的暴风雪。换成别人,恐怕冻也冻醒了,偏偏斯塔却似更加沉迷了。 其实连萨摩自己也不知道,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后,他体内能量有了质的转变。平时或不明显,但一到发怒时,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却已逐渐趋近于魔王,再加上斯塔身上的魔能会牵引萨摩体内的能量,让萨摩体内能量的魔性更显,才会让对魔能极为**的斯塔深受吸引。 见这个一脸高傲的魔族人光顾著看萨摩,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在场的尼路等人都摸不著头绪。 “这人……该不会吓昏头了吧?”耐达依偏著头,对班塔耶滴滴咕咕。 班塔耶耸耸肩:“谁晓得?魔族大约都是这么怪里怪气的。”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在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的大殿中却也清晰可闻,只是斯塔却依然故我,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 萨摩没耐心与斯塔乾耗,剑眉微蹙,就待开口喝问。就在这时,斯塔却突然单膝一弯,跪了下来。 啊?众人完全无法理解究竟怎么一回事。 众人诧异之际,斯塔竟然高声说出让众人更加无法置信的话:“大人!请让斯塔追随大人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别说尼路等人摸不著头脑,就连萨摩也茫然了一下,但随即,萨摩想起了苏啰曾经说过,魔族会被力量吸引。难不成,这个叫做斯塔的魔族人被他吸引了? 这个领悟让萨摩一惊。他分明没去学魔能的使用啊!怎么也能吸引魔族人?萨摩以为,他体内神能的力量是大过魔能的,但从斯塔这番话,萨摩知道他必须重新评估自己了。 萨摩的沉默似乎让斯塔相当不安:“大人不愿意吗?”斯塔这话问得战战兢兢。 震惊过后,萨摩总算能够思考了:“你不是追随著庞希尔斯吗?” “但现在,斯塔只想追随大人。”斯塔抚著胸口,满脸痴迷。 看来,魔族是完全不兴节操那种玩意儿的。今天追随著一个人,但明天却随时可能被另一个人吸引。 萨摩对多一个魔族手下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正想拒绝时,突然想到了庞希尔斯。 如果,他能利用这个人来监视庞希尔斯,岂不是相当美妙的事? 想到这一层,萨摩也不急著拒绝了,转而问道:“先不谈这个。庞希尔斯让你来做什么?” 让庞希尔斯回到魔族就是想知道魔族的一切异动,庞希尔斯直到现在才有消息传来,著实是晚了,所以萨摩也不敢抱著太大的期待。 斯塔早已被萨摩的力量所迷,对萨摩的问话自然是有问必答。“庞希尔斯派属下传递消息。”斯塔心态一变,对庞希尔斯的称呼也跟著变了。 “说!”萨摩直截了当的命令。 闻言,斯塔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见萨摩似乎没打算打发这些人离去,只好拉开宽大的斗篷,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就趴在斯塔的背上,盖在斗篷之下。小女孩身材瘦小,在高大的斯塔身后,又藏在斗篷里,若不是斯塔拉开斗篷,众人还真猜不到。小女孩本来闭著眼睛,似乎熟睡当中,但斗篷一拉开,小女孩就醒了。眨眨明亮的大眼,小女孩似乎有些恐惧似的,将头缩到斯塔背后,只剩一对眼睛既恐惧又好奇地看著正前方的萨摩和四周满脸好奇的人。 这是?萨摩正想问斯塔时,斯塔便解释了:“这是灵魂记忆。庞希尔斯要传达的消息就在她的灵魂里。”斯塔一边说,一边放下背上的小女孩。小女孩一下地,便畏缩地躲在斯塔背后。 灵魂记忆?很熟悉的名词。萨摩很快便想到他在哪里看过这个名词,那是在白塔里,苏啰给他看过的那些书里。 利用人类的灵魂锁住想要传达的消息,可以掩去魔能的痕迹,让有心人无法追踪拦截,是魔族人相当常用的传讯法。要说有什么不好,那便是,若施术者能力不够,此法很容易导致消息遗失,及被施术的人类痴呆,通常以高等魔族施用的成功率最高。 终于想起这个方法,萨摩眉头更皱了:“你是要我杀了那个小女孩?” 灵魂记忆的释放方式就是让被施术者的灵魂离体,然后以魔能激发讯息,这方法对人类而言,就是杀了他。他记得,灵魂记忆最普遍的使用方法是强制输入讯息之后,便立刻杀死人类,只携带灵魂传讯,但现在,庞希尔斯没有杀了小女孩,那就是摆明要他亲手杀掉小女孩,再以魔能激发记忆了。 提到这点,斯塔似乎也有点困惑:“解开灵魂记忆,要先杀死她,然后用魔能刺激灵魂。 庞希尔斯要我告诉大人,这个灵魂记忆已经加上了能锁。” 能锁是灵魂记忆的安全措施,有了能锁,解开灵魂记忆便必须要有起码和施术者相同能量强度的人才能成功解开,也就是说,除非萨摩能发出高等魔族以上的魔能,否则无法成功知道庞希尔斯所要传达的消息。这是斯塔不明白的地方,一个区区人类,是不可能有能力解开灵魂记忆的,偏偏庞希尔斯却这么做了。 闻言,萨摩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庞希尔斯会这么谨慎。但转念一想,一个惊人但可能性却很高的猜测,又让萨摩怒火高燃。 将庞希尔斯遣回魔族时,他明明吩咐过,若有消息可以经由伊阔利市的精灵人来传递,但庞希尔斯却舍近求远,大费周章地送来了一个小女孩。这代表什么?庞希尔斯明明知道他目前只继承了神王之力,还以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岂不是要逼他学习魔能?这怎不让萨摩大感愤怒! 斯塔话一说完,正想著萨摩会如何解开灵魂记忆时,突然感觉萨摩全身散出炙烈怒气。惊讶地抬头看去,却见萨摩依然端坐,但冷硬的表情,和闪著熊熊怒火的双眼,完全显露出萨摩内心的愤怒。 斯塔不明原因,但却感觉到体内魔灵的震颤。他彷?房吹饺λ闹苋绮g税悖3鲆徊诎的芰俊?/p&g; 这是人类拥有的?斯塔心神剧颤,不可思议地看著萨摩。 怒火中,萨摩站了起来,离开了座位,在阶上缓缓踱步。 森冷的怒气依旧在大殿内弥漫,即便是熟悉萨摩如六卫等人,在此刻也感觉到一种几乎窒息的压迫感,让他们连大声喘息都做不到。 突然间,萨摩笑了!冰冷而没有笑意的笑,让在场众人都有了一种被掐住喉管、抓住心脏的错觉。 庞希尔斯想要知道他有没有办法解开灵魂记忆是吗?萨摩冷冷笑著。他会让庞希尔斯知道,即使他庞希尔斯远在魔族,依旧逃不开他的手心! 冷笑中,萨摩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转眼来到斯塔身后,伸手一指! 小女孩看著突然消失的人,疑惑地啊了一声!但随即,小女孩的身躯软软倒地。 这一连串变化实在来得太快,在众人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浓稠的鲜血已经从小女孩浓密的头发里溢出,迅速流淌一地,萨摩就站在斯塔身后,左手指间捏著一个圈著一道道黑色能量的模糊光影。 萨摩杀了那个小女孩!迟来的震撼将尼路等人惊得满脸苍白。那个小女孩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类,小小的生命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他们向来以为仁慈的王子,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夺走了这个小小的生命? 在众人惊恐瞪视之下,萨摩嘴角衔著残狠的笑容,屈指对著模糊光影上的黑色能量使劲一弹。 黑色能量强烈颤动了几下,突然啵地爆裂开来! 接著,模糊光影也缓缓从萨摩指间散去。随著光影散去,萨摩耳边也传来庞希尔斯的声音…… 同一时间,正在悠闲品茗的庞希尔斯突然感到全身魔能剧烈震荡,彷?酚腥讼胍啃卸嶙咚牧α克频摹?/p&g; “呜||”摔掉手里的杯子,庞希尔斯抓著胸口辛苦呻吟。 魔能可说是魔族除了魔灵之外的第二生命,这个震荡立刻让庞希尔斯既惊且惧。 是谁?庞希尔斯的疑惑只出现那么一刹那,脑海便浮现了萨摩挂著邪佞笑容的脸。 恐惧瞬间淹没庞希尔斯的意志。这是血誓的威力?还是萨摩利用自己的力量所做的惩罚? 庞希尔斯都无暇顾及了,即将脱体而出的魔能让庞希尔斯费尽全身力量阻止,本来倚在软榻上的身体已经滚落地面。 “大人!大人!”一旁伺候的追随者被这一幕吓坏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竟会让身为高等魔族的庞希尔斯这般痛苦。 庞希尔斯没有听见追随者的呼喊,他脑海里尽是萨摩那张既迷人又令人畏惧的脸:“王…… 王……饶命……我,我不敢……再也……不……敢……”庞希尔斯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喃喃求饶。 他怎么都想不到,本来只是打算轻轻试探,却会让萨摩对他施予这么严重的惩罚,他实在后悔极了。 庞希尔斯的呻吟、颤抖、求饶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已经全身脱力的庞希尔斯,在吐了几口鲜血之后,完全昏迷了。 龙神王宫大殿上,萨摩侧耳听完庞希尔斯传达的一切之后,随即陷入沉思。 庞希尔斯给的讯息虽然不多,却相当重要。 虽然魔王失踪之前,曾经命令魔族隐匿不出,但经过长时间的蛰伏,魔族上下早就蠢蠢欲动。丝妲儿虽然仍遵从魔王命令,但二王与三王私下动作频频。这些年各族间的大小战役,多少都有魔族的操作。 庞希尔斯比较容易掌握的是三王那边的行动。已经得知巴耶帝国出兵占领约塔公国,并引发里尔公国与巴耶帝国的大战是三王的杰作,目的就是要让人类诸国国力耗尽,以便魔族一统天下。负责操作这一系列行动的,正是三王另一个心腹大将,窝索尼科。窝索尼科目前的人类身分便是帝国首相马默,可以说,这个高等魔族目前已经掌握了整个巴耶帝国的统治核心。 三王第一步让人族互相残杀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下一步有什么行动,除了窝索尼科本人,就只有三王知晓,毕竟魔族彼此是谁也不相信谁,所以探听消息方面也只能小心行事。 庞希尔斯表示,只要有进一步的消息,他会立刻传达给萨摩知道。至于二王那头,经营主力集中在北方诸族和里尔公国。二王与三王暗中较劲,都在争夺人类世界的控制权,这一切都在台面下进行,一无所知的人类仍旧沉醉在歌舞升平的假象里。 看来,因为庞希尔斯消息传出已有一段时间,还来不及知道缺之都消失还有二王遭难的消息。 尽管不知道缺之都消失这件事,在魔族里能引起什么效应有些遗憾,但庞希尔斯传来的这些消息也算很有价值了。基本上这些消息都没有超出萨摩的预料。他早已猜到,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的战争极端不合理。撇开里尔公国国王荫普勒野心勃勃的性格特点不谈,巴耶帝国本身并没有攻取约塔的急切需求,因此对约塔的出兵著实莽撞得很,毕竟,这一来,巴耶帝国与里尔公国将失去约塔这个缓冲地区,直接对垒。这从占领约塔之后,两方立刻爆发战争可以看得出来。目前,巴耶帝国新占约塔,约塔境内抗争仍剧烈,里尔公国绝对不会容许巴耶帝国有时间站稳脚跟,所以战争的发生是可以预料的。 不能预料的是,本来有能力阻碍巴耶帝国的里尔公国,因为北方大陆战事失利,国力大损,已经无法对巴耶帝国进行有效制衡。这也是萨摩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之一,里尔公国在北方大陆开战一开始就不合理,因为,这个行动似乎完全不担心巴耶帝国会趁机有所动作。现在想一想,这一切说不定也是魔族操作的结果。 至此,局势似乎很清楚。那便是,里尔公国铩羽而归,巴耶帝国成为人类第一大强国。但,约塔境内反抗势力没有被平定的迹象,巴耶帝国与里尔公国间的战争也显得有些拖泥带水。战事再拖延下去,恐怕元气大伤的就不只是里尔公国了。不过,现在想来,这结果似乎也是魔族所要的。 至于未来极有可能出现的人类大强权,萨摩又多了一层揣测。他不相信魔族愿意培养一个人类大强权。也许,在里尔公国元气大伤之后,魔族的矛头就该指向巴耶帝国了。突然间,萨摩想起了兰普顿魔武学院。 就在萨摩还在思索著魔族可能的行动时,斯塔兴奋的声音打断了萨摩的思路:“大人已经成功解开灵魂记忆了!” 斯塔这句话惊醒了失神的尼路等人,也惊醒了萨摩。 萨摩的视线慢慢凝聚在横躺地上,小女孩的冰冷尸体。 他解开了灵魂记忆,也让庞希尔斯知道他的力量,但,他杀了一个无冤无仇的小女孩。萨摩在出手杀了小女孩时,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挣扎,仅是那么一个动念,便这么做了。 这是不对的!但萨摩却诧异于心中没有过多的懊恼。因为,他必须这样才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不是吗? 萨摩没有发现,他接触魔能只不过是短短几天,但性格却已经悄悄变化了!在以前,萨摩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杀害这么一个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小女孩,但他今天却这么做了,而性格转变的他,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的变化,顶多只是诧异了一下。 “王子?”看见萨摩脸上古怪的表情,尼路忍不住轻声叫唤。 他相信萨摩这么做一定有理由,事实上,尼路等人是相当接受,在必要时候,必须要有必要的残忍,但是,这却不像是萨摩会做的事情啊! 尼路的叫唤让萨摩的视线离开了地上小女孩的尸体。他唤来侍卫,将尸体抬出去厚葬。 地上没有了尸体,留下一滩醒目的血迹,在大殿里散著铁锈般的气味。 大殿里依旧沉默,只有斯塔不解地看著众人的满脸沉重。 “斯塔。”萨摩轻唤。 “属下在。”斯塔恭敬地躬身回应。 不知怎的,萨摩对斯塔自称属下,心底涌起不满。这种不满,类似不屑。轻皱眉头,萨摩连客套话也不愿多讲便直接命令:“回去转告庞希尔斯,请他认清自己的身分。”顿了一顿,萨摩又道:“往后你负责好好看紧庞希尔斯,我要知道他都在做什么。” 斯塔本来还对萨摩要他转告庞希尔斯的话感到不解,后来一听萨摩要他监视庞希尔斯,心中顿时大喜。庞希尔斯听命于萨摩是确定的,不过萨摩似乎不相信庞希尔斯,还要他在旁监视。这岂不是说,他将要取代庞希尔斯在萨摩心中的地位?想到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有可能超越身为高等魔族的庞希尔斯,斯塔心中兴奋无比。 斯塔大喜过望,连忙应是:“属下遵命。” 其实萨摩并不是不相信庞希尔斯,他只是想起魔族人的性格,阳奉阴违对魔族人恐怕是相当寻常的事,所以他才会要这个中等魔族的斯塔监视庞希尔斯。他相信,就算庞希尔斯知道斯塔已经听命于他,庞希尔斯也不敢有何怨言。可以说,他要斯塔这么做,实际上只是要提醒庞希尔斯,谨守自己的分际,至于斯塔有没有办法成功监视庞希尔斯,萨摩是不抱期待的。毕竟,斯塔只是一个中等魔族。 也因此,萨摩连交代斯塔怎么回报消息都没有,便要斯塔立刻回去魔族。 庞希尔斯传来的消息让萨摩知道了魔族另一个根据地,约塔公国法梭矿山里的灭之都。算一算,目前魔族的根据地有三个,一个是已经被他毁掉的缺之都,本来由三辅驻守,一个是三山地区的暗之都,由丝妲儿驻守,最后一个就是法梭矿山的灭之都,主要是五罗的势力范围。倒是神族的部署仍然不清楚,只知道神迹湖底的碧琉城是神族的首都,有涅天坐镇,让萨摩有些懊恼离开神迹密林前,为何不向泖玥问清楚。 第二百六十四章 血的呼唤 当天夜晚,寂静的寝殿大**,萨摩和琉璃相拥而眠,轻缓的呼吸表示两人已经沉沉入睡。 突然,萨摩睁开眼睛。 小心翼翼地拉开琉璃环在他腰间的手,萨摩在**坐了起来,金色双眼罩著一层血红色的光芒。 他醒了!被汹涌的情绪惊醒,脑海中不停转著白日里,小女孩横尸的情景。心中的激动是什么,萨摩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一种无法遏止的兴奋,而这个兴奋只能以鲜血来平复。 他知道,他受到白天那小女孩的死所影响,内心一股没有彻底宣泄的澎湃杀欲,其实从白天便困扰他,尤其到了夜深人静,更加无法克制。 萨摩惨然一笑。他还是受魔能的影响了,不是吗?否则,他怎会这么自然地与这种杀戮的意念相融?他该怎么办呢?这欲望要如何才能纾解? 萨摩沉思著,双眼不由落到了一旁睡得甜美的妻子。突然,一种想要看到鲜血从白皙皮肤中涌出的欲望,一直催促著萨摩。不自觉的,萨摩的手抚上了琉璃纤细的脖子,一开始是轻轻抚摸,接下来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只要继续下去,他就可以看到灵魂最美的殒落。 萨摩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任凭指甲陷入琉璃白皙的肌肤,逼出了一道血痕。睡梦中的琉璃轻轻蹙起了眉,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呻吟。就是这声呻吟,惊醒了萨摩! 惊恐地跳下床,萨摩俊脸苍白,紧握双拳,恐惧地看著再度熟睡的琉璃。尖锐的指甲陷入萨摩掌心,滴滴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地面,在毛地毯上晕了开来。 他在做什么?琉璃是他最爱的人,而他以为,他方才将要夺走琉璃的生命?他在做什么啊! 萨摩抖著手,无力地掩住脸,仍凭掌中的鲜血沾在脸上。“啊……”萨摩沙哑著声音,痛苦地呻吟。 敏锐地闻到指甲上传来的血腥味,萨摩心里的那股饥渴,让他心脏兴奋的急促跳动。 双眼凝视著指尖和掌心沾著的些微血迹,萨摩心里涌起的是满足。但,这些是不够的!一点都不够!他需要更多的鲜血,需要看到鲜红挥洒在空中,才能纾解他心里似乎无止境的烦躁,填满他心头的空洞。 萨摩的视线又慢慢移到了**人儿白皙颈子上的红痕,无意识地,舌尖舔上了指尖已乾涸的鲜血。淡淡的铁锈气味在舌尖晕了开来,让萨摩有了一种飘浮般的快感。 萨摩往床边前进了一步,却立刻惊觉地停了下来。 不可以! 萨摩仰头发出痛苦的长啸,宣泄出心里不停累积的欲望。他不能让心中那股不断鼓譟的欲望伤害他的至爱! 啸声传遍了整个王宫,萨摩就在这声长啸声中,离开了寝宫,化作一道长虹划破夜空,往东南方而去。 待图苏和尼路等人从睡梦中惊醒,赶到王子寝宫时,看到的只有满脸茫然的琉璃,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寝宫侍卫。 “这是怎么回事?”图苏板著脸,不悦地问值班的侍卫。 这些侍卫早在看到图苏到来时便跪了下去,待图苏一问,其中一名侍卫便立刻回答道:“ 王子不知何故离开宫殿,我等阻之不及,请王上降罪!” 图苏皱皱眉,不耐烦地道:“王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离开?没交代什么吗?” 此话一出,另一名侍卫连忙答道:“王子离宫之前,只说他三日内必返,其余就没有了。” 见问不出什么,萨摩挥挥手,驱退了众侍卫,转而向一直神情茫然的琉璃问:“琉璃,萨摩没跟你说什么吗?” 琉璃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刚才醒的。”琉璃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脖子上微微刺痛的地方。 睡觉之前,她还没有这个伤,难道,萨摩突然离去跟这伤有关吗? 见琉璃也不知道原因,图苏沉吟了一会,这才转向尼路等人问道:“白天时,萨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尼路等人面面相觑。 “没有啊!王子一整天都很冷静。”耐达依摊摊手,无奈地道。 “对,就是太冷静了……”尼路跟著道。 图苏扬扬眉,示意尼路继续说。 尼路犹豫地看了琉璃一眼,见琉璃似乎自顾自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才压低声音道:“王子 今早见了一个魔族人,还亲手杀了一个小女孩。属下以为此举极为不寻常,今晚王子的失踪或许便与此事有关。” 这些消息,图苏也有耳闻,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并未察觉有异。 “等三天吧!三天后萨摩若没有回来再说。”图苏想了一会儿,下了这个决定。 以萨摩的脚程,尼路等人就是跑死了也追不上,所以图苏并不勉强六人去寻找萨摩,只能期待萨摩会真如他所讲的,在三日内回来。 三山地区里的暗之都这几日显得喧哗许多。自从宫殿传来震动之后,魔族上下都弥漫著兴奋的情绪,许多四处游荡的魔族人更陆陆续续回到暗之都,原因无他,正是所有魔族人都在期待魔王归来。尽管,在这段时间内增加的不少新生魔族,都不曾见过魔王,但,所有魔族人都知道,魔王是最漆黑的存在,而他们已经许久没感觉过最漆黑的感觉了。 除了弥漫在暗之都的期待情绪外,位在暗之都最漆黑处的黑色宫殿||寐寰宫里,也同样处在亢奋的气氛中。 此刻,自从魔王离开后,便成为丝妲儿与魔族高层会面的寐寰宫偏殿||瘴之殿,难得聚集了魔族中除了魔王外,最令人畏惧的人物。 大部分时候,来商议的都是丝妲儿、二王多孟和三王沆罗,但这日,除了多孟之外,三辅五罗中,鲜少露面的其余人物都出现在瘴之殿里。 瘴之殿里,九张豪华大椅围著一张长桌摆置,除了一张椅子尚无人坐之外,其余八张椅子 此刻都已坐了人。其中一张椅子坐著黑发紫眸的丝妲儿,许是因为知道魔王归来,丝妲儿妖美的容貌显得更加妩媚撩人。其余七张椅子,坐著多孟之外的二辅和五罗。沆罗看著丝达儿,眼中思索光芒缓缓流动。 黑发绿眼的万阎跷著脚,若有所思地看著坐在他对面的灰发男子。灰发男子闭著眼,一动不动,心思似乎已经不在。除了这四人之外,在场的还有一名不停对在场众男子抛媚眼的红发丽人、一名深蓝色长发掩著半张脸的男子、一名右眼戴著眼罩,深棕短发的男子、一名表情冷硬,浅栗色长发扎于脑后的男子。相较于丝妲儿的轻松神态,其余七人的神情显得看不出情绪。 这是魔族人会面时的常态,谁也服不了谁,所以气氛一向都相当僵硬。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王已经回来了。”丝妲儿语气中掩不住兴奋道。 丝妲儿兴奋的表情让沆罗相当不满,于是忍不住冷冷提醒道:“没错,但神王也同时回来了。” 此话一出,丝妲儿表情一沉,正待说什么时,黑色长发淡绿色长眼的男子,万阎便道:“ 丝妲儿,王归来我们很高兴,但现在,王、尚、未、回、族。” 万阎此话在提醒丝妲儿尽快切入正题。事实上,三辅五罗难得齐聚在这里,是为了缺之都一日内被神王摧毁一事聚集而来。神王已经破例攻击魔族都市,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丝妲儿当然也知道万阎指的是什么,微微皱起柳眉:“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是,只要王回来了,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 “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王在哪里,在王回来之前,我们可要自求多福啊!”一道黏腻的女声响起,说的虽忧心,但语气中却有隐约的兴奋。 丝妲儿循声看去,看到的就是那名一头艳红长卷发的艳丽女子,伸出鲜红的舌尖,轻舔的指甲上,涂著同样鲜红色泽的十指。女子红色双眸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视在场众人,浑身散发出犹如罂粟般致命的吸引力,论容貌,女子不及丝妲儿,但艳媚的神态却不亚于丝妲儿。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只要一眼便会被这名绝艳的女子夺去心神,但在场七名男子却似一点感觉也没有。 “◎罗,难道你还怕神王找上门?”丝妲儿咯咯娇笑。 红发丽人◎罗,是三辅五罗里最喜欢战争的,因为战争会有鲜血,◎罗喜欢血液的鲜红。 ◎罗夸张地做出恐惧的表情:“唉……丝妲儿……我当然怕呀!我怕……怕他不来呀!不知道神王尝起来的滋味如何啊!”说到最后,◎罗不自觉伸舌轻舔上唇。?罗喜欢毁灭,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喜欢。只见那名戴著眼罩的男子冷喝道:“够了!说正经的!你道我们大家都很闲吗?” 闻言,◎罗眼一眯,似有怒意,但随即,◎罗又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呵!我忘了衎罗那只眼睛就是被神王挖掉的哩!难怪你会怕啦!” 被称为衎罗的男子眉一皱,不悦地道:“我的眼睛王早就帮我治好了!戴眼罩只是在提醒我不要轻视神王。” 神王造成的伤害不能小觑,若没有魔王出手,那只眼睛恐怕就会永无止境地溃烂下去,还会影响魔能运行。尽管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衎罗却仍印象深刻。 “说得好听。你就承认你怕吧,我又不会笑你。”◎罗冷笑道。 此话一出,衎罗眼中立刻燃起怒火,正待发作之际,冰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衎罗,你要中计了。” 说话的是那名深蓝色头发掩著半张脸的男子。◎罗最喜争斗,这一番挑衅话语无非就是想让衎罗动手。 闻言,衎罗眼中怒火立刻消失,冷哼一声,闭上双眼,不看故意挑衅的◎罗,也不再作声。 “鸷罗,你干嘛碍我的事?”◎罗沉下脸,不满地道。 深蓝色头发的男子鸷罗撇撇嘴,不语。倒是坐在一旁的浅栗色头发,表情冷硬的男子开口了:“离开这里要怎么闹都随你,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这名男子一开口,◎罗也不闹了,摊摊手:“好吧!就听衁罗的。”说完,◎罗还不忘抛了几个媚眼给被称为衁罗的男子,只可惜衁罗视若无睹地移开了视线。 衁罗可是五罗里面最难应付的,就连爱闹事的◎罗都拿他没法。只要衁罗说不闹,那肯定便是就此打住了,若是有人再闹,衁罗恐怕会二话不说先动手再说。衁罗一动手,那就是生死之分了,五罗里面都有不跟衁罗动手的默契。他们谁也不想冒能力大减的风险。◎罗虽然爱闹,但要是真与五罗打起来,那也仅是点到为止。 见这边的闹剧落了幕,一直闭著眼的灰发男子终于睁开紫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众人:“神王的事情我不管,开完会后,我会去找王。” 一直注意著灰发男子的万阎,待灰发男子睁开双眼,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测:“魍丹,多孟果然被你收去了啊!”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将视线落到魍丹的双眼。可不是吗?魍丹紫色眼珠中闪著深蓝色的光泽,正是吞噬不久的徵象。吞噬初期,能量在契合的阶段,被吞噬者的某项特徵,将会显现在吞噬者的身上。魍丹眼中的深蓝色光芒就是多孟眼珠的颜色。 魍丹没有否认,轻轻点点头:“反正他成了中等魔族,已经没用了。” “要逃出神王手里,自然是要代价的。”衎罗感叹地道。 沆罗与万阎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是谁也没说话。在场除了沆罗和万阎,或者还有魍丹之外,没人知道多孟变成中等魔族的真正原因。 丝妲儿没有注意沆罗和万阎间奇特的眼神交流,兀自追问道:“你知道要去哪里找王吗?” 虽然魔王归来时曾给她影像,但也仅止于影像,其余便什么也没有了,连一点地点的线索也没有,她唯一知道的是,魔王的容貌有了一点点不同,如此罢了。 魍丹摇摇头,用坚定的语气道:“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找到王。” 魍丹的回答众人并不意外,三辅五罗里,就属魍丹追随魔王最久,其余更久的人,都被魔王亲手杀死。魍丹在魔族当中可说是独行侠的代表,他有追随者,但他从来不与这些追随者亲近,他不像其他高等魔族,会经营自己的势力,他所有精神都用在追求更高的力量。 他之所以追随魔王是因为魔王强大的力量,除了力量之外,其余事物魍丹一概不管,可以说,只要魔王还是最强大的一天,魍丹便会听命于魔王。 由于对力量的渴求,魍丹每隔一段时间总要亲自挑战魔王的力量,但魔王却让这样不时想要挑战他的人留下来了。所以说,没有人可以臆测魔王究竟在想什么。但也就是魍丹这样的人,才会迫不及待想去找魔王。魔族人对魔王又敬又惧,尽管他们无法不被魔王绝对的黑暗吸引,但却也清楚黑暗的中心是危险的,尤其对这些超高等的魔族而言更是,所以,他们也不敢太过接近黑暗。魔王回来了,他们是兴奋的,但同时也是畏惧的,正是这样矛盾的心态,所以除了魍丹外,没有人敢提及主动寻找魔王。 魔王从来就不喜欢拘束,哪天谁要是真的找到了,恐怕就是那人消失的日子,这种情况下,也只有盲目追求力量的魍丹会不顾一切的去找。 听到魍丹的宣言,丝妲儿很羡慕,她也很想亲自去寻找魔王,但是,丝妲儿瞥了在场众人一眼,暗中叹息。三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在人类各国的布置也几乎都是他安排的,追随三王的魔族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新生魔族,简直是一面倒的倾向三王。至于三辅的势力,虽然多孟死了,但还有万阎。万阎是个聪明人,大约很快就可以接收二王留下来的势力。 魔族永远不会缺少的是野心,不论是沆罗还是万阎,除非王归来,否则没有人可以控制他们。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丝妲儿不敢离开,深怕只要她一离开暗之都,三王的势力便会趁虚而入。 “领导魔族”是魔王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坚持到最后。 想到这里,丝妲儿又看了再度闭目休息的魍丹一眼,沉吟了起来。她该不该助魍丹一臂之力呢? 丝妲儿思索的神情落在沆罗眼里,一丝不安悄悄浮现。 “丝妲儿,难道,你知道王的行踪?”沆罗试探地问。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同时将锐利的视线落向丝妲儿,就连魍丹也睁开眼睛盯视丝妲儿。 沆罗的心思丝妲儿何尝看不出来,只见她露出一抹烟视媚行的笑容,风情万种地撩动长发:“你紧张了?沆罗。” 沆罗表情一沉,冷哼一声:“紧张?哼!我只是以为王的消息,不应该由一人独占。” 不只沆罗,其余众人也非常关心这个消息,毕竟,魔王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丝妲儿咯咯娇笑,眼中却是冰冷异常:“我可没打算独占,反正就算我说了,也不一定有人敢去找王哩!” 此话说中了众人的心思,但只有沆罗知道,丝妲儿这番话是专门说来气他的。魔王离开千万年,丝妲儿和沆罗就斗了有千万年之久,之间心结之深自不待言。 就在沆罗想要反唇相讥时,属于魍丹的沙哑声音便响了起来:“我会去找。” 魍丹既然已经说话,沆罗也乐得轻松,就看丝妲儿如何对付急于寻找魔王的魍丹。 没想到,丝妲儿心中早有决定,美目一转,就乾脆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会把王现在的模样给你看。” 说到这里,见魍丹似乎还想开口追问,丝妲儿连忙又补充道:“我不知道王在哪里,王从来不会说这么多。”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魍丹也就不再追问。倒是沆罗对丝妲儿这般乾脆颇有顾忌,不时用猜疑的眼神看著丝妲儿。 沆罗的眼神丝妲儿注意到了,她抛给沆罗一个嘲弄的笑容:“放心,我可不像有人那样不想要王回来。” 这是在暗指沆罗不愿魔王归来。沆罗尽管气愤却是发作不得,毕竟关于寻找魔王这件事,他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的。 丝妲儿和沆罗的心结全族皆知,其余众人对两人的言词交锋也不以为怪,有些人是兴致勃勃的看热闹,有些人则是兴趣缺缺的眯著眼睛。 见沆罗不作声,丝妲儿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才转向众人,神情蓦地肃穆起来,伸出双手,掌心朝上。 见状,所有人都知道丝妲儿即将要幻出魔王的形态了。这种时候,就算是再故作淡然的人也掩不住满脸关注。虽然魔王的容貌可以随时更改,但魔王既然给丝妲儿看了,可见接下来出现的将是魔王近期最常保持的容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成全 薄薄黑雾逐渐在丝妲儿掌心之上聚集,隐约出现的修长身影,立刻让在场众人表情不自觉紧张起来。沆罗紧张得紧握的双手,已经可以感觉到微微的汗湿,连他也不清楚,这种紧张与恐惧夹杂的感觉究竟代表什么。 修长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拥有一身王者气息,和高度存在感的年轻男子。如同魔王大部分的化身一般,年轻男子俊美无俦,脸上的线条温和却精致到透著距离感,飞扬的双眉和深邃的目光透著睥睨众生的高傲,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冷情的薄唇。年轻男子印象鲜明到单是影像就能令人屏息。影像越来越清楚,众人清楚看到年轻男子那一头有些冰冷的淡金色长发,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波动的紫色双眸。 这一刻,众人都感觉到寒毛直竖的颤栗感,全身细胞都在躁动。是兴奋也是恐惧,在影像出现之前,不论众人有著什么想法,这一刻,众人的视线都已经无法离开仅是影像的那个人。直到影像渐渐模糊,众人才慢慢回过神。 沆罗一回神,便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只是影像啊!他只是看到魔王传递给丝妲儿的影像,却已经无法克制的深受吸引,他总算知道,尽管离开了千万年,再度出现在他面前,魔王依旧能够轻易捕捉他。 不只沆罗,在场众人似乎都被方才的影像震慑了,一时间,偌大的瘴之殿静得落针可闻。 “金色的头发,好刺眼。”沉默中,魍丹略带困惑的喃喃自语。 的确,金色是魔族非常厌恶的颜色,魔王为何选择这样的发色?掩饰身分吗?没有人有答案,只能面面相觑。 魍丹本来就是自言自语,并不期望有人回答。说完这句话,魍丹便站起身,对著众人道: “既然已经知道王的容貌,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说完,魍丹伸指一弹,四周空气一个震荡中,魍丹便消失在瘴之殿中。 众人也不意外,毕竟,魍丹会来参与会议本来就是为了魔王,至于神族的行动,除了魔王命令之外,他是什么也不管的,只是他们还以为魍丹起码会待到会议结束。也许,魍丹只是迫不及待想立刻找到魔王吧! “王的事情让魍丹处理吧!我们来讨论讨论,神族那头该怎么办?”沆罗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到他最关心的事情上。 人类那边的布置他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虽然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意外的没有打到两败俱伤,巴耶帝国还保持著相当的元气,但他早已为巴耶帝国准备好一切,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他并不忧心。事实上,他只是想要藉这个机会试探其他人的意向。 魍丹漫步在暗之都中,若有所思。四周经过的中、低等魔族,都不自觉与魍丹保持距离,用著崇拜敬畏的目光远远看著魍丹。不需要认识,属于超高等魔族的卓越容貌和威势,便足以让中、低等魔族本能感觉到魍丹的强大。 魍丹匆忙离开瘴之殿并非无因。看到丝妲儿幻出的影像,魍丹也被深深吸引住了。魔王依旧是一身压倒一切的风采,和睥睨天下的气势,魍丹知道,魔王还是他的劲敌,这让他兴奋。只是,兴奋之后,一丝熟悉感浮上心头。细想之下,魍丹终于知道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了。那是多孟的记忆,他吞噬了多孟,同时也接收了他的记忆,所以他知道多孟看过魔王,只是,当时魔王的身分是……神王! 这急剧的反差让魍丹连忙离开瘴之殿,因为,他知道,他心神的震动会让其他人察觉。 多孟记忆中的神王,也是同样淡金色长发,相似的容貌,但却有点不同,魔王睨视众生的高傲换成了属于神族的圣洁傲然,环绕著魔王的暗黑成了神王令人厌恶的亮白,那双眼,也不是紫色的,而是高等神族的金色。就好像,神王与魔王是拥有相反性格的双生子一般。 那是同一人吗?魍丹无法确定,所以他才会独自一人在暗之都游荡,就是想?清这片混乱。 是因为大战之后的后遗症吗?神王与魔王?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神王或魔王才有办法回答吧! 想到这里,魍丹抛开所有迷惘,心中已有决定。 伸指一弹,魍丹离开了暗之都,然后在片刻之后,出现在坦耶鲁深穴里已然废弃的缺之都。 死寂,还有令人窒息的空气。没有初始能的支撑,缺之都正以极快的速度化为尘土的一部分,除了那仍旧傲立的黑色建筑。看到曾经繁华的都市消失,别人或许会感叹,但这并不包括魍丹。 魍丹会来这里是因为这是多孟见到神王的地方。他只是想感觉一下魔王或者神王的气息,因为,这样或许会让他有所察觉。 荒凉的缺之都没有残留任何能量,即便令人厌恶的神能也没有。魍丹在缺之都外围走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黑色宫殿上,迈步走去。 他记得,他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住在宫殿里,多次向魔王挑战。 魍丹走在狭长的走道上,熟悉的气息在走道上流动,让魍丹全身血液跟著逐渐沸腾。 魔王来过这里,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魍丹随著熟悉的气息来到了一座宽敞的宫殿,在这里,他伫立了好半晌,慢慢的,一丝笑容浮现在魍丹脸上。 就是这气息,他记住了。只要遇到,他绝对不会认错。 满意的离开缺之都,魍丹难得好心情地在缺之都周围蹓跶。身为超高等魔族,魍丹并不担心被生活在这里的龙族发现他的踪影。龙族在各族中的确是相当强,但是还没有资格让魍丹放在眼里。 魔族在魔王的命令之下,必须全数隐匿踪迹。当然,魔族是绝对不甘心的。所以,他们把魔族的血液参杂到龙这种既温驯又合群的奇特生物里,让他们具有比以往更大的力量,还能化身为人。第一批龙族人就是在缺之都里诞生,所以坦耶鲁深穴才会成为龙族的圣地。 一开始,龙族对坦耶鲁深穴里的缺之都是绝对信仰的,但随著龙族的不断繁衍,他们体内的魔族血液开始淡化,而且逐渐形成自己的主体信仰,反倒遗忘了坦耶鲁深穴的地位。 这是背叛魔族吗? 当然不是。所有魔族人都知道,龙族其实只是拥有部分魔族血液的生物,某个程度上很类似魔兽,只是龙族所拥有的魔族血脉比无意识的魔兽要来得高贵了一点。当初创造这种种族,仅仅是不愿将所有空间都让给人类。 与龙族诞生同时,魔族也刺激了那些拥有极为薄弱魔族血液的人类,出现了兽人这一个民族。魔族并不倚赖龙族和兽人族,这两个种族充其量只算是魔族的恶作剧。事实证明,龙族和兽人族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经过这么多年,还是让人类独大了! 正因为不倚赖,所以,当龙族不再盲目崇拜坦耶鲁深穴时,魔族人一点也不在意。直到二王极力经营北方大陆,才终于想到这批可资利用的力量。二王用了许多方法激化龙族体内的魔族血液,希望能让龙族成为攻打人类的前哨部队,只可惜这个方法失败了。受到激化的龙族人尽管拥有不下于中等魔族的力量,但却完全无法认清敌我,生命更是短得可怜。 二王不得不承认他失败了,所以才有控制龙族之举。 魍丹虽然对二王的野心没有兴趣,但这些消息他都是知道的。缺之都没了,多孟死了,现在的龙族是什么样子呢?抱著纯粹的好奇,魍丹以著在别人眼中绝对是飞掠的散步速度,游荡在迷雾之谷里。他没有预期找到什么线索,所以当一丝些微的感应传来时,魍丹很是吃惊。 循著感应,魍丹来到了龙族的宫殿里。闪跃的身影模糊地闪过王宫里层层侍卫的眼前,像天空飞过的一片黑云。 魍丹接近的地方除了那丝感应之外,还存在著几个力量不弱的龙族人。换成平时,他定要好好试探一番,但现在,他却没有那个心情。 刻意闪避这些人,魍丹很顺利地来到寝殿里。 感应从何而来?魍丹略为寻找了一下,终于发现寝殿大床边的一个阴暗角落,静静躺著一方黑色物体。 那是缺之都的钥匙,必须要有这个钥匙,魔族人才能接近被魔王封印的地区。但,这东西为什么会在龙族的宫殿呢? 无暇细想,魍丹上前拾起了钥匙,细细感应了起来。 因为缺之都的消失,钥匙已经没有了功能,钥匙内包裹著的魔能正一点一滴流失,魍丹就是感应到流失的魔能才会找到这里。但是,更令魍丹惊讶的是,他在钥匙上发现了魔王的气息,那是不久前他才在缺之都里感应到的。那种强大,但是与本来的魔王略有不同的气息,魍丹不会认错。 魔王曾经在这个宫殿里停留?为什么? 魍丹心中一动,瞬即闪出宫殿。他需要人解答,而这人选肯定落在龙族。这次他没有闪避侍卫,高大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一名侍卫面前。 “你!”侍卫叫了一声,但声音还卡在喉咙里,魍丹的手便压上了他的头。 侍卫顿觉神智一昏,张著嘴,双眼瞪大,既恐惧又无神地看著魍丹灰白色的头发。侍卫本来是想要看清楚敌人的,但是,他找不到焦点,眼前的人似乎没有脸。 片刻之后,魍丹满意地松开手,看著软倒的侍卫,心中兀自估量著下一步。那侍卫已经痴呆了,魍丹现在要做的只是决定他的下一步。 “龙人族吗?”在魍丹喃喃自语中。 搜索侍卫的所有记忆,魍丹知道,曾经住在这里的人,除了那些所谓的长老外,就是那个龙人族的王子。那些长老的气息魍丹方才曾经感应过,与魔王似无牵连,如此一来,剩下的就只有那名龙人族的王子了。 是龙人族的王子本人?还是另有其人?魍丹不愿多想,因为,他会亲自去证实。 约塔公国王都玛塔尼鲁外的丛林里,两道人影紧紧挨著,脚步匆忙地往前飞奔。 “姐姐!快点!”其中一个人影急喘著催促,还不时回头望向来路。 “寒星……我……我跑不动了……”另一个人影脚步踉跄,虚弱地道。 这两人便是约塔公国的双子公主,寒月与寒星。自从被安排嫁给帝国酒色过度的五皇子,两姊妹,不,应该是寒星,便处心积虑的找机会逃出王都。好不容易与宫内忠心的奴仆们联络上,再进一步连络宫外义军,让两姊妹藉由化妆成奴仆出宫采买,逃离王都。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如果不是她们那个懦弱的叔叔兴致一来,竟突然造访两姊妹被软禁的偏殿,提早发现偏殿内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双子公主,她们此刻怕不早躲到了安全之地。 因为两姊妹的失踪,帝国在约塔的驻军几乎全部出动寻找,就怕有人藉由两姊妹,高举复国大旗。也因此,两姊妹的行踪很快就暴露了。义军为了保全两姊妹,分批回头与帝国驻军周旋,这一路追追逃逃,两姊妹身边仅剩的两个义军也在几天前拦截追兵去了。尽管知道这些义军凶多吉少,但两姊妹已经无法顾及了,她们只能不断逃。本来打算到义军根据地的法梭矿山,也因此偏了路线,绕了偌大一圈,竟是往西行了! 两姊妹已经不辨东西了,只能盲目地逃。她们都知道,这样下去,她们早晚会被抓回去。 何况,没了义军们的照料,她们身上所带的乾粮也即将食罄。 寒月的体力本来就比寒星差,这段时间的奔波,更是让她不甚强健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姊姊,不能停下来。”发现寒月脚步缓了下来,寒星立刻紧张地道。 寒星的焦急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两天,寒星不时听到隐约的人声,才会连片刻停歇也不肯地拉著寒月赶路。 “……好。”寒月疲累地应了一声,再度提起沉重的双脚往前跑。只是才走不了几步,寒月便被突起的树根绊了脚,惊叫的跌到地面。 因为逃得筋疲力尽,寒月这一下跌得可不轻,一时竟爬不起来。 “姊姊!有没有受伤?”寒星蹲下身,紧张地问。 寒月摇摇头,正待回答时,一旁却传来让两人胆寒的枝叶拨动声。两人都在心里祈祷,来的只是一般的野兽。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陌生的男声响起,正是两姊妹最不愿听到的。 “快走!”寒星低声道,拉著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寒月撒腿飞奔。 “找到了!”几乎在两姊妹行动的同时,惊喜的声音也响起了。接著呼喝招呼声便接连响起,看来,追兵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追得这么近了。两方都怕对方发现,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行动,若没有寒月这一跌,恐怕哪天在森林里不期而遇也非不可能。 寒星拉著寒月,奋起残余的力量,在森林里左拐右绕。只是多日的急赶,加上又必须不时照应寒月,寒星就是有再好的身体也感觉吃不消,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眼看追兵越靠越近,寒月知道,她们这回逃不掉了。“寒星,你丢下我吧!”寒月吃力地道。 闻言,寒星头也不回地道:“别胡说了。” “我是说真的。”寒月无奈地道。如果是寒星一人,或可逃掉,但加上她,成功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寒星不回答,埋头往前跑。她不可能丢下姊姊的。 寒星的心思寒月怎么会不懂?微一思忖之后,寒月突然挣开了寒星的手,停下脚步,回头面对追兵。 “姊姊?”寒星连忙折回来,惊讶莫名地道。 寒月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细剑,抵在心口:“你走!你不走我就死在这里给你看!”一向柔弱的寒月此刻脸上竟是少见的坚决。 “姊姊!要走一起走!”寒星紧张地道,脚步往前一踏,就想夺下寒月手上的细剑。 寒月退了一步,不让寒星夺走细剑。 “我已经走不动了!你带著我,到最后我们两个都逃不掉。”寒月坚定地道。 这几句话功夫,追兵也来到近前,见寒月寒星两姊妹互相对峙,都搞不清楚状况,一时不敢贸然接近。 寒月见追兵到了,回头又对追兵喝道:“你们再接近,我们两姊妹就立刻死在这里!” 寒星本来打算趁机夺下细剑,但见寒月以此要胁追兵,心头一动,也跟著抽出细剑,抵在心口。 一时之间,追兵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好一会才有一名队长模样的士兵姗姗来迟。先到的士兵连忙将情况解释给这名队长听。 这名队长皱皱眉,不悦地道:“两位公主,你们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他是有点苦恼的,毕竟上面交代要带活的回去。 寒星正想著该怎么回答时,寒月便抢先答道:“放走我妹妹,我就跟你们回去。” “姊姊!”寒星惊呼。 “你闭嘴!”寒月厉声喝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两个只能有一个人幸福,那她要将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的妹妹,反正,她已经没有机会获得幸福了。 头一次被姊姊喝斥的寒星,顿时傻愣当场。这是她的……姊姊吗? 队长眼珠一转,立刻故做凝重地道:“我怎么知道公主会遵守约定?” 寒月半点犹豫也没有地道:“我以约塔公国的荣耀起誓,只要你们放我妹妹走,我就跟你回去。否则,你两个都带不走!” “姊姊!不行。”寒星还想改变寒月的想法。 “寒星,姊姊已经决定了。听我一次,快点走,除非有足够的力量,否则永远不要回到约塔来了!”寒月苦口婆心地道。她不像寒星那么乐观,虽然图鲁耶将军率领义军对抗巴耶帝国,但这么一点势力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所以她不希望寒星冒险。 从这一次帝国驻军倾巢而出,就是为了找她们两人,寒月知道,帝国是万万容不下她们两人逍遥在外的。寒月若停留在约塔公国,以如今不成气候的义军,早晚还是会被抓回来,所以寒月才会这般劝寒星。 “可是……”寒星无法放心,寒月那般多愁善感,回去之后,能够忍受自己被当作货物对待吗? “再继续跟你走,我也是死路一条。”寒月残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当场将寒星所有担忧都堵了起来。 这是寒星心中一直不敢去想的问题。寒月的身体太差了,继续逃亡下去究竟能撑多久? 从方才就一直著意听两人对话的队长,此刻才打断两人:“不知道公主们决定没有?” “决定了!放走她,我就跟你走!”寒月同样抢先回答。 “好。”队长双眼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很乾脆地答应,接著便对寒星道:“请寒星公主赶快走吧。” 寒星挣扎地看著寒月,却见寒月手中细剑突然往心口深入,惊得不敢再犹豫,咬牙转身而去。 寒月没有回头,她动也不动地看著眼前的士兵。她要确定这些士兵没有失约去追寒星。她一直这么直直地、坚定地看著追兵们,直到那名队长不耐烦地道:“公主殿下,寒星公主应该去远了。” 寒月闻言,紧绷的心情才松懈下来。这一松懈,寒月只觉连日来的疲惫同时涌上,头一昏,眼前一黑,就这么不醒人事。 “寒星,你比姊姊勇敢,只有你才能救约塔公国,所以……不要轻易回来……”这是寒月最后的意识。 寒月突如其来的昏厥,著实让队长紧张了一阵,后来发现寒月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想起可能已经逃远的寒星。 “去!继续追!”队长这么命令手下的士兵。 他才不是真的想放寒星离开,这只是缓兵之计,反正这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何必冒著两人自杀的危险?不如先抓回一个,剩下一个他也不怕她跑了。 其实,寒月何尝不知道这名队长使的只是缓兵之计?所以她才会坚持著与追兵对峙那般久,就是希望寒星能趁机逃的远一点。 在约塔帝国的追逐还在持续,但是,寒星接下来却好似从人间蒸发似的,任凭帝国驻军如何寻找,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究竟她到哪里去了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血的飨宴 强劲的风打在萨摩脸上,穿过拍打的翅膀,略为平息了萨摩身上的燥热,但内心的那把火焰却没有平息的迹象。 萨摩知道,他必须想办法宣泄这些足以伤害他重要的人的情绪,否则他会被这股欲望逼疯。 早在白天萨摩察觉心里的这股**时,便有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只是因为不想被欲望支配而被他强制压下了,但现在,萨摩知道他不能压抑。因为,他刚才就差点因为压抑,而伤害了对自己最重要的琉璃。 如果要选择对不起谁,他绝不会选择琉璃。与其伤害琉璃,他宁愿伤害其他人。而这个其他人,便是萨摩心中最痛恨的一个人,庞庞。所以,萨摩腾上天空便直往里尔公国而去。 被杀戮欲望催促的萨摩,飞行速度其快无比,简直就如迅雷电闪般,天才蒙蒙亮,萨摩便望见里尔公国的海岸线。 再度潜入三王子府邸,萨摩熟门熟路地找到庞庞的房间。没有人? 萨摩找遍房间,却不见庞庞踪影。 是换了房间吧?萨摩继续往其他房间找去。 远远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让萨摩脚下一顿,转朝争吵声传来之处而去。 “多罗,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略略沙哑的女声带著哭音道。 这声音是庞庞!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则是三王子荫多罗。萨摩不急著出去了,赤红的双眼透过大敞的窗户,凝视著屋内那对男女。同样死不足惜的两个人,萨摩想知道一丘之貉的两个人为了什么争执。 “你这是怪我?”多罗冷哼一声怒道。 闻言,庞庞惶恐地连忙摇头:“不……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很久没看到你了,我很想你啊!”庞庞急著解释的焦急模样,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庞庞是如何的嚣张跋扈了。 见庞庞讨好的语气,多罗怒气稍减,但脸色仍不是很好:“没有就好。我这阵子忙得昏头,你最好别给我添乱!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给的消息不够多,我还用忙著善后吗?” 多罗将北方大陆失利的错,都归咎在庞庞身上,若不是庞庞给的资料不够多,他早就拿下铁矿山。他相信这个大功劳足以让父王将他指为储君,偏偏这机会就这样溜走了!他本来以为身为龙人族少数的王族之一,庞庞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少。哪想到除了移防时间外,庞庞根本不知道龙人族还有多少军事秘密。倒是对兽人族,庞庞知道的还多一些!多罗非常不满意庞庞,如果庞庞帮他拿下铁矿山,他或会对她好些,但现在,他是连看她一眼都厌烦,没立刻将她赶出去,就算很好了! 前些日子,他为了被困在星镇的士兵,问庞庞星镇里的布置。庞庞告诉他,星镇有密道直通伴镇城外。他以为,这是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派人想尽办法潜入星镇传讯。没想到,密道是有,但却是不通的,甚至应该说,那根本是一个陷阱。精锐士兵进了密道,却也同时被困密道,白白损失一批精兵,让本来就已士气低落的里尔大军更是雪上加霜,才会崩溃的那么快。 想到此事,荫多罗就是一肚子火。 闻言,庞庞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支支吾吾地道:“可是,下人都说……你……带了另一个女人回来……还要……要娶妻了……” 多罗冷嗤一声:“那又如何?我可是里尔公国的王子啊!三妻四妾本来就很寻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何况我两个哥哥都有王子妃了,我娶妻又有哪里不对?” 没错!他是带了女人回来,还打算娶右相的孙女当王子妃,那又如何?难不成要他整日面对这个丑八怪?右相国沙坦多的孙女儿不仅年轻貌美,还对强固他的朝廷势力有帮助,比起眼前这丑八怪可要强上千倍万倍了! 说穿了,这一切还不都是这个丑八怪害的?北方大陆战事失利,让他这个提议者饱受质疑,更因此无缘继承大统!若不是这样,他何需娶个老婆回来家里放?为的还不是想进一步巩固和沙坦多的合作? 一听荫多罗承认,庞庞脸色大变,尖声抗议:“这怎么可以!你……你说过只要娶我当王子妃的!” 荫多罗挑挑眉,不屑地道:“当王子妃?你去照照镜子吧!”荫多罗指著一旁的镜子,完全不留情面地道:“你这种鬼样子,也能当堂堂里尔公国的王子妃吗?哈!” 荫多罗这番话如同尖刀,直直插入庞庞的心口。踉跄退了一步,泪水流过庞庞脸上凹凸的疤痕,庞庞抖著声音,控诉:“你……你说过……不在乎我的容貌……” 要是美人垂泪,荫多罗或会怜惜,但如今的庞庞,除了那一身骨架,哪里像人?因此,荫多罗毫不怜香惜玉地讽刺道:“我说不在乎你就信了?呵呵,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龙人族的公主,我连救你都不会。结果!你给我什么?哼!一点用处都没有!早知道就让你给那个你死也不敢说出身分的人杀了算了!” 荫多罗这番话打碎了庞庞最后的希望,庞庞神色惨然。她懂了,但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荫多罗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她,甚至根本是嫌弃她的!难熬的日子里,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再也看不出昔日的艳光,唯一的宽慰就是还有一个爱她的人,陪伴著她,善待她。如果她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不!不是这样的!你是因为我不敢说出那个人的身分,才怪我的对不对?不是因为我是龙人族的公主!不是因为我知道龙人族的秘密,对不对?”庞庞拉著荫多罗的手,近乎恳求地问。她希望,荫多罗可以肯定的告诉她,一切都是他的气话,他对她的好都是真的! 荫多罗嫌恶地甩开庞庞形同枯枝的手:“爱信不信随你!” 说完,荫多罗摆手就待离去。庞庞见状,连忙冲上前拉住荫多罗的手:“多罗!不要走!我说,我都说了!那个人叫做萨摩!他是龙人族的王子,也是精灵人的王子。我还知道他的弱点!真的!你只要去抓去那个女人,不只龙人族,连精灵人族都是你的了!” 庞庞可说是不顾一切了,尽管身上不停跳动的龙神荆棘,提醒庞庞此举将会使龙神拥有者的萨摩有所感应,她还是说了。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荫多罗了,她不能失去他啊! 荫多罗闻言心头一动,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你以为随便乱扯一通,我就会相信?” “我是说真的啊!”庞庞连忙道。 荫多罗眼一冷,伸手抓起庞庞扯住他衣袖的手,使劲一掐。失去所有武功的庞庞,此时还不如一个寻常人,荫多罗这一使劲掐,立刻痛得庞庞唉叫出声。 荫多罗待庞庞唉叫出声,才冷冷地道:“笑话!龙人族的王子和精灵人的王子是同一个人?你去骗三岁小孩吧!” 说完,用力甩开庞庞的手,头也不回,大步离开房间。 庞庞满脸泪痕,握著自己被捏痛的手腕,神情凄楚地看著荫多罗远去的背影,用已然沙哑的嗓音哭喊著:“我说的是真的啊!他真的是龙人族和精灵人的王子啊!我什么都说了,为什么你还不相信啊!” 哀戚的哭声在房中回荡,直到一道冰冷的嗓音打断了庞庞的自怜:“枉费你冒著生命危险说出这些话,可惜没人相信你啊!” 闻声,庞庞身体一僵,却迟迟不敢转头看身后声音传来之处。 见状,冰冷的声音绽出一声冷峭的笑声:“你说出我的身分,不是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吗?” 庞庞依旧没有转过身,但全身却抖得彷?非锓缰械穆湟叮倘艘晕乱豢叹鸵柝实沟亓恕?/p&g; 萨摩也不理会庞庞此刻究竟在想什么,赤红的双眼闪耀著血腥的渴望,看著那个不停颤抖的身体:“我想想,该怎么处置你这个背叛者吧!” 恐惧似乎累积到让庞庞无法忍受了,听到这句话,她突然跳了起来,尖叫一声“不要!”,便往门口冲去。 萨摩举掌凌空一拍,门阖了起来,随著一声惨叫,庞庞撞上了关上的门,又跌了回来。 萨摩好整以暇地看著狼狈的庞庞。此刻庞庞的满脸惊恐,让萨摩相当高兴。多么卑微的人?他以前竟然会让这么碍眼丑陋的生命苟活著?萨摩突然觉得惊讶。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迟,不是吗? “你说说,该怎么死比较好呢?”萨摩完全不自觉地舔舔双唇,表情狰狞著残酷的笑容。 “我不要死!”庞庞挣扎著爬起身体,双手按著桌椅,支撑虚软的双脚。 萨摩摇摇头,用一种类似商量的柔和语气道:“那怎么可以呢?我已经让你多活很久了。 难道你不觉得你很悲惨吗?没有身分、没有地位、没有容貌,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留不住那个人的心。我帮你解脱不好吗?” 尽管萨摩语声柔和,听在庞庞耳里却仍像是地狱来的鬼音,让她无法克制地歇斯底里起来:“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为什么要我死!我不要!” 萨摩嘴角一勾,嘲讽道:“反正你活著也没意义!不死有什么用?还是死了乾净吧!” “不要!我不要死!”庞庞哭喊著,伸手摸到一把裁缝的剪刀,连忙一把抓过,颤抖著指著萨摩,威吓道:“你不要过来!我不会死的!” 只见萨摩眼中寒芒一闪,不见任何动作,那把裁缝用的剪刀便落了地,伴随著的还有一截断臂。 “啊||”庞庞惊恐尖叫,双眼瞪著鲜血喷涌的手,才短短时间,地上的鲜红已经扩散成一大片。 “你的威胁很可笑,看到了吧?”萨摩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庞庞浑身剧烈颤抖,无力地控诉萨摩的残忍:“你是恶魔!恶魔!” 萨摩发出一声讥笑,嘲讽地道:“那又如何?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可比我更像恶魔呢!” 可不是,庞庞丑陋的脸上红白交错,龙神荆棘随著庞庞脸上的肌肉因恐惧而窜动、起伏、扭曲,更显可怖,斜画过脸上的长疤痕,更因为激动而泛红,爬在脸上竟似蜈蚣般,令人见之毛骨悚然。 此话刺伤庞庞心中痛处,她尖叫一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连忙遮住自己的脸:“都是你!是你害我的!”庞庞歇斯底里尖叫。 萨摩又笑了,不是冷笑,而是真真正正喜悦的笑容:“是啊!所以我今天来帮你解脱了。” 此话一出,庞庞这才忆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本因为愤怒而逐渐平缓的颤抖又加剧了。 尽管她已经这么悲惨,这么丑陋了!但是,她还是不想死啊! 这么一想,庞庞忽然觉得自己又有勇气了。猛然转过身,往房门而去! 她记得,刚刚萨摩只是将门拍关了,只要一拉,她就可以离开这间房间。只要到了外面,大喊救命,她就可以活了! 庞庞本来就离门不远,只要几步路房门便在伸手可及之处。即使背后传来冷哼声,庞庞也完全没有停步的打算。 就在庞庞左手堪堪碰触到门扇之际,忽然间身体一矮,庞庞就这么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左手滑过门把! 没有时间疑惑,庞庞不放弃,又想举脚再往前,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地重重跌到地面。 为什么? 庞庞连想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大腿近膝盖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这痛来得突然而剧烈,加上右手的疼痛,更是强烈无比,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庞庞,当场失声痛嚎。 回头一看,眼前看到的景象更让庞庞完全崩溃,若不是过度疼痛让她异常清醒,她几乎当场晕厥。 原来,庞庞的双腿只剩下两只大腿,至于小腿……却被遗留在身后一步远处。鲜血不停由切口平整的断口喷出,如泉水一般。萨摩站在原地,除了手上那把黑色厚剑,什么都没有改变。 庞庞知道,就是那个人,那把厚剑让她成了残废!她已经失去了美貌,如今她又失去了行动的力量!而接下来,她将要失去生命了!怎么可以? 庞庞感觉,身体随著痛楚不停加剧,体温也跟著慢慢流失。她知道,她的生命在流失,而她无法忍受她必须如此慢慢感受死亡的来临! “杀了我!杀了我啊!”庞庞涕泪纵横不停尖叫。虽然她不想死,但她更不能忍受这样的煎熬。 为什么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这么多悲惨的遭遇都发生在她身上?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争取她要的,为什么大家都不谅解她?都不了解她? 萨摩冷冷觑著庞庞,眼中闪耀著的,是绝对的快意:“你会死的,等一下,不用太久,你必须有一点耐心。” 但她不要!她的鲜血不停往外流,尽管她手忙脚乱的想将断口堵住,鲜血却依旧喷涌著。 她觉得有点冷了。她要死了?要死了?她还这么年轻?什么都没得到?绝望开始笼罩著庞庞。 萨摩没有再理会庞庞,提著厚剑,大步越过庞庞蜷曲的身体,打开那扇庞庞前不久还渴望打开的门,离开了房间。 自从萨摩进入这个房间,便悄悄设了结界。这也是为什么庞庞又哭又叫的,却没人前来关心的原因。 阳光照耀著这座美轮美奂的宅邸,没有人察觉,死神已经降临。 门外的过廊有四名轮值侍卫尽职的警戒,尽管房门开启,他们依旧目不斜视地站挺了身体。 阳光照在黑色剑体上,闪耀著独属于金属的光芒。惊觉!但随即结束!四名侍卫依旧挺立著,地上四滩不停扩散的鲜红在阳光照映下,极端刺眼。 无声的杀戮开始了。今天之后,里尔公国四王子的宅邸华丽依旧,却成了王城四周生人止步的死域。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伦悲剧! 黑夜的帐幕慢慢掩上了叶都,萨摩端坐在三王子宅邸最高的阁楼屋顶,沉静地看著同样宁静的四王子宅邸。 寻遍宅邸,找不到荫多罗。尽管如此,关于这个令人厌恶男人逃过一劫,萨摩并不很在意。也许是因为,这充塞在鼻腔中的血腥味已经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当然,如果现在荫多罗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毫不手软地下手。 萨摩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了。什么都没想,脑中维持著舒适的空白,四周传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萨摩却没有了以往的嫌恶。坐在这个充满死亡的宅邸中,萨摩心中突然涌上极端寂静的闲适。这种寂静的感觉,掺杂著寂寞,也掺杂著心中微微的酸涩,构成类似吗啡一般的兴奋剂,萨摩发现,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的,还有一点享受。所以,他没有立刻离开这里,反而用结界保护住这片宅邸,不愿让人破坏这片特别的美好…… 他不是不愿离开,只是,还有一笔帐没算,甚至,还有一只漏网之鱼没有找到,在算帐的时机到达之前,他想在这里等待那尾鱼游回网子里。这是萨摩给自己的合理理由。 荫普勒,琉璃的毁家大仇。琉璃不想报仇,是因为不愿意看到里尔公国的人民受苦,但听说,荫普勒重病在床,那么,他就是让荫普勒早几日上路,也不算过分吧! 不同于幼时被负面能量控制时的全然失控,萨摩这回依旧保持著自己的意识。他并没有被控制,所以他可以与庞庞如闲话家常般耗了近半个时辰。他也很冷静,所以他让每个死者都没有机会求救,所有人都死得毫无知觉。甚至,他决定要找荫普勒算帐,也并没有立刻动身。因为,他很清楚,白日的王城,足以妨碍他的行动。 他不怕被困,但是,若是能够不知不觉、随心所欲,他又何必自找麻烦?所以,他一直留在三王子宅邸,等待著适合的时间。 现在,时间到了,尽管那尾鱼依旧没有游回网里,他也不能再等了。 萨摩站了起来,夜风吹起及膝的金色发丝,残月的光芒映在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人能否认萨摩有著最能掠夺人心的气质与容貌。闭上双眼,缓缓睁开后,噬血凶光瞬闪即过,这一刻,恍如天神般的人,成了张牙舞爪的邪恶魔鬼,在一阵风中,消失了踪影。 王宫后殿是国王寝居之处,自从荫普勒病重以来,出入的人除了治疗师之外,就是急著询问国政的大臣们。但到了晚上,后殿却比任何地方要来得安静。因为病中的国王必须休息,何况王城重兵常驻,又会有什么危险? 除了轮班士兵之外,后殿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但今夜显然不同,一个黑色人影在后殿迂回穿行,彷?范源说丶煜に频模芸毂愦┤肓撕蟮钪猩18杌乒饷18?/p&g; 萨摩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要早来?看来荫普勒造的孽、结的仇似乎还不少哩! 萨摩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身躯一腾,黑云般飘过,跟了进去。他得看看是什么人抢在他前头。 才刚进寝殿,十二个倒地的侍卫都是喉咙一刀。那人有这么高的身手,无声无息杀了十二个侍卫?萨摩疑惑刚起,便发觉寝殿空气里的奇特气味,然后他懂了。看来此人预先布置,以迷烟迷昏了侍卫啊! 这种迷烟对萨摩一点影响也没有,但为了谨慎起见,萨摩还是闭了气才掠了进去。 自从荫普勒病了之后,一直都是睡睡醒醒的,并不安稳,但今天,荫普勒却睡得异常熟,直到一股呛鼻的味道呛醒了他。 “来人……”荫普勒直觉就想唤人伺候。 “不知父王需要什么?”谄媚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父王?荫普勒迷迷糊糊,撑开眼睛看去。 只见他的第三个儿子就站在床边,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多罗?你?”荫普勒茫然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儿臣知父王身体微恙,但有儿臣急需借一样东西,还请父王原谅。” “什么东西?”荫普勒没多想,直觉反问。 荫多罗眯眼一笑:“父王的命。”说完,便从怀中抽出一柄尖刀。 见状,荫普勒大惊失色,喉咙一张就想大叫救命,只是,微弱的声音来不及出口,尖刀便画起一道弧线,划过荫普勒的喉咙。鲜血飞溅,荫普勒的求救顿时成了模糊不轻的咕噜声。 荫普勒挣扎著捂住被切断的喉管,企图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双眼既惊又怒地瞪视著荫多罗。 荫多罗要杀他的原因是什么?估计不过是那张王位吧!但是,荫多罗怎么能肯定,他死后,就一定能轮到排行第三的荫多罗即位。尽管百思不得其解,荫普勒却仍没放弃求生的机会,他用力拍打床面,试图将侍卫引进来。 拍打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相当清晰,就连在一旁书架忙著翻找东西的荫多罗也听见了。 只见他回过头,露出嘲讽的笑容:“父王,别白费力气了,那些侍卫听不到的。”除非等到下一班侍卫前来,否则没有人会听见荫普勒刻意制造出来的声音。侍卫才刚交班不久,离下一班侍卫前来,还有好一段时间哩!这段时间,足够让他完成他所想要做的每一件事。 闻言,荫普勒才知道,他的第三个儿子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他还没死哩!他的儿子已经赶不及要继承王位了!这怎不让荫普勒心寒?更令荫普勒不能接受的是,他快要死了。他还不老!他还有凌云壮志!他还有好多事情还没完成!他还不能失去这个地位!他还没建立不世功勋!他还没有证明他是里尔公国真正的王者!不是那个预言中的灾祸! 懊恼、不甘凌驾了身体的痛苦,荫普勒脑中此刻回荡的都是他未竟的功业。 就在这时,“喀啦”一声轻响,荫普勒心头一跳。那声音他并不陌生!那是他藏遗诏的暗格开启的声音! 不用荫普勒费力转头去看,一片巴掌大,刻著里尔公国王家花纹的木片,已经被荫多罗拿到了他的眼前。 荫多罗得意中带著狰狞,恨声道:“父王……,你不该立大哥当储君的。如果你不这么做,你还可以寿终正寝。但是,你却这么做了,才会逼得我必须下这最后一著杀手◎。大哥那种笨脑袋怎么有办法治国呢?既然父王脑袋不清楚了,儿臣便代劳了。” 荫多罗的话荫普勒都没有听进去,他迳自瞪著那块木片,不停在心中反问。为什么? 为什么……多罗会知道他立了遗嘱这件事,而且还知道遗嘱藏在哪里?他立遗嘱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当时在他身边的只有囊卡和沙坦多。 忽然间,一丝了悟闪过荫普勒的脑海。是沙坦多,是他将这件是告诉了多罗。他早该料到了,沙坦多当年可以背叛他的父王,现在当然可以背叛他啊! 荫普勒心冷了,感觉身体也跟著冷了起来,他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不自觉蜷曲了身体。 荫多罗看见了,但他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父王,您要死了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把遗诏改一下,然后埋在大哥的后院里。明天,当父王您的尸体被发现时,不在府邸的大哥就会变成最大的嫌疑犯。呵呵!儿臣都安排好了。大哥会因为意图篡位被处死刑,而我,将会成为里尔公国的下一任国王。” 耳听著荫多罗炫耀他如何阴谋设计,荫普勒怒火攻心,鲜血喷涌更急。 他就是因为荫多罗的心计太深,才会决定立笃实的大儿子为储君啊!但,此刻,连他都命在旦夕,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荫多罗的计谋? 他好恨!恨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荫多罗的狼子野心!恨他为什么对没节操的沙坦多这般信任!恨上天为何让他生这一场大病!恨他为什么让马默的假情假意给蒙了眼! 好恨……好恨……恨到神志逐渐模糊,恨到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荫普勒脸上的惊怒、懊恼,荫多罗看在眼里,突然又缓下语气:“您安心的去吧!父王。儿臣一定会把里尔公国治理得很好的。”说完,不顾荫普勒乍红乍青的脸色,哈哈一笑,拂袖便走。 他得赶快去布置一切,当然,他不会傻得自己去做这些布置,他的府邸里多的是人手,让他们去做,而他,只需灭口便成了。想到这里,荫多罗彷?房吹阶约捍┲跖圩贤跷唬馨俟俪莸姆绻饩跋蟆?/p&g; 萨摩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采的一场人伦大悲剧。难怪他杀遍三王子府邸,就没看到荫多罗的影子,看来都忙著布置这场大戏了,也是他来得及时,竟然能看到这场好戏。 萨摩本来就是为了杀荫普勒而来,当然不会出手相救。更何况,让他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岂不是更折磨吗?何必阻止? 所以,萨摩等到了荫多罗离开寝殿才现身。 这时的荫普勒已经处于弥留状态,根本无法查觉有人接近了。 “你杀父、杀兄才得到这个王位,你儿子学得也不差,死在你儿子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迷糊中,荫普勒听到这样近乎嘲讽的声音。 奋力睁开眼睛,荫普勒的眼前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修长、挺拔,有著如神祇一般的绝俗容貌。 是大神吗?他早已背弃了大神,大神还愿意怜悯他吗?为了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他听从了恶魔的话,大神还愿意收留他这个罪恶的灵魂吗? 萨摩看著已在死亡边缘的荫普勒。半白的头发,被疾病折磨得憔悴的容貌,哪里有一国之君的威势?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头罢了! 看见荫普勒涣散的双眼散出渴盼的光芒,萨摩扬起一抹冷笑:“希望我帮你解脱吗?” 轻笑一声:“不,我不会。我今天本来就是为了报那坦家的仇来的。” 荫普勒听不清楚萨摩说些什么,只隐约捕捉到那个戳中他心中痛处的姓氏,那坦! 曾经是公国所有信仰的寄托,荫普勒从小便对那个风采高卓的人崇敬万分,直到那个人把他的未来判成了死刑! 错了吗?荫普勒从不给自己时间去想这件事,仅是用尽所有力量,想要证明那个人的误判。如果那个人如传说中的,将会回到大神的怀抱,他要让那个人知道,他是里尔公国有史以来少有的明君!就算他曾经听过恶魔的话,但那也是为了要将里尔公国推向世界的巅峰。 他是那么努力的,想要证明他自己。为了有机会证明,他铲除了一切障碍。如今,却换得这般凄凉情景。 往昔的情景一幕幕闪过他的脑海。父亲的疼宠,那个人的慷慨无畏,众人的恐惧,当了十数年的王者,回首除了父亲与那个人,竟是片片空白。 不自觉的,两行热泪画过荫普勒苍老的脸孔。是后悔?是不甘?是遗憾?荫普勒就在这串串的热泪中,咽下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口气。空有抱负,渴望得到承认的荫普勒,年仅四十有三,便与世长辞。 若没有当初那个预言,荫普勒会走上这条寂寞的道路吗?没有人有肯定的答案。 淡淡的叹息飘过死寂的寝殿,萨摩的身影也随之飘散。 荫多罗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王城,回到沙坦多的住处。明日,沙坦多将会证明他一整晚都在此地商议国事,直到半夜才回府邸。 现在,荫多罗正在返回府邸的路上,怀中揣著的遗诏已经交由手下安排栽赃,遗诏上面钦点由大王子继位的文字已经改为由三王子继位。明日,这遗诏一被发现,便是大王子担心王位被夺,所以才会杀父夺诏。而他这个被钦点继位的王子,便可顺理成章的以被害人的姿态,继承王位! 想到此,荫多罗忍不住酣畅地大笑起来。 “王子!”外头驾车的马夫在车外喊。 不满思绪被打断,荫多罗不悦地道:“什么事?” “王子,府门没有上灯。”马夫困惑地道,马车速度也跟著慢了下来。 像这种贵族的宅邸,夜晚必定是灯火高燃。但此刻,别说门口没有上灯,就连宅邸里面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实在太古怪了。 荫多罗眼中锐芒一闪:“肯定又是偷了懒!哼!” 马车更靠近宅邸了。 “王子,门外没有侍卫。”马夫的声音再度传来,声音里尽是不安。 这下,就连荫多罗都察觉不对劲了,连忙喝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此刻离大门仅余十余尺。 荫多罗下了马车,一眼看去,看到的果然就是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宅邸。不祥的预感让荫多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他很快便抛掉这些无谓的烦恼。一定是他多虑了!在里尔公国,有谁敢动王子宅邸? 但……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荫多罗不解地看著漆黑寂静,完全没有一丝人味的大宅。 “去叫门!看他们都在做什么?”荫多罗命令道。 跟随荫多罗的八名侍从的其中之一,立刻快步上前,扬声喊著:“里面的!还不出来掌灯?王子回府啦!” 侍从的声音在晚上显得特别响亮,只是等了好半晌,别说回应了,里面简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荫多罗的脸沉了下来,侍从见状,不用荫多罗吩咐,便主动上前,用力擂起门。 没想到,这门才一擂,便“咿呀!”一声开了。侍从一楞,回头傻傻地看著自己的主子。 “进去看看。”荫多罗想也没想便道。 侍从应了声是,赶忙燃亮了门旁两侧的油灯。霎时,门前大放光明。就著火光往门内看去,虽看不真切,但彷?酚屑父鋈擞八频摹?/p&g; “有人在为什么不应门?”侍从对著人影喝道。 没有人回应。 侍从眉一耸,踏步往门内而去。这一入内,侍从便察觉不对了,因为,尽管看不见,宅内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却足以说明所有不寻常。 “王……王子……”侍从停下脚步,有些心怯地喊。 自从侍从进了门,荫多罗就一直提著一颗心关注著,因此,一听到侍从略为颤抖的声音,荫多罗立刻便快步赶了进去。 一进门,不用问,荫多罗就知道不对了:“把灯都燃上!” 随后跟进的侍从们,闻言立刻摸黑寻找摆放灯柱的地方。不片刻,众人所在的前院已经大放光明,但入目的景象,却让众人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他们看到的黑影不是错觉,那是一个个站立的侍卫,只是,灯火下,侍卫的表情呆滞,肤色透著死白,一点一点的尸斑在灯光下更加令人做恶。而那些扑鼻的血腥味,则是来自于满地的鲜血,每个侍卫脚下都是一滩已经完全乾涸的血迹。尽管血迹都已经乾成暗沉的黑色,血腥味却仍浓得散不去。 不用怎么看,众人便可以猜出,整座宅邸的人都遭到同样的命运。 震惊之后,恐惧接著涌上。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将这些人杀得一个不剩?又是谁这般厉害,竟能让侍卫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想到这里,众人突然警戒地往四周看去。那杀手……还留在宅邸里吗? 荫多罗想必也同样想到这一层,因为他立刻青白著脸,抽出腰间的配剑。 配剑出鞘的声音惊醒了众侍卫,众人连忙跟著擎起自己的武器,快速围到荫多罗的身边,团团护住。他们没忘记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王子。 深夜中,除了他们这方的光亮之外,其他地方依旧是漆黑一片,一点声息也没有。 第二百六十八章 浴火重生 正当众人以为造成眼前这些惨状的凶手已经远离时,一道富含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喜欢这份礼物吗?” “谁?”众侍卫惊喝,人人瞪大双眼想找出出声的人,但别说人影了,他们连声音从哪里传出都听不出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若赶快出来束手就擒,本王子必定从轻发落!”荫多罗不愧是宫廷里打滚的人,总算比寻常侍卫要早冷静下来。 讥讽的笑声轻轻响起,一样飘渺得听不清方位。随著声音,一片黑云自天空飘下,众人即刻惊觉,八名侍卫转过身,都将武器对著来敌。 黑云化成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油灯的光芒忽强忽弱,照在来人身上,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却同时屏住了气息。 来人有一头长及膝盖的淡金色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间杂著青涩与成熟的轮廓下,灿亮如星辰般的金色双眼染著诡谲的幽光,飞扬的双眉彰显来人的高傲,挺直的鼻梁下,扬著嘲讽弧度的薄唇,显得冷情,而那一身黑色罩袍,更是将来人本应明亮的气息笼罩上一层死寂。 “你是谁?为何在本王子宅邸大开杀戒?”荫多罗表情凝重地问。 他就是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凶手。因为,这人身上有著说不出的危险。 来人,也就是萨摩,冷笑一声:“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第三次?荫多罗心中打了一个突,又仔细看著萨摩的脸,却发现他全然没有印象。这么特出的人,他该是见过一次便不会忘了。 “本王子眼拙,想不出我们何时见过面。”荫多罗试探地问。就连荫多罗自己都没发现,因为萨摩浑身散发的气质,跋扈惯了的荫多罗竟然不自觉的客气了起来。 敛起身上狂放的气息,萨摩全身突然散出一股柔和可亲,却又同时神圣不可亵渎的味道。 衔著客气的笑容,萨摩在众人无法置信的眼神中开口说话:“王子贵人多忘事,想必忘了那个小预言师了吧?” 萨摩这么一说,荫多罗也想了起来。方才萨摩一改变气质,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今萨摩一提,荫多罗才想起,当初他在杜斯妥安森身上感觉到的正是这种感觉!尽管容貌不同了,但荫多罗却完全不怀疑,萨摩与杜斯妥安森是同一人。他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味道会有这般南辕北辙的变化? “你是……杜斯妥安森?”那个后来莫名在人间蒸发的预言师?荫多罗惊道。 萨摩没有正面回答,再度释放狂放的气息,咧出一抹冷酷的笑容:“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至于第一次,是在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大门口。” 此话一出,荫多罗又迷糊了。兰普顿魔武学院?他最近去过兰普顿魔武学院是在…… 终于想到了什么,荫多罗大惊失色。就在这时,萨摩嘲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就在我面前救走了我族的叛徒。” “你…你是……龙人族的王子……萨摩!”虽然荫多罗不怎么相信庞庞的招供,更不确定那个龙人族的王子究竟叫什么名字,但在眼下这种情境之下,荫多罗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庞庞给他的那些资讯。 “没错。你替我族照顾庞庞不少时间,我是该来回报一下了。”萨摩冷笑道。 对萨摩而言,他不需要,也没有必要隐瞒身分。因为,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萨摩这番话提醒了荫多罗。萨摩知道了庞庞在他的府邸里,甚至更可能知道与北方大陆开战是他大力促成。如今萨摩正是为了报仇而来的! 想到这里,荫多罗感觉心脏一阵紧缩,本已恢复一些血色的脸愈加苍白。但随即,荫多罗转头四处张望,接著笑了起来。 龙人族的王子就在他面前,看来似乎是单枪匹马前来,而他这边除开仍在门外的马夫,仍有九个人。九人对一人,赢面自然是他们这边大。即便此人还有后援,只要他立刻将此人擒住,还怕有人来援吗?届时他尽可以对龙人族,甚至模里邦联予取予求!更别说这一来,他在公国里的声势将会大涨,再配合夺位的计画,王位还不是十拿九稳? 想到这里,荫多罗的表情立刻狰狞起来:“我里尔公国岂是任你这种宵小之辈来去自如之地!来人,把这个人抓起来!” 八名侍卫见荫多罗与萨摩自顾自攀谈起来,早就松懈了戒心,因此荫多罗命令一出,八名侍卫一时反应不过来,当场怔愣起来,直到听见一声冷嗤才回过神。只是,当他们回过神,他们应该抓住的那人却失去了踪影。 “上面!”一直注意萨摩的荫多罗立刻高声提醒。 闻言,众侍卫连忙抬头看去,手上兵刃也跟著往上挥举,可惜他们只来得及看到那人黑色罩袍的袍尾,身后便传来一声怒斥,伴随一声兵器断裂造成的脆响。 众侍卫情知不妙,慌忙转身回头。只见那人膝盖微弯,右手黑色厚剑呈下劈态势的站在荫多罗身前。荫多罗似乎想举剑反刺,以攻代守,但招未及全出,手上长剑便被从中劈断。 眼前的景象已然急如星火,侍卫们怒喝著,攻击正背对他们而站的那人,打算藉此让那人放弃追击他们的主子。 兵刃尚未及体,那人已如一片黑云卷了开来。 众侍卫见状松了一口气。只要主子毫发无伤,他们的项上人头便算保住了。 众侍卫才刚刚安心,惊人的一幕便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只见他们的主子,荫多罗的身体从头顶开始绽开了一道血线,慢慢往下延伸,接著,就在众人还没意会到是什么意思前,荫多罗的身体就突然“啪!”的一声裂成等分的两半,鲜血从绽开之处喷飞而出,猝不及防的众人当场被温热的鲜血洒得满头满脸。 变化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众侍卫当场傻了。温热的鲜血流在身上,众侍卫却是浑身冰冷。 “你们的主人已经死了。”毫无温度与情绪波动的声音,自惊傻的众人背后传来。 众侍卫转头回望,微弱火光下,一动也不动的敌人正站在他们背后,彷?芬话殉隽饲实男椎叮14缰谱粕逼匆餐鄙75溆腥绲赜愕乃婪纭?/p&g; 恐惧瞬间淹没了众人,没有人想到抵抗、没有人想到报仇,更没有想到要抓住,甚或杀死眼前满是凶气的敌人。深切的无力与恐惧让众人只想到一种寻求活命的方法||逃! 于是,当一个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所有人便几乎同时惊恐呼喊著拔腿便逃。 随著一抹没有温度的轻蔑笑容,萨摩的身躯瞬间由极静转成了极动! 呼嚎、求救的声音甫传开,萨摩手中的黑色厚剑便已如附骨之蛆紧追在后。七名侍卫分散逃窜,慌急之间甚至踢倒了好几个燃著火花的油灯,本来明亮的前院瞬间暗了下去。 犹如一只大鹏,萨摩腾身而起,凌空旋身之际,魔能瞬间迸射而出,化成一道道犹如蚕丝一般的光丝,分往四周疾射而去。 光丝能够感应能力所及范围内的生命体,让它们犹如被磁石吸引的铁砂一般,自动吸附上去。这招用来对付这些已经完全丧失反抗意识的人,再适合不过了。 打斗结束的很快,只见光丝以惊人的高速追上逃散的侍卫,接著瞬间穿过生命的核心||心脏!于是,大宅邸再度恢复寂静,不同的是,这时添上了八条人命,和一处处越来越旺盛的火。 原来,翻倒的油灯烧到了宅邸里的林木,火势迅速扩大。 萨摩看著越来越旺的火,没有扑灭的打算,反是走到荫多罗的身上仔细摸索,却不见荫多罗身上有那面夺自荫普勒的遗诏。 搜索不果,萨摩站在原地思索起来。 看来荫多罗是将遗诏给处理掉了,说不定正是交给人去埋在大王子府里。死了国王和王子,遗诏又在大王子宅里,里尔公国一团乱肯定可以预见。本来这也不关萨摩的事,但萨摩却想起了琉璃,里尔公国是琉璃的祖国。 大宅的火越烧越旺,却不见有人前来救火。原来,三王子的宅邸位在王城附近,寻常百姓不能接近,各贵族王子间的宅邸相隔又远,寻常总是自家管自家事,这头火起,总想著对方不缺人手救火,又没人前来求救,自然不会主动派人救火。 火光很快蔓延到整片大宅,熊熊烈火吞噬华美的屋宅。烈火照映下,萨摩的俊颜似乎也没了方才冰冷的感觉。经过一连串的杀戮,萨摩心中的渴望总算平息。 望著熊熊烈火,萨摩想起了那坦埃森的话。 让里尔公国浴火重生。 于是,萨摩知道,他不该任由里尔公国败亡。因为,那坦埃森说的是浴火重生。如今他让里尔公国浴了火,也该让它重生。 终于,完全没有扑灭态势的涛天烈焰,引来了其余贵族的关心。前来帮忙的人不见王子宅邸里有任何动静,不仅无人扑火,甚至连一点喧哗叫喊都没有,这才惊觉这场大火来得太过诡异。 就在这些贵族家丁、侍卫决定闯入火场前,黑色的身影已在烈火中消逝。不多时,黑影进了右相沙坦多的府邸,片刻又飘出,未曾惊动任何一人。接著,黑影又进了不远处的左相府邸,一样片刻即出。但这一次,黑影终于远扬,留下即将面临惊涛骇浪的里尔公国。 第二百六十九章 扭转乾坤 “大人!”叫喊声从门外传来。 囊卡低头研究各大臣的战事评估,闻声头也不抬,随口应了一声:“进来。” 内府总管推开门,微躬著身子快步来到囊卡低头办公的桌前,有些紧张地道:“大人,方才传来消息,三王子的宅邸起了大火,火势极大,无人逃出。” 囊卡振笔疾书的手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右相那头和王宫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囊卡深明此刻国王卧病在床,时机再是**不过,加上三王子对王座的野心,和右相暗中的支持,让囊卡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想起了王宫和右相。 “右相那头很平静,一点动作也没有。倒是王宫里面早前发现人员的走动十分频繁,但不多久就平静下来了。”总管如实禀报。 囊卡一听王宫有异动,微一沉吟,终究还是不放心:“不妥!我还是亲自跑一趟。”说著立刻站起身,一旁伺候的小厮连忙取来外衣,让囊卡穿上。 总管见状,连忙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大人,方才属下进门时,在门外发现一封信!上头并未署名,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囊卡一愣,这般神秘投书的会是谁? “拿来吧。”囊卡伸出手。 见囊卡打算自己拆来看,内府总管却迟疑了:“大人,这信来历不明,还是由属下来拆吧。” 囊卡当然知道他这个忠心的老总管在担心什么。不外乎就是害怕信上沾了毒。囊卡轻松一笑,不以为然地道:“你想太多了。投信的人都能够投到本相房门前了,还需要大费周章在信上动手脚吗?” 囊卡这话很有道理,总管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将手中的信递给囊卡。尽管如此,双眼却依旧紧盯著那封信。 囊卡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写著“致 里尔公国 囊左相卡”的信封,随即拆信。 信封上的字迹有些眼熟,这让囊卡更加没有怀疑。 信封里是一张折成三叠的纸张,墨迹仍新,上头写著: 烈火兆凶,国王崩,阴谋起。 速围右相宅,真相乃出,乾坤扭转,转危为安。 短短两行字,让囊卡心魂剧震。 国王崩?阴谋起! 囊卡被这几个字打得惊恐万分,低头再往下看,信尾署名:杜斯妥安森! 杜斯妥安森的名字一映入眼中,囊卡彷?吠蝗焕渚擦讼吕矗踊忱锾统霭肫衿莞挂涣辰粽诺淖芄埽骸澳梦业牧罘鞫俏谰蚁喔磐盼e。恍矸乓蝗顺隼础!?/p&g; 总管闻言傻了。那……那是右相府啊!右相沙坦多岂会干休! “赶快去!”囊卡怒道。 见囊卡的表情紧张中带有沉重,总管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的主子,怎么会突然下了这么大一个命令,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地赶到城卫处调兵。 见总管离开了,囊卡抖著手将信收回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对著一旁的小厮道:“ 备马车。我要立刻赶到王宫!” 他要去看看,国王是不是真的驾崩了!如果是,为何直到此刻仍未有人通知?是不是右相动用了力量压了下来? 这是极端混乱的一晚,三王子宅邸的大火尚未扑灭,王宫便传来令公国震动的十二响丧钟。接著,早一步围住右相府的城卫军,将似乎受了什么惊吓,语无伦次的右相国绑了起来。左相主持大局,右相沙坦多完全坦承,杀害国王为其与三王子荫多罗的阴谋,打算嫁祸于大王子。 被命令将遗诏埋到大王子宅邸里的人,在侵入大王子宅邸出来之后被城卫军拦了下来,取出了窜改过的遗诏。 天明前,包括王宫内廷侍卫长等所有相关牵涉、包庇的人士,一一锒铛下狱。天明时,诸位大臣在左相的主持之下,迅速决议由大王子继位。两天后,大王子正式即位,封二王子 和四王子为大公,并立刻自约塔公国撤兵。隔天,一众罪犯论处死刑,至于尸首已证实被烧毁的三王子,则剥夺王子名号,不得葬于王家墓园。 再次日,新任里尔公国国王荫沙尔、左相囊卡和新任右相共同宣布,由杜斯妥安森担任公国首席预言师。 这是囊卡和荫沙尔的意见,那封通知囊卡适时包围右相府的信,荫沙尔也看到了,他本来是被陷害的一方,若非这封及时信,他哪能顺利成为里尔公国的国王?因此,荫沙尔认为,再没有比写这封信的杜斯妥安森更适合担任首席预言师的人了。 荫沙尔的想法,再加上囊卡也希望杜斯妥安森能再度出面,于是才会有这么一个册封。 这个册封让杜斯妥安森的名字,一日之间传遍了里尔公国,其事迹也由叶都传到公国的每一个角落。有人说他年已近百,是个隐而不出的真正智者;有人说他年轻英俊、天纵英才。尽管对杜斯妥安森的容貌、年龄都不甚清楚,但杜斯妥安森发迹于为平民百姓占卜,一个月不到,迅速升为预言师之事,却广为流传。 甚至,有人说,今日杜斯妥安森能够一跃成为首席预言师,是因为他准确预言了里尔公国在北方大陆的大败,和不久之前的政变,而这些,都是前首席预言师那约土灵所做不到的。也因为这个册封,那约土灵成了公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不能终身担任首席预言师的预言师。 不管杜斯妥安森成了里尔公国人民口中多么了不起的人,如今的杜斯妥安森||萨摩,早就已经离开了里尔公国,回到模里邦联了。 里尔公国剧变过后紧急退兵,巴耶帝国却未追击,因为,一场比预料中难打的战役,已经在东大陆拖住了几乎整个东陆军团。 兰普顿市已经近一个月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下。因为,东陆军团整整一个军,由东陆将军穆恩率领,团团围住兰普顿魔武学院,将学院所在的那座小山,围得滴水不漏;另外一个军则驻扎在兰普顿市近郊,随时监督来往人士,并为帝国随时可能发下的总攻击命令预作准备,剩下两军则留在神迹密林外的驻扎地点。 治军严格的东陆军团,除了例行的物资采买之外,士兵一律不得进入兰普顿市,加上军队在此驻扎,显得战事不稳,许多商旅都望之却步,使得兰普顿市没有了往日的热闹、繁华。 不只兰普顿市,事实上,整个帝国都处在一种紧张,而充满焦躁的状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东陆军团驻扎在兰普顿市的原因,是要接收兰普顿魔武学院。 经过一个月来的不停增兵,东陆军团下的四军,总共出动了两军包围兰普顿魔武学院,近一个月来,零星的交战没有停过一天,随时都有受伤的士兵被抬下山,到兰普顿市治疗。 可想而知,学院里头的伤亡恐怕也不轻。但早在军团包围学院之前,学院便早一步下山收购了兰普顿市内的所有药材和粮食,估计就是被围个三五个月也不成问题。也因此,两方才这么僵持不下。 对于此战,所有人都是不安的。有人认为学院不应该反抗,学院本来就隶属于帝国,如今帝国要接管营运权也无不可。但也有人认为,帝国根本没有必要在此时此刻强制徵收学院,何况此举将严重伤害帝国形象,彻底摧毁人类世界中最崇高、独立的学术机关,实在不可行。但不论抱持何种想法,却没有人认为立足于帝国土地上的学院,若不被帝国徵收便会背叛。所以,这一战是没有必要的! 相较于平民百姓不停猜测帝国此举的真正用意,帝国士兵心中又是另一种想法。他们绝大多数都出身自兰普顿魔武学院,如今却要亲手攻击学院,心里可说挣扎极了。但他们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这一个月来,学院展现了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实力。防御结界已经张了一个月,士兵连番攻击,甚至出动了一整个魔武中队,仍旧无法完全破坏结界。也因此,两方的短兵交接,便仅限在结界的唯一缺口||大门。 这一个月来,几乎所有伤亡都出现在学院两根高柱前的石板地。自愿留下来保护学院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外族和平民,他们都是些不愿意失去这个唯一可以让他们出人头地的场所。他们都知道,只要学院被收为国有,他们这些平民将无缘接触高深武学和魔法,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的。尤其是来自约塔公国的人民,国家败亡的突然,在无家可归之下,更不愿意学院被归并到帝国当中。 正因为这些人有必须守护学院的想法,加上交战面被刻意局限在大门,所以尽管学生人数与军队不成比例,却能够有效的抵抗军队。另一个让军队无计可施的原因是,学院里有为数不少的外族人。兽人、龙人都是骁勇善战,战力远非一般帝国士兵可以比拟。 尽管因为北方开战,不少龙人、兽人都回到了模里邦联,但其余没走的,加上北方战事稳定之后,龙人、兽人的明显回流,如今学院里的龙人、兽人数量,仍有近百人。两方交战时,时常都是兽人和龙人担任攻击的先锋,人族学生跟随其后,更致命的是,在人族士兵之后,紧接著的,又是精灵人的魔法攻击和防御,大大减少了学生的伤亡,同时增加了士兵的伤亡。 当然,穆恩也不是傻瓜,除了一开始的几日攻击较勤之外,之后的日子,穆恩都只让士兵骚扰性的攻击,并不缠斗。如此一来,伤亡少了,时间却拖得长了。 这日,听完每日千篇一律的战果,穆恩在大帐里,接见帝都来的使者。 “首相命属下转告将军,希望将军尽快完成徵收工作。”传讯的是现今的帝国御史姬野。 年约四十岁的姬野,有著一张严肃的方脸、方正的下巴、微微下弯的严肃双唇,笔挺的鼻梁,配上一对浓眉和炯炯有神的双眼,一头深棕色的头发,规规矩矩地束在头冠里,这个闻名帝国的御史长相并不太差,若非此刻双眉紧皱、表情僵硬,想必也是颇具特色的风流人物。 穆恩从书卷堆里抬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屏退一旁的士兵:“姬野,你不是也来说这些废言的吧?”穆恩的口气又是不屑、又是无奈,显见这样的消息并不算新鲜。 姬野抿抿唇:“属下奉命行事。” 穆恩抬抬眉,似乎猜出了点什么:“别在我面前装客气,让你气受的不是我。” 如果他猜得没错,肯定是马默向姬野说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堂堂御史当起了传讯小兵。 姬野闻言明显一愣,接著突然露出一个自嘲似的苦笑:“是我迁怒了,你别跟我计较。” 穆恩呵呵一笑,将手里的书扔到桌上:“我什么时候跟你计较过了?” 虽然朝堂上姬野没少批评过他,可是他私下跟姬野交情还是挺好的。若不是如此,马默何必要让姬野来传讯? “唉……”姬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两年,王是越来越不听我的劝谏,倒是对马默唯命是从,我实在是太担忧了。” 此话一出,穆恩也沉默了起来。 姬野似乎也不期待穆恩回应,感叹了一会儿之后,又露出一个苦笑:“你这几年没回王都去是对的。王许久不临政了,上朝也只是受气罢了。” “这些我也听说了。”穆恩闷闷的应了一声。 但他们又能如何,马默的做法虽然激进,但总是以帝国为考量。有些做法,他是很反对的,例如徵收学院,他甚至亲自写信与马默沟通,但得到的却是一封从头到尾晓以国家大义的说教信!于是,身为人臣的他,在王令一下之后,仍然只能乖乖率领东陆军团,将学院团团围住。 而暗中通知学院戒备,以及现今消极的攻击,和顺便放一些人进去学院,这已经是他能够顺著自己真正心意的最后界线了。 姬野也知道穆恩的无奈,跟著叹了一口气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你这一次可让马默急了,否则他也不会说好说歹的,也要我来传这个消息了。” 穆恩知道姬野说的,是他用拖的方式执行徵收命令这件事。其实,从奉命让伊格率领学院一年级新生进入神迹密林,却遭到大批人马追击的那件事开始,穆恩便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人想尽办法要让学院并入帝国的体制之中,而这人,很有可能便是马默。这让穆恩很不高兴。学院中立的立场对帝国无损,马默却不惜利用计策,甚至打算牺牲那么多未来帝国栋梁的学生性命,来达到他那个毫无意义的目的! “他老得脑袋不清楚了,我可没有。这种徵收方法,只会让帝国付出更惨重的代价。”穆恩冷笑,语气含怒。 闻言,姬野也激动起来,忍不住滔滔不绝的评论起来:“我赞成你的想法!根本没有人会怀疑学院的忠诚,要加强我国的战力,徵收学院并不是唯一而且最好的方法!长远来看,应该留著开放的学院,才能为我国培养更多的人才!” “可惜,马默不这么认为。”穆恩说得无奈。 姬野摇摇头,脸上浮现不茍同的表情:“临出发前,我又去劝过他改变这个决定,但是他坚持帝国必须上下一心,才能建立一个最强大的帝国。真可笑!” 这说辞正是马默给他的说教信里,最常出现的理由,穆恩在姬野口里又听了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别理他!他要急了,就请他换皓老头来打吧!” 他敢肯定,西陆大将军皓军,也会如他一般采用拖字诀。不,说不定,皓军乾脆围而不攻了。皓军那家伙也是固执的紧哩!徵收学院这件事,皓军和他是同一阵线,根本是从头反对到尾,偏偏皇帝不听他们的。 姬野摇摇头,把他知道的最新消息说给穆恩听:“他是这么想过,不过丹顿大将军不同意。” 此话一出,穆恩明显吃了一惊:“丹顿大将军?他不是很久没管事了!” 姬野说的是巴耶帝国军中第一人的丹顿霍姆。年纪已经百余岁的丹顿霍姆虽然从军旅中退了下来,但仍旧是帝国军人的精神领袖。 姬野却不意外,理所当然地道:“虽然不管事,但这回马默调动了东陆军团,又打算调动西陆军团,也怪不得他要插手了。” 要知道,如今帝国的两大军团都是在丹顿霍姆,和他的恩师丹蒙手中,花费数十年的时间,才建立完成的。眼见毕生心血被马默这般大肆指挥,为的还只是一个根本没有背叛问题的学院,无法忍受自在情理之中。 原来……,穆恩认同的点点头:“也是,马默和丹顿大将军,从以前就有点王不见王的味道。” 朝堂之上,有马默就不见丹顿霍姆,有丹顿霍姆就不见马默。两方就像约好似的,数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例外,就连现今的皇帝巴韩诺即位时,两人出现的时间,也是明显错开的。 “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有丹顿大将军出面,马默至多也只敢派人来吓吓你而已。”姬野安慰地拍拍穆恩的肩膀。 闻言,穆恩挑挑眉:“你这是说,你刚才也是故意来吓我的?” 姬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不是这么小气的吧?”见穆恩脸上还有不满,姬野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还不是我那个笨女儿,竟然留在学院里头,累得她父亲我,被马默藉机派来当说客。” 姬野一笑,脸上严肃的线条立刻变得柔软,一点也没有方才那副死板板的模样了。 穆恩露出调侃的笑容,呵呵笑道:“姬娜那丫头可聪明的紧,早就猜出她父亲站在学院这头,还知道她父亲够胆识和马默对抗,要不然怎么敢这么大剌剌的留在学院里头?还号召贵族子弟共同对抗军队!” 姬野闻言,又是一叹,不过脸上挂著的,却是得意的笑容。 “说吧!你如果没有什么想法,肯定不会答应马默走这一趟的。”穆恩打断姬野的沾沾自喜。 姬野闻言,立刻敛起笑容,严肃地道:“这趟我是非来不可,因为帝都那里什么消息都没有,有些事情必须问你才有用。” “你想问什么?”穆恩好奇地问。他不记得他有做什么事,会让姬野这么好奇和紧张! “你跟樊院长谈过了吗?”姬野压低声音问。 穆恩摇头。 见状,姬野气结地跺了跺脚:“唉呀!你怎么不趁著这段时间,和樊院长讨论一下呢?难不成你想等马默亲自来这里指挥吗?” 穆恩明显一惊:“马默要来吗?” 他现在可以拖,但若是马默亲自前来指挥,那他可就没办法拖了。 姬野严肃地点点头:“很有可能。我看得出来,马默最近突然很焦急的样子。” 闻言,穆恩开始仔细思考起来:“我并不是没想过,要与樊劳瑞谈一谈,但是,我不敢肯定我身边有多少眼线。”起码马默的眼线,他只知道一个人。而在这种情况下,贸然的行动,可能会让马默更有藉口出手。 姬野也知道穆恩的顾忌,所以显得有些为难:“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可以拖,但是学院无法长期抗战,要是不快点和学院有协定,你想,最后学院一定是撑不下去的那一方啊!” 以一个学院之力,如何与整个国家的军队相抗衡? 穆恩当然也想过这一层,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所以我前几日刻意放走了一个精灵人。” “精灵人?”姬野不解。 穆恩点点头:“没有错。我希望那个精灵人是去通知那个人。” “那个人?”姬野再度反问,有点急了:“你快别跟我打哑谜了。” “精灵人摩耶。只要他来了,学院的力量就不只如此了。”穆恩沉吟著道。 “精灵人摩耶?他是什么人?你就这么肯定?”姬野对穆恩会这么信任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外族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穆恩肯定地点点头:“你没看过他,只要看过你就会知道了,他不是寻常人!” 他这双眼睛虽然说不上阅人无数,却绝对不会错认那个人身上的王者气息,更何况,那短短几日的相处,已经足以让他知道那个人胸有甲兵。只要有他在,学院应该可以有更多的筹码,来面对帝国大军。 届时,就算是马默亲自前来,也不见得可以拿下学院。当然,穆恩这么做,还是很挣扎的,因为要是马默真的命令强攻,那个人的存在即便是保住了学院,却也可能造成帝国更大的损伤,这……并不是他所乐见的。 “除非他的力量有办法让马默收手,否则也不算是彻底解决问题。”姬野很老实的点出关键。何况,要是马默因此对学院,冠上结合外族叛乱的这条罪名,问题恐怕只会更加复杂。 穆恩长叹。眼前的状况,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马默收不收手?学院该不该徵收?已经将他搞得一团乱了。可悲的是,他现在也只能以最消极的方式,来对抗那个他不甚同意的命令了。 能怎么办?这命令毕竟就连长老会都没有反对啊! 第二百七十章 金钱的价值 里尔公国未成功的政变传到了模里邦联,图苏为此还召开了一个会议。结论相当乐观,因为,如今即位的荫。沙尔作风说好听点是较为稳健保守,说难听点则是有野心没胆量,所以一即位便停兵,与民休养生息,这样的国王对模里邦联而言已经勉强可算是好邻居了。 因此,这次会议的重点不在布防,而在设法熟悉新王即位的重要人士,包括新任右相,还有那个神秘的首席预言师杜斯妥。安森。 “新任右相叫做答卡。苏鲁多,没什么背景,但总算好查。倒是那个杜斯妥。安森有些棘手,目前我们的探子还未看过这个人。”图苏一边说,一边将答卡。苏鲁多的图像传给众人。 闻言,萨摩露出一抹苦笑。可不是,琉璃现在正睁着明亮的蓝眼睛看着他哩! 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到里尔公国去查明龙人族军事秘密外泄的原因,但却没人知道他是以一个叫做杜斯妥。安森的预言师的身分前去。当然,这些人里,琉璃是例外。 “我说…王子,你前几天…去的地方,不会就那么刚好就是那个政变没成功的里尔公国吧?”好奇心旺盛的耐达依首先发现萨摩脸上那个无奈的笑容。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将视线落到萨摩脸上。众人都很想知道萨摩离开了两天多,到底上哪去了,难道里尔公国的政变萨摩也去插上一脚? “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萨摩老实回答。他也无意瞒骗众人,只是解释实在太麻烦了。 “王子,可不可以说说看怎么样适逢其会啊?”耐达依双眼闪亮。 这……。萨摩犹豫了。他发现要解释还挺复杂的…。反正他只是去杀人,后来的部分都是顺水推舟…。其实,就算他不写那封信也没关系,因为荫。多罗是非死不可的,至于其余三名王子,谁当王对模里邦联都无所谓。他写那封信无非是想到那坦。埃森那几句浴火重生的话…。 正因为解释不清楚,所以萨摩干脆摇摇头,不回答了。 尼路看着一脸苦恼的萨摩,突然心中一动:“据说,里尔公国发生政变的晚上,里尔公国三王子荫。多罗宅邸发生血案,宅邸内共三百六十人,无一幸免。难道,这是王子做的。”若换成以前,尼路绝对不会怀疑萨摩,但在不久前看过萨摩亲手杀死那名小女孩之后,尼路却无法那么肯定了。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惊讶地看着萨摩。 里尔公国三王子宅邸的惨事众人都知道,但他们都以为这只是宫廷派系斗争的结果,如今尼路这么一说,再想起萨摩离去前的那声痛苦长啸,众人忽觉尼路这番推测并非没有道理。 琉璃摸摸脖子上已经几乎摸不出的伤痕,看着面无表情的萨摩:“摩哥哥…,那是真的吗?” 不只琉璃想知道,就是其他人也是如此。 萨摩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回头看琉璃,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没错,是我做的。”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脸色一变。猜测是一回事,但要是萨摩亲口承认,那又不同了。三百六十条人命不算少,萨摩特地赶到里尔公国去,就是为了杀这么多人?众人忽然觉得,他们有些不认识萨摩了。 “这是…为什么?”耐达依愣愣地问。不只耐达依,就连其余众人都很想问为什么,但在萨摩沉重的表情下,却都问不出口。 为什么?萨摩很清楚,就是因为他无法克制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才会有三百六十条人命的消失。但,他要是不这么做,哪一天,他会伤害他绝对不愿伤害的人。最令他想起便毛骨悚然的是,他不确定,要是他真的伤害了他不愿伤害的人,是不是真的会有罪恶感? 离开里尔公国之后,随着越来越接近模里邦联,萨摩的良知也一点一滴的抬头,他知道他不该这么做,但他却没有他预料中的后悔…。这就是魔能的影响吗?即便是,他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呢?也或者,他并不是那么愿意阻止,因为,那杀戮过后的奇特宁静,他至今仍然印象深刻…。 见萨摩一直沉默不语,图苏便知道萨摩心中有心结,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宜再追问,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事情过了便算了,说点别的。萨摩,你知道杜斯妥。安森这个人是谁吗?” 萨摩犹豫了一下,还未回答,琉璃便眨眨眼睛道:“杜斯妥。安森就是摩哥哥啊!”琉璃表情疑惑,对众人完全不知道此事感觉很不可思议。 “啥?!”耐达依很没气质地叫。 不仅耐达依,在场众人包括图苏和长老们都是惊诧满面。他们是听说萨摩到里尔公国去是以预言师的身分,但…,这不是已经是好一段时间以前了吗?何况,当不到一个月的预言师,怎就成了首席预言师?! “王子,您怎么样变成预言师的?”班塔耶一脸兴奋追问。里尔公国的预言师可是出了名好赚钱的职业,没想到他们王子竟然连通知他一声也不肯,偷偷跑去当了!! 班塔耶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萨摩见了哑然失笑:“我是去查事情,当预言师是暂时的。” “好赚吗?”班塔耶瞪大眼睛,渴望地问。 萨摩摇摇头:“不知道。”他对钱没什么概念,收了总是往琉璃身上塞的。 闻言,班塔耶兴奋的表情当场垮了下来。琉璃见状,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只绣得精美的小布包,拉开伸缩口袋,微微倾斜倒出。只听得喀啦啦连声响,一桌子的美玉珍珠宝石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就算是像图苏等人这般看淡财富也不禁微微动容,更别说是嗜钱如命的班塔耶了,他根本可以说是立刻眩花了眼,两眼发直,嘴巴大张。 “这都是那些人送的。”琉璃解释道。 里尔公国预言师的身分相当崇高,预言越精准,就表示受大神眷顾越多,人民对之越敬重。因此大部分的人前去预言都不是以金钱支付,而是把家中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他们相信,拿出的东西越珍贵,代表对大神越加崇敬,如此大神才会告诉他们最明确的道路。 萨摩只有一开始从事占卜的几天收过金钱,后来因为占卜实在太过准确,来的人便不再用金钱支付了,这才有琉璃满袋子雕工精细的艺品。这些东西有些材质并不算上佳,但却都是珍品。 班塔耶见满桌子的东西,渴望得只差口水没立刻滴下来。 “这…这是矮人的雕刻啊…。这么小,起码…起码值个三千金币…。”班塔耶的眼睛直直瞪着桌上一颗寻常玉石。玉石上细细刻着山川河流,图样非常小,却生动精美。 “这…这个…这个是非常罕见的晶卵石啊!”班塔耶眼珠子一转,又看到一颗中间包着透明水晶的红色宝石,立刻又是一声赞叹。 班塔耶看着看着,一只手不知觉就往桌上的宝石伸去。 正当班塔耶即将摸上时,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啪”地一声将班塔耶的手打了回来。 这一下把班塔耶吓了一跳,班塔耶正想抗议,却见打他的尼路正对着他不停挤眉弄眼。 班塔耶愣愣地顺着尼路眼珠子不停飘往的方向看去,便见图苏沉着脸,不悦地看着他,不仅图苏,就连长老们的表情也不怎么…顺心…。班塔耶很快就知道他犯了什么错。他竟然忘记了,王和长老们最讨厌“贪婪”。当然,班塔耶可不认为他贪婪,他只是比较懂得欣赏金钱的价值罢了。 班塔耶呵呵干笑几声,不敢再伸手,但视线依旧离不开桌上的宝石。 萨摩见状,转头向琉璃道:“琉璃,把那些收起来吧。” 琉璃依言收起桌上的宝石,一颗一颗放进布包里,过程中,班塔耶眼中的失望随着琉璃一颗一颗收进布包而加深,看得众人都不禁莞尔。 “既然杜斯妥。安森就是萨摩,那么…,萨摩,你打算怎么做?现在你可是里尔公国的首席预言师哩。”图苏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还有什么?当然是继续当啊!不赚白不赚啊!”班塔耶想也不想,立刻回答,眼前仿佛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众人闻言顿时气结,就在这时,琉璃眨眨眼,迷惑地道:“可是…首席预言师不能赚钱啊。” 此话一出,班塔耶立刻惊叫:“什么?!为什么?” 众人尽管觉得惊讶,但却不像班塔耶,他此刻惊恐的模样说是天塌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首席预言师只能免费为国家预言,由国家供养,不能收钱的。”琉璃解释道。虽然如此,这个身分仍是所有预言师梦寐以求的,因为那不仅代表着与大神间最近的距离,更代表踏上预言之路的巅峰,更别说这个身分所附加的是整个家族的荣华富贵。 这番话仿佛晴天霹雳将班塔耶劈得神魂出窍,好半晌无法反应,双眼空洞,仅不停喃喃着道:“怎…怎么会?没钱…?没钱?!…”那副如丧考*的模样,仿佛没了钱的不是萨摩而是他自己似的。 “没救了!钱是班的死穴!别理他了。”耐达依摊摊手,半无奈半有趣地道。 闻言,众人颇有同感地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萨摩又看了依旧恍神的班塔耶一眼,这才道:“我当杜斯妥。安森时曾经跟囊。卡见过一面,大约是他提议让我当首席预言师。不过,等他们找不到我的时候,自然就会作罢了。”对于首席预言师,萨摩可没什么兴趣。当初当杜斯妥。安森时,那脸慈悲为怀、道貌岸然的模样,他已经扮烦了。他讨厌和人打交道,何况是那些满脸高傲虚伪的贵族?! “就这样?!”耐达依反问,显得很失望。 萨摩冷冷看了耐达依一眼,耐达依只得干笑几声:“其实…,王子,你不觉得,呃…这样太…可惜了吗?”也太无趣了。想想看扮成首席预言师把里尔公国整翻过来有多有趣啊!!光想到这里,耐达依都觉得全身血液沸腾起来了。 萨摩哪不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耐达依在想什么?偏偏他没那兴致随耐达依起舞,因此便兴趣缺缺地反道:“你要觉得可惜,你就去扮吧。” 耐达依一听,双眼立刻闪亮起来,不过,他都还来不及表示同意,一旁便响起冷冷的声音:“他扮不来。” 明斯克这短短一句话直指核心,耐达依光是那外表就无法合格了,再加上那种嘻皮笑脸的模样,没让人当地痞流氓打死当场就很好了。 闻言,耐达依立刻扭头瞪向那个泼他冷水的人─明斯克。 “小明…,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来伤害可爱的我呢?”耐达依满脸悲伤,很有那么一回事地道。 除了尼路,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耐达依称呼明斯克为小明,当场寒毛直竖,差点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见人,就是萨摩也忍不住表情一僵,琉璃更是当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明是谁啊?”大块头汉斯显然无法将小明与明斯克画上等号,愣愣地问。 这一问,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满脸僵硬的明斯克正死瞪着不停窃笑的耐达依。 “汉斯,别问了。”尼路拍拍汉斯的手,无奈地道。要知道明斯克闹起脾气来简直就是万年冰山又降起暴风雪,冻的紧呐!也只有耐达依有这种兴致捉弄他了…,偏偏累得他们一起受冻。 汉斯迷惑地抓抓头,正想再问时,不知从何时开始沉吟思索的图苏突然道:“萨摩。耐达依虽然爱闹,不过这回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有机会你不妨再去里尔公国绕绕,首席预言师这位置保留起来有利无害…。” 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这地位不低,必要时是很有用的,当然,眼下他们并没有迫切利用的价值便是了。 萨摩当然也知道图苏在想什么。没有比首席预言师更接近里尔公国核心了,这身分的确是很有价值,因此,他没有立刻拒绝,仅是点点头表示了解,至于是不是要再去一趟,恐怕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魍丹参上 会后,萨摩心事重重地回到寝殿。尼路等人本想跟进,却因为没有萨摩的允许,让侍卫拦在外头。身为王子妃的琉璃静静跟随在萨摩身后,见萨摩一进房便坐在桌前低头思索,一时也不敢打扰,仅能陪着萨摩坐。 萨摩此刻烦恼的是若有下一次,他又遏制不了心中的欲望,他该怎么办?再像这次一样,大肆杀戮一番?但,一次、两次可以,若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他该怎么办?就这样变成刽子手?! 不!当然不行!他不能再任凭魔能主宰他的情绪!下一次,他绝对要克制杀戮的欲望! 想出结论之后,萨摩长长嘘了一口气。 见萨摩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琉璃疑惑地问:“摩哥哥…,你在烦恼什么?” 萨摩微微一笑,摇头:“没什么。” 琉璃看着萨摩,沉默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道:“摩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么多人?” 闻言,萨摩一时哑然。他知道理由,但是,他不想说。因为,他不想让琉璃知道,他的确受魔能影响了,更不想让琉璃知道,他在杀戮时,心里是多么畅快!! 萨摩的沉默让琉璃更加不安:“是魔王吗?是不是魔王又控制你了?!” 那天晚上,琉璃发现脖子上的伤痕就想到这个可能性。只有魔王才会伤害她不是吗?琉璃哪里知道,受到魔能影响的萨摩,对于琉璃已经不是只有爱恋疼惜这般单纯了。 琉璃不清楚,萨摩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知道,一般的情况下,他都是运转神能,但,某些时候,魔能却会异常活跃,让他的情绪和力量都失控…。这种时候,琉璃在他眼中,似乎已经不是原本的样子了…。那些魔能是以魔王遗留的力量为基础,悄悄蛰伏于体内。如果他没有学习魔族周天,那么那些魔能在没人指挥之下,顶多只是一盘散沙,但现在,他在魔王的强迫下学了魔族周天,魔能已经不再如之前,像是无主孤儿一般到处游荡,反而在神能的遮蔽下,与神能反方向地绕行在萨摩全身。无法阻止,无力阻止,只能期盼不再有任何东西勾起魔能的活力…。 想着想着,萨摩发现琉璃还是一脸渴盼地看着他,等待答案。萨摩见状只得无奈一笑:“不是。荫。多罗是造成北方大陆战乱的罪魁祸首,我只是让他付出他应得的代价。” 这是藉口!萨摩知道。这个藉口不只可以让琉璃安心,更掩盖了他的罪恶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侍卫何辜…?三百多条人命,岂是几句话可以合理化? 里尔公国的政变无意间使魔族让人类两大强国两败俱伤的企图落空。 两国停战,局势暂时平静了一点。不仅里尔公国争取时间恢复国力,就连龙人族也在积极休养生息。因此萨摩这段时间除了练兵,就是去看望那两个徒弟候选人,生活可算难得悠闲。 只不过,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让萨摩当场发飙。 原来,帕兰德和普兹。诺耶鲁来到龙人族,不仅没有如萨摩所以为的那样开始学习武艺,反而被差遣去处理一些繁杂无趣的文书工作。说也好笑,两人都以为这是拜师前的磨练,竟然连一声埋怨都没有,若不是萨摩来看望,恐怕这种工作还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 仔细一想,萨摩知道这是他的疏忽。龙人将能够直接接受龙皇或王储教导视做至高无上的荣耀,怎么有办法忍受两个人类得到如此的殊荣?其实,萨摩收帕兰德和普兹。诺耶鲁并无意将他们留在龙人族,在他心中,他欠这两人一个人情,所以,他只想达到他们的愿望,然后一切发展由他们自行决定。这两人的舞台不一定会在龙人族,所以萨摩也从没打算让两人学习龙人的武技。 当然,萨摩这层想法龙人们并不知道,所以这段时间才会让两人饱受冷眼。 好不容易见到萨摩,帕兰德和诺耶鲁都很高兴,忙不迭迎上来。 “王子!”诺耶鲁和帕兰德同声喊道,神情比以往更加恭敬,不用说是因为得知萨摩真正身分所致。 诺耶鲁和帕兰德本来都以为萨摩只是一个武功很高的寻常人,却没料到会是这般高贵的身分,自然更加戒慎恐惧了。 对于两人态度的改变萨摩不以为意,语气依旧平和:“不需要客气,我该抱歉这么晚才来见你们。” “不!只要王子愿意收我们为徒,等再久都值得。”诺耶鲁满脸激动地道。 帕兰德点点头附和,但他的说法却不同:“等待算不得什么,帕兰德知道王子正为战事忙碌,只遗憾不能为王子分担。” 萨摩微笑看着褪去卑怯模样的两人,相当满意。这两人一武勇一机智,实在是难得的人才。只可惜在龙人族白白浪费了三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萨摩不由微微皱眉,问道:“你们就在这里待了三个月?” 帕兰德摇摇头,诚实地道:“不,第一个月我们都在厨房帮忙。” 厨房?!这…未免也太……。萨摩还没来得及表达他的诧异,诺耶鲁便接着道:“虽然只是砍柴,不过,我学了不少。” 闻言,萨摩好奇了:“喔?” 诺耶鲁搔搔头,显得有些尴尬:“我没想到砍柴也有那么多学问,被骂了好几天才总算学会了。” 萨摩懂了。龙人个个都是天生的武者,即便是砍柴,也能找出最省力最符合武学的方法,而诺耶鲁,以前是公子哥,后来成了奴隶,自然是什么都不懂了。不过听诺耶鲁这么说,看来是已经学到了砍柴的法门了。 知道诺耶鲁有所收获,萨摩相当欣慰,转头又问帕兰德:“帕兰德,你呢?” 说到这个,帕兰德脸红了,低下头,很愧疚地道:“我…我学不好…后来…后来他们让我到帐房去了。” 诺耶鲁见帕兰德一脸羞愧,深怕萨摩误会帕兰德一无是处,连忙帮腔道:“但是后来帕兰德的帐算得可好了!后来所有帐房的帐都要经过帕兰德检查哩!” 被诺耶鲁这么一说,帕兰德倒是窘起来了:“没…没那么好啦…。” 听到这里,萨摩总算放心了。虽然龙人们不愿意让两个人类成为王子的徒弟,但由于龙人们耿直的个性和对命令的服从,却也没刻意让两人虚度三个月时间。看来,龙人们唯一的反抗就是不让两人习武吧! 想到这里,萨摩心情好了许多,宽慰地道:“你们这三个月没有浪费掉我就放心了。” 闻言,帕兰德和诺耶鲁同时摇摇头:“王子别这么说,我们学很多。”起码比起在奴隶团的日子,这种日子要好很多很多了。 虽然帕兰德和诺耶鲁认真将这三个月当作历练,但萨摩还是深感过意不去。于是,萨摩利用这段难得无事的时间,亲自教导两人。当然,没有龙人体质的两人,无法学习龙人族的武功,幸好经过在学院图书馆的经验,萨摩对人类武功也了解不少,再加上琉璃脑袋里装的也有不少人类的魔法武功。这些法门经过对武功魔法体悟甚深的萨摩消化之后,甚至超越了人类豪门贵族当中那些所谓的不传之秘。 两人初次学习武功魔法,自然不知道,尽管萨摩仅只教导他们短短不足旬日,他们学到的就已经是所有人类都梦寐以求的高等武功魔法了。 帕兰德与普兹。诺耶鲁的素质不甚相同。帕兰德体质较差,学起武功成就远不及普兹。诺耶鲁,但魔法方面却甚有天份,普兹。诺耶鲁根本是望尘莫及。从这点上看来,帕兰德的确占有优势,因为,要论对元素、魔法的掌握与了解,世上恐怕没人比得过合精灵人与精灵两家之长的萨摩。幸好,普兹。诺耶鲁对魔法并不感兴趣,反而对于武功战略更喜欢一点,这与喜欢魔法和医药、建筑等杂学的帕兰德恰恰相反。 私心上,萨摩比较喜欢帕兰德。这不仅因为当初帕兰德在奴隶贩卖会里的表现,让萨摩觉得帕兰德比较聪敏多智,更因为其后的表现,帕兰德都显得比较没有野心。以萨摩淡泊的本性,帕兰德自然比较得萨摩的心。他还记得帕兰德拜师的原因,心里暗暗决定让帕兰得跟随尼路学习,至于诺耶鲁,躁性仍在,交给明斯克正好可以磨磨。 时间匆匆流逝,一天夜晚,萨摩忽在一阵心悸中醒来。 抚着仍忐忑着的胸口,萨摩心中有种仿佛灾难临头的预感。连忙唤出小黑和小白两只小精灵,结果出现的竟然只有黑色的精灵。 “小白呢?”萨摩疑惑地问。 “白的不敢离开。”小黑脸上有着焦急。 萨摩闻言心头一跳,连忙追问:“魔王又要醒了?” 小黑摇摇头,解释:“魔王一直都醒着,上次在缺之都,魔王累积的能量用掉不少,只要让他没机会累积,加上主人的防范和神王的牵制,魔王就没机会出现了。” 萨摩一听,总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奇怪地问:“那么小白为什么不敢离开?” 小黑无奈地摊摊手:“因为外面有一股力量好像在吸引魔王,魔王现在的情绪相当暴躁…,所以…。” 外面的力量?难道他那阵莫名的心悸就是因为这股力量?若是如此,为什么魔眼没有半点感应?就在萨摩还在疑惑时,一道带着奇异熟悉感的薄弱魔能突然出现在萨摩的感应范围内,萨摩几乎可以确定那魔能的来源在王宫外庭! “王!有魔族!”与萨摩感应同时,魔眼也传来警告。 看来,经过这段时间与魔能频繁接触,萨摩现在对魔能的敏锐程度已经高过魔眼了。 “小黑!你快回去!有什么不对尽快告诉我。”萨摩一边丢下这句话,一边翻身从**下来。 黑色小精灵应声消失了踪影,萨摩连忙简单施了一个结界在寝殿里,人则迅速闪出别宫。 那个魔族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他,抑或是别有所图?若是为了他,是为神王而来还是为魔王而来?但不管是何者,萨摩都有必要亲自接近了解。收敛起所有气息,萨摩缓缓往感应来处而去。 就这短短时间,那名魔族人已经入了宫殿内庭,遍布各地的侍卫似乎一点都没有构成那人的障碍…。 很快的,萨摩发现了那个人。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余岁却有一头灰白头发的英挺男子,以似缓实疾的脚步穿行在宫廊间,不时停下脚步确认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或许是因为萨摩先一步敛起了所有气息,所以那人并未发现萨摩在不远处窥视。 在萨摩还没决定要不要现身阻拦时,魔眼渥德声音便在萨摩耳里响了起来,语气很是惊讶:“王!那是三辅之一的魍丹。追随王最久,也最得王的信任。” 三辅之一的魍丹?!这么重要的魔族人物寻到这里,萨摩很快便断定此人此来并定与他有关!他该不该见?还是干脆避而不见?萨摩这时候最在意的是,这名魔族人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因为这关系着龙人族会不会被卷入麻烦当中…。 想到这里,萨摩脑中念头飞快转动,也不现身了,反倒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王宫。 一离开王宫,萨摩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眼中挣扎光芒一闪而逝,脸上浮现坚定。魔能一动,放开气息。果不其然,那个叫做魍丹的魔族人立刻转而朝向宫外而来。 感应到那名魔族人的动作,萨摩赶忙迅速掠往穆答乌普外的森林。他不想让这名魔族人有机会接触他的子民。 在一棵巨木之下站定脚步,萨摩背对着魍丹的来向,心中忐忑不已。 魔王的心腹来这里要做什么?又是怎么知道要找到这里来?是庞希尔斯?萨摩很快否定这个可能性,毕竟,庞希尔斯在被他教训那一次之后,料必不敢轻举妄动,怎敢泄漏消息?萨摩就是想知道原因,才会刻意以魔能吸引这个人。他知道,魔族人有能力感应魔能…,在龙人族发现魔能气息,不怕那名魔族人不被吸引而来。 萨摩此举是冒险的,因为萨摩如今的魔王身分并不稳固,贸然接近这个魔王心腹,是福是祸实在难料。但,为了弄清楚魔族人找到龙人族的真正原因,也只有魔王这个身分能够使用,若是萨摩以他比较有信心的神王的身分,唯一的结果便是打上一架,这对往后可说有弊无利,就是他将这名魔族人杀死了,也无法保证还有没有魔族人能循线找来。唯有根除原因,龙人族才可能获得平静。为今之计,只有先以魔王的身分安抚魍丹,得知原因,再来决定该杀,还是该安抚。问题是,他不知道他能否成功让魍丹相信他就是魔王! “渥德,魍丹的实力如何?”萨摩在心中问渥德。他必须先衡量一下若是必须动手,以如今他对魔能不甚熟稔的状态下,有多少赢面?若不能,恐怕他得临时变换比较熟悉的神能来处理了。 提到魔族里流传甚广的秘辛,渥德的精神显得非常好:“回王,据说魍丹的力量是三辅五罗里面最强的。不过,他还是打不过王的。王还没消失之前,魍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挑战王,但都是十招之内便输了,这还是王不用魔刀的情况下。所以,您现在若和魍丹见面,十有八九他要找你过招的…。”说到最后,渥德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萨摩在心里苦笑一声。那是魔王,如今的他一点都没有继承魔王力量的意思,对魔能也不熟练得紧,这种情况下,恐怕结果要改写吧!若真的如渥德所说,魍丹必会找他过招,那问题可大了…。 渥德这番话让萨摩必须重新安排下一步。他必须抉择,若是魍丹不动手便罢,要是动手了,不敌之下,他也只能使出神能,干脆将之斩杀。有多少把握?萨摩还真不肯定。总之,现在首要的便是以魔王的身分问清楚魍丹此来所为何事! 心中既有决定,萨摩连忙定下心神,将情绪维持在平静无波的状态。 第二百七十二章 生擒 没有半点脚步声,萨摩就是知道魍丹已经来到身后。 该怎么称呼这个人呢?他所释出的魔能,能够让魍丹相信他是魔王吗?面对这个理该熟知魔王的人,萨摩有着无处着力的无力感。正因为不知如何面对,所以萨摩选择沉默。 魍丹凝视着萨摩背后那一头长及膝盖的淡金色长发,心里十分混乱。多孟的记忆中,此人是神王?丝妲儿却说此人是魔王?而他追着接近魔王的气息而来,见到的也是此人。此人如今散发着魔能的气息,应该是魔王了,难道,多孟的记忆有错?还是神王与魔王先后都去过缺之都?魍丹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疑惑。 魍丹似乎是个少言的人啊!萨摩在背后的人跟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时,下了这个结论。 “王……”在魍丹好不容易开口,却仅是轻唤一声。如果是神王,该不会容忍他在这里这么久吧!魍丹姑且认定眼前此人应该是魔王。 “你来做什么?”萨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冰冷,符合魔王冷情的印象。 “王该回族了。”魍丹不只话少,而且讲话还很直接,竟然就这么丢下一句近乎命令的话。 这种近乎冒犯的语气,让萨摩极为纳闷,魍丹如何能在喜怒无常的魔王手下活得那般久?但转念一想,萨摩又想通了。也许,正因为魔王身边没有这样的人,让他觉得这种人很有趣,才会破天荒留下这样的人吧! 这么一想,萨摩发现,他也没有对魍丹无礼的发言感觉不悦。萨摩当然不知道,在这一刻,他的想法竟与魔王当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回不回去我自会斟酌。”萨摩也丢下这样一句毫不负责的回答。魔王既然喜怒无常,那回答也应该不会顺着他人的语气吧! “丝妲儿已经为您管理魔族许久了。”魍丹提醒萨摩,虽然他不在意是谁管理魔族,但老是看到那些人尽是把脑筋往宝座上打,他也实在是厌烦了。 丝妲儿就是那个魔王的宠妃吧?活了千万年,真不晓得成了什么样的妖怪了。 想到这里,萨摩突然感觉好笑,但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 连忙压下笑意,萨摩刻意冷哼一声:“你是怕丝妲儿压不住那些人?” 魍丹摇摇头,低沉的声音,总算有了一点漏*点的波动:“不……属下认为您该回去让他们知道,您才是最强的!” 那又如何?萨摩一点都不想回那个魔王的地盘!正因为不想,所以萨摩刻意忽略魍丹的要求,转而追问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丝妲儿给了王的影像,属下到缺之都去记忆您的气息,才追到这里。”魍丹简单解释。他完全没有提及龙族王宫的事情,更没提到他会到缺之都,是因为多孟的记忆,因为,在他眼中,那些都不过是他追踪过程的小插曲罢了!不值得详细交代。 丝妲儿怎么会有他的影像?萨摩想不通,正想问渥德,渥德便传来答案:“丝妲儿是王的宠姬,只要王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与她们联系。” 自从从缺之都出来之后,魔眼对萨摩的任何问题有问必答,尽管只是魔族的一般常识也没有例外。萨摩没有追究,自然也就不知道魔王在退离之前,还与渥德进行了一段对话。 “你叫……渥德是吧!” “王,您是真正的王!那……那原来那人呢?”渥德很困惑。 “他也是我,他是我的分身,虽然他实在太过软弱了。” “那,属下该听他的命令吗?”渥德迟疑了一下问。 “当然。他想要知道什么,你就告诉他吧!知道越多魔族的事情,他才有机会越接近我。” “属下听得……不很明白。”渥德觉得混乱。既然是分身,为何有接近不接近的问题?何况,萨摩曾经说过,他也是神王不是吗?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照我的话做,尽量满足他的需要,让他越来越依赖魔族的一切。” “属下遵命!”渥德连忙答应。 “等到他接近我,我就会回来。”魔王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单方面中断了对话。 正因为有这段插曲,所以渥德不再追问萨摩的无知,也不再疑惑于萨摩的奇特行动,只管将萨摩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王的命令是,让萨摩依赖魔族的一切,不是吗? 终究还是魔王占据他的身体坏了事吗?得知真正原因,萨摩非常无奈。 “还有多少人知道我在这里?”萨摩问道。心中期望魍丹不是那么多嘴,已经将他的行踪全说出去了。 魍丹也很干脆,老实回复:“没有。”魍丹从没想过要告诉魔王,族内根本没有其他人敢来找寻魔王,这不千他的事,不是吗? 萨摩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一切都好办了。如果想要彻底解决,那……他应该杀了这个知道他行踪的人吧! 萨摩杀意才起,渥德便连忙阻止:“王!不可。” “为什么?”萨摩不以为然的在心中反问。 渥德连忙解释道:“魍丹是三辅五罗里,对王最忠心的,若是王有朝一日回族了,魍丹是王最得力的助手啊!” 魍丹力量强大,追随他的高等魔族,也是高等魔族里的佼佼者,加上完全的铁血手段,让魍丹一向都是魔王的左右手,实在杀不得。 闻言,萨摩当真迟疑了。他不想追究迟疑背后的真正原因,他想的是,琉璃如今是魔后,他实在无法肯定,他当真永远不会面临必须前往魔族去的地步?所以,他该留下魍丹?为此,萨摩思索起来。 萨摩一沉默,魍丹也跟着沉默,只以若有所思的眼神,注视着萨摩的背影,和那一头剌目的金发。 终于,两人都开口了。 “魍丹……” “王……” 两人同时闭上嘴。顿一顿,又同时开口“你先说。” “您先说。” 这情形让萨摩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让背后的魍丹当场怔愣。王……会这样笑吗? “你说吧。”萨摩很大方地将机会让给魍丹,横竖他也还未决定要不要留下魍丹。 萨摩此话一出,魍丹没有丝毫犹豫,即刻便道:“王,请让属下见您的容貌。” 这个要求让萨摩心头一跳,直觉告诉他,事有蹊跷。紧张之际,萨摩灵机一动。 “魍丹,你的要求逾矩了。”萨摩以着冰冷而严峻的声音道。感谢皮喇对他的潜栘默化,让他临时想到这种转移话题的说法。 魍丹好似没有因此而感到惶恐,反倒是一本正经地道:“王如今的容貌,与神王极为相似,属下必须确认。” 魍丹倒是老实,干脆把他的疑虑挑明了说。不过,这一来反而让萨摩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何只是相似,他们根本是同一人!萨摩根本不知道魔王传给丝妲儿的影像长什么样子,不过多孟完全看到了他的模样,却是肯定的。 无计可施之际,萨摩只好故作愤怒:“你以为,本王会是那个家伙?”这里,萨摩学足了魔王称呼神王的轻蔑口吻。 “不。”魍丹回答得也很肯定。魔王眼神王哪有可能共容? “属下只是认为,神王如今的容貌,甚至是身分……与您有高度关联。神王毁了缺之都,我们需要线索找到神王。”魍丹回答的义正辞严。 找神王?那怎么可以?找来找去,最后还不是找回来?不能让魔族人找!萨摩心一横,立刻强硬地道:“那家伙的行踪在本王的掌握当中,你们都不用管。本王还有另外的身分,你别来碍手碍脚,回去吧!” 魍丹没追间萨摩的另外身分是不是龙人族王子,更没追问神王的行踪,只是很理所当然地要求道:“王既然已经掌握神王行踪,就让属下协助王吧。” “你以为本王不能自己处理?”萨摩冷声道。 “不。有些事情属下去处理比较适合。”魍丹依旧沉稳。 从见面迄今,魍丹的表现一直都是冷静,毫不惶恐、畏怯,大异于一般魔族人面对魔王的态度,让萨摩苦恼之际,又不禁赞赏。不知那个沆罗是不是也是如此,若是,沆罗的实力恐怕得重新评估。 但是,不管如何欣赏,萨摩是绝计不能让这个三辅五罗里最强的人留在他身边的。此人不同于庞希尔斯,庞希尔靳有血誓握在他手仁,这人可没有。 “不必了。回去。”萨摩强硬地道。 魍丹沉默了起来,好半晌才道:“就算您不让属下跟随,属下还是可以跟随您。”语气同样坚持。 这……不能明跟就暗跟吗?他好不容易才打发一个庞希尔斯,又来了一个魍丹!若非必要,萨摩根本不愿意接触魔族,何况是让魔王的心腹魍丹跟随?但要是魍丹非跟不可,还暗中跟随,难保不会妨碍他的行动,甚至,龙人族、精灵人族与他的牵扯,都会被魍丹知道。何况,若是不管,要是魍丹将他的行踪告知魔族,那问题就大了。 看来,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动手再说,再拖下去,魍丹就会有防备了。 念头一转,萨摩体内缓缓运行的魔能,瞬间近乎停滞,另一股更庞大、更稳定的力量接着急速运转。与此同时,萨摩倏地转身,两手平举。 魍丹在萨摩收回魔能之时微微一愣,但是,当萨摩全身突然爆出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之际,魍丹脸上的平静终于无法维持。 迅速弹身而退时,萨摩转回身了,金色长发、俊美的容貌,而最令魍丹诧异的,却是那一双属于神族的金色双眼! 神王?方才还是魔王的人,如今成了神王?剧烈的反差,以及完全不合理的变化,让魍丹完全无措。 正因为太过惊讶,又太过无措,所以当萨摩双手平举时,魍丹并没有及时反应,直到萨摩微抿的双唇,绽出一串奇特的音节。 换成别人也许听不懂,但落在魍丹耳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三个字:“破——魔——罩。” 破魔罩三字一出,魍丹便知不妙,瞬间,强大而高密度的能量,已经笼罩住魍丹的头顶和四周! 魍丹大惊失色。面对神王,却失先机,还有什么胜算?只是,坐以待毙并不是魍丹的个性,所以,尽管已经失了先机,魍丹却一咬牙,鼓动体内所有魔能,源源涌出抵御。 萨摩看着魍丹表情严肃专注地看着不断逼近光罩,心里多少有些侥幸。这次的破魔罩因为有前一次失败的经验,所以萨摩加以改进,成了这样由上至下,由四周到中心的模样,让被锁定的人几乎无处可逃。但,只看魍丹并没有如多孟般逃亡,甚至拚着毁掉身体逃得生天,而是果断的以能量对抗,便知魍丹对自己的力量,有相当的自信! 事实也证明,魍丹的对抗的确是有效果的,因为,破魔罩已经成功被阻在魍丹三尺之外,无法再逼近。由此看来,若非萨摩出其不意,要成功,恐怕还要更大费周章。 萨摩皱皱眉,体内神能疾转,光罩再度缩紧,逼近魍丹两尺范围内。 这范围,萨摩自然是不满意的,让体内神能更高速的流动,萨摩周身随即散出微微白光,金色双眼更加灿亮。随着萨摩周身光芒的增强,光罩的光芒也更加耀眼,照亮了大片森林,宛如深夜里的一片白画。 光罩中,魍丹的脸因为施力过度,而开始出现扭曲,额上的汗水不停淌流,顺着眉眼往下滴,一些汗水流进了魍丹的眼睛,魍丹却连眨眼也不敢,还是瞪大眼看着灿亮的光罩。他很清楚,这种时候,只要他一个不专注,他便有可能在这个一眨眼间,被破魔罩绞碎! 光罩外,萨摩金发飞舞,光芒透体而出;光罩内,魍丹汗流浃背,神情凝重。 一内一外,陷入对峙。 这片光亮已经引起穆答乌普的注意,萨摩知道,他应该想办法阻止族人接近,免得遭到池鱼之殃,但他却同魍丹一般,分身乏术。 喧哗的人声、火炬燃烧的特殊焦味,都让萨摩如今异常敏锐的感官感应到了。 萨摩有些焦急,更是奋力运转神能,同时迅速吸收初始能转为神能,平举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越变越透明,竟隐约能看到神能在筋脉里,迅速流动、挤压所造成的闪光。处在焦急心情中的萨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体内此刻的神能运转之疾,已是空前,在这样的局势下,本来居于弱势的魔能,几乎被压缩到没有半分空间。 光罩势力逐渐增强,位在光罩内的魍丹,却连唉声叫苦的时间都没有,强大的压力已经将魍丹高大的身躯压得半屈,魍丹知道,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萨摩体内的神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度运转,尽管让光罩更加成长,还让萨摩体内的神能与神能周天更加成熟,但属于人类的躯体筋脉,却已无法再负荷下去了。 “主人,不能再下去了!您的身体快受不了了!”危急中,小白的声音自萨摩脑中响起,将萨摩完全震醒了! 一回神,萨摩立刻冒了一身冷汗。方才,他只想着催动神能杀了魍丹,却没考虑到筋脉是否能够负荷。他怎会这么莽撞! 萨摩当然不知道,当他在神王状态时,对于魔族的本能敌对,定会让他对魔族人产生一种除恶务尽的急迫感,才会完全忘了己身的状态。 既然知道即将超过身体负荷,萨摩连忙压制神能运行的速度。没想到,也许是因为神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萨摩只觉得要让神能慢上一分,都要使尽全身气力。 汗,从额际冒出。 “小白……帮我!”不得已之下,萨摩对体内的精灵求救。 回应的是黑色精灵:“主人,白的已经在做了。” 有了光精灵的协助,神能总算有放缓的趋势,避开了筋脉尽毁的危机。好半晌,萨摩总算完全稳住神能,不由得暗叫了声侥幸。 光罩内已经半跪在地上,汗湿重衫的魍丹,则是诧异地看着光罩外的萨摩。他感觉到压力减轻了,但是,为什么?方才,他就差一点便撑不住了啊! 其实,萨摩现在也很苦恼。因为,过度催动神能会超过身体负荷,但,要是不这么做,魍丹便杀不死,难道,要在这里耗到魍丹力竭?萨摩对此并不乐观,因为,方才过度催使神能,已经让萨摩从体内涌起一股疲倦的感觉。 干脆,他用神剑一劳永逸的解决魍丹吧!其实萨摩自己回头一想也觉得奇怪,为何方才他选择了破魔罩,却没选择最便捷的神剑呢?看来定是自己急昏头了。 就在萨摩准备取出神剑,结东这莫名其妙的对峙时,渥德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王,不行。魍丹是三辅五罗里最中立的,留下他对您是有用的。” 早在渥德尚未被萨摩吸纳为魔眼之前,就是一个中立的高等魔族,他很清楚,拥有巨大的力量,却不偏于任何一方的魍丹,一直是中立魔族们心中的典范。也因为魍丹的背后支持,二王和三王才不敢以强硬手段逼迫这些中立魔族。 又听到渥德的阻止,萨摩有些不耐烦了:“除非杀了他,否则我的行踪难保不会被其他魔族人知道。” 说完,金光一闪,灿亮长剑随即闪现。光罩中的魍丹自然看到了,他心头一紧,却没有太多的意外。早在无法成功将破魔罩逼出空隙,好趁机逃走时,魍丹就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他只是不解,魔王为什么成了神王?难道魔王是假的?但,魔能怎么假的来? 萨摩这番话很有道理,渥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直到萨摩唤出神剑,一步步往破魔罩行去时,渥德才连忙道:“王!把他抓起来吧!不要杀他,只要让他不能回去就好了。” 抓起来?萨摩脚步一顿。 “怎么抓?”萨摩好奇地问,视线则飘向逼近的火炬光芒。 士兵已经接近了,领兵的是谁呢?萨摩仔细感应气息,这才发现,来得人不少,尼路等六人全到齐了,琉璃估计还在他结界保护之下,没有醒来。 其实,这片光亮不只惊动了整个穆答乌普,也惊动了王宫。了解内情的图苏等人,很快就猜到这情况必与萨摩有关,但为了不让士兵大惊小怪,才只让尼路等人领兵前来。 确认来人身分之后,萨摩随手打出一只光鸟,让它划过黑夜往火炬光亮处而去。 与光鸟划过黑幕同时,渥德的声音也在萨摩耳边响起:“封住魔能。没有魔能,他就跟一般人没有两样了。” 封住魔能?萨摩认真考虑起这个方法。不论是神族和魔族都有类似的能力,只是萨摩一时没想到这个方法罢了。若以萨摩如今神能的水准,封住魍丹魔能的成功性极高。封住魔能之后,萨摩一来不用担心魍丹逃走,二来也不怕魍丹以魔能吸引魔族人前来,倒是与杀死魍丹效用差不多。但是,魍丹留着毕竟还是后患啊! 感觉到萨摩的犹豫,渥德连忙再道:“王,万阎和多孟都对魍丹十分忌惮,就连五罗在魍丹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魍丹活着才能制得住那些人啊!” 渥德这番话让萨摩灵机一动,终于决定留下魍丹一命。他是绝计不会成为魔王的,若是如此,魔族就需要一个具有足够约束力的人来领导,否则,这天下恐怕会给一盘散沙的魔族人,给搅得一团糟。 就是这个想法,让萨摩改变主意。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封魔之策 第二百七十三章封魔之策尼路等人领着五百士兵,往前方明亮处而去。情形十分古怪,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亮如白昼的光芒,众人都无法从中判断,萨摩是不是遇上了敌人。 五百士兵个个骁勇善战,跟随在尼路等六人之后,在林木间迂回穿行,却保持着与四周队友的距离,队形看似分散,却是随时可以结阵。越接近光亮处,众士兵行进间,也就更加小心谨慎。 就当众人离那片光亮处,似乎不到四百公尺时。一道光芒突然自天空直坠而下,直直往领在前头的尼路等人而去。,众士兵惊暍,尼路等人固然是立刻摆起戒备姿势,周围的士兵更是蹲起马步高举武器。没人看得出来那道光是什么,也因此格外紧张。 但光芒毕竟只是光芒,任凭士兵们瞪大眼,还是看不出其他,只看到光芒在尼路等人面前碎裂开来,然后,被包围在光芒中的尼路等人满脸惊愕,却没有任何敌人的影子。 一切就像是上天偶然开的玩笑,碎裂的光芒,在笼罩尼路等人约莫半刻钟之后,完完全全消散了。 士兵们人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傻愣着,尼路等人也还沉浸在诧异当中。方才,光芒一瞬间落到他们眼前,在短短的时间内,尼路等人都以为他们看见了一只精巧的光鸟,穠纤合度的小小躯体,急剧拍打着双翅,在他们四周绕了一圈,然后停上尼路的肩膀,之后突然又“啵!”的一声,碎裂开来。 之后的情形更加匪夷所思,碎裂的光点凝聚成萨摩的模样,有些半透明,但容貌却清晰可辨。光影模样的萨摩,用平淡自然的语气,吩咐他们别再接近,士兵也可以驱退云云。 萨摩在离光罩外不足三步时停下脚步,看着光罩里眼露迷惑的魍丹。 平静无波的金色双眼直视着魍丹,以冰冷的语调道:“你有两条路。第一条是乖乖让我绑回去,第二条是……死。” 魍丹半跪在地上,强忍着将要虚脱的无力感,心里有短暂的挣扎。但是,这仅只是一瞬间,很快的,魍丹便给了肯定的答覆:“第一条。” 可以活着,他又何必慷慨就义?何况,他还想弄清楚,眼前这人到底是神王,还是魔王?难道神王在什么时候学会了掌握魔能?若是,这未免太过惊人了! 魍丹回答这么迅速倒是让萨摩小小吃了一惊,但随即想起魔族本性便是如此,又不觉得奇怪了。 收起神剑,萨摩空出来的右手,迅速凝出一片光雾,掌心一合,食指伸出一圈,一道光芒拖曳而出,很快接成了一个圆。圆形光环恍若实质,光芒流转,好不漂亮。 审视一眼之后,萨摩这才将圆形光圈抛入光罩中:“自己戴上吧!” 这是封魔环,能够阻断魔能的传输,只要一戴上,除非戴上封魔环的人,力量超越封魔环拥有者甚多,才有可能自行突破外,要想解除就只有拥有封魔环那个人死亡,或是亲自取下,这两种可能。 魍丹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地上那只将要封住他所有力量的光圈捡起,看了一眼破魔罩,确定破魔罩目前已经完全没有逼近的迹象了,这才将光圈往头上套去。 光圈一碰触到魍丹的额头立刻缩紧,瞬间紧箍。魍丹发出一声闷哼,无力坐倒,忍受魔能一点一滴被封锁的痛苦。 光圈在魍丹额上断断续续闪着光芒,然后慢慢的实质化,最后成了一个微带黑色的蓝色头箍,光圈的接合处深深嵌入魍丹眉心,在眉心化成了一个“”符号。 当光圈完全实质化之后,魍丹脸上的痛苦表情已经缓和,换上的是疲倦无力的苍白。萨摩知道,封魔成功了,平静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笑意。 尼路等人回过神后,便立刻驱退了所有士兵。虽然不知道萨摩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但,看他还有时间传讯,大概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吧!既然萨摩安全无虞,士兵的确不需要了。 尼路六人站在原地,看着远方明显减弱的光芒,等着。 “光好像,越来越小了。”耐达依忍不住道。 耐达依此话一出,汉斯立刻恍然大悟地道:“啊!原来是真的变小了,老子还以为老子困了。” 班塔耶翻翻白眼,搭着话道:“大概快结束了吧!” 耐达依点点头,算是接受班塔耶的猜测,接着突然转头问其他同伴:“王子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怕误伤我们呢?” 众人你眼看我眼,班塔耶第一个耸耸肩:“不知道!” 耐达依露出一个“就晓得你不知道”的表情,转向沉思中的尼路:“尼路!你想出什么啦?” 尼路本来的确在猜测萨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被耐达依一问,他反而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何必想呢?王子回来就知道啦!” 没想到尼路会丢出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回答,耐达依不由一愣,看得其他人一阵莞尔,倒是汉斯大声叫好:“好!认识尼路这么久,就这句话老子喜欢。” “不用动脑子,你自然喜欢了。”班塔耶闻言忍不住挖苦,汉斯抓抓头,呵呵傻笑。 “我说……我们去看看可好?”耐达依看着越来越弱的光芒,终于忍不住提议道。 那片光是什么?耐达依真是好奇死了。 此话一出,皮喇立刻板起睑,严肃地道:“王子命令我们不能接近。” 耐达依嘿嘿一笑:“皮喇!别这么严肃嘛!王子不是命令,是希望!你知道希望跟命令有什么不同吗?希望是建议,就是说,我们最好不要去,但是也不是绝对不能去啊!” “王子是命令。”皮喇毫不妥协。 显然,两人的认知完全不同。 “不……是希望。”耐达依又试图说服。 皮喇抿起唇,也是没得商量:“是命令。” 耐达依看着一脸坚持的皮喇,无力地拍拍额头,唉叫:“唉!唉!唉!就当我求你了!皮喇,让我去看看好不好?” 皮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恢复坚持,摇摇头,就是不准:“命令就是命令。” 耐达依张着嘴,满脸失望。 突然,一直在一旁冷眼观看耐达依和皮喇争论的明斯克,冒出了一句话:“脚长在你身上,你可以自己去看。” 此话一出,耐达依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大喜若望的欢呼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说着,一下蹦了起来,转身就给了明斯克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再糊了一口口水在明斯克脸上,放开一身僵硬的明斯克之后,还不忘恶心巴拉的说了一句:“就知道小明对小耐最好了。” 本来耐达依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但,那个对小耐最好的“小明”,却突然一把揪住耐达依的领子。 耐达依不解的转过头去,就见,一脸铁青的明斯克寒着脸,满身杀气地晈着牙道:“把你的口水擦、干、净,!” “这、这……我的口水本来就很干净啊!”耐达依露出一个好灿烂的笑容回答。 想天下有多少女人渴望他的口水啊!没想到这个大冰块一点都不领情。耐达依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刚刚有存着任何、丝毫戏弄明斯克的意思的。 其余四人见耐达依糊了一口口水在明斯克脸上时,也是吓了一跳,后来见到明斯克破天荒的脸色剧变,才知道,这多半又是耐达依趁机捉弄明斯克了!只不过,看明斯克那身怒火,耐达依这回恐怕是玩过了头。话又说回来,认识明斯克这么久,能看到他变脸实在是满值得的,为了这一点,耐达依就牺牲一回吧! 有了这个共识,尼路等四人没有人插手。他们知道,明斯克的性格冷归冷,但那本性实在是非常的……好!耐达依顶多挂个伤,再多也不过是躺个几个月,不会有什么大碍。 “擦、干、净!”明斯克抽出腰间的长剑,架上耐达依的脖子,双眼喷射着炙人的怒火,威胁地道。 耐达依呵呵傻笑,还不忘委屈地道:“这剑好利啊!明斯克大人。” “你的脖子正好拿来试。”明斯克一点也没有收手的打算。 就在众人都在看这边的热闹之际,一道声音轻轻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闻声转头,就见萨摩自不远处走来,后头似乎还跟着-个人。 “见过王子。”皮喇首先弯身行礼。 尼路等人也跟着一一行礼,被揪住领子的耐达依苦笑一声,可怜兮兮地道:“王子,救命啊!小明要用我的脖子来试剑啊!” 换成别人看到耐达依可怜兮兮的表情,加上微微颤抖的声音,大概都会以为耐达依是受害者,但萨摩却不这么认为,不只是因为耐达依平常的不良纪录,更因为耐达依的眼中闪着的是愉悦的光芒。 于是,萨摩故作严肃:“正好,我也想知道明斯克那把剑好不好使。” “王子!”耐达依惨叫一声,配合尼路等人忍俊不住的笑声,让萨摩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一勾。 这时,明斯克突然放开了耐达依,在耐达依惊讶的眼神中,反手收回剑,再用力以衣袖擦了擦方才被耐达依糊了一口口水的地方。 接着,明斯克恢复了平静,躬身对萨摩道:“王子,请允许属下处理私务。” 萨摩点点头,微笑道:“请便。” 耐达依这会儿可知道情况不妙了,脚一蹬才待拔腿就跑时,明斯克的动作却快了一步。 这一趟,萨摩带回了一个魔族俘虏,唯一的伤者是耐达依…… 失去魔能的魍丹理该没有任何危险性,但魍丹毕竟是高等魔族,为了谨慎起见,萨摩还是亲自将他安置在王殿里,设了一个神族的结界之后,才真正放心。 在萨摩处理这一切时,魍丹一直安静的坐着,直到萨摩完成一切之后,他才开口问:“你是神王还是魔王?” 萨摩早料到魍丹一定会间这个问题,能忍到此刻才问,也算是难得了。 转身面对魍丹,发现这个魔族阶下囚,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你应该先担心你自己。”萨摩提醒他。 魍丹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担心对我没有帮助。”何况,他束手就擒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知道萨摩的真实身分究竟是什么。虽然讨厌失去自由,不过,这是必要的赌注。 魍丹的豁达让萨摩相当疑惑,他以为,魔族人非常在意力量,难道魍丹不担心永远取不下封魔环,让他永远失去力量吗? “不怕我永远不取下封魔环?或是干脆杀了你?”萨摩试探地问。 魍丹一愣,眼中终于出现疑虑。这是问题,但是,魍丹对此也无能为力,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这条路。 见魍丹脸上出现忧愁,萨摩心中有种奇怪的满足感,但他却没有发现,兀自这:“放心,暂时,我没有杀你的打算。” 起码,在魍丹不会威胁到他周围的人之前,他不想杀掉这个目前唯一让他有好感的魔族人。 魍丹看着萨摩嘴角微勾的邪魅笑容,心中疑惑再起。 这人……真的不是魔王? “你真的不是魔王?”不自觉的,魍丹又问出口。 萨摩闻言一愣。又是同样的问题,每一个魔族人,每一个神族人,看到他都会有同样的疑惑吧!他们从力量来辨识他,而他,却不想为了这些力量而存在。 魍丹看着萨摩陷入沉默,心里尽是不解。这是个很难的问题吗?若是神王,答案是绝对肯定的,但这人却犹豫了,难道这人,真的是魔王?还是,与魔王有什么关系?不是神王,就是魔王,这个向来二分法的答案,不是再清楚不过的吗? 慢慢从思索中回神,萨摩看着疑惑的魍丹。又是一个想要认定他是魔王,或神王的人…… “我是魔王。”萨摩运转魔能,-时间,股股暗黑气息从萨摩体内散溢而出,金色双瞳蒙上紫雾。 魍丹再度惊愕。萨摩却于此时,停止催动魔族周天,换上了神族周天。霎时,暗黑尽去,换成一室光明。 “也是神王。”金色的双眸流动着柔和的光芒,萨摩此刻又完全呈现了另一个面貌。 魍丹惊愕的完全无法反应。同一个人,拥有神能与魔能,难道……不会因此陷入疯狂? 魍丹怎么会知道,萨摩因为体内同时拥有神王与魔王的灵体,更有神剑与魔刀的支持,神能与魔能在神王与魔王遥控之下,破天荒可以共存。但是这种情形也并非完全没有问题,萨摩的躯体只是血肉之躯,神能与魔能都是强横无比的力量,成长又相当迅速,虽然神剑魔刀会保护宿主,但长久下去,萨摩早晚会抵达躯体毁灭的临界点。目前的萨摩对此是一无所知,两只小精灵经过这日之后,已经发现这个问题,而从头到尾都知情的,或许就是教导萨摩学习神能和魔能的萨斯和摩拉了。 言归正传,话说萨摩转换了两族周天,看着魍丹惊愕莫名的的神情,萨摩露出一个苦笑:“但是,我现在不是魔王,也不是神王。”说到这里,萨摩语气一顿,神情突地坚定起来:“我是萨摩!” 说完,也不管魍丹有多错愕,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返家 第二百七十四章返家魍丹这件事之后,萨摩依旧维持着原本的步调,修习神能之际,也加紧教育帕兰德和诺耶鲁。只可惜,这样清闲的日子,萨摩并没有过上多久,半个月后,借由精灵人传来兰普顿魔武学院已陷入帝国军队包围当中多时,情况日益紧迫,学院内的精灵人虽然协助防御,但情势越趋不利,胜负迫在眉睫,因此传讯询问萨摩,是否另外派人支援。 萨摩知道,这一场战役十有九成是魔族的阴谋,目的也是意图在巴耶帝国境内引发内战,消耗国力。于是,萨摩决定再次前往巴耶帝国,因为,如果有必要,他必须把那个负责这一连串行动的马默杀掉。要安排一个位处人类高层的魔族人并不容易,失去了马默,魔族恐怕得需要再另外安排,才能完成他们的目的,而这中间便足以为学院争取更多喘息的时间。 所以,得到消息的第二天,萨摩又带着琉璃出发了。 这一回,他没让尼路等人跟随,因为刚成为高阶龙人不久,尼路等人的实力并不稳固,还需要多多加强,才能有效使用高阶龙人的力量。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六个人。兽人、龙人和龙族的合作初定,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敲定,另外族内练兵,甚至必要时的跨族联合练兵都急需人手,这么多事情忙着,加上里尔公国的局势初定,也需要密集观察,在这种情况下,尼路等人留在邦联,比跟着他团团转要来得好多了。 艳阳照着波浪起伏的海面,闪烁着刺眼的亮白。这日,天候不稳,风浪有些大,不是个适合观海的时候,却有人彷佛踏着海浪、乘着海风一般,快速掠过海面。 倚在萨摩怀中,看着四周迅速飞退的景色,琉璃好奇地问:“摩哥哥,我们现在要到巴耶帝国了吗?” 高速的飞翔,并没有妨碍琉璃的声音传人萨摩耳中,萨摩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我们先回中央大陆吧!” 本来,萨摩是打算直接到巴耶帝国去,但他突然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去,不仅容易惊世骇俗,更可能引起魔族的注意。尽管魔族碍于魔王最后的命令,仍不敢大张旗鼓的行动,但从帝国首相根本是魔族的这件事看来,魔族在人类社会的介入,恐怕已经很深了。而他,没有必要冒险,让魔族有机会发现他这个介于神族与魔族的存在。 这么一想,萨摩决定先到中央大陆,再以正常的方式——乘船到巴耶帝国去。尽管,这一来将多花许多时间,但若学院没有能力多支撑这段时间,那也就没有救援的必要了。他要留的是人类的元气,而不是一堆废物。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萨摩平静的心里,突然有了些微激动。许久没有回去,还真是有点想念。其实他离开中央大陆也不过几个月,感觉却似几年那般漫长啊! 不想回去时,倒不怎么觉得,一想到要回去,挂念便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 不知道爷爷和爹爹、妈妈还好吗?中央大陆的精灵和精灵人们还好吗?还有,被他擅自丢到中央大陆的小斑又如何了?还适应吗?听说虎儿被留在当初他习艺的小岛上,虽然精灵人必会好好的照顾他,但小岛的冷清会不会让他觉得孤单呢? 几次下来,萨摩对飞行已经相当熟稔了,一次偶然的机会,萨摩很自然且熟练的将能量构成的翅膀,给隐藏了起来。不是收回,而是把翅膀从有形象,变成了没有形象。就如现在,他带着琉璃贴着海面飞行,看不到翅膀,但翅膀却是实在的在他背后拍动着。这给萨摩带来相当多的方便,起码,他还不习惯背后长着一对巨大翅膀的模样,看不见,他也自在些。 大白天在海面上飞虽然免去了夜晚的寒风,但也不算太过舒服的事。炙热的温度虽然因为高速飞动减低不少,但刺眼的光芒,却让萨摩不怎么舒服。当然,这光芒对他的双眼无损,琉璃大半时间也埋在他的怀中,不会造成困扰,但萨摩依旧不喜欢这么强烈的光芒。应该说,自从由迷雾之谷回来之后,萨摩就开始不自觉的对强烈的阳光,有了那么一点不满。不明显,所以萨摩没有察觉,就连现在,萨摩也是不自觉的加快速度,想尽快摆脱这样的强光。 傍晚,萨摩和琉璃抵达了中央大陆,正在岸边卸货的村人,一见之下惊喜不已,忙抛下货物,奔回村里通知大家了。于是,没多久,密密麻麻的人影,立刻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很快的,两方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面目了。 走在前面的是海因,紧随在旁的是宇瀚和灵珊夫妇,之后的是五位长老,其余村人则跟在其后。 就在萨摩正想着该怎么应付热情的村人时,一道银光以惊人的速度,从人群之后疾冲而来,目标就是萨摩。 萨摩本想躲避,但他忽然想起来者的身分,脸上不觉浮现一抹笑容,不闪不避地站在原地等待。 不过,没想到他还是错了。因为那道银光根本没有如他以为的那样,在他的面前停下来,反而笔直扑进萨摩怀里,巨大的冲力把萨摩撞得四脚朝天,要换成别人,恐怕这一下全身便得散了架。一旁传来琉璃的惊呼声,萨摩不由得庆幸,方才已经让琉璃先离开了他的怀里。 银光化作一头巨大的银色巨豹,四脚压在萨摩身上,巨豹伸出长长的舌头,热情的在萨摩脸上糊了起来。 “嗳暧,小斑……快起来。”萨摩一边闪避,一边苦笑着道。 银色巨豹不是别的,正是之前被萨摩丢到中央大陆的小斑,传说中的魔兽,斑夏达。看来是太久没见到萨摩了,这头生性冷漠的魔兽,竟然会做出这种完全出乎萨摩意料之外的事。 琉璃这时也看清楚来者,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斑听到琉璃清脆的笑声,头一转,这才发现一旁的琉璃。于是,立刻从萨摩身上蹦了起来,窜到琉璃身边,不停的磨蹭着,神情很是欢愉,惹得琉璃笑得更加开怀。 萨摩总算有机会擦掉脸上小斑热情的产物,站起身拍拍身上沾上的泥沙,看着琉璃和小斑一人一兽很是快乐的模样,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这时,海因等人也到了。 “萨摩,你回来啦?幸好你还知道回来一趟,你妈妈可想你的紧啊!”海因慈爱地道,眼中有掩不住的激动。推说灵珊想念,其实海因自个儿也思念的紧。 萨摩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只见他们都是双眼闪着泪光,表情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看得萨摩心头一热,忍不住哑着声音道:“爹爹、妈妈、爷爷,萨摩……回来了。” 这短短一句话,却将三人的眼泪都惹了出来。 琉璃这时也停下了与小斑的笑闹,含着微笑看着萨摩与亲人的见面。她也很感动,因为,她知道萨摩很感动。萨摩从来不是个会在人前表达情感的人,对于父母相爷爷,他绝对是深爱着的,但幼时的经验,让萨摩与他们的关系疏远了,即便如此,萨摩还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在守护着这些他深爱的人。 “来!萨摩,琉璃,让妈妈看看。”灵珊含着眼泪道。 萨摩有些不自在,就在这时,琉璃拉住了他的手,走向灵珊。 不只是灵珊等人,中央大陆的精灵人,对这个从小就十分杰出的储君,也是十分爱戴,所以见萨摩走近都是满脸激动。 “看你们……都瘦啦!”灵珊一边在萨摩身上摸来摸去,一边看着琉璃,忍不住笑着埋怨。 “妈妈!没有瘦,是长高了。”琉璃嘟着嘴撒娇道。 闻言,灵珊呵呵笑了起来:“好、好!是高了!还变漂亮了。” 灵珊的语气中,有着不自觉的溺爱,这让萨摩相当高兴。 萨摩不在中央大陆期间,琉璃与灵珊建立了相当深厚的感情,在灵珊心中,琉璃补偿了萨摩不会向她撒娇的遗憾,所以灵珊没有机会向萨摩表现的宠爱,便全落到琉璃身上了。 灵珊说着,突然发现萨摩长得不像话的头发:“唉呀!不只人长高了,连头发都长了。萨摩,你又遇到了什么事?还有,你们的船呢?” “刚刚我瞧见大人,就是从海面上走上来的。”方才在岸边卸货的精灵人解释道,脸上还有尚未退去的惊讶。 “从海面上走上来?”宇瀚挑挑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又有什么奇遇了?他这儿子实在是不正常到完全不像话的地步。 见所有人都是满睑疑惑,萨摩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起,只得苦笑以对。 就在这时,两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大大哥!” 萨摩一听,就觉得头又痛了起来。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木头和火把这两个活宝。之前从里尔公国离开之后,萨摩半威胁、半利诱的,让人将这两只烦人的小精灵带回中央大陆,现在他才刚回到中央大陆不多久,怎么他们的消息这么灵通,马上就来了? “大大哥,你不是说中央大陆留了好玩的宠物给我们吗?”一来到萨摩面前,木头首先委屈的控诉。 “是啊!没有啊!什么都没有!”火把也委屈地道。 什么宠物?害得他们回来,被巴兰族长抓去当宠物。瞧!他们都变瘦了。想到这里,两只小精灵更是无限委屈。 萨摩苦笑一声,指着一旁打呵欠的小斑:“它不就是了?”反正当初他就是用哄骗的方式,将两只小精灵骗回中央大陆的。 两只小精灵的眼睛,猛地瞪大。 “火把,那里有什么?”木头问。 “不就是那只可怕的东西啊!”火把满脸恐惧地道。 “可怕的东西是宠物吗?”木头脸上也浮卜恐惧。 火把猛摇头:“不!就好像没有人敢把女王大人当宠物一样!” 敢情两只小精灵,竟把精灵女王巴兰看成和小斑同样的“可怕的东西”了!萨摩听了,忍不住觉得好笑。 “既然我说的宠物你们不喜欢,那我也没办法?”萨摩故作无奈的摊摊手。 两只小精灵一愣。 “没办法?”木头拉高声音。 “当然有办法!”火把也拉高声音。 接着,两只小精灵对看一眼,异口同声地道:“补偿!” 补偿?萨摩眯起眼,在两只小精灵心中警钟用力敲响之际,萨摩便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小黑、小白,去,好好教教他们。” 小黑?小白?两只小精灵大惊失色之际,便见黑白两个光点蓦地闪现。 “教?简单。”小白擦起双手,挺起胸膛很是嚣张地道。 至于小黑呢?他连一句话也没说,开头就先赏了两只小精灵一个暴栗。 两只小精灵摸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小黑和小白:“大哥……你们回来啦!” 失策!真是大大的失策!大大哥不是说他们在睡觉吗?什么时候醒的? 见两只小精灵被小黑小白扯着耳朵走了,萨摩这才转向自己的父母,无奈地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萨摩晚些再禀告给您听吧。 “好!好!”灵珊忙不迭的答应。 其实灵珊本就是随口问问,也不是那么在意到底发生什么事,毕竟,萨摩现在的毫发无伤,这就是她最开心的事了。 “好了!天色都暗了,赶快回村里,再大的事情也是明天再说吧!”海因摸着胡鬓笑道。 “是,萨摩和琉璃两人在精灵人的簇拥之下,回到了和离去时一模。一样的村庄里。一路上,精灵人高兴地唱着歌,以歌声欢迎萨摩的归来,也让萨摩被接连不断的事情磨得有些疲倦的心,获得了抚慰。 当天晚上,萨摩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要的告诉了海因等人,只隐瞒了在缺之都的经历。隔天,萨摩很早就起床。一大早起来,便是与海因到处看看村落里的各项防御工事。之前,萨摩曾命人传来备而不动的消息,因此海因便开始动员村人,在中央大陆还有外围的小岛,建立防御工事。 以前在没有这个需求的情况下,不觉得如何,现在真有心加强中央大陆防卫的力量,才发现,中央大陆有许多防卫上面的死角。例如,中央大陆特殊的环境,是遏止了敌人的入侵,但若是敌人有心,这特殊的环境,却是完全防不了火炮的。 为了这个死角,海因把中央大陆的防卫线,往外拉到四周围的小岛上。若在四周小岛便可以有效的拦截敌人,敌人的军队便没有机会威胁到中央大陆本土。 经过详细了解,萨摩这才知道,之前萨摩习艺的岛屿,如今也成了中央大陆的外围防线。为了避免有心人士的窥探,原晶石的输入,本来都是直接送到中央大陆,如今改送到那个小岛,也在那里初步加工,只送一些较为高等的原晶石到中央大陆来,就连粮食等物资的输入,也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完全避免船只直接由伊阔利市直接驶抵中央大陆。也因此,之前那个荒凉的小岛,如今已经热闹了起来。 萨摩没忘记,他将虎儿安置在那座小岛上,所以,当隔天海因带着他到小岛上,去看完精灵人们在这里的布置之后,萨摩便问明了海因,虎儿的住处。 “那孩子挺乖巧,我瞧他对雕刻颇有兴趣,就让他跟着革舍学习了。”海因解释道。 革舍是精灵人族里少数的晶匠。精灵人族有一项重要的营生,那便是将寻常晶石利用守护精灵,变成*人类社会中相当重要的魔晶石。为了减少成本,精灵人们从一开始进口已经加工成一颗颗的寻常晶石,到现在进口未经雕琢的原石,于是晶匠这行业便出现了。革舍便是精灵人当中,技艺相当不错的晶匠。 得知虎儿跟着革舍学习,萨摩并没有多想,横竖他一开始只是不想让虎儿孤孤单单的留在兰普顿市。所以,他没有多问,只询问了革舍的住处便出发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墨晶石的灵魂 第二百七十五章墨晶石的灵魂来到革舍的住处,屋外堆满了未加工的原石,和加工之后剩下来的碎石头。萨摩没有多看,越过一堆堆石头所造成的障碍,走进一间石造房子。 精灵人的房子多半是木制,但这座小岛最缺的却是林木,精灵人们于是利用随处可见的石头来盖房子,对于小岛上本就不多的森林却半点不动。 革舍的住处也是石造的,只不过革舍房子的建材,来自晶石加工之后剩余的石料。由于原石来源不同,石头的色泽和纹路也不同,所以革舍的房子,看起来也显的比其他房子更精彩一点。 一踏进屋里,扑面而来的是雕刻造成的石层烟尘。萨摩微微皱眉,单手一圈,一阵风呼地卷起,将满布屋内的石层通通卷了出去。 这阵风引起了屋内埋头工作的两个人的注意,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屋内多了一个不速之客。两人的表情并不紧张,只能说是好奇。 一名年约四十的男人,眯着眼睛看向门口,才刚认出萨摩,都尚未打招呼哩! 虎儿便猛地抛下手上的工具,蹦了起来。 “大、大、大人……”虎儿站得笔直,惊喜地看着萨摩。 萨摩奇怪地挑了挑眉。他记得虎儿之前没有这么客套疏远。缓步上前,萨摩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这地方住得惯吗?” 虎儿非常用力地点点头:“谢、谢谢……大、人人……”虎儿似乎紧张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看着虎儿紧张的神态,萨摩稍一细想,便知道原因了。必定是来到中央大陆,虎儿知道他是精灵人族的王储,以虎儿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必是受宠若惊,才会这般紧张。 想通之后,萨摩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低头看向虎儿身前的矮桌。方才虎儿就坐在地上,在矮桌上工作着。 萨摩这个动作,本来只是想转移虎儿的注意力,没想到一看之下,萨摩忍不住惊叹地弯下身,看着桌上一个个雕刻精美的各色晶石。 一般晶石的色泽代表属性的偏向,颜色通常不深,只有属性强烈并含有大量魔法元素的魔晶石,才会有鲜艳的色彩。天然的魔晶石数量很少,如今人类社会当中的高品质魔晶石,十有九成都是来自中央大陆。 好的魔晶石通常用来作为魔法师的增幅晶石,较差的魔晶石,也能成为收藏家的珍品。至于所谓的魔法武器,也不过就是镶上魔晶石的武器。好的魔法武器必须要好的魔晶石,只可惜大部分的魔法武器,所镶的魔晶石都是人工所制,隔一段时间便必须补充魔法元素,不像天然的魔晶石,或精灵人制出的魔晶石,那般可以与天地间的元素共鸣,在正常的消耗范围内,自行补充魔法元素。 萨摩现在看到的,其实不过是寻常晶石,照理不会让他这般惊讶,但萨摩诧异的不是桌上半透明的晶石,而是它的形状。 虎儿身前那张矮桌上的晶石,不像一般加工晶石那般,偏向圆形或椭圆形,而是各形各状。其中一个已经完成,正是一朵看起来透明、娇艳的玫瑰。甚至,还有一颗晶石刻成了精灵的模样,极为生动。 “这是你刻的?”萨摩惊讶地间。 虎儿紧张地抓抓头,结结巴巴的吃力道:“是、是……” “虎儿说,他从以前就喜欢刻这种小东西,不只那些,他还刻了很多,我都舍不得拿出去卖啊!”那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这时来到萨摩旁边,帮忙虎儿解释。 此人应该就是革舍了。 萨摩点点头,拿起桌上雕刻精美的晶石,反复欣赏。 “大、大……人。”虎儿结结巴巴地叫。 萨摩抬起头,对着虎儿道:“你刻得太好了。这些都是无价之宝。”结合装饰品的魔晶石,萨摩几乎已经可以想像得到,这些到了人类社会,会造成怎么样的疯狂。 虎儿红了红脸,摇摇头,指着萨摩手上的晶石:“给、给……给您。” 萨摩诧异的挑高眉:“给我?” “虎儿说,他刻的东西都是要给大人的,他要报答大人哩!”一旁的革舍,将虎儿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闻言,萨摩更惊讶了,却见虎儿一听完便猛点头。 一股感动填满了萨摩胸臆,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分明是他亏欠了虎儿,虎儿却要报答他?他该说什么? 就在萨摩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之际,虎儿却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抱来一个小木盒,将小木盒塞到萨摩手上。 萨摩放下手中的晶石,将小木盒打了开来,却见里头满满都是各式各样的小晶石。萨摩再度愣住了。 虎儿见萨摩只死盯着木盒看,连忙上前拿过木盒,在木盒里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条串着美丽晶石的项链。 “给、给……夫、夫人。”虎儿脸上红红的。 这条项链都是以淡淡紫罗兰色泽的晶石构成,透着清雅的美丽,一颗颗圆润的晶石让虎儿刻成了一朵朵小花和叶片,坠子则是同色泽却透点淡淡粉色的玫瑰。 好美!萨摩下自觉伸手取了过来。 “这块晶石属性太模糊,我认为没什么用了,没想到虎儿却能把它做得这么好。”革舍一边解释,语气中还有掩不住的惊叹。 看着、看着,萨摩心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 “虎儿,这项链给我行吗?”萨摩问得有些急切,倒是虎儿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还把木盒整个捧到了萨摩面前。 萨摩知道虎儿的意思,但,他受之有愧啊!他想将木盒推回给虎儿,但虎儿却坚定地摇摇头。 叹了一口气,萨摩无奈地道:“虎儿,你知道你刻的这些东西,有多珍贵吗?” 虎儿摇摇头,并不明白。 萨摩将项链放回桌上,看了看木盒,取出一个雕刻成一只蝴蝶的晶石,微一思索之后,便低声低喃:“蝴蝶该飞翔于风中。” 话声一落,点点滴滴的元素,开始往萨摩掌心中的晶石聚集而去。不片刻,那颗蝴蝶晶石便变了,变成了淡蓝色光泽不停在其中流转的美丽魔晶石,放在萨摩掌心,仿佛一眨眼就要振翅而飞。如果说,虎儿雕刻给了晶石躯体,萨摩此举则给了晶石灵魂。 “好美。”革舍忍不住赞叹。不需要守护精灵,便能制作出魔晶石,也只有已经掌握元素奥秘的王子可以做到了。 不只是革舍惊叹,就连虎儿也是满脸惊艳。 “你雕刻的晶石,一旦成了魔晶石,就是像这样。你认为,这样的晶石价值多少呢?”萨摩看着虎儿,试图让他了解他的作品多有价值。 虎儿似乎是懂了,他看了萨摩手中那仿佛脱胎换骨般的晶石一会儿,突然将桌上的晶石通通放到木盒里,阖上,然后整盒又端到萨摩面前:“给、给……大、大人。”虽然结巴,但虎儿的表情再坚决不过了。 萨摩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么好的东西,都留在我这里太可惜了。” 虎儿看出萨摩无意收下,一张满是期待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见状,萨摩心中-软,接过木盒,放到桌上,拿出了方才那条项链,正准备将木盒再度阖上之际,发现虎儿脸上又浮上期待,手上一头,只好再从木盒里找出几颗晶石,这才阖上木盒。 “我就拿这些,其余的,仍然留给你。”萨摩将木盒放回虎儿的手。 虎儿看了看萨摩手中的晶石,又看回自己手上的木盒:“大、大人,不、不多……多拿……点吗?” 一旁的革舍,知道虎儿急于报答萨摩的心情,连忙跟着劝道:“萨摩大人,虎儿天天刻这个,就是要给你,你还是收下吧!” 虎儿一听,立刻用力点头,平凡的脸上满足光彩,又将木盒递给萨摩。 萨摩暗自长叹。这叫他怎么回报呢? 终于,萨摩还是接过木盒了,但,他还是不忘叮咛虎儿:“这次,我收下了。但是,以后别为我刻了。”萨摩话声一顿,见虎儿满脸失望,连忙又道:“以后,你要为你自己刻。” 虎儿茫然。他不知道要为自己刻什么,他的生命中,除了父亲和二狗子之外,就是萨摩对他最好了,他让父亲难得愿意卖出姜家的武器。父亲不只一次跟他说,姜家的武器,总有一天会从萨摩手中出名,让所有人都知道,姜家的武器,还是最好的。至于父亲和二狗子的死,他很伤心,但是他却没有怪萨摩,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的怨,也在萨摩把他带来这里之后,烟消云散了。 这里的人对他好的不得了,革舍甚至把他当作亲生儿子般疼爱,这里没有人瞧不起他,没有人欺负他,他以前一直以为这种地方只有天堂才有,但他却来到了这样的地方。除了已经没有父亲和二狗子,但他觉得,他还是很幸福的。 虎儿有许多感激,但是他天生结巴,说不好,只好用心的雕刻,将心情都雕刻在这些小小的晶石上,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那么在意萨摩收不收下这些晶石。 见虎儿脸上茫然的神色,萨摩知道,在虎儿心中,他已经某个程度上,取代了虎儿的父亲和二狗子的地位。 不强迫虎儿想出结果,萨摩安慰地道:“想不出来没关系。你想刻什么就刻什么,如果想要卖,那就交给革舍处理。你只要过得快乐,就算对我的报答了。” 虎儿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萨摩交代革舍好好照顾虎儿之后,才在虎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小岛。 回到中央大陆,萨摩揣着木盒,第一件事就是找琉璃。 “琉璃一早就被木头和火把扯出去了,小斑也跟着去啦!”灵珊见儿子屋里、屋外的找,立刻猜出萨摩找的是琉璃,连忙扬声道。 话声一落,萨摩身影已经闪到了她的身边:“妈妈,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灵珊偏头想了一想,才道:“我听他们说是急事,没说去哪。” “急事?”萨摩纳闷。在中央大陆能有什么急事,何况是这两只奇怪小精灵身上的急事。 灵珊点点头:“是啊!他们说,琉璃不去他们就完蛋了。” 完蛋了?萨摩立刻想到了巴兰。那两只小精灵除了他和小黑、小白之外,就怕巴兰,会让他们说出完蛋两字,肯定是巴兰了。 想到这里,他大概知道要往哪里找人了。正待起步之际,萨摩突然想起一事,又转了回来。 从怀里取出那只蝴蝶晶石,萨摩递给了灵珊:“妈妈,这个给你。” 灵珊愣愣地接过,还未说什么,萨摩已经不见了,再低头,手中那只美丽的蝴蝶,即刻吸引了她的视线。 “好美!”灵珊惊叹。 “什么东西好美?”从屋内出来的宇瀚问。 灵珊抬起头,笑得很高兴:“你瞧,咱们的儿子送我这个哩!”说着,将手中的蝴蝶递给宇瀚。 宇瀚接过手,也是连声惊叹:“真是漂亮。这应该是魔晶石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魔晶石。” “儿子开窍啦!也懂得送妈妈东西了。”灵珊又是感动,又是感叹。 宇瀚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萨摩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老和琉璃吃醋?” “我才没有和琉璃吃醋!琉璃可是我的乖女儿哩!”灵珊红着脸反驳。 宇瀚呵呵一笑,揽过灵珊:“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反正现在换我吃儿子的醋啦!我送你东西,就没见你这么感动。” 灵珊脸更红了,低啐一声:“瞧你,跟儿子吃什么醋!” 对于父母间的对话,萨摩当然没有听到。他现在已经到精灵之森了。循着印象,萨摩往巴兰的住处而去。 精灵的住处,人类进不去,若巴兰真要找琉璃,那么多半离不开住处附近。巴兰的住处一向都离精灵之森的中心不远,萨摩很快便发现巴兰住处之外放哨的精灵。 精灵们一见萨摩立刻脸色大变,薄翼一拍,就待前去通报。萨摩却不给他们机会,几下便将精灵们制住,自己则大剌刺的穿过被定在半空中的精灵而去。 下需走太远,萨摩便听到巴兰嘀嘀咕咕的声音:“对!就这样,再、再快一点。” 然后是琉璃下确定的发问:“是……是这样吗?” 再接下来是两只小精灵,像是很苦恼的声音:“风好大呀!” 萨摩迷惑的听着奇怪的对话,脚步不由得加快。不一会儿,萨摩就看到了琉璃等人。 只见琉璃飘在半空中,伸展出美丽的光翼,轻轻拍打着,阳光穿过林隙,映在琉璃身上,显得格外美丽。精灵女王巴兰拍打着粉红色的翅膀,一边绕着琉璃四周飞,一边品头论足。木头和火把两只小精灵,揪着琉璃因为翅膀拍动而飘飞的长发,忽上、忽下的荡着。小斑则是趴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眯眼打呵欠。 感觉敏锐的小斑,首先发现萨摩的到来,双耳高高竖起,银色的双眼睁开,往萨摩看来。接着,站起身,踩着优雅轻捷的脚步往萨摩而来。 小斑的动作,吸引了正在琉璃头发上飘上、飘下的两只小精灵的注意力,两只小精灵偏过身体看去,也发现了萨摩。 “啊!大大哥!”木头惊叫。 这一叫也把琉璃,和正专注在观察琉璃那对光翼的巴兰注意力,给引了过来。 “摩哥哥。”琉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光翼轻轻一拍,身体已经盈的往萨摩飞去。 萨摩张开双臂,将落下的琉璃揽在怀中:“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巴兰有没有欺负你?”萨摩的口气很担忧。 跟着琉璃飞过来的巴兰一听,双眼眯了起来:“小萨摩!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巴兰姊姊呢?” “巴兰,你年纪不小了。”萨摩皱眉,很不苟同的提醒。想当初明明要他叫她阿姨的,这会儿竞然又成了姊姊?真是越活越小了! 巴兰对萨摩的捉醒不以为意,还理所当然地道:“精灵是不会老的,何况是我呢?我叫琉璃妹妹,我自然就要变成巴兰姊姊了。” 萨摩不理会巴兰这乱七八糟的称呼,兀自对琉璃叮咛:“琉璃,这里虽然是中央大陆,但是有些人还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琉璃眨眨眼,不解地问:“摩哥哥说的是巴兰姊姊吗?”巴兰虽然很奇怪,但……好像不危险啊! “别叫她姊姊,她已经一千多岁了。”萨摩纠正。叫她婆婆都嫌年轻了,还叫姊姊哩! “咦?”琉璃瞪大美目,显得很惊讶。 “小~~萨~~摩~~”巴兰拉长的声音,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萨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口:“巴兰阿姨。” “姊姊!”巴兰立刻纠正。 一愣接着苦笑,萨摩无奈地道:“什么都好,请问,我可以领回我的妻子了吗?” 巴兰眯着的眼蓦地瞪大:“不行!我还没研究完!” 萨摩挑高眉:“研究什么?琉璃的翅膀吗?”伸手轻抚琉璃敛在背后的光翼。 这段时间,琉璃对光翼的使用越来越熟稔,也没有一开始使用光翼之后,会全身脱力的情形了。 萨摩此话一出,琉璃便迫不及待地道:“摩哥哥!今天巴兰姊姊教琉璃好多翅膀的用法喔!” 翅膀还有用法?萨摩有点惊讶。 萨摩惊讶的神情,让巴兰忍不住问:“你不会以为精灵的翅膀只能用来飞吧?” 萨摩没有回答,但尴尬的神情已经告诉巴兰,他的确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巴兰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才解释道:“精灵的翅膀是元素的媒介,不同的拍打方法,会有不同的功能。” “这是赋予生命,精灵从森林吸取力量,同时也必须不定期给予森林生命之粉。”巴兰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拍动自己的翅膀,让点点滴滴的光点缓缓落下。 接着,巴兰的翅膀开始小幅度的高速拍动,四周气流随即紧密围绕着巴兰。 “这是保护。可以让精灵保持高度的平衡,还能让元素自动护卫精灵们。”巴兰解释。 萨摩惊讶地看着巴兰示范,发现自己真的太过小觑精灵的翅膀了。 “这只是最简单的。如果在使用魔法时配合翅膀,还可以增加魔法强度呢!” 巴兰骄傲地昂起头。 琉璃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跟着道:“是啊!摩哥哥。巴兰姊姊说,就是这样,才会有人类老是要抓精灵。因为精灵的翅膀比魔晶石还好用。” 萨摩点点头,又皱着眉头转向巴兰问:“那么多方法,才用了半天,你有办法全部教给琉璃吗?”。 “当然啦!”巴兰话才出口便脸色大变:“啊!没!我还没教完。” 巴兰连忙补救,可是萨摩已经知道他所想知道的了。 萨摩微微-笑:“既然巴兰阿姨已经教完了,那我就把琉璃带走了。”说着,萨摩带着琉璃转身就走。 见状,巴兰翅膀一拍,一下就飞到了萨摩面前。将身体紧挨着萨摩的鼻子,巴兰便开始肉麻兮兮的哀求起来:“小萨摩!听巴兰阿姨的话,把琉璃妹妹留下来吧!” 萨摩停下脚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推开几乎可以算是站在他鼻子上的巴兰:“你要研究就到村里来吧。”说完,又拉着琉璃离开。 从小到大的经验,萨摩知道,要是不答应巴兰的请求,她就是有办法磨得你发疯,所以萨摩干脆不拒绝,先将琉璃带走再说。 “就这么说定啦!”巴兰兴奋的声音追在萨摩后头,顿了一头之后,又不忘提醒道:“对了!你回去时记得放掉我那些可怜的侍卫啊!” 背对着巴兰的萨摩没有回答,仅露出一抹苦笑。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绳子之争 第二百七十六章绳子之争离开精灵之森后,琉璃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摩哥哥不喜欢巴兰姊姊吗?” 这话萨摩并不陌生,因为小时候他的父母问过他不下上百次,但他的回答却是一样:“没有。” 是吗?琉璃还有些疑惑。 “巴兰喜欢捉弄我,但是没有恶意。”萨摩苦笑着解释。 从小,萨摩就是个太过冷静的孩子,巴兰就喜欢闹他,非把他气得大吼大叫不可。后来,母亲告诉他,这是因为巴兰认为,萨摩从小就这么闷,早晚闷出病来,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捉弄萨摩。不过,萨摩觉得,巴兰本身也觉得很有趣,才会这样做。 精灵虽然善良,但还是会有一些小调皮的地方。 “可是,巴兰姊姊今天数我好多东西呢!”琉璃忍不住想为巴兰说说话。 萨摩轻轻一笑:“我知道。她也不是真的要留下你,不过就是说来气我哩!” 琉璃看着萨摩,清澈的蓝色眼眸眨了几眨,似懂非懂。她似乎有点理解萨摩和巴兰之间的默契,又好像不是很懂。 萨摩也无意多说,突然从怀中取出虎儿给的木盒。 见萨摩从木盒中拿出一条美丽的项链,琉璃惊艳得忍不住惊呼出声:“啊!好漂亮啊!” 不只琉璃,就连一直挂在琉璃头发上的两只小精灵,他被项链吸引过来。 “这是什么?”木头迫不及待地问。 “好大一条,不会是绑人的绳子吧?”火把猜测,语气中有点不安。 “喔!原来人类的绳子都这么漂亮啊!”木头恍然大悟,一边点头一边评论。 萨摩没理会两只小精灵无厘头的对话,只将项链平放在掌心上,嘴里低声念着:“风火水土,元素之心,赋予守护的力量。” 随着萨摩声音的起伏,各元素众敛而来,化成一颗颗略带颜色的光点。 萨摩用手指划过项链上一颗颗雕刻美丽的晶石,只见萨摩手指一划过,原本悬浮着的光点,便一一飞入晶石里。有了光点填充的晶石,逐渐有了光泽。光点一颗颗聚集,也一颗颗飞入晶石里,直到光点再也无法进入晶石之后,萨摩才让剩下的悬浮光点散去。 这只是第一步,萨摩毫不停顿,神能一动,白亮的光芒迅速从萨摩掌心浮现,将其上的项链,映得格外耀眼。白亮的光芒集中在萨摩掌心,亮度不断增强,一瞬间,萨摩手上的项链好像化入了白光之中,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萨摩手中的强光散去,留下隐约散着柔和白光的项链。 看到柔和的光芒,慢慢从项链中敛去,萨摩知道这一条具有守护功能的项链已经完成。 一边将项链仔细的系在琉璃纤美的脖子上,萨摩一边还不忘叮咛:“琉璃,项链贴身戴着,别拿下来,知道吗?” 琉璃点点头表示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摩哥哥刚刚把它变成魔晶石了吗?” 萨摩点点头:“没错,它已经是魔晶石了,而且还是守护晶石,戴着它,紧急的时候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也许是因为他从来不依赖魔晶石,所以都忘了魔晶石还可以有这样的功能,否则之前他早便弄一个守护晶石给琉璃了。 琉璃轻轻抚摸流动着奇异色泽的项链,眼中有掩不出的惊叹:“摩哥哥,这个好漂亮。” 萨摩微微一笑,正想说些什么时,一旁的两只小精灵也搭腔了。 “是啊!是啊!这绳子真漂亮。”木头用力地点头,肯定地道。 “就是、就是!”火把也跟着附和。 两只小精灵一边说、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已经挂在琉璃身上的项链,大有立刻攀上去的态势。 萨摩见状,突然想起木盒里有一颗精灵模样的晶石。打开木盒,不用怎么翻找,萨摩就找到了那颗晶石。 神能,将发丝团团裹住。发丝本来就属于萨摩,以神能炼化显得非常容易,不片刻,一条金丝缠绕的精致链子便出现了。 这世上有两项足以和矮人所制作出的武器、防具相提并论的东西,一就是精灵之翼,精灵自愿奉献的翅膀,是最高等的防具。另一种则是精灵人的头发所炼出来的武器、防具、能器。要论稀有程度,矮人制作的武器,绝对不及这两样,尤其以精灵翅膀最为稀有,因为,几乎没有精灵愿意自愿奉献翅膀。 另外,精灵人头发炼出来的能器魔法特性很高,而且几乎对各系魔法都有增幅或防御的作用,不是魔晶石制作的武器叮以比拟。可惜的是,能器只有精灵人会制作。因此,精灵之翼和能器,反而不若矮人的手艺来得广为人知。能器等级会因为制作人的力量而异,而且因为能器会损耗精灵人的精气,所以大部分的精灵人,只有在绝对必要之际,才会制作能器。 萨摩做出来的这条链子严格算来,并不算能器,尽管他是使用制作能器的方式。他做出来的只是一个蕴含能量的装饰品,勉强算是魔晶石的角色,只是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不是魔晶石可以比拟。若是换成以前,萨摩或许不会做这种看来没什么价值的事,但现在萨摩只想着,必须有一条与晶石相称的链子,于是就这么做了。 将链子穿过晶石,一条以精灵晶石为坠的精美项链就这么出现了。 “绳子!”两只小精灵惊喜地喊,立刻扑到了萨摩面前。 见状,萨摩露出了一抹非常灿烂而无害的笑容,然后弯下身体,将项链系在一直佣懒的眯着眼睛的小斑脖子上。 “啊?啊!”两只小精灵傻了。 “你们既然不要,我就给小斑了。”萨摩笑得好温柔。 “他刚刚是精灵。”木头连忙解释。 “现在是绳子。”火把也跟着补充。 “我们要绳子。”这就是结论。 两只小精灵急着解释,四只眼睛都瞪着,正在小斑脖子上品亮闪耀的项链。 见两只小精灵觊觎自己的东西,小斑不满的低吼了一声,银白的双眼瞄了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得意。 小斑的低吼声,让两只小精灵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尽管收回视线,但四只眼睛还是不时飘向小斑的脖子。 萨摩存心让两只小精灵头痛,兀自拉着琉璃往村落走去:“琉璃,这些都是虎儿刻的……”萨摩一边走,一边将今天去小岛上看望虎儿所看的一切,都告诉琉璃。让两只小精灵眼巴巴地看着萨摩,却无计可施。 萨摩和琉璃并没有在中央大陆停留太久,两天之后,萨摩便带着琉璃,和已经胖了一圈的小斑离开中央大陆。 在中央大陆,小斑可说是根本没有对手,加上精灵人们的照顾,养得肥肥眫眫,叫萨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才会决定将小斑也带上。至于两只小精灵,在向萨摩讨了一条串了好几个晶石的链子之后,总算愿意乖乖待在中央大陆了。 就在萨摩与琉璃前往巴耶帝国的途中,神迹湖底的碧琉城里,一场神族罕见的会议也展开了。 明亮的大殿,水蓝色的光芒不停流转,五男两女,穿着同一样式的白色长袍,围坐在一张水蓝色的水晶长桌四周。首位上的是戴着高冠、白色长袍外,搭上一件淡蓝色坎肩的涅天。首位两侧是神族双卫,左卫啻波、右卫泖玥。两人之下则是神族五天中的另外四天。 现今位在神族顶端的七人,同时聚集在一起,实在是十分难得的景象。 “最近,魔族人都很兴奋,据说……魔王回来了,还让所有族人都感觉到了。”涅天表情严肃地道。 “你少说一件事,王也回来了。他摧毁了缺之都。”泖玥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立刻不客气地补充。 之前,涅天还信誓旦旦的说会安排一切,欢迎王的归来,结果,他所知道的是,涅天什么都没做。这让泖玥对涅天的不满,又多添了一分。 这两项消息在场众人都已经知道,所以表情都没有惊讶,有的不是面无表情,便是带点忧心。泖玥的不满涅天感觉到了,按捺住拥现的怒气,解释道:“泖右卫,王回来的消息我当然知道,但是,王并没有给我们任何消息,不是吗?” 此话让泖玥想起,神王曾在他面前表示不愿回族,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是什么原因,让王不肯传消息回来!” 涅天哪听下出泖玥口气中的怪责之意,脸一沉,语气立刻冰冷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是本座让王不肯归来?” “难道不是?”泖玥口气尖锐,丝毫不客气。涅天处处模仿神王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求所有族人,如同尊敬神王一般对他行礼如仪,还暗中拉拢双卫的人马,这不是怀有异心是什么? 这指控再严重不过了,在场众人都是睑色一变,却谁也没有说话。啻波一如他一直以来的形象,冷酷少言,没有阻止泖玥的行为,但也看不出支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其余四天,名义上属于二卫辖下,却与如今的首座涅天关系密切,一不小心便动辄得咎,因此也不敢表达意见。 涅天气得浑身发抖,在场众人沉默的表现,又让他以为众人都等着看他的好戏,更是怒不可遏的拍桌站起:“泖玥!你别忘了,本座代掌神族是王的命令!” 涅天此言含怒说出,声震大厅。 涅天的怒气,泖玥可不怕,剑眉一竖,就待站起反驳。没想到,人才刚站起,坐在对面的的啻波,却突然沉声道:“够了!泖玥。” 如果这世上,除了神王还有谁会让泖玥买帐,那便是左卫啻波了。见啻波一开口,泖玥的气势当场减了一半。 “但……但是……”他想让涅天知道,他已经容忍他很久了。 “坐下来吧!涅天有没有逾越本分,自有王处理。”啻波短短一句话,将泖玥的不满压了下去,泖玥轻哼了一声,缓缓坐了下来。 见泖玥坐下了,啻波一向看不出情绪的湖绿色双眸,又看向涅天,淡道:“首座,请继续吧!” 啻波的开口,并没有得到涅天的感谢,因为涅天比谁都清楚,啻波对他的不满绝对没有比泖玥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深信,啻波心中一定另有打算。 这么一想,涅天不自觉的甚有顾忌,竞一反常态没有对泖玥穷追猛打,反是收起怒气坐回座位,双眼不时朝啻波打量。 啻波英挺的容貌,带着冰冷、疏离,这一丝神似神王的傲气与冷凝,不仅为他换来不少神族仕女的仰慕,更为他争取了许多高等神族的信任。涅天一向都很顾忌啻波,不仅因为神王离开后,神族大多数人都倾向支持啻波,更因为啻波一向让他看不透。就像现在,啻波一贯的面无表情、眼神平静,似乎对涅天一点想法也没有。啻波面对敌人是很残忍的,这在以前与魔族交战时,涅天使已经领教过了,所以他不相信啻波脸上的平静。 啻波对涅天停留在他脸上的视线不以为意,湖绿的双眼扫过众人:“首座的意思应该是,魔王让魔族人都感应到他的归来,而王,并没有让我们的族人,感应到他的出现,两相比较之下,魔族士气远非我方可比。这一来,魔族一定会更加紧脚步巩固地盘,对我们是大大不利。” 啻波说完,突然转向涅天:“不知我这番话可对?首座?” 啻波都这么问了,涅天只好僵硬地点点头。 在场众人早就清楚,如今的局势是神族居于下风,因为,他们谨遵神王最后的命令,隐蔽行踪,彻底在人类世界消失。相较于神族的低调,魔族似乎就显得自由自在多了,虽然同样隐藏起所有魔族都市,但魔族人仍旧在不引起人类惊觉的限度下,不时在人类世界出没。 后来,魔族更是完全不甘寂寞,暗中操作、介入人类社会。神族为了制衡魔族,只好也悄悄在人类社会安排,但比起魔族,神族毕竟是被动,要是魔王比神王还早回族,神族恐怕连这点制衡之力也没有了。 对于眼前的局势,众人都知道他们无能为力,因此只能面面相觑。 第二百七十七章 言辞交锋 “除非王回来,否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昊天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出众人心里的想法。 没错,唯有王归来,神族才能解禁。事实上,根据王最后的命令,他们连私底下的布置都已经是不该了。 沉默了一会儿,涅天突然道:“不,还有方法。” 闻言,众人同时将迷惑的眼神投向涅天。 涅天表情严肃,却坚定:“我们也像魔族一样,在人类社会培植势力,届时,就算魔王出现,我们也能保住一定的地盘。”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大变。泖玥更是差点立刻站起来怒斥涅天,但他没有,因为啻波用一种非常沉稳的神情看着他。泖玥稍一细想便知其由,定是啻波想趁机了解五天的想法,才会不愿意他开口表态。想到这层,泖玥也不急着反驳了,学着啻波一样,端坐着听。 “涅!你疯了吗?!”峨天是一个蓄着一头淡蓝色长发、五官柔美的女子,一听涅天这番话,忍不住瞪大碧蓝的双眼惊呼。 五天之间互称,通常只以第一个字称呼,但这仅限于私底下,公开场合,一般还是称呼全名,何况如今涅天已经贵为神族代理神王。也许是峨天太过震惊,才会脱口叫出私底下对涅天的称呼。 “是啊!王的命令,我们不应该违抗。”昊天也跟着附和道。 涅天皱皱眉,没有纠正峨天对他的称呼,仅解释道:“我没有疯,这件事我已经仔细想过了。事实上,当初我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王要下那个命令,但是,要是我们因此让魔族壮大,王肯定也不会高兴的。” 闻言,五天中的第三个男子磐天浓眉微拢,提醒道:“你不该揣测王的心思。” 磐天一头栗色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宽大的额头、粗犷的五官、丰厚的双唇,配上壮硕的身材,光是随意一站,就能散发出赫赫神威。磐天是五天中的战神,善战,但是寡言,如此寡言的人,必是对对方相当不满,才会出口纠正。 磐天的话,让涅天一时无言以对。神族人唯一的信仰就是神王,不容被质疑。 就在涅天不知道如何回答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陵天却开口了:“但是我觉得首座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陵天清冷的气质,一向令人难以亲近,但却无损于她在五天中智囊的角色,她所说的话一向都是很有分量的。 “难道,你也觉得我们应该违背王的谕令吗?”峨天无法置信的追问。 陵天摇摇头,解释道:“不!我们并没有违背王的谕令。我们并没有出现在人类世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王命令我们消失在人类世界?王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让人类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只要不让人类发觉我们,就不算违背王的谕令。” 陵天此话说到了涅天心坎里,只见他立刻露出笑容:“没错!要让人类发现不了我们太容易了,何况,为了不让魔族势力继续壮大,积极一点是必须的。” 峨天和昊天对看一眼,有些犹豫。倒是磐天表情冷硬,二话不说便道:“我不知道王的想法,我只知道,王要我们彻底离开人类世界。” 陵天间言一愣,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就当我刚刚没说过那些话吧!”其实磐天那些话,也是绝大多数神族人会有的反应,所以陵天没想过要说服磐天。神族不同于魔族,魔族不甘寂寞,但神族却向来内敛。 涅天见状,只好将目标放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啻波和泖玥。“不知啻左卫和泖右卫有什么看法?”涅天试探地问。 闻言,泖玥本想回答,但话到了嘴边,又突然吞了回去,兀自将视线落向对面的啻波。 涅天一见,便知二卫的立场恐怕就看啻波了,但他向来猜不透啻波的想法,因此心里不免有些志忑。 就在涅天几乎忍不住想再开口问一次时,啻波却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道:“一切由首座决定,啻波没有意见。” 这个回答等若又将球踢回给自己,涅天暗中气怒。涅天之所以召众人前来,就是希望能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只要双卫、五天同意有限度的操作,以制衡魔族,那么族人那边便可交代得过去。但眼下,啻波这番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他可以随心所欲,但却不代表双卫立场。如此一来,等若是要他涅天单独承担所有责任。 要是其他事情,涅天倒是不怎么在意,偏偏这件事牵涉到的是神王的谕令,不能等闲视之啊! 在场众人都是聪明人,如何想不出这一层?涅天固然气得暗自咬牙,其余四天更是面面相觑,只有泖玥暗中喝采。 难怪王总是说他没有啻波灵光,啻波这招实在太高了!泖玥一边赞叹,也一边感叹。 最后还是一直以来身为涅天同伴的其余四天不忍心,软下了态度。 “涅,你如果真的要这么做,我会尽量帮忙的。”昊天叹息着道。他还记得,王曾经告诉他,要他回去好好辅佐涅天。既然如此,他应该支持涅天吧? 昊天的表态让泖玥有些吃惊。昊天对于王的命令一向相当坚持,却不料会是四天当中第一个妥协的? 其余二天虽然没有公开表示支持,但似乎也都接受了五天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事实。其中陵天沉吟了一会,突然道:“涅,别急,再想想吧!” 对照方才支持多在人类世界做安排的说法,陵天此刻趋于保守的发言,亦发显得话中有话。 众人虽是觉得奇怪,但也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倒是啻波湖绿色的双眼,几不可见的微微波动了一下。 涅天看着陵天,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颌首,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其他表示。 峨天看着若有所思的涅天和陵天,突然道:“把王找回来吧!” 峨天很了解陵天,知道陵天根本没有改变想法,这令她忧心,因为陵天极有可能协助涅天,而这些都违背了王的谕令。但峨天也知道,她无力阻止陵天,所以,她比较倾向于把神王找回来。只要神王一回来,就没有什么违不违背谕令的问题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声冷哼:“王要是不愿意回来,谁能找到?”原来是泖玥。“泖右卫怎么知道王不愿意回来?”陵天敏锐地问。她已经发现,泖玥似乎一直十分笃定,王是不愿归来,而不是无暇归来。 泖玥也不笨,闻言便知陵天起了疑心。有一瞬间,泖玥几乎想将他曾经随侍在神王左右这件事说出来,但这只是短短一瞬间,泖玥很清楚神王给他的命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王毁了缺之都,却没有回来就是证明。攻打缺之都可以让我们来,但是王却亲自去了,这就表示族内有他不信任的人在。”泖玥振振有词地道。 此话毫无意外的引起了涅天的不满,但这回,泖玥没有指名道姓,他也不好发作。 泖玥这番话听来合理,陵天却还是觉得不对劲。倒是峨天没查觉有异,兀自道:“不管王愿不愿意回来,还是先找到王再说吧!这里有神族的子民,王不会永远抛弃我们的。” “我赞成。”磐天跟着附和。 见状,陵天柳眉微皱,实事求是地道:“没有人不赞成,但是,上哪找?除非王王动召唤我们,否则我们永远不知道王的行踪。如果要找,我们得安排由谁去,总不能大家全去找王,放下族里的事情不管。” 闻言,泖玥冷笑着道:“之前我已经通知涅天,王回来的消息,涅天说一切交给他处理,我可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去找。” 此话一出,涅天脸一沉,正待说什么时,一旁的昊天连忙帮着涅天解释:“首座让我去找过,但是,我没有找到。” 事实上,他根本来不及离开神迹密林,便遇上了神王,却因为神王要他不准泄漏,他才一直瞒着众人,只说找不到。 闻言,泖玥微微诧异,得知涅天真的有派人去找,泖玥脸上的表情不由和缓许多。 “我一直在注意王寝殿里的水镜,王一直没有传来消息。”涅天冷着脸道。 神王现世,水镜会有先兆。但水镜自从几年前波动一次之后,便仅是偶尔传来亮光,其余便没有了,别说传递消息,就连给个影像也没有,就是这样,涅天才一直没有其他动作。感觉上,神王似乎有意断绝与神族的感应。涅天以为,这是王不希望他们找他的表现。 听到水镜没有消息,众人脸上又浮现担忧,以往王总会固定时间,从水镜传回影像或消息,这回现世水镜却一直没有进一步的消息,难道王真的想要抛弃他们吗? 想到这里,峨天突然激动起来:“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老是这么空等啊!” 众人你眼望我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失落和沮丧。 沉默中,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我去找吧!” 他见过现在的王,起码不是毫无线索。王不准他泄漏消息,他也没讲,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们越来越失望,所以他决定亲自去找王。 昊天此言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人人脸上都是惊讶。 “你知道王的行踪吗?”啻波第一时间追问。 此话也是众人急于知道的,人人急着想听昊天的回答,却没人注意到啻波脸上,那明显过于激动的表情。 昊天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他只是见过王,却不知道王的行踪。 闻言,众人一阵失望,啻波激动的表情,也随即恢复了平静。 涅天非常感谢昊天愿意帮他承接这个责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提醒道:“昊天,你要是找不到也别勉强。” 这话众人都能理解。神王可以收敛所有神能,更可以改变气质、容貌,这样的情况下,对面不识也非不可能。 会后,泖玥和啻波一道离开大殿。两人都要离开碧琉城,与五天并不同路,同行并不奇怪。 才离开碧琉城,啻波突然低声道:“泖玥,你知道王的行踪吧。” 此话将泖玥吓了一大跳:“啻波!你别胡说。” 啻波停下脚步,湖绿色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泖玥看:“泖玥,陵天看不出来,难道我也会看不出来吗?你一定是知道的。” 见啻波说得这么笃定,泖玥一时间反倒不知该不该承认了。 啻波也没等泖玥反应,直接切入问:“是不是王要你不要告诉我们?” 泖玥这时也知道瞒不过啻波了,只好承认道:“没错。之前我偶然遇到王,就是王亲口说暂时不会回来的。”泖玥本来就不愿瞒骗啻波,这下是啻波先发现的,他也不算泄漏消息了。 “王是重生吧?现在的状况如何呢?”啻波关心地问。 啻波这么一提,泖玥也想到了神王的情形,神情显得有些担忧。 “不……王没有重生,只是寄生。但是,好像出了点问题,王的力量和记忆好像并没有完全恢复。”泖玥苦恼地道。 闻言,啻波心中一动,随即追问:“没有完全恢复?那是恢复了几成?” 泖玥没有发现啻波异常的急切,还道啻波担心神王,努力想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道:“我没办法肯定,当时王的意识觉醒不久,很多事情都还没想起来。” 说到这里,泖玥顿了一顿,又怕啻波太过担心神王,连忙又补充道:“不过,经过这几个月,王说不定已经完全恢复了。” 啻波一边听着,神情几度变换,听泖玥补充完之后,似是认同地点点头:“也是。否则王怎么有办法毁灭缺之都呢?” 这句话也提醒了泖玥,只见他激动地用力点头:“是极!还是你想得透彻,这么看来,王必是完全恢复了。” 啻波看着泖玥激动的表情,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王现在在哪里?” 泖玥一愣,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摇头了:“我不能说。”王曾经说过,他的行踪是连啻波也不能透露的。 只听泖玥这么说,啻波便知道,这又是神王的命令。王为什么对自己的行踪这般保密呢?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有意试探什么?想到这里,啻波心里一慌,但随即,他便抛掉这来得突然的担忧,心思一转,另一个想法又突然浮现。 啻波向来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满是忧愁,叹道:“这就麻烦了。” 什么麻烦了?泖玥心头一跳,立刻追问:“怎么了?” 啻波状若无意的回头,看向碧琉城的方向,忧心仲仲地道:“我瞧刚刚涅天和陵天话中有话,恐怕是要违背王的谕令啊!” 此话一出,泖玥大惊失色:“你是说插手人类的事吗?王明明命令过不能这么做的!” 啻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王这么命令,涅天就一定会遵守吗?” 泖玥本就认定涅天心存叛心,如今一听啻波这般说,真是越想越是觉得极有可能了。 啻波看着泖玥脸色乍红乍青,又叹了一口气:“我本想着亲自去找王,问问王如何处置,但现在……唉!” 说到这里,啻波再度迈步前行,不管神情几度变换的泖玥。走不多远,背后的泖玥便开口了:“我去找。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负责告诉王的。” 啻波没有回头,不让泖玥有机会看到,他湖绿色双眸里流转的光芒:“那就拜托你了。”很好,声音很平稳,并没有泄漏他的情绪。 泖玥没有回应,因为,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泖玥就已经失去踪影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暗夜的访客 第二百七十八章暗夜的访客萨摩在兰普顿市搭了船,前往巴耶帝国。也许是因为帝国与学院间的关系紧张,所以身份的审核,显得严格许多,萨摩以为他一定能法通过了,没想到审核人员仅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便放行了,也就是这样,所以半个月后,萨摩带着琉璃和一脸不愿被关在笼子里小斑,再度踏上巴耶帝国的土地。 萨摩本想从立姆市上岸,但因为东大陆局势不稳,所行船只都不得由东大陆上岸,萨摩搭的船只,半途又转别了塔里沙港。这个帝国第一的港口依旧繁荣,不同的是,这回流传在旅客之间的,不再是学院招生的消息,而是学院与帝国日趋紧张的关系。 “听说了吗?首相已经命令强攻学院了!” “听说兰普顿市已经实施宵禁了,军队查得很紧,就怕有人去帮助学院哩!” “听说学院窝藏里尔公国的探子,又不配合政策,才惹得王上不满。” “听说军队不听首相的命令,所以首相已经开始另外征兵攻打学院哩!” 一踏上塔里沙港,萨摩一路上听到的都是这些“听说”,不论真实与否,学院如今的状况很不妙,是确定的。 “摩哥哥,怎么办?”琉璃拉着萨摩的手,担忧地问。 萨摩轻拍琉璃的手,安慰地道:“放心,有葳慕他们在,学院要自保,大约没什么问题。”精灵人卓越的魔法能力可不是吹嘘的,何况学院里藏着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哩! 琉璃对于争斗之事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萨摩这般讲,便一定是这般了。萨摩虽然说得轻松,但却不敢在塔里沙耽搁,匆匆买了一些他认为学院目前可能会需要的东西之后,,破天荒雇了车,离开塔里沙港。 萨摩没有选择走拉普顿桥,尽管这条路,可以省下不少路时间。一来,小斑无法过桥,二来,萨摩想趁机多了解巴耶帝国的人,是如何看待帝国和学院的紧张关系,更重要的是,自踏上塔里沙港开始,萨摩便一直有一种受到监视的感觉,有人监视他。尽管对方十分小心,却瞒不过继承神王力量的萨摩。这人的意图是什么?萨摩好奇,所以他舍近求远,就是要让对方有机会行动。 一路上,萨摩就留在马车里养精蓄锐。马车的速度并不甚快,萨摩不担心会甩掉追踪者。 夜了,萨摩有店宿店,无店就是在马车里睡一宿也无妨。连续好几天,这几天,后面的跟踪者,一直没有放弃的打算,跟着萨摩等人餐风露宿,想来也颇为辛苦。从塔里沙港出发的第五天,天还没暗,萨摩等人抵达了曼鲁市,就不再前进了。 挑了一间旅栈歇脚,还不忘将小斑赶出旅栈,免得警觉性高的小斑,破坏了追踪者难得的机会。也许是因为东陆局势紧张,许多行商都留在曼鲁市观望或过夜,所以让曼鲁市显得相当喧嚣,萨摩花了两倍的钱,才换到一间房间休息。萨摩认为这钱花得值得,因为,如果他想把一直跟在后头的吊靴鬼给除掉,换来自在的旅程,那么这点投资是必要的。 夜里,两人早早便歇息。萨摩并不重视睡眠,他闭目躺着,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练功。让初始能一点一滴缓缓汇入体内,再漫慢运行转换,萨摩发现,这种缓慢的转换,会让他的心情相当平静。 微凉的夜,怀里的琉璃传来平浅均匀的呼吸,萨摩觉得胸口满是幸福的感动。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监视者的话,一切会更完美。 夜已经很深了,等了一路的人,总算没有浪费这难得的机会,终于行动了。没有脚步声,萨摩不得不暗暗对此人夸奖一番。来人缓缓接近,萨摩没有睁开双眼,却能清楚描绘出来人的行动。窗子本来就开了小小的缝隙,这在向来炎热的巴耶帝国是相当寻常的,当然,这也方便了来人的行动。 来人小心翼翼地推开窗,窗开了,来人并不急着进房,反而侧耳专注倾听了一会儿,确定房内人还在沉睡之后,才翻窗而进。 人影一步一步接近床铺,脚步很谨慎,似乎也很犹豫。**的人呼吸依旧平稳,似乎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已经沉眠了。 距离床已不足三步,来人右手探上左肩。透过月光,可以看到来人背上斜挂着一把刀身甚长,连着刀鞘的大刀。当来人手握上刀柄时,已经仅有一步之远。 可以料想,只要脚一跨,刀一抽、一劈,**主人应该是没机会逃掉。 萨摩依旧没动,甚至连一丝呼吸混乱也没有。他在等,等来人出手之后,那短暂的精神松懈。尽管萨摩在等,但他的精神已经牢牢锁住来人的动作。 刀身离开刀鞘,月光映在精钢刀身上,闪出一道白光,就在这时,萨摩心头突然猛跳,不是因为感觉危险,而是发现怀中人儿气息一瞬间的冷凝。 萨摩还没反应过来,怀中的琉璃却动了! 纤细的身躯,挣开了萨摩的双臂,腰身一扭,身躯顺势翻了起来,白色流光也跟着自腰间闪出,软剑自下而上,迅速奔向近在咫尺的敌人。 来人刀抽了一半,便已发觉**人的异动,脚下一顿,还来不及往后蹬,冰冷的剌痛感已自喉间传来。 双眼惊悚下望,一柄泛着冷光的窄细长剑,就抵在喉咙上。顺着长剑看去,一名美得惊人的少女,睁着一双泛着银光的蓝眸,冰冷而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来人本来想退,但他发现少女手肘微弯,分明剑势尚未全开,于是本己蓄劲的双脚,却不敢蹬退,少女势在必得的神情让他知道,他将会在退避成功之前,先被抵在喉间的长剑刺穿。 在来人还没想出如何应对前,少女双眸蓦地异光流转,来人头觉不妙,已经蓄满劲气的双脚正待后蹬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少女背后,随着人影的出现,少女的身体蓦地软倒,手上软剑也跟着掉落,落到人影伸出的手里。有些莫名的长叹从人影口里传出:“在这里看到你,真令人惊讶,乌坦。凡匿。” 局势急转直下,来人乌坦。凡匿完全无法反应,只能瞪大双眼,看着在月光照耀下格外神秘的萨摩,心中不由得十分心慌。 萨摩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再理会乌坦。凡匿,兀自低头审视琉璃。 方才琉璃全身散发的,是他绝对不会认错的杀气。诧异之下,萨摩一时无法反应,才会让琉璃抽出随身软剑,制住了乌坦。凡匿。但就仅是如此了,萨摩一回过神来,便立刻制晕琉璃,刚好赶在琉璃动手杀人之前。 尽管琉璃并非没有杀过人,但那都非出自琉璃本意,甚至可以说是阴错阳差,从头到尾,琉璃不曾动过杀机。这一次,琉璃动了杀机,那便不同了!所以,萨摩第一直觉便是阻止琉璃,他不想让琉璃跟他一样。 看着琉璃沉静而美丽的睑,萨摩心中乱纷纷的。在他怀中,琉璃一向都是相当安心的,常常都是事情发生之后,琉璃才会查觉,这次为什么不同呢?还有,善良到不愿意伤害任何人的琉璃,为什么会动杀机?萨摩脑子里一直转着这些疑问,不自觉就将乌坦。凡匿晾在那里了。 乌坦。凡匿当然不知道萨摩在想什么,他只忙着思索,如何处理眼前这个**的问题。 “我……那个……”乌坦。凡匿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身上还带着兵刀。 就在奇异的沉默,弥漫在房间里之际,萨摩突然抬起头,握在手上的软剑,也缓缓举了起来。 见状,乌坦。凡匿心头一紧,还以为萨摩打算以武力与他算帐,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萨摩也不看他,反而将视线落向仍然紧闭的门。乌坦。凡匿这时也发觉异状,跟着转向大门。原来,外头传来纷乱的足音,声音不大,但是显见人数不少。 萨摩让琉璃平躺在**,这才翻身端坐床沿,适才琉璃拿着的软剑,此刻被他平放在腿上。 情况不明,萨摩与乌坦。凡匿,一坐一站,都维持沉默。 屋外的脚步声,很快来到房外,还迅速围住了房间,房内的两人隐约可以看出外头闪动的人影。论起身手,这批显然只属一般中上武者,萨摩很快就认定这批人与乌坦。凡匿并非同伙。 这些人似乎一点都不怕被房内的人发现,几乎一围上房间,就踹开门窗涌了进来。闯进来的一群大汉,一进门便看到一站一坐的人影,被吓了一大跳。这些人或许预期会看到慌慌张张从**翻起的人,却没想到一进来,会看到两个人一站一坐,不慌不忙的镇静模样。众大汉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们明明被告知对象是一个男子,怎么现在却出现了两个? 萨摩双眼迅速扫过从窗门涌进来的一群大汉,敏锐的听觉,让他非常确定来的人,总共十五个,不算少,好好配合的话,就是遇到高手,恐怕也能牵制不少时间。萨摩迅速评估之后,双眼又垂了下去。 为什么麻烦一个接一个来?萨摩心情很烦躁。 萨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静,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翻涌的情绪,已经越来越汹涌。 这些人的出现,不仅出乎萨摩意料,更出乎乌坦。凡匿的意料。没想到,除了他,还有人要杀这名谜样的精灵人。就目的来看,这些人与乌坦。凡匿应算一路,方才乌坦。凡匿才刺杀失败,如今又来了一批,乌坦。凡匿心中一个念头突然浮现。 他该与这些人合作吗?乌坦。凡匿暗自思量,视线不由得落向他应该杀死的人——萨摩。萨摩的双眼微微下敛,似乎谁都没看,却在乌坦。凡匿投来视线时,嘴角隐约扬起一抹奇特的笑容,冷冷的,像是已经洞悉某些事的笑容。 乌坦。凡匿心头一跳,本来已有八九成决定的想法,顿时被这抹笑容惊得只剩三成不到。 就在这时,萨摩双眼紫光一闪,平躺在腿上的软剑发出一声轻鸣,众人一惊,就发现原本端坐在床沿的俊美男子,竟然凭空消失! 当然,这是在大汉的眼中所看到的状况,在乌坦。凡匿眼中,当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乌坦。凡匿清楚看到萨摩身体一弹,右手顺势擎住已经弹起的软剑,接着便如劲风般卷起,一眨眼便卷到了众大汉之中。软剑如蛇,抖啸着奔向因为敌人突然消失,而短暂怔愣的大汉们。 当第一声惨叫响起时,众大汉立刻回神,已经出鞘的各式武器,纷纷朝向惨叫来的方向。但,众人回头了,却已经看不见敌人,只有同伴喉咙上喷涌着鲜血,然后慢慢倒下,也直到下一声惨叫响起,大汉们才又猛然转向。同样的情况一再发生,众人不停追逐惨叫来源,却不断错失敌人的踪迹。 短短几分钟,当敌人的身影被成功捕捉到时,四周已经躺满了尸体,放眼望去,除了惊诧张嘴、瞪眼的乌坦。凡匿,还有一名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大汉之外,就是一身宽大白袍的俊美男子。 大汉浑身发冷,开始不由自主的打摆子。男子很美丽、很英俊,每一条线条都吸引入,淡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着冰冷无情的银光,缓缓飘动。一身白袍洁白得刺眼,对照满地的鲜血与尸体,更显突兀。男子双眸闪着紫光,令人看不出它们原来的颜色,冷酷的表情、抿成一直线的薄唇,一动不动地站在血泊之中。 软剑微微斜指向地,艳红的鲜血,沿着剑身往下滑,滴落地面。 “你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冰冷的声音,自萨摩唇中流泄而出。 大汉此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能够支持着不脚软,就已经费尽他所有的力量了。他们主子当时并不是这么说的啊!他没有告诉他们,他们要对付的人有这么厉害。不是只是一个精灵人吗?所有人都知道,精灵人擅长魔法,但却不擅长近身肉搏战,甚至也甚少大开杀戒,不是吗? 见大汉惊恐的无法言语,萨摩似乎也不以为意,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大汉见状,双眼恐惧的瞪大,拖着脚吃力的不断后退。 萨摩的动作看起来很缓慢,但在他伸出空着的左手时,却那么准确的恰恰抓上大汉的头颅。大汉以为,他就要死了,濒死的恐惧,让他无法克制的扯开喉咙骇叫。他已经遗忘,他的手里还拿着武器,只要一举,萨摩就将死在他的手里,大汉什么都忘了,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恐怖到,让他想要即刻死去。 萨摩由着大汉嘶叫,扣着大汉头颅的左手,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大汉的表情恐惧、扭曲,双眼充血通红、四肢抽搐,等到萨摩的手离开之后,大汉已经双脚一软,瘫坐在地,接着,一滩水渍自大汉胯间晕开。 萨摩似是嫌恶的微微蹙眉,右腕一抖,剑光闪处,大汉终于完全倒下了。 杀完了这些人,萨摩总算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不久前那些不知来由的烦躁,已经烟消云散了。挥剑削下一名大汉身上的衣料,寻了张椅子坐下,萨摩珍爱似的仔细擦拭着软剑。 见萨摩自顾自的擦剑,乌坦。凡匿本因为方才那一幕而涌上的恐惧,又随即被惊讶取代。他发现他完全无法了解这个人,明明是个精灵人,却有那么冰冷,而恍似实质的杀气,明明才冷血的杀掉十五个人,现在却又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静静坐着擦剑。 那种平静自得的神态,根本无法与方才的冷血屠杀联想在一起。入学以来,他虽然没有太多机会与这个人相处,但是,他一直以为他是“认识”这个人的。浑身总是散发着冷淡,却不威胁人的气息,冷漠而不冷酷,不是吗? 为什么现在他觉得,眼前这人跟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是因为夜晚?还是,他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这个人?大人是因为这样,才要他杀死这个人吗?乌坦。凡匿看着拭剑的萨摩,神情不断变换。 第二百七十九章 难眠的夜 第二百七十九章难眠的夜乌坦。凡匿的视线,萨摩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一边擦剑、一边思索,方才自大汉脑中得到的讯息。接踵而来的事件,让他没有机会发现方才杀人之际,他已经不自觉的受到了魔王的影响,让魔能主宰了他的情绪。 萨摩相信,一直有人守着帝国各个港口,等他一上岸便跟住他,这么一想,萨摩又觉得,当初在伊阔利市身分审核时,他通过的顺利程度有点蹊跷。 据大汉的记忆,这些人都是受雇而来,雇用他们的人非常小心翼翼,从头到尾都是蒙面出现。究竟是什么要杀他呢?萨摩仔细过滤起可疑人物。他并不怕,只是不喜欢,老是要处理这般琐碎的事情。 他在巴耶帝国涉人不深,要说有牵扯到什么利害关系的话,也是学院与他的协定。但,这协定除了他和学院里少数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若是有人想要阻止他协助学院,那这人又是谁?能够得知他和学院的协定? 除非,他和学院的微妙关系,让有心人发现了。那些人知道他可能会给学院带来帮助,所以才打算杀掉他?如果是这样,那人选便不多了。会是马默?或是五皇子巴。鲁夫?亦或者两者皆是?他们对他的事情知道多少?只知道协定?还是,已经知道他的身分? 不,应该不知道他的身分,若是知道,他们不会只派来十五个人。身为王族的实力,不是寻常精灵人可比,这是很容易猜想的。那么,他们只知道他是个精灵人,而且可能帮助学院。 要阻止他帮助学院,马默等人大可以光明正大拦住他,甚至根本不用杀他,只需让他无法帮助学院即可,为什么要这般迂回曲折地用暗杀的方式?难道,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拦阻他帮助学院,而是打算趁机把动乱闹得更大? 想到这一层,萨摩浑身一震,擦剑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是了!马默是魔族安排在人类社会的,他不会真心为了帝国设想。如果是马默命令要杀了他,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杀了精灵人,略微操作一下,又可以进一步把中央大陆的精灵人都引出来,最好打个一战,让在与里尔公国交战无法达到的目的实现。 正当萨摩被这层省悟惊住时,外头又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和混乱的对话。 不一会儿,旅栈的老板提着油灯,领着几个体格还算健壮的伙计,便出现在萨摩已经被踢破的门外。 “客倌,刚才是这里传来叫声。”大老远老板就气急败坏的招呼,但是话还没问完,就被眼前油灯照映下的满地尸体,吓得差点跌倒。 “啊!这是……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啊?”老板面无血色,手里的油灯,抖得灯油差点洒得满地都是。 萨摩早巳在这些人接近之前,便无声无息的将软剑收了下来,见人已到了门外,随手弹亮桌上的油灯,这才转向门外道:“你们这旅栈有偷儿哩。” 偷儿?众人你眼望我眼。这满地兵器,怕不是偷儿,是强盗吧!话说回来,可以把偷儿,或者强盗杀死一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客倌,也实在不容小觑啊! “那……”老板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眼下地上死的全是横眉竖目,也不知道打哪来的,他这窗窗门门的损失该找谁拿?这客倌住店,还是偷儿找上门,似乎也不能怪到客倌身上。 萨摩只看老板的视线,尽在门窗上面打转,便知缘由。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抛了过去。“这些就当赔偿损失,把这些尸体处理了,顺便帮我换间房,做得好,明天再赏你一枚金币。” 老板一看到那枚金币,眼就花了。他……他一个月里,天天住满的收入,也不到一枚金币啊!伸手小心接着金币,老板忙不迭的应道:“是、是!当然、当然!客倌请放心,一定做得好、做得好!” 见老板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旁的伙计忍不住提醒道:“老板,我们没有房间了呀!” 闻言,老板立刻转过头去,恶狠狠地道:“我说有就有!”说完,又换上一张笑脸,对着萨摩解释道:“客倌请放心,还有房间、还有房间,请客倌等候片刻。” 萨摩轻轻点头,没再理会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板。任凭老板吆喝着伙计埋尸体、打扫房间。 走回床边,小心翼翼的将琉璃抱在怀中,确定琉璃毫发无伤,萨摩这才转向乌坦。凡匿:“你没有话说吗?” 乌坦。凡匿心头一跳,顿时慌乱起来。 “我……那个……学院让我来接你。”心慌意乱之际,乌坦。凡匿突然想到了他离开学院的理由。 学院如今情况告急,精灵人总是遵守萨摩的吩咐,只防不攻。樊劳瑞等人知道,这种情况唯有萨摩亲自到达,才可能改变,所以商议之后,决定放下身段,请精灵人通知萨摩。不仅如此,为了不让萨摩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军方拦截,又决定派人接应萨摩。乌坦。凡匿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自告奋勇来的。 “接我?”萨摩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让乌坦。凡匿尴尬的红了脸。 乌坦。凡匿当然清楚,萨摩是在嘲笑他方才暗夜刺杀的行为,不能称之为接应,而他自告奋勇担下这个任务,也的确是另有打算。正因为如此,乌坦。凡匿才更觉得难堪。 “呃!没错!因为听说帝国要阻止有人来帮助学院,院长担心你被拦住,所以才让我来接应。”乌坦。凡匿脸热地说出部分事实,感觉自己的耳根,热得要烧起来了。 萨摩双眼灼灼,紧抓着乌坦。凡匿不停飘动的视线:“那,今晚的节目也是院长交代的了?” 呃!乌坦。凡匿霎时语塞,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道:“那个……这是,我怕有人想对你不利,所以才想试试你的警觉性如何。你看,刚刚可不是就有人来杀你了?”说到这里,乌坦。凡匿呵呵干笑了几声。 突然,萨摩又笑了,不是冷笑,而是愉悦的笑:“那你对我的警觉性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极了!就连那个、那个……”乌坦。凡匿指着萨摩怀中的琉璃,不知如何称呼。 萨摩低头拨拨琉璃的长发道:“我的妻子。” 妻子?乌坦。凡匿吃了一惊,有些不明所以地干笑:“是!就连你的妻子也很有警觉性,所以、所以……很好、很好!” 闻言,萨摩抬头看了乌坦。凡匿一眼,接着又低下头看着琉璃,沉吟了起来。 萨摩手里无意识的抚弄着琉璃的长发,心里则不断思索乌坦。凡匿为何想要杀他。 乌坦。凡匿会是与方才那些人一起的吗?似乎不像,如果是,乌坦。凡匿不会在那些人接近时满脸诧异,那些人更不会在看到乌坦。凡匿和他两人时,迷惑地怔愣当场。 那是两批人喽?那些大汉若真是马默派来的,那乌坦。凡匿呢?会是谁?杀他有何益处? 萨摩这头一直沉默着,倒让深觉自己说法漏洞百出的乌坦。凡匿心头志忑不已。 就在乌坦。凡匿正打算说些话,来探知萨摩此刻心里的想法之际,萨摩突然抬起了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道:“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如果不嫌这房间没门没窗的,就将就着在这里过一晚吧!你既然是来接我的,明天一早我们就一起走吧!” 这话实在太过突兀,乌坦。凡匿又再度感到措手不及。愣了一下,直觉想要拒绝:“不、不用了……” 没让乌坦。凡匿说完,萨摩便追问:“难道你已经有住处了?” 怎么可能会有?他一整晚都在外头吹风,哪来的住处呢?乌坦。凡匿想也不想,反射性的回答道:“没有……”话一出口,乌坦。凡匿便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是怎么了?今晚在萨摩面前,他处处受制,连本来灵敏的思考都似打了结一样。他这么一说,岂不是非留下不可! 果不其然,萨摩立刻捞着乌坦。凡匿的话尾:“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 说完,萨摩抱起熟睡的琉璃,迳自走出房间,迎上正打算来通报房间已经准备好的伙计,相偕离去,留下一脸苦恼的乌坦。凡匿,站在这个尚余留血腥味的房间中。 将琉璃安置好之后,萨摩挥退伙计,熄了灯火,丰倚在床柱上,灿亮的双眼闪耀着思索的光芒。杀了那些人之后,萨摩心情恢复平静,怒火也熄了,所以当乌坦。凡匿说出那些滑稽的理由时,萨摩没有动怒。乌坦。凡匿在说谎,萨摩非常清楚,但是恢复冷静的他,却不急着追问。他想不出乌坦。凡匿有杀他的理由,乌坦。凡匿并不笨,估计也不会老实承认,所以,萨摩想了另一个方法来对付。 夜越来越沉,那一勾月亮眼看就要完全消失了。一直倚在床柱上的萨摩直到这时才站起身,闪身离开房间。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乌坦。凡匿烦躁的想。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彷佛又看到萨摩手上软剑如蛇、身形如风,转眼杀了十五个大汉的情景。丝毫没有手软,更别说是一丁点的迟疑,那熟练的感觉,就像杀人对摩耶而言,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摩耶真的是精灵人吗?在脑中影像重复倒带了许多次之后,乌坦。凡匿心中浮现的就是这个疑问。 还有,摩耶为什么没有追问?他以为他的说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而萨摩也似乎没有相信他的迹象,既然如此,萨摩为什么不问?是因为一点都不在意,还是另有打算? 那个美丽的少女……是摩耶的妻子?这不是很奇怪吗?精灵人并不早婚,而且,那少女美则美矣,那如刀锋般尖锐的杀意,却完全无法与精灵人联想在一起。 说到这里,不只那少女,就连摩耶,今夜的表现也无法跟精灵人想在一起。大人要他杀了摩耶,究竟又对摩耶知道多少? 思绪起伏,翻来覆去,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一直都无法散去,老在乌坦。凡匿的口鼻之间流窜,乌坦。凡匿以为他这小半夜注定要失眠了,但是,在不久之后,他却不知不觉的睡去了。 就在乌坦。凡匿昏昏沉沉睡去之后,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间以破掉的门扇草单遮蔽的房间里。依旧是一身白袍、一头飘飞金发,正是乌坦。凡匿在睡去之前一直反复想着的人,摩耶,也就是萨摩。 像在月夜里散步一般,萨摩缓缓走向**的乌坦。凡匿。说也奇怪,方才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乌坦。凡匿此刻倒像完全睡沉了。 对萨摩而言,这情况再合理不过了。归功于乌坦。凡匿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萨摩仅施了一个简单的入梦术,乌坦。凡匿就这么睡沉了。 来到床边,萨摩伸出手,轻轻按上乌坦。凡匿的额头。神能一动,缓缓侵入乌坦。凡匿的记忆。漩神术这方法,萨摩并不是第一次使用,在里尔公国前宫廷侍卫长,哈托。丹尼诺身上,萨摩就曾用过,那一次,萨摩得以知道那坦家毁家缘由,而这次,萨摩打算用类似的方法知道乌坦。凡匿为何要杀他…… 这种方法对被施术人没有伤害,跟方才他用在那名大汉身上,利用魔眼迅速搜索所有记忆的方法完全不同。方才那名大汉,经过魔眼搜索记忆,就算不被他杀死,往后也是白痴一个了。 神能进入乌坦。凡匿的大脑,一幕幕影像便跟着浮现在萨摩脑海。比起上一次在哈托。丹尼诺身上完全侵入的做法,萨摩这次显得保守许多,并没有让意识跟随神能进入,这是因为,萨摩担心离天亮没有多久,随时都可能有人前来,而他,并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也因为意识没有跟随神能,所以萨摩只能看到影像相片段对话。 尽管如此,对萨摩而言也已经够了。 当萨摩收回神能时,他已经知道乌坦。凡匿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了。 乌坦。凡匿就如萨摩一开始所判断的,是矮人与人类的混血。 里尔公国离北方大陆很近,一直以来都有不少异族在里尔公国行动,其中有一批就是矮人。这些矮人经过长时间与人类的混血,繁衍数代,形成了一个为数不少的族群,但是,这群人却只是里尔公国里身分低贱的工匠,尽管技艺高超,仍然备受歧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里尔公国突然出现驱逐外族的声音,这些身分低微的矮人,一夕之间成了过街老鼠。矮人性格温和,一直想要寻求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方法,但却数次被人类设下的陷阱所害,庞大的死伤,让矮人们又是哀伤、又是愤怒。 就在这些人以为他们已经走到绝境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他有强大的力量和惊人的智慧,帮忙他们打退了追兵,抢得了土地,得到了与里尔公国谈判的筹码。最后,里尔公国的国王,总算允许这些矮人们留下来,但是,仅限于在贤者之谷里。 尽管只有一小块的容身之地,这些矮人们还是非常感谢,并将那名为他们争得这块土地的人,视为他们全体的恩人。他们准备了一个信物,给了打算离去的恩人,表示为了报恩,凡是恩人及其子孙所托,他们必为其竭尽所能做到。 乌坦。凡匿这回会来刺杀他,正是那名恩人的不知道第几代子孙的命令,至于那个恩人究竟是谁?所有在贤者之谷里的人,竟没人知道。那名恩人传达命令的方式也相当奇怪,用的是一只蓝色光剑。光剑会在碰触到欲传达的对象时,碎裂开来,然后利用声音传达命令。 在确定乌坦。凡匿所知仅限于此了,萨摩才收回手。 这是多么吊诡的情况?有一个非常神秘的人或势力要致他于死地,而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神秘的势力,是用蓝色光剑传递消息?但是在萨摩的印象中,人类并没有这种传递消息的方法。最类似的方法,是他的光使?萨摩心中一动,难道,是神族! 怎么会?神族人知道了他的身分?他的身分应该只有泖玥知道才是,何况,他甚至也没对泖玥说出他是精灵人,至多只有说过他在人族的化名啊!难道是泖玥命令的? 萨摩很快就排除这个可能。泖玥不像会背叛他。那就是别人了。会是谁呢?这人是因为他是神王,才打算杀他?还是,他只是妩意中妨碍了神族的行动,所以引来杀机?萨摩满脑子混乱。萨摩只继承了神王的力量,并无法接收仍然存在的神王的记忆,也因此,他对神族内的状况,根本所知有限,怎有办法猜出来? 萨摩烦躁的原地来回踱步。 还是,不是神族!而是魔族?蓝色光剑只要能操纵水元素,并非不能伪装。何况,泖玥并没有说过,贤者之谷里的,也是神族的安排啊! 神族向来不喜欢与人类直接打交道,不是吗? 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萨摩,抬头一看窗外,明亮天光照映进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天竟然已经亮了!萨摩见状,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眠的乌坦。凡匿一眼,长叹一声,将这满腹疑问暂且抛向一旁,闪身离开。 萨摩本来打算查清楚事情原委之后,趁着之后一路同行的机会,杀掉乌坦。凡匿,他不想留一个不自量力的刺客在身边。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乌坦。凡匿是个可以利用的人。留着乌坦。凡匿,也许哪天可以将那个所谓的恩人引出来。 第二百八十章 免费保镳 回到房间,琉璃正好醒了。 “摩哥哥,房间不一样了。”琉璃美目迷蒙,表情尽是不解。看那模样,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前二仅曾经做过的事。 萨摩心巾的疑惑一闪而过,脸上仍是带着一贯的温柔:“昨夜里风大,我让伙计换了房间。” 琉璃点点头,没有怀疑萨摩的说辞。 犹豫了一会儿,萨摩忍不住试探地问:“昨夜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闻言,琉璃满睑疑惑:“昨夜……怎么啦?” 萨摩注视着琉璃困惑的表情,非常确信琉璃完全不记得了。 见萨摩不讲话,琉璃紧张了:“摩哥哥,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吗?” 既然不记得了,那便算了吧!反正他也不想让琉璃记得那种事。想到这里,萨摩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昨夜换房间时,我差点把你摔到地上,所以问问你还记不记得。” 闻言,琉璃脸一红,尴尬的直摇头:“我……我不记得了。摩哥哥,我真的睡得那么熟吗?”琉璃也没想过萨摩这样的身手,抱一个她就是飞檐走壁也没问题,哪会换个房间就会抱不住她? 萨摩笑笑,很有那么一回事的猛点头道:“当然!很熟哩!” 萨摩这么一说,琉璃的睑更红了,忍不住低下头,良久才嗫嚅着道:“对、对不起……” 闻言,萨摩一愣,接着忍不住开怀大笑。 这一笑,又将琉璃给笑糊涂了。 “摩哥哥?”琉璃又是困惑、又是困扰。 见琉璃皱着眉头,萨摩连忙收起笑声,伸手将琉璃抱在怀里。 “琉璃,你……”萨摩话说得很迟疑。 “摩哥哥?”琉璃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难得吞吞吐吐的萨摩。 看着琉璃澄澈的双眼,萨摩放弃似的叹了一口气:“我是说,你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琉璃眨眨眼,乖顺地点点头,心里却不明白,萨摩为何要这般叮咛。她又不是小孩子。 萨摩也知道琉璃的迷惑,轻吻琉璃粉嫩的脸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没事了。你准备一下,等会我们要跟乌坦。凡匿一起上路。” 正打算更衣的琉璃愣了一愣:“乌坦。凡匿?那是谁啊?” 萨摩坐在床沿,看着轻解罗衫的琉璃,不甚在意地道:“学院派来接应我的。”说到这里,萨摩不自觉又扬起了一个冷笑。 琉璃没有注意,兀自从包袱中取出一件鹅黄色的衣袍,嘴上“喔!”了一声表示了解。 “昨晚到的,那时候晚了,我没叫你。”萨摩嘴里解释,眼睛则落向琉璃因更衣而露出的光滑白皙的肩膀,心中一动。 看不到那个印记,但不代表它不在。萨摩无声叹息。琉璃什么都不记得,会是因为那个印记作祟吗?想到这里,萨摩的表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琉璃更衣梳洗完毕,看到的就是萨摩忧心的表情。 “摩哥哥,你在想什么?”琉璃上前轻声问。 萨摩摇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没什么,只是学院里的事。” 学院?琉璃想了一下,随即安慰萨摩道:“别担心,摩哥哥不是说还有葳慕他们在吗?不会有事的。”琉璃这是把萨摩以前用来安慰她的话,反过来拿来安慰萨摩了。 萨摩一楞,不由得失笑。就在这时,萨摩听到一道脚步声往房间走来。武者稳定的步伐,让萨摩立刻断定来者是乌坦。凡匿。 不一会儿,门扇被规律地敲了三下:“摩耶?”从门外传来的果然就是乌坦。凡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 琉璃疑惑地看着萨摩,不明白外头的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萨摩在人类世界的化名? 网他就是乌坦。凡匿。”萨摩轻声解释之后,又扬声对门外道:“有事吗?” 乌坦。凡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回,乌坦。凡匿的声音显得轻松很多。看来,乌坦。凡匿会来敲这个门,一开始只是为了确定摩耶并没有抛下他独自离开,现在听到萨摩的回应,大为放心之下,回应也就轻松了起来。 萨摩本来就无意耽搁,闻言想也不想便道:“现在就出发吧!” 因为萨摩的这个回答,所以乌坦。凡匿在不到一刻钟之后,就再次看到前夜差点杀了他的少女。 这一见,乌坦。凡匿除了吃惊,还是吃惊。少女依旧美丽,但……如果昨夜的少女是恶魔,那么,现在的少女绝对可以称为天使。 乌坦。凡匿用力揉揉眼睛,确定他并没有眼花之后,又不停的向萨摩和琉璃两人身后探头探脑。他没有看错,那么,会不会眼前这个少女,跟昨夜那名少女并不是同一个人?但任凭乌坦。凡匿怎么看,还是没有第三个人出现。 “摩哥哥,他怎么了?”琉璃纳闷地看着表情千变万化的乌坦。凡匿。 萨摩虽然对乌坦。凡匿现在的表现,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也能猜出乌坦。凡匿这么精彩的表情,是为何而来。轻轻勾起一抹邪笑,萨摩解释道:“他昨夜受了凉,脑袋有些不清楚,别理他就好了。”说着,萨摩便将面纱递给琉璃。 受了凉?琉璃脸上立刻浮上怜悯。巴耶帝国的夜晚一点都不冷,这人还会受凉,肯定是身体不怎么好吧?琉璃一边系上面纱,一边怜悯地看着因为萨摩这番话而表情更加古怪的乌坦。凡匿。 犹豫了一会儿,琉璃忍不住问:“那……琉璃帮他看看可好?琉璃有带着药。” 此话一出,萨摩还没有开口反对,乌坦。凡匿就从萨摩蓦然冷下来的双眼看出端倪,连忙摇手干笑道:“不忙、不忙!等会儿日头上来,晒一晒就会好了。” 既然乌坦。凡匿都这么说了,琉璃即便不认为受寒晒太阳就会好,但也不能勉强。 于是,一行两人变成三人,离开了曼鲁上村。萨摩和琉璃,以及后来跟上的小斑,一直待在马车上,乌坦。凡匿只好买一头驴子跟着。前几天他靠着两条腿追逐萨摩等人搭乘的马车,那实在不算是怎么令人愉悦的过程。 离开曼鲁上村之后,路上的行旅显得更少了,有时走了一整个时辰,也不见有其他行旅。中午,萨摩停了下来,寻了一处树荫,让众人略微休息。 “摩耶,你昨天中午可没有停下来休息哩!”乌坦。凡匿取出干粮,一边吃、一边随意地问。想他昨天在大太阳底下赶路,就曾经埋怨过萨摩,为什么连中午都不肯停下来休息呢! “今天太阳烈了点。”萨摩也淡淡回应。他当然不会说,他昨天是故意让追踪者多吃点苦头的。 会吗?乌坦。凡匿看看天空几片云飘呀飘的。他记得,前几天也没比今天凉爽呀!昨天中午甚至连片云都没见着的,满天都是那么亮得刺眼。比起来,今天实在是凉爽多了。 乌坦。凡匿没有和萨摩争论这个问题,认真的低下头吃干粮,心里则是想着怎么样才能完成任务。刺杀?他觉得成功机率实在太低了。看来,他得把结果传回去,让族长处理,毕竟只有族长,才有办法和恩人的后人连络。 吃完干粮,乌坦。凡匿也已经打算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抬头一看,琉璃正倚着小斑壮硕的背打盹,小斑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半眯着眼,也是昏昏沉沉的模样。坐在琉璃身边的萨摩,则是伸手状似无意识的轻抚琉璃的长发,双眼看着后来的行旅,进入不远处的另一片林子,像在想什么似的,出了神。 乌坦。凡匿见萨摩等人都没有出发的打算,只好自己打发时间,又是看看天、又是看看地,再不然就看看睡得打呼噜的银白色巨兽。终于,乌坦。凡匿忍不住了。 “摩耶,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乌坦。凡匿试探地问。 萨摩像是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喃喃自语地道:“是差不多了。” 见萨摩听了他的建议,乌坦。凡匿总算满意了,所以当他站起身,拍下因为方才席地而坐沾上的灰尘,正好看到萨摩弯身捡石头时,并不觉得如何。只是,下一秒,破空声却突然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乌坦。凡匿本能弹身而退,用力扭过头去:“摩耶你?”难道昨夜的事情,萨摩这会儿才决定要报仇吗? “啊!” 乌坦。凡匿质问的话还没出口,一声惨叫,蓦地从那片离他们休息处不远的小林子里响起。 咦?乌坦。凡匿诧异的扭回头,看向那片林子。是打中了无辜的人吗?萨摩的准头没有这般差的吧? 这声惨叫也惊起打盹的琉璃和小斑,琉璃坐起身,疑惑地看向声音来处,至于小斑,它仅是扬扬耳朵,接着打了一声呵欠,便再度眯上眼睛。 那片林子因为那声惨叫,起了不小的**,可见林子里人数不少。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萨摩的声音不响,但乌坦。凡匿完全没有怀疑,这声音会不会传不到那片林子。 听萨摩的这句话,像是本来的目标就是那片林子。乌坦。凡匿省悟之后,对自己竟然猜忌萨摩是为了报复,不自觉有些耳热。事实上,萨摩的目标只是那片林子里敌人罢了。 此话一出,那片林子突然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陆续走出了几个人。一个个都是一副标准行旅乡农的装扮,却人人带着武器。 乌坦。凡匿本来以为,会埋伏在前面林子里的应该是敌人,但是这些人一出来,乌坦。凡匿又迷糊了。这些人虽然数量不少,总共数一数就有二十个那么多,但看他们腰间挂着一式制式长刀,却没有一把出鞘,又不似敌人。 萨摩当然也看出来了。事实上,这些人一直以行旅的身分,吊在他们之后,萨摩本来就起了疑心,会在这里停留这么久,也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证实之后,萨摩又开始等待这些人的行动,但这些人却迟迟没有动作。萨摩不想让意图不明的人,一路跟他到学院去,所以才会逼他们出来。 那群二十个人推了一个人出来,解下武器、摊开手,表示并无敌意,这才缓缓走近萨摩等人。 来人在离众人前三尺之处停了下来,扬声道:“请各位别紧张,在下等人是奉主子的命令,前来保护各位安全到学院的。”来人语气诚恳,不像作假。 萨摩皱眉反问:“主子?”他不以为他需要保护,是谁这般多事? “敝上正是帝国五皇子。”来人拱着手,相当尊敬地道。 五皇子巴。鲁夫?萨摩忽然觉得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巴。鲁夫不是跟马默沆瀣一气吗?昨夜马默派人来杀他,今天巴。鲁夫倒是派人来保护他?莫不是一人扮黑脸,一人扮白脸吧? 萨摩这一笑,让来人有些不悦了:“敝上是五皇子,有什么值得先生您笑的吗?”若不是主子交代要客气对待此人,他首先无法容许这人露出这般轻蔑的笑意。 萨摩没有理会来人显而易见的怒气,兀自问道:“请问贵主人为什么认为我们需要保护?” 来人因为萨摩忽略他的问题,又皱了眉头,但还是老实回答:“皇子透过可靠的管道,知道有人将对您不利,所以特派在下率人前来保护。本来皇子要亲至,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好派我等前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上前一步递给萨摩。萨摩接过信,指尖一挑便拆了开来。这一看,萨摩又笑了。一边笑,一边还客气地道:“贵上的心意摩耶省得,请代摩耶转告感激之意。” 此话让来人大为受用,不禁高高扬起头,带点高傲地道:“放心,在下必会如实转告皇子。这一路,在下等人会好好保护你们,请放心。” “如此便麻烦你们了,”萨摩和颜悦色地回答,似乎接受了这群免费保镖。 来人满意地点点头:“当然,这是主子的命令。若无事,在下告退。”说完,见那人走远,萨摩微笑不语。倒是乌坦。凡匿对什么样的内容,会让萨摩这么客气实在好奇极了,不时看着萨摩手中的信。 萨摩也没让乌坦。凡匿失望,毫不吝啬地将手中的信,递给乌坦。凡匿。 不一会儿,乌坦。凡匿从信纸里抬起头,诧异地道:“原来征收学院,是帝国首相的命令啊!”顿了一顿,乌坦。凡匿将视线落到正在那片林子前面整队的二十个壮汉:“没想到不是只有六皇子,连五皇子也支持学院啊!平常看他什么都不管,真料不到啊!” 闻言,萨摩勾起一抹冷笑:“你这么以为?” 光看萨摩的神情,乌坦。凡匿就知道萨摩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否则他为什么要派人保护你呢?”乌坦。凡匿好奇反问。 萨摩转身往马车走去,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是有目的的,只是那个目的没有信里面写得那么冠冕堂皇罢了。” 原来,这中巴。鲁夫表示,马默已经知道学院的外援来自萨摩,所以打算杀了萨摩以断绝精灵人对学院的协助,但巴。鲁夫并不赞成马默征收学院,故一得知马默有意杀了萨摩时,不顾危险,立刻派人前来相助云云。 若非萨摩已经得知马默和巴。鲁夫站在同一阵线,当真会像乌坦。凡匿一样,以为巴。鲁夫是个坚定立场的正直的人。但是现在,这封信只能让萨摩认为巴。鲁夫是在邀功。 若不是邀功,何必事先写了这封信?难道不怕马默利用这封信,指称巴。鲁夫合作态度不坚吗?这种风险巴。鲁夫为什么敢冒?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是,巴。鲁夫有冒这个险的必要。他为的是什么?萨摩以为巴。鲁夫要的是学院,甚至看来,马默和巴。鲁夫的合作,实在是脆弱得可怜,恐怕是各怀鬼胎吧! 萨摩当然大可以不理会巴。鲁夫的“好意”,不过,萨摩对于这种人,总是克制不了捉弄的冲动。这种可以让他们窝里反的机会,萨摩是不会放过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萨摩等人接下来的路程,就多了一批免费保镖。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双面琉璃 当天夜里错过了村庄,众人寻了个山洼就地歇息过夜。保镳们忙著排守夜的班次,一边还不停埋怨东大陆的落后和猖獗的魔兽。 萨摩施了一个简单的结界,隔开了外头的埋怨声。不同于他们,萨摩认为不需要守夜,因为,这里有身具龙神的他和魔兽之王斑夏达,绝对不会有魔兽来袭。 不过,萨摩当然不会好心到去告诉那些满口埋怨的保镳们。就算说了,估计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也不会相信吧! 为了寻找避风的地方,众人真是费了好一番的折腾,琉璃早已在萨摩的怀中熟睡,更别说随时都懒洋洋的小斑了,它可是什么都不管,安心的窝在马车角落,任凭外头众人兜兜转转忙翻了天,等众人安顿下来,它可也睡熟了。 结界里非常安静,萨摩抱著琉璃,斜倚著入睡。 巴耶帝国的夜晚相当凉爽宜人,就算是幕天席地,也是相当舒适,偏偏乌坦凡匿却睡不安稳。 那些保镳们好吃好睡,一躺到地上没多久,便呼噜呼噜的打起呼来,结果,此起彼落的打呼声,反而搅得乌坦凡匿夜不能眠。这种时候,乌坦凡匿就格外羡慕萨摩等人,因为他们待在马车里,起码不用直接受外头这些大汉们的鼾声摧残。 深夜里,萨摩忽然惊醒。不是因为听到什么声音,而是一种心理的惊悚感,彷?酚惺裁词虑榧唇5脑じ小?/p&g; 睁开眼睛,萨摩本能的低头想审视怀中的琉璃。本来,萨摩只是想看看琉璃是否睡得安稳,没想到这么一看,却暗吃一惊,原来,这时的琉璃竟然睁著眼睛,抬著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眸光底下似乎隐藏著什么力量,暗潮汹涌的,将琉璃清澈的蓝眸,晕成了深沉的靛蓝。 “琉璃?”萨摩很疑惑,琉璃现在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有些儿陌生。 琉璃双眼迷蒙,一听到萨摩叫她,双眼眸光闪烁,深沉的感觉突然隐了下去,接著露出笑容:“摩哥哥……” 不同于平常甜美带著羞涩的笑,琉璃的这个笑容,显得妩媚而妖异,就连声音也如沾了蜜糖般的甜腻。 若是平时,萨摩看到琉璃的笑容必定会跟著微笑相对,但是这一次,萨摩却在看到笑容之后,全身毛骨悚然,觉得琉璃古怪而矛盾的感觉更加浓了。 直觉的,萨摩联想到了乌坦凡匿前来刺杀的夜晚,那个突然之间扭转气质的琉璃。只是隔了这么多天,琉璃都没有出现其他的变化,让萨摩几乎要以为那一夜只是一个特例,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出现了这种状况! 这表示,琉璃那次的变化不是偶然,甚至已经成了一种常态性的现象?会吗?会是这样吗?可是,平常的琉璃仍然是那样纯真可人,好似完全没有受到那一夜的影响!会不会只是他想太多了!现在琉璃给他的矛盾感觉,只是因为夜晚,让他误判? 就在萨摩惊疑不定之际,琉璃的双手突然圈上了萨摩的脖子。惊得萨摩全身倏地一震,不知怎的,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想太多了,琉璃是他的妻子,他怎会可能会有避如蛇蝎般的恐慌感?没错!一切都是错觉…… 正当萨摩努力说服自己那些不妙的感觉都是错觉时,琉璃温润柔软的身躯,如蛇般的缠了上来。 “摩哥哥,你终于醒来了……”甜腻的声音、勾人的眼波、红滟的双唇、慵懒的气韵、带点娇嗔的口吻,琉璃此刻彷?啡矶忌18砣说拇枷悖嵋拙湍苁谷讼萋洹?/p&g; “琉璃等好久喔……”琉璃的身躯恰到好处的开始轻轻摩蹭,嘟著诱人的双唇,爱娇地道。 萨摩惊讶的发现,心理上,一种疏离的感觉迅速蔓延,然而在生理上,他的欲望却轻易的被这样的琉璃勾起了。于是,萨摩处在一种极端矛盾的状态,他的心告诉他,要立刻远离眼前已经显得陌生的妻子。 “你……”萨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琉璃还是琉璃吗?如果是,为什么他无法将眼前这个妩媚的女子与他心爱的妻子联想在一起?但如果不是,那他的琉璃呢?他深爱的妻子到哪里去了?萨摩的心里有浓浓的不安和恐慌。到底在琉璃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事? 萨摩的不安藏得深沉,琉璃看到的还是只有萨摩莫测高深的表情。就在她的双眼闪过一抹狡黠和淘气时,琉璃的纤纤玉手绕过了萨摩的脖子,抚过萨摩的脸颊,在萨摩身上带起一阵颤栗。 琉璃美丽的蓝眼睛就在萨摩眼前,只是不是平常的碧蓝,那是深蓝的色泽,显得有些神秘。温热的气息轻吐在唇间,软软的声音撒娇道:“摩哥哥,这样的日子好无聊啊!” 美人颦眉,尽是风情,纵使是百炼钢也要化成绕指柔。萨摩是应该受到牵引的,若不是他捕捉到了那丝狡黠和淘气。 一种试探的想法随后浮现,萨摩一反沉默,突然放缓了声音问:“那你希望怎样,才能不无聊呢?” 琉璃眼中闪烁著欢快的火焰,再度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不无聊的方法有很多呀! “眼波流转,显得有些淘气:”像是,你带我去玩。“ “玩?”这可不像是琉璃会说的话。萨摩不动声色,用一抹看似包容的笑容,掩盖眼中涌动的不安:“玩什么?” 琉璃似乎早已有了打算,闻言美眸一转,立刻呵呵笑了起来:“什么都好啊!像是,我们去捉弄外头那些人,好不好?” 捉弄?萨摩暗自皱眉,捉弄人向来不是琉璃的嗜好,难道就应了他最不愿意的猜测?眼前的人,真的已经不是琉璃了吗?后印究竟是怎么作用的?为什么会把琉璃变成这样呢?苦涩的感觉溢满萨摩的胸口,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嚎,发泄胸中那股分不出是悲伤、是愤怒、是无力的抑闷。 见萨摩没有反应,琉璃嘟起嘴,撒娇的赖在萨摩身上:“摩哥哥,答应人家嘛!” 说著,琉璃将娇艳的唇,轻轻贴上萨摩的脸颊,缓缓轻吻,就是不落到萨摩的唇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萨摩的身体非常诚实的轻轻一抖。刻意而煽情的挑逗,一向不是琉璃会做的事情啊!伴随著逐渐灼热的身躯,萨摩的心越来越冰冷…… 感觉到萨摩身体的诚实反应,琉璃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妖美得让萨摩联想到了魔王摩拉…… 那已经不是琉璃了,此刻的琉璃,本质上接近魔族。 试探够了,萨摩不愿再演戏,沉下脸,用著冰寒的语调质问:“你是谁?” 她不是琉璃,尽管有著同一张脸,但那神情、眼神、眉目间的味道、一举一动都是陌生。 此话一出,琉璃有片刻的愕然。她不明白萨摩的身体分明灼热,她也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欲望紧贴著她,他却能用这么疏离而冰冷的口气跟她说话?好半晌,在琉璃确定萨摩这句话问得再严肃不过之后,这才歪著头,状似无辜地道:“我是琉璃啊!” 琉璃一边说,一边用深蓝色的眼眸看著萨摩,一副认真的模样。萨摩就在这汪深蓝中,找到了一丝……彷?烦跎ざ愕拇空妫?/p&g; 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跟琉璃不同啊!琉璃是那种一尘不染的清纯,即便处在最污浊的环境,也不能掩盖她如百合般的纯净光辉;而眼前的这个琉璃,性格鲜明得几乎是与原本的琉璃像完全相对般的切割出来,就彷?肥且桓鋈碌牧榛辍?/p&g; 是吗?是一个全新的灵魂吗?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与琉璃不同了?这个想法浮现在萨摩脑海的瞬间,一个可能性相当高的假设也瞬间成形。但是,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他的猜测。 于是萨摩用著不须强装,已是冷酷的口气道:“不,我认识的是另一个琉璃。” 闻言,琉璃一愣,随即恍然:“我知道那个琉璃,我认识她。” “你认识?”这可奇了。难道两个灵魂间可以查觉彼此?但是琉璃并不像知道这个灵魂存在的模样啊! 琉璃点点头,又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她就是老做些无聊事的那个人啊!她才没有我好呢!”说著,琉璃竟在萨摩身上磨蹭起来。 这番动作本该暧昧,足以挑起萨摩的欲望,但是那些话却惹得萨摩不悦,皱眉拉开琉璃不规矩的手:“琉璃比你好太多了。” 此话一出,琉璃停下了动作,露出不服输的倔强表情:“她哪里比我好?” 太多了!萨摩正想一一条列,却猛地心头一动,一个想法悄悄浮现,出口的话就成了:“ 她会听我的话。“ 琉璃扁著嘴,不屑地道:“这个我也会。” 那好!萨摩神色不动,继续若有其事地道:“她绝对不会对我说谎。” 这点琉璃有些迟疑了。不说谎,像是很为难她似的。 见状,萨摩立刻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我就知道你……” “我做得到。”话还没说完,琉璃连忙截口答应了,只是一脸不服输的倔强模样,让萨摩知道,她的这个答案,是出自一时的冲动。 于是,萨摩刻意佩服地看了琉璃一眼,当场让有些懊恼的琉璃高兴了起来,口气雀跃的又问:“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我比较好了?” 萨摩假意思索了一会儿,才摇头慎重地道:“没有。” “为什么?”琉璃鼓著脸颊,不平的嚷嚷,看起来有种可爱的感觉。 萨摩看了觉得好笑,看来这一个灵魂虽有魔族的性质,但是因为初生不久,所以还保留著单纯而直接的心思。 笑归笑,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能漏掉。整整心情,萨摩端上一脸的认真:“刚刚那都是些小事!不能证明你比琉璃好。” 这会儿,琉璃倒有些恼怒了:“那到底要怎么证明啊!” “琉璃绝对不会在我没有答应的情形下,擅自行动。这点,你做得到吗?”萨摩慎重地问。 萨摩已经可以确定,现在的这个琉璃,是一个独立的性格和灵魂,与原来的琉璃无关,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后印的影响会让人偏离本来的性格,反而造成另一个性格,但眼前重要的是,他必须确定这个灵魂,不会做出伤害琉璃的事情。这也是萨摩之所以与她兜兜转转的原因。 萨摩的这个要求,显然让琉璃相当为难,因为她立刻垮下脸来,商量著道:“不能擅自行动,那就是我不能自己去玩了?这样太无趣了。” 闻言,萨摩若有其事地摇摇头:“就是这样才能显现琉璃的好,再没有别人比琉璃更在乎我了!”说完,顿了一顿,还刻意轻蔑地看了琉璃一眼:“所以,琉璃比你好太多了。” 闻言见状,琉璃俏脸涨红,不服气地道:“才不!明明是我比较好!”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萨摩冷淡地回答,还故意移开视线,像是对琉璃兴趣缺缺。 琉璃伸手将萨摩的脸转了过来,嘟著嘴,赖皮地道:“你说嘛!是我比较好,对不对?” 压抑住想笑的冲动,萨摩努力沉著脸,装作不为所动:“不,是我认识的琉璃比较好。” 说著拉开琉璃的手,调整身躯,与琉璃隔开了距离。 见状,琉璃嘟嘴鼓腮,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才扁著嘴,委屈地道:“好嘛!好嘛!人家可以做到嘛!” 萨摩心中一喜,脸上却故做冷淡:“做到什么?” “我……我可以做到,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自己行动啊!”琉璃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计画成功,萨摩忍不住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 琉璃看著萨摩的笑容,用著像是惊艳的语气道:“啊,你笑起来好好看。”说著,琉璃又贴到了萨摩身上。 “你……”萨摩无言。这个琉璃完全没有琉璃本有的内敛和矜持,这大概也是魔族的本性吧! “摩哥哥。”琉璃的双眼再度迷蒙。 萨摩暗叫不妙,果不其然,接下来琉璃又开始在萨摩的身上磨蹭起来! “你别这样。”萨摩有些苦恼,这个灵魂与所有魔族一样,追求快乐、跟随欲望……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琉璃哑著声音,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过萨摩的脖子,煽情的气味立刻弥漫在马车里。 萨摩方才被挑起的生理反应,尚未完全消退,再让琉璃这么一个挑逗,萨摩微微的动摇了,但又随即清醒。即便是容貌一样、即便有生理反应,可是对方不是原本的琉璃,就无法让萨摩兴起占有的欲望。比起在他身上大肆活动的琉璃,萨摩的心中,却是被如何让琉璃恢复原来性格的这件事,占满了所有的思绪。 琉璃将萨摩的没有反应当作了默许,转眼间,略显古铜色的胸膛,就在衣服拉开下,完全**出来。琉璃嫩白的双手,在萨摩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游移,举动越见大胆。尽管心里没有占有的欲望,但琉璃的举动却完全干扰了萨摩的思考。 他得阻止,但是……该怎么做? 突然间,萨摩灵机一动,按到琉璃身上的手掌,随即将神能送进琉璃体内。属于魔族的灵魂,神能应该是能有压制的效果吧? 萨摩猜对了,因为几乎是神能一进入的瞬间,琉璃便忽然惊叫一声,惊讶地瞪大双眼,接著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为了安全起见,萨摩还让神能在琉璃体内转了几圈,才安心的收回神能。 看著再度熟睡的琉璃,萨摩整整衣衫,叹了口气,又将琉璃揽进怀中。 总算是安然度过了。琉璃知不知道那个灵魂的存在呢?大约是不知道吧!这个受后印影响所出现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只希望他方才设计套来的承诺会有用! 希望,当琉璃再次醒来时,会是琉璃原来的灵魂啊! 带著满心忧虑,萨摩又是一夜无眠。 隔天清晨,琉璃醒了,幸好,这次是琉璃本来的灵魂。但也如萨摩所猜测的,琉璃果然对昨夜的一切完全没有印象,只是异常的疲惫,这更证实了萨摩的推测。萨摩现在不知道的是,琉璃的另一个灵魂,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苏醒?是要有固定条件?抑或是随机?又为什么另一个灵魂知道琉璃的存在,琉璃却不知道另一个灵魂的存在? 幸好目前看来,新的灵魂对琉璃本来的性格并无影响,也没有敌意,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经让萨摩相当紧张,几乎不敢让琉璃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下,萨摩等人再度跟著那些保镳们出发。 有了一群免费的保镳,究竟算不算幸运呢?若是萨摩可能并不认为幸运,就算一开始有些侥幸,在赶了近半个月的路后,也全没了那种想法。 在旅栈时,萨摩将那些来杀他的人全数杀死,没有人回报刺杀结果,照理说应该会让马默那头的布置因此担搁,如果好好利用这段时间,萨摩有绝对的信心,能在马默那头反应过来,并及时拦截他之前赶到学院。但是现在,有了这些免费保镳,每当萨摩有意急赶,他们便会好意的请萨摩等人不要超出他们的保护范围,以策安全。如此一来,恐怕马默多的是时间再做一次布置了。 萨摩当然可以不理会那些人的要求,但是转念一想,巴鲁夫冒险拉拢他,他如果没有让巴鲁夫的冒险完全实现,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因此,一路上萨摩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总是按照那些保镳的意思,缓下行程。于是,本来搭车前往学院只需半个月,如今眼看半个月都要过完了,他们才刚过道南镇! 这么一来,倒是让乌坦凡匿急了。学院里也不知道怎么了,偏偏这群人动作又慢! 顶著烈日,乌坦凡匿羡慕地看了连滴汗都没流的萨摩,回头又看了马车后不远处,骑在马上的保镳们一眼,终于忍不住问了:“摩耶,你不急吗?” 萨摩淡淡瞥了乌坦凡匿一眼:“急。”尤其是在前一天,那些保镳还理直气壮的在道南镇停留了半天,只为了买几匹马,好“更有效率”的保护他之后。 乌坦凡匿看著萨摩平静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道:“可是我看你,好像并不紧张。 “ 萨摩不回答。他是急的,至少,他不喜欢这种无谓的时间浪费,所以他让小斑先赶到学院去,他昨天夜里还亲自去做了一些安排,甚至就连正午时候,都不愿意停下脚步,一点都不管那些保镳们不时对他投来烦躁的视线。但就算如此,他为什么要解释给乌坦凡匿听?严格说来,乌坦凡匿只是一个连伙伴都称不上的同路人罢了! 乌坦凡匿这段时间,已经习惯萨摩对他的冷淡态度。事实上,通常如果不很复杂的话,萨摩都会愿意解释的,所以当萨摩不解释时,那应该是事情太过复杂了。从这个角度看起来,萨摩起码还不算全然冷漠。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乌坦凡匿也学著萨摩沉默地看著前路。 又走了好一段路,在保镳故意在他们面前晃过几回之后,乌坦凡匿又忍不住开口了:“ 摩耶,要不我们甩开他们先走好了。“ 见乌坦凡匿又来烦他,萨摩叹了一口气:“现在甩开他们已经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乌坦凡匿不解。 萨摩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回答:“我们现在甩开他们,到了前面还是会被马默派来的人截上,还不如慢慢走,到时候让这些保镳,去跟马默派来的人打吧!”为了不让乌坦凡匿再继续啰唆,萨摩选择解释清楚。 闻言,乌坦凡匿不以为然地道:“遇上就遇上吧!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不需要因此跟著这些草包保镳一起浪费时间吧!” 乌坦凡匿会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保镳看起来身强体壮,但是耐力其差无比,赶没几里路,就要停下来喝水擦汗,跟一般娇生惯养的纨裤子弟没有两样。这也是大多数贵族手下卫士的通病,华衣美食的日子过惯了,都成了这副模样。 “麻烦能少就少吧!”萨摩用这么简单的理由回覆乌坦凡匿的疑问,但只有他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萨摩不想和马默的人交手,他担心他的身分会因此曝光。这次不像之前几次,就算暴露了身分,对方也不容易追查,现在,琉璃跟在他的身边,一旦动手,无法避免战况不会波及到琉璃。更何况,马默知道摩耶的精灵人身分,要是交手导致另外的身分曝光了,可想而知,神族和魔族的焦点,会立刻转向精灵人族,他不想冒这个险。尽管,这个秘密早晚会被揭露,但能延迟就延迟吧!在他想到该怎么面对这两族之前。 乌坦凡匿闻言一愣,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你觉得那些人挡得住首相派来的人?”他听说帝国首相马默,是个相当精明的人,这样的人如果真想找他们的麻烦,凭那些绣花枕头般的免费保镳,是否能够应付,乌坦凡匿还真有点担心。 对此,萨摩倒是很老实:“挡不住。” 听萨摩回答得这般斩钉截铁,乌坦凡匿当场一怔:“那……结果不是一样麻烦吗?”挡不住的话,还不是要他们来收拾残局? “不一样。”萨摩这么回答。 乌坦凡匿发现他的大脑构造,跟萨摩的完全不同,因为他不能理解萨摩究竟在想什么。 “我能请问一下,为什么不一样吗?”乌坦凡匿无奈的苦笑。 乌坦凡匿的啰唆,让萨摩不胜其扰,比六卫跟在旁边还麻烦。尼路等人不会一直追问他的想法,班塔耶虽然多话,但起码聪明,不需要他钜细靡遗地解释。 “到时你就知道了。”萨摩丢下这句话就偏过头,表明不愿意再回答。 乌坦凡匿见状,也只能吞下满腹的疑问。 隔天傍晚,萨摩所驾的马车,突然减慢了速度。乌坦凡匿先是一愣,但随即,一丝了悟闪过心头。是敌人到了吧? 保镳们见萨摩等人的马车慢了下来,也跟著围了上来。 领头的大汉皱著眉,像是有些不耐烦地问:“先生有事吗?” 萨摩微微一笑,异乎寻常的客气:“我刚刚好像看到前头有人影,不知能否麻烦诸位上前探看?” 大汉困惑地望向其他保镳:“刚刚你们有看到人影吗?” 保镳们同时摇头。大汉见状又转回头:“是不是先生眼花了?” 萨摩摇头,很有耐心地道:“不可能,我是精灵人,视力很好,绝对不会看错的。” 大汉知道有些兽人视力很好,却不知道精灵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但听萨摩说得这么笃定,也只得相信。 见大汉呼喝著几个保镳往前探路,萨摩又连忙道:“我方才看人影在前头,不知道会不会绕到我们旁边或后面来了?” 大汉闻言低声嘟哝了几声穷担心之类的话,又命令其余人往四周搜索看看。 就在大汉分头查看时,被萨摩的反常态度,搞得疑云大起的乌坦凡匿,忽然看到萨摩露出了一个非常……美丽的笑容。 乌坦凡匿被这个笑容震得完全呆了。就在这时,萨摩突然轻声吐出一个陌生的单音节,然后从马车的中央,投射出一片白光,接著,乌坦凡匿就发现他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什么都没有了。幸好这种情形并没有维持很久,就在乌坦凡匿眨了第三下眼时,景物又再度出现眼前。 第二百八十二章 金蚕脱壳 乌坦凡匿还来不及为恢复视力感到欣喜,忽觉屁股下一空,就这么“碰!”的一声屁股著地,摔得失声惨叫。 “啊!”他的驴子呢?乌坦凡匿一边揉自己受到重创的屁股,一边纳闷。他明明是坐在驴子上的,怎么会突然摔了这么一下? 就在乌坦凡匿为他的屁股哀悼时,琉璃轻软的声音传了过来:“摩哥哥,这是哪里呀? “ 琉璃的这个问题,让乌坦凡匿相当不解,怎么一路上走了这么久,都没变过前进方向,琉璃却在问这里是哪里?乌坦凡匿的疑惑还没出口,萨摩却回答了:“这里是魔兽天堂。” 对!没错,这里是、是……魔兽天堂? 乌坦凡匿本来还在心里肯定萨摩的回答,却在理解了回答时,骇得跳了起来,张目四望却惊得差点脚软。只见四面满是高大的森林、蔓生的藤蔓、一地湿滑的苔藓、幽暗的光线,和满鼻子属于树叶腐烂的气味,这里不是森林是什么?可是乌坦凡匿明明记得前一刻他们还在一望无际,顶多只有几座缓丘和零星森林的东陆平原上啊! 就在乌坦凡匿的脑袋完全无法运作时,琉璃轻软的声音,似乎一点都不惊讶,顶多只算是有点迷惑:“这里离学院很近吗?” “很近。三个时辰内就到了。”萨摩回答得云淡风轻,彷?氛馐窃俸侠聿还氖虑椤?/p&g; 乌坦凡匿脚软了,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离学院起码还有六天路程,萨摩却说这里离学院只有三个时辰,这是说,他们在一眨眼的时间,缩短了这么多的路程?为什么! 乌坦凡匿失神地瞪著前方,直到一双脚停在他面前。 “你要愣到什么时候?”这是萨摩不耐烦的声音,他以为,他们应该出发了。 乌坦凡匿怔怔的抬起头来,无意识地吐出一句:“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萨摩皱起眉。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竟然忽略了乌坦凡匿是个正常人,方才的传送术,还有他与琉璃的对话,一定是把乌坦凡匿给搞混了!沉吟了一会儿,萨摩突然蹲下身与乌坦凡匿平视。 有些事情可以补救,何况,萨摩不希望让乌坦凡匿知道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他还没有信任乌坦凡匿到那样的地步。 乌坦凡匿看到萨摩漂亮的棕色眼珠,在光线里晕成了金色,忽然觉得意识有点恍惚。就在这时,萨摩伸手按上乌坦凡匿的额头,亮白的光芒,从萨摩指尖透进了乌坦凡匿的脑中。 片刻之后,乌坦凡匿恢复了意识。 “咦?我怎么睡著了?”这是乌坦凡匿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句话。 萨摩双眼眸光闪动:“你只是赶路赶得累了。” 乌坦凡匿尴尬地抓抓头:“这样呀!真是不好意思。那我们现在赶紧出发吧!”说著,人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落叶,还莫名其妙的揉著隐约发疼的屁股,咕哝道:“真奇怪,睡了一觉,怎么会屁股疼得厉害?” 萨摩没有理会乌坦凡匿的自言自语,兀自拉过一旁满脸疑惑的琉璃。方才他使用了记忆替代术,现在的乌坦凡匿,已经不记得他被传送术瞬间传送到这里,只以为,他们遇上马默的追兵,好不容易脱了困,赶了好几天才到这里来。 事实上,这就是萨摩的安排。早几日,他便以飞行的方式,提前来到这里留下气息,目的就是打算在遇到追兵时,瞬间传送到这里。为了不让那些免费保镳们发现他们突然消失,还刻意将他们都支远了,这才传送。 如此一来,那些保镳就成了萨摩前面一段路上的障眼法,吸引了马默的所有注意,在马默的追兵好不容易追上时,萨摩又以此法金蝉脱壳,将那些倒楣的保镳留下来当炮灰。不论这些保镳是否被杀,马默派出来的人,都将就此失去萨摩的踪迹。 既不用交手,又可以耍弄马默一次,这就是萨摩为什么愿意花那么多时间,跟那些免费保镳虚耗的原因。至于马默的人会不会发现他施展传送术?萨摩一点也不担心,因为,除非来了极高等的魔族或神族,否则只用这么一个小小的传送术,他的气息是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要说这一切安排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那便是乌坦凡匿的存在了。虽然乌坦凡匿奉命要对他不利,是死不足惜,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萨摩知道乌坦凡匿不失为一个性格正直的好人,这让萨摩有些不忍心,所以,萨摩说服自己,是因为要留著追查谁要对他不利,才把乌坦凡匿也一并传送过来。 萨摩对于这个决定并没有多想,直到看到乌坦凡匿的反应之后,萨摩才忽然想起不该让乌坦凡匿记得这件事,免得他的身分经由乌坦凡匿之口,让有心人察觉,于是,萨摩又补了这个记忆替代术。 一行三人就在乌坦凡匿以为脱困,而琉璃却满脸困惑中,继续行程。 萨摩这头走得轻松,那些留在原地的免费保镳们,却无法轻松。萨摩等人的突然消失,这些保镳们并没有察觉。 看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萨摩口中的敌人,那名带头的大汉,正想回头告诉萨摩,这一切都是萨摩的大惊小怪时,另一边突然传来怒喝:“谁?” 这一叫,把众人的注意力全引往那头去了。 只见众人前方突然出现一队约莫二十五位鲜衣怒马的士兵。只看士兵单手武器,衣著轻便,只在重要部位覆上盔甲,颈上都挂著一个不同颜色的魔晶石,就可知道这些士兵都是帝国军队的精英||魔武兵。更令众人震惊的是,这些士兵所乘的马,都在马耳上挂著一个朱红的穗子。大汉们对这样的马并不陌生,因为这是宫廷次军的标志。 这些正规军的出现,让大汉们大为惊慌,回头看向马车,却见一向坐在车辕上的萨摩和驴背上的乌坦凡匿都不见人影。大汉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萨摩等人见有人拦路,都躲到马车里去了。 就在这时,前头那二十五名士兵中,有一人策马上前,冷著脸对众大汉喝道:“前面的人听著,下车、下马受检。” 众大汉一愣,一时都不知该不该下马。他们非常清楚,马车里有这些士兵绝对会拦截的人,要是下了马,等会儿要突围可就麻烦。 大汉们这一个犹豫,前头那名士兵便突然举手往前一挥,随即,后头二十四名士兵策马上前逼近。大汉们互看一眼,正想著是否要护著马车撤退时,两侧及后面又出现人影。同样的魔武兵,同样的二十五人,四个方向加起来总共一百人,等若出动了一组。这是很罕见的,若是例行的拦路检查,不会一组军队同时出现在一个点上,出动的又是精锐的魔武兵,要是处处都用一组人,也太浪费人力了。这么一想,众大汉立刻省悟,这些人根本是掌握了萨摩的行踪,特意在此等候的。 接下来的结果,是非常简单的,战斗是一面倒。身为私人护卫的大汉们,根本敌不了正规而精锐的魔武兵,等到大汉们全被打倒,魔武兵逼近已经停下很久的马车,这才发现,马车里根本连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领头应该是组长的士兵,怒声对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大汉问。 大汉们这时才知道马车里没有人,掩不住诧异地道:“他们在……在马车里啊!” 这话当然无法让士兵们相信,那名组长甚至厉声斥责:“胡说!人明明不在!说!那个人在哪里?” 这会儿,大汉当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们从头到尾都以为萨摩等人在马车里,不久前他们也是听萨摩的建议,才开始四处搜索的,怎么一转眼,萨摩等人会如人间蒸发一样,就这么消失? 组长问了几次,大汉们的回答全都一致,那个人本来是在马车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凭空消失了。这样的结果让这名组长相当头疼,简直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见状,一旁的士兵凑上前去建议道:“组长!别和他们耗了,不如把他们通通带回去,就不信在重刑之下,他们还能藏得住话!” 敢情这些士兵都认定,这些免费保镳们是为了隐瞒萨摩等人的行踪,才会这么回答。这话也让大汉们如坠深渊,感觉他们的末日近在眼前了。 就在这时,搜索马车的士兵,突然高声喊道:“组长,这里找到一封信。” 这句话一出,大汉们更是如坠冰窖,人消失得莫名其妙也就罢了,做什么偏偏留下那封信呢?这下可好了,就算他们有命逃过这劫,回去也是个死啊! 组长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在众大汉惊恐的眼神中点头了。于是,十五名大汉,连同马车、驴子通通被士兵们带走了。 赶路途中,萨摩突然笑了。 “摩哥哥,你笑什么啊?”琉璃眨眨漂亮的眼睛,疑惑地问。 “没事,只是想到一件相当有趣的事。”萨摩微笑著回答。 不知道巴鲁夫会不会喜欢他送的礼物呢?自己把那封信刻意的留在马车上,马默看到会有什么反应?想想就令人兴奋。巴鲁夫该有一阵好忙了吧!呵。 稍晚,当月影出现在东方天际时,学院已然在望。还没看到学院,萨摩就先一步看到围在学院四周的火光。虽然学院有三面紧邻著魔兽天堂,魔兽出没频繁,但,如今情况不同,军队奉命围攻学院,自然不能漏掉这些地方,只是,为了避免魔兽滋扰,这些营区都是日夜举火的。 萨摩并没有强行从这里突破,因为,乌坦凡匿说了,学院如今四周都布满防御结界,只有大门有缺口。所以,萨摩绕了路,直到靠近通往学院大门的那条山路时,萨摩交代乌坦凡匿好好照顾琉璃后,这才现身。 自从得知围困学院的是东陆军团,还由穆恩领军,萨摩便决定要见穆恩一面。他想知道穆恩对此有何看法。为了不让魔族人如愿掌握巴耶帝国,萨摩认为有必要与穆恩一谈。 “请通报穆将军,故人来访。”面对他的出现,因而剑拔弩张的士兵,萨摩神色自若地道。 “大胆!大将军岂是你说见就能见!”一名小队长站在士兵之后,对萨摩怒喝。 萨摩微蹙双眉,退而求其次地道:“那么,就让我见伊格吧!” “你是说谢夫鲁次军长?”见萨摩随口就能点出大将军身旁的重要将领,这名小队长有点迟疑了。 没料到伊格在军中的地位竟然不低,萨摩还以为这名小队长又不肯答应了,连忙又道:“ 那么……纳兰多呢?” “苏鲁大队长?”这名小队长更惊讶了,这些人都是大将军相当亲信的人啊!苏鲁大队长若不是从军经历尚浅,恐怕现在也是个次军长了。 就在这名小队长犹豫著要不要去通报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微含怒意的响起:“这里在做什么?没有工作岗位吗?” 声音一出,小队长明显一惊,连忙回身右手横胸行了一个军礼:“报告中队长,此人要求见大将军、谢夫鲁次军长和苏鲁大队长!” 来人一听,立刻扯开了浑厚的嗓音:“谁这么大……” 话还没说完,萨摩就认出了这个一脸落腮胡的大汉:“果汤恩?”真巧,也是之前到学院视察的故人啊! “咦?”来人的怒哼成了惊咦。 果汤恩转头,看向那个大胆连续要求见三个重要人物的人,只一眼,果汤恩就认出来了:“摩耶?”实在不是因为汤恩的记性好,而是萨摩的容貌,实在是天下少有。 萨摩点头微笑。 汤恩还记得,最近伊格天天叨念著大将军挂念这个小兄弟的事,见萨摩就出现在眼前,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上前拉起萨摩:“小兄弟,来!大将军可挂念你好久啦!幸好你遇上我,要是罗修那家伙,怕不先传到帝都里去了。”汤恩一边拉著萨摩走,一边唠叨,看来祖鲁罗修当马默的眼线,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萨摩什么话都没说,倒是汤恩突然转头,命令呆傻著的手下们:“记住!刚刚什么人都没出现,知道吗?” 一听长官这么说,傻著的众人哪还不知机,连忙齐声应是,接著各自回到岗位上。长官要是说什么人都没有,那就算那个人从眼前走过,也要当作没有看见。 萨摩就这样被领到了一座中型帐棚里。汤恩拉了张椅子让萨摩坐下,顺手塞给萨摩一杯茶,这才若有其事地道:“最近罗修那个家伙,老是跟在大将军屁股后面,我得先去把他引开,才能让大将军来见你。” 萨摩看著说完话,又立刻风风火火离去的汤恩,有些诧异于这名大汉的纤细心思,竟然晓得要引开祖鲁罗修。 在帐朋里等了一会儿,穆恩还没到,倒是有一个人偷偷摸摸钻了进来。这人有一张方正的脸,和严肃的神情,萨摩警戒地眯起眼,看著这个陌生人。此人也是奇怪,一进营帐,什么话也不说,就只顾著打量萨摩。 萨摩向来就沉得住气,依旧坐在原处,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之后,便缓缓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著茶。 此人的耐心似乎也不错,萨摩不讲话,他也不讲,自顾自的寻了一张能与萨摩面对面的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正面打量起萨摩。 萨摩微感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面对不知来历的陌生人,萨摩向来是不轻易表现情绪。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正面对坐了许久。 终于,那名年约四十余岁的男子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奇怪我是谁吗?”男子试探地问。 萨摩抬头看了男子一眼,不置可否地道:“我早晚会知道。” 男子一愣:“你是说,穆大将军会告诉你吗?” 萨摩没有回答。 男子把这种反应当成默认,突然得意地扬起嘴角:“如果我说,要是我可以让穆大将军不敢将我的身分告诉你呢?” 这会儿,萨摩有反应了,抬抬眉,萨摩双眼目光灼灼的注视著面前的男子。 萨摩的反应让男子相当满意,男子站起身来,踱了几个方步,似真似假地道:“我是奉首相的命令,来监督穆大将军攻打学院之事,你以为穆大将军敢得罪我吗?” “只要我向首相说一声,穆大将军就很可能会被召回帝都受审。到时候,学院的未来会怎么样,还不是我说了算?”男子继续说著,没有注意到萨摩已经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这些话你不应该说出来。”萨摩建议著,口气不愠不火。 第二百八十三章 擦枪走火 男子好奇的喔了一声:“为什么?” 萨摩低头看著自己光洁的右手,诚恳的回答:“因为那会为你引来杀机。” 男子一愣,随即失笑:“你以为穆大将军敢杀我?不会的,因为,那样的结果就是首相有权不须受审,就能卸下穆大将军的军权。” 握了握拳,萨摩口气还是同样笃定:“死亡有很多可能,像是战死,甚至是刺杀……每一样都可以为穆大将军脱罪。” 闻言,男子冷笑道:“我不上战场,就不会战死,我也不是主导战争的人,要被刺杀也轮不到我,你以为这样瞒得过其他人吗?何况,我有没有上战场,有没有刺客侵入,这可不是随便捏造就可以的。” 萨摩扬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站起身,在男子一眨眼间,晃身到了男子面前。瞬间,男子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扼住,力道不重,但足以让他感觉到威胁。 男子再是沉稳,此刻也不免骇得瞪大眼,看著脸已经逼近在眼前的萨摩,发现想出口的惊叫,都出不了口。 “你知道吗?我可以让你病死,那就谁也无法怀疑了。”萨摩的笑容,美丽得叫人心寒,声音冷得让人心脏紧缩。 男子张大嘴巴,急切地看著萨摩,似想说些什么,但萨摩并没有给他机会,左手一举,诡异的紫色光芒,开始在萨摩戴著手套的掌心聚集。 就在这时,营帐门帘被掀了开来,急切的声音首先传来:“小兄弟!别!别动手。” 一人匆忙探进头来,正是东陆大将军穆恩。 萨摩没有回头,但掌心中的光芒已弱了下来。 “穆将军要是再不出面,我会以为您希望我帮您除掉这个人。”萨摩的声音恢复了温和。 穆恩见萨摩的右手,还停留在男子的脖子上,连忙解释道:“他是帝国御史姬野,他是站在老哥哥这边的,刚刚他只是试探你,你别与他一般计较。” “姬野?”此人颇有好评,萨摩总算收回了手。 男子||姬野,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尴尬地道:“没错!我就是姬野。实不相瞒,我是不相信穆恩那么信任你,所以才会用这方法来试探你。”哪想到这人动手前一点徵兆也没有!害他连想解释都没机会。 “小兄弟怎么今天杀气特重,幸好老哥哥一直在外面注意,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 穆恩穿入营帐,惊魂未定地道。 杀气?萨摩一愣。他并没有动杀机啊! 见萨摩的表情显出困惑,穆恩也跟著迷惑起来:“怎么?你自己没发现吗?” 萨摩对著穆恩摇摇头,神色不变,心中却极端懊恼。萨摩知道,他不该看那本《入魔》,如今,魔能的运行已经被身体记忆起来,导致他不知不觉间受到魔能的影响。但是穆恩这番话,让萨摩最感震惊的,却不是受到魔能影响的这件事,反而是魔能的影响,让萨摩无法察觉的这个部分。 若不是穆恩提起,萨摩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甚至,直到已经惊觉的现在,萨摩仍旧不觉得变化后的自己有什么不好。也因为这层的省悟,让萨摩坠入恐惧、懊恼交错的深渊。他不怕变了性格,只怕他自己把罪恶给合理化。 穆恩的问话,不过是纯粹的疑惑,倒也没真正放在心上,所以话一问完,便立刻转过头,去看著脸上惊恐未退的姬野,调侃道:“姬野,这回你服了吧?” 想他与姬野同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姬野脸色大变的模样,就是当初姬野力谏要削减王公的权力,皇帝威胁说要杀了姬野时,也不见姬野露出过既恐惧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姬野也发觉自己失了态,忍不住呵呵乾笑:“服!服!怎么会不服呢?”说到这里,姬野顿了一顿,面色一整,突然转向萨摩道:“经过方才一事,在下料定小兄弟不是普通的精灵人,这让在下大大失算,怎么会不服呢?” 姬野不愧是帝国御史,此话虽是肯定,但暗里却是存著试探萨摩的意思。 姬野的这个试探,穆恩并不意外,事实上,穆恩一直都认定,萨摩并非是寻常的精灵人,但萨摩不说,他也没有办法证实猜测。 穆恩正想著萨摩会如同以往一样,四两拨千金的带过这个话题,萨摩却开口说出了,完全出乎穆恩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的确不是普通的精灵人,我真正的身分,是精灵人族的王储。”萨摩眼神诚恳、口气认真,显见这番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以往萨摩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分,是为了留在学院,但是现在萨摩已经没有留在学院的必要,自然也就不需要隐瞒身分,如此一来,就算被知道真实身分也无妨。更何况,如今帝国的情况,已经与之前不同,魔族势力深入帝国高层,也因为这个骇人听闻,且异常匪夷所思的事实,萨摩需要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身分。 萨摩的真实身分,让穆恩和姬野同时一愣,但随即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传遍全身。穆恩和姬野都在私下猜测,萨摩应该是精灵人族的重要人物,纯粹的直觉,不论是以容貌、风范,甚至,只是那么随意一站的高度存在感,都传递给他们这样的讯息。 现在,萨摩自己揭开了谜底,他是精灵人族的王储。尽管穆恩两人都没听说精灵人已有王储,但是,这并不令人意外,中央大陆本来就是让各族探子裹足之地,消息传不出来也是自然。 想通了这一点,穆恩和姬野又同时联想到学院目前的情况。学院里的精灵人,一反向来不插手人类事务的习性,全体协助学院抵御军队,想来就是萨摩所指示的。但是,精灵人族的王子,为什么愿意这么做?这背后有什么原因吗? 穆恩和姬野对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虑。 萨摩也看出来了,其实不用看萨摩也知道,人类一向对外族抱持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态,若是知道一个外族人帮助人类,多半会抱持对方必定有所求之类的想法。可笑的是,最常背叛人类的,却是那些他们自以为“同是族类”的人类。 把这些讽刺藏在心里,萨摩简单解释道:“帮助学院,是我和学院的协定。” 此话一出,姬野首先忍不住追问道:“可否说说贵族和学院的协定?” 闻言,萨摩不禁掀起一抹笑容,冰冷而嘲讽。 看到这个笑容,姬野的心脏倏地紧缩,连忙辩解道:“这个……在下并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 此话一出,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让穆恩当场心里大叫不妙,急忙截口道:“姬野! 你在说些什么?别把朝堂上那一套搬到这里来,这我可不许!“ 穆恩这番话,等若是在为姬野解套,表示姬野并无怀疑质问的意思,只是御史当久了,难免不改习性罢了。 姬野一听,也发现自己又失言了,连忙连声附和道:“是!是!都怪我这个习惯不好。” 姬野也不知道一向辞锋锐利、能言善道的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年轻的精灵人面前连连失了分寸。 见两人这般焦急,萨摩乾脆故作不知,兀自道:“我们的协议是,学院不得泄漏我的身分。如果做得到,那么必要时,精灵人会助学院一臂之力。”虽然最后协议的加强,是为了交换琉璃留在学院,但萨摩并不想说得这般仔细。 闻言,穆恩等人一愣,穆恩迟疑地道:“小兄弟,但是你刚刚……”不是已经把身分说出来了吗?这样一来,要求学院守约,不就没有意义了? 穆恩没有问完,但是话中之意已经非常清楚了。萨摩缓步踱回座位,坐了下来,以著轻松的口吻道:“因为现在已经没有隐瞒身分的必要了。不过,我答应学院的事情还是会做到,不用担心。” 此话一出,穆恩和姬野对看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愧疚。他们还以为萨摩另有所图,没想到条件竟是这般的简单,感觉上,学院似乎占了天大的便宜呀!更令他们汗颜的是,学院位在帝国,居然需要精灵人帮忙守护,而换得守护的条件,竟然又是如此简单,这实在是…… 姬野愧疚得满脸通红,突然对著萨摩弯下身,恭谨地道:“这……摩耶,不!是摩耶大人,我为了方才表现出来的质疑,向你致歉。” 萨摩神色一肃,心中不由得替这位名扬帝国的御史重新定位。看来,姬野不仅直言敢谏,还勇于认错,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而言,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看著姬野毫不别扭的行了一礼,萨摩忍不住叹道:“帝国有姬先生一人,足见运不该亡啊!” 越是接触人类,萨摩就越会发现,人类很复杂,正因为复杂,所以蕴含著无穷的可能性,这是其他种族没有的。尽管有的人类鄙陋得,令人连看一眼都觉得厌烦;但是却也有善良到不输精灵的人类。萨摩似乎多少能够理解,神王为什么会说人类比神族或魔族,更适合这个世界了。 萨摩这番赞美的话,让姬野大感惶恐:“这……您过誉了。” 不能怪姬野惶恐,实在是萨摩对姬野的赞美,挂上了帝国兴亡,是万万外传不得的。 萨摩看出姬野的顾虑,不禁失笑:“我这话一点也没有超过,如今帝国国政混乱,为了保存帝国的实力,姬先生务必要忍辱负重啊!” 此话一出,就是穆恩也听出了点端倪:“小兄弟,不,是摩耶王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目前帝国高层混乱的人,应该没有几人才对啊!为什么身为精灵人王储的萨摩,似乎相当清楚呢? 萨摩特意前来见穆恩,为的就是此事,见穆恩追问,便毫不隐瞒地道:“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表示,消失的魔族回来了,而且势力已经深入巴耶帝国里。” 穆恩等人一听都是浑身剧震,但随即,姬野失笑:“这……摩耶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只是姬野,就连穆恩也跟著提出反驳:“魔族是不是存在过,都还有疑问,你现在却说魔族回来了,这……这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 萨摩皱皱眉,他并不想像上次取信诺恩那样,毕竟,穆恩等人并不值得他下这么大的赌注。 穆恩虽然反驳了萨摩的说法,但回头一想,又觉得萨摩不像会无中生有的人,于是忍不住又问道:“摩耶王子,你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有什么证据吧?” 萨摩闻言,沉吟了一会儿,斟酌著该说到什么程度,好半晌才道:“实际的证据,我不能说得太清楚,但是,马默这个人,你们必须好好注意。” 一听萨摩提到马默,穆恩和姬野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姬野更是立刻追问: “马默会对帝国不利吗?” 萨摩瞥了姬野一眼,理所当然地道:“他已经这么做了,不是吗?不论是攻打约塔公国,还是攻打学院,应该都是由马默主导的。目的只有一个……”萨摩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姬野和穆恩都紧张地看著他,才又继续道:“那就是削弱人类的力量。”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姬野不自觉的反驳。虽然他对这几年,马默的种种决定相当不满,但是心里多少相信著,马默是有心将巴耶帝国推向人类第一强国的。 “攻打约塔公国,是为了惹出里尔公国,若不是里尔公国发生政变,两国势必会缠斗许久才可能停兵。攻打学院,是为了耗损巴耶帝国的战力。不论是哪一个,都是为了方便魔族将来接收人类。”萨摩说得头头是道,让人难以不信,姬野一时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毕竟,他之所以反对马默的决定,也是因为那些决定对帝国有损无益。 就在姬野无言以对之际,穆恩突然问道:“马默之前为帝国订立了许多很好的制度,稳定政局。如果马默真的为魔族做事,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几年巴耶帝国的国力蒸蒸日上,马默毕竟功不可没。 此话一出,萨摩哧声一笑:“很简单。制衡。里尔公国不能独大,所以需要有巴耶帝国。 两大强权才有可能达成完全的毁灭。“ 这论点让穆恩跟姬野两人,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会是这样吗?一切都是既定的阴谋? 这是说,人类的一切都在魔族的掌握当中?如果不是,萨摩这番话为何又合理到令人痛恨? 萨摩也没有强求穆恩等人相信,他只要穆恩等人有所防备即可。因为,就算穆恩等人全然相信了,也不可能影响到结果,魔族的力量并不容易被撼动。想要牵制魔族,毕竟还是只有神族可以。萨摩只是不愿意看到人类,这样毫无防备的被阴谋牵著鼻子走,才会决定告诉穆恩等人。 看著还沉浸在困惑中的两人,萨摩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告辞。” 此话一出,穆恩等人一个错愕。 “这……就这样?”穆恩愕道。他还以为萨摩会多说一点,求取他们的信任。 萨摩点点头,缓步往营帐门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我本来就是为了通知你们这件事才来的。”说完,人也穿出了营帐门。 营帐内,穆恩与姬野面面相觑。萨摩这种无求而淡然的态度,反而让两人更加深信萨摩那番匪夷所思的话,但也因此让他们更加担忧了。 “你怎么看?”姬野表情凝重地问著穆恩。 穆恩在营帐内来回的踱步,走了好几趟才停步,转身面对姬野时,已是一脸的慎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姬野不感意外地点点头,显见也是与穆恩同一想法。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将计就计 当天夜里,萨摩等人趁著穆恩有意放行,所故意留下的漏洞,顺利进入学院。 因为情势紧张的关系,学院内处处布满岗哨,萨摩身影一穿入大门内的林荫道路,便有人怒声喝止:“不许动!” 萨摩挑挑眉,顺从的停下脚步。这时,从两侧森林间,涌出了手拿弩弓劲箭的年轻男女,团团围住萨摩和琉璃。乌坦凡匿没有跟上来,估计也是同样遭遇。 看著突然出现的男女,都张弓搭箭对准他们,琉璃有些惶恐:“摩哥哥,这是?” 萨摩安抚地拍了拍琉璃的手:“别担心。”说完,萨摩回过头去,目光炯炯地看著众人,扬声道:“我是摩耶!我是回来帮助学院的。” 摩耶这个名字一出,围著萨摩的众人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光看这个情况,萨摩就知道,这些人应该被告知过他可能抵达的消息。这并不令人意外,因为算一算,小斑应该早几天就到达了学院,樊劳瑞等人是该知道的。 “你如何证明你是摩耶?”那群人当中,突然响起这么一个疑问,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 证明?萨摩摇摇头,表情冷硬:“我就是摩耶,不需要证明。”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一怔。他们都为难了,师长们虽然曾经叮咛过摩耶一来要立刻放行,但是,谁晓得这个人是不是呢?万一这个人其实是个探子,一进学院就想立刻潜伏起来,届时问题可就大了。这段时间里,他们不知道捉了多少假装要来协助学院的探子了。 想来想去,最后终于有一个人,提出了可行的方法:“把他们抓起来,等确定他是摩耶再放不迟。” 这个建议立刻获得众人的附和,于是,一名年轻男子往前站了一步,对萨摩道:“刚刚的话你应该听到了,请你配合,我们会带你到执行长那里进行确认。” 此话一出,萨摩的双眉当场一蹙,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一声焦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别!等一下!“ 随著声音,一人从右侧森林里跑了出来。一见到此人,萨摩的双眉一舒,表情又恢复淡然。 “梅里,还没轮到你的班哩!”众人当中的一名男子疑惑地道。 梅里用力喘气,平缓呼吸。自从小斑回到学院之后,梅里等人便不时注意著,只要一听到哪里有入侵者,便急急忙忙赶过去。这一回,他也是听说发现了入侵者,才连忙赶过来,刚巧让他赶上了。 萨摩可是王子啊!怎么可以被抓住呢! 梅里没空理会那个人的疑问,一缓过气便连忙道:“他是摩耶!我认识他。” “咦?”众人同时一愣。 “我跟他在塔里沙港见过面,绝对不会记错的。”梅里的语气肯定。 众人同时将视线,落向萨摩那个令人忌妒的容貌,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的确是一见便很难遗忘。 见众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梅里赶忙趁这个机会穿入包围圈,引著萨摩往外走:“来!摩耶,院长等你很久了。” 萨摩眼中闪过愉悦的光芒,一边跟著梅里走出包围,一边若有其事地道:“喔?不知道现在局势如何了?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现在情况稳定很多了,不过随时都可能出现大战。伤患必须要尽早治疗,有些药草已经快用完了。还有,结界的力量减弱了,必须要不定时派人负责维持结界……”梅里一路拉著萨摩叨叨絮絮的走远,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当樊劳瑞等人见到萨摩时,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萨摩有了相当程度的信任和倚赖,一见到萨摩回来,就有一种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的轻松感。 “摩耶,你可回来了。最近学院里不平静啊!”佛曼纽叹道。 学院里不平静?萨摩稍一思索便知原因。 “是不是有人希望归并帝国?”萨摩问。 佛曼纽点点头,表情沉重中,也带著犹豫:“现在有不少人都希望归并帝国,免得因此耗损帝国的战力。” 萨摩沉默不语,眼中则不断闪动思索的光芒。 邱藏环视众人,迟疑地道:“说实在话,我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我们守著学院,是不想让有心人掌握学院的力量,但是……再这么下去,不必阴谋,帝国也得垮了一半。 “ 邱藏这番话,说出了不少师长的心声,他们一方面不甘愿学院沦为帝国的棋子,一方面也不愿意,让学院成为帝国国力大损的罪魁祸首。 沉默维持了一会儿,突然,樊劳瑞用著他独特缓慢,而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情况对我们不利。维克多尔和卡森斯都被留在王宫作客,无法回来协助我们。其他出身在魔法院和学院的大魔导师,虽然想回来协助我们,但所有的道路早就被严格控管,所有在籍的魔法师,只要超过魔策士阶级,都被严格监视。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下去,我们没有外援,恐怕无法支撑太久。” 十大大魔导师里,绝大多数行踪成谜,唯一可以确定留在巴耶帝国国内的只有四人。维克多尔和卡斯森,就是最常停留在学院的其他两名大魔导师,他们尽管喜欢四处游历,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帝国。 另外,大魔导师之一的樊劳瑞,是固定留在学院,而另一名大魔导师,则一直在帝国王宫,担任皇子、皇女的教育和王城防卫工作。这四人加上鉴院的钮克多也是十大大魔导师里,行踪比较能够掌握的。对于这些人,帝国一向密切注意,唯恐这些力量强大的人,会被其他国家争取了去。 哈顿索尼点点头,跟著补充:“大武练师也差不多,据我所知,他们现在也是被严格监视,更别说穆恩和皓军了,他们虽然是大武练师,但是行动限制简直跟囚犯没有两样。虽然帝国里出身于学院的武者很多,但绝大多数都在王宫和军中,对我们帮助实在不大。” 事实上,学院的外援之所以有限,主要是因为那些出身于学院的武者或魔法师,绝大多数都设籍于帝国,在有亲人的负累下,无法率性而为。而那些没有亲人负累的,又因为帝国层层关卡的严格把关,很难接近学院。尽管随著时间拉长,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能突破帝国的监视和掌控前来帮忙,但却无法确定究竟有多少人,学院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些不确定的人身上。 樊劳瑞和哈顿索尼的话,让佛曼纽感触良多,不禁跟著抱怨起来:“没错!虽然到目前为止,有一百二十个魔策士和武斗士以上的人前来帮忙,对我们帮助很大,但是要长期打下去,情况对我们还是不利的。几天前我们还得到消息,马默很有可能亲自来到这里督战。这么一来,我们的处境恐怕会更艰困。届时,就算有人想来帮忙,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了。” 眼前能有这么多人来帮助他们,主要还是要归功于穆恩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换成了马默,很显然的,这种情况就不会再有了。 其实,能对目前学院帮助最大的,还是那些大武练师、大魔导师、魔导师、武练师,只可惜这样的人所受的监控也最多。 在一面倒的悲观看法中,萨摩突然从沉思中回神,开口便道:“那就归并吧!” 此话一出,众人一时反倒反应不来。他们都以为萨摩会坚持固守,没想到萨摩竟然这么乾脆。这一来,反而是他们觉得不是滋味,不想就这样归并了。 萨摩扬起一个别具深意的笑容:“让他们归并,我们只需要留下一个空壳的学院。” 空壳的学院?众人都好奇了。 “此话怎说?”哈顿索尼急忙问道。 萨摩伸指在桌面上轻敲,分析道:“我们的目的,只是希望保留学院的力量,学院的力量在你们,还有学生们。如果你们都走了,就算学院被接收又何妨?” 此话一出,樊劳瑞和哈顿索尼立刻陷入沉默。邱藏、佛曼纽和毕曼也低著头,像在思索这个可能性。 “那……我们呢?”昶印茫然地问。他们都走,但是,要走去哪里? 萨摩手一提,指向西方:“魔兽天堂。” “魔兽天堂?你在开玩笑吗?”欧罗一边摇头,一边道:“学生们过不去的。” 萨摩对此胸有成竹:“只要有小斑领路就没问题。” 昶印一愣,随即追问:“你是说你的宠物?”他对那头银白色的魔兽印象很深。 萨摩点点头,坦承道:“它是斑夏达,一般魔兽不敢接近它,你们可以放心。” 斑夏达!在场众人,连同低著头思索的邱藏等人,都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那是传说中的魔兽啊!怎么会成了你的宠物?”昶印惊讶莫名。 对此,萨摩的态度很平淡:“只是一个偶然。” 见萨摩一脸不愿多谈的模样,昶印等人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好再追问,但是心里都不认为,一个偶然可以让力量强大的魔兽甘心跟随。 “魔兽天堂这么大,总该有个目标。”欧罗比较实际,立刻问起细节。 萨摩心中早有计算,闻言立刻回答:“我在魔兽天堂里,安置了一部分的帝国士兵,你们到那里可以互相照应。” 众人又惊又疑,帝国士兵怎会跑到魔兽天堂去? “摩耶,你什么时候去做这么多事的?”昶印再度掩不住好奇,追问。 萨摩皱了皱眉,实在很不想将那些冗长的过程再说一次:“你想知道,就去问那些人吧! “ 昶印被萨摩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无言。他倒忘了萨摩一向就是这么冷淡,若是换成那些老跟在萨摩身边的龙人们,起码会说个大概吧! 见昶印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著同样疑惑的其他人,只能吞下到口的问题。 萨摩环视众人一眼:“这么做,既可以保留学院的力量,又可以不用耗损帝国国力。” 目前的局势,是魔族力量已经直接侵入帝国高层,学院的确已经不宜直接与其对垒,所以萨摩才会想要以这种方法,来保留人类的力量。此举可以让魔族的企图落空,应该是再完美不过了。 “但是学院……”昶印有点落寞。他们要离开学院,感觉就像学院即将消失,有说不出的感慨。没了学院,好像就没了归属感。 萨摩看出了昶印的失落,语调豁达地道:“只要有你们在,就有学院,何必拘泥于形式和场所?” 此话一出,哈顿索尼首先附和:“说得好。有我们的地方就是学院,犯不著固守学院。 “ 众人被这个论点激得精神大振,都觉得本来已经走到死胡同的路,突然开启了一扇门。 萨摩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么就尽快准备,我们必须赶在马默到来之前,将学生撤离。” 这点众人也同意,既然要撤,那是越快越好。 就在众人都开始暗中估算,要如何才能迅速撤离之际,毕曼突然迟疑地道:“难道……我们不能和首相沟通,让学院继续正常运作吗?” 在学院待了大半辈子,要离开实在是相当舍不得。 萨摩想也不想地摇头:“不可能。” 毕曼滞了一滞,正想追问时,萨摩便道:“他是魔族人,不会为人类保留元气。” 萨摩的这句话,让在场众人同时傻住。 “摩耶,你是说……”佛曼纽皱著眉,不确定听到什么的想再问一次。 “马默是魔族人。”萨摩非常肯定的又重复了一次。 与不久前的穆恩和姬野的反应相似,众人除了呆傻之外,就是一脸彷?诽教旆揭固芬话慊谋砬椤?/p&g; “摩耶,你一定是弄错了。马默为帝国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会是魔族?何况魔族根本不存在不是吗?”昶印扯出夸张的笑容道。 昶印以为他这么一说,萨摩一定会告诉他,这只是个玩笑,没想到萨摩还是一脸认真:“ 魔族一直存在,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这下,众人都知道萨摩这番话,说得非常认真,表情也都跟著严肃起来。 “摩耶,你有什么证据吗?”邱藏双眼锐利地看著萨摩。 萨摩知道,要让众人相信,深受帝国上下肯定的首相,其实是不怀好意的魔族,是件相当困难的事。向来不愿多做解释的萨摩,为此也只能不厌其烦地道:“马默近来的一举一动,都是对帝国不利的,不是吗?” 众人你眼望我眼,还是无法相信。 昶印摇摇头,不以为然的反驳:“要是说马默是为了王座,我相信,但是,说他是魔族,我实在无法相信。如果他是魔族,为什么还要帮助王上稳定政局?将帝国壮大?这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啊!” 又是同样的问题,不久前,穆恩才问过他同样的问题。萨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才道:“ 壮大是为了彻底毁灭。帝国若是不强,又怎么可能占取约塔公国?怎么与里尔公国大打出手?两个强国的战争,比大国并吞小国,更能创造巨大的伤害。“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是、是这样的吗?人类的两大强国,都在有心人的**之中? 萨摩知道这个结论,并不容易让身为“人类”的他们接受,他也不勉强,因此,一说完话,萨摩便站起身:“时间会证明我的这些话。”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追问好,还是不追问好。 萨摩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带著琉璃就往外走,临出门前,萨摩脚步一顿,突然转过头,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了,记得先打几场败仗,再对外散发学院即将归并帝国的消息,应该会有意外的收获。” 说完,人也走出门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众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小的恶作剧 或许是因为,归并的这个决定,大受其他师长的欢迎,第二天开始,学院的防御,就明显减弱了很多。 为了不让有心人过早察觉学院打算搬迁,师长们只好先以准备被接收为由,让学生帮著整理重要的物品,包括图书馆里的重要书籍,武器和增辐魔晶等等。琉璃也忙著治疗受伤的师生,反倒是萨摩闲了下来。 在忙碌的学院内绕了一圈,萨摩最后停在白塔外,思索了起来。 相较于图书馆内,忙著整理重要书籍的景况,白塔这里实在是凄凉得可以。毕竟白塔内的书,根本没有人能看懂,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想来整理这里的书籍。 白塔里的东西,全是魔族和神族留下的书籍,对于即将接收学院的马默等人,有多少用处呢?萨摩不怎么肯定。要说有什么帮助,那便是马默等人可能藉由神族的书籍,来研究神族的力量,但这帮助应该是不大的。倒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马默接收了学院,应该会对白塔有兴趣才是。 想到这里,萨摩突然不想让马默如愿了。 萨摩迈步向前,走到白塔那扇厚重的门前,伸掌向前,按住门扇。 微敛双目,让神能急速流转全身,萨摩开始喃喃念著:“光明之力,听吾驱策,建立光之领域,不容侵犯。”随著音调起伏,庞大的初始能,开始在萨摩四周集结,光元素也异常活跃起来。萨摩吸了一口气,突然拉高声音:“圣域!结!” “结”字一出,只见犹如护膜一般的半透明白光,自萨摩的掌心迅速往外扩散,转眼间便覆盖了整座白塔。完成覆盖之后,光膜一闪,随即一点一滴的渗入白塔的砖墙之内,不多久便完全消失了。 现在的白塔模样,和原来的没有两样,但是,这座塔实际上已经完全封闭了,没有人能够进入,更别说是魔族。如果马默够聪明的话,最好不要尝试进入,否则必定会令他终生难忘。 属于神族的圣域结界,并非不能解,只是萨摩完成的圣域结界,近乎无解。 萨摩想著,突然念头一转,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马默若知道被摆了一道,恐怕不会轻易罢休,毕竟对魔族有威胁的,就是像学院师长一般的人类高手,马默怎会容许这些人在旁虎视眈眈? 再看昨天,不论是穆恩等人,还是樊劳瑞等人,都不相信魔族已经回来,光是这种态度,恐怕就要在第一次短兵相接时,被魔族人打得一败涂地。如此看来,他还必须在短时间内保障这些人的安全哩! 事情真是多到令人头痛。萨摩长叹一声。就在这时,萨摩忽有感应,一抹温柔笑容漾上俊美的脸庞。 “琉璃,来。”萨摩回身轻喊。 为了取临时堆放在图书馆的药草,琉璃来了图书馆,没想到才穿出走廊,便见到萨摩站在白塔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琉璃正犹豫著该不该打扰萨摩,萨摩倒是先开口喊她了。 “摩哥哥,琉璃打扰你了吗?”琉璃捧著药草走近,担忧地问。一旁一直跟著琉璃身边的小斑,也跟著走到萨摩身边,仰头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银白色的双眼,在阳光下眯了起来。 萨摩摇摇头,看了一眼琉璃怀中的药草布包,突然不满地挑挑眉,伸手取过琉璃手上的药草布包,随手一丢。 “啊!摩哥哥,那里头是药草。”琉璃惊叫。 “我知道。”萨摩一脸冷然,拉著琉璃席地而坐。小斑见状,也跟著趴了下来,前脚一叠,头就搁在前脚上,舒适的眯上眼。 比起跟在琉璃身边,小斑是比较喜欢待在萨摩身边的,因为萨摩身边总是聚集著初始能,让它非常舒服。只可惜,萨摩老是因为放心不下琉璃,要它跟在琉璃身边当保镳。 发现自己被牢牢的圈在萨摩怀里,琉璃困惑地眨眨眼:“琉璃还要拿那些药草,去帮受伤的人敷药哩!” 对此,萨摩可是一点都不在意:“不急!他们死不了。有葳慕他们就行了。”虽然他们的医术比不上琉璃,但要治疗外伤,那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琉璃还是有点迟疑:“但是,他们等我拿药草去……” 萨摩闻言,想也不想,转头朝向身边那头昏昏欲睡的银白色魔兽:“小斑,你把那个药草布包拿过去。” 此话一出,小斑眯著的眼睛倏地瞪大,非常不满的低吼一声。闻声,换萨摩眯起眼睛,危险地看著小斑。 见萨摩和小斑大眼瞪小眼,琉璃不由得失笑:“摩哥哥,还是我去吧!” “你已经忙了大半天。”萨摩不悦地嘟哝著,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萨摩伸出右手,一颗白光闪动的光球,突然在掌中出现。光球一出,小斑银白色的双眼,立刻闪动著渴望的光芒。 只看小斑眼中的光芒,萨摩就知道他的策略奏效了:“如果你答应把药草布包送去,那这……就是你的了。”萨摩胸有成竹地道。 小斑没有半分犹豫,立刻点头。 萨摩才将光球往前丢去,小斑立刻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然后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吞了一颗满是初始能的能量球,小斑的心情大好,丝毫不在意的当起送货员,咬著放满药草的布包,高高兴兴的送货去了。 见小斑将布包叼走,萨摩回头对琉璃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现在你不用担心了。” 看完萨摩和小斑的“交易”,琉璃觉得好笑。萨摩只在与她单独相处时,才会表现出孩子 气的一面,会与她闹脾气,也会跟她开开小玩笑,与在外人面前的冷淡态度是南辕北辙。 “你笑什么?”萨摩不解地问。 “没什么。”琉璃可不想让萨摩知道,她是在笑萨摩跟小斑斤斤计较一事,连忙拉开话题:“对了,摩哥哥,你刚刚在想什么啊?” 被琉璃这么一问,萨摩便将追问原因一事抛到脑后:“我在想马默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反应。”萨摩老实的回答。 一提到马默,琉璃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好奇地问:“摩哥哥,你昨天跟院长他们说,放出消息会有意外收获。这是什么意思呢?” 闻言,萨摩又露出了跟昨天一样别有深意的笑容:“琉璃,你想想,马默是魔族人,要是知道学院不打了,要归并,他会高兴吗?” 琉璃偏头想了一想,摇摇头:“不会吧!摩哥哥说过,马默就是要人类自相残杀啊!” 萨摩轻轻颔首:“没错!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学院‘想’继续打下去。” 此话一出,琉璃好奇了:“什么办法?” 萨摩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还不确定,但是肯定会延缓前来督战的时间。” 这个琉璃了解。如果学院已经不打算抵抗了,马默的到来,将会顺理成章让学院归并,自然不可能再打下去。 顿了一顿,萨摩又继续猜测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学院‘想’继续抵抗呢?应该是力量吧?” “力量?”琉璃不解。 萨摩重重的点头,假设性地问:“如果战场上有一方战败,打算投降,这时候来了援兵,战败的这一方,会选择依照原计画投降呢?还是利用援军再打一场?”这也是萨摩要学院先打几场败仗的目的,让马默真的以为学院打算投降。 “再打一场。”琉璃这回终于了解,所谓的力量是什么意思,但是,马默要怎么给学院力量? 琉璃还在想这个问题,萨摩就已经开口道:“我现在不确定的是,马默打算给学院什么力量。”说到这里,萨摩突然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道:“但是,不论是什么力量,对我都有利。” “为什么?”琉璃好奇地问。 萨摩勾起嘴角,得意地道:“既然是马默给的力量,当然是对学院有利的。最好他给的是一群叛兵,正好让我拿来护送学院的人到魔兽天堂去。” 琉璃一听,也跟著笑了起来,但随即又收起笑容,担忧地问:“可是……要是马默知道了,不会追杀他们吗?” 闻言,萨摩微微一愣才道:“我刚才就是在想这件事。我不能一直留在魔兽天堂,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说著,萨摩又陷入沉思。 马默是魔族人,可不是能轻易打发的普通人。如果动用神族的人来牵制马默等人,自然是再方便不过,也只有用牵制的方式,才能让人类有机会凝聚力量,只是这么一来,他就得向神族透露他的身分了。应该有一个既不会曝露身分,又能命令神族的方法。 琉璃看著萨摩微颦的双眉:“想不到吗?” 萨摩回过神来,见琉璃也跟他一样,是满脸的烦恼,突然笑了起来:“别担心,再不然我就用结界保护他们算了。”虽然他讨厌让人类有恃无恐的倚赖结界,但是在万不得已之下,还是得这么做。长久之道还是必须人类自己振作,这也是萨摩犹豫的原因。 琉璃沉默地看著萨摩,好半晌突然问道:“摩哥哥,你为什么对人类这么好呢?”她记得萨摩一向对与己无关的事情态度冷淡。 此话一出,萨摩也跟著沉默。良久,萨摩才以一种苦涩的表情回答:“因为,一旦人类灭亡了,接下来就是精灵人,还有龙人了。” 正因为这个考量,所以在学院有意让精灵人协助学院时,萨摩才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保留人类,对其他种族都是有利的。 模里邦联里,被萨摩留下来的尼路等人也没闲著,分别被派往各地训练龙人族士兵。图苏如此的安排,一方面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提升战力,二方面是利用这个机会,让各地龙人都认识龙人族王子的护佐。图苏已经有意在适当时机,要让萨摩接掌龙人族,如此一来,原本刻意隐瞒的尼路等人身分,自然得公开来,为萨摩往后管理龙人族铺路。 耐达依和明斯克就被安排到,模里邦联南部的龙人城镇||诺森港。因为不久前被里尔公国大军占领的关系,绝大多数的龙人都撤走了,成了一座空城,如今族人慢慢回流,多少恢复了战前这个龙人大港的风采。 有了前车之鉴,图苏和萨摩都希望,即便是商业性质浓厚的港口、城镇,也能成为龙人族防御的一环,于是便定下了逐一加强各龙人城镇,自卫和通报能力的计画,好让龙人的防御,突破传统的日月星辰四大镇。 以穆答乌普为中心,耐达依和明斯克等人负责的,便是穆答乌普以南。其余四人,除了尼路和汉斯被分别派往龙族和兽人族协助之外,皮喇和班塔耶便负责穆答乌普以北的区域。 耐达依和明斯克这会儿就在诺森港边,指挥众龙人如何仿效人类的关防措施,对来往的人跟货物,进行严格的过滤检查。众龙人对于邦联要求来往人货递交详细资料的新规定,都相当迷惑,毕竟,模里邦联的外族人太少,何况是对人类来讲,语言几乎不通的龙人城镇。(注) 因为语言特徵太过明显,所以历来并没有出现人族探子侵入的例子。当然,这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有了魔族和神族,谁能说得准呢?数量稀少的高等神族和魔族无法防范,那么,中低等魔族和神族总可以防著吧! “不要以为人类永远都不会到这里来!看吧!前阵子,人类就打到我们大门前来了!”耐达依眯眼挺胸,若有其事地对著港边一群龙人训话。 龙人的阶级分明,光是知道来的人是高阶龙人,便让人敬畏不已,更别说是“护佐”这样的显赫身分了!正因为如此,所以面对耐达依的训话,众龙人都低著头唯唯诺诺,很是乖顺。 看著眼前一堆的乖乖小白兔,耐达依实在觉得有趣极了。 “那时候你们能干什么?跑?我们龙人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刻意板著脸,还压沉了嗓音,耐达依句句严厉,让底下的一群龙人头垂得更低。 事实上,对没有防御工事的城镇而言,遇到攻击,龙人一向都是迅速撤到日月星辰四镇,之后再配合四镇的防御工事,和全族的军事计画投入战争。这样的模式实在不能说是龙人遇到敌人就跑……不过,眼下“护佐”说了算,尽管没人敢反驳,但却是人人都满脸委屈。 不料,耐达依要看的就是这个,所以,耐达依不仅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还乾脆握紧拳头,拉高声音:“龙人族没有懦夫!所有龙人都是能以一挡百的勇士!龙人族是全天下最悍勇的民族,几千几百年,龙族、兽人族谁能奈何得了我们?”耐达依越讲越兴奋,简直是慷慨激昂了! 此话一出,众龙人脸上的委屈神色,随即被狂热取代。武风兴盛的龙人族,最崇拜的就是勇士,最骄傲的就是在熬过龙族的追击之后,还能在兽人反覆滋扰的情况下,挣得一片天的这件事。不仅是寻常龙人,就连跟随耐达依和明斯克前来的士兵,也忍不住热血沸腾得涨红了脸。 在狂热的视线下,耐达依更兴奋了,双眼扫过众龙人:“告诉我……,有谁奈何的了我们?” 耐达依这个问题蓄著内劲发出,传遍了整个港口,叫所有人胸口震荡,忍不住便大声喊了起来:“没有!” “如果有人想占领我们的土地,我们要怎么做?”耐达依高举拳头,激愤反问。 “赶走他们!”众龙人双眼赤红,齐声高喊。 “如果有人劫掠我们的人民,我们要怎么做?”耐达依挥动拳头,继续追问。 “打退他们!”众龙人激动得面红耳赤,粗著脖子嘶声怒喊。 众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诺森港,情绪激动得彷?废乱豢叹鸵稣魉频摹?/p&g; 见状,耐达依满意地咧开嘴,突然觉得当护佐真是件不错的事。瞧!这么多人就这样蠢蠢的被他耍著玩! 明斯克同情地看著,底下一堆被耐达依牵著鼻子跑的人,再看著耐达依双眼跳动的火花,皱皱眉:“耐达依,不要说废话了。”他们是来加强各城镇武力,不是来精神教育的。 闻言,耐达依立刻有意见了,连忙板起脸,义正词严地道:“大冰块,你这样就不对了,我现在正在提振他们的精神啊!” 明斯克瞧瞧耐达依,那与严肃表情不符的兴奋眼神,半点也不相信。看!耐达依现在眼里闪著的,不就是每次捉弄他时,会出现的兴味光芒吗? “我们不是来徵兵,时间不早了。”明斯克冷冷的点出事实。 耐达依抬头看看天色,呵呵一笑,发现时间的确有些晚了。这也难怪,一早跋涉来到诺森港,已经花了许多时间,加上把诺森港的龙人集中起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眼看不能继续玩下去,耐达依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面对众龙人,又换了一张笑脸:“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共识了,那么,接下来关于严格控制港口进出的规定,应该能够配合吧!” 众龙人怔怔地看著耐达依。他们当然知道护佐等人来到诺森港,就是为了推行港口的身分检查工作,只是方才被耐达依那番话鼓动得情绪高亢,现在一下子回到正题,都有些反应不来。 见众人傻愣愣的,耐达依也不生气,转头对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去随便搬一箱来!我来示范怎么检查。” 一旁的士兵被耐达依一喊也回神了,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到港边的卸货区。看著堆著的一箱箱刚刚卸货的货物,士兵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搬一箱大一点的。要示范嘛!自然是大一点的清楚些。 于是,两个士兵合力,将一个足有两人大小的半人高大木箱搬了过来。 “唔……这箱子里的东西,摆得不正啊!”感觉木箱里传来微微的震动,一名士兵咕哝著埋怨。 “哪管那么多?反正只是拿来示范的。”另一名士兵将木箱往上一抖,不以为然地道。 耐达依看著两名士兵摆到面前的大木箱,满意地点点头。轻咳一声,才道:“人员的清点非常简单,但是万一有人藏在货品里,进到我们邦联里呢?所以,对于每一箱货品都要确实检查。” “首先,要先确定货品单。”耐达依凑近看,却迟迟没见著货品单。 咦?不是应该有货品单,写著里面是什么吗?没有?那也可以! 耐达依很快就抛掉这个疑问,接著道:“像这箱,没有货品单就要特别注意。” 顿了一顿,耐达依吩咐一旁的两个士兵:“敲一敲,确定里面装的东西。” 两个士兵立刻用刀柄敲打木箱,响亮、空洞的声音立刻传出。 “不用这么用力!万一里头东西敲坏了,怎么办?”耐达依不悦地道。 叨念了两个士兵一番,耐达依这才回头对众人道:“敲打的时候要注意力道,然后听声音。像这箱,很显然里头并没有填充得很满。这种货箱最适合躲人,这时候,就必须开箱检查。” 说完,耐达依偏过头,对著站在木箱旁的两名士兵吩咐:“把木箱撬开。” 吩咐完,耐达依又回过头,对著众人补充说明道:“如果木箱没有封装的话,那就绝对非检查不可。” 两名士兵听命立刻取来工具,正想撬开之际,却发现…… “护佐大人,这箱没有封装。”一名士兵指著箱盖上,因为没有钉上木栓,而露出来的空洞道。 这么巧?耐达依一愣,随即转念一想,这岂不是正好,反正是示范。 这么一想,耐达依随即释然,随口吩咐道:“那就开箱。” 说完,耐达依回过头,还不忘提醒眼前这些绝大多数都是低阶龙人的众人:“开箱时要记得,一定要戒备……” 话还没说完,耐达依的声音嘎然而止,他倏地扭身急叫:“小心!” 与警告声出口同时,耐达依也掠身疾进! 两名士兵的四只手,正停在箱盖边缘,才待抬高箱盖,却被耐达依这么一叫,惊得动作一顿。就在这时,木箱突然爆开,巨响中,强烈的暴风往外狂窜,两名士兵首当其冲,被弹得飞上半空。 注:龙人族从龙族发展出自己的语言,除了中高阶龙族通晓人类语言文字之外,绝大多数的低阶龙人,对人类语言是陌生的,甚至终生没有离开过模里邦联。 第二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访客 变故来得突然,众人不免惊叫、哗然。 狂风之中,一道蓝色身影,从爆开的木箱中掠出! 耐达依见两名士兵被弹了开来,正想上前接下士兵,却见有一道蓝色身影掠出,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人搞鬼,只是一时间不知该去追好,还是先救人好。方才那一下,那两个没有任何防备的低阶龙人士兵,恐怕是已经昏了。 就在犹豫之际,一道黑色身影闪过眼角。耐达依一见,心中大喜,抛下一句:“大冰块,那两个交给你。”他可要去追那个胆敢破坏他表演的家伙了。 原来,明斯克与耐达依同时反应,只是距离较远,所以来得慢了一些。 耐达依一点也不担心明斯克会手忙脚乱。只要在他们落地前接到就好,对明斯克来说…… ,呵!是小菜一碟! 不再犹豫的耐达依速度更快,转眼间已掠出老远,眼看著伸手就要揪住入侵者了,耐达依脑中已经开始计画起,该怎么款待这个“客人”了。 似乎感觉到危险,蓝色的身影瞬间加速,突然拉开了距离。 “咦?”耐达依一惊,他看出这人用的是风元素,敢情来的还是一个魔法师? 不过,这不重要!耐达依眉一挑,老实不客气的再度加速。同样两条腿,他用真气才不会输给魔力哩! 蓝色身影埋头往前跑,却没发现后头追来的人已经逼近。突然间,一只手从脖子左边穿出。蓝色身影惊得魂飞魄散之际,那只手已经扣住了自己的脖子。 咦?好细、好嫩?本来打算用力一掐的耐达依,突然收起力道。疑惑一起,耐达依视线往下移,果然发现蓝衣人身材瘦小,不似男性。 不会错的,这身材、这皮肤……经验告诉他,这个蓝衣人是女的。 如果是个美女,那、那他抓脖子就太没礼貌了。以情圣自居的耐达依,当然不会容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于是手一转,离开了脖子,改扣住肩膀。 “姑娘,停下来吧!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哥哥我绝对不会欺负你的。”料定此人绝非龙人,耐达依改用人族的语言说话。 耐达依此话一出,蓝衣女子全身一僵,的确停下脚步了,却没有马上回头。 耐达依呵呵笑道:“转身吧!不转身我可要亲自帮你啰!”说著,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蓝衣女子的手臂。 唔!果然没错!软软细细的,十成十是女的。耐达依轻轻捏了一捏,寻思道。 “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感觉肩膀被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捏,蓝衣女子没有回头,但咬牙切齿的声音,听来却有些熟。 登徒子?耐达依一愣。他这个大帅哥对女人最是亲切了,何时被叫过登徒子了!呃……不! 有一次,就那么一次,那是一个非常不懂得欣赏他优点的女人! 回忆迅速回笼,耐达依忍不住惊叫:“双胞胎妹妹!” 此话一出,蓝衣女子突然扭过身,怒目瞪著耐达依:“本公主叫做寒星!” 女子俏丽的五官,不是约塔公国的公主寒星是谁? 这变化太过突然,耐达依怔立当场,一时无法反应。寒星见耐达依手还抓在她身上,立刻娇喝:“知道是本公主,还不放手?” 这一喊,耐达依可回过神了,不过他还是厚脸皮地抓著寒星。怎么说寒星可是入侵了龙人族的诺森港,放不得哩! “我说,公主什么时候降级当探子啦?”耐达依本性不改,找机会又调侃起寒星了。 寒星闻言,双眼一热,眼泪突然止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才不是想当什么探子!但是为了逃离约塔,她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躲进了一艘货船,直到现在,她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一下可把耐达依看傻眼了。这……这女人怎么说哭就哭呢? 这时,那头已经将两名倒楣士兵救下来的明斯克也来了,看了看寒星,明斯克冰冷的眼神,落到了耐达依脸上。 “不关我的事!她自己哭起来的。”耐达依连忙撇清关系。他可是从来不欺负女人的啊! 明斯克不讲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耐达依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等、等等……大冰块!”耐达依惊恐不已,但是明斯克却连停也不停,兀自越走越远。 怎么就这样走了?耐达依在心中大叫!不要把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丢给他啊! 明斯克走远了,耐达依就得一个人面对寒星了。他明明很能逗女人笑的,怎么这会儿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耐达依苦恼极了。 耐达依可以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龙人对于女性相当保护,最忌讳欺负女人,现在一个女人在耐达依面前哭得稀哩哗啦,也难怪众人要侧目了。 方才那阵追逐,众人当中没几个人看得清楚,只知道,人抓到了,可是却是个女的,而且,一看到他们的护佐大人就立刻哭了! 莫非……这个女人是为了护佐大人来的?这么一想,众人的视线更是离不开这两个人了。 感觉所有的好奇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耐达依扭过头去,对著一干好奇人士龇牙裂嘴地喊:“看什么看?全给我转回头去!” 众人闻言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但是谁也听得出来,耐达依这句命令下得有多心虚。 看著众人窃笑的模样,耐达依气得咬牙切齿。都是这个女人,没事跑这么远来哭!平常时候都是他看别人笑话,这次可好,换成他被看笑话了! 本来想狠狠凶这个女人一顿,只是一回头,看到人家哭得惨兮兮的,向来以护花使者自居的耐达依,这一口闷气也只能吞下去。 犹豫了好一会儿,耐达依松开抓住寒星的手,伸手往寒星脸上胡乱抹去:“别哭啦!会越哭越丑啊!” 寒星被耐达依抹得满脸都是泪水,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乾脆将脸埋在耐达依的手臂上,大声哭了起来。 本来低著头的众人,闻声同时抬头,看到的就是一个哭得颇为上瘾的女人,和满脸无奈的耐达依。 寒星头一次觉得,看到这个登徒子,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抛下姊姊寒月,寒星怀著罪恶感,拚命地跑,口乾了随便找些水,也不管乾不乾净,喝了再说;肚子饿了,只能偷偷拿取平民家里又硬又难吃的馍馍。除开为了取得食物之外,她不敢进村子,就怕被巴耶帝国的军队找到。以前的寒星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用魔法、武功,去偷取平时她不屑一顾的粗糙食物。 寒星没有时间感叹,也没时间回想过去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只有逃,逃到筋疲力尽,寒星倦了、累了,却精神紧绷得连睡觉都会突然惊醒。 金枝玉叶的寒星,哪里受过颠沛流离的辛苦?但是,寒星却挺过来了,当她看到了海,一个念头随即出现。 留在约塔公国,就永远摆脱不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唯有离开,她才有机会活下去。 于是,寒星躲进了一艘货船,藏在货箱里,趁著夜里出来偷取食物。她对这艘船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将藉此离开约塔公国。她唯一了解的是,这艘船上的每个人,都以她非常陌生的语言交谈。 幸运之神似乎也眷顾了她。当船抵达伊阔利市,照例会有人员上船检查,寒星一颗心早已悬在半空。没想到,她坐上的船,竟然是龙人族的货船,检查的人员丝毫不怀疑向来信誉良好的龙人船只,会藏有一名约塔公国的通缉犯,只翻了几个箱子便放行了。 搭上龙人的船,下一站,这艘货船会去哪里?寒星不知道,只知道,她终于安全了。直到船只再度靠岸,陌生语言构成的喧哗声音,让寒星知道,她到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没有熟悉的人类,但这却让她更加安心,这种安心的感觉持续到刚刚…… 有人搬动了她藏身的货箱!寒星不知道搬货箱的人,是不是只是纯粹堆放货品,所以不敢贸然行动。没想到,货箱被搬到了一个高台,透过货箱的缝隙,寒星看到四周围了非常多的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货箱前,那个自己只能看到半个身体的人。 虽然觉得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满心紧张的寒星,却没有联想到会是谁。 货箱被敲动,寒星仍然不动声色,静静的等待。侥幸的心情在感觉到货箱盖子被掀动时完全破灭!这是……是检查货箱! 没有时间细想,为什么只有她这个货箱被检查,非常迅速的,寒星决定攻击!趁著混乱之际逃走。 一开始很顺利,那两个人被她的魔法弹开了,但是却有一道强大的力量紧追而来。寒星心魂俱丧,经过船上这段时间的休养,寒星因为长时间逃亡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八成,但是,尽管她用尽所有力量,逃不了的无力感依旧无法摆脱! 那个人抓住了她,然后她听到那个有些特殊口音的声音,和吊儿郎当的语气。 是那个人?寒星这时候的心情,除了轻松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喜悦,但她还来不及细想,那人竟然对她动手动脚? 寒星生气地骂了那个人,却没察觉语气中多的是娇嗔。 什么叫做双胞胎妹妹?这个无赖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吗? 本来打算好好责骂他一顿的,却因为他问了那样一句:“公主什么时候降级当探子了?” 让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委屈,都一次涌了上来。颠沛流离的生活,如乞儿一般的狼狈,向来娇贵的她,能够熬过来,是因为她狠狠吞下所有的骄傲。 寒星哭了,然后在那个人手足无措地抹她的眼泪时,温暖的感觉流过心头。不顾什么身分、什么矜持了,寒星抓著那个人的手,狠狠大哭一场。 她安全了?是不是?有这个人,虽然无赖了点,虽然看起来色了一点,总应该算可靠的吧! 夜幕低垂,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大门附近,因为与军队交战的关系成了缓冲带,平时并不安岗哨,有的只是遍地的陷阱、陷坑。这种地方,不论是学院的学生还是军方,都不会轻易接近。但是,此刻却有两个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其中一人是身材壮硕的男子,他首先发出一声嘲讽般的笑声:“难得您会主动找我,想开了吗?” 此话一出,另一名身材瘦削,甚至显得有些佝偻的男子,立刻板起已显出风霜老态的脸,冷声道:“你要是不想知道,那就算了。”说完,这名中年男子转身就走。 见状,身材壮硕的男子连忙急声道:“等等!我没说我不想知道啊!” 中年男子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是仍没有回过头,看来似在等待更充分的理由。 身材壮硕的男子,看著中年男子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嫌恶:“我怎么知道你给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毕曼事务长?” 原来这个深夜与人密会的人,竟然是学院事务长毕曼! 此话一出,那名中年男子毕曼,忽地转过头来,怒道:“你道我愿意给你消息?实话说了,学院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准备离开学院,留下一个空壳学院让你们接收。要信不信随便你!” 话一说完,毕曼怒哼一声,大踏步就走。 年轻男子一听,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拦住毕曼:“等等!你说什么?学院的人要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追问,毕曼沉著脸不回答。 年轻男子自然知道毕曼在生他的气,连忙涎著脸,讨好道:“事务长大人不计小人过,罗修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您快些说吧!在下必定会在首相面前,好好美言您几句。” 此话似乎让毕曼很是受用,冷硬的表情显得缓和许多,但仍高傲地道:“我告诉你这些事,可不是为了讨好首相大人。”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能说什么?祖鲁罗修赶紧顺著话尾道:“是!是!是!毕曼事务长当然不是那种贪图虚名的人。” 经过这一番吹捧,毕曼怒气总算消了。祖鲁罗修见毕曼表情缓和,赶紧追问道:“不知您刚才说的事情,可以解释一下吗?” 毕曼微微颔首:“院长已经决定,学院所有师生会藉答应接收为名,趁机争取时间撤离学院。如此一来,就算帝国接收了学院,也没有任何意义。” 闻言,祖鲁罗修知道,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于是他连忙又问:“撤退?他们能撤退到哪里去?”只要仍在帝国,这样的举动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没想到毕曼给他的答案,却让他意想不到:“魔兽天堂。” “怎么可能?”祖鲁罗修直觉反驳。魔兽天堂一点都不适合人类长期停留,那里的魔兽既聪明又凶狠。 祖鲁罗修的反驳,让毕曼稍有不悦,但他并没有发作,耐著性子解释道:“学院里有一个精灵人,可以在魔兽天堂穿梭自如,有他带领当然没有问题。” 精灵人可以在魔兽天堂穿梭自如?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祖鲁罗修不禁开始怀疑毕曼这番话的可信度了。会不会,毕曼给他的是假情报?祖鲁罗修半信半疑间,忍不住追问起动机:“他们为什么宁可到魔兽天堂去,也不愿意归顺呢?” 此话让毕曼抿起了嘴:“院长以为,学院归并之后,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才想要保存实力。”毕曼一边说,一边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看来,他是不相信这种杞人忧天的论调了。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那些人不甘心沦为被指挥者,才兴起的反抗罢了,而事实上,学院里头的确有不少人反对归并的原因正是如此。 至于马默是魔族的论调,毕曼半点都不信。 有心人?祖鲁罗修不甚明白,只好先把这些消息记起来。 “那……毕曼事务长又是为什么愿意把这件事告诉首相大人呢?”祖鲁罗修又问。 提到这个,毕曼就满脸激愤:“我虽然也不赞成学院被帝国归并,但是,我更不想学院成了一个空壳!我们就是应该留在学院,这个学院才有意义。” 原来,毕曼一辈子几乎都在学院渡过,对学院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学院换了主人,依然可以运作,情况也许不会有任何变化,顶多多了些限制罢了。但要是所有师生都走了,这个学院就空了,没有意义了,实质上是灭亡了!所以毕曼不能接受。 他曾经试著,要把他的想法告诉哈顿索尼,没想到哈顿索尼,却给了他这样一个回答:“毕曼,学院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的模样,我们要保留的,应该是精神,而不是这个空壳,你还不了解吗?” 说什么他不了解,其实那些人才是真正的不了解!帝国魔法、武功的象徵,就是这个地点、这个场所,只有师生们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兰普顿魔武学院! 亏他因为担心院长留恋权位,还特地跳过院长,而找哈顿索尼谈,没想到却是同样的唱高调!什么精神?精神若脱离了躯壳,那还不是半点意义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毕曼更加忿忿不平。 祖鲁罗修不了解毕曼的坚持,但若对己方有利,那管他什么理由都好。 “谢谢毕曼事务长提供消息,在下必定会据实上禀,有功劳绝对不会少您一份,请放心。 “祖鲁罗修拱手客气地道。 毕曼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为了邀功,才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你可以不把我的名字报上去。” 马屁拍到马腿上,祖鲁罗修脸色自然不怎么好,但想到以后可能还要倚赖毕曼的消息,祖鲁罗修又按下怒气,以著虚伪的笑容道:“当然、当然!若毕曼事务长没有别的消息,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毕曼高傲的微微点头,目送祖鲁罗修离开之后,才转身缓步离开。 第二百八十七章 探路 祖鲁罗修离开之后,一直反覆想著毕曼的话。虽然对学院师生打算撤离一事,还有些半信半疑,但一细想,又觉得并非不可能,一时倒是无法决定,该不该将此事上报。就在这时,他穿出了学院大门。 毕曼为了和他密会,做了不少布置,就连门口本来会有的盯哨人员,也不知道被毕曼派到哪里去了,让祖鲁罗修的行动方便不少。话说回来,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轻易答应毕曼密函中的要求,进入学院会面。 就在祖鲁罗修胡思乱想之际,斜前方蓦地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谁?”祖鲁罗修一边沉声斥喝,一边警戒地转过身去。 还来不及看清楚来者究竟是谁,一双金中带紫的眼瞳,先一步落入祖鲁罗修的眼里,然后不停的放大、再放大,直到祖鲁罗修脑袋里,除了那双眼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最后,祖鲁罗修的双眼无神、表情呆滞,直直地望著那双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彷?肪哂心rΦ纳艋夯合炱穑骸氨下荒苄湃危涝恫荒芟嘈叛г喝魏稳怂较滤南3嵌际窍葳濉!?/p&g; 祖鲁罗修听到了,他机械性又毫无意识地重复:“毕曼不能信任,永远不能相信,他们给的消息……都是陷阱。” 低沉声音的主人,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低声抚慰:“没有错!你现在回去之后,好好睡个觉,一切都没有问题,不需要担心。” 祖鲁罗修表情呆滞地点点头。低沉声音的主人见状,这才满意的闪身离开。 片刻之后,祖鲁罗修忽地回过神来,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 “奇怪,没人啊!难道是我听错了?”祖鲁罗修困惑地抓抓头,继续朝著军营的方向走去。 毕曼那个老家伙,以为他祖鲁罗修看不出这区区的诡计吗?毕曼想要误导他的方向,他才不会如他所愿哩!刚才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以为毕曼说的有道理! 祖鲁罗修越想越觉得没错,当下决定不再理会毕曼。学院现在被军队围得铁桶似的,哪里能逃出去?他根本一点都不需要担心的。 祖鲁罗修离开之后,一道修长的人影再度闪现。一头淡金色长发轻轻摆荡,修长却不显瘦削的身影静静伫立,一双犹带紫光的金色双眸,看著祖鲁罗修离去的方向,透著沉思。此人正是萨摩。 为了方便不久之后学院众人的撤退,萨摩需要穆恩的协助,让东陆军团留出一个缺口。所以,明明入了夜,萨摩依旧出门。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穆恩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就连姬野也同声赞成。这段时间以来,穆恩等人早已怀疑马默的一举一动。他们还不是很相信马默是魔族人这件事,但是,最起码,他们都知道,归并学院并非单单只为了强盛国力这么简单。 他们不明白,为何长老院的众位长老,都看不出这么鲜明的事实。学院中立对帝国有利无弊;归并了学院,却是肯定有弊无利。王者以德服人,唯有给予学院自由,才能让学院的力量,真正为帝国所用。如此强迫学院归并,并无法将学院的力量极大化。 这么浅显的事实,马默难道不明白?穆恩和姬野怎么也不相信,所以他们相信,归并学院这件事的背后,绝对是另有目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放学院师生们离开,好保留实力的做法,的确是最好的。樊劳瑞不是野心家,穆恩和姬野一点都不担心学院众人会叛国。既然无法得知归并学院的背后因由,那就拉长战线吧!早晚,那目的都要水落石出。 何况,此举也解决了东陆军团的窘境。毕竟,学院在形式上的确是归并了。 一路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萨摩都刻意绕过岗哨。正当又要绕开一处岗哨时,萨摩突然停下脚步,疑惑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行踪诡异的祖鲁罗修。 萨摩记得他是马默的探子,往学院去是要做些什么? 这个疑惑让萨摩随后跟随,却意外看到毕曼。没想到毕曼竟然找祖鲁罗修出来,泄漏学院的计画! 萨摩又惊又怒,却冷静的压抑自己。此时此刻,他不能杀祖鲁罗修来引起马默的注意,更不能杀毕曼,导致他与学院间的嫌隙。毕竟,背叛的事实只有他目击。 冷静下来之后,萨摩迅速想到了应对之策,终于在祖鲁罗修离开之后,随后跟随,待到离毕曼有一定距离之后,萨摩这才现身,对祖鲁罗修施了暗示。 既然他不能杀祖鲁罗修,那就让祖鲁罗修不要传出这个消息吧! 目的达成,萨摩理该高兴,但事实却不然。萨摩此刻的心情沉甸甸的,因为,刚才是他第一次在情绪冷静之下,使用了魔能! 他就是那么自然、直接的想到,要利用暗示来解决眼前的问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使用的是属于魔族、他一直排斥的魔能!一直到施展完毕,祖鲁罗修回神了,夜风吹上萨摩的脸,突然惊觉的萨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有什么事,会比一个人无意识的犯错,更加不可饶恕呢? 这夜,萨摩没有回宿舍,反倒是跑到琉璃所居住的独栋木屋。门是闩著的,但这难不倒萨摩,蓄力一震,门便应掌而开。 萨摩的一连串动作近乎无声,**的琉璃依然睡得香甜,只有小斑站在琉璃床前,双耳高竖,警戒地看著门口。见来者是萨摩,小斑精光闪闪的银眸,再度被慵懒覆盖,长长打了个呵欠,又趴回窗外照进屋内的那片银光下,眯起眼又是一阵好眠。 萨摩扫了一眼,简单到近乎一目瞭然的屋内摆设,缓步走到琉璃床前,轻轻坐下。 琉璃的睡颜,就像她的性格一般,恬静自然。只是这样坐在琉璃床边,萨摩的心情就跟著轻松下来。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论他变成如何,不管他会怎么样,身边都会有琉璃伴著他,不是吗?就算他真的成了魔王,琉璃也会是他的魔后,不是吗? 就在萨摩思绪翻飞时,琉璃突然微微翻了个身,被褥稍稍下滑,露出衣衫单薄的肩膀。 萨摩直觉伸手拉起被子,想帮琉璃盖好,却忽地想到琉璃肩膀上的后印。摩拉说过,要想解开印记,他必须先学会使用魔能。如今,使用魔能已经是萨摩无法否认的事实了,既然木已成舟,何妨试试能否解开后印? 想到这里,萨摩放开被子,将手移往琉璃的左肩,缓缓拉开上衫,手指轻轻点上印象中后印的位置。 该怎么做呢?后印的解法只有摩拉知道,萨摩如今也只能试著摸索。 小心的鼓动魔能,萨摩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魔能影响他的心。一运行,萨摩这才发现,当他专心催动魔能时,本来畅行全身的神能速度随即减缓,最后近乎没有流动,仅余微量神能在魔能穿行中,逆向缓缓循环。这种情形就如同神能运行时,魔能近乎停顿,但依旧保持微量运行的现象一样! 这实在是非常匪夷所思的状况,怎么会有人能同时正反运转能量呢?若非萨摩幼时多次魔能造反,以及以后的多次奇遇,将全身筋脉打通、扩大到极限,加上身具精灵人与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脉,否则恐怕会被正反运转的能量,给逼得走火入魔不可! 这一次是萨摩第一次细细感受魔能运行的感觉,不同于神能运行所带来的浑身轻松舒畅,魔能的运行,是让所有细胞和血液鼓譟起来,彷?诽迥诿恳桓鼋锹洌伎释头排哟蟮牧α克频摹?/p&g; 这是会让人以为短时间内,功力大进的感觉,同时也是会让人被这股活跃的力量,弄得以为能主宰他人的感觉。 这个结论一出,萨摩不敢再仔细感觉这种会令人上瘾的兴奋感,连忙将注意力转回琉璃身上。 将魔能灌注指间,萨摩不敢贸然注入琉璃体内,仅试著微量刺激印记之处。一开始,印记似乎纹风不动,但慢慢的,印记开始隐隐浮现。萨摩心中一喜,连忙再多添一点魔能,魔能一加,本来还有些模糊的后印,随即清楚起来。 魔能能刺激后印,那接下来呢?如何解? 萨摩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放手一搏。 将魔能凝聚在指尖,萨摩小心的让魔能集中在后印附近,不让魔能散到琉璃体内。随著魔能密度的增加,后印越来越鲜明,黑色的线条开始出现血红的色泽。片刻之后,后印开始微微闪动。 萨摩不知道这是不是印记松动的徵兆,但好一会儿,印记都只是这样闪动著,没再有其他变化。 最后,萨摩停下尝试。不只是为了琉璃沉静的睡脸,已经出现痛苦的表情,更因为,印记不再有进一步的变化。 印记不能解,是因为他的功力不够吗?萨摩思考起来。如果真能解开琉璃的印记,那他就试这么一回吧!问题是,魔能必须到什么程度,才能解开印记,又不会让他全然心性大变?若是必须超越摩拉才能解开印记,那他又该如何是好? 萨摩发现,他的思路落入死胡同了。 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只有慢慢试了。他以自己可以控制的速度,来习练魔能周天,只要他好好注意,应该就不至于迷失自我吧! 萨摩就在反覆思索中,在琉璃床边坐了一夜。 隔天,萨摩和琉璃带著昶印、欧罗以及梅里等人,准备进入魔兽天堂。学院的撤离必须分批进行,每一批都要有人带领。当然,萨摩此行的目的,不是让昶印等人领路,而是让魔兽天堂的魔兽们记得这些人,沿路指引路途。魔兽天堂里没有路径,更因为不见天日,连方向都可能迷失,在这种环境下,魔兽比人的记忆更加可靠。除了让魔兽们记住这些人之外,萨摩也有意让昶印等人,亲眼看看那个魔兽天堂里的据点,让学院诸人的心更踏实些。 临出发前,毕曼临时表示想要跟随。 萨摩很清楚毕曼的目的,但昶印却不见得。在萨摩还来不及拒绝之前,昶印便乐呵呵的答应了。萨摩转念一想,也不打算拒绝了,顺著昶印的话,让毕曼临时加入。 此刻,离开学院已经有两个时辰,众人也深入了魔兽天堂。 一路上,小斑就如帝王巡视领地一般,高傲的在前头漫步,脚底的软垫,让它走在满地腐烂枝叶上,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这一路相当花费时间,虽然昶印和欧罗脚程很快,在梅里等人所有的功夫当中,更只有轻功一项能看,但是一来一回毫不耽搁,少说也得半个月。 “摩耶,当初你就是走这里到学院去的?”昶印好奇地问。 虽然当初他们透过地图得知此事,但真实走在魔兽天堂里,昶印还是不得不佩服萨摩竟然能穿越这种地方。一路上,四周尽是幽幽的绿光,那是魔兽虎视眈眈的眼睛。昶印不时的担心那些魔兽,不知何时会突然扑出来。 萨摩“嗯!”的一声当作回答。 梅里几人曾经因为追随萨摩,去找奴隶贩子晦气而走过,反倒没有像昶印等人那般心惊胆跳。他们知道,魔兽半点都不敢来招惹萨摩,甚至似乎还听从萨摩的命令哩! 赶路的日子相当无趣,魔兽天堂里很平静,也很单调,除了每天都有不同的魔兽出现在众人附近之外,其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昶印对魔兽天堂里的平静相当讶异,他当然不知道,平常,魔兽天堂里各种魔兽的争斗不断,各魔兽的领域性极强,根本不容入侵。此行是因为萨摩在此,魔兽们罕见的收敛,不敢惹事,又不能打这群人类的主意,否则哪能这般顺利? 七、八天迅速过去了,众人终于看到萨摩口中的地方。那是一片林木掩映中,错落分布著简易木屋的地方,远比四周来得稀疏的林木之下,是一畦畦耕作规整的田地,四、五个人在田地上忙碌著,每个人都戴著斗笠,还在背上挂著一只藤套。 萨摩等人抵达的时候正是清晨,薄雾还未散尽,夹在密林中的这片村落,显得格外宁静。 萨摩领著众人接近,立刻引起田地里工作的人惊觉。只见那些人立刻抛下手上的工具,伸手往背后藤套里一抽,亮晃晃的制式大刀随即闪现。 对此,萨摩极为满意。因为这表示,这些人并没有因为在魔兽天堂里,而放松了武艺。 见那边武器出手,昶印这头也跟著戒备,虽不至于擎出武器,但微抬的手,也作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见状,萨摩连忙上前一步,扬声道:“是我。” 那五人回过头来,发现是一群人也很是惊讶。他们本来还以为是三不五时前来滋扰的魔兽,没想到却是一群人,这在魔兽天堂里,实在是太过少见了。等到萨摩上前,五个人仔细一看,立刻认出了萨摩的身分。 “恩人!”其中一名大汉抓下斗笠,兴奋地喊。 萨摩微微一愣,随即认出此人的身分,不由得轻笑:“是你啊!亚里斯。”此人就是当初萨摩从魔枭爪下救出来那群人的首领,也是苗玉龙的臂助。 五人发现来人竟是许久不见的恩人,也是他们副将发誓要效忠的人,不由得大喜过望,纷纷收起武器跑了过来,其中一人还连忙回头往村落跑去,赶紧通知其他人去了。 “恩人,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亚里斯语气急切地问。天天待在这片林子里,除了魔兽还是魔兽,他可是真的厌烦了,要是萨摩有事要交代他们,那是再好不过了。 萨摩看出了亚里斯的焦急,不由得莞尔:“不忙,不多久你们就有得忙了。”说完,萨摩率先走进被他的结界保护的村落。昶印等人见状,也跟了进去。 亚里斯等人,对昶印等人是全然陌生,但因为是萨摩带来的,所以也就不加阻拦。 这个受到保护的村落,表面上看不出结界的痕迹,只在穿越时,会有一股轻微的震荡感。 “有结界保护,魔兽还会来吗?”萨摩随口问。 亚里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那些魔兽每隔几天,就要来冲撞一次结界。” 魔兽几次硬闯不果,后来也学聪明了,总是等里头的人出外狩猎时才攻击,幸好众人警戒性很高,又从不单独行动,因此都没有多大损伤。 萨摩微微点头表示知道。魔兽的举动并不令人意外,毕竟,魔兽天堂的魔兽族群多而密,争斗从来没有少过,亚里斯这些人住在这里,占据的空间不小,没有魔兽来这里动动脑筋才是奇怪。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建设,村落里屋舍俨然,道路也隐约可见,林荫处处,林荫下是垄垄麦浪,已是一派农村景观。萨摩没走多久,另一头便奔来了一群人,望过去起码有百人,浩浩荡荡很是惊人,乍看之下,就连萨摩也不免有些惊讶。 见萨摩一脸诧异,亚里斯连忙解释:“这时候是大伙儿晨操的时候,除了轮流照顾田地的人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在那头的教场操练,副将也在那里。” 看来,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堆人从同一个地方跑来。 一群百多人浩浩荡荡跑近,远远便看见,那个走在前头,一头淡金色头发的俊美男子,那容貌论谁都不会忘记。 在萨摩面前站定,领头的便是苗玉龙。苗玉龙满脸激动地看著萨摩,在萨摩打算开口招呼之际,苗玉龙突然扬声一喊:“苗玉龙见过恩人!”说完,率先屈膝一跪。 苗玉龙一跪,后头百多人,立刻在一声整齐的“见过恩人”呼喊之后,跟著跪下,一时间,放眼望去,百多人跪成一片,把萨摩身前这条不甚宽的道路挤得满满。 对于这些因为斗争,而无处可去的军人而言,可以留得性命,还有一片可以容身的地方,的确是天大的恩典。 萨摩看著跪成一片的众人,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感觉手心一暖,转头看去,原来是琉璃,她正以温暖的双眸看著他。琉璃柔软的小手,握在萨摩手里,让萨摩的心情忽地好了起来。 扬起一抹微笑,萨摩的声音,平稳、清晰的传出:“都起来吧!” 众人抬起头起身之际,看到的就是萨摩脸上,那抹不自觉的温柔微笑,刹时间,所有人的心都痴迷了一个瞬间。 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带著绝对的仁慈善良,让所有人在短短一瞬间,完全相信了眼前的人。 “恩人,你难得来这里,一定要多留几天让我们好好招待你!”苗玉龙兴奋地道。 萨摩淡淡一笑,摇摇头:“这次回来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没有时间耽搁,下次吧!” 苗玉龙闻言一愣,又看到萨摩身后众人,随即醒悟:“那么,先到会议室里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别有用心 “恩人,你是说,兰普顿魔武学院要撤到这里?因为帝国要归并?”听完萨摩简单的解释,苗玉龙诧异地道。 萨摩点点头:“没错。暂时还无法预估有多少人,所以,我会把结界范围扩大,尽量让这些人有足够的空间活动。” 苗玉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恩人,容我问一句。学院为什么不归并呢?”在认定忠诚是每一个帝国人民必须遵守的苗玉龙心中,归并并不算坏事。 “你以为帝国有必要归并学院?”萨摩反问。 苗玉龙语声一顿,他不是学院出身的,但对学院的中立和教育的权威,也颇有耳闻,帝国的确不需要花那么多气力归并学院,但…… 看出苗玉龙的迟疑,萨摩随即开口鼓励道:“你有什么想法就讲,不需要顾虑。” 萨摩这么一说,苗玉龙也就不再顾忌,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认为,学院并到帝国里,并没有什么不妥。” 苗玉龙此话一出,萨摩注意到同样在场的毕曼,眼中闪过一个奇特的光芒。 挑起一个了然笑容,萨摩终于松了口:“我可以告诉你,我有相当把握,归并之后,学院的力量会成为某些人的工具,并不会真正成为帝国的力量。”而这个某些人,就是魔族身分的马默。 “摩耶,你说的是马默吗?”昶印忍不住追问。 当初,学院就是从神迹密林那件事,得知马默背后操作阴谋,想要让学院归并帝国,这也是后来学院众人不愿归并的其中一个顾虑。当然,学院坚持中立教育机关,不愿沦为政治工具,也是重要的原因。后来,学院众人从穆恩和姬野口中,得知帝国内部已经实质由马默一人控制之后,让学院众人更加坚定不愿归并的立场。 马默诉诸武力攻打学院,是将学院置于何地?叛国吗?从谈归并开始,就从来没有人真正来学院协商,有的只有一纸又一纸的硬性命令规定,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学院诸师长无法接受。 萨摩点点头,坦承说出他的想法:“没错。我估计,就算学院撤到这里来,马默也会派兵追进来。” 昶印一听立刻摇头反驳:“追进来?不可能!马默一定知道这样只会害死那些士兵!” 一旁的苗玉龙,想起不久前被派入魔兽天堂的惨状,也心有同感的连连点头。 “那才正好。马默就是这个打算。”萨摩冷著脸,嘲讽地道。 “这……不可能吧!”昶印还是一迳地摇头,无法接受一手将帝国推向高峰的马默,会存有这种心思。 萨摩无意说服昶印,见状也不坚持:“我让你们知道这个地方,你们可以选择要不要撤到这里,这里没有精灵人,只有本来就是帝国军人的苗玉龙他们。” 苗玉龙一听,连忙解释:“恩人!早在您救了我们之后,我们就不是帝国的军人了。” 萨摩摇摇头,严肃地道:“不。你们还是帝国的军人,要为了帝国做一点事。如果学院的人撤来这里,你们要帮助他们。” 听萨摩语气肯定,苗玉龙有些急了:“我们当然会帮忙,但,我们已经决定追随您了!” 闻言,萨摩冷下脸来,一字一句,慎重地道:“我是精灵人,也是精灵人的储君,你们生在帝国、长在帝国,不应该追随我。我救了你们只是举手之劳,现在最需要你们的不是我,而是帝国的人民,我和帝国的人民,你们要选择谁?” 此话一出,苗玉龙整个傻了。需要他们的是帝国的人民,当初,他们就是为了那股热情才从军,他们以为已经没有机会实现热情,所以甘愿追随眼前风范高卓的人,但现在…… 苗玉龙犹豫了,这让萨摩不由得微笑:“答案已经出来了。”他很高兴没有看错苗玉龙,一开始,萨摩就无意收下这些帝国士兵,只是不忍心这些满腔热情的人失去希望,所以才给了他们这个地方暂时安身立命。 苗玉龙眼中犹豫尽去,抬起头看著萨摩,眼中有著激动、感激。 “苗玉龙虽然不能跟随恩人,但恩人永远是苗玉龙眼中,最值得尊敬的人。”苗玉龙的声音带著哽咽。 看著感动莫名的苗玉龙,萨摩微笑不语,一旁的琉璃眼中闪著感动,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最深爱的男子。 摩哥哥一直都是善良的,他却没有发现。其实就是因为摩哥哥太善良,所以才无法接受内心偶尔出现的黑暗面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欧罗,这时突然感触万分地道:“摩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院长和副院长,会那么信任你了。” 不论是学院不接受归并,还是学院撤离,萨摩都扮演主导的地位。欧罗曾经相当疑虑,因为,萨摩是精灵人,他担心萨摩是为了精灵人族的利益,所以才如此建议。他相信,这一层院长和副院长不会想不到,但现在,他终于了解,原来,从头到尾,院长和副院长对萨摩的建议,都没有太多质疑。 这是因为,院长和副院长早已经看出了萨摩的本质,所有的建议,都出自萨摩的真心,不为自己、不为精灵人族,只为了大局设想,所以尽管有些建议不够具有说服力,院长他们还是选择相信。 看来,在识人方面,他实在是远远不及院长,甚至也不及佛曼钮和邱藏等人。 萨摩等人并未在这个已经被苗玉龙等人命名为新生村的村落停留,商议完后,萨摩花了一点时间,将结界半径扩大成原来的三倍,估算这片空间足以容纳两千人之后,就在稍晚离开了。 他们都必须赶回学院,尽快让众人撤往此处。 七天后,众人又回到了学院。一回到学院,众人便发现学院内热闹了许多,许多穿著各式劲装、袍服的男女,在学院内走动。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众人离开这十几天内,突然涌入了百多个人,比之前几个月来的总人数还来得多,其中还有近五十人,是本来众人已经不抱任何期望的武练士和魔导士以上的好手,令学院众人又喜又愁。喜的是,学院的实力更坚强了,愁的是,众人已决定撤离了,这些人的抵达,反让学院众人不知如何交代。 “要是我们撤了,怎么对得起这些来帮助我们的人?”昶印得知情形,立刻担忧起来。 不只是昶印,就连欧罗也是满脸沉重。这些人都是来帮助学院的人,要是让他们知道,学院已经决定撤退不与帝国反抗,学院的颜面何在? 见状,萨摩忍不住哼了一声,嘲讽道:“你们真以为他们全都是来帮助学院的?” “难道不是?”昶印反问。 萨摩冷笑一声:“有人是,有人不是,不管是不是,都是阴谋。” 闻言,欧罗连忙追问:“此话怎讲?” “你们不奇怪为什么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却在我们对外表示归并之后的十几天,通通都来了?”萨摩以反问的方式提示。 萨摩一说,昶印也突然觉得奇怪:“你是说,他们不是真的来帮助学院的?” 此话一出,萨摩反倒摇头了:“不……他们的确是来帮助学院的。” “那……”昶印迷糊了。 “但,这个时候来,却是因为有人刻意让他们可以来帮助学院。” 昶印还是不懂,只得苦笑:“摩耶,你别跟我打哑谜了。” “你想想,如果学院是真的因为无力对抗,才打算归并,这些人来,学院最可能怎么做? “萨摩反问。 萨摩此话一出,昶印一楞,倒是欧罗立刻道:“当然是暂缓归并。”拖延时间好与帝国协商。 说完,欧罗随即省悟,恍然大悟地道:“我懂了。有人希望我们继续跟军队打下去!” 闻言,昶印大感愤怒:“是什么人这么唯恐天下不乱?!” 此话一出,不用萨摩开口,欧罗随即答道:“当然是可以掌握兵权的人,才能决定要放多少人来学院帮忙,所以,一定是帝国里位高权重的人。” 昶印一愣,随即讶道:“马默?不可能!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直至目前,他还是无法接受,马默是个有意让帝国灭亡的人。 欧罗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我们看不出来并不表示没有。” 萨摩点点头,肯定地道:“没错,我说过了,马默是魔族,他的目的并不是归并学院。归并学院只是达成消耗帝国力量的手段罢了。” 顿了一顿,萨摩话锋一转:“当然,这些人里面一定有马默的眼线,所以,就算要撤,这些后来的人,我们一个也不能带走!” “摩耶是这么说的吗?”樊劳瑞沉吟著问。 “是的,摩耶就是这么说的。”欧罗回答。 欧罗将回到学院之后,萨摩在他们面前所说的推测,转述给樊劳瑞等人,在场的还有哈顿索尼、佛曼钮、毕曼、昶印和邱藏。 佛曼钮反覆想著欧罗转述的话,发现这番话似真似假,他一时竟决定不了该不该相信,只得转而问表情莫测高深的樊劳瑞:“院长,你怎么看?” 樊劳瑞反覆抚摸下巴长长的胡子,好半晌才道:“摩耶这番话,不无道理……” 哈顿索尼也是同样看法,他早就觉得,这几日来的人数多得透著蹊跷,萨摩的说辞,正好说中他心中的顾虑,再加上樊劳瑞语意中,似乎也存著相信的意思,因此跟著附和道: “我也是这么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防著好。” 学院两个主事者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秘密撤离可说是定了案,只是佛曼钮还是不免有所顾虑:“但是……我们这么做,对那些前来帮助的人有些对不起啊!” 此话一出,邱藏首先表示反对:“话不能这么说,在我们无法确定哪些人对我们有害之前,我们必须先确保我们的安全。要是这些人里面有一个探子,届时我们不管撤到哪里去,也都是没有用的。” 佛曼钮也知道邱藏这番话很是道理,闻言也不再坚持。 “三天后,我们就先撤走一批。”樊劳瑞果断地下了决定。 定论之后,众人的神情都显得笃定许多,但仔细一看又会发现,众人当中,毕曼的神情,隐约显得有些不安。 当天夜晚,一道人影再度来到那片林子。他要找的人,在林子里等他。 人影一路小心翼翼,不时的观望四面,似乎唯恐被人发现。好不容易进了林子,人影长长嘘了一口气。 前方隐约看到一道身影,站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人影没有多想,一面跨步向前一面道: “这次,你总算准时了。” 一道富含磁性的声音,从暗影中的人口中传出:“祖鲁罗修并没有准时,他还没到。” 闻声,人影脚步一顿。这人不是祖鲁罗修!为什么声音这么耳熟? “你是谁?”人影沉声怒喝。 暗影中的人,往前跨了一步。就是这一步,月光透过叶缝洒在此人脸上。一头在月光中闪著银光的淡金色长发,俊美得令人忌妒的容貌,绝对不可能错认的人||精灵人摩耶! “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很令人遗憾啊!毕曼事务长。”萨摩口气惋惜,表情却是冰冷得冻人。 人影||毕曼大惊失色,直觉想转身就走。正常的情况,毕曼应该要动手灭口才对,但是这一刻,毕曼完全没想到这个方法,在看到萨摩的一瞬间,他脑中浮现的就只有“逃”这个字! 毕曼右脚才刚往后拉,还来不及转身,忽然感觉脑中一昏、双脚迟滞,视线也跟著迷茫起来。 萨摩对毕曼的异常动作毫不意外,踩著轻缓的脚步,来到毕曼面前。 “毕曼,看著我。”萨摩的双眼直视毕曼,好听的声音像带著魔力,让毕曼毫不反抗地将有些呆滞的双眼,与萨摩的视线相交。 萨摩满意地微微一笑,平缓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波动:“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毕曼看著萨摩,很自然的开口:“我来这里见祖鲁罗修,把樊劳瑞准备在三天后撤离,还有撤离的目的地在魔兽天堂的事情告诉他。” 果然如此,从魔兽天堂回来后,萨摩就一直暗中注意著毕曼,他相信,一趟魔兽天堂回来,毕曼应该有不少事情想要告诉祖鲁罗修。 当然,萨摩如果不是早有防范,也就不会答应让毕曼跟随了。前次对祖鲁罗修下达的暗示,便是其中之一,只是这一次,萨摩必须确保毕曼不会有机会再对其他任何人透露消息,起码,在现在这个阶段,这是不允许的。 “不……你记错了,你并没有约祖鲁罗修,也没有打算告诉他任何事情。”萨摩一字一句地道。 毕曼依旧直视萨摩,嘴巴则不由自主的跟著萨摩道:“我记错了,我没有约祖鲁罗修,没有打算告诉他任何事情。” 萨摩的双眼灿亮,平稳的声音,继续一字一句的传达暗示:“对,记著,你知道每一件事,但是,却不能告诉任何人。每当你要说时,你就会忘了一切。” “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会忘了一切。”毕曼无意识的重复著。 见暗示成功,萨摩继续道:“现在,你要回去,今天晚上,你没有约祖鲁罗修,没有看到我,你只是出来散步。” “我出来散步。”毕曼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转身离开。 像游魂一般的走出林子,夜风吹上脸,毕曼忽地打了一个冷颤,无神的双眼突然恢复清明。 “咦?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毕曼困惑地看看四周,随即快步离开。 在确定毕曼离开之后,萨摩这才跟著离开,至于不久之后,再度光临那片林子的祖鲁罗修,就注定该空等一夜,然后自此不相信毕曼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世事难料 三天的日子本该眨眼即逝,但是,世事的演变,却时常不会按照计画。就在第二天,六皇子巴赫多,带伤被穆恩亲自护送到学院。 樊劳瑞等人匆匆赶到会客室,见到的就是满脸苍白疲惫的巴赫多,和愁眉深锁的穆恩。 “怎么回事?六皇子不是回去见王吗?”佛曼钮紧张地问。不久前,当学院公开即将接受归并之后,六皇子巴赫多,便决定回王都一趟,定要亲自见到皇帝,希望能扭转乾坤。 此话一出,满脸苍白的巴赫多,突然激动起来:“父王已经被……被贼子,咳……咳… …“话没说完,巴赫多已经激动得连声咳嗽。 见状,樊劳瑞连忙上前,伸手探去,随即讶道:“赫多,先别急著讲话,你的伤势太重了!”说完,樊劳瑞转向穆恩,语带埋怨:“穆恩,你都没处理吗?” 照他看来,巴赫多有伤在先,又兼程赶路,缺乏治疗下,是内伤沉痾,很是棘手! 众学院师长中,也只有樊劳瑞,可以直呼巴赫多的名讳,因为樊劳瑞不只是身分超然的学院院长,还是为巴赫多幼时武功、魔法筑基的启蒙老师。 穆恩苦笑,无奈地道:“叫我领兵打仗没问题,但治伤,我只会胡治一通。”六皇子金枝玉叶的,他哪敢乱治? 闻言,樊劳瑞无言以对,倒是一旁的巴赫多焦急著想说些什么:“院长,等……等,我一定要先把这件事……说完,咳……咳……” 也许是因为太过焦急了,巴赫多越咳越严重,一时把樊劳瑞惊得手足无措。 “赫多,你等等,我先帮你治疗。”樊劳瑞的话还没说完,一只五指修长,如白玉般温润的手掌,突然按上了巴赫多的胸口。 樊劳瑞转头看去,原来是萨摩闻讯而来,见巴赫多随时都像要归天,连忙出手相救。 见到萨摩,樊劳瑞松了一口气。有精灵人在,那就是最好的医师了。 “摩耶?你来得正好。赫多内伤很重,必须……”樊劳瑞话还没说完,便打住了,因为,他看到巴赫多的脸色,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间,已经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平缓了。 “你被不少人围攻吧?能活到现在,实在难得。”萨摩一边治疗,一边讶异地道。 萨摩让神能在巴赫多体内转了一圈,发现巴赫多体内的能量紊乱,还有许多来源不明的杂能,体内脏器更是多处受创,若非巴赫多一身功力稳扎稳打,怕是不能撑到现在。 萨摩神能所到之处,紊乱的能量随即乖顺,让巴赫多舒服许多,又听萨摩对他的“赞美”,不由得苦笑:“哪里,差点连命都送了。” 巴赫多丝毫不端架子的态度,让萨摩大为激赏,本来不打算治愈他的想法,也跟著改变。神能一转,光元素随即渗入巴赫多的体内。如今的萨摩,对神能掌握如臂指使,连带对光元素也相当熟稔,已经不担心会被一旁的众人发现了。 不一会,巴赫多已经感觉全身的气力恢复了八成,不由得惊讶地道:“你做了什么?我觉得我的伤全好了。” 萨摩微微一笑,不语,一会儿才收回手掌:“你现在才是真正痊愈了。” 巴赫多坐起身,微微伸展手脚,又伸手摸摸本来一直隐隐作痛,现在却全无异样的胸口,满脸的不可思议。 “摩耶是精灵人。精灵人的医术可是一流哩!”佛曼钮为巴赫多解了答。 事实上,就算是以精灵人的魔法辅助魔药,速度也不会这般快,但樊劳瑞等人知道萨摩是精灵人的储君,因此很自然地认定,萨摩治疗速度这般快的原因,是因为储君的身分。能当王子,本事自然不低。 “原来这位是精灵人,难怪有这等风采啊!”巴赫多站起身,对萨摩伸出了手。 萨摩看了巴赫多的手一眼,也将自己的手伸出。 一个是巴耶帝国的皇子,一个是精灵人和龙人的王子,两只手握在一起。 “有荣幸和你做个朋友吗?”巴赫多咧出一个含蓄的笑容。 萨摩双眼闪过一抹诧异,他看得出来,巴赫多这番话出于诚心。慢慢的,萨摩的嘴角上扬,漾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我的荣幸。” 萨摩来到人类世界之后,看过那么多所谓的王子和皇子,巴赫多可说是唯一一个拥有王者潜质的皇子,难得的是,巴赫多没有一般皇子会有的架子。 这是一个乱世中,也能聚众的王者!萨摩很快就如此认定了。 萨摩对巴赫多的评价这么高,殊不知在巴赫多眼中,萨摩的评价也著实不低。同为一年级,巴赫多虽然一直没有机会接触萨摩,但对精灵人摩耶也曾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很是心折。精灵人的卓越容貌尚且不论,光是那闪著睿智光芒的双眼,和冷静得彷?肺奕四芎扯钠剩既冒秃斩嘈郎图恕?/p&g;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忽视、无法不心折的超卓人物啊! 两手交握,惺惺相惜的情感缓缓交流,看在知道萨摩身分的樊劳瑞等人眼中,心里实在高兴极了。 这是不是表示,精灵人有可能破天荒的,向一个人类国家表示友好? “摩耶以为,皇子似乎还有要事。”见巴赫多没有松手的打算,萨摩连忙提醒。 此话一出,巴赫多猛地想起,手一松,立刻转向樊劳瑞:“院长,父王已经被贼子害死了!” 这番话彷?非嗵炫ǎ诔≈谌苏鸬玫裳壅抛欤耆チ朔从Φ哪芰?/p&g; 不只是樊劳瑞等人反应不来,就连萨摩也吃了一惊。巴韩诺在各国的风评中,一向是个精明,而且胸怀大业的王者,不料竟亡故得这般突然。 好半晌,穆恩才找回声音,肃著脸,语音微微颤抖:“六皇子,这话关系重大,决不能儿戏,据本将所知,王仍亲理政事啊!” 巴赫多用力摇头,双眼激动得泛红:“父王已经被害了,可是王都里却没有人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无法置信,但也知道,巴赫多不可能骗他们。只是……王驾崩了,却没人知道?这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萨摩一看,情知在这种情况下,一定无人能反应,只好自己开口:“六皇子,可否将您知道的一切细节全说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随即恍然。 “摩耶说的对。赫多,你赶紧将事情说清楚。”樊劳瑞反应过来,连忙催促道。 巴赫多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这才将在王都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我不希望学院归并,回王都本来是希望父王改变主意,但是,我几次求见都无法见到父王。亲自去找首相,首相却说,父王最近为了东陆军团围攻不利大为伤神,无心接见任何人。” 巴赫多说到这里,歉然地看了众人一眼,似乎因为见不到皇帝,对众人感到非常抱歉。 稍微一顿之后,巴赫多又继续道:“后来,我请熟识的宫人安排,化妆进入父王的寝宫……” 巴赫多一边讲,回忆也迅速倒转,回到那震撼的一夜。 趁著寝宫侍卫没有注意,巴赫多装做伺候皇帝,靠近一直端坐在桌前的父亲。一靠近才发现,巴韩诺一直都维持著固定的姿势,机械性地翻阅奏章。 巴赫多小心的靠近,压低声音喊:“父王……儿臣是赫多。” 巴韩诺不只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抬,就像完全没有听到巴赫多的声音。 巴赫多愣了一愣,还以为巴韩诺没有注意,迟疑了一会儿,又小心的提高声音:“父王、父王……” 巴韩诺同样没有反应。这时,另一头的侍卫,似乎转头看向这边,巴赫多连忙躬身,假做听从皇帝的指示,待侍卫又转回头去之后,才又再次靠近。但这回,巴赫多没有再喊,而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按上巴韩诺搁在桌上的手。 巴赫多本来以为,这一来父亲会注意到他,没想到一触摸之下,却吓了自己一跳,因为触手可及,竟是一片冰冷。这温度分明不似活人。一惊之下,巴赫多直觉扭头往父亲的脸上看去,但不看尚好,一看又惊得差点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呆滞的双眼、凹陷的眼窝、眼珠恍如死鱼般的僵硬,青白的脸、苍白的嘴唇,已经不再是熟悉的父亲模样。 “父……父亲。”巴赫多颤著声音叫唤。 与方才一样,巴韩诺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是眼珠的一个轻微转动,或者是嘴角的微小挑动,都完全没有。 浑身冰冷的巴赫多,在原地呆站了许久,待烛光因为吹入寝宫的夜风而闪动时,才回过神来。 一回神,巴赫多立刻将手一转,按上了父亲的手腕,按了许久,却迟迟感觉不到他期望中的跳动。 手在颤抖,巴赫多颤抖著松开手、颤抖的收回后,再迟疑地伸向父亲微垂著头的鼻前。 忽然间,巴赫多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站不住了。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没有温度,有的只有在灯光下,机械性翻动书页的手,情景诡异得让巴赫多心脏紧缩得近乎窒息。 不自觉的,巴赫多一步步的往后退,退到原本他站立的地方。他需要冷静,也许,一切都只是幻觉,等一下,他的父亲就会站起身,一如往常的在寝殿里踱步。 巴赫多就这样沉浸在紊乱的思绪里,直到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都退下。” 巴赫多一直低著头,闻声心头一震,头更是不敢抬起分毫。因为,他听出来这人的身分,正是帝国首相马默,那个多次告诉他父亲不会接见他的人。 直觉的,巴赫多跟随著其余侍卫步出寝宫。 离开寝宫之后,众侍卫站在寝宫门口,巴赫多藉口如厕,闪到了一个可以望见寝宫窗口的角落。 寝宫里的烛火,将寝宫里人影的活动,映照的非常清楚。巴赫多看到马默些微佝偻的身影,站在那张父亲一直端坐著的桌前,似乎伸手按上了父亲的头,然后,本来端坐著的父亲,突然以非常不协调的僵硬姿势瞬间站起。马默持续著按住父亲头部的姿势,一步、一步往寝宫内走去。说也奇怪,父亲就像被马默牵引一般,跟著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像是牵线木偶…… 这情景实在看不出什么,若不是之前巴赫多在父亲身上,察觉出那么多的不对劲,绝对不会有像现在这般浑身冰冷的感觉。 窗口已经看不到里头的影子,熟悉宫廷斗争的巴赫多,很敏锐的赶紧回到寝宫门口,不敢在那个地方停留过久。 巴赫多很紧张,他知道马默一定会出来,而他必须装做非常冷漠、冷静,没有察觉任何事的模样。马默是个非常敏锐的人,正因为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巴赫多格外小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默出来了,巴赫多跟随其他侍卫,恭敬地垂著头,感觉马默的视线从身上扫过,微一停滞,然后丢下一句:“王上已经就寝,不要进去打扰。” 巴赫多跟著其他侍卫,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才感觉马默的离开。 等到完全看不到马默了,巴赫多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藉口吃坏肚子,赶紧回到约定的地方,与和他交换身分的侍卫掉换回来。 当天,巴赫多立刻离开蒙瑙特市,连夜赶往学院而来。他知道,这消息是惊人的,但是,若他推测没错,马默一手遮天,在帝都根本已经无人能抗衡。或许护国大将军丹顿霍姆可以。 但是先不说丹顿霍姆会不会相信,光是马默势力在帝都里根深蒂固,光是论消息灵通的程度,恐怕不用等到巴赫多抵达丹顿霍姆的宅邸,他就要先被马默给截住了。于是,想来想去,巴赫多只能想到,要将这一切告诉绝对中立,又是马默势力所不及的学院众人! 本来一路上巴赫多都走的相当顺利,直到道南镇。当他在道南镇休息了一晚,隔天一早出发,却在出镇不久后,被一批蒙面人团团围住,巴赫多就知道,马默察觉了。 这批人让巴赫多完全摸不著头绪,但是从他们的每一招,都致命的狠劲来看,只有马默有所察觉,还打算将他灭口才有可能。 巴赫多使出浑身解数,虽然顺利逃出重围,但背后却中了一掌。巴赫多根本没有时间疗伤,他知道,当他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他的命运||死亡。以马默的势力,巴赫多绝对相信。尽管所有皇子都有私人武力,但是,要论食客之众多,除了丹顿霍姆,全帝国已经没有人可以与马默匹敌。 逃亡的日子,显得特别漫长,途中,巴赫多已经数不清究竟与几批人交过手,到后来,巴赫多有许多次都踩在死亡的深坑边缘,但敌人却莫名其妙的败退。巴赫多相信有人暗中帮助他,但是帮助他的人没有现身,巴赫多找不出来。 有了神秘的助力,巴赫多总算撑到了学院,在学院外被东陆军团的士兵拦截,从而见到穆恩,然后来到学院。 听完巴赫多的叙述,现场是一片沉默。 “你说……王没有脉搏和呼吸,那怎么还会、还会改奏章呢?”哈顿索尼声音有些涩然,带著些不确定。 巴赫多摇摇头,纠正道:“不是改奏章,其实只是翻奏章。” 哈顿索尼点点头,又忽然摇摇头:“不……我是说,王如果真的已经……亡故,怎么还会这么做呢?” 巴赫多既茫然又恐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傀儡术。”在众人面面相觑中,一道笃定的声音突然响起,竟是萨摩回答了这个疑惑。 “傀儡术?”樊劳瑞疑惑地问。 不只是樊劳瑞,其余众人也是满脸疑惑。萨摩迎著众人疑惑的目光,缓缓解释道:“那是一种密术,让死者在死去的那瞬间,留下一丝生气,让这丝生气与施术者的能量共鸣。之后,施术者就可以利用能量的连结,来控制死者的身躯,只要每天补充一次能量,死者的身躯就能持续被控制。”这不过是魔族中属于旁门左道的法门,一般低等魔族就会使用。 “能量可以这么做?这是什么密术?!”佛曼钮诧异地道。 对于这个问题,萨摩并没有回答,反而转向巴赫多,严肃地道:“你看的没有错,你的父亲的确已经亡故了。” 其实也不用萨摩解释,众人很快就联想到,这种密术大概就是那种魔族玩意儿了!居然连这种密术都有,众人对魔族的恐怖,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闻言,巴赫多双眼泛红,声音颤抖:“我知道,这一切一定是马默做的,侍卫说过,马默每天都会去见父王,其他人却连见一面都很难。” 众人本来就将归并学院这件事,算在马默的头上,如今再听说马默极有可能杀死了皇帝,更以密术控制皇帝,暗中掌握了帝国大权,两相对照之下,众人对萨摩之前的说辞,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 哈顿索尼愁著脸,近似喃喃自语地道:“”他们“难道想要利用夺权的方式,让帝国灭亡吗?” 除了巴赫多,其余众人都知道哈顿索尼话中的“他们”,指的是魔族,但是事情是不是真如哈顿索尼所猜测,谁也不敢断定,所以一时间也没人回答。 第二百九十章 交锋 萨摩不想让众人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忍不住提醒道:“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提早撤退了。” 此话一出,众人俱皆一愣,巴赫多因为第一次听到撤退的事情,闻言不由诧异:“学院要撤退?”他记得不久前他得到的消息并不是这样。 到了眼前这个阶段,佛曼钮也无意隐瞒,坦承道:“我们原本就打算撤离学院,留下空壳学院,好让帝国接收。” 若巴赫多早一些得知此事,肯定不会支持,因为这意味著,学院有意与帝国对抗。但是现在,得知一切都是马默在暗中操作之后,再细想学院的决定,巴赫多却不由得拍手叫好:“好极了!接收学院目前看来肯定是马默的阴谋,想要藉此壮大他的实力。看这个局势,撤走的确是比接受归并要好多了。” 学院众人对看一眼,哈顿索尼才道:“我们之前就怀疑,归并学院是有心人的阴谋,所以才有这个打算。幸好六皇子为我们带来这么确实的消息,让我们撤退得更加合理。” 听出学院众人,有意与马默对抗之后,巴赫多心中一动,一个可能性突然浮现脑海:“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公布马默的企图,届时一定会有许多人闻风前来归附,这样多少能削弱马默的力量。“ 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穆恩,此时终于表态:“若一切属实,我定率领东陆军团站在学院这边。” 此话一出,巴赫多更加振奋,直觉局势仍然大有可为。其余众人闻言也动摇了,一时有些犹豫起来。巴赫多逐一看过众人的表情,却发现萨摩一脸沉重,没有半点欢喜的样子 。 “摩耶,你有别的想法?”巴赫多好奇地问。 萨摩也不隐瞒,点点头,以坚定的语气道:“我认为,我们不仅不能公布,而且还要尽速撤离,最好今天就撤!” 萨摩说得这么坚决,倒令众人愕然。 想法被人推翻,巴赫多也不觉得难堪,反而谦虚地问:“这是何故?” 佛曼纽一个沉吟,倒是有些懂了:“摩耶应该是担心,要是没人相信我们的话,会弄巧成拙吧?” 萨摩轻轻颔首,转向巴。赫多解释道:“皇帝的死只有你看到,众人看到的是能够办公的皇帝!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半信半疑,还是会选择相信已经当了数十年首相的马默。 届时冲突之下,帝国皇子中,你行六,很容易被联想成,是因为你无缘问鼎大位,而故意散发谣言。如此,局势反而大大不妙。“ 闻言,巴赫多恍然大悟,对自己的短视羞愧起来:“啊!你说的对,我实在太粗心了。” 萨摩一听,更加欣赏起巴赫多了,所以,他破天荒的安慰起巴赫多:“关心则乱,在所难免。” 巴赫多尴尬地笑笑。虽然萨摩这么说,他还是为自己思虑不周感到有些难为情。 佛曼纽见状,连忙扯开话题:“摩耶,你的意思我们都了解了。但是,用得著这么急著撤吗?人太多了,要走的这么匆促,我担心会太过引人注目。” 萨摩摇摇头,不厌其烦的分析道:“现下已经顾不得匆促了。六皇子一路遭到追杀,极有可能是因为被马默发现,六皇子察觉了他的秘密。如此一来,一定会加紧接收学院的行动。再不快点,恐怕会无法全部撤离。” 说完,萨摩见众人脸上都是忧心忡忡,又叹道:“而且,实话说了,目前学院的力量,根本不是马默的敌手,你们需要时间厚植实力。” 此话一出,巴赫多显得有些惊讶道:“马默的力量,真有这么大?”他以前对马默的印象都是一个敦厚的老者,从来没有将之与“力量”两个字连结在一起。 对于这个问题,萨摩用力的点头当作回答。 见巴。赫多仍是无法置信,萨摩乾脆逐一分析道:“马默当了数十年的宰相,如果真的怀有异心,根本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培植势力。” 萨摩也相信,就算不用培植在人类世界的势力,光是马默一人的实力,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只是,巴。赫多不知道马默的底细,判断错误也就难免。 萨摩正想把马默的真实身分说出来时,巴。赫多却已苦笑的自嘲起来:“那么,我现在是没有足够力量对抗他的?” 萨摩没有半分犹豫的点头了。 巴赫多一看,已经懊恼的垂下头。身为帝国的皇子,明知帝国有难,不仅无法改变,更连一丝丝的反抗也做不到,巴赫多的心里挣扎得痛苦。突然间,脑中浮现了那个苍白没有人气,彷?啡伺家话愕母盖住恢只鹑鹊姆吲偷乇17耍?/p&g; “我去杀了马默!就算要赔上一条命,我也不容许帝国落到这种人手里!”就算是死了,巴赫多也要对得起慈爱的父亲。 此话一出,穆恩首先拉住巴赫多,紧张地道:“六皇子!万万不可!没有罪证之下刺杀首相,这是叛逆罪啊!”他现在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六皇子,他可不能眼睁睁看著这个帝国最佳继承人做出傻事。 巴赫多怒声道:“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著马默把整个帝国抓在掌中耍弄!”那是他们巴氏世世代代守护的目标啊! “没有用的。”萨摩冰冷的声音,如隆冬寒风般吹起。他看出巴赫多被悲愤蒙了心,此刻,劝说是没有用的,巴赫多需要的是当头棒喝。 巴赫多张口欲反驳,萨摩却立刻举起手阻止:“你就算是有十条命去杀马默,也是一点用也没有。” 所有人一听,都立刻恍然。魔族,大概很厉害吧?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巴赫多不知道啊!……希望摩耶不要对他太严厉才好。 巴赫多不明就里,闻言还以为萨摩指的,是马默手下的食客会护著马默:“我知道他有食客护著他,但是,我……我怎能不为帝国,不为父皇做点事呢?” 巴赫多说著,语气有些晦涩。 萨摩摇摇头:“跟食客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旁的穆恩不忍心让巴赫多再承受萨摩的冷脸,只好开口直接说出答案:“你说的是马默是魔族的这回事吗?” 萨摩重重点头,惹得巴赫多满脸讶异。 “你说马默是……是什么族?”巴赫多吞吞吐吐地问。他想他一定听错了,才会听到魔族这两个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字眼。 “魔族。”回答的是萨摩。他就知道巴赫多不会容易相信,但是看著众人的态度,分明是要他负责让巴赫多相信,萨摩也只能再次担负起,令他厌烦的解释工作。 萨摩这一说,巴赫多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以为,马默只是一个可恨的野心家……” 巴赫多的这个问题,也是众人想知道的,萨摩只说马默是魔族,却没说出根据,让众人都有些半信半疑。见状,萨摩知道,他必须让他们明白,魔族对人类的不怀好意,否则这些人肯定还会抱著侥幸的心态。 目前魔族还受限于魔王最后的谕令,不敢光明正大的在人类世界活动,但绝对会趁著人类对他们毫无戒心之际,将人类的力量削至最低,届时,正面与魔族对抗的,就会成了那些势力无损的各族了。 萨摩苦恼之际,忽地灵机一动,微闭双眼,提出脑中那日庞希尔斯所送来的灵魂封印。魔能微转,屈指一弹,低低缓缓的声音,随即在室内响起。 “目前属下比较清楚的,是三王的动静……” 庞希尔斯的声音,在室内回荡,众人不明所以,皆是面面相觑,还道有人讲话,没想到在场众人都是满脸诧异,分明不是任何人开口,何况这个语声,他们都陌生得紧。 庞希尔斯的声音继续回荡,将魔族的部署一一说了出来,众人从一开始的诧异,转成了惊恐,最后变成了沉重。 萨摩把庞希尔斯一开始称呼自己为魔王的那段拿掉,直接从中间切入,但即便是如此,也足够让在场众人,听出魔族的部署和阴谋了。 “这是我在安插在魔族的手下,所带回来的消息。”当庞希尔斯的声音消失之后,萨摩这才补充道。 “那个三王是?”哈顿索尼犹带惊恐地问。 听下来,这个三王竟是将人类各国**在手掌心,存心要人类各国自己毁灭!从里尔公国的动兵失利、马默的刻意挑弄、巴耶和里尔两方面的战事,到最后利用学院让帝国内战,这一计又一计的环环相扣,缜密得令人心惊。 “三王是魔族中的一个势力,人类这方的操作,都在这个人手里。还有一个二王则是负责北方大陆,不久前,龙族对龙人族的危机袖手不理,就是二王动的手脚。” “这……但是龙人族此刻也好好的,魔族的计策好像落空了。”佛曼钮有些疑惑。难道魔族的计画,只有半调子的程度? 闻言,萨摩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之前离开是为了什么?” 此话一出,哈顿索尼不禁讶道:“你之前离开,是去告诉他们魔族的企图吗?”他们会相信吗? 哈顿索尼这么想,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萨摩还有一个龙人族储君的身分。 萨摩点点头,不厌其烦地道:“没错,所以后来兽人和龙人联手,击败了里尔公国。” 此话等若间接证明了,龙人和兽人的确相信了魔族这项说辞。 “摩耶,恕我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魔族人的存在?大家都认为,魔族只是传说……”佛曼钮迟疑地问。 这个问题让萨摩的心中一阵苦涩,他的存在本来就与魔族息息相关,他如何不知。只是,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出口的仅是淡淡的回答:“许多事情都有蛛丝马迹,我有的是比较多的线索。” 众人一听,还以为是萨摩精灵人王储的身分,有较多的资源,只得半信半疑的接受了。只有巴赫多还是一脸茫然,不甚明白萨摩为何能知道,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萨摩不让众人有机会追问,话锋一转,又提及学院目前最迫切的问题:“不用倚靠别人,马默的力量,也不是个人能抗衡的。现在只能寻找一个安全的处所,凝聚力量,等待机会。” 这会儿,终于没有人反对了。众人都沉默著,视线都落到学院最高领导人||樊劳瑞身上。 樊劳瑞一直沉默的听取两方想法,直到这时才道:“照原定计画,撤离学院。” “今天就撤。”萨摩连忙补充。 “这……会不会太匆促了?”佛曼钮迟疑了,虽然重要物品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但学院撤离的消息,都还没告知学生哩! 萨摩摇摇头,解释道:“本来不用这么急,但是六皇子现在在这里,若马默真的知道六皇子得知了一切,不用多久追兵就会来了,甚至马默本人都可能赶到,到那时,我们想撤也没机会撤了。” 众人听得心中一凛,巴赫多更是立刻羞愧的低下头来:“抱歉,都是我……” 众人当然不会怪巴赫多,若不是他,众人还无法完全相信马默真是魔族哩! “佛曼钮,你现在去聚集学院所有人。”樊劳瑞果断的命令。 佛曼钮闻言点点头,但才迈出一步,又立刻回过头来:“那、那些后来赶到的人呢?” 樊劳瑞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萨摩,才道:“不带。能不冒险就不冒险。告诉他们我们打算归并,他们前来协助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请他们离开吧!” 樊劳瑞这番话,无疑表明了全然相信萨摩的意思。 樊劳瑞的信任,萨摩看在眼里,一股温暖的感觉,自内心深处缓缓晕开,一个他曾经想过,却不想使用的想法再度浮现。 “等等。”萨摩迟疑地叫住了即将踏出会客室的佛曼钮。 佛曼钮回过头来,不解地看著萨摩。 萨摩深吸一口气,视线与樊劳瑞短暂交会之后,回到佛曼钮身上,声音中已没有迟疑:“ 把要跟著离开的人,都集中在一处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不是打算分批撤走吗?佛曼钮摸不著头脑,但他还没开口问,樊劳瑞便对著他点点头:“就按照摩耶的意思。” 院长都这么说了,佛曼钮尽管不解,也只得照做,反正就算要撤,也得把人聚集起来。 待佛曼钮离开之后,萨摩又转头看向樊劳瑞,诚心地道:“别带毕曼去,他迟早会背叛。 “ 萨摩本想什么都不说,毕竟他对学院众人而言,只是一个外人,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很容易被人误解,但今天,樊劳瑞对他的信任,让他改变了想法。 樊劳瑞闻言并不惊讶,仅是了解的微微颔首:“果然是他吗?” 哈顿索尼对毕曼,似乎是早有想法,樊劳瑞的话声一落,便跟著补充道:“我和院长早就看出毕曼倾向归并,只是不知道如何不让毕曼跟随。” 萨摩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就交给我吧!我先去做点准备,失陪了。”说完,便带著若有所思的表情转身离开。 巴赫多看著萨摩远去的身影,蹙眉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回过头,问一旁的樊劳瑞:“ 院长,摩耶是什么人?只是普通的精灵人吗?” 他并非是没有接触过精灵人,但是像萨摩这样,简单一句话不需过多解释,都能具有说服力的精灵人,那绝对是绝无仅有。 樊劳瑞看著眼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帝国皇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问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巴赫多知道这是樊劳瑞对他的考验,所以他将见到摩耶之后的一切事情,反覆想了几次,这才谨慎开口道:“我认为摩耶不是个寻常的精灵人。”要是每个精灵人都是这样,那这世上早已没有人类的立足之处。 顿了一顿,巴赫多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苦笑起来:“事实上,看到他,我想到父皇。” “喔?”樊劳瑞很感兴趣。巴赫多是诸多皇子当中天分最高、胸怀最大,也是最具有领导气质的一位,所以从自己为他启蒙,发现到这些特质之后,樊劳瑞便不时的给予巴赫多独立思考的机会。 巴赫多抿著嘴,又斟酌了一会儿:“摩耶太神秘了,他的气势只有贵族才会有。但是,如果是精灵人的贵族,又为何要来学院学习呢?”那根本没有必要,不是吗?巴赫多没说出口的是,他高度怀疑樊劳瑞知道摩耶的真实身分,才会近乎全然的信任。 这个回答让樊劳瑞相当满意,不由得连连点头,笑得双眼眯成了两道弯月:“没错,摩耶的确是贵族,他是精灵人的王储。他的胸怀和视野,是我生平仅见,就是在各国所有贵族当中,恐怕也找不出与摩耶同样的人。我看得出摩耶对学院没有敌意,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到学院来,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闻言,巴赫多一时说不出话来。从幼时接受樊劳瑞的启蒙开始,巴赫多还是第一次听到,樊劳瑞对一个人的评价如此之高。他以为他会忌妒,但是,巴赫多却发现,他不仅没有丝毫忌妒的感觉,反而感觉有一股狂热的火焰在胸中燃起。 那是一种想要与之一争短长的热情。这股热情曾经在查觉无缘继承帝国皇位时熄灭,但是现在,摩耶的形象在他的脑中不断扩大,热情已经再度燃起。 就算是不能继承王位又如何?他会成为像萨摩那样的人!他相信,他可以! 巴赫多激动的情绪,让他的双眼慑慑生辉。樊劳瑞固然看得老怀大慰,其他如哈顿索尼和穆恩也感觉这个帝国最小的皇子,未来大有可为。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撤离 佛曼钮好不容易劝离了大部分前来帮助的人,再集合学院的所有师生,宣布撤离一事,并让不想跟随著撤离的师生自由离开。好一阵忙乱之后,时已入夜,萨摩也在这时领著轻纱覆面的琉璃来了。 见萨摩抵达,佛曼钮立刻迎了上去,忧心忡忡地道:“晚了,我们还是明天出发吧?” 萨摩微一思索便摇摇头:“不好。越早出发风险越小。” 佛曼钮当然明白萨摩的顾虑,但他会如此建议,也非没有自己的考量,只听他解释道:“ 但是……这么晚了,魔兽天堂里不好走啊!“ “这点你不用担心。”萨摩不以为意地道,转头就看向广场上为数不少的学生们:“这些人都确定要跟著撤离吗?” 里面几乎不见贵族,只有六皇子和姬娜两个人站在其中,看来是笃定完全与学院同进退了。 佛曼钮本想追问,被萨摩这么一引开话题,只好答道:“没错,总共八百七十七人。”其实大部分会留在学院抵抗帝国的人,多半也愿意跟著撤离,所以这个数字,也几乎等于学院这段时间的所有武力了。 八百多人全副武装,看来学院里的武器、装备,都在这些人身上了,再看著一旁堆得像小山似的箱子,不难猜出佛曼钮等人,当真决定撤得彻底,连半点能用的东西,也不打算留下了。 萨摩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迈步上前,在站满学生的外广场围绕了一圈,回到原地站定。 众师生都不知道萨摩打算做些什么,一时间只是面面相觑。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萨摩走过的地方,突然浮现道道光芒,将学生们圈在光圈中。 这个异变让众师生惊恐莫名,场面顿时**、喧闹起来。一旁的佛曼钮见状才想开口阻止,萨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所有人站在圈子里。”萨摩的声音,稳稳盖过了喧闹声,让所有人不自觉安静下来,往声音的来处看去。 光圈的光芒,照亮了萨摩,那俊美的容貌显得高不可攀,严肃的神情,在光线的映照之下,更有种奇特的威严,叫所有人都屏起了气息。 在众人好奇又敬畏的视线下,萨摩缓缓闭上双眼,嘴里喃喃吟念著的声音,像是歌谣一般,缓缓传了开,光圈内的人,感觉双耳都充填了这样的歌谣,响亮却不刺耳。 随著歌谣,光圈越来越明亮,最后竟似缓缓转动起来。萨摩眉心微皱,声音越显响亮。 没有人听得懂歌谣,因为,那是神族为了确保法术成功的咒语。神能在体内流转,萨摩维系著外界能量与神能的联系,另一头则感应著那个不久前他所留下的气息。庞大的神能驱使下,大自然的能量,构成了一个无形的通道,等待最后足够的动力连通。 这是集体传送术,为了完全而迅速的撤离,萨摩决定使用这个方法。这个方法不是现今的人类可以理解,所以萨摩本来不想动用,但是白天樊劳瑞的信任,让萨摩改变了主意。为了回报这个信任,萨摩会确保学院的元气无伤。 只是,八百多人著实多了一点。一般的高等神族使用集体传送术,一次传送的数量最多不会超过百人,而且传送完成之后,会完全脱力。这样的情况下,要是遇敌也只能束手就擒,所以大半的高等神族,使用集体传送术时,都会限制在五十人以下,好保留自保的能力。但现在,没有时间再让萨摩分批传送了,这么多的数量,为了确保传送术能一次成功,萨摩完全不敢保留,全力的催动神能。 异象再度出现,随著光圈的光芒冲天亮起,萨摩的周身散出了强烈的白光。缓缓的,萨摩平举双手,光芒维持著稳定的亮度,很宁静,就像是爆发前的蓄劲。 突然,萨摩低叱一声,原本因为力量成长,而转成透明的额心龙麟处,闪现七彩的矛形印记,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光圈外的学院师长们,被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震惊的双眼中,只看到萨摩淡金色的长发在狂乱飞舞,光圈的光芒,完全掩盖了里面学生的身影,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最后突地瓦解!亮光瞬间消失,剧烈的反差,让众人的视力完全归零,好不容易适应,这才发现,光圈里的学生已经消失了! 这一夜,所有兰普顿市的人,都看到了兰普顿魔武学院上空,那维持许久的光芒,夺走了月亮的光辉,在短短时间内,完全照亮了兰普顿魔武学院所在的那座山头,然后又瞬间被黑夜吞噬。 那不是炮火,没有人猜得出那是什么?只是,兰普顿魔武学院外,有东陆军团一个次军包围著,尽管居民再疑惧,也没有人敢前去探看。 东大陆的某个角落,这个光芒也落到了出来寻找神王行踪的泖玥,和另一批有心人眼里。 这个已经是人类世界焦点的兰普顿魔武学院,顿时也成了双族的焦点。 空旷的广场,在一片黑暗中显得特别冷清,萨摩面对这片广场缓缓吐了一口气。 成功了,尽管有些吃力,但萨摩还是可以感觉到,已经成功传输到目的地的波动,希望苗玉龙他们,对这批半夜里来的不速之客,不要太过吃惊才好。 转身面对瞠目结舌的众人,萨摩略显疲惫的脸,仍旧维持著一贯的淡漠,若无其事地道: “接下来换大家吧!” “摩耶,你刚刚……做了什么?”哈顿索尼余悸犹存,声音显得很虚弱。 学生集合在这片广场后,学院师长们便已陆续到达,所以每个人都没有错过,这壮观却又匪夷所思的一幕。 对于这个属于神族的传送术,萨摩不想多提,只得推说道:“这是我们精灵人族的秘咒,我把他们都送到目的地了。” 众人面面相觑,更是满脸的惊讶。精灵人有这么神秘的秘咒?可以视时间、空间如无物,自由自在的穿越,而且还是一次这么多人?如果将这种密法用在战争上,等于是处处皆奇兵,试问有谁能够抵挡? 见众人只顾著发呆,萨摩略显不悦:“快点!” 被萨摩这么一催,众人心里一慌,连忙走进广场。 萨摩锐目扫过众人,很满意的发现毕曼并没有出现。稍早他就是去加强对毕曼的暗示,然后让毕曼好好的睡上一觉。 确定所有人都在之后,萨摩转头对一旁的琉璃道:“琉璃,你也进去吧!” 琉璃担忧地看了萨摩一眼:“那摩哥哥呢?” 萨摩微微一笑,承诺道:“我会尽快前去会合。” 说完,萨摩转头看向一旁的小斑,微微弯身轻拍小斑的头:“你跟著琉璃,替我好好照料她。” 闻言,小斑头一抬,银色双眼一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倒是琉璃窘得俏脸泛红,忍不住娇嗔道:“摩哥哥,我会照顾自己……” 萨摩见状心头一暖,不自觉的露出温柔的微笑。他让小斑跟著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他不能即刻与琉璃会合。 “那就请你帮我照顾小斑吧!”萨摩微笑著改口。 这回换成小斑不悦的低吼,让琉璃见状都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待琉璃进了广场,萨摩才在众人四周绕走一圈,这一次的范围比较小,按理应该比较轻松,但萨摩绕完一圈,才开始催动神能,却猛地全身能量一震。原本运转顺畅的神能,竟微微的产生紊乱。 这不是第一次,所以萨摩很快就知道,这又是他过度使用神能,身体筋脉无法负荷所致。 集体的传送术,只有高等神族才能使用,还会因为力量的高低,影响传送的数量和距离,并非完全没有限制。萨摩虽然继承神王的力量,但是一次传送了这么多人,又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实际上已经是超过极限。 萨摩缓缓调匀神能,缓缓运转了好一会儿,才加力催动。 一回生、二回熟,这批只有二十余人,萨摩自是顺利传送完成。于是,名闻世界的兰普顿魔武学院,就在这一夜,成了一个空壳,留下来的只有已经完全签署完毕的归并资料。 新生村里,负责巡逻的人,组成一个个的分队,依循著固定的路线巡逻。其中一队分队经过了一大片的空地。那是新生村里准备安置,可能随时抵达的兰普顿魔武学院师生,所特意留下的空地,上面什么建筑都没有,空荡荡的,只不过此刻那片空地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光点。 巡逻队员踏著整齐的脚步前进,这地方是村落中央,没有魔兽会进来,巡逻其实是例行公事,没有人特意观察四周。 深夜的巡逻太过无聊,加上夜风沁凉,更是催发睡意,其中一个巡逻分队队员,忍不住偏头偷偷打了个呵欠,正巧就看到那点光点。呵欠打完,却发现那光点好似大了一些。队员眨眨眼睛、揉揉眼睛,再度发现光点又变大了。 队员抬头看看天空、看看地面,确定他看到的,并不是天空投射下来的光芒。就在这一打量间,光点更大了,已经到了非常明显的地步,队员不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这个巡逻队员一停步,后头的人立刻撞了上来。 后面的人揉揉鼻子,眯著睡意浓浓的双眼,不悦地道:“继续走啊!怎么突然停下了?” 敢情这个人是一边睡、一边走哩! 停步的巡逻队员,指著那越来越大的光芒,声音怯怯的:“你、你看……” “看什么?”后头的人兴趣缺缺地道,随意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不过就是光……” 话说一半,后头的人猛然醒神,立刻以比刚才还要来得猛的力道扭过头去! “那是什么?”看到已经扩大到,足足能够站上五个人的光圈,后头的人终于忍不住惊叫。 这时,走在前头的队员,也因为后面的人没跟上,而停下脚步,队友的惊叫就在这时传入众人的耳中。队员们自然的往四周观望,也立刻发现了异样。 那片空地的中央,光的范围越来越大,那模样就好像地面以一点为中心,慢慢发光,而且逐渐扩大范围。 众人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一时都被惊呆了,好半晌火炬掉落的声音,才惊醒众人,火炬的火花更喷了开来,溅到了原本持火炬人的脚,烫得他蹦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这人给完全烫得醒神了,连忙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 “哔||”警哨声划破夜空,惊醒还在睡梦中的人。 等到所有人都聚集到这片空地前时,那光芒已经笼罩了半个空地。 “这是怎么回事?”苗玉龙看著发光的土地,惊讶莫名地道。 “我们也不知道,刚刚我们发现的时候,光只有一丁点,后来越来越大,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巡逻队的队员连忙解释。 苗玉龙神情沉重地点点头,果断的命令:“所有人保持距离结阵戒备,不得接近。” 在不清楚这现象究竟是什么前,贸然接近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众人不愧是军旅出身,加上这段时间毫不松懈的训练,众人在苗玉龙的命令一出下,很快就以这片空地为中心,二十个人为一个单位,分方位将空地团团围住。 发亮的范围,直到占据了空地的三分之二后,才停止扩张,明亮的土地,流动著奇怪的光芒,众人屏气凝神,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他们都有感觉,似乎有事情要发生了。 突然间,光芒规则的流动起来,越流越急,好似漩涡状,方向却是由中心往四周流动。 接著,空地的光芒大盛,亮光从土地往天空散开,把四周都晕成了一片迷蒙。 就在众人茫然不明所以之际,空气中传来一种奇特的震荡,就像有个巨大的东西,突然投入了水面,冲击出一波波的浪花般,强大的力量,以发光的土地为中心震荡开来。苗玉龙等人措手不及,都被这波震荡,震得不自主往后连退好几步。 这是什么力量?苗玉龙心下骇然,却见庞大黑影出现在迷蒙之中! 经过哈顿索尼的开导,巴赫多对身为精灵人王储的萨摩力量,再没有半点怀疑。站在人群中,听萨摩要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时,巴赫多还不能理解,只以为将要出发,没想到萨摩一连串施为之后,众人眼前却是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见了!不仅如此,原本四周同伴的体温和气息也突然没了!就好像一眨眼间,世界就剩下他独自一人。 恐慌来不及出现,巴赫多感觉全身被强烈撕扯著,身体有一种被扭曲的感觉。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很久,不多时,巴赫多感觉到四周人群的气息慢慢出现了,身体扭曲的感觉,也逐渐平复。 眼前的白光散去之后,巴赫多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睁开双眼之后,巴赫多看到的是和他同样满脸茫然的人。 不及思索,人群突然推挤起来。凝目一看,巴赫多才发现,原来不停有人突然出现,把已经站在这里的人挤了开来。 这一来,埋怨此起彼落! “唉呀!别挤!” “妈的,别尽往这里贴!” “把这些箱子拖远点!天啊!这些箱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明明把它堆在旁边的!” “啊!是谁丢东西?疼死我了!” 埋怨声中,巴赫多被挤出了老远,等到终于感觉四周的压力大减时,巴赫多已经被挤到人群之外。 转头四顾,巴赫多整个人都傻了。 高大林木的影子洒在地面,潮湿的空气、森林的气味,完全不像是在学院。学院即便是在森林里,但因为只算是在森林外缘,于是学院的树木并不是很茂密,空气也显得乾燥了一点。不像这里,腐叶和湿土的气味,完全是森林深处的感觉。何况,这里根本没有学院里,那样密集的建筑物。 这是哪里?不只是巴赫多,所有有空审视四周的人,脸上都写著这个问题。 “你们是谁?”低沉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茫然的众人还没有从迷惑中回神,闻声除了那些还在中间饱受推挤之苦的人外,其余人都愣愣的转头望去。这一看,却令众人同时惊凛。原来,他们的四周,现在就围著一队队站得笔直,手擎制式军刀的大汉! 你们是谁?众人此刻也想这么问。 第二百九十二章 魔兽发威 问题来不及说开,地面又是一阵发亮。这一下,巴赫多等人不明所以,都惊得跳了起来。 然后,人群中央又传出惊呼跟埋怨声。 “别、别又挤了。” “啊!外头的都出去点!” 于是,巴赫多又被人群挤得往外连退,最后,他站在一队大汉前方,和那队脸上都有一个刀疤的大汉们面面相觑。 苗玉龙看著挤满空地的人,一脸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光一散,这些人就像凭空出现般,一批接著一批的出现在空地中央,前一批的人,被后一批到的人往外挤,就像空地中央有一扇门,这群人则是一批接著一批,从这扇门内不断的涌出…… 苗玉龙本来以为是敌人,但是,那些人虽然全副武装,但武器通通没有出鞘,完全不像是准备要动手厮杀的样子,出现之后更是一脸茫然,看到他们时,还显得非常惊讶。 像现在,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就站在苗玉龙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要动手。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苗玉龙的疑惑还没问出口,这名男子胸口的徽章,在月光下闪著光芒。 这个徽章苗玉龙并不陌生,因为他曾经看过同伴戴过这种徽章! 了悟闪过心头,苗玉龙脱口道:“你们是学院的学生?”那是学院的徽章啊!恩人的确说过学院的众人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方法又是这么匪夷所思,让他一时间很难接受。 原来学院众人决定撤走时,为了不让显眼的服装引起注意,所以一律不穿制服,只别了徽章以便辨识,也因此,苗玉龙等人,才会一时认不出这些人的身分。 此话一出,斯文男子一怔,茫然的双眼倏地清明,谨慎地看著开口问话的苗玉龙:“没错!阁下是什么人?”斯文男子口气温和,没散出半点火气,但要是仔细看,便可以发现,男子的右手已经悄悄搭上腰间长剑的剑柄,长剑随时可以出鞘。 苗玉龙来不及表示身分,还在推挤的人群中央,又出现了异变。 一声似狼啸,又似虎吼的野兽叫声,从人群中央响起,划破夜空,压下人群中所有纷乱的杂音。 吼叫声拉得很长,苗玉龙还没辨识出这个声音属于什么魔兽,夜晚寂静的森林,像是被这声吼叫惊醒了! 彷?酚退频模闹艿纳帜冢追状鍪藓穑簧又簧煌行碌暮鸾猩尤耄阶詈螅憔鄱傻暮鸾猩斐乖葡觯ㄕ鸬每掌煌5恼鸬矗闹芰帜局扼《泶ζ渲械闹谌耍凰布溆兄窒萑胫匚y目志甯校歉叩筒煌纳艋憔燮鹄矗哂幸恢终鹕迦诵牡钠嫣亓α浚鞘俏扌蔚木裱沽?/p&g; 众人被这彷?肥侨菏拊旆此频目植篮鸾校诺寐巢园住>退闶窃偌嗍豆愕娜耍谡庵轴?肥怯胝錾治械难沽拢仓荒懿兜某挤?/p&g; 长啸声中,所有人都忘了推挤,接著,一道银光自人群中闪出!银光闪动,一瞬间已跃上空地旁的木屋屋顶。 月光洒下,映出一个线条优美的影子,叫所有人霎时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头银色的巨兽,头上一只象牙般光采流动的独角,被月光照耀得彷?钒胪该鳌>奘抻琶赖奶逄13∽车乃闹钩梢恢指甙恋男蜗蟆咨拿3崆岬乃娣缙咨乃墼诤谝怪胁恿烈邸?/p&g; 但这还不是夺走所有人呼吸的原因。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凝注在巨兽背上的身影。 一名一身素白的少女,坐在银白色的巨兽身上,彷?吩鹿饣傻南勺印0驼拼螅绨状虐阄掼Φ亩斓傲场14裣缸恋奈骞佟17槎獠实乃扑9渫淞既缭卵馈12n傻谋亲樱拖咛跗恋姆凵剑袷撬媸倍家3鋈绺璩阍枚纳羲频摹?/p&g; 盘高的头发,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颈项,颈项之下是修长柔美的曲线,裙摆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悬在半空中,显得更加轻盈。少女美丽的脸上,带著惊魂未定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受到惊吓的精灵似的,楚楚可怜。 这么美丽的人儿,这么与大自然契合的气质,众人连想像都未曾想像过。 巨兽蔑视地看了底下完全无法反应的众人一眼,随即昂首长啸。似狼、似虎,带有强烈的感染力,让众人很快辨认出,那引起群兽呼应的吼声,便是眼前这巨兽发出的。 啸声一出,又引发森林里的群兽呼应。众人又惊又怕,便见坐在巨兽背上的少女,安抚似的拍了拍巨兽的头,像是低头说了什么,接著轻轻跃下。 见少女跃下,众人的一颗心跟著高高吊起,深怕少女跌倒似的。 少女的纤纤玉足,接触到木屋微斜的屋顶,身躯连一丝摇晃也没有,就这样轻盈的站著。 少女环视了底下乌压压的一群人,有些儿惶恐。 “摩哥哥。”少女好听的声音传出,怯怯的,叫人忍不住都想上前呵护。 一片寂静中,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米坦娜吗?”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白须、白发的老者缓步踱出,这不是学院院长樊劳瑞是谁!樊劳瑞之后跟著的,是学院里的众位老师。 见到学院的众位师长,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的众人,霎时安心了。虽然是同样陌生的环境,可是有了学院师长们在场,感觉自又不同。 屋顶上的少女,在见到樊劳瑞等人的面孔时,表情显得轻松许多。一旁的银色巨兽见状,颇有灵性的偎到少女身边,让少女再度坐上它的背,然后纵身跃下地面。 落了地,银色巨兽头上的独角也消失了,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驯无害的大豹。 “院长。”少女跳下巨兽的背,走到樊劳瑞身前轻唤。 樊劳瑞似乎完全不受少女的美丽影响,依旧是那一副像是极端疲倦的眯眯眼,随意问道: “米坦娜,你的面纱呢?” 少女摇摇头,以著苦恼的口气道:“刚刚被挤掉了。” 少女也就是琉璃,因为晚一步被送来,一来就挤在人群中,虽然身有武艺,却不愿用来推挤其他人,结果就是自己被人群挤来挤去,面纱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终于在琉璃不知道第几次踩到小斑的脚之后,小斑硬是将她顶上了背,接著仰天长啸,压下了所有**。 然后,一转眼,琉璃就发现她们到屋顶上去了。 此话一出,人群里又传来一阵微微的**,然后不久,就有一名男子,红著一张脸走了出来:“是不是这条?” 男子将一条白色的面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琉璃“啊!”的一声,随即露出温柔的微笑,接过面纱,感激地道:“谢谢你。” 说著,琉璃将面纱重新系了上去,没发现那名男子因为那个微笑面红耳赤、双眼发直。 系上面纱的琉璃,还有身边的银白色巨兽,这样的组合,立刻让许多人忆起了一个身分,那位短暂停留在学院的医疗师! 想到这么美丽的少女,曾经天天停留在医疗处,让许多人都暗自扼腕,悔恨当时没有多花一些时间在医疗处里。 这头众人还在悔恨之际,另一头的苗玉龙也回过神了。樊劳瑞等人他是认识的,正因为认识,所以苗玉龙不敢担搁,连忙上前:“苗玉龙见过院长。” 一旁的亚里斯是从学院出身,对樊劳瑞更是熟悉,因此也紧张得连忙上前见礼:“亚里斯见过院长。” 樊劳瑞转过头,先是礼貌的对苗玉龙点头回礼,这才对著亚里斯,露出慈霭的微笑:“啊!你是五年前毕业的吧?看起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啦!” 闻言,亚里斯有些受宠若惊。他当初在学院的表现不算顶尖,毕业又有一段时间,实在没指望有人能记得他,没想到樊劳瑞这个看起来什么事也不管的院长,竟然还认得他。 亚里斯惶恐莫名,在这个长者面前,一时间竟有了许久未有的紧张感:“是、是的!亚里斯不才,没什么成就,让院长笑话了。” “成就哪里是名利可以衡量的?”樊劳瑞呵呵笑道,语气里没有丝毫轻蔑的味道。 一转头,又看著苗玉龙:“你就是摩耶口里,会来接应我们的人吧?现在在场的,就是你最大了。我这把老骨头,实在不知道怎么安顿这些人啊!” 樊劳瑞指著站满空地的人,状似苦恼。他看得出来苗玉龙是这群人的首领,要安置学生们,自然得要拜托这个人了。 苗玉龙一听,也知道他将众人冷落在空地上太久了,顿时惶恐起来:“啊!是我疏忽了! “ 说著,苗玉龙转头招呼了一声:“亚里斯!” “大哥。”一脸紧张的亚里斯连忙应声。 “带院长和众位老师,到前几天我们盖好的房子去,所有人的房子通通空出来,再把预备的帐棚拿出来,今晚我们就在外面扎营。”苗玉龙的命令连下,很快就有了安排。 军人以命令为尊的习性,让亚里斯没有异议,回身正想带人执行命令时,樊劳瑞却开口唤住他:“等等。” 亚里斯停下脚步,回身待命。 “帐朋准备起来,不过是给这些学生们用的,你们的房子不需要让出来。”樊劳瑞状似商量,口气却是再笃定不过。 闻言,倒是苗玉龙犹豫了:“但是……” 这些人算是客人啊!他怎好让他们住帐棚里过夜呢?这段时间苗玉龙等人都忙著架屋、盖房,只是没料到学院众人来得这般早,著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樊劳瑞摆手不让苗玉龙反对,表情很严肃:“就当作磨练,房子的事情,你也别插手,让他们自己动手吧!”樊劳瑞说到这里,刻意拉高的声音,让众人都能听到:“既然已经离开学院了,就该学习担当,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樊劳瑞是很有远见的,他知道眼前的情况,跟以前不同了。以往,学院单纯担负著教育的工作,毕业之后的发展,就看学生各自的造化;但如今,没有了学院这个场所,学生们必须尽快独立负责,真正的学院才有可能在这片陌生的地方,重新站起。选择离开学院的时候,他们也有了成为帝国叛徒的心理准备,为此,迅速让学生有独力支撑大局的心理建设,是非常重要的。 樊劳瑞的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苗玉龙也不便继续反对,只得让亚里斯根据樊劳瑞的吩咐行事。 于是,学院众人来到新生村的第一夜,就在帐棚里克难的度过了。 送走所有人之后,萨摩并没有跟著离开,他觉得他有必要注意接下来的发展,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何况,他也想看看,究竟是谁会来接收学院,会不会是察觉巴赫多行动的马默呢? 马默应该是打算逼反学院,好达成削弱人类力量的目的,但巴赫多的行动,为马默的计画增添了变数,为了确保秘密不被外泄,马默就是提早前来接收学院,也不算是意外。 于是,萨摩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学院里留了一夜。横竖在那么大的神能消耗之后,萨摩也著实累了,正好趁接收学院的人抵达之前,好好休息一番。 这天晚上,那些前来帮忙的人陆续离开,穆恩配合学院的计画,并没有多加阻拦。至于毕曼,醒来之后,学院的众人自然是已经全部不见,说也奇怪,毕曼不仅没有追上去的打算,反而留了下来。 事实证明,萨摩当夜就撤走众人是正确的,因为,隔天一早,马默便来了。没有人通知萨摩,但是萨摩就是感应到了。 小心翼翼的收敛了所有气息,萨摩悄悄躲在学院里,等待著马默的大驾光临。 第二百九十三章 首相马默 若以人类年龄来算,马默这个年近九十的老人,实在算是健康得过了火了,除了微微佝偻的身躯和斑白的发需之外,马默全身没有老人该有的虚弱。稳定的脚步、红润的脸色、烁亮的眼神在在显示著,这个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绝对还拥有主宰帝国十年以上的能力。 在十馀名穿著宫廷禁卫军笔挺制服的威风侍卫簇拥之下,马默踏进了学院,跟随其後的是穆恩和姬野。许是得知马默的阴谋和身分,穆恩刻意与马默保持了距离,脸上表情也显得相当冷淡而疏离。 空荡寂静的学院,任谁也看得出是空城一座,马默一入内便皱了眉头。 「人都到哪里去了?」马默不悦地问。 不用回头,谁都知道,马默这番话是问已经围住学院好一段时间的,东陆军团大将军穆恩。 穆恩没有任何迟疑,很快答道∶「本将不知。樊院长承诺让学院归并之後,并未离开过此地。」 穆恩本来就与学院商量好了说辞,加上昨天学院等人,当真没有从他刻意放开的缺口离去,让穆恩这番话说起来肯定中带有一点疑惑,成功地瞒过了马默。 本来,穆恩也以为学院众人没有按照计画离开,但现在看学院空荡荡的,竟是全数撤离了。这情况让穆恩也暗暗纳闷┅┅唯一能与这情况关联的,就只有昨夜的那阵强光了,但,这代表什麽?穆恩想不出来。 马默沉吟了一会,忽然转过身,直视著穆恩∶「昨天晚上,学院都没有任何动作吗?」 穆恩脑中闪过那道维持好一段时间的强光,直觉就想否认时,一道细小的声音钻进了穆恩的耳朵∶「穆将军,老实说,别隐瞒。」 这声音穆恩认得,正是萨摩的声音。按耐住想转头寻找的欲望,穆恩到口的话立刻换了∶「昨夜学院里有强光,但没有任何喧哗鼓躁的声音,也无人离开,故在下对学院里的状况无从得知。」 听完穆恩的话,躲藏在两旁林子中的萨摩总算松了一口气。打马默问出昨晚时,萨摩就知道,他使用大型传送术所造成的强光,应该已经被赶到东大陆的马默看到了。这种情况下,穆恩要是隐瞒了此事,极有可能让马默发现穆恩与学院合谋一事。现在穆恩这样的回答正好,不仅让马默抓不到话柄,更无法藉此猜出学院里究竟发生什麽事。 「难道你是想说,学院这麽多人就凭空消失?」马默双眉紧皱,对穆恩的回答不甚满意。 马默困扰的神情让穆恩心中大乐,但脸上仍旧维持神色不动∶「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是的。在下只知道,学院里没有人离开。」 闻言,马默顿时气结,偏偏穆恩一付问心无愧的模样口吻,让他发作不得。看著穆恩,马默沉默了好一会,最後还是只能转回头,继续往学院内走去。 马默现在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昨天夜里,他就在道南镇休息,半夜却被能量的异常**惊醒,醒来才发现初始能异常抽离,跟随初始能离去的方向,马默看到了远方那点被森林遮蔽却仍可隐约看出来的白光。道南镇离学院已有一段距离,若非能量异动,绝对不会引起马默的注意。 马默本来不甚肯定确实地点,只凭能够带动远处能量的影响力,那点光亮处必定有高等神族施展法术。 马默对此本来不很放在心上,神族和魔族多少有一点默契,只要事不关己,他们也不会主动干涉对方的事情。但如今,对照穆恩的说法,昨夜高等神族施展法术的地方竟是在学院!!这代表什麽?代表神族干涉了魔族的计画? 马默想到这里,又立刻暗暗摇头。不,不对。神族不见得对魔族的计画这般了解,再者,神族再怎麽想要阻止魔族的计画,依照神族那极端的洁癖性格,绝不会以协助人类的方式来达成目的,何况,出手的很显然是高等神族?! 在马默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行人已经抵达学院的中心。马默双眼扫过空荡荡的校园,表情越显沉重。神能的味道┅┅还残留著┅┅ 学院行政大楼里每一间办公室都是空荡荡的,但从剩下的东西摆放整齐可以看得出来,即便是撤离,也该是早已计画好了。 看得越仔细,马默越是心惊。若是为了归并,没有必要收拾得这麽整齐而彻底不是吗?唯一的解释就是,学院里的人早就决定撤离,关於归并一事,其实不过是障眼法┅。如果真是如此,这方法是谁想出来的?又是怎麽撤离的?难道,当真是高等神族在主导这一切吗? 马默发现,他有必要重新检视往後的计画,如果神族已经确定介入的话┅。 一行人走遍每一个办公室,最後停在院长室。 四周家具桌椅摆放得整齐,桌面整齐清洁,四周书架只剩几本无关紧要的书籍孤零零地摆著,这些都和之前的每一个办公室一样,要说有什麽不同,那就是那张近乎净空的大桌上放著一叠纸,纸上斜摆著一只笔。 「去看看那是什麽。」马默随意交代一旁的侍卫。 一名侍卫立刻躬身应是,然後上前探看。不一会便转过头来,迟疑地道∶「禀首相,这些都是学院转让接收文件。」 闻言,马默一愣,连忙上前,一把夺过侍卫手里那叠厚厚的纸,一张张翻看。 每翻一张,马默怒气就累积一分,看到最後一张,马默更是气得将手里的纸狠狠砸到地面,散得满地都是。 你道马默看到了什麽?原来,那些纸每一张都是学院产权还有转让契约等,齐全得连马默都想不出还有什麽地方漏掉了。契约里,条文条列仔细,规范学院与帝国间的关系,连半点模糊空间也没有,甚至还声明,学院归并只为表明忠诚,并无义务专为帝国训练人员,更非帝国军事行政单位云云,只把如意算盘打得响亮的马默气得火冒三丈,更别说每张契约和接收文件学院各单位都签署完成,只空著帝国方面,活像是帝国非得接受似的。最後让马默完全失控的是最後一张声明∶「以上契约条文需全数签署始能奏效,缺一则作废。」 这岂不是说,他们连选择契约的权利也没有?! 马默在原地气得全身发抖,迟迟说不出话来。一旁的侍卫连忙弯身一张张将散落的纸张捡起。 突然间,一名侍卫停下动作,看著气得咬牙不语的马默,犹豫了一会才轻声喊道∶「首相大人┅。」 马默尽管气得双眼发赤,但仍转过头看向那名侍卫。 侍卫见状连忙将手中的纸递了上去。马默接过手,才发现这张纸就是最後声明的那张,只是侍卫递给他时是背面朝上,马默才看到那上头所写的字。 「首相大人如晤∶本院情知首相大人为帝国大业,前後思量,始决定顺从首相之命,归并帝国。然,学院者,教化育人之业,不宜作军事之用,故在下已将学院所有武器全数销毁,首相大人可不用再寻。兰普顿魔武学院院长樊劳瑞敬上」 怒火冲冠的马默见了这几句话,更是差点气炸了肺,手一紧,那张纸随即被马默用力揉成一团,恨恨地扔到了角落。 「樊劳瑞┅好┅!你好┅!」扯起残冷的笑容,马默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学院众人的撤离很有蹊跷,怒火攻心地命令∶「去查出他们跑到哪里去!全部抓回来,一个也不准放过!!」 侍卫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胸有成竹的首相大人如此气急败坏,连忙弯身应是,转身就待去传达命令。 突然,一人由门外走进∶「不用找,我知道他们去哪里。」 闻声,众人同时转头回望。马默眯眼,怀疑地看著来人∶「来者何人?」 穆恩暗叫不妙,马默不认识此人,他却是认识的,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是萨摩曾经隐约提过的背叛者─毕曼!摩耶不是说他会处理吗?怎麽把这个人给留在学院里了? 来不及让穆恩想到解决方法,毕曼就开了口∶「我是学院的事务长,毕曼。」 一听来人身分,马默心中一喜,但表面上则是故作姿态,肃然道∶「学院樊劳瑞等一众人等叛国事实昭然若揭,毕曼事务长,不知你参与多少?」 此话一出,等若暗示毕曼,要是不乾脆坦然说出樊劳瑞等人的行踪,那就等著跟樊劳瑞一般,以叛国罪论处。 毕曼心头一紧,当真开始紧张起来。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另一边的姬野却抢先开口∶「首相大人,樊院长等人未经长老院裁定,不能轻易论定叛国罪!」 马默不悦地看了姬野一眼∶「如此明显的事实,何需长老院判定?」说完也不让姬野反驳,立刻转向毕曼∶「你诚实说出一切,本相可保你无罪。」 毕曼这辈子向来循规蹈矩,所以当樊劳瑞率领学院众人与帝国对抗时,毕曼就打心底不同意,但却没有勇气大声反对,只得过一天是一天,直到後期,学院打算撤离之後,毕曼发现,他若再不快点选择,他就得跟著离开他待了好几十年的学院了。如今,学院众人走了,他留了下来,就更没有与帝国对抗的勇气,现在被马默这麽一吓,即便一开始存在著一点点筹码交换的心态,现在也消失得半点不剩了。 紧张地吞吞口水,毕曼正想把一切全和盘托出时,忽然找不到说话的头绪,登时急得满头大汗。 「这┅这┅那┅那个┅┅。」毕曼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所以然。迟疑得越久,毕曼越觉得脑中的记忆越混乱,甚至似乎忘掉了不少东西。 马默见状眯起了眼∶「毕曼事务长,难道你不敢说吗?」 毕曼用力摇摇头,焦急又迷惘地道∶「不!我要说!但是┅┅我要想想┅想一下┅。」 马默不以为然地皱起眉道∶「何需要想?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毕曼当然知道,但奇的是他好像什麽都说不出来啊! 「我┅我说不出来┅。」毕曼讷讷地道,却见马默沉下脸,连忙又补充道∶「但是,我真的知道,真的!」 「那就说出来。」马默不耐烦了。 这下,毕曼更急了,急得冒出一身汗,支支吾吾地道∶「我乱得很,说┅说不上来┅。」 几句话来来去去,在场众人都给弄迷糊了。知道又说不出来,这算哪门子的毛病?突然,马默像是想起了什麽,神情不再困扰,反而露出了了然的冷笑∶「毕曼事务长,如果你此举的用意是想拖延本相找人,那麽,就到此为止。」 敢情马默以为毕曼是来拖延众人的?!只有穆恩和姬野知道毕曼的确是叛徒,不由心中窃笑。 「不┅┅我不┅┅」 毕曼还想再讲,马默已经兀自转头向身旁的侍卫吩咐道∶「派人出去,学院内外给我找,蛛丝马迹都要找出来,半点也不能漏掉!」 结果当然很清楚,学院内空荡无人,学院外也没有任何大批人撤离所留下的足印。这个结果直让马默气得跳脚。 正因为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当手下报告全学院只有一个地方无法进入搜索时,马默立刻就赶了过去。路上,马默慢慢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寻思起来。他不是蠢人,只是一开始给神族可能参与学院之事打乱了手脚,才会这般失控。本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神族怎会横插一脚?学院中人消失得这麽彻底,会不会就是神族人搞的鬼?是神族人将学院里的人都传送走了?! 这个可能性在马默脑中一闪而逝,很快被马默否定了。 不可能!学院人这麽多,要多少高等神族才能传送?何况,学院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个个都是魔法武功有一定造诣的,要传送这种人,难度何只困难十倍?神族不可能会愿意投入这麽多高等神族┅。 在马默思绪起伏中,前头引路的侍卫终於停了下来。马默这才回过神,打量四周。 这里是学院的图书馆,战时似乎也充当储藏库,因为每一个角落都留有一些像木箱之类的杂物。他们所站的地方是图书馆的中心,一座白色高塔前。穿著宫廷禁卫军制服的侍卫围在高塔门前,想尽办法想打开那扇厚重的门,却似乎徒劳无功。 马默走上前,沉声问∶「找到钥匙了吗?」 闻声,侍卫同时转身,身体打得笔直,对马默行了一个军礼,这才有一人答道∶「回大人,钥匙是有,锁也开了,但是门打不开。」 锁开了,门却不开?马默微感奇怪,不由踏步上前,伸手就想试试看。没想到,马默的手一碰触到门,一股灼热痛感立刻传来,惊得马默立刻收回手。 众侍卫见马默手才伸出去,却猛地收手,彷佛那门上有什麽恐怖的东西似的,都觉得很是迷惑。 无暇顾及一旁侍卫的反应,马默看著高塔,握紧右手,指尖传来的灼痛感,蔓延到手臂成了麻痹,冰冷的恐惧感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这是结界,圣域结界┅,高等神族所设的结界。轻轻触摸就能灼痛他,这表示架设这个结界的人,是个力量远远超越他的超高等神族┅。 这个发现等若证实了马默的顾虑,神族的确介入了学院,而且介入的程度相当大,甚至包含了超高等神族┅。但,他们为什麽要把高塔封住呢? 马默双眼盯视著高塔,头也不回地问∶「这个地方是做什麽的?」 一旁侍卫连忙回答∶「这座塔叫做白塔,听说里面放的都是传说中的种族神族和魔族的书籍,但是因为看不懂,所以谁也没有办法证明。」 神族和魔族的书籍?那该是那场剧变之後流落出来的吧!人类本来就没有资格学习两族文字,当然看不懂了。那些神族人把这里封起来是不想让人类接触,还是防著魔族人呢? 不论答案究竟是什麽,马默知道,眼前白塔是肯定进不去了。何况在圣域的封锁之下,里头也不可能藏人。 「都离开,这座塔不用开了。」马默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躲在暗处的萨摩见状大喊可惜,马默极为小心,竟然没有尝试解开圣域结界,倒是让萨摩没机会见识一场好戏。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追寻 与马默找寻线索同时,东陆军团开进了学院,处理接收事宜。没有最费事的人员清点,接收事宜很快完成,但却碍于没有进一步的命令,所以东陆军团只能继续驻扎在此。相较于东陆军团的清闲,找寻不果的马默就显得忙碌多了。 虽然一开始对那些契约大发脾气,但说也奇怪,后来马默竟然没有更改契约的打算,反而迅速签署完毕,干脆得近乎草率。按照契约内容,学院的归并对帝国一点实质性的帮助也没有,而这样的契约内容,竟然被马默接受?这更让穆恩相信萨摩所说的话,马默的目的并不是归并学院成就帝国大业,而是逼反学院削弱帝国力量。 匆匆签署完毕,马默丝毫不停留,立刻带着侍卫离开学院。 马默的确有令他这么焦急的理由。首先,他得尽快回族报告,神族已经介入计画中,其次,另外一个人也容不得他抛下太久…… 目送马默离开,萨摩心里对往后的情势已有估计。 对已经完全掌握帝国权力的马默而言,下一步会做什么?当学院无法成为削弱帝国国力的方法,接下来该是想尽办法,引发帝国内斗吧! 当然,萨摩可以杀了马默,但,对可以变换容貌的魔族而言,杀掉一个马默还会有无数个马默,在这种情况下,人类除了乖乖成为棋子,还有什么办法?除非人类发现他们站在陷坑边缘,否则恐怕要等到灾难来临的前一刻,才会惊觉吧!只是,要让人类相信魔族的确存在,谈何容易?就算是现在,萨摩以精灵人的王储身分站出来揭露一切,人类还是会认为他在危言耸听吧!究竟,什么样的身分才能让人类深信不疑? 萨摩的思绪停在这一个环节,不停的反覆转着,突然间,灵光一闪! 那是一个可能性,而且是极高的可能性!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杜斯妥.安森!有什么身分,比代表神在人间预言的首席预言师,更容易令人相信? 只要首席预言师说出了这样的预言,再配合龙人族、龙族、兽人族、精灵族、精灵人族的附和,神族与魔族的存在,就会成了令人深信不疑的事实,最好再穿凿附会一些灾难,那么可信度就更大了。 萨摩想着,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正打算立刻去新生村接琉璃,一股奇特的气息却突然触动萨摩的感应。 是神族的气息? 那个魔族人终于离开了! 泖玥看着一身华衣的老人乘着马车离去,回头又看向不远处,那顶端放置一方一圆,两颗巨大原晶,象征学院的两枝长柱……那应该就是昨夜光芒的来源吧! 离开神迹密林之后,泖玥朝着印象中萨摩离开的方向一路往西走,直到昨夜那股强光出现,泖玥连忙折向东方赶来。途中,竟意外遇上了那个魔族人。那人是高等魔族,尽管不是泖玥的对手,但泖玥仍然很谨慎,等到发现这些人的目的地与他相同时,泖玥更是小心翼翼,跟随其后。 这个人应该是魔族安插在人类世界的暗桩吧!这是泖玥发现所有人类都对那个人很恭敬时,心里的结论。 这个魔族人来这个地方做什么?是同样为了那道强光吗?还是另有目的? 泖玥在原地寻思一会儿,发现想不出什么结论,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进去这个人类世界最有名的学院。究竟是谁可以瞬间集合那么庞大的初始能,希望答案会在那里。 四周还是有不少人类士兵走动,但是这一点都没有妨碍到泖玥的行动。顺利穿过包围圈,泖玥来到学院内林荫夹道的小径。 神能的气味!一进到学院,泖玥便感觉到四周能量中神能的流动。散乱而微量,却不会错认。昨夜,果然是有高等神族在这里施展神族的力量吗?但……会是谁?所有高等神族都没有进入人类世界的迹象,难道会是涅天等人的行动?还是他正想寻找的人,是神王的杰作吗? 泖玥刚想到这里,低沉的声音倏地传来:“泖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闻声,泖玥心头一震,但随即大喜! “王!”泖玥一边喊,一边东张西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没让他失望,低沉的声音很快又传来了:“到右边的林子来吧!” 闻言,泖玥毫不担搁,连忙往右掠去,穿入树林里。 淡淡的,似乎是那人特意散发出来的力量吸引着他,然后,不远处,修长的身影就伫立在那里。优雅淡然,仿佛森林的一部分,却又似乎抽离于所有事物。泖玥的脚步缓了下来,心神不由得被看见那人身影时,那身和谐又矛盾的姿态牢牢吸引。 金色双眸落到泖玥身上:“你到这里做什么?” 仿佛受到蛊惑似的,泖玥自然的回答:“泖玥有重要的事情要请示王。” 会是什么事?难不成想叫他回去?萨摩愣了一愣才道:“说吧!” 闻言,泖玥将碧琉城的会议、魔族的行动和神族的顾虑,都转述给萨摩听。看着脸色越来越沉重的萨摩,泖玥末了才加上一句:“属下认为,王必须尽快回到族里,提振族人士气。” 萨摩没有立刻回答泖玥,尽管魔族的行动萨摩并不陌生,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魔王已经利用那种方法,告诉“所有”魔族人,魔王回来的消息。萨摩很想告诉泖玥不用担心,因为魔王就是他,但,最终萨摩还是吞下这些话。 “我不会回去。”这是萨摩目前非常肯定的。回去神族,好像就要舍弃“萨摩”的身分,选择神王的身分,萨摩不愿意。 “但是,王若不回去,涅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胡搞,属下担心五天会公然违背王的谕令,届时,族里会陷入分裂的。”泖玥忧心忡忡地道。 神族里大多都愿意遵从神王的谕令,但比起已经传来回族消息的魔王,迟迟没有消息的神王,不只会使神族人士气低落,更会令族人人心惶惶。神族和魔族是大敌,在意识到魔族势力越来越大,担忧魔族挤压生活空间的神族,势必会有越来越多人等不及神王归来,这种情况下,两派人马恐怕早晚要擦枪走火。 神族分裂?不行!不能让神族分裂!起码不该是魔族需要制衡力量的现在。 萨摩反覆想着泖玥转述的会议内容,不得不承认那个叫作涅天的,想法的确有必要,只是在萨摩心中,让神族插手不是担心神族没了空间,而是担心其他各族没有时间。 王最后的谕令,是希望神族人完全退出人类世界,但如今魔族势力早已悄悄渗入人类各国,在魔族的力量下,人类是那么渺小,对于危机又这般迟钝,若没有神族插手,恐怕等不及人类察觉,人类的力量已经被魔族消耗完了。萨摩已经决定让人类站在对抗族的第一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神族的介入是必要的,尽管,神族也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 想到这里,萨摩心中已有决定。 “你回去传达我的消息,适度介入,不要让魔族过度扩充势力。”萨摩吩咐泖玥。 泖玥闻言,一张脸又垮了下来:“王!您不回来吗?族人都盼着您回来啊!涅天是取代不了您的。” 萨摩皱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已经决定了,你只要按话传达就好。” 泖玥面有难色,正苦恼之际,突然灵光一闪:“王!泖玥不能传话啊!族人们没有看到您是不会相信的。” 看到他?他现在这张脸已经被魔族那些魔头知道了,现在连神族也要拿去公开,到时候,他哪还躲得掉这两族?更惨的是,万一神族、魔族通通来找他,却发现神王魔王是同一个……那情景,萨摩一想就头痛。 萨摩的迟疑,让泖玥以为萨摩已经有点意动,连忙加把劲道:“王!您只要让族人见一面,我族的士气就可以大大提升,届时,王再宣布这项消息,族人一定会更加兴奋的。” 如果一切是这么简单,萨摩也不会坚持。在萨摩心中,这是最后的底限,不论是神族还是魔族,萨摩都不愿意回去,不仅是因为他不想离精灵人族和龙人族越来越远,更因为他害怕回去之后,看到原本属于魔王和神王的责任成为他的。一旦如此,他如何在必须与神、魔族决裂时,痛下决心,毫不迟疑? 只要不回去,神族和魔族在他眼中,就只会是空白的代号,没有情感,也就不会有挣扎。 他不去接触,就是为了让自己无情。 这一切,泖玥是不会理解的。 萨摩不会回去,但他必须为神族解除禁令,好用来阻止魔族。微一思忖,萨摩心中已有决定。 举起右手,神能运转。白色光芒开始在萨摩掌心凝聚,从雾状到影子,慢慢的越来越具实质。萨摩双眼盯视着掌心的光团,将意识点点滴滴传送过去。光芒不停盘绕着萨摩的右手,缓缓聚敛,最后,一只巨大的光鸟出现了。 光鸟庞大的身躯,站在萨摩的手臂上,垂坠着的长尾羽、高傲翘立的羽冠、纤细的身躯犹如白鹤、修长的脖子却如天鹅,傲态中乍见优雅。 见到光鸟,泖玥知道他无法改变萨摩的决定了。 光使,代表王的信使,当他飞翔在碧琉城的天空时,所有族人都会知道,并且无条件相信,王已经归来。王不回去,而是选择这样的方式传达他的指示。 萨摩伸手抚摸光鸟的脖子,感觉光鸟撒娇似的,将有着高冠的头颅,偎向他的掌心。虽然只是传递完消息就会死亡的光鸟,却能这般有灵性,萨摩每一次都会不由自主地赞叹神能的奥妙。 将光鸟站着的手臂平举,通灵的光鸟感觉出即将出发,冠羽微微敛下,依依不舍似的看着萨摩。 振臂上挥,光鸟张开了巨大的双翼,化成一道流光,消逝…… 目送光鸟消失,萨摩收回视线。回头看到仍旧一脸期盼的泖玥,不由得叹道:“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回去吧!” 泖玥迟疑了。他该再劝一次吗? 不管泖玥脸上的迟疑,萨摩抬头看看天色,决定不再担搁,泖玥要不要离开就随他吧! 白色漩涡在萨摩四周出现,瞬即身影一闪,从兰普顿魔武学院里消失了! 泖玥见状大惊,他还没决定该怎么做,神王就走了,而且还是用传送术,让他连跟踪的机会都没有!那现在他该怎么办?就这么回去吗? 神迹湖底的碧琉城,一如以往的安祥宁静。神族人不喜喧哗,崇尚优雅,碧琉城里的神族人,平日里除了修练,便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用轻柔的音量闲聊。碧琉城里拥有所有风雅之事,歌曲、舞蹈、史诗,人类世界有的,这里都不缺,只是不同的是,这里流动的音符,就像清风流水般自然轻缓;跃动的舞蹈,也是柔软而优雅。 市集里没有什么奢侈品,只有神族人自家制作的物品,摆出来让人欣赏、评论,愿意的,便以等同价值的东西交换回去收藏。没有任何足以令人堕落的事物存在,神族的城市,在许多人类甚至魔族眼中,实在无趣极了。 高傲的神族人认为,这才是最高尚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他们可以过上数千、数万年,毫不厌倦。 这一天,碧琉城里的神族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因为,围绕着碧琉城的神迹湖水,正不正常的波动起来,这是不曾有过的。 当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变化时,一股纯粹的光之力迅速逼近,转瞬间,一道白光便在碧琉城的天际出现。 白光轻易切入碧琉城的护罩,让所有以为白光将被护罩拦下来的人都大吃一惊。 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若无其事穿过神王亲手完成的碧琉城护罩? 众人来不及细想,白光化成一只巨大而美丽的光鸟,一边盘旋于碧琉城上空,一边发出响亮而悦耳的长鸣。 “光使!是王的光使!” “王回来了!王的光使出现了!” **犹如波浪,层层叠叠扩散开来。最后一次看到光使,让神族人安于躲在神迹湖底亿万年,这一次光使再现,他们的信仰又将要指示什么样的讯息? 碧琉城的中央,那座美丽的宫殿里,涅天本与其余四天商议,却在听闻响亮长鸣时齐齐巨震,顾不得讨论,五个人同时奔到庭院。这里早已聚集了所有宫殿侍卫,所有人都抛下了他们的工作,仰头看天,却没有人受到责骂。 “五天”一出庭院,也是仰头看天,迅速捕捉到天空上盘旋的巨大而美丽的光鸟。 高等神族远距传讯会使用光箭,能力高的高等神族也有能力把传讯的光箭,拟形为生物型态,但只有神王有能力,将之变成真正具有生命的光使。光使通灵,依据神王需要,寿命也长短不一,有时只能传达一次讯息,但有时却可以往返传讯,记忆接受讯息者的反应,忠实传达。 所以,当众人看到天空中那时而振翅、时而展翼滑翔的光鸟时,第一眼便看出了那是神王用来传讯的光使。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兴奋的红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光鸟。 光鸟盘旋了几圈,慢慢放缓了速度,轻拍双翅,就在宫殿的六角高塔顶端停了下来,优雅地审视着底下的人群。 涅天此刻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回神了,见状,即刻省悟。他知道,光使需要触发,尤其在光使完全没有亲近任何人的迹象下。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首先单膝跪地,扬声道:“神族众员,恭聆神王谕示。” 宏亮的声音,经过涅天以内劲发出,声传全城。宫殿里包括其余四天和宫廷侍卫,首先跟着跪下,跟着涅天高呼:“神族众员,恭聆神王谕示。” 于是,声浪一波接着一波,高呼声音连成一片,连绵不绝,震得整个碧琉城的空气也跟着激动起来。 高呼声中,塔上的光鸟张开巨大的双翅,用力一扇!光鸟化成点点白光散了开来…… 光点散开之后,又迅速重组,转眼间,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高塔上,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衣袂飘飘,优雅站立于高塔上的姿态,却让众人无法怀疑他的身份。 就在众人为这样模糊的身影着迷时,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了开来,一字一句,都像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神族诸员,即日起,责令涅天派员深入人类国家,阻止魔族势力扩大。除相关人员外,其余人等,不得擅自行动。” 修长的身影留下这么一段简短的命令,迅速化成点点细光,与透过神迹湖水的阳光融合、消失…… 微风抚过平静了亿万年的神迹湖,一波波水纹涟漪般散了开来,预告着人类世界即将再度掀起的波浪。 第二百九十五章 圣师再现 五天后,一艘由伊阔利市开往里尔公国的客船,在丹顿市靠岸。 按照规定,旅客的身分文件被夹在一起,交给港务人员。至于船上的旅客则是暂时留在船上,等待港务人员清点。 每天这样的船不知有凡几,清点人员这种事情,港务人员更是做的驾轻就熟。现在,负责这艘船的是一名长脸挺鼻、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嘴上留着八字胡,鼻梁上低低架着细框眼镜,正一边翻动纸张唸出名字,一边扫视应声走出的人。 有时,这些港务人员也会很困扰,因为,这些船主通常大字不识几个,名单老是由船客自行填写,字体各式各样,增加了辨识的困难。于是,港务人员心情的好坏,就决定于字体的端正或潦草。 “杜斯妥.安森。”港务人员抬抬鼻梁上的眼镜,视线扫过纸上龙飞凤舞的字,心中赞叹了一下,随口唸出。 这个名字一出,喧闹的船板上顿时鸦雀无声,接着,各个角落传出的窃窃私语,组成了惊人的声浪,嗡嗡地在船板上响了开来。 港务人员有些迷惑地抬头看了船上众人一眼,不见有人出来应声,低下头又待唸一次名字:“杜斯妥……”名字没叫完,男子就自己停了下来。原来,这会儿他终于从机械性的唸名单中醒过神,开始运作的脑袋,很快把这个名字与某个人的身分做了连结! 心头一惊,港务人员原本因为无聊而微眯的眼瞬间瞪大,连忙往下看著名字下面的那一栏。 职业……预言师! 难道,真是那个人? 港务人员的手抖了起来,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杜斯妥……预言师……”港务人员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涩涩的,这让他的声音没有方才的宏亮,但,这声音却让众人都听到了。 按规定,唸到名字必须上前接受盘查,众人不约而同的屏气凝神,期待著名字的主人出现。 没有让众人久等,一名棕色长发及膝、五官端整、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踩着优雅的步伐出现了。 众人的视线似乎没对男子造成困扰,平静的表情、雍容的气度,尽管是一 身朴素白色长衫斗篷,依旧无损风华。男子身侧是一名稍显年轻的女性,穿着同样朴素,一头棕发盘在头上,露出纤细的脖子。女子五官秀致,眉目间洋溢着的尽是温柔气息。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是说不出来的契合。 中年男子走到了港务人员面前,低沉却富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在下就是杜斯妥.安森。” 港务人员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分明不算俊美,却气质过人的中年男子。这一刻,他就认定了眼前此人,绝绝对对是他们的首席预言师,那个传说中足以和那坦.埃森媲美的预言师! “喀啦!”一声,那是港务人员鼻梁上的眼镜终于滑落,掉到地上发出的声响。 这一声,把港务人员吓了一跳,瞬时回神,立刻将腰弯了九十度,恭恭敬敬地道:“圣师!欢迎您回国!请稍等,神之民立刻通知神殿恭迎大人。” 在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不同于一般的官职,因为具有神性,所以除了国王之外,其余不论官员还是平民,一律平等,通通称呼首席预言师为“圣师”,自称“神之民”。 港务人员说完,连眼镜也不捡了,风风火火地跑下船去,脚步敏捷,倒是看不出没了眼镜有什么影响。 当然,这个杜斯妥.安森就是萨摩了。离开学院之后,萨摩先去接琉璃,再将千百个不愿意的小斑“讬运”到北方大陆,接着双双易容之后,就在伊阔利市搭上了这艘客船。 见港务人员走了,萨摩这才回头招呼琉璃过来,并肩站在船板上,等待那名叫他稍后的港务人员。 不知该说这名港务人员效率快,还是丹顿市的神殿距离港口很近,总之,就在萨摩在船板上站了约莫一刻钟后,那名港务人员便气喘嘘嘘地跑了回来,不多久,就见一辆八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在两名身穿神殿特有蓝边白衣袍的男子驾驭下,迅速来到港口。 华丽的马车停在港边,立刻让萨摩皱起眉头。只是,萨摩还来不及表示意见,一队骑兵随后抵达,笔挺的白色制服镶着金边,在阳光下更显夺目。这是神殿的护殿骑兵,各地神殿都会有一支,数量多寡视当地神殿规模而定。 骑兵抵达,在港边所有人又惊又奇的的目光中,动作整齐的翻身而下,一 名士兵喊了一声口号,就见所有士兵迅速分成两排,小跑步一个接一个排在马车和船只中间。突然,一声高叱响起,所有士兵手中长剑平举胸前,同时右脚一踏!军用长靴敲打在港边的石地上,清脆的声响连成一片,是说不出的威势赫赫。 不自觉的,船上、船下肃静成一片。就是再迟钝的人,也发现这头的不寻常。 两名驾车的男子随即下车,对着船只方向单膝下跪,左手抚胸。 当神殿人员跪地时,平民究竟该有什么表现?萨摩本来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因为,船上、船下所有人在看到身着神殿服饰的男子下跪之后,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左手抚胸、双眼视地、身躯呈四十五度弯曲。 船上众人本来还有些许怀疑,这会儿也没有了,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之下,连忙跟着行礼如仪。与首席预言师同船,这莫高的荣宠,让船上众人都抑不住心头狂跳。 神殿人员下跪的对象除了大神,就是首席预言师和国王,如今神殿护殿骑兵行军礼而非跪仪,可见此人应是首席预言师。国王圣驾之前,平民须行全礼,也就是跪仪,而首席预言师之前,平民则行半礼。 在里尔公国,首席预言师的地位仅次于国王,由此可见一斑。 剑眉微蹙,萨摩偏过头,不解地道:“琉璃,首席预言师出门,一向都是这么费事吗?” 琉璃露出回忆的神情,点点头,同样低声回答:“好像是,所以爹爹不常出门。” 见船上、船下一片肃静,很显然就等着他的动作,萨摩只好缓步往船边走去。一旁的琉璃环视着这一幕,蓝眼泛上泪花,连忙低下头去,握紧萨摩的手。 萨摩看看眼前的排场,若有所悟,不由得低头问:“你想起你父亲了吗?” 琉璃点点头。虽然那般年幼,但自小聪颖的琉璃,却依稀记得父母的一切。 萨摩若有若无的轻轻叹息,不愿琉璃为此景伤情,本来即将踏上绳梯的脚收了回来,站在甲板边缘,朝着船下那乌压压的一片,扬声道:“都起来,不需行礼……” 简短几个字,在海风呼呼的港边缓缓传开,没有人漏听。 众人对新任首席预言师又是好奇、又是尊敬,都想看看这个大神的使者,究竟是什么模样,这命令等若首席预言师愿意让众人瞻仰,众人哪还不立刻抬起头来,望着站在船边的人。 两名跪着的神殿人员站起身,垂手躬身站在马车旁;士兵放下了平放的剑,将剑尖朝下贴膝笔直立起。 成为成千上百道视线的目标,船上人衣袂飘飘,长发微扬,自顾自的伸手环住身边人的腰身,脚一蹬,便见两人自船上一跃而下。 众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惊呼还没出口,便换成了惊叹。 海风吹拂,一身白色简便衣袍的男子,就如乘着风,安然落到地面。尽管甲板与地面高差不及两公尺,但男子的姿态就如行走平地般,轻松自然得令人赞叹。 萨摩回头轻轻拨开琉璃被风吹乱的发丝,在众人完全无法反应的呆傻表情中,穿过两列士兵间的走道,往马车行去。 马车前两名神殿人员立刻拉开马车门,弯身延手。 接近马车,萨摩才发现,这两名神殿人员年纪轻轻,约莫二十岁出头,但脸上却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毛躁,想来该是在神殿待了不短的时间。只是不知道会否是那种自小被送进神殿,献身侍奉大神的神侍。 这种人因为长时间与预言师相处,多半也会预言,经过神殿正式核定后,也有可能成为神殿常设的预言师,甚至是首席预言师。预言师家族的那坦家,每一代继承人都是自幼进入神殿,由神殿核定之后,进一步得到国王及百官认可,才能接下首席预言师的位子。 迅速打量过两人,萨摩领着琉璃登上马车。 马车内很宽敞,两侧有白色纱幔,透过纱幔,萨摩可以看到两列士兵并成一队,同时踏蹬上鞍,闪着金属光泽的长剑连着剑鞘,斜挂在他们的腰间。 马车的门被轻轻关上,从马车的微微晃动,可以知道那两名神侍上车了。接着,马车微微一顿,车行辘辘的声响传了开去,萨摩和琉璃就这么乘着马车,往神殿而去。 首席预言师在丹顿市短暂停留的消息,如风一般迅速传开,忙碌的港市于 是多了一项足以传颂多年的荣耀。那艘搭载首席预言师的船,一夕之间成了丹顿市人潮最拥挤的地方,首席预言师睡的房间、用的寝具、吃的食物、站的地方,源源不绝的人潮,抱着朝圣的心态前来,这艘船从此不再载客,船老板无条件将这艘船捐了出来,让人参观。 题外话暂且不表,且说萨摩等人搭乘马车抵达神殿,本以为还要等个几天,囊.卡才会知道,没想到第二天囊.卡便到了。 当萨摩在神殿侍从引导下,见到囊.卡时,囊.卡就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 一见萨摩,囊.卡激动得老脸通红,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迎向萨摩:“圣师,我可总算找到你了。这段时间你都到哪里去了?我和王上差点没将整个里尔公国翻了过来啊!” 想他昨夜得到了消息,立刻连夜驾船顺江而下,总算在天黑前抵达了丹顿市。 萨摩对着囊.卡微微躬身,歉然道:“上次给了大人那封信之后,我就离开公国了。” “就算离开,你也总该听说你被封为首席预言师的事情吧!应该尽早回国啊!”囊.卡还是不免埋怨。 萨摩也不动气,只淡然道:“两方路途遥遥,自是没有那么容易得知。”要是囊.卡知道,他本来连一点回到里尔公国的想法也没有,恐怕会吓昏吧! 幸好囊.卡也无意追究萨摩这段时间的行踪,仅是抱怨了一下,便话锋一转:“幸亏你现在回来了,否则七天后的大神祭,我跟王上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大神祭?有这么巧的?大神祭不就是里尔公国境内一年一度,为期十天的重大祭典吗?这一段时间,里尔公国全国斋戒,首席预言师更必须净身斋戒,在神殿内祈福并为公国未来的一年预言,待最后一天与国王一同登上祭天台,祈求大神赐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不过,在此之前,他可得跟琉璃恶补一下,最好让琉璃先为公国预言,让精准的预言,为他想传播的消息增加可信度。 隔天,萨摩和琉璃又跟着囊.卡出发了。这趟行程并不辛苦,因为搭的是囊.卡的大船。 一路上,囊.卡不停告诉萨摩,现任的国王有多感激萨摩、多期待萨摩回来,还有多景仰萨摩的能力等等。 地位上,首席预言师仅次于国王,但实际上,两者的实际关系却近乎平等。一个卓越的首席预言师,对国家的未来绝对是正面的帮助,所以,王室成员向来对首席预言师极为景仰,连带国王也不敢对首席预言师恶言相向。 荫.普勒在位期间,那约.土灵的表现差强人意,多次错误的预言,更已久为王室诟病,也难怪会对萨摩这个精确预言多次国家大事的预言师这般期待了。元气大伤的公国,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卓越的首席预言师,给予人民明确的目标…… 除掉囊.卡啰唆的时间,萨摩其余的时间,都与琉璃研究预言。萨摩曾经 想过试着学习,在他想,预言倚靠的是精神力,而魔法用的也是精神力,那预言不是那么难学才对,没想到一学之下才知道,预言使用的精神力,与魔法所用的精神力似同实异,两者虽有关联,却不是一样。这种精神力似乎只存在于某些人类的大脑,算是脑力低度开发的人类中少有的异数。只是萨摩尽管知道原理,但却是怎么也学不会。 几次尝试,发现学不起来之后,萨摩便作罢了!最后决定由琉璃先行为公国预言来应付。 深夜时分,已是众人深眠之时,即便是帝国第一大都市蒙瑙特市也是如此。在这种时候,座落在蒙瑙特市王宫附近的首相宅邸,却有昏黄光线透过薄薄窗纸透出。 “你说,兰普顿魔武学院里,有高等神族的力量?”一抹黑色的身影端坐椅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无意识把玩着一旁小几上的茶杯,低沉的声音说的虽是问句,却没丝毫讶异的味道。 “是的,兰普顿魔武学院里有一座白塔,属下确定那座塔被施了‘圣域’结界。”回答的是单膝跪地,半垂着头的老人,这是帝国首相马默!这个白日里位高权重、声威赫赫的人,此刻就像个卑微的小?,唯唯诺诺的谨慎回答。 “圣域?窝索尼科,你确定?”端坐着的人挑起了眉,总算有点讶异。 感觉出自己的消息让主上有了兴趣,马默,也就是高等魔族窝索尼科,连忙把其余讯息也说了出来,好强化自己的推断:“是的,属下无能解开,应该是高等神族所为。前一日,属下在道南镇也感应到大型法术施展的波动,就在兰普顿魔武学院的方向。” 端坐的人停下手边把玩的动作,沉吟了起来。 有高等神族介入了?神族那些个食古不化的家伙,敢违背神王的命令了?真是稀奇!看来的确有点意思。 他很清楚神族绝大多数人都遵守神王的谕令,最多也只敢偷偷派个一、两个人到四处去踩踏,这回,竟然有神族人明目张胆站在人类那头,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消息,的确有让我特地到这里来的价值。”放下手中的杯子,端坐的人缓缓站起。 闻言,窝索尼科悄悄抹了一把冷汗。这些消息他本该亲自回城禀报,但碍于现下的情况不能再离开蒙瑙特市,只好冒着生命危险召唤主上。若不是不久前兰普顿魔武学院一行,差点毁了他的傀儡,近期不能再离开,窝索尼科定不敢冒这个险,幸好,主上饶恕了他。 想到他的傀儡,窝索尼科就不免叹息。因为去了学院,没有办法每天输入魔能,傀儡受到很大的破坏,虽然抢救回来,但是变得难操控多了!希望不会引起那些大臣注意吧! “把兰普顿魔武学院里的那些人找出来,这样有没有高等神族帮他们,很快就可以知道。 ”黑色身影丢下了这句话后就半举左手。 见状,窝索尼科知道他的主上即将离开,连忙双膝着地,伏地高呼:“恭送三王。” 这个能够让窝索尼科畏惧的,自然就是现今魔族的第二号人物||沆罗了。窝索尼科恭送的声音一出,沆罗半举的左手轻轻一弹,身影一晃,转眼便从这个房间消失了。 感觉出主上已经离开,窝索尼科又跪了一会儿,才起身解掉房间的结界。正想唤人进房伺候时,窝索尼科发现了小几上的杯子,那是方才沆罗拿在手中把玩的…… 窝索尼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上前拿起杯子。 碰到杯子的一瞬间,那只瓷杯突然“啪”的一声,眨眼化成齑粉。 看着桌上那滩白色粉末,窝索尼科掩不住满脸失落。他知道,主上还没信任他,所以才不愿意让他碰触主上曾经接触过的东西…… 第二百九十六章 意料之外 因为窝索尼科的讯息,沆罗离开蒙瑙特市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灭之都,反而弯到了如今已经成为帝国东陆军团驻扎地之一的兰普顿魔武学院。 尽管是凌晨好眠的时候,驻扎在学院里的东陆军团依旧没有松懈,一批一批的巡逻士兵交错来回。区区的人类士兵并没有对沆罗的行动造成影响,隐藏了身形,沆罗直直朝向一进学院,就可以看到的白色高塔。 当沆罗停在高塔前时,沆罗知道窝索尼科的判断并没有错,这是一个高等神族所设的“圣域” 结界。设下圣域的高等神族究竟有多强大?窝索尼科解不了,那该是超高等神族,像是双卫五天之类的人物。如果是这些人介入,的确有些棘手。 一向奉行神王谕令的神族人,什么时候开窍了?以前神族人所做的事情,顶多就是监视,这点两族都相同,魔族一向也有“在神族容忍范围内行事”的默契。 尽管这几年因为时间不多,所以这种情况已经不大一样,但神族上下还是相当听从神王的命令,顶多暗地里妨碍魔族的事,倒没有真正介入人类世界,当然,这是指神族整体而言,不包含个人私下的布置。 神族的小动作,沆罗本来不以为意,直到看到这座塔……那些人公然介入,就已经表示神族立场有变。这是因为神王归来的关系吗? 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说,神迹湖似有**,还有信使进入的迹象,难道这与双卫五天介入人类世界有关? 魔族的探子不能接近神迹湖,只能在外窥探,如此一来,能够得知的消息自然就有限,因此,虽然捕捉到信使进入神迹湖的影像,却因为距离过远,无法判断发出信使者的身分。 若沆罗知道他以为的信使,其实是神王传讯的光使,或许就不会对神族介入人类世界这件事感到苦恼了。 想不出原因,沆罗只知道,未来他做事恐怕会越来越施展不开手脚了…… 心里有底之后,沆罗再度将心思移向了那座高塔。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座塔上施上“圣域”结界?这也是一个可疑处。 这座塔有什么吗?他晓得这座塔里放著的是神族和魔族遗落的书籍,但,神族和魔族的文字人类看不懂,两族又不会也不能学习对方的法术,在这里设圣域是否有些多余了?还是,里头有什么东西是神族那些人必须要保护的? 这个可能性很大!否则,何须双卫五天亲自动手? 一想到这里,沆罗已有决定。双卫五天所设的“圣域”,固然可以阻挡绝大多数的魔族,其中却不包括身为超高等魔族的三辅五罗。白塔里面有什么,解开“圣域”之后就可以揭晓。沆罗这般认定,完全没想到另一个可能性,也难怪要弄得灰头土脸了。 缓步上前,沆罗举起双手,掌心向著塔身,低声喃喃念:“暗影中的力量,为吾,张开来自幽冥的双翅,开启道路。”随著声音,暗黑的力量迅速汇聚在沆罗掌心之前。沆罗待力量聚集到他所能掌握的极端值后,突然低喝一声:“结界,破!” 声音一出,凝聚在沆罗双掌间的庞大力量瞬间爆发,如尖锥一般,刺向白色高塔。 当墨色的的尖锥接触到塔身时,白色高塔表面突然激荡起来,像被扰动的水面,不规则的扭曲,越震越大。 见状,沆罗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是,下一刻,这抹笑容突然凝结! 原来这时,本来非常剧烈的波动,突然瞬间停滞,紧接著,白色高塔突然发出一阵强光,迅速消蚀已经打入塔身的黑色尖锥! 不对!沆罗惊觉有异,连忙一边振起魔能挡御,一边弹身飞退。与此同时,强大力量铺天盖地而来! “碰!”一声沉闷的气爆声响,高塔发出的力量,与沆罗试图抵御的力量接触了! 沆罗张出的防御魔能,几乎是在与高塔力量接触的一瞬间立刻瓦解!快得让沆罗连发出惊呼都来不及。 “呃!”一声闷哼,沆罗喷出一口鲜血,高大的身躯应声被这股力量撞飞。 奋力化解侵入体内的力量,沆罗总算来得及在摔落地面前一个翻身,免去了四脚朝天的丑态。沆罗单手撑著地面,看著白色高塔的表情满是无法置信。 正当沆罗还被满心惊惧剥夺了思考能力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有入侵者!”士兵宏亮的声音,响彻清晨的学院。 闻声,沆罗转头看去,只见一队巡逻士兵戒备地盯著他。见沆罗转头,士兵们立刻非常有默契的同时抽出军刀。这时,其他方向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原来,方才力量冲突所引发的气爆声,引来了四周巡逻的士兵,加上沆罗因为猝不及防下被高塔力量所伤,一时无法维持隐身,才被士兵发现了他的身影。 破除封印失败,又被人类发现,沆罗心里的恼怒高高燃起。他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虽然受了伤,但要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这些看到他丑态的人,通通得死! 最快赶来的有五队巡逻士兵,总共一百零五人,都是负责这个区域的,由一名组长率领。 附近巡逻的小队听到怒喝声,也跟著前来,结果,自然也被卷入这场腥风血雨中。 “乖乖站起来!你已经逃不掉了。”组长将军刀指著入侵者,满脸警戒。他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人虽然单膝著地,蹲踞著,却完全不能小觑,因为,这个人全身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其他士兵也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紧张,一时间,场面显得非常安静。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绝对不能退却!只是恐惧感紧紧揪住他们的心,让他们无法发出攻击,一时间只能诡异地对峙著。 组长的命令一出口,那名浑身是黑的入侵者就缓缓站了起来,众人不自觉都把视线落在入侵者的脸上。 那是非常英俊的一张脸,却白皙、阴冷得没有丝毫人气。站起身的人用冰冷的黑色眸子扫过众人,所有人彷?范几芯跄撬钌劬铮破鹆搜姆绫蛔跃醮蚱鹄洳兄秩床降某宥?/p&g; 看著团团围住他的人类士兵,沆罗露出了轻蔑的冷笑:“你们这些小虫子,必须要为你们愚蠢的行动付出代价。” 话落,沆罗的身体就像疾飞的箭矢,射了出去!血幕于是揭开! 沆罗完全不知道,在他被高塔和士兵吸引了全数注意力时,暗处却有人将这一切尽数收进眼里。 血腥味弥漫在高塔四周的空地,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图书馆,瞬间成了血腥炼狱。直到感觉不到生命气息之后,沆罗才留下一声冷哼离开。 一切平静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血泊当中,身影双脚虚悬,满地鲜血却没有一丝半点沾上他的脚,洁白的锦靴与地上艳红的鲜血呈现极端的对比。 没想到留在这里还有这场好戏啊!虽然沆罗杀人的方式还是一贯的低俗。 魔族三辅竟然会不自量力,想去解开神王亲自施下的“圣域”结界?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可怜沆罗肯定完全想不到这个结界,会是向来不管事的神王所下的吧! 其实何只沆罗意外?当初设下结界的萨摩恐怕也想不到,他想捉弄的马默没捉弄到,倒是整到了大意的沆罗! 嘴角勾起欢愉的笑容,来人缓缓走近高塔,喃喃自语:“这结界实在下得好啊!” “你说什么?”起床盥洗的穆恩,被士兵一清早带来的消息,惊得浑身一震。 士兵喘著气,将惊人的消息重复一次:“回大将军,驻扎在学院的第三军团左次军今晨被人入侵,当时负责巡逻的三组士兵共三百一十五人,无人生还。” “入侵者没有抓到吗?”穆恩连忙追问。驻扎在学院的都是东陆军团的精英,别说损失三百多人了,就是损伤的百人,都足够让穆恩心疼了! 既然无人生还,穆恩几乎可以断定入侵者,怕是早已扬长而去,而士兵给的回答也的确没让他失望…… “没有!入侵者的身分和数量,谢夫鲁次军长还在深入了解中。”明明是大清早,士兵却是一头汗,光是几句话时间,就滴了好些汗水到地上。 穆恩看了看状况异常的士兵,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跪地传讯的士兵:“你看过现场吗?” 士兵全身抖了一抖:“是……” 士兵的颤抖,穆恩发现了,所以他的神情更显凝重:“说说看,你看到什么。” 士兵这回连声音都抖了:“回大将军,现场、现场是人间地狱……” 穆恩闻言色变,已无心再问细节,伸手取过外衣,一边穿、一边道:“传令下去,请次军长暂理军务,本将军要亲自前往学院一趟。” 一旁伺候盥洗的士兵闻言,连忙行了一个军礼,回身赶紧传讯去了。 穿好衣服,穆恩看著还跪在地上的士兵:“你先回学院去,本将军稍后就到。” 会是谁有这样的力量,杀死三百多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目标是学院?是军队?还是帝国?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又让马默有藉口将势力伸入军队里啊! 满地断肢残躯,暗红的泥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味,谢夫鲁伊格满脸铁青蹲在尸体堆中,一个个仔细检视死者的伤口。穆恩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情景。 “伊格。”穆恩轻唤。 闻声,伊格抬起头来发现穆恩,连忙起身行礼:“谢夫鲁伊格见过大将军。” 穆恩挥挥手,示意不需多礼。 踏步向前,穆恩随口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看不出来,有一些是撕裂伤。有些像是被利刃所伤,但是看不出是什么兵器。有一些像是被野兽抓伤,但是现场没有野兽的足迹。还有一些完全无法判断。”伊格苦恼地道。 这么复杂?穆恩在一具尸体旁蹲了下来,仔细观察。 这具尸体的脖子像是被利刃切开,伤口平整光滑,连切到脊椎骨也没有震荡或停滞的现象,足见出手之人的功力。是刀吗?若是刀的话,刀身恐怕必须没有高低 弧度才能这么平整。视线往下移,尸体的胸腹处完全空了,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穿过,想不出有什么武器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害。尸体没有了手,断口处是撕裂伤, 像是被用力扯断。 转头再看隔壁的尸体,心口处被挖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是本来应该放著心脏的地方。观察伤口四周,像是抓伤。野兽无法这么精确,动手的人要不是可以站立的魔兽,就是冷血的杀手。 看得越多,穆恩心中的迷团就越滚越大。 不是魔法却能在短时间杀了这么多人?敌人究竟有多少?又为什么会直到学院中心的白塔才被发现? 无法判断…… 穆恩站起身,苦恼起来。这件事不能等闲视之。 “完全没有目击证人吗?”穆恩确认地问。 “没有。” “有。” 两个相反的答案,让穆恩愣了一下:“伊格,你是说?” 伊格也是一脸茫然,听穆恩问了,连忙重复一次:“没有。属下说的是没有。” 穆恩皱皱眉:“那么,谁说了有?”他分明听到了。 伊格摇摇头,转头看向四周。四周围除了不会说话的尸体,就是跟随伊格和穆恩而来的士兵。士兵们绝对不敢在长官说话时插嘴,何况如今士兵们也是满脸迷惑。 “我亲眼看到了。”随著声音,一个身影突然在白塔旁浮现。 站在白塔附近的士兵一惊,忙往后退,“刷!”的一声抽出军刀:“你是谁?” 刀剑出鞘的声音连串响起,士兵动作迅速,很快就在穆恩和伊格前面结成小阵,警戒地看著突然出现的敌人,动作不可谓不快。 身处士兵中央的穆恩,注视著来人好一会儿,突然沉声道:“退下。”说著,迈步越过士兵。 “大将军!”伊格紧张地喊,却让穆恩扬手阻止。 来人穿著一身白袍,一头金色长发之下,是一张英俊的脸,和一双柔和却没有半点情绪的淡金色双眸。金色双眼,那是传说中属于神族的眼,穆恩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精灵人摩耶…… 穆恩大踏步上前,神情严肃:“阁下说亲眼看到,是真的吗?” 听到穆恩的质疑,来人眼中浮现一抹不悦:“我没有必要骗你。” 穆恩并没有被那人眼中的不悦激怒,依旧客气地道:“既然如此,可否请阁下告诉我们?” 其实穆恩多少已经猜出点端倪,毕竟,不久前他才从萨摩口中得知那个消息。 身为大将军都没有躲在护卫之后了,伊格自然也不行。紧跟著穆恩的伊格,实在疑惑极了,他不懂为什么大将军要对这个不明来路的人这么客气。这人明明没有 半点威胁性,除了方才出现得突然之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倒是长相之俊美,伊格认识的人当中,只有那个精灵人摩耶可以相比。难道说,眼前这人跟摩耶一样, 都是深藏不露? “当然可以。”来人眼中的不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愉悦的光芒:“半刻钟杀掉这么多人的,正是魔族第二号人物,三王沆罗。” 这人在说什么?伊格皱皱眉,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精神异常?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穆恩听了这样的回答,竟然脸色沉重,语气认真地回答! “不知我们何处冒犯了那人,让他下此毒手?”穆恩神情冷凝。 “魔族做事不需要理由。”来人露出一个极端轻蔑的表情:“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就是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穆恩不解。 来人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色高塔,忽然问道:“这座塔,没有人进的去,对吧!” 进不去?这点穆恩倒不清楚,转头看著一旁的伊格:“是真的吗?伊格。” “是的。”伊格老实回答。当初的确是想尽办法也打不开,可是这跟满地死人有什么关系? “打不开是因为,这里有结界。”说到这里,来人突然笑了起来:“沆罗想解开,却被反扑,落得被发现行踪,恼羞成怒下,自然是要把这些人全杀了。” 穆恩听得一知半解,疑惑地问:“这塔有结界?”他看不出来啊! 此话一出,那人立刻理所当然地道:“神族的结界哪是你们人类看得出来的?” 又是神族、又是魔族,伊格完全被弄迷糊了,偏偏他们大将军还煞有其事的回应,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阁下既然在场,为何不阻止此等暴行?”穆恩沉凝著脸问。 来人一愣,反问:“为什么?” “这……”这一问也让穆恩愣了。为什么?这些士兵的确是跟他无亲无故,但,眼看惨剧发生,难道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 “沆罗耍脾气,难道我还同他一块闹吗?”来人讥诮地道。他不想装好人,他只想好好替魔族制造点麻烦。 穆恩皱皱眉,有些无法认同:“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告诉我们事实?” 闻言,来人抬抬眉:“你们想知道不是吗?” 这……穆恩无言以对。 来人见状微微一笑:“话我说完了,之后就是你们的事了。”说完,然就像来时一般突然,一闪眼就不见踪影。 “人呢?”伊格大惊。 不仅伊格惊讶,方才围著那人的士兵们更是满头雾水,他们没看到人离开,但人却确实不见了。 “不用找了。”穆恩本来也是吃了一惊,但后来想到,这人可以让那个所谓的魔族三王无法发现,想来也非寻常人…… 会是什么人?听那人的口气,似乎是神族一员?若是如此,那么那人告诉他们这件事是否有什么目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逆转 逆流而上花了两天时间,萨摩等人才抵达叶都。提早接到消息的荫 沙尔派了护殿骑兵,准备一路护送萨摩等人进入神殿。叶都的大神殿是所有神殿的中心,规模之大自是无庸置疑,就连护殿骑兵数量也远多于丹顿市,光是前来迎接 的就有一千五百名,加上神殿里留守的另两千名护殿骑兵,以纯宗教的机构来讲,的确是不少了。 由于护殿骑兵把码头围得滴水不漏,其他装卸货物和上下旅客的船只,只能暂时停止作业。尽管如此,却没有人埋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首席预言师为了对这条里尔公国的生命之河施予祝福,特地由丹顿市乘船到叶都。 港口作业的人们放下了工作,却没有散去,隔著重重人墙,企图及时捕捉到首席预言师的身影。 不知从哪里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因为,听说船已经进了泊船航道了。众人都垫著脚,努力观望起来。 一艘华丽大船,左右分挂著相府旗帜和神殿的预言旗,远远地,慢慢进入众人的视线。 “来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整个码头立刻陷入紧张的肃静。 船只划过水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大船也越来越近,众人的视线都凝注在船上。大船高大,围满码头的护殿骑士无法完全遮住大船船面,众人都期待能在这时看到首席预言师。 码头上一片期待,船上囊卡则是满头大汗。 “安森,听我的,出去吧!到甲板上站站就好。”囊卡苦著脸道。他已经说得口沫横飞了,怎么这人就是不听呢? 从接近叶都开始,囊卡一直对萨摩重复说著这些话,囊 卡非常了解里尔公国的人对首席预言师的期待,所以才会不厌其烦地劝萨摩。只是,萨摩早在丹顿市看到那一幕时,就知道叶都这场只会更大,所以不想现身引发更 多的**,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萨摩才会任凭囊卡如何劝,都无动于衷。 叹了一口气,萨摩有些无奈:“囊左相,别说了,我不喜欢那些排场。” 闻言,囊卡急得猛跳脚,转头看窗外景色,眼看已经进了叶都里的泊船航道,眼前这人却还是劝不动。 焦急之下,囊卡大步跨向窗前,拉高了声音,指著窗外道:“你瞧瞧!外头那些人都等著看我们帝国的首席预言师啊!你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萨摩抬头,冷冷地看著囊卡,冷漠的双眼已然透出心中的想法。 囊卡看出了萨摩眼中的冷漠,忽然对眼前这人涌起了一股陌生感。之前,他认识的杜斯妥安森似乎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啊…… 囊卡不知道,这才是萨摩的本性,精灵人的冷漠,加上受神王与魔王影响的无情。 看著萨摩与囊卡一坐一站的对峙,琉璃有些担忧。现在,萨摩是首席预言师,囊卡却是左相国,两人闹翻了,实在不好啊! 缓步上前,琉璃轻轻扯著萨摩的衣袖:“摩哥哥,去吧!你……你现在是首席预言师啊! ” 琉璃的声音一出,萨摩眼中的冷漠忽地消失无踪。只一眼,萨摩就知道琉璃所担忧的事情。然后,萨摩一反方才完全无动于衷的表现,突然站了起来道:“只需要站在甲板上吗? ” 囊卡一听,大喜过望,连忙道:“对!喔!不!先换上神殿的衣服。” 萨摩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让囊卡叫唤跟随而来的丹顿市神殿侍者送衣服进来。 既然要演戏,那就演全套吧!……萨摩暗暗叹息。 于是,不久之后,萨摩就穿上了一身镶蓝边的素白长袍,长发以同样素白的发带系牢,站在甲板上。 码头上的众人,一开始看不到首席预言师的人影,都有些失望,但后来,船上有了异动。 先是约莫六个身著神殿服饰的人走了出来,然后,一个身著一般袍服的老者出现。感觉出重要人物即将出现,众人全都引颈期盼。 下一刻,一名同样穿著神殿服饰的男子迈出船舱,宽大的白袍,与其他神殿人员一样无二,但众人就是知道,那个人就是传闻中的首席预言师,不仅因为出现的顺序,更因为那人散发出的存在感。同样的脚步,那人却走得满是自信、满是光芒。 距离很远,众人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但是却能感觉那人年纪不大。男子头发很长,尽管用发带缠著,发丝仍旧不时溜出飘扬。 船缓缓前行,众人的视线也跟著移动,直到船只终于停*在码头旁。几个特别被选出来的码头工,立刻上前接住船上抛下的缆绳,手脚麻利的迅速拉船*岸,将缆绳牢牢系在码头绳柱上。 码头的人潮开始往船停*之处涌去,可惜护殿骑兵牢牢围住了那方。 船上缓缓架下木梯,早已预备好的马车,就等在木梯下三尺处。 直到这时,琉璃才自船舱中走出。囊卡知道萨摩出来站在甲板上,就已是十分为难,更别说要开口与民众招呼,所以先一步走到船边,对著码头上万头钻动的人群扬声道:“圣师为圣河祈福已经十分疲累了,各位让让,让圣师尽快回到神殿休息吧!” 码头上本就十分安静,囊˙卡这番话很顺利便传了开去。众人不仅没有任何怨言,还自动自发的退开一段距离,不想惊扰疲累的首席预言师。由此可知,首席预言师在里尔公国人民心中,是多么神圣和重要的存在。 萨摩静静看著这一幕,本来因为不得已才站在甲板上的坏心情,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浓浓的感动还有罪恶感。 实在话,萨摩知道他骗了这些人,甚至,若不是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他也不会回来当这个首席预言师,更因为如此,所以看了这些人完全无条件的尊敬著不该是首席预言师的他,萨摩更觉得不该。 察觉出萨摩心情的转变,已经来到萨摩身边的琉璃,连忙握住了萨摩的手。 真正有资格担任首席预言师的是琉璃!她才是那坦埃森的继承者。这是萨摩回头看到琉璃时,心中的想法。 因为感动、罪恶感,还有因为那坦家,而对公国人民抱持的那份感情,萨摩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拉著琉璃的手,萨摩来到了船边,站在囊卡身侧。 见首席预言师来到船边,护殿骑士们立刻动作一致的横剑于胸,行起军礼,其余神殿人员则是单膝下跪,左手抚胸。更别说码头上的人们,他们都将左手抚上胸口,弯下了身子。 这一幕萨摩不是第一次看到,只不过人数多了一些罢了。依旧淡然卓立,不需要特别拉高声音,萨摩的话便清清楚楚传遍了码头的每一个角落:“各位,杜斯妥安森此次到来,是为了向各位宣布,真正的首席预言师是我的妻子:琉璃。公国多次灾难,都是我的妻子 预言到的,我只是协助我的妻子将预言传递给王上!要论预言,安森远远不及我的妻子。 ”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静默,接著群情哗然!他们的首席预言师竟然说,他的妻子才是首席预言师?之前那神奇的一切,都是他妻子所为? 别说下头众人一片哗然,就是囊卡也惊得面无人色。这演变实在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至于突然被萨摩扯进去的琉璃,则是满脸惶恐,紧张地揪紧萨摩的衣角。 萨摩伸手揽住琉璃的肩膀,低下头在琉璃耳边道:“琉璃,这是你父亲深爱的国家,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成为首席预言师了。” 这种接受众人膜拜、景仰的荣耀,理所当然该归琉璃所有。 闻言,琉璃也想起早逝的家人,不由得激动得双眼泛红,怔怔地看著萨摩。 “你不愿意吗?”萨摩轻声问。 他了解琉璃,正如琉璃了解他一样。两次踏上里尔公国的土地,琉璃都流露出不自觉的眷恋,他知道,尽管这片土地曾经对不起那坦家,但是善良的琉璃依旧将这块土地视为故乡…… 琉璃摇摇头,带著深怕受伤的神情道:“不!琉璃不是不愿意,但是琉璃可以吗?” 她可以成为首席预言师?可以更加贴近已逝的父母吗? 闻言,萨摩轻轻一笑,信心满满地道:“有我在,当然可以。” 囊卡简直快疯了!下面乱成一片,船上的萨摩却兀自和妻子耳语?现在,他该怎么收拾? 天啊!这个杜斯妥安森要做事情,怎么不先和他商量啊!封杜斯妥安森成为首席预言师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现在,真正的首席预言师却换了人?囊卡已经可以想像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会是怎样莫名其妙的混乱了! 听著底下嗡嗡的讨论声,囊卡揉揉发疼的额角道:“唉!这事回去再说吧!” 说完,囊卡转向一旁的神侍:“快点!把……”囊卡看著萨摩和琉璃,一时有些不知如何称呼,顿了一顿才接著道:“把两位圣师送到神殿休息吧!” 于是,萨摩和琉璃就在众多茫然疑惑的视线中,登上马车,离开了港口。 如果对公国所有人而言,真正的麻烦是首席预言师真假不分这件事,那么萨摩真正的麻烦,就是不久之后,紧急来访的公国国王荫沙尔。 这个里尔公国的新王者相当年轻,不过二十八岁,但或许是因为长年处在宫廷尔虞我诈的环境,荫沙尔的气质相当老成,加上成为公国国王已有一段时间,王者的气势也隐约透出。 跟著荫沙尔而来的,还有满脸惶恐的囊卡,和一名萨摩初次见面的人。 这人萨摩认得,因为他看过肖像,可以认出这个初次来访的人,就是公国新任右相,答卡苏鲁多。 在神殿会客大厅里,这三人用著复杂的眼神,轮流看著萨摩和琉璃两人。 “我想我应该有资格知道,这片混乱是怎么一回事。”荫沙尔沉著声音道。 转眼间,荫沙尔亲手颁布的封令,成了废纸一张,心情自然不好。 琉璃不知道萨摩打算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也不敢贸然插嘴,只能心头惴惴地看著萨摩。 萨摩向来不是冲动的人,但是,他这回真的冲动了。因为想圆琉璃的遗憾,尽管贸然,更没有深思熟虑,但他却不后悔。在来神殿的路上,萨摩已经想好了对策。 “一切正如王上所知,真正应该成为首席预言师的是我的妻子。”萨摩不卑不亢地道。 听到萨摩亲口证实,荫沙尔眼一眯,被愚弄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拉高声音:“但是我也听说,之前,不论是占卜还是预言,完全都由你出面不是吗?” 见荫沙尔反应这么大,萨摩只好缓下语气:“王上。占卜和预言只要难度不大,杜斯妥安森自认可以胜任,但预言公国灾难,则是出自我的妻子,安森冒名是情非得已,还请王上见谅……” 荫沙尔皱眉,还是不能接受萨摩的说词:“有什么情非得已?你的妻子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为何需要你冒名?” 萨摩就等著荫沙尔这么问,故做犹豫之后,便道:“因为我的妻子全名叫做,那坦琉璃。”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一惊!只为了那个熟悉,却被以为已经完全消失的姓氏,那坦。 那坦家吗?荫沙尔心头有些激动。来自那个最有名的预言师家族,当然是荫 沙尔心目中最好的首席预言师人选。所有公国的王子必读的公国史里,从来不缺那坦一家的重大贡献。首席预言师与国王密切配合,缔造盛世的纪录,更是让每个有 志于王位的王子们,都渴望遇到一个最好的首席预言师。那坦家消失之后,荫 沙尔曾经以为,那个幼时的想望已经无法实现,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那坦家的人…… 荫沙尔心头激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坦家不是已经……”答卡苏鲁多讶道。十几年前这件大事,国王正式昭告那坦从公国姓氏里除名了啊! 答卡苏鲁多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了。曾经修史的囊卡,比谁都了解噬巫事件的秘辛…… “不!当初,那坦本家有两个人迟迟没有捕获。一个是当时首席预言师的胞弟,一个是首席预言师的独生女……”囊卡注视著琉璃,心头已经有几分确定。 除了先王和他,这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那坦家并未完全消灭,也就不可能捏造这种谎言了。 此话一出,答卡苏鲁多顿时恍然大悟:“你是因为这样才代替你的妻子出面?” “没错。我只是没想到王上竟然会封我为首席预言师。我认为,这是那坦家的荣耀,我不能占据。即使,我是她的丈夫。”萨摩一边讲,神情也跟著柔和起来,温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琉璃身上。 这些话,绝大多数是说给琉璃听的。这荣耀对萨摩而言并不重要,但在琉璃心中,它却是有意义的。 听到这里,荫沙尔表情有些复杂:“那么,你是希望我更改首席预言师的任命?” 他很希望这个那坦家的最后血脉,可以为他所用,但是,先王确立的罪名,他能推翻吗? “如果可以,我是这么希望。那坦家的后人,一定更能令人信服。”萨摩的语气相当诚恳。 这也是萨摩另一个私心。他希望能洗清那坦家莫须有的罪名…… 荫沙尔闻言露出一个苦笑:“正因为他是那坦家的后人,我才挣扎啊!” 答卡苏鲁多点点头,认同道:“的确是,不论事实如何,先王已经将那坦家定罪了……” 要是他们没有把那坦琉璃定罪,还让她成为首席预言师,岂不是当著众臣民的面,甩了先王一个耳光吗? 荫沙尔低著头,苦恼地喃喃道:“就是这点麻烦……” 囊卡听出了荫沙尔的动摇,沉吟了一会儿,道:“王上,臣有一法……” 荫沙尔一听,立刻抬起头来,急躁地道:“有方法?快说!快说!” 尽管早已知道,但亲耳听到众人讨论那坦家被定罪,被除去姓氏,琉璃还是忍不住心头阵阵刺痛,所以一听有方法,也不禁露出急切的神情。萨摩看在眼里,更觉得这个赌注下的值得。 囊卡斟酌了一下,这才回答道:“臣想,王上可以公开宣布,那坦 琉璃虽为那坦家后裔,但因多次有功于公国,免除内乱,功过相抵,那坦姓氏准予恢复。”说到这里,囊卡抬眼小心地看了荫沙尔一眼,不见荫 沙尔有任何不悦,轻咳一声,才继续道:“要是王上担心更改任命,会使臣民质疑王上权威,臣建议,王上可表示,经核定,杜斯妥夫妇皆有首席预言师之能,又属 夫妻,故破例令两人同任首席预言师。” 说完,囊卡便低著头,战战兢兢地等候荫沙尔的回覆。 囊卡这番话,思虑周到,荫沙尔只一细想,便笑道:“囊左相不愧两朝老臣,果然思虑周详!好!就这么办!囊左相回去之后,即刻草拟公告,明日上呈!” 见荫沙尔满意,囊卡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臣遵命!” 第二百九十八章 舞动 困扰的事情已经解决,荫沙尔的神情倏然开朗。转向萨摩和琉璃两人,笑开了嘴,热情地道:“话说回来,本王还真得感谢你们夫妇,要不是你们,本王恐怕尸骨早寒了。” 萨摩知道荫沙尔说的是那封预言信。事实上对萨摩而言,那只不过是偶一动念做的一件事,出于对那坦家的感情,要多过于对公国未来的担忧。虽然如此,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哪里……安森夫妇只是遵从大神的指示,不让歹人遂行阴谋罢了。” 萨摩话说得诚恳,分明是谎言,却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让琉璃佩服极了!从头到尾,琉璃都没有为公国预言,听萨摩说得理直气壮,琉璃不禁脸热。 她的摩哥哥好有演戏天分呐! “不管如何,本王还是要感谢你们及时捎给左相那封信。”荫沙尔发自内心地道。 不久前的政变,荫沙尔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捏一把冷汗。他差一点就会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看出荫沙尔眼中的信任,萨摩不由得露出淡淡的微笑:“王上太客气了!这是大神庇佑公国,我等不能居功。” 萨摩的笑容不是因为感谢荫沙尔的感激,而是高兴于不久之后,他,不,应该说他和琉璃,所做的预言将可能大大受到信任。 萨摩的谦虚让荫沙尔满意的连连点头,接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神情突转复杂,视线移到琉璃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又移回萨摩身上。 “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荫沙尔衔著淡淡的微笑,口气虽客气,眼神却是闪著试探的光芒。 既然是试探,萨摩当然不能退缩。暗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萨摩脸上仍是胜卷在握的自在表情:“王上但说无妨,只要在我等能力范围内,定不推辞。” 荫沙尔当然不会客气,闻言立刻道:“本王希望能亲眼看看预言过程。” 萨摩闻言,恍然大悟。看来荫沙尔并未全然信任他们的能力,想藉机考验哩! “不知王上希望预言什么?由谁来预言?”萨摩衔著成竹在胸的微笑,反问。 荫沙尔顿了一顿,视线已经移到一旁的琉璃身上:“不知尊夫人可否?” 这一下,萨摩倒是一愣,但随即想通了。荫沙尔应该是担心,琉璃并不是真正那坦家的传人吧! 一旁的琉璃也猜出荫沙尔的用意,转头迎向萨摩有些沉重的表情,又转向等待回应的荫沙尔:“王上想知道什么呢?” “琉璃……”萨摩对琉璃的主动有些惊讶。 琉璃回过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琉璃是那坦家的人。”所以不可以逃避这种试探…… 不知怎的,萨摩感觉琉璃这个笑容当中,带著一种无力感。只是,琉璃既然已经决定,他也不会阻止,只好点点头,表示接受。 荫沙尔被琉璃一句“想知道什么”问倒了。他想知道琉璃的能耐,但是,若是预言之后的事情,除非等到实现,否则很难确定是不是真实。那么,他该问什么? 一旁的囊卡见荫沙尔迟迟没有回应,也猜得出荫沙尔正为什么烦恼,略一思索,连忙凑近荫沙尔身边,低声提示:“王上可以问一些您最清楚,但是外界不清楚的事情啊!” 这个提示来得很是时候,荫沙尔一听,心头已有决定。 “那就请你反溯本王的幼年吧!”荫沙尔丢出一个笼统的目标。反溯的难度一向较高,不仅可以试验琉璃是否有真才实学,还可以立刻验证正确程度。 琉璃偏头想了一下,点点头:“好。” 说完,突然转头问萨摩:“摩……夫君,有水晶球吗?” 萨摩闻言苦笑:“这……没有。”他又不是正牌预言师,当然不会随身携带水晶球,当然,他的包袱里有,但是却是一颗寻常的水晶球,只方便他用来装神弄鬼。 “你们没有水晶球!”荫沙尔失声叫道。预言晶球是每个预言师都要有的啊! 萨摩苦笑,还没回答,一旁已经有过一次震惊经验的囊卡便抢先道:“我记得之前遇到安森,也是一样没有水晶球。想必是对自己的预言能力很有自信吧!” 既然囊卡已经给了他这么好的台阶下,萨摩自然乐得轻松。点点头,刻意故作莫测高深:“愚夫妇鲜少随身携带预言晶球,不过王既然要反溯,没有晶球恐怕会影响准确度。” 尽管当预言师只是招摇撞骗,但是该做的功课还是没少的。 经萨摩这么一说,琉璃也想到之前萨摩使用的水晶球,根本是个西贝货,自然不敢叫萨摩去拿出来。目光转动,突然看到站在大厅另一头的神侍。 “让他们去拿一个吧!”琉璃指著神侍道。其他地方或许找不到预言晶球,但神殿绝对不缺。 荫沙尔看著囊卡唤来那名神侍,交代去拿一颗预言晶球来,突然出现诡异的神情。 “等等!”荫沙尔叫住正要转身的神侍。 “王、王上。”听到国王叫唤,神侍紧张得手足无措。 荫沙尔挥挥手,下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愕然以对的命令:“去把那约顶级预言师的预言晶球拿来吧!” 那约土灵毕竟曾是首席预言师,即便卸任,也仍能维持顶级预言师的头衔。 “……”神侍一时无法反应,愣在当场。 荫沙尔见状,皱眉:“还不快去?就说暂借来给圣师一用。” 听荫沙尔口气转坏,神侍吓得连忙转身快步离开。 这个决定对于曾经是首席预言师的那约土灵,肯定是极为污辱的!……荫沙尔为什么这么做?萨摩似乎闻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氛。 片刻之后,一颗预言晶球就送到琉璃手中,果然就是印有那约家印记的上好预言晶球,当然,比起“明鉴”,这颗预言晶球又差得远了。 审视一下预言晶球,琉璃转而对荫沙尔道:“王上受大神庇荫,不容易反溯,所以要多费点功夫,请王上稍候。” 荫沙尔只想知道结果,对过程倒是不甚了解,闻言也仅是点头表示接受。 见荫沙尔答应了,琉璃这才将预言晶球摆在一旁,接著弯身在地上画起六芒星。 见状,萨摩记忆回笼,想起当初琉璃这样为他预言的结果,连忙开口阻止:“琉璃,需要这么麻烦吗?” 萨摩在暗示琉璃不需那么用心,只需知道个大概即可。 专心画图的琉璃先将图画完了,才抬起头疑惑地道:“要反溯王上的事情,一定要这么做啊!而且这颗预言晶球没有‘明鉴’那么好,更要这么做了。” 闻言,萨摩想也不想就道:“但是,这方法对你负担太大了。” 琉璃一听,露出信心满满的微笑:“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 是吗?萨摩依旧皱著眉,见琉璃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预言晶球,萨摩几乎想要伸手按住,但顾虑还有他人在场,只得咬牙收回手。 罢了!萨摩不再坚持了。他该相信琉璃才是,何况有他在,就算琉璃遇到什么问题,也绝对可以处理。 见萨摩紧拧的双眉松了开来,琉璃这才将预言晶球捧了起来。 站在六芒星外,琉璃长长吸了一口气,垂目敛眉,秀致的五官顿时显得更加清冷遥远。 比起幼时,琉璃此刻已经完全有预言大家的风范了。 在萨摩心中暗自赞叹的时候,琉璃脚步动了。舞蹈一般,琉璃缓缓跃动,举手、旋身、屈膝、蹴跃、曲身,轻盈的步伐,柔软的身段,飘荡的长发,明明是预言 前的敛神仪式,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明明每一个动作都不妖媚,却能构成如此充满感染力的舞蹈。对能量极为**的萨摩,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四周的能量跟随 著琉璃的一举手一投足,也在舞动著。 萨摩怀疑,在这样的舞蹈面前,还有什么人可以主导自己的呼吸?连萨摩自己,都有一种近乎无法喘息的感觉,视线更是牢牢胶结在琉璃舞动的姿态上。 琉璃踏著特殊的步伐,旋步绕进六芒星中,在近乎舞蹈的动作完成时,琉璃也来到六芒星的中央。 盘腿跌坐于地,琉璃将预言晶球捧在胸前,闭上双眼,任凭两扇长睫在微微透红的白皙脸上洒下两道弯弯阴影。粉色的双唇轻轻开阖,喃喃念念有词。 经过这段时间不断加强对预言的了解,萨摩知道琉璃念的是类似于魔法的咒语,为的是集中精神,与能量联系共鸣,穿越时间空间的限制,获得天地之间释出的讯息。 这是一个神族和魔族都不知道的领域,或许也是神族与魔族创造人类时所料想不到的。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一个魔族人一生的时间,人类不知已经过了多少个 轮回。如此看来,人类自然卑微,但,正因为频繁的生命交替,让人类有更多进化的机会,更多解构再结构的机会,正因为如此,所以人类相较于生命漫长的神族和 魔族而言,也就多了更多“可能”。 突然间,萨摩对萨斯的观念又有了共鸣。“人类远比神族和魔族,更适合这个世界!”这句话的意思,何尝不是看出了神族和魔族的盲点和瓶颈?如今的神族和魔族又有多少人看出了这点呢? 就在萨摩这头思潮汹涌之际,琉璃那头也有了结果。预言晶球在一阵闪烁之后,缓缓平静下来。 尽管只是存著试探的心理,荫沙尔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感觉手心微微湿润…… 慢慢将预言晶石从胸前放下,琉璃睁开双眼,从头整理一次方才看到的一切,正想说出结果时,突然感觉不对劲。 她刚刚看到的东西,触及国王隐私,而现在在场的还有左右相…… 琉璃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确认一下:“王上,不知道那些事情,是否十分隐密?” 荫沙尔一听,表情一变,显然也想到在场的人多了一些,连忙回头命令道:“所有人通通退下,这里留下本王和圣师夫妇即可。” 囊卡和答卡苏鲁多知机,没敢多问,应诺一声,先赶著四周神侍离开大厅,接著两人也跟著退出大厅。 见状,萨摩思绪一转,突然自请离开:“王上,在下也离开吧!” 不是萨摩不想知道预言内容,而是知道,这种情况,知机而退才是上策。尽管荫沙尔说他可以留下,但那约莫只是不好意思将另一名圣师也赶出去罢了!荫沙尔的表情,已经说明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那些事情…… 萨摩的自请离开,荫沙尔却没开口挽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是萨摩出了大厅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琉璃到底说了什么,萨摩不知道,只晓得荫沙尔再次唤他们进去时,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见萨摩等人入内,荫沙尔立刻招呼众人入座,接著大加赞许道:“那坦圣师盛名不虚! 有你们两个,本王也总算放心多了。” 听出荫沙尔这番话语意未尽,萨摩也很识相的并未急著谦虚客套,果不其然,荫沙尔很快就接著道:“其实,当初虽然本王和囊左相,都属意你担任首席预言师,但是,你知道的,原本的首席预言师那约土灵,在朝殿和神殿都有不小的势力,让本王著实伤神了好一阵子。” 萨摩和琉璃对看一眼,没有说话。荫沙尔这番话的意思,萨摩很清楚,不外乎要让他知道,他杜斯妥安森,今日之所以成为首席预言师,是因为国王的大力支持。 绝大多数的情况,首席预言师与公国国王的关系都相当融洽,荫沙尔这番暗示其实并不需要,约莫是因为萨摩并非在公国土生土长,与荫沙尔先前并无交情,加上那坦家的缘故,荫沙尔才会在这种时候,意图让萨摩知道他们两方是同坐一条船上的。 虽然看出了荫沙尔的目的,但萨摩并不说破。对他而言,杜斯妥安森只是一个短暂的身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萨摩很乐意让荫沙尔以为身为首席预言师的他们,已经完全信任他。 “王上的支持,愚夫妇十分感谢,尔后必将努力为公国,为王上服务。”萨摩垂著双眼,恭敬地道。 荫沙尔闻言立刻露出笑容,接著开始振振有词地道:“有你这些话,本王就知道没有选错人了。那约 土灵虽然有那坦家的光环,但是自先王时代,结党营私,本王早就看不过去,如今又运作党羽,企图让那约 土灵继续担任首席预言师,本王自然不能允许。现在有你,还有真正那坦家的血脉,本王相信必可让那些异议份子识趣些。” 荫 沙尔提到了那约家与那坦家的关系,让萨摩不由得关心起来。噬巫灾祸事件,那坦家的本脉、支脉,全死的死、逃的逃,唯独那约家无事,还成为公国最大家族,萨 摩本就起了疑心,这回荫沙尔提起,萨摩乾脆顺势询问:“依安森所知,那约家为那坦一族支脉,为何竟能独存呢?” 荫沙尔闻言一愣,似乎没料到萨摩会问起这件事,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坦家一事发生得突然,先王又令众人不得谈论,所以本王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但据本王所知,那约家得以幸存,是因为先一步对先王投诚,至于其中细节,本王就不知道了。” 闻言,萨摩想起囊卡似乎对那坦家很了解,忍不住将视线移向囊卡。 囊卡一见萨摩看过来,就知道萨摩想问什么,连忙解释道:“这是秘辛,除非那约土灵说,否则先王没说,没有人知道啊!” 没有人知道?萨摩对此抱持怀疑。囊卡或许不知道,但荫沙尔是公国国王,能够接触的层面有多大?对影响公国甚深的噬巫灾祸事件,理当有更多的了解。想来应该有所顾忌,所以才没有说出来吧! “原来如此。”萨摩点点头,让荫沙尔和囊卡以为他已经接受这样的说词。既然如此,那他便亲自去问那约土灵吧! 提到了那约家,荫沙尔想到了横亘在心中的事情。 “说到这里,有一事可能要请你们多注意了。”荫沙尔的口气有些忧心。 萨摩心里很好奇,只是表面上依旧平静地恭声道:“王上请说。” 荫沙尔皱著眉,忧心忡忡地看著萨摩:“那约土灵虽然已经卸下首席预言师的职务,但还是拥有顶级预言师的身分,可以留在神殿里。那约土灵此人颇有心机,神殿里的预言师又多与之交情颇深,恐怕会对你不利啊!” 闻言,萨摩也皱眉了。虽然担任首席预言师只是暂时,但若是有人随时想要扯他后腿,那便不怎么令人愉快,尤其还有琉璃在身边,他不希望琉璃受到伤害。只是,再一细想,萨摩又忍不住心中冷笑。 要将一个预言师驱出神殿,对一国的国王而言并不难,但荫沙尔却没有这么做,还特地来提醒他此事,这岂不是表明了荫沙尔打算将那约土灵的问题踢给他们?甚至很有可能荫沙尔想藉由这个机会考验他们? 公国首席预言师,如果除开那约土灵不看,大多都是公国国王的智囊左右手,荫沙尔多半是想藉此,考验新的首席预言师是否有能力辅佐国王。如果那约 土灵在朝中的势力真如荫沙尔所说的那么大,那么荫沙尔这番交给他的任务,就不单只是处置那约土灵一个人这么简单,而是希望萨摩打散那约 土灵在朝中的力量。 萨摩不想为公国做这么多事,但,这次的对象是那约土灵。他想,那约土灵与噬巫灾祸事件绝对有某种程度的相关。若是如此,那么,他便不介意“顺便”达到荫沙尔的期望。 看穿了一切,萨摩给了荫沙尔一个莫测高深的回答:“王上的意思,愚夫妇理解。” 第二百九十九章 来者不善 “我后悔了。”在宽敞的房间里,萨摩看著琉璃忙碌的将行李内的各项杂物摆放整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琉璃愣了一下,不解。 萨摩走向前,将琉璃揽进怀中,坐到**,叹了一口气:“我说,我后悔了。” 琉璃抬起头,仍是一脸疑惑:“为什么?”她的摩哥哥很少说“后悔”这两个字的。 “因为今天你跳的舞。”萨摩闷闷地说。他实在不想让其他人看到那么美丽的舞蹈,…… 这应该是他所独有的! “跳舞?”琉璃一怔,随即懂了。羞红了脸,琉璃忍不住娇嗔:“摩哥哥……” 萨摩将琉璃紧紧圈在怀里,口气还是很闷:“我是说真的。” 琉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直视萨摩:“其实摩哥哥可以不要这么做的……” “嗯?”萨摩抬抬眉,想听琉璃继续说下去。 琉璃顿了一顿,终于把放在心里的愧疚说了出来:“摩哥哥来这里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不需要为了琉璃……” 她不想因此耽误了萨摩的正事。 对此,萨摩显得更加豁达,微微笑道:“恢复那坦家的名誉也很重要。” 那不一样!琉璃立刻反驳:“可是……” 萨摩没让琉璃继续说下去,赶在琉璃之前道:“而且我觉得很值得。” 他的妻子不是罪人!萨摩早就有为那坦家平反的念头,只是诸多事情缠身,现在有这个机会也好。虽然,结果不如他的预期,但总算那坦不再是一个代表罪恶的姓氏。 闻言,琉璃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低声吐出一句:“……谢谢。” 声音很小,可是萨摩听到了。浅浅的笑容慢慢加深,萨摩以轻抚琉璃作为回应。 稍晚,荫沙尔驱车回到王宫。 “王上,那人怎么说呢?”一位身材曼妙,面貌姣好的年轻女子依偎在荫沙尔怀中,娇声问道。 这女子是荫沙尔当王子时的宠妃,如今的王后,多莎。 荫沙尔回身搂住多莎,宠溺地亲了一口:“爱妃担心吗?放心吧!本王看过了,那个那坦家的人还是一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至于杜斯妥安森虽然精明了些,不过很识时务,也可以安心。” 多莎替荫沙尔脱下外袍,闻言连忙提醒道:“王上,识时务才可怕啊!” 荫沙尔一愣,随即拍拍多莎的脸,笑道:“爱妃想太多了。等你看到他们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我看过很多野心家,他们不是。” 多莎灿亮的黑眸看著荫沙尔,也不坚持,话锋一转又连忙问:“那,那约土灵的事怎么办?” “这个主意是爱妃提的,爱妃这么聪明,你猜猜。”荫沙尔呵呵一笑,故意吊多莎的胃口。看来,荫沙尔的许多国政,竟然都是与多莎讨论之后才决定的了! 闻言,多莎爱娇地嘟起了嘴,撒娇道:“嗳!王上,多莎怎么猜得出来嘛!快告诉人家嘛!” 荫沙尔笑开了嘴,低头亲了多莎一口,才道:“好!说!说!杜斯妥安森虽然没答应,但是我知道他会有做法。” “怎么说?”多莎柳眉微蹙。 荫沙尔收起笑容,沉吟道:“杜斯妥安森很机伶,不用说得白,该做的事,他是一定会去做的。” 闻言,多莎眼中的诡异光芒一闪即逝,接著一脸娇嗔地道:“王上说的好难懂啊!就说你们男人啊!老是爱打哑谜!” 多莎的埋怨听来就像撒娇,又是惹得荫沙尔开怀大笑。 隔天,新的任命广发公国全境。恢复那坦姓氏,并根据囊卡所提供的说词,润饰之后,正式封杜斯妥安森与那坦琉璃,同任首席预言师。大神祭如期举行。 这个前所未有的安排,自然又掀起另一波讨论。只是绝大多数人的话题的焦点还是围绕在那个曾经占据公国所有荣耀,却一夕垮台的那坦家。不论噬巫事件的真相为何,所有人都无法否定,那坦一家,的确是首席预言师的最佳人选。 五天后就是大神祭了,整个里尔公国都动了起来。前一段时间,里尔公国在北方大陆战败,又与巴耶帝国动兵,接著又是政变,局势纷乱,人心不安,众人渴求 这一次的大神祭,大神能够透过首席预言师告诉他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加上那坦家的回归,更让所有人期待那坦家的首席预言师,可以带领公国,再度迎向和平繁 荣。 五天时间说来实在很短,因为这段时间,萨摩和琉璃晚上恶补大神祭的各项祭典步骤,白天还要督促大神祭的准备情形,甚至接见那些达官贵人,著实忙碌。 萨摩本来无暇处理那约土灵的事,没想到人却自己找上门…… 离大神祭还有三天,神殿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每天来访的达官贵人虽然不算不计其数,但也不少。所以一开始,萨摩并不以为意,若不是发现前来禀报的神侍神情古怪的话…… 为了这点古怪,萨摩破天荒问了:“来的是什么人?” 神侍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五位大人都是工司的人。” “五位?”萨摩眉头一皱,他记得首席预言师一次接见的人物,无论身分高低,都以三人为限。 对此,萨摩可不以为他有通融的必要:“告诉他们,一次只能进来三个,请其余两个离开吧!” 此话一出,神侍又突然面有难色。 见状,萨摩挑起了眉:“怎么了?” 神侍垂下头,支支吾吾地道:“那、那个……五位大人已经在前殿候著了。他们指名要找那坦首席预言师。” 萨摩闻言一愣,随即冷笑出声。看来,这批人十有九成是那约土灵的人了!若不是如此,神殿里的人员,又哪有胆子擅自放行,还一次放了五个人? 想通这个环节,萨摩突然站起身,不往外走,反而往内走去。 “请那人稍等。”丢下这句话和一脸诧异的侍者之后,萨摩便离开了。 如果真如他的预感,那么他需要一些布置。 回到寝殿,萨摩看到了正在翻阅仪式典籍的琉璃。 见到萨摩,琉璃立刻放下厚厚的典籍,绽出笑容:“摩哥哥,你忙完了吗?”她记得方才萨摩是去处理那些仪式的小细节。 成为首席预言师,同时也成为司仪长,很多仪式的细节都必须亲自确认。 萨摩低头亲吻琉璃的额头道:“还没有,不过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说著,萨摩随即站到了寝殿里的大镜子前面,看著里头映出的人。平凡而端正的容貌,修长的身材,强大的力量被刻意压抑,看不见原本围绕在身边的王者之气,有的只是温和柔软的气息,鲜明,但是没有威胁感。 现在,站在镜子前的萨摩,正在调整能量的性质。为了一次解决这些麻烦的问题,萨摩必须确定他可以一出现,便让所有依附在那约土灵身边的贵族很快偏向他。 “什么事情?”琉璃好奇地问。 “那约土灵耐不住寂寞了,让人来踩盘哩!”萨摩露出嘲讽的笑容道。 “找摩哥哥?”琉璃讶道。这些人莫非是活腻了? 萨摩转头看了琉璃一眼,笑道:“不。是找你。” “我?”琉璃一惊,紧张地站起身:“那、那琉璃去……” “等等!”萨摩失笑:“让我去吧!这些人需要一点教训。” 说完,萨摩回头注意镜子里的自己。 随著神能比例逐渐提高,镜子里的人气质也开始转变,温和无害添上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平凡的眉目显得清秀,清澈的双眼,彷?肥怯痴杖诵缘木底樱匆谎郏阕阋粤钊俗圆研位唷?/p&g; 只有距离是不够的,萨摩还需要无条件的信任…… 缓缓的,萨摩增添了部分魔能。宛如白百合般的圣洁,开始散发出淡淡玫瑰般的醇香,不重,却因为增添在百合之上,而令人毫不设防。清澈的双眼依旧清澈,却因为魔能的加入,而化成一泓表面看似平静的深潭,随时打算捕获猎物。 天下间也唯有萨摩,有这种把神能、魔能混杂使用的能力。强韧的精神力,加上神王、魔王灵体的缓冲,萨摩可以同时使用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而不致于瞬间疯狂错乱。若不是因为魔能的存在会改变心性,萨摩其实并不讨厌魔能。拥有两者,的确让他的气质转换自如,占了不少便宜。 这样应该可以了。萨摩再调整一会儿神能和魔能的比例,总算满意了。一旁的琉璃看到萨摩变戏法似的变换气质,即便不是第一次,还是会叹为观止。 完成之后,萨摩又审视一会儿,这才转头对琉璃道:“你留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萨摩快步离开。 离前殿尚远,萨摩便听到里头传来的赞叹声。 “那约大人说的真是准啊!” “是啊!所以我只让那约大人预言。外人我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我也是,那约大人这么厉害,真不知道王上为什么要换掉大人!” “就是。只听部分贵族的传言,就起用了那个不知道来历,又不是正统师范院出身的预言师,实在是太不慎重了。” 几个人一搭一唱,果然都是为了找碴来的。 萨摩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另一道声音传出:“哪里。王上这么决定必有理由,应该是土灵能力不够吧!” 这又是谦逊、又是委屈的声音,难道是那约土灵? 萨摩嘴角勾起冷笑。这可有趣了。 迈步走进前殿,门旁的侍者首先左手横胸弯身。见萨摩抵达,方才前去通报萨摩的侍者连忙上前,开口似想解释,萨摩不让他开口,仅是随意挥手表示明白。 本来就一直注意门口动静的六个人,第一时间发现萨摩的出现,其中五个人坐的稳实,剩下的一个则是很快站起身,朝著萨摩的方向躬身行礼。这人约莫四十出头,一把山羊须很有仙风道骨的姿态,怀里揣著一颗晶莹剔透的预言晶球,不用说,该是方才假作谦虚的那约土灵了。 萨摩清澈的双眼,一一扫过端坐椅子上的五个人。 坐著的五人被萨摩的锐目扫过,只觉得心里不住的慌乱,最后竟连坐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五人你眼望我眼,都看出彼此的心怯。他们曾经听其他贵族说 过新任首席预言师的风范有多高洁,态度有温和却不软弱,本来还不甚相信,但方才这名首席预言师走进门时,众人虽然仍是坐著不动,却被这人的气质震慑住了。 再被那双眼一看,更让他们突然对自己坐著的行为,感到无地自容。 平凡的一张脸,为什么能让人从心底涌出景仰的心情?那双清澈的双眼好像照映出他们此行的私心,让他们心慌不已。 问题是,他们要见的不是这个难搞的首席预言师啊! 五人心怯的反应让萨摩相当满意,收回视线,神情平静,迳自走向那个为首席预言师安排的位置。 萨摩的步伐很稳定,一点也不特别,却让人移不开视线。众人不自觉追著萨摩的身影,直到萨摩在自己的座位前转过身面对众人。 “五位大人来此应有要事吧?”萨摩好听的声音悠悠传出,没有任何火气,却令在场众人心头为之一颤。 近距离看这个叫做杜斯妥安森的首席预言师,五人更觉心神完全被此人牵引。乾净的气质、儒雅的风度、高洁不容侵犯的姿态,都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于是,不知道由谁开始,五人都不自觉弯下身体。 “这……我们不请自来,请……请圣师见谅。”五人中一个一头黑发扎于脑后,长脸短须的中年男子,不自觉的开口解释。 此人话一出口,让本来跟著一起恍神的那约土灵猛地回过神。虽然随即察觉情势于他不利,连忙开口:“这个,诸位大人想见的是……” 那约土灵话还没说完,萨摩就突然抬起手:“我知道。不过最近实在太忙了,我的妻子 没有时间出来‘接见’五位大人。” 被萨摩抢白,那约土灵尴尬的呵呵乾笑,再见他特地找来的五个人,只顾著看著萨摩,不知如何反应,连忙轻咳一声:“咳!这个,是这样的。众位大人急著想要求取预言,圣师还没到,土灵央不住众位大人的请求,才会先替大人们预言,是土灵逾越分寸,非众位大人的错。” 那约土灵此话一出,那五个也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本来那些话就是他们准备用来对付那个那坦琉璃的,现在那约土灵说了开头,自然是希望,他们把准备好的那些,移到杜斯妥安森身上使用。只是,本来想好的说词,在那人的视线之下,竟觉得很难出口了…… 就在五人面面相觑,迟迟开不了口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不知诸位大人想求取什么预言?”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神殿白袍,棕发挽起的少*妇,慢慢走了进来。 这是那坦琉璃?比起那坦埃森夫妇,身为其子嗣的那坦琉璃相貌也未免太不起眼了。这是众人第一眼的印象。 见琉璃走近,萨摩轻皱起眉头:“琉璃,你怎么来了?” 他知道这些人来意不善,所以才不希望琉璃和他们接触啊! 琉璃垂下头,轻声道:“琉璃是那坦家的人,不能逃避……”在里尔公国,背负著那坦这个姓氏,她有责任恢复这个姓氏的光荣…… 说完,琉璃一个旋身,面对表情古怪的五人。 不理会双眼闪著恶毒光芒的那约土灵,琉璃迳自上前,面前是个双眼微微下垂,看起来随时都在担忧的中年人。 见琉璃停在面前,也不讲话,此人紧张起来,正想问时,琉璃就开口了:“东有福,西有祸,三日之内,亲族有难。” 这名中年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琉璃又走开了,来到下一个身前。那是一个福福泰泰的老人:“旬日内不宜远行,行远必伤。” 丢下一句话,琉璃又走向下一个。这人就是方才开口向萨摩解释的长脸短须男子:“一月内财库有损,不义之财勿取,则月后灾祸远,否则终生富贵毁之一旦。” 众人这会儿已经知道琉璃正在预言,所以表情都紧张起来了。那坦家的预言,向来准确得令人心寒啊! 下一个是个圆脸男子,微眯的双眼似乎随时都在算计他人,德有亏,也难怪是这五人当中预言最糟糕的一个。琉璃悲悯地看了这人一眼,说出预言结果:“子殇妻病,远功名可保余生。” 最后一个是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人,也是现在五人当中最紧张的人:“名利伤人,月内有祸,慎守中。” 绕了一圈,随口就是五个预言,琉璃绕回萨摩身边,视线扫过尚未消化预言的五人一眼道:“这是各位求取的预言。” 第三百章 情势逆转 琉璃出人意料的预言,让五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著又疑惑、又惊恐的神情。方才五则预言,没一则是吉利的,令他们很不愿意相信。 “我……我们还、还没说要问什么啊!”圆脸男子铁青著脸道。 琉璃双眼直视圆脸男子,表情认真地道:“刚刚的预言才是你们最需要的,其余都是旁枝末节。”人们常常搞不清楚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才要求取预言。 众人闻言齐齐一愣。可是,方才……那约土灵告诉他们的,都是些嫁娶喜事、几房会添男丁、家族里哪个人会升迁之类的,丝毫没提到这些灾难啊! 想到这里,众人神情都有些古怪。难不成那约土灵说的是错的?还是根本是这个新任首席预言师危言耸听?但……她是那坦家的人,不是吗? 还没有人开口质疑,一旁的那约土灵就赶忙为自己的预言结果护航了:“圣师是否看错了,在下方才透过预言晶球看到的并没有这些啊!” 见那约土灵说得理直气壮,琉璃一时倒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一旁的萨摩一听那约土灵开口说话,就忍不住想泼他一桶冷水。于是,萨摩突然露出一个宽容温和的笑容,然后就像教导无知的孩童一般,温言道:“大神的指示必须*心体会,倚赖晶球会让预言师的心盲目,看不到真相。” 此话一出,刚才不知如何回答的琉璃,差点拍手叫好。 如果萨摩大声斥责,或许会让人觉得有意掩饰预言错误,但现在,萨摩却以毫无火气的态度,反倒突显开口纠正的那约土灵幼稚了。 正因如此,再加上那坦这个头衔,所以众人几乎全然相信了琉璃的预言。 第一次交锋,败阵!那约土灵脸色青白交错。 就在这时,外头侍者突然传话:“圣师,塔因科大人的家人,要求转达塔因科大人几句话。” 神殿虽然允许贵族进入,但贵族家丁侍卫却须留在殿外,有事都是经由神殿侍者传达。 此话一出,那名圆脸男子一脸惊讶,看来这名圆脸男子就是塔因科大人了。是因为那个预言吗?萨摩转头看看琉璃,见琉璃肯定地重重点头,这才道:“说吧!” 闻言,侍者随即朗声,一字一句道:“小公子坠楼重伤,夫人受惊,昏迷不醒人事,请塔因科大人尽快回府。” “什么?”圆脸男子猛地站起,满脸苍白。 琉璃的预言可是半点不差啊!萨摩心中暗喜,脸上则刻意摆出洞察一切的无奈表情,叹道:“塔因科大人,请尽快回去吧!好见小公子最后一面。” 圆脸男子本已在失神状态,萨摩这番话更是将他惊得面无血色,连告退的话也免了,三步并两步,赶紧往殿外而去。 人走了,整个前殿却陷入沉默。方才那个插曲,让众人联想到不久前琉璃所做的另外四则预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笼罩众人,但随即,惊恐的情绪又取代了悚然。 关于塔因科家的预言如此准确,那么,其他四个人的预言呢?一想到这里,众人都坐不住了。那相貌平凡的少*妇,现在看起来,竟然是这么崇高伟大…… “请圣师指示对策!!”方才不可一世的四人同时单膝下跪,对著琉璃跪拜起来。 不只这四个人,就是一旁的那约土灵也是惊恐不已,更别说前殿里负责招呼来客的侍者有多震撼了。这样的预言,不需要预言晶球、不需要时间冥想,像是随口而出,却是如此精确! 那约土灵又是恐惧、又是嫉妒,其余侍者则是满心崇敬。那坦一家盛名不虚,只有那坦家才有资格代表神殿权威,才能拥有无人能出其右的预言力量。 见四人不停磕头,琉璃急得直摆手:“这!你们别拜啊!” 见状,四人还道是琉璃不想帮,突然看到一旁还有萨摩,连忙转移目标,转朝萨摩磕头: “圣师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是有意要冒犯大人的,是、是那约大人要我们来这里的!我们一定触怒了大神,才会降下灾难!请、请圣师救救我们吧!” 局势丕变,还被四人反咬一口,那约土灵大惊失色,怒斥脱口而出:“你们在说什么? 明明是你们答应……“ 那约土灵惊觉,连忙打住。但仅是这两句,也足够让急著想脱罪的四人更加恐惧了。 四人头磕得更急、更用力:“圣师!是我们糊涂了!才会答应这种无礼的事情!请圣师原谅我们一时糊涂吧!” 眼前这结果,萨摩满意极了。本来只是想出来挫挫这些人的锐气,没想到琉璃突然出现,带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虽然心里不住窃喜,但萨摩脸上却仍没泄露丝毫自豪的神情,反而只有洞悉一切的淡然。 轻咳一声,萨摩的声音低哑得彷?诽鞠3骸按笊窀钗坏闹甘荆丫谠ぱ岳锪耍魑缓米晕!?/p&g; 说完,也不管还满脸焦急的四人,转头就吩咐一旁的侍者:“送四位大人离开吧!” 也许是因为证明了首席预言师的实力,神侍显得格外恭敬,闻言立刻转身面对仍旧满脸惶惶不知所措,跪对萨摩的四人道:“四位大人请起身吧!圣师指示到此为止,各位回去早做准备吧!” 侍者的话惊醒了四人。对!他们得回去做点布置,看看能否防范未然……也许,大神还愿意原谅他们啊! 思及此,四人连忙站起身,正想转身离开之际,又同时想起一事,四个人你眼望我眼,最后还是那名长脸短须的中年男子开口了:“今日有任何对圣师不敬之处,还请两位圣师万勿挂怀。” 这话,等若是向萨摩求和了,也表示这些人已经选择站在萨摩这一边了。 感觉一旁那约土灵传来的鲜明怒火,萨摩勾起一个真诚的笑容:“在下了解你们的迷失,也庆幸你们的省悟。” 这番话彷?钒凳舅娜耍裉焖娜死创说哪康囊丫竦昧陆猓盟娜巳滩蛔【胶炝肆常菩恢蟛趴觳嚼肟?/p&g; 交锋结果,一败涂地!那约土灵几乎可以感觉到,所有人对他投注的轻蔑视线,这让他除了无地自容外,更有深深的恨意…… 送走四人,萨摩周身的气息一变,温和淡然瞬间成了尖锐而具侵略性。锐目扫过前殿里的所有神殿人员,萨摩锐利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垂下头,不敢迎视。忽然间,他们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一派无害温和的首席预言师,有了一种无人能抗衡的威势。 待所有人都在他的视线中垂下了头,萨摩才冷哼一声:“神殿的规矩是什么,不需要我提醒,好自为之吧!” 冰冷的声音还在前殿回荡,萨摩已然携著琉璃迈步离开。从头到尾,萨摩连看也不看那约土灵一眼,更让那约土灵觉得无比屈辱。 这次之后,来访的宾客少了。即使有,也是规规矩矩、客套恭敬的不得了。神殿神侍也不再有人擅自放进,每一个来访的人,都确实的经过通报。直到第四天,萨摩便以大神祭前夕,不宜沾染世俗之气为由,拒绝接见任何人。 大神祭的前一天,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就绪,终于偷得空闲的萨摩,却又陷入另一个烦恼。烦恼的根源是,前一天,神殿人员做最后确认时随口问出的一句话:“圣师的预言晶球可要放在盒子里,待典礼开始时让神侍为您带去?” 当时,萨摩拒绝了,却也想到预言晶球的问题……他们现在并没有好的预言晶球。当初他随便买了一颗预言晶球,品质之差自然不消说。这样的晶球面对百姓倒也无妨,但要面对对预言晶石十分讲究的神殿人员,那可就大大有问题了。偏偏找遍了神殿,都没有比那约土灵手上那颗预言晶球更好了,但是,他不想拿那约土灵的预言晶球…… 一旁的琉璃见萨摩好不容易清闲了,却还是满脸苦恼,大是不解。 “摩哥哥,你想什么呢?”琉璃在萨摩身边坐下,担忧地道:“你已经在这里坐很久了。 “ “没什么,就是为了预言晶球……”萨摩叹道,很是无力。 琉璃闻言,也想起不久之后,她需要一颗上好的预言晶球,好在圣典上预言。只是,好的预言晶球可遇而不可求,哪里是那么简单可以找得到的? 萨摩心烦的也是这个。明鉴尽管是颗上等的预言晶球,再适合不过,只是没带来,那也是一切免谈。偏偏他现在该去哪里,才能找颗像样的预言晶球? 一想到这里,萨摩又愁了,叹了一口气:“琉璃,你知道好的预言晶球有什么特点吗?” 萨摩问得随意,琉璃想得可认真了:“应该是排斥魔法吧!预言晶球的材料是魔晶矿里的中性晶石,好的预言晶石,就是这些中性晶石里面最没有元素特性的。” 这个特性也是预言晶石与魔晶石最大的不同。魔晶石会吸纳元素,增强持有者的魔法规模,预言晶石却是排斥元素,以便让持有者不受周遭元素干扰,好进行预言感应。 中性晶石?萨摩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翻出那颗随意买来的预言晶球,瞧了一会,这才将能量一点一滴送入,仔细查探起里头的结构。 果不其然,萨摩试著将各种元素送进晶球时,的确有种事倍功半的感觉,就算将元素送了进去,不久也会迅速散失。试了几次,萨摩乾脆放弃其余元素,直接以神能探查。不同于元素的排斥反应,神能却没受到任何阻挡,可见预言晶石的中性性质只针对目前人类可知的元素和能量。 预言晶石里也并非完全没有能量,有些属于初始能,有些像是游离的光元素,有些则是暗元素,相当驳杂,但不管是什么,都是人类目前所知的范围之外。但也许是萨摩手上的那颗预言晶球素质并不好,所以里头除了那些人类未知的能量之外,还有部分其他元素,虽然不多,但已经使晶球里的能量结构相当混乱。 看到这种状况,萨摩心中一动,神能随心而动,在预言晶球里流动。流动过程中,萨摩让神能过滤能量,将不该存在的元素,包括光元素、暗元素,通通都赶出晶球。这一来晶球里就只剩初始能了。 一番动作完成之后,萨摩才收回神能,睁开眼睛,重新审视手中的预言晶球。 只有初始能的晶球,看起来与方才相当不一样,本来有些透明的晶球,如今却是白茫茫一片,隐约还有白雾流动,就像凌晨时大雾笼罩的情景。 一旁的琉璃也凑近来看,萨摩见状便将晶球递给琉璃:“琉璃,你试试看。” 琉璃看了看这个前所未见的预言晶球,双掌抱著晶球,垂眸感应了一阵,才疑惑地道:“ 摩哥哥,这个不是预言晶石啊!“ “不是?”萨摩一愣,随即思索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萨摩疑惑。他是为了“中性”这样的特质,所以才把所有元素通通驱逐,只留下初始能,没想到这一来,反而把一颗还算有预言功能的预言晶球,变成不能用来预言的晶球。 拿过晶球,萨摩在手上反覆研究,百思不得其解。中性的晶石,难道是他弄错了?初始能并不是中性? 这个念头一出,萨摩浑身一震,立时想到症结所在。初始能不是中性,是无性!那么什么是中性?应该就是光元素和暗元素了!因为人类无法掌握理解这两种元素,所以将之误认为中性,也非不可能! 即想即行,萨摩再次将神能送入晶球,一边将初始能赶出,一边凝聚光元素,直到光元素完全取代了初始能之后才罢手。过程中,萨摩不断有种晶球内部结构重组的感觉。 “好漂亮。”完成之后,一旁琉璃的赞叹声,便传进萨摩耳里。 不只琉璃赞叹,就连萨摩也相当惊讶,因为现在的晶球看起来,简直已经不是原本的那颗了!晶莹剔透,连一点瑕疵都看不出来,光线照到晶球,呈现不规则折射,更使晶球亮眼得无法逼视。 就因为变化太大了,萨摩对是否成功,反倒没有把握,又将晶球放到琉璃手上:“你再试试。” 这回琉璃才刚摸到晶球,就诧异地道:“摩哥哥,你做了什么?这是最好的预言晶球呢! “质地好到连”明鉴“都差了一点哩! “真的吗?”萨摩惊喜地道:“我只是把光元素弄进去而已。” 因为萨摩的关系,琉璃对光元素也不陌生,闻言恍然地道:“光元素可以预言,那么明鉴里面也是光元素啰?” “应该不是。”萨摩想到明鉴黑不溜丢的模样,呵呵笑道:“明鉴里的该是暗元素吧!” 光、暗两种元素本来就是潜力无穷,光元素可以协助预言,那么暗元素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倒也不是不可能。也难怪预言晶球的数量那么少,因为如今这个世界太过缺乏光、暗元素。绝大多数的光暗元素都被神王、魔王封印了,现在外界有的只剩下游离的光暗元素。 看了一眼在琉璃手中的晶球,萨摩知道他的预言晶球问题已经解决,萨摩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圣典的时候,你就用这颗预言晶球预言吧!” 琉璃轻轻点头,但又随即想起一事:“预言出来的事情,要通通说出来吗?”她记得萨摩和她来到里尔公国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替公国预言…… 闻言,萨摩微一沉吟才道:“不!到时候你把预言结果告诉我,由我来说。”届时他想加什么就加什么,最是理想不过了。 琉璃点点头,低头把玩手中的预言晶石,表情突然慢慢凝重起来。 “摩哥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我的预言啊?”琉璃突然有点没信心了。 萨摩一听,不禁失笑:“他们怎么可能会怀疑呢?你想太多了!” 琉璃抬起头,蓝色眼眸很迷惘:“可是,我比不上爹爹,……我、我学预言都是自己摸索的,我怕我会坏了那坦家的名声……” 看出琉璃当真忧虑,萨摩伸手将琉璃抱进怀里:“琉璃……你别担心,你真的很棒!多给自己一点信心!我很相信你啊!这样不够吗?” 琉璃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将手中的预言晶球放在一旁,伸手回拥萨摩,紧紧的、用力的,像在平抚心中的不安。 长达十天的大神祭,所有公国国民都必须斋戒,神殿所有预言师和神侍不仅必须斋戒,还必须在神殿前广场上架起的高台上祝祷。也只有这段时间,公国国民不分贵*,都可以前来神殿向神殿预言师和神侍免费索取预言。 至于首席预言师,这十天内不仅需要斋戒,而且还必须净身。日出之际,便须进入神殿圣水池中沐浴,保持心灵的清澈宁静,以便与大神感应。白天时间,首席预言师都必须留在神殿里冥想,并不得碰触任何物品,日落之后,还必须再净身一次,夜晚不能返回寝殿,必须留在神殿中过夜。 这段时间,首席预言师所在的神殿后殿部分,所有人都不得进入,神殿人员进入前,必须先净身,免得玷污圣灵之气。至于进入神殿参拜的贵族和平民,只能远远隔著布幔瞻仰首席预言师的身影。 琉璃和萨摩在大神祭开始当天,便进入后殿,开始了近乎苦修的生活。萨摩对大神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仰,倒是琉璃异常认真,除了必要的休息用餐时间外,都是盯著大神的塑像冥想。 琉璃在害怕,担心她无法在圣典时顺利预言,更担忧人们会怀疑她、不信任她。 萨摩看出琉璃的忧虑,几次开导,琉璃还是笑得牵强,无奈之际,萨摩也只能等著琉璃自己想通。 只要想到这种日子要过上十天,萨摩就担心过大的压力,会不会把琉璃给压垮。 第三百零一章 刺客现身 在里尔公国大神祭如火如荼展开之际,巴耶帝国的长老院中也不平静。帝国首相马默事隔数月,再度出现在长老院,这回,没有帝国皇帝巴韩诺陪同,马默单独面对长老院十二位长老却毫不气短,依旧浑身散发坚定的自信。 “本相以为,眼前必须即刻通缉樊劳瑞诸人,以正帝国上下视听。”马默简单报告过接收学院过程的始末后,抛下了强势的建议。 在座长老闻言面面相觑,显然很迟疑。 交换眼神之后,首座长老(注)才开口委婉道:“首相大人,若是以此断定樊劳瑞等人叛国,会否太过武断?” “是啊!樊劳瑞是少有的大魔导师,不少大魔导师与之交情匪浅,与其逼迫他,还不如招安,如此才于我帝国有利啊!”次座也连忙补充。 之前长老院便不甚赞同对学院用兵,如今徵收了学院,却让帝国好不容易掌握住的大魔导师跑了,长老院多少有些后悔之前同意马默进行了。樊劳瑞向来温和,于帝国又有感情,料必不会对帝国不利,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穷追猛打的好。 面对长老们的迟疑,马默胸有成竹:“首座、次座此言差矣,樊劳瑞以此种方式,对帝国命令阳奉阴违,实在不足为取,若不通缉,岂不是助长此等恶迹吗?” 见马默振振有词,十二位长老还是面有难色。 “首相大人,关于徵收学院这件事,错的确在我们啊!”首座长老叹道。 马默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各位长老,你们太过仁慈了!学院早有叛心,前些日子 学院发生的惨剧就是证据!若非樊劳瑞动手,三百多人岂能死得无声无息?” 首座长老摇头,不甚同意:“首相大人,目前并没有证据显示樊劳瑞就是这件事的凶手。 “ 不仅首座长老,次座长老也紧接著补充道:“根据穆恩传来的消息,三百士兵并非死于魔法当中,足见并非樊劳瑞所为。” 马默摇摇头,依旧坚持:“樊劳瑞手下还有上千学生,不须亲自动用魔法。何况,若非是他们,谁能无声无息侵入。” 十二位长老面面相觑,好半晌,次座长老才犹豫地道:“据说,无声无息杀死三百多人的,是魔族人。” 马默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意外,反而仰头哈哈大笑:“次座竟然相信这种无稽之谈?魔族是传说中的种族,谁人看过?” 此话一出,众长老都沉默了。 马默见好就收,停住追究凶手的话题,转而道:“不论凶手是不是樊劳瑞,只要抓到他,一切就水落石出了。所以,还是照本相之议,将樊劳瑞一众人列入通缉吧!” 马默的语气强硬,十二位长老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因为上一次决策的错误,这一次众长老们显得特别小心翼翼,几个人窃窃私语议论了好一阵,仍旧没有共识。 首座长老见状站起身,断然道:“这件事情再让我们商量一段时间吧!” 马默眼神一个闪烁,但是他很清楚,这种情况急不得,于是语气转软:“如此,本相也不勉强,希望各位长老尽快决定,以免失了缉捕先机。” 说完,马默也站起身,对首座长老微微点头示意,这才转身离开。 注:巴耶帝国长老院的制度,设首座长老一人,次座一人,祭殿长老五人,护院长老五人,首座长老资历最深,次座次之,两者直接对帝国负责。祭殿长老推举一人为祭座,护院长老推举一人为护座,分别负责长老院对内及对外事务。 圣典前一夜,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琉璃一直睡不著。萨摩乾脆不睡了,拉著琉璃谈天,希望能舒缓她紧张的情绪。 聊著聊著,琉璃突然问道:“那摩哥哥打算怎么处理神族、魔族的事呢?” 与神族和魔族同时扯上关系,琉璃的确是很担心萨摩要如何自处。 萨摩抬抬眉。关于神族和魔族?他对这两族的态度与人类相同,不过就是另一个种族罢了。要他为了其中一个种族消灭其他种族,他是做不到的。 “我打算让神族和魔族互相牵制,人类只要不太弱,应该就可以在神族和魔族中存活。” 萨摩坦承说出心里的想法。 从头到尾,萨摩就没有归属神族或魔族的想法,最好可以各族相安无事,魔族、神族不来惹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为了避免神族和魔族的目标放到精灵人族或龙人族身上,萨摩也认为人类是不能任凭神、魔两族操控,但仅止于此了,他不以为他该为人类担负起未来。尽管偶尔还是会同情…… “那就这样做吧!”令人讶异的,琉璃赞成了萨摩这个想法。 琉璃认同得这般乾脆,反倒让萨摩吃了一惊,一脸讶异地看著琉璃。他以为,善良的琉璃应该会希望他是偏向弱势的人类那边。 “你不希望我帮助人类?”萨摩惊讶反问。 “摩哥哥现在不是在帮助人类吗?”琉璃偏著头,不解地问。 “不是。”萨摩摇摇头:“我只是让人类和神族、魔族尽量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这样就够了。”琉璃一脸认真:“他们的未来让他们去烦恼,摩哥哥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这番话像一颗巨石投入萨摩心海,令萨摩恐惧的了悟,随即浮上心头。这话,琉璃自己没有发现,但萨摩却不是。虽然琉璃这番话还是以他为中心,但,话中却已经透露出对神族、魔族,甚至人类的冷漠,这是琉璃以前都不曾有过的态度。换成是以前,琉璃就算不愿勉强他帮助人类,但神情总会有些落寞、不忍,这回不仅没有,还隐约有和人类划清界线的味道。 这是后印的关系?看著对自己的改变毫无所觉的琉璃,萨摩彷?房吹搅肆硪桓隽鹆鋈恢洌还杀涞母芯踝阅谛纳畲杆倮┥3尤怼?/p&g; “琉璃……你?”萨摩迟疑地问。眼前的琉璃会是另一个琉璃吗? 琉璃偏著头,不解地看著萨摩,清澈的蓝眼睛,已经看不出方才那种奇特的性格重叠现象。 自从第一次发现琉璃的另一个性格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另一个性格就会出现,但多半是夜晚琉璃入睡之后才会出现,虽然频率越来越高,但,从来没在琉璃清醒时取代过,难道,就在他不知不觉中,另一个性格已经快要超越琉璃本来的性格了吗? 想到这里,萨摩伸出手,将琉璃揽进怀中。一种即将失去琉璃的恐惧感,让萨摩忽然觉得软弱。他该怎么办?解开后印可以阻止这个变化吧!但,如今的他还没有力量解开后印,却得眼睁睁看著琉璃一点一滴改变?难道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琉璃改变? “摩哥哥,你在发抖?”琉璃伸手环住萨摩宽阔的背,关心地问。 将头埋进琉璃发间,萨摩什么话也没说。手无意识地扣住了琉璃的肩膀,越来越用力,彷?废胍歉鲇≈笥〉牡胤酵谄鹄此频摹?/p&g; “好痛,摩哥哥……”琉璃抖著声音,却没将萨摩推开。 闻声,萨摩霎时惊醒,连忙松开手:“对不起。” “摩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琉璃说错什么了?”琉璃纤细的双手,在萨摩背上缓缓上下移动,彷?吩诎哺λ频摹?/p&g; 不能说。萨摩知道,他所发现的事情不能告诉琉璃。深吸几口气,平抚情绪之后,萨摩才放开琉璃,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没什么。夜深了,早些休息,明天要忙哩!” 提到这个,琉璃神情又落寞起来。轻轻点头之后,回头又看著殿里那巨大的塑像。 好累!……她想继承父亲,但,她有那种能力吗?万一不行,那、那么那坦家会被说得多么难听啊!琉璃想著、想著,突然感觉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 “摩哥哥,我好想睡……”琉璃喃喃道。睡著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萨摩不疑有他,只道琉璃终于不紧张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睡吧!你有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琉璃点点头,起身走向一旁为他们准备好的两张简易床榻,寻了一张,倒身就睡,不一会儿,平稳缓慢的呼吸声传来,竟已入眠。 太累了吧!萨摩苦笑一声,也跟著来到床边,拉起一旁的被褥,替琉璃盖好。正打算上到另一张床时,突然一股奇特的感应传来! 有人来了?目的是什么?后殿禁止出入,此人前来必是来者不善吧!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闪过,一眨眼,大胆的想法已然成形。 迅速聚集能量,双手几个起落,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便出现在大神塑像前的两个蒲团上,盘著腿,一副专心冥想的模样。 接著,萨摩结界一张,便将他与琉璃所在的地方彻底隐藏起来。 布置才刚完成,便见一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小心翼翼地从后殿偏门走进。半弯的身躯,蹑手蹑脚的模样,标准作坏事的模样。 刺客?萨摩发现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该是他认识的人。会是谁呢?在里尔公国,敢刺杀首席预言师的人应该不多,何况杜斯妥安森还是个对政局介入不多的新任首席预言师? 这么一想,刺客的身分就昭然若揭了。 不急于阻挡刺客,萨摩藏在暗影中观察。昏暗的灯光阻止不了他的视线,唯一可惜的是,刺客蒙了脸。 刺客很努力放轻脚步,但或许因为太紧张的关系,呼吸声显得很沉重,这让萨摩暗自叹息。这么容易紧张,这刺客实在不合格。 距离两道幻影约莫五步距离,刺客停下脚步,似乎在观察目标有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目标盘腿而坐,低头彷?烦了迹坪跬耆挥胁炀跻煅?/p&g; 刺客眼角微动,萨摩知道……刺客笑了。就在这时,刺客弹身前扑,同时自怀中抽出两把匕首,一把往萨摩的幻影掷去,一把则抓在右手,朝琉璃幻影的背脊直刺而去。一看就知道,刺客的主要目标是琉璃,……萨摩双眼的锐芒一闪。 成功了!刺客看到匕首刺进了目标的背,高度的喜悦,让他忽略了匕首刺入身体应该有声音和震动。只不过,下一刻,刺客发觉不对劲,因为,匕首穿过了目标的身体,连同刺客的手一起穿过!没有刺中实体的错误施力感,让刺客一个踉跄,扑倒地面,手上的匕首斜斜插入地面! “铿||”匕首插入硬石地,传出响亮的声音。几乎与此同时,另一个金属落地的声音也跟著响起。 另一把匕首穿过幻影,射中正前方的大神塑像。 刺客心头剧震,抬眼一看,却发现方才端坐在这里的两人,通通消失了! 为什么?刺客茫然不解。 “辛苦你了,那约木灵。”直到这时,萨摩才出声嘲讽。熟悉的身影,可以深入神殿,加上有刺杀的动机,还有谁比那约家更有可能?那约土灵年纪大了,身分又显眼,不可能亲自来做这种事情。 刺客还来不及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后头传来的声音便让他浑身冰冷。 抓著匕首往前一个翻滚扭身,刺客面对声音来的方向,凝目看去。 穿著轻松宽袍,一头长发随意流泄,端正温和的脸。那不就是杜斯妥安森? 惊讶之后,刺客又懂了。定是方才匕首及体的那一瞬间,杜斯妥安森及时逃开了! 啧!没想到杜斯妥安森身手这么好!刺客暗自咒骂。 “没想到传言中不懂武的首席预言师,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刺客咬牙切齿,冷声道。 萨摩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多么大的误会?究竟是谁以为他不懂武?好似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哩! “你笑什么?”刺客恼怒地握紧匕首,随时准备再攻击一次。 萨摩挂著微微的笑容,柔声道:“我笑你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你刚刚刺的根本不是人。” 刺客慢慢站起身:“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从头到尾都站在这里,而你刚才刺的只是一个幻影。”萨摩不厌其烦地解释。 刺客皱起眉:“你胡说什么?这天下哪有什么幻影?” 萨摩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连有没有生命气息都感觉不出来,你武也白练了。” 萨摩讽刺的语气,让刺客大感难堪,怒声道:“是不是白练,你很快就会知道!”说完,双手一招:“冰雪囚牢!” 随著声音,萨摩四周突然凝出一道道冰柱,交*纵横,牢牢围住。 萨摩看著围绕在四周的冰柱,有些好笑,再看看因为施展魔法,累得猛喘气的刺客。 “你的中级魔法不怎么合格啊!”摸摸四周的冰柱,萨摩不怎么在意。方才元素聚集时,他就发现了,但他无意阻止,倒是有些好奇那约木灵能够把魔法应用到什么程度。 事实上,以还是学生的身分,能够把一个中级魔法的大部分咒语都在心里默念,那约木灵的魔法实在已经算不错了。之前老是看他跟在前右相之子后头,倒是看不出有这点真才实学。 刺客闻言,连忙站直身体,强硬地道:“你可以再耍嘴皮子,反正等你死了就没机会了!” 说著,便持著匕首上前。 萨摩微微一笑,伸指指向接近的刺客,轻轻吐了一个字:“囚!” 声音一出,庞大冰柱突然一瞬间凝出,速度之快,让刺客来不及反应,一头撞了上去。 “这才是合格的魔法。”萨摩倚在冰柱上,闲适地道。 刺客惊恐地望著将他团团困柱的冰柱,他知道,这也是冰雪囚牢,但,比起方才他自己施展的,不仅时间上差距甚远,就连冰柱的粗细和排列也明显有别。比起他方才施展冰雪囚牢,冰柱只有手臂粗细,又是斜的、又是直的杂**错,困住他的冰雪囚牢,不仅根根冰柱都有小腿般粗,还规律地纵横直交,俨然就是个完整的牢笼。更恐怖的是,那人只是那么一个字,就能轻易施展中级魔法! 刺客还在震撼中,萨摩站直身,伸指往四周的冰柱轻轻一弹,接著,便听得“哔哔啵啵! “连声响,一个偌大的冰雪囚牢,碎成了一堆冰渣,堆满一地。 跨过冰渣,萨摩站到满眼惊恐的刺客前,指著刺客脸上的蒙面巾,笑道:“那约木灵,你也该拿下你的遮羞布了。还是,你需要我帮你?” 刺客看著萨摩,眼中又是惊惧、又是愤怒。用力扯下蒙面巾,愤愤道:“我便是那约木灵又如何?” 萨摩收起笑容,冷著声音:“不如何,只不知前首席预言师的独生子,于圣典前一日潜入后殿,行刺现任首席预言师,这,代表什么意思?” 那约木灵似乎对“前首席预言师之子”这样的称呼很是**,闻言立刻拉高声音,怒道:“你这个外来人,凭什么成为首席预言师?真正的首席预言师是我父亲!” 萨摩不以为忤,还反讽地道:“那约家得到首席预言师的位置,说来也不怎么光荣吧!” 闻言,那约木灵竟然哑口无言,神情显得相当难堪。这种意外的反应,让萨摩也跟著一愣。他随口说说,那约木灵却是这种反应,难道那坦家的事件,那约家也当真插上了一手? 这个想法一出,萨摩发现,他不能放著那约土灵消遥了。 第三百零二章 一网打尽 看见萨摩脸上沉思的表情,那约木灵猛然惊觉,连忙补救:“那约家行、行事光明正大,你……你胡说什么!” 那约木灵显然不如那约土灵深沉,光是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就完全没有说服力。 “要真光明正大,那今晚这事,又算什么呢?”萨摩反唇相讥,不愿再与那约木灵啰唆,先解开结界,扬声唤:“来人!” 外头脚步声起,在殿外停步:“圣师有何需要?” 不理表情瞬间刷白的那约木灵,萨摩兀自命令道:“请那约顶级预言师前来。” 此话一出,殿外神侍一楞,不由有些犹豫:“这……圣典在即,其他人进入圣殿恐怕会玷污圣灵之气。” 挑挑眉,萨摩乾脆走了出去。 见萨摩即将踏出圣殿,神侍不由惊叫:“圣师……不可!” “大神圣灵之气,岂会受场地限制?”话虽这样说,萨摩倒是在踏出殿门前停下脚步。他还不想让这个紧张兮兮的神侍更加紧张。 惊魂甫定,神侍一张脸白得像纸:“但……这、这是惯例。”大神祭期间,首席预言师不能沾染外界污气,否则将会影响来年公国国运。 神侍的顾虑萨摩自然知道,于是,他软下口气道:“那约木灵侵入圣殿,早已带来污浊之气,意图行刺更破坏神殿圣灵之气,如今不能再拘泥惯例了。” 闻言,神侍当场傻了:“您、您说……行刺?” 行刺首席预言师的情形不是没有,但却是第一次在大神祭期间发生!这可是会影响整个祭典的圣气啊! “没错,所以,本师要亲自与那约顶级预言师谈谈。”萨摩话说得客气,但语气却是相当坚定。 “是……是!”神侍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连忙转身离开。但没走几步,神侍又突然跑了回来:“禀圣师,要是那约顶级预言师不愿配合,那……又该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那约土灵为了保命,难保不会抛弃独子,自己逃走。 想到这里,萨摩立刻有了决定:“带多点人,那约顶级预言师若敬酒不吃,那便动武吧! ” 神侍离开之后,萨摩又回到后殿。那约木灵一见他,立刻怒声吼道:“你不能杀我们! 判定顶级预言师有没有罪,必须经由王上裁决!” “我想你记错了,应该是‘会同’国王一同裁决。”萨摩面无表情地回答,显得一点都不担心。 那约木灵一噎,但随即又道:“没……没错!所以你现在马上放开我,还没定罪前,你不能动我!” 见那约木灵反覆威胁,萨摩脸沉了下来,声音也不觉冷了起来:“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再有一句话,我就让你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话听起来未免过于自大,那约木灵本想反击,却在见到萨摩那双深沉得有如无底深渊般的双眸时,全身寒毛直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到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那约 木灵非常害怕,他知道刺杀首席预言师跟刺杀国王同罪,都是株连九族的。他也许真的是鬼迷心窍,就因为受不了其他贵族的冷眼和讥笑,又误信传言,以为现任首 席预言师没有半点武功,连求证也没有,就贸然决定这么做,才落得这种惨况。父亲本来对此寄予厚望,甚至要以什么说词来交代,也已经想好了,现在,一切都没 了。 见那约木灵闭上嘴巴,萨摩这才满意地收回落在那约木灵身上的视线。闭上双眼,萨摩反覆想著那约家在噬巫事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思及此,萨摩睁开眼睛,不自觉又将目光落到那约木灵的脸上。那约木灵本来就满脸紧张,见萨摩的视线落了过来,吓得全身一跳。 那约木灵的紧张反应,萨摩看在眼里,一个念头逐渐形成。 这么神经质的人,精神防御力应该很弱吧? 这么一想,萨摩突然大步往那约土灵走去。 “你要做什么?”那约木灵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道。 萨摩没有回答,也不以为必须回答,兀自走到冰柱围起的牢房前。 那约木灵再度往后退了一步,撞到后头的冰柱,沁寒的气息立刻透衣传来。那约木灵身躯往前一倾,背才刚离开冰柱,一只手掌已然扣住他的额头。 手掌很冰冷,完全不输给方才他碰到的冰柱。那约木灵大吃一惊,正想伸手抓开手掌时,一种麻痹的感觉,瞬间从头部顺著脊椎而下,转眼剥夺了他所有行动力。 那约木灵惊恐万分地看向手掌的主人,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双冰冷的褐色眼睛,分明没有情绪,却把那约木灵的视线牢牢吸引住。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萨摩才收回手掌。 那约木灵迟迟回不了神,直到萨摩转身走远,他还是双眼呆滞地看著前方。 急促脚步声在殿门处停下。 “禀圣师,那约顶级预言师抗命,请示圣师是否调集护殿骑兵协助?”传令的声音听起来很喘,像是急奔前来传讯似的。 除了护送首席预言师的必要任务之外,护殿骑兵必须有首席预言师或国王的命令才能调集。 扬眉看了依旧呆滞著的那约木灵一眼,萨摩冷著脸转身往外走去,心中已有决定。 他已经从那约木灵那里得知一切,所以心情更显沉重。那约家并非全然与噬巫事件无关,事实上,荫普勒一开始并未打算摧毁那坦一家,毕竟,那坦一家是公国里最有声望,也最有口碑的预言家族。 后来之所以情况丕变,却是因为那约家联合前右相沙坦多,散播谣言,利用公国舆论逼得荫普勒剥夺那坦埃森首席预言师的位置,最后,舆论扩大,加上那坦埃森不愿捏造神谕,承认荫普勒的国王身分,那坦一家全数被捕,并以火刑处决了那坦埃森夫妇。 想到这里,萨摩就觉得,那约父子就算立刻死在他面前,也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但是,萨摩也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任意杀死这两人。 他必须忍耐。幸好,在重要节庆刺杀首席预言师的罪,足以让这两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萨摩在神侍满脸诧异中踏出圣殿,见神侍呆立一旁,不知反应,微微蹙眉,提醒道:“领路!” 闻言,神侍一惊,又见萨摩兀自往前走,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解释道:“属下等无法擒住那约顶级预言师,只能将之挡在中庭。” 萨摩前脚才离开,殿内又有异变。本来躺在**沉眠的琉璃,突然一下睁开双眼。 拉开被褥,琉璃秀眉微蹙,喃喃道:“真是麻烦啊……” 说著,琉璃站起身来,步出萨摩方才设下的结界。 一出结界,琉璃就看到了那个被困在冰牢中,一脸呆滞的那约木灵。 “你为什么在这里?”琉璃不悦地看著那约木灵。刚刚有一点记忆不连续,这让琉璃心情有些差。 那约木灵怔怔地抬起头,看著冰牢外的少*妇,痴呆的模样,似乎没把方才的问话听进去。 见状,琉璃柳眉一竖,怒叱:“喂!你聋了啊!” 琉璃喊得很大声,没想到那约木灵依旧呆滞,像没听到似的,让琉璃气得杏眼圆瞪,恨恨地踹了冰牢一脚。 冰牢晃也没晃一下,牢固得不得了。琉璃盯著冰牢一会儿,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摩哥哥关起来了!” 那约木灵还是呆滞著。琉璃也不管,头一歪,又好奇地问:“但是,你为什么会被摩哥哥关起来呢?” 那约木灵依然没有回答,现在的他还被方才萨摩强制搜索记忆影响,完全处于痴傻状态。这又让琉璃不悦了…… 皱眉眯眼,琉璃深色双眸闪著危险的光芒:“我讨厌你的态度!” “我跟你说话,你应该要感激涕零、要恭敬的跪拜。”琉璃脸上满是高傲轻蔑的神情。 美丽的唇线一勾,琉璃邪魅冷笑:“像你这么无礼的人,摩哥哥把你关在这里,就是要让我惩罚的……” 说著,琉璃抽出了随时不离身的软剑。 舔舔嘴角,琉璃的双眼灿亮得令人心惊:“我不会太快杀你,你知道吗?杀人其实很无聊的,我比较喜欢捉弄人。” 说到这里,琉璃手一抖,软剑发出一声低鸣,带起一溜寒光,穿入冰柱缝细,直往痴呆的那约木灵而去! 软剑擦过那约木灵的颊边,然后停住!余劲在那约木灵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线。 琉璃握著剑,美丽的双眉揪紧。 她很不高兴,因为,刚刚她的剑,就这么直直刺向牢里的男人,而她眼中理应惊恐万分的玩物,却连眨一下眼都没有! 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在生死一线的时候,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这个人太不正常了!心中疑虑的琉璃,终于有了查探的耐心。盯著那约木灵无神的双眼,看了一会儿,琉璃再度露出笑容。 呵!她知道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啊!”琉璃收回剑,另一手慢慢举了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的。” 说著,琉璃左手食指点上了那约木灵的额头,轻轻一弹。一丝很容易令人忽略的黑芒轻闪即逝,紧接著,那约木灵的双眼慢慢褪去了迷茫痴傻…… “你!你!”一醒神就看到那个他该杀死的人,那约木灵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我怎么了吗?”琉璃笑得灿烂而无害。 闻言,那约木灵瞪大了眼,不知如何回答。 琉璃美目一转,双眼再度灿亮:“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可以继续玩了。” “玩?”那约木灵反应不过来。 琉璃笑眯了眼,重重一个点头,然后慢慢举起手上的软剑。 见到被抖直的软剑,那约木灵大吃一惊,身体一下蹦到离琉璃最远的角落,指著琉璃,惊惧地道:“你……你不能杀我!没有经过审判,你不能杀我!”那约木灵越说越大声,到最后简直像尖叫了。 “谁说我要杀你?”琉璃天真地道:“我只是想杀你。” “要杀”和“想杀”哪里不同?那约木灵又惊又怒,努力想寻找一个离眼前这危险女人远一点的角落,偏偏冰牢就这么一点大,他根本哪里也去不了! “你想逃吗?”琉璃嘟起嘴,像在耍赖:“可是不行喔!人家还没玩哩!” 说著,手中软剑突然抖出,带起一声低啸。 “啊!”那约木灵惊恐大叫,连忙往下一蹲。才刚感觉躲过一剑,一道寒光又紧接著而来! 那约木灵惊喘一声,连忙往旁边一滚,撞上一旁的冰柱。冰冷刺骨得让那约木灵又低呼一声。 “再躲啊!咯咯……”琉璃的笑声响起,好听得令人咬牙切齿。 连续好几剑,都是险险擦过,那约木灵的脸上、身上,都被划出了好些伤口。更加可恨的是,每当他躲过一剑,琉璃就传来一阵笑声。 “你到底想做什么?”那约木灵气急败坏的叫嚷。 “没有什么啊!人家想看看你有多珍惜生命嘛!”琉璃用著无辜的声音道。 说著,剑光更疾!那约木灵缩头闪过一剑,转眼又是一剑往肩膀而来!那约木灵侧边一倒,一道剑光又追上来,刺向他的背脊! 那约木灵大惊,就地一个翻滚,闪过了剑,却把头撞上了一旁的冰柱,当场疼得他呲牙裂嘴。尽管如此,那约木灵还是暗叫侥幸,因为,这剑要是刺中了,他要不死,下半辈子也注定瘫痪了! 不过很显然的,那约木灵安心得太早了。一溜寒光闪现,眨眼奔向那约木灵因为瘫在地上,而暴露出来的**…… “啊||”那约木灵发出一声恐怖的惨叫,双脚一曲一蹬,身躯往后滑了一点。就这一点,软剑刺在那约木灵大张的胯间,只差一?米,就会命中红心||苍白的脸、圆瞪的双眼,那约木灵看著软剑慢慢上升,然后,他的裤子,就在那个尴尬的地方,裂了开来,凉飕飕的…… 他、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丧失男性雄风,外加绝子绝孙?他那约木灵好歹也是个有教养、有身分、有格调的贵族,竟然虎落平阳被犬欺! “住手!臭女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让你这个疯女人耍著玩!”那约木灵终于抛弃格调,破口大骂。 “你好有精神呐!”琉璃一点也不生气,声音显得异常欢快。但是那约木灵严重怀疑琉璃的快乐是来自于整自己,因为她把软剑抖得更快了…… 被迫在地上打了好几次滚,那约木灵好不容易半曲起身,剑光却由下往上直袭腰间!那约木灵此刻背*冰柱,已经退无可退,眼看逃不开,那约木灵发挥惊人的求生意志,扭身攀住冰住,发了狂似的往上爬! “咯咯!猴子爬树!好精采啊!”琉璃清脆的笑声,让那约木灵既难堪又愤怒。 还不就是这个疯女人逼的!她倒有闲心欣赏!可恨的是,因为爬高,他的胯间越凉了…… 就在这时,琉璃突然用著天真的语气惊叫:“哎呀!那是什么?好丑啊!” “轰!”的一声!那约木灵感觉他的脸烧了起来,忙不迭的腾出一只手掩住**。 这种尴尬的姿势才刚出现,剑啸声又突然接近。 背对著琉璃,那约木灵根本不知道这剑的目标是哪里,加上握住冰柱的手被冻得发麻,那约木灵一个咬牙,乾脆手一松,重重跌了下去。 “呜……”那约木灵摔得七荤八素,但,起码又躲过了一次。 “啊!猴子摔下树了!好笨啊!”琉璃兴灾乐祸地笑道。 那约木灵本想怒骂,一溜寒光却赶在前头,斜削而来,那约木灵顾不得开骂,缩颈一滚,又是一剑落空。那约木灵顺势从地上跃起,这才发现脖子一股湿润,伸手一摸,却抹了满手鲜血。 就差一点,他的头和身体就要分家了…… 那约木灵惊魂甫定,抬眼乍见琉璃手中剑又举了起来,惊得双手抬高:“等、等!等一下!” 琉璃动作一顿,不解地看著那约木灵:“为什么?”她玩得正起兴啊! 那约木灵双手高举,不敢稍动,商量著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都很累吗?” “不会啊!我不累。”琉璃歪著头,说得很认真。 那约木灵按住怒骂的冲动,牵强地拉起一个笑容:“这、久了也会累啊!我们商量一下,你开个条件,只要我做得到的都会答应你,只要你不要继续拿剑刺我。” 琉璃眨眨眼睛,安静了一会儿,接著便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要刻乌龟!” 刻……乌龟?那约木灵傻眼:“刻……在哪?”有种不祥的预感。 琉璃纤指一指:“你的额头!” 额头?那约木灵反射性地遮住额头:“这怎么可以!” “那我们就继续玩啊!”琉璃更高兴了,持剑的手再度举起。 见状,那约木灵更惊,忙不迭的道:“不!不要!”那种变态的游戏要再持续下去,他铁定会神经衰弱。 琉璃皱皱眉:“你好啰唆喔!” 那约木灵嘴角一个抽搐,却不敢发作。 “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那约木灵涎著脸道。 “那你快点啊!”琉璃嘟著嘴,不耐烦地道。 那约木灵还真怕琉璃一个不耐烦,又拿剑发疯,刚刚那一阵,直到现在,他的心脏还在狂跳,紧张之后的虚脱更笼罩全身。他很怀疑,要是再来一次,他有没有力气逃……但是刻乌龟,还是刻在他额头上?这有多丢人啊!但是…… 眼角瞄到琉璃不耐烦的正在跺脚,那约木灵心脏一阵紧缩。他不想再一次了啊!他有魔法,随时可以遮掩伤口、治疗伤口,但是,像刚刚那种惊险画面,他可真难保证,这个疯女人不会真的杀了他。 一想到这里,那约木灵抱著壮士断腕的决心,咬牙道:“好!我答应!” 闻言,琉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好!把头伸过来吧!” 那约木灵这辈子从没这么屈辱过。僵硬著一张脸,把头凑在冰牢边,等著一个疯女人帮他刻乌龟! “该从头刻起,还是尾巴刻起呢?”琉璃研究著那约木灵青筋跳动的额头,煞有其事的考虑起来。 别考虑这种事行不行啊!那约木灵在心头狂叫。 “你也可以从龟壳刻起……”那约木灵的声音,就像从齿缝挤出来一样。天知道他有多想马上杀死这个疯女人! 琉璃可不管那约木灵的声音怎么样,只管拍手叫好:“啊!对啊!” 说著软剑一抖,落上那约木灵的额头。 刺痛的感觉传来,那约,木灵紧张的背脊猛冒冷汗。“你……轻点。”希望这疯女人不会一个兴起,就在他额头上开一个大窟窿。 “你啰唆什么,我才刚刻出圆圆的壳耶!”琉璃低啐一声,很不以为然。 那约木灵倒是乖乖闭上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就忍这一时吧! 伴随著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还有琉璃不停的实况转播雕刻进度,终于让那约木灵等到了一声…… “完成了!”琉璃举著软剑欢呼。 总算可以摆脱这个疯女人了!虽然代价有点高!……长嘘一口气,那约木灵正想收回头时,琉璃却突然叫道:“等等!” 那约木灵一愣,缩了一半的头当场停住:“干、干什么?”又是不祥的预感…… “我还要刻啊!”琉璃倒是回答的理所当然。 闻言,那约木灵拉高声音,愤愤道:“你不是已经刻完了吗?” 板起脸,琉璃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没说只刻一只啊!” 听到这里,那约木灵完全崩溃了…… “啊||”那约木灵抓著头狂叫。 这就是大神的处罚吗?罚他被一个疯女人耍得像龟孙子,还要在脸上刻上徒子徒孙?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琉璃对那约木灵崩溃的反应视如不见,只记得她的刻龟大业。 那约木灵气红了眼,乾脆豁了出去:“不答应!绝对不答应!”刚刚他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这个疯女人的条件! 闻言,琉璃嘟起嘴:“不行!我一定要刻。” 笨蛋才会让这个疯女人在他脸上刻第二只乌龟! 那约木灵正想转身不理琉璃时,却突然发现全身动弹不得。 “你、你做了什么?”那约木灵惊恐的大叫。 琉璃无辜地眨眨眼睛:“当然是不让你跑,我才能刻乌龟啊!” 那约木灵这才想起,他的魔力被封了,全身都属于不设防的状态,只要对方魔法有点基础,要控制他的行动,轻而易举。 琉璃缓缓举剑,脸上洋溢著兴奋的光彩:“来!我们刻几只小的吧!还有啊!龟妈妈、龟爸爸,都要刻出来!然后就会有一个乌龟家族!咯咯!” 这是……天要亡他?那约木灵绝望地看著逼近的软剑。他想,他有好一阵子无法拿剑了! 后殿里发生的事情,萨摩一概不知。他早已跟著神侍,来到了神殿的中庭。 还没抵达中庭前,萨摩便感觉到魔法元素的波动,看来,两方应该是动起手了。 一走近,斥喝声传入耳里,萨摩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弯过回廊,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穿著神殿白底蓝边衣袍的神侍,粗略一看,起码超过十个。 各个都是被冰系魔法所伤,或手、或脚、或头,都有结冰的迹象。能够呻吟的在呻吟,不能呻吟的就是颤抖。就这情况看来,那约土灵非常擅长冰系和水系的魔法。 视线离开躺卧在地上的人群,往前看去,六个神侍围住一个穿著白底红边,单手持剑的那约土灵。那约土灵一向打理整齐的头发,如今散了几撮下来,看起来有些狼狈,倒是神情不驯,不像愿意乖乖就范的模样。 只一看,萨摩就看出了那约土灵身手不高,进退的步伐紊乱,照理别说二十个人了,就是四个人,不出十个回合,也能生擒。但为什么反让那约 土灵伤了那么多人?萨摩有短暂疑惑,但随即,那约土灵手里抓著的一颗偌大晶石,吸引了萨摩的注意。答案出来了,那是上等的水系魔晶石。 那约土灵本来的魔法实力就已经不错,加上这颗魔晶石,更是如虎添翼,众神侍投鼠忌器之下,难怪这么多人抓不了一个人。 就在萨摩观察的当时,那约土灵抓著魔晶石的手微微上举。 “退!他要用魔法!”一名神侍见状大声警告。刚刚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那约土灵举起魔晶石,就是准备发出大范围的魔法了。 “不用退!”萨摩几乎同时出声,说话的刹那,人也往前掠去。 没有元素波动,这不过是障眼法。 一旁的神侍只感觉旁边一阵风卷过,回头却不见萨摩的人影,直觉扭头往前看去,就见一道长发及膝的身影,出现在因为六人退开而空出的空地上,至于原本站在那里的那约土灵,已经趁著六人后退的空挡,穿出了包围圈。 “他要逃了!快追!”一名神侍亲眼看到那约土灵从身旁穿过,连忙叫道。 六人这会儿也知道方才被那约土灵故布疑阵骗了,抓起武器,就待追上。 这时,萨摩却突然喊了一声:“退开!” 六人闻言一愣,扭头怔怔地看著萨摩,不明白他们的首席预言师,为什么不要他们追。 只见他们的首席预言师冷哼一声:“他逃不了。”接著突然蹲下身,手掌按上地面。 眼看著那约土灵即将翻出中庭,萨摩这才不急不徐地轻喝:“迷途之墙!封!”土系里的中等魔法,在萨摩手中眨眼即可完成。 声音一起,泥地霎时如被翻搅过一般,由萨摩并拢的指尖往前延伸,画出一道深沟,转眼就逼到了那约土灵身后。 只要翻过五尺外的那面墙,就能离开神殿了!那约土灵心中正暗自窃喜,后方突然传来强烈的元素波动。才惊觉不妙,一道土墙倏地从前方地面“长”了出来,转眼就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 暗叫声糟,那约土灵紧急掉转方向,转而向右。没想到,这墙彷?犯频模嫦蚰姆剑奖阍谀姆绞穑灰换岫窃纪亮榈娜ヂ罚丫煌燎饺棺瑁皇潞笸四翘趼贰?/p&g; 那约土灵僵硬地站著,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头,墙会再竖起,而他就会正式被囚禁在土墙里。 见状,在场还能站著的七名神侍都傻了眼。他们都想不到,看起来文弱儒雅的新任首席预言师,竟然有这种不需要念咒,转眼就发出一记中等魔法的实力。 这起码该有魔导师的实力吧!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萨摩缓缓收回手,站了起来。 感觉出魔法元素的波动平息了,那约土灵这才转过身面对众人。他现在知道,以对方那种实力,他今天是别想逃出神殿。 萨摩走到那约土灵面前,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我或许可以说,你这叫……畏罪潜逃?” 此话一出,那约土灵神情瞬间惨白,显然想到了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刑罚。 不急著处理那约土灵,萨摩先救治躺了一地的伤者。此举又让众人大大吃惊。魔法造成的伤害,按理不容易痊愈,通常都需要配合魔药,驱逐残留在体内的魔法元素。但,他们却只看到萨摩伸手往伤者一摸,不一会儿伤者便可以自行起身,还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竟是完全痊愈了。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 救治完所有人,萨摩让众人将那约土灵抓走,接著又匆忙赶回后殿。 冰牢里的那约木灵还需要他去放出来。 萨摩才接近后殿,便见许多神侍在外头探头探脑。 “发生什么事了?”萨摩眉头微皱。 神侍一转头发现萨摩,连忙躬身行礼。 “禀圣师,因为后殿里面,一直传来惨叫,所以……”一名神侍解释道。 惨叫?那约木灵不是这么懦弱的人吧?关个冰牢也要惨叫? 挥退众神侍,萨摩大步跨进后殿。 一进后殿就见琉璃凑在冰牢前面。 “琉璃,你在做什么?”萨摩惊讶地问。惨叫声不会跟琉璃有关吧! 萨摩的声音一出,琉璃立刻抛下软剑,转身笑开了嘴:“摩哥哥!琉璃找到好好玩的东西。” 好好玩?萨摩心头一跳。他还没忘记,另一个琉璃最喜欢玩…… 还来不及细想琉璃为何突然出现,萨摩就看到,因为琉璃移开而露出的冰牢中,笔直站著的那约木灵。 萨摩的表情有片刻的古怪,接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那约木灵此刻脸上划满了乌龟,横的、直的,倒是“多采多姿”。 见萨摩笑了,琉璃得意的挺起胸膛:“好好看吧?” 不用怀疑了,会做这种事的只有另一个琉璃。 无力的摇摇头,萨摩上前除去冰牢和束缚,帮那约木灵止血之后,便将一脸萎顿的那约木灵扔到后殿外,让人连同那约土灵,一起关在神殿里的牢房。接著,修书一封,连夜送到王宫里。 半夜里,王城卫兵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王城里的那约一家,全数擒下,锒铛入狱。 经过这一番折腾,琉璃睡了,却换成萨摩夜不成眠。听著身旁传来的轻缓呼吸,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 另一个琉璃又出现了,这次是因为什么?萨摩发现另一个琉璃出现的时间,总是令他意外,他无法找出其中的共通要素…… 琉璃现在的状况,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让萨摩几乎随时随的只能担忧紧张。 琉璃不像他,同时拥有截然不同的力量,即便魔王无时无刻想改变他,却还是受制于神王的力量,让他十多年来得以保有自己的独立性。但琉璃不一样,琉璃身 上只有属于魔王的印记,并没有另一股力量可以抗衡!而这种情况很不妙。萨摩深怕哪一天,一醒来,琉璃永远再也不是琉璃,除非琉璃也能像他一样,身上拥有制 衡的力量,否则就算他再敏锐,都只能晚上一线…… 想到这里,萨摩猛的翻身而起,激动的心情迟迟不能平复。 他想到方法了! 不再担搁,萨摩先是随手张出简单的结界,接著坐在**催动神能。 “琉璃!”熟悉的声音轻轻唤著琉璃,沉眠的琉璃缓缓苏醒。 睁开眼睛,眼前的是她最熟悉的人。 “摩哥哥……”琉璃迷蒙的蓝眸,凝视著萨摩集上天所有恩宠于一身的容貌。 萨摩脸上衔著只有与她相处时,才会露出的轻浅笑容,金色双眸流动著似水般的柔光,眼里的深情如醇酒,让琉璃只一眼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不自觉的,琉璃伸出双手抚摸萨摩的脸:“摩哥哥不睡吗?”琉璃的声音有自己也没发现的娇态。 “琉璃。”萨摩一边唤著琉璃的名字,一边缓缓*近。 见状,琉璃白皙的脸蛋浮现红晕。这是萨摩对她求欢的姿态。 仍有些羞怯的,琉璃纤手攀上了萨摩的肩膀,缓缓闭上双眼。 温热的唇落在脸上,萨摩彷?纺ぐ菟频模远钔房迹刂邸1橇骸17臣眨詈舐湓诹鹆x凵乃缴稀?/p&g; 一开始只是犹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慢慢的,两人的唇舌便纠缠了起来。 不一样的感觉,琉璃可以感觉到。以往,两人这般纠缠,呼吸的是灼热而急切的气息,但这回,琉璃感觉到的却是犹如蜜糖一般,是单纯的沉醉。 两人的衣服一一卸下,肌肤相触却没有欢爱时应有的焦躁。 萨摩的唇舌离开了,但很快便落到了琉璃的脖子上,缓缓的、轻轻的,一寸寸的抚摸、轻吻,却不带有欲望,一切的过程就像是一种独特的仪式。 糖蜜的感受在琉璃全身晕开,不是**,却让琉璃从体内深处,感觉到灵肉合一的震颤。 细致的肌肤上泛著淡淡的红,却没有丝毫**靡的气息。线条优美的躯体就像上天的杰作,昭示著纯粹的美丽。 无法说话,琉璃的喉间彷?繁皇裁催熳。械奶鞠6贾辉谀院诨氐础Φ乃趾退剑诹鹆砩系闳计嫣氐幕鹧妫踩昧鹆в嗅?分蒙碓贫说母芯酢?/p&g; “琉璃。”萨摩叹息般的声音,低沉、沙哑,却不含欲望。 琉璃想回应,出口的却只是一声嘤咛。 “你永远都是我的妻。”萨摩在琉璃耳边轻轻呢喃,温热的气息拂在耳际,带起一阵轻颤。 就在这时,琉璃感觉到萨摩欲望的进入,不觉轻吟一声。 没有剧烈的动作、没有焦躁的抚摸,两人肢体的摩擦,轻的彷?非宸缌魉捣鳌17鞴偬坛鲆恢肿栽诘慕夥鸥小?/p&g; 温暖的感觉、细细的呵护、浓浓的爱意、深深的眷恋、缱绻的情意,在每一个动作间,逐一流入琉璃的心里,让琉璃无法遏止内心氾滥成灾的感动。萨摩,她的丈夫,看起来冷情而理智,谁又想到他的内心,有这般深刻的情感? 回报似的,琉璃的双手紧紧拥住萨摩,胸口满是想倾泄而出的爱意,但她说不出来,只好以唇、以手,以每一个动作告诉萨摩。 深刻的情感交流在两人肢体间传递,直到最后的那一刻,琉璃发觉她拥抱了萨摩的全部,再无距离,萨摩的欢喜、忧愁、哀伤、愤怒,所有的情绪环绕著琉璃,心灵的全然契合,让琉璃忍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 当琉璃再度睁开眼睛时,萨摩就坐在身旁,琉璃可以感觉出被褥下的身躯是**的。不自觉红了红脸,琉璃拥著被,感受著记忆犹新的甜蜜感觉。 前所未有的**,让琉璃满心洋溢著幸福的感觉,彷?妨硖宥记崃瞬簧佟2皇怯幢扔芰钊顺磷怼?/p&g; 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味这种羞人的事情,琉璃俏脸蓦地涨红。 “琉璃,你还好吗?”萨摩担忧地问。 昨夜他灵机一动,想到琉璃身上没有神族的力量制衡后印,那就加上去吧!于是,萨摩大胆的为琉璃加上力量与魔族后印等同的神族月印。这种属于神族夫妻间 的精神印记,与魔族由男方单方向施予的强制性烙印不同,月印必须是神族男女两方在心灵上互相契合的情况下才能完成,女方获得月印的同时,男方也将获得日 印。 日印和月印也非强制性,当男女双方的心灵不再契合时,日印和月印就会自动消失。这与魔王的后印,属于单方面强加的性质完全不同。尽管如此,由神王加上的月印,仍旧拥有强大的光明之力。 心灵相契对萨摩和琉璃两人而言并不困难,所以萨摩从来没想过月印会失败,他只担心月印会否造成琉璃的负担,所以才会有这一问。 此话一出,琉璃随即想起昨夜那彷?访尉骋话愕幕栋瘟沉15倘旧虾煸危叽鸫鸬拇瓜峦防础?/p&g; 琉璃不说话倒让萨摩紧张起来,连忙再问:“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琉璃摇摇头,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好半晌才以低似蚊蚋的声音道:“琉璃没有不舒服。” 萨摩闻言,松了一口气,语气突转严肃:“那就好。”顿了一顿,还不忘提醒道:“这几天大神祭,虽然忙了点,但是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 萨摩的严肃让琉璃纳闷的抬起头:“摩哥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想让琉璃知道月印和后印的事情,萨摩摇摇头,微笑道:“没有什么。” 琉璃怀疑的歪了歪头,正想问些什么时,外头就传来了神侍的声音:“圣师大人,时辰将至,准备净身了。” 闻言,琉璃紧张了起来。她现在身上未著寸缕,可时辰快到哩! 萨摩和琉璃天还没亮便净身完成,在神殿里煞有其事的祈祷一番之后,于日出后三刻,迈出神殿。 虽然天刚大明,但所有里尔公国国民经过九天斋戒,等待的就是第十天的圣典,这一天,人民可以近距离接触首席预言师,并藉此沐浴在大神圣恩之下,得到祝 福。所以,两三天前,叶都便涌现人潮,一批批公国国民用著朝圣的心情,千里迢迢赶到叶都,没有地方住便露宿街头,叶都士兵也难得没有取缔。 圣典举行的这一天,天才刚亮,提早前来等待的人民,便涌进了当天才开放的王宫前广场。只是,广场能容纳的人有限,加上又为了王公贵族预留位置,无法挤进广场的人民只好退而求其次,挤到了神殿通往王宫的这段路上。 首席预言师还没出现,神殿里的神侍已经早一步出现,每个神侍保持固定距离,由神殿绵延往王宫,小心的将人群隔在走道之外。 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所有声音都对大神不敬,所以尽管叶都每条巷弄都很拥挤,却没有人开**谈或埋怨。 终于看见穿著白底红边的顶级预言师出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有些人呼吸急促,有些人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 出现了!新任的两位首席预言师,都是一身白底金边的高领长袍,足踏白色金边的高统锦靴,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戴上白色锦帽,长长的发尾流曳在外面,长披风拖曳身后,单手捧著透明晶莹的预言晶球,正踏著缓慢平稳的步伐前进。 缓慢的步伐不仅代表庄严,更是为了让人民有足够的时间,好瞻仰首席预言师的风采。这种动作,萨摩和琉璃在神殿里,已经不知道练习了几次。 所有人都拉长了脖子,就为了看首席预言师一眼。新任首席预言师的传说已经传遍整个里尔公国,所有人都对之寄予厚望。过去的一年,里尔公国的大小灾难不断,一定是大神的警示,而新任首席预言师将可以为里尔公国指点道路。 神殿与王宫之间本来就距离不远,萨摩两人很快就来到人满为患的广场。 领在前头的顶级预言师首先登上高台。高台上,国王端坐王座,其下左右相国及重要朝臣一字排开。神殿十名顶级预言师上了高台,分成两列站在高台两边,双手斜交,掌心向内,贴在胸前。 看到这个阵仗,高台下远近众人都知道,首席预言师主导的圣典即将展开。 没让他们等太久,两位首席预言师穿著圣袍,手持预言晶球缓步踏上了高台。这一刻,高台上所有人,包括国王,都微微弯下上身,表示敬意。与此同时,台下所有人,不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做了同样的动作。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 环目望著满广场都是弯身低头的人,萨摩领著琉璃开始诵念祭文。这是圣典里不可或缺的部分,经由祭文传达信徒对大神的崇敬,并祈求大神降临。 平稳的声音远远传开,高台上下都在静静聆听。囊卡虽然站在后面,但仍听得清清楚楚。 杜斯妥 安森的声音相当好听,还带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至于琉璃的声音,则是清脆悦耳的像是天籁一般。两相配合之下,一篇每年都会念诵的祭文,突然有了生命,正在 空气中跳跃。从小参加大神祭,这祭文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但在这时,囊卡才有一种彷?酚氪笊穸曰暗母芯酢庵指芯醭寤髦?/p&g; 卡,也感动了所有听到的人。 本来以为相当冗长的祭文,在两人念完最后一个字时,突然觉得结束得太快!……台上、台下的众人,一时之间都还沉浸在奇特的感动中,迟迟无人直起身。 接下来的步骤,该是国王诵念祭辞,为前一年的所有事情对大神交代,并期许下一年大神继续降福。但这时,国王也跟所有人一样,沉浸在奇特的感觉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诵念祭辞。 国王祭辞之后,就轮到其余几位顶级预言师从两侧,一个一个缓步上前,最后列成前后两排,开始吟唱祭神歌谣。 祭台下满满的人,都虔诚的将双手交*放在胸前,一脸肃穆地看著顶级预言师将人民的希望透过歌声传递。 歌谣结束,顶级预言师一起双手交*胸前,躬身退下。 紧接著,四名神侍小心翼翼的将两张中有凹洞的小几,搬到祭台中央放好。 这时候就是圣典的重头戏了…… 萨摩先跨步向前,来到小几之前,盘腿坐下,将手上的预言晶球放在小几中间的凹洞上。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祭台上下都是一片肃穆。 紧接著琉璃跟著上前,同样将水晶球放在凹洞上,转身画起六芒星。 淡淡的光芒从祭台上散出,和清晨的阳光互相辉映,形成一圈弧形光带,看傻了台下众人。 听说那坦家有一种最隆重的预言仪式,就像神迹一样,只是那坦家向来很少使用,加上十几年前的噬巫事件,这个仪式更是成了传说。 六芒星阵完成,琉璃纤足一点,白袍轻扬,束高的长发在飞扬,柔夷微摆,点、顿、跃、旋,六芒星阵成为琉璃的舞台,让她光芒中,伸展四肢,彷?芳唇商於ァ庖豢蹋看獾拿蓝崛チ怂腥说暮粑褪酉摺?/p&g; 在琉璃跃动的同时,萨摩的双手轻轻按上预言晶球,透明晶莹的晶球里,随即漫起翻滚云雾。尽管萨摩并不会预言,但对元素的高超控制能力,要做出这么一点假象却是不难。 在所有人目眩神迷当中,琉璃已经跌坐下来,手抚晶球,敛目静默。 此刻,琉璃脑海中浮现的影像越来越清楚,逼近的乌云、如雨般坠落的星子、光与暗的拉锯、晦暗的天空、迷雾中站立的人影。 跟随影像,琉璃缓缓却精确的将影像化为语言。在心里整理之后,琉璃站起身,缓步走出六芒星阵。 这时,萨摩也抱著水晶球站起身。 琉璃来到萨摩身边,低声将预言结果说出来:“乌云自南方飘来,遮蔽白日。世界在黑与白之间彷徨,西方的黑暗,东方的光明,光与暗无法存身,留在这里的生命将会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隔著海洋的友谊,没有道路,没有希望,同时具有光与暗的人在孤寂中站立。” 这是她们之前决定的,先由琉璃将预言结果告诉萨摩,再由萨摩决定要公开多少。 琉璃的表情很沉重,方才看到的一切,充满了无奈和悲伤,琉璃直到现在,心头还是沉甸甸的。未来的里尔公国,不,是整个世界,似乎相当不祥啊! “琉璃,这是你看到的?”萨摩剑眉微蹙,低声问。 琉璃点点头,解释道:“影像很清楚,琉璃不会看错。” “那个同时具有光与暗的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萨摩有些不安地问。 “琉璃看到一个身体被黑暗和光明占据的人影。”提到这个,琉璃似乎也颇有体会:“摩哥哥,那是你吗?” 目前所知,能够同时身具黑暗和光明的也只有萨摩了。 萨摩叹了一口气:“还有别人吗?”说完,抬起头,挺胸跨步向前。 见状,琉璃知道萨摩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了,只好把到口的另一句话:“这则预言里,希望和绝望都在那个人手上。”给吞了回去。 这头两人的窃窃私语,在众人眼里成了研究预言的表现。没人吵闹,众人安静肃穆的等著结果。 萨摩站到祭台前方,宏声道:“乌云自南方飘来,遮蔽白日。世界在黑与白之间彷徨,西方的黑暗,东方的光明,光与暗无法存身,留在这里的生命将会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只有隔著海洋的友谊。”萨摩将琉璃所预言出来的内容说了出来,只隐掉了最后一句。 预言一出,所有人脸上都出现惊恐,坐在祭台后方的荫沙尔,一张脸更是立刻沉了下来。不论是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个不祥的预言。 萨摩装做很专心的继续注视著预言晶球,好一会儿才道:“两个传说的种族出现了,神族与魔族的再现,将会打乱天下局势,灾难将从巴耶帝国蔓延,纷乱、战争,人类将没有地方存生,只有抛开隔阂互相合作才能对抗。” 预言从来不会这么白话,但,为了达成目的,萨摩也顾不了那么多。 巴耶帝国长老院仍旧没有答应通缉樊劳瑞,马默终于再次造访长老院。 长老院似乎早有准备,一群长老在马默进到院内时,已经在会议厅中等待。马默在护院士兵领路下来到会议厅,一进门,一张脸却立刻冷了下来。里头有十三个人,其中一个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真是好大阵仗啊!”马默冷冷嘲讽道。 闻言,十二位长老脸上,同时浮现尴尬的红晕,这时,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首相大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长老们可是为了慎重啊!” 说话的是一个老人。老人虽然满头白发,但脸上不仅皱纹不多,还红光满面,双眼神光灿亮的完全不输壮年人。 马默板著的脸,完全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有所缓和。但既然来了,总不能转头就走,要是这么做,就等若对这人示弱,这是马默怎也不愿意做的。于是,马默迈进了会议厅,在离那人最远的位置坐下。 “护国大将军不在府邸安度晚年,却跑来长老院,难道是有什么指教吗?”马默依旧还是冷冰冰的,甚至透出了点敌意。 原来,这人便是帝国护国大将军丹顿霍姆。虽然鲜少介入国政,行事也一向低调,但其影响力却是无庸置疑的。 十二位长老这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都知道护国大将军和马默首相不对盘,但他们从来没碰面过,所以也没人猜到情况会这么紧张。长老们很无奈,他们本 来就对通缉这回事兴趣缺缺,正好丹顿霍姆主动来找他们,说是愿意亲自与首相商议。两个在帝国声望不相上下的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差别的是,丹顿霍姆在这件事上,与长老院的共识较为接近。 丹顿霍姆对马默的敌意不以为意,兀自衔著淡淡的微笑道:“首相大人的要求那么多,长老们实在处理不来,本将军只好前来协助。” 此话一出,十二位长老人人心中暗自叫糟。这么说,岂不是要让马默怪罪他们吗? 果不其然,马默一听,就看了十二位长老一眼,冷哼一声。 “本相处处为帝国著想,丹顿大将军未免反应过度了。”双手交*在胸前,马默不以为然地道。 丹顿霍姆摇摇头,满脸严肃地道:“首相大人此话言过其实,本将军虽然不管事,但近来发生的事情,本将军半点也没漏掉。”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沉的马默,丹顿霍姆却没停口的意思:“本将军必须说,首相大人最近似乎是糊涂多了。” 马默对这个批评反应激烈:“本相行事不须将军大人来论断。”顿了一顿,马默意有所指地道:“将军大人应该依循以前的惯例,少来干预帝国政事。” 丹顿霍姆这会儿却露出了笑容,显得非常高兴:“惯例是可以改变的。身为帝国的一员,本将军以为该有义务监督不当的政策。” 马默寒著脸,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如此说来,我今天是白走一趟了。”马默丢下这句话,接著猛然从座位站起,转身离去。 见状,十二位长老面面相觑,都看出每个人脸上的忧心。这回得罪了马默,下回怎么办? 可不是每回都有丹顿霍姆坐镇啊!帝国重要政策虽须长老院同意,但是身为首相仍旧拥有掌握长老院长老遴选,还有收支预算的权利,若非必要,长老院是不愿意得罪首相的。 “马默的修养真是越来越差了。”丹顿霍姆似是感慨万分。 站起身来,丹顿霍姆转向忧心忡忡的众位长老:“各位长老别担心,近期内,首相大人应该是不会有空来吵你们了。” 说完,丹顿霍姆也跟著离开长老院。留下一众长老商议著,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如何补救。 第三百零五章 预言成真 马默坐在马车里,越是远离长老院,怒火却越大。 丹顿霍姆的插手让他必须重新计画下一步。他更想不通的是,丹顿霍姆为什麽会插手? 之前对学院用兵,丹顿霍姆并没有插手,只在他企图连西陆军团一起调动时,丹顿霍姆才经由亲近的大臣转达不满。於是,马默只好收手。并不是因为他怕了丹顿霍姆,只是不愿在大局未定的时候,与之冲突,何况,当时,他攻打学院造成帝国动荡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不少,只可惜後来竟然是那种结局!帝国东西陆军团出乎意料都没有重大损失,马默必须想办法增加损失,他与长老院商议的通缉,也只想调动东陆军团,他以为,这是丹顿霍姆能够接受的限度,不过,如今看来,丹顿霍姆已经改变了策略,打算积极掌控帝国了┅。若不是如此,丹顿霍姆不会找上长老院。 但,为什麽?跟之前神迹密林的行动有关吗? 马车驶入宅邸,马默走下马车,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想著要将丹顿霍姆的改变传回族里。 但,就在踏入书房的一刹那,马默倏地从思索中醒神。抬头审视面积不大的书房,双眼却闪出谨慎的光芒。没有看到人影,马默却感觉到危险。 “谁┅?”马默沉声喝道,他可以感觉到一种存在,足以威胁他的存在。 突然间,书房的门“啪”地一声关了起来,随著,一道颇具磁性的男子声音响起∶“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马默大吃一惊,立刻反应,魔能一转,微卷的白发瞬间转成一头又亮又直的茶色长发,脸上的皱纹没了,脸形身材拉长,鼻子挺起,眼睛由蓝转成暗褐。转眼间,马默变成一名三十馀岁的英挺男子。 “既然敢来,难道还不敢露面吗?”马默的声音由低沉变得响亮。 一声轻笑响起,一道淡而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窗边,逐渐清楚,转瞬间,一名看来稍年长一点的俊美男子便出现在眼前。 “你是窝索尼科吧!听说你是沆罗手下大将┅。”男子神情从容,一点都不像敌对的一方。 马默眯起眼,锐利地盯著男子,冷讽道∶“相信阁下特地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要说这些废话吧?!” “当然不是。”男子也不气怒,反而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我只是路过这里,刚好遇上族人,顺道帮个小忙罢了。” 横竖他的任务已经取消,顺手帮个小忙倒也不算什麽。 “帮个小忙?”马默冷哼一声,双眼更显锐利∶“若在下没有料错,这个忙该是丹顿霍姆,不,应该是沙卡伊多,希望你帮的吧?” 丹顿霍姆的真正身分就是神族二十五旗成员之一的沙卡依多。 “你很聪明。”男子不愠不火,淡淡承认。 马默全身警戒,因为他知道,沙卡伊多会托此人前来,就表示此人有绝对高於沙卡伊多的实力。若以此判断,此人有极大的可能会是┅双卫五天!! “你是双卫五天里的哪位?”马默神情谨慎,全身更是蓄势待发,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男子嘴角一勾∶“昊天。”随著声音,昊天身躯也直扑而出。 这天起,首相失踪了!奇的是,不到一日,帝国皇帝巴韩诺被发现暴毙於寝宫。短短一天时间,帝国上下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六个皇子,除了流亡在外的六皇子外,其馀五个皇子各拥势力,开始了帝位的争夺,将蒙脑特市卷入腥风血雨之中。 灭之都里,沆罗拍桌而起∶“你说巴耶帝国里的探子都失踪了?!” “是、是的!”回报消息的男子抖著声音,心中哀叹洛u|刚好在轮到他监视时,发生这样的大事。 沆罗怒哼一声∶“窝索尼科在干什麽?!” “这┅┅”男子犹豫了一下,才道∶“属下没有见到窝索尼科。┅┅属下判断他可能凶多吉少了。” 沆罗抬抬眉,厉声道∶“凶多吉少?说清楚!” 男子头垂的更低∶“有一段时间,属下无法接近,之後,窝索尼科就消失了。” 沆罗一愣,但随即冷笑∶“神族竟然对我们的族人赶尽杀绝,好!真是太好了!”说著,沆罗仰头大笑。 嘹的笑声传遍灭之都,魔力低弱的低等魔族惊得躲了起来,中高等魔族则是惶惶然不知所措地议论纷纷。这种笑声,太不寻常了,他们只觉得毛骨悚然阿! 圣典结束之後,一连十天的大神祭也画下句话,这种时候,所有公国人民,不论贵族抑或平民都该回到自己的岗位。然而,今年的大神祭虽是结束了,公国上下却一直笼罩在恐慌当中。 前所未有的预言内容,公国人民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首席预言师是大神的代言人,在大神祭中的的预言怎麽会有错呢? 但为什麽会有这麽不祥的预言,很快的,人们将罪怪在圣典前一天夜晚,那约土灵父子策划刺杀这件事。一定是这件事情,惹怒了大神,才会降下灾难┅。 第四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巴耶帝国的王者,巴韩诺突然驾崩!继承人未定,诸皇子为了皇座争得你死我活,蒙脑特市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这个消息增强了圣典预言的可信度!再没有人对预言有丝毫怀疑。预言迅速传播,越过海洋,短短两个月不到,里尔公国两位首席预言师的预言结合稍後帝国异变,传遍了整个人类世界。 其实,就连萨摩也很意外,虽然从琉璃的预言中得知,巴耶帝国即将有一场大变,但却没想到会是连著两起这麽重大的变故。 稍一细想,萨摩便猜出这件事情与神族有关,毕竟,能拿魔族人有办法的,目前恐怕是以神族人的可能性最大。看来,他传回去神族的消息,已经被确实执行了┅。如今巴耶帝国应该是一团乱吧!要是待在新生村的巴赫多知道了,恐怕会担心得想要立刻回到王都去吧!不过,巴赫多不是傻人,又有精明的樊劳瑞在,相信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才是。 萨摩猜得没错,魔兽天堂的新生村里的确上演了一次精采的辩论攻防战。 “你想要去蒙脑特市?”哈顿索尼惊讶地道。 巴赫多点点头,神情除焦急之外,也有些沉重∶“是的!父皇突然驾崩,帝都一定乱成一团了,我不放心。” 哈顿索尼看了一旁难得板起脸的樊劳瑞一眼,回头对著巴赫多就是一声长叹∶“我知道你心里焦集,但是,这时候,还是不要回去吧。” 闻言,巴赫多沉默了一会,才语带挣扎地道∶“我知道我这时候回去,会让哥哥们全把我当箭靶。但是,只要想到父皇走了,万一魔族又去控制其他皇族的人,我就实在没办法待在这里,什麽都不做。” 巴赫多的担忧,哈顿索尼很能体会,迟疑了一会,终於还是求救地看向樊劳瑞。巴赫多毕竟是皇子,要劝,恐怕还是自幼指导他的樊劳瑞比较适合。 收到哈顿索尼的眼神暗示,樊劳瑞总算开口了∶“就算魔族人真的又控制了皇族的人,你能阻止吗?” 樊劳瑞一开口就是反问,让巴赫多一噎。 “┅┅我想警告他们,多少让他们有所防备也好┅┅”巴赫多无奈地道。他也知道他无法阻止,但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睁睁看著帝国被**,身为帝国皇子,他於心何忍?所以尽管知道多馀,还是希望能尽点心力。 樊劳瑞锐利的双眼直视巴赫多,直将巴赫多看得一阵心慌,不禁垂下头去。 樊劳瑞见巴赫多低下头,这才移开视线道∶“保护皇上的护卫何其多,还不是被控制了?有没有防备都是一样的。” 此话一出,巴赫多哑口无言,只能涩涩苦笑。这时,哈顿索尼也接著道∶“没错!再说了,魔族出现的事情,要是没有亲眼看到,又有多少人会相信?” 是啊!就是他,到现在也还有种,一切都是梦的感觉┅┅巴赫多情绪荡到谷底。 见状,樊劳瑞放缓了语调,柔声道∶“所以,你还是别去吧!那只会为你招来危险。” 巴赫多低著头,听著樊劳瑞语重心长的劝说,长叹一声∶“你们┅都不担心吗?” “担心自然是会的。”樊劳瑞无奈地道,走到巴赫多身边,伸手摸了摸巴赫多的头,苦口婆心地道∶“但是,必须谋定而後动,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关心则乱,你这麽聪明,只要冷静下来想想,一定能懂的。” “谋定而後动?”巴赫多怔怔地反问∶“老师有计画?” 微微一笑,樊劳瑞收回了手。巴赫多有些失落,以前,樊劳瑞指导他魔法时,每次他失败气馁时,樊劳瑞都会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後来,随著年龄慢慢增长,樊劳瑞也就越来越少这麽做了。 “这些事情,你要自己想。”樊劳瑞适时抽离。 巴赫多已经长大,也很有主见,只是这次事件太过复杂,才会让他乱了头绪。为了让巴赫多更加成长,樊劳瑞只能稍微提点,其馀还是要是需要巴赫多自己思考。 闻言,巴赫多也惊觉自己又像小时候那样,过度倚赖樊劳瑞。深吸一口气,巴赫多强迫自己撇开烦躁的心情,静下心来思索。 樊劳瑞静静地等著,没有打扰巴赫多的思绪。 沉默持续了许久,等巴赫多再度看向樊劳瑞时,神情已经恢复冷静∶“我想要在这里好好和苗玉龙学习怎麽领兵,在这里的人已经相信魔族的存在,苗玉龙为人也很正派,我想我可以相信他们。” 巴赫多已经想通了。现在回去蒙脑特市,只会让他成为其他五位皇子攻击的箭靶,还不如留在这里好好培养实力,来得实际。只要拥有可以和魔族对抗的力量,又何愁大事不成? 学院众人来到新生村已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樊劳瑞指示师生们配合苗玉龙等人,一边耕种、打猎,同时也持续训练。学生们来到这里,所有人都认定这是因为帝国逼著学院撤退,所以,樊劳瑞等人花了不少时间解释真正的原因。大部分人一开始都半信半疑,但有学院师长们信誓旦旦的说辞,又有六皇子亲眼看到死去的皇帝受到操控,匪夷所思之外,又令众人不得不有些相信了。 不久前,皇帝驾崩、马默失踪的消息传来,映证了所有说辞,如今,新生村里的人都知道,魔兽天堂外,即将掀起的绝对是非同小可的风暴。不安笼罩在众人心头,樊劳瑞早就决定,藉著这个机会让六皇子成为这些人的精神核心。留在这里的人,多半是巴耶帝国和约塔公国的人民。要让巴耶帝国的人民依附巴赫多并不难,毕竟巴赫多在帝国颇具声望。另外那些约塔公国的人,因为约塔亡国,对巴赫多恐怕不会太过友善,恐怕得有些条件交换才能完全掌控。至於那些更少数的民族,包括精灵人、兽人、龙人,樊劳瑞并未考虑在内,毕竟,外族人不容易协助人类,尤其是有政治立场的人类┅。 同一时间,里尔公国的某一个角落┅┅ “乌坦,你没有执行恩人的托付,却回来做什麽?”方正的轮廓,稍显风霜的脸,一名老者威严地看著风尘仆仆的青年。青年稍矮的身材,黑色短发,带点灰色的双眼,正是乌坦凡匿。 乌坦凡匿是他为了配合人类的姓氏制度的化名,实际上,他的名字是乌坦。 乌坦抓抓头,尴尬地道∶“族长,我┅我跟丢了┅。” “跟丢了?”老者有点惊讶∶“你的目的被发现了?” “┅应该没有吧┅┅”乌坦不确定,但觉得萨摩并未刻意防他,该是相信他吧?! 老者皱眉∶“那怎麽会跟丢?” 见族长已有怒意,乌坦闻言连忙将在巴耶帝国所发生的一切,钜细靡遗说出来。 听完乌坦的叙述,老者眉头皱得更紧了。正想说些什麽时,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蓦地响起∶“你说他用精灵人的密术把学院近千人送到魔兽天堂?” 声音一出,老者和乌坦同时将视线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相貌平凡中年男子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见到此人,老者一惊,连忙从座位站起,恭敬喊道∶“恩人!” 乌坦一愣,随即跟著弯下身子。他知道族长是看过恩人的,因为当初恩人亲手持信物来,就是为了交代族长那个任务。但,任务交到他手上之後,恩人就没再出现了,一向只以光剑指示行动,他从头到尾对恩人的印象就只有没什麽起伏的声音,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见到恩人的真面目。 好平凡。乌坦有点吃惊。听说恩人帮助他们在里尔公国安居乐业,他直觉认定,恩人会是非常特殊的人,即便是恩人的子孙,也不会差到哪里。事实上恩人的传讯方式也的确匪夷所思到极点,所以当乌坦看到恩人竟然会是这样一副,随时可以遗忘的容貌时,心中不免有种奇怪的矛盾感。 不过,刚才恩人出现的方式很突然,可见,恩人虽然样子不怎麽样,力量倒是神秘得很。光看族长一点都不惊讶,可见这样的出现方式,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恩人,真是失礼,好不容易能够为您做事,乌坦却搞砸了。”老者满脸抱歉。 平凡男子摇摇头,心思显然不在成功和失败上,兀自对著乌坦问道∶“你把那个人怎麽把人送到魔兽天堂的过程说清楚一点。” 乌坦不明白恩人为什麽这麽在乎这件事,但还是努力回想细节,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平凡男子表情沉重,一向冰冷的双眼也闪现激动的光芒。乌坦敏锐地发现平凡男子握紧的双拳,像在刻意压抑什麽似的┅。 良久,平凡男子都没有任何表示。老者和乌坦茫然对视,只能静静等待。 终於,平凡男子又开口了,问的却是∶“如果就站在那个人的身边,你有没有办法成功?” 乌坦知道恩人的意思是,如果在萨摩无备之下,有没有办法成功杀死他?直觉的,乌坦知道他不会成功。那个随时都无懈可击的男人,双眼就彷佛可以看透一切似的,他强烈怀疑,只要他一动念,一切就会结束了┅。 “没有办法┅。”乌坦诚实道。 平凡男子似乎也不意外,只是显得有些遗憾。也是,如果是那个人,一般人是无法伤他的,这当然是他的力量已经完全觉醒的情况下┅。 依照乌坦所言,那人一次传送近千人,以此判断,那人力量就算还没完全觉醒,大概也是相差不多了┅。 现在该怎麽办?他亲自出手?如果那个人力量尚未完全苏醒,那麽,他是有胜算的。想到这里,他几乎想要立刻行动了。但很快的,他又压抑了这个冲动。 这太冒险了!只要有一丁点估算错误,就是满盘皆输了┅。他必须忍耐,必须等待机会┅。等待於他无损,冲动却可能毁了他┅。 於是,他平静下来了┅。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那人的事情,暂且搁著吧! “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平凡男子念头一转,命令也跟著改变。 “咦?但是,我们还没完成恩人的托付啊!”老者惊讶地道。 “不用,就到此为止,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平凡男子没有多做交代,丢下这句话,身影一闪,又已消失。 第三百零六章 寒星的请求 巴耶帝国的内乱带动了各国的不安,情况初定的约塔地区再度乱了起来。但,同样陷入混乱的还有北方大陆。 在龙人族南方军事重镇星?,耐达依第四十五次被寒星拦截。 “喂!你为什么躲着我呀?”寒星怒冲冲地道,神情又是埋怨、又是委屈。 “没有啊!”耐达依一脸迷惑,仿佛一切都是寒星多心似的。 尽管耐达依神情自然到了极点,寒星还是非常肯定:“你明明在躲我!” 耐达依偏头很认真地想,然后才像是恍然大悟地道:“啊!一定是因为我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吧!双胞胎妹妹。” 闻言,寒星柳眉一竖:“我叫寒星,不叫双胞胎妹妹!” 这无赖,怎么就记不住她的名字。来到星镇之后,那么多自称姊姊、妹妹的女人来找他,怎么他都叫得出名字?想到这里,寒星不由得很是吃味。 耐达依呵呵一笑,似是知道了,又立刻扯开话题:“知道了、知道了。还有事哩!我先走啦!”说着,又待开溜。 这种把戏,耐达依这段时间不知道耍了几遍,寒星立刻惊觉,连忙伸手拉住耐达依的手: “等等!你这次别想溜!你说清楚,你到底帮不帮我?” 发现跑不掉了,耐达依苦笑:“不是不帮,是不能帮。” “为什么?”寒星焦急起来:“你只要帮我把我姊姊救出来就好了!拜讬你。” 耐达依抓抓头,很是苦恼。 瞧他运气多好?莫名其妙捡回了逃亡公主寒星!这下可好啦!还要附带救落难公主寒月? “因为我是护佐。”耐达依总算有了一个正面的回答。 “护佐有什么关系?”寒星不解。寒星就是知道了耐达依是龙人族的护佐,才会有这个要求。能成为龙人族护佐,一定身手不凡,要是愿意帮她救人,必定可以成功啊! 耐达依眨眨眼,突然一脸痛苦地道:“因为,我只要一想到,万一,我不小心被抓,我那些姊姊、妹妹们会有多伤心?龙人族里数不清仰慕我的人会有多紧张?我就觉得好对不起她们啊!更不用说那些抓了我的人,他们一定会忌妒我的英俊潇洒,要是……他们一个不高兴,用刀子在我脸上那么一划!啊!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耐达依越说越夸张,最后更是满脸激动。 寒星见耐达依没正经几句又扯出一堆自恋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跟你说正经的!” 闻言,耐达依委屈地扁扁嘴:“我也是跟你说正经的啊!” “哪里正经?”寒星撇嘴。 “每一句都很正经。”耐达依用严肃的表情卮稹? 寒星发现,她很想将眼前这个嘻皮笑脸的男人掐死。 见寒星一双眼几乎喷出火来,耐达依总算捉弄够了,神情一整,这才解释道:“不只是我,就是我其他的同伴都不能帮你。寒月公主现在是巴耶帝国的人质,我们不能冒着与巴耶帝国开战的风险去救她。” 耐达依这番话,很清楚的点出他的行动,是以龙人族整体做考量的,他不会也不愿为了一个寒月,将龙人族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修整时间牺牲掉。何况,他现在身上还有龙皇派给的任务,他不能抛下。 寒星自然听懂了,但……她实在无法放着寒月不管,偏偏*她一个人的力量,又无法救寒月。 “那……只要、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寒星还是试图说服。 “你以为带着寒月公主,有可能不被发现吗?”耐达依反问。 寒星哑口无言。她很清楚,姊姊在魔法上固然与她不相上下,但因为体质的关系,单就武功来讲,其实比平常人没强上多少。当初,寒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成全寒星的。带着寒月,行动根本快不了。 见寒星满脸沮丧、挣扎,耐达依苦口婆心地劝道:“所以,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我猜,那些人肯定在等你回去救寒月公主,然后一起抓起来哩!” 瞧他多善良,他还提醒她不要自投罗网呢!对于女人,他可是很疼惜的。 “但是我……我不能看着姊姊,被逼着嫁给那个酒色过度的皇子啊!”寒星还是很挣扎。 看着寒星满是担忧的神情,耐达依突然淡淡道:“关于这个,在寒月公主决定不逃时,不就已经有接受的心理准备了吗?” 寒星一愣:“什么意思?” “不想接受安排,有很多方法可以逃开,你姊姊,她并没有很积极的抵抗,不是吗?”耐达依很诚实地评论。他感觉得出,寒月是个随波逐流的女子,习惯让人安排她的未来。对于这种人,他并不想救。 “姊姊是为了救我!”寒星激动地为姊姊辩驳。 耐达依这时已经收起所有嘻笑表情,异常严肃地道:“若是她真的有心要逃,她会坚持着和你一起逃。” 对此,寒星却有另一番看法:“不!你不了解!姊姊、姊姊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受不得长途奔波的。” “那也就是说,你姊姊她一开始就认为她逃不掉。既然如此,就算我去救她,结果还是一样。因为,救了她之后,还是需要长途奔波。”耐达依撇撇嘴,下了这样的结论。 对此,寒星无言以对。这是她最忧心的地方,要是寒月无法忍受长途跋涉,必会拖缓逃亡速度,那么到最后,结果仍是一样。 见寒星愁眉苦脸,耐达依双眼一眯,又笑了起来:“既然你懂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耐达依转身就走,似乎完全无意再提寒月之事。寒星看着耐达依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常常脸带无赖笑容的男人,并不是如他外表般那么好商量,甚至必要时候,他也会很冷酷。 想到这里,寒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耐达依不会帮她了,耐达依的其他五个同伴也是护佐,当然也不会帮她。那还有谁呢?还有谁能帮她? 突然间,寒星脑中浮现一个人的脸。立刻,寒星一跃而起,跑了出去,追向那个还没走远的男人。 “等等!等一下!”寒星焦急地喊。 男人,耐达依,停下脚步偏过身,不解地看着追过来的寒星。 寒星跑到耐达依身边,揪着耐达依的手,眼中闪烁的是希望的光彩:“你……你可不可以派一艘船给我?”对护佐而言,派一艘船应该不是难事吧? 派一艘船?耐达依不解,立刻好奇地问:“你要回去?” 寒星摇摇头:“不!我要去中央大陆。” 中央大陆?耐达依惊得双眼一瞪:“你去中央大陆做什么?你不知道人类去到那里,没几天好活吗?”尤其是身具魔法和武功的人。 寒星双眼灿亮,自信满满的模样:“我知道啊!我不会进入中央大陆。听说有个诺姆镇,那里常常有精灵人出没,我要到那里去。” “你要找精灵人?”耐达依**地眯起眼睛。 寒星点点头,很兴奋地道:“精灵人轻功好,魔法也很好,如果他们能帮忙,一定可以救出姊姊的。” “你和精灵人并没有交情,他们怎会帮你?”耐达依反问。 提到这个,寒星显得有些尴尬了:“我、我想求那个摩耶……” 他们总可以算认识吧!希望摩耶看在姊姊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帮她这个忙。 闻言,耐达依突然冷下脸,驳斥:“不可以。” 寒星一愣:“为什么?” 耐达依也发现自己反应过度,深吸一口气,缓下了表情:“摩耶目前并不在中央大陆!” “那他现在在哪里?”感觉最后一丝希望又快没了,寒星急得差点哭出来。 耐达依当然不可能透露萨摩的行踪,更不希望寒星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转,所以,他很干脆地道:“这你不用管。因为,摩耶不会帮你。” 被耐达依这么一说,寒星有些难堪:“你怎么知道?他……他才不会像你一样冷酷呢!” 寒星反驳的有些心虚,因为她自己也很清楚,那个精灵人浑身散发的都是疏离,只是寒星心里抱持着微弱的希望,希望那个人不会真的见死不救。 闻言,耐达依突然欢快地笑了起来。 这笑又将寒星的脸给笑红了。 耐达依看着满脸通红的寒星,了解她很为寒月着急,于是干脆挑明了说:“实话告诉你了,摩耶是精灵人的王储,绝对不可能冒着将中央大陆牵扯进去的危险,去救你姊姊。” “精灵人族的王储?怎么可能!”寒星大惊失色。为什么她随随便便都遇到这种贵族呢? 耐达依这些人是,现在,那个冷漠的摩耶也是!她还认识什么外族人不是贵族的? “我没必要骗你。”耐达依煞有其事地道。他没骗她喔!他只是把实话说了一半而已。 寒星脸色几度变换,最后留在脸上的是浓浓的沮丧。 耐达依拍拍寒星的肩膀,呵呵一笑:“别担心!说不定啊!寒月公主来不及嫁去巴耶帝国,巴耶帝国就亡国哩!” 这话,当然是耐达依随口胡说,寒星听得翻翻白眼:“你尽会做白日梦!”跺跺脚,寒星不服输地道:“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救姊姊的。” 说完,寒星就像一阵风般的卷走了。 耐达依看着跑远的寒星,耸耸肩,无所谓地喃喃道:“救人吗?真是一点也不有趣。” 圣典之后,萨摩以精神过度耗损为由,着实在神殿里好好轻松了一阵。这天,他趁着夜色,离开神殿到指定地点收取来自北方大陆的消息。为了不失去掌握北方大陆情势的先机,萨摩每到一处,都会主动与龙人联系,以取得北方大陆的最新消息。 前几次萨摩得到的消息都无伤大雅,但这回,萨摩接到的消息却让他有些头疼。所以,直到回到神殿,萨摩还是忍不住为了那些消息锁紧了眉头。 知道萨摩行踪的琉璃,见萨摩面有愁色,忍不住关心地问:“摩哥哥,是不好的消息吗?” 萨摩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不算不好,只是有点让人心烦。” “什么事情啊?”琉璃奇怪的问,不明白现在会有什么事让萨摩心烦。 “北方大陆各族结盟已经成功一大半,但是多次派人去碎岛海域的人,都被赶了回来,矮人那头迟迟没有进展。”萨摩食指敲着桌面,面带愁容。 闻言,琉璃偏头想了一会儿,才问:“是不是派去的人不受矮人信任?” 萨摩轻轻颔首:“这个原因自然是有的,但是,矮人排外性太强,尼路亲自去了,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偏偏,我们的目的是合盟,不好动手硬来。”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琉璃也跟着萨摩愁起来了。 萨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我要亲自走一趟。”他总算是龙人族的王族,矮人应该不至于为难,何况,以他的身手,也可以在不伤及矮人的情况下,深入碎岛海域。 闻言,琉璃立刻安心了。在她心中,只要萨摩亲自出马,没有什么事做不到。但她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那么,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吗?”萨摩现在是里尔公国的首席预言师,似乎不能任意离开啊! 说到这里,萨摩也有些犹豫:“现在还不行,我先让尼路他们再想想办法,如果还是不行,那我就非走一趟不可了。” 萨摩自然知道,若没有好的机会离开,难保没有后遗症。届时,要是里尔公国漫天盖地找起了首席预言师,那可真不大妙,这也是萨摩方才犹豫的原因。但矮人族的事情,关系到北方各族的合盟,萨摩非常希望一切能够圆满达成…… 第三百零七章 暗杀计划 就像巴耶帝国的变故一般,里尔公国圣典大预言的内容,也像风一般传开。从里尔公国传到巴耶帝国。 穿凿附会之下,帝国的变故很快就与预言结合,一时间,整个人类世界笼罩在神族与魔族的阴影之下,许多人开始深信,所有变故的背后,都有人操作。而那些人,就是预言中的神族与魔族,他们打算毁灭人类。 于是,开始有人寻找神族和魔族的踪迹。有些人想证实预言内容,有些人想知道传说中的种族,究竟是什么模样,更有人打着利用这两个种族的想法。不论是哪一个原因,都足够让人类世界,掀起一片找寻神族和魔族的热潮。 这样的热潮之下,原本活动频频的势力只得慢慢收敛。 三山地区的暗之都里再度争吵,只不过这一次,争吵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如今代掌魔族的丝妲儿,一个是掌握五罗势力的三王沆罗,另一个则是取代多孟而起的三辅之一,万阎。 “现在人类都知道我们的存在了!不如就趁这机会出去吧!”沆罗双眼闪着狂热,这般建议。 这个建议丝妲儿首先投反对票:“不行!王的旨意不能违背!我们不能让人类察觉我们。” 万阎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道:“丝妲儿,人类已经察觉我们了!” “是啊!感激那个人类的预言师,现在人类都在四处寻找我们,等着将我们彻底铲除。” 沆罗咬牙,恨恨地道。 为了那个预言,他很多布置都很难推动,让他极为头痛。加上先前窝索尼科的魔灵逃了回来,告知神族介入破坏的细节,更让沆罗心情烦躁。吃了神族亏的窝索尼科,元气大伤,短时间无法恢复力量去扮演那个道貌岸然的首相大人。因为担心神族从中破坏,沆罗对替代人选很是头痛,迟迟无法派出,也就是说,魔族这会儿等于暂时丧失了对巴耶帝国的掌控。若不是解禁的关键掌握在丝妲儿手里,他根本连商量都不想,直接出动了! 闻言,丝妲儿也犹豫起来了。 的确,现在的状况不同了,关于两族的传言漫天飞起,间接妨碍了魔族人的行动。她怎么都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对那种根本没什么根据的预言如此相信。 见丝妲儿犹豫,万阎也跟着搭腔:“我们并没有违背王的命令!解禁只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我们不这么做,难道等着人类来各个击破吗?” 看来,在这件事上面,万阎和沆罗是同一阵线。 现在人类各国风声鹤唳,的确是给魔族的行动增加了不少压力,丝妲儿的确也想过干脆解禁,但没有魔王的命令,魔族的力量也无法完全恢复。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丝妲儿抱持的态度较为保守。尤其在这种沆罗和万阎同一阵线的情况下,丝妲儿更加小心翼翼。 前后看了沆罗和万阎好一会儿,丝妲儿才道:“这件事暂时缓下,魍丹已经去找王了,要不要解禁,就由王决定吧!” 闻言,沆罗皱起眉:“要是魍丹找不到王呢?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吧!” 丝妲儿哑口无言。魍丹已经离开好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其余魔族人也没有发现魍丹的行踪。魍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万阎身为三辅之一,当然清楚魍丹完全没有消息,于是,他点头附和:“沆罗说得没错! 王的行踪飘忽,魍丹不一定可以找到王,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情况很清楚了!人类知道了我们,到处都有人在彻查身世,我们族里安排的人,撑不了太久。” 丝妲儿铁青着脸,一咬牙道:“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王还没传回消息,我就解禁。” 沆罗皱眉:“一个月太久了!” 丝妲儿双眼闪过怒芒:“不然,你说个期限。” “十天!”沆罗想都没想,就将日期足足砍掉一半以上。 丝妲儿双眼一瞪:“这不行!太短了。”万一魍丹有什么耽搁了,十天时间根本不够。 “时间越长,我们的人就越危险。”沆罗也是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 这时,万阎轻笑一声,反问:“沆罗,你的人只能撑个十天吗?” 万阎对日期并不急迫,事实上,他是希望长一点的,因为,时间越长,在人类世界势力根深蒂固的沆罗损失越大。而他,只是想要一个切入人类世界的机会,当沆罗的势力减弱的同时,就是他的最好时机。 闻言,沆罗脸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万阎仍旧衔着笑,完全不将沆罗足以杀人的视线放在眼里:“我的意思是,你的人如果只能撑十天,那么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看着暗自勾心斗角的两人,丝妲儿嫌恶地撇撇嘴:“半个月!不能再少了。万阎说得对,连这点时间都撑不了,那些布置也可以免了。”说完,丝妲儿站起身,兀自离开。 万阎见状,冷笑一声,也跟着站起来,看着沆罗的双眼闪着嘲讽:“我记得现在安排在人类那里的,都是你的人啊!半个月呐!你辛苦啦!”说完,万阎也离开了。 留下来的沆罗脸色铁青,看着万阎离去的方向,良久才怒哼一声,身影一闪,也跟着离开。 回到灭之都,沆罗胸中的怒火仍炙。倚在躺椅上,沉郁的表情让所有在一旁伺候的中、高等魔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主子为了什么生气,但他们连问也不敢……魔族讨厌被窥探心思,尤其以高等魔族为最。 浓浓的紧张气氛中,他们主子突然开口喊了一声:“艾刹!” 应声,一名高等魔族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属下在。” 沆罗看着艾刹的双眼闪着阴郁的怒火:“指派一个人去里尔公国,把那个什么预言师的杀了!” 沆罗话说得简单,艾刹却不敢多问。他知道,主子所交代的任务可以很简短,至于其他更详细的,像是预言师是谁,做了什么事之类的,他得自己去找,或去猜,所以,艾刹立刻应是,在沆罗默许之下,转身点了一个中等魔族执行这项任务。 艾刹知道沆罗的意思,是要一个中等或低等魔族去杀死那个人。因为,魔族的命令模式通常不会跨越阶级。沆罗是超高等魔族,尽管杀死一个人类不需要动用高等魔族,沆罗的命令也只会交给高等魔族,再由高等魔族交给中等魔族。身为超高等魔族却将命令直接交给中等魔族,是一种自降身分的做法,没有必要的话,有身分的魔族们都会尽量避免。 被点到的中等魔族立刻离开了。他必须去查清楚,主子所说的那个预言师是什么人,并尽快完成任务。只要做得好,一定有机会翻身吧! 一个月匆匆流逝,六皇子巴.赫多安分的留在新生村。巴耶帝国帝位之争,一开始只是枱面下的勾心斗角,却因为长老院公开剔除五皇子的继承身分,导致五皇子发动政变,政变时,各个反对五皇子即为最力的臣子,一一死于非命,三位皇子更因不明原因,或瘫痪、或暴毙。 暗杀和斗争,让帝都一片风声鹤唳。眼看着五皇子聚足实力,几乎要胁迫长老院重新宣布继承顺位时,护国大将军丹顿.霍姆突然介入,当场斩杀五皇子。这一来,局势再变,酒色过度的四皇子成为最后一个合法继承者。政变平息后的第五天,四王子在长老院监督中接掌帝位。为了昭显天下一统,四皇子在长老院同意下,迎娶了约塔公国的寒月公主。天下仿佛暂时太平…… 这个消息传到里尔公国,众臣倒是松了一口气。 四皇子的风评大家都知道,由这样的人来当皇帝,对巴耶帝国的敌国,里尔公国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但同时,众人也清楚记得圣典时的大预言,一切的起点是巴耶帝国。所以尽管四皇子的即位让人放心不少,荫.沙尔还是在结果出炉之后,召集众臣会议。 “不知诸位大臣对巴耶帝国如今情势的改变,有什么看法?”荫.沙尔大方地让众大臣发表意见。 “四皇子即位,整体而言,对我们应该是有利的。”右相答卡.苏鲁多简单地道。 左相囊.卡是两朝重臣了,经验丰富,看法较为深入:“臣以为,四皇子即位有些蹊跷,我们必须全盘了解状况,否则很容易误判。”会咬人的狗不会叫,要是真的小瞧了,只怕会惨败啊! 荫.沙尔点点头,像是颇为认可,转向另一名大臣问:“基多,把你知道的消息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吧!” 这名叫做基多的大臣闻言,立刻从座位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道:“据臣所知,四皇子即位是因为五皇子叛变失败。五皇子长年蓄养死士,招揽高手,前皇帝巴.韩诺一死,五皇子立刻叛变,宫廷禁卫十之八九都倒向他。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是在叛变时,受伤甚至死亡,只有在*院过夜的四皇子侥幸逃过一劫。五皇子本来已经掌握大局,但是,帝国护国大将军丹顿.霍姆及时领着西陆军团的两个军来援。情势逆转,五皇子被丹顿.霍姆当场斩杀,并封锁叛变消息。这种情况下,除了那个侥幸逃生的四皇子,就只剩流亡在外的六皇子了。六皇子有叛变之嫌,于是长老院决议由四皇子即位。” 基多所说的话没有人怀疑,因为他们知道,基多掌握了里尔公国的情报系统。 结合这些消息,众人可以将这段时间,巴耶帝国里所发生的事情拼凑起来。 囊.卡思索了一会儿,提出心里的疑惑:“丹顿.霍姆一直都留在蒙瑙特市,为什么到最后阶段才出面呢?” 荫.沙尔点点头:“这也是本王不解之处。以丹顿.霍姆的实力,马默失踪之后,他可以立刻掌握整个帝都,怎会容得五皇子叛变,还连续杀伤三个皇子?” 囊.卡和荫.沙尔的讨论触动了萨摩心中某个想法……难道,丹顿.霍姆又是魔族在巴耶帝国的棋子?否则,怎会静观帝国前三位即位热门皇子伤亡?独独留下了酒色过度的四皇子?但是回头一想,丹顿.霍姆若真是魔族棋子,为什么要破坏五皇子的计画?五皇子应该与马默结合了吧!难道是因为五皇子与魔族间有嫌隙?所以才会让丹顿.霍姆出面阻止五皇子? 可能性很高,但,萨摩心里面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遗漏了什么线索。 就在萨摩兀自思索之际,荫.沙尔也因为诸位大臣无人提出合理推测,而转向萨摩和琉璃:“两位圣师,不知怎么看这件事?” 闻言,琉璃拉拉有些出神的萨摩。来参加会议之前,萨摩便表示,他会趁机**预言,所以琉璃一直静静地听着,担心要是插嘴了,会影响萨摩的计画。 萨摩立刻从沉思中回神,脑中飞快转过几个念头,随即不卑不亢地道:“这的确透着蹊跷。丹顿.霍姆似乎有意拖延阻止政变的时间。”萨摩将方才想出来的结论,轻轻带出。 闻言,囊.卡立刻追问:“为了什么?圣师能与大神沟通,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指示?” 此话一出,其他大臣也跟囊.卡一样,都睁着充满期望的双眼,看着萨摩和琉璃。 萨摩暗自皱眉,对里尔公国众位大臣异常依赖预言此事,有些不以为然。这种细节变化根本不是预言的范围,预言只能看出某个阶段的结果。但他也知道,就是这种盲目的相信,才让他有操作的空间,所以他没让琉璃预言,反是藏起不耐烦,表现出一脸平静到近乎超然的神情:“大神的指示中,只表示神族和魔族已经出现。马默是魔族之人,虽然失踪了,还是不能小看。” “那么丹顿.霍姆呢?他跟那两个传说中的种族有关吗?”荫.沙尔抬抬眉毛,很是惊讶。 萨摩斟酌了一会儿,却把尚未证实的事情,说得非常肯定:“有关。”这样该可以让他们更紧张一点吧!“至于他属于哪一边,大神还未指示。” 众大臣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诡谲的情势。突然间,囊.卡“咦!”了一声,紧张地问:“那两个种族的人已经深入巴耶帝国,那我国呢?我国会不会在不知不觉间也被渗透了?” 马默和丹顿.霍姆都是巴耶帝国两朝元老,功勋显赫,这样的人却是那两个种族伸入帝国的触手,由此可推知,若说里尔公国里也有那样的间谍,并非不可能。 这个不须问大神,萨摩这双眼睛可是有用多了。锐目扫过在场众人,结果已是一目了然。 然而萨摩却不明说,反倒是故做神秘地道:“我国有大神庇佑,与巴耶帝国不能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众臣立刻安下心来。荫.沙尔紧绷的表情也随之松懈许多。 感觉谜题被解开不少,答卡.苏鲁多紧接着问:“巴耶帝国的情形已经应了预言,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合作?” 闻言,不用其他人开口催促,萨摩便果断否定:“不行!” 目前帝国显然还被魔族或者神族牢牢掌握,跟现在的帝国合作无异与虎谋皮!别到时候连里尔公国都赔上了! 萨摩的回答大出众人意料,囊.卡首先纳闷地问:“但是,预言里不是这样的指示?难道我们解读错误?” 萨摩摇摇头,补充:“解读没有错误。只是不是现在。” 萨摩这么一说,荫.沙尔倒是急了,连忙追问:“那是什么时候?” 萨摩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带嘲讽,反而比较雷同智珠在握的笑容:“……合作的最佳时机,就是神族和魔族的轨迹都清楚之后。” 这话没头没脑,满座大臣人人是满头雾水。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囊.卡呐呐地问。 萨摩暗自翻翻白眼。他怎会知道呢?就连琉璃也不能肯定哩!何况神族与魔族未来的动态,端看局势而定,哪有什么时间表? 不过,众人既然问了,他这个无所不能的“首席预言师”还是得回答,才能显得权威。于是,略一沉吟,答案出口:“时间一到,自然会出现最佳的结盟时机。” 众人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却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过,首席预言师说会有最佳时机出现,那就是一定会有了,这点倒是谁也没怀疑。 一场会议就这样等于没有结论的结束了!众大臣鱼贯离开,萨摩自然也没打算留下,拉着琉璃就想离开,只是没想到囊.卡却开口叫住了他。 “不知囊左相有何指教?”萨摩不失客气的询问。 “圣师客气了!”囊.卡对萨摩身为首席预言师仍尊重他,显得相当满意,频频呵呵笑道:“其实只是个不情之请。” 萨摩嘴上衔着淡淡的微笑:“囊左相但说无妨。” 囊.卡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得端整的精美纸张,递给萨摩:“这是各省联名呈上来的请愿书。” 请愿书?这该给国王看吧? 萨摩疑惑地接过纸张,不明白地看向国王离去的方向。 囊.卡注意到萨摩的视线,露出了莫测高深的笑容:“王上说了,这事,由您决定。” 由他决定?即使没有耐达依那样丰沛的好奇心,萨摩还是有点想看看纸张上面写些什么。 一翻开名单,映入眼帘的是洋洋洒洒以不同字迹写着的里尔公国十省首长名字。一排名字的上面是一篇文情并茂的“请愿书”,内容竟是希望首席预言师,能到各省省境内的神殿分殿巡视,将大神的祝福赐给他们。 萨摩看着,皱起眉,抬头问也是满脸期待的囊.卡:“这种事很常见吗?” 囊.卡摇头,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不常,里尔公国开国迄今,只有过一次。” 不常?萨摩正待再问,囊.卡便接着道:“那一次是首席预言师在圣典时,预测来年即将大旱之后。” 萨摩懂了!敢情这些省首长是因为预言内容不祥,担忧无法躲过灾难,才希望首席预言师前去赐福?这说回来,竟又是他自己惹出来的。 萨摩皱着眉,烦恼了起来。这种时候,他还想要找机会离开里尔公国,怎么可能还会在这种小事上花时间?不过,身为一个首席预言师,能够拒绝这种请愿吗? “巡回十个省,需要多少时间?”萨摩随口问道。 “最少也得一个月。”囊.卡很快回答。接到这封请愿书,囊.卡直觉认定萨摩必定不会答应。因为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已经认定萨摩是个冷漠的人,即使表面看起来不是。 一个月?那怎么可以!萨摩开口就想拒绝,囊.卡却早一步拦住:“这是地方上的愿望,别急着拒绝,好好考虑个几天吧!” 说完转身就走,没让萨摩有机会开口拒绝。 看着囊.卡像战胜的公鸡般,摇头晃脑的离去,琉璃忍不住问:“摩哥哥,怎么办?” “再看看吧!”萨摩无奈地带着琉璃离开。既然囊.卡希望他考虑,那么他就考虑几天,然后拒绝吧! 第三百零八章-第三百零九章 一离开王宫,萨摩**地察觉到一股微微的波动。 魔族? 萨摩不动声色,暗地戒备,将琉璃护在远离来者的那方,表面装做一无所知,登上神殿的马车。 一路上,追踪者一直紧随在后。萨摩并没有机会察知跟踪者的目的,因为,王宫与神殿实在太近了。 马车进了神殿,在前殿广场停了下来。萨摩抢在琉璃之前下了马车,一股隐诲却非常确实的杀气散了出来。 是来刺杀的?萨摩心头一动,正想着下一刻该是跟踪者动手的时机时,杀气又倏地敛起。 原来,这时候六个神侍与一队护殿骑兵已经迎了上础? 刺客收手了。这是可以理解的,在这么多人环绕下,只要对象稍有魔法或武功基础,刺杀就会失败。 萨摩沉吟了一会儿,一边扶着琉璃下马车,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随即,收回视线,在神侍领路下,走进殿内。 之后的几天,萨摩都会刻意走到神殿里人少的地方,那个刺客也没让萨摩失望,次次都有行动的迹象。只可惜,刺客似乎也很谨慎,只要看到有人接近就立刻退缩,让萨摩大感苦恼。 这个刺客会让他缚手缚脚,有这人在旁窥探,他不敢去找龙人传讯,更不敢让琉璃与他同时出现!若非不想让神殿众人得知他的真实身分,萨摩早便亲自揪出那人了! 不能老是让这人跟着!在第五次勾引失败之后,萨摩下了这个决定。 但,面对一个异常谨慎的刺客,除非能提供一个合理而安全的情境,否则恐怕很难勾出来。 想了几想,在萨摩摸到怀里那封请愿书时,答案出来了! 隔天,萨摩立刻传讯给囊.卡,答应到各省去巡视。同时,萨摩也吩咐琉璃开始整理行囊。 决定巡视各省的消息一公布,公国又立刻**起来。首席预言师在公国的地位直比国王,即便日常来往于王宫和神殿间,都必须带上百多人随行保护,何况是远行?因此,可以说是在消息公布之后,神殿里的护殿骑士和神侍们,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计画安排多少人随行,路线如何规划,就连一路食衣住行的细节也开始计画起来。此外,各省也忙的不可开交,首席预言师亲临,这是几十年难得有一次的机会,各省都希望给首席预言师留下好印象。 萨摩很想告诉众人别忙了,因为,他根本不打算把公国走上一趟,不过他也知道,这话说不得。因此,萨摩只能乖乖等待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才能展开他的诱敌大计。 暗之都里,丝妲儿斜倚在躺椅上,听着手下报告。 “沆罗又有行动了?”丝妲儿慢慢坐直身体,表情开始有些沉重。 她还没等到魍丹的消息,沆罗已经忍不住先行动了?想到这里,丝妲儿心里很焦急。这几年沆罗不停的扩张势力,让她非常担心,要是魔王再晚一点回来,整个人族,还有绝大多数的魔族力量,都要被沆罗掌握在手里了!尤其是那些新生魔族,他们没看过王,是最容易被掌握的! “是的,据了解,三王所派的人去了里尔公国,详细目的还不清楚。”禀报消息的是一个侍女装扮的女子。 里尔公国?丝妲儿皱皱眉,从躺椅上站起来,开始来回踱步。 这代表,沆罗准备将里尔公国纳入他的控制范围?里尔公国是那个预言师所在的国家,沆罗此举难道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可能性太多了!丝妲儿不愿再想,回头见侍女仍跪在地上,连忙挥退:“你下去吧!有什么消息随时报告。” 侍女退下之后,丝妲儿并没有躺回躺椅,反而离开了宫殿。每当心烦的时候,丝妲儿喜欢漫无目的地游走,最近,迟迟没有魍丹消息,又无法阻止魔族内各股势力蠢蠢欲动,丝妲儿发现,她散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通常,每当丝妲儿散步,其他魔族都不会*近,但这一次,丝妲儿却发现,有人从她离开宫殿不久之后,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本来不愿意理会,反正以她的力量,根本不须在意那些力量低微的魔族。但,这个跟踪者却频频发出魔能骚扰她,这情况就不同了。 一个寻常的高等魔族,不会蠢得以这种方法挑衅超高等魔族,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人有某种目的必须与她接触。 见那人跟了好一段路,仍没有放弃的打算,丝妲儿终于绕到一处较偏僻的角落,简单张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由她主宰生死。 如果那人真是想见她,自然会自动走入她的空间。 没让她等太久,很快的,一个拥有血红双瞳的英挺男子踏入了她的空间。那是一个高等魔族,不须魔能修饰就能有傲人的容貌,但,最多就是一个寻常的高等魔族,不足以构成她的威胁,丝妲儿第一眼便能如此断定。 丝妲儿没有出声招呼,她静静地站着,维持身为魔王代理人的疏离与高傲。 来人很是识相,一上前便单膝着地,恭敬地报上身分:“庞希尔斯见过夫人。” 庞希尔斯?丝妲儿挑起了眉,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个人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沆罗的人。” 深棕色的长发,血红色的双瞳,细长的眼、挺鼻、薄唇、略浓的剑眉,刀削般的五官,壮硕高挑的身材。这的确是在沆罗手底下做事的其中一名高等魔族。 高等魔族数量本来就不多,不只是丝妲儿,连其余三辅五罗也会特别注意,尤其对方阵营有哪些高等魔族,更是非清楚了解不可。 庞希尔斯头压的更低,语气很小心翼翼:“是的。” 庞希尔斯很清楚三王和丝妲儿间紧张的关系,所以才会担心,一个不好就成为丝妲儿泄愤的目标。 丝妲儿也没让庞希尔斯起身,只将思索的视线,落到庞希尔斯垂落地上的深棕色长发上,单刀直入地问:“你有事?我相信三王有事找我,还没困难到要用这种方法。” 庞希尔斯紧张地舔舔嘴唇,斟酌了一会儿,才谨慎地试探道:“夫人,若是您知道了王的行踪,您会怎么做?” 丝妲儿神情一震,但随即冷下脸来,哼声反问:“你想问的就是这个?你是代替沆罗来试探我?” 庞希尔斯知道丝妲儿动怒了,连忙解释道:“夫人请不要误会,在下此番前来,三王毫不知情。” 丝妲儿并不领情,冷声反讽:“你是三王的人,难道我该相信你?” 闻言,庞希尔斯有些急了。若是丝妲儿不相信他,那这件事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合作了!本来,他想过找魍丹合作,偏生魍丹行动飘忽,最近更是半点踪影也不见,累得他必须找丝妲儿合作。 焦急之际,庞希尔斯也顾不得试探了,脱口便道:“以前属下的确是三王的人,但自从见了王,属下就是王的人了!” 丝妲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见过王?” 庞希尔斯话才出口已知不妙,他太早翻出底牌了,可惜木已成舟,只得老实承认:“是的,属下是在先前的任务里遇到王,这次回来也是王命令属下监督族里的一举一动。” 丝妲儿闻言大喜若望,连忙追问:“那现在王在哪里?” 庞希尔斯本想说出,却又迟疑了:“夫人,王现在的情况并不寻常。” “不寻常?什么意思?”丝妲儿颦眉。 这该如何说起呢?庞希尔斯暗中无奈叹气,整了一下思绪才道:“王现在并不完全是魔王,他有一半……是神王。” 丝妲儿眉头几乎打结:“你在胡说些什么?”魔王就是魔王,神王就是神王,何来一半之说? “也许王在寄生或重生时出了什么差错,属下并不清楚。属下只知道,王现在的身体里,似乎同时有神王和魔王,就连神剑和魔刀也同时在王的身上。”庞希尔斯早就知道丝妲儿没有那么容易接受这种说法,可惜他所知也有限,无法解释得更清楚了。 丝妲儿一边听,表情也从疑惑慢慢转成了冷硬。 “你是来耍弄我的?”丝妲儿紫色双眸闪动着冷焰。 就知道魔族的女人多疑又喜怒不定!庞希尔斯暗暗叫苦,嘴上努力诚恳的说道:“属下怎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只要夫人看到王,就会相信了。” 丝妲儿神情不变,似乎仍未相信:“那也是等我看到王之后的事。” 庞希尔斯知道不能强迫丝妲儿相信,只能退而求其次:“夫人不相信没关系,属下只是想说,王还没有完全恢复魔王的记忆,他并不想回族。” “王还没恢复记忆?”丝妲儿又惊讶了。重生或寄生的确有可能影响记忆,只是不久前魔王才传回那样的讯息,怎会还没恢复记忆? “是的!王现在想要保护人类。”庞希尔斯重重点头。 “保护人类?哈!”丝妲儿发出一个滑稽的轻笑。人类哪里值得保护? 见状,庞希尔斯也露出无奈的苦笑:“是的,王以为他还是人类。” 以为?丝妲儿冷笑一声:“没关系,如果王真的忘了他是魔王,我可以让他记起来!” 庞希尔斯大喜若望:“夫人真的有办法?” 庞希尔斯这话,立刻又让丝妲儿沉下脸:“你质疑我说的话?” 庞希尔斯一听,大是惶恐:“不!庞希尔斯不敢!”额上冷汗滴落,庞希尔斯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庞希尔斯只是太高兴了!属下无时无刻希望王能回来领导我们啊!” 尽管庞希尔斯说得信誓旦旦,丝妲儿仍未全然相信,不耐烦地摆摆手:“够了!直接告诉我,王现在在哪里?” 庞希尔斯脸上犹豫神情一闪而过,最后剩下的只有坚决:“北方大陆的龙人族。” 丝妲儿闻言一怔。北方大陆的龙人族?魔王在那儿做什么?这个庞希尔斯是三王的人,说的话能不能信?说不定,这是个陷阱。只是,既然知道魔王行踪,要她完全不在意,丝妲儿做不到。所以,就算是陷阱,她还是得冒险了。 怀疑地看了庞希尔斯一眼,丝妲儿冷声警告道:“要是你说的话有一句谎话,你的命就到此为止。” 庞希尔斯暗暗打了个寒颤,随即振起精神,保证道:“庞希尔斯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瞒。” 丝妲儿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一道去找王吧!”要是这人胆敢欺骗她,她可以立刻让他后悔莫及。 庞希尔斯闻言心头大震,但却知,他现在若敢有半分犹豫,大祸便会临头,于是连忙高声应是。 答应之后,庞希尔斯又不觉有些后悔了。要是让魔王知道他不仅将他真实身分泄漏出去,还把丝妲儿带去,定会尸骨无存吧?想到这里,庞希尔斯开始却步了。 只可惜,丝妲儿没有给庞希尔斯后悔的机会,收起空间,像拎小鸡一般,揪着庞希尔斯离开了。 首席预言师的派头有多大?绝对比龙人族的王还要大!现在,萨摩终于离开叶都了,但,他和琉璃坐在金碧辉煌的马车上,透过窗子看出去,马车四周是神殿派出来的两百名神侍和护殿骑士,在外围是国王亲自指派的五十名宫廷禁卫和百名士兵。总共三百名随行人员,里三圈外三圈,将马车包得密不通风,这态势,要他是刺客都不愿意接近!!萨摩这时还真的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出巡是这么一回事,他还不如留在神殿多晃悠几圈,说不定能勾下那个刺客。 他不会真得把里尔公国走上一圈吧?萨摩再次长叹一口气。只是如今木已成舟,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比较实际。 “摩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呢?”琉璃一手摸着行囊,随口问道。 萨摩闻言苦笑:“没想到人这么多。看这情形,只能见机行事了。”这一路这么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好机会。 想到这里,萨摩突然忆起前几日神侍交给他的那份资料。那是神侍们为了首席预言师出巡,安排出来的路线资料,包含先后所经之地,落脚的分殿或贵族宅邸。本来萨摩对这份资料兴趣缺缺,现在想想,似乎得研究一下了。必要时,他得改一下路线,方便那个刺客。 因为,只有除掉那个吊靴鬼,他才能放心行动。 找出那份资料,萨摩迅速翻动,跳过那些琐碎事务,直接看资料中的路线安排。 神侍在安排路线时十分小心,通常会刻意避开密林狭道,萨摩仔细看过路线,好不容易终于找到路线中唯一的狭道。那是青镇之间唯一的路,其他路线就必须跨越蛮荒密林,相较之下,这个狭道反而成了最佳选择。加上此地接近白虎军区,虽是狭道,却向来少有宵小出没,也就没有什么安全上的顾忌了。 只一眼,萨摩知道这是最好的刺杀地点。对于魔族人而言,要刺杀一个寻常的人类,只要短暂的空隙就够了。而那个空隙,在这条蜿蜒曲折的狭道,是再多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这个地点还有五天才会抵达,这中间的时间,倒是很难打发。 后来,萨摩才发现,他的烦恼实在太多余了。因为,这五天,马不停蹄地,遇河过桥、进村入镇,都要进行祝祷仪式,反反覆覆,忙得不可开交,幸好有琉璃,总算还能分摊一点。一转眼,五天已经过了,狭道已在眼前。 第三百零九章 被劫 尽管是路途中唯一的狭道,众士兵并没有特别小心谨慎,因为他们都知道,狭道的另一端,白虎军团已经准备好迎接众人,在这种情形之下,哪里还有不长眼的小贼胆敢嚣张? 正因为众人都太放心了,所以当一抹黑影疾快横空而来,逼近缓行中的马车时,众人都反应不及。直到黑影破开马车木制的门扇,发出刺耳的声响时,惊喝声才连连响起。 “有刺客!” 随行士兵与神侍在反应过来之后,都立刻往马车围去。马车里坐著的人,是半点都不能出差错的! 只是刺客动作飞快,所有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惊呼,接著比来时更大的黑影,以著匪夷所思的力量和速度,冲开了纯金打造的马车顶,转眼在狭道旁的林荫间消失踪影。 与此同时,第一个看清楚马车内情况的士兵,也同时惊恐大叫:“不好了!两位圣师都被抓走了!” 随著这个消息,又一波惊慌的浪潮在里尔公国卷起。 “你要做什么?”疑惑出自于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脸部线条阳刚的男子口里。他不明白这个寻常人类为什么可以瞬间制住他,甚至限制他全身魔能的运作。 男子对面站著另一个男子,普通的相貌之下透著冷冽清卓的气质,正是里尔公国的首席预言师杜斯妥安森,也就是萨摩。两人面对面站著,本该是对峙之局,只是黑衣男子一脸萎顿,相较之下,那个在外界眼中儒雅的首席预言师,显得挺拔威风。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杜斯妥安森,也就是萨摩,将琉璃小心翼翼护在身后,表情冷硬地道。 不久前,黑衣男子破开了马车木门,却在眨眼间,反被萨摩所制。之后,萨摩背著琉璃、挟著刺客,破开了马车屋顶,飞快离开,挑了个隐密的地方才停下来。 黑衣男子一听,不屑地哼了一声,撇开脸,摆明不愿回答。他没有必要回答这个人的话,他只需要时间,只要有时间,他一定可以冲开这人施加的禁制,迅速逃离。 萨摩不以为怪,横竖他对这人来此的目的,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所差的只有一个为什么?魔族为什么会将矛头指向一个人类的预言师?是为了让里尔公国更加混乱? 萨摩是这样猜测,也是根据这个猜测来安排下一步,特意把这人带到这里来,不仅为了从里尔公国脱身,更为了求证他的猜测。 “魔族为什么要杀我?”萨摩单刀直入地问。 这问题显然问得出乎黑衣男子所料,因为短短一瞬间,萨摩看到了黑衣男子突然僵直的眼神。 黑衣男子的怔然只维持短暂时间&m;#65533;芸斓模&m;#65533;凶泳突指蠢渚玻&m;#65533;冻鲆涣趁曰蟮谋砬椋骸拔也恢&m;#65533;滥阍谒凳裁础!? 男子说完,立刻仔细盯著萨摩看,脑中飞快设想萨摩可能会有的反应,以及应对的措施。 虽然他很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必要的时候,他还是要一口咬定他不是魔族,因为那是主上的命令。 但就算黑衣男子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萨摩根本完全不怀疑,也不追问的直接丢下另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是三王派你来的吗?” 萨摩十分相信自己的感应,自然不会被黑衣男子的表情所骗。 果不其然,萨摩这个问题一出口,饶是黑衣男子再沉著,也立刻变了脸色。 这个表情比任何回答更加具有说服力,萨摩立刻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让我猜猜,三王为什么要杀我……” “是因为我妨碍了魔族的行动?或者,是想要让里尔公国大乱?”萨摩完全不给黑衣男子 喘息的机会,连续抛下震撼性的问题。 黑衣男子脸色连变。 看出答案,萨摩冷嗤一声:“都是,是吗?” 发现一切掌握在萨摩手里,黑衣男子气怒之下,乾脆撇过头,不愿与萨摩正面相对。 萨摩也不在乎,依旧用那冷漠的声音嘲讽道:“可惜你白忙一场了,我既然猜得到,当然一定有布置。” 说完,金芒一闪,灿亮长剑闪现。 迎著脸色倏然苍白的黑衣男子,萨摩又再度露出只有在杀戮时,才会出现的冷血笑容:“ 任务失败就该有失败的结局,你说是不是?” 金芒一闪而逝,一切又恢复平静。 飘落的黑色烟尘被微风扬起,拂上了琉璃的脸。突然间,琉璃感觉一股浓浓睡意席卷而来。当萨摩收起神剑,看到的就是突然如昏厥、似软倒的琉璃。 冷笑犹胶结在脸上,萨摩的恐慌便等不及般的浮上。惊呼一声,萨摩快步上前,及时在琉璃身体摔到地面前揽起了她。 “琉璃!”萨摩紧张地将琉璃紧抱在怀里,不停地摇晃,连声呼唤。 但不论萨摩如何呼唤,琉璃沉沉睡著,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首席预言师夫妇遭劫的消息,迅速传回叶都。荫沙尔立刻指示封锁消息,并连夜召左右相入王宫密议。 左右相先后抵达荫沙尔批阅奏章的书阁,看到的就是荫沙尔暴跳如雷的大骂:“你们这么多人保护两个人,竟然让一个刺客在眼皮底下把人抓走?公国还养著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左相囊卡,右相答卡苏鲁多,站在正指著传讯士兵鼻子大骂的荫沙尔背后,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表情。尤其是囊卡,当初是他鼓励首席预言师接受请愿,四处巡视,按他想,此举有利于安定人心,建立神殿权威,没想到,才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事消息传出去,肯定人心惶惶更甚从前……想到这里,囊卡就不禁自责。 回来报告的护殿骑兵被荫沙尔这些话说得完全抬不起头,自责又愧疚地连连道:“属下失职,属下该死,请王降罪!” 此话一出,荫沙尔更是气得猛挥拳头。 “该死?降罪?你死了,本王降罪了,人就会回来吗?我不要听这些没用的话,我要你们告诉我圣师在哪!”荫沙尔急怒攻心,连自己的敬称都忘了。 闻言,士兵也急了,连忙解释道:“这……属下等人正在加紧搜索,白虎军团也协助找寻。” “找、找、找,只有大神知道你们要找多久!我要看到真真正正的人!”荫沙尔咬牙切齿:“听到了吗?三天!三天之后,我要看到圣师平安无事站在我面前!” 要是再久一点,就算他逼著所有人不准泄漏消息,那些等不到首席预言师的地方首长和望族也会发现不对劲。 正常的情况,这名士兵应该识相地大声答应,但,也许是长久待在神殿那样的地方,士兵显得迟钝了一些,闻言还支支吾吾地问:“这……王上,只、只有三天吗?” 竟然还敢跟他谈条件?荫沙尔心头火起,正待怒斥一番时,右相答卡苏鲁多突然踏前一步:“王上请息怒,臣有事请求。” 相国说话,荫沙尔多少要给点面子。按下怒火,哼了一声:“右相请说。” 答卡苏鲁多对著荫沙尔躬身一礼,才接著道:“请王上允许臣询问圣师失踪细节。” 闻言,荫沙尔迅速冷静下来。答卡苏鲁多虽是说要问细节,但也不无提醒荫沙尔,冷静缉凶的意思。从这样不著痕迹的暗示也可看出,答卡苏鲁多能成为右相,并非侥幸。 荫沙尔轻轻颔首,转向士兵,语气平缓了下来:“你把事情发生前后,一一说清楚,半点也不准遗漏。” 士兵闻言立刻把事发当天所有行程细节,连休息用餐时的琐碎事务也不敢遗漏。 荫沙尔听得很用心,却是越听眉头越皱。从士兵转述的情形,当天所有事情都很正常,没有半点徵兆,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这岂不是半点线索也没有?他们尚且看不出来端倪,那些满峡谷乱跑的士兵肯定更是胡找一通了…… 答卡苏鲁多摸摸下把的短髭,一脸苦恼地道:“听起来,没到现场是找不出线索的。” 闻言,荫沙尔眉头再皱,因为答卡苏鲁多这句话几乎已经判断,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首席预言师。 “答卡,你立刻动身去查。战后国力未复,绝不能再传出圣师失踪的消息了。”荫沙尔沉著一张脸,除了表明封锁消息的意思之外,也暗示答卡苏鲁多必须尽快找到首席预言师。 答卡苏鲁多听懂了,脸上表情也就越显凝重,正待接令而去时,一旁沉默的囊卡突然道:“王上,臣以为事有古怪。” “喔?”荫沙尔扬扬眉,挥退仍在待命的士兵,双眼目光灼灼地直射囊卡,似在期待囊卡能有锦囊妙计。 囊卡吞吞口水,平缓紧绷的情绪,才道:“臣想,那些人抓走圣师夫妇有何目的?”囊卡知道,由于他主导让首席预言师离开神殿此举,已经让他动辄得咎,所以回答时显得格外紧张。 这是问题!荫沙尔思索起来。的确,来人为什么要抓走首席预言师?勒索?还是另有所图? 见荫沙尔露出思索的表情,囊卡暗中松了一口气。这表示,国王还相信他。他可真担心,他会因为主导这次巡视,而被怀疑与刺客有勾结…… 安心之后,囊卡也更能侃侃而谈了:“臣以为,此举相当不合理,若是抓走圣师是为了对我国不利,为何不当场杀死?反而要大费周章带走?”要知道,活捉可比杀死难啊! 荫沙尔看了囊卡一眼,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囊卡见状,更是信心满满:“这些人抓走圣师必有所图,而这个图谋必须要圣师活著才能达到。” 答卡苏鲁多听出点端倪,皱皱眉道:“左相的意思是……那些人想用圣师来威胁我们? 但,在下以为,这做法并不算聪明啊!” 不论哪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容忍这种意图胁迫的行为,即便那些人暂时达到目的,公国也不会容得他们消遥太久的。 囊卡也有点苦恼,摸了摸胡须,苦笑道:“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许,那些人并不想威胁我们,只是希望圣师帮忙他们……”囊卡话说得心虚,最后乾脆叹了一口气:“ 总之,这些人的行动疑点太多了。” 囊卡这个结论让答卡苏鲁多也跟著愁容满面:“我们必须尽快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才能尽早防备!” 不论是什么原因,那些人这么做对公国都是不友善的。 两人的讨论虽然没有结论,却也让荫沙尔完全平静下来,终于能够全盘思索整件事。 “要说不合理,还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荫沙尔踱了几步,正好在两人讨论胶著之际,落下这么一句话。 囊卡和答卡苏鲁多一听都好奇了,只是谁也不能开口催促荫沙尔,只好瞪著两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荫沙尔。 荫沙尔没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又踱了几步才停下来:“依刚刚那个士兵说的,事情发生时间很短,短到没有人来得及反应。这代表……”荫沙尔倏地转过身,迎著两双愕然的双眼:“圣师没有抵抗。” 呃!似乎是这样呢!圣师若有抵抗,再不济,也该能延迟一点时间,让士兵赶来救援吧! 但,如果圣师没有抵抗,那会是什么原因?来不及反应?还是,故意不抵抗,另有所图? 荫沙尔左手托著右手肘,右手手掌则来回磨擦下巴:“先别说马车里有两个人了!就说杜斯妥安森吧!据我所知,是他独自一人抓住那约父子。有这种力量,遇到刺客,怎么说都不该连一点时间都无法争取。” 此话一出,囊卡和答卡苏鲁多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都看到彼此眼中震惊的神色。神殿一向以首席预言师为尊,向来封闭,他们身为公国相国虽然知道,那约父子束手就擒时,首席预言师也出了力,却不知道这两人都是首席预言师独力擒下。由此可知,荫沙尔就连神殿都能安上眼线,不难推知他们身边也该有眼线了。 没注意到囊卡等人眼神的交会,荫沙尔还继续推论著:“所以圣师是故意被擒的?” 为什么?荫沙尔完全无法谅解。杜斯妥安森难道不知道,这一来会让公国因为社会动荡,付出多大的代价吗?还是,这一切都是杜斯妥安森安排的?想到这里,荫沙尔不觉有些气怒了。 直觉的,荫沙尔认为,这些事情如果真是被策划好的,那么策划的人绝对是杜斯妥安森,而不是如白纸般的那坦琉璃。 发觉荫沙尔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囊卡连忙开口缓颊:“王上,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圣师不可能枉顾公国安全,私自行动的。” 此话一出,荫沙尔的表情明显缓和。的确,有谁会首席预言师不当,去跟外人勾结呢? 想到这一层,荫沙尔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猜了这么久,仍是千头万绪,答卡苏鲁多只得自己请命:“臣以为,眼前先找回圣师才是首要之务。请王上允许臣亲自前往调查。”横竖那头要是没人指挥也是盲人瞎马,胡**索罢了。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荫沙尔点点头,正想开口答应,门外却传来门卫的声音:“王上!神殿一名神侍带著圣师信函求见。” 圣师信函?难道杜斯妥安森没事,还这么及时将信寄了回来? 三人同时否定这个可能性,先别说时间上不可能做得到,光是信函不送到王宫却送到神殿,也非常不合理。但不管如何,眼前这个消息就如同黑夜里的一丝曙光,让众人大喜过望。 “立刻让他进来!”荫沙尔想也没想,高声命令。 第三百一十章 揭开谜底 不片刻,一名穿著蓝边白袍的少年紧张地抓著一只信笺,四肢僵硬地走了进来。年轻的神侍,但就是太过年轻,不像是可以担负重任的模样,让三人同时不满地轻皱眉头。神殿就算要派人送信,也不该是派这样的雏儿,这样的人在三个站在公国顶端的人面前,怕是连说话也说不全。果不其然,少年一上前,“噗!”的一声跪到地上,同时敲出了一声响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膝盖用力撞到地面所发出的。应该很疼吧?三人一齐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少年。太紧张的结果,就是连下跪都拿捏不好力道……少年略嫌瘦弱的身体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太疼,还是紧张过度所致。“神、神殿,中、中位神侍多、多帕参见王、王上。”少年发抖的声音,带著一点哭腔,很是可怜。 神殿神侍一般分为上中下位,下位神侍负责外围接待,中位神侍负责神殿内部,高位神侍则属于顶级预言师的预备人选,通常负责轮流到各神殿分殿主持,甚至也接受各贵族的邀请,前往预言占卜。也就是说,神殿里真正负责内部管理和伺候首席预言师的其实是中位神侍。少年年纪虽轻,却已经是中位神侍,可见在日常表现,还有预言学习上,有极高评价。 荫沙尔发现,他似乎太瞧不起这个年轻的小神侍了。心态一变,荫沙尔开始对这个小神侍好奇起来:“抬起头,你说,你叫多多帕?”小神侍才刚抬头,就将头摇得如铃鼓似的:“是多、多帕。”多多帕?那还不是一样?看著小神侍端正的五官,荫沙尔想了一会儿,才省悟过来:“多帕?”敢情少年实在太紧张了?少年神侍用力点头,看来是对了……荫沙尔轻轻颔首:“好,那么多帕,信呢?”荫沙尔这么一提,多帕才想起一直被他用力捏在手里的信笺,连忙举起手,却发现,因为他太过紧张,信笺不仅被他抓皱了,还被他手心渗出的汗浸湿了一角。脸一红,小心翼翼将信笺递出,多帕困窘地道:“在、这里。对、对不起……”荫沙尔抬抬眉,接过信笺,随口问了一句:“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在他想,应该是有人将信送到神殿…… 多帕摇摇头,认真地解释道:“这是圣师离开神殿前,交给多帕的。”荫沙尔的视线不在他脸上,多帕总算可以把话说得清楚了。此话一出,荫沙尔才刚取出信纸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惊讶莫名地看著多帕。离开神殿前?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送到王宫?是这个小神侍怠忽职守?想到这里,荫沙尔只觉怒火上涌,口气跟著严厉起来:“你为何现在才送来?” 荫沙尔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多帕吓白了脸,经这一惊,多帕又开始结巴了:“圣、圣师命多、多帕,等、等有大、大事情发、发生时,才、才能把信送、送到王、王宫……”他可是听匆匆回到神殿调派人手的护殿骑士,提到国王紧急命令,就立刻赶到王宫来哩!当初圣师告诉他,只要神殿不正常调动人力,或者国王宣布重要消息,就要把信送到王宫去!他这段时间一直密切注意,应该是没有耽误啊!囊卡迅速捕捉到问题核心,连忙追问:“你是说,圣师已经预测到会有大事发生,提前写了这封信?”多帕点头。他不了解国王和左右相为何那么紧张,圣师是首席预言师啊!提早预测事情发生,不是很正常的吗?只不过,方才就首席预言师遭掳此事万分头痛的众人,却完全不这么想。因为,如果首席预言师早知道会有刺客,为何不阻止?荫沙尔急躁地将手上的信纸摊开,龙飞凤舞的字体映入眼帘。魔族步步进逼,化明为暗,以避大祸。以退为进,富国强兵,以待时机。短短两行,简洁有力,的确是那个印象中不太喜欢啰唆的杜斯妥 安森会有的语气。 荫沙尔将信笺随手递给囊卡,兀自思索信里的意思。囊卡接过信,一眼就认出是杜斯妥安森的亲笔信函。逐字将内容不多的信看完,囊卡又将信递给答卡苏鲁多。待答卡苏鲁多看完信,抬起头来之后,囊卡才道:“这的确是圣师的字迹。从信里看来,圣师应该是故意被抓走的。”答卡苏鲁多屈指弹了一下信纸,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我可以理解他的用意,化明为暗,但是,他怎么确定他能全身而退?”囊卡一听,也跟著猜测起来,但他很快就放弃这种徒劳无功的脑部运动:“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圣师既然会这么写,应该是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就在这时,已经沉默许久的荫沙尔突然挥挥手,对著年轻神侍多帕道:“回去神殿,把今天在这里看到和听到的,通通忘记。”多帕虽然年轻,却也听得出事情的严重性,微微一愣之后,便立刻应了一声是,迅速离开。荫沙尔直到看不到多帕身影之后,才回过头看著囊卡和答卡苏鲁多。囊卡和答卡苏鲁多看到荫沙尔突然挥退多帕,便猜到接下来要讨论的,定是不能外传的机密,于是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讨论,等待荫沙尔进一步的指示。 “第一行很清楚,就是圣师失踪与魔族有关。那么,第二行,你们怎么看?”荫沙尔第一句话,却是问两人对信中文字的解读。以退为进,富国强兵,以待时机……这是说,利用这次机会,富国强兵?囊卡和答卡苏鲁多同时心有所悟,彼此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然后同时陷入思索当荫沙尔也不催促,任凭两人蹙眉苦思。 囊卡想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苦恼地看向一旁的答卡苏鲁多,却见答卡苏鲁多双眼眸光灿亮闪烁,似有所得……“囊左相可有什么想法?”荫沙尔见囊卡从思考中醒神,立刻追问。 闻言,囊卡露出一个尴尬的苦笑:“这……臣以为,圣师认为这是一次让我国强大的机会。但是,臣想不通,若圣师不回来,人心惶惶之下,如何达到富国强兵……”荫沙尔认同地点点头,似乎他也是这个环节想不通。 “会不会关键就在‘以退为进’上?”答卡苏鲁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荫沙尔心头一震,立刻追问:“此话怎讲?” 答卡苏鲁多微一沉吟,对荫沙尔躬身请示:“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请王上容许。” 此话一出,就连囊卡也神情一肃。身为右相的答卡尚且这般谨慎,可见接下来的话,定是非同小可…… 荫沙尔看著答卡苏鲁多谨慎的表情,轻轻颔首:“但说无妨。” 得到允许,答卡苏鲁多这才继续道:“臣猜想,或许,圣师的意思是,我们公开圣师被掳的消息……” 说到这里,答卡苏鲁多小心翼翼抬头看了荫沙尔一眼,发现荫沙尔只是微微抬眉,并没有发怒的意思,才又接著道:“我们可以利用圣师被掳这件事,激起人民的危机感,然后……趁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大肆建设、筹训军队,以弥补我们在北方大陆失利的亏损。” 荫沙尔一边听,一边心情激动起来,听到最后,荫沙尔的双眼也同答卡苏鲁多一般灿亮了。 以退为进就是这个意思吧!当首席预言师被掳的消息传来,他只想到封锁消息,避免恐慌,倒没有想到可以这样操作。 答卡苏鲁多的猜测可行性相当高,若能以此激起全国同仇敌忾,不仅不久前两场战争失利的阴霾一扫而空,更可顺势扩大军备,补足四大军团在战争中消耗的元气。荫沙尔越想越激动,不禁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就这么办!右相立刻拟定说辞,明日一早,立刻公布。” 说完,荫沙尔又转向囊卡:“烦请左相将四大军团需要补充的兵员,还有全国适役年龄的男性数量,统计一下,过几日,我们就来全国性徵调兵员。” 隔天,首席预言师被魔族所掳,意图摧毁里尔公国与大神沟通管道的说辞快速流传。此番说辞,引起举国哗然,舆论全都偏向立刻抢回首席预言师,局势简直就如即将引动大战似的。 见局势过热,荫沙尔连忙出面,表示首席预言师早已预料魔族阴谋,并有所防备,在大神庇佑之下,没有安全问题,但为了避免有心人再度以首席预言师为目标,神殿已经将首席预言师安置在安全而隐密的地方。 这番话,成功安抚了盛怒中的人民,在这样的气氛下,果然就如荫沙尔所料,两天之后的徵兵,热烈异常,短短三天,所有兵员补充完毕。一时间,全国笼罩在漏*点之中,一个又一个命令从王宫发出,顺利推行至公国各个角落。 一个无意造就的蓄意事件,让里尔公国全国动了起来。里尔公国成为人类世界中,蓄积最大能量的国家…… 就在里尔公国被漏*点笼罩时,萨摩人却到了模里邦联的穆答乌普。看著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萨摩,尼路担忧地问:“王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王子妃昏迷不醒呢?” 昨天他自月镇返回,看到的就是失魂落魄的萨摩,坐在床边守著昏迷的琉璃。整个龙人王宫都笼罩在沉闷的气氛下。尼路试著问图苏原因,图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萨摩早一天回到穆答乌普,抱著昏迷的琉璃就往寝宫走,什么话也没说。图苏问过,但萨摩只是摇头。 尼路这一问,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反应,萨摩摇头不语.其实萨摩也不知道为什么,琉璃就那样毫无徵兆地昏迷了。他查探过琉璃全身,没有受伤、没有疾病,就是不明原因睡著了。萨摩唯一想得到的原因,就是属于魔族的后印和属于神族的月印。但详细情形,萨摩真的完全猜不出来。 每一天,萨摩就坐在床边,等著琉璃醒来,陪著他的是到里尔公国之前,托伊阔利市的龙人,送到北方大陆的小斑,偶尔,小黑、小白也会胡闹著,希望萨摩心情开朗,但是,看到琉璃现在的模样,他如何能开心? “主人!你看、你看,大笨蛇的胡子又长了,可以打蝴蝶结了。”小白乐呵呵地指著双生鼻子上被打成蝴蝶结的触须,捧腹大笑。 双生恢复龙形的缩小身体,盘在床边。 “这、这不是胡子。”双生无奈地道。 双生个性本来就懒散,也不计较两只小精灵的动作,尤其在知道两只小精灵的用意,是希望萨摩可以高兴之后,更是“忍辱负重”了。 可惜萨摩连头也不回,自然没看到小白的杰作。 听到双生反驳,小白倒也野蛮:“我说胡子就是胡子。” 闻言,双生除了咕哝了几声之外,还能如何? 就在这时,坐在双生头顶的小黑,打量了蝴蝶结一会儿,突然道:“白的,这里有两根胡子。” 小白一愣,动作停了下来,双眼灿亮亮的:“你是说……” 见状,双生暗叫不妙,正想伸出前爪保护自己的触须,却听得两只小精灵欢呼一声,一人一根,揪著双生的两根触须,立刻将蝴蝶结扯开来,然后便死命荡了起来,像是在比谁荡得高似的。 两只小精灵一边荡,还一边吆喝著,乐得格格直笑。本来是为了逗萨摩开心,不过这会儿,两只小精灵早已忘记原来的目的,兀自玩得高兴。 两只小精灵那点重量,即便再用力,双生也不担心他们会扯痛他,但是,这不包含“痒”!两根触须被一上一下的扯著,双生鼻子是越来越痒,最后终于在喷了几次气之后,大大一声“哈啾”! 彷?繁┓缋聪街恍【榫幸簧偈北凰呐缣缇砩习肟眨u缓笤诹街恍【橥弁鄄医兄校刂厮こ梢煌牛?/fnt&g; 见状,双生可乐了!低沉却响亮的笑声,嚣张地从嘴巴发出。 两只小精灵挣扎地爬起,正想好好训诫双生一番时,一只大掌却将他们拎了起来。 正对萨摩的脸,两只小精灵发出尴尬的笑声:“主人……” 原来,两只小精灵跌到的不是别的地方,却是琉璃的胸前,才会被萨摩给拎起来。 “对、对不起。”两只小精灵愧疚地道。他们是想让萨摩高兴,才故意营造快乐的气氛,可不想惹得萨摩更不高兴。 萨摩当然知道两只小精灵的用心,又怎么忍心责备?轻叹一声:“让你们担心了。放心,我很好。” 此话一出,两只小精灵瞪著萨摩看,表情很明显缺乏信心。其实何止两只小精灵?就连双生也能感觉萨摩低落的情绪!若非萨摩情绪低落,又怎会把两只小精灵连同双生都赶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不希望他们打扰。只是两只小精灵和双生即使离开萨摩的身体,也不敢远离。就连小斑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收起野性,甘愿天天在寝殿里陪著萨摩。 见状,萨摩不由得苦笑。其实他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他也没有颓废,至多就是放不下琉璃罢了。尤其他心里非常担心,琉璃的昏迷代表的是另一个性格全然苏醒……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放心。”萨摩说完了这句话,回过头继续看著昏睡的琉璃,留下面面相觑,一点都不放心的精灵、龙神和魔兽。 第三百一十一章 唤醒? 琉璃睡了好久,慢慢的,意识逐渐流入脑中,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个模糊影子。视线缓缓清晰,一张熟悉的脸也跟著浮现。 见到这张脸,琉璃大吃一惊,双手一撑,身体迅速往后拉。 “你是谁?”琉璃一脸惊恐,抖著声音问。 在琉璃的面前,坐著一个穿著清凉,相貌冶艳的女子。让琉璃吃惊的不是女子的冶艳,还有眉目间散溢的挑逗,而是那女子精致的五官,分明就是琉璃熟悉的自己的模样! 冶艳女子闻言咯咯娇笑,媚眼一扫:“我是琉璃啊!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呢?” 琉璃猛摇头,眼神惊恐,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忍不住想将之揽入怀中呵怜。 “不是!你不是……”琉璃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疯了。 女子勾起娇艳的双唇,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琉璃的鼻子,温热的气息吹在琉璃脸上: “我是!你看,我的脸跟你一模一样呢!我是琉璃,你也是琉璃。不过嘛!不久之后,我才是唯一的琉璃。” 此话一出,琉璃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双眼一眯,身体往后一仰,拉开了与琉璃的距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琉璃脑袋混乱极了,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捕捉到一点头绪:“你要杀了我?” 这人说要成为唯一的琉璃,那就是要她消失了…… 女子微笑,可惜没有温度:“……差不多。” 得到肯定的答案,琉璃的身体不由得往后一缩,唯唯诺诺地问:“为什么?” 琉璃这么一问,女子的眸光立刻尖锐起来。 “因为你不能存在,只要你还在,王就不会只看著我!”女子的声音冷飕飕的,让琉璃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王是……摩哥哥吗?”琉璃一时反应不过来。 女子一听,像是被提醒什么似的,愤愤咬牙:“没错,王竟然为了你,用月印绑住我!” “月、月印?”琉璃完全蒙了。 女子嘲讽地勾起一边嘴角:“哼!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回也是一样,若不是她刻意留在这里与这个蠢笨女人见面,估计就是再久,这女人还是不会发现她的。 女子这话说到了琉璃的痛处,表情也跟著落寞起来。琉璃不想什么事都不知道,但是她周遭的人,似乎都希望她无忧无虑,希望她什么事都不知道…… 见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琉璃,露出了落寞的表情,女子嫌恶地拧紧眉,撇开视线,随手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丢到琉璃身前。 “想知道月印是什么,就看看你自己吧!”女子双手盘胸,不耐烦地道。 琉璃看了女子一眼,视线转向身前的镜子,缓缓拾起。 镜子里的容貌没有变,只有额间多了一个水滴状的金色印记。 这就是月印?月印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在她身上?跟摩哥哥有关吗?是为了绑住眼前这个女子?那是说,摩哥哥知道这女子的存在?又为什么月印可以绑住这女子呢? 琉璃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女子看著琉璃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嘀咕起来:“真不知道王为什么护著你?连神族的日月印都用上了。” 神族的日月印?用神族的日月印束缚眼前的女子,那么,这女子究竟是? “你到底是谁?”心有疑惑,琉璃不自觉开口追问。 女子不耐烦地皱起脸:“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琉璃。” 她从一开始,就认定她是琉璃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问她这么简单的问题呢? 琉璃的神态这会儿显得坚定起来了:“不是!摩哥哥会用神族的东西绑住你,你一定跟魔族有关!”这点常识琉璃还是有的。 女子表情明显一惊,但随即收起:“原来你不怎么笨嘛!” 这话讥诮意味浓厚,让琉璃有些难堪,但又想到月印在她身上,绑的却是这女子,这岂不是相当奇怪吗? 想到这里,琉璃看著冶艳女子的眼神,又再度迷惑。她相信,这女子一定知道很多,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女子也不负琉璃所望,不用琉璃问,她就主动道:“既然你不笨,我就老实说了。我实在讨厌我们两个共用一个身体,所以,你要消失。这样我才是真正的琉璃。” 省得王又跟她说一些“我认识的琉璃比较好”这样的话。只要没得比较,王一定会认为她比较好了。 闻言,琉璃惊愕不已。她和这女子共用一个身体?这女子还要她消失?琉璃无法反应,只能用力摇头。 见到琉璃摇头,女子媚眼流露一丝不悦骸澳悴辉敢猓坎恍校∧惴窍p豢桑〔蝗唬屯鞣盐依朔迅跫娴氖奔洌谡饫锏饶懔恕!? 感觉到危险,琉璃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快速站起,琉璃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转头审视四周环境。这一看,著实又吓了一跳。原来,琉璃这一看才发现,她所在的地方竟然是那个,她曾经如梦般停留过一段时间的美丽草原。这个惊吓让琉璃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琉璃脚步才刚慢下来,一股大力便从背后传来,转瞬,琉璃便被压倒在地。 冶艳女子跨坐在琉璃背上,轻纱裙摆因为这个动作,撩了上来,露出骨肉匀称的白皙双腿。女子一手从琉璃的脖子处按住,一手拨起垂落的长发,往后一甩,艳红舌尖轻轻舔过双唇,双眼映出深具侵略性的嗜血凶光。 女子弯下身,低胸的薄纱上衣,展露出一片柔嫩胸膛,双峰呼之欲出。女子将头*在琉璃不停摆动、挣扎的头上,刻意压低的嗓音,沙哑而具有磁性:“我不会让你逃的。而且,除非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否则,你是逃不掉的。偏偏呢!你对自己不够了解!这样的你,根本连一点逃的本钱都没有。” 这是说,只要她够了解自己,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可以逃开这个可怕的人吗?琉璃的挣扎有一瞬间的停滞,就在这时,琉璃突然感觉脖子压力大增!女子竟将双手死死压在琉璃脖子上,巨大的压力压得琉璃脖子发疼。琉璃想喊痛,却因为脖子被压住,叫不出声。 “你知道吗?只要你在这里死掉了,就永永远远不会有机会醒来。然后,我就是唯一的琉璃……”女子的声音轻笑著,很是得意的样子。 女子的手劲越来越大,琉璃从说不出话来,到呼吸困难。无法喘息的同时,颈椎也在压力之下,传来刺骨的疼痛。 意识……逐渐模糊,濒死的觉悟…… 只要你在这里死了,就永永远远不会醒来…… 琉璃脑中盘旋的是这句话。突然间,灵珊的脸、宇瀚的脸、图苏的脸、海因的脸,尼路、汉斯、明斯克、耐达依、班塔耶、皮喇……等等所有认识的人,一个个的脸迅速闪过琉璃的脑海,最后一张随时带著宠溺眼神的温柔笑容,填满了琉璃已经模糊的神识。 摩哥哥……摩哥哥! 神智一瞬间清醒! 对!她不能放弃!她不想再也见不到摩哥哥!更无法忍受以后摩哥哥会对著那个女人,绽放独属于她的温柔!绝不!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琉璃体内爆开! 琉璃全身一振,竟挣开女子紧压在脖子的双手,头用力后仰,正好硬生生敲在女子的额头。 女子本以为胜卷在握,没料到琉璃却突然像发了神力,不仅挣开她的手,还用她的后脑杓敲她的额头? 女子被这一撞,不仅吃痛得使不上力,还被敲得脑袋晕眩起来。 意识突然出现断层……她彷?房吹揭煌芬木藓驹谒媲埃运费懒炎斓嘏鹜拧?/fnt&g; 那是什么?为什么她看到这头巨狐之后,会全身乏力? 琉璃挣开女子之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用力喘气。过度缺氧让她胸肺间疼得厉害,但即使如此,琉璃心口那种即将失去最重要事物的疼痛,还是远远超过身体的不适。 “摩哥哥是我的!是我的!”琉璃大声呼喊,强大的冲击,彷?妨15叹鸵尾空n频模骸拔也蝗酶悖〔蝗酶悖?/fnt&g; 女子意识还没恢复清楚,根本没听到琉璃说的话,只能茫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琉璃却不管这么多,她只想把心里所有激昂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就算所有人都说我不适合摩哥哥,是我拖累摩哥哥,我还是不要把他让给你!为了摩哥哥,我不会认输,我不会死,不会消失!摩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让!”琉璃奋力将这些话都说出来,喘息著,突然有种解脱般的快感。 她说出来了!将她心里最深处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内心深处一直在告诉她,不要管其他人的想法,不要理会他人的评论、看法,她深爱著萨摩,丝毫不愿退让!这就是真实,其余都是矫饰。 转头看著四周绿草茵茵,琉璃知道,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她要的是那个有萨摩的世界,即便烽火满天、遍地鲜血、一身罪恶,她……依旧甘之如饴。 想通了,想开了,草原辽阔的景象逐渐模糊,包含那个与她相同面貌,却气质迥异的女子。 每一天,萨摩都会坐在琉璃床边等著琉璃清醒,但是,每一天,琉璃都让他失望了。已经第七天了,为了怕琉璃身体虚弱,萨摩每一天都要亲自用口渡些食物给琉璃,但,要是琉璃再不醒来,总有一天,她会死在梦中…… 就算如此,萨摩不会放弃,他一定要等到琉璃醒来。琉璃一定会醒的! “琉璃,你会醒的,你不会让我失望,对不对?”萨摩轻轻抚摸琉璃依旧散发美丽光泽的脸颊,近乎喃喃自语地道。看似肯定的话语,无法掩饰萨摩内心的担忧。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小斑担忧的咕哝声。 尼路进到寝殿,看到的就是萨摩眷恋抚摸琉璃的景象。 “……王子。”犹豫了一会儿,尼路还是开口轻唤。 萨摩没有回答,但尼路却相信他听到了,因为,萨摩的手停下来了。所以,他继续说下去:“王宫外两个人求见,其中一个自称庞希尔斯。” 萨摩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接著收回,站起、转身。 尼路知道,萨摩决定见那两个人了。果不其然,萨摩离开了寝宫。尼路本想跟上,没想到萨摩却丢来了一句:“替我照顾琉璃。” 萨摩这一说,尼路只好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著**的人。 静静的,没有醒来的迹象…… 尼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慢慢在方才萨摩坐的位置上坐下。 琉璃妹妹啊!你可要早点醒来,否则,王子这样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哩! 庞希尔斯并不算龙人族的正式贵宾,所以只被引到离王子寝殿不远的偏殿暖閤里候见。暖閤并不大,墙边两排置物架,架前几片素雅的屏风分放左右,一张软榻摆在窗边,旁边是一张圆形矮几,留下的是中间较宽敞的空间。庞希尔斯大约看过暖阁布置之后,就听到外头传来呼唤王子的声音。庞希尔斯知道,王来了!王还是和以前一样,半点魔能,甚至神能,都没有泄漏出来啊! “王来了。”庞希尔斯压低声音,提醒一旁穿著带帽长斗篷的纤细身影。 为了不让王有戒心,他还特地请那个人收敛力量,只希望他们这回到龙人族来的目的可以达成。 穿著长斗篷的身影轻轻点了头,表示知道。就在这时,萨摩踏入暖阁,穿著一身轻松的呢绒宽袍,搭了件深色披风,黑色丝带将长发由上至下,缠卷固定,越过肩膀,从胸前垂向膝盖。 萨摩踏入暖阁的瞬间,穿著连帽斗篷的人似是抬头看了一眼,接著便全身一震。 奇怪的举动引起萨摩的注意,视线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暗自奇怪于此人给他的莫名熟悉感,接著又移到拥有血红色双瞳的英挺男子身上。这个人? 萨摩视线一落到男子身上,男子立刻弯身,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王。” 闻声,萨摩抬抬眉,有些了悟:“你是庞希尔斯?” 英挺男子点点头,脸上似是浮上些许兴奋神采:“是的,属下是庞希尔斯,这是属下原本的容貌。”能够摆脱那个人类丑陋无用的身躯,庞希尔斯总是高兴的。 闻言,萨摩一愣。难怪他从这人身上感觉不到一点人类的气息,看来,眼前的庞希尔斯应是摆脱人类的躯壳了。想到这里,另一个疑问随之而来:“你哪来的力量再造身躯?” “属下带回王的消息,三王十分高兴,才协助属下再造身躯。”庞希尔斯不打算隐瞒,为了降低萨摩的戒心,他得让萨摩感觉,他是绝对诚实的。 三王?萨摩皱皱眉。有血誓的限制,庞希尔斯应该无法泄漏他的消息,那么,庞希尔斯应该是拟了假消息吧!只不知是什么假消息让三王深信不疑,还给庞希尔斯这么大的奖赏? 不过,这不重要,他不想花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最好可以快些打发两人,他才可以早些回到寝殿陪琉璃。 基于这样的想法,萨摩放弃追究,大步越过两人,来到窗边的软榻,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你违背我的命令,特地到这里来找我?”萨摩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严厉。 他不希望让有心人藉由追踪庞希尔斯,得知他的存在。寝殿里的魍丹已经够他头痛了。 “呃!这……”庞希尔斯一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却是不能宣之于口。 都怪他一路太过激动,沉浸在王即将归来的喜悦中,竟然忘了想一个好的藉口…… 庞希尔斯的犹豫不仅让萨摩疑惑,更让一旁一身黑斗篷的人紧张起来。 那人身上波动的力量,让萨摩心头一动,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到那人身上。 这一仔细看,萨摩才发觉不对劲。此人虽然把斗篷帽子拉得很低,但室内并不暗,帽子纵是拉得在低,也不能盖住全部,但现在,萨摩从帽缘看去,却发现里头黑沉沉一片,像是什么都没有似的。 慢慢坐直身体,萨摩戒备的视线没有离开那人,嘴巴却是对庞希尔斯问:“你是为了这个人吗?” 被萨摩一语道中,庞希尔斯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血誓在萨摩手中,不能怪他过分小心翼翼啊! 发觉庞希尔斯无法处理眼前的状况,那人突然往前跨了两步。 “夫……”庞希尔斯差点惊叫出声,幸好急忙打住。 萨摩坐在软榻上不动,双眼精光闪闪,全身彷?芳唇銮实慕#媸笨梢栽袢硕伞?/fnt&g; 那人也发觉萨摩的戒备,没有继续逼近,而是伸出纤白手掌,拉开斗篷系带。 斗篷迅速滑落,一头黑缎般的长发轻轻飘动,瓜子脸蛋上那双妖异的淡紫色双眸,特别引人注意。部分魔族的五官或许雌雄难辨,但很快的,斗篷完全落地,露出一具曲线凹凸有致的胴体,毫无疑惑的,这是个女性。而且是属于魔族当中,极端美丽的那群。 淡紫色的双眸,无惧地迎著萨摩的视线,薄唇吐出的声音,低低的,是全然的蛊惑:“王……您忘了我吗?” 随著声音,淡紫色的眼眸闪动水光,带著哀求,楚楚可怜,却又令人从心底涌现一种,想要让那水光落下的残虐欲望…… 不自觉的,萨摩有了片刻恍神。萨摩怎么也料想不到,打从这女子伸出手的那时,蛊惑的网便已张了起来。正是因为萨摩对这人起了戒心,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人身上,所以,才会轻易被这张网捕获……或许,如果萨摩提早知道这个女子就是丝妲儿的话,他会更加小心。 片刻恍神并不很久,但绝对丝妲儿做她想做的事情。 女子撩动长发,以媚惑的姿态上前,大喇喇地坐在萨摩膝盖上,淡紫色的双眸越来越深沉。从那片深沉中,好像有一种莫名的东西被唤醒了。 “王……你怎么可以不醒来呢?快点,让丝妲儿看到你的紫色妖眼吧!”丝妲儿的双眼突然涌现侵略般的凶光,然后,双唇相贴,丝妲儿如灵蛇般的香舌迅速侵入,将一丝丝魔能渡入萨摩口中。 酥酥麻麻的感觉,由萨摩舌尖上传,很快就取代了萨摩所有的知觉。 魔王的女人何其多?但只有少数几人能被魔王赋予具有“唤醒”力量的印记,这当中,最强的自然是后印。丝妲儿没有后印,但她有表示魔王独占的锁!藉由肢体交缠才会发生作用的锁。这也是以丝妲儿之美,却无人胆敢冒犯的主要原因。谁都知道,有魔王之锁的女人,就算是美,也是长著毒刺的玫瑰…… 这是丝妲儿的骄傲。 第三百一十二章 千钧一发 琉璃睁开眼睛,看到黑色床幔在飘动。这里是…… 困惑只有一瞬间,接著是一声惊呼传来。 “啊!你醒了。”尼路惊喜万分。竟这么巧,萨摩才离开一会儿,琉璃就醒了? 琉璃闻声转头,看到尼路从椅子上站起,满面笑容。 “尼……尼路。”琉璃发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怎么了吗?这么一想,才发现身体也有些虚弱。但是,她现在心里满是激荡的情绪。她想见他…… “摩哥哥呢?”琉璃撑起身,立刻问道。 这两人眼中,当真只有彼此啊!尼路无奈一笑,赶忙安抚道:“你刚醒来,身体还虚,先歇著吧!王子到暖阁见客人,等一下就会回来了。” 暖阁?琉璃不管尼路要她休息的建议,拉开被子,脚一跨,慢慢站了起来:“我……我要见摩哥哥。” 这下,尼路倒是为难了。正想开口劝说时,琉璃却稳稳向前跨了几步,哀求地看的尼路: “我要见摩哥哥。求求你……” 那个人要抢走摩哥哥,她要确定摩哥哥还在,她才能安心…… 这……琉璃开口求他哩!尼路发现,他竟然想答应。轻叹一声。算了!反正在王宫里也不会出什么事,他跟著她也就是了。于是,尼路退了开来。 见状,琉璃一喜,也不管衣衫单薄,兀自就往寝宫外而去,速度竟然不慢? 尼路一愣,却见身旁银光一闪,竟是小斑也跟上去了。如此一来,尼路也不敢担搁,连忙跟上。 萨摩的金色双眼不知何时暗沉了下来,慢慢变成了紫色。本来贴放在软榻上的手缓缓上移,一手揽住丝妲儿纤细的腰枝,一手扣住丝妲儿的头,迅速由被动化为主动,双舌追逐,魔能交流更剧,软榻那一角魔能浓密得彷?泛谝菇佟?/fnt&g; 丝妲儿知道她成功了,完全无视庞希尔斯在场,丝妲儿激动地将身体紧贴著萨摩轻轻扭动。 庞希尔斯也激动了,因为他理想中的王已经出现了,不再是那个迂腐,还拥有无谓同情心的人了! 当萨摩松开丝妲儿时,丝妲儿已是浑身瘫软,脸泛潮红了。 “丝妲儿,你做得很好。”魔王嘴角微勾,笑得邪魅。 丝妲儿媚眼如丝,双臂勾著魔王的脖子,爱娇地道:“不!是王英明。您让丝妲儿看到您现在的模样,就是希望丝妲儿这样做吧?”这是她后来才想通的。本来她一直不明白,王为何只给她看模样,却不直接回到族里,现在,她才终于懂了!王知道族里只有她能唤醒他,所以希望由她来寻找他吧! “你现在知道还不算晚。”魔王没有怪罪的意思,揽著丝妲儿的腰站了起来。 丝妲儿软软贴在魔王怀中,脸上洋溢著娇艳的笑容。 魔王往前踏了一步,带动了垂在身前的长发。金色的发丝轻轻飘动,叫魔王不悦地皱起眉:“真丑。”魔王简单评论完,头发便倏地由发根到发稍,转成了黑色。 见状,魔王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大步上前。经过庞希尔斯身边时,魔王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庞希尔斯知机,赶忙双膝一跪,高呼:“欢迎王归来!” 魔王满意地点头,不见做势,庞希尔斯就感觉一股大力将之从地上推起,接著,这股力量就包围著他,迅速渗透,转眼间便完全化入他体内! 感觉浑身充盈的力量,庞希尔斯感动不已:“谢王厚赐!” 庞希尔斯的感激涕零并没有感染到魔王,魔王就像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连眉也不抬,理所当然接受了庞希尔斯的跪谢之后,脚步一转,往门外走去。 “王,您要去哪里?”丝妲儿惊讶地问。 她以为,王会迫不及待返族,而只要利用简单的传输法术,便可以在一眨眼间回到暗之都,实在不需要用走的。虽然,偶尔散步也是个不错的调剂,但不该是现在,不是吗? 魔王停下脚步,垂眸警告般的看了丝妲儿一眼,顿时让丝妲儿惊觉自己犯了以前绝对不会犯的错误。 “对、对不起,丝妲儿踰矩了。”丝妲儿嗫嚅地道。太久没见到王,加上又是她亲自唤醒魔王,让她得意忘形的忘记了,魔王最忌讳他人探询行动想法。 魔王似乎还没忘记丝妲儿不久前才立了大功,一听丝妲儿告罪,便收回视线,没打算追究。 脚步再度迈开,踏出暖阁的那一瞬间,魔王才淡淡地道:“我要去把魍丹放了。”他的好手下给他那个不听话的分身囚禁起来,他可不能放著不管。整治族里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交给魍丹他才放心些。 “魍丹?”丝妲儿愕然。一直以来没有魍丹的消息,原来竟是在这里?还被抓了?魍丹这么厉害,除了王,谁能活捉他?可是看王现在的模样,却好像不是王亲手抓的? 丝妲儿心里有许多疑惑,但这次却不敢再问了。王原谅她一次,可不能保证会原谅她第二次。 才刚踏出暖阁,魔王突然停下脚步,双眼看著前方。丝妲儿扭头看去,正好见到前方回廊转出一个人,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 心头一跳,丝妲儿又抬头看向魔王的脸。只见魔王脸上出现一种复杂,说不出是厌烦,还是欢喜的表情。 丝妲儿美目一眯,悄悄留上了心。魔王对这女人的反应,让丝妲儿很不安。正想说些什么引回魔王的注意力时,魔王却松开了揽住她腰枝的手…… 为什么?王竟然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放开了她?王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了? “王……” “琉璃。” “摩哥哥!” 诡异的,三人同时开口,看傻了分别跟在两边后头的庞希尔斯和尼路。 接著,魔王和丝妲儿同时皱眉。魔王是因为听到刺耳的“摩哥哥”三个字;丝妲儿则是因为听到魔王竟然用那种温和的声音,叫唤那个女人。 琉璃在一开始的惊喜之后,紧接的是一连串讶异:“摩哥哥,你要去哪里?你的头发?她、她是谁?” 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女子,琉璃相当陌生,结合不久前的梦境,不安的感觉顿时充溢心头。 这时,小斑也到了,面对样貌稍有不同的萨摩,魔兽敏锐地察觉异样,不仅没有上前,反而警戒地看著萨摩,喉间发出低低的怒吼声。 魔王还没开口,倒是丝妲儿忍不住挑衅,哼声道:“那你又是谁?” 这……琉璃混乱了,求救似的看向萨摩,却发现萨摩冷著脸,竟似毫不在乎。 就在这时,跟在后头的庞希尔斯走向前,凑在丝妲儿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那两人是谁?一个棕发红瞳,一个黑发紫瞳,不像是龙人族的人,倒比较像是魔族。想到这里,琉璃一愣。突然,一丝了悟闪过琉璃脑海,接著,琉璃突然快步跑到萨摩面前,凑近一看…… 是紫色的!萨摩的双眼是紫色的! 眼前的不是萨摩,而是魔王!为什么魔王会出现?琉璃根本无法细想,她此刻心里全被即将失去萨摩的恐惧笼罩。 “是你!你把摩哥哥怎么了?”琉璃怒视魔王,那神情像是恨之入骨。 尼路在后头见了,还道琉璃睡昏了头,连忙上前安抚道:“王子妃,这个,他是王子啊!” 此话一出,魔王露出了一个嘲讽般的笑容,却是丝妲儿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听出端倪。原来,王和这女人是这种关系…… 没错,这女人是魔族找不到的类型,乾净得叫人想狠狠玷污,魔王偶尔也会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王肯定是对这女人有兴趣了,否则,不会当著这女人的面松开她。 想到这里,丝妲儿非常不高兴。气极了,丝妲儿突然发出一声娇笑,娇躯一偏,软软*在魔王身上,一手勾著魔王的手臂,一手掩嘴轻笑:“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王子?他是我们伟大的魔王啊!” 丝妲儿一边说,一边还挑衅地看了琉璃一眼,亲匿的举动彷?吩谡迅嫠乃腥ā?/fnt&g; 看到丝妲儿的动作,琉璃心头一痛。摩哥哥……是她的啊! “放开摩哥哥!”等琉璃回过神时,已经是她拉开丝妲儿之后。 丝妲儿完全没料到这个像小兔子一般的女人,会突然冲向前,把她从魔王身边拉开,一时反应不来,直到被拉开了,还兀自愕然怔立。 琉璃拉开了丝妲儿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丝妲儿挑衅的表情,让琉璃以为,丝妲儿已经将萨摩据为己有…… 就在琉璃为自己的行为震惊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低沉的笑声:“你的表现真令人激赏……” 此话一出,琉璃全身一震,是了,摩哥哥的身体被魔王占据了!于是,琉璃倏地扭过身,拉住魔王的手,惊恐万分地问:“你把摩哥哥怎么了?” 魔王不悦地皱皱眉,但随即咧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吗?永远不会回来了!” 什么? “你、你说什么……”琉璃抖著声音问,双手不由揪紧了魔王的手。 尼路听到这里,终于?出点头绪了。眼前的萨摩不是萨摩!而是魔王!如果真是这样,现在最危险的,应该是琉璃! 神情一肃,尼路大步上前,正打算将琉璃护在身后,魔王突然锐眸一斜,庞希尔斯立刻上前,拦在尼路身前。 见状,尼路戒备地按上腰边长剑。他不敢硬闯,因为,他感觉出眼前这人有极强大的力量。如果现今的萨摩是魔王,这人应该是庞希尔斯吧?高等魔族的力量就是这样吗?让身为高阶龙人的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力量? 见庞希尔斯动了,丝妲儿也想起庞希尔斯告诉过她的话:‘王,很重视那个人……属下认为,王之所以不能觉醒,很大的部分是因为她。’想到这里,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丝妲儿柳眉一竖,拉高了声音,故做愤怒:“放手!你这个无礼的人!王是你这种低溅的人类可以碰的吗?”说著,丝妲儿纤手一抬,暗色能量随即在指间闪现。 王对这个女人有兴趣,她不如趁机把这女人杀了,以绝后患! 只是,就在丝妲儿动念想将这能量打出之际,一种犹如站在断崖边的恐惧感,突然从脑海深处涌现,不停扩散,转眼间剥夺了丝妲儿全身的力量。 倏地收回手,抓紧胸口,丝妲儿往后踉跄几步,接著瘫软跪地。 “后、后印……”丝妲儿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神色间尽是恐慌与无法置信。 只有后印可以牵引所有魔族深层的恐惧,让他们失去攻击的力量……但,这女人为什么会有后印?王为何给人类后印? 丝妲儿的视线转向了冷眼旁观的魔王,不解、委屈,慢慢转成愤怒、不平! 为什么是这样的人?如果只是一时好奇,丝妲儿好想一掌杀死这个脆弱的人类,就像她方才想做的那样,但,她却更清楚,只要后印在那人身上的一天,她都别想如愿。 琉璃完全不明白丝妲儿究竟是怎么了,只知道丝妲儿看她的表情除了愤恨,又夹杂了恐惧,这让她不解,但她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丝妲儿的反应。 咬著牙,琉璃持续和魔王谈判:“……你要怎样,才愿意让摩哥哥回来?”琉璃紧紧抓著魔王的手,不敢松手,就怕一松手,魔王会将萨摩给带走。 魔王淡淡瞥了丝妲儿一眼,视线又转回琉璃身上,故作讶然:“你在跟我商量?”顿了一顿,又讥诮地撇嘴:“但是,我从来不接受商量。” 闻言,琉璃俏脸煞白。就在这时,魔王举起没被琉璃抓住的另一只手,紧紧扣住琉璃的下巴,欣赏琉璃倏然冷凝的表情,口气很欢娱:“你应该要聪明一点。当本王的魔后,绝对比当这种地方的王子妃风光多了。”这么一个小族,还不够他塞牙缝哩! 琉璃用力扭头,却没挣开魔王的手,不禁气怒地道:“我不要当什么魔后,我只要摩哥哥!” 魔王挑挑眉,用理所当然到令人咬牙的口气道:“我没有给你拒绝的权力。” 说完,魔王手一抖,震开了琉璃的双手,接著,取回自由的手臂一弯,便紧紧将琉璃困住了。 被圈入魔王怀中,琉璃花容失色,怒叫:“放开我!” 几乎是在这同时,银光一闪,小斑扑上前!早已警戒的小斑,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的威胁性,让它得以在第一时间反应。就连魔王也没想到那头充其量只算是宠物的魔兽,会突然扑上来,没有防备之下,竟给小斑咬上手臂。 不过,魔王何许人也?尽管出乎意料,魔王还是在小斑咬上的一瞬间,反应了!能量迸出,瞬间弹开了魔兽的利齿,接著手轻轻一抖,壮硕的魔兽竟像纸鸢般,被轻易甩出! “小斑!”见魔兽重重摔到地上,发出吃痛的嚎声,琉璃失声大叫。 见状,尼路情知不能担搁,无法再顾虑庞希尔斯究竟给他多少威胁。正好庞希尔斯因为琉璃的尖叫,分了心神。尼路见机不可失,即刻腾身上前,按在剑柄上的手顺势一抽,一溜寒光随即往魔王疾奔而去。一边攻击,尼路还不忘微一扭身,另一只手往琉璃伸去。 他想藉著让魔王分神抵抗的瞬间,将琉璃救回来。 见状,魔王锐眸倏地一眯,冷光闪过,扣住琉璃下巴的手首先松开,曲起两指,朝前一弹! 只听得“铿!”的一声尖锐声响,尼路手中长剑突然从中间断裂,甩飞的半截因为惯性,仍旧顺势往前飞奔,但已经失了准头,从魔王头侧飞过,连发丝也没削掉一根。 这一连串变化,其实只是一瞬间。魔王双指一弹出,立刻五指一并,化指为掌,脚步一错,往腾身而来的尼路拍去。 尼路怎么也想不到,魔王竟能连碰触也不需要,就将一把好剑击断,如此一来,尼路的打算落空,偏偏去势已成,根本停不下来。如今的尼路就像主动将身体往魔王伸出的手掌冲去似的…… 就在尼路以为他逃不掉的时候,魔王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疑声,接著,一抹淡色身影遮住了尼路的视线! “啊!”旁边传来许多惊呼声。 原来,就在这时,四周已经围满闻声而来的侍卫,偏偏打起来的一个是王子,一个是护佐,众侍卫们完全无所适从,只能呆站、呆看著被王子搂在怀中的王子妃,突然弯起手肘,用力撞上王子的胸口,然后挣开王子的手,冲到王子和护佐之间! 尼路来不及看清楚拦在身前的是谁,只听得一声劲气交击声,一股强光蓦地闪现,强烈的让尼路只能眯起眼,努力辨识正前方发生的事情。 伴著强光,强烈力量碰撞的波动漫开,紧接著一声怒号,尼路当场被大力弹了开来。 凌空旋身化去冲击,尼路稳稳落地之后,还感觉眼前充斥著好几种颜色,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楚状况。 第三百一十三章 逆转 只见琉璃趴在地上,脸色有点苍白,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另一头,魔王抱头厉啸,脸上肌肉扭曲,紫眸布满血丝,像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担心琉璃再被魔王所掳,尼路赶忙上前扶起琉璃。 琉璃靠著尼路的肩膀,一手抚胸,脸上又是茫然、又是惊讶:“这、这是?” 琉璃看著局势翻转,努力回想。刚才,她看到魔王眼中的杀机,那一瞬间,她只想著,她不想让尼路死在萨摩手里,所以,她用力挣脱了魔王的钳制,就冲到了两人之间。 她以为会很痛,但是,在她感觉到魔王的手接触后背时,琉璃脑中一震,忽然间恍惚起来……接著,她被一股力量重重压到地上,但究竟是什么让魔王变这样的?她完全不明白。 不只是琉璃和尼路这头不明所以,另一边慢慢恢复力量的丝妲儿,和慢了一步的庞希尔斯也同样茫然。 “可恶!你……该死的!唔!本王,不走……唔!”魔王跪在地上狂乱抓著头发,一脸疯狂。 “王!”丝妲儿见状不妙,上前就想抱住魔王安抚,没想到她连碰到魔王的衣角都还来不及,就被魔王散溢出来的庞大力量弹了开来。 魔王失控了?丝妲儿惊恐地瞪著双眼开始出现异色的魔王。 魔王非常愤怒,他很清楚琉璃身上不仅有后印,更有月印,所以他小心翼翼不去触发。但该死的,那个女人竟然趁他不注意,挣脱了他的手。时间紧迫,他想收回手,已经来不及。月印的冲击对他影响很大,他感觉他的灵体能量被削弱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也一点一滴流失。 在场除了萨摩之外,没有人知道琉璃身上存在与魔王截然相反的力量,神族的月印起到了保护琉璃的功用,对没有防备的魔王造成冲击。所以,也没有人料到下一刻,魔王会突然完全安静下来。 等四溢的能量完全散掉之后,所有人仍未回过神,兀自怔愣著。 极静中,魔王缓缓抬起头,露出黄金色的双瞳,缓缓扫视在场众人。 完全没有丝毫情绪的双眸,却让丝妲儿和庞希尔斯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金色的双眼,应该是萨摩吧!萨摩回来了?尽管琉璃和尼路心里都有这样的猜测,却不知为何不敢上前,那是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你们的计画失败了,还不走吗?”金眸魔王注视丝妲儿,声调平稳,彷?犯詹拍且徽笳踉头杩瘢疾辉嬖诠?/fnt&g; 恐惧的感觉?排斥的感觉?丝妲儿惊疑不定地看著金眸魔王:“……王?” 失败了?但,为什么? 金眸魔王没有起身,反而身体一仰,自在地伸腿坐在地上,一手搁在曲起的膝盖上,一手自然下垂,轻松的动作在笔直脊梁的衬托下,竟有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 恐惧自脚底蔓延而上,庞希尔斯倏地知道眼前这人的身分了。 “神、神王?”庞希尔斯惊怯地叫。虽知道萨摩体内同时拥有神王和魔王,但这却是庞希尔斯第一次看到神王出现。 同样相貌,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完全不可能混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丝妲儿当场倒抽一口气,难怪,她会突然有排斥的感觉! 金眸魔王闻声,冷冷看了庞希尔斯一眼,淡淡而疏离的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庞希尔斯全身血液近乎冰冻,呼吸顿时困难起来,四肢僵硬,再不能动弹。 神王锁定了他! 庞希尔斯悔不当初,他知道,若不是因为惊讶松了防备,绝不会一照面就被神王制住。 丝妲儿见状,眼中挣扎光芒闪动几次,很快的,成了决然。 破天荒拉下身段,丝妲儿抓著庞希尔斯的手,用力一拖:“我们走!” 丝妲儿这一抓很有学问,趁著这个势子,送进魔能,解开神王禁制。 神王似乎也无意坚持,很快就松掉控制。到这里,丝妲儿总算暗松一口气。她就担心神王有心要庞希尔斯死。换成其他时候,庞希尔斯的死活当然与她无关,但,为了取信所有魔族人,她需要一个证人,所以,庞希尔斯不能死。尽管有这样的理由,丝妲儿还是挣扎了一会儿。所以,当她成功让庞希尔斯摆脱神王钳制时,心中不免有些侥幸。 正因如此,所以丝妲儿一成功,连忙趁著这个机会,施展传输术,化成一道黑芒,遁空而去。庞希尔斯一脱出控制,也知道不能担搁,立刻紧接著丝妲儿离开。 人都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王宫侍卫自始至终,都没搞清楚眼前的混乱。琉璃和尼路虽然知道事情根由,却也被之后出乎意料的演渑苛恕? 就在这时,神王长长嘘了一口气,那模样竟像是松了一口气? 琉璃和尼路诧异地看著神王,却见神王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这身体太虚弱,幸好他们走了。” 琉璃和尼路愕然以对。就在这时,神王微微垂下头,用手指勾起散落的发丝,轻轻皱眉: “那家伙的审美观,还是一样令人不敢领教。” 埋怨过后,神王在头发上轻轻一点,就像魔术似的,黑色头发瞬间变成原来的淡金色泽。 在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让头发颜色变化自如…… 若无其事的完成这件事,神王又抬起头,视线扫过四周呆若木鸡的人们,最后停在琉璃身上:“等一下,好好让萨摩休息一下。” 神王的口气,像在吩咐琉璃好好照顾萨摩似的。琉璃直觉反应就是点点头。 见状,神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低声喃喃道:“该让他回来了……” 尼路和琉璃离神王最近,都听到最后那句话,但没头没尾的,一时都是满头雾水。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神王突然像抽离所有力量似的,仰身软倒! 这一下来得突然,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惊呼、抽气声几乎同时响起。 尼路距离最近,发现神王往后仰倒,立刻反应。即便如此,还是只来得及在萨摩的头敲到地面前,拉住萨摩的身体。 嘘了一口气,尼路又检查一下萨摩全身,发现完全没受伤,才总算完完全全放下心头的那颗大石。 被魔王、神王附身都是另一回事,他们王子毕竟还只是血肉之躯啊! 放心之后,尼路抬头,见王宫侍卫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禁有些气怒:“愣在那里干什么? 还不赶快把王子送到寝宫?!” 这一叫,总算把一直无法搞清楚状况,更不知该如何介入这团乱的侍卫们叫醒了。几个侍卫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萨摩送到寝宫里。 琉璃和尼路自然紧随其后。 丝妲儿回到暗之都,还惊魂未定时,庞希尔斯也跟著回来了。 “幸好你还懂自己跑。”丝妲儿斜了庞希尔斯一眼,冷冷道。 庞希尔斯尴尬一笑:“感谢夫人救了庞希尔斯一命。”要不是丝妲儿帮他一把,后果可真是糟糕极了。 丝妲儿高傲的哼了一声。 庞希尔斯知道丝妲儿因为计画失败,心情不好,而他要是不小心一点,极有可能成为代罪羔羊。不敢显露丝毫不悦,庞希尔斯乾笑几声,连忙扯开话题:“不知道夫人接下来有何计画?” 闻言,丝妲儿也想到这一层。魔王的意识为什么被神王取代?她不了解究竟怎么回事,但却猜得到与那个突如其来的白光有关。现在,魔王消失了,她必须再重新唤醒一次吗? 还有,那女人是谁?为什么有后印?既然有后印,又为什么不唤醒王? “庞希尔斯。”丝妲儿沉声问。 庞希尔斯心头一跳:“属下在。” 丝妲儿眸光尖锐地看著庞希尔斯:“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后印会在她身上?” 庞希尔斯只跟她说,那女人是重要人物,可没讲详细。 庞希尔斯在心中暗自埋怨女人的妒性,嘴上却老实的将琉璃的身分说出来。 “王的人类妻子……”听完庞希尔斯的话,丝妲儿紧紧皱眉,非常厌恶这个答案。 魔后的地位何其崇高?她跟随魔王那么久,都不能成为魔后,王却把这种殊荣给了一个寻常人类? 庞希尔斯知道这会儿丝妲儿打翻了醋缸子,连吭也不敢吭一声,戒慎恐惧地站著不动,就怕一不小心,火头便烧到他这里。 眼看著丝妲儿咬牙切齿,也不知那怒火何时要喷发,庞希尔斯心里忐忑不已。却在这时,丝妲儿突然深吸一口气:“庞希尔斯。” “在、在!”庞希尔斯吃了一惊,差点反应不过来。 丝妲儿却没在意庞希尔斯的失态,兀自板著一张美艳的脸,道:“你去通知万阎和五罗,我要解开禁制,请他们立刻到暗之都来。” 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当场让庞希尔斯诧异的瞪大眼,一时忘了身分,不禁追问:“没有王,可以解禁吗?” 才问出口,庞希尔斯就惊觉不对,正想补救,丝妲儿却只是瞪了他一眼,便道:“当然可以。虽然没有王,解不开元素禁锢,不能恢复族人最大力量,但是,要对付人类已经够了。” 锁族包含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政策性的命令禁制,禁止族人对外活动,另一部分就是力量的元素禁制,封锁了对魔族力量有加乘作用的暗元素。丝妲儿无法解开元素禁制,但身为魔王的代理人,却可以解开命令禁制。 “……人类?”庞希尔斯怔怔地。他们的对手不是神族吗?人类不是终极目标吧?什么时候变了? 他以为丝妲儿会订正她的回答,没想到丝妲儿却肯定地道:“没错!你说现在的王很照顾人类吧?那我就把人类毁了,之后,再把所有种族,一个个摧毁!等到只剩下龙人族和我族,我就不信他不会主动来找我!只要他回来,这次一定不会失败了!” 计画失败,无法带回王,难道不能让王自己回来吗?只要他回来,她有非常多时间可以让王苏醒! 庞希尔斯一听,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害怕!是兴奋!毁灭人类、毁灭所有种族,这个想法让庞希尔斯浑身炙热燃烧…… 血幕在隔天突然降下,将人类第一大国:巴耶帝国,卷入其中。庞大的暗黑都城,在一片乌云翻涌中,出现在帝国首都上方。美丽的魔族降临,带来的却是遍地血腥。死亡前的哀嚎,逃亡的急促喘息,人类第一大城市,蒙瑙特市的风华,一夕殒落。 同一时间,已经成为巴耶帝国国土的约塔地区,也出现异状。灭之都伫立于法梭矿山,山下的城镇首当其冲,成为魔族解禁狂欢中的牺牲品。 魔族的出现,唤起了土地上所有魔兽的野性,逼迫在这些地方安身立命数百年的人类撤离。 短短数天,约塔地区和巴耶帝国西大陆,成了人类绝迹之地。难民一批批,络绎不绝,逃往东大陆和里尔公国,船票一票难求…… 世界局势转瞬丕变,里尔公国紧急宣布全国进入警备状态,一方面严格过滤难民身分,控制涌入国境的难民数量,加紧徵兵。巴耶帝国的遭遇,让里尔公国感觉大难临头…… 底牌一一揭开,世界一夕之间,变了样。 萨摩发现,他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看不到光线,摸不到边际。 他非常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他现在求助无门的窘境。庞希尔斯连同丝妲儿陷害了他。那个时候,萨摩感觉庞大的魔能入侵,勾动体内被他刻意压制活动的魔能。猝不及防下,他几乎没有挽回的机会,加上有一种奇怪的感应,从丝妲儿身上传了过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为什么可以迅速让魔王灵体的力量壮大。他挣扎了许久,最后在筋疲力尽中,落入这片黑暗。 这是魔王打算禁锢他的地方?疲累的坐倒,萨摩脑中盘旋著的竟是这样的结论。 这次跟上次不同,上次,他只是被推出主意识,成了旁观者,但,起码,他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这一次,他像是完全被隔离了。 现在外面怎么了?魔王会拿他的身体去做什么?会不会伤害琉璃?伤害龙人族?这一次,他是完全无法阻止了吗? 终究,他还是无法拦阻魔王的强大吗? 黑暗中,萨摩无法克制的让失落、沮丧,拖著坠落。在他以为,他将被困在这种地方,直到消失时,一点微光在远方闪烁。 那点光,就像一个溺水者的一个希望,即便只是一根稻草,也想死死抓住。这时候,萨摩终于抛开所有负面的情绪,专心往光芒处走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驱魔代价 光芒牵引著他,萨摩终于脱离了那片荒无黑暗,来到同样无边无际,却是光亮的地方。 光明中,响起飘荡的声音:“第二次见到你了,萨摩。” 萨摩一惊:“……你是?”萨摩一边问,一边转头四顾。他听不出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 “别找了。我只能以声音和你沟通。”声音阻止萨摩徒劳的行为。 萨摩双眉微拢,猜出了这个人的身分:“你是神王。” 神王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肯定回答。 “你对那家伙太松懈了。你应该尽量避免,去接触和魔族有关的人。”神王的声音没有火气,但是听得出有那么一点不满。 听出神王的不悦,萨摩抿直嘴,冷声反问:“我应该先问你,为何身为神王的你,无法阻止他?” 神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和那家伙冲突。”他和摩拉之所以还能对萨摩的精神,保持相当程度的影响,很大的原因在于他们不会做无谓的消耗。 顿了一顿,神王又继续道:“‘锁’的感应力量很强,与其在那种时候和那家伙冲突,还不如留下力量,等待机会来的划算。” 这一次,丝妲儿不仅来得突然,“锁”的感应更是来势汹汹,要是他提早介入,结果就是失败,这一来,可就完全没机会挽救了。若非他保留力量,趁著魔王意外触发月印的时候,同时发动攻击,怎有办法给予魔王重创,一次就叫魔王无法不退出? 原来那种奇怪的感应,就是“锁”吗?魔王真是随时随地都在强调他的存在啊! 撇开无谓的感叹,萨摩又转向神王:“那么,现在呢?你成功了吗?” 神王轻轻一笑:“若没有成功,我哪能和你在这里闲聊?多亏那家伙几次硬闯,我现在可以用最低的力量,以这种方式跟你沟通。”他不会像摩拉一样,每一次都花那么多力量,只为了抢夺那个不稳的掌控权。 萨摩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反问道:“那么,神王是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的?”他不认为神王会做这种多余的事。 “当然不是。”神王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我只是想知道,经过这一件事,你难道没有什么觉悟?” 觉悟?萨摩苦笑:“该有什么觉悟?我只想知道,魔族有多少人有唤醒魔王的力量?” 神王沉吟了一会儿:“……要说唤醒那家伙,魔后最重要。这一次,要是换成魔后以后印来唤醒那家伙,那么你能不能好好在这里,都还是未知数。” 魔后不就是另一个琉璃吗?但他与那个琉璃接触那么多次,也没什么不对劲啊! 感觉出萨摩的迷惑,神王想到不久前看到的少女,有点理解萨摩的顾虑了。 “魔后才刚诞生,还不会想到这件事。等她想到,你就会很危险了。”神王补充说明完,还不忘提醒:“所以,你得离魔后远一点。” 萨摩越听,表情越凝重。看来,他以后必须要在发现另一个琉璃出现时,远远避开?但,要是那个琉璃趁机伤害原来的琉璃,怎么办? “不过……”神王语气一个转折:“短时间内你应该不用担心魔后了。” 萨摩一愣,略一细想,随即若有所悟地道:“你是说月印?” “没错。”神王显得有些得意:“月印本来就是和后印相反的力量,有月印在,可以控制魔后的行动。” 顿了一顿,神王声音一沉:“不过,你还是要避免让魔后接触魔族,免得让魔后有机会活动。” 闻言,萨摩忽然想起琉璃如今的状况,那是在他杀了魔族人之后,才发生的。难道,就是这件事给魔后活动的机会,导致琉璃昏迷不醒?但,要是魔后可以活动,为何不出现? 刚解决一个谜团,又出现一个谜团…… 神王不管萨摩混乱的情绪,兀自严肃提醒:“所以,你也要控制自己,要是你受到魔能影响,绝对会连带影响魔后。” 从不久前与琉璃的短短接触,神王就看出,若不是魔后因为不明原因受到重创,恐怕在琉璃接触魔王的瞬间,就会触发后印了。说来,这回著实是侥幸了!正因如此,神王才会特地与萨摩接触,想藉由警告,让萨摩有所防备。他可不想下一次让摩拉有机会,把他和萨摩两人一起铲除。 摩拉杀不了他们,但是重创囚禁,却是可以的。 控制自己?萨摩苦笑。那可真难,以前他可以肯定他做得到,但现在……在一连串事情之后,他不确定了。 神王说了那番话之后,就沉默起来,留下萨摩一人,蹙眉苦思。 魔能会受到他情绪波动影响,除非,他能像幼时,住在单纯悠闲的中央大陆,或许还可以。但,就算他现在回到中央大陆,而且再也不管任何事情,却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吧! 偏偏,他也不想让琉璃受到他的影响。不放心琉璃,又无法控制体内魔族的力量,萨摩感觉自己就站在危桥之上,每一步都是挣扎。 当萨摩懊恼的从思索中醒神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段时间,神王一直没有说话,让萨摩几乎以为神王已经离开。 “……神王?”萨摩试探地喊。 神王没有回应。这下,萨摩的担忧就换成了,他该如何从这里出去?从神王的口气中,似乎魔王这一次行动还是失败了,但神王却没告诉被莫名抛到这里来的他,该怎么离开。 就在萨摩决定自救,想办法找出离开的方法时,神王的声音却又传来了:“萨摩,你想不想完全摆脱魔族?”神王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格外凝重。 摆脱魔族?这个令人心动的提议,让萨摩心脏不自觉一个紧缩。 压抑住兴奋的心情,萨摩试图确认:“你说的是指消灭魔王?你不是说过,你们两个,谁也无法消灭谁吗?” “没错,我们两个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如果多了你,情况就不同了。”神王如是回答。 萨摩听懂了,三股力量结合了两股,自然可以破坏原来的三角平衡。 感觉出事有可为,萨摩不由得有些情绪高昂:“我们两个合作,消灭魔王?” “没错。”发现萨摩意愿甚高,神王补充说明:“只要可以找到足够的高等神族,施行驱魔术(注),配合我们两个内外夹攻,就可以让那家伙彻底消失。” “这只是理论吧?有多少成功机率?”萨摩相信,这个方法从来没有实验过。 萨摩不是没想过驱魔术,但是,魔王的魔灵不比寻常,根本不可能找到比魔王更高层级的神族,来做这件事!不过,或许正如神王所言,只要集合够多的高等神族,再配合神王,应该也不无可能。 萨摩的问题让神王迟疑了半晌才回答:“……不高。” 那就是很低了!萨摩扬扬眉。这个方法想必也让神王挣扎许久,才决定说出来吧! “如果没有成功的话呢?”尽管很想摆脱魔族,但萨摩也没忘记要达到一个目的,总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同样的,神王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口气:“……全部毁灭。” 全部毁灭!萨摩深受震撼,只觉喉咙像噎著什么似的,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好大的代价,不是吗? “看你要不要下这个赌注。”神王把决定权交给萨摩,口气中竟也有些犹豫不决。 要不要下赌注?多么困难的抉择啊!要是成功了,他所害怕的事情,就可算完全根除解决,他可以不用缚手缚脚,不用这般小心翼翼。但要是失败了,就是完全的毁灭…… 更何况,就算成功了,剩下神王,没有魔王制衡,最后,会不会反而让神王控制了他? 萨摩反覆思量,发现,他需要更加强烈的决心才能决定。于是,他叹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神王可以体会萨摩的挣扎,所以,得到这样的回答,神王的反应也很淡然:“你慢慢想吧!如果你答应了,就去找涅天,请他找齐十个高等神族,连同五天,找个隐密的地点,进行驱魔术。有这些人,我想该够了。” 萨摩点点头表示了解,混乱的情绪让他忘了问,为什么这些人里,没有双卫? 接著,神王用一种奇特的方法,将他弹出那片光的世界。 睁开眼睛,萨摩不明白,他为什么有种沉睡很久的感觉。眨动沉重的眼皮,外界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摩哥哥,太好了,你醒了。” 清脆好听的声音……是琉璃。 萨摩转动脖子,琉璃稍显憔悴的脸,立刻映入眼帘。 “琉璃?”萨摩有一点小小的吃惊。 “还有颐悄兀⊥踝樱币簧纸写恿硪槐叽础? 萨摩偏头看去,这才发现,六卫一个不少,通通围在他床边。刚刚怪叫的就是耐达依。 萨摩一愣,随即苦笑:“啊!你们……我睡了很久吗?” “何止很久?我说王子大人,外头的天下都翻啦!”耐达依夸张地垮著脸,叫道。 天下翻了?萨摩惊讶,一手撑起身体。琉璃见状,立刻上前扶持,皮喇也上前来,与琉璃一左一右,帮著萨摩坐起。 萨摩很想说些,他并没有那么虚弱这类的话,最后还是收了回去。他们一片好意,接受也好。 “外头怎么了吗?”萨摩回头问道。 耐达依正想回答,班塔耶却抢在前头:“哪有什么?不过就是打起来而已。” 萨摩一惊:“谁打起来?” 这回耐达依反应可快了,抢在班塔耶开口前就道:“魔族和巴耶帝国打起来了!外头热闹得紧啊!” 班塔耶像是担心萨摩不够紧张,立刻表情夸张的补充:“热闹怎么够形容?现在外面啊! 根本是从天上打到地下,人从山上死到海里,船塞满整个港口!”顿了一顿,班塔耶口气一转,又拉高声音道:“王子,你知道吗?那个武器啊!现在贵得跟金子似的,你瞧我们之前买了那么多,现在卖出去不是正好?偏偏王怎么说都不让我卖!” 班塔耶没几句正经,三、两句又扯到钱,当场让众人眉头同时一锁。 看著班塔耶满脸激动,尼路叹道:“王子只想要知道状况,你啰唆这么多做什么?” 说完,不让班塔耶有机会反驳,尼路又立刻接下去道:“王子已经昏迷七天了……” 尼路知道,要是等耐达依和班塔耶边玩耍、边说,等王子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天都要黑了。于是,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片刻之后…… “魔族都市出现在巴耶帝国首都的正上方?”萨摩惊讶的张大嘴。虽然是想过魔族早晚耐不住寂寞,倒是没料到,城市会出现在帝国首都的正上方。这让下头的蒙瑙特市怎么办? 提到这个,耐达依精神就来了,情绪高昂地道:“是啊!蒙瑙特市简直像炸了锅!魔族人从天而降,也不知道吓死多少人。呵呵……” 明斯克冷冷瞥了耐达依一眼,为耐达依唯恐天下不乱的口气皱皱眉:“重点是魔族的屠杀。”才不是吓死多少人。耐达依就只在意这种怪地方。 耐达依不以为意,灿烂一笑:“唉!大冰块,别这么计较嘛!” 从一开始的惊讶回过神,耐达依和明斯克的斗嘴,又让萨摩不禁失笑。轻轻摇摇头,萨摩转向尼路,问:“那么,现在的蒙瑙特市的状况怎么样?” 尼路的回答是一个非常用力的摇头。 什么意思?萨摩发现,连尼路也学会同他打哑谜了!真是令人吃惊。 耐达依见状又呵呵一笑:“尼路这是说,没了!蒙瑙特市已经没了。人要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尼路沉重点头:“是的,蒙瑙特市已经成了死城。魔族屠城,帝国贵族逃出来的,非常少。就算逃出来,满西大陆发狂的魔兽,也已经不能待了。就连西陆军团也在第一时间,从海路撤到东大陆去了。” “巴耶帝国已经没了。”皮喇在一旁补充。 闻言,萨摩不知怎的,心脏有种被揪紧的感受。一个帝国的殒落,任凭萨摩再豁达,也不免受到震撼。突然,萨摩想到新生村里的巴赫多。不知道他们如何?有他的结界保护,应该还算安全才是。 想著,萨摩忍不住问:“东大陆呢?” 尼路的表情严肃地分析道:“很危险。魔族的目标很明显是人类,东大陆也受到攻击,虽然东大陆有两个军团,但以人类的战力,加上太过恐惧魔族,我想,最多,也无法撑过一个月。只要东大陆一被占据,接下来应该就轮到里尔公国了。” 顿了一顿,尼路又接著补充:“现在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和人类合作。” 尼路话才说完,班塔耶便连忙撇清关系:“什么我们?我没同意啊!”说到这里,班塔耶又转向萨摩:“我说,王子,光看这几天人类的表现,我看,我们还是别合作了,省得自找麻烦。” 萨摩挑挑眉,还没反应,耐达依就附和道:“是啊!现在人类听到魔族,简直像耗子遇著猫,别说打了,逃都来不及。” 原来是斗志被夺,这的确是相当棘手…… 闻言,尼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现在魔族的目标虽然是人类,但说不定,人类之后就轮到我们。我们现在帮人类,也是替我们争取时间啊!” “要和人类合作,还不如把北方大陆和中央大陆结合起来,划算得多。”很明显的,班塔耶还是持反对意见:“现在,我们已经和龙族、兽人族达成协议,决定不再交战,专心对付魔族。只要再加上矮人、精灵人、精灵这些力量,绝对比和人类合作好。” 耐达依一边听、一边深有同感的连连点头:“班这话说得好。人类太复杂,战力也不高,要是和他们合作,保证被他们搞得团团转。何况,如果要和人类合作,那是找谁好?东大陆还是里尔公国?” “你们的想法当然很好,但是,人类可以减少我们本土的伤亡,只要战场留在人类那头,我们就不会大伤元气。所以,我认为不能把人类排除在外。”尼路的观点又是从另一个角度切入。 “不如一方面联合各族,一方面也通知人类。要不要合作,由他们决定。”皮喇折衷的建议。 此话一出,明斯克立刻跟著表态:“我赞成皮喇的建议。” 汉斯见其他人都表示意见了,只好抓抓头,无奈地道:“老子想不来,反正,什么都好。” 萨摩在一旁听著六人讨论,忽然发现,他的六个护佐,对时局竟也颇有见解,不知道是因为他太过忽略他们,没发现他们的优点,还是他们六人这段时间的确成长许多。 注:驱魔术||受魔能入侵的神族,身躯会快速腐坏。驱魔术即为将魔能自神族人体内驱出的一种方法。通常只能由层级较高的神族人,上对下施行。 第三百一十五章任务分配 在萨摩诧异观察六人的表现之际,班塔耶突然转过头来问:“这回魔族突然出现,实在很奇怪。王子知道为什么吗?” 萨摩还没开口,耐达依便老实不客气地道:“这还用问吗?笨蛋。一定是因为他们没带走王子,所以恼羞成怒了。” 被耐达依骂笨蛋,就算本来真的不知道,班塔耶也不能承认了。于是,班塔耶口气一转,又半点不让地道:“谁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听听王子怎么说,就你自作聪明。” 耐达依看出班塔耶的想法,笑眯了眼:“呵呵!你不知道就说吧!我又不会笑你。” 是喔?班塔耶怀疑地眯眼看著耐达依:“那你现在脸上的表情是什么?”分明就是灿烂得刺眼的笑容嘛! 萨摩见两人又开始斗嘴,连忙抬手阻止两人,转向尼路道:“你把你们刚刚的意见都汇整到王上那里,让王上决定吧!” 此话一出,六人你眼看我眼,表情很是奇怪。有点像高兴,又有点像难过。 “怎么了?”萨摩不解。 六人不知道怎么讲,琉璃可知道,只听她娇笑道:“摩哥哥,王上把处理魔族的事情,都交给他们全权管理了。” 原来,为了让六卫有更多历练机会,图苏铁了心,竟把这事关重大的一环,全权交给六卫处理! 萨摩才一愣,班塔耶便唉叫起来:“是啊!王子啊!我们就是讨论不出来,刚刚才特地讲给你听的啊!” 此话一出,耐达依立刻惨叫:“唉呀!班,你这笨蛋!你怎么把它说出来了啊?”这一说,不就摆明他们真的拿现在的状况没辄吗? 敢情为了下一步怎么走,几个人意见相左,又事关重大,六人不敢贸然决定。加上,他们以为,萨摩与魔族关系不一般,看法必更加准确,所以有意想让萨摩指示,但又不想让人以为他们无能,才会这么大费周章。 也只有他这六个聪明过人的护佐,才会用这种兜兜转转的方法来试探他了!萨摩这时真是啼笑皆非。 耐达依这一叫,班塔耶随即省悟,尴尬得直抓头:“啊!这是不小心!不小心!嘿嘿……”一边说,班塔耶还满脸歉意地看著同伴。 只见,耐达依固然是一脸气呼呼的模样,皮喇更是恶狠狠地瞪著他,尼路对他翻了好几个白眼,就连明斯克也冷冰冰地皱起眉头,就只有汉斯,一脸茫然,见班塔耶看过来,还热情地笑了。 班塔耶头一次觉得,这大块头实在憨得可爱啊! 既然被班塔耶说破了,尼路也不再掩饰,坦承解释:“是啊!我想王上一定不希望我们事事倚赖你,所以,才不敢明问。……王子会怪我们吗?” 闻言,萨摩突然挣开琉璃和皮喇的扶持,独力站了起来,走向前。 拍拍尼路的肩膀,萨摩的视线扫过众人:“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难道会为了这种事怪你们吗?”说著,萨摩淡淡笑了:“忘了吗?我们是要同甘共苦的同伴。” 尼路等人一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股暖流从心头缓缓晕开。是啊!那个月夜似乎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发誓要永远追随王子…… 见众人释怀,萨摩这才收回手,缓步踱向窗边。短短一段距离,萨摩脑中已经把事情前后串联了起来。 丝妲儿和庞希尔斯失败之后,一定不会罢休,虽然他不知道神王究竟用什么方式吓走了他们,但想来,以为神王觉醒的那两人,一定不敢再来一次了!既然不能明著夺回魔王,或许,他们就铁了心,打算抢在神王让神族解禁前,夺取最多筹码。只有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一向遵循魔王命令的丝妲儿,会在事发之后隔天,便决定解禁。除非认定魔王无力支配魔族,否则怎敢擅自妄为? 尼路他们的顾虑都有道理,萨摩的本意也是希望战场留在人类世界,但就耐达依所说,人类现在完全被恐惧支配,根本不可能对魔族造成威胁,如此一来,计画要有变动了。何况,神王告诉他的事情,不论他愿不愿意,与神族交好,恐怕,还是必须的。 想通之后,萨摩再度转身面对众人:“合作方面,先从北方大陆和中央大陆各族联合做起。人类方面,你们先不用担心,我自有决定。” 就这么简单? “但是,要是人类撑不了怎么办?我们需不需要暗地帮忙他们?”尼路忧心忡忡地问。他可不想北方大陆和中央大陆还没准备好,魔族就打到门前来了。 萨摩沉吟一会儿,才答道:“……给物资吧!对了,把帕兰德和诺耶鲁送到东大陆吧,我需要更多东大陆的消息,顺便,让他们去帮六皇子的忙。也该是他们历练的时候了。” ……解禁吗?丝妲儿的解禁,只是表面,魔族的力量并未全然恢复,若非如此,在人类来不及防备之下,被抢走的恐怕不会只有两块大陆。要真正解禁,还是需要真正的魔王! 即使如此,人类要是不振作,完全的灭亡也是迟早的事。 想著,萨摩突然微举右手,伸出一指,轻轻念动几个音节。尼路等人正在摸不著头脑,一团光芒就出现在萨摩手指之上。模糊的光影逐渐浓缩、出现轮廓,从粗略到精细,一只栩栩如生的光鸟,就这么停在萨摩伸出的手指之上。 这不是之前王子曾经拿来传讯的光鸟吗?听说,叫做光使? 光鸟形成之后,萨摩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光鸟的羽毛。一道道思绪随著动作送入光鸟之中。这是光鸟的灵魂…… 见状,尼路若有所悟:“王子打算用神族来牵制魔族?” 尼路也想过这个方法,但是顾及萨摩似乎一直避免和神、魔双族接触,所以不敢主动提议。 萨摩点点头,表示回答。就在这时,光鸟抖抖双翅,眼睛眨动,形貌瞬间活了过来。 光鸟偏过头,用鸟喙轻磨萨摩抚摸羽毛的手,似乎在说,它已经准备好的样子。 萨摩收回手,指著窗外,另一手接著一抖,光鸟双翅一张一拍,顺著萨摩的动作,飞出窗外,转眼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际。 光鸟离开之后,萨摩才转头对著众人解释:“有神族在,我们暂时不用担心人类。现在我们只需要联防北方大陆和中央大陆。” 闻言,主张北方、中央两大陆合作的班塔耶,尤其振奋:“这不难,王子和中央大陆关系这么好,一定可以成功的。” 尼路思虑又周到些,立刻想到一个在外人眼中相当棘手的问题:“不过,我们都进不了中央大陆,要是不能讨论出合作的细节,到时候真正联合运作,恐怕会出问题。” 此话一出,古灵精怪的耐达依,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到方法了:“那就让他们到北方大陆来吧!正好也把龙族和兽人共和的人请来,这么多王聚在一起,肯定是空前绝后了!” 说著,耐达依脸上又露出兴致高昂的表情,彷?芬丫炔患跋肟茨侵肿彻劬置媪恕? “这方法很不错。”尼路一边听、一边点头:“精灵人那里由我去。只要不进中央大陆,一切都没问题。兽人族那边,当然交给汉斯,至于……龙族那头,就给小耐吧!” 萨摩听了这一连串分配,不由得暗暗赞许。尼路已经能担负起六卫的整合任务了!其他人也比以往更加有自信,不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事事都要他拿主意。看来,让他们离开他历练,的确是很有成效。 分配才完成,班塔耶突然表情一肃,很是夸张地叫:“尼路,这不行啊!小耐到了龙族,就像鱼入大海,有得消遥!到时候,龙王没来,就来了一堆婆婆妈妈啊!” 众人一听,就知道耐达依在龙族肯定有不少风流债,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耐达依拧拧眉:“什么婆婆妈妈?我的红粉知己都是大美人哩!” 班塔耶难得可以欺负耐达依,当然不放弃,摊摊手:“五六百岁的美女?那就是婆婆妈妈!” 耐达依眼一眯,突然又弯起眼,笑了起来:“喔!班!我懂你的意思啦!” 班塔耶光看耐达依灿烂的表情,就是一股恶寒临身:“什、什么意思?” 耐达依露出暧昧的笑容:“放心!我会记得带妮妮妹妹回来的。” “什么?”班塔耶差点跳了起来:“不!不用!你千万别把那个千年花痴、万年暴力女带回来!” 这一下,局势逆转,众人只能同情地看著班塔耶。说真的,班塔耶也实在勇气可嘉!明明和耐达依交锋,几乎次次败阵,却还是锲而不舍,每次都主动去撩拨耐达依。 “什么话?妮妮妹妹好可爱呢!”见班塔耶这么不懂欣赏女人,耐达依忍不住就想趁机教育一下:“就像我那些可爱的姊姊妹妹们!有时候笑、有时候哭、有时候害羞,多精采! 光是看就不无聊了!” 众人一听,险些昏倒。原来耐达依天天招惹女人,竟是为了女人千变万化的表情? 不理目瞪口呆的众人,耐达依叹了一口气,语气突然哀怨起来:“唉!那些可爱的姊姊妹妹们一定非常想念我。想想,我真是罪过啊!谁叫我这么可爱呢?”说著,耐达依露出一个害羞的表情。 见状,众人表时顿时发青。糟糕……耐达依又发起痴了,接下来遭殃的应该是……那个人吧! 果不其然,耐达依眼睛一转,笑弯的双眼,转向从刚刚开始就浑身僵硬的明斯克。接著,耐达依拉长的诡异声音就响了起来:“小||明,你说是不是啊?” 明斯克脸一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诚实:“不是!” 天啊!众人暗暗为明斯克默哀,可怜的明斯克还没学会,为了保护自己,说点小谎…… 耐达依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怎么会呢?你看,我有多||多可爱啊!”耐达依把灿烂的笑脸,逼近明斯克的冷脸。 明斯克皱皱眉,老实不客气的将耐达依的脸推开,人还一下闪到萨摩背后。 众人一看,在心里大声喝采。好个明斯克,这回也学聪明了!可不是?耐达依这回只能远远瞪著明斯克,却不敢再扑上前去了。 一个以捉弄人为娱乐,一个则是冷硬不苟言笑,两人凑在一起,说来明斯克也挺可怜的。 萨摩同情地看了身后的明斯克一眼,回头对耐达依道:“别只顾著捉弄人,到了龙族,尽快完成任务。” 谈到正事,耐达依总算收回瞪著明斯克的眼,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是。 所有工作交代完毕,众人正想著该离开时,皮喇却突然冒出一句:“对了!矮人呢?”刚刚他们像是把矮人族忘了。 “我去。”萨摩想也不想就道。当初他金蚕脱壳,自里尔公国脱身,就是为了亲自走一趟,只是后来被一连串的事情拖延了。 离开王子寝宫,尼路突然对著眼珠子乱转,猛动歪脑筋的耐达依问:“耐达依!寒星还是找不到吗?” 提到寒星,耐达依表情难得一肃:“没有消息。” 尼路沉默了一会儿,叹道:“这也难怪。当初她一个个求我们,我们没答应,谁想到她就这么跑得不见人影?” 众人这会儿也想起当初寒星求他们的情形,心里都不由得有些内疚。耐达依见状,敛起笑容,冷嗤一声:“你们在想什么?寒星和寒月她们和我们什么交情?我们当然不可能丢下族里的大事,替她去救一个病号回来。” 此话一出,班塔耶首先附和:“嗯!有道理!这不划算哩!人说皇帝不差饿兵,她倒也没给什么酬劳。” 汉斯听著,又想起当初寒星和他谈过之后的反应,不禁有些不解:“老子想去!可是她竟然叫老子不要去了!” 闻言,班塔耶倒是毫不留情:“那是当然了!你的破轻功,到时不要累得我们还要去救你。” 讨论中,沉默的明斯克突然轻轻问了一句:“她不怪我们吗?” 众人同时一愣,陷入沉默。耐达依皱眉想了一会儿,耸耸肩:“想这个做什么?反正她都跑了。” 明斯克皱紧的眉头没有松开,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她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闻言,耐达依突然变脸,灿烂笑容再度出现,已有多次经验的明斯克惊得退了一步,悄悄拉开和耐达依的距离。 明斯克一退,耐达依就跟著往前逼近,一边往前,一边大惊小怪地道:“小明!你老实说了,你……是不是在暗恋那个凶婆娘啊?” 明斯克眉一皱,连回答也省了,乾脆脚一点,一溜烟地跑走了。 “耶?跑了?”耐达依眨眨眼,没料到明斯克竟然没与他多讲几句话。以前,明斯克都会老实得和他讲个几句,见状不妙才会逃的。 其余四人看著明斯克逃走的方向,心中又开始为另一个人默哀。普兹诺耶鲁被派到明斯克身边学习,这会儿明斯克逃回去,诺耶鲁肯定又要挨冻了。难怪各系魔法里,诺耶鲁什么都学不好,就一个火系特别精…… 第二天,送走同样出任务的耐达依,萨摩就独自出发了。说独自也不恰当,因为与汉斯同方向,所以一起出发,预计要出龙人族才会分开行动。为了避免兽人族多余的揣测,萨摩并不准备与汉斯同时进入兽人共和。 沿途,萨摩顺便视察了龙人族西部城镇。风雪期已经过了,消去积雪的土地上和光秃秃的枝枒上已经冒出青芽,与冬季遍地积雪的风貌,大不相同。虽然天候仍偏冷,但各地已经开始陆续展开庄稼工作,萨摩一路上看到各村镇忙忙碌碌,心里大是宽慰。只要状况持续下去,数个月后,因为战争而大量耗损的粮食物资,应该可望获得补充。 北方大陆不同于人类各个国家,货物商品并不算通畅,行商也少,不像人类各国到处都有应运而生的旅栈,但基于同是龙人,隐瞒身分的萨摩和汉斯不论走到哪里,各村镇的龙人们还是热情提供他们宿处,倒是让萨摩感受了不同于中央大陆和人类各国的温暖。 巴耶帝国东大陆,东陆军团与从西大陆撤退的西陆军团,扼守著东西陆之间的帝国海峡。 魔族不定时的滋扰,还有源源不绝的难民,让帝国军队疲于奔命,更令东陆大将军穆恩和西陆大将军皓军,忙得几乎没有时间阖眼休息。 这夜,穆恩好不容易偷得时间入睡,天都还没亮,警笛声又响彻云霄,连日来神经紧绷的穆恩,立刻被惊得从**一蹦而起。 抓起床边的外衣披在身上,穆恩大步跨出营帐,迎面就碰上传讯兵。 “多少敌人?”穆恩劈头就问这句话。几乎每天都有的例行攻击,差别只在于今天开始得比较早罢了。 传讯小兵见到穆恩连忙煞住脚步,双膝一弯:“回大将军,整个海面都是敌人,没办法判定有多少人。皓大将军已经在前方指挥了!” 闻言,穆恩双唇紧抿,匆匆套上衣服,迈开大步往西而去。就在这时,前方也已经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他知道,两方开始交锋了! 赶到作为指挥中心的营帐,不停里外穿梭的传讯兵,昭示了战况的紧急。 “情况如何?”穆恩踏入营帐劈头就问。 皓军正低著头研究桌上摊开的地图,闻声头也不抬,兀自丢了一句:“很不妙。魔族这次,像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上岸了。” 穆恩跨步向前,看向皓军正在研究的地图,皱了皱眉:“这张图,你已经研究很久了!还有什么地方能突破吗?” 为了防备魔族,他们已经将连接东西大陆的主要桥梁给炸断了,只剩那座奇特的拉普顿桥,为了就是希望以这仅余的一条路线,限制魔族的攻击。不过,自从魔族几次从拉普顿桥攻击,都被人类成功拦截之后,魔族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堆船只,乾脆越过海峡袭击。 魔族实力惊人,即便只是一艘小渔船,魔族人都可以不用船桨驱动,速度极快,常令必须划桨驱动的帝国士兵猝不及防,伤亡持续增加。更可恨的是,魔族像在捉弄他们,时间拖久了,见帝国军全部动员,就迅速收手。 “我还在研究。”皓军的视线还是没从地图移开。 穆恩正想劝皓军,别再研究这张不知道研究几百次的地图时,外头喊杀声却一阵高过一阵。 吞下劝说,穆恩草草丢下一句:“我去前头看战况。”接著,也不等皓军的回应,就穿出营帐,往前方的瞭望台而去。 瞭望台上已有皓星在观察战况,穆恩也不打扰他,兀自从一旁接过远望镜,凑近便开始观看。 这一看,还真是大吃一惊。传讯兵所言不虚,满满一片海上都是船影,黑压压一片,显见魔族真是倾巢而来。帝国士兵分成五个大队,守著海岸,前头士兵利用长兵器,压制逼近的敌人,后头则是火炮队牵制后方敌人。火炮发射的光芒在黑夜里闪动,画出一道道橘红色的光线,投往海面。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锋,穆恩对魔族已经有初步的了解。他知道,绝大多数的魔族人多半相貌平常,虽然远比人类士兵强横,却非无敌。只要用人海战术,困住他们,要歼灭也非不可能。所以,通常造成帝国士兵伤亡比较大的是,夹杂在这些魔族当中的少数高手。这些人通常可以在重创帝国士兵后,全身而退。少数几个被杀死的,是因为魔武兵及时拦截,加上魔法师的配合,才能成功,即便如此,也造成魔武兵不少伤亡。 现在穆恩担心的是,目前他们遇到的,还不是魔族最强的力量……他严重怀疑,这段时间的消耗战,是魔族试图消耗帝国精锐所做的布局。 可以瞬间毁灭王都,将长驻王宫的魔武精锐军队歼灭,绝对不只有这一点力量…… 为了这一点顾虑,穆恩一直主张要适度保留精锐力量。幸好,他的主张获得皓军的支持,否则,那些怕死的官僚,恐怕容不得他将精锐藏在大后方。 见眼前这态势,穆恩的所有顾虑,恐怕会在今天实现了…… 放下远望镜,穆恩回头吩咐随身侍卫:“你去通知谢夫鲁次军长,准备出动。” 此话一出,皓星也放下远望镜,看著侍卫接令而去,忍不住好奇地问:“穆伯父,您要出动那支军队吗?” 穆恩点点头,表情沉重地指著远方海面:“你不觉得这一回,不像之前几回吗?” 皓星摸著下巴,沉吟道:“嗯!侄儿也是觉得这次的规模,不像随时可以撤退的模样。” 穆恩转头再看烽火满天的那头,终究还是不耐烦的用力叹气:“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去前头,你在这里随时观察战况,好给你爹爹通报。”说完,人也掠下瞭望台。 第三百一十六章战情起落 一身战袍,穆恩飞快加入战局。挥舞著特有的长戟,宏亮的声音在一片呐喊声中,依旧清楚可闻:“杀呀!把魔族的杂碎杀回去!保住东大陆。” 穆恩一边喊著,一边冲向前方,觑准一名低等魔族,兜头就是一扫!这一下,蕴著穆恩一身功力,那名低等魔族立时应戟而飞,重重跌落之后,给一名副将捡了便宜,顺手一刀砍掉了头。身躯倒下,魔灵成为黑夜中不起眼的一抹黑影,悄悄溜走。 穆恩的声音振奋了帝国士兵,顿时杀声震天,尤其是穆恩所在的魔武小队,士气更是飙到最高点,向前冲刺的小队就像尖锥,狠狠扎进涌上岸的魔族当中。 受到这头的振奋,其他士兵也热血沸腾,恐惧不安都退去了,留下来的只有一定要杀退敌人的漏*点。敌消我长之下,魔族攻势霎时一缓,本已攻占的土地,转眼间被讨回了大半。 穆恩见状心下一喜,暗暗希望这次挫了魔族的锐气,能使两方力量更平均。如此一来,或许不用动用那些精锐,就可以击退魔族。 不过,穆恩不久就发现,他这些想法太过一厢情愿。因为,就在他以为可以用这气势,翻转战局时,魔族那头却突然一阵**,接著爆起欢呼。然后就像方才他在帝国军中所引发的效应一般,魔族也突然战意大炙,疯狂对帝国军展开攻击。 穆恩很快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因为,随著魔族军队的反攻,一批人尖啸的越过魔族大军的上空,直奔帝国军。人还没到,数十颗黑色球体,便先一步落到帝国军中,停顿、扩大、腐蚀!一眨眼,黑色球体竟然就这么吞噬了数百士兵。 帝国军队士气为之一挫。 这就是他最担心的魔族高手吗?穆恩咬牙看著快速逼近的黑云,短暂犹豫后还是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只拉炮。用力一抖一掷,亮白的光芒直奔夜空,炸出一片灿亮。 精锐,终究还是无法保留…… 究竟杀了多久?穆恩不记得了,只晓得天空不知何时从黑转成白。那支精锐的魔武次军团已经全数投入,才堪堪把战线胶著,但是,魔族惊人的肉体韧度和恢复力却让士兵慢慢吃不消。即便是魔武精锐也伤亡惨重,更别说一般士兵了!为了让士兵可以充分休息,穆恩将士兵分成三批,轮番上阵,但是随著死伤越来越大,三批士兵已经不得不并成两批,以保持对魔族士兵的战力。那些魔族高手依旧在士兵中穿梭,捉弄般的夺走士兵的生命…… 难道,巴耶帝国命该亡于今日?穆恩按著胸口的伤痕,苦涩的想著。 “皓老头!你到底找出方法了没?”趁著魔族短暂休战的空档,穆恩风风火火地冲进指挥营帐,劈头就问。 这场仗打了好几个时辰,士兵们快崩溃了!随著时间过去,魔族的优势越来越突显。惊人的恢复力和体力,根本不是人类士兵可以比得上的。精锐士兵的加入的确帮助不少,但是,一般士兵的伤亡依旧很大,再下去,能剩下的恐怕也只有部分精锐士兵了。 穆恩进来的时候,皓军已经没在看地图了,一名传讯兵跪在皓军前面,报告前线战况。 “没方法。有方法也没用,我们的士兵数量还有素质,都没办法执行那个方法。”皓军长叹一声。 如果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会组出一支强力魔法师军团,收购魔晶石和火炮,将战争型态控制在远攻为主。人类士兵实在不适合与魔族近战,以前那套行军打仗的方法通通都不适用了。起码,关于近战的策略都要全部舍弃。 闻言,穆恩眯起眼睛,不悦地道:“你现在的意思是,要我们等死?” 皓军沉默了半晌,突然挥退传讯兵,接著长叹一声:“难道你还有别的方法?” 帝国退守东大陆,士气本就低迷,魔族更是不时侵扰,将恐惧牢植在士兵心中,如此情况下,能撑得这么久,已是难得。 穆恩当然知道如今的情况,连日来的消耗,各项物资都显得有些拮据,尤其是消耗最多的火炮,恐怕捱不到这一战结束…… 就在两人无奈对视时,又一人穿入营帐。 皓星满脸焦急,无暇与穆恩招呼,一进营帐就是要求参战:“父亲,请让孩儿领最后一个次军团参战吧!他们快顶不住了!”尽管所有的精锐都在这里了,但还有一个次军被迫留在大后方,他们现在只能靠那些人补充兵员了。 皓星这话无异表示,魔族那头又开始攻击了。穆恩顾不得再与皓军讨论,又风风火火冲出了营帐。 营帐内,皓军拍拍皓星的肩膀,叹道:“你可以参战,但是最后那个次军不能动。” 如果可以动,他哪会不动。但,这一次从西大陆撤退的不只有西陆军团,还有侥幸逃过一劫的帝国官员、长老,和王后寒月。这些劫后余生的人,深怕小命不保,硬是要他们留下一个次军团,驻守在如今的暂时国都道南镇以西。就是怕魔族人打上来时,他们没机会逃亡。 这个次军的驻守地离此并不远,若要抽调并不困难,皓军也不是没想过,但,两个军团几乎都投入战争了,如今就是再加上一个次军有什么用?何况,他已经派给这个次军一个更长远的任务,那便是收购东大陆的魔晶石和火药,和徵兵。如果他们不能靠著这既有的人守住东大陆,那么这仗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出了营帐,穆恩才知道情况糟到什么地步。这一次,那些魔族高手来得更多,挡下了帝国这边好几记魔法攻击,掩护著魔族军队往前逼进,更趁隙猎杀帝国军中为数不多的魔法师。 没有魔法牵制魔族,帝国士兵的处境更加艰难。好的也要数十人牺牲,才能换得一个低等魔族。优势一下子全往魔族那头倒去…… 正当穆恩几乎要绝望时,几个超大型的魔法突然在魔族军队中爆开,强大的冲击,让魔族军队显得有些混乱。 这么大型的魔法,不像是军中的魔法师所施放出来的!难道有援军? 穆恩又惊又喜,这时,又是好几个超强魔法在魔族军中炸开。 伴随著魔族士兵的怒吼,战场北边的低丘突然出现人影,乍看之下,竟然不下千人! 一面帝国十字旗高高扬起,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人群之前,高声叫道:“肮脏的魔族,滚出巴耶帝国的国土!” 此刻天已大亮,穆恩凝目一望,立刻认出带头的那人,正是帝国六皇子巴赫多! 既然带头的是六皇子,那么学院那批人该在吧!穆恩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不少熟面孔,就连樊劳瑞也在其中。方才的魔法攻击,大约有樊劳瑞的一份吧! 一看到帝国十字旗,就算还没搞清楚来人是谁,士兵们也知道是援军来了!不约而同爆出了欢呼声。 低丘上的人都是一身轻便劲装,一半人持著各式各样的武器,另一半的人则是一式军刀,在一声呼啸后,加入了战局。 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师生,私下号召高手,连同之前被逼入魔兽天堂的士兵,终于在这紧急时刻,加入了帝国军,对抗魔族大军。 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实力是无庸置疑的,光是每个人都几乎是魔武兼备,就等若一批将军级的超级精兵,不可小觑,更遑论学院的师长们,最少都有接近穆恩的实力。更引人注目的是,苗玉龙这批人,因为专心训练,加上后来这段时间,学院师长的栽培,实力大增,竟不比穆恩手下那批精锐逊色。 有了这批生力军,对帝国军的影响是巨大的。因为,这些人牵制住了帝国军最头痛的魔族高手,尤其在这些人当中,有许多远战能力极高的魔法师。 连续几个超大型的攻击,就连那些魔族高手也有些吃不消,更别说那些低等魔族了。不一会儿,魔族人缓缓停下攻击,往后稍撤,像在等著什么指示似的。 帝国军不敢追击,只能趁著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重整阵脚。 “你们真是来得及时啊!”穆恩盘腿坐在地上,苦笑道。 “我们一接到消息就出发了,想不到还是慢了。”樊劳瑞整整身上的长袍,在穆恩身边坐下。 穆恩烦躁地抓抓头发,摆摆手:“不!你们肯来就好。说实在的,我们已经被这帮魔族人逼得乱了手脚。我和皓军都知道,帝国军还需要训练,偏偏没这时间啊!” “当初摩耶是说过魔族的事,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哈顿索尼也坐了下来,正好与穆恩和樊劳瑞形成一个三角形。 “我也没料到。”穆恩闷闷地道。他更没料到的是,魔族一出现就是在蒙脑特市上空,一下就摧毁了帝国的核心…… 见穆恩情绪低落,哈顿索尼轻声一笑,拍拍穆恩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这回我们把当初从学院带出来的火药、武器,和魔晶石都带来了,等一会儿,我们给魔族重重一击… …” 哈顿索尼话还没说完,魔族那头便传来震天欢呼。三人大吃一惊,同时腾身跃起。 “不好!”穆恩叫了一声。依照经验,魔族恐怕又来了一批高手…… 和穆恩有相同经验的帝国军们,显然也是这种想法,纷纷擎起武器,迅速重整队伍。 众人才归队不久,魔族就一边呼啸、一边进攻了。同样由中等魔族掩在低等魔族之前,挡住魔法攻击的攻击模式,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大异动。 学院师长联合发出一记魔法攻击,本预估会破开中等魔族的防御网,不料,一股强大的力量却突然自中等魔族之前爆开,几个魔法攻击当场瓦解。 劲风散去,三道人影大剌剌的飘在半空中,底下的中低等魔族,立刻爆出震天欢呼。不用说,方才一开始的欢呼声,就是因为这三人的到来。 只一眼,穆恩就知道,这才是魔族真正的高手……也直到这时,穆恩才知道魔族起码有三个阶等。 这三人一出现,魔族停下了攻击的脚步,像等著这三人进一步指示似的。 欢呼声中,居中的人扬起得意而轻蔑的笑容道:“给你们一个投降的机会。乖乖把这块土地交给我们吧!” 声音穿过欢呼声,在帝国军这头传了开来,只这一手,就足以令人心寒。 此话一出,魔族那头立刻鼓譟哄笑起来,似乎已将东大陆视为囊中之物。 见状,在前头率领学院众人的六皇子巴赫多,悄悄运起全身功力,扬声回应:“蛮夷之人也想占我帝国圣土?我巴耶帝国没有投降之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些话是巴赫多蓄意为之,虽然不及魔族人的宣告,倒也颇有声势,立刻提振了帝国军的士气,毫不退让的向著魔族士兵呼啸鼓譟。 见状,方才那名发话的魔族人立刻怒哼一声,缓缓举起手臂…… 穆恩一看,心中暗叫不妙,正想发声警告士兵之际,那名魔族人已然手臂快速一挥!尖锐的劲气像片巨大的刀片,横扫而来。 “趴下!”巴赫多早在发话之际,就已密切注意魔族人的反应,因此及时发出警告。 声音一出,反应快的士兵连忙侧身一倒,劲气呼啸而过,那些反应不及的士兵当场被切成两截,血雨漫天…… “你们这些人类大概忘了,当初你们不过就是我族的奴隶,要毁灭你们,对我族而言,只是举手之劳。”魔族人冷冷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响起,加深了帝国军心中的恐惧。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还能对抗吗?也许,投降了,还有一线生机。 “……投降吧?”死寂声中,巴赫多低声叹道。 “不行!”一旁的穆恩听了首先反对:“已经打到这阶段了,我们怎么可以投降!” 另一边的樊劳瑞闻言也跟著附和:“他们刚刚说人类是他们的奴隶,你忍心让人民成为奴隶?”说完,轻轻一叹:“再等等吧!说不定会有转机。” 樊劳瑞的话让巴赫多深受震撼,一时之间挣扎万分:“……但是,我又怎么忍心看大家白白牺牲?” 穆恩抿著嘴,视线落向半空中。三人看著这头的纷乱,轻蔑的眼神,彷?匪茄巯碌亩际堑偷壬锼频摹<秸庋纳裉露餍耐放鹂裆眨谄蛹峋觯? “就算牺牲所有人,我也绝对不会让我们帝国的人民,成为魔族的奴隶!” 说完,穆恩转过身,高高举起手上的长戟,激动高呼:“我们不做魔族的奴隶!就算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 本在迷惘中的士兵,听到穆恩呼喊的声音,如梦初醒,想到方才敌人口中那个“奴隶”论点,情知投降只有为奴一途,不由对穆恩的高呼激起共鸣。 “战到最后一人!绝不投降!”呐喊声一声接著一声,由近而远,由远而近,层层叠叠,响彻云霄,帝国军士气达到最高点。 到这时,巴赫多知道,谁也无法阻止帝国士兵与魔族士兵玉石俱焚的决心了。暗暗叹了一口气,巴赫多闭上双眼,握紧手里的武器,再睁开眼时,双眼已是坚定。 见状,半空中的魔族人一愣,接著咧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战到最后一人吗?我看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说完,魔族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尖锐刺耳得令人忍不住掩住耳朵。 尖啸声出,魔族士兵立刻呼啸鼓譟起来,发了疯似的冲向帝国士兵! “杀啊!”穆恩一直提高警觉,赶在第一时间发出冲杀的命令! 日光照耀下,鲜血红得刺眼…… 第三百一十七章 无妄之灾 这日之后,神族出现,连同魔族意图毁灭所有人类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人类各国,同时笼罩在恐惧不安之中。 危机之中,向来敌对的国家,也逐渐靠拢。首先是模里邦联和中央大陆,送来了巴耶帝国最急需的武器和食物,接着里尔公国也主动表示,必要时,不排斥两国合作,一起对抗魔族…… 神族的介入为巴耶帝国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帝国一方面收纳难民,征兵整军,一边囤积粮食物资,准备随时都可能开始的战争。 以东大陆为根据地的神族,漂浮在神迹湖上的碧琉城已经广为人知,姿态优雅的神族人更是成为东大陆各大都市经常见到的常客。但是,面对巴耶帝国在东大陆另起炉灶,整军待战的情势,神族令人意外地没有丝毫表示。 对此,巴耶帝国也聪明地避开这个**的话题,不谈神族可能对帝国的威胁,反而刻意把神族塑造成*人类的同路人,大大提高人民的信心。 同一时间,被魔族占领的西大陆和约塔公国,无数从这两块大陆逃出的难民,传递出恐怖的讯息。 魔族所到之处,遍地尸骸,良田荒芜,人烟绝迹。活动范围本已受到控制的魔兽,数量大增,食人之事时有所闻。有些城镇的人们被魔族控制,专为魔族提供粮食、娱乐和奢侈品…… 这些消息强化了人们对魔族的恐惧,也强化了对抗的决心。如散沙一般的人类,缓缓凝聚起来,点点滴滴,在蓄积足够强大的能量。 一路走走停停,加上汉斯脚程不快,直走了六天才来到龙人族边境小镇─铁勾镇。这是月镇之后第一个小镇,因为形如铁勾而得名。小镇在两片丘陵夹峙之中,犹如铁勾般由西南弯向东北。西南狭口细小,东北则较为宽大,易守难攻,是月镇之后另一个防守重镇。也因为是关防之后的第一个龙人城镇,铁勾镇里食宿店面一应俱全,倒也不失繁华。 汉斯和萨摩在这里落脚,准备隔天一早出发,过午前可以过月镇,渡河到兽人共和。 萨摩一身斗篷披风,帽子拉得低低的,还搭上围巾遮着下半张脸,这样的穿着并不突兀。这时节,虽然隆冬已过,但尚未回暖,干冷的风吹来格外难受,所以长途旅行的人,通常还是包得密不通风。换成平常,萨摩这样相当正常,偏偏他身边有一个一身短挂的汉斯。汉斯明明没有兽人浓密的毛发,却有和兽人一样高的耐寒能力。两人站在一起,强烈对比,自然引起不少注意。 北方大陆,天色早暗,萨摩和汉斯寻了一间旅栈订下房间,便回头找食店,准备一边用餐,一边了解边防地区如今的状况。 一到食店门口,喧哗声浪汹涌而来,这在用餐时间本不算突兀,只是萨摩敏锐地捕捉到喧哗声中的怒骂斥责声。正在思索着原因时,突然一声惊人巨响响起,压过所有喧哗声。食店里光线较暗,内外光差让萨摩一时捕捉不到食店内的影像。即使如此,萨摩还是知机向后弹退。汉斯后知后觉,站在门口傻了一下,转眼,一样黑黑物事便飞了过来,惊得他连忙后退。没想到还是迟了,眼看那东西快撞着他了,顺手就是一掌。 “汉斯,停手!”萨摩已经猜出怎么回事,连忙发声阻止。 可惜迟了!等汉斯啊了一声,反应过来,飞来的东西已经被汉斯的一掌劈了回去,伴随一声惨叫,重重摔上食店里的一张桌子,接着轰隆一声,桌子应声碎开,那东西又重重摔到地上去。 这一下,汉斯可看清楚了,那飞来的东西不是什么,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此刻,这人摔在地上,剧烈颤抖着,口吐鲜血,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只看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怕是离死不远。 这一下,食店里外都陷入安静当中。汉斯这会知道自己闯了祸,惊叫一声: “唉呀!怎么是个人?老子不知道啊!” 萨摩责备地扫了汉斯一眼,兀自走进食店,在发抖的大汉身边蹲下。 浑身密布的毛发显示了此人的身分,是个兽人。抬头看过食店围观众人,却清一色是龙人。 以方才那兽人飞出来的速度,并不像是单纯被击飞,应该是受到攻击,顺势退出以消去气劲,没想到却让汉斯打上了。萨摩稍微检查一下大汉全身,果然只有后背一掌伤势明显。这个结果证实了萨摩的猜测。汉斯虽然轻功破烂,手劲却是六卫之首,即使汉斯那一掌没有致人于死的意图,但若是这人没有预期,没有防备下,挨汉斯一下,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但,撇开汉斯这头不管,这事一开始是因为大汉在食店里与人起了冲突,而这里,却只有龙人。龙人为什么会与这名兽人起冲突? 再度抬头环视在场众人,几个面带恐慌的男子惹起萨摩注意,萨摩将这些人悄悄记在心里。 原因暂且不追究,如今大汉伤重,加上是汉斯惹的祸,萨摩自然不能袖手不管。在这种兽人与龙人谈论合作的**时候,任何一个小冲突都可能成为双方合作上的裂痕。 考虑了一下,萨摩决定出手救人。 就在萨摩将手按上大汉心口时,食店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放开他!” 萨摩没收回手,只是就着原本的姿势,转头看去。 一群六名兽人满脸怒气地瞪着他,看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误以为,这个大汉是被他打伤的。 果不其然,这群兽人快步跑进食店,第一件事就是将萨摩团团围住。 见状,汉斯立刻上前,拉起大嗓门喝问: “你们想做什么?” 六名兽人当中一名,一身虎皮衣,虎皮背心、短裙,露出布满毛发的粗壮四肢。看这穿着与身材,多半是虎系兽人。其他五人暂时看不出来,不过六人全都身材壮硕,丝毫不输汉斯,对峙起来倒是很有那么一回事。 汉斯的模样大约颇有兽人的缘,兽人们打量了他一会之后,那名一身虎皮衣的兽人用着在兽人说话中还算客气的口吻道: “请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个人打伤我们的同伴,我们只找他。” 汉斯一听,一时还没会意过来,直到兽人再度转头面对萨摩时,汉斯才弄懂那些话的意思,吓得跳了起来: “喝!什么闲事不闲事?那家伙是老子不小心打到的!不关他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汉斯拍拍胸甫,说得很是潇洒。 汉斯这话一出,六名兽人立刻呼地转向,满脸凶光地瞪着汉斯看。 “我的同伴哪里得罪你了,让你把他打成这样?”虎衣兽人咬牙切齿地问。 萨摩缓缓将光元素注入大汉体内,一边注意那头的发展。他不得不赞叹这名虎衣兽人的修养,要知道,兽人遇到冲突通常都是先打一架,这名虎衣兽人能够与汉斯说这么多话,还摆明等候理由,这修养着实少见了。 只可惜,他问的是汉斯…… “他没得罪老子啊!”汉斯抓抓头,有点茫然:“只是他飞出来,被老子一掌打中了。” 这理由当然无法让人接受,六名兽人一听都发出愤怒的低吼。 虎衣兽人的好修养到此为止,虎皮裙往旁边一拉,兽人微蹲身,摆出随时攻击的姿态: “好!既然这就是理由!那么你就接受我的挑战吧!” 汉斯不懂为什么这样就要接受挑战,但反正是打架,他自然再欢迎不过了。于是,舔舔唇,汉斯嘴一张,就待答应。 就在这时,一名围观龙人突然站了出来: “等一下!” 这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这头来,包含萨摩。 这人是刚刚那几个表情紧张的龙人,跟在这人后面的,正好也是萨摩方才悄悄记住的那些人。 “你是?”虎衣兽人皱紧眉,不悦地道。 这名龙人轻咳一声,方才有些紧张慌乱的表情已经不见。男子大步迈前,身后另外两名龙人也跟着上前。 “请你们不要怪他。你的同伴是因为在食店里批评龙人的不是,我们听不下去才出来阻止,他只是受到连累罢了。”这名龙人倒是坦承将一切道出。 萨摩闻言,暗暗称许。敢于坦承,勇于面对,总算不失光明磊落。不过,这些人出面承认倒是承认得有些吃亏。毕竟,真正打伤这兽人的,还是汉斯。 “那么,真正的凶手是你们?”虎衣兽人尖锐的獠牙缓缓伸出,森森得令人生寒。 那名龙人正待承认,汉斯就连忙拦阻: “不!不!不!老子那一下,那个人才摔到那里的。”他有做的事情,怎么可以全让别人担呢? 这一下,虎衣兽人有些搞混了,半晌才怒道:“那就是你们都有份了!” 这也算对。汉斯想了一会,老实地点点头。 “那么…你们都一起上来吧!我一个人挑战你们四个!”虎衣兽人信心满满发下豪语。 说也奇怪,其余五名兽人都像以虎衣兽人马首是瞻,听到这番豪语,不仅没吃惊,还露出自豪的表情,仿佛胜卷已然在握。 三名龙人对看一眼,走到汉斯身边。其中一人对汉斯歉然道: “抱歉!连累阁下了。” 汉斯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什么格上格下,老子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架打。你们都别动,我来打。” 这么好的对手,还分给别人,岂不是可惜了? “这……”那名龙人眉一皱,有些为难。事情是他们惹起的,没道理要他们袖手旁观。 虎衣兽人不耐烦地从鼻子喷出一口气: “啰啰唆唆跟娘们似的!你们动不动手?” 见情况紧张起来,萨摩看了一眼躺着的兽人,估计这人已经从重伤成了轻得不能再轻的轻伤之后,这才站起身,轻道:“住手。” 虎衣兽人三番两次被喝止,显得非常不耐烦,甚至连头也不会便道: “你也想一起上吗?没关系,大爷都接下!”说着,挑衅的眸光对着已经在他面前站定的四人:“你们也来吧!我们兽人绝对不能被人白白欺负!” 此话一出,其余五名兽人仿佛受到共鸣似的,激动地同时发出一声怒吼,低沉的声音不大,却震得众人胸腔热血涌动,叫人血脉喷张,情绪高昂。 这是“兽之怒”,是兽人独有的力量。利用从身体深处发出的怒吼来鼓起战意,获得近乎疯狂的力量。力量越强的兽人,发出的“兽之怒”感染力越高。只是,在唤起几方战意的同时,也会激起敌方的战意,结果便是不死不休,这也是兽人对战鲜有幸存的主要原因。 “兽之怒”一发出,虎衣兽人立刻双眼赤红,毛发根根竖立,肌肉贲起。对面的龙人也好不到哪里,汉斯固然双眼战意熊熊燃起,另外三名龙人也是气息呼呼,局势一下紧张起来。 感觉出大站一触及发的紧绷情绪,食店内静得落针可闻。 温度不停升高,突然,不知道哪个人手上的酒杯落了地,发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声响,像敲起战鼓! 五个人同时动作,带起的气团将地上灰尘和破裂的木片卷了起来!五人当中,汉斯行动最快,与虎衣兽人几乎在声响还未停下时,就已经来到对方面前! 只差一寸……异变突起!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接着,两人同时感觉到正前方一种奇特的能量波动…… 汉斯一惊,同时也看到对方脸上同样的惊愕!收手不及!能量相触、碰撞、反弹! 其余三名龙人晚一线抵达,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没看到,就莫名地被强大力量给弹了回来。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飞越他们,然后轰隆一声!三名龙人退回原来的地方时,见到的就是已经跌得四脚朝天的汉斯! 三人暗暗乍舌。这什么力量?竟然使比他们早一线的汉斯,以比他们更快速度弹回来?! 回头看去,那头虎衣兽人也是四脚朝天,他的五个同伴正七手八脚地打算将他扶起…… 汉斯和虎衣兽人同时蹦起身,晃晃有些昏的头。他们都没受伤,只是被摔得七荤八素。也是这一摔,把方才紧张肃杀的情绪给摔散了。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虎衣兽人一回神就是质问。刚刚他好像撞上一堵极具弹性的墙一样,劲气大半被吸收了不打紧,人还被残余的劲气弹了回来。 不过很显然的,汉斯也同样摸不着头脑,茫然地抓抓头: “老子什么都没做啊!” 不就是看到个人影嘛!不过,这人影,怎么很像是他们王子呢?汉斯迷惑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萨摩。 就在这时,萨摩走向前去,面对虎衣兽人: “贵友已无大碍,此事缘于误会,不知可否一笔勾销?” 以萨摩而言,这番话着实已将身段放得很低了。实在是萨摩不愿意在两方即将更进一步合作之际,有任何破坏信任的事情发生。 虎衣兽人闻言突然有种怒气一泄而空的感觉,加上方才酝酿的战意早已消散,根本提不出继续打斗的劲,何况,他这回到龙人族,也是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胡乱惹起事端。方才看到同伴倒在那里,火气一上来,竟然就忘了这件事了。现在一想起,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正打算顺着萨摩的口气作罢时,那头倒在地上的兽人呻吟了一声,也醒了过来。众人的注意力顿时移向那头。 哼哼哈哈了一会,兽人醒来就指着四周龙人怒道: “是谁?哪个小人偷袭大爷我?!”看来,这兽人还记得他是莫名其妙被人从背后赏了一掌,才摔进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不自觉将目光移到汉斯身上。汉斯也很老实,立刻承认: “是老子打的!但是老子不是小人。” 这话众人听得暗暗点头。没错!兽人自个儿送上门,也怪不得人家以自卫为前提出手。要说大块头有错的话,那也只有太莽撞,没有看清楚就贸然动手。 那名兽人一听,呼地跳了起来,瞪着铜铃大的双眼看着汉斯。这一下,虎衣兽人也不好在这时开口作罢了。 见虎衣兽人欲言又止,萨摩轻皱眉头,暗自懊恼方才治得太彻底,却让即将解决的事情,又节外生枝了。 其余五名兽人也看出事情已有转圜余地,加上虎衣兽人使了眼色,于是连忙上前,准备安抚怒叫的兽人。 怎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食店外这时却走进一队十人龙人士兵! 见状,萨摩悄悄退到一旁,这次,他没忘记要拉着汉斯一起退。如果没有必要,萨摩不想惊动龙人士兵,更不想因此惹起兽人族无谓的猜忌,毕竟,他特地来到这边境地带,为的不是兽人,而是矮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 初见矮人 {e-inden:2em} 龙人士兵一进来,食店围观的龙人们纷纷退开。尚武的北方大陆,一但有军人士兵出现,寻常人都会退让,已是尊敬,龙人也是如此。 士兵们一身戎装,备上斜背着长刀,其中一人间上扣了一只青铜治的龙形徽章,显然就是这群士兵的领头。 领头的士兵迅速扫视食店内的状况,然后视线落到虎衣兽人身上。大步向前,再虎衣兽人身前三步处站定,左手紧贴大腿外侧,右掌成四十五度贴于腰间,上身三十度顷斜∶“波克公子,我等来迟,请见谅。” 此话一出,食店众人暗暗一惊。原来那名虎衣兽人,竟是兽人共和南王巴扥的继承人,波克。 在这边防地带,龙人们对己方的敌人──兽人族──的一切可说是如数家珍,在清楚不过了。只是没有人知道,波克此时来到龙人族有何用意?不仅众人不解,就连萨摩也是茫然。他记得来到穆答乌普前,并没有收到兽人谴使来的消息。 虎衣兽人在看到龙人士兵进来,就挺起胸膛,威风领领地等着,待领头士兵开口招呼后,才哼一声,表示回答。 领头士兵轻轻点头,突然微微偏过身,面对众人:“不之何人冒犯波克公子行驾,如今两族已是盟国,龙人族定然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两族友谊。” 领头士兵以嘹喨的声音说出这番话,也是有意让在场所有龙人听到,并了解两族关系不同以往。 萨摩听了暗暗赞许,这番话说的极为得体。若波克在有什么不满,也该舒缓不少。在不明冲突到什么阶级的情况下,的确是最好的做法。 闻言,那三名龙人对视一眼,接着由一人开口解释:“我们并无异冒犯波克公子,只是因为波克公子的同伴在食店里批评龙人,一时气不过才会动手,我们并无异伤人。” 波克转头看着刚才怒叫的兽人,眼中满是询问。 兽人这毁冷静下来了,见波克的视线落了过来,尴尬的直抓头:“这,是有这们一回事。”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一转头指着汉斯,语气又激昂起来:“但是,那个家伙竟然从背后偷袭我!” 看来他还是对方才被人莫名其妙打回来,念念不忘。 汉斯一听,立刻跳出来反驳:“老子哪里偷袭你?你飞出来也不坑一声,老子哪里知道?” 又一个新的?士兵首领看了过去,却心下打了一突。这人的容貌,怎么……有点熟呢? “你都没看清楚救出手的吗?分明是故意的!”那名兽人半点不让,立刻反驳。 见状,萨摩叹了一口气,只得跨步上前。他本想若事情可以如此草草结束,他也乐的轻松,但有那名念念不忘偷袭的兽人,还有老实的汉斯,恐怕难已落幕。 身手按住汉斯的肩膀,不愿汉斯开口让事情更难已收拾。汉斯虽然老实,但也看出萨摩有些不悦,连忙闭上嘴。 萨摩站到汉斯身前,拉下帽子,平静的双眸直视那名怒气冲冲的兽人:“阁下的伤我已经治好了,我的同伴并没有伤人的意思,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如何?” 兽人证想说出他当众丢的脸,哪能就这么算了?但被萨摩的双眼直视,不之怎么的却气虚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那士兵首领突然“阿!”了一声:“护佐大人!” 可不是?那一头红发,腰有铁桶般粗,身材壮硕高大极为少见的人,不就是当初到月阵协助守卫的三个护佐之一?虽然因官阶小,没有机会与护佐近距离接触,但也曾远远看过,对这样少见的样貌印象深刻。 “护佐大人”四字一出,食店众龙人同时哗然。护佐?护佐是哪一个?众人东张西望,发现士兵首领已经兀自走向那个一头杂乱红发的壮硕男子。 “护佐大人入镇,属下不及远迎,请护佐大人恕罪。”士兵首领弯身请罪。若不是还有波克在场,不愿让波克感受到冷落,他早已下跪了。 后头跟随的九名士兵见状,也同时朝着汉斯弯身鞠躬。 这一下,众人哪还看不出来?原来那个红发大汉就是护佐吗?难怪可以随手一掌把那个兽人打回来,还差点打掉一条命。 众人没把汉斯当成护佐还不觉得如何,一认定汉斯是护佐,立刻觉得方才那一掌绝对是非常不得了了!顿时间,所有敬畏的视线都集中到汉斯身上。 倒是汉斯茫茫然抓抓头,很困扰地到:“你怎么把我叫出来了?我ˋ我这次要秘密行动阿!” 闻言,萨摩暗暗叹气。本来秘密行动只是不愿惊扰地方,所以才有所决定的。只是,早在汉斯打飞了那个兽人他就对“秘密行动”没有抱任何期待了。 汉斯这话没头没脑的,几个士兵都是一脸茫然。 波客厅到那个与自己短暂交手的人竟然是护佐,不由一楞,随即想起临行前父亲曾经提及,龙人族的王子不能小觑。当时简单介绍过那个叫萨摩的龙人,不仅提到此人有六名护佐,还提到此人罕见的俊美容貌和一头淡金色的长发。 这一联想,突然间,那个站在正前方,川着斗篷披风,拥有另人际度的容貌的男子,气质轻冷的就像父亲跟他描述的那样。 眯眼注视萨摩,波克用以有八分确定的口吻问:“你是龙人族的王子?” 又一个震撼!食店里的龙人们同时倒吸了一口气。王子来了?那个传言里拥有比任何一个龙人王族更加强大的力量,率领龙人进入迷雾之谷,串起龙人ˋ龙族ˋ兽人的领导者? 这一回,众人的视线很自然落到那个一身斗篷,与护佐同行,一进门就让人不时忍不住偷看的神秘男子。没有帽子的遮盖,男子俊美的容貌完全显露,比方才那份神秘,更加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没有护佐那强壮的身躯,却拥有庞大的力量。分明没有板起脸,却令人兴起无法违抗的感觉。不能违背,不容亵渎,绝对的存在!年轻的王子,已经是王者风范了! 萨摩至此已无意隐瞒,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轻轻地点头承认。 “是的,波克王子,在此与您见面,真是意料外的惊喜。”萨摩客套地说着,跟着伸出手来。 波克毫不隐瞒自己诧异地表情。他刚才视一时灵光一闪,才这么猜,但后来仔细一看,又觉得此人虽然高度不逊于他,但那全身不像饱受训练的模样。这样的人,真有父亲所说,还有传言中那样强大吗? 同样是王族第二代,波克心理起了一种竞争的意识。于是,波克没有多想,就伸出大掌,刻意用力语萨摩那只在他眼中秀气得过分的手掌相握,接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萨摩看。 照他想,他应该可以看到萨摩最起码皱眉头的反应。不过,萨摩让他失望了,因为萨摩不仅脸上肌肉没有丝毫牵动,就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不觉的,波克又加重了力量……萨摩依就不为所动,依然是一脸冷淡却不疏离的表情。 在旁人看来,只觉得波克和萨摩这之手,握得有些久了。该不会,波克看上他们王子? 这可不行!听说兽人都是些没节操的家伙,虽然他们王子有女人也羡慕的容貌,但,他可是他们最珍贵的王位继承人啊!想到这里,四周的龙人脸上都不由的带点紧张了。 感觉出四周紧张的气氛,萨摩终于也不耐烦了。他本来以为波克会知难而退,但现在看来,波克竟然跟他耗上了!他自然是无所谓,只不过不想做这种比力气的蠢事,何况。波克在用力下去,难保不会被他的护身能量反弹,届时,又是麻烦是一桩。 于是,萨摩丢下了一句场面话,就收回手:“波克公子太客套了。” 话落,波克感觉掌心一空,不由的短暂怔楞。他方才明明是牢牢握紧那人的手掌,突然一股柔软的的力量从掌心传来,瞬间就把他的力气给卸开了!至此,波克种算醒悟对方比他高上一筹了。 不过,波克并未因此感到难堪,反而笑了开来,握拳平举:“你很强!你这朋友,我教定了!” 波克的反应让萨摩微微吃惊,想不到兽人崇武的习性,竟然可以延升伸至其它种族,甚至可以说是敌对的一方? 想到这里,萨摩突然有了一个构想,一个足以让两族结合更加紧密的构想。 龙人族和兽人族有什么共通点?萨摩以前以为没有,但现在有了!崇拜武者,是两族共通的。 悄悄将喜悦按下,萨摩一反对人冷淡的态度,也露出笑容:“那是当然。” 抬手握拳,语波克的拳头相触,友谊就此确立! 食店里的众人,不论是兽人还是龙人,同时看到这一幕,都有一种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的感觉。两族毫无芥蒂的合作,似乎露出一线瞩光。 经过这件事,两方撇开之前的嫌隙,干脆同桌吃饭。时便老板为了慎重起见,还特地清理出一间房间,让波克公子一行七人和萨摩ˋ汉斯两人,可以畅所欲言。 酒酣耳热,波克公子说出了临时来到龙人族的原因。 原来,南王巴扥也看出两方合作在即,加上萨摩给他的印象太深刻,让他深恐兽人族第二代无法如萨摩般杰出,于是他才会派儿子带着几个护卫,到龙人族观摩。 除了趁两边友好的难得时候,让兽人族第二带队龙人有更多了解外,也能藉此机会给第二代多一些历练。巴扥的想法获的其他兽人亡的支持,纷纷效尤,将继承人派往龙人族。 波克公子这行人算是慢的,有些人早已过了铁勾镇。预计这些兽人第二代将代表兽人共何到龙人族商讨合作细节,只是因为决定冲促,恐怕到这时候,通知的文书才刚到了穆答乌普哩! 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萨摩知道,汉斯此行已经没有意义,于是会后,萨摩吩咐汉斯折返,并简单写了一封书信,交由汉斯转达图苏。 尽管兽人族这头出乎意料顺利,矮人族那边仍然没有任何进展,所以萨摩这一趟还是必须的。因此,隔日,告别了热情邀他同行的波克,萨摩便继续西行。 没有汉斯同行,萨摩干脆白天步行,晚上飞行,不过两天,萨摩已经抵达位在北方大陆西端的碎岛海域了。 没有兽人族栉比鳞次的屋宅景象,碎岛海域附近视一片蛮荒未辟的景象。偶件切口平整,已发出系牙的半节枝干,证明此处却有人活动,但除此之外,却没有其他的了。 这世界每个种族都对矮人了解太少了。有人说他们住在地底下……但尼路确曾表示,他在此地停留许久,从没看到任何一个矮人探出头来。 看来传言不可尽信……萨摩弯身徒劳的敲敲地面,期望听到一点空洞的声音,但他也知道,矮人要是真的住地下,肯定很深,他相信矮人不喜欢三天两头房他乌路的感觉。这情况下,用敲的,哪里会听的出空洞的声音呢? 当然<他也可以用比较暴力的方式去证实,但,作为一个友善的使者,这个想法恐怕得等到有机会才能用了。 尼路曾说,他是不断往南走才遇到一个不之打哪冒出来的矮人拦阻他的。横竖萨摩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半,只得先学尼路的笨方法,先遇到矮人在说。 于是,萨摩认准西南方,直直往前走,为了让矮人有时间反映,萨摩用着极慢的速度前进。 当萨摩持续往西南方走了约半个时辰,一种奇怪的波动开始在他四周出现,萨模式着捕捉波动的来源,却发现找不出确实地点。 这种情况萨摩还是第一次遇到,矮人果然有点古怪。不过更古怪的是,萨摩发现,从刚刚开始,四周的屋度开始微量上升。要是换成别人或许没感觉,但却瞒不过感官极端敏锐的萨摩。 抬头看看病没有特别炙烈的阳光,萨摩可以笃定,温度是从地面散发出来的。真是古怪极了。摸摸身上的披风……唔,是有点烫了。矮人喜欢这么高的温度? 犹豫了一会,萨摩决定像平常人依样,脱下披风,挂在肩上。 说也奇怪,就在萨摩扥下披风后不久,前方突然出现三小小的身影。 说小小是因为,那三人顶多只到他的胸口。 的确就像尼路所说的,矮人竟是毫无预兆出现的!已萨摩之能,竟然无法判断他们从何处而来。这因该有什么法们吧? 萨摩心理猜想着,脚步却不停,维持一样的速度来到三个人面前。 更正!这些人根本不到他的胸口。他不该太吃惊,因为这是矮人,不是吗? 身为各族中平均身高偏高的龙人族一员,高度差距自然是更大的。 矮人身材虽矮,但肌肉结实,偏偏因身材太矮,远远看起来,有些圆。不知道是因为这三个矮人血缘关系还是怎的,三个矮人的样子实在很类似。方方的脸,大大的蒜鼻,宽嘴,浓眉,圆圆的眼睛,大大的招风耳,蓬松的短发草草的扎在脑后。这样的容貌扳起脸来,肯定不会太赏心悦目,不过,现在带着疑惑的模样,却有点可爱…… 很新奇的人种……面对少见的矮人,萨摩罕见地有了品头论足的闲心。不过,萨摩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的态度,并不算礼貌。 三个矮人到也沉稳,看着萨摩走近,表情半点不变,还是维持疑惑的表情。 这也很耐人寻味,因为,萨摩以为,他面对的会是敌意,而不是疑惑。 客人应先表达善意吧!萨摩想了一想,露出友善的微笑,用人族的语言道:“我是龙人族的王子,萨摩。希望能见贵族族长,不知可否通报?” 北方大陆各族语言不同,倒是人类语言都会一些,来的这三个人应该算是矮人里的公关吧!应该听的懂才对。 三个矮人你眼望我眼,没讲话,交换的不是敌意,却是不确定和犹豫的眼神。 好现象,不是吗?表示矮人没有排拒他,但是,萨摩却觉得诡异极了。这三个矮人在转什么心思呢? 就再萨摩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次时,居中的矮人出声了。他伸出粗短的指头,指着萨摩的左手:“你的‘沙卡鲁’从哪里来的?” 矮人的声音不算好听,粗哑,像砂纸磨过墙面似的,听起来不甚舒服。或许,不常使用人族语言的关系,听起来有浓浓的口音。不过,仔细点听,会发现,矮人每个字的咬字都相当清楚,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沙鲁卡?”萨摩疑惑的顺着矮人的手指看去。 是他的左手,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左带着二狗子给他的手套,据说是矮人的手艺。 “沙鲁卡”是手套的意思?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奇异的矮人 {e-inden:2em} 矮人努力想要说的话:“那个、那个……手……” “你是说这个?”萨摩指着左手的手套问。 矮人用力点头。 很好!矮人认出了他们的手艺。但,这很重要?萨摩仍是迷惑。不过,既然他们问了,那他就回答吧! “这是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送的。”二狗子的坦率在这时又浮现萨摩脑海,让他有些感伤。 “朋友……”矮人沉吟着重复,突然转头对着右手边的矮人叽叽咕咕了一会。 萨摩不紧张,因为矮人的表情没有敌意,只有像是已经弄清楚什么似的豁然。右边的矮人点点头,飞快转身钻到后方的灌木丛里。 没想到两条短腿,跑起来速度竟也不慢!萨摩又有一个新的发现。 见同伴离去,居中的矮人回过头来,对萨摩道:“……请等、等一下。” 用了“请”?!尼路不是说矮人一见面什么也没问就要求他离开吗?怎么他遇到的不是这么一回事?还是,是因为这只手套?一个矮人的手艺,有这种影响力? 不管如何,能够成功都是最重要的。所以萨摩点点头,没有多问,安静地等待。 矮人似乎也不喜欢讲话,萨摩没问话,他们也没搭话,只顾着瞪着双眼,看着萨摩。像是很好奇似的,时间缓缓流逝,那个离开的矮人始终没有回来。 这等一下,也未免等得太久了些,萨摩抬头看看西斜的日头,不久天色就会暗下来了。再看看两个矮人,半点焦急的表情也没有,显然等这点时间,对他们来说,再寻常不过了。 大概,还要等好久吧,以刚刚那个矮人的速度,难道是跑到天边去通报了吗? 暗自叹息,萨摩干脆退一弯,席地而坐。 两个矮人一看,犹豫了一会,也跟着在萨摩面前坐下。这一席地而坐,气氛突然显得轻松多。所以没多久,其中一个矮人就忍不住开口了。 “龙、龙人,都长得像你一样,奇怪吗?”矮人用不自然的断句这么问。 奇怪?!用这样的字眼形容他的容貌,萨摩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既然他都会觉得矮人样貌奇怪了,那么他们也这么看他似乎并不奇怪。 “应该是差不多的。”萨摩肯定的语气来回答。 有了开始,接下来也就不骓了。另一个矮人见萨摩似乎很友善,很愿意为他们解答,也跟着问:“我的 头、发、为什么要这么长?“ 矮人摸摸自己扎在脑后,冲天炮似,又短又刺的马尾,表情不解以外,还有惊讶。他不明白一个人头发这么长有什么用!要绑起来不累吗?像他们矮人,头发再长,都不会超过肩膀,即使如此,他们就对不进遮到视线的头发,感到很不耐烦了。 闻言,萨摩再度为矮人们奇怪的问题感到好笑。将长发从背后抓到身前,萨摩这才解释道:“不是我要,而是它自己长出来的。“ 两个矮人同时将视线凝注在萨摩身前的长发。方才明明披散地上,却没沾上半点脏污,这么奇特的头发,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可、以摸吗?”矮人迟疑地问。 萨摩挑挑眉,很大方地将长发往前递,未梢落到矮人粗厚的手掌上。 两个矮人惊呼一声,惊讶地摸着萨摩淡金色,又滑又亮的发丝。萨摩蕴含大量能量的发丝,已经不是寻常的头发可以比拟了。 “……太阳的碎片。”突然间,其中一名矮人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萨摩不解。 “他说的是,我们矮人的传说里,有一种叫做‘太阳的碎片’的物质,可以做出传说中的神剑和魔刀。” 这些话字正腔圆,竟是非常地道的人类语言。 这声音一出现,本来抓着萨摩头发的两个矮人立刻松手,飞快蹦了起来,转身对着声音来向扬声道:“族长。“ 矮人族没有王,只有族长。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选出技艺最高超的人,来担任族长。闻言,萨摩不敢失礼,连忙站了起来,迅速往声音来身看了一眼,随即扬声道:“龙人族王子萨摩,代表龙人族,有要事与族长商议。“ 矮人族的族长,自然也是矮的,而且比之前那三个矮人还矮。灰白的头发,满脸皱纹,看起来垂垂老矣,但方才那声音却是中气十足。矮人的年龄可以用外表来评断吗?萨摩不确定。 族长背着手,走到萨摩面前,然后抬头眯眼,像是非常用力地看着萨摩。就在萨摩想该不该弯身让他看个够时,族长却突然哼了一声:“你不是他!说,你的‘沙卡鲁’从哪里来的?“ 萨摩花了短短一瞬间,想起‘沙卡鲁’就是他左手上的手套,才能回答:“棕是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送的。” 此话一出,族长浓眉一竖,怒冲冲地问:“你的朋友是谁?” 萨摩这会真有些丈二金刚摸着头脑的感觉,他不知族长在生什么气。但,萨摩并没有没有因此感到不高兴。因为,矮人们的五官,在生气时,看起来还是有些滑稽……他实在气不上来啊! 忍住想笑的冲动,萨摩轻咳一声,努力严肃地道:“住在巴耶帝国的人类,本来是他父亲的,但是他父亲过世了,他将这个送给我……“ 闻言,族长一愣,沉默了好一会才哑声道:“……他过世了吗?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 “你就是二狗子父亲的矮人朋友?”只是短短两句话,就足够萨摩推断许多事。 原来二狗子父亲的矮人朋友竟然贵为族长。难怪只是一个矮人手艺却让排外的矮人,没有立刻把他赶走,想必是认出他手上的手套出自族长之手了。 族长点头,举起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露出了手上样式和萨摩左手一模一样的手套:“这是一对,你手上的是防具,我手上的是武器。“ 闻言,萨摩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对手套,竟然还可以一做防御,一做攻击,看来这人成为族长,倒是真才实学! 看了一眼左手上不起眼的手套,萨摩伸手拿了下来,递给矮人族长,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是该物归 原主了。“横竖大约因为魔王力量大增的关系,左手上的魔眼,已经可以隐形,如此一来,有没有这个手套已经不重要了。 矮人族长接过手套,眼神复杂地看了萨摩好一会,突然问道:“就这么还我,你不觉得可惜吗?” 闻言,萨摩也是一怔,接着摇摇头:“东西要在需要的人手中才有价值,我并不需要,有何可惜可言?” 此话一出,矮人族长双眼突然爆出灿亮的光彩:“你的想法我很喜欢!很好!”当初他之所以把左手手套送 给那人,也是因为他认为那人需要。 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他们小气,吝啬。事实上,他们只是不他们用心做出来的东西,沧为人们比较、展示的工具,所以从不轻易卖出伤口。但是有时候,他们需要钱来买一些他们缺乏的原料,所以,才会偶尔卖出一些作品。 矮人族人的赞美,萨摩微笑以对:“能得到族长认同,是萨摩的光荣。 矮人族长将手套戴上左手,上前拉起萨摩的手,热络地道:“我的朋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叫沙朗 塔依多拿克,你就叫我沙克就好,来!我带你到我家坐坐。“说着,也不管萨摩同不同意,就扯着萨摩往前走。 被一个身高不到自己一半的矮人拉着走有何感受?萨摩必须说,骓过死了!因为,为了让矮人可以顺利拉着他,他只好半弯下身体,迁就矮人的身高。用这样的姿势走路,当然不会好看到哪里,萨摩一辈子,大概就属这时,样子最猥琐…… 虽然如此,萨摩也没有挣开沙克的手。难得的友善,怎能破坏呢? 族长牵扯着萨摩钻入方才他们出现的灌木丛。当然,矮人们用钻的,萨摩是直接用跨的。 越过灌木丛,看到的是一片翠绿的草原,旁边还有半截树头。接着,族长用脚用力往下一踹,前方的草皮突然掀起一片,接着便见底下湿软的土壤往下一塌,露出一个深深的地洞。 “下去”沙克松开萨摩的手,笑得很灿烂,看起来憨厚得可爱。 见族长背着手站在地洞旁边,摆明要等他先跳进去,萨摩心中苦笑。不过,萨摩艺高人胆大,自然不会畏怯。略打量了一眼,便纵身一跳。 萨摩很努力看,不过,依旧看不出所以然,只能看到通道周围有大大小小的坑洞。 当萨摩轻飘飘落到地时,抬头上望,只能看到细小的光点。这地洞,还真不是普通的深。要是有真的发现这地洞,恐怕会以为是大蛇巢穴,绝对不会想到是通往矮人住处的居所吧! 没等多久,他就看到矮人族族长沙克从上头,一顿一顿地掉下来! 没错!是一顿、一顿!原来四周的坑坑洞洞,就是给人辅助用的。突然间,萨摩觉得自己有点笨……沙克一落地,就上下审视萨摩,接着长长嘘了一口气:“你用跳的,我还以为你会摔死,原来你有注意到旁边的洞啊!果然不愧是龙人族的王子。“ 萨摩尴尬一笑,有些脸热:“我是有注意到……”不过没想到可以这么用! 其实也对,换成谁看到深不见底的洞,是绝对不可能像他这样“视死如归”地一头跳进去的!而要是他肯犹豫一点,谨慎一点,一定会很自然地去运用那些坑洞…… 为了掩饰尴尬,萨摩轻咳一声,拉开话题问:“你们这样下来,要出去的话,不就得爬上去?” 沙克摇摇头,煞有基事地道:“我们出去是另一条路。你看到那个大树头没有?我们出去就是从那里。” 原来如此,看来矮人真不是普通的谨慎,难怪会这么神秘。 之后,另外三个矮人也跟着下来了。族长见状,往洞穴底部一敲,上面的光点随即消失,入口已经封起来了。同一时间,众人背后出现了一条砾石又能成的地道,弯曲延伸,不知道通往哪里去。 沙克一马当先,往地道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房子震垮了,水还淹进来,所以很多族长人出了地面,搬到更南边的海岛了。两面还在这里的不多了。“ 沙克的口气很是感慨。萨摩不方便说什么,只能静静听。事实上他也不想说话,因为这地道奇低无比,萨摩简直是弯着身体前进。幸好地道里湿气并不重,空气也算流通,除了温度偏高之外,还不致太过难受。 说到这里,沙克突然回头笑道:“你现在来得巧!我刚从碎岛海域过来,不然你起码要多等两三天。” 闻言,萨摩想起方才呆站着等人的情形。若要多等两三天,恐怕都是那样等吧!他不认为那几个矮人会为他安排一间房子,让他慢慢等。 地道弯弯折折,奇长无比。为什么把地道弄得这么长,沙克的说法是,为了防御。尽管地道很长,但却似乎都在同一块区域兜兜转转。萨摩本来不解,直到看到一片墙掉下来,接着跳出一个矮人,以着散步的姿态,越过地道,钻入墙的另一头之后,萨摩才知道,原来这地道绕行的就是矮人们的居处。地道一方面是惑敌的设施,一方面也是矮人们的道路,可能就在你完全想不到的地方,会有一扇矮人家的门。 在萨摩弄清楚这件事之后,他们又走了好一会,沙克才终于停下来。伸出粗短的手,往地道砾石墙面上,轻轻一压。只见沙克所站的地面突然缓缓沉下,一道昏黄的光线从砾石墙面上下透出。原来,砾石墙面下此该已经开出一个洞口,地面沉下之后,沙克就正面对着砾石墙面下的洞口。 “进来吧!”沙克回过头对状萨摩招招手,接着便兀自走进洞口。 萨摩回头看看另外三名矮人,见他们完全没有进去的打算,只好自己上前。至于那三个矮人为什么不跟?约莫是族长住处不能随意进出吧! 弯身钻过洞口,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火炉占了半个房间,熊熊炉火不停燃烧,发出高热的艳蓝色泽。火炉旁是满地凌乱的各式工具,钩钳刀钻,应有尽有。各类魔晶原石谦价地散落一地,倒是一颗黑沉巨石被小心地放在屋内正中央,凌乱的工具通通远离巨石,倒成了屋内最整洁的一处。 也许是为了容纳高大的火炉,所以虽然是矮人的住所,屋内却相当宽敞高挑。呼吸一会,萨摩更惊异地发现,尽管炉火熊熊燃烧,深埋地底的此地却没有胖丝气闷,虽然矮人们已经洛u驮u了不少功夫。 萨摩进门的当儿,沙克正努力腾出空间让萨摩容身,不过他很显然失败了!所以他抓抓头,对着萨摩尴尬地道:“我们进去里面吧。” 萨摩从善如流,跟着沙克走进大火炉旁边的小门。这个房间比起前一个,实在小得不成比例,萨摩在这个房间只能半弯着身,辛苦打量房间。 这个房间虽小,但明显比方才那间整齐许多,空荡荡的房间押运了一张矮桌,几张小矮凳,正想寻个地方坐下时,已经在矮凳上坐定的沙克突然叫了一声:“啊!那边小心点!那是我的床。” 此话一出,萨摩一愣,接着转头四顾,想寻找床的踪影。他的右手边是被他推开的矮凳,前方是矮桌角,后面他刚刚走过来,什么都没有,左边则是一个长方形的凹洞…… ……难道?是那个洞?萨摩瞪着左边的洞,他本来以为那是用来摆放什么东西的洞,但现在这么一想,再仔细看,就突然觉得,这洞的长度,跟那个坐在面前的矮人族长的身高,有着惊人的雷同…… “你说的是这个吗?”萨摩指着那个洞,不确定地问。 沙克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就是那个!那是我的床。” 萨麻慢慢收回视线,将身体往右移动,席地而坐,沉默了一会才委婉地问:“这么睡舒服吗?” 沙克用力点点头:“当然啦!睡在土里才凉啊!” 听沙克这么一说,萨摩倒是理解了。有外头那种大火炉存在,睡地洞里,的确会舒服不少。想到这里,萨摩忍不住问道:“族长屋里的炉从来不熄吗?” “当然还能熄。”矮人族长长的表情严肃起来:“要是熄了再点燃,炼出来的东西就差了!” 原来如此!转念一,萨摩又想起一事:“每一个矮人家里都有这么大的火炉?” 提到这个,沙克脸上浮现自豪的神色:“那当然!不过,我的锻炉是矮人族长里最大的一个!” 听到这里,萨摩之前的疑惑也有一解答!原来是地底下有那么多个火炉全年无休地工作,难怪上头的温度会那么高了…… 第三百二十章 目标转向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如今外面局势逐一介绍、分析,并痛陈北方诸族合作的必要性。萨摩自认他就算不是舌灿莲花,总也该很具说服力,但,矮人族长只是一脸严肃,迟迟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 萨摩也不催促,静静地等著。他知道,他可以来到这里,甚至有机会将这些话说完,已经是个很大的突破了。当然,他希望矮人族能够答应,但若无法达成,起码哪天矮人族改变主意时,合作仍有可能。  终於,沙克打破了沉默∶「我们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不只是我,所有矮人都这样想。」 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族长答应了,其馀族人也不容易同意。这的确也是问题,若是矮人们对於合作兴趣缺缺,就算表面上合作了,也没有实质上的助益。  想到这里,萨摩倒不想勉强了。轻叹一声∶「族长此言甚是,萨摩如此也不便┅┅」  萨摩还没说完,沙克就一边伸手制止,一边道∶「虽然我们不会加入同盟,但是我们会帮助朋友。」  闻言,萨摩心中一喜,沙克也在这时笑了开来∶「你是我的朋友,就是我们矮人族的朋友!为了帮助朋友,我们矮人族会提供你需要的武器和防具。」  此话一出,就是冷静自持的萨摩也喜形於色,忍不住半跪起身 :「太好了!族长这句话,就是最好的合作宣言了!」  见萨摩一脸激动,沙克呵呵笑道∶「我们族里有很多武器防具,多到已经放不下了。我们喜欢做东西,但是却用不到!我们也不喜欢卖给人类,送朋友是最好了。」  就在这时,两人面前的那张小桌下,突然传出低沉的敲击声。  萨摩顺著声音看去,再抬起头看看沙克,没有其他动作。  沙克倒不很吃惊,伸手就推开小桌。这一推,小桌固然移开了,却连底下的石板也跟著滑开,露出底下的洞,一颗毛茸茸的头颅立刻从洞里伸出来,接著是一张矮人特有的,扁平宽大的脸。  「族长!隔壁村阿东的老婆要生啦!」矮人一脸紧张。  此话一出,矮人族长蹦地跳了起来,惊叫:「要生啦?!」  说著,沙克回头趴在地上摸索了一下,回头怀里已经抱了一只布包。  「真是麻烦啊!每个小孩都要我亲自取名字┅┅」矮人族长将布包摊开,一边检查一边叨叨念念。  布包里有两本书页泛黄的小册子,还有一枝材质奇特的笔。  矮人生育率低,每个小孩的出生都是大事,传统也都是由族长命名,并且纪录。  检查完毕,沙克将布包绑上脖子,这才对萨摩歉然道∶「我忙去啦!你先在这里住下吧!那些武器还需要时间整理。」说著,也不等萨摩答应,一下就跳进洞里,不见人影了。  这会换成萨摩发怔。矮人族长将他扔在这里,他能去哪?从刚刚到现在,可以知道矮人族住的地方到处都是机关,没有人带领,根本是寸步难移。他甚至严重怀疑,就算他现在从刚刚矮人族长带他走过的路出去,也不一定出得去。  就在萨摩苦恼之际,方才沙克跳进去的那个洞,突然又探出一颗头,转了一下,在捕捉到萨摩的身影之後,头才抬了起来。是刚刚来通报的矮人┅┅  「你是族长的朋友吧?」矮人友善地咧开嘴,很有点天真的味道。  萨摩才一点头,矮人就蹦地,像喷射炮弹似地弹了出来,让萨摩几乎以为,这洞里安有弹簧垫一类的东西。  目瞪口呆地看著矮人撞上「房」顶,再反弹撞上地面,滚了几圈┅┅  「嘿!太用力了。」矮人滚了几圈,从地上跳起,意外地安然无恙,只是尴尬地抓抓头。  从惊愕中回神,萨摩微微一笑:「看得出来。」  矮人呵呵一笑,解释道:「我是巴东,族长要我带你四处走走。」  闻言,萨摩站起身,环顾四周,然後视线落到那个洞,纳闷∶「从哪里出去?那个洞?」  矮人巴东用力一个点头∶「是啊!族长家的大门只能进不能出。」  那门用来干麻?  「那┅┅那个就是要出去的门?」萨摩指著洞苦笑。  「喔!那是去我家的门。」巴东兴奋地说著,手一伸,又指著其他地区∶「那里是恰吉的家,那里是安的家,那里阿苏的家┅┅」  巴东一边点一边补充,原来看似平凡的小房间,竟然到处都是门。有些在地板,有些在墙壁,有些则在天花板,五花八门。  巴东介绍了一堆,末了还加了一句∶「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 还有不知道的?萨摩挑挑眉:「你们的房子都可以和所有其他人的房子相连?」  巴东摇摇头,表情很严肃∶「不!不!不!只有族长家是这样,附近所有人都会开一扇门给族长。」  看来开一扇门给族长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哩!矮人还真是个奇特的种族,萨摩算是大开眼界了。  同一时间,西大陆暗之都里,丝妲儿正为近来毫无寸进的行动大发雷霆。尤其当她知道,沆罗利用约塔地区的晶石矿,成功强化了手下的攻防能力,更是让丝妲儿内心更加焦急。  当初,她宣布解开禁令,可不是想壮大沆罗的。如今魔王和神王共用一个躯体,她不能期待魔王会主动归来,所以,但,她却必须在神王可能回去神族之前,把魔族的势力尽力扩大。她相信魔王会希望她这样做。但是,要是反而让沆罗壮大了,却会把魔族带离魔王,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 思及此,丝妲儿心情更差了。沆罗正在不断提升他的实力,而她必须想一个方法来突破她现在的困境。  看著挂在墙上的各大野u图,丝妲儿的目光由东大陆缓缓移到约塔地区。  这是沆罗的地盘,她暂时不想跟他冲突。  视线往上移。里尔公国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远了一点,中间还会跨过约塔,难保沆罗不会扯他後腿。  再往上移。北方大陆,有王在,她必须避开┅┅谁也无法肯定,出来迎战的会不会正好是她们的死敌,神王。  视线缓缓折而向下┅┅只剩下这个地方了┅┅  「传令下去,攻打中央大陆。」丝妲儿抿著唇,严肃地做了这个决定。  中央大陆都是精灵人和精灵,算来也是神族的同路人,对中央大陆该是不错的选择┅┅  这时候的丝妲儿当然完全没有想到,她所触碰的,正好是萨摩那根最**的神经。  之後的几天,巴东带著萨摩,轮流住过好几个矮人家。果然,就如外界所认为的,矮人非常热中於技艺的精益求精。一个矮人通常专精一种类型的工艺,制刀的矮人,终其一生,只制作刀。外界不知道的是,除了一般以为的武器防具之外,也有一些矮人会去钻研奇特的领域。  萨摩第一天住的是一个酷爱研究刑具的矮人家,在这个矮人家,坐的是可以铐人的铁椅,睡的是铺上厚厚毛料的针床。没有多馀的家具,倒是刑具满满一屋子。  第二天住的是一个从进门第一步开始就要按照指示的矮人家。酷爱机关陷阱的矮人家里,五颜六色地令人眼花撩乱。据说,颜色可以误导人们,而这名矮人将这个理论运用到极致。一个万花筒似的房间,自然不怎麽舒服,萨摩用著惊人的意志力,对那些颜色视如不见,成为这个矮人家里唯一一个没有误触陷阱的访客。  相较第二天,第三天所住的地方就显得舒服了一点,因为这个矮人的嗜好起码色泽一致。比起一堆色块,萨摩还比较喜欢满屋子骷髅。没错,第三个矮人,是个非常喜欢研究骷髅的人,并且极端热中於,利用骨头来制作武器。  「骨头是唯一揉合自然生成和後天发育的东西,每一具身体的骨头,甚至不同部位的骨头,都有不同的特性!只要了解这些特性,就可以做出最好的武器!」这是这名矮人的信条。  为了彻底研究骨头,这矮人在他家里每一处角落都摆满骷髅,天花板上更是以不同角度挂著一具具骷髅,以便从不同角度研究骨头。事实上,萨摩的确在刚进这矮人家时,吓了很大一跳。  「不同的角度组合起来,才能真正了解骨头啊!」  这是那名矮人的论点,萨摩不予置评。总之,在骷髅旁边,绝对比在那些妨碍睡眠的颜色之下,来得好眠。  第四天住的地方则是正常得令人吃惊。一个制作防具的矮人,屋内没有任何奇形怪状的东西,没有满天花板倒吊的骷髅,更没有伤害视力的颜色组合。若没有看到这个「正常」的矮人,萨摩几乎要以为,现在的矮人已经把研究那些怪里怪气的东西,当成主流了。  第五天,萨摩再次见到矮人族长时,族长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包括派了十个矮人,协助萨摩运送武器防具。所以,隔天,萨摩挥别友善的矮人族长,在十个矮人作陪下,踏上归途。  带著笨重的武器防具,萨摩的脚程无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幸好一抵达月镇,矮人们便可将武器交由龙人族运送,萨摩也可轻身上路。  一回到穆答乌普,萨摩便接到图苏的召唤,地点在王宫大殿。  顾不得回寝宫看看琉璃,萨摩转往大殿而去,心中不免纳闷。图苏已经许久没在大殿见他了,通常这代表,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 进到大殿,萨摩心头一紧。原来,大殿里除了图苏之外,琉璃、六卫都在场,就连七位长老也全部到齐。  族里发生什麽事吗?询问的视线缓缓移到图苏脸上。  「萨摩,你回来了。结果如何?」图苏不急著解开萨摩的疑惑,倒是问起萨摩此行的成果。  萨摩脚程极快,要等信差将消息传回来,还不如听萨摩说比较快。  知道矮人族参与与否对北方诸族有著指标性的意义,萨摩按下心头的疑惑,先回答图苏的疑惑∶「成功了一半。矮人族没有答应结盟,但是愿意提供我们武器和防具。」  「┅┅没有答应吗?」图苏沉吟了一会∶「这是意料之内,他们愿意提供武器和防具,就算成功了!」  有了矮人的武器和防具,一定可以大大提升各族联军的攻击和防御力。只是,武器有限,想来得挑选精英来装备了。 「那些东西过几天就会运到,到时候还要拨一部分给龙族和兽人族。」萨摩不忘提醒图苏这些事情。他不希望因为这些武器,和其他各族产生嫌隙。  闻言,图苏微微一笑∶「这个暂且不用讨论。之後你再来处理吧!」  为什麽是他?萨摩一愣,但还没来得即追问,图苏便转向尼路∶「尼路,你把萨摩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吧!」  尼路慎重躬身应是,随即将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各大陆发生的重要事情,一一道出。  首先是东大陆神迹密林出现一座晶莹透亮,如琉璃般的美丽城市,紧接著,神族公开声明愿意无条件协助人类抵抗魔族!  局势丕变,东大野u]为得到神族澳援,堪堪保住巴耶帝国最後一块国土。却在局势初定的时候,起了帝位之争,由於帝国贵族在魔族出世时死伤殆尽,一时竟没有合宜人选继承帝位。战时,因大难当前,众人尚能一心御敌,但局势一定,各方各拥山头,嫌隙又起。  故约塔公国的公主,寒月,在魔族来袭时,侥幸逃过一劫,因怀有帝国王族血脉,成为呼声颇高的一方。  帝国军退守东大陆後,受通缉的六皇子率领兰普顿魔武学院师生,共同抵御强敌,也获得相当高的支持。  两派支持者争执不下,东大陆一时还没有平静的迹象。  至於里尔公国那方,则是积极备战,主动向巴耶帝国和模里邦联示好,并以圣典预言当宣传,激起全民危机意识。  神族出现,出自萨摩意愿,萨摩并不意外。而神族的确也帮助巴耶帝国稳住了阵脚,只是没想到,没有了外患,巴耶帝国内部又为了帝位,搞起了内哄。  「萨摩,听完这些,你有什麽想法?」图苏摆明只想听萨摩的意见。  想法?图苏问了这麽模糊的问题,让萨摩有些搞不懂图苏心里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 撇开不必要的猜测,萨摩还是回答了∶「┅┅我想,我们接下来需要表态。」  图苏沉吟一会∶「表态什麽?」  图苏这个问题让萨摩又一个错愕。图苏是龙人族的王,该怎麽表态,表态什麽,应该是由他来指示啊!  皱皱眉,萨摩环视满脸期待望著他的七位长老、神情古怪的六卫,还有一脸紧张的琉璃,终於察觉了不对劲。 「图爹爹,你们瞒我什麽吗?」萨摩眯起了眼。  既然萨摩察觉了,图苏也无意再隐瞒。微微一笑道∶「没有什麽,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麽做,我好更安心把王位让给你。」  闻言,萨摩一惊∶「把王位让给我?为什麽?」  就年龄看来,图苏要再率领龙人族百年根本不成问题啊!  图苏从王座上站起身,缓缓步下阶梯,走到萨摩身前,伸手搭著萨摩的肩膀道∶「萨摩,现在这个局势,图爹爹认为,你比较适合领导龙人族。至於我,就当背後协助你的角色。」  萨摩用力摇摇头∶「图爹爹,你还不到退休的时候啊!」  突然要他接下龙人族的王位,萨摩著实措手不及。转头看著满脸无奈的六卫∶「你们都没阻止王上?」  见状,尼路连忙解释:「王子,我们说过了,王上很坚持啊!」  图苏拍拍萨摩的肩膀,笑道∶「别怪他们。我会这麽决定不是没有道理的。」收回手,图苏双手背在身後,踱了几步∶「你比较了解神族和魔族,到时候,联军一定需要你来指挥。你要是只是王子,指挥起来,份量不够啊!」  原来图苏为他考虑了这麽多,萨摩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 图苏旋过身,双眼目光炯炯∶「所以,我已经决定,明日宣布退位,将王位让给你。至於接下来该怎麽作,你应该知道吧!」  接下来?萨摩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也在烦恼接下来该怎麽做啊。北方各族,实质上已经可以算是结盟了,他理该拥有足够和神、魔双族抗衡的力量,只要打上几场不分输赢的仗,就可以爲中央大陆及北方大陆诸族,争取一片安全的空间生活。但是,神族与魔族的存在,就像不定时炸弹,尤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魔族,就算取得协议,也难保魔族人不会立刻打破协议,如此一来还是不得安宁。加上,要是交战,他就免不了要与魔族短兵交接,要是魔王又趁机出现,他是否还有像上次一样的幸运,可以全身而退?  还是,他该选择与神族合作,抛弃魔王的身分,绝了那些後患,还能将各族纳入神族羽翼之下┅┅但,这麽做,要是失败,一切就毁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备战 萨摩还没想出结论,外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大殿之外。不久,便听守在殿外的士兵扬声通报∶「报!精灵人族传来紧急消息!」  闻言,众人俱皆一惊。图苏更是连忙道∶「进来报告!」  命令一出,一名龙人士兵立刻快步跑了进来,接著一骨碌跪在图苏身前,将一封书信高高捧在手心∶「禀王上!中央大陆受到攻击,送来急件。」  受到攻击?!  图苏一把信件,拆开一看!当场脸色大变。  「你没有时间犹豫了!魔族已经攻击中央大陆了。」图苏神情凝重,将信件递给萨摩。  闻言,就连萨摩也跟著神色大变,接过信件连忙凝目看去。信件里简单几行字,用龙人文字和精灵人族文字同时书写,写的都是∶「敌人出现在中央大陆近海,海象突变,判断敌人来自东大陆,应为魔族无疑,故发此函告知。我族与精灵族已经严阵以待。海因」  见萨摩脸色铁青地握紧信纸,洹漓诧异地问∶「魔族怎麽会突然攻击中央大陆呢?难道他们不会受到中央大陆的影响吗?」  中央大陆上狂暴的能量,就连他们也不敢接近,难道魔族不怕吗?  图苏沉吟著道∶「魔族的能力究竟到哪里,我们还不知道。也许中央大陆的环境对他们不造成障碍┅┅」  尼路等人你眼看我眼,心中都有大事即将发生的预感。中央大陆是萨摩的**神经,而魔族竟然碰触到了┅┅  萨摩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睁开眼睛∶「王上,如果接下王位,我会立刻动兵,这样你还要我接王位吗?」  图苏静静地看著萨摩坚定的眼神,好一会才道∶「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你接下王位。何况,中央大陆也算是我们的盟国,我没有理由阻止你。」  於是,两天之後,龙皇图苏宣布退位,由王子萨摩接掌王位。龙人族王位继承是北方大陆的大事,但因中央大陆情况未明,不及举办继承仪式,萨摩便领著龙人族发兵往中央大陆,同时将消息传递给其馀各族。  这个最新的变化,不久之後也传到了各族各大陆。发现魔族攻击对象转移,退守东大陆的巴耶帝国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并且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恢复帝国元气。里尔公国抱持观望态度。神族则依旧是维持一贯的高深莫测。只有少数人对於这项变化特别在意。一个是巴耶帝国包含六皇子巴赫多在内的学院诸人,因为他们萨摩是精灵人的储君,魔族转向中央大陆,将会把精灵人卷入战争,另一个则是那些知道萨摩身兼精灵人、龙人、神王、魔王身分的人┅┅更加少数的人注意到龙人族新王名字,悄悄留了心。  此际,在遥远的东大陆碧琉城中,神族几位重要人物,也在商讨。  「这回请各位来,是因为,我有一个新的计画。」涅天脸带兴奋地宣告。  同样的,泖还是不甚捧场,撇撇嘴道∶「王的命令并没有包含什麽新计画。」  涅天脸色一变,但随即忍了下来,沉著气道∶「王也没有卸下我的首座职务。」  言中之意就是,如今他涅天仍是王的代理人,有权做决定。  这会换泖变了脸色,眼看又要掀起一翻争论之际,啻波的声音适时响起∶「既然如此,你就快点把计画说一说,大家好商议商议。」  「是啊!等你说完了,我们再来讨论其他吧!」其馀四天本就担心争执再起,因此啻波此话一出,四天都跟著顺著杆子爬。  如此一来,泖也不好再发作。涅天见状,这才继续道∶「我的计画是,主动和人类合作!」  闻言,昊天愣了一愣,不解地问∶「王告诉我们的不就是要我们保护人类吗?」  涅天摇摇手,进一步解释道∶「王希望的是我们暗中保护人类,但我说的是,由我们主动去和人类和谈。」  「和谈?有这个必要吗?」磐天皱起眉头,脸有不豫之色。  「当然有必要。」涅天微微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显得有些狡猾∶「现在所有人类都认定魔族要毁灭人类,而我们神族却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只要我们趁这个机会,和人类合作,人类就可以成为我族的先锋。」 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一愣,良久,昊天才喃喃道∶「这样会不会有点┅┅卑鄙?」  这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几个人你眼望我眼,没人责备昊天说得太过。  涅天倒没评论卑鄙与否,只淡淡地道∶「这个方法是制衡魔族,最好也是最快的方法。」  这点倒是无人能反驳,可是却也迟迟无人肯定。沉默之中,啻波扫视众人一圈,视线回到涅天身上,问道∶「你想要找谁合作?里尔公国?巴耶帝国?还是都合作?」  啻波此话等於是认同的涅天的提议,泖首先忍不住惊叫:「啻波你在说什麽?王不会赞成的!」  闻言,涅天眉一挑,似有意反驳,但话都还没出口,啻波却先一步开口了∶「那你怎麽知道王会反对?」  泖一哑,接著又用力摇摇头∶「这样是在利用人类,我们不应该做这种事。」  啻波眉一皱,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和人类合作,人类也是在利用我们。」也就是说,人类与神族互相利用,没有什麽好罪恶的。  啻波说得理直气壮,情绪显得有些激昂,第一次没有注意到涅天眼中思索的光芒。  见泖努力想著反驳的方法,涅天突然下了结论∶「那麽,我们就这麽决定了。」  顿了一顿,涅天又转向啻波∶「这方面,不知啻左卫可否协助?本座想,里尔公国离流亡之岛不远,啻左卫应该比较熟吧。」  啻波皱皱眉,看著涅天的表情带著狐疑∶「里尔公国?」  「是的。」涅天露出一个坦率的笑容∶「现在魔族把目标转向中央大陆,我们正好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 啻波定定地看著涅天,沉默了一会才点点头∶「既然首座命令,在下自然会尽力达成目标。」  神族与人类的合作,就在众人略不同调的情况下,草草决定了。  同一时间,丝妲儿在暗之都悄悄接见了庞希尔斯。  「我不是要你回去灭之都吗?你怎麽又来了?」丝妲儿神情不悦。  虽然庞希尔斯给她相当多有用的讯息,但目前,他还算是沆罗的人,她也不打算将之纳入自己的手下。因为,在这种急需培养己方实力的时刻,她不想因此与沆罗正面冲突。  也因为这个顾虑,丝妲儿对庞希尔斯在这种**时刻还到暗之都来,格外不悦。  面对丝妲儿的怒气,庞希尔斯罕见的没有先客套一下,反而满脸严肃地道∶「我是来请夫人立刻停止攻打中央大陆。」  庞希尔斯话才说完,一股强大力量便毫无预兆地兜头打来,庞希尔斯完全没有躲避的机会,便被硬生生打飞,重重摔上六尺远的墙壁上。力量之大,直将四壁撞得微微震颤。  庞希尔斯重重从墙上滑落地面,全身骨骼肌肉都离了位,才微微挪动身体便忍不住闷吭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 「什麽时候你已经可以干涉我的决定了?」丝妲儿冰冷的声音在这时传入庞希尔斯耳里,没有平时的娇媚,显得杀气腾腾。  庞希尔斯惊觉危险,压住全身肌肉骨骼的哀鸣,爬著朝向丝妲儿,吃力地道∶「┅┅请夫人原、原谅我的无礼,但是,王是精灵人的王储,攻打中央大陆会触怒王啊!」才说完,庞希尔斯又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  丝妲儿含怒的攻击,让庞希尔斯吃不消,也让他知道,在个人实力方面,丝妲儿绝对不输给三辅五罗中的任何人┅┅  丝妲儿怒气未消,闻言又是一阵斥责∶「你在胡说什麽?王是龙人的王储。」他们不久前才从龙人王宫回来啊!  庞希尔斯用力摇头,焦急地道∶「不┅┅王也是精灵人的王储。」  他一直没机会向丝妲儿提到这点,本来,在神王与魔王的光环下,萨摩再多一个精灵人王储的身分也算不上什麽,只是没想到,丝妲儿却对中央大陆动兵了!庞希尔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抛下所有事情,赶到暗之都,就是希望及时给丝妲儿警告。  当他们的计画在最後却由神王占了上方时,他们就知道必须改变策略。正面进攻已经行不通了,他们必须先削弱次要势力的力量,等聚集足够力量之後,再来夺回魔王┅┅  在这个前提下,丝妲儿如今这个行动等若是一大败笔!  丝妲儿一听,怒火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讶和惊慌∶「这种事,你为什麽不早一点告诉我。」现在都已经动兵,甚至可能已经开战,才知道这事,岂不是太迟了吗?  「属下没有机会禀报啊!」庞希尔斯无奈地道。谁晓得丝妲儿会将目标转向最没有杀伤力的中央大陆呢?毕竟中央大陆的中立和封闭,已是举世闻名┅┅  丝妲儿这会也没空再与庞希尔丝追究。她现在只担心接下来该怎麽办┅┅对中央大陆动兵,要是勾出了萨摩,神王势强,难保不会趁机重重打击她!这个顾虑,可以由不久前缺之都的事情一窥端倪。这一来,她本来想趁机壮大势力的打算,不就┅┅  丝妲儿满心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喃喃自语,似在仔细推敲接下来的策略。  庞希尔斯没开口,只努力趁著这机会疗伤。  时间缓缓流逝,丝妲儿忽然停下脚步,原地发怔,脸上神情变换不已。  庞希尔斯悄悄瞄了丝妲儿一眼,不解,却不敢问。  「我有方法了。」半晌,丝妲儿神情豁然开朗,兴奋地拍手道。  「夫人有何妙策?」庞希尔斯真想知道丝妲儿能想出什麽,难道是退兵吗?  丝妲儿没因为庞希尔斯的追问而生气,反而妩媚一笑∶「方法嘛!我是有了,但是,你不需要知道。」  说完,丝妲儿娇笑一声,一旋身便不见了踪影,留下为丝妲儿的神秘惴惴不安的庞希尔斯。  中央大陆上,海因已经连续忙碌了三天。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魔族来袭的规模不如他预料,零落的船只散布在海面上,让海因有相当大的操作空间。不过从船只上满满的人看来,海因知道,只要让魔族的船上了岸,情况就会非常之糟糕。幸好魔族人只占了一个小岛,勉强当作休整攻击的基地。唯一让他不解的是,传说中,魔族人拥有翅膀,可以在天空中飞翔,但到目前为止,除了他那个怪孙子,却没见有人拥有翅膀┅┅  海因站在港口边,指挥精灵人将船只停靠好。正午了,魔族人的活动力降到最低,精灵人也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再晚一点,等太阳西斜了,魔族人又会再度出动。  「王,王子回来了!」一名精灵人边跑边叫,非常兴奋。  闻言,海因倏地转过身,喜出望外地道追问∶「在哪里?!」  精灵人跑到海因面前,重重喘了几口气,才答道∶「诺姆镇有消息,王子带著龙人族的军队,已经经过诺姆镇,往南而来。」  「真的?!太好了!」海因摸著下巴,呵呵连笑。萨摩领著大军,速度应该会比传信的人慢,但大约也快到了。  精灵人实在不擅长战斗,这几天已经有不少族人死伤。魔族的单人攻击力的确很高,精灵人只能靠著灵巧的身法拉开距离,再以魔法攻击。要是不小心被堵住了,便是凶多吉少。目前精灵人还算占了很大的优势,因为所有魔族人都挤在船上,正好方便精灵人集中攻击,只是魔族防御力极强,没有致命攻击,根本无能瘫痪他们的行动力。魔法虽然也能造成致命攻击,但大多需要锁定特定对象,或者缩小攻击范围,这一点,在两方激烈交战中,却不容易做到。一但交战时间拖得长了,魔力消耗多了,对族人精神上的负担更是极难恢复。  龙人的到来不仅可以补足精灵人不适近战的缺憾,更可以减低精灵人必须连续施放魔法的压力。  想到这里,海因更是兴奋不已,连忙吩咐来传讯的精灵人道∶「快去通知宇瀚,把能战的精灵人都召集起来,等萨摩到了,我们就可以一举把魔族赶跑!」  宇瀚和灵珊因为负责後勤工作,并进一步训练精灵人的攻击和闪避技巧,所以并没有到最前线参战。  传讯的精灵人一听,想到不久之後,他们就可以恢复平静的生活,也是振奋不已。拍拍胸口,连忙高声回应∶「是!」  「等一等!」拔尖的女声同时响起。  海因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不由一愣∶「巴兰?」  话声一落,一抹红色小身影便飘了过来,停在海因面前∶「我也去。」  此话一出,海因惊得说不出话来。难道精灵族也愿意参战?  巴兰叉著腰,表情有点不高兴∶「我也是中央大陆的一员啊!你为什麽从来没找我埙uㄘ?我都等你开口呢!」  海因闻言苦笑∶「精灵向来不离开精灵之森,我怎麽好要求你们跟我们一起去打仗?」  其实这个可能性,海因不是没想过,毕竟有精灵相助,不管是攻击力,还是精灵人魔力的恢复力都会增强,但在中央大陆,精灵人与精灵鲜少互相打扰已是惯例,除非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否则海因不会轻易破坏这样的默契。  「那麽,如果是我主动开口呢?」巴兰眨眨眼睛,略带淘气地问。  海因一怔,接著咧开嘴笑道:「那麽自然是┅┅无限欢迎!」  巴兰微微一笑,突然凌空旋身!红色光芒倏地涨大散开,奇特的状况让海因不觉往後退了几步,惊异莫名地看著如今已有一人大小的红光。  红光一涨一敛,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影随即出现,转眼间,一个一头金发,一身红色低胸长裙,肤色白皙,脸色红润的美丽女子就出现在海因的面前。  海因有微微的惊讶,但随即省悟:「你要以人形去战斗?」  这女子当然就是巴兰,要说精灵模样的巴兰还有些小孩子味道,此刻的巴兰全身便尽是成熟风采。难得的是,尽管一身火红,却没有丝毫妖艳邪媚的味道,看起来,就仅是单纯的美丽。这种味道,倒是与琉璃有几分相似,所差的是,琉璃还多了些天真。  美丽女子巴兰一边满意地审视自己的模样,一边道∶「这样比较自然啊!」  海因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巴兰这模样,要是给那些疯狂的魔族人看到了,恐怕才是麻烦。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利益合作 {e-inden:2em} 找了个空闲,万阎巡视了整个营区,心中不满更甚。 瞧?才给丝妲儿管个几万年,魔族人已经松散到这样的地步了!军队里,除了他亲手训练的那批精兵,都是些一点纪律也没有的杂牌军,几乎要比人类更差劲了!以这样的士兵,难怪东大陆迟迟打不下,还让神族给了一个大难堪。 万阎此刻有些懊恼后悔接收这批杂牌军,而没有把自己直系的人马多带些过来。攻打中央大陆算不上难事,但用了这些兵,就是在简单的事情,也要大费周章。 压抑住想要立刻将这些嬉闹无度的低等魔族通通杀死的冲动,万阎转回头吩咐紧随在旁的高等魔族: “雷托亚,你回去暗之都,把我们的人通通带过来,顺便逼逼那些人类,快些把船造好。” 魔族擅长破坏,却拙于建设,在攻打东大陆期间,西大陆的船只已被消耗殆尽,如今留给万阎的就是那些残余下来的破烂船只。光是跑都跑输中央大陆的船,自然难有突破。总不能一直把魔能浪累在驱动船只上面吧! 这里的状况简直糟到极点,没有规矩的士兵,严重不足且性能差劲的船只,这叫以前曾经跟着魔王带兵四处征讨的万阎,极度不满。 见雷托亚闪身消失,万阎的视线再度落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士兵身上。脑中想起不久前,丝妲儿对他说的那番话。 “万阎,缺之都已经毁了,你需要一个新的根据地吗?”这是丝妲儿开场白第一句话。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静静等待下文。 “如果你打得下中央大陆,就给你当根据地如何?” 丝妲儿开出一个很诱人的条件,他的确受吸引了,但同样的,他不会轻易暴露他真实的情绪或欲望,这是每一个聪明的魔族人都会有的自保能力。 中央大陆狂暴的能量对肉体不够坚韧,能量控制能力又差的人类或其它种族,或许是很致命,但对魔族而言,却不算希奇。几万年前,在魔族生存的世界,到处都有这种地方。 尽管条件诱人,危机意识还是让他迟疑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问得很直白,丝妲儿也回答得异常干脆: “我最大的敌人不是你,沆罗现在正在加紧训练他的士兵,只有我的力量,不足以克制他。如果你有根据地,我想沆罗会更收敛一点。” 沆罗的行动他很清楚,所以,他也一直想要有个根据地。只要有了根据地,他可以好好把士兵训练好,壮大己方的力量。偏偏,缺之都不仅已经毁了,连位置都被人类知道,根本不适合利用。东大陆有神族在,风险太大。里尔公国是不错的,但是一来离沆罗太近,肯定会被沆罗扯后腿,二来,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占领里尔公国。他曾经努力想找到魍丹。只要他们两人连手,很快就可以夺回优势。但,到目前为止,魍丹还是不知所踪。 如今,丝妲儿竟表示要暗助他夺得中央大陆?! 万阎皱着眉,内心陷入挣扎。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万阎非常清楚,但也非常担心,这只是一个陷阱…… 只是,回头一想,丝妲儿能设计出什么陷阱害他?大不了,他可以领着他的精锐,迅速撤退,留下丝妲儿提供的士兵当挡箭牌不是? 就是这念头,所以万阎接下了这个任务─攻占中央大陆! 来这里只有一天,他就发动了几次密集的攻击。伤亡是有一点,但却是多余的伤亡。船只太少了!他需要大量的船只,将士兵分散。一但拉长战线,就可以找到弱点突破,只要登了岸,就是他们的天下! 看来,在这之前,他都只能做小规模的骚扰,一方面不给中央大陆喘息的机会,一方面也可以探探中央大陆的底牌。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简直无聊死了!”万阎正在为如何速战速决烦心之际,不远处却传出这样的埋怨。 万阎现在所站的地方正好是个死角,士兵没人发现他,也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埋怨。 冷冷哼了一声,万阎遥遥屈指一弹,立见那名大发议论的魔族士兵突然向前栽倒,接着一颗头便离了脖子,滚了开去。 同时与这名士兵坐在一块的另外两名士兵,见状大惊,呼地站起身,正想大声斥喝,却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眸光锐利地看着他们。 两人同时全身一寒,双腿一软,仆地跪了下来,颤声哀求: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换成平时,这样的人多死几个,万阎一点也不可惜,但现在,万阎却必须收敛。尽管再差,多一个人,攻打中央大陆也多一点成功的机会。所以,万阎怒哼一声,干脆转头就走。 稍晚,日照西斜,万阎又再度让军队出发了。本来不想随军的万阎,最后还是跟上去了。只从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就可以知道,这些满腹牢骚的杂牌军,多半没用力攻打,他跟着去了,也好监督这些杂牌军,必要时可以杀几个人来杀鸡儆猴。 他们占领的小岛虽然小,位置倒算不错,出发只须一刻钟就可以望见中央大陆,而精灵人通常也是在这个位置拦截他们。今天也不例外…… 看着精灵人特有的瘦长型船只在前方一字排开,万阎没有多想,立刻下了攻击的命令。 不需要无谓的等待,因为精灵人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 两方交战了一会,万阎就察觉了几个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敌方魔法攻击的规模和密度,似乎比以往要来得密集。他不认为只有中午那几个时辰的休息,可以让精灵人的力量恢复这么多!那么是因为有援手? 万阎很快就排除其它大陆派来的援军,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中央大陆向来孤立,从来没有和哪一方特别亲近,何况,他也没有收到任何援军抵达的消息。 听说中央大陆还有一个更讨人厌的种族,精灵族,同样擅长魔法。援军,应该就是精灵族吧!以精灵对元素的掌握程度,的确可以让精灵人战力大增。 皱皱眉,万阎想着该不该退兵。魔法攻击虽然不容易对魔族人造成致命伤,但,对船只可就不一样了…… 正在犹豫之际,突听得惊疑声: “咦?我们的援兵来了吗?” 万阎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扭头看去。只有他清楚,他的精锐并没有这么快抵达。 只见后头船影点点,连成一片,数量竟是不少,还隐隐与中央大陆的船只形成合围之势。不用说,这些军队绝对是与中央大陆同一阵线的。 “往东撤退!”万阎果断地命令。只看船只数量,万阎便知道,一但被合围成功,他们只有全军覆没的份。人死不了,船却得全数留在这片海上,还没有长途飞行能力的魔族人,在海面上载浮载沉,还要他来救援,想想就不怎么舒心,更别说接下来的时间,没有船只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再发动攻击了。 旗号连挥,船只迅速转向,但仍有不少船只陷在精灵人的船只当中,无法脱身。 军队朝东走了一会,就见原本在后方的敌军合围了过来,偏偏魔族这些来自西大陆的船只性能太差,眼看就算全速前进也不可能破开包围时,万阎干脆命令军队停下不走了。 万阎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四周船只合拢包围起来,倒是魔族士兵一点都不担忧,兀自鼓噪叫嚣,兴奋得像是随时都想扑上去似的。 这是低等魔族的特性,不喜欢思考,只遵从欲望的支配。 船只靠近了,船上旗帜飞扬,竟是龙人族的云旗。来自北方大陆的援军,为什么没有人提早发现?万阎惊怒不已。他不是没想过中央大陆会有援军,为此,他甚至天天派出哨船监视,龙人族船只能够绕到魔族之后,可见抵达已有好一段时间。哨兵都在做什么?! 悬挂龙人云旗的船只有二十艘,加上精灵人的船只,总数达到四十艘。这次魔族出动了六百人,分搭六艘船,这对人数偏少的魔族而言,已算大手笔。精灵人的船只稍小,每艘船上平均五十人左右,算起来就有一千人。六百魔族对一千精灵人,要取胜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有了二十艘龙人族船只。龙人族船只一艘通常百人,合计就有两千人。悬殊的比例让万阎头痛,更别说船只性能和配备差距多少了。 就在这时,精灵人的军队也跟上了,海因站在船头,指着魔族的军队,高声喊道: “把魔族杀回去!” 命令一出,一个魔法立刻疾飞而至,重重砸上一稍魔族船只的船顶,爆开一团火花,像是点燃战火的烽火台。于是,扬着龙人族旗帜的船只,也加速往前逼近。 眼见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万阎一咬牙,豁了出去,指着精灵人的方向,嘹亮的声音响彻海面: “杀呀!” 龙人擅于近战,若是和龙人杀上了,缠战之际,肯定会让精灵人有更多机会施放魔法。这种情况下,倒不如朝精灵人杀去,一方面可以杀杀精灵人的锐气,二方面,也许还可以打开缺口,扬长而去。于是,魔族军队再度转向…… 其实万阎大可抛下这些低等魔族,但他不想让精灵人或龙人以为魔族如此容易打发。而事实上,若不是受限于海面,受限于船只,魔族战力无法发挥,敌人绝对没有办法这么好过。 见魔族军队转向,海因略一思索便猜出原因。一面发出连续攻击的命令,一面注意着另一端的龙人军队。 经过上次北方大陆海上鏊战,龙人族重新加强海战实力,船只也特地参造人类技术而建造,不论船速性能,还是船上安置的火炮座数,都今非昔比,转眼间,龙人船只已然逼近,就要可以与魔族船只接触了。 只是,与此同时,魔族军队也逼近精灵人的船只了。以往的交战,精灵人总是兜着魔族转,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减少伤亡,但现在,他们要一次围歼魔族,自然是退不得。 眼见魔族的船只即将与精灵人族接触,海因一咬牙,再度试着让族人将目标转向船身: “攻击船身。” 这个方法他们以前不是没试过,但是魔族似乎用了什么方法保护船只,魔法对船只的破坏仅限于船面,至于影响船只操作的船身,却很难造成严重的破坏。尽管不抱太大期望,但如今魔族打定主意要与精灵人近战,击沉船只,如此一来,瘫痪魔族的行动力,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纷飞的魔法密集地落到逼近船只的船身上,却只能留下一处处凹陷的痕迹,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吸收魔法的攻击力似的。 魔法攻击无法完全瘫痪魔族的行动力,但魔族船只行进的速度却很明显地慢了下来,多少为中央大陆及龙人军队多争取了一些时间。 “他们一定用了类似结界的魔法保护船身了。”一旁的巴兰见状得出这样的结论。 “嗯!”海因也是这样猜测,但是他在魔族的船身上感觉不到魔法的波动,可见魔族所用的方法是他所陌生的。也因此,他感觉无能为力。 “结界?”两个小鬼头突然从巴兰身后探出头来,双眼流动兴奋的光彩。 “木头、火把,你们别来添乱。”巴兰毫不客气地各捶了两个小鬼一下。 “女王大人,我们是来杀敌人的!”木头义正辞严地道。 火把也跟着陶醉地附和: “是啊!是啊!听说杀敌人会很伟大,所以,我们只要杀了很多很多敌人,就会变得很大很大。”最好可以比女王大。 巴兰瞪了两小一眼,回头兀自对海因道: “我来试试吧!” 说完,两手一张,低低轻喃简短的咒语,一记如利箭一般的浓缩风矢,从巴兰后方卷起,厉啸着奔往最靠近精灵人船队的魔族船只。 风矢击中船身时,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看得海因和巴兰心头都一阵紧张。正当巴兰以为即将失败时,两记小型风矢突然先后抵达,分毫不差地打中巴兰攻击的地方。 接着,奇特的事情发生了。已经被阻挡住的风矢突然伴着两记小型风矢,穿破船身,深深打了进去! 开了一个大洞,那艘船进了水,开始缓缓倾斜…… 成功了?!巴兰有些目瞪口呆。 “耶!我打进去了!”木头和火把同时跳起来欢呼,然后同时一愣。 “是我打进去的!”木头扁起嘴,很不高兴火把和他抢功劳。 “是我!你明明比我慢!”火把也不打算退让。 “胡说!我的风矢是绿的,明明就是绿的先到。”木头振振有词。 于是两小又为谁打沉了船,争执起来。 海因没空理会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木头和火把,兀自瞪着倾斜的船只发怔。方才那一幕,让他想到了破解方法…… 海因狂喜地高声喊道: “对准同一点攻击!” 虽然精灵人里没有像巴兰一样可以轻松发出那么强力的攻击,但是,好几个人合起来,攻击同一点,应该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 早在那艘船意外被洞穿之际,万阎便察知情况不妙。如今每艘船只都是船上魔族人利用魔能保护,交战之际,容易分心,又多死伤,船身上的护罩并不完整。如果所有魔法攻击都针对同一点,很快又会破开防御…… 要是船都毁了,落海的魔族人,根本一点战力也没有…… 迅速决断。万阎扭头对身后跟随的高等魔族吩咐道: “你们也去打!在他们打沉我们的船之前,把他们的船打沉!” 万阎一向避免攻击船只,因为,如果占领中央大陆成功,精灵人的船只都是他们的。这些船只对不事生产的魔族而言,是非常珍贵的。当然,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命令一出,三道黑芒立刻从万阎身后腾起,在船只上空微一停顿,接着便以更快的速度高速射向已经凝聚高密度魔法元素的船只。 三个高等魔族全身聚满魔能,简直比火炮的威力还大,划破空气还发出滋滋的声响。 “糟!”海因和巴兰同时低呼一声。虽然他们不知道那高速飞来的东西是什么,但只看那来势和目标,两人都相信,这一下起码有三艘船要毁了。 就在两人准备施展魔法挡在船只前方之际,一道强烈的劲风卷起,海水突然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在精灵人的船只之前张开了一道水幕,也挡住了海因和巴兰的视线。 高速冲来的三个高等魔族见状,并没有因此缓下速度,反而加速前进。一个简单的水墙,并不能阻挡他们! 噗地一声,三个高等魔族破入水幕,下一瞬间,水幕剧烈抖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三个高等魔族突然从水幕的顶端被高高抛回。 见状,万阎大惊。因为他从他三个手下抛回的姿势看出,他们已经失去意识…… 什么样的力量冲击,才能把三个高等魔族同时震昏?万阎此刻也顾不得身份了,腾身而起,袍袖一挥,轻轻打在三人身上,让三人轻轻落回船板上。 做完这件事,万阎并没有立刻回到船上。腾在空中,万阎的目光锁定落回海面的水幕。 这不是魔法!不,或者说,这表面上是魔法,实际上却不是。方才他轻轻碰触他的三个手下,发现他们都是被锁住了魔灵,才会陷入昏迷。而这个,绝对不是现在盛行的魔法能够做到的。 他强烈怀疑,有神族,而且是超高等神族介入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饮恨 {e-inden:2em} 就在万阎努力搜索海面时,一个奇特的感应却从上方传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的俊美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在精灵人船队的上空。 万阎悄悄提聚魔能,警戒地看着那人。他可以感觉到,那个人身上除了散发一种令他不悦的气息之外,还掺杂一点危险的感觉。 很不妙……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另一头,因为方才那突如其来的变化,两方战斗暂时停下,所有人的视线都凝注在空中。当万阎腾上半空之际,魔族那方立刻爆起一阵欢呼,但当后来,蓝色劲装男子出现时,精灵人和龙人两方同时发出震天欢呼,完全盖过魔族的声音。 “是王子!” “王子来了!” 高兴的呐喊声在欢呼声中此起彼落,昭示了来人的身份,精灵人族的王储,龙人族新任族王,萨摩。 “你是神族的什么人?”万阎完全不管欢呼声中对来人的称呼,兀自沉着声音问。 萨摩身上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让万阎立刻把萨摩归为神族。至于那些世俗的身份,什么王子之类的,万阎很快就将之视为神族掩人耳目的假身份。 闻言,萨摩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道: “什么都不是。” 说完,也不给万阎时间猜测,萨摩突然对着龙人和精灵人精神喊话: “魔族野心勃勃,妄想并吞中央大陆,我等决不屈服!” 此话一出,一片“决不屈服”的呐喊声响成一片,士气涨到最高点。 “杀退敌人!保护中央大陆!”呐喊声中,龙人族里突然发出这么一句口号,顿时又响成一片,久久不息。 士气高涨的龙人、精灵人,和被这些呐喊挑起怒火的魔族人,根本不用命令,立刻战了起来! 喊杀声中,萨摩双眼目光如炬,直视万阎,声音穿过厮杀的喧闹声,成功传到万阎耳边: “你是魔族万阎吧!谁让你来攻打中央大陆?”经由魔眼,萨摩想知道魔族人的身份并不难。 万阎一愣,但随即皱起眉头: “我……讨厌你的口气。”虽然他很想知道萨摩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份,但他更在意萨摩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萨摩嘴角勾起冰冷笑容,傲然道: “那又如何?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萨摩的心情并不比万阎好到哪里,只要想到他万般计较,就是希望将战火引离中央大陆,没想到魔族哪里的念头不好打,竟然还是打上了中央大陆,萨摩就又是愤怒又是懊恼! 萨摩这番话比之前更加目中无人,万阎身为魔族三辅之一,何时受过这般低视?万阎的怒气很快被挑起了。 怒到极点,万阎哼声冷笑: “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不过,要等你死了之后!” 说完,万阎招呼也没打一声,身形一旋,转眼便到了萨摩右后方,一柄黑刀同时出现在掌心,单手握刀一挥,迅如电光,直往萨摩脖颈而去。那是神族与魔族最难复原愈合的地方。 黑刀型态有点类似魔刀,只是小了一点,也没有魔刀周身那种紫色异芒。 萨摩身形不动,黑刀一眨眼便切到脖子。见状,万阎没有半分惊喜,因为黑刀并没有切入躯体的感觉。果不其然,转瞬间,“铿”地一声响亮声音响起。一把黑色厚剑挡在黑刀之前,阻住了黑刀的去势。方才那切入脖子的一切,不过是残影罢了! 幸好,万阎早有准备,黑刀才刚被拦住,空出的左手立刻成爪,从萨摩后背插了过去。 萨摩夷然不惧,格档黑刀的厚剑顺势下滑,直直削向万阎握刀的手,身体也跟着顺势旋开,就那么凑巧地让万阎的左手落空。 万阎眉一皱,右手往后一抽,闭过萨摩厚剑的攻击。 这一下,两人再度分开。 初步交手,势均力敌。万阎神情越显凝重。敌人是超高等神族,否则不可能能抵挡他看似简单的攻击。 相较于万阎目光不敢稍离,萨摩却是将垂下双眼,看着手上的厚剑。黑色厚剑上面,出现一个明显的缺角,萨摩并不意外。魔族的剑灌注了魔能,而方才交手之际,他并没有特意将神能灌注在厚剑上,所以尽管厚剑以光暗元素淬练,依旧不敌。 上头萨摩与万阎静静对峙,下头龙人与魔族战成一片,精灵人则退到第二线,专以弓箭和魔法远距攻击。 方才萨摩已经瘫痪了最具杀伤力的高等魔族,中等魔族有六卫、海因、巴兰在,加上萨摩这回带来的,很多都是曾经参与龙族一战的精锐,面对魔族已有经验,用的又是矮人提供的上好兵器,两相配合之下,并不难解决。至于其它低等魔族,萨魔是更不担心了。经过不断特训,平均三个龙人精兵,应该就能困死一个低等魔族了。 萨摩偷空看了一眼底下的战况。六卫所领的六艘前锋船早已和魔族的船只挤在一团,六人分别领着龙人精兵,往前推进。士兵或三或五结阵攻敌,尼路等六人则是随时观察何处需要支持。参与战争的精灵族,见状都恢复成精灵的型态,以巴兰为首,飞在船只上空,取得最有利眺望位置,不仅可以有效攻击,还可以充当哨兵,随时掌握战况。 见状,萨摩满意地笑了,抬头就对万阎道: “你们注定失败了。” 万阎气得咬牙切齿。虽然这些士兵多半不是他的直属手下,没了他也不心疼,但,失败依旧让他愤怒。 “你们神族当人类的保母还不够?什么时候又当了精灵人和龙人的保母?”万阎冷冷讽刺。 “这与你无关吧!”萨摩斜睨着万阎:“你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 “担心我?”万阎嗤笑一声,反问:“你以为你对我的威胁有这么大?” “也许。”萨摩不置可否。 话声一落,萨摩背后隐藏的翅膀用力一拍!狂风卷起,黑色厚剑直直往万阎胸口刺去! 万阎见状冷笑一声,竟不欲完全闪避,仅是微一侧身,身形向前一倾,手中握的黑刀却是直往萨摩头上劈去。 萨摩当然不会让他劈到,同样侧过身,两人错开,刀剑皆落空,紧接着,就像约好似的,身躯一扭,刀剑同时回袭! 刀剑交击,万阎却往前踉跄。原来萨摩厚剑并未施力,甫一接触就顺势收回,带得万阎身体微微一偏。 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失误,就这一偏,萨摩右掌已到胸前! 万阎紧急顿住身形,没让萨摩右掌击中,正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打算趁机回刀一扫时,却见他的敌人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 怎么?万阎心中才刚打一个突,忽地金芒闪现!距离万阎胸口尚有一段距离的右掌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出一柄金色长剑,就这么直直刺入万阎胸口,快得让万阎连看清楚武器都来不及。 疼痛!前所未有的疼痛!生命即将消逝的疼痛!让万阎发出痛苦的哀嚎…… 是神剑!是神王!那侵入他的身体,令人极端厌恶的能量…… 他不甘心!空着的左掌抓上萨摩的右手,却在反扑的那一刹那,察觉到敌人身上突然出现的熟悉气息。迟疑只有短短一瞬间,但他却因此错失了机会。 伟岸的身躯一点一滴化开,散成黑雾,绕着萨摩周身流动,然后缓缓消失…… “三辅只剩下魍丹了……”魔眼的叹息在这时候响起。谁都想不到,叱吒风云的魔族三辅,在短短几个月内,消失了两个,还都是死在身具魔王身份的萨摩手里…… 看着散溢的黑色光点,萨摩有片刻恍神。……一种莫名的情感在胸口流动。 巨大魔能的消散让底下酣战的魔族们同时醒了过来,抬头一望,就见天空中已经没有黑色的身影,只剩下那个身穿蓝色劲装的人。 死了?走了?散溢在空气里的魔能,说明了真正的结果。于是,魔族士气溃散了!三辅之一的万阎竟然死了?魔族人心惶惶,恨不得?生双翅飞离此处,偏偏他们没有翅膀,更没有能力使用传送术。绝望顿时笼罩在每个魔族人的心上。他们不在乎别人死去,但,如果当他自己也必须死去时,那便不同了! 不知道哪个人先开始,有人找到了本来用来分散攻击的小船,放下海,驾着小船企图逃生。 “放走小船。”当士兵请示该不该拦时,尼路却做了这样的决定。 一个人成功了,其它人便一窝蜂跟了上去,于是,魔族人也不打了,只顾着抢那些小船。一艘两艘三艘,随着魔族人自相残杀,一个个胜出者驾着小船,企图逃出生天,等到所有小船都被开走了,大船上只剩下一堆伤兵。 这时,尼路指着海面上点点船影,冷声命令: “发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懂了!尼路利用了魔族的自私,个别击破,将己方的伤亡损失降到最低。 于是,火炮的光芒从龙人族的战船上方绽放,画出一道道抛物线,重重掷向海面。 脆弱的小船无法承受火炮的威力,沉的沉,碎的碎,烧的烧。夜幕低垂,洋面上只剩下残破船只燃烧发出的点点红光…… 魔族攻打中央大陆,全军覆没,震惊了对魔族惊惧到极点的人类。人类不得不正视,他们曾经以为数量少得可怜的其它种族,联合起来,互补缺憾,所造就出来的庞大战力。 打了一场胜仗,理该好好庆祝,但尼路等人却一点庆祝的心情也没有。 原因无他,就是萨摩在杀死万阎之后,情绪异常浮躁,战局底定之后,不仅满海面疯狂找寻魔族士兵宣泄情绪,回来之后也一言不发,兀自将自己关到房间里,连海因和巴兰来了也不见,只扔下一句返航,便没再开口过了,甚至连饭都没出来吃。 他们向来冷静自持的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躁不安过。这是预告什么大变故吗?萨摩不对劲,连带着也让随行的六卫陷入愁云惨雾当中。 明斯克天天在萨摩房外站岗,不时拉长耳朵听房内的动静。耐达依三不五时拉着班塔耶在萨摩房外,大声商讨国家大事。尼路只敢在萨摩房外来回踱步。汉斯照三餐来敲萨摩的门,大嗓门拉得整船皆闻。要说谁最担心,那就属皮喇了。奉行规律生活的皮喇,对萨摩禁食格外**。尽管以萨摩的修为,等闲十天半月没吃也不成问题,但却已经让皮喇忧心忡忡,天天逼着随船的厨师作出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放在门口,希望能让萨摩记得吃饭。 不论六人方法如何,结果都是一样,萨摩房间那扇门,闻风不动。 眼看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五天了,尼路在房外踱步的时间也从一开始的半个时辰到现在的三个时辰,等于是大半空闲时间都在萨摩房外转了。 耐达依和班塔耶从一开始的热烈讨论,到后来席地对看,一点说话的兴致也没了。 结果六人只要一没事,都聚在萨摩房前。就是迟钝如汉斯,也知道,那场战争似乎就是让萨摩焦躁的根由。 “尼路,别走啦!我眼都快花了。”耐达依双手撑着下巴,眨眨眼睛,埋怨来回踱步的尼路。 尼路没好气地看了耐达依一眼: “你别看不就得了?” 翻翻白眼,耐达依指着尼路的脚下,煞有其事地道: “我不看不行,我担心船板快塌了。” 听出耐达依是在笑他快将船板采破了,尼路脸上红晕微微一闪,迟疑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 “这才对嘛!”耐达依笑得灿烂。 突然,班塔耶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回我们可惨了。” 五人同时将视线移到班塔耶身上。 “我们把正常的王带来,却带回去一个不正常的王……”班塔耶愁着脸,开始担心起回去怎么跟图苏、琉璃,和众位长老们交代。 闻言,皮喇眼一瞪: “王没有不正常。” 班塔耶指着皮喇手上端着的食物,反问: “没有不正常的话,你手上那是什么?” 皮喇无言以对…… 谈到这里,尼路又耐不住烦躁,站起身,再度开始来回踱步。 耐达依夸张地翻了一下白眼,也跟着站起来,拍拍屁股,抖抖双脚,接着轻叫一声: “尼路。” 尼路闻声回头,看到的就是耐达依大大的笑脸,接着,屁股一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撞去,碰地一声撞开了那扇已经关闭五天的门…… 其余四人愕然。刚刚那是……?耐达依把尼路踹进王子房间了?! 耐达依回过身,无辜地摊摊手: “我只是帮他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出来而已。” 众人沉默,良久,已经五天没说话的明斯克突然说了一句: “做得好。” 尼路撞进房间,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心里便开始暗骂耐达依。 那家伙把他踢进来不打紧,还那么用力!! 暗自决定出去之后要好好算帐之后,尼路立刻抬头看向房内。 房内布置简单,尼路一眼就看见了盘腿坐在**的萨摩。没有受到房门被撞开的影响,萨摩像在专心练功。 这是萨摩不正常的原因?尼路不相信,但他无法得知真正原因,只好站在一旁,等萨摩自己醒来。 萨摩的表情很痛苦,像是在忍受什么似的。尼路看了,心里更加不安,却不敢贸然出声打扰。 突然间,萨摩浑身一抖,慢慢睁开了眼睛。 尼路本想出声叫唤,声音却蓦地卡在喉咙。他看到萨摩的双眼赤红得吓人。红光简直就像浮在眼球上面似的。 看到尼路,萨摩并不感意外,反而呢喃似地说了一声: “看来只能这样做了!” 尼路一愣,没听清楚,正想再问时,萨摩突地唤道: “尼路。” “是!”尼路微微一惊。 轻轻阖上双眼,再缓缓睁开。萨摩慎重地道: “尼路,接下来我说的话,每一个字,你都要记清楚……” 尼路不敢怠忽,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聆听,却掩不住脸上越来越大的惊讶表情。萨摩所说的一切,已经超乎他的想像,他只能尽力理解、记忆。 船只,依旧往北方大陆航行。 第三百二十四章 背叛的代价 {e-inden:2em} 属下见过三王。」庞希尔斯在沆罗面前跪下,心头忐忑地道。 丌阎代替丝妲儿攻打中央大陆,却出兵失利全军覆没的消息刚传回灭之都,沆罗就立刻召见他,怎不会让他担忧?连庞希尔斯也想不到,丌阎会倒得这麽快,连他手里的精兵都没机会动用┅┅ 没让庞希尔斯起身,沆罗眼神冰冷地看著庞希尔斯,手指轻敲椅臂∶ 「我应该还没处置过背叛者┅┅」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心头重重一跳,却强自克制著不要过度反应∶ 「这表示所有人都对三王忠心耿耿,可喜可贺啊!」 沆罗冷笑一声∶ 「是啊!我从来没想过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背叛,没想到竟然让我发现了一个。」 「会不会是您多心了?真的有这种人吗?」庞希尔斯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喉咙乾涩得发疼。 闻言,沆罗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多心?」在庞希尔斯全身发麻时,沆罗笑声倏地停下,神情突变阴狠∶「庞希尔斯,你还想装傻到何时?」 沆罗此话蕴怒发出,庞希尔斯全身一震,不由自主摊坐在地。 「我┅┅我┅┅」庞希尔斯一脸绝望。沆罗这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沆罗从座位上站起,细长双眼闪动著炙人怒火∶ 「解禁前,你和丝妲儿一起吧?如果你就此跟著丝妲儿,本王也就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回来了,却在不久前,又去找了丝妲儿。接著,丝妲儿就主动把攻打中央大陆的主导权交给丌阎。这是巧合?还是你在替丝妲儿献策?」 沆罗步下台阶,走到庞希尔斯面前,微微弯身,单掌扣住庞希尔斯的头颅,五指微微用力┅┅ 「你以为,我会一再容忍背叛我的人?」沆罗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魔能自五指尖端渗入庞希尔斯的头颅┅┅ 感应魔能侵入,庞希尔斯反射性地伸手,企图拉下沆罗的手。只是沆罗的手就如铁钳,牢牢扣住他的头,丝毫无法动弹。 「啊──!」魔能**,避无可避的庞希尔斯发出痛苦的嘶喊。 庞希尔斯的惨叫声应该传遍了整个宫殿,持续了许久,却没人前来探看。慢慢的,庞斯尔斯的惨叫声越来越低弱,就好像连呐喊的力量都被逐渐抽离似的。 待惨叫声完全停歇时,庞希尔斯已经全身脱力地瘫倒在地。被封住魔能,还能保持清醒已算难得。 沆罗冷睨著神情萎顿的庞希尔斯,哼声道∶ 「把他丢到市集去!」 此话一出,本来只有沆罗和庞希尔斯的大殿里,突然出现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庞希尔斯,就往外拖去。 对付背叛者,要送去哪一个市集,不用沆罗明说,他们也知道┅┅ 萨摩一行人回到北方大陆,萨摩立刻将自己锁在神殿里。六卫则往王宫将此行细节详细告知图苏。 「你说,萨摩要闭关,希望不要让琉璃接近?」听完尼路一长串话之後,图苏掩不住诧异地道。 萨摩不是向来离不开琉璃,怎麽这会却不愿让琉璃接近? 尼路轻轻点头,解释道∶ 「是的。王子因为和魔族接触,状况有点不稳,琉璃妹妹身上有后印,如果跟魔王起了共鸣就不好了。」 那一天在船上,萨摩将他与魔王、魔后、神王之间的关系通通告诉尼路。尼路也在这时才知道,原来萨摩的处境这般辛苦。 於是,封王大典暂缓举行,图苏对外发布新任龙皇身体不适,依旧由前龙皇暂代职位,对内则将琉璃小心带到离神殿最远的别殿,小心保护。 萨摩闭关没几天,好些个不速之客纷纷来访。因为中央大陆的彻底胜利,龙人族新任龙皇的实力备受肯定,人类两国纷纷派遣使者,以恭贺之名,来到穆答乌普,并带来了神族有意与人类合作的讯息,虽然遇到萨摩闭关,不能见上一面,也还是无损他们前来的真正目的。 两国派来的使者,层级都不低。里尔公国派来的使者是右相答卡苏鲁多,至於巴耶帝国,却是出人意料的是传言成为巴耶帝国帝位热门人选的帝国皇后寒月。 已为人妻的寒月,经过帝国大变,丈夫死亡的打击,又怀了帝国直系血脉,短短时间,生命几番波折,让她褪去少女的青涩天真。尽管在王宫里看到尼路等人贵为护佐,也没显露出惊讶的神色,极为世故。反倒是尼路等人比较好奇寒月此番前来是扮演什麽角色。寒星失踪是去找寒月吧!洛u颡有来呢? 寒月对尼路等人的发问,异常诚实。尼路等人也才知道,帝国帝位争夺大势已定,六皇子巴赫多即将继承大位,并明白昭告众臣,表示,若是寒月生了男孩,则待巴赫多百年之後,帝位将由此子第一顺位继承。这个做法,倒是把两派人马都安抚得服服贴贴。 尼路等人都以为,寒月此行应该是协商完成的代价,却不知┅此次北方大陆之行,根本是寒月自己选择的。就因洛u听寒星说,那六人是龙人族的贵族,她到北方大陆来可以见到这六人,甚至知道那个人的近况,所以寒月愿意长途跋涉。 至於寒星的行踪,寒月沉默了许久才告诉尼路等人。原来,寒星离开北方大陆,就到巴耶帝国西大陆去了,却偏偏遇上了魔族现世。危急之际,寒星保护了她,让她活了下来┅┅ 听到寒星竟然死了,尼路等人在错愕之馀,也不无愧疚。当初的确是他们死活不愿意抛下龙人族,帮助寒星救人的┅┅ 除了寒月与答卡苏鲁多之外,模里邦联的龙族和兽人族也分别派来了诺恩和波克,全都被安排在龙人族的王宫中。连续好几天,巴耶、里尔、龙人、龙族、兽人,还有代表中央大陆的琉璃,六方在祝贺的大旗下,举行了多次会议。图苏见机不可失,趁此机会举办了武术观摩,藉此将好战的北方诸族紧密结合,顺便也可以坚定人类盟国的信心。 这是当初萨摩从波克那里得到的启示,并建议图苏以此种方式消除各族芥蒂,只是之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倒是忙到无暇举行。这次趁著各族难得聚在一起,办起来倒也挺快。 於是,跨越种族和大陆的合作,在共同仇敌的目标之下,建立了┅┅ 与各族联合的同时,魔族也重新洗牌,正式分裂为两大阵营。西大陆暗之都以丝妲儿为首,吸收了不少丌阎和多孟势力,不容小觑。约塔地区灭之都以沆罗为首,其馀四罗也与之同一阵线,势力也在快速成长当中。 灭之都里,艾刹已经站在市集口好一会了,来来去去的低等魔族不停用敬畏惊惧的表情看著他。 听说庞希尔斯被送到这里来了,只因为背叛三王。艾刹很好奇,庞希尔斯怎麽会背叛三王。背叛的代价一向很高,庞希尔斯跟随三王已久,远比其他高等魔族还要受到信任,什麽原因让他背叛? 艾刹很想知道,理智又告诉自己,失败者就是失败者,他不需要对失败的原因这麽好奇。 如今魔族分裂成两派,魔王又不知所踪,艾刹心里很不安。他也在彷徨该追随哪一方,就怕到时王回来了,他却压错边,那可就糟糕。 想到这里,艾刹终於迈步踏入市集。 庞希尔斯会选择背叛,说不定就是看清楚了某种事情。 走进低等魔族的市集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追求欲望物质快感的低等魔族,将魔族的无规则发挥到极致。 酒馆里贩卖混著鲜血的酒。食堂里摆著让人挑选的是一个个被捆绑得无法动弹的人类,让食客挑选所要吃的部位和生熟度。杂货摊上面,卖的是号称人皮人发制成的衣物,骨制的乐器和小武器,还有一本本画满容貌范本的图本,供给相貌一向偏差的低等魔族当魔能改造相貌的参考。偶尔有一两个贩卖药品的摊贩。低等魔族恢复力有限,从竞技场出来,多少需要药品辅助。此外,他们也卖一些迷药之类的物品,方便捕获人类。武器和防具店里摆的武器,从人类的寻常武器,到深受魔族欢迎,以鲜血淬炼出来,号称可以媲美纯魔能武器的怨之器。 在市集里,购买物品不需要金钱,只需要在市集所属的竞技场上打斗,领取相对报酬的纸劵,就可以购买市集物品。而在市集里摆摊的低等魔族人,则可以持贩卖物品所获得的纸劵多寡,进入竞技场观赏不同阶层的表演。这样的交换模式,撑起了整个市集。 除了固定的摊贩,市集里还有随意摆放的桌椅,几个低等魔族聚在一起,便开始比起腕力,或者小赌起来。赌注可以是纸劵,也可以是肢体┅┅ 低等魔族在这里寻求刺激,炫耀成就,看在艾刹眼里,这些都是低俗的兴趣。低等魔族重视躯壳,从躯壳鲜血的表象获得满足,而高等魔族要的却是灵魂的哀鸣和渴求。高等魔族讨厌低等魔族老是糟蹋了灵魂,但,尽管讨厌,高等魔族也没有除掉市集这种无聊的东西。只要低等魔族愿意为他们打仗,他们可以忽略低等魔族那些低俗兴趣。 不想惹事,艾刹连多看四周的低等魔族也不肯,兀自向前走去。市集里有一个奇特的地方,阶u了魔族的共通欲望。 魔族服从吗?不!他们讨厌服从,只是不敢反抗。如果有机会反抗甚至报复,魔族人随时都会成为昂头吐信的眼镜蛇,抓准机会,立刻反扑。 艾刹很清楚,所以当他来到目的地,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庞希尔斯,并不意外。 这个地方是所有低等魔族宣残虐欲望的地方,消费比任何一个摊贩还要来得昂贵,而且还有等级之分。庞希尔斯被送到这里来┅┅一个高等魔族,不需魔能伪装就很美丽,很高傲,理所当然成为这里最抢手的猎物。 短短几天时间,庞希尔斯所受的屈辱,想必远远超过诞生以来的总合。 深棕色的长发纠结覆盖著庞希尔斯的脸,壮硕的身材青紫处处,扎满了细针和刀剑,紫红色的鲜血不停从伤口溢出。魔能被封影响了复原能力,但魔族强韧的生命力却让他尽管血流不止,仍无法获得完全的解脱。 艾刹到的时候,正有一名低等魔族趴在庞希尔斯身上,以舌头舔著庞希尔斯的鲜血,双手贪婪地在庞希尔斯身上恣意抚摸耙抓。另一个低等魔族揪著庞希尔斯的头,拨开深棕色的头发,陶醉地看著庞希尔斯完美的容貌。现前一凑,就待咬上庞希尔斯的脸。庞希尔斯嫌恶地用力扭过头,不愿接受这样的接触。低等魔族怒叫一声,用力甩了庞希尔斯一个巴掌,换来四周观众叫好声不断。 没错!庞希尔斯就是在大庭广众下接受这样的屈辱。挨了一个巴掌,庞希尔斯哼也没哼一声,兀自用冷冷的眼神看著满脸低级欲望的低等魔族。见状,低等魔族突然兴奋地狂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扯著庞希尔斯的头发,强硬地将咬上庞希尔斯的下巴,用力啃舔。 这种容貌,这种气质,他们羡慕不已,却也痛狠不已。 看著同为高等魔族的庞希尔斯被这样折辱,艾刹一把怒火立刻烧得火旺。 就算是落难的高等魔族,低等魔族也没资格碰! 就在两个低等魔族一上一下,扯掉了庞希尔斯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时,艾刹身形一闪,跃进场中,不见任何动作,两名低等魔族被远远抛出,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便已身首异处。 见状,众皆大哗,几个人刚开口喝骂,却猛然发现站在场中央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等魔族。那一身强大的魔能,扫射过来的尖锐视线,让围观的低等魔族不自觉往後退了好几步。 艾刹不想在低等魔族身上花精神,拉回视线,落到被绑在地上的庞希尔斯。 於理,他该解开庞希尔斯,把他扶起来,不过,方才看到那两个低等魔族在庞希尔斯身上摸来摸去,艾刹突然异常排斥碰触庞希尔斯。 正考虑著该怎麽办时,庞希尔斯突然开口了∶ 「你来笑话我吗?」庞希尔斯的口气冷冷的。 艾刹看著庞希尔斯好一会,确定庞希尔斯对他没有太多敌意时,才道∶ 「不,我是来问你,为什麽背叛三王?」 庞希尔斯沉默了。 「三王不久前才让我们帮你再造身体,你为什麽还背叛?」艾刹语气严厉,咄咄逼人地追问。 沉默了许久,庞希尔斯终於回答了∶ 「杀了我┅┅」 「为什麽?!」艾刹不解。魔族向来生命力强韧,庞希尔斯怎麽可能因为这样的折磨,就想死?再看庞希尔斯平静的眼神,艾刹却更加确定,这是庞希尔斯深思熟虑後的决定。 「┅┅我发了血誓,要效忠王。」庞希尔斯直视艾刹,轻声说出只有他和萨摩知道的秘密。 闻言,艾刹眉一皱∶ 「王?你不是投靠小姐吗?」 庞希尔斯冷嗤一声∶ 「如果是小姐,我也没必要背叛了。」丝妲儿的力量与比沆罗不相上下,他才不需冒险背叛哩! 「那,你是亲眼看到王了?」艾刹好奇地问。以前魔王还在时,他们只是低等魔族,根本不可能接近王。王也不屑接受低等魔族的血誓。那麽,血誓应该是庞希尔斯成为高等魔族之後的事吧! 庞希尔斯舔舔乾燥的双唇,耐起性子解释∶ 「记得上次我阻止你杀一个女人吗?」 艾刹一边思索,一边随手凝出一道水泉,洒到庞希尔斯的嘴上。见庞希尔斯张开嘴巴,狂喝了好几口後,艾刹才停下来道∶ 「是有这麽回事!那时候我正在追查神族。」 「那个女人跟王有关系。那时候,我的血誓就已经在王手上了。」喝了水,庞希尔斯的精神好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清晰了不少。 艾刹一愣,很意外事情可以追溯到那时候。 轻瞥艾刹一眼,庞希尔斯再次强调∶ 「所以,我没有背叛。效忠王,没有背叛问题。」为了最强的魔王背叛任何人,都不能称为背叛。 艾刹哑然。的确,对绝大多数的魔族人而言,魔王可望而不可及,但,如果魔王愿意伸出手,那麽,绝对没有人可以拒绝的。魔王啊!是令人又爱又恨的存在。爱的是,他那麽强大,那麽美丽;恨的是,他又那麽高傲,那麽任性,对众人爱敬的眼神那麽不屑一顾┅┅ 就算没有血誓,庞希尔斯也会选择王吧!艾刹可以理解。因为他和庞希尔斯都在只是低等魔族时,远远看过王一眼。魔魅的紫睛,讥诮、冷冽,成了咒缚,艾刹直到现在都忘不掉,相信庞希尔斯也是一样的。 「你为什麽不把这些话告诉三王?」艾刹软下了语气。 庞希尔斯冷冷一笑,反问∶ 「你以为他会怎麽做?」 顿了一顿,庞希尔斯又兀自接下去道∶ 「他会杀了我,吞我的魔灵!」跟随三王那麽久,三王的心思,就算不用明说,庞希尔斯也是知道的。 艾刹无言以对。三王的确不会给庞希尔斯机会,通风报信。 庞希尔斯抬头看著艾刹思索的表情,口气罕见地带著恳求∶ 「所以,你现在杀了我吧!有血誓的牵引,我可以找到王。」王应该可以帮他再造身躯。 「我为什麽要答应?」艾刹沉默了一会,突然反问∶「你难道不怕,我现在就是跟三王说这些事情?」 「你不会。」庞希尔斯倒是回答得很果断∶「你来问我背叛的原因,是因为你也开始怀疑你的选择了。」 庞希尔斯很清楚,艾刹比他还要崇拜魔王,会跟随三王,不过只是因为无法接近魔王罢了。 艾刹不语。庞希尔斯猜对了,所以,他不能正面肯定回答。这是基本的自保策略。 「我会告诉王,你的心是效忠王的。这样够吗?」庞希尔斯本来就没打算等到艾刹的正面回应,只要艾刹不否认,也就对了。 艾刹沉默良久,才轻轻说了一声∶ 「┅┅够了。」说完,一把弯刀随即出现在艾刹掌中。 看著艾刹缓缓举起持弯刀的手,庞希尔斯慢慢阖上双眼。 这是赌注,赌┅┅王不会抛弃他?其实,庞希尔斯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就算不赌,留在这里,等三王觉得折磨他够了,依旧会吞噬他。这麽一想,这赌注,还是得下的。 刀光闪过,一缕黑烟窜飞┅┅ 第三百二十五章 鬼使神差 {e-inden:2em} 相较於穆答乌普各个角落,因为各族来访和武术观摩的举办,处处人声鼎沸,神殿却仍戒备森严,严禁人员进入。大部份的龙人都知道他们新任的王在神殿闭关,但只有少数知情的人才知道,这个关闭得有多危险┅┅ 萨摩做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便将自己锁在神殿里,开始持续长时间的神能修练。杀死丌阎时,丌阎散溢开的魔能包围了他,激起了萨摩体内已经维持稳定的魔能。活跃的魔能让萨摩一直处在情绪亢奋的状态,想是随时都要失控。 直觉告诉萨摩,绝不能任凭这样著状况持续下去,因为活跃的魔能将会提供魔王壮大的机会。所以萨摩不敢一天懈怠,努力练习神能,希望藉此压制魔能的活动。 已经第七天了。萨摩不眠不休习练神族周天,蠢动的魔能终於有被压制的迹象┅┅ 萨摩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闭关的静室,打算取些食物果腹,再接著继续奋战。 来到神殿门口,满意地看到一只食盒。虽然好几日没有用餐,厨房并没有偷懒,还是按时送来食物。 弯下身,还没来得及取起食盒,一股奇特的力量迅速接近。萨摩惊讶地发现,他体内的魔能突然如共鸣般地活跃起来。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抹黑影突然自天际坠落,转瞬已在萨摩面前。 「王┅┅」庞希尔斯的声音自黑影中传出。 恢复魔灵型态的庞希尔斯,身上栓在魔王那头的血誓引动了魔能,萨摩惊恐地发现,这几天来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魔能,在血誓的牵引下,不仅完全化为乌有,更有加倍活跃的趋势。浑身冰冷,萨摩企图捕捉对神能的感应。 「滚开!」萨摩怒喝。如果可以,他想要立刻出手砍了庞希尔斯的魔灵,偏偏他现在,为了维持对神能的感应,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上次杀了多孟,第一次唤醒魔王。这一次杀了丌阎,又再次失去控制。超高等魔族身上的魔能,对如今维持三角恐怖平衡的萨摩,实在太致命了。偏偏在这种时候,拥有血誓的庞希尔斯也出来搅局┅┅ 魔灵庞希尔斯不解,惶恐得不停颤抖∶ 「王┅┅」 按著剧烈疼痛的头,萨摩努力维持冷静,好说服惶恐不安的庞希尔斯∶ 「你┅┅暂时别、别靠近我。」 可惜,庞希尔斯并不知道萨摩如今的状况有多糟糕,兀自忧愁地道∶ 「可是,属下不能维持魔灵的状态太久啊!」 他这种状态维持越久,魔能的消耗就越大,甚至还有可能引来魔族觊觎┅┅ 「呜!」萨摩跪倒,根本没听到庞希尔斯的埋怨。 彷佛即将爆裂的脑袋,恍钡纳裰荆:氖酉撸吆渎∽瓒贤饨缟簦」苡性偌崆康囊庵荆灿行┝Σ淮有末┅┤缃瘢荒艹粤Φ卣龃笏郏笸嘉智逍选? 「王?王?」没有得到回应的庞希尔斯,焦急地绕著萨摩团团转。 好吵!谁在吵!萨摩烦躁得直想仰天呐喊。 头往後一甩,萨摩张开嘴巴,本想大声喊叫,嘴巴却像拥有自己的意识,兀自倒吸,一口将庞希尔斯的魔灵吸入嘴里! 什麽东西在喉咙里?! 没有查觉的萨摩,只觉得有东西滑入喉咙,堵住喉管,有些痛苦! 那东西兀自鼓动,让萨摩的喉咙相当不舒服。喉管剧烈蠕动,萨摩不自觉发出几声古怪的咕哝声。 东西化开了,灼热的能量晕了开来,散向全身!萨摩感觉身体燃烧了起来,体内的魔能,一瞬间壮大! 黑暗,慢慢笼罩萨摩的视线、神识┅┅终於坠入冰冷而无声的世界。 放下双手,萨摩抬起头,露出同样的容貌上,却迥然不同的紫色双眸,缓缓站起身。 环视四周一眼,萨摩嘴角弯出讥诮的弧度。 揽起长发,看著金发越来越沉,转眼如墨般黑,萨摩,不,魔王近乎自言自语地道∶ 「你的命运果然是朝向我的啊!」 抬头看看天色,魔王站在原地略略思索一会,接著便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该去接我的好部下了┅┅」 说著,人如幻影,瞬间消失┅┅ 过去的王子寝宫,有一处地方是禁地,只有负责定时送食的人可以接近。侍卫们不知道为什麽这里会成为禁地,只从送饭的人口中知道,里头有一个人。至於是什麽人,长什麽样子,就连送饭的人都没机会看清楚。他们只能远远把食物放下,就得立刻离开。 尽管这个地方是王宫里的禁地,禁止的范围却没有包括他们的新王,萨摩。 守在房外的侍卫看到他们应该在闭关的王,衔著莫测高深的笑容走来,全都不自觉退开一步,垂下头,不敢直视。 王越过他们,走进回廊,推开门扇,走了进去。 王什麽时候出关了?还有,那头发┅┅为什麽变色了?侍卫们满肚子疑惑,却没人可以给他们解答。 魍丹一如往常地坐在窗边,看著窗外。魍丹看得很专心,彷佛那一成不变的景物当中,有什麽新鲜事似的。 魍丹并没有被绑住,事实上,他大可以自由在这间占地不小的房间内自由行动,所差的只是身上的魔能被封锁罢了。 他可以离开这里,虽然没有魔能,但要离开这地方还可以。只是,没有魔能的他,离开这里太危险了。只要遇上了魔族和神族,那可是大大不妙┅┅ 所以,魍丹安分地在这里留了下来。有吃有喝有睡,还不算太差。至於寂寞?他也习惯一个人了,倒不怎麽打紧。 每一天,日升日落,会被困到何时?魍丹没有期待。所以,当他忽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门的另一头传来时,诧异得坐直身躯,直直看向门扇。 这麽强大的力量,只有在那个又是神王又是魔王的人身上感觉过。但,同样强大的力量,此刻给魍丹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被封锁了魔能,无法辨识,心头却有一种雀跃激动的情绪。 门扇缓缓推开,黑色缎面长靴踏入门内,接著,宽大的衣袍出现。魍丹顺著往上看,终於看到了来人的模样。 是那个人,又似乎不是那个人┅┅ 同样的容貌,却换成了紫色双眼和黑色长发。魍丹眯起眼,锐利的双眸试探地挑衅来人。 那人的反应是,勾起了一边嘴角,似笑非笑,讥诮地与他对视。 这神态?┅┅好像。 魍丹缓缓站起身,没有立即回应,仅是静静看著那人踏著闲适的步伐,向他接近。魍丹冷硬的表情不曾稍变,视线则落到那人幽深得看不出心思的紫色眼眸。 那人在他面前站定,斜勾的唇缓缓绽开∶ 「你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我最亲爱的仆从。」 那人的口气带著轻轻的嘲讽和淡淡的欢娱,像极了平素不羁的魔王。魍丹心里已有九分了然┅┅ 魍丹眉一拧,薄唇抿成一直线,表情更加僵硬。 魍丹的沉默不仅没让魔王动怒,反让他双眼闪动激赏的光芒。 「喔┅┅我都忘了!我该先让我最得力的助手获得自由吧!」魔王一副恍然大悟口吻,只是魍丹仍看得出被魔王藏在眼底的故意。 眉拧得更紧。他┅┅总是这样┅┅令人讨厌的个性。 魔王看了魍丹头上的封魔环,笑容一敛,冷哼一声∶ 「哼!这种东西┅┅」 魔王伸出手,屈指一弹。只听得「当」一声脆响,魍丹头上那只困扰他许久的封魔环,应声碎裂。碎片掉落,化成点点白光,洒在地上,慢慢失去光芒。 随著封魔环的碎裂,魍丹感觉久违的强大力量从体内深处狂涌而出,让他兴奋得全身颤抖。 魔王解开封魔环之後,也不理正在恢复力量的魍丹,兀自将视线落到一旁雪白的墙壁,一个有趣的念头随即浮现。 转身面对墙面,伸出右手食指,凌空几个圈划,隔著三尺远的墙面随即被刻上指深的纹路┅┅ 看著墙面的杰作,魔王满意微笑。就在这时,锐利劲气近距离扑近! 魔王眉一挑,轻笑声自喉间溢出,身影恰恰侧移┅┅ 掌影从右脸颊旁扫过,带起魔王的黑色长发。 魔王身躯一旋,左手前抓,就待抓住那只嚣张的手掌┅┅劲气又近! 真是不死心的家伙啊!魔王低笑一声。 这一次,是一记手刀往他伸出的左手切下! 魔王立刻放弃握掌即能捕获的手,劲气一转,弹开那只手,自己也顺著反作用力退开。手刀落空! 黑发因为魔王的动作,在空中划出美丽的黑色弧度。顺著退势,魔王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个双眼燃烧著熊熊战火的男子,他的左右手,魍丹。 没让魔王有机会拉开距离,魍丹腰一拧,强健的长腿横扫而来。 魔王正待顺手一格,魍丹却半途收脚,人却藉著这势子逼近魔王。 刀影闪现,往魔王脖颈疾奔而去。魍丹竟是在这时候,出刀了! 这距离近得,不可能有反应时间。魔王眼一眯,不见有何动作,黑云便在魍丹面前卷起! 黑色长发像拥有生命,瞬间将刀身连同手臂牢牢缠卷!接著,魔王身影一晃而逝! 魍丹暗叫不妙,没被困住的左掌屈指成爪,往身後抓去! 糟!魔王果然转到他身後了!而且一掌抓住他後袭的左手,一掌则绕过他的脖子,扣住了他的喉咙! 「你啊!要多久才会学乖呢?」魔王低沉的笑声在魍丹耳边响起,冰冷的指尖按在脖子上的感觉,令人无法忽视。 魍丹知道这次,他又失败了┅┅他又没把魔王的魔能逼出来了! 魔王轻笑一声,接著,魍丹的脖子、双手,再度重获自由。 魍丹倏地回过身,便见魔王似笑非笑站在他背後,毫不设防的姿势,像是一点都不担心魍丹会再卷土重来似的。 魍丹直视魔王魔魅的紫眸,看到其中那尽管千万年不见,仍然丝毫未损的自信与高傲。 看著,魍丹慢慢曲下膝盖,小心翼翼执起魔王的手,弯下身,在魔王的指尖,轻轻一吻。 「王,欢迎您归来┅┅」魍丹此刻的声音,没有之前的冷硬疏离,反而溢满著激动。 从头到尾,他只效忠这个比所有人都要强横,比所有人都要高傲的魔王。 魔王轻轻扬起下巴,微敛双眸,任魍丹以卑微的姿态亲吻他的手指,神态自然得,彷佛他本该接受这样的膜拜。 片刻之後,房内恢复了几个月前的空荡┅┅ 门外的侍卫尽管对王迟迟没有出来,感觉奇怪,却也无法干涉,只能彼此交换疑惑的眼神。直到送饭进去的人发现里头人影不见一个时,所有人才知道,他们的王消失了,连同那房间里的人┅┅ 自从暗之都出现在蒙脑特市上方开始,蒙脑特市就一直笼罩在黑暗当中。来不及逃走的人,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城市里,还要随时提心吊胆,担心成为魔族闲暇娱乐的牺牲品。幸好,魔族开放城外五里范围,让居民以庄稼营生,虽然,魔族将收成掠夺了大半,但总算没让他们落得三餐不继。 这天,在城外田地辛勤耕作的人都看到了一幕奇景,那是一道闪电,切开了暗之都的黑幕,击中了居中最高的黑塔! 紧接著,暗之都剧烈震荡,带动其下的蒙脑特市也跟著天摇地动,彷佛整个城都要翻了似的。 所有人惶惶然不知所以,只能互相拥抱,等待一切平息┅┅ 闪电落下的同时,电光照亮了向来缺乏光芒的暗之都,笼罩在暗之都上方的黑云不停翻腾。 暗之都的魔族们各个仰头看著天空,惊慌议论迅速漫开。有人诧异,有人兴奋。新生魔族来到暗之都以来,从未看过这种景象。但那些自从锁族前就在暗之都的魔族人却不同,他们知道这代表什麽! 魔王降临了! 魔王降临,天现异兆。如果魔王愿意,所有魔族都市,甚至魔族都市所在的大陆,都会有同样的震撼。 呓语传了开来,所有暗之都的魔族人,不论见过魔王与否,都不自觉地往巨塔集中。传说中最强的人,对魔族有极强的吸引力! 当宫殿里所有魔族人全都聚集到大殿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背对著他们伫立的黑色身影。站在黑色身影旁的,则是那个失踪已久的魍丹。 丝妲儿是第一批赶到的人,一看到那到修长身影便认出来了!大喜之下,丝妲儿也无暇细想为什麽魔王会突然有力量归来,双膝一跪,就是伏地高呼∶ 「恭迎魔王归来!」 身为魔王宠妃的丝妲儿都这样喊了,王宫里大大小小哪还有什麽疑问?通通跟著跪地高呼! 魔王没有转过身,却以浑身暴涨的魔能证明了他的身分。 强大的力量穿出巨塔,笼罩整个暗之都,所有人都发现,他们体内的魔能被魔王牵引得高速跃动,有种力量瞬间成长的感觉。 不知由谁开始,聚阶ub巨塔外的魔族人在这样的氛围下,纷纷跪了下来,「欢迎魔王归来」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沆罗来到暗之都,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心顿时凉了半截。 接到艾刹违令杀死庞希尔斯的消息,还来不及处置,便被城市的震颤打断,不敢耽搁就赶了过来。尽管来此之前,他就知道魔王归来,并且很有可能把所有魔族人的心都拢络了去,但是,亲眼看到,他仍然无法克制心中的动摇。 勉强收敛心神,沆罗快步敢往大殿。再等一下,其他四罗,还有所有可以远距传送的中高等魔族都会聚到这里来,他得先有心理建设。 不需很久,一刻钟之内,所有能够瞬间传送的魔族人都集中到了暗之都,而有资格进入大殿的高等魔族更是一个不少,通通到齐了。 此刻,所有人跪在大殿里,等著那个依旧背对著他们的身影反应。在高呼欢迎之後,大殿便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知道,在没有魔王的允许之下,擅自开口是极端危险的。 「好久啦┅┅」令人意外的,魔王第一句话,竟然是感慨∶「你们里头,多了一些,也少了一些。」 魔王指的是高等魔族的擅替吧!魔族里,本来就是胜王败寇,魔王这般感慨,难道有什麽用意?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地胡乱猜测时,衣袍滑动声响,似是魔王转身过来了! 所有人都想抬头看清楚,却不敢擅自行动。 扫视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众人,魔王收下感叹,咧开了一个颇含深意的笑容,低沉的声音悠悠传了开来∶ 「本王回来了┅┅天下,将重新回到我们手里!」 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点点滴滴元素突然缓缓由地底浮了上来,渗出地板,化成一粒粒恍若实质的小黑球,漂浮而上。由疏而密,最後成为一股黑色洪流,从地底冲破巨塔,直达天际! 随著黑色洪流冲往天空,所有魔族人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去。 只见黑色巨流冲上天空,倏地四散坠落,散入空气中,点点滴滴渗入底下所有魔族人的身躯! 所有魔族人都在这时候,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力量重新回到体内,顿时热血澎湃。 魔王解禁了!暗元素解禁了!魔族人激动得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黑色洪流还在不断从地底封印处涌出,迅速填满这个已经缺乏暗元素已久的世界。魔王仰望天空,嚣张的笑声遥遥传了开来∶ 「飞吧!我的族人!把天下都拿下来给我吧!」 此话一出,魔族人的情绪随之沸腾,一对对漆黑肉翼伸展开来,带著魔族人飞向空中,密密麻麻的,塞满整片天空。兴奋的魔族人发出尖锐的笑声,连成一片,就像尖锥一般刺向天空。 同一时间,神迹密林的碧琉城大受震动。迅速膨胀的暗元素逃不过神族的感应,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魔王已经回来了!而他们的王,却仍不知踪影┅┅ 第三百二十六章 救援计画 {e-inden:2em} 图苏等人接到消息,连忙找一个理由离席,撇下正在举行的武术观摩,匆匆赶到那个本来用来软禁魍丹房间。 不需要多问,图苏很快就发现那堵光洁墙面上留下的痕迹。那是两行人类文字,龙飞凤舞,却仍清晰可辨∶“吾之臣民自随吾身,吾之土地必归吾领。即日,吾必取。” 这是谁留下的?口气竟是恁般大?!吾是谁?臣民、土地又指什麽? 图苏看著这陌生的字迹,有些摸不著头脑。若根据侍卫的说法,只有萨摩进来,里头应该只有萨摩和那个魔族人魍丹才对。这会是魍丹留的?被封了魔能的魍丹竟能这麽大气? 图苏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琉璃突然从後面走了上来,手轻轻抚上墙面上指深的痕迹。 “这是魔王┅┅”琉璃的神情有些恍惚。 “魔王?!”图苏一惊。萨摩当初会闭关不就是为了压制魔王的力量,现在琉璃却说这些字是魔王留下的?这岂不表示萨摩闭关根本失败了?! 琉璃视线凝注在墙面,神情恍惚得彷佛如在梦中∶“这里有魔王的力量┅┅” 闻言见状,尼路倏地一惊,一个箭步向前,手刀一挥,敲在琉璃脖子上。琉璃全身一软,倒了下来。 “你?!”图苏怒瞪伸手接住琉璃的尼路。 尼路扶著琉璃离开那面墙,苦笑一声∶“王妃神情古怪,尼路担心王妃受到影响,所以不得不失礼了┅┅” 当初萨摩曾经说过,琉璃体内的后印会和魔能呼应,相当危险。刚才,琉璃对那墙面的字,反应太过敏锐,敏锐到近乎直觉,由不得尼路不担心。 萨摩告知尼路的事情,图苏也知道,想到留下这些字的若真是魔王,让琉璃久留此地恐怕不好,於是,连忙唤人将琉璃送回寝宫。 送走琉璃,图苏又看著墙面沉吟了一会才道∶“萨摩失败了吗?” 尼路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直接论断,最後还是尼路婉转地道∶“属下以为,王妃的感应应该没错。” 图苏看著尼路,再回头看著墙面陌生的字迹∶“如果留这些字的是魔王,那萨摩就是失败了。” 尼路等人无言已对。失败是确定的,但他们谁也无法附和。 沉默中,皮喇突然以坚定的口吻道∶“我们要把王救回来!”萨摩一定不希望魔王利用他的身体,去做一些他绝对不愿去做的事。 “这是自然。但是,要怎麽救?”不用图苏回应,尼路便丢下这个问题。魔族的地方哪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出的? 这是问题,几个人皱眉苦思。 图苏也跟著思索,但很快注意力又落到了那面墙∶“比起怎麽救萨摩,也许先搞清楚魔王占据萨摩的身体要做什麽,会比较有意义。” 为了萨摩,他们必须先打击魔王,而要打击魔王,得先知道魔王想做什麽。 图苏来回踱步,接著目光炯炯地道∶“而且,如果是魔王,那麽,『吾之臣民自随吾身,吾之土地必归吾领』,就是魔王的宣战预告。” 尼路等人闻言俱皆一悚。 “那麽王上认为,魔王宣战的对象是我们?”班塔耶惊讶地问。即使新王是萨摩,但他们还是习惯称图苏为王上。 “不见得。”图苏却不很肯定∶“只是,不论对象是谁,早晚都会轮到我们。” 闻言,耐达依拍拍额头,怪叫道∶“真是糟糕透顶了。魔族都宣战了,有魔王领军,我们不想点办法跟神族合作,接下来恐怕很不好玩哩!” 耐达依此话点出症结。萨摩曾经告诉他们,魔族若没有魔王亲自解禁,无法恢复最大力量。如今,魔王出现了,那麽魔族的全然解禁就在眼前。龙人族的所有布置都是针对未恢复力量的魔族,很快的,这些布置恐怕都不够了! “武术观摩必须中止。”图苏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中止武术观摩,图苏告知所有盟友,魔族即将恢复最大力量。众人固是半信半疑,但想到魔族的恐怖力量,依旧决定即刻启行,早些回去做准备。果然没隔几天,便传来魔族根据地的东大陆和约塔地区,低等魔族、魔兽快速繁衍,西大陆和里尔公国地区也纷纷传来魔兽大规模繁衍,并窜出丛林,进入城镇伤人的事件,各国再度陷入恐慌当中。 紧接著,东西大陆战争再起,这回来袭的,却全是长著翅膀的魔族人,像打游击似的,突然出现,在造成伤亡之後,又迅速撤退。几次下来,巴耶帝国损失惨重,风声鹤唳,却偏偏抓不著敌人。 不需人类要求,神族立刻大举出动,前往灾情最惨重的地区驻守。 有了神族,魔族与魔兽造成的伤亡减小了,但是,魔族拍著翅膀自由来去,却不禁让人怀疑,神族洛u颡有这样的力量? “为什麽?”琉璃无法理解地看著眼前这些阻挡自己前去找萨摩的人。一个是图苏,六个是萨摩的护佐。他们难道不愿意救萨摩吗? 看出琉璃眼中的责备,尼路软下语气道∶“请您谅解,王妃绝对不能去找王。要救王,就由我们来吧!请王妃安心等候。” 不能去?琉璃看著面有难色的众人,一种隐约的预感浮现脑海,嘴里不觉便问∶“尼路,你是不是瞒著我什麽?” 琉璃清澈的双眼直视尼路,差点让尼路忍不住想低下头去。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尼路试图安慰琉璃∶“┅┅不┅┅” 尼路话都还没说完,琉璃突然截口道∶“是不是摩哥哥要你瞒著我?” 从不久之前开始,萨摩对待她的态度,除了珍视之外,还多了点小心翼翼,她一直觉得奇怪,如今想来,恐怕那时,萨摩就瞒著她一些,可能与她切身有关的事情。 尼路给琉璃这一个抢白堵得哑口无言。一旁能言善道的耐达依和班塔耶则对视一叹。尼路聪明归聪明,可惜演戏装傻的本事就差了一点啊! “说吧!”突然,看著两人对峙的图苏丢下了这句话。 “可是┅┅”尼路迟疑。萨摩交代过不希望让琉璃知道这些事情的!要是琉璃知道她身上有魔王的后印,还有一个恐怖的人格,不仅如此,后印还会与魔王互相呼应,心地善良的琉璃如何能忍受! 图苏一叹∶“她早晚会知道的。瞒得过一时,难道难瞒得过一世?何况现在萨摩已经这样了,说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尼路沉默了一会,细想眼下情况,的确也不适合再瞒著琉璃。毕竟琉璃是萨摩的妻子,不该被蒙在鼓里,而且现在保不定什麽时候魔王会突然出现,唤醒魔后,届时琉璃完全没有防备,肯定是措手不及。 “好吧!我说┅┅”尼路点点头,总算妥协,将所有事情通通和盘托出。 片刻之後,琉璃一脸诧异,近乎自言自语地道∶“我身上有魔王的后印和神王的月印┅┅还有另一个人┅┅?” 如果尼路没说,琉璃真的无法想像这段时间,在她身上竟然发生了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琉璃回想那个奇特的梦境,与她同一模样的女人企图杀死她,独占萨摩,会否就是那个另一人? 越想,琉璃越觉得可能性很高。 “没错!所以之前王闭关,就是不希望他身上异常的魔能影响到奶,因为,要是魔后苏醒,恐怕也会唤醒魔王。现在,魔王出现了,奶要是去找魔王,恐怕就要换成魔后被魔王唤醒了!”尼路忧心忡忡地将萨摩的推断说出来。这种奇怪的共生关系,的确是相当令人难以置信,却又真实存在著。 琉璃一愣,这是说,她再也不能见到萨摩?想到这里,一股锥心疼痛让琉璃有些呼吸困难。 沉默中,耐达依突然语调惊讶地道∶“尼路,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后印会和魔王呼应,那月印应该可以和神王呼应吧?!” 此话一出,班塔耶立刻击掌附和∶“啊!是啊!现在王被魔王控制了,如果用月印可以唤醒神王,两下抵销,说不定王就会回来了!” 闻言,众皆振奋,琉璃更是双眼放光。因为,这表示,她不再是萨摩的累赘了! “风险太大了。”比起其他人兴奋的表现,尼路冷静许多。 尼路的顾虑,图苏颇为认同,表情凝重地接著道∶“没错。这个方法要是一个不好,两个人都会赔上去┅┅” 闻言,方才提议的班塔耶立刻沮丧起来∶“这倒是。王妃身上还有后印在,说不定一接近,月印都来不及叫醒神王,后印就先反应了。” “乾脆我们去找神族吧!”突然间,耐达依语气一转,将脑筋动到神族身上。 “找神族合作?”班塔耶反问。 耐达依用力点头,神情兴奋地道∶“当然啦!你想想,魔王出现,神族一定很头痛。如果这时候我们告诉他们魔王就是神王,顺便还想把除掉魔王,你觉得她们会不会帮我们?” 班塔耶推敲了一下,轻轻颔首∶“应该是会吧!不过,他们会相信吗?魔王就是神王┅┅”这可是很难相信的。 “所以要带王妃去啊!有月印,他们一定会相信的。”耐达依双眼闪闪发光∶“只靠我们的力量也许救不回王,但是有神族,说不定就不一样啦!” 听到这里,图苏也心动了∶“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不仅图苏,其他人也露出颇为意动的振奋神情。 “尼路,你怎麽看?”耐达依一脸期待地看著尼路。 见状,尼路失笑∶“这麽好的建议,我可以说不吗?” 听说各大陆都开始出现魔族的踪影,实在没人敢让琉璃孤身上路,加上怕引起魔族注意,也不能让太多人随行,最後还是决定由尼路等六人,全副武装,一路护送。於是,次日,六卫护著琉璃出发了。 比起其他大陆,北方大陆实在平静得过火了。这是琉璃一行人站上伊阔利市的土地时,最大的感触。这个昔日繁华的港市,如今笼罩在一种彷佛世界末日的恐慌当中。交易的人三三两两,走在街上的人,战战兢兢,不时神情惶恐地仰望天空,彷佛只要一见不对头,就要赶快开溜似的。没走几步,便见一队一身戎装的士兵巡逻戒备,市区里也首见架高的哨楼。 不消说,这里也是魔族的攻击范围了┅┅众人一边采买一边惊异。采买得差不多,众人本想回船,突然,尖锐哨音突然划破空气,响彻云霄。 哨音一响,街上众人迅速反应,惊慌地冲进两侧民宅。尼路等人见状,情知不妙,连忙护著琉璃跟著行人躲进房舍。 房子里除了他们,还有方才紧急躲进来,连货物也不顾的摊贩。摊贩的一对年幼儿女抱著父亲,一脸惶惶然。摊贩咬紧牙,匆匆把门窗通通关了。 流目一望,尼路等人才发现,这房子里家具凌乱,泥灰处处,竟不像有人居住。 “这里没人住吗?”尼路压低声音问摊贩。 摊贩十分小心,听到外头传来士兵整齐的跑步声,才像安心一点∶“这里的人,在那些恶魔第一次来时,都被抓走了。” 顿了一顿,摊贩又连忙叮咛∶“等一下,你们千万不能出声!只要那些恶魔没听到声音,一定会以为这间房子里的人已经被抓光了,就不会进来了。” 魔族哪有这麽容易蒙骗的?曾经跟魔族交手过的尼路等人打心底不相信,但见摊贩说得信誓旦旦,也只好假作相信。 “这种情况多久一次?”尼路继续问。 “两三天吧。”摊贩神色淡然,倒像习惯了,平静的表情掩盖了浓重的无奈。 思索一下,尼路又问∶“他们每次来都抓人?” 摊贩不耐烦地瞪了尼路一眼,但听外头仍没有任何声息,这才耐著性子答道∶“不一定,要是抓不到人,他们砸烂东西就会走。” 就在这时,外头传入尖尖细细的声音,像是某种昆虫的叫声似的。摊贩就在这时候闭上嘴巴,还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尼路,像是警告他不准再开口似的。 声音近了,尖细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叫人不舒服得直想做恶。摊贩快手快脚地从口袋里掏出绵球,塞到两个小孩和自己的耳里。尼路等人你眼望我眼,最後只好装做一般人,伸手掩住双耳。 横竖这声音听起来并不悦耳,还是掩耳得好。 不过,众人耳朵掩得不牢,还可以听到外头接著尖细声音响起的翅膀拍打声。几声轻微声响,像是落了地。 尼路小心移动位置,从没有阖紧的窗户缝隙看了出去。 可见范围不大,但尼路还是看到了那个长著巨大肉翅,拥有人的四肢,却躯体微弯,没有穿衣服,只有浓密的长毛覆盖全身的魔族人。 魔族人像是疑惑地转头看看空荡荡的街道。 这一转头,尼路也看到了正面。 不见眉毛,只有铜铃大的双眼,白茫茫的颜色不仅没半点人气,还像是完全看不见似的。眼睛底下的鼻子只有两颗指粗的洞,其下便是一张獠牙突出的大嘴,唾液不停由缝隙滴落,一对又尖又长的双耳不停耸动,像在仔细聆听。 这是魔族?尼路微吃一惊。当初他们在龙族迷雾之谷打的,可没有长成这副德行的魔族啊!那时候,有些魔族尽管相貌不佳,起码都有人的型态,可现在看到的魔族,却像野兽多过於像人。难道是魔兽吗?魔兽虽然长出翅膀,但,会有这麽像是人类的四肢吗? 见尼路表情诧异,其馀五人也好奇地挤过去看。看完的结果,也是同样的惊讶。 “这有点像魔兽和人的混合体。”耐达依的声音在其馀五人的耳边响起。 尼路听了微微一悚,一种恐怖的想像立刻浮现脑海。 “希望你们想到的东西不是跟我一样。”班塔耶一脸欲做恶的表情,将讯息传给其馀五人。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脸上那种不愿意相信的表情。 “我看是一样。这东西多半是魔族用了什麽方法把人和魔兽给结合起来的。”尼路叹道。 难怪,魔族来攻击都只抓人。看来是活人才有价值吧! “听说魔族人数量不多,多半是用这种方法增加战力吧!”班塔耶沉吟著道。 尼路等人这一番交流在外界看来全然无声,只能看到六个人眼神来去,表情变换。 摊贩见尼路等人安分得没有讲话,总算安心,双手护住一对儿女。 那个魔族偏著头听,像也听不见什麽。 见状,班塔耶不禁评论∶“这东西有缺点。视力极差,听力也不怎麽好。”照他想,没有武功的人类呼吸声有多大啊?这个魔族却听不见,可见感官不算敏锐┅┅“能弄出这种鬼东西就很了不起了!其他功能也管不了那麽多吧!”耐达依双眼一直盯著那个魔族。 魔族又听了一会,没有发现目标,焦躁地胡乱一抓,抓到东西就砸,还不停发出尖细的声音,样子有些疯狂。 众人视线内只有这个魔族,实在不知道这样的怪物到底来了多少。但听尖细声音或大或小,像没停过,就可以猜出不远处应该还有,甚至还可以听到人们尖叫的声音,但都是短暂几声就没了。 发了一会,那个魔族有些气消了,翅膀微动,像是要离开了┅┅就在这时,“咕噜”一声响起,众人同时回头看去。 原来是那摊贩的儿子肚子饿了,发出了声音。摊贩大惊失色,双眼浮现绝望的光芒。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低能魔物 {e-inden:2em}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外头紧接著传来兴奋的尖啸声! 众人同时暗叫不妙。 尼路连忙踏步向前,挡在琉璃身前,低喝∶“结阵!”这种魔物的力量有多强,他们还不知道,还是严阵以待的好。 六人已有默契,尼路一往前踏,其馀五人便知机,待尼路话一说完,五人也已站定位。 同一时间,正对街道的墙面被硬生生撞破,黑影直冲著声音来源,也就是那个小男孩而去。 尽管是针对小男孩,尼路等人也不能袖手旁观。怒喝一声,阵势及时发动,黑影撞入阵势当中。 阵势发动,光是魔族人撞上的短短一瞬间,便已跟三人交手。 攻势受阻,魔族人才刚弹退,後方又袭来三道劲气。魔族人怒吼一声,庞大身躯往侧一倒。 只可惜,这阵势本来就用来困住魔族,又是由六个高阶龙人施行,哪是轻易可以摆脱? 魔族人身体一倒,不仅没有闪过後方攻击,反而迎上了再度移形换位,转由两侧而来的攻击。 只听得“噗”“噗”两声,魔族人的肩膀被两剑刺穿,一把刀则砍上了碍眼的大翅膀。 魔族人痛呼一声,双手往其中一个方向抓去。只听得“铿”一声,魔族人的利爪被一柄刀架了住,紧接著,两把长剑同时刺穿魔族人的双手手臂! 魔族人双手被洞穿,一时伸不回来,急怒得张开血盆大口,呼地弹出一颗黑幽幽的能量球,正对正面的皮喇而去。 这一下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尼路惊叫∶“皮喇,退!” 只是距离这般近,转眼黑球已到皮喇面前。 见退之不及,皮喇咬牙,尽力把所有力量都聚到正面,打算硬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堵光壁突然挡在皮喇面前,正好迎上黑球! “轰隆”一声闷响,黑球被光壁一撞,散了开来,冲击的力道让只差一寸便与光球遭遇的皮喇,被弹得往後退了两步,有点头昏眼花。 魔族人也好不到哪里,被反冲回来的力量撞得一昏,就在这时,巨杵扫过,“啪”地一声,斗大头颅应声爆裂!与此同时,刀剑同时撤离。 失去头颅的魔族人,双手还胡乱挥舞了一会,才轰然倒地。 瞪著地上还在兀自抽蓄的身体,六人安静了一会。 “有人受伤吗?”琉璃担忧地问,视线落向方才生死一线的皮喇。 皮喇摇摇头,惶恐地道∶“没有!感谢王妃援手!” “不┅┅不算什麽┅┅”琉璃表情带点不好意思的红晕。 原来,方才那及时出现的光壁就是琉璃使出来的!琉璃只知道情况紧急,没多想什麽,就唤出了光壁,如今一回想,自己却不禁诧异。 光壁这种元素┅┅她并不熟悉啊! 耐达依上前用力踢了地上的庞大躯体一脚,颇感没意思地道∶“除了後来那颗球,也没什麽嘛!” “是啊!是比我们之前打的要轻松得多了。”尼路蹲在地上,一边审视尸体的变化一边道∶“不过,如果没有王妃,那就不一样了。” 没有魔灵出现,果然,这东西不算是完整的魔族吧! “这倒是┅┅”耐达依呵呵乾笑。转头透过被撞破一个大洞的墙壁,看向不远处还忙著四处翻找破坏的怪物,不解地道∶“其他那些怪物怎麽没有过来?” “不知道。”班塔耶耸耸肩∶“大概他们各有负责区域吧!” 完全不懂得守望相助的怪物,真是失败啊! 尼路看过尸体,站起身,观察街道上、屋顶上的魔族,发现他们保持著雷同的半径范围,大胆推测∶“我想他们的感官接收距离有限,只要他们再走近一点,听到我们的声音,就会冲过来了。你们要试吗?” 几人看了缩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摊贩和两个小孩,不约而同摇起了头。 要是来得多了,难免会伤到这些没有防卫力量的人,何况,这些魔族不晓得有没有更高等的魔族率领,别最後惹来了高等魔族,横生枝节!他们此行可不是来找魔族晦气的。 “其实这怪东西皮还满硬的。”曾经用刀砍魔族翅膀的班塔耶举起自己华丽的刀,心疼地检查。 的确,要不是他们都是高阶龙人,手上拿的又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兵器,要是换成一般人类,哪能这麽轻易一剑对穿,只怕要好一番折腾哩! 本来以为必死的摊贩,总算从震撼中回神,再听尼路等人神色淡定地评论恶魔,心里简直佩服感激到了极点。 拉著两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跪下,摊贩对著尼路等人猛磕头∶“恩人在上,请受小人父子一拜!” 见状,众人一愣,尼路连忙伸手拉住摊贩,苦笑道∶“快起来吧!举手之劳,哪能受此大礼?” 摊贩依旧跪著,想到方才自己对他们不耐烦的表现,不由一脸惶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对各位大人失礼了。要不是恩人,小人一家子人,刚才就没命了!” “这不算什麽,你快起来吧!”尼路无奈,他们出手的目的可不是想换到他人的三跪九叩。 耐达依眼珠子一转,板起脸来,煞有其事地道∶“是啊!你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连其他怪物也引来了。” 此话一出,成功吓住了摊贩满肚子感激的话语。惊惧地抱住一对儿女,摊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下次再有怪物冲来,就没那麽幸运可以保得一命了。 见状,六人总算满意了,几个人凑在一起,滴滴咕咕地讨论起来。 耐达依好奇地问∶“真是奇怪,不论是中央大陆还是模里邦联,都没传出有魔族来袭,怎麽这里却三天两头都有呢?” “会不会是因为距离比较近?”班塔耶猜测。 “可是,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这怪物有翅膀呢!”耐达依一边说,一边拿长剑戳了戳怪物摊在地上的两片肉翅。 “飞太远也不好啊!多累啊!”班塔耶眨眨眼,跟耐达依一搭一唱。 闻言,耐达依倒是很认真替魔族设想起来了∶“哪里远?只要有几艘船当接驳,不用太讲究,就很方便啦!” “这┅┅”班塔耶愣了一愣,摊摊手∶“那我就不晓得了。” 尼路听著两人讨论,突然反问∶“你们想┅┅魔族会不会是故意避开中央大陆和北方大陆?” 故意避开?众人有短暂的怔愣,随即,视线不约而同落到一旁的琉璃。若是要避,应该是为了月印吧┅┅魔族撤退是一刻钟之後的事情,但又过了一刻钟,才有人敢离开躲藏的地方,到街上来收拾满地狼籍。再过一会,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街道上恢复人潮,只不过,这时不再是交易的人潮,而是到处呼喊著寻找亲人的人们,和匆匆来去运送伤患和尸体的士兵。 摊贩带著一对儿女见外头人多了,才敢走出去。至於尼路等人,则早在魔族退走时,便第一时间离开那间垮了半面墙的房子。 轻松解决掉一只怪物,尼路料想会惹起伊阔利市管理当局的注意,几个人赶紧早一步离开,驾船离去。局势不稳,伊阔利市对来往船只的筛选制度已经无法落实了。 正因为尼路等人提早离开,所以,等到摊贩把消息传出,伊阔利市的市首领著人赶到时,早已连船影都不见了。 在琉璃等人驾船前往东大陆的这段时间,各大陆局势又有变化。 魔族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不论是东大陆还是里尔公国,都有部分边境城镇被魔族占领。大量丑陋的魔物成为城镇居民的恶梦,尽管人类仍拥有数量上的优势,但是拥有翅膀和强韧肉体的魔族,却足以把这数量的优势抵销掉。 为了对付魔族,人类不仅投入战争,还不停研究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对魔族造成最大伤害,减少人类伤亡。甚至想找出魔族快速增加的原因,从根本防范。 这方面的努力很快有了结果,由兰普顿魔武学院院长樊劳瑞率领,研发了利用一小块碎晶石,结合箭矢的抛弃式的武器,只要扎入魔物体内,就能从内部破坏魔物行动力。因为用的是碎晶石,成本低,只要一般士兵就能使用,所以很快就大量生产。虽然这样的武器对真正的魔族杀伤力有限,但各个人类城镇总算有起码的防备力。 此外,关於魔物迅速增加的秘密,也由神族提供了解答。原来那些快速繁衍的魔物,来自於魔族利用暗元素,强制将魔兽和人类结合,意图创造出同时具有魔兽攻击力和人类完整的思考能力,比低等魔族更加低等的魔族。但这种结合方式,却不一定都突显优势,相反的,很常都是创造出又软弱又弱智的失败品,能拥有高智力和高攻击力的完美组合,却非常稀少。只是魔族大量实验,用的都是高繁衍力的人类和魔兽,所以尽管失败率高,但撷取了具有攻击力的成品,仍旧创造出了数量惊人的魔物。 魔物成长快速,俨然成为魔族的主战力┅┅所幸,这种魔物并没有自己繁衍的能力,否则造成的威胁将会更大。 秘密揭开之後,为了防范魔族利用人类创造魔物,巴耶帝国第一时间下令,所有士兵身藏毒药,一但被抓,便需自尽。至於平民百姓,宁可杀死,也不能让魔族有机会壮大实力。 这个命令,里尔公国随後跟进,魔物成长立见缓和。 相较於东大陆和里尔公国,模里邦联和中央大陆依然平静,但为了支援已经结盟的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各族组成联军,前往两国支援。 模里邦联就近援助里尔公国,由龙人族月镇龙将弗贝尔、兽人族北王乱羽,和龙族王子诺恩率领。北方诸族各有特色,尽管前往支援的联军数量只有五千人,但因身材同样高大,硬是比一般人类士兵要高上一截,看起来声势极为浩大。 另一方面,中央大陆就近援助东大陆,由宇瀚夫妇负责率领精灵人和精灵族人前往巴耶帝国。精灵和精灵人数量稀少,又要顾及本土的防卫力,勉勉强强派出了一千人。尽管如此,相貌出众的精灵和精灵人,在临时帝都,道南镇,还是掀起一阵不小的**。精灵和精灵人少涉其他大陆,中央大陆对人类而言又太过陌生,这次一下子出现那麽多精灵和精灵人,简直炫花了道南镇居民的眼。精灵与精灵人不喜与人亲近,偏偏姣好的容貌又不停吸引围观,洛u饱a巴耶帝国还特地派士兵随时驱赶这些好事者。 有了联军的投入,尽管魔族依旧不时滋扰,各国却有长期抗战的信心了。 旬日後,琉璃等人在东大陆立姆市上岸,递上由模里邦联发出的身分证明,因为盟国身分,迅速通过检查。 一踏上东大陆,琉璃等人就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处处都是巡逻士兵,高处岗哨林立,有一种战争随时爆发的紧张感。 从立姆市往南到莱姆镇需要两天路程,众人不敢耽搁,稍事休息之後,又立刻出发。 第二天傍晚,众人抵达莱姆镇,远远便看到突出在东南密林上方,如水晶般明亮澄澈的六角塔。那就是神族的都城,碧琉城,众人从镇民口中证实心中的猜测。 虽然看得到高塔,但却非一两个时辰内可以抵达,於是众人决定在莱姆镇歇上一宿,隔日再前往碧琉城。 说也奇怪,莱姆镇明明只是个镇,人却像比立姆市多,不仅人声鼎沸,而且相较於立姆市,莱姆镇的气氛还显得特别轻松┅┅起码岗哨、巡逻兵一个不见。 “店老板,我们从立姆市来,那里紧张得很,你们这里怎麽这麽平静啊?”到旅栈订客房,班塔耶抓著老板便问。 店老板摸摸自己圆润的下巴,得意地道∶“呵呵!客官没瞧见那里吗?”说著,一边指著神迹密林的方向∶“神族就在那里啊!听说半天就可以到了。我们这儿,还常常有神族来哩!有神族在,我敢保证,整个东大陆没有比莱姆镇更安全的地方了。” 原来是这麽一回事,难怪小小一个镇,人却这麽多,还没有任何备战的迹象。 听到这里,耐达依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们这里常有神族人来,那,神族长什麽模样啊?”魔族他是看过不少,就神族还没看过。 店老板沉吟了起来∶“神族嘛┅┅怎麽形容才好呢?┅┅反正,就是你一看就会知道他们是神族!” “一看就知道?”这算什麽答案?耐达依不客气地皱起眉头。 店老板也知道他的说明太模糊,偏生神族那独特的味道,实在是太难形容了。 “呃┅┅像是,白色的衣服、很长的头发,还有┅┅都很好看,至於那感觉嘛┅┅”店老板努力从其他特徵说明,两颗绿豆眼一转,瞄到了坐在店里休息的一道身影,灵光一闪,连忙指著道∶“你们瞧瞧那里!那位客官十有九成是神族。” 众人顺著店老板的手指看去,同时一怔。店老板指的的确是一身白衣,一头长发,但这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尼路等人保护的对象,琉璃。刚才为了不让琉璃久候,所以才请她先到一旁坐下歇息。可不是,明斯克现在还非常尽责地守在琉璃身边哩! “┅┅啊!那、那不难认嘛!”耐达依乾笑几声。 如果神族的感觉就像琉璃,那是再好认不过了。 同一时间,西大陆暗之都里┅┅“精灵人族也插手了?”低沉带点性感慵懒的声音,从轻纱帐幔笼罩的大**响起。 魔王摩拉倚在床头,怀中躺著宠妃丝妲儿,两人**著身体,柔软被褥盖在腰腹之际,雪白与古铜色的躯体相叠,黑色长发与同样深色的床被融合成一片。 被唤进来之後,在这里听了好一会的春宫,好不容易盼到回应,传讯的魔族人忍著一喉咙被性欲煎熬的乾哑,迅速回答∶“是的。精灵和精灵人族插手,我族损失提高不少。人类又有防备,最近越来越难抓到活人,再这样下去,恐怕那些魔物就要不够了。”他报告得很快,只为了掩饰急促的呼吸。 床幔近乎透明,两具身体暧昧的姿态,隐约展露,尤其是丝妲儿那足以让所有男性为之疯狂的身体曲线,更是不停**著战战兢兢趴跪地上传讯的高等魔族。摩拉不仅没有遮掩的打算,还不时抚弄丝妲儿,让她发出性感的低吟。 尽管很心动,底下的高等魔族却半点不敢抬起头看。魔王喜怒无常,他还不想因为看一眼自己永远都不能碰的身体,而牺牲了悠长的生命。 听到这样的消息,魔王一点也不焦急,反而轻笑一声,兴致盎然地道∶“中央大陆的精灵人吗?既然是他们,那我就破例陪他们玩一玩吧!”没有碰触龙人族的那个人,该是安全的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印记之谜 {e-inden:2em} 隔日,琉璃等人天刚大明便出发了。临行前,店老板得知他们要前往碧琉城,惊讶地告诉他们,尽管神族的都市就在那里,但从来没有人可以进入。 得知这个消息,众人心中固然有些担忧,但想到如今被魔王控制的萨摩,说不得还是要前去试上一试。 果然就如店老板所说,近午,碧琉城已然在望,但他们却也同时受到阻碍。 一名白衣男子无声无息出现,拦住众人去路∶“你们不能再往前了,请回吧。” 白衣长发,还有那种温和良善的气质,不用说,就是神族了。 见状,琉璃往前一步,恳求道∶“我们来自龙人族,有事想与贵族商量,可否代为通知?” 白衣男子疑惑地看了众人一眼,没有立刻答应,反倒冷漠地道∶“有什麽消息就请你们告诉我吧!我会转告。” 不能怪他不近人情,自从碧琉城现世,已经有不知道多少的人类跑来,说要见神族里的重要人物,有些甚至还声称有非常重大的事情。他已经习惯处理这种情况了,这次要说有什麽不同,只是来的人换成来自龙人族罢了。 转告?众人此行目的即为复杂,哪有办法转告? 尼路等人对看一眼,正想著怎麽斟酌回答时,毫无心机的琉璃却先一步回答了∶“我们想请神族埙uㄠh。” 白衣男子眉头更皱了∶“救人?被魔族抓去是来不及救的。” 又是救人!要求神族埙uㄠh的不是第一遭,事实上,自从魔族开始抓人之後,不时都有人希望能求神族救回他们的亲人。 闻言,琉璃用力摇头,解释∶“不!他不是被魔族抓去的。他是被魔王占领了身体,我们想帮他抢回身体。” 白衣男子一听“魔王”,脸色瞬间一变∶“被魔王占领?你怎麽知道是魔王?”魔王还需要沦落到占领别人的身体吗? 尼路等人本不知从何说起,如今见白衣男子听闻“魔王”之名,神情瞬变,知道已经说动了一部分,也不阻止,继续让琉璃与白衣男子对话。 “是他自己说的。”琉璃倒是回答得理所当然。 自己说的?天底下倒是没有魔族敢冒称魔王,就在白衣男子几乎相信一半之际,琉璃又继续道∶“而且他还把摩哥哥好不容易抓到的魍丹给放了!” 此话一出,白衣男子更是惊得合不拢嘴。魍丹二字如雷贯耳,在神、魔二族都是无人不知,但,其他种族没道理知道啊!正因如此,白衣男子开始动摇了。 这些人,好像对魔族了解很多┅┅会是魔族的探子吗?白衣男子很快否定了。眼前七人,虽然有六人散发的力量趋近魔能,但毕竟不同,而且从其中一人脸上的龙麟可以看出,他们的确来自龙人族。更何况,与他对话的女子,更让他有种熟悉和信服的感觉,这不是魔族或有心蒙骗的人办得到的。 思索了一会,白衣男子决定姑且相信∶“好吧!你们跟我来。” 说完,男子领著琉璃等人往前走,眼看著城市街道历历在目,男子却又停下脚步。 “你们人数太多,我一个人不能带你们进去。你们先在这里稍等,记得,千万不要擅自往前,否则┅┅”男子回头叮咛,还没说完,却发现琉璃兀自往前走去。 “小心!快回来”眼看著琉璃即将跨过界线,男子连忙发声警告。 只是警告声出了,琉璃却也安然无恙地走了进去。见状,搞不清楚状况的尼路等人面面相觑,白衣男子则是震惊莫名。 锁族的碧琉咱u野?熊痊伎护,尽管已经可以让族人自由进出,但其他种族却是完全不能接近。魔族接近尚且重创,其他种族更会尸骨无存!白衣男子想不懂,为什麽那个看起来比寻常人类美丽的女子,竟可以这般自在的来去。 除非,她也是神族人┅┅但,她全身上下都没有神能的痕迹啊! 看著因为示警声而不解回头的琉璃,白衣男子诧异地问∶“你为什麽可以进去?” “进去?”琉璃歪著头,不解地道∶“进去哪里?” 结界做得巧妙,外表没有半点痕迹,琉璃自然不了解白衣男子的诧异。 见状,白衣男子不厌其烦地解释∶“碧琉咱u陬痊伎护,不是神族人,是无法进入的。”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难怪白衣男子会要他们不要擅自前进┅┅至於琉璃为什麽可以通过,想想,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她可以进去应该是『月印』吧!”耐达依“好心”地提供答案。 “月印?!”白衣男子失声惊叫,原来沉稳的表情瞬间染成了五颜六色。 “你们到底是什麽人?”白衣男子双唇发白,声音颤抖。 月印是裢醪拍芨秤璧挠〖牵绻敲览雠拥娜酚涤小霸掠保趋岵宦墼仁鞘谗嶂肿澹渤闪松褡宓囊环葑樱匀豢梢酝峤纭5侍馐牵由砩系摹霸掠贝雍隙矗渴峭醺璧模磕怯质呛问备瑁空庑┤擞秩绾蔚弥? 过多疑惑让白衣男子陷入混乱,近乎无法思考。 尼路没好气地瞪了因为白衣男子的反应而乐开怀的耐达依一眼,接著回头温言解释∶“我们只是一般人,只是发生很多事情,一时说不清,所以才希望能与神族商议。” 白衣男子逐渐冷静下来,分析方才得到的讯息。魔王、月印┅┅都干系重大,不像对神族一无所知的其他种族可以胡诌出来的,何况他刚才还亲眼看到那女子若无其事地穿越结界┅┅“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会便回。”匆匆扔下这句话,白衣男子飞身离开。 不用白衣男子讲,尼路等人也不敢妄动。一来,有求於人,总该配合主人家的要求,二来,方才那男子也说了,碧琉咱u陬痊a他们身上可没有月印了,要真莽莽撞撞往前走,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哩!想到这里,就格外羡慕站在前头的琉璃。 “真好!有月印就可以进入神族的都市,那又有后印,不就也可以进入魔族的都市啦?”耐达依忍不住滴滴咕咕起来。 的确,照这样推论,琉璃要进入魔族都市应该也不成问题。 白衣男子速度飞快,众人就这麽一句话的时间,就见三道白色身影疾悼u荞a转眼便站在众人身前。 “好了!你们两个一组,跟著我们三个,距离不要拉开。”白衣男子对尼路等人吩咐。 於是,一行十人继续前行。 才往前几步,尼路等人便**地发现四周空气出现密集的震荡,顿时压力大增,有点快要窒息的感觉。也在这时候,领路的三个白衣男子同时双臂一振,窒息的感觉立刻被震了开来,压力也减轻不少。 这应该就是结界了。 结界的范围不小,众人走了好一段路,压力才完全消除。众人这才有心思好好观赏这个传说中的神族都市。 淡淡水蓝色的城市,明明映著微光,却不刺眼。街道笔直,一律两层高度的建筑延伸开去,看起来有一种整齐舒畅的美感。街上行人三三两两,都是外披白色罩袍,悠闲漫步。 整个城市给人宁静优雅的感觉,一如神族人给人的一贯印象。 他们已经成功进入碧琉城了,接下来,就等神族表态了┅┅琉璃等人被带进碧琉城里最高大,也最华美的建筑里,成功见到了目前代掌神族的首座涅天。 自从琉璃等人被带了进来,涅天的视线就丝毫没有离开过那个据说拥有月印的女性,琉璃。 向来寡情少欲的神王,从来不曾对谁施过月印,这个看来无非只是寻常人类的女性,当真能拥有这种殊荣? 涅天打量著琉璃的同时,琉璃等人也在观察这个神族第一人。 和其他神族人一样的白色衣袍,涅天穿起来,却像有著高不可攀的距离,不容易接近。曾经短暂见过神王的琉璃和尼路,都觉得涅天有些神似神王,但,却又清楚明白,他们两者,并不是真的那麽像,好似有著本质上的差异┅┅两方互相观察之际,涅天首先打破奇怪的气氛,开口了∶“你们说,你们有神王的消息?” 涅天眼神锐利,一瞬不瞬地盯著众人表情。神族连神王的踪迹都不知道,龙人族竟就出现了月印的拥有者,涅天心里怀疑多於肯定。 “是的。”尼路等人对视一眼,不明白涅天态度洛u般冷漠。但他们此行任务非同小可,也不容他们再仔细推敲原因了。於是,尼路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经过半个时辰,涅天冷漠的表情逐渐退去,换上来的是惊讶、迷惑。原来,魔王和神王因为不明原因,竟然共同存在一个身体里,而如今,却是由魔王掌握了主导权,才有魔王归来一事。 乍听之下,涅天只感觉一切荒谬到极点,但听尼路说得煞有其事,神态认真,一时间,倒是分不清真假了。 “你说,你们的王妃之所以有月印,是为了压制后印?”思索了好半晌,涅天挑了一个可以查证的切入点发问。 “没错。因为王妃同时拥有月印和后印,所以我们既想利用月印唤醒神王,又担心后印会反过来影响王妃,所以才来请求贵族协助。”尼路老实回答。有求於人,当然要坦承以对,将目的摊明了说,也省得双方还有无谓的猜忌。 对这个目的,涅天很能理解,他不了解的是另一件事。於是,涅天迈步走向琉璃。 “冒犯了。”轻轻丢下这句话,涅天伸指往琉璃额头点去。 这一下来得突然,尼路等人都是一阵错愕,琉璃更是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涅天手指碰触到额头的同时,一股力量立刻冲了进来!接著,琉璃突然感觉肩膀热疼得无法忍受。 涅天收回手指,神情冷静地看著琉璃的反应。 “呜┅┅”痛哼一声,琉璃伸手按住不停发疼的肩膀∶“好痛┅┅” 不自觉的,琉璃用力扯著肩膀上的布料。“嘶──”一声裂帛声响,琉璃肩上的衣料被扯了开来,露出白皙肩膀上,鲜红色的印记。 见到这个印记,涅天瞳孔瞬间收缩。没错,那是“后印”,跟传说中一模一样┅┅心情激动,涅天不由往前跨了一步。 尼路等人见状大惊,皮喇更是箭步上前,怒气冲冲地喝问∶“你对王妃做了什麽?” 涅天不悦地微皱眉头,但想起这些人带来珍贵的消息,怒火又消,耐著性子回答∶“别急!她不会有事。”他不过是施展了刺激印记的法术罢了!只是“后印”和“月印”不同於一般印记,反应自然会大一点。拥有月印关系重大,涅天自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还必须慎重查证。 就在涅天回答的同时,尼路等人发出惊咦声。原来,就这会功夫,琉璃眉心又慢慢浮现一个金色水滴印记,随著印记的出现,琉璃神情也跟著轻松下来。 尼路等人分不出哪个是月印,哪个是后印,但看琉璃身上,的确有两个印记,果然和萨摩告诉他们的相同。 相较於尼路等人,涅天的神情却没有谜题解开後的释然。视线凝注在琉璃眉心那个印记,涅天心里转的又是一个疑问。金色的水滴,的确是月印没错┅┅但洛u鞲@个人类躯体可以容纳两个印记?印记力量相当庞大,尤其对人类灵魂而言,甚至会造成灵魂本质的改变。单一灵魂,不可能同时承受两个力量庞大的印记┅┅“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承受两个印记的力量,我还要查查看。”顿了一顿,涅天神态突转恭敬∶“圣妃,冒犯了。”说著,涅天再度伸出手,探向琉璃。 尽管神王是否与魔王共有一个身体仍待查证,但琉璃既然身具月印,他就必须按照规矩称呼。 见状,尼路等人纷纷提高警觉,皮喇更是一下挡在琉璃身前。方才这人就让琉璃这麽痛苦,谁晓得他又想出什麽方法折磨琉璃了? 见状,琉璃跨步越过皮喇,主动迎向涅天。 “王妃?!”皮喇不解地喊。 琉璃回过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关系。让他查吧!”就算这人当真会伤害她,为了萨摩,一切都是值得的。 见状,涅天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既然琉璃都这麽大方了,涅天当然也不会客气,手一伸,手掌按上琉璃的额头∶“请圣妃闭上眼睛,放轻松,什麽都不要想。”只要琉璃有一丝排斥的念头,就会影响他判断。 尼路等人本来很惊讶,但看琉璃闭著眼睛,神态轻松,不像有任何不适,这才终於放心。 好一会儿之後,涅天才缓缓收回手,恍然道∶“你有两个灵魂,难怪可以容纳两个印记。” 琉璃闻言一愣,随即想起小银狐白儿,接著又想起她曾经短暂见过面的另一个琉璃。如果有两个灵魂,那另一个琉璃是怎麽一回事? 琉璃正在胡思乱想时,涅天又继续道∶“月印在你的灵魂上,后印则在另一个灵魂上。” 闻言,琉璃立刻紧张追问∶“这有什麽影响吗?”另一个灵魂是白儿吧!后印会不会伤害它呢? 提到这里,涅天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月印比较温和,影响不大,后印比较严重。另一个灵魂太弱了,后印夺走主导权,已经聚集了相当的力量了。” 琉璃一听,心中打了一个突,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麽,它会发展出一个完整的性格吗?” “会。”涅天的答案乾脆得惊人。 听到这里,答案已经出来了。另一个琉璃,是由后印占据白儿灵体,独立发展出来的性格┅┅尼路却不知道琉璃的状况有多复杂,兀自问道∶“既然是两个灵魂,那,要是去见魔王,一定会引发后印吗?”两个印记没有存在同一个灵魂上,也许没有那麽容易引发吧? 涅天闻言,又看了琉璃一眼,才意味深长地道∶“以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后印的力量比月印更强,也更容易引发。” 这回答无疑肯定了尼路的疑问,众人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思索了一会,尼路又问∶“不知道神族有没有办法抑制后印被引发呢?” 关於这个问题,涅天低下头皱眉思索,来回踱了几步才回答道∶“以一个寻常人类,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有月印的话,应该有方法。” 这是什麽意思?尼路等人还没开口问,涅天就兀自接下去道∶“圣妃拥有月印,已经算是神族一员,可以习练神能。只要拥有神能,应该就能控制后印。但是┅┅” 但是什麽?众人掩不住满脸焦急。 涅天视线又落向琉璃∶“但是圣妃体内后印太强,要是学习神能的过程中,受到后印干扰,就不太妙了。”尤其琉璃只是人类血肉之躯,一个不好,便是全毁┅┅“没有办法让后印不能干扰吗?”尼路急问。 涅天双手抱胸,犹豫了一下才皱著眉道∶“有,只要进了圣殿,后印的力量会被压到最低。”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跟看守圣殿的那人打交道┅┅说到这里,涅天视线再度落到琉璃脸上,似乎在徵询琉璃的意见。 见状,琉璃没有丝毫犹豫,神情一凝,立刻道∶“只要可以控制后印,我什麽都愿意做。” 涅天点点头表示明白,微一沉吟之後,表情复显坚定∶“如此便好。不过,关於王的消息,可能还需要麻烦圣妃当著双卫五天的面,再解释一遍了。” 这也好,现在他主动协助圣妃,也可以堵住那些一天到晚怀疑他有异心的人的嘴,别老说他心怀不轨。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全面攻击 涅天才说要请神族其他双卫四天前来商议,便抖手打出了好几道光箭,看得尼路等人瞠目结舌的。 「那个是?」耐达依指著一只快速遁去的光箭,诧异地道。 「那是信使。」涅天简单解释,兀自在椅子上坐下。 信使? 尼路首先想起另一个名称,不由追问: 「信使跟光使不一样吗?」 涅天视线从尼路等人身上移向门外,随口回答: 「本质一样。」 他们也该收到信使了。 班塔耶一听说本质一样,立刻拧了拧眉,不确定地问: 「我记得光使不是一只……鸟吗?」 他还记得萨摩弄出的那只华丽的大鸟,通灵得很,著实令人羡慕。 涅天眼神微一闪烁,停了一会才回答道: 「光使和信使都是神能凝聚而成,但是只有神王能把神能凝成实体的光使,所以神王的光使和我们的信使还是有点不一样。」 班塔耶提到光使是鸟,更让涅天相信众人的确对神王很熟悉,也才愿意详细解释这个原理。 涅天话刚说完,外头侍卫便纷纷通报双卫四天求见。宫殿某个程度上毕竟代表神王,所以若非紧急状况,众人都会避免直接以传送术直接进入。 涅天下令侍卫迎入之後,不一会,五个神态各异,却同样俊美无匹的男女,鱼贯进入,在大殿里一字排开,好不壮观!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著满室俊男美女,好半晌耐达依才凑头在尼路耳边,滴滴咕咕地道: 「你看!这些个人,是不是好看得有点没天理了?」 尼路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这些人好看是好看,可总觉得冷冰冰得,挺难相处哩!只希望等一会别又出什麽问题了! 就在琉璃等人与神族众人展开商讨的同时,东大野公,再度燃起战火。 魔族攻击这段海岸线并不算新鲜事,但,自从神族重创魔族之後,这里却平静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这天,太阳才刚落下,西面海面被馀晖染成一片橘红,魔族就在这时来袭了。 这一次很不一样,尽管还是以那些怪形怪状的魔物为主体,但却间杂了为数不少的魔族。自从有了魔物,这些数量稀少的魔族已经鲜少出现在战场前线了。 第一时间备战的穆恩神情凝重地看著西方黑压压一片,神情不觉凝重。比起面对这些数量稀少的魔族,穆恩还宁愿对付数量庞大的魔物。魔物起码有方法可制,魔族却聪明得无法以那种方法来对付。 脑中迅速盘算应对的方法,穆恩回头对与他一同观察敌情的宇瀚道: 「等一下可能要麻烦你们牵制那些魔族,别让他们接近。」 精灵与精灵人一到东大陆就立刻赶到最常受到魔族滋扰的西海岸,与驻守此地的右大将军穆恩合作,对於如何面对魔族大军,已经做了多次的沙盘推演。 宇瀚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道: 「没问题。当初魔族攻击中央大陆,我没机会和他们交手,正有点遗憾呢!」 闻言,穆恩倒是担心起宇瀚太过躁进,连忙吩咐道: 「别大意了!现在的魔族比以前的魔族更难对付了。」 自从知道宇瀚和灵珊是萨摩的父母,穆恩便将他们当作自己人了。 察觉穆恩的关心,宇瀚连忙保证: 「放心吧!我有分寸。」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敌人已到眼前。穆恩看准距离,发出第一波攻击的命令。 经过这段时间累积经验,穆恩知道,对付行动敏捷,随时可以远杨而去的魔族,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接近,所以巴耶帝国的第一波攻击是魔法。尽管不知道这个从魔物身上实验出来的方法,对真正的魔族人有多少杀伤力,但总好过以前的束手无策吧! 在精灵与精灵人全力施为下,绚烂的魔法连续不断在天空、海面炸开。但,与此同时,一面面黑幕张起,灿烂的魔法攻击撞上了黑幕,却瞬间消解! 穆恩见状,神情一变。显然无法料到一波声势浩大的攻击,竟会被瓦解得这般容易。 以往,这麽一波攻击持续到敌人逼近,就足以耗掉敌人不少攻击力。再加上火炮,以及具有内部破坏能力的箭矢。三层关卡下来,敌方损失惨重,己方损失不多,已立於不败之地! 但这一回不同,重新掌握暗元素的魔族,不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有极大提升,低等魔族也能迅速发出远距离攻击,比起之前还要凝聚魔能才能远攻,实在差距很大。也因此,巴耶帝国第一波魔法攻击就受到阻挡。魔法攻击在魔族的暗系魔法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几乎一碰上就瓦解。 精灵与精灵人锲而不舍,魔法一记接一记,密密麻麻画过黄昏的天空,却一再在黑幕前消逝无踪。只有黑幕不及之处,可以造成伤害,零星几只魔物尖啸著坠落。 几波攻击失败,魔族那头发出耻笑般的轰笑。接著,一记记各式型态的黑色能量划过光芒渐退的天空,重重砸进人类大军之中。巨大轰鸣有种天摇地动的震撼感,再夹著士兵濒死的惨叫,听得人类士兵浑身发冷。 两边魔法不停交会!灿烂的光芒把近夜的天空又照得白亮。眼看著魔法不停发出,却被一一拦阻,魔族大军持续推进,穆恩表情更显僵硬。 见到魔法被拦阻,指挥族人攻击的灵珊并不气馁。一咬牙,立刻命令族人收起大范围魔法,专挑魔物单一目标攻击。 目标性的魔法在施展上速度更快,魔力消耗也少。少了大规模魔法的灿亮光芒,这种小魔法却让魔族那头的伤亡数量确实提升。因为,魔族不会特意保护魔物,当魔法在魔物身上炸开,魔族人也只会低啐咒骂一声罢了。如此一来,既少了无谓的魔力消耗,又能确定伤亡。 这个及时应变让穆恩看得暗暗赞叹。只是,尽管精灵和精灵人的攻击不再完全落空,人类这头的伤亡却还是远远超过魔族。因为,魔族每发出一记攻击,死伤都是两位数以上┅┅ 会暗系魔法的虽然只是魔族大军当中,少数真正的魔族,却已经让他们瘫痪魔族阵营的第一波攻击失效。魔族死伤有限,相反的,己方却在魔族暗系魔法远攻之下,死伤惨重。 穆恩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持续下去。精灵和精灵人数量太少,在这种轰炸之下,要是有损失,都是非常不划算的。 於是,穆恩命令精灵与精灵人退到後方,由士兵推著火炮上前。 魔族已经逼近到火炮的攻击范围了。 轰隆隆连声响起,目标海面上密集的船只。伴著硝烟,橘红色光芒呈抛物线延伸而去,海面应声卷起层层高浪,将船只吞噬其中。 船沉了,其上能飞的魔物魔族通通腾上了天。至於那些没有飞行能力的魔物,则随著沉船在海面载浮载沉。当然,有些魔物可以自己游上岸,但也有些会葬身海底,这正是穆恩所希望的。 紧接著火炮的是弩箭。搭在强弩上的猎魔矢杀伤力惊人,距离又远,恰好可以与火炮互相配合。 腾上空中的魔物不久就成了专门破坏魔物攻击力的猎魔矢的活靶子。 从灵珊的命令中获得启发,穆恩也下了专攻魔物的命令,不将资源浪费在那些真正的魔族身上。 一声声低沉的爆裂声,一只只魔物从空中坠落,夹杂在魔物群当中的魔族人尽管不悦,却没人想出手解救,他们的目标全在不远处那些人群┅┅ 其实,他们随时可以扑上去,他们的速度,不是那些半成品的魔物可以相比,之所以没有行动,只是为了等一个命令,一个他们绝对不会违抗之人的命令。 终於,当第一个魔物登上西大陆时,悠长绵密的低啸声响起,听不出来源,却不断在空中盘旋。所有魔族士兵都听到了低啸声,底下的巴耶帝国大军却完全没听到,所以当他们听到天空中的魔族大军同时发出一声震天尖啸,接著又见本来跟随魔族大军一起行动的魔族人,突然如炮弹般,冲出大军,直扑而来,都是大吃一惊。 冲出大军,加速飞来的魔族人,数量虽仅数百,但大张的翅膀连成一片,恍似一片大黑云,罩天而来,带来彷佛即将被吞噬的恐惧感。不自觉的,许多人手上的弓弩都转了向,射向本来被命令不能射的魔族人。 猎魔矢密密麻麻地洒向张牙舞爪的魔族人,却也在魔族面前同时无力坠落。 穆恩没有机会命令士兵停下无谓的攻击,中、低等魔族已经冲入了士兵群当中,伤亡立现! 穆恩诳uㄓu了结阵的命令。 曾经与魔族交手过的龙人族转告他们,魔族士兵并非不能抵挡,而是必须以优势数量,加上阵法配合,以缠斗的方式,觑机重创,方能取胜。阵法人类本就擅长,穆恩得知此项消息之後,也挑选了好一批人密集训练,就连一般士兵,也教下了简单的配合阵法,用来对付低等魔物。 这些士兵不愧受到严格训练,命令哨音一出,混乱立刻平息下来,士兵三五成队,阵法的雏型就出现了。只是,魔族人行动迅速,许多士兵根本无法掌握敌人行踪,更遑论围阵攻击了。加上魔族人不时放出暗魔法,大量杀伤士兵,这种情况下,别说围起来了,就连接近都有困难。 见状,宇瀚一声不响,下了经过伪装的了望车,留下兀自焦急战况的穆恩。 穆恩急得头都快要白了!已经短兵相接了,神族却一个不见!魔族所发出的那种黑色攻击,应该只有神族可以抵挡吧! 就在这时,远望镜里看到的景象,让穆恩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他看见宇瀚冲到了战况最激烈的地方了! 穆恩本想叫回宇瀚,但看著远望镜里的影像,穆恩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宇瀚如豹子般敏锐,在魔族攻击的缝隙里迂回穿梭,爆裂造成的尘土成了他最好的掩蔽物,就连居高临下的穆恩都不时会失掉他的踪影,更别说是身居爆裂中央的魔族人了。 见宇瀚大胆却小心的行动,穆恩赞叹之馀,又难掩心中那点感慨。像这样的人,人类士兵当中能有几人呢?难道只是因洛u瀚是龙人,所以天生就该这麽敏锐?!穆恩知道,这个理由只能安慰,却无法说服自己。 宇瀚逼近的魔族人,在士兵群当中穿行,还不停发出攻击,此举给了宇瀚不少方便,只见宇瀚已经握著刀到了魔族人之後,被当作目标的魔族人依旧毫无所觉。宇瀚已经摆出了预备攻击的姿势,穆恩也跟著紧张起来。 趁著魔族人再一次出手攻击的同时,宇瀚就像盯准猎物的豹子,弹身而出,手中大刀斜劈而出。 刀声一起,魔族人立刻惊觉,但宇瀚早已逼近,这一下雷霆万钧,眨眼即到,魔族人紧急回身,更顺势往侧一跃! 宇瀚势在必得,绝不容魔族人有时间反击,脚步一挫,刀势一扭,迅速追在魔族人之後。 见状,魔族人低啐一声,再不闪避,双手一岔,竟是迎著刀架上。 「铿」地一声,刀敲上手臂,发出的竟是类似金属敲击的声音,叫宇瀚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忍住手掌麻痛的不适感,刀下抽反撩,穿过魔族人交叉的双臂,切往肚腹之处! 魔族人反应不可谓不快,交岔双手一手下拍,一掌成刀,反往凑近的宇瀚而去。 宇瀚一旋身,顺势收刀,转往魔族身後。 魔族大军来袭,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是那些夹杂在魔物里的魔族人,宇瀚这一下交手,缠住了魔族,这头的伤亡立减,其馀士兵总算有机会围上。宇瀚一转向後,其馀士兵立刻围了上来。 看到这里,穆恩总算略感欣慰。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兵,总算晓得掌握制敌的机会。 接下来的局势,士兵将穆恩教授的阵法施展开来,没给魔族喘息的机会,宇瀚则在情况紧急时,及时出手,最後,在倒下第三个士兵时,宇瀚终於成功劈开了魔族的身体┅┅ 宇瀚的做法让不少士兵获得启发,知道对付魔族,只有闪避是不够的,必须要近身缠斗,让魔族没有机会大规模杀戮,才有办法专心对付那些缠人的魔物。 宇瀚投入了,精灵和精灵人也不甘示弱,利用远距离攻击的优势,先牵制魔族行动,再由士兵趁机接近围攻。 这个模式一出,局势立变,魔族人再无法如方才一面倒地大肆杀戮。只是,魔族数量不少,每一个又需要许多士兵投入,有许多魔族人甚至连阵势也围不住他,加上大批魔物陆续上岸,情势依旧不乐观,战线不停往後移动。 穆恩正考虑著是否派人催促神族人时,数十个光点出现在军队後方,迅速往战场中心移动! 神族总算来了┅┅带领这些神族人的就是五天之一的昊天! 海岸开战昊天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直到发现人类士兵节节後退,才领著手下前来。因为,昊天绝不允许神族人成为人类的先头小兵!他要随时让人类记得,神族是人类的救星,如此,才不会给人类自大的机会! 靠近战场,看到在巴耶帝国大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纵横来往的魔族人,昊天暗暗吃惊。 这些魔族里分明大半都是中、高等魔族,却洛up低等魔族一样,混在魔物里与人类士兵穷耗时间?!人类察觉不出,但身为魔族死对头的神族,却只需感觉魔族散发出的魔能浓度,就可以判断敌人强弱,自然不可能错认。那麽,这是为什麽?一种古怪的预感让昊天有片刻的迟疑,但,想了一会,又想不出魔族这麽做有何用意,加上人类这头情况又不乐观,只得将疑惑撇在一旁,指挥著神族人上前支援。 昊天这批手下,低、中、高等神族皆有,各人认准目标,扑了过去!这一来,帝国士兵压力顿减,总算可以专心对付不停涌上岸的魔物,战局一下明朗不少。 见状,穆恩安心不少。只要敌人不再增加,这一波攻击想必可以撑过去了。 就当穆恩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方才曾经出现的低啸声再度响起,这一回,不仅魔族听见,就连巴耶帝国大军也听得清清楚楚。声音长长短短,似乎有著一定的规律。 声音一响起,就见魔物像疯了一般没命地往帝国士兵冲,有些还把身体往枪尖送,趁著枪尖刺入身体之际,活生生拧下士兵头颅。 不仅魔物疯狂,就连与神族对战的魔族人,也突然亢奋起来,力量倍增,本来的势均力敌,一下失衡。神族被这突如其来的亢奋,逼得不由後退,强大的力量冲击,更使每一个族交手的附近,根本无法站人。 这是怎麽回事?在半空中督战的昊天才刚拧起眉,便立刻扭头往西方天际看去! 天已经暗下来了,西方天空更是黑压压一片,但昊天却清楚感觉到西方天空有能量波动。 昊天神情凝重地暗自戒备,他感觉得出来,那能量相当庞大,不似一般的高等魔族。 是三辅五罗吗?昊天从不畏首畏尾,既然察觉不对,立刻放胆上前。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昊天盯著能量最集中的一个点,低喝道。 果不其然,低喝声一出,就见前方空气波动,像水波般荡开,转眼,一个一身漆黑的男子就出现在眼前。 昊天目不转睛地看著敌人,心中惊悚的感觉更甚,本能知道眼前这人很危险。他,摸不清这人的底细┅┅ 「你是什麽人?」昊天神情凝重地问。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理该不多,难道会是那个人? 昊天很快甩掉这个念头。没错!那个人不会亲自监督这种战役,从以前到现在都不会┅┅何况,在场的并没有三辅五罗。但是,这场战争里明显过多的中高等魔族,又是怎麽一回事?昊天有些不确定了。 一身漆黑的男子,一张脸在夜色的笼罩下,完全看不清楚,所以昊天并不知道这人有什麽表情,只知道,男子听了他的问话,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呵┅┅」一声轻呵,男子缓缓举起左掌。 要动手吗?昊天将神能提聚到最高点,当男子手一挥,已经做好接招准备的昊天,却惊愕万分地看著男子左掌往底下杀得惨烈的战场拍去。 这是┅┅?昊天几乎连思考都来不及,就感觉一股强大力量从地底炸了开来,浓烈的魔能和暗元素混杂,瞬间吞噬其上交手的人群。 昊天脸色瞬间刷白,感觉心脏紧缩,手心渗汗。目不转睛地看著底下被黑雾笼罩之处,散开之後,空荡荡的地面,只馀零散站著的族人,其馀人类士兵,包含魔物,全凭空消失┅┅ 此景彷佛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昊天视线由下往上移,再度落向黑衣男子,所不同的是,这次昊天的视线带著无法掩饰的疑惧。 第三百三十章 魔王血泪 这一下,不仅昊天被吓得惨,就连底下人类大军也同样惊魂未定。变化来得突然,穆恩本以为局势已定,战场上却突然莫名其妙爆出黑雾,规模之大,不仅一次吞噬了三个小队,强烈的撞击力量更震得地面不停震荡。 所有人才刚从莫名的震荡中缓过神,却愕然发现己方军队无声无息地消失。霎时,恐惧再度袭向众人,不自觉地停下攻击,慌张四顾。倒是魔族士兵在短暂怔愣之后,发出了兴奋的呼啸,也不管残存的族人有多狼狈,疯狂似地往斗志被夺的人类士兵扑去! 局势再度逆转! 穆恩见状,只觉得浑身发冷。攻击从哪里来的?敌人有援军吗?要是这种攻击再来个几下,帝国大军就是再多,也要全军覆没啊!穆恩惊恐之际,不停用远望镜四处搜索,突然发现天空中那个一身白衣的昊天。 他在那里做什么?跟刚刚的灾难有关系吗?穆恩心中疑惑,再看昊天一脸沉重地看着正前方。 远望镜顺着方向看去,穆恩终于在战场上空发现了那个一身漆黑,几乎要和黑夜融成一体的黑衣人。 昊天与黑衣人遥遥对峙,有种紧绷的感觉。 攻击是黑衣人发出?穆恩怀疑。不仅因为攻击规模太大,更因为,昊天已与之对峙,此人应该无暇攻击才是。 正当穆恩思索着黑衣人扮演的角色时,昊天与黑衣人的对峙也有了变化。 “……魔王……”昊天双眼精光闪闪,除了敌意,还有巧妙隐藏的恐惧。不需要怀疑了,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的,不分敌我的手段,只有魔王了吧…… 黑衣男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兀自笑道:“你打算怎么死?要自己来?还是本王动手?” 此番发言,轻蔑至极,昊天性傲,又怎受得了这般侮辱?怒叱一声,身化长虹,迅捷万分地往黑衣男子而去。即便毫无胜算,身为超高等神族的他,受到这样的羞辱,也绝不能退缩。 两方迅速接触,只见黑衣男子身上黑袍瞬间膨胀,正好迎上昊天劈来的双掌。 寻常的布料,经过魔能的撑架,昊天双掌明明是万钧之势,却无法推进丝毫。震惊之余,昊天抬头望向敌人,却在同一刻,心胆俱寒! “你是……!” 昊天惊呼声才喊出一半,黑衣男子却猛地挥袖一拂!这一拂,看似轻盈,所蕴含的力量却不小。昊天无备之下,被这一拂抛了开去。 衣袖及身,剧痛立刻让昊天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连忙聚起所有力量,专心对付入侵的魔能。 这一来,昊天再无法维持漂浮,身躯立时下坠! 穆恩和底下士兵只见一道光芒自空中坠落,一眨眼,便重重摔下地,白光霎时黯淡。紧接着,又见一名黑衣男子,接在白光之后,缓缓从空中飘了下来。 这时,魔族大军突然都停下攻击,迅速撤退到男子之后。人类士兵被一连串的变化恍了心神,也无心追击,结果便成了人族大军在东,魔族大军在西,中间空出的一大片土地上,一名黑衣男子傲然卓立,至于那名一向领着神族协助人类的神族人,则是倒在地上,一时无法起身。 “主上!”惊呼声响起。 昊天转头一看,却是跟随自己的那五旗赶了过来。此刻五名旗主都是一脸震惊,似乎无法相信他们眼中近乎无敌的主上,会这般狼狈。 “别过来!”昊天沉喝。眼前这人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更何况,以他的骄傲,绝不愿意让下属救命! “怕难堪?呵……神族这点迂腐,还是同样令人作恶。”黑衣男子勾起一边的嘴角,看起来邪魅至极。 顿了一顿,男子又无所谓地笑了:“不过,无妨,我不会让你难堪太久。你该感谢我才是。” 昊天已从方才愤怒的情绪冷静下来,驱离绝大多数入侵的魔能之后,缓缓站了起来。抬高下巴,挺直脊梁,尽管是弱势一方,依旧要表现出绝不屈从的傲然姿态。 见状,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本来伸出的手正打算拿出魔刀,也临时改了主意。 这个高傲的人,如果能够折辱、撕裂那张自命清高的脸皮,一定很有趣吧……! 昊天眯着眼,困惑地道:“你真的是魔王吗?”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拥有让他无法抗衡的力量,一是魔王,一是神王!他见过神王,虽然只是短短时间,又不是看到全貌,但,仅能记忆的眉目之间,早已被他记得死牢。方才近战时,昊天一眼就看出了那点异常的熟悉感,才会有片刻的恍神,但偏偏,这人满身魔能,妖异的紫眸,偌长的黑发,分明是魔王。这个照理没有半分与神王相似的容貌,却让他觉得熟悉? 黑衣男子,也就是魔王摩拉,薄唇扯出讥诮的弧度,反问:“本王的力量让你怀疑?” 闻言,昊天只是看着魔王,却不回答。 他一定是错觉吧!魔王和神王不可能是同一人,或许只是重生之后,面貌相似罢了。 这么一想,昊天突然觉得豪心壮志再度涌上心头。是魔王最好,他可以尽自己所能,毫无保留地打上一场! 想法一变,昊天本来稍嫌萎顿的神情,再度发光,双眼闪着充满斗志的光芒。 超高等神族强韧的精神力在这时表露无遗。昊天没想过战胜魔王,却也同时没想过会战败! 他如今只有想要战斗的想法! 没有浪费时间评估敌人虚实,昊天提聚神能幻化长剑,以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往魔王攻去。 魔王神情淡定,待昊天接近,才掌心往前一推。 昊天只见一片半透明薄壁倏地出现,挡在魔王之前,昊天知道魔王出招,不能小觑,连忙长剑回收,双足一点,身化大鹏,长剑斜下,至上而下,再度袭向魔王! 魔王双眉微挑,散去薄壁,身形突然往后一挫一顿,突然就这么消失在昊天面前。 见状,昊天暗叫不妙。凌空一个扭身,长剑顺势回刺! 才刚扭头,昊天只来得及捕捉到魔王黑袍袍尾,背后突受大力撞击,强烈力量撞得昊天胸口一闷,嘴一张,热流自胸口冲向口腔,化成一蓬血雾洒落,人也被这力量撞得冲向地面。 “轰”地一声,昊天重重摔落地面,泥沙烟尘立刻漫开。 魔王跟着轻轻落地,身体一旋,一掌又劈向地上的昊天。幸好昊天机警,见状硬是咬牙忍住伤势,就地一滚!魔王一掌落空,再补一掌,都叫昊天躲了开去,却也因此扬起更高的沙尘,这一下,四周真没人看得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连续两掌追击让昊天更加了解魔王欲杀他的决心。对此,他并不意外。因为,魔王和神王对于中低等魔族或许还会不屑动手,但对数量稀少,而且对两方阵营势力平衡有极大影响的高等魔族,却完全不会手软,几乎是凡见着了,就是非杀不可!所以高等魔族或神族除非多人一起行动,否则都会尽量避开与神、魔王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这一次,同行的只有五个旗主是高等神族,自己又已经被魔王锁定,昊天早就不存任何侥幸心理了。即便如此,昊天仍然不打算乖乖束手就擒。他是超高等神族,有着与其地位相称的骄傲。 避过追击,昊天忍住加重的伤势,手一撑,腰一挺,双脚毫不留情地从侧边蹴向魔王! 魔王不闪不避,右手一伸,竟就那么神准地擒住昊天的左脚!昊天反应极快,右脚紧追而上,正待重重踹上魔王的胸腹之际,恶寒瞬间袭遍全身,昊天身体一僵,力量快速流失!只差一寸的攻击,在魔王胸前轻轻刷过…… 魔王用魔能制住了他的身体,昊天知道,他这一搏,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没有机会让昊天想出脱身的办法,魔王右手将昊天高高提起,重重摔下,往前一跨,左手并指成刀,接着往昊天胸口而去! 超高等神族,是多难得的养料啊!虽然他不缺,但这具身体还需要好好养一养啊!只不过,为了不让萨斯像之前的他一样,有机会获得力量,摩拉利用了魔眼!有了魔眼转换,萨斯那家伙,休想获得一丝半点的力量! 说来,他还真该感谢萨摩没把魔眼除掉了。 就在魔王左手插入昊天胸口之际,一股强大魔法波动突然袭来! 魔王轻哼一声,深入昊天胸口的左手爆出强大力量,瞬间将超高等神族强韧的身躯撕扯开来!与此同时,突袭的魔法也到了魔王面前! “蓬”地一声,魔法元素在魔王面前散溢开来,魔法元素四处流窜,却没有一丝半点可以接近魔王周身。 灵珊俏脸煞白,不敢想像一个在众人眼中万无一失的魔法攻击,就这么轻易瓦解了! 她刚从大后方赶上前,好不容易透过稍微散开的沙尘,看到了命悬一线的昊天,连忙出手相救,没想到,她的魔法的确是及时抵达了,却完全无法阻止魔王痛下毒手…… 尽管魔法没有伤到魔王,但一个卑微的生命,却胆敢攻击他,仍然让魔王生气了。 让左手魔眼持续吸收超高等神族灵体的力量,魔王兀自抬起头,锐利的双眼直直看向发出攻击的灵珊,和随后跟上的宇瀚。 虽然距离仍远,但感觉到魔王视线的灵珊夫妇,依旧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像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随时都会坠落。这种感觉,掩盖了魔王身影带给他们的熟悉感。 诡异的对峙中,魔王突然对着灵珊伸出右手,凌空虚抓…… “呃啊!”灵珊突然全身一抖,双手掐住脖子,喉咙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婆!”一旁的宇瀚见状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就要把灵珊掐住脖子的手拉下来。但,手才靠近,便感觉灵珊四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阻挡他的接近。 就在这时,魔王凌空虚抓的手突然慢慢往后拉! 灵珊突然感觉一股强大力量推着她不停往前、再往前……灵珊试图挣扎,却仍然无法控制身体被拖向前!宇瀚见状,更是干脆冲上前,打算拦在灵珊前面,但,才一靠近,就被弹了开来。 “老婆!”宇瀚一被弹退,又立刻扑向前,但,即便他用尽所有力气,灵珊依旧不停被拖向魔王! 最后,宇瀚一咬牙,改变目标,突然抓起大刀,怒吼着往魔王杀去。 魔王抓了灵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宇瀚打定主意,就算要他牺牲,他也要换得妻子的自由! 魔王维持着右掌虚抓的姿势,左掌则自昊天胸口拉出。光洁白净的手掌,干净得叫人心寒。 在昊天化成点点白光之际,魔王左手一翻,掌心朝向扑来的宇瀚。 就在这时,宇瀚看到魔王掌心突然绽开的妖异紫瞳,一道锐利黑芒从紫瞳里迸开,转眼就到宇瀚面前! 宇瀚大吃一惊,手上大刀一转,以刀背挡住魔王这记诡异的攻击。 “当!”一声,响亮的声音伴随着爆飞的金属碎片,宇瀚手上那把上好的大刀,被黑芒轻易打碎,强烈的力量震得宇瀚双手发麻!黑芒敲碎了兵器,仅是微微一挫,来势不改,重重穿入宇瀚胸口! “噗”一声闷响,宇瀚应声,身躯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开去,划出一道弧线,才摔落地面! “老公!”才刚因为脖子压力减低的灵珊见状,心胆俱裂,嘶声悲叫。 灵珊喊声刚出,一股大力扼住喉咙!她又再度被魔王抓住了! 被迫将视线从远处生死不明的丈夫身上移开,灵珊含着悲愤的泪水,瞪向仇敌,却在看清楚仇敌的容貌时,情绪完全崩溃。 过近的距离,没有黑夜的掩护,灵珊清清楚楚地看到仇敌的容貌,清楚得令她心碎…… “不!不!这不是真的!”灵珊歇斯底里狂叫,泪水无法遏止地不停涌出。 眼前这人,谁都可能怀疑,但,灵珊却不可能认错!这个杀死她丈夫的人,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叫灵珊怎么接受?她最疼爱的儿子,杀死了她最深爱的男人…… 图苏曾经紧急稍信转告灵珊夫妇,表示萨摩被魔王控制,失去自主能力,并被带往魔族,他们正在尽力想办法营救。灵珊夫妇焦急万分,就算被派来东大陆协助巴耶帝国,也不时担忧萨摩的状况。但,他们却从来没假设过,有一天,他们会在战场上与他们的儿子,兵戎相见!加上,除了昊天之外,在场没有人想到这个一身黑的男子会是魔王,灵珊夫妇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一刻,深受震撼的灵珊,只知道,她儿子的手,杀死了她的丈夫…… “……萨摩,这不是你对不对……?你不会杀死你爹爹的,对不对?”灵珊看着魔王紫色的双眸,凄楚地哭着,表情绝望无助,就像个迷途的孩子一般。 听着灵珊的哭诉,魔王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一种微微的震撼感觉,在心里荡开。 这太古怪了!他竟然会被这女人的几句话动摇了?他是魔王啊!这个女人只是他这具躯体的母亲,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正因为这个短暂迷惑,魔王一时忘记了,他本来是打算抓住这个精灵人女人,好好地凌虐,让所有人类看清楚,只要违抗他,就是这样的后果。 灵珊早已忘记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她此刻记挂着都是,眼前这个仇敌,有着她儿子的灵魂…… “萨摩!你回答妈妈呀?你是被控制的,对不对?妈妈不应该怪你,因为你一直都很善良… …“灵珊哽咽着,声音低弱得仿佛像在安慰她自己。偏偏听力敏锐的魔王却是半个字都没漏掉…… 又是那个可恨的分身在干扰他?要不是他的力量不够,他才不会放着那个不听话的分身消遥哩!魔王恨恨地想。 萨摩体内本来就是危险平衡,魔王要是贸然除掉萨摩的灵魂,这具躯体没有萨摩灵体支撑,加上神王与魔王的灵体又因此直接接触,无暇将失主的躯体同化,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身毁灵散。除非魔王的力量成长到可以除掉神王,如此一来,除掉神王和萨摩,魔王就有足够时间同化躯壳,不至于玉石俱焚。 魔王目前的力量还不够大,所以,方才他才会破例透过魔眼,吸收超高等神族的力量。以往,这是他不屑去做的事情。尽管如此,魔王也很清楚,还不够!神王蓄积的力量本来就比他多,加上萨摩一向刻意压制魔能,努力习练神能,若不是先后有万阎和庞希尔斯,要夺得这具身体的主控权,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认定眼前这女人身为萨摩母亲的身分,会动摇他的情绪,魔王眼一眯,决定将这些足以影响他的因素通通除掉! 杀掉一个肉体防御力低弱的精灵人并不难,尤其对已经掐住目标脖子的魔王而言更是如此。 只消用力一捏,这个足以困扰他的人,就会永远消失。 想到这里,魔王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用力一捏……魔王愕然发现,他的手竟然使不上力,一种排斥的感觉,让他无法动手。他心里明明巴不得灵珊赶快死,身体却无法由他支配! 这是为什么?第一次与其他灵魂共用一个身体,有太多谜团是连魔王都不了解的。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还没有被他同化,所以才会有操控上的困扰? 灵珊完全没察觉魔王的困扰,兀自泪眼对着魔王熟悉的五官,继续道:“你快告诉妈妈…… 你爹爹没有死…说……你不会杀死你爹爹……他那么疼你啊!“ 灵珊只顾着呢喃说着,完全没想到,萨摩此刻是否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魔王听着,感觉心底的震动更甚。下一刻,仿佛烫手似的,魔王突然一甩手,将灵珊远远丢开。 那个本来应该昏迷的灵魂,好像要醒了……这不太妙,他必须离这些跟萨摩有关的人远一点。 就在魔王兀自思索时,被丢开的灵珊却挣扎地爬向卧地不动的宇瀚。 灵珊探出手,按着宇瀚的胸口,静静地感觉。 不一会,灵珊收回手,怔怔地看着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丈夫。灵珊开始全身颤抖,低低的啜泣声轻轻传开。早已被迅疾变化的局势,惊得鸦雀无声的战场上,每个人都听到灵珊微弱的哭声。哭声不大,却重重敲击众人心头,分明是生离死别最多的战场,这样的哭泣,却反而比平日更加沉重…… 哭泣声中,灵珊扶起了丈夫,眷恋似的抚摸丈夫英俊的五官轮廓,眼角含泪,嘴角却挂着令人看了心酸的笑容。 月儿探出头来,微微的银白光芒投在遍地鲜血的战场,依旧美丽宁静。 灵珊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喃喃说了一声:“萨摩,别让妈妈和爹爹失望……” 这呢喃声非常低弱,只成功传到低头思索的魔王耳里。 魔王不自觉地抬起头,看向灵珊。 只见灵珊全身散出各色点点光芒,随着夜风飘荡…… 看到这一幕的精灵和精灵人惊恐地扑了出来:“小姐!不要!”精灵和精灵人哪看不出来灵珊催动了同生契约,散功自绝! 灵珊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转头对着那些陪她来到东大陆的族人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点点光芒在黑夜里闪烁,把精灵人与精灵团团围住的这一方,映得美丽不似人世。 看着光芒不停飘上空中,精灵和精灵人们满脸悲凄。不知道由谁开了头,哀伤的曲调响了起来,用着精灵人的古语,低哑唱诵,音符飘在空中,却晕入了众人的心里。 悲伤的歌声,飘荡的生命火花,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一幕牢牢抓紧了…… 灵珊带着笑容倒下了,光芒还在飘荡,音符还在流动,月光柔柔地抚慰着大地,看着这一幕的人们,都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两颗星子的殒落,悲伤的气氛感染了所有人…… 在光芒照亮了这一方时,所有人都清楚看到,那个原本隐蔽在黑暗中的男子,那俊美的五官。 精灵人们也看到了,所以他们的歌声突然停下来了。接着,连精灵也停止唱诵悲歌。 那张脸,这般熟悉,除了发色,除了瞳色,无一不像。只是那张脸,为何可以这么冷漠,这么无情? 就在所有来自中央大陆的精灵和精灵人们惊讶于那人的无动于衷时,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紫色双眼,突然自眼角一滴一滴,涌出鲜血。鲜红的**取代泪水,垂了两行…… 魔王没有泪,那鲜血,是否足以表示魔族的哀伤? 生命的殒落本来就是魔王最喜欢看的场景,他本该用着嘲讽的心态看着,但他却发现,他也被这一幕重重撞击了。当魔王回过神来时,脸上就是两道异常灼热…… 伸手一抹,却沾了一手鲜血,魔王表情参杂着惊讶、震撼、愤怒…… 长啸划破夜空,探出头的月亮又缩了回去。魔王恨恨地看着地上满足相拥的身影,终究什么也没做,脚一跺,黑色衣袍划出一个圆,人便凭空消失了。 这一场战争,魔王亲自出手,巴耶帝国损失惨重,精灵人更痛失两位王族。尽管魔王中途无由退去,但此役仍让魔族从此在东大陆西岸立足,巴耶帝国处境更加困难。 第三百三十一章 神族怪人 碧琉城的王宫里,除了昊天之外,其余双卫四天都到齐了。琉璃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之前告诉涅天的事情,再说一次给众人听。 众人听完琉璃一番叙述,各个都是一脸莫测高深,叫人猜不出他们相信与否,只有泖玥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琉璃。 他曾亲眼见过神王,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几乎等不及想要查证,他见到的跟琉璃口中所说的,是否是同一人。但,神族里头,只有啻波 知道他与神王接触过,如今要是贸然发问,将他之前见过神王的事情揭了开来,恐怕要让五天认为他刻意隐瞒神王消息了。于是,想了几想, 泖玥还是压下了发问的冲动。 睖天首先打破沉默,下了这个结论:“如果按照这个情况听起来,只要魔王不消失,神王就不能回来了。” “但是,神王和魔王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一个躯体?”出乎意料的,第二个开口的是向来很沉得住气的啻波。 此话一出,泖玥也跟着附和:“是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泖玥曾近距离接触过神王,却完全无法把印象中的人与魔王连在一起。何只泖玥无法相信,其余五天也是如此,但关键却不在此…… “不管有没有可能,我们的敌人也是魔王。”睖天淡淡地点出了最重要的关键。那便是,既然目标一致,不论消息是真是假,都值得一试 。 见啻波再度沉默,涅天突然诡谲地笑了:“既然大家都能认同这一点,应该也能同意让圣妃进入圣殿吧?” 提到圣殿,众人脸上同时浮现古怪的表情。皒天迟疑了一会,一脸苦恼地道:“圣妃不是天生的神族,又有后印干扰,为了慎重起见,的 确是进入圣殿比较安全。但是,那个人……会答应吗?” 皒天此话一出,众人视线交换,却是没半个人敢肯定。 那个人?琉璃和尼路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神族诸人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这些人已经位在神族力量和权力的顶端,难道还有搞不定的人 ? “猜什么?请他来问问不就得了?”磐天打破诡异的沉默,粗哑的声音倒是与他粗犷的线条颇为相衬。 涅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因此磐天话尾一落,涅天便立刻打出一只光箭,穿墙而去。快得连让其他人说不都来不及。 光箭的去向不是圣殿,看来那个人又到处闲晃去了…… “只怕他要不来哩!”睖天看着光箭消失的方向,叹道。那个神族里的怪胎啊…… 听了好一会这打哑谜似的对话,耐达依眨眨眼,终于忍不住问:“这个……你们说的是谁?” “巫兰萨。圣殿的看守者。”涅天说着,便将巫兰萨简单介绍了一遍。 原来,神族在双卫五天之外,还有一个超高等神族,那就是圣殿看守者,巫兰萨。这个巫兰萨到底从何而来,何时出现,都是一个谜。只 晓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出现在神王身边。极端善变,而且漠视规则,完全跳脱一般神族的规范,偏偏神王异常信任他,还给了他完全 的自由,可以不受任何人干涉。据说巫兰萨是神族里,力量最接近神王的,向来对神王以外的人,完全不买帐。涅天代理神王,巫兰萨的态度 就像不关他的事,到处闲晃,半点事也不管。幸好,巫兰萨本就是怪胎,要管了,说不定会捅出什么搂子,他要不管,众人还轻松些。 涅天才刚把巫兰萨介绍完,四周空气忽地震荡,眨眼,一个修长身影就这么凭空出现。 “巫兰萨,你来啦!”睖天连忙开口招呼,只是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惊讶,想是也没料到巫兰萨真的会来。 巫兰萨一头金色长发,俊美的脸上,笔挺的鼻梁,微微上弯的嘴角,一对灿亮的淡金色双眼。端正俊秀的容貌,完全看不出来,这样的人 会是神族里的怪胎。 巫兰萨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笑容,用半揶揄的口气道:“有史以来第一个圣妃,我当然要来看看了。” 巫兰萨轻挑的口气当场听得众人眉头微微一皱,倒是巫兰萨对这些表情视如不见,兀自看着琉璃:“你就是圣妃了。来!我看看!” 说着也不管琉璃同不同意,一下就把手搭在琉璃肩膀。快得连让人斥责的机会也没有,巫兰萨手就收回来了。 “真有趣的状况。”巫兰萨摸着下巴,双眼闪动着有趣的光芒。 涅天本想主动说明状况,如今一听巫兰萨这么说,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转而问道:“你看出什么吗?” 巫兰萨绕着琉璃慢慢踱步,一边煞有其事地道:“两个灵体,一个比较完整,就是现在这个,另一个,唔……好像有分裂的迹象,不太稳 。应该是灵体基础太差,受不了魔族后印的力量吧!” 巫兰萨一语道破琉璃体内的状况,众人一听,俱皆色变,尤其是方才花了好一番功夫查探的涅天,更是深受震撼。感知能力差这么多,实 力的落差自是数倍于感知能力。虽然超高等本身就是一个笼统的范围,但,差距这么大,还是让一向自豪于自己实力的涅天,无法接受。 巫兰萨完全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在琉璃面前停下脚步,沉吟了一会,一边点头一边道:“你的确需要到圣殿学神能,而且没有比现在更好 的时机了。趁着另外一个灵体最脆弱的时候,把神能和月印巩固好,到时候,你还可以选择要让另外一个灵体完全消失,还是部分存在。” 顿了一顿,巫兰萨又勾起了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容:“还是别让它消失好了!神族的性格太讨人厌了,留下它比较有趣。” 巫兰萨公然在众人面前批评神族人的个性,众人都是面色不善,却生生忍了下来。神族以气度为尊,尤其是面对众所皆知的怪胎时,更不 应该与之一般见识。 “那么,就请你送圣妃进入圣殿吧!”为了不让巫兰萨有机会说更多轻蔑神族的话,睖天赶忙开口催促。 闻言,啻波突然一脸严肃地道:“如果一切属实,我建议让大家一起进入圣殿。” 此话一出,众人也想到,如果魔王当真也是神王的话,那么神族这方的力量未免太过薄弱。 只要在圣殿修练上一段时间,绝对好过在外面修练上百年,众人要是能够进入,对彼此的修为自然大有助益,面对魔王也多了一分胜算。 想到这里,众人都有些意动,只有涅天皱起眉头。因为他是代理神王,绝对不可能抛下族内事务,进入圣殿。但这一来,其余双卫四天的 力量将有可能凌驾他之上,尤其是啻波…… 涅天正想着怎么反对时,巫兰萨撇了撇嘴,斜睨着啻波,哼声道:“哼!鬼头鬼脑,肯定又在动歪脑筋了。” 这番话,在场神族诸人都知道,指的是啻波,因为巫兰萨从以前开始,就莫名其妙的最讨厌啻波。倒是啻波好风度,向来没因此动怒,加 上巫兰萨性格古怪,所以神族众人,也就没把巫兰萨的话当真了。 这次也不例外,啻波对巫兰萨这番话反应冷淡,缓缓陈述:“这个方法对大家、对神族都好。” 啻波的态度十分温和,但巫兰萨却不领情,嗤声笑道:“你们想进去还要看我同不同意。我就是高兴只让圣妃进去,如何?” 进入圣殿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是战功彪炳,由神王钦赐;二是特殊原因,由神王谕令核准。 除了这两个原因,神王还曾给予巫兰萨过滤进入者的权力。如今神王不在,进入圣殿与否,简直就是完全掌握在巫兰萨的手中,这也是之 前涅天为何要亲自请巫兰萨前来的原因。 巫兰萨这番话听来十分任性,众人听了都同时拧起眉头,倒是一旁的耐达依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音,惹得尼路紧张了一下,见神族诸人 只看耐达依一眼,没说什么,这才放心。 这一来,成了巫兰萨与双卫三天对峙的局面。 涅天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缓颊道:“不管怎样,让圣妃先进去吧!其他的,我们以后再议。” 如今的状况似乎也别无选择,明知如此,众人还是不免有些遗憾。就在这时,一只光箭突然穿墙冲入大殿,眨眼来到涅天面前。 都知道传讯者的目标在涅天,众人一讶之后就静静地等着。看着涅天伸手捏碎了光箭,被一层微光笼罩。 片刻之后,光芒散去,现出一脸铁青的涅天。 睖天惊觉不妙,连忙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涅天神情沉重,环视在场众人一眼:“魔族已经占领东大陆西岸了。” 神族诸员听了都是大吃一惊。魔族虽然恢复所有力量,但是人类数量庞大,动辄以万计算,加上精灵人和神族派遣精锐中的高等神族协助 ,局势一向被控制得很稳定,怎么一眨眼间,全逆转了? 睖天清丽的脸瞬间暗了下来,拧着眉追问:“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魔族这回倾巢而来吗?” “差不多。”涅天站起来踱了几步:“这回魔族不只出动那些魔物,还投入不少中高等魔族,人类和精灵人也损失重大。” 听到精灵人也损失不小,琉璃等人同时心头一跳。听说领精灵人到巴耶帝国协助的是宇瀚和灵珊,不知道他们是否无恙…… 想到这里,琉璃连忙追问:“精灵人的伤亡状况如何?” 涅天偏头回忆了一下,这才答道:“详情不大清楚,只知道牺牲了两个精灵人王族。” 此话一出,琉璃心头一痛,血液瞬间抽离……尼路等人也是神情剧变,都同时联想到两个王族所代表的人。精灵人的王族不多,一次死掉 两个,对精灵人的打击无疑是重大的,要是这两人,刚好又是萨摩的双亲,那么影响层面就不只局限在精灵人族了。 “死……了……?死了?”琉璃不停喃喃自语,神情显得恍惚。那不会是灵珊和宇瀚吧! 他们两个都是高手,怎么可能会是死了他们? 见状,尼路顾不得思索,连忙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琉璃:“王妃!先别慌,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 “可是……精灵人的王族……”只有那几个啊! 剩下的话,琉璃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从小父母双亡的琉璃,早已将灵珊和宇瀚当成自己的父母,没想到他们又双双辞世!萨摩有难,父 母又亡,琉璃感觉自己的世界忽然空了……空得令她提不起勇气面对…… 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么多灾难?为什么这些灾难不停围绕在她的四周?一种窒息的感觉慢慢抓住了琉璃,像掐着喉管一样,呼吸困难…… 就在琉璃以为,她就要因此死亡时,后颈一震,突如其来的黑暗包围了琉璃…… “我要是不这么做,等会圣妃会崩溃。”巫兰萨一手揽着软倒的琉璃,无奈地看着尼路等人那犹如护着幼狮的母狮怒火冲天的模样,解释 道。 唉!人类就是这么麻烦。不够聪明,又那么脆弱…… 知道巫兰萨此举出于善意,尼路等人赫然惊觉他们的反应未免过于无礼。 “原来如此。抱歉,是我们失礼了。”尼路歉然道。 巫兰萨嘴角一勾,表示不在意,回头又转向涅天等人。原来这时候,涅天他们又讨论起来了。 “那昊天呢?”皒天想到领兵协助巴耶帝国的昊天,不禁语气焦急地追问。听这消息,昊天莫不是打了败仗? 提到昊天,涅天双眸一暗,哑声答道:“……死了……” 此话一出,神族众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谁动的手!”磐天拍桌而起,双眼怒睁。 磐天的愤怒,神族众人都能体会。神族和弱肉强食的魔族不同,双卫五天不仅代表神族力量的顶端,更代表神族的荣耀和骄傲。杀死双卫 五天对神族是莫大的挑衅,神族绝对不可能默不作声。 涅天早料到众人会这么问,轻轻颔首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但是昊天的手下有传影像回来。”说着,涅天右手食指凌空虚画一个圆。 只见点点光线迅速汇集,颜色组合分离,最后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像。 影像一出,好几声惊疑连成一片,惹得众人同时一愣。 影像中是一个黑衣黑发男子,俊美的容貌,邪佞的神情,轻蔑的眼神,具备了所有魔族人该有的特性,所不同的是,尽管透过影像,众人 仍能感受到一种饱受威胁的紧张感。这是个强大的敌人……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发出那样惊讶的声音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质疑 涅天看向发出惊疑声的人。泖玥,巫兰萨,还有跟着圣妃而来的六个龙人……奇怪的组合,不是吗? 不仅涅天觉得奇怪,啻波、磐天、皒天、睖天也同时将视线落向这些人。 泖玥惊疑声一出就后悔了,但才刚后悔,又被惊讶取代。 为什么巫兰萨也是这种反应?那六个龙人若是常在人类世界走动,见过并不算意外,但巫兰萨呢?虽然神族没人管巫兰萨去了哪里,但,看他这种反应,对那人竟也不似陌生。难道,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巫兰萨悄悄掌握了许多秘密? 见泖玥一脸惊恐地望着他,巫兰萨撇撇嘴,摊摊手,无所谓地道:“紧张什么?我就是偶尔四处走走,看到不少东西而已。谁让有人偏喜欢鬼鬼祟祟。”巫兰萨口气理所当然得令人咬牙。 闻言,泖玥哪听不出来,巫兰萨的确有意或无意地透过他,见到了那个人? “我可是为你好。你这家伙蠢蠢的,我得帮着照看些。”巫兰萨一脸委屈,无奈地道。 他哪里蠢了?泖玥脸一绿,正想开口反驳时,啻波冷冷的声音突然切了进来:“你们都认识那个人吗?” 此话一出,泖玥沉吟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那个人应该只是刚巧长得很像而已…… 泖玥还在安慰自己,一旁却传来巫兰萨的声音:“算认识。” 闻言,泖玥一下扭过头去,怒道:“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他?” 泖玥没有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间,认定巫兰萨认识的,和他认识的是同一人。 巫兰萨翻翻白眼:“我就说你蠢嘛!” 说着,巫兰萨也不给泖玥反驳的机会,指着尼路等人就道:“他们也认识影像里的那个人不是?” “那又如何?”泖玥瞪着眼睛。 巫兰萨白眼再翻,指着泖玥的头,尖酸刻薄地道:“难怪我那兄弟要我照看你。你那个脑袋长来干嘛的!要想啊!真是豆腐脑!豆腐脑!”巫兰萨气得俊脸通红,大有朽木不可雕的感叹。 堂堂双卫被说得一无是处,泖玥怒极,倒是冷静了下来。巫兰萨口中的兄弟指的是神王,整个神族也只有一个完全不像神族的巫兰萨敢这样称呼神王。正因为想到神王,泖玥才突然想起,神王曾经告诉他,要他可以完全相信巫兰萨。 其实也是巫兰萨着实太过古怪,偏又为高权重,众人对他的感觉相当复杂,才会老是在他面前失了平时的稳重冷静。 泖玥冷静下来之后,当真努力想了起来,这一想,就让他想到症结所在。一想通,泖玥脸色跟着刷白。 见状,巫兰萨笑了起来:“很好,很好,还有救。” 泖玥这会也无心理会巫兰萨说了什么,兀自转向尼路等人,指着尚未消失的影像,谨慎问道:“你们也认识那个人?” 尼路等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我们跟那个人可是十几年老交情了,绝对不会认错的。”耐达依扯出无奈的笑容。 这个答案可不是非常清楚了吗?泖玥怔楞着。 他一直不相信神王和魔王会是同一人,只觉得这其中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刚刚看到的影像,除了发色,那五官分明就是他所熟悉的现在神王的模样,偏偏那影像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魔族的气息。六个龙人说神王和魔王是同一个躯体,而他们也的确认识影像中的人。两相对照,未免过于巧合…… “泖右卫,可否请你说明?”涅天说得客气,却掩不住语气中泄漏出来的焦急。 其实听到这里,众人多少都有些预感,只待证实罢了。 涅天这么一问,泖玥一时回答不出来。因为这一说,就表示,他得承认,他已经早一步见过神王了。虽然是神王要求他不要泄漏消息,但他还是不愿意让人认为他欺骗了大家。 讨厌的道德洁癖。巫兰萨撇撇嘴,干脆自己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那个人是魔王,也是神王而已。” 此话一出,众皆怔愕。就像泖玥之前一样,神族众员,没人真正相信尼路等人的说辞,直到现在…… 睖天转向尼路等人,涩涩地问:“你们说神王和魔王共有一个躯体,就是指他?” “没错。”尼路答得很干脆,却掩不住满脸苦涩。 尼路等人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那个人的确是萨摩没错,只是,这么邪恶的萨摩,依旧带给他们莫大震撼,更别说那随之而来的联想…… 灵珊和宇瀚死了,而萨摩就在那里。难道,灵珊和宇瀚死在萨摩,不,是魔王手中? 这一刻,尼路等人都万分庆幸琉璃此刻并不是醒着。 想到这里,尼路突然一脸沉重,软言请求:“请你们不要把魔王出现的事情告诉圣妃。” 要是让琉璃知道,魔王利用萨摩的身躯,杀死了他的亲生父母,琉璃肯定无法接受的……起码,短时间无法接受。 这日的暗之都静得吓人,整个都市都笼罩在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当中,因为,他们的王震怒了…… “通通滚开!”魔王的怒吼响彻宫殿,拒绝让任何人接近。 眼角流下的鲜血一直没停,这让魔王情绪糟到极点。他痛恨身体不受他控制的感觉! 等到魔王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宫殿早已被破坏得满目疮痍,尽管没有听见魔王的怒吼声,还是没有人敢接近魔王一步。 安静下来的魔王静静坐在一片狼籍之中,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远方,有些恍神的样子。 ‘是你吧!你醒了?’魔王低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他苏醒的时候,分明已经把萨摩封印起来,照理讲应该不可能这么快苏醒。不过,除了萨摩,绝对没有人可以这样影响他了,毕竟,这是萨摩的身体……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不想让我知道?’魔王嗤笑一声,自信满满地道:“我知道你醒了,你看到你父母的死吧?‘萨摩醒了多久,魔王没什么把握,不过,要是萨摩早就醒了,却因为灵珊和宇瀚的死,泄漏了形迹,让他发现,那么,萨摩可真是愚蠢极了! 沉默许久,传来的只有叹息。这让魔王摸不清萨摩在想什么。 ‘我帮你切断无谓的羁绊,你不高兴吗?’魔王故意这么问,依他的经验,以及对萨摩的了解,他这么问应该会激起萨摩的反弹。 没想到,萨摩的确是有反应了,只是反应却非常冷静:“你不会有下次机会……‘闻言,魔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你这是向我挑战?’魔王笑了一阵,又继续道:“你总算有点像我了。下一次,我们可以试试,究竟是谁不给谁机会。‘说完魔王再度哈哈大笑,兀自切断了与萨摩的联系。 琉璃再度醒过来时,人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睁眼一片明亮,隐约似有雾气流动。 这是哪里?琉璃疑惑着,双手一撑,就待坐起身,没想到触手所及,却是异常的柔软。 低头看去,却见自己躺在一片白色犹如棉絮的物体上。像床铺,却因为四周的亮白,感觉这片白色棉絮仿佛飘在半空中一样。 “圣妃请安心下床吧。”白光中传来一道声音,听得出来源,琉璃转头看去,却没见人影。 小心将脚伸出棉絮外,却惊讶地发现,脚一落,踩到的却是实地。惊讶之后,琉璃站了起来。说也奇怪,琉璃身体一离开棉絮,那片棉絮立刻消失,四周雾气一散,现出了建筑的轮廓。 墙壁梁柱都是淡淡水蓝色,映着明亮的光芒,像在缓缓流动。一种沁凉的感觉在酝酿,在这样的环境下,琉璃全身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穿墙而来。正是所有神族人眼中的怪人,巫兰萨。 巫兰萨指着四周的墙壁梁柱,甚至同样色泽的地板道:“这里是圣殿,所有的一切都由神能创造出来,当你认定并希望它是实体时,它们就是实体,要是你认定它们不存在,那么它们随时可以消失。” 这时候的巫兰萨没有在涅天等人面前时的邪里邪气,显露出一种博学多闻的智者风范,让琉璃不禁怀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巫兰萨。 见琉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巫兰萨突然嘴角一勾,又露出了那种带点邪气的笑容:“圣妃在猜测什么?” 又变回来了!琉璃惊讶之余,连忙摇摇头。巫兰萨性格多变,这是无庸置疑了。 不再猜测巫兰萨的性格,琉璃转头四顾,发现,直到现在,她还没看到除了巫兰萨以外的人。 “尼路他们呢?”琉璃疑惑问。 巫兰萨当然知道琉璃说的是那六个龙人,倒是回答得理所当然:“这里是圣殿,圣妃要独自学习神能,他们当然不能进来。” 想到神能,琉璃就想到死在魔族手中的灵珊和宇瀚,神情不由落寞。 看出琉璃情绪低落,巫兰萨连忙道:“这段时间,圣妃要专心学习,其余事务,请尽量不要想,以免影响进境。” 巫兰萨这番话提醒了琉璃。必须学会神能,她才能去救萨摩,现在不能再分出心思去想其他事了。于是,琉璃重重点头:“我会专心学。请你赶快教我吧!” 一个月时间匆匆流逝,就在琉璃努力学习神能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 魔王出现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世界,同时,魔王神似精灵人储君的消息也悄悄蔓延。怀疑的箭头指向中央大陆,加上连续好几场战争,魔王都会短暂出现,造成巨大伤亡之后,又突然消失。此外,其余高等魔族也开始拉下身段,介入战争。巴耶帝国,里尔公国这两个战场因此死伤惨重。 精灵人丧失两名王族之后,好几次战争都不再参与,直到中央大陆来了精灵人族的长老,精灵和精灵人族才又继续加入战局。只是风格丕变,一旦遇到魔王出现,精灵人便会立刻撤退。这一来,精灵和精灵人的伤亡固然减少了,速度慢的人类大军却成了牺牲者。此举自然又加深了巴耶帝国对中央大陆的不谅解。 因为魔王和高等魔族的介入,各族简直是节节败退,神族坦白表示,没有神王,神族与魔族的力量是绝对不平衡的。尽管加派了不少高等神族,但为了不让魔族趁机各个击破,高等魔族一律三人一起行动,如此一来,支援人类就少了些机动性,但总算能将魔族阻在道南镇以西。 里尔公国也没好到哪里,继巴耶帝国之后,魔族攻击的触手也伸到了里尔公国。以约塔地区为基地的魔族军队,在魔族五罗的率领下,对里尔公国展开密集攻击。疯狂的魔族大军就如梦魇,横扫里尔公国南方。危急之际,龙人和兽人军队紧急加入,神族也由啻波领军,率领中低等神族和流亡之岛那些被里尔公国视为异教徒的人类,前来支援。 尽管里尔公国对这些人心存芥蒂,但在危急之际,却也开不了口拒绝。 在北方大陆和神族两方力量援助之下,里尔公国凭恃贺兰山区,将魔族军队阻在贺兰武术学院以及瓜达米预言师范院连起来的防线以南。 尽管如此,随着魔族领土扩张,势力不断扩大,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的防线仍然随时有被突破的可能。 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不时担忧领土被魔族所占,对照中央大陆和北方大陆,魔族似乎一点攻打的意思也没有,不满、怀疑,一点一滴汇聚起来,终于爆发。 就在琉璃踏出圣殿十天前,各族各国领导者在诺姆镇会面,与会的还包含神族代表睖天。 讨论完各族合作状况之后,巴。赫多终于忍不住委婉问道:“本王与精灵人储君有些交情,却许久不见老友,不知他近来如何?” 巴。赫多话一问出口,与会的海因便知该来的还是来了。转头看着同样脸色沉重的图苏,海因哑着声音道:“图苏,这件事情,还是由你来说吧。” 这段时间,接连遭受孙子为魔王控制、女婿身故、女儿殉情的打击,海因显得更加苍老。 闻言,图苏一愣,苦笑着接下这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好,就由我来说吧。” 这段时间,各式各样的传言不仅传遍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同时也传到中央大陆和北方大陆。会议开始之前,海因、巴兰和图苏就针对这件事讨论过了。三人都认同,在这种时候,各方绝不能有嫌隙存在,所以决定将事情坦承以告。 听到海因和图苏奇怪的对话,巴。赫多、荫。沙尔,以及兽人族代表的乱羽都嗅出不对劲,但都沉着地静静等着。 图苏轻咳一声,整理一下思绪,这才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包括萨摩是精灵人和龙人的混血,同时受到女神和龙神的眷顾,成为精灵人和龙人的王位继承人,但却不知哪里出了错,消失已久的神王和魔王也寄宿在萨摩的身体里,并随时准备抢夺控制权。萨摩虽然控制了部分力量,并藉此解救龙族危机,破坏魔族在北方大陆的布局,还警告巴耶帝国族再现的危机,但,却在解除中央大陆魔族攻击危机之后,力量失控。魔王抢夺了控制权,回到了魔族,进一步让魔族完全解禁,造成眼下这样危急的情势。 也就是说,魔王就是精灵人储君萨摩这件事,是确定的了。 这些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或许会被讥为无稽之谈,但,出自图苏之口,众人却无法怀疑。正因为无法怀疑,所以倍感震惊。 说完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图苏看了震惊的众人一眼,又无奈叹道:“其实我们也很焦急,海因想救出精灵人的王位继承人,而我则想救回龙人族的新任龙皇。萨摩的妻子和六名护佐现在都在神族,就是希望能找出方法,救回萨摩。” 闻言,众人怔怔地转向神族代表睖天。 睖天清冷的神情依旧,仅淡淡点点头,好听却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缓缓响起:“圣妃目前的确在圣殿。” 众人不知圣妃代表什么,却晓得,的确如图苏所言,他们正在想办法解决。 见睖天证实了他所说的话,图苏这才继续道:“至于之后魔族为什么不攻打中央大陆和北方大陆?我们也不明白。也许是萨摩对魔王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也或许是魔王企图用这种方法来分化我们的合作……” 图苏的猜测都很合理,巴。赫多和荫。沙尔各自低头沉吟思索了起来。 巴。赫多首先抬头,一开口就是众人最不愿意听见的假设:“如果救不回来呢?” 图苏沉默了一会,才苦涩地道:“……那就是萨摩完全被魔王取代了吧。”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众人各自解读。在巴耶帝国和里尔公国国人的耳里,这无疑代表,这种一面倒的战局会持续到国家完全灭亡。在诺恩和乱羽耳里,代表,最后,他们仍避不了正面面对魔族的攻击。而在睖天耳里,则是代表,神王将永远无法归来…… 这一场会议结束得很快,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众人都同意继续维持合作,神族则表示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将魔王驱离萨摩体内。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计画前夕 终于踏出圣殿,琉璃仰望碧琉城上格外清澈的天空,掩不住心头的雀跃。 虽然只有一个月,但琉璃却感觉在这一个月所学到,所了解的东西,比她过去十多年时间所学到的还要多。 多亏萨摩之前曾以光元素再造经脉,巫兰萨不仅利用神能轻易改造了她的身体,神能学习和累积的速度也远超过预期。巫兰萨在她神能具有一定规模之后,又引导她进入意识中心,找到了那个栖息着另一个灵魂的地方。也许因为在圣殿的关系,另一个灵魂萎靡不振,琉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学习掌控意识中心。 据巫兰萨所说,只要她能随心所欲变换意识中心所呈现出来的影像,还能自由进出,那么,意识中心的主控权就会完全落到她的手里,届时,魔后为了自身存亡,便不得不听命于她。 控制意识中心并不容易,尤其对以前完全没有意识中心概念的琉璃而言更是。比较值得庆幸的是,预言本就是精神力的训练,以预言训练出来的精神力为基础,除了一开始潜入意识中心花了比较多时间之外,之后的熟悉工作总算可以顺利完成。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琉璃感觉得到,她的感知范围扩大了,仿佛时时刻刻都与自然界的一切波动同步。那种所有一切尽在掌中的感觉,让琉璃拥有更强烈的自信。 看着脱胎换骨的琉璃,巫兰萨掩不住嘴角得意的笑容:“圣妃请到大殿,属下在那里有大礼恭候。” 琉璃知道,巫兰萨的意思是希望她利用新获得的能力,瞬间传送到大殿。 在了解神能之后,琉璃才明白为何神王可以成为神族的主宰。不仅因为神剑的权威性,更因为神王完全与神能同步。在其余神族人眼中,神能是一种工具,一种养分,但在神王眼中,神能就是他的躯体、他的骨血,役使神能,就如同役使身体一般自然。神王可以感知每个角落残存的神能,立即追踪,甚至以这些微量神能当基点,瞬间传送。圣妃有着神王的印记,透过印记,圣妃也能达到相近的效果。 这些除了由琉璃自己体会之外,巫兰萨也从旁说明解释。 这段时间,巫兰萨的表现,像极一个学问渊博,文质彬彬的学者,甚至有些神似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神王,这让琉璃更加好奇巫兰萨的身分。她感觉得出来,巫兰萨身上有很多秘密。 在纷乱的思绪当中,琉璃感应到大殿明显集中的神能,纤足一踱,身躯一轻,转眼场景已换成琉璃色泽的宫殿。 这是琉璃学习传送术至今,最远的传送距离,因为,神殿其实并不在碧琉城的中心,而是在城的东北角。也许距离还是太短,所以琉璃一点都感觉不到,传送时间有因此变长的迹象。 宫殿里,双卫四天都在,尼路等人也在。比起一个月前,尼路等人,光芒内敛,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改变,但仔细体会,又能感觉他们浑身充盈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这一个月,到底在尼路等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琉璃相信,巫兰萨口中的惊喜指的就是这个了。 不只琉璃惊讶,一个月未见琉璃的尼路等人就更吃惊了。此刻的琉璃,全身充满自信,仅是静静站着,都能感受她全身散发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 如果说,以前的琉璃就像朵温室里的小花,现在的琉璃就像一夕之间穿破温室,在阳光下展示美丽,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仅是学习神能就有这样翻天彻地的变化吗? 琉璃的变化双卫四天也发现了,但是他们并不吃惊,因为圣殿一个月足以让神族再上一层,更别说是本来什么都不会的人类了。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才是合理。 见琉璃一脸吃惊,巫兰萨指着尼路等人,得意地道:“这六个龙人,身体里的能量乱糟糟的,我把他们整理了一遍,看起来总算顺眼一点。” 巫兰萨口中的整理,其实就是把龙人一出生就具有的驳杂属性,做个统整。中阶龙人以上,难以突破阶等,就是因为,中阶龙人以上,因为属性太多,统整不易。 一开始,这样多样的属性,依序成长,使用上灵活组合,但,一但到达一定程度,这样杂而不纯的内气,却反过来妨碍进境。当初尼路等人都是萨摩强行强化经脉,突破中阶龙人的局限,但,正因为不自然,所以体内的能量仍然驳杂混乱,长此以往,修为自然不会再有寸进。经过巫兰萨的整理之后,以内气的质而言,尼路等人才真正迈入高阶龙人,甚至直追如今的八大龙神将。 “谢谢你。”琉璃发自内心地道。她知道这样的工作一定不轻松,因为,她曾经亲眼看过萨摩为尼路等人强化经脉,了解其中存在不少风险。 巫兰萨再度露出带点邪气的笑容:“别客气!反正我也玩得很开心。” 此话一出,尼路等人同时脸色古怪。看来,巫兰萨除了帮忙尼路等人之外,恐怕还弄了一些不小的苦头给他们尝了。不过,只要力量有成长,吃点亏也不算什么。所以尼路等人虽然面色古怪,却没有怨怼之意。 巫兰萨同样不管他人在想什么,三两句又把箭靶移向一旁的双卫四天:“何况啊!我看你们这些有人味的人,还比那些没人味的顺眼多了。” 闻言,众人苦笑以对。说来,双卫四天也实在冤枉,他们从来没冒犯过巫兰萨,不过巫兰萨就是不喜欢他们,其中以啻波最严重。 为了不让巫兰萨又说话讽刺他们,泖玥连忙扯开话题:“有了神能保护,圣妃靠近魔王,安全该可无虞,只是,圣妃打算如何唤醒王呢?” 这问题倒是问对了,巫兰萨也想知道答案,所以立刻就停下批评,等着琉璃回答。 其实琉璃也没什么计画,顶多只有粗略的轮廓。沉吟了一会,琉璃才道:“我想,我一个人去见魔王……” 琉璃话还没说完,皮喇就立刻道:“我们不能让王妃独自涉险。” 琉璃一愣,正想说出自己的理由时,尼路也跟着慎重道:“皮喇说得没错,王子希望我们随行保护您,我们不能坐视您独自冒险。” 尽管琉璃有了神能,但对手是魔王啊!尼路想起魔王杀了灵珊和宇瀚,实在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同样发生在琉璃身上。这样,萨摩未免……太可怜了…… “我也觉得不妥。”紧接着附和的是泖玥. 见状,琉璃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可是,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进入暗之都吗?”她有后印,其他人可没有。 这倒是症结,魔王最常待的地方是暗之都,但他们却进不了。尼路等人无助又焦急,难道,真的要让琉璃一人前去? 不只尼路等人在想,其余神族诸人也在想,突然,睖天沉吟着道:“要见魔王也不一定要到暗之都,在战场上等就好了。” 众人思路本都胶结在如何进入暗之都,如今睖天一提,众人恍然大悟,同声叫好。 “没错,最近魔王时常出现在战场上,只要趁着他出现时,及时拦住也不是不可能。”泖玥一想到成功截住魔王,唤醒神王,就不禁振奋。 “不可行。”众皆振奋的时刻,啻波突然兜头淋下一盆冷水。 此话一出,巫兰萨立刻瞪了啻波一眼:“理由呢?” 啻波沉着地回答:“圣妃全身都是神能的气味,魔王哪会看不出来?到时,魔王要走,我们又有谁拦得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魔王知道琉璃身上有月印,本就会格外小心,再加上现在琉璃全身散溢着神能,魔王会让琉璃接近,才是奇怪。 闻言,巫兰萨立刻皱起眉头,不满地道:“这种事情你怎么没有提早提醒?”那他也不会把圣妃改造得这么彻底。 面对巫兰萨的指责,啻波还是一贯冷然以对:“我之前还没想到这层。” 见巫兰萨又将矛头指向啻波,泖玥连忙出面缓颊:“是啊!先前谁也没想到这一层的。” 巫兰萨没有穷追猛打,只低啐一声:“难怪你老让人耍得团团转。” 泖玥苦笑以对,就在这当头,琉璃突然道:“那……如果,我让另一个灵魂代替我接近魔王呢?”既然是魔后,魔王该不会排斥吧? 此话一出,睖天首先附和:“有道理。” 闻言,涅天也跟着分析道:“没错!另外一个灵魂有后印在,圣妃又退居幕后,魔王应该比较不容易察觉神能。但是,也不全然安全。”要是魔王仔细探查,依旧是逃不开魔王双眼的。 得到众人肯定的回应,琉璃信心大增:“没关系!只要有机会就好。”为了救萨摩,冒一点险算什么呢? 睖天轻轻颔首,提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好好计画一下,怎么配置了。” 为了更顺利接近魔王,还有确保圣妃的安全,布置是必须的。 隔天,琉璃和尼路等一行七人离开美丽的碧琉城,在巴耶帝国现在的临时首都兰普顿市稍作停留,与巴。赫多短暂商议如何引诱魔王现身。取得共识之后,又继续西行。为了不引起魔族的注意,琉璃甚至不敢使用传输术。 终于在离开碧琉城之后的第五天,琉璃和尼路等人抵达了道南镇。这个曾经是临时首都的地方,如今是人魔双族战线中,最重要也是最大的关防,更是魔王最常出现袭击的地方。高大的城墙,多重掩蔽物,可以让琉璃不管从何处出现,都不显突兀。 一进道南镇,众人便递出了巴。赫多的亲笔信函,顺利见到在道南镇主持防御工事的穆恩。 看完信件,穆恩立刻抬起头,一脸振奋:“我可以配合你们,但是,你们真的有把握阻挡魔王?” 尽管他已经把军队组织训练到,魔王出现时,可以迅速退至掩蔽处,但魔王每一回来还是让他们损失惨重。每一次防御工事都要重头做起。一开始,穆恩非常不习惯魔王那张熟悉的脸,但,一来魔王黑发紫眸,二来作风表情又与萨摩相去甚远,加上多次造成帝国军重大伤亡,所以,很快的,穆恩已经能把魔王当成彻底的敌人了。 魔王的威胁不仅在于他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更在于他对魔族人的象征意义。只要魔王在,本来都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魔族,就会立刻变成凝聚力极高的劲旅。两者对帝国军都是催命符…… 相较于穆恩的焦急,琉璃语气柔缓道:“把握是不一定,但是,不管有没有把握,还是要试上一试。” 闻言,穆恩也发现自己的确急躁了一些,不由尴尬一笑:“说的极是。那么,我要怎么配合你们呢?” 微微一笑,琉璃随即把已经拟好的计画,说了出来:“请大将军先把尼路他们安排到……” 这一天,黄昏的天空近乎鲜红,像是不祥的征兆。士兵来回穿梭在各防御工事之间,加强防御,准备可能展开的恶斗。 黄昏时候一向是魔族喜爱的攻击时段,道南镇已经平静两天了,照推算也该要有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了。 感觉到肃杀的气氛,没有太多战场经验的琉璃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她知道,只要她运行神能,这种紧张就会消失无踪,但是,为了要让接近魔王时,不被查觉,琉璃这段时间丝毫不敢动用神能,只怕会有丝毫半缕的残留。 比起琉璃,经历多场战争的尼路等人倒是气定神闲,为了舒缓琉璃的情绪,还特地和琉璃聊起天来。 “要和魔王见面,另一个灵魂会听话配合吗?”尼路问道。虽是引开琉璃的注意力,其实也不无担忧。 琉璃用信心满满的口吻道:“她会的。因为我威胁她,要是不乖乖听话,我就要完全封印她。” 说着,琉璃淘气地吐吐舌头。 众人一听,都略现讶色。看来,琉璃和魔后之间已经做好协议了。真是不可思议,不久之前,琉璃对魔后还一无所知,转眼间,局势竟然就逆转了。 其实这也归功于后印依附的力量是白儿的灵体。魔兽灵体本来就比人类稍弱,又是后来才进入的灵魂,对琉璃身体的支配能力也弱,若非凭着后印,根本不可能发展成可以与琉璃本体抗衡的灵魂。 一开始,琉璃对后印毫无所觉,加上精神防御力又弱,才会多次为魔后所乘,之后,有了月印,琉璃多了防御的能力,却不知善用,才会维持着均势的局面。碧琉城之行后,琉璃学习神能,灵魂正式与月印融合,比白儿还完整的灵体,加上本灵优势,又特意修练,以薄弱魔兽灵体为基础的魔后,自然不是对手。 相较之下,萨摩的情况就复杂多了。魔王、神王、萨摩的灵体在生命构成时,就同时存在一个身体里,若非萨摩有主灵的优势,加上魔王和神王的灵体经过千万年的消磨,又在同一个身体里互相牵制,萨摩的灵体根本无法壮大到后来可以与王谈判的程度。从这个角度看来,萨摩无法如琉璃这般轻松容易地获得身体主控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么……魔后会不会趁机搞些小把戏啊?”耐达依好奇地问。 琉璃回想与魔后的谈判,缓缓摇头:“她一定会配合的。” “为什么?”耐达依惊讶地问。以魔后的个性,没这么好商量吧? “因为我们打赌,只要这次没有办法唤回摩哥哥,我就把身体交给她。她要是有什么小动作,就是破坏了赌注。”琉璃神色坦然自若,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赌注。 “把身体交给她!”众人惊叫。这怎么可以? “王妃,你这样太莽撞了。”尼路叹道。 这样的赌注,输了于魔后无损,赢了却能拥有琉璃身体的主控权,难怪魔后会答应。 “并不会。”琉璃摇摇头,笑得很是潇洒:“如果这次失败了,魔王对我会有防备,当然也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既然没有机会唤回摩哥哥,那么我消失了,又算什么呢?” 琉璃说得轻松,却让众人都感受到那份坚定的决心,还有对萨摩的痴心,一时间感慨得说不出话来。天底下,又有多少人像琉璃和萨摩一样,如此相属? 其实,琉璃说得很有道理。这一次要是失败了,魔王绝对不可能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想到这里,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了。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战鼓响 警笛的声音响起,尖锐的声音直刺入耳!了望塔的哨兵透过远望镜,看到西方地平面飘上来的黑云。那是魔族出动的迹象。 所有士兵武器上手,迅速就防守位置。长枪兵在前,刀兵及魔武精锐其次,火炮及弓兵在后,更后面则是藏在掩体之后的精灵、精灵人以及人类魔法师,至于数量稀少的神族人,则是分散分布在弓兵和魔法师之间。由于魔族自天空攻击,倒是免了壕沟之类费事的工程,但为了不让魔族容易站上城墙,还是花了很多心思在城墙上弄了一堆尖锥钉刺。这可以阻碍低等魔物行进,就是魔族,也会因为脚下的尖锥分心。 帝国军全动了。尼路等人对视一眼,也立刻从聚集处散到各个安排的位置,同时把气息小心敛起。 巫兰萨的改造让众人的内气有了质的提升,其中一个好处就是,众人如今已经可以近乎完全地收敛气息了。如此一来,除非魔王特别留意,否则该不会注意到分散各处的他们。 这也是他们能跟随琉璃一起行动的原因。要是他们不能收敛气息,以魔王透过萨摩对六卫的了解,难保不会发现,并查知端倪。 士兵就位完成,魔族已经逼近到肉眼可识的距离了。穆恩站在弓兵列,冷静地判断敌人的距离。 “第一波,攻击!”当穆恩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城墙上响起时,火炮和五颜六色的魔法立刻依序交叉画出一道道弧线。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攻击火网。 这又是这段时间与魔族对战研究出来的。魔族动作太过迅速,若没有密集攻击,很难造成实质伤害。当然,这必须要有数量够多的魔法师。巴耶帝国拥有的魔法师加上精灵和精灵人,数量是够了,但是为了顾及魔力恢复,以及防御魔族反击的问题,穆恩不得不把这些人分成两批,轮流攻击,数量不足的部分,就以火炮来补足。火网张出之后,就算前面的魔族闪过,也有后面的遭殃,一开始,的确给魔族造成不小威胁。 不过魔族也不笨,立刻就想出应对方法,那就是在火网张出时,立刻散开减少伤亡。当然,这一来,前进速度就会稍微受阻。 第一张火网的结果是十数个庞大身躯自空中坠落……差强人意。 魔族动作迅速,火网才张出三次,魔族军队就开始反扑了。掩在魔物之后的魔族振翅跃起,同时密若疾雨的暗色能量高速砸下。 “保护!”一直注意敌军行动的穆恩第一时间发令。 隐身掩体后的精灵和精灵人反应最快,首先在正前方张起魔法护罩,接着,人族魔法师咒语连响,第二面护壁紧接在第一面护壁之后立起。 魔族暗魔法的破坏力强,寻常元素魔法难以抵御。为此,帝国军才发展出双重护壁,将暗魔法的杀伤力降到最低。 黑色能量一个接一个敲上第一道护壁,撞击的力道震动空气,众帝国军耳朵隆隆作响。 一阵撞击之后,只听得哔哔啵啵,空气再重重一荡,第一层护壁破了!黑色能量接着撞上第二层护壁。 就这一阵功夫,魔族大军已然逼近。 穆恩表情沉稳,继续发出第三道,也是最具杀伤力的命令:“第二波!攻击!” 命令一出,精灵、精灵人联合神族,同时发出攻击。各色魔法夹杂在神能中,破开魔族防御,重重打击! 魔族又是一波受挫。穆恩不喊停,让魔法、神能漫天飞舞。神族绝对可以独当一面,只是神族力量未复,若不结合魔法,以神能当基础的攻击,速度太慢,耗力又大,杀伤力反而有限。 连番攻击,力量薄弱的魔物死伤惨重,但其余魔族也已逼到城墙前了! 穆恩眉一皱,命令又出。弓兵联合魔法师,再起攻势。 这时候他必须让神族歇息,以应付等一下的近身接战。 距离一拉近,立刻有不少突破火线的魔物以及魔族踏上布满尖刺的城墙,弓兵在这时退到第二线,将空间留给一般士兵和魔武士兵结阵御敌,神族诸人迅速投入,游走于城墙之上,专挑真正的魔族动手。战争迅速发展到了短兵相接的阶段。 战火漫天,死伤人数不停攀升,尼路等人躲在掩蔽处蛰而未动,暗中祈祷魔王尽快出现。听穆恩说,魔王总是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出现,如今两方短兵相接,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就在魔族大军都扑上了城墙,掩体后的弓兵和魔法师再无法顺利发出攻击时,天际红云漩成漩涡,将战场本已纷乱的空气扰得更加狂暴。 穆恩一直都在防范这种状况,一见天现异兆,立刻命令传令兵敲响警钟。响亮的钟声已算战场上的常客,一响起,帝国军立刻知机,掩体后的弓兵和魔法师立刻拉开掩体下巧妙安排的石板,钻了进去。石板下是一个滑道,可以迅速让这些没有足够防御能力,盔甲又轻薄的兵种撤出战场。至于一般士兵和魔武士兵则第一时间抢到空下来的掩体之后,以盾挡身,横刀胸前。 为了防御魔族,不论掩体还是士兵的盔甲,都用上了可以吸收能量的魔晶石,可以让士兵在面对魔族时,不至于一交手就受重创。而事实也证明,这样的掩体和防具的确达到缓冲的作用,减少了士兵的伤亡。 帝国军撤得飞快,魔族军也不惶多让,不仅没有追击,还跟着退离城墙区域。 真正的魔族是靠着对魔王的感应本能撤退,至于那些没什么智慧的魔物,则是经过多次经验法则的教训,对钟声有条件反射的反应。 两方都还没完全撤离,城墙突然毫无预警地轰了开来。每一颗都足有半人大小的大石头被炸得满天喷飞,坚固的城墙应声轰出了一大块缺角。 与此同时,一高一矮两道黑影出现在战场上方。琉璃眼尖,一看就知道,高的那人就是占据萨摩身体的魔王,矮的那个则是有一面之缘的魔王爱妃丝妲儿。 见两人连袂出现,琉璃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那是她的摩哥哥……这一刻,琉璃和魔后的想法同步了。 “哎呀!真没意思!他们都躲开了。”丝妲儿贴在魔王胸前,不满地指着城墙上的缺口。 魔王神情淡然,勾起一抹邪笑:“要逮着他们得转个弯。” 说着,魔王伸指一弹!一道黑色能量从指间射出,转瞬间来到了一个掩体之前,就在即将撞进掩体时,能量往上一个弹跳,越过掩体,掷向掩体后方。 只听得几声惨叫之后,城墙开始短暂却密集地震动,从上至下,一瞬间,一声轰隆伴随惨叫,像是从地面传来。 原来魔王这一记攻击,从掩体后方直接贯到地面,造成退到城墙之下的魔法师死伤惨重。 见状,丝妲儿咯咯娇笑:“原来是这样啊!” 丝妲儿说着,纤指微屈,像是打算依样画葫芦。穆恩见了,心都凉了一大截。要是用这种方法攻击,几次下来,下回对战,他们就没有魔法师可用了。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从其中一个掩体后方飞了出来,与魔王等人凌空对峙,正是有目的而来的琉璃。 “离摩哥哥远一点,老太婆!”琉璃俏脸愠怒,指着丝妲儿叫。 丝妲儿正为认出琉璃而惊讶,又听琉璃那番话,当场气得火冒三丈,尖声怒叫:“你说谁是老太婆?” 琉璃嘴一撇,不屑地瞪了丝妲儿一眼:“不就是你吗?老。太。婆!” 琉璃特地将三个字断得清清楚楚,丝妲儿气得全身直发抖。 琉璃扠腰嘟嘴,蛮横得可爱至极:“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要是承认的话,就老老实实离摩哥哥远一点。只要你永远不再接近摩哥哥,我会很大方的原谅你。反正你是老太婆,也没多少日子好活,我也犯不着跟你计较。” 琉璃这番话当真不把丝妲儿给气昏不罢休。 听琉璃一句一口“老太婆”,丝妲儿怒极,反倒咯咯娇笑起来。脱下外袍,露出薄纱掩盖下,那若隐若现,呼之欲出的波涛汹涌。接着,纤足一岔,撩起裙摆,修长秀美的长腿露出了一截,引人遐思。这幕美景当场看得敌我双方瞠目结舌,都忘了打仗,尽把脖子拉长,酸了都舍不得收回视线。 “我哪里像老太婆了?小妹妹?”丝妲儿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琉璃嗤声一笑:“哼!老太婆年纪大了,也只能卖肉而已。真可怜。我啊!就算是小妹妹,也比你年轻。你都几千几万岁啦?爱装年轻的恶心老妖婆!” 丝妲儿怒火再飙,却突然听得一声哧笑,竟是从魔王口中传出。 “王!你怎么可以跟她一鼻子出气呢?”丝妲儿媚眼流转着哀怨,娇嗔。 魔王都还没回答,琉璃就抢在前头,理所当然地道:“那是当然了。我是魔后呢!” 此话提醒了丝妲儿,魔王的确给了这个女人后印……她知道她不能过问魔王的决定,但是,她真的不甘心啊! 琉璃才不管丝妲儿咬牙切齿的在想什么,飞身上前,投入魔王怀中。魔王神色不动,任由琉璃纤纤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将头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魔王只犹豫了一会,就伸出左手,将琉璃纤细的腰枝圈在怀中。 纤细轻盈的感觉,温暖柔软的身躯,微带自然香气的发香,魔王讶异地体会心中莫名出现的怀念…… 见状,丝妲儿双眸怒瞪着琉璃,简直快喷出火花了。 琉璃笑得得意,扭过头对丝妲儿道:“本来嘛!你应该来叫我姊姊的。可是,你都这么老了,我才不想让你叫姊姊。所以嘛!我才叫你离摩哥哥远一点,老太婆要有老太婆的本分。摩哥哥是我一个人的。” 琉璃这番话不仅恶毒,而且独占意味浓厚,偏偏丝妲儿却发作不得,只因为,魔王给了这个女人后印,确立这个女人在族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听到“摩哥哥是我一个人的”这句话,魔王惊讶发现,他竟然有种微微的感动?真是奇怪…… 他给琉璃后印,一开始虽是为了控制萨摩,但也不无私心。这个美丽又单纯的人类的确很吸引他,吸引到会让他想起那个他第一次给予后印的那个女子。 但是,魔王不会有真爱,因为有了真爱,就会被“俘虏”,就如同那些低等魔族,为了他所效忠的中等魔族,全然献身一样…… 这不是真爱,他只是被萨摩的情绪影响。魔王迅速找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琉璃,别太超过了。”魔王低哑的声音,带点慵懒,很是吸引人。 女人的争吵,魔王一向不管,甚至是乐意看到,但,如今在众人之前,他还是会为丝妲儿留些颜面。 琉璃嘴一嘟,勉强点点头,扭过头,靠在魔王的脖子边,闷闷地道:“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魔王的脖子,吹进耳朵,魔王眸色迅速一暗,圈住琉璃的左臂不觉用力,将琉璃纤细的身躯牢牢压在怀里。 魔王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你在勾引我?” 他的情欲被迅速勾起了,只因为琉璃在他脖子旁边那软软的声调,和温热的气息…… 琉璃抬起头,神情有点无辜。 伸出右手勾起琉璃的下巴,魔王舔舔有点干涩的唇,暗紫色的瞳孔烧着丝毫没有收敛隐瞒的欲火:“也许,我也该试试你的滋味了……” 当初因为萨摩作梗,他根本没机会亲身品尝这个犹如白纸般的女人,不过,现在他可以,顺便也让宣称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萨摩,彻底了解,只要他魔王想要,没有任何人能阻挡! 魔王即说即做,也不管众目睽睽,低头吻上琉璃,唇舌相接,口沫相濡。 魔王不知道,是否因为萨摩的关系,与琉璃接触的感觉,比一向只为情欲宣泄的行为更加深刻。心中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想要马上将怀中女子揉入体内。 其实魔王对琉璃不是没有戒心的。毕竟,在他离开以前,琉璃的魔化一直不太稳定,加上月印的存在,让他离开时,甚至不敢冒险去找琉璃唤醒后印。 一开始魔王还有些疑惑琉璃如今的状况,但听到琉璃和丝妲儿的唇舌交锋,观察琉璃的每一个神情变化,魔王确信,眼前这个琉璃是被后印主宰的琉璃。尽管如此,魔王还是存在部分疑惑。包括,琉璃为何到了这里,是有心还是无意?又为何单独一人出现? 亲吻琉璃时,魔王的确有意藉此与后印连结,确保月印已被压制,但,一接触,魔王被心中那种破天荒出现的感受给迷了心智,竟忘了初衷。 其实何只魔王,就连琉璃也控制不了情况了。魔后因为丝妲儿的刺激,不需她提醒,也表现得很好,但,琉璃毕竟还是小瞧了后印与魔王的呼应。当魔后贴近魔王身边时,后印的力量却阻碍了琉璃对魔后的控制。尽管,魔王的亲吻,意外的没有输入魔能探索,无法抢回主导权的琉璃还是急得团团转。 “嗯……”唇舌追逐中,琉璃从喉咙深处发出动情的轻吟,将魔王欲火烧得更炙,左手依旧支撑着琉璃,右手却已探入琉璃的衣襟之中,寻到了那片柔软…… 看着上头似乎打算演出活春宫,一开始,众人惊讶万分。但帝国军多半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魔族更多的是视道德如无物的任性主义者,见状甚至双眼发赤,露出急色神情。 魔王自然察觉底下那些低等魔物完全不知收敛的想望,加上此刻他业已无心杀戮,正打算离开之际,城墙上又腾出六道身影。 “王妃!”六人同时大声叫喊。他们的计画明明是,琉璃一靠近魔王,就要立刻行动,可是,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琉璃却还是丝毫未动,哪不将尼路等人急得跳脚? 难不成,那个魔后当真不听话了? 这么一想,尼路等人也躲不住了,同时腾身而出,大声喊叫,就是希望能催促琉璃行动。 尼路等人这一喊果然奏效,魔王只感觉怀中人儿全身一震,转瞬间,不容他错认的神能气味便从琉璃身上散溢出来。 魔王像碰到什么烫手物品似的,立刻松开双手,只是琉璃双臂还牢牢圈着魔王。这时,琉璃也抬起头了。只见琉璃眼神清明,气质清雅,仿佛方才那些任性娇嗔的神情,都只是错觉。 魔王正想拉开琉璃,却发现琉璃双臂死命缠着他的脖子,若要脱身,便得用强。只是一用强,难保不会反而激起月印的守护功能。上次的事,魔王记忆犹新,一时间,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琉璃粉色唇瓣微启…… “魔王,还我摩哥哥来。”琉璃轻声说完,立刻将神能全数往眉心月印处集中。 强大白光瞬间笼罩两人!状况来得突然,丝妲儿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得魔王一声惨叫。接着,白光一散,琉璃弹了出来,而魔王则是痛苦万分地抱着头。 “啊!可恶!”魔王冷静神情不再,痛苦和愤恨让他的表情扭曲得狰狞万分。 那些他好不容易逼在一角的神能,被月印牵引,全数冲了出来。长期的禁锢,加上日印月印的呼应,来势汹汹,瘫痪了魔王全身大半魔能,更把那个他最讨厌的人给唤了出来…… 但,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这具身体,合该是他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前仆后继 琉璃在空中稳住身形,紧张不安地看着魔王的变化。 突然,魔王狠瞪了琉璃一眼,那一眼,带着绝对报复的决心,还有一种奇怪的恶意。 一丝了悟闪过琉璃脑海,纤细身躯再度前弹。 “小心!魔王要逃了!”琉璃一边抽出腰间软剑,一边大声提醒尼路等人。 “你别想接近!”见琉璃扑了上来,丝妲儿想都没想就迎了上去。琉璃有后印,她不能攻击,那总能防守吧! 尼路等人反应不可谓不快,琉璃一被挡住,他们就立刻补上来。动作最快的明斯克、耐达依和尼路首先和魔王交上了手! 三人长剑组成剑阵,不仅团团困住魔王,还锐利地往魔王要害攻击。他们知道,他们一定要让魔王动手,才能阻止魔王逃走。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王尽管受到体内神能冲击,还有神王逐渐清晰的意识影响,残余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觑。 见尼路等人逼近,魔王怒哼一声,咬牙忍着内气混乱的痛苦,横手一挥,掌心蓄着强大力量,一掌劈开交叉袭来的两把长剑,顺势一旋身,护体能量一缩,引得另一把长剑失势偏离。 魔王脚步一错,就这么脱出包围。 没想到魔王这么轻易就解开他们的合攻,尼路等人不由大惊。正怕魔王趁隙逃走时,皮喇、汉斯、班塔耶也赶到了。魔王刚脱出包围圈,一刀一枪一杵,长短差距甚大的兵刃分不同角度攻上。 魔王正因抽离力量御敌而令意识更加模糊而懊恼,班塔耶等人又发动攻击,魔王气怒之下,一把抓住最快抵达的长枪枪身,一个回抽! 皮喇被魔王这一把扯飞过去,迎面看到魔王另一手屈抓成爪,直直贯胸而来,直惊得心胆俱寒。 就在这时,一把大杵及时敲来,由下而上,敲上那魔王成爪的手。 魔王受到干扰,动作一顿,皮喇连忙趁机松开长枪,翻身后跃。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另一头,汉斯一杵敲上魔王手臂,成功解救皮喇,却也被反震的力量,震得手掌发麻。大杵弹了回来,余劲不息,还将汉斯硬是逼退三尺。汉斯心里惊愕不已。敲上魔王手臂的感觉,直比敲上钢板还硬。 汉斯大杵弹回,班塔耶大刀便画向魔王因两次交锋而大张的胸前。 距离甚近,班塔耶只需手臂向前一送,就可以砍上魔王。就在这时,尼路惊慌的声音响起: “小心!” 班塔耶闻声立知不妙,连忙收刀一回,往侧一闪。但,来不及闪到安全距离之外,魔王那头黑云般的长发早已绕到班塔耶后背,狠狠甩上! “呃!”班塔耶闷哼一声,远远抛飞,喷溅的鲜血在夜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洒落。 “班!”耐达依一声惊叫,连忙飞身追去。同时,眼角发现尼路还有那个冷漠的明斯克也同时赶了上去。 听到连声惊叫,琉璃心神一分,急得连忙想跟过去看看,偏偏丝妲儿犹如附骨之蛆,不论她如何动,都挡在她前面,分毫不差,叫琉璃急得焦头烂额! 丝妲儿很清楚,琉璃对魔王的影响绝对远远超过那六人的总合,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能放走琉璃。 琉璃焦急于另一头的状况,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停下左右横移的步伐,毫无预警地转向直直往丝妲儿撞去。 她身有后印,丝妲儿不能伤害她,甚至,丝妲儿会因为忌惮后印,而缚手缚脚。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老想着要绕过丝妲儿呢? 果不其然,琉璃这毫无预警的动作,大出丝妲儿意料,对后印的顾忌,让她不由一退,本能地避开与琉璃的近身接触。 琉璃要的就是这一退!趁此空档,琉璃加速斜掠,成功越过丝妲儿的阻挡。 魔王气怒了,残存不多的力量告诉他,他已无力回天!但,在此之前,他要让他们后悔莫及! 于是,他放任神能四处横流,趁着还能控制这具身体的时候,做一些让那人痛苦的事情! 会有第二次的!他保证…… 方才那一下,魔王很清楚,因为班塔耶的闪避,并未击中要害!因此,魔王弹身追去!迅若流星,一眨眼便追上被击飞的班塔耶! 他可以用魔能凌空攻击,但,他现在能操控的魔能有限,他不想浪费…… 掌蓄魔能,照着班塔耶的后背劈去! 却在这时,一道人影闪了进来!魔王吃了一惊,直觉收回掌劲。上一次,也是在紧急的时候,琉璃介入,却害他被月印打得措手不及。这一回,魔王直觉以为,这个中途闪进来的身影是琉璃!没想到定睛一看,才发现,来的其实是明斯克! 趁着魔王一愣的时候,明斯克使了巧劲,将受伤的班塔耶挑得更远。尼路正好赶到,连忙一把接过班塔耶。 只是,魔王一发现自己误判,却更愤怒!明斯克才刚把班塔耶挑远,魔王掌心劲气再吐。 明斯克早在抢在班塔耶前头时,就有硬挨魔王攻击的心理准备。果不其然,他刚将班塔耶挑远,魔王掌劲就已来到面前。明斯克早有准备,长剑与剑鞘成十字交叉,格在胸前,全身勃发能量蓄而不发,牢牢护着全身! 剑身剑鞘才刚搭上,魔王掌劲就已打了上来。沉重力量犹如巨锤,撞击的一瞬间,剑与鞘的阻挡仿佛薄纸,“铿”地一声,瞬间粉碎!接着,巨锤就敲中明斯克胸口! 明斯克感觉脑中轰然巨响,仿佛听到胸前骨头碎裂的脆响,闷痛的胸口叫嚣着宣泄庞大压力!明斯克嘴一张,鲜血犹如喷泉,一下冲出,洒上魔王黑色衣袍,晕开,却被黑色吞没…… 一下子天旋地转,明斯克已看不清眼前究竟还有什么,只隐约听到远远传来的呼喊声…… “明斯克!”尼路抱着班塔耶,只能全身冰冷地看着明斯克如断线风筝般飘飞,极端痛苦狠狠拉扯他的心。 “大冰块!”耐达依发现自己终究晚了一步,脸上首次抹上痛苦的神情。上前!却只来得及抱住明斯克瘫软的身躯…… 这一眨眼,就是两个战友…… 魔王却不罢休,觑准抱着明斯克的耐达依,犹如毒蛇一般,扑身而上。 “不要!”琉璃好不容易摆脱丝妲儿,看到的就是明斯克受伤,魔王又想追击耐达依,又是心痛又是焦急,脱口尖叫。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毫无预兆地,从不同方位射出光柱,巧妙交叉,恰恰把魔王困在其中。 魔王一惊,连忙停下前扑的势子,正待后退,这才发现光柱早已就位…… 至此,魔王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不由得不甘地发出一声痛苦长啸…… 这番交手直如电光火石,不到一刻钟,情势却多次剧变,底下观战之人,甚至完全没弄清楚事情究竟如何发生,便已结束…… 光柱在瞬间膨胀,魔王的身影和长啸被淹没在一片光芒当中。 “王!”丝妲儿既痛苦又愤怒。 “圣光阵”不过是个死阵法,寻常时候对魔王根本一点威胁也没有,但,对现在的魔王却是催命符…… 光芒还在夜空中闪耀,刺眼得犹如盛夏白日。六道身影分由不同方位,飘上空中。不分男女,都是说不出的俊美风流,白衣飘飞,神圣高洁。 六人一现,神族诸人即刻爆出欢呼!如今神族最顶端的人出现在这里,还一次来了六个,怎不让神族大感振奋! 至此,丝妲儿知大势已去,不甘心地看了圣光阵一眼,随即咬牙道:“你们别得意!魔王一定会再回来的!”说完,再不停留,闪身而逝! 一下,情势丕变,魔王和丝妲儿,一个被困,一个逃走,又见超高等神族出现,底下魔族大军再迟钝也能察觉情势不妙,不由躁动起来。 涅天等人没有拦阻丝妲儿,也不管底下敌我双方作何反应,尽是一脸凝重,看着圣光阵中的动静。 “圣妃,抱歉来得迟了。”泖玥歉然道。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早点插手,而是担忧他们这种纯然的神能能量体,会让魔王察觉,反而破坏了整体计画。为此,他们连安排圣光阵,都得小心翼翼,在不会惊动魔王的小幅度移动的状态下布置,实在是快不起来啊! 琉璃无心与泖玥等人计较,转头就找起受伤的班塔耶和明斯克。 一回头却发现巫兰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笑嘻嘻地看着她。 “那两个人都死不了!幸好被我整理过,要不然,恐怕早不知死到哪里去啦!” 巫兰萨这番话让琉璃松了一口气,总算能专心注意光团的变化。 “为什么圣光阵一直没动静?”琉璃担忧地问。 在神族那段时间,琉璃学了很多,自然也知道圣光阵是一个简单的净化阵,有驱邪净身,充填神能的效果。只是这种阵法必须讲求方位来摆设,半点不能出错,所以不是随处能设。方才能那么巧妙将魔王困在其中,想必费了众人不少力气。 不只琉璃担心,泖玥等人也很不安。圣光阵对魔王的影响本就不大,这次用上也是在月印奏效的前提下。事实上,圣光阵出了之后,魔王力量的确被削弱了,但,接下来该是神王苏醒吧?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众人惴惴不安,倒是巫兰萨信心满满:“没事的,我那兄弟没那么不济事。”巫兰萨倒是信心满满。 巫兰萨话才说完,圣光阵光芒逐渐散去,现出了那个本是魔王的人。一身光明,一头淡金色长发像阳光洒落的光辉,在近夜的天空中莹莹闪烁。分明同一个躯体,却在转眼间,天差地别…… 不知道真相的人,只能愕然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变化。而那些知情的人,也到此刻,才真正接受,魔王和神王的确存在同一个身体中的事实。 苏醒的神王,眸光平静,平和的表情,仿佛方才那些变化完全不存在。虚缈的身影,有种幻影般的不真实感。 是神王……是神王! 没有丝毫疑惑,所有神族人心头都有同样的冲击。感动?兴奋?怀念?爱敬?夹杂着,让所有神族人只能屏息地仰望着他们的神祇. 静默中,啻波的声音高高响起:“恭迎神王归来!” 这句话敲醒了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神族诸人,城墙上的神族人同时双膝齐弯,跪地高呼恭迎,涅天等人则从空中降到城墙上,和其余中低等神族一样,跪地高呼。 夹杂在跪地欢呼的神族人当中,帝国军有点不知所措,纷纷从神族人身边退开。 琉璃没有动。尽管她是神族人眼中的圣妃,但给她月印是萨摩的意思,琉璃从未将自己或萨摩视做神族一份子。如今她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件事。她知道她的行动成功了,但,她期待的不是神王,而是萨摩。神王会像上次一样,把身体还给摩哥哥吗? 琉璃正在思索之际,神王温和眸光暖暖笼罩众人,略带磁性的好听声音轻轻响起:“你们做得很好。”神王嘴角挂着优雅的微笑,温煦得仿佛春阳。 没有多余的称赞,只有这么短短一句话,神族众人却有热泪盈眶的感动。千万年的等待,在这一句话中,再不算什么。千万年的距离,一句话,就足以跨越。 神王头一抬,突然望着碧琉城的方向,沉吟着道:“没想到魔族已经逼到这里来了……” `闻言,涅天惶恐不已,垂着头,连忙自请处分:“涅天无能,辜负王的期望,请王降罪!” 神王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既不安抚,也不怪罪,只伸手指着东方道:“该是时候让魔族知道,神族不会永远沉默了。” 众人还未完全听懂神王话中之意,便见东方地平线之处,爆出强大能量,亮白光芒向上升腾,直达天际,接着迅速四散,周围的空气,开始显得有些不一样。 夜空有一瞬间完全亮了!仿佛神迹般的景象,让底下的帝国军禁不住发出赞叹的声音,这些赞叹声很快就被神族热烈的欢呼声淹没。 另一头,魔物**更甚,本能让他们不安、焦躁。至于那些真正的魔族,则除了恐惧外,还有担忧。 空气中不停充填的光元素,不需他人解释,他们也能知道代表什么。 继魔族之后,神族也解禁了!光元素从被禁锢了千万年的神迹湖底解放了! 神王满意地看着东方天际光芒逐渐消退,视线一转,移向不安**的魔族大军。 发现神王的视线,魔族大军,不论是思考力薄弱的魔物,还是聪明狡猾的魔族,都同时退开,拉开与神王之间的距离。尽管,这点距离对神王而言近乎不存在,但却可以让魔族人更安心一点。 看着退离城墙的魔族人,神王温和视线逐渐变得锐利:“神族只给你们一天时间,一天内,彻底退离这块土地。” 神王命令的语气没有商量余地,强大力量更让所有魔族人却步。不知从哪个人开始,魔族大军一点一点,缓慢小心地撤退了…… 看着突然空荡荡的战场,穆恩有种仿佛梦境的不真实感受。 那些魔族恶魔不会再来了吗?日复一日的紧张,因为太过突然的变化,让穆恩无法感受一丝半点的解脱感。 这天之后,魔族完全撤离了东大陆,甚至连里尔公国境内的魔族大军,也停下了攻击,暂且按兵不动。世界难得地平静了好一段时间。 第三百三十六章 心意已决 跟着神族人一起回到碧琉城的琉璃,看着神王指挥若定地连续下了好几个命令,最后屏退了所有人,独留琉璃与他相对。 “摩哥哥呢?”一见闲杂人等都走了,琉璃立刻追问。 神王用温和的眸光看着琉璃道:“他需要一点心理建设,也需要考虑的时间。” 心理建设?琉璃想了一会,迟疑地问:“……是因为爹爹妈妈的死吗?” 神王点点头,语气平淡地道:“没错!他亲眼看到父母死在摩拉手里,受到不小打击。” 神王可以理解萨摩的悲伤自责,但无法体会……这些情感,于他,都完全陌生。 死在摩拉手里?琉璃闻言俏脸煞白。这岂不是说,灵珊和宇瀚死在萨摩手里! 这个想法一浮现,琉璃立刻否认。不!不一样!那不是萨摩!这一定是摩拉用来打击萨摩的手段。但是,琉璃也非常清楚,萨摩并不会因此停止自责……正因如此,琉璃更加担心起萨摩。 神王看出琉璃的担忧,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温言安慰道:“放心,萨摩一切都很好,只是完全破开魔王的封印花了不少力气,他还需要休息。” 闻言,琉璃迟疑了一会,又问:“那……你会把身体还给摩哥哥吗?” “会。”神王回答得出乎意料的干脆。 神王的想法与魔王不同!他清楚这具身体的本灵是萨摩,他和摩拉尽管力量再大,在错过抹灭萨摩主要人格的精华阶段之后,要想凭单方意志就吞噬另一方,难度太大了。虽然握有萨摩身体主控权的机会相当珍贵,但萨斯几乎可以肯定萨摩醒来后会做的决定,他何妨在这时大方一点,来换取永远的胜利? 这些都是神王心中的想法,自然不会告诉琉璃,而琉璃只沉浸于喜悦当中,也没有推究神王毫不留恋态度背后的原因。 同一时间,神王与魔王同宿一个躯体,魔王虽抢先取得身体的控制权,却因落入神族陷阱,而让神王有机可趁的消息,传回魔族,魔族暗之都也掀起波澜…… “我认为丝妲儿已经不再适合领导族人了。”沆罗眯着妖魅嗜血的红瞳,尖锐地道。 丝妲儿怒得拍桌而起:“沆罗!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我是王指定的代理人。现在王不在,你们就想夺权吗?” 沆罗摆摆手,娇笑着道:“嗳……说夺权多难听啊?没有能力就要下台啊,这在魔族是再自然不过了,怎么可以说是夺权呢?” “我哪里没能力?你们想着掌管魔族,还要藉口说我没能力?” “藉口?”沆罗掩嘴娇笑:“天大的误会啊!你有没有领导我们的能力可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事实啊!瞧?你明明跟魔王一起出去,却把王给丢了,还让神族在我们族人面前大大威风了一下,不是我要为难姊姊你,而是……唉……”沆罗说到这里,还煞有其事地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这番话让丝妲儿气得浑身颤抖。他们不在现场,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谁想到那个女人明明是魔后,却能唤醒神王?谁又想到魔王竟然抵不住月印的冲击?在魔王都无法掌握情势的状况下,神族准备充足,只她一人哪有办法扭转乾坤? 丝妲儿也知道,就算有再多理由也无济于事,因为魔族只看结果,失败就是失败了,尽管有不得不败的原因,依旧是失败…… 见丝妲儿气得浑身发抖,却做声不得,沆罗心中大乐,昂起头,不掩得意地道:“所以,为了我族未来的发展,我建议要换一个可以领导我们的人来掌管魔族!” 丝妲儿已经得意风光太久了。王的女人何其多?若不是王最后指定丝妲儿代掌魔族,丝妲儿根本称不上魔王宠姬。每一想到这里,沆罗就无法压抑心里的不甘。 闻言,丝妲儿正想大声斥责,一道冰冷声音响起:“我同意。” 令人意外的是,说话的竟然是五罗里最难搞定的衁罗!这一下,丝妲儿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如果连衁罗都如此表态,那么很有可能,五罗早就已经商议出结论了,此番前来,不过是达成目的罢了! “你们……!”丝妲儿环视众人,沆罗固然衔着得意的媚笑,其余四罗更是冷冷看着她。 那是一种看着失败者的眼神……轻蔑得令丝妲儿浑身冰冷。 “别忘了我才是王指定的代理人。”丝妲儿深吸一口气,艳丽的脸上满布寒霜。 此话一出,沆罗又咯咯娇笑,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姊姊你好傻呀!代理人那是以前的事啦!王回来的时候,你就不是代理人了。这回王离开,可没指定你当代理人啊!” “但是,王也没指定你们五罗任何一个来当代理人。”丝妲儿半点也不示弱,尖锐回应。 闻言,衎罗拉拉右眼的眼罩,慢慢的,一字一句提醒道:“那就是说,我们现在资格相同。” 谁都没有魔王的谕令。 丝妲儿微微一哑,随即哼声道:“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没有权力叫我让出代理人的身分。 王没有指定他人,就是由我继续代掌。“ “丝妲儿,识时务一点吧!”鸷罗冷冷勾起嘴角,带点不怀好意的邪气。 丝妲儿怒火更炙:“识时务?哼……!说穿了,就是你们五罗联合起来,要逼退我,拱沆罗吧?” 其余四人还没说话,早就不耐烦的沆罗干脆恶声道:“是又如何?你还是识相点,乖乖走人,省得我们动手。” 丝妲儿怎么也想不到,代掌魔族这么多年,竟然会沦落到被逼退的地步。怒火让她忘记了敌我势力的悬殊,尖声叱道:“我就不让,你们又待如何?” 被怒火熊熊围绕的丝妲儿,浑身散发着庞大能量,让在场众人都清楚明白,丝妲儿不只是魔王宠妃,还是一个超高等魔族,受魔王眷顾的超高等魔族。在魔王归来的短暂期间,丝妲儿随侍身旁,想必获得不少好处……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不免有些迟疑。 局势僵持着,却有一人走进了气氛紧绷的会议厅。 “你们不用争了。”来人是三辅仅剩的魍丹。站在两方中间,灰白的头发缓缓飘动,平静的表情,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完全没有影响到他。 除了被怒火蒙了心的丝妲儿,五罗同时变了脸色。对峙的高等魔族间的强横能量,足以重创一个寻常的中等魔族,即便同是高等魔族,也免不了被这强横能量影响。但,魍丹没事人似的站在两方中间,能量没有丝毫紊乱,显见,魍丹的力量早已超越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五罗这时才终于正视这个在他们眼中,只懂得追求一己力量的人,恐怕强得出乎他们意料。 “你这话什么意思?”怒火未消的丝妲儿依旧咄咄逼人。 魍丹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兀自从怀中掏出一只约莫巴掌大的魔晶石,随手一抛,再屈指一弹。抛到半空中的魔晶石应指碎裂,一点一滴的黑色光点散了又聚…… 黑色修长的身影逐渐具像化,黑发紫眸,随时噙着嘲弄冷笑的魔王,就站在众人面前。 不自觉的,所有人同时退了开来。尽管知道这只是影像,但是,由魔王亲自动手凝成的影像,栩栩如生到,让他们本能畏惧退却…… 魔王的影像仿佛真人,倚在那张方才他们用来会议的桌子上,半坐着。嘲弄的眸光环视一圈,一瞬间,众人都有被看穿的心慌。 “要是魍丹真的拿出这颗魔晶石,那就代表,那家伙暂时赢了我。”魔王缓缓开口,还是一脸毫不在乎的模样。 魔王冷哼一声:“但是,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魔王嘴角一勾,右手一举,就这么恰恰指着魍丹:“在我回来之前,就由魍丹掌理魔族一切,所有人一律听魍丹指挥。” 顿了一顿,魔王露出一个满是邪气的笑容:“当然,若是有人想要自立门户,我也非常欢迎。” 此番话一出,众人俱皆怔愣,直到魔王影子散掉,还迟迟无法反应。 魍丹早就知道魔王要传达的消息,更明白,魔王将魔晶石交给他,就是要他自己选择要不要接下代掌魔族的任务。即使魔族分崩离析,只为自己而活的魔王也不会在乎,所以可以大方将决定权丢给魍丹。魍丹向来对权力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这一回,魍丹已有打算,所以才会选择接受任务,把魔晶石里的消息公开。 这一下,五罗的算计顿时落空,偏偏是魔王下的谕令,所有人都作声不得。 “这真是太好了。”丝妲儿朝着五罗冷冷一笑,嘲讽着。 五罗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魍丹不一定比丝妲儿好对付,却肯定比丝妲儿更加强硬。只信仰力量的魍丹,简直是魔族里死忠于魔王的绝对代表。丝妲儿虽然也完全忠于魔王,但相较之下,和丝妲儿还比较有商量讨论的空间。魍丹除了比他强的人之外,谁的话也听不下去… … 魍丹对五罗的眼神交流一点兴趣都没有,扫了众人一眼,便丢下一句:“从今天开始,停止攻打其他种族,专心攻打神族。” 说完,人也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这的确是魍丹风格的命令……完全不管权谋,只是单纯地,绝不浪费力气去打那些不值得打的对手。 当丝妲儿好不容易找到魍丹时,魍丹在暗之都最僻静的角落,盘腿坐在一颗大石上,看着暗之都上空流动的暗云,若有所思。 “魍丹,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丝妲儿直言询问,她知道,魍丹听得到她说的话。 她没有沆罗等人那么排斥魍丹掌理魔族,因为她很清楚,只要王还强过魍丹的一天,魍丹就会绝对效忠。但,即便不担心魍丹背叛,丝妲儿还是猜不透魍丹那个命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魍丹看着天空好一会,才低下头,将视线落到丝妲儿身上,直直的,定定的,冷冷的,那眼神,跟看一颗没有生命的石头没两样。 魍丹的目光让丝妲儿忍不住皱起眉头。虽然魍丹对比他弱的人都是这种表情,丝妲儿还是每次都不习惯。 察觉丝妲儿的不悦,魍丹收回视线,离开大石头,慢慢站起来。 “我会让王回来,至于其他事……你不需要知道。”魍丹说完这些话就背过身,离开这个已经被打破宁静的地方。 神王没有违背他的诺言,在返回碧琉城之后的第五天,神王在神族众高等神族面前,将身体还给了萨摩。这等于神王有意让所有神族人把萨摩真正认定为神王,也就是承认了萨摩这个灵魂在神族里的正当性,只是急于见到萨摩的琉璃,却没有想到这么多。 看着萨摩慢慢睁开双眼,琉璃立刻试探地唤道:“摩哥哥?” 萨摩视线落向琉璃,薄唇弯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琉璃。” 听到萨摩以她熟悉的嗓音和语调呼唤她,琉璃心头震颤,顾不得围观众人,飞身投入萨摩怀中。担忧了好几天,萨摩真的回来了……骤然放松的心情和见到萨摩的喜悦,再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复杂的心情让琉璃关不住隐忍多时的眼泪,扑在萨摩怀中,嘤嘤哭泣。 萨摩静静搂着琉璃,一手轻抚琉璃如丝缎般的顺滑长发,良久才恍似叹息地道:“……让你担心了……”叹息声中,萨摩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敛去,却没逃过尼路的双眼。 这时候,尼路有种感觉,那就是,萨摩心里的痛苦,早已超过外表所能表现出的哀痛了…… 大殿里,所有高等神族默默地看着那个前一刻还是神王的人,一眨眼,成了一个气质迥异的人。虽然如神王一般,有着平静淡然的表情,但眉眼之间,却有属于人类的多感。对待圣妃的态度也有落差。向来没太多情感表现的神王,对圣妃,最多也只是包容。容忍圣妃一天到晚吵着要见萨摩,尽管这样的包容对神王而言已是绝无仅见,但相较于萨摩对待圣妃那种一眼就可以看出的深沉爱意,着实淡薄多了。 没有人表现出他们的惊讶,因为在这几天里面,神王早已对他们坦承一切,包括与魔王的纠缠争斗,还告诉他们,将有一个机会,让神族不仅脱离这样互相牵制的关系,更可以趁机毁灭魔王……所以,他们都在等待。 哭声慢慢平息,从激动情绪中回神的琉璃,惊觉自己的失态,身体一挣,就想离开萨摩的怀抱,没想到萨摩却反而更加用力地将琉璃抱在怀里。 惊讶地抬头看着萨摩,却见萨摩用一种极为怀念,又似相当不舍的眼光看着她。 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就好像,下一刻,他们就要分离似的。 就在琉璃赶紧挥去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时,萨摩视线一转,落到了站在大殿里的高等神族。 神族里,不含神王,高等神族以上共有三十二个,如今一个不少,都到齐了,连同那个神族里的异类││巫兰萨在内。透过神王隐约泄漏出的情绪,萨摩知道,这个巫兰萨与神王的关系,绝对不只外界所了解的那种程度。 见到萨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巫兰萨弯出了一个不明意涵的笑容,淡淡的,有点像神王…… “神王应该告诉你们了。”收回视线,萨摩转向看着双卫四天:“我决定举行驱魔仪式。” 他再也不要看到那样的一幕,痛到,让他几乎想要立刻死去……所以,即使失去生命,他也要下这个赌注。 萨摩的声音冷冷的,没波动到近乎刻意。琉璃和尼路等人不知道萨摩即将进行驱魔有多危险,却因为一种古怪的感觉,让他们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样冰冷的语气,为什么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死寂? 众高等神族等的就是这个承诺。驱魔,尤其是到神王这个层级的驱魔,被驱魔者本身的意志是相当重要的。 巫兰萨听萨摩答应了,连忙蹦了起来,笑道:“我那兄弟说了,驱魔的场地和仪式已经在准备中,这段时间,还请您到圣殿暂住。” 为了让驱魔的效果提高,这段时间让萨摩待在神殿,一方面可以压制魔王的力量,一方面加强神能的强度,让萨摩更加趋近神王。如此一来,萨摩才能与神王密切联手,对驱魔的成功率绝对有正面助益。 闻言,萨摩低下头,微一沉吟。 “进圣殿没问题,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再度抬起头,萨摩提出了请求。 巫兰萨点点头,示意萨摩说出来。 微一犹豫,视线扫过那六张关心紧张的脸孔,萨摩下定决心:“不知可否让我的妻子和手下陪我一起进去圣殿?”他知道圣殿不允许外族人进入,但,他还有好多事情要交代他们…… 本以为自己很淡泊,没想到,临到这种关键时刻,他却也是抛不下,放不开…… 这个要求一出,神族众人当场神色大变,巫兰萨脸上的笑容也微微一敛。 视线一飘,巫兰萨看到那六个一脸期待的人,眼珠子一转,又笑了开来:“没问题。” 虽然如果是他那兄弟肯定不会答应,可是,谁规定他要听他的?反正,他也挺喜欢这六个龙人的。比起一城子的神族人,这六个人跟他气味相投得多。 巫兰萨才一答应,涅天立刻皱眉道:“这……不妥!” 何止涅天这样想?只看在场神族众人都是一脸不认同,就知道他们的想法已是惊人地一致了。 巫兰萨瞪了众人一眼:“什么妥不妥?我答应就妥了。”就讨厌他们这般古古板板的。 圣殿之所以这般严格限制外族进入,是因为圣殿里高密度的神能,可以让不是神族的人,也有学习神能的能力。当然,这不包含天生抗拒神能的魔族人。尼路等人虽然拥有魔族的血脉,但归功于萨摩曾以光元素拓宽补填经脉,进入圣殿也没问题了。 “要是王在,绝对不会答应的。”睖天清冷的声音响起,竟是把神王搬出来,要巫兰萨改变主意了。 可惜,巫兰萨完全没有被威胁的自觉,想都不想就回答道:“你又知道了?我那兄弟怎么想可轮不到你猜。” 闻言,睖天顿时无言以对。她的确不该猜测神王的反应,但是,眼前这事非同小可啊…… 巫兰萨看了看一脸欲言又止的众人,撇了撇嘴,冷笑道:“你们担心什么?要是有事,我担下来便是了。” 巫兰萨主动担下责任,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萨摩简单写了两封书信,讬人送交精灵人族和龙人族之后,就与琉璃,以及尼路等人,一同进了圣殿。 尽管神王主动协助他,态度似乎公正无私,但他还是得防着,万一失败了,或者,神王趁机做什么小动作,他都希望精灵人族和龙人族有所防备。 看见自己萨摩等人进入圣殿之后不久,圣殿外又是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暗之都短暂会议后的第二天,魔族在魍丹的命令下,全数集中到暗之都,连续集训了四天。 第五天,整编筛选过后的魔族士兵,分别由暗之都和灭之都出发,分东西两路攻打东大陆的碧琉城。 沆罗等人虽心有不甘,但一来不敢公然违抗魔王命令,二来,魍丹在魔族声望极高,不只那些默默跟随魍丹的高等魔族,就连许多没有归属的高等魔族也跟着附和,把魔族因为魔王离去而消沉的士气,大大提振,这都让沆罗等人,暂时只能咬着牙,扮演乖顺的属下身分。 魔族大军首先遭遇巴耶帝国的军队,本该是连场恶斗,没想到魔族打了几场,占了一些土地之后,却在新占领的地区驻扎下来,不再继续攻打,此举让巴耶帝国上下惊疑不定。对巴耶帝国而言,在东大陆的魔族大军,简直就如芒刺在背,偏生无力拔除,只能严格监控。 不多天,魔族史无前例地主动与巴耶帝国讲和,谈定了在帝国站在中立立场的前提下,互不侵犯的约定。约定中,还有一个附加条款,那便是,巴耶帝国必须借道予魔族,让魔族可以直达神族领地。 这个条款很具争议,巴耶帝国众臣子争论不下。一方以为,借道于敌,会让魔族大军合理深入东大陆,造成安全威胁。另一方以为,神族才是魔族的敌人,人类不需要牺牲自己,成为神族的挡箭牌。借道给魔族人,可以让族双方恩怨尽早结束,最好两败俱伤,让帝国有机会趁机收复失土。 正因两方争论迟迟没有结果,条款搁置下来,连带的互不侵犯协定也迟迟未能生效。但,随着魔族不停侵扰东大陆,两方的均势也慢慢出现了倾斜。这一切落入前来协助巴耶帝国布防的神族人眼里,传回了碧琉城。 “哼!人类还是老样子。之前还把我们当救星,现在却想着要把我们推出去和魔族打了。” 这是涅天听到消息的第一个反应。 接到消息之后,超高等神族当中,除了巫兰萨留在圣殿里之外,剩下的双卫四天立刻聚会商讨。 沉吟了一会,睖天好奇地问:“那么,人类那边的领导者是什么样的立场?”生性高傲的超高等神族鲜少会把“王”这个字眼,冠在任何神王和魔王以外的人身上。 涅天轻轻点头,脸色缓和下来:“那个人倒是站在我们这边。他希望魔族不要附加这个条款。不过,照这情势下去,他也不会坚持太久。” “这真是麻烦啊!我们正在准备驱魔仪式,要是人类真的让开来,魔族逼近,一定会影响驱魔仪式的。”泖玥忧心忡忡地道。为神王驱魔的阵仗太大,没有足够空间不行。偏偏范围越大,防御上就越有问题。 “魔族什么时候不好来,偏要挑这种时候。”皒天苦恼地道。人类迟早会受不了魔族的压力,借道给魔族,这一来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的驱魔仪式,就很有可能会被魔族打断。 一开始,神王预计驱魔仪式只需要十几个高等神族,但后来,魔王势强,占据萨摩身体主控权时,更是大力加强魔能,也使得驱魔难度提高,恐怕得需要两倍数量的高等神族才能应付。这一来,等于是所有高等神族都动员了!若是在这种时候来了外患,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阻止仪式被打扰。 魔族来袭的时间太过微妙,众高等神族,为了驱魔仪式,都尽可能不消耗神能,根本不能先解决魔族再来驱魔。 就在众人苦恼不已之际,啻波突然道:“我有一个想法……” 涅天看了啻波一眼,却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一旁的泖玥立刻追问:“什么想法。”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啻波一脸慎重,仿佛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别忘了,这个地点是王选的!”这回,换涅天以神王的命令来堵啻波了。 啻波也不气怒,反而格外有耐心地解释:“我知道。但是,现在有魔族在搞怪,为了保险起见,改变地点也是不得已的。” “有道理。”泖玥点点头:“要是被魔族干扰,事情就不好了。既然如此,换个地方也省得担心。” “但是,还有什么地方比碧琉城更安全,这里起码有结界保护啊!”睖天迟疑地道。 “流亡之岛。”啻波沉声道:“那里离魔族根据地远,不用担心魔族干扰。四周围有结界,还有那些忠诚的人类守着,安全上没问题。” “再多忠诚的人类,难道比得过碧琉城的结界吗?这可是王亲自设下的。”涅天点出了关键。 “但是,如果我们能秘密转移地方,留下一个明显的碧琉城牵住魔族的人,不就可以顺利完成驱魔仪式了吗?”啻波对自己的决定很有一番看法。 闻言,众人开始觉得,换个地方似乎很是可行。虽然结界不及碧琉城强,但流亡之岛孤悬海外,在防守上的确是比较占优势。何况,他们秘密离开,魔族就算知道他们离开碧琉城,也猜不到他们去了哪里?为了什么? 这么看来,的确可以避开魔族无谓的干扰。 “听起来似乎可以接受。”磐天首先表明态度。 睖天沉吟了一会,也跟着表态:“我也可以接受。” 皒天左右看看涅天和啻波,叹了一口气:“你们决定吧!我没意见。” “你确定?”在结果一面倒的情况下,涅天依旧抱持怀疑的态度。 啻波微微一笑,脸带讥诮地反问:“你在担心什么?到时候,所有高等神族都在,有谁可以搞鬼吗?” 涅天没有回答,仅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啻波。这样的安排听起来非常完美,但,涅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或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吧!就像啻波自己所说的,就算是啻波长期经营的流亡之岛,在所有高等神族都在,而且必须同进同出的情况下,啻波又能搞什么怪呢? 其实,若是有神王,不论要迁到哪里举行驱魔仪式,神王只消设下结界,几乎可以高枕无忧!但是,萨摩进入圣殿之后,神王为了累积足够能量,在驱魔之前都不可能再出现,这想法自然也就无法实现了。 既然说不出理由,又没有更好的方法,涅天也不好再反对。 就在改变地点的决定定下之后的隔天,巴耶帝国终于承受不了魔族的压力,答应让道,唯一的限制是,魔族在东大陆上只能行经巴耶帝国特意安排的路线。更令人惊讶的是,向来任性妄为,自我中心惯了的魔族,竟然接受了这项限制。这样的发展更让神族深信,魔族此行势在必得,完全将对人类的厌恶暂时搁下了。 进入圣殿的萨摩,也在为驱魔仪式做准备。为了让萨摩与神王更加合作无间,巫兰萨决定引导萨摩进入意识中心。 听到巫兰萨的决定,萨摩忍不住讶异:“真的可以吗?我虽然可以进入琉璃的意识中心,但我自己的意识中心,我试过很多次,都进不去。” 他的力量成长那么多,还无法进入意识中心,力量应该逊于神王的巫兰萨有办法吗? 巫兰萨听到萨摩的说法并不惊讶,反而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可以。你进不了你的意识中心,是因为,那是‘你’。每个人最大的盲点都是‘自己’。通常都是,你站在这里,你自己却看不见你站在哪里。看得清楚别人,看不清楚自己,这就是原因。” 闻言,萨摩若有所悟。 见萨摩若有所思的神情,巫兰萨一笑:“其实你已经有能力进入意识中心,只是找不到路而已。” 于是,在巫兰萨的协助下,萨摩在一种奇特的寂静中,进入了意识中心。 一开始,眼前是漆黑一片,慢慢的,逐渐亮了起来,像是一盏油灯缓缓点燃,增强亮度似的。四周的景象从微光中的隐约到强光下的清晰…… 不同于琉璃意识中心的辽阔原野,萨摩在自己的意识中心看到的却是层层叠叠的险峻高山。 萨摩身处四周高山环绕的一个小洼地。抬头环视四周高山,萨摩纳闷地发现,四周高山,一半是春意盎然,碧草芳霏,另一半却是隆冬严雪,生机阻绝。 抬头一望,天空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幕幕影像。琉璃和尼路等人围着他,满脸担忧。 稍一细想,萨摩就猜出了这就是巫兰萨告诉他的心镜。巫兰萨说,人类意识中心,其实有着可以跨越空间障碍的心镜,这也就是所谓第六感的来源。只是长久以来,人们过于倚赖双眼,于是心镜也就慢慢被遗忘了。 低下头,萨摩开始打量起身处的这片小洼地。小小一片土地,范围不大,一目了然,萨摩可以看到不远处一个宁静小湖泊,和一道山涧小溪。 萨摩心中微微一动,感觉那片湖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于是,萨摩缓缓走向湖泊… … 碧绿的湖水,映着天空飘动的白云,仔细一看,隐约还能透过清澈湖水,看到湖底那一颗颗色彩斑斓的砾石。 萨摩蹲下身,伸手轻轻拨弄湖水,诧异于湖水传来的微温。 湖面波纹散开,一层一层扩散出去,越来越大。顺着波纹,萨摩看到了湖心一颗黑白分明的大晶石,隐约散出熟悉的能量。 他就是被这能量吸引来的。仔细感受了一阵,淡淡的了悟袭上心头…… “小黑、小白?”萨摩轻声叫唤。 如果有谁可以与他共存在同一个意识中心,那便非从一出生就与他伴生的两只小精灵莫属了。萨摩很快就认定那颗散发熟悉能量的晶石,是他的守护精灵,东黧和西泊。 果不其然,萨摩叫声甫落,两道光芒立刻分别由晶石的黑白两边凝聚出来,转瞬间,他熟悉的两只小精灵就出现了! “主人!”两只小精灵一下就扑到萨摩身边。 自从被摩拉困住之后,萨摩就没机会与两只小精灵见面,现在能看到两只小精灵活蹦乱跳的模样,心里大是宽慰。 幸好,摩拉没有伤害他们……尽管知道,摩拉有极大的可能只是因为不屑对两只弱小的精灵动手,萨摩还是不禁庆幸。 “你们都还好吗?”萨摩关心地问。 “还好!平常我们都躲在里面,只要那个人没看到我们,就没事了。”小白指着湖心的晶石,得意地道。看来,那里应该算是两只小精灵的家了。 “那小黑呢?摩拉的力量对你有没有影响?”萨摩转头看着暗精灵,他记得以前魔化时,暗精灵都是承受两方最大压力的。 小黑摇了摇头:“这次我离那个人很远。” 小白嘻嘻一笑:“是啊!黑的一发现那人,立刻躲得连我都差点找不到呢!” 小黑别扭地撇过头,但却没有反驳,萨摩见状不由失笑。看来,小黑当真是怕了摩拉了…… “主人怎么到这里来啦?”小白好奇地问。 小白这么一问,萨摩才猛然想起,他进入意识中心的目的……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萨斯和摩拉在哪里?”要说对意识中心的了解,萨摩知道自己还远远不如两只小精灵。 闻言,两只小精灵同时指着四周高大雄伟,插天而上的山峰:“他们在山的另一边。” 山的另一边?敢情两人早已划地为王? 惊觉魔王和神王势力已然如此庞大,对于这次与神王的合作,萨摩心中又泛起隐忧…… 萨摩挥开心中那点忧虑,鼓励自己往好的一面想。 只要成功了,他就不用再受制于魔王了。与神王共处,怎么想都好过与那个随心所欲、喜怒无常的魔王相处。 抛开忧虑,萨摩详细追问:“四面都是山,找萨斯要往哪边去?” 小白指着生意盎然的那面道:“翻过那面山,就是神王的地方了。” 闻言,萨摩转头又看看另一边雪白的山岭。不用说,这面过去,该是摩拉的地盘了…… 见萨摩转头看另一面,小黑紧张地问:“主人要去找那个人吗?” 暗精灵一脸紧张,看得萨摩不禁莞尔:“不!我要找的是神王。” 巫兰萨说,只有他自己亲自去找出神王,才能够建立他与神王之间,畅通的感应管道。 小黑一听,不由松了一口气。 “主人需要我们陪你去吗?”小白双眼亮晶晶的,像是很期待的样子。 其实两只小精灵虽然知道神王和魔王的存在,却从来不敢接近他们的领地。因为,对他们而言,王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了。留在萨摩意识中心之内,一来王对他们的影响可以降到最低,二来神王与魔王都有不将触手伸到萨摩意识中心的默契,对两只精灵而言,起码生命可以获得保障。不过,这回萨摩亲自来了,还要去见神王,难得有机会见识另一个地方的光精灵自然兴奋不已。比起暗精灵害怕魔王,神王对光精灵态度还算友善…… 萨摩摇摇头,苦笑道:“不了!我一个人去吧!”精灵毕竟是能量体,目前他对神王的领地里有什么尚且不知,带着小精灵去,太过冒险了。 说完,萨摩飞身而起,朝着山的另一头,疾掠而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各自布置 山势出乎意料地陡,费了好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才越过那座山,映入眼帘的是满眼流光闪烁的水蓝色世界。镜般的水面上,是一座铺着水蓝色琉璃瓦的凉亭。一头金色长发的萨斯,就倚在亭柱上,远远与萨摩四目相接。看这情形,萨斯对萨摩的来访,并不意外。 不自觉地,萨摩转头回望。这动作本来只是起因于心里隐约的不安,却在看到身后的景象,大大吃了一惊。 原来,方才他努力攀爬越过的险峻山岭,竟然凭空消失了。举目所见,就是方才他离开的那片原野。 他与萨斯的势力范围再没有阻隔,这,究竟是开放了萨斯的领域,还是他自己的领域?萨摩有了短暂的迷惑…… 尽管稍有迟疑,但萨摩随即迈开步伐,踏进那个冰凉的世界…… 一走进凉亭,萨摩的注意力立刻被那把立在凉亭正中央的金色长剑所吸引。那是神剑…… 神剑在神王的领域中,那么,魔刀理该是在摩拉那里了吧!原来就算他可以使用神剑和魔刀,这两把神兵仍旧不属于他……这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仍未强过萨斯和摩拉吗?若是如此,那么在这个共享的意识世界,他实在是最势弱的一方,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他是身体的主要灵识,远比萨斯和摩拉更容易掌控这个身体,如此而已吧! 见萨摩看着神剑满脸沉重,却不说话,萨斯主动开口:“你会来这里,应该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应该这样做吗?心里隐约的不安担忧又短暂浮现,但随即又被萨摩压了下去:“没错。我接受你上次的提议,把摩拉赶出我的身体。” 萨斯看到了萨摩不小心泄漏的不安,神情骤然一肃道:“你在彷徨?必须有坚定的态度,驱魔仪式才会成功。你如果无法信任我,那不如不要举行了。” 闻言,萨摩脑中浮现那幕令他痛彻心扉的景象,立刻用力摇起头:“不!一定要举行!” 魔王的态度很清楚,就是要斩断他口中所谓的羁绊,若他再迟疑下去,下一次,又该是哪个他重视的人会遭殃呢?尽管,他对神族所主导的驱魔仪式颇感不安,但应该没有什么比魔王掌握了他的身体更加糟糕了吧! “我很高兴你想通了。”发现萨摩态度坚定,萨斯嘴上挂着微笑,就连眼神,都难得地跳跃着欢娱的光芒。 之后,两人讨论了驱魔仪式的各项细节。待萨斯将所有萨摩必须配合的事情都交代完整之后,萨摩才离开萨斯的领域。 萨摩离开之后,萨斯低着头在凉亭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像在思考些什么。良久,突然抬起头来,远望那座冰雪不化的山岭。 “这么久了,我们之间总该要有个了结了。”萨斯喃喃自语般地说完这么一句话,转身走入水蓝色世界深处。 冰雪不化的另一头,站在黑暗世界里的摩拉,坐在宽大的大椅子上。四周散出的淡淡黄色微光,照出了摩拉嘴角挂着的邪魅冷笑。 “是要了结了,但是,究竟是谁了结谁,还难说得很哩!”摩拉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没有半点处于弱势的紧张或担忧。 “不久你就会知道,人的心,是靠不住的。” 人心里的黑暗,是远比他们表现出来的,多上千百倍的…… 轻笑声中,光芒渐渐暗下,黑暗将魔王的身影完全掩盖。 打通了和神王之间的沟通管道后,待在圣殿里的萨摩几乎无事可做。趁着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趁机问清楚,这段时间,族里的变化。 得知图苏代理掌管龙人族,萨摩松了一口气:“有图爹爹在,我就放心了。” 有图苏在,加上他写的那封信,他想,龙人族应该有足够的反应能力了。至于精灵人族,巴兰不会袖手旁观,他写了信提醒过他们,自保应该也没问题了。 尽管到了这个地步,萨摩还是有些抛不下精灵人和龙人族。怎么样才是保护他们最好的方法,他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维持现状,绝对不是安全的。 听众人交谈告一段落,琉璃忍不住担忧地问:“摩哥哥,驱魔仪式真的可以把魔王赶走吗?” 打从萨摩醒来,表情古怪地说要举行驱魔仪式开始,尼路等人就对萨摩当时脸上的苦涩神情,充满疑惑。一听琉璃提及,尼路立刻接腔道: “是啊!魔王会这么轻易让驱魔仪式赶走吗?” 以他短暂接触魔王得到的印象,魔王不像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啊!而且,神族的驱魔仪式真能对魔王发生作用吗?魔王毕竟是魔王啊!是魔族里最强的人啊! 见众人一脸焦急,再想到驱魔仪式成败难料,萨摩心下一叹,终于决定把驱魔仪式的目的和风险告诉琉璃和尼路等人。 众人听到仪式失败就是全毁结局时,立刻脸色大变。 “王,这太冒险了!”尼路惊道。 “我知道,但是,要彻底摆脱魔王,只有这个方法。”萨摩淡淡地道。关于其中的风险,萨摩早已想过千百次。 见萨摩神色平淡,仿佛看透生死,尼路等人浑身冰冷,忽然想起,进入圣殿前,萨摩出乎意料地,主动要求他们跟随……这是否表示,萨摩认为,他可能再也回不来,所以才想把握短暂相处的时间? 越想,尼路等人越觉得这可能性实在很大。以萨摩一向的冷淡态度,从来没有在他们没有主动要求的情况下,主动表示要他们跟随。何况,圣殿似乎是个很不一样的地方,萨摩却要他们进来…… “王……驱魔仪式的成功率有多高?”尼路若有所悟,直接切入核心问题。 萨摩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道:“最好的状况是……成败各半。”尽管是结合他和神王的力量,要驱除甚至消灭已经纠缠在同一具身体许久的魔王,仍旧是困难重重。另外,他的生命一开始是依赖神王和魔王的力量,才能揉合两种截然相反的血脉,没了魔王,这具身躯会不会就此瓦解?这一切,都在未知之数…… 闻言,众人脸色再变。 “请王停止举行驱魔仪式吧!”皮喇双膝跪地,大声要求。 尼路见状,立刻跟着跪了下来,大声疾呼:“成功率只有一半,为了精灵人和龙人双族,请王不要冒险,收回成命吧!” 其余四人也是同样心思,尼路话才说完,四人便先接在后面,跪求萨摩停止举行驱摩仪式。 “就算不为了精灵人和龙人族,老子也不要王死的。”汉斯红着眼,一边吸鼻子一边道。 班塔耶瞪了汉斯一眼,才转向萨摩道:“王,成功率太低了,不值得冒这个险啊!一定还有其他方法的。” 这段时间魔王所做的事情,尼路等人一清二楚,他们可以理解萨摩想要摆脱魔王的决心,但是,却不是以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 “摩哥哥,不要去……不要去,好不好?”琉璃抖着声音,拉着萨摩的手,泫然欲泣。只要想到萨摩有可能再也回不来,琉璃就无法遏止那几乎淹没她的恐惧。 看到这一幕,萨摩脸上强装出的冷淡,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你们……”惊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萨摩稍一停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精灵人和龙人族的安全。魔王为了消灭我,会不遗余力地想办法伤害我身边的人。同时,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活在,随时可能失去自我的恐惧当中了……”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陷入沉默,心头沉甸甸的,首次感受到萨摩平静表象下,那纠葛十余年的沉重包袱……两个拉扯的力量,两种独立分裂的意识,夹在当中,要有多强的意志力,才不会被逼疯呢? 沉默中,萨摩的声音忽转低哑:“那天,爹爹被魔王杀死了,用的就是我这双手。” 萨摩低头看着摊开的手掌,仿佛又看到宇瀚应掌抛飞的情景:“我用这双手,掐着妈妈的脖子,打上爹爹的胸口……妈妈看到我了,她很痛苦,我知道……因为是我杀死爹爹的……所以妈妈才会跟着爹爹走……我好急,却……什么事都不能做。”一夕之间,在他眼前,失去了挚爱的父母,全然的无能为力……萨摩的眼中溢满近乎疯狂的痛苦情绪。 萨摩断断续续地说着,第一次听到萨摩充满感情,全然诚实地陈述当时的情况和心情的尼路等人,完全不能反应,只能怔怔地听着,只有琉璃,感受到萨摩空前的脆弱…… “摩哥哥!不要想了!不要想了!”琉璃扯着萨摩的手,用力摇晃。 萨摩抬起头,有些失神地看着琉璃。尼路等人直到这时,才看到萨摩脸上彷徨无措的表情。 这表情仿佛巨锤,大大敲痛了他们。 他们从不知道,向来坚定的萨摩,会有这样茫然无措,饱受创伤的表情……这一刻,他们都不禁在心中责怪自己,为什么把所有责任,理所当然地冠在萨摩身上。萨摩是王,所以他们几乎都忘了,萨摩如今也只有十几岁…… “摩哥哥……”琉璃心痛地环住萨摩,低低叫唤。 萨摩茫然的双眼慢慢出现微光,他慢慢低下头,迎着琉璃满是心疼的眼神。静静地看了一会,萨摩突然弯下身,抱住琉璃,将头埋入琉璃柔软的发间。 “摩哥哥……那些都不是你的错……”琉璃抚慰似地轻轻抚摸萨摩的背脊。 见状,尼路等人对视一眼,缓缓站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这个空间,只能留给他们两人,只有琉璃,才能让难得迷路的萨摩,重新找回方向…… 寂静的空间,只有两人的对话…… “琉璃,我错了。我错在,我早就该下定这个决心,脱离魔王。如果我早点决定,爹爹和妈妈也不会死。”萨摩十指缠着琉璃的发丝,眼神依旧有些混乱。 “不,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知道魔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琉璃抚着萨摩的背脊,不停柔声劝慰。 萨摩的头在琉璃的肩膀上摇了摇:“琉璃,你不知道,但是我应该知道。魔王都可以用后印来操控你了,怎么可能会放过我身边的其他人呢? “我早就知道有这个方法可以摆脱魔王,我却迟迟不敢决定。因为,我怕失败之后,再也见不到你们…… “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了。我要保护你们,即使,我有可能会死。……琉璃,你能理解吗?” 琉璃静静地听着,萨摩都说完了,她还沉默了好久,才轻声道:“……摩哥哥,你去吧!” 琉璃冷静的反应让萨摩心中微微一惊,不觉抬起头看着琉璃,却见琉璃脸上也是同样坚决。 “但是,你要是回不来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走。”琉璃直视萨摩双眼,坚定地道。 “琉璃!”萨摩大惊。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琉璃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笑容,萨摩却被琉璃眼中强忍的泪光,刺痛了。 同一时间,里尔公国的贤者之谷里,神秘男子再度出现,短暂停留之后,随即离开。不多久,那名脸型方正的老者召集了所有居住在贤者之谷的人…… “现在,是我们亚矮人族报恩的时候了。”老者宏亮的声音传遍整个贤者之谷。 住在贤者之谷里的人,都是矮人与人类的混血,他们不是人族,也不是矮人族,他们自称亚矮人族。在千年前,他们在里尔公国的土地上,是最没尊严的工匠。后来,一个神秘的人出现,带着他们,脱离里尔公国,还率领数量稀少的他们,连连打退里尔公国的军队。最后,里尔公国不得不妥协,默许他们住在贤者之谷里,互不侵犯。这个恩情,他们一代传一代,直到现在…… 闻言,众人欢声雷动,雀跃不已。他们亚矮人族,继承矮人有恩必报的性格,对于这个大恩简直无时不放在心里,对他们来说,只有报了恩,他们才算真真正正的自由。 “我们有一个非常艰钜的任务,但是,只要完成这个任务,我们欠下的恩情,就可以还清了。你们要接受吗?”老者肃着脸,宏声问。 “要!”回答几乎可说是异口同声。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等了一会,都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才缓缓道:“我们的任务就是……” 当萨摩众人离开圣殿时,整个碧琉城已经在战争状态。成功向巴耶帝国借道的魔族,毫不客气地将魔族大军开到了神迹密林,团团围住。只是神族依峙碧琉城的结界,魔族围攻虽然已经持续了三天,仍然未能造成神族损伤。 但也就是这种局势,让驱魔仪式在极多数同意的情形下,已然决定移到流亡之岛举行。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若是高等神族全都到流亡之岛去,碧琉城防御能力大减,魔族大军压境下,难保不会出岔子。于是,萨摩等人一离开圣殿,面对的就是一场舌战。 “既然如此,干脆不要到流亡之岛去了。”磐天拧着眉,没耐烦地道。 闻言,泖玥连忙道:“不,驱魔仪式非常重要,不能有半分差错。” “但是我们怎么有办法放心?碧琉城现在被魔族团团围住啊!”皒天秀眉也是紧拧,口气虽然仍是轻轻缓缓,却也表达出她的担忧。 “有王的结界在,魔族也不一定会成功……”泖玥还想让众人改变主意。 睖天摇摇头,理智地分析道:“不,结界还是有弱点的。魔族也有同样的结界,他们一定知道,只要愿意付出点牺牲,针对一点,结界可以被暂时瘫痪。说不定,魔族就在等我们全部离开之后,再发动大规模攻击。” 涅天同意地点点头:“没错,魔族虽然没有魔王,还是不能轻视。” 萨摩等人听着神族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口气没有焦急,没有急怒,讨论的却是关乎神族存亡的大事,感觉相当诡异。 泖玥见劝众人不动,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那你们的意思是想要留在这里举行驱魔仪式了?” 这却没人敢开口肯定,因为,要是因此使驱魔仪式失败,谁也担当不起…… 就在这时,啻波沉吟着道:“我想,我们可以留下一个人在碧琉城,万一情况紧急,也有人指挥族人应战……” 这个建议折衷两方说法,众人眼神不停交换,却没人表示反对。 “这的确也是一个方法。”睖天这番话等若间接表示同意了。 巫兰萨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们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磐天冷起脸,不悦地问。 “什么意思?”巫兰萨冷嗤一声:“我的意思就是,根本不需要担心碧琉城。” “碧琉城是我族的都城,怎么可以不担心?”皒天不以为然。 “只要有神王,就算三个都城都可以抢回来,你还怕失掉一个碧琉城?”巫兰萨扠着手,信心满满地道。 这倒是……众人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何况,”巫兰萨顿了一顿又道:“碧琉城里都是神能,魔族能用来做什么?” 魔族既不能在碧琉城驻扎,更不可能在碧琉城布防,最后他们回来,魔族还不是要把碧琉城双手奉上? 神族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巫兰萨这番话很有道理,但却感觉似乎遗漏什么…… 就在这时,巫兰萨突然沉下脸,严肃地道:“何况,你们有没有想过,拿下碧琉城既然没有半点好处,魔族为什么要攻打?” 巫兰萨的怀疑本属合理,只可惜,在所有神族人眼中,碧琉城的象征意涵极高,根本不是“ 没有半点好处“!也因此,自然没人能理解巫兰萨的怀疑。 “神族都城被魔族攻陷,是所有神族人的耻辱,这就是他们的目的。”磐天僵着脸,很不能接受巫兰萨的说法。 磐天这番话勾起所有神族人的共同特性,骄傲。 涅天一脸严肃:“磐天说得很有道理,就算可以抢回来,我们也绝对不能失去碧琉城。” 尤其还是把碧琉城丢在他们的死敌,魔族手里。 睖天缓缓点道:“没错,碧琉城不能让魔族得手。更何况,万一碧琉城被攻破,住在城里的族人们恐怕会死伤惨重啊。” 皒天一听,脸都刷白了:“是啊!我们不能眼睁睁看魔族杀害我们族人啊。” 巫兰萨眉一皱:“那么,你们究竟想怎么办?”他就是讨厌这些人这一点,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坚持…… 巫兰萨这一问,又让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泖玥迟疑了一会道:“还是,就像啻波说的,我们留下一个人在碧琉城吧!”有那么多高等神族在,缺一个,该不至于影响驱魔仪式吧! 涅天扫视众人一眼,淡淡地问:“那么,要留谁好呢?” 涅天一问,巫兰萨立刻道:“啻波。” “这怎么可以?”泖玥大惊。啻波可是超高等神族里,实力数一数二的啊! “为什么不可以,这是他提议的,自然就是他留下来。”巫兰萨有点蛮横地道。反正就算啻波跟着去了,也不见得会尽心尽力驱魔。 泖玥一瞪眼,正待再开口反对时,啻波却拉住了他。 “啻波?”泖玥不解地看着啻波。 啻波对泖玥使了一个眼神,阻止泖玥追问,才转头面对众人:“巫兰萨的抬爱在下心领了。 不过,我个人比较希望让磐天留下来,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磐天在众超高等神族当中,最为善战,留下来指挥抵抗魔族,自是再适合不过了。 “我赞成。磐天骁勇善战,把碧琉城交给他,我放心。”泖玥首先附和。 其余四天对磐天的实力再了解不过,头一次没有异议,全数同意了。 啻波见状,转头看着沉着一张脸的巫兰萨,谦逊地问:“如此安排,不知道是否可以?” 巫兰萨冷嗤一声:“哼!你们都决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说完,巫兰萨转头就走,不再理会众人。 第三百三十八章 敌袭 由于场地已经事先布置好了,所以一决定地点,便立刻可以举行了。 利用传送术,高等神族纷纷抵达流亡之岛。至于琉璃和尼路等人,萨摩拗不过他们的央求,只得让他们也跟来。 为了驱魔仪式,流亡之岛以中央宫殿为中心,周遭全部净空,众人合力架了结界,不许任何人接近。 驱魔仪式的场地是在宫殿中心空出的空地。本来绿草茵茵的草地上,此刻多了好几个圆形记号和规则摆放的晶石柱。 场地正中央是驱魔的核心,如今正竖着六根以光元素净化的巨大魔晶石柱。再往外围,先是三个晶石柱构成的小三角形,接着,又是由六个晶石柱构成的中型三角形,以此类推,到了最外圈,则是由十二个晶石柱构成的大三角形。每一个三角形由小到大,层层叠出,四层累加,总共三十个晶柱团团围绕着中心的晶石群。 神族众员阶级分明,一番安排之后,除开自愿护法的巫兰萨,以及留在碧琉城的磐天,总共三十个人,各自在安排的晶柱之前盘腿而坐。涅天、啻波、泖玥因力量是双卫四天之首,坐在最内圈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其余众人,分力量,由内而外排列,不多时,除魔所需的净化阵已然完成,只缺了最核心的人物,萨摩。 见状,萨摩拍拍琉璃的肩膀,拉开琉璃抓着他的手,没有半分犹豫地踏入净化阵,走向正中央由六根巨大晶柱围起来的地方。 他不敢回头,因为回头见了琉璃,他会失去勇气…… 萨摩在晶柱中央坐定就代表,驱魔仪式已经做好准备。 接着,由涅天、啻波、泖玥开始,一种陌生的语言,用诗歌般的语调,吟诵而出。琉璃等人在阵外,清楚看到三人除了吟诵之外,双手更不停在胸口处变换不同手势,再一细看,又会发现,三人的手势都不尽相同。 不明白那些手势的意义,旁观众人只觉得手势变换的频率,隐约与歌谣的节奏应和。 向来没几分正经的巫兰萨,这时却一脸严肃,聚精会神地盯着三人不停变化的手势,双耳不停耸动,也像没漏掉那些歌谣内容一样。 后来,琉璃等人才知道,由涅天等人所吟诵的歌谣和不停变换的手势,正是关乎驱魔仪式成败的“启阵”,也难怪巫兰萨会这么紧张了。 不多时,涅天等人身后的晶柱突然慢慢亮了起来,而且越来越亮。 晶柱一亮,往外一圈,以睖天为首的六个高等以上神族,双手一举,也跟着摆起手势,不同的是,这六人手势一致,变化的速度也比较慢。 涅天等三人口中的吟诵声没停,第二层三角形,总共六根晶柱,也跟着亮起来…… 第二层晶柱一亮,紧接着又是第三层九个高等神族开始摆起和第二层相同的手势……于是,一层晶柱一亮便轮到下一层,终于连第四层晶柱也亮了起来,总共三十根晶柱同时亮起,景象壮观。 紧接着,三十根晶柱的光突然一层层相连,画成四个层叠的三角形,灿烂的光芒直冲霄汉,完全掩盖了太阳的光辉,若非流亡之岛有结界保护,恐怕这光辉,就连隔了一片海的里尔公国都能看到了。 就在亮度强到琉璃等人都快要睁不开眼睛时,四个三角形的光芒突然同时朝向三角形的正中心,那六个巨大晶柱围起的地方而去,四层光柱光芒转瞬黯淡了下来。 光芒汇聚到六根晶柱间,光芒在六根晶柱间高速流转,最后形成一层光壁,将萨摩围绕其中。 光壁形成之后不多久,光壁突然拉出光丝,如线般,缠绕萨摩全身。 直到这时,涅天等人才缓缓停下吟诵,快速变换的手势也慢了下来,最后简化成像其他三层一样简单。 巫兰萨看到这里,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仪式已经成功开始,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东大陆上,围攻碧琉城的大军,经过四天围攻,毫无寸进,却还有另一件事在魔族大军里,掀起波澜。 “我认为我们有权利知道,你把士兵送到哪里去了。”沆罗表情平静,口气却是咄咄逼人。 沆罗紧张的并不是攻不下碧琉城,而是围攻碧琉城之后,魍丹又悄悄地,一点一点地调走士兵这件事。这些士兵,有些属于三辅的势力,但也有些是五罗的势力。魍丹如此动作,尽管小心翼翼,却瞒不过他们。 魍丹有意削弱他们的力量吗?五罗心中都很忐忑不安,猜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决定与魍丹摊明了讲。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魍丹连解释也没有,只丢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要的可不是这种答案! “现在我们正在用兵之际,你调走这么多人,难道就只有这样一个答案?”衁罗阴着脸道。 五罗各个脸色都不好看。本来,掌理魔族的大权差一点就落到五罗手里。但就是这么一点,让他们现在处处受制于人。他们谁都想摆脱魍丹的牵制,但若非逼不得已,他们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公然违背魔王命令的人。 魍丹的视线在衁罗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缓缓移了开来,语气冷冷的,硬是不买帐: “现在魔族由我做主。” 这话摆明了魔族重大机密不需五罗过问,当场气得五罗脸色同时一白。 气极了,沆罗突然娇笑一声:“唷!这么神秘啊!其实你不讲也不打紧,顶多,我们现在立刻收兵,不打了!” 魍丹闻言,视线跟着看向沆罗,沉着脸,却没说话。 “看什么?”沆罗撇撇嘴,哼声道:“你当你是王不成?把我们呼来唤去的?” 他们就是不听魍丹的话又如何?横竖魔刀又不在魍丹手里,她性命无忧,就是两人动了手,她打不过,难道还不会逃吗? 有了一人举了头旗,其余四罗纷纷跟进。 鸷罗一边点头,一边板着脸道:“沆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你要差遣我们的人,却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也未免太不尊重我们了。” “没错,按理来说,三辅谁也没高过我们去。今日我们听从王的命令,任你差遣,你也不能真把我们当成你的下属了!”衎罗眯着独眼,不满地道。 众人纷纷发难,魍丹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见魍丹无动于衷的模样,衁罗心头火起,拍桌起身,冷声道:“今天,你要是不交代清楚,我们的人,一个你也别想带。” 这番话威胁意味浓重,魍丹眼神突地一个闪动,四周魔能隐隐翻涌,情势一下紧张起来。看来,魍丹不只不接受威胁,还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争斗,跃跃欲试。 衁罗本就是五罗里的好战份子,见状自然半点不让,也跟着振起魔能与魍丹对峙。五罗本是同一阵线,两方一对峙,五罗自然便站在一块。 沆罗看着对峙的两方,又见一旁站着未曾表态的丝妲儿,眼神闪烁。 这一下交手,不论结果如何,以魍丹战斗时的狠劲,五罗定有损伤,再者,魍丹有魔王的任命,硬是站在有利的一方;而他们,除非重创魍丹,使其远遁,否则不能动摇魍丹如今在魔族中的地位。至于未表态的丝妲儿,因为前仇旧恨的关系,多半会站在魍丹那一方…… 几番衡量,沆罗发现,交锋的结果最有可能是……五罗重创,魍丹虽有损伤,但仍握有魔族主控权。 这并不合算! “怎么?你要动手?”沆罗略一思量,突然讥诮地笑了:“五罗再怎么说也是王亲口命令,三辅五罗地位相当,也是王定下的规矩。你如果当真听从王的命令,就该知道,我们方才那些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此话一出,魍丹表情不变,但眼神中的锐利却稍稍消退了…… 见状,沆罗知道,他将魔王抬出来,果然奏效了! 顿了一顿,沆罗再刻意反讽:“还是,你是故意找机会削弱我们五罗的力量?” 闻言,魍丹眼神突转冰冷,寒沁沁地直直射向沆罗。 他知道沆罗在打什么主意,他的确也不屑用这种方法削弱五罗的力量,但,他们有一件事说对了,那就是,魔王的命令…… 他虽然讨厌交代这些细节,但是,他们是五罗!是魔王认可的超高等魔族。于是,最后他冷哼一声,兀自敛起魔能。 与魍丹对峙的衁罗等人,见魍丹魔能收得自然,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趁机攻击,心里都有些被低视的感觉。 魍丹视线完全离开五罗身上,淡淡地道:“我要把他们派去攻打流亡之岛。” “流亡之岛?”沆罗讶道:“可是,我们现在正在攻打碧琉城!” 他们谁都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可以同时攻打两个神族根据地。何况,打那遥远的弹丸之地,有什么用? 魍丹因为沆罗的大惊小怪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回答:“碧琉城有神王力量保护,没有那么轻易攻陷。” “你的意思是,攻打碧琉城只是幌子,攻打流亡之岛才是真的?”沆罗想通了。 魍丹僵硬地点点头。 “但是,”丝妲儿总算讲话了,话中充满迷惑:“流亡之岛并不能威胁神族,而且,神王也不在那里啊!” 她一直以为,魍丹攻打碧琉城是想逼出神王,再趁机让魔王苏醒。难道不是这样? 魍丹还没回答,沆罗就沉吟着道:“这跟前几天高等神族不正常离开碧琉城有关吗?他们去的地方是流亡之岛?”所以他们才要攻打流亡之岛?他还以为他们讨救兵去了…… 话又说回来,魍丹怎么知道神族人去了流亡之岛? “他们去流亡之岛做什么?”衎罗皱眉。 那里顶多是个连神族都市都称不上的,神族殖民地,没有价值,没有力量,唯一的好处就是孤悬海上,隐密度够罢了。 “神王在那里驱魔。”魍丹重重叹了一口气。 闻言,众人心头都是重重一震。驱魔?神王要驱魔?驱谁的魔?竟然需要神王亲自动手,还要挑这么隐密的地方,难道……? “难道神王要驱的魔是……是王吗?”鸷罗惊疑不定道。环视众人,都是同样表情,显见众人猜想相去不远。 沆罗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勉强扯起一个苦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别是胡诌的吧! 魍丹冷冷看着沆罗,眼神摆明了不愿回答。 就在这时,丝妲儿恍惚的声音轻轻传来:“要是让他们成功了,王……会消失吗?” 此话一出,现场立刻陷入沉默。魍丹固然表情冷硬,只有微微抽搐的下巴泄漏了主人激动的心情。至于沆罗等五人,则是交换了一个惶恐中带着莫名期待的复杂眼神。这些,失魂落魄的丝妲儿都遗漏了…… 驱魔仪式开始之后,就是漫长难熬的日子。缠绕着萨摩的光丝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粗,但,一天天过去,都过了十天,仍没有其他变化。三十个神族人依旧持续驱动净化阵,点点滴滴神能汇聚,不断维持净化阵晶柱的亮度。十天不眠不休的驱动神能,若非高等神族,绝对是吃不消的。 不只琉璃等人焦急,巫兰萨神情也不轻松。 据巫兰萨表示,驱魔仪式大部分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但萨摩一来是人的躯体,二来,魔王早在萨摩生命形成的时候,就已扎了根,才会花费这么多时间。只是,巫兰萨也没想过,都过了十天了,驱魔却还是维持在净化累积阶段,没有突破。 这个驱魔仪式,难度比想像中还要高啊!光是净化累积阶段就花了十天,只靠三十个高等神族,真的有办法完成驱魔仪式吗?巫兰萨心中藏着这个忧虑,却不敢说出口。 第十一天,净化阵终于有了变化。 “你们看!”耐达依指着围着萨摩的六根晶柱,惊讶低呼。 原来,那六根晶柱从底部开始,渐渐晕染出黑色细丝,虽然细小,但夹在一片光明中,却显得格外明显。 “这是怎么了?”琉璃连忙转向巫兰萨,紧张地问。 巫兰萨没空回答,只抿着唇,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净化阵中央。 黑丝从一道,慢慢地到两道,到三道……,足足一个时辰才晕成一面黑雾,在灿亮的晶柱中翻涌。就在这时,萨摩脸上突现痛苦神色…… 见状,琉璃等人更加紧张了,但见巫兰萨不敢分神的模样,也只得先吞下焦急。 那六根晶柱的变化的确是驱魔必经的过程,象征净化能量累积完毕,进入驱魔阶段。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变化,但是巫兰萨还是不敢放松。这不仅因为,晶柱变化花了过长时间,更因为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变化尚未出现…… 在等待的沉郁气氛中,薄薄黑雾突然从萨摩全身孔窍散溢而出。 见状,巫兰萨总算松了一口气,全身一瘫,坐了下来:“没问题了!已经开始驱魔了。” 接下来就看萨摩、神王两个人能不能利用众人输入的神能,将生了根的魔王给赶出来了。 经过了十一天才开始驱魔?琉璃等人听了暗暗咋舌。 本以为接下来可以轻松不少,没想到,稍晚,巫兰萨却被宫殿外的吵杂声浪吵得不得不出去看看。 为了随时掌控内外状况,宫殿边缘所设的结界防人不防声,横竖负责驱魔的都是高等神族,定力绝对足够。 不多久,巫兰萨怒着一张脸回来,什么话都没讲,只顾着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净化阵中的啻波。看那凶狠模样,似乎随时都想冲进去把啻波拖出来似的。末了,巫兰萨自然还是不敢因此破坏好不容易上轨道的驱魔仪式,只得恨恨地喷了几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吗?”尼路不解地问。 他看得出来,神族里头,虽然表面看起来团结和气,但还是有一些人心结不小,像是巫兰萨和啻波就是其中最明显的。 在他看来,啻波为人低调,行事不仅中规中矩,还面面俱到,也因此在神族里声望极高,倒是巫兰萨像是怎么看啻波都不满意,问为什么,巫兰萨却也不愿明讲,只在某次丢下一句“ 整个神族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他“这样的话,众人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亚矮人带兵来攻打流亡之岛了。”巫兰萨咬牙切齿地道。 外头那些人类进不来,全聚在宫殿门口喧哗,讨论着是否立刻出兵反击。巫兰萨一出现,他们就像见了救兵,连忙请求指示。 流亡之岛的人类,进出流亡之岛都必须取得同意。这方法固然阻绝了所有渗透的力量,但相对之下,对外资讯就极端封闭。到如今,流亡之岛的人,虽有风闻神族和魔族之事,但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大神,绝对的信仰,其实就是神族。 巫兰萨这些人利用传送术来到流亡之岛,一直都在宫殿里头,流亡之岛的人类只看到宫殿闪烁的白光,但,这些白光,他们早已见怪不怪,都认定是神力的代表。加上宫殿一向人类止步,啻波在等人露面时,又不时变换容貌,流亡之岛的人根本不知道,宫殿里面里面,究竟有多少个大神,又有哪些相貌,也难怪巫兰萨一出现,他们就认定巫兰萨是大神,纷纷请求指引了。 也因此,巫兰萨很快就得知一切情形,这才知道,巡逻的人员早在前一天就发现有船只在附近海域窥探,到了方才,重重帆影就整齐排列在流亡之岛的南方海面,恰恰停在漩涡区外,还派出了哨船探路。 流亡之岛众人本以为又是里尔公国。但是他们不解的是,里尔公国的军队,向来会有好几艘大型船只带领,大中小型船型一应俱全,但这回来的船只,船型小,细长扁平,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穿行急流用的,不论是模样还是规模,都和里尔公国相去甚远。后来,士兵抓了一个敌人前哨兵回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来的不是里尔公国,而是亚矮人族。 “亚矮人!那是什么鸟啊?”汉斯一愣一愣地怪叫。 巫兰萨没好气地看了汉斯一眼:“他们不是什么鸟,是矮人和人类的混血,说起来跟你们差不多。” 汉斯闻言一噎,这才发现他拐弯骂到自己了。 “亚矮人和流亡之岛有仇吗?”尼路拧起眉。这种紧张时候,竟然还遇上这种事情,感觉不太妙啊! 巫兰萨心情同样不好,烦躁地看了一眼持续运作的驱魔仪式,毫不犹豫地摇起头:“亚矮人这种族他们今天才第一次听过,能有什么冲突?”肯定就是有人搞鬼!巫兰萨恨恨的视线再度停在啻波身上。 见众人脸都皱在一块了,琉璃连忙安慰道:“也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这里四周都是漩涡急流,他们没有那么容易靠近的。” 说得也是!这样的环境,只要流亡之岛的盛名不虚的话,理该是有惊无险才是。众人松了一口气,倒是巫兰萨抓着下巴,表情依旧沉重。 没错!如果是啻波搞的鬼,应该不会只有这样才对!难道,那些所谓的亚矮人,有什么秘密武器不成? 再回头一想,这若是啻波安排,目的又是什么?要知道,若是驱魔仪式中途被迫中断,力量反噬之下,别说是居中的萨摩了,就是参与的三十个高等神族,也肯定个个重创,无一幸免,包括啻波也是。下这么大的赌注,会否太大了? 太难猜了!看看他那个兄弟给他添了什么样的大麻烦?偏偏要做那种无谓的实验,现在,这毒瘤是越来越大啦!巫兰萨暗暗叹气。 第三百三十九章 秘密计画 本以为流亡之岛易守难攻,凭恃天险,怎么也能让那些无端来袭的亚矮人铩羽而归,没料到,才半天功夫,太阳都还没下山,亚矮人就突破了漩涡区,情势一度相当危急。 这些亚矮人们虽然没有像里尔公国一样的巨大火炮,狭长的船身也不适合冲击力大的火炮,但速度极快,行动又敏捷。加上,亚矮人似乎对这片漩涡有一定的了解,多次尝试都是针对弱点,几次尝试之后,竟然成功穿越了漩涡区。这让巫兰萨惊觉,漩涡区还是需要操控才有办法完全阻挡敌人,加上驱魔仪式已经上了轨道,巫兰萨几番思量,终于决定先去处理亚矮人的问题。 在这种时候,就是再小的事情,迟迟没有解决,都会让巫兰萨相当不安。 流亡之岛四周的漩涡除了自然潮流生成之外,大部分还是因为神族力量,才能把漩涡,不分时节早晚,广布流亡之岛四周海域。 有了巫兰萨的操控,漩涡区立刻变得难测起来,加上密布的漩涡也分散了敌方兵力,亚矮人几番进攻都是损失惨重,最后甚至不得不退出漩涡区。说也奇怪,尽管看起来毫无胜算,亚矮人却没有退兵的迹象,依旧在流亡之岛周边留连。 见亚矮人损失惨重,短时间不可能再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巫兰萨还将漩涡翻转过一遍,才放心回到宫殿中心空地。 当天夜里,闭目养神的巫兰萨却突然睁开眼睛,一下跳了起来,全身突然爆出强大力量,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一个定点。 巫兰萨的异常举动惊醒了琉璃等人,但是却没人开口询问,只悄悄地取出随身兵器。 他们知道,若不是来敌强大,巫兰萨绝不可能表现得这么紧张。 正想悄悄掩进与巫兰萨会合,巫兰萨却隔远举手势要他们留在原地。 夜风轻轻缓缓,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巫兰萨冷哼了声,依旧扬声道:“你们既然来了,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巫兰萨在跟谁说话?众人都是一脸迷惑。到现在,他们还感觉不出四周有什么他们以外的人。 寂静中,一道声音响起:“既然知道我们来了,那就聪明些,别想动手了。你没有胜算。” 冷诮的声音轻轻的,有些低沉,与这个稍有凉意的夜晚,异常调和。 伴随着声音,七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围绕着空地的宫殿建筑屋顶。 巫兰萨一直盯着的地方,就站着一个人,但听声音来源,说话的,却不像是巫兰萨盯住的人。 “呵,真是好兴致,魔族里叫得出名字的,都到这里来啦!”巫兰萨发出一声轻笑,只是笑声中却没有笑意。 看到这七个人,巫兰萨身上散发出的力量更加强大,仿佛已经准备好,孤身一人迎战这七人似的。这些人的行踪都掩盖得相当完美,若不是身为死敌的敏锐神经,巫兰萨绝对无法察觉。他完全没有怀疑,为什么有神族结界的流亡之岛和宫殿,会让魔族无声无息侵入?因为,他知道,肯定有人刻意留下了漏洞。对这些超高等魔族而言,有一个漏洞,甚至不需要太过明显,就已经够了。至于那些寻常人类,就是这些超高等魔族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尚且会以为是错觉,更别说发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尼路等人很快就理解了现在的状况。魔族七位超高等魔族,聚集在这里,应该就是巫兰萨口中的叛徒所为,目的,自然是破坏驱魔仪式。毕竟,驱魔仪式要是成功了,魔王受创,甚至消灭,神王却声势大振,这完全不是魔族愿意见到的。 沆罗倒是好心情地娇声笑道:“咯咯!你们都敢打魔王的主意了,除非是死人才不晓得要来哩!” “我们晚了一步,已经开始驱魔了。”丝妲儿指着净化阵,皱眉道。 这一来,就只能强制中止了,但是这一来,势必两方都会有损伤,尤其这个驱魔仪式是由三十个高等神族驱动的,光想到反扑的力量可能有多大时,众人头皮就不由得发麻……最好的方法,就是慢慢消磨这些神族的力量,让他们逐渐无法支撑净化阵。届时,仪式将因能量不足而中断,反扑的力量也将大大减弱。 “晚了也要他们收。”被巫兰萨盯住的人终于开口了,略沙哑的声音,平板冷硬,却透着不容质疑的坚持,正是代掌魔族的魍丹。 此话一出,巫兰萨敏锐地发现,身后净化阵中的高等神族,气息微显混乱,立刻头也不回地道:“你们继续,驱魔仪式绝对不能停。” 说完,巫兰萨完全没有半点退怯的模样,对着魔族众人道:“想要我们收,那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这时候的巫兰萨,神情严峻冷硬,哪有平时那吊儿啷当的模样? 闻言,魍丹嘴一张,就想讲话,不料一道冷诮的声音却抢在前头,出自魔族三王,沆罗口中:“你想激我们跟你打?这如意算盘你打得倒响啊!” “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全都陪你一个,多不公平呀!”沆罗媚笑着附和。 被沆罗这么一抢先表态,魍丹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下去。沆罗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若以魍丹的个性,大有可能会顺了巫兰萨的意,虽然最后十有九成会是他们这方胜利,但却已经不是他所想要的结局了。 “就我一个人也足够对付你们了!”巫兰萨话说得笃定,竟没有丝毫心怯的模样。 尼路等人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站到巫兰萨身后。 “还有我们。”清脆的声音响起,却是琉璃也跟着站到巫兰萨身后了。 见状,尼路等人表情同时一垮:“王妃,您怎么可以亲自涉险?” 琉璃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他们来了这么多人,一定是打定主意不放过我们了。” “好聪明的小姑娘呀!”沆罗舔舔嘴唇,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我们连外头那些个人,都安排魔族大军招待他们,你们当然是一个也不会漏掉啰。” 闻言,众人哪不知道魔族此番已是倾巢而出?但尽管心头震动,脸上却都强自镇定。 见沆罗双眼渴望地盯着琉璃,丝妲儿就知道,沆罗已经盯上了琉璃。沆罗不仅嗜血,更特别偏好美丽的女性,琉璃的容貌在人类当中实属少见,也难怪会被沆罗盯上。丝妲儿本想开口提醒沆罗,琉璃身上有后印,不要轻举妄动,但话临到嘴边,丝妲儿又想起,沆罗死活于她何干?警告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们要啰唆到什么时候?”魍丹皱着眉头提醒。 他本来就不打算带这些啰唆的人来,但,他们既然都已经知道,要想阻止他们来,也实在太难了。 闻言,魔族众人齐齐惊觉。现在多等一分钟,风险就多添一分。 就在这时,远方隐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魔族大军到了!只听这距离,似乎已经开始穿越漩涡区了。没有人操控的漩涡,被魔族破开也是早晚的事,更别说拥有翅膀的魔族人,飞跃这一段海面根本不成问题。 与声音传出的同时,魍丹忽然如离弦之箭,弹身飞出,直往巫兰萨而去。 魔族众人本有心理准备,见状,谁也不想慢过谁,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弹起。 超高等魔族来势甚疾,眨眼便到!或许是出自于武者的直觉,魍丹和巫兰萨都挑上了对方,首先遭遇。 黑色大刀和白色光刀几乎同时闪现,同时接触,同时弹开! 下一刻,两人瞬间在翻身相隔五尺的距离,弹身再进,眨眼又斗在一起!这回,两人一反方才试探性的交锋,竟是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 只这短短一瞬间,沆罗和丝妲儿已越过魍丹和巫兰萨,往净化阵而去。 巫兰萨暗叫一声不妙,偏生魍丹招招凌厉,刀刀劲力十足,他根本抽不出机会阻挡。 眼看沆罗和丝妲儿只差尺余就要接触到净化阵的结界,蓦地剑光一闪!一把细长软剑如蛇般阻在两人之前。 丝妲儿的眼角余光正好可以看到来袭的人,不敢硬接,连忙往旁边掠开。沆罗本来已经做好动手的打算,这会见丝妲儿竟然闪了开来,立感有异,脚步一挫,也跟着旁掠开去。倒是后面跟上来的其他人没想那么多,沆罗一眼看到持剑阻挡之人,双眼光彩顿生,不仅不停,反而加速上前,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已如蛇般,缭绕着重重黑雾,看起来狰狞可怖。 琉璃正为了阻住沆罗和丝妲儿感到庆幸之际,一股劲风却从旁而来! 琉璃微一吃惊。因为后印的缘故,她还以为,魔族上下应该避她如蛇蝎才是…… 来不及让琉璃想清楚,劲风却在近身之前,伴随着一声惨叫,猛地下挫!琉璃本想旋身阻挡,却正好看到沆罗狼狈仆倒在地的景象,一时倒是有些愣住了。 归功于魔族人对失败细节向来三缄其口,两次被琉璃压制的经验,丝妲儿就是打死也不会提到,就连有人问了,都要大大惹怒她。对所有魔族人而言,败给魔王是理所当然,但败给魔王以外的人,却是大大的羞耻。也因此,全魔族上下虽然知道魔王与神王共存一个躯体,却没人知道,后印在一个人类女子身上。加上后来琉璃学习神能,对以魔能为基础的后印更是格外压制,几乎已经察觉不出来。 后面跟上的衎罗瞄了眼无力起身的沆罗,一对眉毛全拧在一块:“你在搞什么鬼?!” 他知道沆罗看上了那个女人,所以他们也没打算插手,没想到沆罗却这般莫名其妙地满地爬滚,真是大大丢了魔族的脸。 沆罗首次没有理会衎罗语气中的轻视,兀自惊恐不已地看着明明近在咫尺,却让她不敢接近的琉璃。 “后印……”沆罗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 众人闻言为之一愣。沆罗更是立刻转头看向丝妲儿…… 琉璃等人的行动本来就只有前后脚之差,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尼路等人便已赶上,小心翼翼地护在琉璃身边。 “那女人身上有后印,别去碰她。”丝妲儿这会总算愿意说了。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沆罗愤道。 丝妲儿冷哼一声,不理会沆罗的抗议,转身朝着距离不过一尺的净化阵,纤手一抬…… 一记黑色能量球就待脱手飞出…… 突然间,一把光刀横空而至,惊得丝妲儿连忙收回手,弹身跃开。 光刀由上至下削了下来,却是落空! 丝妲儿定睛一看,原来竟是巫兰萨撇下了魍丹,赶了过来! 只是,魍丹是何许人也?怎由得巫兰萨全然摆脱?巫兰萨只划下这一刀,魍丹就赶了上来,缠斗再起。 这天外飞来一刀,丝妲儿本有些气怒,但见魍丹已经截住对方,也就不便发作。视线一转,丝妲儿看到的净化阵中的萨摩,周身黑气不停转浓,然后逐渐发散到六根晶柱上。这代表魔能正被一点一滴逼出萨摩体内!丝妲儿情知不能再耽搁,纤手再举……黑色能量球再度出现。 琉璃等人见状,心头一紧,就怕丝妲儿等人扰了仪式的进行,连忙赶往阻挡,不料几道身影一闪,挡在了前头。除了力量暂时未复的沆罗之外,衁罗、鸷罗、衎罗都同时腾身上前。魔族众人本来互有嫌隙,此行目标一致,都是破坏驱魔仪式,倒是异常有默契。 琉璃先后和丝妲儿和沆罗短暂交手,对于后印的力量已经略有理解,见魔族众人阻挡,不仅不停,还加速往前冲去。 沆罗的遭遇还摆在旁边,众人一见琉璃冲上前,连招呼都不用打,同时让了开来。 琉璃一过,尼路等人随后就待跟进,只是,琉璃有后印,他们却没有,衁罗等人自然不会放行。两方一遭遇,便打了起来。 衁罗等人虽然只有三人,但以一对二,仍旧成功牵制了尼路等人。 这方刚战在一团,丝妲儿手中的光球已然脱手飞出! 琉璃软剑弹射而出,却是晚了一步,不仅没有拦住丝妲儿的攻击,随后丝妲儿一个旋身,也成功躲过软剑。 黑色光球撞上结界,震荡了一阵,突然像是溶化一般,流溢开去。这一记,只是试探性质。 对付神族结界不一定力量强就一定可以破开,丝妲儿的打算就是藉由逐步提高的攻击,和不一样的攻击角度,找出结界的弱点加以破坏。 这道理,沆罗也很明白,所以不需知会,丝妲儿才忙着躲开琉璃,沆罗便跨步向前,凌空对着结界拍了一掌。 轰隆一声,结界微微震荡,附带着结界内的净化阵里,白亮光芒也随之一暗。 神族众人毕竟还是受到影响了! 同一时间,远远传来尖厉的啸声,由远而近,逐渐鲜明。看来是魔族军队到了…… 听到尖啸声,沆罗满意地弯起嘴角,举掌又待再拍! 琉璃一声娇叱,身形轻盈腾空而至。身影未到,银光先至。 沆罗自然不愿与琉璃交锋,见状立刻弹身而退,并不强硬出手。 琉璃还来不及为成功阻拦沆罗而高兴,身后结界又传来轰隆声响。原来,方才被琉璃逼开的丝妲儿,倒与沆罗很有默契,琉璃往沆罗而去,丝妲儿随即趁此空档,出手攻击结界。 这一下,琉璃只得抛下沆罗,转而阻挡丝妲儿。但丝妲儿和沆罗默契良好,琉璃阻得了一个,就阻不了另一个,于是,只见沆罗和丝妲儿一来一往,琉璃来回奔波,结界却仍不停遭受攻击。见结界内光芒越来越暗,琉璃急得险些要哭了。她只一个人,怎有办法阻挡两个人呢? 尼路等人也是焦急万分,明知琉璃一人力有未殆,偏生他们被衁罗等人牵制住,空自急白了头,还是无能为力。 宫殿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魔族的尖啸声更是清晰可闻。 面对魔族军队,流亡之岛那些寻常人类根本不是对手,被攻破是迟早的事。宫殿的结界虽有漏洞,但多少能阻挡一阵子。要是连宫殿的结界都被攻破了,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巫兰萨越想越害怕。在场的都是神族最主要的力量,要换成平常,足可遏止所有人觊觎,但,现在却是这些最强力量最弱的时刻…… 他不明白,正在攻打碧琉城的魔族,竟可以挑在这么恰巧的时间,倾巢而来,就像,他们准确掌握地点和时间,攻打碧琉城自始自终都只是幌子……? 想到这里,巫兰萨心头重重一震,险些被魍丹一刀劈中。 巫兰萨强自镇定心神。他的猜测不一定是对的,神族的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与魔族互通声息,布下这一局。 他本以为,神族的背叛者就算真是刻意在结界上留下漏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赌注,绝对不可能是个完整背叛计画当中的一环。神族,毕竟还是神族,他多少还抱着一定的期待和信心! 但是,他们此次前来,用的是传送术,更刻意分批行动,魔族绝不可能跟踪,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到了流亡之岛?而且还一次来了这么多人,胸有成竹似的,一点都不担心扑空。若不是有人给了确实的时间和地点,绝不可能这般凑巧。 没想到,那个人不仅叛变了,而且还叛得很彻底。 思潮汹涌,巫兰萨直到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震动,才猛地醒过神。 回头一看,巫兰萨一张脸立刻刷白。结界白光不规则闪烁,忽明忽暗,这表示,结界正在瓦解…… 第三百四十章 神族的骄傲 「圣妃快退!」结界一旦出现瓦解的现象,便无法阻挡了。巫兰萨连忙扬声警告站在结界边缘的琉璃退开。 结界瓦解的威力太大,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安然无恙。 不用巫兰萨说,琉璃也能感觉到能量的震荡,几乎巫兰萨开口的同时,琉璃便不由自主退了开来。 丝妲儿和沆罗却没有退,反是满脸兴奋地看着闪烁的结界。 这一个变故,让尼路和衁罗等人都不自觉停下动作,怔怔地看着。 突然间,整个结界猛地暗了下来。 「小心!」熟知结界特性的巫兰萨连忙发声警告。 尼路等人虽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这种突然的变化,仍让他们本能察觉危险,也因此,巫兰萨一开口警告,尼路等人就不约而同伏下身子!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庞大的能量仿佛开了闸门的洪水,轰隆隆地奔腾而出! 能量的冲击让尼路等人尽管是伏下身体,仍能感觉到刺痛,只得就地几个翻滚好远离结界。琉璃本已离开结界一段距离,却仍是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冲得不由自主飘退了好几步。 站在最前头的沆罗和丝妲儿两人,衣服、头发全被巨大能量冲得往后飞扬,脸部的肌肉似乎也因为能量的拉扯,而有些扭曲,虽然是坚持着不往后退,却还是可以看到两人脚步微微后挫。至于衁罗等人,早在结界不正常变化时,就已有准备,结界一破,他们便瞬间腾退,自然是毫发无伤。 直到结界瓦解的最后一刻,还在缠斗的巫兰萨和魍丹,在强大能量的冲击下,也不得不停止攻防。 结界瓦解的能量冲击维持了约莫半刻钟,能量一散完,最靠近结界的沆罗和丝妲儿立刻双掌平举,庞大的魔能散了出来,翻涌着向净化阵中央而去。 说也奇怪,庞大魔能一进入净化阵,就像溶化似地,逐渐消散。 巫兰萨一见沆罗和丝妲儿举起双手,就知不妙,趁着魍丹还没反应过来,立刻飞身上前,一刀劈向沆罗,一掌拍向丝妲儿。 沆罗和丝妲儿立刻横向退开,发出魔能的动作仍未停止。沆罗等两人未停,巫兰萨自然不肯罢手,白刀一转,锁着沆罗,一边还不顾浪费力量,以庞大神能,远远干扰着丝妲儿。 只是很快的,魍丹赶上来了。但是他并不前去阻拦巫兰萨,反而加入了对净化阵输入魔能的行列。 巫兰萨见状,大是焦急,连忙朝着琉璃等人扬声道:「你们快来帮忙,别让他们继续破坏净化阵。」 驱魔仪式就是以最纯然庞大的神能,来驱除魔能。也因此,净化阵最忌魔能污染。因为每一滴魔能侵入,都代表阵中的人,必须多费一分力量,才能把入侵的魔能驱赶开。方才那些消散的魔能,其实并不是消散,而是渗入了净化阵当中。 琉璃等人这才回过神来,想起那些魔能会破坏净化阵,赶忙快步向前。 听到巫兰萨讨救兵,丝妲儿眼角却瞥见衁罗等人站在原地,忍不住怒叱道:「你们还不快来帮忙?难道真的要让王消失吗?」 丝妲儿的怒叱让衁罗等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众人都知道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因此只冷哼了一声,便腾身上前。 这时,琉璃和尼路等人已然来到结界边缘。知道攻击是阻碍魔族行动最有效的方法,琉璃一下就找上了魔族里头力量仅次于魔王的魍丹,软剑一弹,就是凌厉一击。 魍丹发现了琉璃,却碍于不能硬接,只好试着一边闪避,一边对净化阵输出魔能。 至于尼路等人则分成两批,分别往沆罗和丝妲儿攻去。这一下,大大减轻了巫兰萨的负担。 沆罗不胜其扰,又见衁罗等人上前,立刻道:「你们先去把这六个人类给杀了!」 衁罗等人本来就对尼路等人的阻挡,感到相当不耐烦,闻言谁也没有反对。只见得黑芒连闪,衁罗等三人武器甫一出鞘,便毫不手软地杀向尼路等人。 超高等魔族的攻击,真可说是雷霆万钧,尼路等人根本无法在牵制沆罗和丝妲儿的同时,还能应付后面和侧面来的攻击,只得腾身而退。 衁罗等人有意置尼路等人于死地,自然不容他们逃脱,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响,汉斯、班塔耶和耐达依分别和衁罗等人正面短兵相接。 沉闷的撞击声后,又是几声闷吭,三个身影弹飞开来! 方才尼路等六人虽然与衁罗等人交手,但用的却是互相牵制的方法,绝不与衁罗等人正面对决,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以他们的力量,与高等魔族接触,一对一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尽管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也极力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但,此时衁罗等人存了杀心,尼路等人又分成两批,无法及时照应,才会避不开来。 见敌方身影弹飞,衁罗等人速度不慢,追着弹飞的身影,似乎想再下致命一击。 这时,赶上来的尼路等人见距离拉远,汉斯等人又危在旦夕,连忙抖手发出魔法,击向衁罗等人后背! 尽管背对尼路等人,衁罗等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身形一顿,就在魔法即身前,侧身一闪,堪堪避过。 他们其实可以硬接,但是,被人类半调子的魔法打中,未免太不光彩。 这一个闪避,弹飞的身影已经落了地! 汉斯巨塔般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滚了几滚,哼哼唧唧地翻身坐起。一向红光满面的脸,如今惨白如纸,一把大杵虽仍握在手上,却已扭曲变形,可见方才那一个短暂交锋,的确让汉斯吃了不小的苦头。 至于班塔耶和耐达依虽然在落地前及时一个翻身,避去了四脚朝天的窘境,却仍是余劲未消地连连踉跄了好几步,脸色同样的苍白,嘴角隐挂血丝。 尼路等人见状松了一口气。虽然同样是吃亏,但起码没有像上次与魔王交手那样,一下子就背过气去,险些救不回来! 与魔族交手,最难处理的就是入侵的魔能,这些魔能会瘫痪他们的行动力。幸好尼路等人在圣殿待了好一段时间,学会了初浅的神能,总算能够多少化解入侵的魔能。 衁罗等人见汉斯等三人似乎尚能行动,不满地拧起眉。就在三人准备追击时,地面突然微微震荡起来。 三人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净化阵,只见本来布满白亮光芒的净化阵,开始出现一道道黑色能量,在净化阵中流动,净化阵也不停断断续续地摇动着。 三人见状大喜,顾不得追击尼路等人,身一拧,往净化阵疾掠而去。 不只是衁罗等人,沆罗和丝妲儿也是同样兴奋,大步一跨,进了进化阵。至于巫兰萨,则在黑色能量出现的同时,如丧考妣般的垂下双手,怔怔傻立着。 与此同时,宫殿外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破声浪,也意味着魔族大军恐怕已经攻上了岸…… 当初,根本不应该把仪式移到流亡之岛来的。这个决定本来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完全没想到那个人会冒这么大的险,把魔族彻底引来…… 要是留在碧琉城,不仅有所有神族人和神王的结界可供依恃,也能阻绝那个人的操作空间。 「都完了……」看着沆罗和丝妲儿踏进净化阵,巫兰萨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他一直努力不让沆罗等人输入太多魔能,起码维持在阵中众人可以化解的范围之内,但是,很显见的,他的努力还是失败了。黑色能量的出现,代表净化阵已经无法消化这些外来的魔能了。即便是现在赶走了魔族人,浑浊的净化阵,也已经无法成功根除萨摩体内的魔能…… 终于成功进入净化阵了!沆罗、丝妲儿,以及随后进来的衁罗等人,得意之情写在脸上。 由于净化阵过于纯然的神能环境,以魔能为构成元素的魔族人,要是贸然进入,会有身躯遭受破坏的危险,也因此,方才结界破了之后,沆罗等人全都不敢进入,只能用魔能破坏这个纯然的环境!只要纯然环境不再,对他们的身躯也就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沆罗等人得意,阵中的神族众人却一个个表情痛苦。外面发生什么事,他们是知道的,但是,驱魔仪式已经过了净化累积阶段,每个人身上庞大神能都陷在萨摩体内与魔能攻防,这种时候,要是停止驱魔,神能一去不返事小,失控的神能会造成的伤害事大!也因此,就算沆罗等人不停把魔能往阵中输入,他们还是只能咬牙硬撑。 如今,净化阵混浊了,萨摩体内的庞大神能更难控制,简直是分心不得!就算要应敌,也要等他们抽回残存不多的力量。只是,如今能量缠成一团,要抽回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达成…… 沆罗等人进了净化阵,交换了几个眼神,随即往阵中心而去。 因为沆罗等人的侵入,净化阵的摇动更剧,从间歇摇晃,到密集地细微晃动。 沆罗等人知道,这是净化阵能量出现扰动的正常现象,并不怎么担心,兀自前行。 「你们要做什么?」琉璃一直注意着阵中心的萨摩,见魔族众人往阵中心而去,立刻娇叱。 随着叫声,琉璃弹身追去。 这一叫,也叫醒了巫兰萨。 转头一看,见沆罗等人已经走过第三层,立刻惊得一身冷汗涔涔流下。沆罗等人的目标分明就是阵中心的超高等神族,甚至是……萨摩! 巫兰萨挥去方才满心的绝望,赶忙冲进净化阵里! 对沆罗等人而言,对他们有威胁的只有超高等神族以上的人…… 「鸷罗,拦住他!」沆罗指着奔近的巫兰萨,吩咐道。 命令的语气令鸷罗表情一沉,丢给沆罗一个「回去再跟你算帐」的眼神,鸷罗脚一跺,旋身迎向巫兰萨。没几下交手,鸷罗就险些拦不住巫兰萨,一旁的衎罗见状,随即赶上,堪堪阻住了巫兰萨。 没有受伤的尼路等三人这时也进了净化阵,却被衁罗拦个正着,立刻打了起来。 尼路三人本是不弱,但衁罗靠着强横的力量,左右牵制三人,令三人一筹莫展。 相较之下,身具后印的琉璃,反倒是顺顺利利直抵净化阵中心,小心翼翼站在六根晶柱前护着萨摩。 众人在净化阵里你来我往,更是将净化阵摇撼得晃动不已,分立的晶柱更是明灭不定。 魍丹在啻波身后站定,双眼犹豫的光芒不停闪动。 如今,这个驱魔仪式不仅失败了,驱使仪式的神族众人也将元气大伤,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到此,他本来应该下令撤退。但是这个啻波,威胁性太高了!不得不让他考虑起,在这个地方杀死啻波的可能性…… 魍丹在思考这件事,却没发现同样身处阵中心的沆罗,投射过来的奇特眼神。 没人阻拦的丝妲儿和沆罗也跟着到了净化阵内部。 「一个一个慢慢来!」丝妲儿提醒道。 虽然这是毁灭神族的大好机会,但是,为了魔王的宿体,他们必须确保净化阵的力量不会过度失衡,所以,即便是再想马上杀光所有高等神族,他们也必须放缓脚步,在净化阵能量不过度扰动的情况下,一个接一个的杀。 「我知道。」沆罗微微一笑,看准了一个人,走了过去。 站定,沆罗对着他挑选上的超高等神族,大刀一挥。 一声惨哼! 「泖玥!!」巫兰萨救之不及,只能发出慌急不已的叫声。 他想去救,却被鸷罗和衎罗缠得死死! 沆罗一刀穿过泖玥的胸口,所有心思力量都挂在萨摩身上的泖玥,连抵挡的余力也没有,应刀喷出一道血柱。沆罗一刀回抽,泖玥身体一歪倒地。 平时,这一个伤口尽管痊愈费时,但对超高等神族而言,却不见得致命。只是现在,力量大损的泖玥,这一刀,已经不只是元气大伤,还伤及灵体本身了! 「卑鄙……」泖玥咬着牙,单手按着胸口,愤恨地瞪着得意洋洋的沆罗。 沆罗咧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嘲讽地道:「那又如何?反正你已经要死在我的手下了。」 说着,手中黑刀倏忽不见,空出的手缓缓探向泖玥的胸口…… 泖玥哪里不知道沆罗打的主意,身体一个挣动,却发现,他完全无法蓄积力量逃离…… 沆罗的手慢慢的,就像刻意延长泖玥的恐惧痛苦似的,在最后一刻,突然加速插入泖玥胸口! 「啊──」泖玥发出痛苦的惨叫。 沆罗正用着魔族的力量,逐吋逐分地吞噬他的力量。 他就要消失了?吞噬了一个超高等神族的沆罗,力量将突飞猛进! 泖玥明知道必须阻止沆罗,不是为了他的生命,是为了不替神族创造一个大敌,偏偏他提不起力量阻止…… 「住手!」巫兰萨越过鸷罗怒叫,身子一腾,就待越过鸷罗。 鸷罗冷哼一声,手中长刀一转一扫,向着巫兰萨兜头打去:「你去哪?你的对手是我!」 一再被拦阻的焦急和愤怒,让巫兰萨发出一声震怒的长啸,隐隐震得宫殿簌簌摇动。众人吃了一惊,都不由得转头望向巫兰萨。 啸声中,有种不寻常的力量。不单是因为庞大,更因为那与神能似乎有点不一样…… 这样的力量让鸷罗心下大惊,心中隐隐不安。巫兰萨在神族里或可称为神秘,却不见得最强,但现在的巫兰萨,却让他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恐惧感。这是为什么? 方才,明明还好好的啊! 啸声的不寻常,同时也让沆罗吞噬的动作微微一滞。 就在这时,泖玥双眼眸光一亮,就像死前的回光返照,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一瞬间,他有了解脱的力量! 咬着牙,泖玥所有力量都凝聚在右手上,奋力一挥,反手插入肚子,捏住那个只有他最清楚位置的灵体之核,大睁的双眼中有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默念着他以为永远也用不到的自毁咒语,用力一捏! 沆罗一惊!伸手就要拉出泖玥的手,却……迟了! 光芒一亮一暗,泖玥的身体眨眼就像被针扎破的气囊,快速消瘪!庞大能量轰地四散而出! 阵中神族人尽管紧闭着眼,却似乎感受到星子的殒落,泪水静静地,自眼角流淌…… 没有人有时间懊悔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却因为泖玥,人人都有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个了结 相较于外头的混乱,在萨摩的意识中心里,神王与魔王也正在对峙…… 「你失败了,萨斯。」魔王衔着兴灾乐祸的笑容道,只可惜声音有些沙哑。 虽然在意识中心,两人对外头发生的一切,仍旧了如指掌。 「还不算。」神王双手紧紧抱着魔王的脖子压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一丝丝魔能自魔王身体抽离:「在完全失败前,我还有足够的力量和时间,可以将你锁在这里。」 在这种时候,他心里出乎意料的只有平静。 魔王脸色略显苍白,但口气依旧强势,半点也不肯示弱:「你的左右手死了一个!而且我相信,我忠实的奴仆,是不会满足于杀死一个超高等神族。」 神王勾勾嘴角,反讽道:「你忠实的奴仆,也不是真的为了你才这么做。」魔族的自私自利,他很清楚,摩拉也应该清楚。 果然,魔王一点都不觉难堪,反而呵呵笑道:「那又如何?我比较好奇的是,我那些仆人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你们的机密,看来也不怎么机密啊!」 魔王言下之意,竟是暗指神族有人泄漏消息,神王当场表情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平素的优雅:「这也不劳你费心。」 神王表面上显得不很在意,实际上却只有自己清楚,今天这个破坏他所有计画的变故,绝非偶然…… 撇开心头疑虑,神王双手力道增强,加紧催动可以利用的神能,摧毁魔王。 不管是不是偶然,只要能牢牢控制魔王,就算胜利。 神王坚定的想法立刻让魔王压力大增,体内能量突然的加速流失,更让魔王痛苦得紧咬下唇,只为了不痛哼出声。 催动神能的神王敏锐察觉,减少的神能已经不足以让他给魔王最后一击,于是 ,另一个替代方案立刻浮现心头。 不能摧毁,就让他沉眠吧! 神王甫一动念,还来不及施行,他们所在的意识世界,却突然不稳定地摇晃起来。 魔王仰倒着二眼就看到心镜映出的影像,在神王双手的绮制下,依旧哼哼呵呵地笑了起来:「哼哼你恐怕已经没有机会杀死我了。」 欠缺力量、欠缺时间!即便是强横如神王,也别想摧毁他。 神王根本无心理会魔王,早在意识世界动摇时,他就扭过头去,看着正上方的心镜,那里映着外头发生的事情…… 测研全心只想着不愿成全况罗,却没想过四溢的能量对净化阵而言,简直就像投入湖面的巨石。整个净化阵从细微的摇动,转瞬变成剧烈晃动,越摇越大,晶柱光芒不停转暗。 净化阵在摇撼,神族众人却像站在危桥上,进退两难。 驱魔已经失败,净化阵更因为渊明自毁灵体,而处在崩毁的边缘。虽然只要他们不动,还能勉强架着净化阵,保得神王宿体无意。但是,他们不动,却不代表魔族会放过他们,与其让魔族二击破,不如玉石俱焚,将双族的精英都葬送在这里吧! 幸运的话,也许还会有人逃过这一劫,回到族里重新整顿…… 就在神族众人犹豫的当头,魉丹察觉了净化阵笈度可危的状况。他当然知道净化阵与萨摩之间的存亡关系,立刻怒声道:「退出去!」 他们此行是为了唤回魔王,在此之前,魔王的宿体不能受创。都怪罗逞一时之快!如今,这个净化阵再经不起半点干扰了。 丝姐儿一心向着魔王,不用魉丹说,立刻弹身退出净化阵! 净化阵里光线明灭不停,确实有种毁灭边缘的感觉,众人都之情况危急,巫兰萨、尼路、惊罗等人在魉丹话声一落,也跟着退出净化阵。 「王妃呢?」躺在阵外的班塔耶见众人都出来了,却不见琉璃,连忙问。 闻言,尼路等人一惊!难不成琉璃还在里头? 就在这时,阵内传出琉璃惊慌的叫声:「你要做什么!」 闻声,尼路等人就待再跟进去,不料却被巫兰萨一把拉了回来:「你们退远点。 我进去。」说完,人也跟着消失在净化阵里。 这一刻,尼路看到了神情凝重的巫兰萨,双眼闪动着的,固定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了然。 同一时间,丝姐儿也发现了罗的失踪:「糟糕!是罗!」 丝姐儿惊叫声一出,魉丹眉一耸,双眼厉芒一闪,身如箭矢,疾射而入! 丝姐儿等人自然不愿落于人后,后脚跟了上去。 琉璃本来的确是打算要退出了,没想到却发现罗不仅没有离开的准备,还一步一步往前走。这下,琉璃说什么也不敢走了。 罗本来就已逼近净化阵的中心,没几步就靠近了萨摩。 他和其它人不一样,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救魔王,而是为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人想到,经过驱魔,萨摩体内对魔能的控制能力会降到最低,而这时,那把象征魔王权威的武器,将轻易被更加纯粹与庞大的魔能所吸引。 罗对拦在前方的琉璃视若无睹,兀自让魔能在体内高速运转。 果不其然,萨摩身体一个抖颤,刀影由模糊到清晰,最后二把紫气练绕的黑亮大刀,从萨摩的体内分离出来,一点一点地往罗移动。 琉璃看见了,这才知道罗的目的是那把魔刀。这下,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了,毕竟,魔刀和魔王都是萨摩想要摆脱的,就此让罗取走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罗心中激动万分,完全忽略了净化阵的震动又加剧了。 就在罗手指堪堪接触到魔刀之际?突然斜里飞出一把黑刀,往罗伸出的手而去。 罗一惊,魔能蓄在掌心,反手一拍! 「铿!」的一声,黑刀被拍下,落到地面后立刻弹起,倒飞而因。一双手掌半张着等在那里,把倒飞回去的黑刀接个正着。 罗顺着手掌看上去,瞳孔瞬间一凝,脚步不由得更往阵中心站了一步。 「你不配拥有魔刀。」黑刀的主人,魉丹冷着脸,阴沉地道。 这时,丝姐儿和其余三罗也同时到达,见罗留在净化阵里,就是为了取得魔刀。 现在虽然因为他们来得及时而失败,但只要看着罗距离魔刀仅有咫尺之遥,众人就忌妒得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们也想站在那里,手一伸,就能成为魔刀的主人。尽管,要让魔刀认主并不容易,但,谁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罗也很焦急,他很想立刻就拥有魔刀,但他却不能如他心里所想的,伸手夺取。 魔刀具有灵性,要是动作过于急躁,很容易被它视为敌人,反受攻击。 罗故做平静地道:「王和神王在同一个躯壳,不可能完全苏醒的。与其如此 ,不如一让魔刀选出新的魔王」罗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继续凝聚魔能,吸引魔刀。 魉丹才不理会罗说什么,兀自一步一步逼近,冷声响星口:「离开那里。」 罗的挣扎随着魉丹的不断接近,逐渐减弱。他知道,只要魉丹一靠近,他就完全没有获得魔刀的机会了。于是,罗心一横,暗中已有决定。 只见罗陡然露出温和的笑容,以轻松的语调道:「别紧张。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魔刀毕竟还是属于我们整个魔族的。」说着,罗往前踏了一步,就似准备离开似的。 罗突然一副无意夺取独占的模样,让魉丹疑云大起。 就在这时,罗突然猛一个转身,探手就抓! 「啊!」众人一声惊呼,都是同时弹身欲进,变故却同一时间发生! 原本静静悬浮着的魔刀,就像找到猎物的猎豹,瞬间弹射! 罗的手,就仅仅离魔刀一吋,魔刀瞬间暴起,他连惊讶恐惧都来不及浮现,魔刀就化作一道黑芒,穿胸而过,直往其后的魉丹等人而来! 本准备弹身,向前的魔族众人见状大惊,本能地转跃为仆,就地一个翻滚! 果如所料,众人才刚滚开,身边就扬起偌大一片沙尘,伴随着空气被高速划破的厉啸。 魔刀不发威便罢,一发威就是不分敌我,只挑力量强的攻击。在场的神族人所有力气都用在净化阵里,意外的成为魔刀最不可能袭击的对象。更何况,被魔刀认定为敌人的罗,身上有的是魔能,这对同样拥有魔能的魔族众人,更是致命。 这头魉丹众人忙着躲魔刀,根本无暇注意净化阵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琉璃位在净化阵的中心,很清楚地感觉到魔刀展开攻击的同时二股力量也同时自萨摩身上抽离! 平衡被破坏了! 本来规则联系着萨摩和众高等神族的能量,瞬间出现混乱扰动,紧接着,萨摩的身躯重重一震!轻轻一声轰隆,所有联系突然一下断了! 所有高等神族应声仰倒! 意识世界里,混乱的能量波动也直接影响到意识世界能量的稳定。神王的心头焦急,因为这些混乱的能量状态,让神能难以凝聚。神王知道,如今只要他多浪费一分时间,胜算就会少一分,偏生他根本无法阻止外头那些干扰他的因素。 就在神王不断试图凝聚神能时,魔刀却突然从魔王身上抽离! 神王见状大惊! 平时,魔刀抽离自然再好不过,但现在,已经笈笈可危的意识世界,却已经不起更多的扰动了。神王想阻止魔刀的脱离,但他却不能动,因为他要是动了,纯然的神能会催动魔刀。而在意识世界里,这绝对是极端糟糕的事。 要是这时萨摩在就好了……神王的视线不由落到在另一个角落沉睡的萨摩。要是萨摩还醒着,他就不用担心魔刀了。 相较于神王的吃惊与懊恼,魔王却咧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可以阻止魔刀,但他不会也不愿在这关头浪费魔能,何况,破坏平衡正是他所等待的机会…… 魔刀抽离了魔王的身躯,在意识世界消失。这代表魔刀已然实体化。 但没关系,只要魔刀还与这具身体保持联系,就不会对平衡造成太大冲击。神王努力安慰自己好让自己冷静下来。魔刀没那个容易脱离……与其担心,不如充分掌握时间。 抿抿唇,神王小心翼翼地凝聚力量,点点滴滴累积成足够束缚魔王的咒缚。 就在神王的攻击随时都可能发出的时候,意识中心正上方的心镜突然混浊越来 ,什随着意识中心也出现扭曲,凝聚着的攻击,不由得一散! 神王一惊,连忙再聚神能,却发现神能迅速流失。糟糕!魔刀有变! 就在这时,意识世界开始强烈翻转! 魔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奋力一挣!甩开了神王的钳制,就地一滚! 被魔王挣脱,神王情知此时不动手,就再也没机会了。不敢再等,神王低此一声,咬牙将所有能掌控的神能全数投入!只见夹着白光的金色咒缚锁定魔王迅速旋出! 没有外,力支持,加上意识世界的不稳定,神王此举几乎抽尽了大半气,刀,何况金色咒缚还需要他攻击锁定所需的力量。也因此,发出攻击之后,神王全身脱力,几乎无法动弹。 这个咒缚还不够强,神王很清楚,却已经没有机会强化。现在,神王只想赶紧恢复足够的气力,与咒缚合围魔王! 魔王似乎也料到神王不会轻易罢手,快速翻滚远离神王之后,不敢耽搁,双脚一瞪,翻身跃起,腾空而起又急转而下。身躯甫降,金色咒缚便自头顶呼啸而过。 魔王暗捏了一把冷汗,落地一点,再往前掠!他刻意以快速的改变方向来闪避攻击,他知道那咒缚以他为目标,肯定不会轻易散去。 那张宽大座椅就在前方,魔王转眼掠近二手按上那张大椅子,再候地侧掠!果不其然,紧咬着魔王的金色咒缚敲碎了宽大座椅,一回头还是朝着魔王而来。 「这点程度也想困住我吗?」魔王不改邪魅风格,即便被金色咒缚锁定,依旧不忘开口嘲讽。 经过这番追逐,魔王多少掌握了咒缚的力量和速度。这个封印并不强,但对已经被夺去大半,力量的魔王而言,仍旧有极高威胁。本来,魔王应该专心一意地对付咒缚,但他更清楚,不能让神王有机会回复气力。所以,魔王不仅说话挑拨神王 ,还故意绕着神王闪避咒缚,为了就是让神王无法专心。 神王似乎看穿了魔王的企图,硬是咬牙不语,脸上神情严肃坚定。 他不会输的……起码不会让魔王称心如意。 千万年的相处,最后还被迫共处一个躯体,萨斯想了很多。虽然大部分时候总是找不到答案,但眼前,他认为暂时性的答案应该会在他与摩拉作一个了结之后出现。 没错!神王情王需要一个了断,正如世仇的神族与晨,需要一个彻底的解决。 如果可以,那就在这里解决吧!如果他们能在这里有一个结果,那么外头神族与魔族的未来,也就会有更清楚的轨迹。纠缠着胜负成败的日子,神族和魔族也该过腻了。若是无法在这里了结,那么,也只有留待以后。 只是,还会有机会吗? 意识中心外,同样一团混乱。魔刀骤然发动攻击,不仅彻底破坏了净化阵,更打乱了魔族部署。 只是琉璃却无心关注高等神族还魔族们的情形,因为断了联系的神能在萨摩体内忽进乎出,像是已经全然陷入混乱,萨摩的身体也似乎随着出入的神能,涨缩不定。 琉璃害怕极了。因为萨摩这个模样,就像随时都要爆开了,偏偏她却不知道如何帮助萨摩。 琉璃慌急地看着萨摩,却没瞧见,在晶柱遮掩的一处死角,有个人正缓缓站起……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叛徒终现 他等的机会终于了。命运果然是朝向他的,下了这么大的赌注,虽有些小波折 ,但总算顺利朝向他希望的结果挺进…… 狂乱的力量,只须他轻轻推一把,这个人连同神王都会瞬间毁灭!届时,就算神王没有毁灭,重创又失去宿体的神王,也将会失去掌控神剑的能力…… 他一切都设想好了,早在仪式开始的同时,他全心投入力量,不让巫兰萨发觉异样,暗中则悄悄整理输出的神能,绝不与其它神族的力量交缠。也就是说,当魔族出现之后,他就已经在随时可以抽回力量的状态。 但他沉稳地忍下这样的冲动。幸好他忍下了,所以他有现在的成果!魔刀与那些愚蠢的魔族人战成一团,而神族众人则因为力量耗尽,没有人爬得起来,更别说发现他的行动了。 所有的布置,只要他一掌,就可以全数收取成果。 他太过高兴、太过兴奋、太过得意,以致于没想到,萨摩的身边还有琉璃,神族里还有一个元气未伤的巫兰萨,不远处还有一把渴求强大力量的魔刀……。 他小心却笃定地往萨摩逼近,缓缓举起手臂,就待挥出之际…… 「叛徒!」厉喝划破混乱的能量场,将那人惊的心神混乱。 巫兰萨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一下扑倒了心神不属的人──啻波! 「我就知道,我就说过,你绝对会叛变!」巫兰萨掐着啻波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道。怒火狂燃的双眸,染着血红色的露,看起来境似有些狰狞。 方才一进来,看到罗的所作所为,让他惊觉啻波的意图。 就如罗一般,啻波等待的一定也是神王最虚弱的时候,夺取足以号令全族的神剑! 想通之后,巫兰萨瞬间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敛起所有力量,逼近、等待…… 啻波此刻心中没有后悔,只有懊恼,因为他一时心神不集中,被巫兰萨扼住了脖子,力量也同时被压制住了。但是,只要他能挣脱,只要一掌他还是可以取回主控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都没注意,发现强大力量的魔刀,就像被鲜血吸引的野狼,疾掠而回! 琉璃在巫兰萨出现时,才发现啻波的逼近。她还不了解为什么啻波和巫兰萨会打在一块儿,但那个疾掠而回的黑影她却看到了。 「小心!」 琉璃惊叫的同时,黑影已然逼近,从琉璃眼前闪过! 巫兰萨闻声一惊,直觉往旁边一倒! 这一倒,却带得其下的啻波往上一偏。 于是,「噗!」的一声!黑影穿入啻波的身体,按着扎进离巫兰萨服下不足一厘米的地面!啻波圆瞪着眼,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魔刃刺穿… 他只差一点就成功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让他这么轻易就……失败了? 「看到了吗?你那些愚蠢的信任啊!」在剧烈震颤的世界里,魔王一边闪避咒缚,一边仰头笑得酣畅。 他很累了,被抽掉庞大的魔能的他,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而神王为了要困住他,在神能不足的情况下,硬是发出攻击,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勉强比他好些罢了。他一直试图让神王无仗专心,没想到啻波竟然帮了他一把,只看神王全身剧震,他就知道,神王已经没有机会了。 神王仰头看着心镜,脸上带着震惊之后的失望。出乎意料的,神王发现他的尸望不是来自驱魔仪式失败,而是因为啻波的背叛。 啻波终究还是背叛了他,在他信任了那么久之后,挑了这么一个真正致命的机会,背叛他…… 巫兰萨,我到底还是没有看透神的本质啊! 直到现在,他才真真正正相信,神……是绝对不容许一丝杂质!他曾经怀疑这个定律,但终究还是失败。 神王沉浸于半悲伤半解脱的情绪中,魔王则为神王的失神暗喜,两人都没想到 ,致命的变故会来得那么突然,所有算计,再不久都将化为灰烬…… 巫兰萨一惊!终于想起疯狂的魔刀那种无差别攻击的杀伤力。?开力量急泄而出的啻波,巫兰萨弹身而起! 他现在只希望,连杀两人的魔刀已经饱足,否则,他的下场绝对跟啻波没有两样。 只可惜,插在地上的魔刀微微一抖,「刷!」的一下再度飞起! 巫兰萨见状,连忙倒飞而出,却那么刚巧扑进六根晶性围起的地方。 魔刀盲目地追寻力量,刷地冲进了那处有着他天敌的地方。 「糟!」神王全身一颤。神剑就在他失神的当儿,突然脱体飞出。 不须细看心镜,神王和魔王都知道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而那个原因将会导致他们毁灭! 这下不只神玉,连魔王也惊恐地停下脚步。 意识世界的神剑迅速消失,金色咒缚也来到魔王面前,但,咒缚却再也来不及完成他被赋予的使命…… 神剑的金光异常耀眼!萨摩体内神剑感应了魔刀的敌意,脱离了意识世界,两把神兵就这么阴错阳差地撞在一起! 巨大轰鸣声才刚响起,先后失去神族众人,和双刀牵制的能量,正式失控! 爆裂了! 与此同时,琉璃感觉全身一轻!痛的感觉只有一剎那,紧接着的就是奇特的漂浮感。视线里,最后看到的是纠缠的神剑、魔刀,和一脸痛苦的巫兰萨…… 阵外的尼路等人,本来听从巫兰萨的话,并未入阵,却听得阵内隐约传来激动的话声。随后,连续好几道强烈的震动将尼路等人连连往后推,到最后,几乎要退出整个广场了。 终于,尼路等人受不了这样不明状况的等待,决定进到净化阵。 只是考虑到汉斯三人有伤在身,只好先把汉斯等三人送到大殿里。 据说,这大殿还有一层结界,将汉斯等三人安置在这里,多少也能让他们安心一点。好不容易安置完,尼路、明斯克和皮喇才刚打算回转到广场去,强烈光芒突然从窗门透进,净化阵像是瞬间得到了庞大力量似的。这光芒让尼路等三人脚步一缓,下一刻,只听得一声轰隆,接连响起清脆的碎裂声,惊人能量爆冲,如洪水般冲入! 已经接近门口的尼路等人只感觉正前方一道强烈冲击,同时感觉双耳暴鸣,双眼瞬间失去视力,全身遭受重击,连痛都来不及感觉,身体已如断线风筝般往后弹飞。 何时落下?尼路已经没有印象了,意识里最后停留的是对萨摩还有琉璃的担忧…… 对里尔公国而言,这一天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凌晨,在流亡之岛附近作业的渔民,发现了流亡之岛陷入重围。他们不敢接近 ,只敢远远地看。 尽管距离遥远,他们还是看到了天空上黑压压的黑色影子。少数拥有远望镜的人,甚至看到了大批船只团团围绕着流亡之岛,其中还间杂着从未看过的细长船只。 那是魔族吗?流亡之岛被魔族围攻了? 发现这一点,有人赶紧离开,却有更多的人闻讯聚集。魔族的目标不是他们,他们很安全﹒…… 只看流亡之岛那方烟尘密布,就知道魔族已经登陆,不知杀了多久。要不是凌晨的日光,恐怕就算结束了,也没人会想到,那个偏远海岛也会成为魔族觊觎的目标。 他们本来只是这样看着,等着看最后的结果,没您到,就任,太阳即将升上天空的正中央时,恐怖景象映入眼帘!他们首先看到那座岛屿扬起如乌云般的烟雾,漫天盖地散了开来,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海水翻了起来。 惊恐中,渔民纷纷抓着船舷,被疯狂外卷的海浪卷得往外一直流,好几艘船受不了颠簸,翻了过去,转眼被海浪吞噬。 渔民正惊恐着想退离这片海域时,海浪突然反卷,荡了回去! 全然相反方向的大浪,激起了半天高的浪花,瞬间吞噬了好几艘渔船。 海水不停回抽,海浪由高到低,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幸存的渔民惊魂未定,却隐约感觉海面比原来要低了尺余,而远方那个海岛,在烟尘散去之后,似乎变得小了一些…… 经过这两次变故,尽管海面已经恢复平静,也没有人再敢停留,残余的三艘渔船赶忙离开这片水域。最终,没有人知道,那场战争的胜负如何。只晓得,经过这一天,海水面的确下降了,里尔公园北边海岸硬生生往外移动了最少一里,有些渔港甚至根本靠不到海﹒……。 流亡之岛的巨变,在接下来的一、两天内蔓延了阅。就如骨牌的效应,流亡之岛附近的海域,连续好几起剧烈震动,里尔公园海岸居民紧急撤离,所有海岸村落城镇都被紧接而来的海啸吞没。同一时间,各大陆纷纷发生严重的地震、海啸! 第二天,约塔地区,甚至一夕之间沉入海里,其上的人类固然全数罹难,就是魔族魔物也死伤惨重。尚幸因为魔族动员攻打碧琉城之故,约塔地区剩下的魔族人已然不多。逃过劫难的魔族人,越过海洋,部分流窜到东大陆与围攻碧琉城的魔族军队合流,部分则到了西大陆。 同一时间,巴耶帝国东大陆东部剧烈隆起,在兰普顿市东边二十里处,甚至出现高达三十公尺的大断层,南北延伸。在断层线附近的东部大港立姆市和莱姆镇,没有逃过这次大劫,被迫全毁。就连兰普顿市,建筑物也倒塌过半,死伤无数。但也因为东部隆起超过三十公尺,正好档住了约塔陆沉所造成的巨大海啸,总算没有在震灾之后,又添水灾。 西大陆同样面临大地震,三山地区犬位移,整个蒙脑特而被位移导致的山崩和陆地不规则扭曲摧毁殆尽,一夕之间成为死域,人类固然死伤殆尽,低等魔物亦是损伤严重。 中央大陆陆地抬升了近两公尺,面积大增,只是沿海岛屿全数被海啸淹没。北方大陆沿海城镇同样伤亡惨重,碎岛海域淹没在海浪中。、漫流的海水,直过了五天才有消退的迹象。 当尼路恢复意识时,全身僵直无法动弹的感觉,让他知道他受了重伤。仔细回想,却想不出伤从哪里来。 重创的身体不适合思考,尼路很快就被头昏目眩打断了思路。 放弃思考,尼路开始尝试着动动身体。手和脚像是都不在了,尼路不仅无法控制,甚至感觉不到它们。 终于,尼路发现了唯一可以动弹的地方──脖子! 吃力地转动头颅,尼路首先看到的是躺在身边一动也不动的明斯克。尼路当场大吃一惊!若非是刚清醒的喉咙干哑得无法发声,尼路恐怕就要惊叫出声了。 狂跳的心脏让尼路的胸腔隐隐发痛,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紧张!他还活着,明斯克不比他差,不一定会死…… 冷静下来之后,尼路总算发现明斯克的胸口有微微起伏,总算狂跳的心才渐渐缓和下来。 没事!他还活着。尼路虚脱地安慰自己。 尼路本想尝试着转头看看其它地方,是不是还有他的同伴,却发现,因为方才的情绪波动,他竟然虚弱得连头都无法转动。 尝试不果,尼路的视线从地面的明斯克身上往上飘,看到了半片残破不堪的墙 ,墙外是一幕惊人的景象…… 朝向广场的厚墙塌了半片,让他看到那一片狂乱旋动的浑沌,飞沙走石,呜呜的呼啸声,有种鬼域般的恐怖。 尼路又吃了一惊,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喘,结果胸腔传来的疼痛,又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怎么回事?尼路直觉一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但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就再尼路极力回想的时候,一把沙哑虚弱的声音传来:「醒了,能动就动一动吧!」 尼路一时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只好挣扎着移动视线,终于看到了说话的人。 那人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全身上下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二脸萎靡地盘坐在断墙下。仔细一看,竟是那个向来丰神俊朗的巫兰萨。 也许是太过惊讶,尼路迟迟说不出话来。 见状,巫兰萨露出一个苦笑:「你要是想早点痊愈,就想办法自己到我这边来吧!」 哑了半啊,尼路努力吞呒口水,确定能够发出声音之后,才涩涩地道:「为什么会,变这样?」 闻言,巫兰萨突然低下头笑了,颤抖的肩膀似乎笑得欢快,只是哑哑的笑声听起来却比哭还难听。听到这样的笑声,尼路心中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恐惧。 「闭嘴。」同样沙哑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不耐烦中有隐忍的怒气。 尼路偏头看去,又同样是个一身残破,满脸胡渣的男人,靠坐在另一堵断墙之下。 尽管一身狼狈,但沾满灰尘的灰色头发下,那一双眼睛仍旧炯炯有神。 尼路认出来,那是来袭的超高等魔族里,那个叫做魉丹的人。 魉丹的埋怨,巫兰萨像没听见似的,又持续笑了一阵,才喃喃地道:「都毁了、毁了……」 毁了?心中一惊,尼路想起身,却在一阵剧痛后失败。 「王呢?王妃呢?」尼路焦急地问。 巫兰萨慢慢的举起手,慢得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很吃力似的,指向断墙外的那片浑沌:「在那里。」 那里?那片浑沌!那么狂乱的气流,尽管看不透,也不像可以待人的地方。 就在尼路诘异之中,巫兰萨放下手,虚弱地重重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出来。 距离那个变故已经有三天了。 在罗的野心、魔刀的攻击和啻波的反叛之后,魔刀意外冲入晶柱之中,与神剑冲突之后,导致能量失控,高密度的能量对在场的所有人而言,都是非常致命,于是,谁都管不了对手,拼命就往外逃。其中,这处大殿正好式整座宫殿里,唯一除了外墙结界外,还有个别设立结界的地方。只是,大多数人却无法成功逃到这里,便消灭在能量风暴之中。巫兰萨和魉丹先后逃到这里时,狂暴的能量也几乎要将这个结界冲破。生死交关之际,两人首度合作张起结界,在狂暴能量中苦苦支撑。 暴动的能量破开了外墙结界,冲出了宫殿,也不知道又外冲了多远。 当巫兰萨和魉丹都期望狂暴能量能够尽快散去时,他们亲眼看到神剑、魔刀掠上天空,快速盘旋,那态势就像在保护什么似的,紧接着,龙影闪现,响亮的龙吟夹在风暴中隐约可辨。刀影、剑影、龙影盘旋着,混乱的光线明暗不定…… 随着神剑魔刀现踪,狂暴的能量转眼间翻转方向,突然反卷回来,发了疯似的往中心凝聚。神剑和魔刀叉盘旋了一下,突然逐吋、逐吋地消解了! 这样的反卷,牵动了四周能量,巫兰萨和魉丹见能量不再冲撞结界,正打算收起结界,尽快离开这里峙,没想到全身力量却被反卷的能量流,迅速吸走! 这一下,他们走也走不得,不走却知道,再下去他们身上的力量将会被吸收殆尽…… 于是乎,两人就成了尼路如今看到的狼狈模样。 「其它人都在里面,但是,就算他们还能活着,也不可能抵受得住这么长时间的能量消耗。」巫兰萨神情落寞地道。 就连他和魉丹都只能苦苦支撑了,那些没躲过第一次能量冲击的人,又怎么撑得过去?一想到神族的精英毁于一旦,巫兰萨心头就有挥不去的愁云惨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啻波终于死了。 尼路这才知道,原来他会突然被能量撞飞,就是因为神剑魔刀引发的爆炸,幸好大殿里的结界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后来巫兰萨和魉丹又靠着这里张开结界,才让他们留得一条命,只是命留住了,却因为冲击太大受了伤。 尼路挣扎着想起身查看身上的伤,无奈却无法如愿,几次尝试之后,只能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喘大气。 见状,巫兰萨安慰地道:「你们的伤都是些皮肉伤,稍微治疗一下,很快就会痊愈。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你呢?」尼路担忧地问。 闻言,巫兰萨苦笑一声:「这里现在就像个无底洞,有多少力量就吸多少力量。 你还有一个躯体,可以在不动用能量的情况下移动。但我是能量体,不动用能量不能离开,动了,却会被吸走。所以,我根本走不了。」 尼路无言以对。没想到神族与魔族的强,现在却成了致命伤…… 「等你能动了,就靠过来,我帮你治疗。」巫兰萨似乎看得开了,神情逐渐平静下来。 闻言,另一角的魉丹不屑地哼了一声:「哼!滥好人。」 巫兰萨知道,魉丹是在讥笑,他们两人为了在强烈的吸引力之下存活,已经费尽心力,巫兰萨却还要把力量浪费在治疗尼路等人身上。 巫兰萨不以为件,反笑道:「反正力量留着也是会消失,不如拿来让他们离开这里,还比较有意义点。」 魉丹没有反驳,但从他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在魔族眼中,专属于他们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分享或贡献的。 尼路早在巫兰萨提到躯体与能量体的差别时,就陷入沉思当中,好不容易才回过神,问道:「如果我们能动了,是不是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 能量体无法移动,但若是由非能量体的他们来移动呢? 此话一出,巫兰萨先是一怔,随即双眼二亮。 是啊!到时候,只要让尼路他们抬着他们离开,就不怕他会一直被束缚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巫兰萨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巫兰萨才看,向眼神有些动摇的魉丹:「现在有一个非常好的交易,你要接受吗?」 魉丹盯着巫兰萨看,顿了一顿,才道:「你说。」 「帮助我治好他们,然后你就可以跟我一样,离开这里。」巫兰萨虽说要治疗尼路等人,但也真的怕在能量不断流失的情形下,还没治好尼路等人,自己就先一步呜呼哀哉。 听到这样的交换条件,魉丹并不意外,只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巫兰萨。 「保证呢?」魉丹僵硬地吐出这三个字。 他怎么知道,当他把这些人治好后,他们不会违反诺言,不带他出去了? 「没有保证,就看你要不要赌这一把。」巫兰萨倒也老实,轻笑一声道。 闻言,魉丹沉默了,良久才轻轻点头:「我答应。」 依靠这些人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由不得他不答应…… 第三百四十三章 飘荡的意识 一片浑沌中,萨摩的意识飘飘荡荡…… 都结束了吗? 神剑和魔刀抽离之后,意识中心瓦解得非常快,萨摩也在这样剧烈的震撼下醒了。 只是他没有机会搞清楚状况,就眼睁睁看着神剑、魔刀失控对撞,然后瓦解一切! 神王呢?魔王呢?已经完全消失了吗?萨摩迷惘着。 最后一瞬间,神剑和魔刀交击的巨大能量,让魔王和神王这两个主要宿主接收了! 也阴错阳差地为萨摩挡住了绝大多数的能量冲击。萨摩甚至是亲眼看到他们二点一滴消失,脸上带着的,是浓浓的憾恨。在能量紧接着吞噬他时,他还能感觉他们传递出来的不甘。 谁想到一个驱魔仪式,会是这种结尾呢? 之后,萨摩就一直在这片浑沌中流浪。 他该去哪里?他死了吗?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看着眼前灰白色的扭曲世界,萨摩停下脚步,不知何去何从。 他所挂念的一切,现在都没了。没有了目标,萨阶恍惚着…… 其实这样结束也好……身具龙人和精灵人相斥血脉的他,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如今纠缠了他十几年的神王和魔王已经消失,那些高等神族和魔族也伤亡殆尽,再也威胁不了精灵人族和龙人族!他心中总算无牵无挂,也能安心的走,不是吗? 或许,就此飘荡下去吧!不需要去找死后的世界了。因为,就算找到了,他也无颜见等若死在他手里的父母亲﹒……。 这才是最适合他的结束。萨摩笑了起来,却没有听见自己的笑声。 这么一想,萨摩不想找了。静静地在这片浑沌中,任意识飘来荡去…… 渐渐的,萨摩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消散。 他连这一点思考能力都要消失了吗? 消失了也好?不用想,也就不会痛…… 就在萨摩打算放弃所有思想能力峙,轻轻的声音在这片浑沌中响起…… 「摩哥哥,你要是回不来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走………」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明明没有了心脏,萨摩却清楚感觉到心脏瞬间的紧缩。 这是……谁的声音?为什么会让他有种心酸心痛,纠结着不肯放松的感觉?是谁? ……是谁呢? 萨摩的思绪混乱着、混乱着,接着一瞬间,一双带着期盼与忧愁的美丽蓝眼,占领了他所有意识。 是琉璃! 琉璃呢? 萨摩终于想起,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最爱的女人…… 他想起琉璃在最后一刻,还留在他身边! 琉璃也死了吗?也跟他一样吗? 想到这里,萨摩慌了! 他可以看淡自己的生死,却无法接受琉璃也将消散于这片无边无际的浑沌,中。 不!他要找到琉璃!他相信,琉璃也一直在找他!找不到他,琉璃一定很慌张、很伤心吧!萨摩想到那双蓝眼蓄着泪光,就不禁心头绞痛…… 「琉璃」萨摩开始呼喊,也不管声音在这片浑沌中迅速消没。 不再任凭意识飘荡,萨摩开始载这片不辨方向的浑沌中找寻琉璃。他只希望,他还能找寻到一丝半点琉璃的思绪,让他可以在最后这一刻,陪伴着她。 浑沌之外,明斯克和皮喇陆续清醒,耐达依、班塔耶和汉斯或许因为本来就有伤在身二直没有清醒。只是如今分秒必争,尼路等三人在清醒后的第二天,才终于恢复一点行动力,连忙利用这点力量,靠近巫兰萨和魉丹,治疗之后,稍有力量,又拖着耐达依等人治疗。只是,巫兰萨和魉丹本来就要应付能量的流失,可以用来治疗众人的力量实在有限。一开始只能吊着众人性命无虞,之后恢复的速度,就一直缓慢得令人心急。 直到第七天,伤势较轻的尼路、明斯克和皮喇总算有力气可以讲话,只要时间不长,也已经可以四处走动,至于耐达依等三人则依旧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利用这一点行动力,尼路等人连忙找寻食物。没有真气当基础,饥饿毫不客气地摧残他们的胃肠,为了恢复元气,说不得还是得找食物的。 第十天,耐达依等人也可以坐起身了 4众人到此都可算松了一口气。巫兰萨和魉丹,总算撑过最耗费力量的阶段了。 这天晚上,众人围在火边,火堆上方串着一只只自天上打下来的飞鸟。火光在众人脸上打上光亮,同时也留下阴影。 「外头现在怎么样?」耐达依靠着墙间。因为受伤,大半时间他都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清醒了,可以说些话,就想间间状况。 尼路沉默了会儿,才苦笑着道:行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人、没有树、没有房子。我们现在这个地方,已经算是最完整的了。」 耐达依扫视这座几近全毁的宫殿,无法想象外头其它地方,会是什么样的一片荒芜。 「你们如果没有结界和我们两个挡着的话,也会像这样二点痕迹都没留下。」 巫兰萨的话提醒了众人死里逃生的事实。 那么高密度的能量冲击,足以瞬间分解所有血肉之躯。也就是说,能量失控的同时,这岛上所有生灵,不论是入侵者,还是防守者,通通在那一瞬间,湮灭…… 「那王真的不会回来了吗?」班塔耶迟疑了一下,终究说不出「死」那个字。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那种毁灭的力量,中心还是萨摩,即使神王魔王再强 ,萨摩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不可能有机会活着……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愿意说出口。 要是说了,就好象真的结束了…… 诡异的沉默中,尼路只好轻咳一声,转向巫兰萨:「那个背叛的人,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还要让他参加驱魔仪式?」虽然是为了转移话题,但这也的确是他这段时间一直悬君在心里的疑问。 那个背叛的人,指的自然就是啻波。啻波的背叛在整件事情里,不仅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似乎也是魔族行动的背后牵引者。 如果没有人想到也就算了,偏偏从一开始,巫兰萨就表现出对啻波的不信任感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让啻波参与?如果没有啻波,也许,驱魔仪式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此话一出,就连冷淡如魉丹,也忍不住露出注意聆听的神态。 神族里,曾经出现不够臣服,或者企图与神王并驾齐驱的人,但是,像啻波那样,意图攻击神王夺取神剑,甚至泄漏神族机密,这种近乎全然的背叛,根本就是绝无仅有。所以,当初他得到消息时,还迟疑许久,待见到碧琉城的确只留下了盘天,他才有几分肯定,也才有流亡之岛之行。 神族这次委实败得冤枉。驱魔仪式本是机密,谁想到神族竟然会尝试驱逐魔王这样高危险性的仪式?更别说高等神族离开碧琉城时小心机密得让人无法追踪。若不是啻波泄漏消息,也许今日结果应该会改写了。 这个问题让巫兰萨一楞,随即叹了一口气:「不是猜到,而是他从诞生开始,就具有背叛的高度可能。」 「为什么?」尼路追问。巫兰萨的回答出乎众人意料。 巫兰萨的眼神瞬间遥远起来,慢慢说出了神族里最大的秘密:「每一个神族,诞生的第一件事,就是交由神王命名」 神族人数特别稀少,对每一个族人都是密切掌控,与魔族初诞生,总是自由流浪不同。 「说是命名,其实也是为了去除神族的杂质。因为生成环境的关系,每一个初生神族体内都有或多或少的杂质。这些杂质会使神族人容易情绪化,心思不够端正 ,甚至能量不够纯正。神王趁着命名时,为所有初生神族去除杂质。」 「啻波诞生的时候,王就看出他有成为超高等神族的潜质,但同时,他体内也有比其它神族还要多的杂质。这是很不寻常的。通常杂质越多,潜质会越差,但啻波的能力却好象没受到杂质的影响。甚至,啻波表现出来的,是比任何一个初生神族更加纯正的神态。」 「加上当时,神族和魔族交战,因为性格的关系,神族总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王开始怀疑,去除杂质是不是真的那么必要。所以,他决定要做一个实验。这个实验就是,选择一个初生神族,不去除杂质。他希望没有去除的杂质,可以稍微改变神族的性格巫兰萨顿了一顿,看,向众人:「啻波就是那个实验口闷。」 这件事情过于出人意料,众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我比谁都清楚那些杂质的影响,我绝对相信啻波会反叛,但是我那兄弟就是不相信。」巫兰萨突然恢复惯有的没大没小口吻:「当然啦!前几千年都是他对,所以,之前决定驱魔仪式时,他还是决定让啻波参加。」 说到这里,巫兰萨又叹了一口气:「他说,实验做到了这阶段,断断不可能放弃。 我告诉他,啻波暗中培植势力,他却还是相信,神族本身真有的特性,会压过杂质的影响。结果」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赔上神族魔族的精英,轰轰烈烈地失败了…… 「这不合理。」尼路迟疑地问:「既然你都清楚杂质的影响了,没道理神王不清楚啊!」 巫兰萨对这个问题,丢出了一个让人更加迷惑的回答:「因为我和他本质不同。」 本质不同?神族不是应该都是一样的吗? 见众人一脸迷惑,巫兰萨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有些邪气:「神王长期累积杂质,累积的速度快于抵销的速度,杂质在神王身上自然不算什么,但多少会干扰他。 为了摆脱那些杂质,他只好分出一部分的力量,连同那些杂质,共同创造了我。所以,我是神王的一部分,但是,却也是吸纳杂质的那一部分。」 闻言,尼路等人总算可以理解,为什么巫兰萨在神族里会是那么奇怪的地位,神王过分纵容他的原因,也在于此吧!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巫兰萨对神王的称呼 ,总是兄弟来、兄弟去的,毕竟,他们严格说起来,是同一个个体。但是,既然巫兰萨由杂质组成,那…… 「既然如此,为什么……」尼路本想问,却又忽然觉得问出来似乎不大恰当,硬生卡住。 尽管如此,巫兰萨还是看出尼路的疑惑:「你想问为什么是啻波叛变,而不是我吗?」 尼路尴尬一笑,轻轻点头。 「我毕竟是神王的一部分。」巫兰萨自豪一笑「更何况,你以为我那兄弟为什么要让我当圣殿看守者?」 尼路懂了,看来就是神王以及圣殿的力量,让巫兰萨不被杂质影响。 「就是因为我一直和杂质共存,所以我比谁都清楚杂质的影响,自对没有我那兄弟想得那么简单,偏偏他不相信。」巫兰萨末了,还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叫气。 也就是说,这一切也可算是神王一手造成?尼路等人真不知该不该怨恨神王… … 突然,巫兰萨长叹一声:「不过,现在说这些一也来不及了。」 是啊!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连让神王懊悔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神族的特性,巫兰萨没感伤多久,一会儿又转向尼路众人间:「那你们呢?有什么打算?」 尼路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其它同伴,语气坚定地道:「我,要等。」 「等什么?」巫兰萨眉头一皱。 尼路转向那片在夜晚发着微光的浑沌,认真地道:「王在那里,王妃也在那里。」 此话可山,耐达依首先附和:「我也要等。」 尼路和耐达依开了头,其余四人也纷纷表示要留下来等待萨摩和琉璃归来。 巫兰萨视线扫过六人,却发现人人表情坚定,没有匆促决定的不确定。 「他们不可能活着了。」魉丹冷冷地点出事实。 当初能量失控的威力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在外围尚且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居中的萨摩和琉璃只怕在那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这段时间以来,魉丹不时企图在那片浑沌中感应魔王的存在,却都毫无所得,不得不逐渐放弃一开始还抱持着的微弱期待…… 魔王都不存在了,何况是那个区区的人类呢? 这个可能性,尼路等人很显然已经想过了,所以当魉丹说出口时,尼路等人不仅没有犹豫,还似更加坚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继续等。」 魍丹眉头一皱,就待打破尼路等人可笑的坚持时,巫兰萨却抢在前头道:「既然如此,龙人族怎么办?」 巫兰萨不忍心夺走众人仅存的希望,只好婉转提醒。 可闻言,尼路等人有片刻的迟疑,几个人交换了眼神,随即,尼路转向巫兰萨道:「如果你们出去了,能否麻烦您代为转告龙人族和精灵人族。我们会在这里等待王和王妃。」 见说到这里,尼路等人还不愿意走,巫兰萨知道多说无益,长叹一声:「好吧 ! 我会转告。但是,你们也别太坚持了……」 他其实能够体会尼路等人的想法。如果不是?不下神族,如果不是留下来对他太过致命,他也想留下来等。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却也放不下这一丁点的希望。 但是,留下来就一定能等到吗?也许只是无止境的等待啊! 浑沌中,萨摩的意识不知道漂流多久,心心念念的都是琉璃的行踪。这段时间 ,他捡了好多个意识,却都不是琉璃…… 一个个的意识早已聚成了一颗小球,却都不是琉璃。 寻着、寻着,萨摩忽然捕捉到一股淡淡的意念,有忧愁、有不舍却很温柔。 是琉璃吗? 萨摩发了疯似地追逐那道飘移的意念,终于找到那个在灰白中散着淡红色光芒的意识。闪闪烁烁,似乎就要消失…… 越接近,萨摩就越肯定,这的确是琉璃。他甚至恍惚听见琉璃呼唤他的声音。 「琉璃!」萨摩紧紧拥抱这个意识,不愿松开。 他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你感觉到我了,对不对?琉璃?」萨摩喃喃自语,感受那淡红色光芒逐渐明亮,逐渐活跃,他知道,他终于在琉璃完全消散之前,拉回她了! 他不会让她消失的。 连萨摩自己都没发现,现在的他,为了这点坚持,不仅意识凝而不傲,还隐约州城了形体﹒…… 第三百四十四章 反扑与协议 盘天在自家大厅中听属下汇报最新敌情,表情凝重。 尽管困守碧琉城,盘天也可以猜知这回强震所造成的灾难不小,更让他纳闷的是,灾难之后突然零零散散来了好几批魔族人。都是些中低等魔族,加入魔族大军之后不久,魔族军队开始出现军心浮动的现象。以往每天固定会展开攻击的情形,也松懈下来了。外界的状况到底如何了? 「这几天还有魔族抵达吗?」盘天追问一些细节。 「禀大人,这几日魔族人已经来得少了,至于之前离开的高等魔族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现在外头魔族士兵**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了。」传令兵跪在地上,仔细报告。 高等魔族还没有回来? 盘天心里一直感觉不大妙。魔族悄悄抽离了部分军队,却没听说哪里出现战事 ,那么那些魔族军队都到哪儿了?前几日那个天摇地动,虽然碧琉城十分坚固,但城里居民还是各个心头偏偏,都害怕这天地巨变跟魔族军队的失踪有关。 盘天与其它人不一样的是,他最担心的是那场天摇地动,会是驱魔仪式失败的结果!偏偏这个关头他又抽不出身去查,流亡之倒也迟迟没有捎来消息,累得他只能在这儿穷紧张。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想了想,盘天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传令下去,等候机会,全军反攻!」 这段时间,神族一直是消极防守,久了,众神族人不免心中气闷,如今听得可以反攻,传令兵脸上立刻露出激动的表情,大声应是,赶紧通报去了。 看着传令兵离开大厅,盘天视线落,向窗外。神族哨兵二直紧密守在结界边缘 ,密切监控魔族的一举一动。 由于高等神族以上,只有盘天一人留在碧琉城,所以当初就做好决定,尽可能防守,不要主动攻击增加伤亡。但眼看这么穷等下去不是办法,盘天也只好改变策略了。 另一方面,阎攻碧琉城的魔族大军,却陷入了派系斗争当中。三辅五罗和丝姐儿各自的属下各推领袖,为攻打碧琉城的主导权争论不休。 魉丹离开之前,虽然已经命令过魔族众人,阐攻碧琉城直至他们回来为止。但是不久前,逃到东大陆的魔族带来了约塔消失的消息。这对隶属于五罗的魔族众人冲击极大,毕竟约塔已经成为他们的根据地。为了确保他们的利益,每一个人都暗自开始为将来打算。加上这么重大的事件,上头却没给任何指示,人心立刻浮动,根本无心攻打碧琉城,有些魔族士兵,甚至开始转向西边的人类城镇劫掠。 也因此,当神族众员突然反扑,魔族众人可说是立刻溃散,谁都不想在这关头多耗费力气。 盘天领着族人追了一天,将魔族赶出神迹密林之后,立刻遇上了人类的军队。 盘天无意协助人类,一确认魔族确实离开神迹密林,就打算率领族人返回碧琉城,没想到人类却找上来。 原来,巴耶帝国遭逢莫名天灾剧变,还在紧急复原,却又遇上魔族打破协议,连忙紧急调派军队,由左将军皓军率领,前往神迹密林周边。 东行的巴耶帝国大军,首先遭遇了第一批从神迹密林溃散出来,四处流窜的魔族。 魔族尽管无心与神族纠缠,但对于人类这种软楠子,自然是不肯放过,魔族不动手便罢,一动手就带给帝国大军莫大压力。 皓军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与魔族交手,而是试图见魔族高层,沟通为何破坏约定,没想到他们遇到的尽是毫无行伍的中低等魔族和魔物。这些人根本不与帝国军沟通,见面就打。皓军此行率领的帝国军人数并不多,几次交手,就毁了好几个分头搜寻魔族主力的分队。不得已之下,皓军只好紧急命令所有士兵集体行动,以免让魔族人各个击破。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多次遭遇魔族挑衅。戏耍似的在帝国军当中胡杀一通,然后抽身远扬,完全无心恋战。 就在皓军不胜其扰的时候二身白袍的神族军队出现了。回异于魔族近乎混乱的行动,神族军队行伍分明,虽然皓军遇到的只是一队数量不过数十的低等神族,也足以让皓军明白魔族溃散的原因。 不知道其中交错的复杂原因,皓军起码可以判断眼前是魔族失败!皓军心中暗自佩服赞叹。 当初魔族借道攻打碧琉城,帝国迫不得已地答应了。后来看到一批批涌上东大陆的魔族大军,还真是担心极了。尽管只是千多人的魔族人混上两三千的魔物,那黑压压一片,仍旧令人胆寒。没想到这么大一批人,竟也被神族给打败了。 眼下,帝国各地灾情频传,实在禁不起多了魔族肆虐,几番思量,皓军终于决定商请神族协助。 皓军后来见到了盘天。 「请您务必要协助我们将魔族彻底赶出东大陆。」皓军身段柔软,一点也感觉不到军人的硬脾气。他很清楚,皆因初答应借道,本就相当对不起当时已是巴耶盟友的神族了。 「为什么?我族有这个义务吗?」碧天冷声道。 其实,他本来连见都不想见,但看在神王曾经命令神族协助人类的份上,他还是见了帝国这次的指挥官皓军。 盘天话说得尖锐,皓军却神色平静。他早就知道神族对帝国借道给魔族二定是多少有微词的。面对早已料到的反应,皓军也准备好应对的方式:「义务之说,自然不敢。我知道借道给魔族,对你们不起,尽管迫不得已,皓星还是要代表帝国,在此对贵方深深致歉。」 盘天哪里不知道帝国的状况,只是多少有些不谅解,如今皓军道了歉,盘天表情也好转许多。 皓罹见状,这才接下去说:「如今我帝国灾情遍地,又要救灾又要面对魔族,是有些有心无力,只好商请贵方协助。毕竟,魔族留在东大陆,对贵我双方都不是件好事。」 这是道理!盘天也很清楚。要是放任魔族在东大陆流窜,终究是个隐忧,只是盘天光想到就这么答应,就未兔有此一不甘心。想个几想,突然灵机一动:「要我们帮忙可以,只是我有个条件。」 皓军心中一跳,开始紧张了。 「请说……」皓军表面镇定,心头却是志志,就是担心盘天会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盘天指着神迹密林蓊郁一片道:「从神迹密林开始,往东的这片地方,人类必须完全撤离。」横竖他也厌烦了人类不时进入神迹密林骚扰了。 这话等若是说,神迹密林及其以东要划给神族皓军神情凝重,良久才苦笑着道:「此事事关重大,能否待我禀报王上,再给答复?」 「可以。」对此,盘天倒很干脆:「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答案,我就什么时候帮你们。」 两方会谈到此结束,皓军快马将此消息送到临时帝都,兰普顿市。 不多久,帝都传回指示,决定以巨震后的高崖为界,以东全数交由神族,以交换驱赶魔族离开东大陆。 这个决定简直太过大方,皓军本来很疑惑,却在看到另一封决策信函时懂了。 原来巴﹒赫多以为,神族要取得这些王地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帝国何妨大方一点退让,让神族与帝国成为生命共同体,如此一来,往后魔族要再来,就不怕神族会袖手旁观了。虽然主动割让领土未免有些屈辱,但若这点屈辱可以换得帝国的平静,争取重建,富国强兵,那也是值得的。 皓军知道,对一个帝王而言,下这个决定必然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众多臣子必然认为此举有失国格,但皓军却认为这决定深具远见。没有人比在前线的他们更了解神族与魔族的力量,也就是因为了解,所以知道帝国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成长茁壮。 盘天遵守规定,在正式契约文件送到手里签署之后,就领着神族军队,联合帝国军,开始大规模扫荡,将魔族军队赶回了西大陆。 除了东大陆正式分裂成东边的神族和西边的巴耶帝国之外,里尔公国北方贤者之谷的亚矮人也正式现身,并宣告独立,与里尔公国间关系顿时紧张。至于北方大陆,则因为又一次的巨震和伴随而来的海啸,让碎岛海域周边的矮人的内逃移,压迫了兽人领土,冲突零星出现。而从东大陆败退的魔族军队,和因为约塔消失而撤离的魔族人,全都聚集在西大陆上。西大陆正式成为魔族乐土。 灾变之后,各式传闻甚嚣尘上,流亡之岛的异状,有着时间上的巧合,很快就与灾变联想在一起。于是,开始有人为了找寻真相,前往流亡之岛,却被流亡之岛四周比以前规模更大的漩涡急流给阻住去路,有些冒险者还因为试图闯越而葬身海底。以前在漩涡区外,可以遥遥望见流亡之岛,如今范圆大增的漩涡区,浪涛急流 ,却让他们连一点影子也捕捉不到。经验老到的航海老手,判定这片海域根本是个不可能通行的死亡海域。 另一方面,精灵人和龙人也陷入同样的状况。 萨摩写来的信没有交代他没有立刻回来的原因,更完全没有提到驱魔仪式,但海因和图苏却都将灾变与萨摩联想起来。 灾变的中心若真是流亡之岛,是否表示萨摩等人就在流亡之岛上?灾变之后,萨摩他们的状况又是如何? 传说中瞬间毁灭的景象,让他们不安。尤其以海因最担忧,他已经失去了女儿和女婿,仅存的亲人,就是萨摩了。若萨摩也有了不测…… 为此,他们试图到人类所说的灾难起源地,流亡之岛去看,却也同样被漩涡急流所阻。他们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 不过,这片死亡海域阻得住精灵人、龙人、人类,却阻不了神族。 流亡之岛的传言一传到神族,盘天立刻派了一批族人,秘密前往流亡之岛。 他相信,驱魔仪式一定出差错了。 想到驱魔仪式失败可能的结果,盘天就不由汗毛直竖。这么大规模的驱魔,要是失败了,所有高等神族都将元气大伤,他现在只期望,就算失败,也不要让那些人受创太深。 尽管担忧,盘天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那样的结果 「不能接近?」盘天不满地看着领队前去流亡之岛,却无功而返的族人。 率领此行动的是一名中等神族,见盘天表情不善,连忙惶恐万分地解释:「是的,大人。我们进入漩涡区没多久,所有人就发现体内神能有流失的现象。属下等不敢冒进,只好派出一人前行探路。但是,那名族人才又往前一段距离,光翼就突然消散,掉落海面二会儿就消失了,所以属下等只好撤退。」 光翼消失?光翼是光元素凝成,突然消失就表示,那名神族人失去了操控元素的能力。而神族用来操控元素的,就是神能……。 神能怎么可能会流失呢?神族只有死亡才会流失神能,可是那名族人却是在健康的状态下流失!这种状况馨天还是首次听到。 「你确定是神能流失?」盘天再度追问。 「属下非常确定。」中等神族表情严肃地道。事实上,他现在一想起那种力量脱体而去的感觉,还心有余悸。 盘天从座位上站起,来回跛了几步。想不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让流亡之岛变成这样。是因为驱魔仪式失败?那么,又是什么使驱魔仪式失败? 盘天压根没想过极机密的驱魔仪式会让魔族知晓,并因此导致驱魔失败。所以 ,他尽管发现高等魔族异常失踪,却从没把这两件事想在一块,自然想破头也想不出驱魔失败的原因。 他现在最担忧的是,若接近就会导致神能流失,那么,身在其中的高等神族们呢? 流亡之岛外的纷纷扰扰被死亡海域隔绝了。那片浑沌里,两个相依的身影,也淹没在狂乱的能量中﹒……。 在不知道外界风雨的流亡之岛,尼路等人的伤终于痊愈了八成,就是伤势最重的耐达依等三人,也已经复原近七成。 众人休养一天,隔天便以接力的方式,轮流将巫兰萨和魉丹背向海岸。魉丹虽然厌恶这样的接触,却不得不接受二路上脸色自然冷硬。 「魉丹,你回去之后打算怎么办?」巫兰萨自在地趴在汉斯背上,随口问了一句。 明斯克背上的魉丹沉默,才回了一句:「不知道。」 这个不负责任的回答,巫兰萨也不在意,又兀自继续问:「你想,现在我们两族里是什么个情形?」 魉丹又是沉默很久,才老话一句:「不知道。」 巫兰萨同样不在意,兀自推测:「我们族里还好,有盘天在,总不可能出什么大乱子。倒是你们魔族,你把高等魔族全带来流亡之岛了吧!现在你们族里恐怕要抢翻天 .」 魉丹没回答。他也料想是这种情形,只是不想与巫兰萨啰唆一堆。这种极有可能出现的乱局,魉丹一想到就心烦,几乎不想理会。 见魉丹神情略有不耐,巫兰萨好奇地问:「你没有一些整顿计画吗?」 「没有。」这回魉丹倒是回答得干脆。 闻言,巫兰萨惊讶地道:「要是你们魔族乱成一团,你不打算管吗?」 魉丹没回答。 见状,巫兰萨开始苦口婆心地胜切起来:「你要是不管,那也没关系。只是中低等魔族不知道规矩,三天两头爬到你头上撒尿,这可不好啊!」 魉丹本已冷硬的表情更加阴沉,终于说了句见面以来最长的话:「你怕他们去你们那儿捣乱吗?」 他哪里不知道,巫兰萨只是担心无人管束的魔族四处流窜,会造成神族的困扰。 对此,巫兰萨倒是很坦白:「没错。我是担心他们到神族找死,到时候,能护着他们的人,又不想管,想起来就可怜啊!」 此话一出,魉丹脸色一僵。的确,若魉丹不出面,魔族里简直没大人,届时真是由得人家欺负了。 巫兰萨已经提醒过魉丹,至于魉丹固不回答,作何感想,他都不管了。之后一路无话。 尼路等六人轮流背负巫兰萨和魉丹,好不容易来到海岸,却只能愕然地盯着海面瞧。 巫兰萨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魉丹,当我刚才没讲那些话吧!我们走不了了 .」 没您到流亡之岛四周的漩涡竟然大到这种程度,放眼望去的漩涡急流,就是航海能手也会一筹莫展。要是以前,巫兰萨和魉丹能使用光翼和暗翼,飞越不成问题,但如今的状况,却只能倚赖尼路等人,偏偏尼路等人领兵打仗可以,但论到开船技术,顶多只比初学者好上一点,在武功全失的状况下,想要横越,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魉丹没吭声,但看着海面的神情却是同样凝重。他们都知道留下来的结果,纯能量体的他们,总有一天会受不了那片混沌不停吸纳能量,消解。 「对不住!这实在是……」尼路歉然地道。 巫兰萨又看了海面一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回去吧!」 巫兰萨并不是很担心,毕竟神族有个盘天在,族里事务的运行起码没有问题。 一开始他就有死于此地的心理准备,如今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重新开始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巫兰萨返回半塌大殿之后的第八个清晨,那片浑沌突然出现变化。 「你们快来看!」轮到观察那片浑沌的班塔耶突然惊声叫唤。 尼路等人一听,立刻凑了上去。 原来那片混乱涌动的能量,突然出现规则旋动的现象。 众人看了一阵,发现除了规则旋动之外,再没有其它变化,耐达依正想说些不过如此的话,靠坐墙边的巫兰萨却突然道:「神能流失变慢了。」 众人闻声回头,诧异地看着巫兰萨。 巫兰萨转向魉丹:「你有感觉吗?」 魉丹轻轻点头响应。 见状,众人连忙静心感觉体内状况。也不知是不是变化微弱,还是尼路等人体质的关系,几人感觉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体内魔力真气的确有微量复苏。 这是说,这个变化直接减少吸收能量了吗?那么,以后有可能完全停止吸收吗 ? 想到这个可能性,众人不由得振奋起来。尼路等人高兴的是,届时,他们就有能里接近浑沌中心去查看。巫兰萨和魉丹等人则高兴于,不会因能量流失而消失。 不过,众人很快就发叫他们高兴得太早。因为他们满怀期望,连等了十天,那片浑沌却再也没有其它变化。 浑沌里,一道身影盘坐其中,怀中还隐约出现另一道模糊的纤细影子。 「琉璃,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让你活过来的。」盘坐的身影不停喃喃重复这些话,仿佛全心全意,只容得下这个坚持。 又是一个十天过去,浑沌里两道身影亲密依偎。 「你是谁?」女孩清澈的蓝眼睛,直直望进了少年独特的金色双眸,好奇地闷。 「我是萨摩,你的丈夫。」萨摩眸光一暗,但随即振作精神,解释道。 「丈夫?」女孩似乎在努力回想。 「固定的。我是你的丈夫。」萨摩安慰地拍拍琉璃的肩膀。 「那……我是谁?」女孩接着又问。 「你是琉璃,我的妻子。」萨摩笑得苦涩。 琉璃忘了一切,是因为他太晚找到她吗? 「我是琉璃?是你的妻子?」琉璃偏着头,不很理解。 「是的。」萨摩再度肯定地答复。 「妻子是什么?」琉璃的蓝眼睛依旧澄净如故,却令萨摩更加心痛。 「妻子就是要陪伴我一生的人。」萨摩温柔地解释。 琉璃都忘了没关系,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身躯瓦解时,萨摩已经绝望了。没想到,为了寻找琉璃的强烈渴望,让他的灵魂和意识没有随时间消散,反而越发凝实。找到琉璃之后,想让琉璃与他共存的念头,又让这样的影响扩大到琉璃身上。 等萨摩发现峙,才知道,四周狂乱的能量受到他的意识引导,竟然一点一滴地为他们塑造身体,即便是现在,萨摩依然可以感觉到能量注入身体的感觉。 这样的身躯已经不算血肉之驱,反而比较接近神、魔族的高密度能遗体。 尽管琉网已经不记得一切,他还是感谢上苍没有把琉璃带走。 「一生很久吗?」琉璃试图了解一生的意义。 萨摩神情专注地看着琉璃,认真地道:「是的。很久、很久。」顿了一顿,萨摩又不禁紧张地问:「你愿意吗?」 琉璃抬头迎着萨摩温柔且专注的眸光,没有丝毫停顿,就用力点了头:「愿意。」 不知道怎么的,只要想到可以陪伴眼前这个男子很久很久,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高兴。而接下来萨摩的反应,更让她觉得这个决定完全正确。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好美丽的笑容二个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幸福的笑容。 「那我们可以回家吗?」看着这么幸福的笑容,琉璃不自觉就问了一句。 萨摩一怔,心中不由得浮现一丝希望:「你知道我们的家在哪里吗?」 琉璃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如果有一个家,她就可以很安心的陪伴萨摩。 闻言,萨摩不由有一点失望,但随即笑了开来:「没关系,以后我们可以慢慢决定我们的家要在哪里。」 看着什么都不记得的琉璃,全部重新开始的念头,也在萨摩脑中逐渐强化。 如今的自己,已经重生,不再属于神族、魔族、龙人族、精灵人族,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总该可以过些只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闻言,琉璃孩子气地兴奋起来了:「好啊!那我们赶快去找吧!」 萨摩微微一笑,牵着琉璃的手正想起步时,琉璃却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萨摩转头间。 琉璃也是一脸疑惑,偏头看着自己的右后方。萨摩顺着视线看去,赫然发现,一个约莫五岁大的小男孩就站在那,拉着琉璃的衣服,脸上表情带点个强。 「他是……」琉璃疑惑地问。 萨摩本来也在疑惑,毕竟这浑沌里,理该不可能再有别人,何况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孩。但仔细观察二种奇特的熟悉感让萨摩突然间懂了。 寻找琉璃的过程,他曾经找到好些个即将消散的灵魂意识,却都不是。找到琉璃之后,他随手将这些灵魂意识丢在一旁。也许受到他和琉璃再造身躯的影响,这些灵魂意识也造了身体。但或者因为灵魂驳杂,意识薄弱,或因为只是间接影悴,所以从办法的加成成*人体态,反成了个孩子。只是,这个夹杂着双族灵体的孩子,究竟算神族还是魔族呢? 萨摩正想着怎么向琉璃解释时,琉璃却「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他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萨摩闻言,双眉全揪在一起,没想到琉璃却兀自回身,亲热地抱住表情个强的男孩。 「你一定担心爹爹和妈妈把你丢下来吧!别怕喔!妈妈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琉璃温柔地摸着男孩的头。 小男孩原来个强的表情,慢慢软化下来 .见状,琉璃心里隐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曾经有过同样的经验。 「他不是我们的孩子。」看着琉璃温柔的表情,却不是对着他,萨摩忍不住马上否认。 「咦?」琉璃一愣。 就在这时,小男孩突然抓着琉璃的手,喊了一声:「妈妈……」 琉璃再一惊,回头看看小男孩,再回头看着萨摩,迷惑地道:「可是,他叫我妈妈。」萨摩气得咬牙,恨恨地看,向小男孩,却见小男孩也是一脸孺慕地看着他。 这是天杀的怎么回事? 见萨摩和小男孩对看,琉璃想了一会儿,突然懂了!回头蹲下身子,转向男孩道: 「妈妈知道了,你一定惹爹爹生气了,赶快去,向爹爹说对不起。」萨摩闻言一楞,正想否认时,男孩看,向他的祈求目光,却让他一时开不了口。 「爹爹,对不起……」男孩小心翼翼地拉着萨摩的衣角道。看着男孩那种仿佛担心失去依靠的不安表情,再看琉璃因此露出的慈爱笑容,萨摩长叹一声,弯身,左手一捞,将男孩抱了起来。 男孩一开始的惊讶之后,立刻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亲热地抱住萨摩的脖子。 萨摩将右手递给琉璃……「好了!我们走吧!」 孩子吗?这样也好!能量体的他们,要想生育,得先让琉璃了解能量体分裂的原理,在这之前,有个孩子陪着琉璃也好。何况这个孩子,说来也是他亏欠。若不是为了驱魔,高等神族和魔族怎会牺牲惨重?就让他扶养这个孩子,当作补偿吧! 至于孩子长大后该将他送到神族还是送到路放,就等到时似叫决心吧! 琉璃看着一大一小的「父子」相亲相爱画面,感动得眼眶泛红,将左手握上萨摩的右手,却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点头。 这是那片浑沌出现变化之后的第十二天。凌晨,东方朝阳的光辉只露出一线,凝聚旋动的能量,突然四散开去,像大浪一般二层一层的卷了出去。浑沌中本来不视一物的灰白,出现了两道身影。 能量的异变惊醒了众人,所有人都感觉到庞大能量突然灌进他们的体内,这种强大的冲击,众人完全无法反应,只能僵直着身体,体会全身充溢能量的感觉。过程当中,他们都看到那片浑沌迅速消散。 接着,两大一小三个身影从浑沌中现了身,从隐约到清晰。 如果众人可以发声,恐怕这时都要惊叫出声。 原来那现身的两大一小,两个大人就是萨摩和琉璃。尽管感觉已有极大差异,但那容貌却是分毫未变。 三个身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迈步离开。尼路等人想叫住雌隙,却发现声仔。点都出不来。就在众人满心焦急之际,萨摩却突然微微转过了身,看,向他们,嘴唇微动之后,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回身又离开了。 众人直到第二天傍晚,能量散尽,他们才终于可以自由行动。 所有人都恢复力量,甚至还超越以前的水准,但却是没有人想动作,更别说是高兴了。所有人都怔怔地坐着,像是在想各自的心事。 第三天,魉丹和巫兰萨同时站起了身,像在确认什么一样,对看一眼。接着光芒一闪,前后离开。 他们都想起那天在耳边响起的话……「巫兰萨、魉丹,神族和魔族就交给你们了。」 那个人已经不是神王也不是魔王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都在想,该不该听那个人的话。但想到,就算不听,他们也的确不能放着神族、魔族不管,于是,今天他们都做了决定。而方才那一眼,他们也从对方坚定的眼神,确认了彼此的决定。 见魉丹和巫兰萨都走了,尼路这才开口:「我们也走吧!」 闻言,皮喇一个紧张,连忙道:「可是王和王妃……」 「他们不会回来了。」尼路肃着脸道。 皮喇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耐达依就抢着道……「没错!王要我们照料精灵人族和龙人族,就表示他不会回来了。」 闻言,皮喇低下头,表情失落。 「那……王要去哪里?」汉斯吶吶地闷。 众人对看一眼,尼路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不可能去精灵人族和龙人族。」 「但是他还是我们龙人族的王啊!」皮喇还是无法接受。 「已经够了。」少言的明斯克忍不住开口了。 已经够了? 明斯克的话惹起了众人心中在不久前曾经浮现的感慨。年纪轻轻的萨摩,背负着精灵人和龙人的继承压力,在神、魔族以及人类的围绕下,努力周全两族。更为了他的身分,和神族、魔族不停的纠缠,最后却必须做下那样危险的决定。萨摩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实任,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自由。这一次,算是真真正正的死里逃生吧! 高等神族、高等魔族全都葬身此地,萨摩能活着,是多大的奇迹? 这样的确也该够了………萨摩想要自由,他们怎么忍心拦阻? 「明斯克说得没错。我想了想,王离开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决定。」班塔耶口气招真,不像在说笑。此话一出,皮喇立刻皱起眉头。班塔耶见状连忙补充道:「你们想想,王要是不走,那些个人类会相信王真的已经不是神王、不是魔王,不会伤害他们吗?何况,他只要留着,神族和魔族迟早又会找上门来。以王的性格,他一定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宇瀚和灵珊的死,也实在让萨摩够心伤了。 班塔耶的解释,没人可以反驳,因为,以现实的状况,萨摩此举就是想彻底摆脱神王和魔王这个身分在他身上的枷锁,另外也想让精灵人和龙人不受到其它各族的怀疑。 毕竟有一个独强的继承人,在各族各国眼中,都很扎眼吧! 沉默中,尼路站起身,拍拍屁股……「班塔耶说得没错,我们就给王和王妃过他们两个的生活。」 「是啊!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做好王子要我们做的事吧!」耐达依嘻嘻一笑,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回去吧!好好帮我照应精灵人族和龙人族。告诉爷爷和图爹爹,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神玉和魔王,也没有萨摩了,我想过过自己的生活。」 为了这样的一段话,他们得先回到龙人族,把消息确实传回。 其余四人对看一眼,终于也跟着站了起来。 离开半塌的大殿之前,六人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 船上,班塔耶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那小孩是谁啊?」 「也许是偷偷生的。」耐达依打趣地道。 班塔耶,白了耐达依一眼:「专说胡话!我跟你说真的。」 见耐达依笑得高兴,尼路忍不住一个完尔:「要是想知道,等我们再见到玉,你就可以问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个兴奋。耐,达依抢先问:「我们要去找王吗?」 尼路微微一笑:「那当然。等我们把事情完成,我们就去找王。」听到萨摩的交代之后,他好不容易想清一切,终于决定这么做。 那个月夜的约定,他没忘,他也不会让萨摩忘记。 同一时间,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二对夫妻带着一个小男孩走着。 「摩哥哥,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啊?」妻子满脸期待地问。 丈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就叫无名吧!」 「无名?」妻子皱皱眉:「这样不好吧?」 丈夫回过头去,反问:「那你想叫他什么?」 妻子想了几想,才道:「小强。」 小强?这回换丈夫皱眉:「为什么?」 「我希望他以后可以很强、很强。」妻子的理由简单得可爱。 丈夫伸手轻拨妻子颊边的长发,柔声道:「很强并不好。」 「不好吗?」妻子不很懂,歪着头:「很强才可以保护很多很多人啊!」 丈夫一愣,好一会儿才笑了越来:「也对。」 「那就叫小强啰?」妻子兴奋地道。 「不好。」丈夫犹豫了一下,对小强这个名字不甚满意,再看看一脸茫然的小男孩一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成形…… 看着妻子失望的脸,丈夫连忙道:「就叫安塔森尼尔吧!精灵古语里面,有「归途」的意思。」 妻子一听,沮丧一扫而空,单纯地道:「安塔森尼尔,这个名字好棒!这样他就会记得回家了,对不对?」 丈夫点点头:「是啊!希望他永远都不会迷路。」 丈夫没有告诉她,安塔森尼尔,若是断成安﹒塔森﹒尼尔,就是「创始者」的意思。混合着高等神族与魔族的灵体,也许,比族的任一方,都更接近创始者吧! 「太好了!」妻子转向小男孩:「尼尔!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男孩羞涩地笑了:「喜欢。」接着孺慕地拉着萨摩的衣角。 尽管父亲总是对他冷淡,但不知道怎么的,小男孩还是发现自己很喜欢接近父亲,而且完全无法讨厌父亲…… 小男孩的亲近,萨摩发现了。本想不理,但在那样全然信任的眸光之下,萨摩还是心软了,伸手拍了拍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高兴得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也许多个孩子也不差…… 不久之后,神族与魔族的噩耗纷纷传出,高等神族与高等魔族,因为不明原因,死伤殆尽,神王、魔王不知所踪。精灵人与龙人王位继承人死亡的讯息也同时传遍每个角落…… 尾声 碧琉城里,巫兰萨站在圣殿里思索。 他已经将噩耗告诉所有族人,悲伤的情绪弥漫在碧琉城的每一个角落,为了躲避哀伤的情绪,巫兰萨才会躲到圣殿里。 归功于神族人的良好纪律,巫兰萨本来是不用担心没有了神王,族里会发生争权夺势的情形。不过,巫兰萨却猛然想起,那些没有经由神王去除杂质的初生神族,已经开始茁壮了…… 想起啻波,巫兰萨不禁担忧。这些是神族里的不定时炸弹啊! 神族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神王对神族的重要性,绝对不只是象征意义。巫兰萨突然发现,他必须想办法将神王消逝之后可能造成的缺口,弥补起来。 巫兰萨也许不羁,但在经过流亡之岛的变故,看到那么多高等神族瞬间颊落,巫兰萨才发现,原来他心里一直有着对神族的责任感,在发现神王确实消逝之后,这个责任竟催使他,去担起神王的责任! 责任吶!这种多余的情绪,应该是他那兄弟不小心多给他的,而且似乎还不小心多给了很多。巫兰萨自嘲地想。 看来,他还是有必要和盘天好好谈一谈了…… 西大陆上,魉丹一手扣着一名中等魔族的头颅,任它爆裂,紫红色的鲜血喷泼在身上、脸上,让魉丹冰冷的表情更添残酷。魉丹毫不浪费地将窜流的魔能全数吸纳,全然不管如此一来,将使得这个中等魔族确确实实地毁灭。这是最适合不自量力者的型态||死亡! 魉丹毫无感情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到那些措手不及的中、低等魔族身上。 那些中、低等魔族们全身开始无法克制地猛烈颤抖,本能让他们知道,他们正处在极端危险的境地,却没有办法在那冰冷的视线下逃离。魉丹那全身强大力量昭告他的身分二个绝对的超高等魔族,曾经他们以为已经不存在的超高等魔族…… 方才,他们正在庆贺他们的胜利,并赞颂领导者的力量,没想到一眨眼,他们的领导者就在眼前死亡,快得让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回过神,看到的就是强大得令人又恐惧、又想膜拜的超高等魔族。冷酷、美丽、强大…… 就在他们惊叹之际,那个超高等魔族的视线,带着轻蔑,扫过每一个人,突然一声冷哼,接着二阵旋风台起,转眼间,那强大的超高等魔族就失去了踪影。 威胁除去,众人理该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不仅没有庆幸逃过一劫,反而失神地纷纷离开了。 被强者俘虏是魔族的常态,而现在,这些中低等魔族第一次看到那为数不多的超高等魔族,早已如同被呼花蜜吸引的蜂群,只懂得追逐…… 北方大陆模里邦联穆答乌普 「这是萨摩最后告诉你们的话?」图苏在听完尼路等人转述之后,沉默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的。」尼路垂着头回答。 「没有神王,没有魔王,也没有萨摩了吗?」图苏轻声呢喃,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萨摩是在什么样心态下,说出这番话,做下这样的决定呢?放弃一切,固定萨摩所要的吗?龙人族的王位,精灵人族的王位,对他,终究只是负担吗? 萨摩想过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也表示龙人族和精灵人族已经剥夺了太多他的自由呢? 双手抚摸着王座冰凉的扶手,图苏心头沉殿殿的。 这个王座,曾经也剥夺了他的自由,在他肩头压上重担,让他逐渐只为族人而活,忘记了自己﹒…… 萨摩找回了自己,而他,当了几百年的王者,却发现,他已经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也许,萨摩是对的。王位是个沉重的负担,重到让人只能弯着腰、垂着头,根本无暇看看自己的模样。 回想短短几年间的波折,图苏发现,他无法怪罪萨摩为何不肯担负龙人族与精灵人族的王位继承大责。而他,则是直到听到尼路所转述的话,才赫然发现,萨摩失去的,似乎远较他想象中多得多…… 缓缓自王座站起身,图苏长长叹了一口气:「就让他去吧!」 「王?」图苏恍惚的神态让尼路有些紧张。 图苏没有响应尼路,这个主宰龙人族数百年的王者,眼神从恍惚到坚定:「传令下去,对外公布,龙人族王位继承人萨摩……已经亡故。」 鸟儿要飞,就让它飞吧!飞得又高又远,也许哪天倦了,它还会回来。 就让萨摩这个名字,连同神族与魔族的纠缠,一同埋葬。有一天,他看到的,会是一个全新的人…… 中央大陆 海因站在窗前,遥望天空。一封信摊在他身后的桌子上…… 所有事情,他都从信中得知了。 他虽然也像图苏一般感伤于萨摩转述的那句话,但却更高兴他的孙子和孙媳妇安然无恙。 和平的中央大陆让精灵人王位的继承,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加上已经失去灵珊和宇瀚的冲击,让海因更加在乎萨摩可以活得更快乐。萨摩还是械叫你时,就成为龙人族的储君,后来又成为精灵人的王子,海闷不只一次心疼萨摩承担的莫大责任。 只是萨摩隐藏得太好,从没有正面表达过对庞大责任的不满,他总是默默达到所有人的期望,这让海因也只能将心疼,默默放在心底。 直到看到那句话…… 海因发现,他非常乐意让萨摩去过自己的生活,只要他还好好活着。 信中,图苏还安慰他别太伤心呢! 海因忍不住勾起嘴角。 不过这也让海因松了一口气,因为图苏的决定说明了他也已经想通,萨摩现在最需要的应该就是他们的成全吧! 转过身,海因拿起桌上的信,伸指一弹!火光瞬间吞噬薄薄的纸张。 火光中,海因还在想…… 听说,萨摩和琉璃带着一个小男孩。那应该不是他们的孩子,但海因真心期望,有一天萨摩会回来中央大陆,带着他和琉璃的孩子…… 东大陆巴耶帝国的兰普顿市,低头翻阅公文的巴﹒赫多在听到消息时,猛地抬起头来一脸震惊……「你说……摩耶,不,是萨摩死了?」 「……是的。」帕兰德弯身低头,看不见表情,但声音听来似有些颤抖。巴﹒赫多站起身,来回镀了几步,末了用力摇头:「不可能!」顿了一顿,巴﹒赫多转向帕兰德:「他不是有神王和魔王,怎么可能死呢?」传说中,神王和魔王是无敌的啊! 「臣不知。」帕兰德知道,巴﹒赫多并不期待他能说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问话,说是问他,不如说是问自己。 巴﹒赫多又跛了几步,再度坐回椅子上,伸手揉揉额头:「你确定不是谣言?」 萨摩的风采他一直记得,无法相信那样不凡的人物,会项落得那么快…… 「臣已经向中央大陆查证过了。师父确实已经……死了。」帕兰德一直垂着头,中规中矩的回答中,直到最后一句隐约的硬咽,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这一生最敬爱的人,不是他的君主,而是那个将他从地狱中拉出来的萨摩! 为了报答萨摩的恩情,帕兰德一直努力学习,就是后来被派来辅佐巴﹒赫多,他也努力做到 最好。没想到,萨摩却走了……帕兰德的心里像开了一个大洞,即使知道,这个消息应该立刻报告巴﹒赫多,他还是忍不住悲伤了一晚,才整理好情绪前来报告。 巴﹒赫多撑着额头,终于想起萨摩可算是帕兰德的师父,萨摩的死,想必更让帕兰德无法接受吧! 「抬起头来,帕兰德。」巴﹒赫多柔声道。帕兰德身躯微微一震,巴﹒赫多甚至可以看到他肩膀一个起伏,像是努力吸一口气。接着,帕兰德抬起头,以往雌雄难辨的轮廓,已随着年纪增长,添上些许英姿,也少了不少脂粉味。那双一向闪着智能光芒的双眸,如今却泛着血丝,显见应是一夜未眠。 看到那双微肿的眼,巴﹒赫多叹了一口气:「帕兰德,你……节衷顺变吧!」 如果连最不能接受这件事的帕兰德都说出口了,那么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会有假了。 巴﹒赫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不久前,他们还在学院,萨摩为他疗伤,帮助学院撤退,转眼间,帝国这栋雄伟的建筑垮了,魔族出现,他在残破,中撑着风雨飘摇的帝国。这时候,来自精灵人的援助,让他暗自感激萨摩。排除众议,在国内一片阴谋论中,坚定与中央大陆建立友谊,就因为相信萨摩。 没想到,萨摩突然成了神王,也成了魔王,让他不知该将萨摩定位在什么位置。 尽管如此,巴﹒赫多心中还是深信着,萨摩终有一天会成为精灵人,甚至龙人的王。 到那时,巴﹒赫多也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维持良好的情谊。 想不到,突然之间,萨摩竟然死了…… 萨摩的死,和神王与魔王的失踪有关吗?和高等神族和魔族的伤亡有关吗? 不自觉的,巴﹒赫多这样联想,而且发现内心深处,他已经深深相信两者的关联性。 终曲 没有神王的神族,由圣殿看守者巫兰萨,以及韩天分掌内外,稳定局势,之后维持一贯的低调,只专心建设巴耶帝国划归给神族的领土。至于魔族则由魉丹接掌。 于向以冷酷冷静出名的魉丹,一回族就以雷霆手腕,格杀了带头抢夺领导位置的几个中等魔族,迅速掌握魔族大势。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魉丹对拓展领土似乎没有多大兴趣,稳定魔族局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魔族人都集中在后来被称为魔土的西大陆里,不让其它各族接近,但也不让魔族人离开。 尽管神、魔族没有行动,但夹在中间的巴耶帝国依然战战兢兢。趁着宝贵的休养机会,帝国迅速重建。年纪轻轻的帕兰德在帝国御史姬野的推荐下,成为帝国动荡以来第一位正式首相。有鉴于前首相一手掌握军政,做下许多错误决策,皇帝巴﹒赫多在首相之外,另行设立副座,分割行政权于两方,互相监督。至于军权,则大部分回归皇帝之手。首任副座,由前帝国御史姬野担任。为了充实军力,在左右大将军不变的体制下,另外设立了训检部,专门负责新兵训练,与老兵回训。首任训检部长由普兹﹒诺耶鲁担任,授大将军职阶。此外,帝国宣布还给学院独立地位,兰普顿魔武学院随即重新开启招生大门,重新运作。 相较之下,里尔公国显伺灾难不断。也叫树人为f 会收独包,很傅月况,由于熟知北方密林,公国军多次围剿都徒劳无功,加上多位地方首长突然倒戈,更是雪上加霜。北方大陆各族局势还算稳定,虽然矮人族由碎岛海域北上,曾经引发零星纠纷,但后来龙人族介入协调,总算无事。 短短几年闷,天下局势几番风云翻涌,再度回归平静。多了魔族、神族,人世变迁递擅,空留几读憾恨?掀起风云之人,再不复见,只留下传说,在人们口中传诵。到底,这也只是个会随时间褪色的世界…… 后记-另一个开始 「尼尔!」轻柔的嗓音响了起来,不大,却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附近工作的农人抬起头来,不自觉停下手边的工作。 声音响起的地方是一栋小木屋,平凡的外表,与小村里的其它房子没什么两样。 但是所有村人都特别记住了这户人家。一对年轻俊美的夫妇二个漂亮聪明的小男孩。 听说是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个小村庄。但是村人私下议论,都觉得他们应该是哪个地方的望族,避祸来到这个小村庄。因为,这家人的气质实在不像一般人。 「尼尔,快来吃饭了。」轻柔的嗓音再度响起,众人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几个人收拾了农具,赶紧回家吃饭去。 小木屋里,美丽的少*妇将餐旦二样样摆在桌上。 小男孩自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下就抱住少*妇的大腿……「妈妈!我洗好手了。」 小男孩一头黑色长发高高扎起,一双金色双眼坦率而明亮,白宫的肤色比一般人类略浅。粉嫩的唇有些薄,却爱笑地往上勾,很是讨喜。有些男女不分的精致的五官,因为一对斜飞的双眉,增添了些许英气。无庸置疑的,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小男孩。 少*妇轻拍小男孩的头,指着一个位置:「好!快去坐好,准备吃饭了。」 说完,头一抬,正好看到房内随后走出得年轻男子,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笑容:「摩哥哥,尼尔学得怎样?」 萨摩将淡金色头发拢起扎好,嘴上淡淡地道:「还可以。」 闻言,小男孩尼尔马上大声补充:「妈妈!爹爹教的我都学会了。」 琉璃莞尔一笑:「这真是太好了。」尼尔得意地昂起下巴,没想到萨摩却扔了一句:「还早得很。」 这话当场让尼尔嘟起嘴巴,看得琉璃不住轻笑催促:「好了!快些吃饭吧!」 尼尔用力点头,爬上自己的座位,乖乖坐好,等着父母喊开动。 琉璃帮萨摩和尼尔挟菜时,尼尔在椅子上摇了几摇,忍不住问……「爹爹、妈妈,我今天可以出去玩吗?」 「去哪玩?」琉璃停下布菜动作,好奇地问。 「村外的小湖啊!」尼尔眼中满是期待。 新朋友约他在小湖见面,他不想失约。 皱皱眉,琉璃有点不放心:「那里常常有魔兽,太危险了。」 尼尔用力摇摇头二点都不担心:「我有爹爹教我的本事,不怕魔兽。」何况魔兽看到他乖得像小猫,他才不担心哩!尼尔偷偷吐吐舌头,却见父亲朝他看了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惊得尼尔连忙垂下头。 「可是……」琉璃还是担心。 「让他去吧!」萨摩突然接腔:「不用担心他。」 有了萨摩的保证,琉璃只得点点头,不再反对:「好吧!」 闻言,小尼尔欢呼一声! 「不过!」琉璃见状故意板起脸来……「你得先把饭全部吃完!」 这孩子还在长大哩!却吃得这么少,难怪老是比邻居孩子长得慢。 「好!」可以外出,尼尔当然答应得干脆。 午后的森林小湖,湖面平静,偶有微风吹起淡淡涟漪,树影在小湖四周投下些许阴影,别有一番宁静滋味。 这样的宁静,却被孩童的嘻笑声破坏了。 「尼尔,你看我今天带了什么给你?」一个灰色长发的小男孩,小心翼翼捧着一只以红色丝布包里的方形物体道,妖魅的紫色眼眸直直看向漂亮的黑发男孩尼尔,带种奇特的沉醉和崇拜。 自从尼尔把他从成年魔族手中救出之后,他就一直以这样的目光追随着尼尔。 虽然后来尼尔曾经用来救他的那股庞大力量,从来没再出现过,他还是深信尼尔拥有足以令他臣服的力量。找寻礼物,正是希望尼尔可以更喜欢他一点。 「不对,应该先看我的。上次尼尔已经先看你的了!这次换我!」另一个金发小男孩,耳侧编着两条小辫子,其余头发以发带缠绕,不平地抗议。 他很不平,因为他只是比另外一个人晚一点认识尼尔,但是他却可以保证,他认为他比另一个人更有资格成为尼尔的朋友。另一个人是因为尼尔的力量才追随,他却是因为尼尔的善良才追随,他才是真正了解尼尔本质的人。所以,每一次,当他看到另一个人以那种巴不得把尼尔据为己有的眼神,他都非常不高兴。 不过,尼尔似乎很喜欢那个人。这令他很苦恼,他也许该想一个办法,让他在尼尔心中更无法取代一点…… 灰色头发的小男孩哼了一声,理所当然地道:「我的礼物比较好,当然要先看我的。」 「我的礼物才比较好。」金发小男孩也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道。 「好啦!别吵。」尼尔微微建起双眉,漂亮的脸蛋竟有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说也奇怪,尼尔一说话,其余两个小男孩立刻不吵了,不同立场的两个小男孩,看着尼尔的双眼,除了巴结讨好之外,还有同样的敬畏。 「你们要吵,以后就别来找我。」尼尔还是不高兴。他不喜欢他的朋友老是吵吵闹闹。 其余两个小男孩交换一个惊慌的眼神,连忙同声道:「我们以后不吵了。」 尼尔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道:「这次是什么礼物啊?」 他是有点期待的,上次他们找给他一个非常漂亮的短弓,和三只镇着漂亮石头的金色短箭,不晓得这回是什么。 灰发男孩立刻将手中的红色包里递给尼尔,得意洋洋地看着金发男孩因为晚一步而露出的懊恼神色。 拆开红色丝布,里头是一个漂亮的木质盒子。尼尔找到了角落的卡榫,轻轻一按,只听得「喀!」的一声,木盒弹了开来,露出里头红色绒布上面,静静躺着的水蓝色晶石。在阳光的照映下,水蓝色的晶石反射光芒,璀灿亮眼。 「哇!」尼尔赞叹。 盒子一打开,四周似乎凉了起来,午后的闷热一扫而空。 「这是极北之地冰层底下的冰泪石。」灰发男孩得意地介绍:「是冰雪核心凝聚而成,永远不会溶化,而且冰泪石还可以让四周更凉爽点。」 正因如此,冰泪石成为许多王公贵族争相收藏的珍品。只可惜,要取得冰泪石,不仅要深入极北之地,还要能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上,挑对位置,挖个数百公尺以上,才有可能获得。这多半都是人力所不及,所以如今可见的冰泪石都是雪崩之后被人发现的。比较浅层,形成的年代也晚,最大也只有小指节般大小,而灰发男孩送给尼尔的,却是个足有拇指大的冰泪石。 冰泪石? 的确,盒子里的晶石就是泪滴形状,只是表面是由繁复的棱角组成,光线照射下,棱面把光折射得格外美丽。 尼尔伸手轻轻触摸,这才发现,冰泪石表面沁凉得很,凉意随着皮肤传向全身,霎时暑气全消。 「好棒……」尼尔又忍不住赞叹,让灰发男孩当场得意得抬起下巴。 金发男孩见状,忍不住自鼻孔哼了一声:「那算什么?还不就是其它人也会有的东西吗?」 说着,金发男孩自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锦袋。灰发男孩一看那锦袋小小的,忍不住发出轻蔑的冷哼。 金发男孩却不管,兀自将小锦袋交给尼尔。 尼尔接过锦袋峙,金发男孩跟着解释:「这是我特别跑到禁地去找的喔!」 禁地?灰发男孩忍不住倒抽了口气。那地方他知道,就是流亡之岛,那里葬送了众多神族和魔族精英,已经被神、魔族共同列为禁地,听说有不少人想试着去探险,却没再回来过。这下听金发男孩的礼物是从禁地找来的,灰发男孩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尼尔不知道禁地是什么,但却可以从灰发男孩的表情猜知,那一定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拉开锦囊,往掌心一倒。一颗晶石滚了出来。 「哈!」灰发男孩看到晶石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音。 那颗晶石不过两指大小,形状棉圆。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一半是白的二半是黑的。虽然黑色和白色晶石并不常见,但要是有高等神族或魔族愿意,也并非不可能出现。尽管稀有度还算可以,但样子反而还不及冰泪石讨喜哩! 金发男孩白了灰发男孩一眼,又转头朝向尼尔,兴致勃勃地道:「尼尔,你把它对着阳光看看。」 这颗晶石虽然没有冰泪石讨喜,但是尼尔不知怎的,就是有种熟悉、喜爱的感觉。 金发男孩一说要朝着阳光看,尼尔立刻拿起来,对着阳光。 阳光透过晶石,意外的完全没有折射,直直穿过,尼尔却在阳光穿过晶石时,赞叹出声:「啊!是精灵!」 没错,透过阳光,尼尔看到黑白两面晶石里,各有一只精灵,蛤曲着身体,弯着膝盖,双手抱膝,薄薄的翅膀包着身体,沉睡的模样,非常纤细美丽。 没想到晶石里竟然有精灵,而且还是两只!尼尔真是喜爱极了,不禁反复对着阳光观看。见状,换金发男孩得意洋洋地朝着灰发男孩抬下巴了。 「他们是活的吗?」尼尔看了一会儿j 忍不位间。 「应该是活的吧!」金发男孩猜测。精灵死了就会消失啊! 灰发男孩不甘心受到冷落,连忙凑向前:「你喜欢精灵吗?」尼尔点点头。他总觉得精灵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生物了。 才刚点完头,尼尔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扭过头,对着灰发男孩警告道:「你不可以去抓精灵喔!」 他知道他这个朋友老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害他老是要替他担心。 此话可山,灰发男孩发亮的双眼立刻暗了下去。可见他本来的确是打定主意要去抓精灵了。 尼尔话说完,又把玩了两样礼物好一会儿,才蹦了起来……「我要把这些拿给爹爹妈妈看!」 说完,匆匆与两人道别,便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尼尔一走,两个小男孩立刻站了起来,像是片刻也不想与对方共处。但,说也奇怪,两人虽然满眼敌意地对瞪,却谁都没离开。 他们都知道,尼尔等一会儿还会回来,他们之所以留在这里,是为了尼尔。 尽管如此,出自本能的敌意,依旧让两个小男孩如斗鸡般敌视。这样奇怪的对峙,直到脚步声再度由远而近传来。 两个小男孩紧绷的脸部现条骤然一松,同时朝向声音来处,露出最温和的笑容。 阳光下,黑发男孩蹦蹦跳跳地回来了,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般的人类小孩,只有他们知道二般人类小孩,绝对无法这般吸引他们。 黑发小男孩就像尚未孵化的蛋,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期待孵化的那天…… 到那时候,会是谁胜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