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有缘遇见你》 第1章 找不到就不等了 新华家园售楼处。 往日就客流不断的售楼处，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远远看去黑压压闹哄哄的一片，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发生什么聚集性事件呢。 原来是明天要开盘销售。 金九银十，销售的旺季，更何况马上要过中秋了。 金秋，确实是收获的季节。 现在的开发商都爱搞这一套，分拨分批销售，要的就是稀缺，搞的就是突然袭击，制造紧张气氛。 只见这个原本就装修豪华，通体玻璃幕墙的售楼处，此刻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紧贴售楼处的玻璃幕墙，现在用工地上的脚手架在四周搭了一圈，只留了一个出口，怕挤破玻璃吗？ 出口处又用脚手架延伸出一个10多米长的通道，通道的大小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在通道口入口处，还有两个保安把守，他们在出口处横插一根胳膊粗细的钢管。如果是工作人员进出，他们就抽开钢管。 只要他们不抽，想要强行进去是不可能的。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顺着这个通道往外延伸，是一条弯弯曲曲、粗细不一、高低不等的队伍，有站着的，有坐的，还有用空马扎、凳子占位的。 走近一看，凳子上都用胶带粘着a4纸，纸上写着编号和名字…就这么歪歪扭扭，一字排向远处。 都排到工地围挡边儿上了。 隔着围挡看不见工地建筑，只见露出来的塔吊吊着各种建筑材料转来绕去，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远处围着一堆人，那是自发的热心客户，有人负责写号儿、有人负责验身份证发号儿，为避免占号儿，一个身份证只能领一个。 除了现场这些人，还有陆续新来的。 打听一圈之后，直奔发号的这一小撮人群。 “师傅，是在这儿拿号儿吗？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好嘞，583了。身份证拿来，给旁边的师傅登记一下。”写号的师傅拿着马克笔，坐在小马扎上，头也不抬。 他面前是一个小矮凳，小矮凳上摞着一包刚打开的a4纸。旁边的地上是一个已经用完的a4纸包。 “到多少号了？” 已经拿过号的还惦记着，时不时再回来问。 “598。”旁边看热闹的人帮着回答。 “一会儿600号了，多快啊。”“ “一共700套房子，除掉顶层和一层，正好一个号一套，再别来人了，来了也没有了，白排半天队。”拿到号的人几分得意的说。 “你等着吧，1000号都不止。”他旁边的人接着说，“开发商可不会让你人手一套，要的就是让你抢的这种效果，抢到的兴奋，没抢到的着急…” 这个楼盘位置虽说已是燕城郊区，可是，门前1000米不到就是地铁站，往左是燕城新开发区，往右是燕城高科技园区。 这块地的背后是一片早就入住的住宅区，虽然破旧了，但是，学校、医院、商场一应俱全。 这块地从前年就开始圈起围挡了，规划是该区域的商业配套。 从业态的角度来说，商业规划绝对没问题，后面这一片都是住宅，规划一块商业用地，不管是做小型办公室，还是做公寓型酒店，都是该有的。 可是，这是宏观规划。 微观来讲，很显然，这是一个睡城，做商业，2+5的运营模式，运力就远远不够。 所以，才迟迟没有动工。 老百姓不管这些，对于老百姓来说，解决当下的住房才是最实际的。 如果能作住宅开发，那这块儿地，交通又这么便利，周边又这么成熟，绝对是炙手可热。 也许老百姓想的，也是开发商等的。 所有今天来排队的，几乎都是之前来看过房子的，也都知道这个房子是商业用地，将来商水商电，还有可能不通天然气。 但是，今天来排队的人也都知道，就算商水商电也不怕。 除了户型设计按照传统黄金户型，68平方米的一居，89平方米的二居，120平方米的三居外，销售人员透露的价格，相比离这个楼盘仅2公里的那个纯住宅楼盘便宜2000块钱一平方米。 所以，即便对外报称是公寓，即便公示栏里公示着商业用地，大家还是趋之若鹜。 而且，来的人，几乎都是要买来自住的。 好像所有购房人和开发商已经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 “如果价格真能像销售人员说的，就算是最小的一居室，差价也是十几万。” “就算是商水商电，省的钱也够一辈子水电费了。” “他们不是说将来还有可能转民用吗？” 客户们心里都明白的很。 “不会看咱这么多人排队，再涨价吧…” “就算涨，也不会今天涨，价格早就定好了…” 三五人群，议论着、等待着、期盼着。 此时的销售大厅里虽然没有外面热闹，但，也是人头攒动。 除了自己家的21位销售、3个组的三位主管，正副两位经理，一位销售总监，6位客服，悉数到齐外，还有从别的项目临时借调过来10多位客服，30多个保安… 偌大的售楼处，平时即便客户络绎不绝，也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圆形谈判桌，金丝绒座椅，都已经被搬到靠墙的一边。 一人多高的滴水观音盆景和谈判桌椅一样，也被集中在一角。 取而代之的是接待台上密密麻麻摆了一排鹅掌红。 如果接待台里面的人是坐着的，正好被这排鹅掌红挡的严严实实。 “真不知道放着一排鹅掌红的寓意是什么？还嫌不够红火吗。” 杨小洋嘟囔一句。 沙盘已经被精心仔细打扫过，每一栋楼体模型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歪倒的行道树，也都被扶正了。 树冠上掉下来的绿泡沫也被吸尘器吸走了，马路上被扣掉的小汽车，也都粘回来了。 纵横的路灯，行道树上的装饰灯，透明亚克力楼体内部的灯，都亮了。 尤其是楼体内透出来的灯光，橘黄朦胧，真有家的感觉呢。 大沙盘的旁边，今天新摆了一个小沙盘，是城市示意图。 在这个示意图里，城市比例被缩小了，楼盘所在的区域被扩大了，显得离城市中心很近。 售楼处另一面墙的前面，一字排开三个用易拉宝做成的，要开盘的三栋楼的销控表。 方方正正的表格上方写着楼栋的标号，表格里写着对应的房号。 白底黑字。 每被选走一套，销控人员就会用大大的红心把对应的房号贴上。 每组家庭只能进来两人，一次放十组家庭进来选房。 每个家庭选房时间只有5分钟。按照一共700组客户计算，不间断选房时间将近6个小时。 所以，客户在外面要做好3套方案： 一，首选的户型和楼层。 二，次选的，相同户型，不同朝向或不同楼层。 三，满意的户型不满意的楼层朝向，或者满意的楼层朝向，但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户型。 在这种情形下，买到首选堪比中奖，买到次选也是幸运，咋都比没买到强尤其是排在后面的客户。 因为根据以往惯例，下一期开盘肯定涨价。 “来了！来了！人呢？都在了吗？赶紧把没在的都叫一叫，回来开会了。” 秦经理扯着嗓门压着声音喊大家。 她还是一往的造型，又密又长的头发烫成满头小碎卷，用梳子梳得一根儿是一根儿的。 扑扇一大片，正好把一整个后背都盖住了。 想不到的是，这个个子不高的女人，竟然很hold住这种发型。 除了看上去，夏天会觉得热。还真没有其他不适。 秦经理用她带着卡地亚戒指的食指，往上推了推镜框，再次说道： “赶紧的，都赶紧的，什么时候了，咋都不知道着急呢…还差谁？” 大家一边聚齐，一边四下看还缺谁。 “看看差谁，赶紧去找找…”秦经理再次催促。 有人去后面休息室找。 好几个人都在休息室打电话，通知客户。 别看外面都排成这样的，还真有不着急的，通知几遍都没来的。 但是，也得通知，还要留下通知的证据。 来不来是他的事，有没有通知到，可是销售人员的责任。 一个不高兴就投诉你，尤其是持《销售人员从业资格证》上岗以后，被投诉真的是会被吊销销售资格的。 不来的也就罢了，还有不相信的。不相信这么火爆，“都是你们这帮销售人员起哄。” 可是业务员着急啊。 一来是真抢。第一批一共推出3栋楼，700套房子，据之前内部统计，意向客户2000组左右，相当于三家抢一套房子。 二来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客户都买上啊，毕竟直接和佣金绩效挂钩的。 别人的客户都来排队了，自己的客户不来，买不到房子，自己就没有佣金提成不说，还会被末尾淘汰。 这就是做销售的。 “杨小洋，那个谁，林萍，林萍呢？赶紧找找去，给她打电话。“ 秦经理看着杨小洋说。 “我这正在打呢，没人接。”杨小洋扬扬手上的手机，说：“她可能在外面，我去叫她。” “快去快回，别找不见你也回不来了，找不到就不等了。” 秦经理一脑门子油亮，不知道是着急出的汗，还是被那一头卷发捂的汗。 第2章 干的什么买卖 “你好，我这个号能买到吗？”杨小洋刚走出甬道，就有人拿着手里的号问她。 那样子跟特务似的。 杨小洋看了一眼那个人手里a4纸上的号是”1”开头，就附和着说： “您这个号肯定没问题。” “我就想要2号楼南向两居的中间楼层，能买到吗？你们内部留房了吗？留的多吗？” 看杨小洋搭话，那个人问的愈发直接。 2号楼是要开盘的三栋楼最中间的那一栋，每栋楼每层只有两套南向两居。 如果按上下三层算中间的话，只有6套的选择。 100多号，想都别想了，排在十几号还有可能。 更何况开发商还有内部留房… 杨小洋一边职业病的内心盘算着，一边往前走。 这个人不是她的客户，就算是她的客户，也不能明说啊。 “应该差不多都能选到合适的房子，开发商没有留房，你们所谓的留房，只是我们自己员工购房可以先选。” 杨小洋笑着说：“像我们这些打工的有几个能买起这儿房子的，所以，先选也不能选几套。是吧？” 说完这一套标准话术，杨小洋也已经看见林萍了。 林萍果然跟那个叫李莉的孕妇客户在一起。 杨小洋没有再往前走，站在原地等着林萍往这边看。 想着挥手把她叫过来就行了。 杨小洋不想过去，过去了再说半天还是那套话。 她一个孕妇，本来就不该来这儿排队，说是10个家庭一组有序进入，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 没选到合适的客户愿不愿出来？ 这么多人会不会有序等叫号儿？ 如果真发生混乱谁能护得住她？ 真有个万一，谁能负得起责任？ 上午秦经理知道这个情况，就已经说落林萍了。 说，这么多客户还通知不过来，干嘛通知她，万一出了意外谁负责？ “你能负责吗？” 杨小洋听见秦经理压低了声音问林萍。 等了半分钟，杨小洋见林萍没有往她这边看的意思，只能走过去。 李莉先看见了杨小洋，知道是来找林萍的。 因为她们都穿着统一的暗红色的连衣裙工装。 这套工装太醒目了，领口斜靠肩处还配一个小蝴蝶结，一眼看上去跟空姐似的。 尤其是林萍，她本来就白净，乌黑的齐肩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黑色的半高跟皮鞋，配上这条裙子，愈发的静怡知性。 李莉冲林萍努努嘴，林萍扭过头看见杨小洋。 “赶紧的，开会了，就差你了。” 没等林萍开口，杨小洋往前一步挽着林萍的胳膊，架着她就往回走。 林萍一边跟着杨小洋欲转身往回走，一边跟李莉说：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找你。要是我没接就多打几遍…” 李莉看着林萍要走，眼巴巴的说：“帮我想想办法哈，谢谢了，我老公刚才还来电话，说一定要买到房子…因为太远了，要是近的话，哪怕是在国内，他都会赶回来的…” 这套话林萍也已经听了好几遍了，也知道客户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就是想让她动恻隐之心。 林萍何尝不想帮她，做售楼员这么多年，林萍见多了刚需客户对一套好房子的迫切。 但是，自己的能力实在是有限。 真帮不上她。 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孕妇在这里着急。 可是，林萍又实在不忍心打击她。 于是，说道：“放心吧，我等会儿再跟我们领导说说，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您自己也想想办法。或者，如果实在买不到（合适的户型和楼层），能不能退而求其次。您也跟家人商量商量。” 林萍今天半天什么都没有做，就陪着这个客户了。 既不敢给她希望，也不想让她失望。 何况旁边还有其他客户，说深说浅都不合适。 这个叫李莉的客户，林萍接待过她和她的丈夫好几次了，确定他们是诚意要买这里的房子。他们夫妻就在高科技园区上班，都是高知人士。 下个月就是她的预产期。 当初她和老公来看这个房子，听完林萍的介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虽说也担心商业用地。 但是，哪有两全其美呀。 回去之后他们就憧憬，买哪个户型、住在几层，又对着户型图研究设计装修。 合计着什么时候交房，什么时候开始装修，装修好散散味，孩子也就两岁了，搬过去熟悉熟悉环境，就可以上幼儿园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房子这么抢手。 更想不到的是老公前天刚去美国出差。 还想着，出差回来好好在家陪她待产。 但凡是再晚几天开盘，她妈妈也过来陪她待产了，也就有人手了。 可是，就算妈妈来也没有用，买房这么大的事，妈妈也是不能完全做主的。 还得自己出面。 现在唯一的稻草就是林萍。 “你说我找夏青行不行？”这边，林萍冷不丁地问。 “夏青？你可真敢想，你觉得夏青会管吗？就算是管也不会是白管，费用谁出？”杨小洋惊讶，亏得林萍想得出来。 “我出。”林萍肯定地说。 一听这个回答，杨小洋就知道，林萍问出这句话绝不是随便说说，她肯定在心里盘算过很多遍了。 也不免认真的说：“好，就算费用你。那夏青管还好，她拿钱，你成事儿；如果夏青不管，你岂不是把自己暴露了，你前面自己排队买的客户也有可能成为怀疑对象。就夏青那嘴，她为了自证清白，肯定不会接你这个事，然后再到处说你找关系帮客户留房，收客户好处…关键是，你收了还好，你不光没有收，还要自掏腰包…你想想，你这干的是什么买卖？” “靠！那你说怎么办！夏青肯定留房了。”林萍也就在杨小洋面前才流露自己的真性情，有点不依不饶地说。 “肯定留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要是有个给开发商开车的老公，我也留，甚至我还卖房源…那又怎么样…说不定这些房源就是开发商让他卖的呢，然后他们分成…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怪只怪你的客户没有关系，就算她老公在，他们也不一定能选到合适的房子，她都200多号了吧？”杨小洋就看不得林萍莫名心软。 “267。已经很靠前了。”林萍嘟囔。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她老公正好就去美国出差了。就算我知道她老公不在，我也会通知她，她离咱这这么近，她还有同事也在咱这儿买房，开盘以后也会知道，到那时候我怎么面对她。”林萍委屈的说。 其实，林萍也是在回答秦经理的问话。 只是，秦经理没听见而已。 “别说了，先回去开会吧，一会儿秦经理该着急了，她让我找你的时候估计就知道你在这个客户这儿。咱也没有别的办法，客户这边你只能跟她说，让她多几个备选。” 她们一边说一边穿过脚手架甬道，回到售楼处大厅。 大家都到齐了。 看见她俩进来，一起朝这边张望。林萍和杨小洋加快脚步，归队。 秦经理看了一眼她俩说：“都到齐了，现在开会。首先最终价格下来了，一会儿发给大家，” “往上调了吗？” “肯定调啊，不调早就下发了。” “调多少？” 不等秦经理把话说完，下面立刻议论起来， “好了好了，都别议论了，价格上调是已经确定的事了，议论也没有用。至于上调多少，你们一会儿就能看到。这个价格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价格如实告诉客户，这就是最终价格，”秦经理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 “我先说明一下，这个价表不能给客户看，客户想要知道价格，你可以告诉他，每一组客户只能报三套房源的价格，给他他要选的三个备选方案的价格就可以了。你给他多了也没用，知道多了只能让他更乱。” “不能直接给客户看价格表！再重复一遍，咱们定价是有策略的，不能什么都要给客户看…更不能给客户抄价格，你可以用嘴告诉他，记不记得住是他自己的事儿…” “还有，明天选完房的客户直接绕过接待台，上二楼签认购书。所以，明天让客户准备好身份证、银行卡，想好写谁的名字，除了夫妻，不接受事后更名，更名视作倒房，取消购房资格，收回重新出售。所以，都提前跟客户说好…” “再就是肯定会留房，至于留几套，什么房，大家等会儿自己去看展板…这个要是有客户问起来，也没什么不能解释的，谁家自己家产的东西还不能给自己家人留一个…咱们自己内部员工留一套自己开发的房子，这很正常。” “还有7天之内交首付款、签合同，否则系统自定掉线，这些也都提前给你们的客户说明白，那些钱还没凑齐的，趁早不要赶热闹了…不要想着掉线了捡漏，没漏可捡，内部还有多少人等着捡呢，轮不到外面的人捡…” 秦经理用手拨了一下散到胸前的头发，把它别到耳后，接着说： “现在外面客户比较多，最重要的是安全，大家都勤快着点，多出去看看，给客户送杯水，定个晚餐什么的，别让他们闹事，尤其是排在后面的客户，做好情绪安抚。没来的客户，打电话都通知到，打不通的发信息提醒，留下证据，免得以后找你的麻烦。” “还有，”秦经理一边说一边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总部主管销售的赵部长在，今明两天都在，你们都打起精神，千万别出差错，被他抓到了，别说我，鹏飞总监也保不了你们，啊。” “一会儿找你们的主管拿价格表，我的话都别忘了，辛苦半年了，就这两天，盯好你们的客户，千万别出差错。都忙去吧，辛苦了，有事随时到办公室找我，或者给我打电话。” 说完，秦经理绕过接待头后面的影壁墙，回自己办公室。 第3章 既来之则安之 据说秦经理家境很好，业务能力也很强，当初空降这个项目就是看好开发商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想有一番作为。 怎奈，只有进了门的媳妇，才知道婆婆难相处。 现在的开发商哪个不是鼻子冲天，丝毫听不进建议。 现如今，秦经理也只是一个执行的工具人罢了。 “靠！真是看人多坐地起价。”梁栋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也不知道涨了多少钱？”旁边有人嘟囔。 “涨得太多我的客户肯定就不能接受了。” “你放心吧，你客户不接受，有的是客户接受。咱公司的上一个项目，开盘前涨800，照样疯抢。”老人儿魏霞说道。 “让他们抢，这就是抢的后果，排队的人越多，开发商上调的越多。”梁栋说： “龙城上周开盘也临时调价格了，开发商都一个德行，挣黑心钱不嫌多。” “咱能比吗？咱是商业用地。”有人接道。 “那你们别让客户在外面排队了呀，没人买就不涨价了，客户能轰走吗…你们客户多，你们着急，你们看看我，我就不着急，因为我一共也没几组客户。赶紧弄客户去吧…今天晚上别想睡觉喽…”梁栋哼哼唧唧地说着走了。 “一会儿价格下来了，你跟李莉说一下，这次开盘的楼栋位置都不好，价格上调之后也没有多大优势了，买房子是大事，万一到跟前没得挑也没个人商量，还不如下次开盘再买。”杨小洋给林萍出谋划策。 “嗯，等拿到价格表，我去试试。””林萍说。 “就她那个号，先不说她是孕妇，不管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买到。”杨小洋又安慰林萍道。 “是，我知道，”林萍说：“我也是真想帮她，她买房子的心也真是迫切，一个孕妇，接到我的电话就来了，还上着班呢…” “再说，就这形式，下次开盘的楼栋位置又好，离入住时间又近，买上买不上不说，一平米涨多少钱又有谁知道呢…” 林萍从个人感情到专业角度，全方位的理解客户。 林萍就是这样，自从杨小洋认识她，就知道她是一个凡事都爱为别人着想的人。 想当初，她们从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按着招聘信息来到这个项目。 在面试通过以后都陆续搬到项目附近。 只有林萍。 林萍住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头，每天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杨小洋劝她搬过来，林萍不搬。 她说，我们以前合租的陆续都搬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又招了新的合租，如果我搬走了，他们就要找房东重新签合同，房东肯定会给他们涨房租。 “再说，她们住进来的时候我就跟她们说过房租还有半年，如果我这个时候走了，房主变卦了，她们还要新找地方，太折腾了。” 为了不折腾别人，她整整折腾了自己半年。 杨小洋理解她，但是，也帮不了她，只能说一些安慰的话。 不一会儿价格表就发下来了。大家则拿着价格表，都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跟客户说着价格。整个售楼处的气氛更加忙碌起来。 一整个下午杨小洋再也没有见到林萍。 林萍人漂亮，性格好，为人谦虚随和，工作敬业，蓄客两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兢兢业业，从来不挑拣客户，所以，这次开盘，储备了不少客户，又加上还有一个孕妇，真是够她忙的了。 晚上8点，往常这个时候售楼处已经下班了，只留4个人值班到九点。 公司提供值班人员的晚餐。 今天是个例外，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公司吃的晚餐。 售楼处的后面是开发商自建的食堂，虽说是大锅饭，也算干净可口。 林萍没有吃饭，她将自己的工作餐给了李莉。 给李莉送饭的时候，看到她带着耳机用ipad在看电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见林萍过来，她摘掉耳机，说：“下午这位大姐帮我看着位置，我回家拿了毯子和ipad，晚上不至于干坐着。” “你今晚就打算这么坐一夜吗？”林萍一边说一边把盒饭递给她。 “不用不用，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儿饿了点外卖。”李莉感激的说。林萍把饭放在她的包上。 “刚才旁边的大姐给我支招，让我一会儿找个送外卖的小哥给他点钱，帮我排一夜。” 林萍觉得这个注意挺好，要不然这一夜真够李莉受的。 林萍把饭留给李莉，回到售楼处，迎面撞上从食堂回来的杨小洋。 杨小洋递给林萍一个包子，说：“菜不够了，又蒸的包子，我给你拿了一个。” 这下换到林萍感激的看着杨小洋，撒娇地说：“谢谢我的老杨同学。”林萍一边接过包子，一边挽着杨小洋的胳膊说： “你这边还有事吗？没事赶紧回去吧，我还有一组客户从渭北赶回来，一会儿就到，见完他我也就回去了。” “这个时候来？来干嘛？排号吗？明天也选不到房子了呀。”杨小洋说。 “他是投资，要求不高，能买上就行。”林萍说。 “好吧。”也真是服了这些客户了，怪不得开发商涨价，就这买的劲头，不涨价才怪。 “哦，对了，那个孕妇怎么样啦？不会也排一夜吧？真是麻烦…”杨小洋是心疼林萍，偏偏林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爱说出来的人。 “别这么说，咱们将来也有像她那样的一天，说不定也有需要帮助的时候。” “你快回去吧，别为我费神了，我知道你心疼我。她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找一个外卖小哥替她值一晚上。”林萍说完，两手搬着杨小洋的肩膀，在后面把她往更衣室里推。 杨小洋走后，林萍有一会儿的休息时间，她坐下来喝口水，工作人员已经走了一大半，白天闹哄哄的办公室此刻也清净下来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从渭北赶回来的客户发来的信息，说十分钟以后到，问林萍下班了没有。 林萍给他回了个电话，约好在售楼处门口的脚手架通道门口见。 “你们怕被抢劫呀整成这样，抢什么？抢你们一个模型吗？”客户关志杰见到林萍打趣道。 距离上一次来看房子一个多月了，关志杰见到林萍丝毫没有陌生感。 林萍笑笑没有解释。 一天真是累了，遇到这么熟的客户，话都懒得说了。 而后，她直奔主题说道：“不通知您不合适，通知您，不让您赶回来您还不愿意，这阵势您也看到了，咱只有捡漏的份儿。先不说能不能捡到，就算有，您也不一定看得上，还要排一晚上，净耽误您功夫。”林萍如是说。 关志杰年龄不大，最多也就30岁，高高瘦瘦的，带着金丝眼镜，南方口音，说话斯斯文文。 “你就告诉涨了多少钱？跟你当时预估的价格相比。” 关志杰是一个标准的投资客，早年在南方做水产加工生意，这两年趁着城市化进程加快，投入到房地产投资行列，吃尽了投资的甜头，一套房子只需交首付，放置一年就能翻回一套房款。 当初来看房子时，对该项目周边的规划就很看好，又很满意林萍的接待，说：“我大大小小全国买了数十套房子，第一次见你这样的销售员。你不像她们，她们都功利，很多人一看我的样子，就以为我是随便看看，最多买一套房子结婚用，都没有想过我才是最有实力的买家，切！”他自嘲的跟林萍说： “只有你热情，有耐心，就冲你这个工作人员我也会买的，就当是支持你的工作，更何况这个房子还是很有投资价值的…” “对你来说没涨多少。不同户型不同朝向涨了600左右。” “就是一共只有700套房子，已经排到1000多号了…”林萍跟关志杰说话也很放松。可能是年龄相仿的原因吧。 “现在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喽。”关志杰双手一摊，接着说：“今晚就让我的司机在车里委屈一夜，明天不就见分晓了嘛。” “在哪儿拿号？我先按规矩去拿个号，一会儿你再给我看看具体价格，我先心里有个数。” 林萍指给关志杰拿号的地方之后，就回到办公室拿价格表去了。 她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关志杰。 关志杰几乎每周都会跟林萍联系，询问她开盘情况。 前几天就有风言风语说有可能这个周末开盘，是林萍犹豫了。 她知道关志杰不在这个城市，担心万一把关志杰“通知”回来再不开盘，让他白跑一趟。 好在他是投资，不太在意户型朝向和楼层，只要性价比合适就行。 林萍一边往回走一边自我安慰。 等她拿着价格表从售楼处走出来，关世杰也拿到了选房号码：1886号。 “号码还挺吉利。”林萍一边打趣说一边问：“想要哪个户型的价格？什么楼层？” 关志杰再次双手一摊，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哪个户型哪个楼层？哪个都有可能，哪个也都没有可能…你给我大概看一眼，我心里有个大概范围就ok…” 林萍本来想说公司规定不能给客户看价格表的。 可是，看着风尘仆仆的关志杰，再看看他手里的号码牌，她真的说不出口。 她把价格表翻开，推到关志杰面前，说： “我们这个价格表本来是不能给客户看的，您赶紧大概?（look）一眼…” “赶紧？大概？look一眼？”关志杰抗议道： “林小姐，我这是买房子耶，您当是卖傻姑鞋子吗，买双鞋子要不要试试？” 关志杰说着，掏出了手机。 “你觉得我还能跟谁说，这一广场的人谁都比我知道的早…” 关志杰打开他手机的手电筒。 关志杰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价格表，正欲仔细看，刚好从售楼处的通道里走出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人一眼就看见了用手机照着的价格表。 他可能并没有看清楚那是价格表，但是他一定看到了那是自己家的销售人员。 因为那一身暗红色的工装连衣裙实在是太抢眼了。 那个人走过去，先看了一眼关志杰，又看了一眼林萍手上的价格表，确定那是价格表，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扭头就走了。 朝路边停着的车辆走去。 就在林萍一脸惊愕的时候，刚才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又回来了。 是走在后面年轻的那位。 他走到林萍跟前，伸手一捞，就抓起了林萍胸前的工牌。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来，看一眼，一瞬间的事，就转身朝车辆走去。 关志杰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看看路边缓缓开走的汽车，又看看林萍，刚要说话，林萍的手机响了。 林萍接完电话，“嗯”了一声，故作镇静地跟关世杰说：“不好意思关先生，有人找我，我先进去一下，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您执意要排队，您安排好就行了…” 说完，没等关志杰说话，林萍扭头就回售楼处了。 留下丈二和尚摸不住头脑的关志杰。 第4章 失去的就不是我的 刚才走在前头的那个人就是赵部长，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大大小小的会上也见过几面。 刚才的电话是秦经理打来的，虽然电话里只是说让林萍来一趟办公室，但是，林萍还是能猜到大概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杨小洋进门打开灯，换下拖鞋，从洗手间里拿出足浴桶，“哗哗哗”接了半桶水，插上电，然后就把自己连包一起扔在沙发上。 “嘟嘟嘟…”手机响了，杨小洋头都没抬，闭着眼摸到沙发头上的包，从里面摸出手机。 “喂，”杨小洋懒散地问，还以为是老公李友亮。 李友亮也是做房地产的。 在一家上市房地产开发公司做营销工作，这两年跟着公司在全国各地拿地扩张建设。 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老杨，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梁栋的声音。 杨小洋一下子激灵了，这么晚梁栋给她打电话干嘛？“我在家呢，怎么了？” “你快回来吧，林萍出事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梁栋焦急不安。 梁栋在追求林萍。 其实也不算追求，每天在一个办公室上班，梁栋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萍搭讪。但是，又从来没有做出过特别暖心的举动。 如果非得说有，那就是每次林萍值完班，梁栋都会送她回去。 因为旁边就是工地，晚上来来往往的工人。 尤其前阵子，天气还热的时候，工人就光着膀子坐在马路牙子上乘凉，而林萍值班的次数还多。 这让杨小洋觉得比较暖。 林萍也很感激。 杨小洋曾经问过梁栋：“老梁，你是喜欢林萍吗？” 大家叫杨小洋“老杨”，是因为杨小洋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一个结了婚的人。 大家叫梁栋“老梁”，是因为梁栋长得很老成，用他自己的话说“长得比较着急”。 跟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是啊。”梁栋波澜不惊地回答。 “喜欢她就对她好一点啊。”杨小洋语重心长地说。 “还要怎么对她好，每一次值完班都是我送她，这还不够好吗？”梁栋说。 “对一个人好还有很多细节，要用心，不能总是表面。”杨小洋也说不上来怎么才叫“对她好”。 但是，就现在的样子，杨小洋觉得梁栋很难走进林萍的心。 “林萍的客户拿着她的价格表…正好被老赵看见了…应该会被开除…林萍现在被秦经理叫去办公室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好事…你赶紧回来吧…”梁栋说地磕磕绊绊。 “老赵？哪个老赵？”杨小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赵部长，还能有那个老赵…”梁栋的话还没有说完杨小洋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杨小洋马上给林萍拨过去，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杨小洋匆忙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穿衣服找鞋子，一边给李友亮打电话。 想告诉他，今天晚上别打电话了，林萍那边出事了。 李友亮接通电话，听杨小洋语言错乱地说完情况，他检索一下信息，用命令地语气说道：“杨小洋，你不能过去。” “为什么呀！”杨小洋急了。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李友亮让杨小洋冷静下来。”你想想，你这会儿过去能干什么？” “很显然你们赵部长这是在杀鸡儆猴。根据我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林萍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你去了也只能是安慰安慰她，改变不了结果。” “那我也得去看看。”杨晓洋不由分说。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明天一早还要开盘，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的客户不要了吗？再说，你连电话都没有打通，你这会儿赶过去，你想过林萍怎么想吗？以她的性格，自己出事了，还连累了你，只能让她更难受…” 这不仅仅是安稳杨小洋。 李友亮分析的确实是实际情况。 “那你说怎么办？”杨小洋一时也没了主意。 “你先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给她打个电话试试，看看她那边什么情况再说。” 李友亮不在燕城，他理解杨小洋的心情，但是，他更知道现在要“以大局为重”。 杨小洋把林萍的电话号码发给李友亮。 林萍从秦经理办公司里走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划亮手机屏幕。在办公室的这一会儿，有5、6个电话进来，她都没有接，也没有看是谁，都直接摁键挂断了。 刚要看都是谁的电话，李友亮的电话进来。 林萍直接接听。 李友亮开门见山地说：“林萍我是李友亮，杨小洋的老公。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友亮跟林萍不是太熟悉，只知道，这个女孩是杨小洋去到这家项目新结识的朋友，几乎每天打电话，都能从杨小洋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自己常年不在家，也乐意老婆交到这么要好的朋友，俩个女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一起有个照应。 虽说他和杨小洋结婚了，其实他和杨小洋从认识到结婚的时间并不长。 那时候杨小洋刚毕业，在一家公司做见习出纳，而李友亮的公司就是他们的甲方。一笔工程款因为小洋公司的工程有瑕疵，这批尾款被一拖再拖。 两家公司合作多年，对簿公堂也不至于，结清又不甘心，就这么一直拖着。 新来的杨小洋不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就被当作了炮灰。 时不时的被派到他们公司来做“出气筒”。 李友亮见她大大咧咧，又单纯没有城府，就伸以援手，如实告诉了杨小洋真相。 杨小洋感激他，请李友亮吃饭表示感谢。 慢慢接触下来，李友亮觉得杨小洋虽然表面大大咧咧，实则是个心思细腻又顾家的女孩。 正好那时他跟女友分手有一段时间了。 女友是李友亮的大学同学，读完研究生后要远赴美国读博，志向不同和平分手。 李友亮比较传统，他觉得自己从一个小县城通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地挤进了高等学府，又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做到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中层，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有了一个立足之地，已经很知足了。 美国、读博，固然很好，但是李友亮追不动了。 没有止境啊。 他是男人，他要参加工作，要挣钱立业养家。 所以，杨小洋很符合他的选择。 在观察过杨小洋对他的感觉后，就挑明了自己的心思。 顺理成章地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 结婚也是李友亮先提出的，他想，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了，自己比人家岁数大，比人家有社会阅历，又是男人，那就应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更何况又是在异地他乡，一纸婚约，这样既让家人放心，让彼此安心。 所以，在没有婚礼，没有宴席的情况下两人悄悄领了结婚证。 整个过程顺利的有点离奇，既没有怦然心动，也没有波澜壮阔。 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个红本本，他们跟这个城市里成千上万的都市同居男女一样呢。 更何况他婚后一直跟着公司在全国各地拿地做项目，说来，他对杨小洋的陪伴还不如这个认识半年的林萍多呢。 所以，更多的时候，杨小洋对李友亮来说是一个家人，一个需要照顾呵护的家人。 而李友亮对于杨小洋来说，是一个依靠，一个每天关心你吃没吃饭，回没回家，有没有事的人。 林萍是杨小洋为数不多的朋友。 这半年来，她们上班在一起，吃饭在一起，休息了一起逛街。 听说林萍还在他家住过好几个晚上呢。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能感受到杨小洋的着急，也为林萍担心，她们社会阅历太浅了。 别看平时咋咋呼呼的，此刻她们肯定慌神了。 所以，这通电话李友亮丝毫没有之前跟林萍见面时的客气。 开门见山，直接就问林萍现在的状况。 倒是林萍有点惊讶： “李友亮？怎么是你？哦，小洋给你打电话了？她刚才打电话我没方便接。我这边没啥事了，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过几天开完盘他们忙完，我再来做交接…” 林萍知道此刻李友亮打来电话的原因。 林萍的平静让李友亮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虽然没想过林萍会哭哭啼啼，但应该是有怨气的吧，牢骚几句都是正常的。 李友亮做好了安慰她的准备，也做好了帮她分析分析的准备。 但是，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跟着平静地说：“你也别难过，谁也没想到。我们开盘我也见过，现场太混乱了，不是你的错…” “今天太晚了，小洋急得不行，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她要来找你，我给摁住了，先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这边的情况。” 李友亮如是说。 “我没事。”林萍说：“我这就给小洋回电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来也没用，这么晚了还净让我担心她…” “佛说得失随缘，缘尽还无。不用担心，能失去的本来就不是我的。” 林萍喃喃像是说给李友亮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是是…得失随缘…”李友亮重复着林萍的话。 李友亮听小洋说过林萍信佛。 李友亮也看佛书。 但是，此时此刻，如果林萍说出这句话不是仅仅为了安慰他，那林萍的境界着实让人折服。 同时李友亮也在心里想，人生哪有那么多公平啊，还不都是翻手云覆手雨吗？ “等明天我问问我们公司法务，这种事还能争取回来吗，胜算有多少？” 除了这么说，李友亮真不知道再说什么。 第5章 大嘴巴 杨小洋已经穿好衣服，换好鞋子，一手拿着包一手握着手机，坐在门口鞋柜前，就像上弦的箭，只要电话一响，她就立马下楼打车出发。 “嘟嘟嘟…”电话终于响了。 杨小洋迫不及待地接听。 “喂，小洋，”听筒里传来林萍的声音。 杨小洋没等林萍再说下面的话，自己带着哭腔抢先开口：“萍萍，” 杨小洋平时撒娇的时候才这么感性的称呼林萍。 “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林萍没接杨小洋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梁栋给你打的电话吧，这个大嘴巴。” “呀，你快别骂梁栋了，他也是为你着急，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哪里。” 杨小洋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直到此时，林萍才平静的说： “小洋，你听着，我不要你来找我。” “今天不用，明天也不用。你踏踏实实地把这两天的盘开了，咱们在这儿扛了半年多，为了什么，你比我明白，咱不能我折了，你也搭进去。” 林萍的话令杨小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没事，这事不能怪人家无情，是咱自己没做好，给了人家把柄。所以，我谁都不埋怨，更不怨秦经理没有保我…” “现在我最挂念的是李莉，我把她托付给你。” 林萍顿了顿接着说： “我就担心我这一走，明天李莉咋办？虽然秦经理刚才说会找人接管我的客户，可是这一时半会儿我也给她拉不出清单，就算拉出来，这个时间她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接管。” “我跟她说我的客户你基本上都知道情况，没事的就算了，反正也是自助选房，有事的就找你，不管有没有佣金绩效，你都会帮我的，都会帮我的这些客户的，是吧？” 林萍说到这又顿了一顿，等着杨小洋回答。 杨小洋已经哭得快要说不出话。 在电话这边拼命的点头，嘴里“嗯嗯”着。 “如果有客户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我就给我他们说我临时有事没在…你别说漏了…”林萍接着嘱咐： “李莉的情况特殊，能不能买到房是其次，关键是她的安全，所有流程时间都太赶…所以，她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照顾好她…” 也就说到这儿，林萍的声音才有些哽咽。 林萍太善良了，到了现在还在为客户着想，公司这一刻不容的样子不就是为了不让林萍参加明天的开盘吗？不就是为了不让她拿这些客户的佣金吗？ 这些客户的前期销售工作她可是都做完了呀。 公司这么无情，她完全可以不管的。 杨小洋替林萍不平。 现在，杨小洋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她说： “萍萍，你稍等一下，我先挂了，等一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说完就挂了林萍的电话。林萍还以为李友亮的电话进来了呢。 然后，杨小洋把电话打给李友亮。 杨小洋知道李友亮应该有办法，李友亮不大不小也是公司的中层，从业也5、6年了，真要找，业内人士扒一扒，总能找到一张关系网。 之前，之所没有用这个方法，一来是她知道李友亮的脾气，也知道无依无靠的李友亮，能在公司混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不能什么事都给他揽。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林萍这都临行托孤了。 这么好的朋友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吧。 杨小洋又想起第一次见林萍。 那天，他们一群人从办公室出来要去市调。 在离售楼处不远的公交车站门等车，接到秦经理电话，说一位新来的同事也要跟她们一起去市调，让杨小洋等等她。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选举主管、负责人之类的，杨小洋热心肠，但也能力有限，秦经理有些杂事爱交代给她。 杨小洋回头朝售楼处的方向看，一个女孩一路小跑地从售楼处那面过来。 那个女孩中等个头，瘦瘦的，一条亚麻色裤子，一件白棉麻休闲西装，里面搭一件与裤子同色的t恤，脚穿一双白色板鞋，一只手里松松垮垮的拎着一个白色流苏软皮单肩包。 另一条胳膊上挽着一件驼色大衣。 一头乌黑的齐肩发，用电话绳随意的束在脑后。 初春的阳光下，宛如行道树上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可能因为赶着来追他们，走得急的原因，在太阳照耀下，女孩的鹅蛋小脸儿白里透红。 看见杨小洋朝自己挥手，林萍又快走几步。 走到跟前，伸出手热情地说： “你好，请问是杨小洋吗？我是林萍，秦经理让我来找你们的。” 一边说一边要握手的架势。 杨小洋先是一愣，也赶紧伸出手跟林萍握了一下。 气质淡雅，谈吐不俗，青春活力又不失稳重。 这是杨小洋对林萍的第一印象。 市调回来，作为照顾，杨小洋让林萍在自己旁边坐下。 从此以后，不管是市调、上班下班、吃饭，她俩就开始了形影不离。 尤其是林萍搬过来以后，她每天早来晚走，总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小洋吃饭添衣。 鞭策小洋工作不能懒惰，提醒小洋注意夫妻情绪… 往事如昨。 刚刚还一起共事的同事、好友，这一别就很难再有昔日的形影不离了。 想到这，杨小洋拨通了李友亮的电话。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如果帮不了也没关系…就是别为难…” 杨小洋这通电话打得很柔和，很讲究，甚至有点磕磕绊绊。 因为她太不好平衡了。 既想帮助林萍，又不想让李友亮为难。 从认识到领证结婚，她也没有求李友亮帮她过什么忙，尤其是利用工作之便的事。 还记得杨小洋刚换房地产销售工作的时候，投出去n多简历，都石沉大海，没有工作经验的小白是没有企业愿意培养的。 那时，她都没有让李友亮帮忙，最后找了一家已经是尾盘销售的开发商，磨练了经验才逐步走出来的。 杨小洋把林萍这个客户的情况跟李友亮简单却不失隆重地说了一遍。 李友亮没有回绝，但是，也没有一口答应。 说，让他琢磨琢磨。 李友亮确实需要琢磨琢磨。 林萍他们这个开发商他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新华投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开发商，是一家上市公司衍生出来的。不是因为业务多方位发展。而是家族企业关系不合分家了。 成立这家投资公司的人是那家上市公司老板的舅子。 虽然跟那家上市公司没有关系，但是，处处碰瓷那家上市公司社会影响度。名字都十分相似。 有点混乱。 所以，虽说李友亮知道留套房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也没敢直接答应杨小洋。 还因为他太了解杨小洋了，大大咧咧又热心肠。 他要一说行，杨小洋一准儿马上告诉林萍。 就像当初改行做房地产销售，他帮她介绍一份工作，他都问好了那个项目的销售经理，没想到告诉杨小洋的时候，被她一口拒绝了，问她原因，她说：“我做得好呢不是我的能力，是裙带关系，做得不好还给你丢脸……” 现在，这么晚，她又打电话来，一定是对他给予了全部希望。侧面也说明了她想帮林萍的决心。 这半年来，自从杨小洋认识了林萍，几乎每天给李友亮打电话都会说到林萍的名字。 这期间李友亮回来过两次，杨小洋愣是拉着林萍一起吃了三顿饭… 过了好一会儿，杨小洋都等急了，她想让林萍早点安心。李友亮的电话才打过来。 让杨小洋问林萍要客户预选的房号。 杨小洋一听就心花怒放，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问： “你为难吗？” “还好吧。就是中间绕的人比较多，”李友亮如是说。 “我先找了我们项目的领导，我们领导又找了你们老板姐夫公司的一个人，也就是你们老板原来公司的一个人…那个人跟跟着你们老板一起出走的一个人关系很好…出走的那个人到了你们现在的公司成管理层了，他帮着找的你们主管销售的部长…” “啊？！”天哪，这都是哪跟哪儿呀。 杨小洋先是像听绕口令似的一套关系网。 最后又听到“销售部长”… 果然地球是个圈儿… 杨小洋觉得确实够乱。 想狠狠地说“不找那个球人。” 可是，此刻清高不起来呀！眼下能帮到林萍才是关键。 又不禁暗想，多亏李友亮嘱咐她先别跟林萍说。 这么多人，但凡某一个点上的人不靠谱，就空欢喜一场。 “这么复杂，这个人情你怎么还呐？” 杨小洋还是有点替李友亮担心。 “没事，后面的我来处理。你先去问林萍吧，把这件事处理了，让林萍赶紧回去，你也早点休息。” 李友亮跟杨小洋说：“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可以先给我说说，毕竟多个人或许就多了个办法。” 最后的这句话让杨小洋很暖。 刚认识的时候，李友亮在杨小洋的心里就是成功人士。虽然离真正的成功人士还差很远。 在这个大都市有车有房。 虽然房子很小，车子也是c级。 关键是李友亮有上进心。 一个大学毕业生，无依无靠，在一家上市房企做到中层，非常不容易。 再就是李友亮爱学习。 每一次见面不是带她去书店，就是带她去公园，从不盲目瞎逛。 生活里，每一本书，每一个历史人物事件，每一处景点都能给她杨小洋讲得头头是道。 杨小洋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高中时家人不让谈恋爱，怕影响学习，到了大学可以谈恋爱了，因为自己学的是会计专业，一个班级48人，32个女生。 不知怎的，就活成了男生绝缘体，偶有关系好的，到最后也混成了哥们儿。 遇到李友亮，杨小洋觉得他踏实，可靠，好学，勤奋，正好弥补一天大大咧咧没头没脑的自己。 虽然跟李友亮在一起没有过书上描述的感觉，但是，每一次遇到事情，李友亮总能给她很暖的感觉。 就比如有一次他们去公园，杨小洋看见一个卖风筝的，一时兴起想买一个，挑选了半天又担心不会放，就没有买。 被卖风筝的老板讽刺没素质，买不起。 李友亮听到这话，二话没说，回去就买了。 并且告诉那个卖风筝的： “首先我们不是买不起。再就是她不是没素质，她是真的觉得放不起来买回去也是浪费。如果耽误你做生意了，那我替她跟你道歉。” 卖风筝的听李友亮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了，咧着嘴说： “这个大哥还行，你那媳妇真不行。” 温和的李友亮一听这话来劲了，面红耳赤声调提高八倍地说： “别瞎操心了，好好地卖你的风筝吧，我的媳妇行不行轮不到你评论…” 虽然有点不愉快，听到这句话，杨小洋心里那叫一个暖啊。 第6章 大恩不言谢 就像现在，有了李友亮最后这句话，杨小洋心里暖暖的。 她给林萍发了一个信息：李莉想要哪套房子？ 担心林萍起疑，又追加一句：我就是问问，心里先有个数。 林萍这边刚填完交接单，正在收拾东西。 在这个休息室里待了大半年，此时要离开，虽然以这样的方式，还是有点舍不得。 此刻，偌大的休息室只有她一个人。 本来这个点儿，该走的都走了，没走的都是有事情要处理的。 这会儿也都去忙了。 因为她不争不抢又善解人意的性格，林萍平时人缘很好。 可是，赶在这个节骨眼，这么一个兢兢业业的员工，为人善良的同事，要走了，连一个送安慰的人都没有。 虽说林萍本身也不喜欢那样的氛围。 但是，此刻也难免失落。 她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因为考学，她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 跟众多莘莘学子走进象牙塔的心情不同，她来的有点悲怆。 在妈妈生下妹妹之后，重男轻女的爸爸开始夜不归宿。 妈妈一边照顾不满三岁的她，一边哺乳妹妹，还要上班挣奶粉钱。 妈妈上班的时候，她和妹妹被送到工厂的保育园，一大排的摇篮挂在两根平行的粗绳上，绳子的两头用铁钉铆在水泥墙里。 那情形颇像现在的缆车。 孩子一哭，看管的阿姨就晃动一下绳子，一排摇篮就晃晃悠悠地荡起来… 妹妹不哭闹的时候，林萍就坐在保育园的窗边看阿姨忙碌的身影，或望着外面发呆。 一听到妹妹的哭声，她就赶紧过去哄妹妹。 这么多的孩子，林萍总是能一下子就听出妹妹的哭声…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妈妈实在扛不住了，无奈之下只好把林萍送给自己的妹妹——林萍的二姨。 那一年林萍才4岁。 有限的记忆里，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冬日，简陋的长途汽车站旁，妈妈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拉着她，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大背包。 里面是她——林萍所有的家当。 旁边站着隔壁的刘姨，刘姨要去二姨的城市，捎带上林萍。 林萍心里有千言万语，有无数的不舍。她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扽扽妈妈的衣角，可能是穿得太厚，可能是风声太大，可能是林萍的力气太小，妈妈终究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就这样，所有的不舍都深埋在一个四岁孩子的心里。 长途汽车来了，刘姨一手接过妈妈肩上的背包，一手拉起林萍匆忙上车。 汽车开动了，林萍站在车厢里，很久很久都不愿意坐下。 车窗的玻璃上都是雾气，根本看不清外面。 但是，林萍却清楚地看到白茫茫的世界里有一个深色的人影 ，镶嵌在那里，直到汽车拐弯不见… 二姨夫是当地的一个小干部，官位不大，琐事不少。 每天都有人找他处理各种事情。 处理完了要么请他吃饭，要么给他家各种特产小吃。 这就是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吧。 所以，二姨家虽然不算富有，但是小日子绝对过得去。 这也使得林萍自此后的童年物质并不匮乏。 这也是林萍工作以后，自己购买物品绝不滥买的习惯养成。她的用品和衣物都少而精。 在她没跟杨小洋说自己的这些过往之前，杨小洋还以为她的家境很好。 单从第一次见面时的衣品就给了杨小洋这样的印象。 二姨家还有一个姐姐，大林萍7岁。 姐姐从小丰衣足食，父母呵护倍加，所以，小小年纪，大方、懂事、开朗、不计较。 对林萍的到来没有任何抵触。 如果说童年曾经有温暖，曾经有阳光，那就和姐姐一起的日子。 虽然二姨二姨夫一直说就当自己家。 小小的林萍知道，这不是自己家。 也就和姐姐一起关上门吃姐姐抱进来的各种零食的时候，也就是和姐姐一起钻进被窝听她讲学校里各种八卦的时候，林萍才会忘记自己是谁，自己在那里，才会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等林萍小学还没毕业，姐姐就已经离开家去外地上大学了。林萍心里的围墙也再次筑起。 不惹事，不给别人添麻烦，不让家人为自己操心，是林萍的格言。 高中三年，林萍每天都过地小心翼翼。 不害怕学习考试，而是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时候最怕大人们见到说她漂亮，尤其是姐姐也在的时候。 长大最怕男生留意她漂亮，生怕一不小心引起了谁的注意。 她可不想让老师找家长，她不能给二姨二姨夫添一点麻烦。 虽然二姨二姨夫一直对她都很好，甚至早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林萍也早就把这儿当成了家。 可是，雪地里分别的场景在脑海里刻画的太深了，白茫茫大地上那团深色的身影太清晰了。 让林萍从没有忘记过自己是谁。 从哪里来？ 来干什么？ 高中时期林萍独自回过两次老家，都是二姨安排她回去的，不管怎样，那里有还有她的妈妈和妹妹。 父亲开了一间工厂，就在离家不远的镇上。 在厂子里公然养了女人，据说还生了孩子，是个男孩。 林萍想问妈妈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问出口。稚嫩的她既安排不了自己的人生，更安排不了的妈妈的人生。 还有，她这些年不在家，跟妈妈之间的鸿沟也愈来愈大。 每次见面，除了客气就是沉默。 妹妹已经长大，和林萍一样出落得水灵漂亮，就是学习不好，脾气也差，整天逃学。 林萍知道那是家庭没有给到妹妹稳定的环境造成的。 妈妈还在那间冷库里上班，她得挣妹妹的学费和自己的养老钱。 那时候林萍就想，一定要好好学习，考出去，离开这个地方。 不仅仅是离开自己的家，也离开二姨的家。 当她一个人走进燕城科技大学的宿舍时，终于解脱的心情没有放飞，反而更加沉重。 她知道，前路漫漫，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就像此刻，这样的公司不值得她留恋，离开也是早晚的事。 可是，现在，往事如昨。 林萍想起刚来的时候，大家每天无所事事，早上就着早餐开启各种八卦，上午就着热点新闻讨论中午吃什么，下午午休后开始研究谁家附近的早餐好吃，第二天由他给大家带… 刚开始公司还没有食堂，中午点外卖，附近各家饭店的外卖都点个遍之后，开始带饭。 每天下班前，写菜谱抽签，每人抽一张，抽到什么菜明天带来个什么菜，可买可自己做。 曾经，那一顿顿豪华早餐，那一桌桌丰盛的午餐都还历历在目… 又想起项目附近那个快要倒闭的游乐场里的碰碰车，5块钱碰一次，每次10分钟，他们讲价到10块钱碰五次，一共50分钟… “放着也是生锈，还不如给我们开呢。” 杨小洋讲价的声音犹在耳边。 “老板赔得起，我这老腰也碰不起。” 想起魏霞头天下班开完碰碰车，第二天去做腰椎牵引的情景，林萍不禁哑然失笑… 想起地铁口那个卖麻辣烫小脏车，每一次杨小洋他们下班相约在地铁站吃麻辣烫，都会把林萍馋得，吸引她跟他们一起去地铁站。 “噗”林萍差点笑出声来。 自己就住在项目后面，去地铁站干嘛？ 为了吃完麻辣烫坐地铁去小洋家住一晚。 为了去小洋家才来地铁站吃的麻辣烫？ 还是为了吃麻辣烫来到地铁站然后坐地铁去小洋家？ 傻傻分不清楚。 “嘟嘟嘟…”就在林萍沉浸在往日欢乐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到是小洋的名字。 她整理一下思绪，接通先开嗓： “你咋还不休息，这都10点多了，我收拾好了正准备走呢…” “萍萍，我跟你说个事，”杨小洋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她说：“你那个孕妇客户的房子李友亮已经找人留好了，你等会儿跟她说一下，让她回去休息，明早再来。这样你回去也踏实了…” “什么？你说什么？”林萍下意识地疑问。 “谁给她留的…小洋你…你找李友亮了是吗…你干嘛找他…再因为这个影响他的工作…”林萍着实没有想到杨小洋带来的是这个消息，一时有点语无伦次。 但是，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知道杨小洋除了找李友亮也只有找李友亮。 她想到刚才小洋管她要客户选的房号… “你别管了。”小洋这个时候语气是有点轻松的，“李友亮说不太为难。” “哎，老杨，”林萍喊了杨小洋的“官称”。 “你让我说什么好…”真是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的感谢。 “好。”林萍整理了一下情绪，回归到平静，说道：“小洋，大恩不言谢，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你先替我跟亮子说声谢谢，感谢的话咱以后再说。我这就跟客户说一声，让她回去别排队了，我自己也回去，你也现在就睡觉。” “然后，我把她的姓名电话号发给你，明天用她的名字定，签合同的时候再加上她老公的名字，有结婚证不算变更…” 林萍一口气说完就收线了。 她不能多说了。得让杨小洋赶紧休息，未来的几天都够她忙的了。 第7章 加入销售行列 林萍已经收拾好物品，本来想拿着过去，跟李莉说完直接回家。 想想又觉得不妥。 放下东西，空手出去。 广场上的人都安静下来了，有的支起了帐篷，有的直接钻进睡袋里，有的拿的是躺椅，盖着毯子躺在上面，还有几个人拿着户外桌椅就着烤串喝上了啤酒……也有一些人在看手机。 李莉披着毯子还在看ipad。 她想等一会儿送外卖的不忙了，叫份外卖，正好跟外卖员说说替她排一夜队的事。 见林萍过来，她赶紧把想法又跟林萍说了一遍，好像在找话题，房子的事已经说过好多遍了。 林萍听她说完，蹲下去，在她身边小声说道： “我找了一个朋友，帮您把房子留出来了，但是，朋友那边说不敢肯定，只是说问题不大。” 林萍说的有所保留，这是林萍的性格。 “您看您这边还要排队吗？” “啊！太好了！太好了！”李莉高兴的直接从户外椅上站起身。她的目的达到了。 吓得林萍赶紧弓身摁住她。 “给他多少钱？”李莉压低声音问。 林萍一下子想到了她当初想找夏青的想法。果然没有单纯的人，是自己简单了。 “他们说的，” 李莉见林萍一脸沉思状，解释道： “下午我后面好几个排队的都走了，说找到人了，留房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他们很神秘，也就对我这个孕妇没有太戒备，我悄悄听了一点…听到了有什么用，我也没有路子呀…” 李莉说的林萍鼻子一酸，此刻她又相信了李莉的单纯。多亏杨小洋，多亏李友亮。 林萍告诉李莉没有费用，可能以后会请人家吃饭表示感谢。 “什么时候吃饭你告诉我，我和我老公去当面感谢，或者花多少钱我给你，我现在也没有带现钱…” 李莉还算通晓情理，说得也很真诚。 林萍看着她的肚子，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虽说时代不同了，遇到的困难也不同了，但是，孕妇需要照顾的心情是相通的。 林萍答应李莉后面产生费用会告诉她，并一再说明，不敢百分之百保证。 并不是林萍不信任杨小洋，不信任李友亮，这就是林萍的性格，从来不把话说满。 林萍又嘱咐李莉几句，帮李莉收拾好东西，打上车，自己回到办公室，就准备拿着东西回去了。 太晚了，此刻她身心俱疲。像掉进了水里，浑身湿漉漉的，包括她的心。 走进办公室，迎面看见梁栋在会议桌旁边坐着看手机。 以前没有这么忙的时候，每天的茶话会、座谈会、品茶会、八卦会，林萍的座位就是挨着梁栋。 右边是梁栋，左边是杨小洋。 每天他俩隔着林萍斗嘴。 后来忙起来了，大家排了班儿，有人负责前台接待客户，有人负责接听热线电话。 座位也混乱起来。 再也回不到那段悠闲时光，再也没有按部就班的座位号，再也没有各种“会”。 看见林萍进来，梁栋站起来，拘谨地说：“收拾完了吗？还有东西吗？” 林萍看到梁栋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难受，想逗梁栋，又觉得不合时宜，自己也确实没有心情。就也一本正经的说：“收拾好了，走吧。” 林萍拿着包前面走，梁栋抱着箱子后面走。 和所有值班的夜晚一样，除了那个箱子。 一路无语。 可是两个人都在心里打了100个腹稿。 只是，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安静。 走到单元门口，林萍停下脚步，梁栋也停下来。 “就到这儿吧，谢谢你梁栋。”林萍先开口。 “谢什么。咋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呢。”梁栋嗓子有点干。 但是，他更受不了这个氛围。 “这都不叫事儿呀，”梁栋说：“这个破公司有啥留恋的，一点企业文化也没有，专门做这种小项目，打擦边球，走不长远的。你看着吧，这种把商业当住宅卖的项目，将来肯定都会受到政策限制…” 林萍知道梁栋是安慰她，她没有接梁栋的话茬。 也真难为梁栋这么正经了。 林萍上前一步，接过梁栋手上的箱子，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开盘，我正好休息两天，等你们忙完了，我做点好吃的，你和小洋到时候一起来喝酒。” 梁栋回去，林萍上楼。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此刻温馨又凄凉。 这些年，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该不该来？我去向何处？的问题又一次占据林萍的心。 她把箱子和包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自己扑倒在床上。 摸出手机，划开屏幕，想给姐姐打一个电话。 姐姐成家了，宝宝马上4岁，就像自己当年去二姨家的年纪。 不同的是，姐姐的宝宝就叫宝宝，也真是宝宝，捧在手心儿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个时候，姐姐一定把台灯光线调得暗暗的，一只手有节奏的轻拍宝宝，一只手拿着手机浏览各个育儿网站学习育儿知识。 或者各个购物平台细细研究衣物的款式质地，亦或是玩具的功能材质。 如果林萍打过去电话，姐姐一定秒挂。 然后发来文字信息问有事吗，没事明天再说，因为宝宝睡了。 林萍一边想，一边嘴角扬起。 只是有点苦涩。 给妈妈打个电话？ 这么多年她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要是往常，一定是打给杨小洋。 可是，这么晚了不能打扰她了。 想到小洋找李友亮给李莉留房的事，林萍心中既温暖又难过。 自从认识杨小洋，林萍就被她大大咧咧热情奔放的性格吸引。 小洋不像自己瞻前顾后，开心时小洋哈哈大笑，难过时小洋嗷嗷大叫。 想到以后再也没有朝夕相处的日子了，林萍又开始难过… 都是因为这个项目前期扛盘太久，才让她们有这么多的闲暇时光，朝夕相处出超越同事的友谊。 都是因为这个项目前期扛盘太久，才使得临开盘前被辞退这么令人难以接受。 令林萍难以接受。 销售界有句话，叫“半年不开盘，开盘吃半年”。 半年几乎没有收入，底薪少得可以忽略不算，就为了拿这一次开盘的佣金。林萍却失之交臂。 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一次开盘的佣金，还有她的梦想，本来可以更近一步的，现在是不进反退。半年的花销呢？ 她必须精打细算，她必须和时间赛跑。 每当她想起妈妈工作的环境、镇上的风言风语，还有妹妹几近辍学的情景，她都想快点再快点。快点挣钱。 情绪告诉林萍要找个倾诉的出口，理智告诉林萍这个时间不合适。 她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就这样想着想着林萍睡着了。 没有换衣服，连脸都没有洗一把。 为了这次开盘，她太累了。 杨小洋也睡着了。 一睁眼已经天亮了，她激灵了一下，伸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看看时间才6点多。 8、9月的天气，天亮的早。 她想再躺一会儿，脑子里乱乱的，千头万绪都是想个开头，就断掉了。 干脆起床，早点去公司看看吧。 售楼处前面的广场上，客户们很多都已经“起床了”。 在收拾帐篷、睡袋… 紧张的一天开始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都在开发商的预料之中，一切都在开发商的掌控之中。 林萍一共有19组客户参与选房，13组选到了相对满意的房子，这其中包括李莉一套，关志杰两套。 2组随便占了一套，回去考虑后再做决定，4组在看过销控板之后放弃选房。 更多的是看完前面选完房出来的人拍的销控照片之后就放弃了，没进入选房环节就走了。 资源配比太悬殊了。 只要杨小洋听到报“业务员林萍”的，都在选房后，指引到二楼签认购书。 客户有问起林萍的，杨小洋都会解释：“她的客户临时有事，她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虽然她知道这些客户的成交与否跟林萍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管林萍前面做了多少工作，这个客户的佣金都不会再给林萍。 这也是不惜第二天开盘，头天晚上就让离职的原因。 但是，她也知道，能把这些客户妥善安置是林萍最大的挂念… 接下来几天才是杨小洋他们忙碌的开始。 添名减名的、夫妻间更名的、看看能不能捡漏的、对备选方案不满意再次来确定的、咨询首付款贷款的、没选到来了解下一期的… 然后就是打电话通知签约。 7天之内必须网签。 否则自动脱落。 脱落后房源公开销售。 前面是建委的规定，后面是开发商的规定。 举全家之力，几百万一套的房子，在政策和开发商的眼里是如此简单。 林萍这几天也没有闲着。 她闲不下来，每当闲下来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前面的售楼处。 半年多来，那里是她生活的全部。 搬来之前晚来早走，奔波半个城市。 搬来之后早来晚走，没有生活，几乎都是工作。 如今却戛然而止。 林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内心坚守什么。 她知道自己需要钱，需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哪怕就像这个项目的最小的一居室，不管大小，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所以，她一直在为此不懈努力。 林萍也知道自己内心的坚守，她不能把钱放在一切之上。 事实也如此。 她不能为了自己上班方便，抛弃跟她一起合租的人。 自己辛苦点没什么，一定要坚持到合同到期。 搬来之后，她心无旁骛，上好每一天班，站好每一班岗，接待好每一拨客户。 大学学设计专业的林萍，毕业后到一家大型国企房地产开发商做设计助理。 国企的工作太简单了，早就拟好的框架，你只需要在框架里行事，既不会出彩也不会出错。 一腔热血的林萍，无处安放工作的热情，总想找点事做。 于是，她每天楼上楼下的跑，定水、买饭、复印、核对，只要是没人做，需要人做的事情她都做。 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新大陆：还有一种工作叫销售。这种工作底薪很低，但是有佣金，并且销售的成绩越好，佣金提成比例越高。 是一份多劳多得的工作。 自己这么年轻，自己了无牵挂，自己需要金钱，自己不怕多劳… 林萍果断决定“要加入销售行列”。 可是怎么加入呢？ 林萍就找那些坐在前台闲聊的小姐姐小哥哥套近乎。 小姐姐们都喜欢勤快的林萍，尤其是小哥哥们。 这个小姑娘虽说刚大学毕业，但是，热情不失稳重，青春又清纯，为人还淡雅怡静。 人淡如菊，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跟她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淡然一笑的外形太匹配了。 所以，当林萍向他们请教的时候，他们既惊讶又热情。 惊讶于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放着好好的设计助理不做，偏要做销售。 热情是因为，这个女孩对他们足够热情又有礼貌。 所以，都愿意帮助她。 他们告诉林萍，想要从事销售，首先要考《房地产销售人员执业证》，有了这个证才能入行，入行之后，剩下的路就靠自己摸索了。 第8章 悟缘 林萍清楚的记得，在《房地产销售人员执业证》考试的时候，有一道论述题，问：房地产销售人员的意义？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其中有一句，林萍一直记得：“把开发商对项目规划的前景，以及未来该区域的发展潜力传递给潜在客户。” 就是这句话，是林萍职业的圣经。 她一直秉承着“一边是开发商，给我们发钱的东家，我们端人家的碗，要为人家认真做事；一边是客户，都说顾客是上帝，就算不是上帝，平等的人和人之间，他来了，带着疑问，我们是工作人员，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干的就是这个活儿，耐心给人家讲明白是我们最起码的职责。” 所以，林萍从来不挑客户。 只要是该她接待的，哪怕是穿着拖鞋摇着蒲扇遛弯儿的大爷，亦或是穿着睡衣牵着小狗的大妈。她都会认真对待，详细讲解。 所以，林萍的客户最多。 林萍的客户都认林萍 林萍是众多“售楼小姐”中的一股清流。 就是这样的清流，被开发商抛弃了。 牺牲在了权力面前。 一句话，一个规定，翻手云覆手雨。 断送了林萍辛辛苦苦扛下半年多的汗水和心血。 说没有不甘心是假的。 除了这半年多来和同事们之间建立的友谊，还有自己近两个月早出晚归，辛苦接待客户，每天累到口干舌燥的劳动成果。 所有的等待和辛苦就在这两天就要变现了。现在拿什么犒劳辛苦的身躯，失落的心情，无助的灵魂，还有伟大的计划… 想想前面那个售楼处这几天每日的通宵达旦，人声鼎沸，忙碌身影，就心疼。 杨小洋在开盘当天就给林萍发了信息，告诉她李莉留房成功，顺利办理了认购手续。 关志杰买到了两套顶层，且一次性付款。一次性付款98折优惠。 像这种小户型低总价的房子，作为投资来讲，资金充足的话，肯定一次性付款，升值空间才最大化。 林萍给李莉发了恭喜信息。 也收到了李莉的感谢信息。 还没来得及给关志杰发消息，关志杰就给她打了电话。 问林萍在哪里？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萍如实说是发生了一些事，但是不关关志杰的事，更不关他买房子的事。 “不管是谁给你办理手续，你买的房子该涨一样涨。” 林萍在电话里淡化自己的重要性，并嘱咐关志杰有事找杨小洋。 关志杰隐约感觉到了有事情发生。 当天晚上那个人回来看林萍的工牌，他刚开始有点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探究缘由林萍就被电话叫走了。 第二天他选房子林萍不在，以他对林萍的了解，这么重要的事情林萍不会不管客户的。 一个叫杨小洋的说林萍有事。她能有什么事比开盘还重要？ 这几年他见惯了全国一线城市的开盘盛况，这一天不仅对开发商重要。 一次成功的开盘对于开发商来讲不仅是挣了多少钱。其实，能挣多少钱是在拿到一宗土地时就做好的规划。 但是第一次开盘成功与否，影响的是项目后期的销售进度，开发商资金回收的快慢。 对客户也很重要，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需求点，唯有一套房子又多个卖点，总有一处正好是你所需。 刚需的，看重的是交通是否便利、周边有没有医疗、教育资源；投资的看重的是该区域未来的发展规划。 对销售人员更重要，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的底薪都非常低，几乎所有收入都是来自销售提成。 遇到好项目，销售进度快，挣钱也会快一点，遇到自身就是浑水摸鱼的开发商，他们有可能扛几个月盘最后自己把自己耗走。 关志杰也接触过很多售楼员，他们中，年轻女孩子居多，因为本身就是服务性工作，女性更适合一些。 所以，售楼的女孩们有个中性的名字叫“售楼小姐”，褒贬全在一念之间。 的确，做销售工作的更能体现人情世故一些。 关志杰理解他们，在他二十岁的时候父亲因车祸去世，母亲完全不懂经营，弟弟尚且年幼，他不得不从澳洲回来接管家里水产加工生意。 那时期他尝尽了人情世故的苦。 他以为父亲虽然走了，但是合约尚在，生意不是在白纸黑字间进行吗？ 怎么还有高兴不高兴？ 后来他慢慢地明白，原来做生意不是你提供合格的产品，别人就给你订单，你还要让人家舒服…你拿合约说事，人家就拿不舒服说事，直到你让他舒服了为止… 所以，在工厂上正轨，弟弟也成年之后，他依然决然的选择退出，拿着属于自己的份额，开始浪迹天涯。 他没有实业，四海为家，靠投机让自己的财富保值增值。 因为他受够了与人做生意的人情世故。 “那是在抹杀我的人性。”他说。 售楼先生，售楼小姐，他接触的太多了。 敬业爱岗的、专业精进的、敷衍了事的、看人下菜碟的、等着变身业主的… 直到他遇到林萍。 这个项目的开发商太小，在投资界根本排不上榜。大开发商是品质的保证。 “位置确实不错，但是体量太小，户型小总价又低，翻个番儿能翻几两肉？” 投资圈大佬们说。 但是林萍的接待，让他对项目感了兴趣。 林萍给他讲了沙盘规划，讲近几年城市中心偏移的事实；带他看了户型图，给他讲空间布局的合理性；还在工地开放日带他进去看，在工地里畅享了未来生活在此的场景… “像咱们现在还年轻，在这儿买一个小户型，总价低，首付少，压力小，剩余更多的精力打拼事业，等十年八年后人到中年，事业有成，家庭工作都比较稳定了，家里添丁进口，那个时候，这个区域发展更加成熟了，这个位置的房子出手也特别容易，您可以再置换一个大的…” 林萍给他勾勒的场景是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事业有成”，也没有想过“家庭稳定”，更没有想过“添丁进口”… 这些都离他好遥远了。 那一年他中断学业，回来接手父亲没有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的工厂。 苦苦经营企业的日子里，他做了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经营手段：求人、送礼、拉关系，陪客户吃喝嫖赌，就差抽了。 所以，在企业走向正轨，弟弟也能接手之后，他毫不留恋得退出了。 他完成了父亲的遗志，给母亲一片遮风挡雨的天，报答了他们的生育养育之恩，他要做回自己。 至于，自己是谁？ 他找不到了。 直到林萍给他描绘的那个场景，那一刻他为之动容。 他才想起来，他还是有血有肉，曾经也有过追求。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只剩铜臭了。 所以，在那帮投资朋友对这个项目视之鸡肋的时候，在林萍通知他“已经开始拿号了，实在不行您就下次再买吧”的时候，他连夜赶回来了。 他不是为了在这里生活，他是为了林萍畅想时脸上不经意的幸福喜悦。 现在，究竟出什么事了呢？ 让这么敬业的林萍在这样的时刻都没有出现。 等过俩天来签约时再说吧。 关志杰心里暗想。 林萍去了妙峰庵。 去见师傅。 开盘的第二天，林萍实在家里坐不住了，她想出去走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寂寞过。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师傅不在，听庵里的法师说师傅去远游，走了一个多星期了。 师傅是一个叫刘淑琴的客户给林萍介绍的，刘淑琴60多岁，是做煤炭生意的，买房子纯粹投资。这些年燕城的房价暴涨少不了投资客的功劳。 看好林萍公司的国资背景和地段，前前后后在林萍手上买了四套房子因为需要办理的业务多，再加上刘阿姨喜欢林萍的性格，所以接触很频繁。 “这么特殊的女孩儿为什么会从事销售工作？” 刘姨问林萍。 “什么样的女孩儿？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儿？特殊在哪儿？”林萍笑问，“我应该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林萍，你自己不知道你有多特殊，你漂亮热情又文静，你充满活力阳光又有点忧郁文艺气质，”刘姨想了想接着说：“我说你不应该做销售工作，是因为这是青春饭，而如果吃青春饭，你有足够的条件，不用这么辛苦的…” 林萍知道有一种捷径，但是她不屑，她虽然急于得到，也曾为这种急而惴惴不安，但是，她一直遵循自己内心的取得途径。 她生性不愿被金钱牵引，怎奈现实容不得清高。 不过，她时刻警醒自己底线在哪里。 这期间刘姨多次邀请林萍参见商会聚会，林萍从未参加过。 只有一次，刘姨邀请她参加为佛教募捐的活动，林萍去了。 至于募捐，林萍确实没有什么可捐。 但是，她想，为佛教做事重在参与吧。 活动在刘姨的500平别墅里举行，刘姨圈子里的善男信女都来了，偌大的挑空客厅竟然有些拥挤。 阔男美女。 法师竟然是一位年长的老尼，这是林萍去之前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这位法师竟是妙峰庵的主持妙缘师傅。 只见妙缘法师，一身青色圆领方襟长袍，脚穿黄色布底儿宽口鞋，带着灰色尼姑帽，说话语气平和，面带微笑，给人一种慈祥长者的感觉。 林萍跟法师打过招呼，实在无所适从，林萍就跟着刘姨家的佣人们一起忙碌起来，接待、安排座位、端茶倒水、迎来送往… 这次募捐活动之后，林萍便对妙缘法师慈祥的面容一直久久不忘，于是，她恳请刘姨带她特意去妙峰山再次拜见法师。 没想到妙缘法师对林萍也是一直牵挂于心。 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于是，妙缘法师当即收林萍做俗家弟子，赐法号悟缘。 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只要林萍有空闲，尤其大小传统节日密集的年下，她都会来西山帮助师傅拆洗被褥，浆洗衣物，打扫佛堂，做做斋饭… 每次林萍来，妙缘师傅都很高兴，像对待孩子般地对待林萍。 有一次临走她送给林萍一个发黄的笺纸，上写着：身不妄动、口不妄语、心不妄念。落款是：师傅妙缘。 林萍知道这是师傅对她在尘世间的叮嘱。 第9章 她离职了 因为师傅不在，林萍不免有点失落，但是，她也没急着走，而是找到了师叔，表明来意，师叔安排她在禅房住下。 所谓禅房就是一间屋子两张硬板床，两床之间放着一张三斗桌，一把椅子。 房顶上挂着一个灯泡。 玻璃窗户用白纸贴着。 林萍是中午到的，下午帮着厨房准备斋饭，洗洗涮涮，晚饭后就跟着师叔来到大殿，师叔诵经她打坐。 晚上师叔问她需不需要陪伴，林萍说不需要。 各自回禅房睡下。 寺院里没有电器，出家人不看电子产品，除了打坐诵经就是打扫禅房佛堂。 日复一日。 因为头天睡得早，第二天刚蒙蒙亮，林萍就起床了。 本来想找师傅释解内心苦闷的，现在师傅不在，她嘴上不说，内心却一直不得安宁。 林萍绕着佛堂后面的山路，拾阶而上，白天这座山时不时有游客出入，虽算不让熙熙攘攘，也人流不断。 像今天这么早，这么清静，林萍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沿途鸟儿在林间鸣唱，偶有松鼠一闪而过，蜥蜴在草丛中悉悉簌簌，露珠挂在草尖儿… 一切都那么静怡美好。 林萍也任由自己思绪纷飞。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一再退却到底是不是一种成全？ 她觉得世人本苦，相遇是缘，不能给予温暖也绝不互相伤害。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不争算不算懦弱？ 她觉得该是你的终是你的，不在此处在彼处。 可是，一再退让，为难的终究是自己。 到底是自己善良还是懦弱？ 林萍知道这次事件是自己有错在先，不管公司的规章制度是否合理，你接受了就要遵守，违反了就要接受处罚。 别人没有执行，但是别人幸运，没有被撞破。 可是，林萍心疼。 她不舍的不是这一笔收入，是她离她的梦想没有更近一步。她蹉跎了半年的岁月。 林萍斤斤算计。 她想有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可以把妈妈接出来，给妈妈遮挡风雨的家。 她能想象妈妈带着妹妹在那个环境里的忍辱负重，忍气吞声。 她想让妈妈早点脱离苦海。 她想要的不多，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管大小远近。 她不能带着妈妈租房子，居无定所，那样只能让妈妈觉得自己是累赘。 就这么一个愿望。 林萍每一天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信念。 她无人倾诉，无人依靠，她要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攒一个家。 她不能懈怠，晚一天，就是妈妈耻辱多一天。 林萍心里是有个认知天平的。 她没有想过要去找公司“理论”。 但是，她也是凡人，她心不甘。 所以，她烦恼。 她需要发泄，需要倾诉，需要一个出口… 沿山路走了一圈，林萍看时间不早了，就往回走。 刚走到半山腰，迎面走来师叔，虽叫师叔，师叔实则也是一位尼姑，师叔不过是佛门辈份称呼罢了。 远远的林萍喊： “师叔。” “回去用斋饭吧…”师叔冲她喊，有点小时候妈妈满大街喊我们回家吃饭的感觉。 走到师叔面前时，师叔突然说道： “悟缘，师叔看得出你这次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虽说师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师叔知道你一定是遇到心坎了…” 林萍不说话，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这件事发生以后，第一次有人关心她。为了不让师叔说出“想哭就哭吧”，她先一步从师叔身旁跨过，走到下一个台阶背对着师叔站定。 师叔在她的身后，接着说道： “悟缘，你知道师傅为什么赐你法号悟缘吗？” 林萍回过身来，看着师叔摇摇头。 “师傅希望你能领悟到缘来不散缘散不来，不是定数皆在人为…” “现在师傅不在，什么事我也不便打听，我把师傅的本意告诉你，希望能缓解你心中的苦闷…” “谢谢师叔。 林萍说完，定了数十秒，憋回去眼泪，她跨上来一只脚，倾身上前搀着师叔的胳膊，一起朝山下走去。 林萍在师叔说出那句“我也不便打听”的时候，本想说明事情原委经过的，当时是想，说来太话长了，又是凡尘俗事… 现在细想“缘来不散缘散不来，不是定数皆在人为”这句话，林萍想，好在没说，真不值一说。 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也好在师傅不在，一切都似冥冥注定。 要是一来就见到师傅，自己可能就“脱口而出”了。 多么不值一提的事啊，放在生命长河里，只是一个插曲而已。 想到此，林萍心里敞亮多了。 心情敞亮了，胃口也好了。 林萍这才想到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份菜，还吃了一个馒头。 粉条白菜炒豆干，好像每次来都是这个斋饭。 佛门不吃荤腥，青菜粉条豆皮豆干，也就这几样翻过来调过去搭配着做。 但是格外香。 吃完饭了，林萍帮着刷洗蒸屉，收拾厨房。 刚想看看时间准备返程的时候，“嘟嘟嘟…”手机响了。 她用两根手指夹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关志杰！ 林萍接起电话，用肩膀夹着，在水龙头下冲手。 “喂，林萍吗？我是关志杰。” 关志杰自报家门。 林萍手机里存着他的名字。 就是这个名字一下子又把林萍拉回了那个闹哄哄的开盘现场，那个满是人的售楼处门前广场… 林萍一只手在衣服上蹭蹭，拿起电话，说道： “我知道。” 这一次，她没有客气地说：“您好关先生。” 关志杰也没有客气： “林萍，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跟我说一下吗？” “我今天来签合同，你不在，你同事跟我说你离职了，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的…”关世杰想说朋友，又觉得不妥。 “我是你的客户，你不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 此刻，关志杰就坐在售楼处门前的太阳伞下。 拨打电话的时候他还翘着二郎腿，现在已经放下了，好像这样才能用力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不对，是激动。 也不对。 反正就是不平静。 “不告诉我也罢，为什么骗我？” 关志杰想想就来气，那个叫杨小洋的，自己来选房的那天就是她告诉自己林萍临时有事走了。 他当时还想，什么事这么着急，他选房都见不到她人。 这也不是她平时的职业素养啊！ 还想着今天来签约问问她。 一大早发消息告诉她自己今天来签约，等半天没有回复。 没有回复也就罢了。 自己到了她竟然还不在。 不在也就罢了。 那个叫杨小洋的跟他说：“林萍今天有事，您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要不是看她还算热情，一定投诉她撒谎。 因为关志杰到了签约室就知道事情不对。 别的客户签约，虽然有客服人员，但是销售人员都全程陪同，嘘寒问暖，端茶倒水… 杨小洋把自己往这儿一扔就忙别的去了。 一会儿又领进来一个林萍的客户。 这么多客户签约，林萍竟然不来？！ 太不正常了。 关志杰还是聪明的，他悄悄问帮他签约的客服人员，林萍去哪儿了。 客服头都不抬地说：“她离职了”。 从容的样子说明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可是自己不知道。 更可气的是刚才那个叫杨小洋的还跟自己说“林萍有事”。 太可气了。 现在关志杰也没有签约，他等林萍一个回复。 林萍等关世杰“审问”完，问道： “你现在哪里？” “我现在你售楼处门口。” 关志杰还在愤愤不平。 “你等会儿还有别的事情吗？” 林萍又问。 “没有。我今天就是来签约的，签完了我还有两件事情处理完就回沙城，那边一各项目等我回去。” 关志杰稍稍平复一点了。 “那你开车了吧？开车了的话就来接我吧，我在妙峰山。” 林萍直截了当地说。 “啊，你去哪儿干嘛？你真的辞职了是吗？” 关志杰忍不住又问道。 “见面再说。” 林萍回答他。 杨小洋看着关志杰在外面太阳伞下打电话。 她猜大概是打给林萍的。 因为他告诉客服人员“你先办理别人吧”。 从开盘到现在整整3天，三天，除了开盘当天晚上她发消息告诉林萍，李莉和关志杰选房结果，杨小洋没有给林萍再打一个电话。 更没有告诉她其他客户选房情况。 忙是主要原因。 确实忙，除了自己的客户，还有林萍的客户，没有销售人员的客户是没人愿意管的。 平时你在职，即使你没来，你的客户来了，为了同事情分也会有人照应一下。 现在你都不在了，一个没有业务员的，选过房的客户，是最不受待见的客户。 无利可图。 杨小洋不一样，她支起耳朵，削尖脑袋冲上前接待林萍的客户，她觉得那是给林萍的照顾。 每一个签约的客户，核对房源信息，核对客户身份，核对户型、面积、楼层、朝向、楼座，核对价格，单价、总价，确定首付，贷款年限、贷款方式… 然后打印合同，装订合同，再签字… 两天下来，杨小洋的嗓子都哑了。 第10章 耽误你挣多少钱 还有一个原因：她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呢？ 除了说开盘情况还是说开盘情况。 那无疑是给林萍撒盐。 杨小洋就想赶紧约客户签约，忙完这几天，赶紧去见林萍。 建委规定自认购之日起七天内完成签约流程，逾期自动脱落，该房源自动进入了销售状态。 所以，小洋想，7天，就7天，7天后再去找林萍，陪她哭陪她笑陪她一醉方休。 在没见到林萍之前她不想去触碰表面的平静。 没想到今天还是打破了。 这个关世杰… 想到这儿，杨小洋翻到林萍的电话号码。 “嘟”电话刚响一下就接通了。 “萍萍，”小洋哑着嗓子。 “小洋，你上火了吧？咋不多喝水？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 林萍上来就说。 “嗯嗯嗯，我知道，这两天说话多了，也没休息好…” “我就是跟你说，关世杰知道你的事了，他刚才是给你打电话吧？” 小洋有点内疚，她感觉关世杰打电话的神情有点兴师问罪的样子。 “他给我打电话了，没事，你别担心。” 林萍轻松地说： “也该让他知道，都是因为他。” “那他已经走了…也没有签合同…”小洋说。 “没事，你先别管了，这两天尽量少说话多喝水，回去就赶紧好好休息，等过两天你忙完了来我这儿吃饭。”林萍说。 “好，那你自己也好好吃饭，过几天见…” 杨小洋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叛徒。 她没敢问林萍现在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也没有安慰林萍想开点。 说什么都无足轻重。 就等着见面吧，杨小洋心里暗想。 这边林萍回到禅房，收拾一下，跟师叔道了别，就沿着马路往山下走。 上山门前就这一条路。 走到开阔路口，站在一棵树阴下等关志杰。 大约又过了20分钟，关志杰的车就来了。 一辆黑色的suv，出事那天晚上司机送关志杰过来，林萍在售楼处门前路口接他时见过。 所以，当关志杰的车过来时，林萍朝他挥手。 关志杰也放下驾驶室的车窗，算是跟林萍打招呼。 把车绕过去掉头停在林萍跟前。 停稳后，关志杰快步走下车，从车尾绕到林萍面前。 林萍也笑着往前一步，算是迎接。 关志杰笑着，下意识伸出右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说道：“操！我都不是你客户了，还握什么手。” 林萍听这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没说话，关志杰又抢着说： “对不起对不起林萍，我说脏话了，真是抱歉，我一个斯文人怎么开始说脏话了…算了，我算什么斯文人，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还戴着近视眼镜装文化人…” 林萍“噗嗤”笑了。 虽然已经进入九月的天气，适逢中午，又在路边站了这么久，林萍的脸粉扑扑的，鼻头带着细密的汗珠。 这么噗嗤一笑，脸更红了。 她下意识用手背抹一把鼻子嘴巴，那样子十足一个纯净至极的小姑娘。 关志杰微微一愣。 赶紧说道： “咱俩从现在起就不是销售与客户的关系了，我跟你说话就不客气了，你也别拘谨。” “我就问你，你为什么辞职了？什么时候辞职的？我第二天选房你就没在，是不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告诉我。” 说完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林萍，等她回答。 好像如果得不到一个答案绝不罢休的样子。 见面这么久，林萍一句话还没捞着说。 现在关志杰等着她回答，她才说道： “是，就是那天晚上我给你看价格表，被我们领导看到了，我被开除了。” 林萍也看着关志杰，不等他说一些歉意的话，接着说： “好，既然咱俩不是销售与客户的关系了，我跟你也不客气了。我告诉你，这件事跟你有关，是你要看价格表的，并且我告诉你我们的价格表不能拿给客户看。可是，你也不用因此自责，因为你并不知道我们公司的规定，是我自己也觉得客户买房却不知道价格是不合情理的，是我没有严格执行公司的规定…所以，跟你也没有关系…” 林萍一口气说完，又接着说： “之所以没告诉你是不想影响你买房，或许也不会影响，但是毕竟是一个插曲…” 林萍想了想又说： “你买的是房子，看好的是户型、价格升值潜力，跟我这个销售关系不大。可能，我把自己看重了，我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内疚，继而影响您的选择。现在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妨直说，我不过是一个销售人员，把开发商对项目的规划以及未来生活在此的场景描述给您罢了…” “我的话完了。” 说完林萍还补充了这句。 一看就是不常怼人，怼完了又不忍心的那种。 不管怎么说，她终于说出来了，这个出口就这样找到了。 虽然这段话未必是她当初就想说的。 现在说出来了，心里痛快多了。 自己招谁惹谁了？ 还要怎么退？ 关志杰听林萍说完，内心有一个冲动，想给她一个拥抱。就算是给她安慰吧，确实是因为自己才导致的结果。 眼前的女孩，三分生气，三分委屈，剩余的则是理智。 这份稳重与她的年龄不符。 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于一个女孩子，她竟然还保留理智，在让自己犯错的人面前还保持讲话的分寸。 此刻，关志杰心里都是心疼。 是自己打破了她的平静。 虽然关志杰不知道扛盘对一个销售人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漫长等待之后的变现。 可惜林萍没有这个机会了。 但是关志杰知道开盘对于一个销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集中增加收入的机会。 可惜林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关志杰心里懊恼极了。 因为，不管多少钱他都决定买了，还非要看一眼价格干嘛？ “对不起。”关志杰深深的朝林萍鞠了一躬。“我知道我给你带来的损失不是一句话能弥补的，请先接受我的歉意，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弥补…” 关志杰双手合十：“真的。真的希望我以后有机会弥补你…” 林萍被关志杰虔诚的样子吓了一跳。 赶紧推了一下关志杰合十的手，说道： “那就请我吃一顿好吃的吧，犒劳一下我的胃，就算弥补啦。” 林萍故意说的轻松。 “你还真别说，这附近真有一家好吃的…只是…” “只是什么？” 林萍问道。 “只是你这个刚拜完佛大吃大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关志杰恢复到从前的自然状态。 “你怎么知道我刚拜完佛？” 林萍又问道。 “你从妙峰山下来，你一个人这么远肯定不是来爬山来了。那不是拜佛是干什么？” 关志杰不愧为是做生意的，头脑十分清楚。 其实林萍想说，她刚吃过斋饭。但是她不想让关志杰一直欠着她的人情。 今天还了，就各自安心了。 关志杰一边说一边帮林萍拉开副驾驶车门。 林萍一边上车一边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 “那感情儿好。” 关志杰学着北方人的口音说道。 此刻，他们二人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车开出去没多久就拐进了一条小路，下路没多远就是一个小院。 院门不大，刚好能过下一辆车，车过院门，里面豁然开朗。 因为是工作日，几乎没人。 一排能停下六七辆车的停车场，只有一台车。 加上关世杰的，一共两台。 “这是哪儿？” 林萍问。 “一个吃饭的地方，我一个朋友带我来过。刚才你说在妙峰山，我看了一下地图，离得不远，就想到一起来这里坐会儿。” 关志杰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脚下的路是没有上沥青的碎石路。 林萍穿的是一套运动装，脚下是运动鞋。 倒是关志杰，穿了一身淡蓝色休闲西装，脚上穿的是浅棕色休闲商务鞋。 走路有点小心。 穿过碎石路过道，里面更是别有一番天地。 一个大水池居中，里面鱼儿游来游去。 两边是一畦畦鲜嫩翠绿的蔬菜，远处的角落是鸡鸭围笼。 “这些都是上桌的食材，饭菜做的不精，好在都是最新鲜的。” 关志杰看林萍左右看来望去。说道。 “包括那些鸡鸭吗？” 林萍问。 “是啊，都是现宰的。” 关志杰无所谓地说。 “那咱们只吃素可以吗？”林萍商量。 “为什么？你不是说酒肉穿肠过吗？” “佛讲三净肉你知道吗？不见杀、不闻杀、不为我杀。” 林萍说。 “好吧，那蔬菜没有生命吗？所有的羁绊都是人为自己给的，你在意，什么都有，你不在意，一切皆空。” 关志杰有自己的理解。 好吧，林萍没有跟他争执，争执也没有意义，她知道关志杰说这些话也不是跟她争执，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们不能阻止别人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佛学的广大，也是人类思想的无境界。 穿过鱼塘是一座水泥裹石头的假山，绕过假山就是正厅入口。 进大厅是休息区域，有座椅，有小桥流水的人工造景。 真是雅俗共赏。 正对着是吧台，吧台两侧是包间。 没有散座，不管几个人都是包间。 关志杰和林萍选了一个吧台最后面的包间。 偌大的桌子，就林萍和关志杰两个人，没有向相而坐，也没有紧挨着。 林萍在跟关志杰隔着两个座位的位置坐下。 关志杰让林萍点菜，林萍没有客气。 她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吃饭。 所以也没有征求关世杰意见，自行点了两热两凉四个素菜一个汤，没要主食，倒是要了一个鲜榨果汁。 人少，菜上得很快。 确实如关志杰所说：不精，重在新鲜。 林萍夹起一个叶菜，尝了一口： “真新鲜。” 放下筷子，林萍看到关志杰还是一副庄重的样子，就开口说道： “这件事今天说完了就算完了，往后不管还有没有缘分再见，你都不要再想了。跟你确实没有关系，就算是别的客户我也会给他看。” “你该签约签约，有不明白的你找杨小洋，我俩是好朋友。”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关志杰没有接林萍的话。 “你们做销售的是不是很挣钱？这一次耽误你挣多少钱？” 第11章 怎么补偿 关志杰单刀直入。 说实话这不是他的性格，当年接手家族企业时，在如狼似虎的谈判桌上一次又一次被人激怒时，他都没有这么直白过。 不知道为啥看到林萍，听林萍一遍遍说跟自己没关系。 他就这么直白的想知道自己到底给林萍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林萍没想到关志杰会这么问，先是一愣，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知道很多人对售楼员，尤其是女售楼员歧视，或者说非分之想。 但是，她认为关志杰不是，虽说她不了解关志杰，也知道关志杰有钱。 年轻有钱的不都是花花公子吗！ 可是，凭着几次接待，关志杰给她的感觉是既风度翩翩，又温文尔雅，还有礼节。 既有南方商人的精明，还有几分大男孩的羞涩。 此刻，林萍不知道关志杰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愠怒。 她的修养又使她抑制自己。 林萍面无表情的问： “关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关志杰一下感觉到林萍误会了。 赶紧说道： “哦哦哦…我的意思是说因为我让你损失了，损失了多少…我可以补偿给你…你们做销售的不都有提成的嘛…” 关志杰因为急促有点磕巴。 “你准备怎么补偿我？给我钱？”林萍语气平淡却很有分量。 “我是很缺钱，也没有关先生有钱。那请问，关先生预备补偿我多少？或者有什么条件？” 听林萍这么一说关世杰更着急了。 他慌忙站起来，看着林萍，九月的空调房间里，他出汗了。 “林萍，你误会了，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真心想弥补，我本来想我买两套房，等着升值挣差价，你这么热情接待我，你也有一份提成。哪想到因为看一眼价格就出了这个事情…” “我不是有钱人，我只是…就是投机倒把的一个投机者，我没有权利，要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领导…我们投资圈看好房子都会找销售人员一起找关系提前拿房，我第一次来看房就想问你，我凭个人感觉觉得你不会做这种事…就没有说，所以才半夜排队…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林萍听关志杰一口气说完，也稍稍平静下来了。 她再次抬头看关志杰，淡然一笑，说道：“钱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也很需要，但是，不管你有没有钱，有再多的钱都只是你的而已。” “我说了，这件事是我自己工作不严谨，是我自己的过错。” “我今天让你来接我就是想跟你说明白，就算我没说，你估计大概也能猜到我突然离职的原因。我也不想让你猜。” “再就是你的房子，因为我跟你讲的未来发展潜力和规划，促使你做的决定，现在我都不在了，我觉得我也有必要跟你说一声，你选的楼层和户型都不太好，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变现，你要是犹豫就退掉，不用因为我，这是我的工作…这也是我今天让你来接我的另一个原因。” 在林萍说“我给你讲的未来发展潜力和规划”时，关世杰想的是林萍给他描绘的生活场景。 那个贯穿他一生的生活场景。 话说到这儿。 关志杰再次诚恳地说： “林萍，真的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失去了一份工作。现在又让你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在这个城市除了投资了几套房子，我没有任何实业，也没有权利，甚至连个朋友也没有，有些事我帮不了你，但是我真心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很好的销售人员，很棒的企业员工，我虽说也不是有钱人，但是也比一般挣工资的强点。” 本来关志杰想说“比你强点”，又咽回去了。 “其他的忙我帮不上你，如果你有什么难处，请你把我当作朋友，告诉我，我很愿意帮助你。” “那就以后，在我手上多买几套房子吧。” 林萍莞尔一笑。 气氛轻松下来。 关志杰也坐下来。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做售楼员吗？” 关志杰这一次温和地问。 “再找一份工作，还做售楼员。” 林萍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选择这个行业？” “我是觉得销售人员跟企业之间的关系太脆弱了，没有安全感。”关志杰怕林萍再误会，赶紧解释道。 “那能怎么办？我需要钱，稳定的工作挣得太少太慢…” “我可以…” 关志杰还没有说完。 林萍抢道：“打住。” “好，我打住。但是我真的…” 林萍站起。“再说这个话题我走了。” 林萍做欲走状。 “好好好，我再也不说了，赶紧吃饭吧。”关世杰求饶。 林萍笑。 接下来一边吃一边聊其他话题。 吃完饭关世杰送林萍回去。 车子一路导航，直到快到售楼处的时候关志杰才反应过来。 “你就住在这儿？” “是啊，在哪儿都是租房子，租个离项目近的省了通勤时间。” 林萍说。 “那你接下来找到新工作会搬走吗？” 关志杰问。 “那要看远不远。” 林萍说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售楼处接着说： “不管远近都搬。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地方。” 关志杰没有说话。 车子到林萍住的小区门口停下。 林萍下车，关志杰也下车。 在路边，关志杰冲林萍挥手说道： “再见。希望还有机会再见。” 林萍挥手： “再见。” 说完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嗨，” 关志杰在后面喊。 林萍回头。 “换号码了一定告诉我。” 一边说一边挥动手里的手机。 林萍也挥了挥手机。回身走了。 关志杰最终只留了一套东北朝向的顶层，这样没有人情味的开发商，他本来都想放弃了，因为林萍，他决定留一套，算作是一个事件的记忆痕迹吧。 开盘第七天的下午，5点三十刚到，杨小洋就直奔打卡机。 然后，拿着早就收拾好的包包，疾步走出售楼处。 直奔林萍家。 下午已经打电说话了，下班来找林萍。 小洋到林萍家的时候林萍正在厨房里忙活。 林萍系着围裙，戴着浴帽，拿着锅铲来给杨小洋开门。 “你先去屋里坐，我把火关小。” 林萍见到小洋，像以前一样，没有开场白，直接开门见山。 小洋走进林萍的卧室。 这是两居室当中的北向次卧，房间比较小，被一张双人床占据了大半个空间，床头前有一张写字桌，桌前有一把椅子，桌子下面是林萍的行李箱。 床尾放着一个简易衣柜，上层衣柜里着怕压的衣服，下层是折叠好洗干净的衣物。 当时林萍搬家还是杨小洋和梁栋一起帮她搬的呢。 两箱子衣物，两箱子书，一箱子生活用品。这就是林萍在这个城市全部的家当。 小洋进屋在床边坐下，就是屁股趁着一点，伸长了腿拄着地。 这时林萍走进来，摘掉了围裙和浴帽。 杨小洋站起身，看着林萍，张开双臂，一下子拥抱住林萍。 这个拥抱应该是七天前那个晚上就给林萍的。 虽然过去这么多天，林萍也平静了。 可是，突然被杨小洋这么一抱，林萍的眼泪还是一下子就蓄满了眼眶。 “讨厌，你这是干什么。” 林萍在背后轻拍杨小洋。 “对不起，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杨小洋说道。 “别说这些了，太煽情了，事情都过去了。”林萍怕越说越难过。 “我今天给你做了我的林氏独家菜—酱油焖鱼。” “还林氏独家菜，一个连方便面都能下糊的人，还有独家菜，切。” 小洋知道既然已成既定事实，就别纠结其中了。 “咋滴，瞧不起人是不是。” 林萍嗤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准是梁栋，你去看锅，我来开门。” 林萍对小洋说。 打开门，门口站的是梁栋。 梁栋一手拎着一兜子打包的熟食小菜，一手拎着一兜子啤酒饮料。 杨晓洋还没有梁栋想的细。 她太着急了，一刻也没耽误，两手空空就跑来了。 林萍把梁栋让进屋里。 杨小洋也从厨房跑出来，打趣道： “老梁，你也够快的呀，我到点就打卡了，你也是吧？” “是啊，我前几天就想来，我怕你不在林萍不招待我。今天我专看着你呢，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出来了。” 梁栋扬了扬手上的啤酒说：“给你老公打个电话，今晚不回去了，咱们喝点。” 林萍看了一眼杨小洋，她俩相视一笑。 看来今晚是不醉不睡了。 杨小洋和梁栋俩人一起把林萍床头的桌子抬出来，横放在床前。 唯一的一把椅子梁栋坐，林萍和杨小洋坐床上。 林萍去厨房看林氏独家菜，小洋也跟过去拿餐具，把梁栋拿来的熟食小菜倒出来。 喝酒就直接对瓶吹了吧。 等小洋摆好，林萍的林氏独家菜也出锅。 所谓林氏独家菜就是蒸屉下面酱油焖鱼，蒸屉上面蒸发面搓成的小面剂子，出锅的时候时候把蒸熟的面剂子摁在焖鱼的汤里。 “不就是铁锅饼子炖鱼吗。” 小洋说。 “这么做的见过吗？” 林萍一脸洋洋得意。 没有铁锅没法贴饼子，她自己发明了这个做法。 这些年一个人，林萍真是从一个煮方便面都能煮糊的人，修炼到了换灯泡、修龙头、通下水，炒菜酱肉，蒸馒头烙饼，不说样样精通，也样样都敢尝试。 以前在二姨家，厨房里的事都是二姨的，厨房外的家务活都是二姨夫的。 只要二姨夫在家总是擦擦叠叠、修修换换不闲着。 他说： “男人在外面风光够了，回到家还不干点力所能及的，还要这个男人干嘛。” 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庇护，她也算是有恩爱的有二姨二姨夫呵护。 所以，她很感恩。 第12章 不想挣快钱 冒着热气的一盆“林氏独家菜”，梁栋端过来放在正中间，周围再摆上几盘梁栋带来的熟食小菜，满满当当一桌子。 每人一个易拉罐，梁栋一一帮大家打开。 举起杯，林萍先说： “谢谢你俩来看我，这，”她手一摊，冲着梁栋和杨小洋，“你们是我在这儿大半年最大的收获。” 杨小洋则说：“对不起林萍，我没有保护好你。” 杨小洋的话虽然有点大，却也是发自真心的。 林萍转向小洋，先跟她碰了一下杯，说道： “谢谢，谢谢小洋，都在酒里了。” 杨小洋知道林萍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在说给李莉留房的事。 林萍没有说透，杨小洋也没有接茬。只是看着林萍微微一笑。 现在该梁栋说了。 梁栋也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说：“恭喜你重获新生。” “什么意思？还是好事啦？” 小洋抗议道。 “不是吗？这个破项目，这么没有格局的开发商有什么留恋的吗？大家哪一个不是为了挣笔快钱，有几个有企业荣誉的？” 梁栋说：“散伙是早晚的事。就是林萍倒霉，正好撞枪口上了，没拿到这次开盘的佣金有点可惜…” 杨小洋第一次见梁栋这么正经又犀利，拿着手里的易拉罐，静静的听他说完。 大家碰了一下杯，各喝一口。 放下易拉罐，梁栋接着说： “林萍，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这样也是小洋想问的，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没什么打算，找工作就是了。” 这话一说，就预示着分离。 气压瞬间都低了下来。 “我知道西环旁边有一个项目正在招人，对人员要求很高，你应该合适，要不你去看看吧。” 梁栋有所准备。 “别去西环吧，”杨小洋先开口： “先看看咱附近有没有…” 这样她和林萍见面的机会就会多一些。 林萍明白小洋的意思。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林萍拍了拍杨小洋的手，对梁栋说道： “你要是觉得不错的话可以去试试。”虽然梁栋吊儿郎当的，他也确实是他们三个当中走过项目最多的。“我这也休整差不多了，该上班了…” 林萍不可察觉的叹了一口气。“你有那边投简历的方式吗？” “我已经投过了，下星期去面试。你就不用投了，到时候你直接跟我去吧。” 梁栋说。 “你已经投过了？什么意思？你也要走？” 杨小洋先发问。 “早就想走了。想着等开盘再看看，没想到开盘是试金石，开发商这德行…” 梁栋对这个开发商满腹不满。 其实梁栋还想说“要不是遇到你们我早走了”又觉得太娘叽，才改的口。 现在林萍走了，他不能说“林萍都走了”，所以他说“没想到开盘是试金石，开发商这德行”… 事实也是。 开发商的德行真不咋地。 “那不行吧，”既然梁栋早有打算，那就别说干预的话了。“你是投简历通知面试的，我这空降恐怕不行吧？”林萍说。 男人有男人的想法。 就像自己，在外人眼里这么急于挣钱，也是无法理解的吧。 “哪有这么随意的，西环旁边的项目应该都是高端楼盘吧？怎么可能这么随意招人？” “这是一个新项目，马上开盘，因为上一个项目还没有结束，所以，销售班子新搭建的。” 梁栋说：“我一个朋友调过去做销售经理了，他负责招聘销售人员，我前两天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了，他说可以去试试…” 梁栋说完又笑。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机”——原来他已经替林萍打听过了。 “谢谢你梁栋，让你费心了。如果不为难我跟你去面试。一转眼大半年了，我得赶紧挣钱。” 林萍说完拿起面前易拉罐，向梁栋示意，磕一下桌子，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梁栋梁栋不知道这么一个看上去无欲无求的林萍怎么净想着挣钱？ 但是小洋知道。 “你俩都走？说走就走了，那我怎么办？” 虽然她知道林萍对挣钱的迫切，但她还是自私的舍不得林萍这么快走。 杨小洋看看林萍，又看看梁栋，一脸哭相。 “你也可以去试试，”梁栋说：“我跟我那哥们儿说说…” 林萍抬手制止了梁栋往下说。 “小洋在这儿待得好好的，这离她家也近，后面几期陆续也都开了，你就别折腾了。” 前半段说给梁东听，后半段说给小洋听。 “那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咱都去了万一不行，就全军覆没了。要我说梁栋也先别去，我去看看情况，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工作…” “我肯定去，简历我都投了，就算你不去，我也去。只要人家肯要我。” 梁栋肯定地说。 既然这么说，那俩人就去试试吧。 接下来梁栋说了一些关于这个项目道听途说的具体情况。 这个项目的开发商是时下地产界的一匹黑马，5年间相继开发了4个项目，几乎是一年一个新项目，所有项目都以“风情”命名。 他们要去的这个项目就叫“四季风情”。 据说老板是一位风流倜傥的黄金帅男，跟他搭档的是一位御用女设计师。一男一女，关键是，还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是搭档。 业内人士说，女设计师年轻貌美，负责项目规划设计。经常不在国内，游走世界，汲取世界建筑精华。 男老板做事干脆雷厉风行，他主要负责拿地开发审批报备。据说此人关系网复杂，没有他批不了的手续，没有他走不下来的流程。 这二人一内一外，一柔一刚，所向披靡。 “这关系也够复杂的。”小洋唏嘘，“年轻老板眼睛都长在犄角上，肯定不会体恤下属，这工作未必好干，不好伺候啊！” 杨小洋怕林萍刚出狼穴又入虎口，再受伤害。 “跟咱没啥关系，咱就希望他能短平快，咱多挣钱。梁栋不说了吗，他们还是准现房销售，这样后期尾款的佣金也可以拿到。”林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拿钱，怎么拿钱多。 “梁栋，你那哥们儿靠谱吗？” 杨小洋问。 她怕林萍受打击。 “当然靠谱，你以为都是我呢，我也靠谱，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俩人又开始斗嘴。 其实，梁栋是靠谱的。梁栋父亲哥仨，一起在老家经营农副产品加工，虽然不是大富人家，从小到大也算是衣食无忧。 因为梁栋是家里独苗，所以全家对他溺爱有加，尤其是爷爷奶奶，用梁栋的话说，爷爷奶奶每次都哈着腰说，大孙子你想要啥？ 梁栋不想一直当“大孙子”，就负气出来“闯荡”。 他身后一身轻，从来没有遇到过让自己为难的事。 对金钱和和人情世故都没有在意过。 做销售除了多劳多得，还因为不受限制，一纸劳动合同，提前一个月申请，想走就走，没有束缚。 甚至，你要是不在意这个月的佣金，随时可以离开。 梁栋就像是一个职场油子，东走西窜，合适就留，不合适就走。不仅仅是工作感觉，给同事也留下这样的感觉。 来这个项目之后他就后悔了，几次想走，实在是舍不得和林萍、杨小洋他们之间的友谊。 没有销售任务的销售人员才会有感情，否则就只剩竞争。 房子不像其他商品可以无限复制。同一户型、同一楼层、同一朝向、同一楼栋，只有一套。 一旦进入销售期，就是开始竞争时。 扛盘时期建立的友谊那么单纯。 更何况还有这么好的女孩儿——林萍。 不只是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尤其是男同事，都觉得林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儿。 林萍漂亮，漂亮得有内涵，气质脱俗。 林萍高傲，高傲得不强势，使人舒畅。 他喜欢林萍，可是林萍是块美玉，他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他担心，一旦说破，连做朋友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只能远远地守护。 就像每次林萍值晚班，能送她回去，默默的走这一程，他已经很知足了。 林萍被辞退了，他无能为力，只能还是做乖孙子，回去求爷爷，让爷爷帮他找自己老友的孙子，也就是四季风情的销售经理张鹏——当年就是张鹏带梁栋入的行。 “看看再说吧，如果老板好，项目好，制度也完善，那就跟着他好好干，不能总是跳槽；如果不是这么回事，就挣一笔快钱，然后再找下家。”林萍说。 她是真不想挣“快钱”了。现在的结果就是跟着新华投资挣“快钱”的结局。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 在听梁栋说这个开发商是准现房销售，林萍在心里就断定，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开发商。能准现房销售的开发商，一来是有实力，二来是对自己项目充分信任，也是业界良心。 多少开发商，拿完地，恨不得还没挖坑就开始销售。 一是资金紧张，二是快速回款。 在这个卖方市场的年代，不给消费者留一丝余地。 … … 这一晚他们喝了很多酒，聊了很多话，说的最多的还是没有开盘之前的种种。 最后不得不散。 梁栋一边哼着小曲下楼。等着下周和林萍一起去四季风情面试。 杨小洋和林萍也都有点晕晕乎乎。 洗漱完毕也就睡了。 第13章 走错片场了 林萍和梁栋去了四季风情。 四季风情位于燕城城区西环路的旁边，紧邻环路出口，低密度，大户型，可谓进则繁华退则安静。 一期是7层电梯洋房，两梯两户。户型南北通透，室内动静分区。 建筑即将封顶，五证齐全，属于准现房销售，明年入住。 二期规划是联排和独栋别墅。 这样的项目对于销售员来讲，非常友好：开完盘就签约，签约完就可以办理贷款手续，贷款下来，紧接着就是入住。 销售员一连串的佣金都会在各个阶段卡点发放。 除非开发商不想发放。 林萍来面试的时候，通过张鹏经理对项目内部情况有了更进一步了解。 “计划用一周招聘各岗位工作人员，两周培训企业理念和项目详情，下个月就开门接待客户盘前蓄水，根据蓄客情况，下下月就有可能开盘。我只负责招聘销售人员。” 张鹏说。 “咱们会什么形式开盘？” 林萍问。 “应该跟前几个项目一样，蓄水阶段客户就可以交定金，根据交定先后顺序选房。” 张鹏答。 “价格呢？什么时候出？怎么报客户？” 林萍再问。 “噗”张鹏笑了。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呀。让咱们开门蓄客的时候应该就有参考价格了，为了防止工作疏漏，咱们一般会告诉客户1%左右的浮动。” 张鹏笑着看着林萍，接着说：“据我了解，前三个项目都没有超过这个范围。咱是准现房，造成价格浮动的因素不多，剩下的就看开发商的企业良心了…” 了解完这些，林萍心里踏实了。 她决定更加倍的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确定能来之后，林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杨小洋，小洋在电话里替她高兴，自己也跃跃欲试。 林萍压着杨小洋，不让她有非分之想。 “说得再好，毕竟还没又开始，你就在那边好好干，那边离你家近。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搬走…” 杨小洋听林萍的安排，先踏踏实实的在这边工作。 四季风情那边因为低密度大户型，项目体量不大，一共招了14位销售人员，分成两组，各组在培训期内选出一名主管。 可能是张鹏有意为之，林萍和梁栋分到一组。 林萍无心管这些。 她只想尽自己一份力，发一份光，让项目更好，让自己更好。 “项目好我们才能挣钱，才有发展。” 林萍说：“一荣俱荣。公司不好了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她每天早来晚走，兢兢业业，不仅干好自己接待客户的工作，每天下班后还会检查案场，生怕哪儿出了差错，破坏了这份美好。 梁栋劝林萍几次，希望她搬过来，“趁还有同事陆续搬过来，找合租的也方便。” 林萍始终没搬。 她在顾及杨小洋。 她和梁栋突然都走了，小洋肯定要空落落一段时间。 如果她再搬走，她担心小洋一个人撑不下去。 虽然现在不能像以前每天见面，至少感觉上没有分开，没有分开太远。 小洋跟他们不一样，小洋成家了，不能像他们这么随心所欲无牵无挂。 新华投资虽有诸多不好，但是，新华家园离小洋家近，出门就是地铁，也不用担心堵车。 所以，林萍想，辛苦就辛苦点吧，等小洋的心定下来了，适应了，再搬。 即便通勤时间很长，但是，林萍不敢说每天都是第一个来，但绝对是最后一个走。 从进这个项目一天都没有休息过。 无关到布置桌椅、摆放绿植、参观动线；有关到沙盘销讲、户型图比例、工程图纸，只要能出力出策的，她都热情参与… 她太希望这个项目能好了。 因此，培训期刚过半，林萍就被大家评为了一组主管。 这期间，林萍和杨小洋在杨小洋值班的时候见过两次。 她们相约地铁站旁边的麻辣烫小脏车见。 林萍不论如何都不愿意再走进那个售楼处。 小洋值完班都9点了，俩人简单的吃几串麻辣烫，一人一瓶可乐，再让老板煮一份方便面。 以前每次吃麻辣烫小洋都会要一瓶啤酒，用老板提供的一次性塑料杯子，就着一半的沫子和林萍一起干杯。 也是老板奉承，每次老板都说，“这姐俩儿将来一定能干大事”。 今天老板见她们没有喝酒，还说，“姐妹儿出啥事了？咋还喝起饮料了呢？” 小洋笑着说：“戒了。” “戒了好戒了好，女孩子还是不喝酒最好。” 老板怎么说都是。 “哪天你搬走了，我连这麻辣烫都戒了。” 杨小洋看着林萍小声嘟囔。 林萍伸过手来拍拍小洋的肩膀。 吃完麻辣烫一起回小洋家睡觉。杨小洋家去四季风情公交太不方便了。 杨小洋这段时间的工作相对比较清闲，他们进入一期清盘二期蓄客阶段。 说是清尾，也没几套可清。 就剩2号楼关志杰退出来的一套，还有几套1号楼的顶层和一层。 因为1号楼近临小区外面的市政路，有噪音，所以，一层外侧的两套都剩下了。 再加上顶层，一共六七套房子。 能接受的，就买。不能接受的，就登记在下一期开盘。 只是，有些客户对他们临开盘涨价，而且涨价幅度偏大，颇有微词，不太敢死心塌地等。 杨小洋有好几组客户在此期间购买了附近其他楼盘。 清闲的日子里，杨小洋的同事们来来走走，新的旧的，都有不同的小团体，只有杨小洋没有加入团体，她的小团体解散了。 她每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家打着招呼，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周一，四季风情售楼处。 按照以往经验，每周一都是客户量最少的时候。 做销售就是这样，别人休息他们忙碌，别人忙碌他们轮班休息。 今天，他们没有排休，因为张鹏经理两天前就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两点，召开全体会议。 午饭过后，大家齐刷刷地出现在接待台前。 说来奇怪，来四季风情售楼处一个月了，除了张鹏经理跟大家开会。还没有其他领导来开过会。 跟别的售楼处三天一大会，两天一小会不同。 每天虽然有条不紊，各有各的工作，还是有点被“遗忘”的感觉。 张鹏看一遍大家： “都齐了吧？齐了的话我去请方总和申总了。” 人员不多，扫一眼就知道不差人。 原来是方总和申总给大家开会，怪不得这么正式。 也该开会了，按时间推算，下周也该开门迎客了，除了张鹏经理，还没见过别的领导呢，更别说老板了。 四季风情的售楼处是一处公建，就建在项目东南角的十字路口西北角，坐北朝南，背后是自家项目，面前是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 这样的建筑，在项目入住之后，一般都会作为会所或者物业。 根据面积，也可能做综合体。 进入售楼处之前，先是一片用绿植围城的半开放是围墙。 说半开放，是，人可以沿着蜿蜒小径走进来，车辆则要到大门口。 大门口左右两侧的太阳伞下个各站着一位戴着白手套身着制服的英式管家，为客户做导引和登记。 过大门口，停好车，往里走就是一片绿草茵茵，高低起伏的园林小品，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各类树木高低错落互相掩映… 售楼处的主体是一个三层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 进门处先是一个小小的前台，由两位按顺序应该接待客户的销售人员值守。 往里走是一个硕大的沙盘模型，沙盘的后面是接待台。接访组，按顺序不该接访的小伙伴在这个区域值守。 沙盘右侧是谈判区，依次摆放着圆形谈判桌和布艺座椅。 再往里贴近落地窗的位置摆放着宽大的真皮沙发，两两对坐，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鲜花，茶几靠落地玻璃的一侧是各种大型盆景，既增添了绿色，又遮挡了视线。 确保私密性。 沙盘的左侧是水吧。 各种茶水饮料咖啡小点心无限量供应。 水吧的正后侧是卫生间，左后侧是通往三层的两部电梯。 电梯和接待台之间是一处宽大的弧形楼梯，通向楼上。 接待台后面的墙体上刻着开发商的logo和项目的名字，暖黄的射灯打在上面，温暖又冷冽。 接待台后面，绕过墙体，是两间签约室和一间办公室。 这个不大的办公室里，张鹏、林萍和二组主管刘静的办公桌由里而外错落排开。 整个水吧区、沙盘区、谈判区，都是三层挑空，三组从天而降的水晶灯垂于这三个区域。 从上而下的通体的玻璃幕墙，使得室内光线非常充足。 米白色布帘上印着开发商的logo，跟随玻璃幕墙自下而上，随着遥控器自动收缩。 因为整个建筑几乎全部挑空，所以，除了一楼大厅上方在二层是空的，其余格局跟一楼基本一致，除了卫生间之外，在一楼接待台的上方开辟出一块休息区，剩余的是三间分别是会议室以及二位老板的办公室。 三层跟二层布局一样，只是办公室面积分割相对小一些，有好几间办公室，分配给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使用。 当张鹏转身正准备上楼请两位老板的时候。 一男一女面带微笑，正从弧形楼梯上款款而来。 只见那位女士，一头短发，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身干练的米色休闲西装，脚踩一双银色红底高跟鞋。 男士则一身黑色西装，内搭深灰色衬衫，一条同色系的领带。 修身的剪裁愈发使得整个人挺拔修长。 脚蹬一双黑色英伦系带皮鞋，擦得锃亮。 再看那张脸，立体的五官刀削斧劈一般，俊朗中透着冷淡，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之气。 “我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林萍心里暗想。 第14章 我全权负责 张鹏经理停住欲跨楼梯的脚步，悦声喊道：“方总、申总好。” 只见申总颔首一笑，轻摇玉手，回应道：“好。” 而方总，则双手插兜，看着张鹏微微顿首，就算打招呼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女搭档。 男的，方总，方世钧。 女的，申总，申虹洁。 林萍虽然没有见过本尊，但在培训企业文化的时候也见过照片。 知道男帅女靓，也知道男刚女柔。 只是没想到，真人更胜传说。 林萍走神间，二位老板已经在他们面前站定。 “大家好，我是申虹洁。” 申总先自我介绍，依然面带微笑，那笑容使人如沐春风，眼波流转，亲切地看着大家，好像面对已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没有一丝陌生感。 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 想必很多人在来到项目的这些天里对我也有所耳闻。是的，这个项目的设计就是出自我之手，准确的说，出自我的团队之手。不过他们都是干活的，板儿都是我拍的，在销售的过程中，客户接受，都是团队的功劳，客户不接受，都是我的失误。” “欢迎大家随时找我反馈。” 话音落地，大家再报以热烈的掌声。 申总说完，转身看向方世钧，依然面带微笑。 “欢迎方总跟大家讲话。”张鹏带头鼓掌。 大家一起鼓掌。 方世钧这才把双手从兜里掏出来。 他双手朝下一摁，大家马上停止了鼓掌。 方世钧居高临下的扫视大家一遍。 轻启两片薄唇，缓缓说道： “我是方世钧，方氏集团的掌门人，也是风情系列的负责人。关于这个项目的问题，我全权负责，你们有问题不用再找别人。” 声音不大，穿透力极强。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十分冷酷。 林萍在心里暗想，够牛。 梁栋估计也有此感觉，他轻轻地碰了碰林萍。 方世钧好像看到了他俩的小动作，目光扫过来。 不过，没作停留又扫走了。 “大家来到这个项目一个月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开会，因为我更相信大家都是有自知且有自我约束能力的人，果然，大家不出我所料，所以，你们都站在这里。” “话不多说，本周五，四季风情项目将在全市各大纸媒、门户网站，公司官微、软硬广全面铺开，同时均价也会一并公布。” “周六开始，四季风情正式开门蓄客。按照老规矩，根据楼层，楼栋所在位置不同，价格在均价1%之内浮动。” “选房顺序按照交定金顺序。所交定金随时无理由可退…” “我对我的项目有充分的信心，谁要是有疑问欢迎随时提出来…” 方世钧好想听到了大家的内心，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一次正式的见面会，不仅是老板跟员工的见面会，也是四季风情跟市场的见面会。 是大家第一次见识老板们的真容。 也是大家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老板的自信，甚至狂妄。 这狂妄来自对自己、对自己项目的充分自信。 周五推广，周六蓄客，准现房销售，蓄客即收定金，选房顺序按定金缴纳顺序，价格基本没有浮动，鉴于楼层、楼栋位置，浮动不过是1%。其实，基本就相当于明价开始销售了。 更何况，随时无条件可退。 这得有多狂啊。 不仅对项目本身，也对自己公司的运转。 要知道一个项目从前期拿地，到开发销售，那对开发商绝对一个资金是否良性循环的考研。 多少开发商卖期房，不都是为了加快资金回笼吗。 林萍走的项目不多，但也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模式她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一切都顺利，如果没有猫腻，那这真是一个良心开发商。自己一定是要好好工作予以回报的。 她自己正在为一处安身立命的陋室，拼尽全部。其实，一套房子于哪个家庭不是呢？ 估计梁栋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开盘。 他侧头朝林萍看了一眼。林萍也回了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现场气氛还是比较严肃的。 申总讲完话现场氛围刚刚稍微柔和一点。 方总一讲话，大家又开始拘谨起来。 现在掉根针都能听见。 方世钧又扫视一遍大家。好像看到了梁栋和林萍的对视，感觉到他的目光稍稍停留，又移开。 再次勾唇说道： “你们只需做好电访接待，剩余的交给市场，好坏结果都有我方世钧担着。” “具体细节等会儿让张鹏经理再给大家详细介绍。” 方世钧讲完了向张鹏经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就再次把双手插进裤兜。 张鹏带头鼓掌。 大家一起鼓掌。 接下来张鹏经理宣布了更多细节，除了销售流程，还有管理上的安排。 比如排班、比如接待顺序、比如值班，进入销售状态了，以前散漫的模式肯定要调整。 方世钧和申红洁就站在那里，姿态优雅的，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冷若冰霜。 如果不是刚才明明才说过那么“真诚”的话。看现在的样子，大家都能怀疑，方世钧就是一个十足的资本家，在等着剥削大家。 具体方案大家没有异议，很快就要散会了。 临散会前，张鹏经理再次嘱咐大家： “趁着今天人齐，今晚方总请客，地点定在御园会所，没特殊情况的都去，下班就直接过去吧。有车的挤一挤，没车的拼一拼，咱早吃完早散，养精蓄锐，明天开干。” “好嘞。”大家回应。 方世钧和申红洁上楼。 大家就开始八卦了。 “天呐，方总也太帅了吧…” “岂止帅，还酷…” “这就是传说中的禁欲系男神啊…” “申总也飒呀…” “是飒，可是我更喜欢方总…” 女人们都花痴了。 林萍独自走开。 “你怎么不去扒一卦？” 张鹏经理见林萍往办公室走，问道。 “都说是卦了还不清醒？”林萍回答。“赶紧干活挣钱才是真理。” 说完顽皮一笑就回办公室了。 张鹏经理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回去案场了，明天就要开始了，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办公室里，林萍正在看销讲，梁栋敲了敲敞开着的门进来。 “你怎么看？”他靠在林萍桌子边。 “什么我怎么看？”林萍反问。 “定金可退啊。” “那你觉得呢？”林萍又反问。 “我觉得得多做很多无用功。客户知道能退，就随便定呗。” 很显然梁栋不接受这种做法。 林萍笑笑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梁栋又问？ 林萍这一次没笑，她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不这么看，像这么贵的房子不是买件衣服，谁会定着玩。如果不买房，或者不考虑这个区域的房子，或者说承受不了这个价位，他根本都不会来这个售楼处，有几个闲得逛售楼处玩的？” “咱的户型你不也看了吗，位置就在这儿摆着呢，价格也是明明白白的。我觉得这么做恰恰说明集团对项目的自信。” 林萍由衷地说：“踏踏实实接待客户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现房销售，明码标价…” 梁栋挠挠头。 等他反应过来，林萍已经走出办公室了。梁栋赶紧追了出去。 现在林萍不光觉得集团自信，方总自信，申总自信，她觉得自己也自信。 自从来到这个公司，最大的感受是：人少事儿少。 今天也算是第一次全体会议。 林萍又增加了一个感受：会短话精。 于是，林萍心里再一次暗暗提醒自己，好好干，为了自己的目标，也为了这么朝气蓬勃的企业。 晚上7点。 御苑会所。 这是一家位于三环边上的高档会所，林萍路过过，也听说过，只是没来过。 据说高档程度令人咂舌，消费水平更不是一般老百姓能来的地方。 今天终于走进来了。 真可谓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呀。 多亏同事们一起，要不然还真怯场。 她们几个一辆车来的女孩儿，刚走进大堂，马上从里面走来一位穿着西装的精壮男士，面带微笑。 迎上一群叽叽喳喳的姑娘。 笑着说道： “大家好，诸位都是四季风情的同事吧？” 张鹏经理的车还没到，她们几个都不认识这个人。那位男士见大家面面相觑，赶紧解释道： “不好意思仓促了，我是方总的助理，杨越，大家叫我小杨就行。” “方总已经到了，在里面等大家，让我出来迎迎。” 女孩儿们这才明白。 跟着杨越来到二层宴会厅。 这个宴会厅的门都得有3米高。非常厚重有质感。 脚下猩红的地毯软绵绵的，走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推开大门，里面空间特别开阔，三张硕大圆桌，鼎型排列。 水晶吊灯光倾泻而下。 雪白的桌布，洁白的餐盘。 像走进宫殿一般。 靠窗的桌子后面站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正在打电话，挺拔的身姿，在水晶灯光和外面三环路上车河的灯光映衬下，如同一塑雕像。 听到有人进来，方世钧快速交代几句，收线转身。 虽然这已经是第四个要开盘的项目了，一切都轻车熟路了，但是，面对一个新组成的班子，一群年轻的面孔，他作为公司的掌舵人，还是要出头露面稳定军心。 虽然他真的倦怠了每天没完没了的宴会，好在今天都是“自家人”，比起那些公事应酬已经放松很多了。 下午他已经跟大家见过一面了，都是一群稚嫩未泯的年轻人，他暗自告诉自己尽量柔和一点。 所以，他没有穿西装，领带也未打，一件灰色衬衫，打开两粒纽扣，又换了一条同色系裤子，黑色商务休闲鞋。 舒服一些。 看见一群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进来，他也礼貌性的赶紧挂断电话。 转过身，她们却都不说话了。 方世钧提醒自己，未开口先微笑。 他面带微笑轻启薄唇说道：“大家随便坐，不用拘谨。” 只是他这一笑太俊美了， 女孩们一个个泛起一脸花痴，挨个跟他打招呼： “方总。” “方总。” “……” 说话间，梁栋、张鹏他们也都到了。 于是，热闹这才起来。 张鹏过去跟方世钧打招呼。 回身喊：“林萍过来。” 林萍听到后快步走过来。 “申总今晚有事不能来了，这一桌人少，咱们匀一匀，你和我还是刘静，咱们跟方总坐这个桌。” 张鹏低声说。 于是，方世钧坐主桌主位，张鹏坐在方世钧左边，刘静坐在张鹏左边，杨越坐在方世钧右边，林萍挨着杨越。 其余12位销售，4位客服，分坐两桌。 第15章 一起去吃个饭 菜陆续上齐。 方世钧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杯子，说道： “有缘聚在这里就是一家人，我代表公司欢迎大家。我的公司没有这么多复杂的事情，大家尽情吃喝。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我方世钧在，就不会让大家受委屈。” 说完之后，仰头“咕咚”，一杯酒一饮而尽。 张鹏赶紧站起来，说道： “谢谢方总，我们一定好好工作，不负方总期望。” 大家也赶紧跟着张鹏经理赶紧站起来，一起说道： “谢谢方总，我们一定好好工作，不负方总期待。” 方世俊苦笑，本以为自家人，还是形式，唉。 他再次站起来，又是双手一压，说： “大家不必拘谨，这也是第二次见面了，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多，工作中有任何问题大家都可以随时找我。现在是吃饭时间，大家随意…” 方世钧言毕坐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大家见方总动筷，也纷纷开始吃起来，气氛慢慢的松弛下来。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张鹏经理向方总身边靠近一些，用一桌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 “方总，我给您介绍一下咱们的同事吧？” 方世钧唇角微微一勾，看着张鹏说道： “好。” 伸出右手作“请”状。那样子绅士极了。 张鹏经理首先介绍自己旁边的刘静： “这是咱们销售二组主管刘静，来咱项目之前是星城的销售经理，因为久仰咱公司的声誉，特地降级到咱公司…” 张鹏经理太会说话了，平时没觉得。 真是一语双雕，既夸奖了方总的“公司声誉”，又不着痕迹地介绍了刘静的身份。 刘静是一眼美女，波浪头发，大红唇小蛮腰，胸满臀丰，风情万种。 听张鹏经理介绍自己，刘静站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方总，娇滴滴的说： “方总，久仰大名。” “欢迎欢迎。” 方世钧也站起来，跟刘静碰了一下杯。 俩人都一饮而尽。 接下来就是介绍林萍。“这是一组主管林萍，科大才女，之前…之前在燕城置业，每一期开盘，林主管是雷打不动的销售冠军。工作非常认真，为人特别正直，还没有投票，大家都推荐她做一组主管…。” 林萍注意到张鹏经理在介绍她的履历时，顿了一下。 其实，她做好了张经理说新华投资的那一段了。 现在，张鹏经理没说，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顿了一下，脸颊微红。毕竟隐瞒了“不好”的经历。 林萍赶紧站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真丝圆领t，一件米白色宽松薄针织衫慵慵懒懒的套在肩上，下面是一条淡蓝色的九分休闲裤，真丝圆领t扎在腰里。 齐肩的黑发散落在脖颈间。 浑身散发的静怡，让人觉得她不应该在这里，更适合午后暖阳下街角的书店。 方世钧已经站起来了，林萍赶紧拿起自己的酒杯，未开口脸先火热辣辣的。 她觉得自己此刻想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因为刚才的“隐瞒”。 她用手下意识别了一下头发，掩饰通红的脸。 然后，淡然一笑说道： “方总，我是林萍，承蒙方总、申总和张鹏经理不弃，我一定好好工作，跟上公司的节奏。” 她特意用了“不弃”，其中含义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完，忙伸手俯身作碰杯状。 “欢迎欢迎。” 方世钧端着又已斟满的酒杯，跟林萍轻轻一碰。 俩人也都一饮而尽。 林萍一杯酒下肚，顺势抬起左手，用手背从右向左在嘴上抹了一把。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喝饱满足的孩子。 只是，林萍不是喝饱满足，她是掩饰溢出唇角的酒。 方世钧喝的太快了，她得跟上。 还有，自从跟杨小洋一起，喝了一瓶李友亮出差带回来的米酒之后，就喝伤之后。 那米酒喝着甜甜的、糯糯的，还有淡淡的酒糟香，没想到后劲这么大。 她和杨小洋都喝多了。 那之后，她都很少喝酒了，更不喝快酒了。 偶尔喝，也就一个易拉罐，或者一杯红酒，慢慢品味。 他们这一桌介绍完，张鹏经理带着方总去其他两桌，和大家一一认识… 这一顿饭吃的压抑又开心。 压抑的是有方总在场，大家都不太放得开。 开心的是终于盼来时光。大家扛盘一个来月，马上就能变现。 最开心的还是林萍，比起之前项目漫长的等待，这一个月简直是小菜一碟。她上一个项目的损失也即将找补回来了。 因为她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做开盘销售冠军。 在这里你只需要好好工作，不用顾及其他。 林萍心里踏实。 回去的路上她给梁栋发了一条语音： “谢谢你梁栋，带我来这么好的项目。” 梁栋也正在回家的路上。 听了林萍的语音，他自然也是喜不自禁。 他喜欢林萍，却不敢往前一步。 因为他知道林萍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这里，他不想破坏自己在林萍心中的感觉，只能默默的守护。 上一个项目他看到林萍的付出，知道林萍的失去。 这个项目说实话，按他和林萍的条件，尤其是他自己，正常应聘进不了的可能性很大。林萍则因为上一个项目的离职原因。 好在张鹏是这个项目的销售经理，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 他甚至想自己能不能来都不重要，只要林萍能来，林萍需要一个机会。 所以，他求爷爷，他甚至都担心张鹏不给他这个面子。 这几年张鹏在“风情”项目里的成长他看得见。 如果是他自己，他宁可不挣这份钱，也不会去求人。 自己无拘无束习惯了。 现在搞得他也要努力，因为不能让林萍瞧不起，不能给张鹏抹黑。 但是，他也知道方世钧的铁腕。 这几年，“风情”系列在房地产市场崭露头角，跟方世钧的决策也是分不开的。 作为地产界的新人，短短四五年在鱼龙混杂的地产界立足，取得一席之地，不是有背景就得有手腕。 方世钧属于两者兼备。 据说上一个项目就是在赫赫有名的翰林集团虎口拔牙拿回来的。 业内人士迄今说起还唏嘘不已。 梁栋就但愿方总别对内也雷霆手段就行。 林萍和梁栋想的恰巧相反，她觉得方总身上有股匪气。 “正义的土匪。” 林萍给杨小洋打电话说。 “还有正义的土匪？我咋没听说过。” 杨小洋抗议。 “就是有事说事，没事干活那种，你懂吧？” 林萍解释。 “不懂。”杨小洋故意说。 “我感觉我终于找到伯乐了，我要好好干，发光发热协助力风情做大做强。” 林萍有点得意。 “好，我等着看你跟你们的方总去纳斯达克敲钟。” 杨小洋打趣。“对了，你们方总单身吗？” “不知道啊。”林萍说：“打听这干嘛，你一个已婚人士。” “为你打听啊，我可是你半个娘家人，把你嫁出去是我的心愿。” 杨小洋说。 林萍知道杨小洋打趣，就没有接她的话茬。 她们又西扯东聊的说了一会儿，就挂断电话休息了。 一转眼又半个月没见杨小洋了，连电话密度也小了。林萍忙起来了。 挂了电话林萍陷入了深思。 是啊，按说25、6岁的年纪是该考虑嫁人了，可是自己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连手都没有跟男生拉过。 嫁人离自己好遥远啊。 自己背后这么大的负担不能拖人入坑啊。 算了，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好好休息，好好工作，赶紧赚钱才是正道。 林萍想到这里关灯拉被睡了。 日子很快。 忙碌的日子过的更快。 转眼已经盘前蓄水半个多月，林萍成功做到了认购量最多的人。 这天，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大部分人都走了。 林萍还在翻自己的客户记录本，准备给打过热线电话咨询的客户，打电话邀约，过来现场参观。 她刚拿起电话，正准备拨号，张鹏经理进来。 “还没走？”她打招呼。 这些天几乎都是张鹏经理先走，不是他不敬业，实在是林萍太爱岗敬业。不，嘘，是她太着急赶紧挣钱，挣多多的钱。 “这就走，刚才在等方总时间，跟他汇报一下这段时间市场的反应。”张鹏说。 “方总在？” 林萍问。 “在啊，下午就来了。” 张鹏经理回。 “噢，没看见。” 林萍耸耸肩，心里暗说，“来了就去办公室还来干嘛？” “方总中午有应酬喝酒了，本来想醒醒酒，下午再给大家开个会，从一线了解一下客户反馈，不知道为啥没开成，就改成我统计数据汇报了…” 张鹏经理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也早点回吧，明天再打电话，你想干永远有干不完的活。” 张鹏对林萍说。 “好，你先走吧，我就打几个电话，打完就走。” 林萍头也不抬的回。 “一起走吧，去吃个饭…”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把林萍和张鹏都吓了一跳。 准确地说差点跳起来的是林萍，张鹏经理对方世钧的声音相对比较熟悉。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胸口。 这个动作让方世钧一下子想起了御苑会所那天，喝完酒林萍用手背抹嘴的动作。 他嘴唇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勾。 杨越来接他已经在大堂门口了，他听见接待台后面的办公室有人说话，拐进来看一眼，正看到林萍和张鹏。 于是，鬼使神差的说了句“一起走吧去吃个饭”。 如果问方世钧最不想做什么，他一定会说，最不想做的就是跟别人一起吃饭。 这些年，自从一步跨入商海，他就再也没有随心所欲地在外面吃过饭。 每次吃饭不管人多人少，不是他作为乙方请甲方，就是他作为自己公司的管理者请员工属下。 作为乙方时，他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十个心眼玲珑通透，甲方的一句话就是一次生杀手段。 尤其是跟职能部门吃饭，拍马奉承都是最低级的手段，怎么样不着痕迹的给到对方想要的，怎么在对方不着痕迹的话语里领会到对方的意图。 这是他最厌恶也是最不想揣摩的。 可是，身在商场又不得不做，以前是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现在是为了几百号跟自己吃饭的弟兄。 说到“自己的弟兄”，跟自己这帮弟兄吃饭也让他身心俱疲。 每一次都是“好好好”，就差歌颂了。 方世钧知道这是人性，但是方世钧也知道人性还有另一面，那就是纯洁。 为什么越来就越看不见了呢？ 他在外，虚与委蛇的对别人，回来，再接受自己家的歌功颂德… 所以，很多时候，方世钧除了必要的应酬，基本上，下班都是径自回家的。 第16章 岁 今天有点例外。 刘姐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 方世钧中午应酬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在办公室竟然睡了一下午，计划的会议也没成行。 这么多年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些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想睡随时睡着，到预计时间准时醒的习惯。 尤其是进入商界后，飞机上、汽车里，他随时随地都能“命令”自己的身体进入休息状态。 以确保每一天都能精神抖擞。 睡了一下午，杨越帮他推掉了晚上的应酬。 现在，他只想喝个清粥吃个咸菜，安安静静、清清爽爽。 可是，看到这两个还在加班的属员，他还是下意识说“一起走吧去吃个饭”。 方世钧想到了自己初入商海为企业拼搏的样子。 这两个年轻人，不管是为了职业理想还是仅仅为了金钱。 努力的人都应该被看见。 “方总，”林萍抬起头起立，往前走一步，算是对方世钧的尊敬。 “我住的还挺远，吃饭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谢谢您。” 方世钧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张鹏经理先开口，“去吧去吧，这会儿回去也是堵车，咱们快点。正好你也根据一线的感受，跟方总说说这些天的蓄客情况。” 林萍一听还要汇报工作，就不好推辞。 但是，吃完饭回去她真的太晚了。 所以，站在那里进退两难，面露难色。 “简单吃一口，一会儿让杨越送你。” 方世钧说完转身走了。 “吁”林萍吐了一口气，转身回座位快速把东西塞进包里。 张鹏经理已经收拾好了。 关门关灯。 他们一起来到售楼处门前，一辆黑色路虎已经停在雨答下面，林萍一眼看见副驾座后面座位上的方世钧。 她快步走到副驾座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张鹏经理绕到另一边跟方世钧一起坐在后面。 他俩上车，杨越缓缓开动。 路虎车虽然已经足够宽敞，但毕竟车内空间有限，又满满当当坐了四个人。 车内的气温慢慢升高。 林萍鼻头微微浸汗。 她下意示抬起左手用手背抹了一下。 这一次又完完全全落在方世钧的眼里。 他的冷峻的薄唇又微微一勾，眉毛也轻轻挑动一下。 就在这时，林萍侧身回头问道：“方总，我可以开一点车窗吗？” “把空调开大一点。” 方世钧没回答林萍。 林萍又侧脸跟杨越说谢谢。 好在车子很快到了。 御苑会所——上次他们聚会的地方。 他们一行四人进门，直接迎上来的是餐厅经理，胸前戴着工牌，满脸微笑。 “方总，都准备好了，您这边请。” 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世钧点点头，跟着餐厅经理，大家跟着方世钧上了二楼。 推开包房的门，饭菜已经摆好了。 每人各一份白米粥、一份海参粥，一碟四格凉菜，一份葱油饼。 “啊”林萍差点喊出声。 这也太接地气了吧。林萍不想来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担心场面宏大，应付得累。 看见林萍喜上眉梢的样子，方世钧不禁又微微皱眉，目光如炬没有收敛。 林萍感觉到了传来的注视，赶紧嘴角微微一勾，收住了溢出的表情。 脸颊火辣辣的，肯定泛起了红晕。 餐厅经理看大家都站着，赶紧说道： “大家都快坐。” “都是按照杨助理吩咐做的，每人一份。如果大家还有其需要尽管告诉我。” 这一顿饭除了场合不同，吃进胃里的感觉比在家里吃的还舒服。 林萍竟然有点吃完就想睡觉的感觉。 等她吃完抬头，看到大家基本上也都吃完了。 尤其是方世钧，他拿着餐盘旁边消毒热毛巾正在轻轻擦拭那双关节分明且修长的手。 见林萍抬头，他投以柔情四溢的目光，半晌才问道： “吃好了吗？” 林萍又吓了一跳。 这句话关心成分太多，让人恍惚。 她下意识又要用手背去抹鼻口。 忽又想起餐盘边的热毛巾，赶紧拿起来，抹了一把嘴，又擦拭一遍双手。 一边“嗯嗯”一边点头。 她的动作一下不漏的落在方世钧的眼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 私下里纯净的像个天真的小女孩，工作起来又是不要命的拼命三娘。 从林萍被大家推荐为主管，第一次拿到林萍的简历，方世钧就留意了这个女孩。 首先吸引方世钧的是工作履历里的离职原因是“被辞退”。 在那篇“晋升申请”的简历里，林萍洋洋洒洒地写着自己毕业至今的经历。 姓名：林萍 年龄：26岁 学历：本科 毕业院校：燕城科技大学 工作经历： 一、公司名称：燕达置业；工作时间：38个月；工作经历：毕业后进入燕达置业人力资源部，4个月后转岗至销售部；工作经历；接待、洽谈、促成交；离职原因：公司暂无新项目开发。 二、公司名称：新华投资有限公司；工作时间：6个月12天；工作经历：扛盘期市场调查、蓄客期客户接待；离职原因：被辞退。 娟秀的字体带着刚劲，通篇没有一处涂改，连标点符号都清晰明了。 说明这份简历的主人，在写这份简历的时候，何其自信自然，没有分毫犹豫。 方世钧再看右上角的一寸职业照，蓝底照片中，一个女孩貌似高中生，乌黑柔顺的齐肩发，白净的脸庞微微泛着红晕，嘴唇轻轻抿着，嘴角微微上扬，在一件白色西装的映衬下，通透自然。 这份简历，像对方世钧施了魔法，他又让秘书去人事部找来林萍的应聘简历。 要知道，项目上的人员招聘他是从来不过问的。 四季风情项目的管理架构缺少一位总监，这是项目成立管理班子之初方世钧就知道到的。 晋升主管是通往管理层的第一步，张鹏经理把简历递到人事部，人事部转交方世钧。 为什么“被辞退”？ 方世钧想知道。 不管为什么“被辞退”，都不影响她的晋升，更何况是被大家推荐的。 想知道，纯粹是因为好奇，他想知道照片中这样的一个女孩，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方世钧拿起手机，想给张鹏打个电话，拿起的手机又放下。 等等吧。 他跟自己说。早晚会知道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工作汇报，“林萍”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切数据都以她的数据为分析点。 她的周工作天数最多，她的日工作时长最长，她的客户量最大…… 所以，当他第一次在四季风情售楼处跟大家见面，他就一眼“认出”了林萍。 也就是那天，也就是在这个会所，他请大家吃饭的那个晚上，林萍就坐在他的旁边，跟他隔着一个人，他用余光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他甚至恍惚，眼前的这个人竟然26岁？ 明明就是一个高中生啊。 “方总。” 方世钧恍惚间，张鹏叫他。 这是怎么了？今天一天两次超出自己的正常轨迹，这是以往绝对没有过的。 方世钧不着痕迹，看向张鹏，示意他说下去。 “那咱就趁这个时间让林萍跟您说一下一线的实际情况，说完让她赶紧回去。”张鹏说。 方世钧点头，目光再次转向林萍。 林萍已经“收拾”妥当，看着大家都做好听的准备，就开口道： “那我就说一下我的客户情况，以点带面吧，如果有不全、或者不够详细，你们随时打断…” 按照惯例，销售经理是不做单的，因为销售经理手上有一定的折扣权限，而且公司的一些先知会议，经理级别的都有权利参加，如果参与做单，对销售员是不公平的。 销售主管是需要做单的，销售主管的职责主要还是销售工作，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也会参与管理，但多数是上传下达。 所以，林萍既能代表自己，也能代表销售员，还能从主管的角度分析说明一下情况。 第17章 有牵挂的人 “在我看来我们四季风情项目，非常好。” 林萍由衷的说。 “它的好不仅仅在于价格、位置、户型、规划，它最大的好在于它透明干净。” “大家都知道，现在是卖方市场，一房难求，一套好房更是趋之若鹜，但是，购房者不是傻子，他们的诉求被市场压制了，压制不等同于没有。” “在举全家之力，甚至几代人之积蓄，在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房子面前，客户一定是想要确定的东西，确定的东西知道的越多，客户越踏实…” “可是，市场容不得客户的这点要求，开发商抓住市场的火爆更是推波助澜…可这只是一时现象，等有一天市场回归理性，我们这些从业者都要为现在的狂妄买单……而我们四季风情不一样，我们做到了业界良心，一切都摆到明面上，都是确定已知的…” “俗话说，潮水褪去才知英雄本色，”林萍故意改了一下说辞，因为除了她，在坐的都是男人。她的脸因此又泛起了红晕。 “到那个时候，市场会记住我们今天的诚意……” “所以，我的客户，除非承受不起这个价位，否则，基本上所有的客户都是当场做决定，即便没有当场决定下来，也是意向非常强，这些客户多是因为超出预算范围，回去重新规划预算…几乎没有因为项目本身而退却的…” 方世钧一边听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林萍。 眼前的女孩儿像有一个随时爆发的小宇宙，一改方才柔弱，侃侃而谈，言语柔中带刚，带着坚毅，热情洋溢，自信大方。 连张鹏经理都听傻了。 他也知道四季风情的好，准现房、低密度、位置好…但是，他从来没有从客户的角度、市场的角度，想过客户在众多已知条件中最在意的点——踏实。 林萍一口气说完，目光直视方世钧，两人四目相对，旁若无人。 林萍从方世钧的目光中读到了赞许。 而方世钧则在林萍的目光中看到了“懂我”。 “啪啪啪…”林萍话音落地，方世钧不自觉地鼓起了掌。 有点夸张。 但是，那一刻，方世钧由衷的为林萍鼓掌。 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读懂自己初衷的人了。 众所周知，现在市场供不应求，一房难求，但这不代表客户没有诉求。 谁都知道销售期房利润最大，多少开发商连坑都没挖就开始销售。 可是，客户是砧板上的肉吗？ 我们拿着市场火爆的利刃去肆意宰割吗？ 方世钧在应病危爷爷请求，回来接手方氏集团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商界一片血海，一定要留一片净土。 价格可以根据建安成本要，但是一定要拿出对得起价格的诚意！ 这么多年，别人都知道他方世钧的风情系列火了。 但是没有人真正知道风情系为什么火。 别人只知道四季风情，不知道为什么叫四季风情？ 没有人知道，为了所谓的“三季有花四季有绿”，他们跑了多少园林公司，看了多少套园林规划方案。 他要的不是交房时的繁花锦簇。 他要的是住在里面若干年后，房子、景观和人一起经历的枝繁叶茂，一起成长后的沧桑… 没想到，在一个“被辞退”的属员身上看到“懂我”。 方世钧是欣喜的，也是激动的。 张鹏、杨越都不由得跟着方世钧一起鼓掌。 这一下，把林萍鼓不好意思了。 她满脸通红，眼帘低垂，赶紧呷了一口水。 刚才也真是说的太忘我了，以至于神采飞扬了自己都不知道，表情管理早跑到了脑后。 林萍说完自己的客户情况，张鹏又说了一下全体销售员的数据，根据数据做了一个分析。 这个分析他下午应该跟方世钧碰过，现在又拿出来说，估计是要说给林萍听。 因为方世钧对林萍的欣赏有目共睹。 他也顺水推人情，以示对林萍的重视。 说完这些，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 林萍看时间不早，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再说，就起身跟方世钧和张鹏经理说要先走。 方世钧自然没有食言，让杨越送林萍回去。 等林萍跟杨越走后，张鹏刚要问方世钧怎么走。 这时餐厅经理走进来， “方总，车子安排好了，现在走吗？” “走。先送他回去。”说完看向张鹏。 张鹏没敢推辞，跟在方世钧后面一起出门了。 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方世钧径直坐进驾驶室。 吓得张鹏不知道怎么办，坐副驾？不是；坐后面？也不是；说自己走？更不是。 方世钧已经坐发动车子，放下车窗对张鹏喊： “上车。”张鹏慌里慌张坐进了副驾驶室。 “方总，我就住在咱项目附近，您到售楼处把我放下就行…” “嗯。”方世钧点头。 车子开动，张鹏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说话？说什么话？找个什么话题？ 跟了方世钧三年，接触的次数不少，但是，坐方总开的车子，还是迈巴赫，都是第一次。 “林萍住在哪儿？” 方世钧不经意的问。 “挺远的，好像…好像是她上一个项目附近…”张鹏回。 “嗯？”方世钧一肚子疑惑。 为什么住那么远？ 自己的房子？ 为什么还住在原项目附近？ 有牵挂的人？ 为什么“被辞退”？方世钧脑子再次闪过这个问题。 这个女孩太通透了，她的身上既纯真又世故，既无畏又执着，她的样子是静怡的，她的内心是炙热的，从她描述对项目的认知就能看出了，那里面是似火的热情… 究竟是什么造成她这样的她？ 方世钧微微蹙眉。 把张鹏放下后，方世钧没有回家，而是径自去了爷爷的疗养院。 爷爷老了，加上之前一场大病，原来的老屋已经不适合了，主要是太冷清，就算是配备上管家、佣人、司机，但是爷爷没伴儿。 他每天忙，没有时间，怕爷爷一个人在家孤单，就送到了这家疗养院。 说是疗养院，其实就是一个专门为老年人建造的小区，开发商是他的朋友，方世钧还是股东之一。 这个养老院的一切设计都是以老人为本，随处可见的无障碍设计：每一个楼梯旁都有无障碍通道；所有电梯都配备高低按钮，方便坐轮椅的老人使用；所有密码门禁都设有刷脸系统；园区内、室内到处都是触手可及的通讯系统，每个系统又都有一键式呼救… 园区内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参天大树随处可见，既提供了所需负氧离子，又有很好的厚重感，不会给人华丽的商业感觉。 住在这里的老人非富即贵，不是自己曾经多辉煌，就是子女如今多成功。 爷爷的小院在养老院的中心偏后，是一座两层小楼，楼前是一片人工池塘，后依一座人工土山，前院养花养鸟种菜，后院方砖铺地，放置工具杂物。 天气好的时候爷爷可以在院子里养花饲鸟，或者去园区内跟老哥们儿老姐们儿下棋聊天。 天气不好的时候，通过地下连廊直达各个活动中心。 都是同龄人，都有雄厚的背景，在一起比较有话题，再加上孙子这几年把集团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爷爷生活的很是安逸。 智能识别后，方世钧直接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乘坐私家电梯直达爷爷的小院。 爷爷已经睡了。 李婶儿和陈伯听到动静各自披着外套起来。 其实就算不看，他们也知道是少爷回来了。 能直接进到这屋里的四个人，已经在屋里三个了，剩下一个就是方世钧。 这家疗养院最强大的地方，就是他的安全防护措施。 陈伯是爷爷的年轻时候的司机，在爷爷创业的时候他是爷爷的左膀右臂。 方世钧回来接管公司之后，他也退下来，专心服侍爷爷。 说是伺候爷爷，其实就是跟爷爷一起颐养天年。 李婶儿以前就是方家的保姆，方世钧记得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她就在方家做事。 后来回老家结婚了，然后，据说又因为不能生育被夫家赶出家门，再次来到方世钧家，奶奶收留了她，从此便把这里当作自己家。 那会儿方世钧还在上学。 方世钧的爸爸妈妈是户外科考研究员，他们就是在户外科考队认识的。 俩人志同道合，足迹遍布世界。 他们本来是计划不要孩子的，方世钧是个意外。 因为西方一些国家流产是违法的，他们回到国内，准备处理掉这个不速之客。被爷爷知道了，老人家极力挽留，方世钧才得以出生。 爷爷说，你们不在我身边，人各有志，我也管不着你们，你们给我留个一男半女，将来我老了也有一个精神依靠。 就这样，从小方世钧就跟着爷爷奶奶。奶奶过世后，李婶儿像个姆妈似的，心疼他、照顾他。 方世钧高中毕业考取了军校，李婶儿想过离开，但是方老爷子又不舍，就这样，像个女儿似的一直留在方家。 现在，爷爷的生活起居，家里的大小事物都由李婶儿一手包揽。 不管是爷爷还是方世钧，也早就把李婶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当爷爷从老屋搬到疗养院的时候，明确要求不用护工，他有李婶儿和陈伯。 李婶儿问方世钧吃饭没有，要不要做点宵夜，在确定不需要后，就回屋休息去了。 陈伯告诉方世钧，爷爷这几天都很好，趁着天气不冷，每天都去院子里跟老伙伴们下棋聊天。 “前两天还邀请一群老哥们儿来咱家小院喝茶呢。” 方世钧听到这，像个孩子般的笑了。 “我没事，就是回来看看，不用惊扰爷爷，您休息吧，我今晚不走。” 第18章 千年冰雕 方世钧让陈伯休息。他则沿着楼梯来到二楼自己的卧室。 室内是有电梯的，他不屑乘坐，那是给爷爷准备的。 其实，爷爷也几乎不用，以备不时之需吧，老人就怕身体出毛病。 身体一抱恙，腿脚就不便。 方世钧轻轻推开门，脚边感应灯亮了，借着微弱的光，方世钧打开书桌上的台灯。 这是一个没有隔断的二进开间，外间是书房，摆放着办公桌椅和书柜沙发，里间是一张超大双人床，然后是衣帽间和洗手间。 这间本来是主人房，爷爷硬要留给方世钧用。 爷爷说自己年纪大了，房间太大空得慌，另一间也带衣帽间和卫生间，就是没有书房罢了。 方世钧脱掉西装，松开领带。 这时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怕吵到爷爷休息。 他开启了静音。 是杨越。 杨越在部队就是方世钧的下属，几年前复员了。 方世钧回来接手方氏以后，急需找一个可靠的助手，就联系到了他。 杨越在部队就了解方世钧的为人处世，对方世钧也是非常敬仰，所以，没加丝毫考虑就答应了。 对外，他是方世钧的司机，实际，他是方世钧的助理加哥们儿。 方世钧接起电话。 “老大，已经把林小姐安全送达，跟您说一下。林小姐说代她谢谢您。” 杨越说。 “嗯。”方世钧回。 “她住哪里？”方世钧问。 “未来家园，北五环外，紧邻燕化高速路。” “嗯。”方世钧嗯完，停了两秒，好像还有话要说，终究是没说。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接我。” 方世钧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起身去衣帽间拿了一套睡衣，冲了一个热水澡。 洗澡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方世钧突然想喝一杯。 于是，他又下楼，在厨房旁边的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 回到二楼卧室，打开通往天台的门，方世钧没有坐下，他把酒杯放在天台沿上，为自己倒了一杯。 他拿起酒杯慢慢地晃着，轻轻地闻着，抬头遥望漫天星辰。 秋天的夜空，干净透明，星海浩瀚深邃，让人欲探之又怯之。 方世钧就这样听着远处的秋虫鸣唱，望着浩瀚星空，陷入深深沉思。 林萍回到家已经是9点多了，还好，跟往天到家的时间差不多。 开车是真快，尤其是不堵车。 她来不及感慨，赶紧洗漱，明天还要早起。 临睡前看了一眼手机，快八点的时候杨小洋给她发了一条语音。 那会儿她正在激昂陈词，回来的路上她又没方便看手机。 虽然和杨助理一路无话，但是，人家开车咱看手机，着实不太礼貌。 “林萍，你下班了吗？现在哪里？” 杨小洋慵懒地问。 “下下星期李友亮回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开盘来着？是不是撞一起了？没撞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小洋抱歉刚回复你，晚上跟我们老板一起吃饭，就没看手机。” “如果没有变化，应该没有变化，我们就是下下周开盘。李友亮回来几天？如果时间长，就等等我，开完盘再去找你们，如果时间短就下次再说，你看行吗？” “但愿没有打扰你睡觉。” 说完上面的语音，林萍又补了一句下面的文字。 没想到杨小洋马上呼叫回来。 “林萍你才到家吗？” 杨小洋开口就问。 “是啊。”林萍回答。 “你怎么跟你老板吃饭去了？就是那个千年冰雕吗？” 杨小洋一连三问。 “噗。”林萍笑。 “谁说我们老板是千年冰雕？” “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说他可冷酷了，你给我形容的他的样子。” “我说冷酷也没有说人家是冰雕啊。还千年！” “哈哈哈，我总结的，不行吗！” “哈哈哈…” 跟杨小洋打嘴仗真好玩。 也就在这样的时候，林萍才觉得自己还年轻，才可以褪去成熟稳重的外壳，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笑完，林萍又恢复一本正经。 “不是光去吃饭，还有汇报工作。也不是我自己，还有我们经理。 “哦哦哦。” 杨小洋在那头应。 “那你回来的也太晚了，太辛苦了…”杨小洋嘟囔。 ”没事，本姑娘年轻扛得住。”林萍笑。 “不行，你还是赶紧搬走吧。” 杨小洋催。 “不是，我说你大半夜跟我打电话想说什么？” 林萍抗议。 “当时想跟你聊天，现在不想聊，你太辛苦了，赶紧休息吧…算了挂了吧…” 没想到杨小洋说完真挂了。 “这个人…神神叨叨的…”林萍自言自语。 挂了电话林萍想，自己确实得搬走，这么跑确实辛苦。 等开完盘，跟小洋见一面再说吧。 “小洋，我知道你心疼我，我真的没事，我不搬也不是完全因为你，我刚来这边不久，还不稳定，等稳定了我就搬好吧。” 林萍给杨小洋发了一条语音。 “好，那你一定尽快搬走。” 杨小洋回。 “刚才呼叫你就是想跟你说，你踏踏实实开盘，李友亮这次回来差不多10天左右，所以你别着急，等你忙完了都来得及。” “太好了！正好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先不打扰。等你俩腻歪完了我再去当灯泡。” 林萍是打趣也是羡慕。 “别酸了，你也会有的，一定比我幸福，你这么好的女孩儿，一定有个白马王子在等着你。” “好，我等着你的话成真。” 林萍叹了口气。 “不跟你说了，你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杨小洋回。 林萍听完最后一句，也没有客气。 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就睡了。 确实需要赶紧休息，确保明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呀！ 方世钧第二天早晨起来的不早，他早就醒了，只是没有起来。 在爷爷这里是他心里最放松的时候。 什么事情都不重要，都可以往后放。 爷爷是一个开朗豁达的人，创业至今，方氏集团在他手里几经沉浮，爷爷都凭着坚强的意志扛过来了。 如今老了，他以为一切就这样，自己可以颐养天年了，没想到一场大病，击垮了爷爷的坚强。 现在的商业竞争太白热化了，短短半年，他一手打造的企业就摇摇欲坠了。 他不是不舍到手的成就，他是不愿意看着跟了自己几十年、十几年的这帮人面临失业。 万不得已，爷爷只能把自己心爱的孙子召回来。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 他们虽然是爷孙，但是，情胜父子。 方世钧也是万般不舍。 他早已习惯了部队的生活。 既然家人不需要他，为国尽忠就是他从小的理想。 加上那一年申虹洁决然的跟父母去了美国。 方世钧心一横，报考了军校。而且选择环境最恶劣、条件最艰苦的西北边防 凭着一腔热血和聪慧头脑、健壮体魄，他很快在部队崭露头角，每年都会得到嘉奖，每个考核阶段他都能如期晋升。 就在方世钧在部队如日中天的时候，爷爷病了。 探亲回来的方世钧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这个样子，本来精神矍铄不言自威的老头儿，一下子就枯萎了。 疾病真能击垮一个人的意志。 爷爷恳请方世钧回来。 为了全集团上百名员工的饭碗。 思虑再三，为了让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爷爷，为了这个开朗豁达而今形似枯灯的人，方世钧忍痛割舍，申请复原，回来重整方氏企业。 方世钧走下楼梯，李婶儿在准备早饭，陈伯和爷爷在院子里翻土。 不知道是爷爷还是陈伯种的萝卜丰收了，想必是吃一颗拔一颗，现在拔完了，松松土，等到来年再播种。 朝霞透过树梢，斑斑驳驳地洒在爷爷的后背上，爷爷烟色的羊毛衫上镶镀着一层金色。 好一副田园晨歌。 方世钧不忍打扰，静静地看着。 陈伯先看到了方世钧，冲他招手。 爷爷也发现了，直起腰来。 “起来啦？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要穿旁边的鞋套。 爷爷冲他摆摆手。 “别来了，回去吃早饭吧，吃完你还要忙。” 说完，放下手中的工具一起进屋。 洗手、落座、开饭。 方世钧没抬头，自顾吃自己的。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以后，方世钧又忙，家里吃饭只有一主二仆，拗不过爷爷，所以，吃饭就一起都坐下。 但是，主仆还是要有主仆的样子。 所以，方世钧家吃饭是分餐制的。 各吃各的。 “遇到事啦？” 正在吃饭的方世钧听到爷爷问。 他喝粥的勺子停在半空。 喝掉以后，抬头看着爷爷。 “爷爷，我遇到了一个人？” “谁？” “您不认识，但是，您肯定会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爷爷愣住了。 半晌。 “小申呢？” 爷爷虽然不问世事，但是，好像长了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尤其是对方世钧。 “我和她…不可能了…” “不可能就不要纠缠在一起。” 爷爷的语气有点重。 他不想让孙儿在大事上模棱两可态度不明。 “我知道。” 方世钧的目光停在半空，貌似有话要说，终是没有开口。 低头接着吃饭。 吃完饭，陪爷爷下了一盘棋，就开车去了公司。 第19章 何德何能 四季风情如期开盘。 为了避免现场拥挤，以及服务体验感，这次开盘持续周六周日两天。 提前进行电话、信息以及公号通知到每一位已交定金的业主，当天时间段内没有来的，视作放弃。七个工作日内办理退定金手续。 这些约定在缴纳定金的时候，都已经有了明确约定。 这两天虽说也很忙，但是一切都有条不紊。 因为项目几乎是准现房发售，所有问题都是已知的，在交定金之前客户基本上都已经确定要选购的房源。 所以，说是开盘，其实更像集中办理认购手续，一切都井然有序。 林萍不出众人所料，成为这期开盘的销售第一名，而且远远的拉开与第二名的距离。 梁栋也不错。 “在咱这，只要你自己勤奋点，一定就有好收获，因为你不需要同外在较劲，只需要管控好自己。” 林萍曾经鼓励梁栋。 开盘期间出乎意料的是，申虹洁申总回来了。 星期六星期天，两天她都在。 只是没有跟大家公开见面，也没有开会。偶尔下到一楼案场走走看看。 每一次都由方世钧陪着。 来也是方世钧带着来，走也是方世钧送着走。 这两天大家都忙，除了已交定金客户换认购外，还有慕名而来的新客户，看看还有没有捡漏的机会，或者打听下一期开盘情况。 所以，也没有人刻意跟两位老板打招呼。 林萍就是，每次见到他们都点头示意。 几乎每一次申虹洁和方世钧一同出现，方世钧都会站在申虹洁右边稍后，那感觉，就是衬托，或者说呵护，一种不自觉的退。 林萍总有这种感觉。 管他呢，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同事们，尤其是女同事。 每一次他俩一离开，大家不管多忙，总要交头接耳八卦一番： “方总跟申总就是一对天造佳人啊…” “方总站在申总身边就是一个护花使者呀…” “太羡慕申总了…” “一群花痴。” 梁栋骂他们。 认购完7天之内签订合同，这是建委的规定。 林萍他们又忙了7天。 准确的说是四五天，因为体量本身不大。 再就是客户这期间待处理的问题少，按照流程，一切都很顺畅。 所以，等下个周六，林萍就接到了杨小洋的电话。 “你算着日子呢是吧？”林萍问她。 “是啊。吓得这几天都没敢打扰你，现在忙差不多了吧？” “嗯嗯嗯，基本结束了。” “那，明天晚上李友亮请咱们吃饭，你方便吗？要不要休息休息再说？” 杨小洋关心林萍。 “不用，除了说话多点，其他的没啥，跟咱那会儿比起来小菜一碟。” 林萍说地爽朗。 能感觉出她的心情很愉悦，能感觉出四季风情的开盘已经冲淡了上次开盘的不愉快。 聊了一会儿，最后俩人商议，星期天下班后金燕shopping mall一层见。 由林萍直接通知梁栋，杨小洋就不跟他打电话了。 星期天，林萍破天荒的没有加班。 下班时间刚到她拿着包就走了。 今天晚上，杨小洋夫妻邀请她和梁栋去吃一家新开的四川火锅。 林萍其实不太能吃辣，但是她喜欢那种红红火火的感觉。 喜欢那种市井气。 金燕shopping mall就在四季风情附近，一条环路之隔，号称亚洲最大的商场。 商场分为好几个区域，档次也低中高全部覆盖。 杨小洋和李友亮早到了，在地下停车场停车。 林萍和梁栋在一楼电梯口等他们。 一部电梯从b3上来，到达一层，“叮”电梯门打开。 陆续有人出来，林萍垫着脚尖往里看，看有没有杨小洋。 一个不稳往后仰，梁栋见机一把抓住林萍胳膊。 就在这时，两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是方世钧和申虹洁！ 和以往在公司不同。 方世钧走在前面，申虹洁走在方世钧左后侧，挽着方世钧的左胳膊。 申虹洁好像还在跟方世钧说着什么，只见身材高大的方世钧微微侧向申虹洁弯腰，认真的听着，还勾唇带笑。 然后，转头向前，面带笑意。 一眼看到托着林萍胳膊的梁栋二人。 笑容戛然而止，周身瞬间寒气蔓延开来。 林萍和梁栋也看到二位老板。 这里面反应最慢的应该是申虹洁了，她愣了一下。 实在是因为她和这二位属员私下没有打过交道。 方世钧就势抽回被申虹洁挽着的胳膊。 站在那里，不进也不退。 还是林萍和梁栋瞬间反应快，俩人马上站好，都上前一步。 “方总、申总。” 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你们好。” 申虹洁虽然不确定他们叫什么名字，或者不能准确地知道他们是哪个项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她公司的职员。 面熟。 但是，她还是拿出以往精英女神范儿：“下班了过来逛街？” 申虹洁问道。 “不…不…等一个朋友…一起吃饭…”林萍马上解释。 就在这时，“叮”又一部电梯到达。 “嗖”地一下蹿出一个人来，直奔林萍，一把把林萍抱住。 “萍萍，你们到一会儿了吧？可想死你啦！呜呜…” 杨小洋趴在林萍肩头晃着林萍撒娇。 梁栋正要去拉杨小洋。 走在后面的李友亮也来到了。 真是有距离才能看清真相。 这阵势一看就知道杨小洋乱入了。 李友亮赶紧走过去，一边跟林萍打招呼，一边拍杨小洋的后背。 “你好林萍，好久不见。” 李友亮礼貌地打招呼，也让杨小洋“回归理智”。 林萍也趁机推开杨小洋。 “你好李友亮。听小洋说回来好几天了是吧？”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杨小洋这才看明白，原来自己背后还站着一对璧人。 她一下子缩到了李友亮的身后，羞得无地自容。 “这是我的好朋友杨小洋，这是她老公李友亮。” 林萍看着申虹洁，“这是我们四季风情的申总，这是方总。” “李友亮，这是我同事梁栋——和小洋，我们以前都是同事。” “梁栋，这是小洋老公李友亮…” 林萍一一介绍完毕。 还是李友亮见过世面，反应也快。 他马上伸出右手，面带笑容，道：“您好方总，您好申总，今天有幸见到风情系二位老总，久仰大名…” 方世钧点头、握手。 “你好。”申虹洁点头、微笑、握手。 杨小洋也跟在李友亮后面一一打过招呼。 最后是梁栋。 “你好梁栋，经常听小洋提起你。” “谢谢谢谢。”梁栋回。 “吃饭了吗？一起？” 到现在，方世钧才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是看着林萍说的，说完又扫视了一遍大家。 “不了不了。谢谢方总，谢谢申总。” 林萍替大家回答。 “谢谢方总、谢谢申总，我们就不打扰您二位了，改天有机会再向方总申总讨教。” 李友亮非常场面。 方世钧和申虹洁走了。 林萍他们一行直接去了三层餐饮区。 这一顿饭吃的畅快淋漓。 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红油锅底，就着冰爽的啤酒，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红晕。 本来李友亮是不准备喝的，因为他开车。 后来，实在经不住他们的诱惑，就跟着大家喝起来了。 酒过三巡，林萍举起自己的酒杯看着李友亮说：“亮子我敬你一杯，谢谢，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林萍想说什么，杨小洋知道，李友亮也知道。 李友亮赶紧拿起自己的酒杯说：“言重了林萍，真的没有帮上什么忙，还害得小洋跟我生气，是我拦着她不让去找你…” “我的想法有点自私，但是也是为大局考虑。” “咱就不说见外的话了，都在酒里了。”说完，林萍一饮而尽。 因为梁栋在，林萍没有把话说清楚，李友亮也没有说太清楚。 不是防备梁栋，实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就过去吧。不过，跟李友亮的道谢还是要有的。 落座后，林萍又给自己满上，再次提起杯，用真诚的眼光看向杨小洋、李友亮、梁栋，说道： “我再敬大家一杯，今晚在坐的都是我在燕城最亲近的人。” “我林萍卑如草芥，三生有幸遇到你们，你们关心我照顾我心疼我帮助我，我何德何能啊。” “无以为报，来日方长，都在酒里了…” 说完仰脖，“咕咚”又是一饮而尽。 喝完紧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杨小洋赶紧拉住林萍的手，“姐、大姐、林大姐，咱慢一点…” “没事，小洋，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林萍说完把杨小洋的手推开。 又提起杯。 “这一杯敬梁栋，” “谢谢梁栋，带我来这么好的项目，等我攒够钱了，买了房子，一定请你来暖房…” 梁栋傻在半空中… “啊？买房？暖房？” 哪儿跟哪儿呀。 “我也没帮上忙呀，你那都是凭自己努力。”梁栋如是说。 “你对我的照顾我心里都记着呢。” 林萍“嘿嘿”一笑，天真的像个孩子。 也就在这样的场合她会卸下伪装放下戒备。 说完，不等梁栋举杯，跟梁栋桌面上的酒杯磕了一下，“咕咚”又一饮而尽。 到这个时候，杨小洋已经不管林萍了，也管不住了。 又没有外人，就让她喝个痛快吧。 林萍太压抑了。 李友亮从杨小洋哪里也知道林萍的经历。 梁栋虽然不知道林萍的原生家庭，但是他知道林萍被辞退的事，知道她遭遇的不公。 不管咋说，大家都理解林萍此刻的表现。 所以，也都没有劝阻，都陪着她喝。 第20章 跟我走 放心吗 人到了一定程度是要适当释放的。 有人在你面前释放真正的自我，是你的幸福，说明他对你信任。 现在，梁栋和杨小洋都这么想。 这边，林萍又已经给自己满上，她提起杯，这次是杨小洋。 “小洋，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你，把你自己留在那儿了…” 小洋是个性情中的女孩儿，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 “林萍，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是我怂，没有陪着你走，还在那儿为那个坑害你的资本家卖命…” “噗嗤”林萍笑了。 李友亮和梁栋都笑了。 杨小洋才是孩子，无忧无虑的孩子。 “没有资本家。终究是自己没有做好，没有做到让人无可挑剔…”林萍说。 “这一次我真的要跟你说对不起小洋，过几天我想搬走…” 说到这，林萍直接把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搬。你早该搬，都是因为我，害你这么辛苦，害你天天面对你的伤心地…”杨小洋已经哭成泪人。 林萍的眼泪也在眼眶打转。 俩人四目相望，双手紧握。 “林萍、小洋，你俩都别难过了，这燕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交通又这么方便，等你们约好休息日，一起去逛街，又不是没有在一起的机会了，是不是？”李友亮解围。 “就是。没离多远啊，”梁栋附和。 “等杨小洋那天干的不痛快了来找我们。”在梁栋的心里，一切都是可变的。 “梁栋，你可把林萍照顾好。” 杨小洋此时举起自己的酒杯，向梁栋示意，又回过来跟林萍轻轻碰了一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梁栋拍着胸脯保证。 大家都举起杯，碰杯，一饮而尽。 真是都在酒里，太多的话。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短。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尤其是林萍。 她好像就是要把自己喝醉，就是要放肆一回似的。 出来的时候林萍已经有几分酒意，风一吹，顿感上头。 自从上次和杨小洋俩人喝伤了以后，再也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 林萍脚步踉跄。 李友亮说，跟梁栋就不见外了，让梁栋自己打车走。他喝了酒也不能开车，找个代驾，先把林萍送回去，他和杨小洋再回去。 梁栋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确实自己再跟着去送林萍也不顺路，也没有意义。毕竟杨小洋在。 商定以后，梁栋先走，李友亮他们一行三人，去地下停车场等代驾。 杨小洋和林萍互相搀扶着，李友亮拿着她俩的包和衣物跟在后面。 在车旁等代驾的时候，一辆黑色路虎从旁边经过。 地库里，车开得不快，缓缓开过去。 下一秒，又缓缓倒了回来。 车窗放下，是方世钧！ 这时，李友亮也注意到了。 他上前，方世钧下车。 他看向被杨小洋搀扶着的林萍。 “怎么啦？” “哦，方总，大家一起高兴就多喝了一点。” 李友亮有点说不清楚了的感觉。 “高兴？” 方世钧不准备放过的感觉。 “也不是…” 李友亮竟然词穷。 “也有点难过…” “难过？” 方世钧是真想知道为什么喝成这样。 “林萍要搬家…舍不得杨小洋…” 哎，这都是哪跟哪儿呀。 跟他说这些有啥用。 不说又能说什么。 方世钧太有压迫感了。 李友亮第一次觉得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大男人说一个女人有多费劲。 “你们准备怎么走？”方世钧问。 “叫了代驾一会儿就到。先送林萍，然后我们再回去。” 说一件事情，李友亮是绝对没问题的。 说一个女人，他不行。 “我送她。”方世钧说：“你们回吧。” “这…”李友亮想说“这不合适吧。” 又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 “她不住在北五环未来家园吗，我顺路。” 方世钧不容拒绝。 李友亮一听， 这方世钧送过林萍呀，至少私下打过交道。 作为这一方唯一的男士，出于安全考虑，他不能直接让林萍跟方世钧走。 出于方世钧的话，他又不能武断帮林萍拒绝。 他要争取林萍的意见。 李友亮来到车边。 林萍虽然有点晕，脑袋胀胀的，脚跟也不稳。 但是，绝对没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她看见了方世钧，也听见了他和李友亮的对话。 所以，李友亮回来的时候，她说： “没事，你和小洋回去吧，别折腾了，我坐方总的车回去。” 方世钧就在不远处，李友亮不方便说不行，所以，他冲杨小洋挤眼。 杨小洋意会，“林萍，我陪你一起回去，今晚我就跟你住，明天我上班还方便。” “你担心我出事？放心吧，”林萍趴在杨小洋耳边说：“那是方世钧，千年冰雕，不会对我怎样的…” “哈哈哈…”说完，她俩相视大笑。 旁若无人。 方世钧应该是感觉到她俩的笑料是自己。 所以，他上前一步，就一步已经逼近了。 他腿太长了。 “跟我走，放心吗？” 他看着林萍，好像林萍只要说一个“不”字，他一定会转身就走开。 “可以。”林萍恢复往日的知性静怡，温柔而坚定地说。 “没事的，你们放心吧，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接过李友亮递过来的包和外套，回头跟杨小洋说：“到家给你发信息。” 说完，朝方世钧的车走去。 林萍虽说能控制自己让大脑清醒，思维正常，吐字清晰，但是，无奈脚底没根儿。 一个踉跄。 方世钧一把拉住了她，顺势接过了林萍手上的包和衣物，打开后车门扶林萍坐进去。 方世钧的车开走了。 李友亮叫的代驾也到了。 车里，林萍靠在后座上，想正襟危坐，怎奈身体不听自己的，只往下溜。 方世钧见状，放下座位间的扶手，让林萍搭着点。 林萍也不客气，径自趴在上面。 林萍太累了。 自从来四季风情，每天通勤时间太长，她又不肯休息，加上这两天开盘，她几乎没有缓过来。 “挺能喝？” 方世钧看着半瘫在座位上的林萍。 “啊？…哦…不不…不能…” 林萍想说没喝伤前还可以。 跟他说这个干嘛？！ “爱喝？” 方世钧总给人一种压迫感。 “不不…不…爱…” “为什么喝这么多？高兴！？” “高兴？” “难过！？” “难过？” “再去喝点？” “啊？不行…不去…不能去…明天还上班…要回家休息…” 林萍就是累，不想动，头疼，也不想说话，甚至都要睡着了，要不是方世钧一再在她身边说话，她好想趴这儿睡会儿啊。 “为什么“被辞退”？” 方世钧欺身。 一下子拉近了和林萍的距离。 借着对面驶来的车灯，他都能看到林萍脸上的红晕，嗅到她散发出的淡淡发香，以及略带浑浊的火锅味、酒味。 “什么？” 林萍一下警惕起来。睁大半闭的眼睛，身子也微微挺直。 方世钧镌刻的俊脸就在她眼前，对面车灯光打进车里，睫毛的阴影落在眼帘上，浓密而分明。 好想伸手去触碰一下。 淡淡的烟草味道诱惑着林萍的神经。 但是，她是谁？她知道自己是谁，她是林萍。 林萍下一秒就调整好了坐姿，拉开和方世钧的距离。 “没有为什么，工作失误，违反了公司规定。” 林萍轻描淡写。 “什么失误？” 方世钧不依不饶。 “这跟我现在的工作有关系吗？” 林萍开始反抗，脑子也清醒起来，睡意酒意全无。 “如果这是我的污点，影响我在四季风情的工作，方总大可以开除我，或者我自动离职…” 林萍生气了。 “方总，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来应聘的时候你们不严格审查，现在又翻旧账？” “难道四季风情也想像新华投资一样，用完人不想支付劳动报酬？” 林萍开始咄咄逼人。是她也确实害怕——刚开完盘呀，就被翻旧账。 方世钧不说话。 他担心剩下的氛围一点就要爆炸。 半晌，他才说道：“你是要搬家吗？” “嗯。” 林萍看他没有再纠缠上一个问题，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搬到哪里？” “还没找好房子。项目附近吧。” 方世钧不再说话，林萍也不再说话。 车子很快到了林萍所在的小区，破旧小区，里面很乱，林萍让杨助理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谢过杨越，谢过方世钧，林萍下车。 下车后，回身对车窗里的方世钧说：“谢谢方总百忙之中体恤下属，送我回来。” “上一个项目的离职原因确实是我的失误，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风格，企业也一样。我不能要求人家高抬贵手，只能在以后的工作当中更严苛要求自己。” “如果风情想翻旧账，因此辞退了我，我也无能为力。您也不需要绕什么弯子，有事您直说，或者让张鹏经理找我说也可以了…” 林萍这段话有点犯混，她能从方世钧的语言里感觉到，方世钧不是要追究她的过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借着酒劲犯混了。 虽然现在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方世钧听完林萍的一番话。 早已开门下车。 他一步就站在了林萍面前，俩人近在咫尺，林萍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流。温暖的气息令林萍陶醉。 但是，林萍清醒，这跟她没有关系。 所以，她微微向后退一步，拉开一点距离。 方世钧满心的心疼，满眼的柔情挡不住，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儿究竟遭遇过什么，只看到了她防御的铠甲，越厚重的铠甲下面是越柔软的血肉之躯。 第21章 上来一趟 此刻，他只能卸下他的伪装，语气几分平和地说： “对不起，刚才车里是我说话方式不对，让你觉得不愉快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纯粹是想知道而已…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通勤确实有点远，安排好了就赶紧搬吧…” 说完，转身上车，缓缓开走。 车里，方世钧跟小杨说：“回去抓紧找一套房子，不要太大，离公司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 方世钧结合林萍的性格想象着她的需求。 林萍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味“千年冰雕”的话。 工作没问题她就放心的，其余的再说吧。 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林萍进门掏出手机，先给杨小洋发了一条语音，告诉她自己到家了。 杨小洋秒回。确定林萍到家她就放心了，嘱咐林萍早点休息，最后还督促林萍快点找房子赶紧搬走。 听完信息，林萍看到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打开一看，在8点多的时候妈妈给她打过两个电话。 8点多他们在吃饭，没有听见手机铃声。 林萍一阵后悔——妈妈该担心了。 想回拨过去，又担心她已经睡了。 想了一会儿，还是拨回过去吧。 怕妈妈等着自己回电话。 电话刚嘟第一声，“喂，萍萍吗？”果然，妈妈在等她的电话。 “妈，对不起，我今晚有事就没听到您的电话，让您担心了。有事吗？” 林萍没敢说自己去吃饭了，更没敢说自己喝酒了。 一想到妈妈在家的处境，而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她就觉得对不起妈妈。 “萍萍，你别担心，没啥事，就是你妹妹，这不9月份就毕业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工作，每天游手好闲的，我怕她混出点什么事呀…” “想让你看看燕城有没有工作机会…” 原来是这个。 林萍长吁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她那个亲爹又出什么事了。 “妈，您别着急，妹妹的事我知道了，明天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有什么想法。” “她要是愿意，我帮她问问这边的工作机会…” 说完正事，娘俩又闲聊一会儿，无非是林萍问妈妈身体怎么样，林永强有没有找她的事。 妈妈让林萍注意休息别太累，不用太牵挂自己… 由于时间实在不早了，娘俩就挂线了。 这一夜林萍都没有睡好，喝酒喝得有点头疼，脑子里一会儿跳出方世钧说的话，一会儿又跳出上一次她回来家看见妹妹的场景，一会儿又跳出妈妈的样子，还有小时候雪地里分别的场景… 一幕又一幕，每一幕都容不得林萍安安稳稳地睡觉。 可是，她又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加快改变这一切的步伐，只能每天一个脚印… 迷迷糊糊，林萍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7点半。 不知道是闹钟没响还是没有上闹钟。 反正，按这个时间去上班不迟到也得非常紧张。 林萍翻身下床，在衣柜里胡乱找了一件衣服就开始往身上套，趿着拖鞋就往洗手间冲，洗手间的门反锁，里面有人… 每天林萍走的早，跟合租的时间没有冲突。 今天晚一次，真是知道什么叫抢厕所了。 她不能等啊。 把牙刷牙膏塞进包里，拿着梳子，去门口换鞋，一边走一边划拉头发。 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 一路奔驰，终于差2分钟9点冲进了售楼处。 从售楼处大门口往里跑的时候穿过停车场，方世钧的车刚刚停稳。 看到那个身影，他面无表情的脸不禁眉头一紧。 “抓紧落实房子的事情。” 他对驾驶室的杨越说道。 “老大，您也得给我时间啊，昨晚说的，今天就催…” 杨越嘴上说：“嗯嗯，我今天就办。” 心里却在腹议。 换好工服，收拾妥当，林萍找到梁栋。 “梁栋，有个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在梁栋心里林萍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事。 “帮我看看咱项目附近的房子，旧点不要紧，价格要适中。” “先在同事群里问问还有没有要合租的吧，小的不便宜，合租的话大的反倒不贵。”梁栋建议道。 “我知道。可是这一次我想自己租个独立的，因为我妹妹可能会来…” “你妹妹？来干什么？工作吗？”梁栋问。 “在老家没有合适机会，想来燕城试试。” 林萍不瞒梁栋。 “好，我明白了，今天下班我就去我住的附近看看。” “谢谢老梁。” 林萍真心感谢梁栋。 说完这些，林萍简单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就给妹妹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林萍都想挂断了，妹妹才接听。 “喂～” 一听这么懒散的声音就是还没起床。 “晓霞，是我，我是姐姐。”林萍说。 “哦，什么事？着急吗？不着急就一会儿再打。” 妹妹没好气儿。 “你在哪儿呢？”林萍问她。 “在我朋友这儿呢。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林霞跟几个同学打了将近一夜的联机，这会儿刚睡着不久，能对林萍的电话有好气吗！ 怪不得妈妈昨天给自己打电话，怪不得那么晚妈妈还在等自己的电话，妹妹已经夜不归宿了。 “好，你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等你。今天无论多晚。” 林萍一字一句的说。 林霞一听姐姐这话，睡意也没有了，她坐正点身子，换个语气说：“姐，你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我不睡了。” “你毕业也有几个月了，想来燕城试试吗？” 林萍也换了个语气。不能硬来。 “我去了能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妹妹的态度极其消极。 “先别管干什么，来了再说，你姐还是能养得起你的。” “好，我想想。” “想什么？” 林萍逼问，也因为她的时间是在宝贵。 “我问问妈。” “不用问了，我已经跟妈说过了。” 林萍不给妹妹拖延的机会。 “我…我问问大伟…”林霞只能实话实说。 “大伟是谁？” “我朋友…” “什么朋友？”林萍既心疼妹妹又恨铁不成钢。 “男朋友…” “他是做什么的？” “我高中同学…”林霞无处可躲。 “他现在做什么？” “姐，你别问了。” 妹妹不愿意多说，不愿意多说就是不理想。 人生这么多正事要做，哪有时间去蹉跎。 林萍心想。 林萍跟妹妹约定，给她一周时间，让她安顿好一切，来燕城。 这一周，林萍必须抓住一切时间把房子定下来。 好在现在是一期清盘期间，每天事情不多。 但是，林萍也不敢懈怠，根据风情系其他项目的进度，应该很快进入二期蓄客期。 不加班已经是极限了，真舍不得请假。 所以，每天下班后林萍就跟梁栋一起去看房。 这一切都被楼上的方世钧看在眼里。 下午，方世钧实在是无心看这些报表。 他拿起电话想叫张鹏上来，问问他，梁栋和林萍的关系。 他清楚记得上次在金燕shopping mall，梁栋跟林萍很亲近的样子。 刚拿起电话，手机响了。 是杨越。 “老大，富丽家园，离咱项目三站地，找到一个一居室，2000年初的房子，不算太新，也不旧，现在是空房，随时可以搬进去。可以吗？” 杨越一口气说完，等方世钧指示。 “等我电话。” 方世钧看了一眼墙上的工作人员名单，随即拨通了林萍的电话。 林萍和梁栋正在浏览一家二手房中介网站上的房源信息。 这两天房子没少看，满意的不多。 房子合适的租金太贵，租金合适的房况太差，妹妹毕竟是妹妹，林萍无法要求让她跟自己一样艰苦。 “嘟”手机响。 林萍拿起来一看，陌生号码。 “您好，我是四季风情林萍。” 听林萍的声音是一种享受。 方世钧莫名心脏狂跳一下。 “现在方便吗？上来一趟。” “上…上哪儿…” 没等林萍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林萍以为打错了。 莫名其妙。 她定神儿又看了一眼那组号码——跟售楼处地热线前四位一样，后四位又不一样。 这才反应过来是方世钧。 就让梁栋先看着，自己一会儿回来。 林萍乘电梯上二楼。 她不知道老板找她什么事。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 林萍敲门。 “进。” 里面回应。 方世钧的办公室整个外墙都是落地窗，视野及其开阔。 大班台前面是一组三人座和两个单人座沙发围成的客座区，中间摆放着一个茶几。 对面的墙体是一排实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和文件。 大班台的左边有扇木门，里面是休息室。 林萍推门进去。 只见方世钧正在看一份文件，桌子上还摆着一摞资料。 看见林萍进来，方世钧放下手中的笔，从大班台后面走出来。 “坐。”他示意林萍在客座区沙发坐下。 林萍没有坐，站在那里，问： “方总找我有事吗？” “喝水吗？”方世钧所答非所问。 “谢谢方总，您有事请讲，我还要去忙。” 林萍真的忙，白天她要接待客户，邀约打过热线电话的客户，还要筛选出房子，晚上去看，看完再赶回到住处，第二天一早还要早起上班… “你连这点时间都没有？还是不想听我说话？” 方世钧莫名生气了。 她跟别人喝酒有时间。 她跟别人去看房子有时间。 跟自己说几句话没时间。 第22章 跟我去总部 方世钧欺身上前把林萍压制在自己气场范围内，他身上的寒气瞬间笼罩林萍周身。 “我对方总的聘用感激不尽，怎么可能不想听您说话。可是，”林萍咬咬嘴唇接着说： “我现在确实时间很紧，白天我要接待客户，插空还要找房源，下了班还要去看房…” 方世钧知道她在找房子，只是不知道这么着急。 林萍是一个人遇强则强的人，她的性格绝对的柔中带刚。 她只说一副不问世事，不管纷争的样子。 实在是她有太多正事要做，没有时间浪费。 她每天都忙着低头拉车。 “因为我妹妹过几天要来，我得在她来之前找到一套合适的房子…” 林萍见方世钧没有再逼迫，语气也柔和下来。 解释着为什么这么着急。 不知道为什么，她受不了方世钧一副居高临下审视她的态度。 也不知道为什么，方世钧总能激起她的本我。 平时她都能做到愠而不怒、急而不躁。 方世钧也是。 他就受不了林萍跟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个样子让他不由自主的恼火。 现在看着林萍涨红的脸，听到她的解释，又莫名的心痛。 眼前的人儿就像被遗落尘世的精灵，饱受风雨，还不让自己靠近。 怎能不心疼。 方世钧倒了一杯水，递到林萍手上，牵着她的胳膊在沙发上坐下。 自己在她对面坐下。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看林萍轻轻喝了一口，这算是结束了刚才的“冲突”。 方世钧开口： “既然你时间紧，我就直说。富丽家园，我朋友有一套房子，人去国外了，近几年都不会回来，房子一直空着。” “小区离四季风情不远，大概三四站地，小区不太新，还可以，房况不错…” 说到这里方世钧顿一下，“正好是一套…两居室…” 方世钧在心里暗暗骂自己，说谎，现编现说，竟然如此面不改色。 刚开始他不知道林萍的妹妹要来，以为一套一居室林萍自己住足够了,就让杨越找了一套一居室。 现在林萍又突然冒出个妹妹，显然一居室是不够住的。 所以，方世钧马上“生出”了一套两居室。 哈哈哈，就是难为杨越了。 杨越知道了应该是飘过一脑门子羊驼吧。 “您说的这个位置我知道，就是…房租有点高，超出了我的预算。您朋友准备租多少钱一个月？” 林萍问最关键的。 “嗯？” 方世钧愣住。 他哪知道多少钱一个月？ 关键是现在连这个两居在哪里还不知道，还要杨越一会儿挖地去找。 “哦。他没说多少钱，反正他空着也是空着，你象征性的给他就行。” 方世钧反应真快。 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他得意。 方世钧更聪明的是没有说“不用房租”。 几次接触下来，他大概了解林萍的性格，虽然这个女孩很爱钱很缺钱的样子，但是这个女孩应该不会轻易接受别人“施舍”。 “那不行。房子不是小事，我不能白住。” 林萍是没钱，但是她绝对不会占人家便宜。 “下班你先去看看房子再说，行吗？” 方世钧说。 他需要喘口气，他担心自己很快就编不下去，露馅了。 再就是，他还害怕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林萍肯定不去。 “好。谢谢您。” 林萍也是觉得人家盛情难却。 “没事我下去忙了。” 林萍礼貌地说。 “嗯。” 方世钧点头。 林萍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方世钧在背后喊，“以后…不用对我说您…” 方世钧踌躇着，一副不好意思的感觉。 “嗯？” 林萍旋即明白他的意思，点头。 没必要总较劲。 林萍下去了。 方世钧马上抓起电话打给杨越。 “你现在头拱地也要在富丽家园再找一套两居室。” “啊？！” 杨越整个人都是懵的。 “老大，您不是开玩笑吧…那，那个一居还要吗？” “不要了，现在是两居。下班之前必须找到。” 方世钧果然只会欺负杨越。 心里一万只羊驼飘过。 一个下午方世钧都坐立难安。 他知道，他交代给杨越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办不成的。 但是，方世钧还是紧张，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表。 整整等到下午4点，杨越才来电话。 “老大，找到一套两居室，位置不错，在小区正中心，房子也不错，装修好没有住过，只是室内没有家具。” “再就是，听中介说房主不在燕城，房主还有意向把这套房子卖掉…” “你想办法联系到房主，房子我要了。”方世钧没等杨越说完。 “现在就把租赁合同签了，签完把钥匙给我送过来。五点半之前赶过来。” “我…” 没等杨越说话，方世钧就挂了。 还有一个视频会议等了他一下午。 他等了杨越一下午。 果然，下班之前杨越风尘仆仆的赶到四季风情售楼处。 直奔方世钧办公室。 把房子钥匙放在方世钧办公桌上，交代清楚楼宇位置。 “把车留下，你打车回去吧，今天下班我自己走。” 方世钧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杨越说。 “老大，咱不能这样吧…” 杨越需要安慰。 跟着方世钧这么几年了，在商场俩人也算并肩作战了。 这么不顾兄弟还是第一次啊！ “过两天请你喝酒。”方世钧说。 还能怎么样？ 把房子钥匙和车钥匙都留下，自己打车回集团了。 谁让咱摊上这样的老大呢。 下班。 林萍告诉梁栋，朋友给介绍了一套房子，等会儿去看看，让梁栋下班先走。 林萍收拾好东西，等方世钧。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方世钧下来。 她有点着急，如果房子不合适，她还要抓紧去看其他的。 她觉得合适的可能性不大。 方世钧朋友的房子，不是她林萍能住得起的。 之所以答应跟他去看看，完全是盛情难却，走个过场。 林萍想上去找方世钧，又觉得不合适，不知道他在办公室干什么？是不是有公事？ 于是，翻出上午的通话记录，给方世钧拨了过去。 通话中。 那想必就是有事了。 早知道他有事还不如自己先去上午筛选的几家去看看。 放下电话正在思索。 方世钧象征性的敲了一下门，走进来。 方世钧很少来林萍他们的办公室。应该是没来过吧。 没开盘之前，方世钧几乎没来过四季风情，或者来过，至少林萍没见过。 直到开盘前的见面会。 开盘之后方世钧倒是经常来。 不过，很少下来。 最多在售楼大厅走走。 他也不喜欢开会，整个项目，除了销售部周一宣导会，周五总结会，几乎没有会议。 方世钧走进办公室，环顾一周。 现在项目属于休整期，不需要值班，大家都走了。连张鹏经理和刘静都走了。 他们的办公室不大，挨着窗户从里往外依次排列三张办公桌，靠墙的一面是文件柜、饮水机，还有一组沙发。 林萍坐在中间。 方世钧走过去，在林萍的办公桌上扫视了一遍。 林萍的办公桌非常简单。 平时还会摆放着客户记录本，客户的合同等。 等方世钧的时候她都已经收拾好了。 现在，桌面上只有一本台历，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每天待办事项，和一盆绿植——文竹。 文竹种植在一个椭圆形的深棕色的砂陶盆里。 陶盆上刻着“清新自然”。 陶盆里，文竹的旁边放着一个龙猫摆件。 这盆文竹的后面摆放着一个相框，那是高中时期林萍回家跟妈妈还有妹妹的合影。 照片里妈妈站在公园一处台阶上，妹妹站在妈妈旁边，林萍站在上一阶台阶上，位于妈妈和妹妹中间，张开双臂拥护着妈妈和妹妹的肩膀。 她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依稀可见“**高中。” 那两个字被妈妈挡住了。 林萍的头发高高束起一个马尾。 满脸洋溢着笑容，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 方世钧伸手拿到这个相框，看了一会儿。 “这就是你妹妹？” “嗯。”林萍说：“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真的还小，那时候不能保护她们，现在保护不了她们。 想到此，林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方世钧扭头看她。 “为什么叹气？” 方世钧捕捉到林萍细微的情绪变化。 “工作不开心？” “哦，不是不是，”林萍说：“我自己家里的事，跟工作没关系。” “我们四季风情的工作已经是行业内最良心的工作了，扛盘时间短，变数小，杂事更少。” 林萍说的是心里话。 “都是您——方总领导得力，我们才能放手放心在一线冲锋陷阵…” 方世钧直勾勾的看着林萍。 这是在奉承自己吗？ 还是跟谁都是这样甜言蜜语？ “我说的都是事实，您看着我干什么？” 林萍没想到方世钧已经走神了。 “既然这么好，跟我去总部？”方世钧不经意地问。 “啊…那不行，您高抬我了，去总部我不行…” 林萍断然拒绝。 “去总部为什么不行？” 方世钧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 “总部勾心斗角的人事关系我做不来。再说，我才来风情几个月，资历也远远不够，如果我真去了，那我就是把自己置于非议的漩涡…” “切，”林萍做了一个哆嗦状。“我可不行。” 说完苦笑一下。 “在你心里我方世钧的总部就这么不堪？” 其实方世钧也不是较劲，因为实在不知道跟林萍聊什么。 女孩子的事他不懂，林萍的生活他不知道。 他发现，也就说起工作，林萍才会愿意多谈。 而对于工作，林萍确实有她的高度和广度。这是很多跟了自己好几年的人都未必达到的。 第23章 好好跟你谈谈 方世钧看似说的无心。 其实，也是在试探林萍。 为了她，最近自己在这个项目的时间太多了，一些文件可以送过来，一些人事可以来找他，但是，很多会议不能只开视频会。 他才下来就是因为临时有事需要他定夺，只能视频会议商讨。 如果林萍能去总部，从个人到公司，都是最佳安排。 只是，他从来没有从林萍的角度去想过。 “把自己置于非议之中”，人间清醒啊。 自己是能力排众议把她直接带走，甚至都不会有“异议”，可那只是表面，像林萍说的，自己刚来风情不过是几个月。 他方世钧再武断专行也没有办法控制“非议”。 终究，能护你一世周全的只有自己。 念及此，方世钧更加觉得林萍是不可多得的人儿。 更想窥探，是什么经历让林萍如此清醒、如此世故，又如此纯真？ “您还有事吗？可以走了吗？” 林萍没有接方世钧的话，她发现这个人爱较劲。 不知道是就跟自己这样，还是跟谁都这样？ “嗯，可以。今天上午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记得，富丽家园，两居室。” 林萍回答。 “跟我不用说您。” 方世钧看着林萍，像要看透她的心。 “哦，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林萍低声说。 “跟谁习惯了？” “跟客户！跟领导！跟长辈！”林萍生气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爱较劲。 传说中风情系老板杀伐果断，在哪儿呢？是个杠精！ 说完林萍拎起包就往外走。 办公室空间本来就小，方世钧块头又大。 林萍直接把他撞了一个趔趄。 “脾气真不小。”唇角一勾，方世钧在心里暗笑。 跟着林萍出去。 方世钧去开车，林萍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后面。 方世钧本来想喊她坐到前面来，甚至想逗她说“我是司机吗？” 想想又作罢。 他怕林萍直接不去了。 像她这样什么都能靠自己的人，有的是一身傲骨。 一路俩人无话。 到达富丽家园小区，停好车，上楼。 林萍一直小绵羊似的跟在后面，不说一句话。 找到房号，方世钧打开门。 房况不错，装修完没有住过人，所以很干净。 也是因为没住过人，屋内空空如也。 林萍一进屋心里就打退堂鼓了。 本来这个房子的市场价租金她就不能接受，再一看空空荡荡屋子——需要添置的物品太多了。 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所以，她跟着方世钧挨个房间看了一遍。象征性地看一遍。 房子是真好，位于小区中心，前面是一个小广场，还有一个人工水塘，水塘旁边还有一个亭子。 室内格局也非常好，动静分区，除了客卫干湿分离外，主卧还带一个洗手间。 林萍自己就是做房地产的，房子的好坏她一目了然。 可惜… 方世钧不知道林萍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林萍不兴奋。 因为林萍从进来没有说一句话。 转了一圈，最后俩人回到客厅。 相对而立，面面相视，四目相对。 方世钧眼里都是期待。 林萍眼里都是歉意。 “抱歉，麻烦您半天，这个房子不合适。” 林萍直截了当。 “有什么不满意吗？” 方世钧决定换个方式跟她说话。 “这个房子的租金太贵不说，这屋里什么都没有，我也什么都没有…”林萍踌躇。 买就是了。方世钧心里想。 他从来没有置办过一个家，也从来没有算计着过过日子。 他哪里知道林萍的难处。 所以，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林萍。 等着她往下说。 “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我没有这么多预算…” 以前林萍“小气”她从来没有不好意思过，她有终极目标。 现在，当她在方世钧面前抠抠索索时，她竟然有点自卑。 “你，” 方世钧想说：“你挣钱不是花的吗”？ 方世钧想说：“你挣的钱呢？”？ 方世钧想说：“你怎么这么抠门儿”？ 他知道林萍在四季风情一期开盘时拿到了多少佣金。 虽然对于他方世钧是九牛一毛。 但是，对于这套房子的租金和要添置的物品，那也是毛毛雨。 因为方世钧前面想了，要换一种方式跟林萍说话。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是说，我能帮你吗？” “谢谢，这是我的家事，也是我的私事，我自己能解决…您能帮我找房子已经很感激了…” 林萍很感激、很客气，也很官方。 方世钧真想捧起林萍的鹅蛋小脸儿，让她看看自己，告诉她，有什么事有我！ 可是，方世钧不能，好钢易折，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先去吃饭吧，房子的事等下再说。” 方世钧只能这么说。 “好，我请您，不管怎么…” “嗯？” 林萍的话还没有说完，方世钧就面露不悦的嗯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林萍拉长声调。 调皮的她又回来了。 她在掩饰，掩饰自己的悲伤。 她何尝不想调皮灵动。 她的处境不允许。 方世钧满意。 一起往外走。 “怎么说通她不用交租金？怎么不着痕迹的帮她弄一套家具？也是，怪自己着急了，逼杨越这么短时间内找了这么一个两居…” 方世钧一边开车一边思索。 “今天已经第三天了，要不就在跟梁栋一起看的房子里选一套吧？可是，那套房子离市区实在太远了，妹妹的工作还没着落，通勤时间太长，她未必能吃的了自己吃的苦…” 林萍思索着。 真是进退为难。 方世钧朋友的这套房子真的挺好，离市区近，小区环境也好，房子格局更没得说，就是没有家具… 还有租金。 这个小区的租金林萍不是不能承受，是不能接受，她不能花这么多钱在租金上，那样离她买房计划就会更远一步。 林萍突然觉得好难啊！ 像旁边这位大爷，他怎能体会到自己的难处？ 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考虑一个世界里的事。 不觉间吃饭的地方到了。 这是一个竹林映门的合院，院内古色古香，穿过庭院的厅堂就像古代的书香之家，匾额高悬，青砖红柱，宫廷灯笼一字排开。 一脚跨进门槛，老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方先生来了，包房给您留好了。” “好。” 方世钧很熟的样子。 老板一路引着方世钧往厢房走，林萍跟着。 一间厢房，灯火通明，从外看就是一间老房子，进入门内，满眼皆是现代物品。 空调、新风、地毯、沙发，一应俱全。 窗外竟然就是护城河。 虽正值深秋，天气还不算冷，窗外的护城河，三三两两的游人，偶有观光游览船划着水慢慢驶过。 燕城存在这样的场合，林萍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来过。 林萍把包和外套放在沙发上，在临窗的位子坐下。 老板拿过一份菜单，用征询的眼神看着方世钧，意思：谁点菜？ 方世钧摆摆手，说道： “你有的，别油腻，够我俩吃的看着做就行。” 老板会意，下去了。 “先别想了。” 方世钧看着林萍。 他不会安慰人。 但是，他知道此刻林萍是伤感的，虽然他不知道林萍伤感原因。 林萍看着方世钧点点头。 他愿意跟自己好好说话，林萍也是承情的。 “我想好好跟你谈谈。”方世钧说。 “您…你说…。” 林萍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这个朋友一共有两套房子，”方世钧开始编故事：“一套自住一套投资…今天咱看的这一套他就是为了投资，所以没有家具。” “那套他自己准备住的，买了家具也没住，他出国了。房子全权委托给我了，因为没有家具，这么久我也没有给他租出去…” “不光你，别人一看没有家具也不愿意租。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事。如果你愿意，明天让小杨找人把那套房子里的家具搬过来，等他回来也未必看得上了。你将来不住了，可以给他折旧费，他再往外租也好租…” 方世钧几近词穷，他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有本事，编的故事这么像真的， “你看行吗？” 末了，方世钧还不忘“征求”林萍的意见。 林萍看着方世钧，思索着他说的话。 如果真如方世钧所说，那当然可以。 可是，租金也是要考虑的。 所以林萍一时没有说话。 “你是在考虑租金吗？” 方世钧不强势的时候还是很理解人的。 “至于租金，你给他多少他都无所谓，所以，你不用大无畏给他市场价。现在最关键的是时间紧。下个月四季风情就要进入二期蓄客阶段，你不应该这个时候把过多的精力放着这儿，哪怕用这套房子先过渡一下…” 方世钧给林萍分析的条理分明、利弊清晰。 也真难为方世钧了。 自从上午说了第一个谎，现在第二个谎连想都不用想了，出口成章。 “好，我考虑考虑。” 林萍确实需要时间考虑。 方世钧点头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望着窗外护城河边来来往往的行人，陷入各自的沉思。 一会儿饭菜就上齐了，吃完饭一直到回去的路上俩人都没再说话。 方世钧安静的开车，林萍安静的坐着。 坐在副驾座上。 林萍把头靠在车窗，看着燕城繁华的夜景。 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好好欣赏过。 自己的脚步太匆匆了。 方世钧对她的关心已经超越领导对属员的关心，这个她是知道的。 她又不傻。 她的心里除了感激也有悸动。 每一次跟方世钧单独在一起，她都有一种放下盔甲，周身轻松的感觉。 她知道，那是方世钧给她撑起的舒适。 就像今天，这套房子。 可能这一生方世钧都没有为这种事左右为难过。 也难为他帮自己“变通”。 真是难为他了。 第24章 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可是，方世钧不属于自己。 这个男人高大英俊伟岸，一手执掌一个集团，也可谓是叱咤风云。 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就因为林萍知道方世钧是白马王子，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灰姑娘。 自己也不想拥有水晶鞋。 她想要适合自己脚的、自己节奏的鞋子。 车到小区门口，林萍靠着车窗，在“纷飞思绪”中悄然睡着了。 方世钧稳稳停下车，熄火。 他并没有叫醒林萍。 林萍今天穿一件米格带不规则流苏的外套。 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淡蓝色的直筒牛仔裤，下面是一双豆豆鞋。 给人一种舒适、清爽、随性的感觉。 她的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身前… 借着外面的灯光，方世钧侧脸看着林萍。 林萍头抵车窗，脸正好侧向方世钧。 白净的鹅蛋小脸，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帘，红润的嘴唇轻轻抿着，小巧的鼻翼伴随着呼吸一扇一扇的。 头发顺着雪白的脖颈滑落下来，随着呼吸在胸口一起一伏。 方世钧想起了第一次在御苑会所，林萍喝完酒用手背抹嘴的动作。 对于方世钧，那个动作太撩人了。 此刻，他真想在这张静怡的小脸上吻一下。 把她轻拥入怀。 告诉她不必这么为难，一切有我。 可是，方世钧不敢。 林萍对他的态度时刻让他觉得公事公办拒人千里。 方世钧脱下外套，探身，轻轻搭在林萍身上。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直入鼻腔。 轻睡的林萍睁开眼。 一下子看到伏在自己身上，为自己披衣服的方世钧的那张俊脸。 还有要溢出眼眶的柔情。 林萍贪婪的直视，没有回避。 然后，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右手，轻轻的勾住了方世钧的脖子。 她好想借个肩膀靠一靠啊。 方世钧也被林萍突如其来的这个动作吓得一愣。 他确定林萍正在把头慢慢地靠在他的肩上。 他的右手才缓缓穿过她丝滑的黑发，轻轻揽着，慢慢入怀。 淡淡的发香，微热的肌肤，绵软的身体。 方世钧缓缓用力，把林萍拥得更紧。 这个拥抱停留了好久。 林萍好贪恋这一刻的温柔，不再管它外面世事纷扰。 可是，那是她的妈妈、她的妹妹。 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的可能只是一个随意的关心，而乱了自己的计划。 更何况这是方世钧，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的人。 虽有不舍，林萍还是轻轻地推开方世钧。 她脸颊通红。 “谢谢，谢谢你。” 林萍的声音低到如果车里有第三人都不会听见。 方世钧只是身子稍稍坐正，他并没有离开。 所以，他近距离看着林萍的眼睛。 “嗯？” 他等着林萍回答，谢什么？ “谢谢你陪我看房子，谢谢你的建议…” 方世钧还是没有转身的意思。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林萍。 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谢谢你的肩膀…谢谢你的拥抱…给了我很大安慰…” 此刻，林萍的那股劲又上来了。 “唔…” 她逞能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已经被堵上了。 方世钧捧起她的脸，炙热的双唇直接摁在她娇嫩的唇瓣上。 在方世钧看来，林萍这样的话语是种挑衅，他受不了林萍在他面前的俏皮。 林萍则瞪大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被方世钧强吻了。 26年的“守口如玉”。就这样被方世钧掠夺了。 她赶紧拼命地推方世钧。 方世钧太高大了，又是欺身压过来，她哪里推得动。 只能让自己的头往后退，后面是座椅靠背，哪里退得动。 “方世钧…唔…” 林萍真生气了，别说“您”，此刻她直呼方世钧的姓名，如果能，她还要咬牙切齿。 小脸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娇羞，炙热通红。 方世钧感受到林萍的怒气，轻轻抬头，离开林萍的芳泽。 真想就这样一吻到底，管他天翻地覆。 想他方世钧这些年投怀送抱的各色女子不在少数，包括求而不得，多年后再次相遇的申虹洁，他方世钧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自从见了林萍，就有一种感觉，想拥有。 急不可待。 生怕迟了一步就会不翼而飞的那种。 他也想跟林萍循序渐进，让她慢慢接受自己，让自己也慢慢走近她。 可是，时间太久他等不急，只争朝夕。 就像当年的申虹洁。 再相见亦是物是人非。 所以，他降格到她的世界。 陪她看房，看她发呆。 他哪有时间啊！ 多少事都推给杨越了。 等杨越的埋怨吧。 方世钧抬起头，看着林萍。 “嗯，不错…”他意犹未尽的样子。 方世钧想说的是林萍刚才对他的称呼。 林萍不知何意，更来气了。 在他肩膀捶上一拳，羞得别过脸去看向车窗外。 都怪自己的那个拥抱，给了他胆子。 不过，也不后悔，自己今年已经26岁了，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尝试了心跳的感觉，也无憾了。 想到此，反到坦然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坐好的方世钧。 “今天…真的谢谢你…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 方世钧像个听话的孩子。 林萍真能把方世钧拉下神坛。 说完，林萍把方世钧的外套放在座位上，开门下车。 方世钧也下车。 绕过车头走到林萍身边。 一往情深的看着林萍， “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有时候人不能守着自己设置的条件一成不变，那是在为难自己，特殊时期需要特殊考虑…” “四季风情前三期的销售进度都会特别快，等进入尾盘，等你妹妹安顿好，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再换也不迟…” 林萍知道方世钧说的是房子，点点头。 “好，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 他们都是成年人，都是有智商在社会上混的成年人，沟通还是有效的。 林萍走，方世钧目送。 直到林萍拐弯看不见，方世钧掏出手机拨通杨越。 “在哪里？” “我…我在公司呢。” 杨越一愣。 以为老大已经把自己忘了。 “来御苑一趟。” “现在？” 杨越这两天真不懂老大了。 “嗯。” 御苑会所。 等杨越赶到的时候，方世钧已经开始在三层酒吧靠窗的位置自斟自饮了。 原来御苑会所的三层还有一个会员制的酒吧。 杨越走过去，在方世钧对面坐下。 方世钧看着窗外环路上的车流玉带，头也不回的说：“去拿个杯子。” 他继续看向窗外。 等杨越拿来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方世钧终于转过脸。 “咕咚”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杨越给他斟满。 “明天去买一套家具，把今天看的两居室布置了。” 方世钧说。 “我…”杨越再次诧异。 “布置成什么样？老大，您给个方向…” 杨越心里暗想，这都是什么要命工作。 “简洁一些…” 方世钧也不知道买什么？他哪操过这些心啊！ “拎包入住…对…”方世钧想到他们地产界的商业术语。“能拎包入住的标准，风格简洁一些，质量要好，关键是环保。” “明白了。” 杨越这下是真明白了。 “明天你不用来开会，直接去办。” 方世钧断定林萍明天给他的是他期待的答复。 因为他知道林萍虽然有原则，但是，也不是一个听不进去劝告的人。 第二天，方世钧早起正在吃早餐。 手机屏幕亮。 林萍给他发来消息： “早上好。” 林萍第一条是一句简洁的问候。 “谢谢你的建议，我决定听你的，麻烦你帮我联系你的朋友，请他方便的时候帮我把家具搬过来，搬家具的费用由我出。” 第二条是清楚明白的交代。 “关于租金，就听我的，按照市场价付他，如果以后我承担不起，我会提前告诉他搬走的。” 第三条是阐述自己的诉求。 方世钧就知道林萍不会让他看走眼。 他不禁抿嘴一笑。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敲道：“可以。”算是回复林萍的请求。 “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让杨越过去帮你。” 是对林萍的关心。 “谢谢。我的东西并不多，到时候杨小洋会来帮我。” 林萍拒绝。 “麻烦你方便的时候给我房主的电话，我想问问他要不要签份租赁合同，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要交代的。” 看到林萍如此小心翼翼，方世钧不再回消息，而是直接拨了过去。 “嘟”一声电话就接通了。 本来林萍就把手机握在手里给方世钧发消息。 “你现在哪里？” 方世钧劈头盖脸就问。 “公车上。”林萍说。 真早。 方世钧心想。 “这个朋友还在国外，现在不方便联系，你就放心住吧，租金的事等他回来了再说，到时候我告诉你。” 哈，终于搞定了租金——不用林萍付租金。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市井。 在这里，方世钧的“市井”是褒义，因为他自己一直觉得自己不食人间烟火。 来收拾早餐桌的刘姐看到这一幕，诧异的看着方世钧。 下一秒赶紧干活。 方世钧几乎没有在刘姐面前打过私人电话。 除了爷爷。 其余的基本都是公事。 刘姐是杨越老家的一个亲属，自从方世钧找到杨越来帮自己打理公司事务，就让他顺便从老家带一个可靠的人帮他打理家务。 刘姐年纪不大，但是老家结婚早，孩子都大了，出来挣钱补贴家用。 方世钧平时就一个人，最多加个杨越。 所以，杂事也比较少。 方世钧拿刘姐不当外人。 刘姐也勤快踏实。 第25章 都是新家具 刘姐有时候看着方世钧就想，这么一个“仙人”也不知道哪个女孩子会有这个福气。 刘姐老家的“仙人”就是指天上神仙般的人——长得好看、有能力、有本事，神通广大。 她来方家几年从来没有见方世钧带回来一个女孩子过。 连打电话跟女孩说情话都没有过。 刚才，她收拾餐桌，方世钧的电话显然是打给一个女孩儿的。 “不知道哪个女孩子有这个福气呦”刘姐在心里想。 “好。我知道了，等我收拾收拾，确定了什么时候搬再去找你拿钥匙。” “谢谢了。” 林萍再次表示感谢。 挂了方世钧的电话，林萍就给妹妹发了一条消息，催促她订好车票告诉自己。 房子的事就算确定了。 只是欠方世钧一个人情。 “千年冰雕”。林萍想起昨天方世钧的样子，又想到方世钧的这个名字，嘴角微微一翘。 算了，昨天的事就忘了吧，都是房子惹的祸。 房子的钥匙是杨助理给林萍送来的。 方世钧自从帮林萍看完房子就回集团了。 公司明年的战略部署，据说还要再拿一块地，都等着方世钧回去决策。 周五，林萍给杨小洋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房子了，准备明天搬家。 杨小洋正在上班，一听这个，就告诉林萍自己在售楼处等她下班回来。 “今天不走了，晚上跟你一起收拾，明天让李友亮把车开过来直接给你拉过去…” 杨小洋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林萍搬走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难过的是，这下就真的越来越远了。 同时，林萍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梁栋。 跟他说房子敲定了，是一个朋友的房子，临时借住几个月，以后有可能还要搬走。 不管咋说，这一段时间暂时不看房子了。 “上次搬家就是你和杨小洋帮我搬的，你也知道我东西少。这次一搬，我和杨小洋就真的越来越远了，肯定是要叫她的，她老公在燕城，出差还没有走，所以…所以，明天你就不用去了，等我都收拾好再请你吃饭。” 林萍如是跟梁栋说。 如果说林萍做事面面俱到，那也不尽然，但是，她尽量做到周全。 同样，林萍也拒绝了方世钧让杨越来帮她搬家的好意。 一来她不想麻烦杨助理，不想一点细碎的琐事麻烦方世钧。 二来这次搬家她就真的“离开”杨小洋了，她想把这个空间留给她俩。 林萍走到售楼处喊杨小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天气慢慢黑的早了。 无论人们多么舍与不舍，都无法挽留季节更替。 她俩一起肩并着肩，手挽着手，往林萍的小区走。 深秋的傍晚一片凋敝的景象，使人伤感。 他们一起在楼下卖菜的地方买了一份手擀面，几颗小青菜。 回到家，林萍打包，杨小洋下面。 葱花炝锅，添水下面，最后放入小青菜。 再简单不过，却十分好吃。 林萍连汤都喝完了。 吃完饭俩人一起收拾。 林萍大件不多，只有一台电脑，一个电风扇，一个足浴盆，就这算是大件了。 足浴盆还是杨小洋给林萍买的。 “干咱这一行的，每天要跑工地爬楼，回家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脚。” 其实杨小洋家的足浴盆是李友亮买的。 这句话也是李友亮说的。 只是李友亮说“干你们这一行的”，杨小洋改成“干咱们这一行的”。 还有就是厨房里有一大套锅碗瓢盆餐具。 在认识杨小洋之前林萍的生活更加规律，除了公司聚餐，她几乎不在外面吃饭，所以，虽说家具不多，但是，她的厨房用具却不少。 好在林萍已经找送快递小哥买了几个大纸箱子，把餐具码放进去，用胶带粘好就行了。 然后就是林萍的衣服被褥。 被褥抽完真空也不占多少地方。 倒是衣服，虽说林萍的衣服都不是什么名牌，但是，林萍衣服比较知性，不像杨小洋的，基本都是运动服。 林萍的衣服偏真丝亚麻，不敢挤压太紧。 所以装了好几个箱子。 一想到这几箱子衣服，林萍就又难过，过不了多久还有可能要再搬家。 作为一个期期房地产销售冠军，竟然为每个月几千的租金算计。 真是“卖鞋老汉光脚走”。 她叹了一口气，心如浮萍。 这也是她名字的含义。 都收拾妥当，时间也不早了。 林萍和杨小洋洗漱完、躺下。 都睡不着。 各有心事。 林萍惆怅：又要搬家，又要马不停蹄，什么时候能安稳下来？ 杨小洋是舍不得。 “林萍，你这一搬，我心里还真空落落的。” 杨小洋先开口。 “是啊，我也不想搬，真是搬够了。” 毕业四年搬了三次家。 “说实话小洋，我当初真是想在新华好好干的，扛盘这么久，这儿还有你，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树欲静风不止呀…林萍又叹了一口气。 “萍萍…” 杨小洋转过脸，黑暗中拍拍林萍的手。 “都会好起来…” 杨小洋只能这样说。 “小洋，好好珍惜李友亮，好好珍惜你们的小日子。” 过了好一会儿，林萍对杨小洋说道。 “嗯，我会的。” “你也会的，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懂你的人的。” 说完，杨小洋往林萍这边再靠靠。 两个女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天南地北地聊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友亮敲门。 杨小洋去开门。 “都收拾好了吗？”李友亮一边递给小洋手中的早点，一边问。 “都收拾差不多了，就剩被褥抽真空了，屋里没有下脚的地方。你就别进来了，先慢慢往外搬吧。” 没等林萍说话，杨小洋抢先答道。 “先让亮子进来呀。” 林萍喊。 “没事，我给你俩带了早餐，你们先吃，我先慢慢往下搬。” 李友亮话不多，很务实。 等林萍和杨小洋吃完，把被褥抽了真空，李友亮把大件也搬差不多了。 就剩几个行李箱和一些零零碎碎。 林萍、杨小洋一起往下面搬。 别看东西不多，实实在在把李友亮的小车塞得满满当当。连副驾座上都放上了东西。 “亮子，我给你钥匙，你先走，房东还要等一小会儿，我和小洋正好打扫打扫，收拾好了一会儿坐公车走。” 林萍说。 “你俩别坐公车了，我到地方卸完回来接你们。” 李友亮细心。 “不用真不用。就是辛苦你先往楼上搬，还好在那边有电梯。”林萍说。 “可以的，李友亮你先走吧，周末不堵车，我俩坐公车也快。” 杨小洋果断的说。 林萍把钥匙给李友亮，给李友亮交代好小区地址，楼栋大概位置，就和杨小洋上楼了。 林萍找来扫帚墩布抹布，把垃圾又都捡到垃圾桶。 杨小洋一看林萍这是要大干呀。 就也赶紧搂起袖子，加入清洁队伍。 “萍萍啊，你这是人过留名啊。” 杨小洋打趣。 “能不能留下名不由自己，咱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林萍说。 是啊，问心无愧。这是她林萍的原则。 本来一个早出晚归的女孩子自己住，就不脏。 现在杨小洋擦窗台、桌子、床框，林萍扫地，扫完又墩一遍。 这么一个小房间焕然一新呢，比林萍搬进来时还要干净。 刚收拾好，房东进来。 看她们已经把房间打扫干净，就去查抄水电表，核对数据。 “对吧？”林萍问。 “我昨天发给您的时候特意把水多报了一吨，电多报了10度。因为我从昨晚到今天还要用一点。” 林萍说。 “对对对，我还想说呢，咋还没有昨天你给我的数字大。姑娘，你真是讲究人。阿姨租房这么多年了，你是头一个。” 房东阿姨冲林萍竖个大拇哥。 “你看，我就说你是人过留名吧。” 杨小洋也觉得林萍讲究。 跟房东都交接清楚，俩个女孩去坐公车。 一路走一路四下回望。 对这个地方真没什么留恋的，除了在这里结交了一位知己，也让自己在事业上重挫。 林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被辞退”而离开一家公司。 等俩人坐公交来到富丽家园，李友亮已经把东西都搬进了门。 “怎么这么快？” 杨小洋问。 “累坏了吧？” 林萍客气。 “没有没有，我把车直接开到地下单元门口，一共两趟都运上来了。” 李友亮说。 “啊，还有地下车库能直接到单元门口呢？” 林萍惊讶。 “是啊，我跟保安说我要去那个楼，保安告诉我的。你不知道？” 你租房子的时候房东没有告诉你吗？ 李友亮心想。 “哦。” 是啊，这么高档的小区地下车库到达单元门口一点不奇怪，只是因为房子是方世钧朋友的，自己又没车就没有关注罢了。 林萍心想。 说到这里，林萍和杨小洋也走进了客厅。 “林萍…” 杨小洋惊讶。 林萍知道她要说什么，因为她自己也在惊讶中。 “怎么都是新家具？” 杨小洋要说的肯定是这句话。 因为林萍也差点脱口而出。 那天来看的空房子林萍记得。 现在，室内已经摆放好了新家具，虽然没有味道，但是家具是不是新的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况且布艺沙发靠垫上都还套着保护套呢。 全屋的家具格调都是米白色，茶几和餐桌的桌面是淡蓝色。 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阳台上还贴心的摆放着几大盆绿植。 窗户开着半边。 林萍有心问，这窗户是李友亮打开的吗？ 又没有问出口。 她自己都是懵的。 林萍顾不上照顾李友亮和杨小洋，往卧室走去。 两间卧室不仅放好了床和床垫，连寝具都有了，就差铺好床了。 一定是方世钧！ 这些家具这么吻合的规格，一定是精心选购的，或者另一套房子跟这套房子的面积格局一模一样。 林萍又气又羞又好笑。 第26章 静观其变 “林萍，你这房租多少钱啊？这家具…” 杨小洋快人快语。 李友亮赶紧碰了她一下。 “也是…房东…带的吗…”可惜，她已经刹不住车了。 “算是吧。” 林萍不想瞒杨小洋。 但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房子确实是租的，只是还没付租金。 家具确实是房东带的，只是是从另一套房子里搬来的，吗？她不敢肯定。 既来之则安之，也没得推辞了，那边的房子已经退租了，妹妹后天也就到了。 念及此，林萍反倒踏实了。 没有退路的踏实。 “亮子，麻烦你帮我把这两箱子餐具弄到厨房；小洋，麻烦你帮我一起把我的衣物搬到主卧室…” 虽然不能一一归好位，但是，大致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范围。 都放好，林萍去洗手间一看，扫帚墩布清洁用具一应俱全。 林萍明白了，这一定是有心的。 不管他了。 三个人弄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偏后了。 上次跟方世钧来的时候记得路上看见过一家小馆，光看门脸就感觉不错，离这儿也不太远。 “亮子、小洋，这样就行了，等我回头慢慢归置，这儿离我单位也近，下班回来慢慢弄吧。” “今天就这样，咱仨一起去吃饭，楼下有个小馆看上去不错，吃完饭你们赶紧回去，一个周末都耗在这儿了，尤其是亮子…” 林萍不是客气，而是由衷地说。 李友亮和杨小洋也不客气，他们一起去了楼下的小馆。 说是小馆，装修却很雅致，空间也非常开阔。 因为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人并不多。 他们三人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没有客套，各自点了一个菜林萍又点了一个汤。 “亮子什么时候走？”等上菜的时候林萍问。 也是找话题说话。 李友亮不在的时候她和杨小洋叽叽喳喳可有话了。 “周三走。等参加完总部的会议。” 李友亮说。 杨小洋也点头，显然她也是知道的。 “还要在外面多久？” 林萍替杨小洋关心。 “不好说。我们公司的项目现在多数都在外地，就算我手头上项目做完了，估计也会去其他项目。” 李友亮一副情况不太乐观的样子。 “哎，这样不是个办法…” 林萍虽说不大杨小洋岁数，却比杨小洋考虑地多。 可能是因为一路走来，所有的事她都需要自己考虑的原因吧。 “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去找到他，就在他们的项目要个工作。这么大的公司解决一个家属总还是可以的吧。” 杨小洋一说话气氛就欢快起来。 “真的小洋，咱们这种合同制的工作在哪儿都一样，与其这样看不到头的两地分，真不如跟着亮子去。” 林萍从小洋的角度出发。 “嗯，” 李友亮点头，“看吧，这个项目做完了，看公司安排，如果还是驻外再说。” 男人的“再说”通常就是有打算了。 林萍也没再往下说。 “萍萍，妹妹什么时候来？” 小洋问。 “如果不出变化，后天到。她的事我现在也不太肯定，我们长这么大还没在一起生活过呢…” 林萍眼中有不确定。 “没事，不管咋说她都是你亲妹妹，你们肯定能相处好的。” 杨小洋安慰林萍。 “嗯。”林萍点头。 “ 我是说，如果妹妹来了你告诉我，我来看她，或者让她来我家。” 杨小洋热情地说。 “对。到时候我已经走了，等我回来再请她吃饭。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多走动。”李友亮知道林萍这一搬家，妹妹一来，小洋是要失落了。 “瞧你们把她捧得，她是来找工作挣钱养活自己来了。” 林萍实话实说。 “挣钱养活自己和享受生活不是相悖的。” 李友亮算是安慰林萍吧。 他知道林萍的处境，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林萍闺蜜的丈夫，他实在不便多嘴。 “是啊萍萍，你别想太多，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相信老天自有安排。到时候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虽说帮不上忙，但是出个主意还是可以的。“ 在杨小洋这里什么事都不是事。 “好，我跟你夫妻俩绝对不客气。上次李莉的事还没有谢亮子。” “已经谢过了。在金燕shopping mall。” 李友亮笑着接过话茬，“林萍你跟我和小洋不用这么客气，能帮上你，小洋高兴我也高兴，上次的事就是过去了，也是一个契机，我还趁机跟他们走动了关系。 你跟小洋能遇上就是缘分，这么多年我也没见着小洋跟谁这么好过，咱们都好好的，在这个城市咱们以后就是亲戚了。” “对，萍萍咱们以后就是亲戚了，你有什么事一定不要自己扛着，跟我们说哈，就算我们帮不上忙，也能给你加油打气。” 杨小洋一边说一边做加油状。 “谢谢、谢谢，我林萍何德何能遇上你们夫妻俩。行！咱们以后就是亲人了，咱们都好好的。” 说完三个人拿起杯子以水代酒碰了一下杯。 话俗情不俗。 三个人愉快的吃着聊着。 杨小洋看林萍这儿确实没什么要收拾的，就剩慢慢归拢。 所以，吃完饭就跟着李友亮一起走了。 “林萍为了她妹妹这次真的下血本了，租这么好的房子。连家具都是新的，房租肯定不便宜。” 杨小洋坐在副驾座跟李友亮唠叨，“我从来没有见她对自己这么大方过。” “这个位置的租金确实不低。但是林萍也支付的起，她不是四季风情的销冠吗。” 李友亮接道。 “销冠也不行，林萍要攒钱，她要买房子，以前是想要一套一居，现在看来得要两居，她妹妹来了应该就不走了。” 杨小洋分析林萍的情况。 “也不知道这么一套房子又是新家具，要多少租金？” 杨小洋一脸天真地问。 “你也看到家具都是新的了吗？” 说完又转过头看李友亮，等他回答。 “当然看到了，我先进的屋。”李友亮提醒杨小洋。 是啊，李友亮先进的屋，他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呢。 “这房东也太好了吧，租房子带全套新家具。”杨小洋接着感慨。 “岂止是新，你知道那套家具的品牌吗？” 李友亮觉得杨小洋真是个孩子。 “什么品牌？” 果然，杨小洋就是个孩子。 “afg。你上网看看，芬兰纯进口原装。他家的家具以环保无污染着称。看着很普通，实际上所有的家具原材料都是在芬兰加工好，空运过来组装的。家具的框架都是隼口搭建，减少工业粘合剂的使用…” “你怎么知道的？” 没等李友亮说完，杨小洋插话。 “我们的工作就是要了解这些房地产周边产品的。” 李友亮说。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林萍的家具是afg？” 杨小洋又问。 “沙发上有水洗标。再说，afg家的风格你要是了解过，一眼就能看出来，标准的低调奢华。” “天哪！林萍这是咋啦？那这套房子的租金得多少钱啊？” 杨小洋感慨。 “我感觉这套房子应该不是林萍租的，至少这套家具不是原房子带的。” “不可能，林萍是打死也不会去买这一套家具的，就是她自己的房子都不可能，更何况是租的房子。她疯啦！” 杨小洋呛道。 “就像你说的，林萍打死也不会买这一套家具的，对吧？那就是原房子带的，那原房主脑子不好，买这么好的家具配在出租房子里？”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杨小洋用期待眼光看着李友亮，等他说下去。 虽说认识时间不短了，结婚也有两年了，但是，李友亮还是很少在杨小洋面前“卖弄”的。 主要是两地分居，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是听杨小洋家长里短。 李友亮也是尽量配合杨小洋，收起自己的“见识”。 “怎么回事我不好说，但是，我估计林萍自己并不知道这套家具的实际情况，以林萍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奢侈，也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赠与，更何况价值不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杨小洋越发佩服李友亮了。 “那得赶紧告诉林萍，她这个房东居心叵测…” 杨小洋听完李友亮的分析着急了。 “嗳，你着什么急，就算林萍不知道家具，林萍还不知道房子？她不是小孩子，也有社会阅历，这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咱只是猜测，你这样捅破了，你觉得合适吗？” 李友亮阻拦杨小洋。 是啊，林萍就算不知道家具也是知道房子的，在租这套房子之前她一定是跟房东见过面的，接触过的，这里面有什么渊源自己也不知道，这样贸然去说破可能会伤到林萍的自尊心。 “那就静观其变吧。” 杨小洋说。 “就算林萍将来做了什么选择我也理解她，她这些年太不容易了，她确实需要一个好好疼她的人…我已经你就足够了。” 说完，杨小洋往驾驶室靠靠，贴在李友亮的肩膀上，一副知足的样子。 吃完饭，林萍自己走回去，本来距离也不远。她想走走，了解一下周边。 这个小区因为已经建成有几年了，又是这么好的地段，所以，周边生活配套非常齐全。 小区的正大门右侧就是公交车站，再往前走十字路口就是地铁站。 小区后面穿过马路就是菜市场和小超市，以及一些临街商铺。 小区的左侧，隔一个小区是一个大型商场，下面有大型超市，上面是服饰百货电影院餐饮。 东南角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幼儿园小学一体的学校。 据说向东三四站地就是一家三甲医院。 可谓该有的都有了。 第27章 不能趁人之危 “好好挣钱，将来也能买一套像这样的房子。” 以前林萍只想买一套房子。在燕城买一套房子，因为老家回不去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设定过买哪里的房子，买多大的房子。 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属于自己家，能容纳她疲惫的身躯和妈妈受伤的身心，至于多大、在什么位置，不重要。 可是，这一圈转下来。林萍一下觉得这里好好啊。 自己做了四五年房地产，一直在跟客户强调周边配套和未来区域发展。 一个是保障生活便利，一个是保证增值保值。 自己作为半个专业人士却不能顾及这些，可见所有美好的辞藻都不是为窘迫的人准备的。 林萍心里唏嘘。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理解林萍的内心。 即便都是不幸，每个人的不幸都不尽相通。 她也没有办法跟杨小洋说。 杨小洋有虽然不富裕，但也温馨的原生家庭。 杨小洋有虽然两地分离，但也疼她知她的老公。 不能强行让她感受自己的悲苦。 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小区的大门口，林萍抬头仰望这个小区的建筑。 自己房子所在的楼栋在小区的正中间，站在大门口如果仔细数就能看见客厅的阳台。 视野极其开阔。 “这些家具是房东没用的还是新买的？” 林萍在心里暗自打鼓。 她想给方世钧打个电话问问。 问问又能怎么样呢？ 不住了？ 给他钱？ 显然都不太现实。 那就过渡一下尽快搬走。 林萍最后想到了解决方法。 于是，她承情好意。 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我今天搬进来了，谢谢你。” 也算是有个交代。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联系房主。” 没想到方世钧秒回。 林萍没再回他，径自上楼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算她不拿一件物品进来，这个房子已经可以住人了。 林萍只是把餐具在厨房摆放好，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柜里。 又把主卧这个床上的寝具收了，把自己床单被套铺好。 已经是半下午了，林萍在屋里走走看看，一时不太适应，以前自己合租的空间太小了，现在这个空间又太大了，空落落的。 林萍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现在的电视真的没有好看的节目。 林萍回到床上，躺下来打开手机，也没有人需要联系，翻看了一会儿新闻，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小区里草坪灯已经亮了。低矮的灯光在景观小品之间透出来，几个放学的孩子在亭子附近玩耍，大人们站在一起，一边等孩子，一边聊着天，场景十分温馨。 林萍回到床头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划开屏幕看到一共有4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杨小洋，三个是方世钧。 林萍先给杨小洋回过去。 “喂，林萍，你没事吧？” 电话一接通，杨小洋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其实，这句话是杨小洋通过考虑才说的。 联想到下午李友亮跟她分析的林萍的家具，打电话又这么晚才回，她才问的这句话。 “啊？”林萍也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没事，刚才睡着了，手机静音了。你们早到家了吧？”林萍说。 “早就到家了，李友亮在做晚饭。你没事就好，有事你随时打电话哈。” 杨小洋还在担心家具而引发的联想，嘱咐林萍道。 “好。那你快去吃饭吧，等我收拾好，妹妹来了你来家里。” “好。到时候你告诉我。”杨小洋回应。 林萍收线，给方世钧打过去。 “喂，” 林萍看到电话显示接通了，但是，那边没有人说话。 “喂，”林萍从耳朵边拿开看一眼确定是通话状态。 “你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方世钧的冷冷的语音。 “在家里…在新搬的房子里。” 林萍说地更清楚一点。 “我刚才睡着了，手机静音了，没听到。”林萍又解释一句。 因为她隐隐觉得方世钧问的是这个意思。 “我在地下车库，你下来去吃晚饭。” 方世钧的语气不容商量。 还商量什么，他已经在地下车库等快俩小时了。 想他风情系年轻英俊又多金的总裁方世钧这样等过谁呀？ 还是一听说人家搬过来了，就屁颠屁颠的赶过来，内心还希望人家夸奖自己几句，甚至还想去人家里蹭个饭。 推掉晚上的应酬一路杀过来，结果，结结实实吃了一个闭门羹——一连三通电话都没人接。 走也不是，等也不是。 越等越后悔没走，越等。 千算万算终失一算，应该给门换上密码锁的。 唉，就算是换密码锁也不能未经允许就进去呀。 方世钧你真是败了，他自己在车里等的时候就承认了。 “哦，我不想去了，刚睡醒那都不想去。我中午吃得也晚，还不饿。” 林萍说地都是实话。 可是，方世钧不这么认为。 自己算怎么回事？ 于是，他下车，腿都要坐麻了。 车已经很宽敞了，谁让他腿太长？ 方世钧愤愤地关上车门，径自上楼。 “咚咚咚”敲门。 “谁呀？”林萍问。 大概猜到是方世钧。 她刚搬到这里，连个快递都不会有的。 门外没有声音。 方世钧知道她明知故问。 林萍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敢贸然开门，毕竟第一天搬过来。 她趴在猫眼往外看。 肯定是方世钧啊，她也只是再确定一下。 林萍打开门，方世钧招呼都不打，径自往里走。 “怎么不开灯？”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打开客厅里的灯。 他站在客厅中央环视四周，跟杨越布置完发给自己的视频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 这里面没有林萍的家具，仅有几件零星小件，可不没有什么变化吗？ 方世钧一边看一边点头，还算满意，对杨越的工作还算满意。 “怎么样？这些家具还行吗？” 方世钧甚至有点得意。 “挺好的，谢谢你了。” 林萍不想争辩什么了。 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如果她问方世钧家具的事，又免不了一番较劲。 不管怎么说，人家帮咱找了房子，搬了家具，不都应该感激的吗？ 在这个城市这么多年谁这么关心过你呀。 再说，有些事不在一时，何必打消别人的热情和好意呢。 “去吃点东西吧？” 方世钧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副优雅的样子。 “我真的不想去了，有点累。下午迷迷糊糊睡着了，醒了天就黑了，心里有点难受…” 林萍如实说。 “陌生感？” 方世钧问。 “嗯。”此时林萍有点脆弱。 如果不是方世钧进屋打开了灯，林萍是没准备开灯的，她把自己沐浴在悲伤中。 方世钧听到林萍的“嗯”声，心都要碎了。 他站起来，一步跨到林萍跟前，高大的身躯俯下去，低着头，看着林萍的脸，眼睛里都是心疼。 他双手扶着林萍的肩膀，把林萍扳向自己。 “别害怕有我在。” 富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方世钧蠕动的喉结传递出来，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安全感。 方世钧理解这种感觉。 爷爷突然生病那年他正跟随部队在野外拉练，半夜，在行军帐篷里，他被团长叫醒，告诉他爷爷病危，联系不上方世钧的爸爸，就把电话达到部队里，部队又转达到这里。 因为是在野外，交通非常不便。 当天天不亮，方世钧就跟随物资运输的车辆，出发去最近的县城搭乘长途汽车，然后去火车站，再坐火车回去。 坐在运输物资车辆后面的帆布棚里，方世钧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还有连绵起伏的大山，靠着悬崖开采的道路崎岖陡峭，一辆车都没有，只有被物资运输车惊醒的鸱鸮扑闪着翅膀飞驰而过。 方世钧装作淡定，实际他的心里紧张极了，他担心见不到爷爷，他想知道爷爷现在的情况，可是，他没有电话，也不敢多话，只能跟着物资运输车，按照部队上的指示往家赶。 那灰蒙蒙的天空方世钧至今记得。 所以，他理解林萍那种心情。 话音落地，方世钧已经把林萍拥入怀中。 林萍也听话的任由方世钧揽着，没有反抗也没有顺从，就像一只听话的宠物猫，任由主人抱着。 林萍的头靠在方世钧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这一刻，林萍又迷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方世钧靠近她，她都有一种冲动。 俩人就这样在客厅里站了好久好久，久到一个世纪。 真想这一生就这样啊，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 最后，还是方世钧推开了林萍。 “你这里有吃的吗？” 方世钧问。 “没有。你想吃什么？”林萍问。 “你不想出去吃饭，但是也不能空着肚子，我给你下碗面条吧。” 方世钧说。 “你会下面？”林萍好奇。 “那当然，我在部队的时候是要自力更生的。” 方世钧有点得意。 “好吧，我这里只有挂面和青菜。” 林萍朝厨房努努嘴。 挂面和青菜本来是下午在小区周边转时买的明早的早饭。 方世钧真想在这个鲜嫩的小嘴上了硺一下。 但是，不能趁人之危。 方世钧到厨房看看，别看今天新搬过来，整个厨房的餐具一应俱全。 于是，方世钧脱掉外套搭在餐椅背上，扯掉领带，解开袖口，一副开干的样子。 第28章 谢什么 “噗。”林萍笑了。 真是笑靥如花。 林萍的笑不深也不浅，恰到好处，给人舒服的感觉，而自己又没失了表情管理。 方世钧看林萍笑，也勾勾唇角，俊逸的脸此刻让人看着更加着迷。 方世钧切了葱花，起锅烧油，林萍洗青菜。 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就好了。 方世钧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比起昨晚杨小洋的面条有过之无不及。 林萍一边吃一边给方世钧竖大拇指。 俩人吃完饭抬头四目相对，静坐着。 “谢谢你。” 林萍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真的感谢。 “谢什么？”方世钧问。 “谢谢你煮的面。”林萍做了一个抹嘴的动作。 方世钧的思绪一下就回到了第一次在御苑会所那晚的聚会，林萍喝完酒用手背抹嘴的动作。 真是：人生若是如初见。 “现在确实没有时间煮面了，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煮面绝对是一流的。” 方世钧云淡风轻地聊着。 他也几乎没有感受过普通家庭的温馨。 跟林萍晚饭后聊天的时光他也十分珍惜。 “等哪天我这收拾好，做饭给你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林萍脱口而出。 是气氛到这儿了。 都是气氛惹的祸。 “好。我等着。” 方世钧说完直勾勾的看着林萍。 林萍低下头有点退缩。 “今晚怎么办？” 没想到方世钧突然问。 “啊？” 林萍没有防备。 “今晚你一个人住行吗？”方世钧试探着问。 林萍这才来得及想。 是啊，这个陌生的地方，又这么空旷，早知道应该让小洋留下的。 当时是白天，室内光线也好，没想这么多。 刚才睡醒，林萍确实心里是害怕的。 不是怕鬼神，林萍是信佛的人，心里是没有这些鬼怪。 林萍是害怕孤单。 她害怕在孤单中自己问自己，我是谁？我要去哪里？ 那种被孤单包围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可是，能怎么办？ 现在给杨小洋打电话，显然不合适。 下午人家夫妻俩刚走。 更何况李友亮马上又要出差走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害怕把人家夫妻再拆开一晚。 林萍隔着餐桌望着方世钧，眼睛里都是为难和迷茫。 确实是自己没想到。 方世钧也望着林萍。 直到林萍的脸又红了。 林萍太白净了，只要她一不好意思，两片红霞就会马上飞上她的脸颊。 方世钧没有说话，伸手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拨号。 “杨越，你现在去别墅把刘姐接到富丽家园。” 原来方世钧是打给杨助理。 “你不用管了，越快越好。对了，让刘姐带好换洗衣物。” 说完，方世钧就挂了电话。 林萍已经一脸问号的看着他了。 虽然林萍不知道刘姐是谁，但是她知道富丽家园就是她这里。 “刘姐是我的管家，人很好。在你妹妹没来之前先让她在这儿给你作伴，白天也帮你收拾收拾。” 方世钧说道。 丝毫没有征求林萍意见的意思。 他的管家？ 林萍从来不知道方世钧的“家”是什么样的。 方世钧住在哪里？ 家里有什么人？ 林萍没有打听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这些跟她都没有关系。 两次拥抱，一个吻。 虽然吻还是林萍的初吻。 但是林萍既不后悔也不想追究。 不是她轻浮。 实在是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她，26岁的林萍，因为背着沉重的包袱，沿途忽略的风景太多。 有些人觉得林萍是物质女，小气、抠门、把钱看得重。 有些人觉得林萍是老古董，不苟言笑、只知道工作。 这些林萍都知道 只是她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当她遇到方世钧。 当方世钧向她传递出好感。 她想接受。 不是接受方世钧的人，是接受方世钧给她的感觉。 用一句现代话说，将来死而无憾了。 林萍点点头。 “谢谢你。” 她只能说谢谢。 “谢什么？“ 方世钧再次问到。 他好像要从林萍的解释里才能确定自己对于林萍的价值。 “谢谢帮我安排的一切。”林萍说。 方世钧一脸询问的看着林萍。 是在说，没啦？ “感谢你录用了我、感谢你信任我同意我做主管、感谢你帮我找房子、感谢你今晚做的面…” 俏皮的林萍又回来了。 方世钧还是一脸耐人寻味的看着林萍，眼睛里是不置可否的坏笑。 “感谢但不限于以上，还包括你的趁人之危…” “哈哈哈”这下是方世钧笑。 林萍从来没见方世钧这么开怀笑过。 或者说从来没见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这么开怀笑过。 方世钧的牙齿又白又整齐。 修长的手指敲着餐桌。 摘掉领带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深深的锁骨若隐若现，喉结因为笑，上下颤动着。 这一刻林萍又看痴迷了。 方世钧止住了笑：“林萍，你是我见过最会倒打一耙的人了，我趁人之危？你想想第一次是谁先抱的谁？” 方世钧还真是得便宜卖乖。 “你！” 林萍指着方世钧，“你明知道我喝酒了还要让我跟你走，你不是趁人之危吗？” 林萍也笑着。 方世钧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萍柔弱无骨的小手。 小手柔弱冰凉。 方世钧的大手掌一下子就把它包裹住了。 林萍一下子愣住了。 空气凝结。 “嗡…“就在这时，方世钧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 林萍趁机赶紧把手抽了回去。 “喂。” 手机上显示杨越。 “老大，我和刘姐到楼下了。” 杨越在电话那头说。 “好。让刘姐上来，你在下面等我，咱俩一起走。”说完方世钧挂电话。 这时，林萍也拿着俩人吃饭的碗筷送去厨房了。 方世钧站起来，穿上外套，把领带装在兜里，等刘姐上来。 “叮咚”，门铃响。 “谁…呀？”林萍下意识里问。 一边说一边从厨房往外走。 方世钧已经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先生。” 门口站着一位40多岁，干净利索的大姐。 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萍，这两天你就陪她住在这里，给做做早晚饭。白天再帮着收拾收拾。” 方世钧给刘姐介绍林萍。 “林小姐好。” 刘姐跟林萍打招呼。 “您好刘姐，叫我林萍就行。” 林萍说。 “未来几天麻烦你。我是今天刚搬过来，晚上自己一个人有点不习惯，过两天我妹妹来了您就可以回去。” 林萍跟刘姐解释。 她不想别人误会。 刘姐明白。 方世钧也明白。 “好好好。先生的朋友就是自己家人，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您放心吧。” 刘姐也是八面玲珑的人。 她来方家这么久，在方先生的生活里，她连个女人照片都没有见过。 今天直接让她过来陪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重要性还用说吗？ “你们聊，我走了。” 方世钧开门往外走。 这句话既是跟刘姐说也是跟林萍说。 方世钧走了。 林萍赶紧请刘姐进屋，刘姐打开手中的小包拿出拖鞋。 啊？！ 林萍也是羞了一下，人家真是高级，连管家都自带拖鞋的。 刘姐进屋洗手就要去厨房收拾，林萍拦不住。 “林小姐，您自己想干嘛就去，您就当我不存在，我尽量小动静。刚这个点也睡不着觉，您这刚搬过来，我今晚就从厨房下手，把这里里外外好好擦洗擦洗…” 林萍见无法阻拦，只能任由她去。 自己就回房间了。 难得浮生半日闲。 打开台灯，拉上纱帘，室内灯光温柔，室外万家灯火。 林萍第一次好好感受住在一个像“家”的家里的感觉。 听着刘姐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刷洗声。 多动人的居家交响乐呀。 林萍想。 林萍拿起手机，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 “谢谢你。” “谢什么？” 方世钧秒回。 这个人，神经病！ 林萍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再回他。 方世钧下楼时，杨越正站在车头前等他。 一看他下来，杨越一脸无法言语的表情看着他。 有讥笑有兴奋，坏坏的，反正不怀好意。 方世钧走过去，一拳打在杨越的肩膀上。 杨越赶紧一边捂着肩膀，一边弯下腰作痛苦状。 “老大…老大…工伤…”一边坏笑着说。 “走，给你疗伤去。”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 “去哪儿呀？” 杨越在后面喊。 “御苑。” 方世钧心情好和不好的时候都喜欢来御苑喝一杯。 褪去白天的喧闹，方世钧喜欢一个人独自坐坐。 最多和杨越一起。 他不愿意去公共场所。 所以，当他接下御苑的时候，在三楼独辟这个小酒吧。 酒吧是会员制的，这就相对来说非常清静了。 别看酒吧小，可谓五脏俱全。 这里有世界上最名的酒和雪茄以及顶级水晶玻璃杯，还有最有名的调酒师。 方世钧到达御苑直奔三层。 酒吧有一个临窗的位置，常年为方世钧留着。 方世钧走过去，刚坐下，一位waiter马上走过来，他们并不称呼方世钧。 或许是方世钧不想泄漏身份吧？ 只是点头示意。 林萍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 方世钧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 有距离又没有距离，像是真心又像是客套。 所以，每次听到她说“谢谢你”，他都会问“谢什么”？ 这一次林萍没有回他，他想起前几次问她“谢什么”，她被激怒后俏皮的样子。 那才是真的她吧？ 心如止水的外表下有一份热情似火情感。 有一个俏皮活泼的真面目。 她遵规蹈矩但不迂腐。 她人淡如水却不薄情。 是什么压抑了她？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第29章 工作机器 waiter转身去后面酒柜拿了一瓶酒和一个杯子。 那是方世钧每次来只喝的酒。 “再拿一个杯子。” 方世钧说。 “好的。”waiter回。 说话间杨越上来。 他开车跟在方世钧后面，晚几分钟。 杨越也不客气，一屁股在方世钧对面坐下，拿起倒好酒的杯子跟方世钧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方世钧也是一饮而尽。 一看这两个男人就是来喝酒来了。 “老大…” 杨越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方世钧。 方世钧没有说话。 看着窗外。 “老大，这么多年这可是…”杨越欲言又止。 在方世钧没有首肯之前他还不能直说。 “你去查一下她这些年在燕城的经历。” 方世钧回过头，第一句话竟然是给杨越一个任务。 “好。” 杨助理听老大这么说就知道他是动真格的了。 那自己哪敢怠慢。 不过，他还是理会错了。方世钧不是想知道”林萍接近他的目的”，他是想了解林萍的过往，给到她最准确的帮助。 “房主联系上了吗？” 方世钧又问。 “还没有，他应该是换联系方式了，否则不至于找不到。等我从电信管理局那边再想想办法。” 杨越回答。 “租房子的中介呢？” 方世钧接着问。 “中介是转租，跟房主一次签了三年的租赁合同，期间，如果业主要买，就直接独家代理买卖。” 杨越如实回答。 “老大，咱…” 杨越欲言又又止。 “说。” 方世钧给他权利。 “这套房子小吧？” 方世钧明白。 杨越是想说，买这个小房子干嘛，咱不有的是大房子吗。 “她不会接受的。” 方世钧像说给杨越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杨越明白。 方世钧是想说，她不会接受方世钧给她一套大房子的，否则也不至于这样费周折了。 “好。明白了，我去办就是了。”杨越领命。 杨越能看出来，方世钧这左右为难的样子就是爱了。 只有爱了，才会为难，才会瞻前顾后，才会小心翼翼。 俩人又默默喝了一会儿。 方世钧和杨越在一起，很多时候不需要说话，杨越明白方世钧想什么。 然后帮他解决他的顾虑，就是他杨越的任务。 很快，一瓶就见底。 方世钧起身，杨越紧跟。 到一楼，大堂经理出来。 “方总，小陈和小张都等着呢。” 大堂经理说的小陈和小张是来给方世钧他们代驾的。 “好。” 说着，方世钧把手中的车钥匙抛给大堂经理。 杨越也递过去。 俩人各自回家。 方世钧的家今天格外冷清。 以前刘姐也回老家不在家过。 方世钧基本都是无视的。 今天怎么突然觉得很空荡，是因为刘姐在林萍那里。 方世钧此刻在想刘姐和林萍在干什么？ 在想林萍在干什么？ 他想起了她温热的唇和冰凉无骨的手。 不禁唇角一勾，俊眉一蹙。 不管林萍经历了什么，不管他方世钧有多心疼，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等，等下一个契机。 方世钧有点烦躁，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还是局促不安的感觉。 最后他爬起来走进酒窖，顺手抓起一瓶酒，又随手拿了一个杯子，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对着冷清的月光自斟自饮起来。 第二天一早，林萍醒了。 阳光透过窗帘，虽然有遮阳布，但还是能感觉到光线要射进来。 林萍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7点半。 往常这个时间林萍已经在公车上。 她定定神，确定自己是在新搬的家里。 这里离公司不过20分钟路程。 所以，林萍又拉拉被子，半倚在床头。 让自己发呆。 最后，她确定自己也不会睡了，也不想躺了。 就起床了。 客厅里，刘姐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阳台擦拭玻璃的边缝儿。 见林萍出来，连忙打招呼。 “林小姐，您起来啦？” 刘姐非常客气。 “刘姐，您叫我林萍就可以，林小姐我不习惯。”林萍解释说。 这话昨晚应该都已经说过了，看来不再强调一遍她是不敢改的。 “好好好，林…林萍…我做好早餐了，怕凉了放在保温锅里，我这就去拿。” 刘姐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 “昨晚忘了问您爱吃什么，有没有忌口了。这都是我自己想着做的，您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林萍还想说也别说“您”。 但是，林萍终是没有开口。 她不想让刘姐觉得她“事儿多”。 “没关系的，辛苦您了，我没有这么多讲究的。” 林萍说着也跟着刘姐去厨房拿早餐。 想之前自己都是买个包子、或者煎饼果子带到公司，先打卡再吃的。 吃渴了喝杯白开水。 今天，刘姐给熬了小米粥，里面还放了绿豆。以前她可是没有时间在早晨熬粥的。 煮了白水蛋，还有一小碟咸菜。 还有一份摊鸡蛋葱花饼。 “冰箱里就这些东西，怪我，昨天来的时候应该带一些的。您就凑合着吃点吧。一会儿您走了我下楼找找有没有农贸市场或者超市，去采购一些。” 刘姐解释道。 真是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 林萍心想，资本家、剥削者。 想的是谁？当然是方世钧。 林萍嘴里说着谢谢，心里大骂方世钧。 好在后天妹妹就到了，要不然就这一个刘姐也是折煞自己了。 林萍吃完早饭，洗漱好，上班走。 刘姐送她到门口。 “林…林萍，你这屋里有什么是我要注意不能动的吗？我是说我想白天帮你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上班也怪辛苦的…” 刘姐诚恳的说。 “没什么不能动的。就是您别收拾了，白天下楼转转或者在家休息吧。”林萍也真诚的说。 “只要您没有要注意的就行了，其他的您就别管了。” 刘姐笑着说。 林萍也不想跟她再计较，由她去吧。 于是林萍说：“那辛苦您了。” 林萍下楼，去门口坐公车。 等公车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 “谢谢，谢谢刘姐，辛苦她了。” 方世钧坐在总部停车场的车里，正要下车。 “叮”一条消息。 方世钧打开手机。 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一下，唇角上扬。 驾驶室的杨助理隔着后视镜看的清清楚楚。 “没救了，真没救了。”杨越心想。 “刘姐辛苦干嘛跟我说？” 方世钧回。 “谢谢你——她的主子！” 外加一个“哼”的表情。 方世钧咧嘴，他真的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成功激怒，“哈哈哈”方世钧心里暗笑。 “赶紧找房主的联系方式”杨助理心里暗想。 否则，对自己就不是这个脸了。 晚上下班回来。 林萍开开门就发现了室内的变化。 进门正对着的餐厅墙上挂上了一副山水油画。 餐桌上摆放着一大瓶盛开的百合。 香味四溢。 客厅沙发后面是四幅无框画。 茶几上也摆放着一瓶插花。 林萍住的地方从来没有装饰过。 不是她不懂，是她不想，她只是个临时过客，匆匆而过。 这个住处也是如此。 只是，她不知道刘姐是何用意？ 刘姐见林萍望着墙上的画，赶紧说道：“林萍，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摘下来，这个都是水泥钉，不会留下痕迹的…” “没有没有，我觉得挺好，还是刘姐比较有生活情调。”林萍赶紧摆手说道。 “您可别抬举我了，我这是看您这儿太素净，像您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日子要过得热热闹闹的。” “您是先生的朋友，我也就没有客气，所以就私自做主了…您是不知道，我来先生家5年了，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任何一个朋友，更别说女性朋友了，我都心疼他，觉得他就是一个工作机器…您说，一个人咋能没有感情生活呢，又不是钢铁…” 突然，刘姐住嘴了。 她感觉自己说多了。 “呀，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晚上我给你炖了点乌鸡山药汤…看你瘦的…”没等说完一路小跑走开了。 留下林萍站在原地。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关于方世钧的“私事”。 “从来没有过任何朋友”“工作机器”。 方世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林萍苦笑，什么样的人跟自己有关系吗？ 不要被繁华迷了眼。 她提醒自己。 终于，林霞在预定的日期达到燕城。 因为林萍上班，还因为家里有刘姐，所以，她就让妹妹直接来公司了。 中午林霞从火车站赶到四季风情售楼处。 大门口，林萍迎接妹妹。 “姐，你这也太远了，这是郊区呀，拎着包换了好几趟车，可累死我了…”一见面林霞就抱怨。 林萍顾不上搭理妹妹的抱怨。 她先看到的是一个小太妹——一条破洞牛仔裤，破得也太大了，整个膝盖都露在外面，也不嫌凉。 腰间还挂着一条金属链子。 一件不知道什么毛的上衣，毛尖一片一片的粉色晕染。 斜挎着一个也是挂着金属链子的小包。 最醒目的还是一头灰粉色的爆炸头发，因为朝四面八方爆炸着，整个头看上去像个篮球筐那么大。 可能因为刚下火车，没有化妆，眼泡是肿的，嘴唇惨白。 拎着一个大箱子，上面贴满了林萍不认识的韩国的、还是日本的、还是哈日韩的中国男人头像。 关键是一双手啊，林萍去接箱子，一眼就看到了妹妹的那双手，十个指甲就像小时候武侠电视剧里绝情谷谷主的指甲——又长又亮，上面还贴着各种宝石、花朵。 十个指甲，没一个重样的。 看到妹妹这一身装扮，林萍一肚子话要说。 但是，都咽了回去。 “慢慢来、急不得。”林萍在心里暗暗跟自己说。 妹妹生活的环境不比自己，爸爸不管了，妈妈管不了，她自己又不上劲…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第30章 都是混不吝 林萍把妹妹带到自己办公室，把给她留好的午饭拿出来，让她先吃点饭，再在沙发上休息休息。 看她吃完饭，确定妹妹什么都不需要了之后就去工作了。 林霞吃完饭就开始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这期间梁栋进来跟她打过一次招呼，问她喝不喝水，她头也不抬地简单回复不喝。 再往后，不管是刘静还是张鹏经理，出来进去，来来回回，只要不先跟她说话，她头都不抬的玩手机。 今天该林萍组接访。 林萍安顿好妹妹，便坐在前台等着接待到访的客户，同事们便走马观花似的来前台找她。 平时这个前台只有轮流到的两位同事。 没排到的同事则在沙盘后面接待台等待、候补。 “林萍，那是你妹妹？”大家叽叽喳喳。 明知故问。 都知道林萍的妹妹来了。 可，这也太不像她妹妹了。 “是的，我妹妹，一个妈生的。” 林萍知道他们故意这么问她。 “呀！这可不好说，你真得问问你妈确定一下。” 哈哈哈…大家一起笑。 林萍也笑，苦笑。 “你妹妹可以呀。” 梁栋也过来，不像大家起哄的样子。 而是故作语重心长的说。 “去，梁栋，你也是来笑话我的吗？”林萍跟梁栋一点不客气。 “我哪敢笑话你，我怕你哪一天跟你妹妹一样，得吓死我…”梁栋坏笑。 连梁栋都取笑林萍，可见这姐妹俩的反差得多大。 林霞的到来给售楼处这个平静的工作日增添了很多欢乐。 虽然她坐在办公室里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大家围着前台正在打趣林萍的时候，方世钧来了。 杨助理前面开路，方世钧双手插兜走在后面。 到前台，大家毕恭毕敬起身， “方总好。” 方世钧朝大家点头，算是回应。 方世钧的大长腿刚跨过前台一步，大家立马又活泼起来。 方世钧原地站住，回头。 其实，进门的时候他已经看见林萍在里面坐着，一圈人围着她。 林萍不是张扬的人。 必定是有事。 看大家的表情，应该还是愉快的事。 大家谁都没想到方世钧又一步跨回来了。 他高大的身材，相对围在一起的这群人有点压迫感。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家谁也没想到以冷峻着称的方总，竟然回来八卦来了。 坐在中间的林萍更是早就红透了脸。 “方总，是林萍的妹妹来了。” 还是梁栋，毕竟在场的只有他一个男人，他站直身子，回复方世钧。 方世钧下意识勾唇蹙眉。 林萍的妹妹要来他是知道的。 这怎么就成为了大家围在这儿欢快的源泉了？ 方世钧看着梁栋。 大有让他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她妹妹在咱售楼处里呢…” “她妹妹可时尚了，我们在猜林萍有没有这个潜质…” 梁栋还没有说完，一位女同事抢着说。 “哈哈哈…”大家又接着哄笑。 “都不许笑了…” 林萍站起来，满脸通红嗲嗔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大家也看出了方世钧的八卦心，也没什么忌惮的了。 再说，本身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家的工作调味剂而已。 方世钧看了林萍一眼，没有说话，转身朝售楼处后面走去。 都快走到上楼的楼梯处了。 方世钧爱走楼梯，好像在显摆他的大长腿一样。 方世钧鬼使神差的退回来，绕过接待台，竟然朝林萍他们的办公室走去。 “林萍，快，方总去办公室了…” 眼尖的同事看见了喊林萍。 眼尖的同事？ 还不是目光没有舍得离开方世钧。 “啊？” 林萍赶紧起身，朝办公室一路小跑。 “这个方世钧也太八卦了。”林萍心想。 再就是，她也担心妹妹不跟人家打招呼。 这可是自己的饭碗呀，这个可是这家公司的大佛呀。 林萍跑到办公室门口。 果然，方世钧双手插兜站在刘静的办公桌跟前。 林霞半瘫在沙发上还在玩手机。 其实，在方世钧进来的时候林霞是抬头了的。 因为方世钧太高了，他一进来感觉有团黑影压迫过来。 林霞下意识抬头看看。 因为她坐着，沙发本身就低，方世钧本身就高大，又站着，林霞只看到刺眼的灯带下一个高大的身躯。 没看清楚他的脸。 就觉得这个人很伟岸，很挺拔，很有范儿。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比起自己喜欢的小奶狗类型差远了。 林萍进来，走到妹妹面前，踢了一下妹妹的脚，“小霞，这是方总。” 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拉林霞的胳膊。 林霞收起手机站起来。 看着方世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方总。” “方总，这是我妹妹林霞。” 林萍赶紧解释。“上午刚到燕城，因为我今天上班，就让她直接来售楼处了…” 方世钧没有接林萍的话。 他把站起来的林霞上下打量一番。 “他们说的对。” 这是方世钧进屋的第一句话。 林萍蔑了方世钧一眼，要不是妹妹在，要不是他是方世钧，林萍准得踢他一脚。 看见林萍的样子，方世钧又来劲了。 “你俩确定是姐妹？” 方世钧坏笑道。 “这跟我姐上班有关系吗？” 谁也没想到，这是林萍妹妹进这个屋主动跟别人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连方世钧都一愣。 “小霞，不可以没有礼貌。” 林萍赶紧制止。 “他是你领导又不是我领导…” 林霞嘟囔。 “再说，我什么样管他什么事…” 果然是小太妹。 “嗯，有点像。” 方世钧并没有生气，而是斜勾着唇，耐人寻味地说。 “脾气很像，都是混不吝…”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转身走了。 留下愣在原地想骂人的林萍。 煎熬的一个下午。 刚到下班点，林萍就带着妹妹回家了。 路上林萍告诉妹妹家里有一个大姐，是一个朋友的亲戚，为了妹妹来，她新租了房子，一个人住害怕，这个大姐是临时来跟她作伴的。 林霞也没有多疑。 她从小到大见姐姐也不过几次。 她印象里姐姐文文静静的。 一个人住害怕是可以理解。 她自己也一样，要不是大伟的爸爸妈妈看不上自己，她才不会来燕城找姐姐呢。 大伟是她的高中同学，都没有考上大学的俩人去读了技校，在学校里都是公开的关系。 大伟家也没有反对。 老家三乡五里的都是熟人社会。 可是，毕业后，大伟的父母托人走关系把大伟弄到了一家国企工作，工作一段时间后，据说再花点钱就可以转为编制员工。 林霞这边呢爸爸不管，妈妈没能力管，毕业后在一个服装批发市场给人家卖货兼职试穿模特。 所以，才这么爆炸。 醒目嘛。 所以，大伟的父母慢慢的就看不上林霞了。 虽说林霞卖服装挣的钱也都贴补在国企挣不够饭钱的大伟身上了。 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人家家人的态度逐渐冷漠。 所以，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她就想在燕城找个好工作，多挣点钱，然后看大伟家还能对她是这个态度吗？ 路上林萍给方世钧发个消息。 请他把刘姐叫走，因为林萍觉得不能自己开口说让人家走。 那不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吗？ “谢谢你，麻烦你了。” 林萍真心感谢，绝不是客气。 “好，稍等一会儿。但是，你要怎么谢我？” “请我吃饭？” 方世钧一连回了两条消息。 请吃饭可以，本来也应该谢谢人家。 可，如果说现在请吃饭，眼下林萍真有点为难。 一来，她没想到方世钧会自己来接刘姐，她以为会是杨助理来。 方世钧这么忙。 现在也不能说不让人家来。 可是，他来了，算什么？ 朋友的亲戚原来是老板的管家。 在妹妹心里自己跟老板是什么关系？ 解释不清。 二来，请方世钧吃饭。 怎么吃？ 在家吃？ 做饭容易吃饭难，还有妹妹，还有刘姐… 出去吃？ 带不带妹妹？带不带刘姐？ 妹妹今天刚来，刘姐辛苦两天了。 不管哪一个人，都不能丢下。 方世钧为什么给自己的都是难题？ 林萍想。 林萍没有回他。 不知道怎么回。 回到家，刘姐开门。 林萍给刘姐介绍了妹妹，又给妹妹介绍刘姐。 “太好了，妹妹到了，我就可以回去了，我一个生人在这儿林…林萍也不习惯…” 天呐！ 太通透明白善解人意了。 早知道不跟方世钧说了。 那也得说。 感谢人家是必不可少的。 “我已经做好饭了，都在保温锅里，东西我也收拾好了，你们姐俩刚见面，好好一起吃饭、说话，我就回去了…” 刘姐说着就拿起靠近门口餐椅上早已准备好的小包——来时的那个小包。 就要往外走。 “刘…刘姐…这怎么好意思…太感谢您了…” 林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如果刚才人家看见妹妹来了要走是“识相”，那，这早有准备的样子绝对是“提前谋划”。 “您…您怎么走…我给您打车…” 这么多年的销售工作，语言组织能力、随机应变能力，都白练了。 “没事，林萍，不用这样客气，杨越来接我，估计这会儿也到楼下了，咱们都是自家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萍想起来，刘姐是杨助理的亲戚，所以，她说“杨越”的时候很顺嘴。 看来，只有自己是外人了。 林萍心里暗笑、摇头。 第31章 人帅又有钱 好，那就走吧。 刘姐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跟自己有关系也没有关系，不管方世钧托付给她的是任何人，想必，她都会这么做的。 念及此，林萍开门，让刘姐走了。 关上门林萍马上拨通方世钧的电话。 以往，林萍都是给方世钧发消息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开会？忙不忙？方不方便？ 现在不一样，刘姐是从她这儿走的，她得跟她的主人说一下，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 电话响了好几声，方世钧才接。 “刘姐走了，说是杨助理来接她。” “嗯。” 方世钧回应。 “是你提前就跟她说林霞来了是吗？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要走的准备。” “嗯。” 方世钧再回。 “你是说话不方便吗？” 林萍问。 “嗯，稍后联系你。” 方世钧说完就收线了。 方世钧在开一个会。 非常严肃的会。 事关下一个地块招投标。 这个地块位于燕城中心地段，周边是燕城的老建筑，被政府明确施令不拆迁不搞商业化，保留原貌。 这是该区域唯一的一块住宅用地了。 闹中取静，尊贵显赫。 以风情系的企业资历肯定是拿不下来的。 虽说所有开发企业均可投标。 其实，按正常途径投标，也是替他人做嫁衣。 以方世钧的意思就放弃了。 不是他不争，是他不愿意争无意义的事情。 他认为的无意义有两点： 第一，风情系不需要这块地镀金，不杀进城区，不趟这趟浑水，围着环中心地带稳扎稳打做自己的精品，企业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第二，拿下这块地，于企业利益不大，土地成本太高，施工要求太多，到最后挣了面子丢了里子。 而他方世钧是最不愿意拿里子换面子。 他只要做自己，做自己的企业，做自己企业能力范围内的事。 所以，这也是他对林萍动心的一个原因。 在这纷杂的社会、浮躁的职场，林萍就出淤泥而不染，不疾不徐不急不躁，按自己的节奏走自己的路。 可是，终究是架不住一帮“老臣”一次次的提及。 说什么，他们都老了，临退之前就想做一件风风光光的事，能有一个拿得出手得作品… 说什么，老方总退了，自己这帮老东西还在奋战，如果不能帮助企业上一个台阶，对不起老方总… 说什么，这个项目就是他们聊慰此生、聊慰老方总的最后希望… 赶鸭子上架。 他们把自己架上去了。 也把方世钧架上去了。 因为，方世钧的性格是不做则已，出手必须有结果。 这不，这已经是为了这个项目的第n次会议了。 与会人数越来越少。 因为越来越接近核心。 越来越袒露现实。 焦头烂额的气氛。 林萍的电话进来方世钧本来不想接的。 大家都静音了。 只是别人的手机在兜里，他的手机摆在桌面上。 屏幕亮，他看到林萍的名字。 想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 小丫头一般不用打电话的。 想必是有事。 讲完电话接着开会。 不过，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结果的会。 开完会，方世钧回到办公司，在他的大班椅上坐下。 他把脚翘在桌子上，让自己舒展开一些。 把头仰在靠背上，他一只手掏手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 手机上有杨越发来的消息：刘姐已经接到了。 这个消息在林萍的电话之后。 看来，刘姐刚一下楼林萍就来电话了。 做事有始有终，有主有次。 方世钧在心里评价林萍。 他想给林萍打过去，告诉她让自己刚才不方便。 刚想拨号，又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方世钧睁眼，看看表，8点52。 于是，他抬腿下桌，拿起外套，下楼开车，直奔富丽家园。 “姐，这房子得多少钱？你干嘛还租，直接买了不完了吗？” 林霞吃完饭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说。 “买了？你以为买一套房子这么容易。” 林萍没想到妹妹说话这么随意。 “你这么多年挣的钱呢？不是说燕城很好挣钱吗？”妹妹不信，“你还是房屋销售，大伟说房屋销售可挣钱了，你挣那么多钱不舍得花留着干什么…” “小霞…”林萍真不知道妹妹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大伟给她灌输了什么。 “大伟跟你说做房屋销售可挣钱了？那他为什么不做，缩在父母的庇护下，还嫌弃你…” 林萍有点生气，话语也很犀利，“他一个男人，靠着父母的关系在一个不入流的小县城的国企…切，他家竟然还嫌弃你…” 这是林萍早就想说的话。 如果不是看妹妹这样的人生态度，又对大伟的话信若奉旨，她也会不说得这么尖锐。 “就他全家的那点钱都未必够这套房子的首付。” 自己没本事，啃老，还嫌弃始乱终弃。 林萍真是瞧不起。 “你的钱够，你怎么不买？”林霞呛林萍。“你不需要买，因为你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你指什么？” 林萍惊讶。 “你们老板呀，那个又帅又有钱的男人，他喜欢你，你别说你不知道…” 林萍真想上去甩林霞一巴掌。 “小霞，”林萍本来想解释，但是，就林霞现在的思维方式，解释也没有用。 “小霞，我不管你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但是，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他是又帅又有钱，他对我确实很好，但是这都是他的事。” “我不能因为他有钱，他对我有好感就放弃努力奋斗，等着他来拯救我…就像你和大伟，你必须自立自强，别人才不会小看你，才会尊重你…” “咱家的情况你知道，我们不能期望任何人，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工作攒钱，把妈妈接出来…只有你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不会看轻你。” “就像现在，就算我有钱，那也是我的，你想要，你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很多事真的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回头你找份工作，接触一下更广阔的人和事，慢慢你就明白了…” 林萍真不想跟妹妹生气，也不想刚来就给她下马威。 但是，妹妹实在太不着调了。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就在林萍苦口婆心的时候，突然妹妹的手机铃声来袭。 “喂！干啥！” 还没等林萍反应过来。 林霞已经接听了。 说话的语气就知道电话是大伟打来的。 “我好着呢，放心吧，过俩天我就找个大款，气死你…” 林霞旁若无人的跟电话那头的人贫嘴。 林萍在一旁听着俩人插科打诨没有一点正形，气更不打一处来。 索性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直接给她挂断了。 “你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 林霞瞪着眼睛，看着林萍，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林萍把手机还给妹妹。 不是怕她，是不想打架。 “小霞，有些话我本不打算说这么早的，想给你时间缓缓…可是，你既然来了，就必须听我的，你要全面改造自己，明天我就托朋友给你找份工作。你不能嫌弃高低贵贱，只要是正经工作…然后…慢慢地跟大伟…” 话没说完，就看见林霞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 林萍赶紧住嘴。 “什么叫正经工作！我以前那工作就不正经吗？！爸嫌弃我，大伟嫌弃我，亲戚邻居跟我说就因为我是个女孩，爸爸才在外面找人的…现在连你也嫌弃我…妈把你送走了，你有好环境，你上大学…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妹妹越说越伤心，几乎咆哮起来。 吓得林萍赶紧走过去一把把妹妹抱住。 “对不起小霞对不起，是姐姐着急了，姐姐看着你的样子，听着你跟大伟打电话的语气，姐姐担心你堕落，姐姐没有看不起你的一点想法，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对你心疼还来不及呢…” 林萍也哭了。 姐俩从小到大这是第一发生冲突。 也是第一次紧紧拥抱在一起。 … …安抚好妹妹，林萍去给妹妹放热水，准备让她先泡个热水澡。林萍有点自责。 跟自己说事缓则圆，还是没忍住。 妹妹刚来，刚进家就批评她。 想这么多年妹妹也没少吃苦，心里苦。 一个不受亲人待见的人，心里多痛苦。 妹妹就是一只刺猬，她不是要扎人，她是在自我防御。 “叮”桌子上手机响。 林萍拿起来一看是方世钧发来的消息。 “我在楼下。” 在楼下怎么啦？ 想上来？ 还是让我下去？ 有事吗？ 刘姐已经走了。 林萍心里有一百个问号。 还是化作一句话： “稍等一会儿。” 不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剩下的时间里林萍再也没有说妹妹。 柔声细语地叫妹妹来泡热水澡。 给妹妹准备毛巾睡衣裤。 妹妹都洗漱好，钻进被窝，林萍问她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告诉她，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会儿。 妹妹说： “你去吧，我不害怕，这么好的房间我怕什么，我什么地方没睡过。我玩会儿手机就睡觉。” 妹妹越这么说，林萍越心疼。 把妹妹摁进被窝，安顿好，林萍下楼。 方世钧的车就停在正对着单元门的车位里。 林萍一出电梯就看见了车里的方世钧。 方世钧也看见了她。 第32章 放心把她交给我 这一次林萍没有客气，直接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人呢？”方世钧先开口。 “谁？”林萍下意识里问。 她知道大概是问她妹妹的。 “睡了。”林萍接着说。 方世钧扭头看林萍。她的头靠在靠背上，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怎么了？” 方世钧问。 “没什么，有点累。”林萍也没有做作。 “刚哭过？” 方世钧直视着林萍。 “嗯。”林萍也不躲闪，“为我妹妹的事。” “你妹妹怎么了？” 方世钧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没事，不说出来烦你了，你已经够忙的了。” “说出来会好受点。”方世钧开导林萍。 “我的家事，太琐碎了，不说也罢。” 林萍说的也是实话。 “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方世钧没有罢休的意思。 林萍没再说话。 她真的想说，但是，真的不想跟方世钧说。 她不能拖方世钧“下水”，也不能纵容自己“依赖”方世钧。 她知道，方世钧一定有办法。 没有有钱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去喝一杯吧？” 方世钧换个话题。 “谢谢你，真的不麻烦你了。”林萍说。 “你怎么知道是麻烦我？是我麻烦你。工作搞得我焦头烂额，就当陪我了。”方世钧恳求。 “好吧…” 全当还他人情了。 方世钧听到这，就发动车子。 “去哪儿？”林萍问。 “你说。” 方世钧本来想说去御苑。 他又没有这么武断。 而是听取林萍的意见。 “这附近有一家酒吧，我也没去过。我主要是怕走远了，一会儿林霞醒了找我…” 林萍为难的解释道。 “好。远吗？”方世钧问。 “不远。” 林萍不明白方世钧的意思。 “那就走过去吧。”方世钧说。 林萍点头。 也好，安步当车，难得的一次体会。 于是，俩人下车，乘电梯上地面。 穿过小区中心的广场，绕过小池塘。 夜晚的小区没有白天的喧闹，取而代之的温馨静怡。 朦胧的灯光笼罩夜色。 深秋的夜晚有点冷清。 一轮月亮朦朦胧胧。 俩人不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 走着走着方世钧突然停下来。 其实他和林萍也就半步的距离。 一回身，方世钧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林萍身上。 林萍没有说话，默默地接受，默默地感受着方世钧的余温以及淡淡的烟草味道。 林萍从来没有见过方世钧抽烟，但是，每一次靠近，林萍都能闻到方世钧身上散发的淡淡的烟草味道，这个味道使林萍着迷，迷离，不能抗拒。 这个酒吧就在商场的旁边，门脸很小，里面的光线也暗，临街的窗户挂着闪烁的装饰灯，给人慵懒的感觉。 方世钧在前面拉开门。门上挂着铃铛，“叮铃”一声响，一位不知是老板还是伙计的男士从吧台后面走出来。 “欢迎二位。” 方世钧环视室内。 酒吧内部空间不大，但是每个客座之间又恰到好处的被分割开，不论私密性和隔音性都很不错。 酒吧里只有一桌客人，两男两女，不知道是在玩桌游还是在玩剧本杀，反正不喧闹。 方世钧对环境很满意。 “二位请问坐在哪里？”迎接他们的那位男士问道。 方世钧指着一个角落示意。 那位男士走过去，打开桌子上的台灯。 说是台灯，有点类似孩子起夜用的小夜灯，灯光十分朦胧。 这个位置有点类似日本榻榻米，比地面高出一个台阶。 上面铺着苇草编的席子。 一个小圆桌摆在上面，两侧是两个懒人沙发。 方世钧等着林萍走过去，坐在最里面。 自己在外侧坐下。 坐下后，男士递上一张酒水单，方世钧没有客气，自己径自接了过来，指着酒水单上的酒，说道：“一瓶酒，一份冰。” “好的，稍等。”男士下去。 方世钧这才问林萍： “要吃点东西吗？有简餐。” “不用，在家吃过饭了。刘姐做好的。”林萍说。 “愿意说说吗？” 方世钧问。 “说什么？” 林萍反问。 “说说你为什么哭了。” “你真想知道？” 林萍又问。 “你愿意说的话。” 方世钧一副很绅士的样子。 这个时候，那位男士拿着一瓶酒和两个杯子走过来。说道： “先生您的酒，您看一下，我去拿冰。”说着把酒和杯子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方世钧拿起酒，给两个杯子分别倒上半杯。 刚到好，冰也来到。 “要加冰吗？” 方世钧接过冰向林萍问道。 “不用。我喝酒不加别的东西。”林萍说。 “别的东西？还有什么？” 方世钧好奇。 “雪碧、可乐、绿茶…”林萍说。 “打住。快打住。” 方世钧笑。 “你快别让我笑话你行吗？” 方世钧真的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 即使那个人真的使人发笑，他也不会笑，更不会说。 “这算什么。你不是想了解我的生活吗？我的生活就是这么的不堪和低级。你确定你要了解吗？” 林萍直勾勾的看着方世钧。 此刻，二人已经适应了这朦胧昏暗的灯光。 林萍清楚地看到方世钧的眉头一紧。 “我…” “不要说了。” 林萍下足了决心，方世钧不是想了解吗？那就告诉他，满足他的好奇心。 只是，她的“我”字刚出口，方世钧倾身上前，一只温热的大手就轻轻地挡住了林萍的嘴边，一边摇头。 “不要说了。” 方世钧的手从林萍的唇边拿开，滑向她的脸颊。 他修上的手指轻拂林萍丝滑的肌肤。 方世钧能感觉到林萍并不仅仅要说自己的妹妹，她应该是要扒开自己的盔甲让方世钧看自己的“伤痕”。 方世钧有点怕，他怕他看见林萍的过往，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怕自己情不自禁，想要去帮助她，改变她的现状，可林萍又非常的自尊，否则，这么多年她就不会这样奔波了。 以林萍的性格，就算是帮助她也绝非一朝一夕，要涓涓细流，否则林萍根本不会接受。 “林萍，你记着，你只是你，和你的什么人都没有关系。对不起，之前是我好奇了。” “你妹妹还小，她可能会任性一些，这不正是人活得无拘无束的象征吗？”方世钧接着说。 “谢谢，谢谢你的理解。” 林萍没有反抗，任由方世钧的手划过自己的脸颊、耳朵，最后落在肩头。 有力的手掌轻握她的臂膀，给她温暖的安全感。 “被你猜到了，我的家庭确实有点不堪，爸爸重男轻女，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是被我的二姨收留长大的，妈妈要一边工作一边带妹妹，生活本身就够她应对的了，根本无暇教育我的妹妹，所以，妹妹才成了今天的模样…” 林萍还是简单的把自己的原生家庭描述了一遍。 但是，这一遍，是客观且不带感情色彩的，只是诉说。 没有怨恨也没有疾苦。 听林萍说完，方世钧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能感受到林萍此刻的心情逐渐平静。 再就是林萍的处境没有那么糟糕，一切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现在，对于他方世钧来说最大的难度是怎么样帮助林萍，而不伤害到她的自尊。 “让我帮助你可以吗？” 方世钧小心翼翼地问林萍。 “怎么帮？你已经够帮我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套房子的家具全部都是新的…你别忘了我是做房地产的，我又不傻…我之所以没有拒绝，因为我也确实没有太多选择，再就是，我不想驳了你的好意，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简单，但是，对于我却是恩惠，我无法带着恩惠跟你平等相处，更何况你本身就是我的老板…” 林萍的话让方世钧心里松一阵紧一阵。 这个女孩确实是人间清醒，就怕这样的清醒和清高会阻挡他往下走得脚步。 “我知道你不傻，我是不会跟一个傻子坐在一起喝酒的。” 方世钧故意调节气氛，坏笑着说。 他抽回了自己的大手。端起酒杯跟林萍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说：“你妹妹，你放心把她交给我吗？” “交给你？你要干嘛？” “我要改造她。我相信有你这样的姐姐，你的妹妹也错不了，只是没人能管住她而已。” “你能管住她？” 林萍想到晚上妹妹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可以试试。她需要一个能震得住她的人，现在看来那个人不是你，她知道你不能拿她怎样。” 方世钧一下子就说出了事情的关键。 “如果你相信我，就把她交给我，我一定还你一个跟你一样，不，跟你不一样的妹妹。” “跟我一样？我什么样？”林萍问方世钧。 “你…” 方世钧本来想说你漂亮、你温柔、你善解人意。 又觉得这些词都对于林萍都太俗了。 他转而说道： “你就是你的样子，没有人跟你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 林萍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羞得她没有再说话，赶紧低头押了一口酒。 “好，我把妹妹交给你，但是你也别费太多精力，但愿她不会给你添麻烦。” 方世钧点头。 第33章 飞蛾扑火般的爱 他喜欢林萍接受自己的“帮助”，不希望她太执拗，毕竟这个世界对于她的苦难已经够多了。 “还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上一家公司的吗？” 林萍突然问。 “我已经知道了——“被辞退”。” 方世钧说。 “那为什么被辞退呢，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吗？”林萍说。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的，我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因为我想知道你哪儿做错了，我是想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这么苛责，竟然容不下这么优秀的员工，哪怕是有失误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失误？你又怎么知道优秀？” 林萍接着问。 今晚变成林萍发问方世钧答疑解惑了。 “林萍，自从你来四季风情以来，你优不优秀大家有目共睹。你在大家心目中可谓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那这样的工作态度一定不是在四季风情这个项目这段时间养成的。所以，我说你就算是有错误也是失误、无心之失。” “啧啧啧。” 方世钧的话还没落地，林萍不禁啧舌。 “这是我老板对我的评价吗？这也太高了吧？老板您这是给下属洗脑吗？” 林萍可爱的样子又回来了。 她的脸颊绯红，说这句话的时候神采飞扬，俏皮灵动还有几分淡雅。 方世钧的心开始荡漾。 他多想半步之遥跨过去，就这样，就像此刻，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让时间静止，让林萍一直这样轻松愉悦。 可是，他知道不能太急，欲速则不达，他不能破坏这份刚建立起来的美好。 方世钧深押一口酒，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勾唇坏笑。 “你会给我给你洗脑的机会吗？” 方世钧赤裸裸的发问。 方世钧，你也太直接了吧。 吓得林萍既高兴又激动还害怕。 高兴激动自不必说，哪个女孩能受得住方世钧这样撩。 害怕，倒不是害怕失去，林萍失去的太多，她早已习惯，何况对于眼前的人她也从没奢望过拥有，如果自己这辈子注定要负重前行，那么留一份美好也是上天的眷顾吧。 她只是害怕这一刻的美好太短暂。 林萍拿起自己的酒杯掩饰，这一次既没有“碰杯就要干”的规矩，也没有“感情深一口闷”的套路。她自己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需要平复，借酒平复。 人不能奢求太多，否则容易失去。 俩人就这样喝着聊着不知不觉一瓶酒见底了。 方世钧想招呼服务员再要一瓶，林萍拦住了。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林萍说。 “好。” 方世钧没有勉强，挥手示意刚才的那位男士买单。 买单出来，林萍已经站在门口。 方世钧再次把自己外套披在林萍肩上。 已是深秋，又临近午夜，外面早已寒气逼人。 林萍侧身想把方世钧的外套还给他，方世钧见状摁住林萍的手，示意她披着。 林萍没再反抗，方世钧顺势牵着林萍的手再也没有松开。 他们就这样肩并肩一起往回走。 大街上非常冷清，只有一轮月亮挂在天空，昏昏沉沉朦朦胧胧。 他俩谁都没有说话，任何语言都会破坏此时此刻的美妙。 “你怎么走？” 直到进了电梯林萍问道。 “杨越一会儿来接我。我刚才已经联系过他了。” 方世钧的语气里尽是温柔。 “好，那我陪你去车库等。” 林萍摁了b2的数字，电梯开始下行。 他们一起来到地下。 地下车库因为有发动机的余热，温度已经比外面暖和多了。 林萍把外套还给方世钧。 “去车里坐着等吧。” 方世钧打开后座的门。 林萍没有推脱，坐了进去。 方世钧绕到对面，也坐进了后排座。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的坐着，虽然车内空间很大，但是，林萍仿佛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 方世钧也有一点拘谨，他的拘谨主要来自于对林萍的尺度把控，他多想直接把这个人抱在怀了。可是，他不能，他知道林萍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女孩。 如果她是，自己也不会喜欢了。 可是，方世钧这么多年被自己封控的心还是蠢蠢欲动。 这是在跟申虹洁分开之后从来没有过得感觉，即便现在面对申虹洁，他也已经没有任何欲望了。 方世钧就这么想着。林萍也是局促不安，只觉得自己的脸火燎燎的，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 林萍下意识拿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这个动作刚好落在方世钧的眼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只见他倾身上前，一手抵住林萍侧面的车窗玻璃，一手从后面托住林萍的后脑勺向自己一揽。 “啊…” “呜…” 林萍先是一个吃惊，紧接着就感觉的一双炙热的唇片压向了自己。 方世钧实实在在的吻了下来。 刚一开始林萍还把手抵住方世钧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 慢慢地林萍的力气越来越小。 最后，她抽出抵在方世钧是胸膛的手，环住方世钧的腰身，炙热的迎了上去。 这是林萍第二次接吻，她炙热又笨拙。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方世钧。 所以，当第一次她和杨小洋喝多酒的那天遇到方世钧要送她回家，她就没有拒绝，还一步步“引诱”他，献出了自己的初吻。 她知道这是飞蛾扑火般的爱。 因为方世钧根本不属于她，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 可是，她想为眼前的这个男人献出自己的一切，哪怕只留下回忆，以后这漫长人生才不会枯竭。 方世钧感受到林萍的热烈回应，他也感受到了林萍的笨拙。 她的牙齿碰到了他的唇。 方世钧想用舌尖开启林萍的牙齿，他试探着，又收回。 他怕得到的一切太快，又会失去。 他犹豫着，轻轻捧着林萍的脸，把他们之间拉开一点距离，然后，顺势把她揽在怀里。 把下巴轻轻抵在林萍的头上，闻着她淡淡的发香。 而后，又不禁对着林萍的头发轻轻一吻。 他太爱她了，他不担心得到，而是担心失去。 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林萍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 所以，他小心翼翼。想来，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嘟…”方世钧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他一只手松开林萍，掏出手机。 是杨越。 “我在地库。” 方世钧只说了一句就挂了。 他不想任何人打破这一份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林萍抬头，她满脸通红，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害羞，反正从未有过的灼热。 她自然听见了刚才的通话，虽然他们不是偷情，但是，她可不愿意让杨助理看到此刻的她。 “我要回去了。” 林萍坐直身子，看着方世钧温柔呢喃。 “嗯。” 方世钧自己先下车，又绕过车头，给林萍拉开了车门。 因为车停的位置正对着单元门。 俩人几步就走到了电梯厅，此时已经半夜，摁完摁键，电梯即刻就到了。 林萍进电梯，摁好楼层键，电梯就要合上的一刻，方世钧伸手挡住：“林萍，不管发生任何事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突然离开，好吗？” 林萍的心一时还没从刚才的情景里走出来。 此刻，听到方世钧这么说，她有点迷迷糊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得感觉。 只是，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电梯就载着她往上运行了。 方世钧目视电梯数字停在林萍所在的楼层后，才从电梯厅里走出来。 刚走出来，杨越的车拐弯，灯光照过来。 杨越稳稳的把车停在方世钧的身边，放下车窗问： “老大，开哪一台走？” 方世钧没有说话，拉开车门上了车，径自坐在副驾座！ 这副嘴脸跟刚才判若两人，好在杨越没有看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老大，关于林小姐的事已经打听到了。” 杨越开口说道。 方世钧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在等他说下去。 此刻的方世钧不是在打探林萍的隐私，而是想全方位了解她，只有了解她才能帮助她。 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 “林小姐的老家在渭北，她出生在渭北的一个小县城，她的妈妈是渭北的知青，下乡的时候认识林小姐的爸爸。” “林小姐的爸爸叫林永强，现在他们县城有一间商贸公司，专门加工当地的土特产。这两年随着国家对农副产品的扶持，经营得还不错。林永强重男轻女，在林小姐的妈妈生下第二个女儿的时候他就彻底搬出去了，跟企业内的一个女工混在一起，据说女工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具体几岁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小县城毕竟人言可畏，他们还没有到公然带那个孩子见人的地步…” 杨越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林小姐在4岁的时候被她的妈妈送到了临市的妹妹家，她的妹夫是该市的一个基层工作人员，为人也挺踏实本分，至少我在调查的时候他的口碑不错，现在面临内退。林小姐的二姨，也就是林小姐妈妈的妹妹，家境还算不错，林小姐从小物质上应该还算可以，只是…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离开自己的妈妈，到陌生的环境…” “林小姐学习成绩一直非常优异，八年前她被燕城科技大学录取，专业是建筑设计，大学期间林小姐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可是…” 说到这，杨越停顿了一下。 见方世钧没有说话，就接着往下说。 “可是，这期间她还一直勤工俭学，做过商场导购，还做过家教。可能是为了补贴她妈妈吧。”杨越猜测。 “林小姐毕业后第一家工作单位是燕达置业，燕达置业每年都会校招管培生，林小姐就是被燕达置业直接校招走的。但是，林小姐只做了4个月的设计助理，就转岗到了燕达置业的销售部门，直到今年年初，她离职去了新华投资。” “林小姐在燕达置业工作非常出色，多次拿到销售冠军，连续三年都是优秀员工。她离职的时候燕达置业的销售总监汪总几次挽留都没有留住她…” 杨越一边说一边梳理他得到的信息。 “新华投资就是来咱们这儿之前的那个项目，那个项目在北五环，就在林小姐以前住的未来家园旁边。林小姐离开这个项目是被辞退的，原因是开盘前一天，林小姐给一个客户看了价格表，当时公司规定销售的价格只可以口口相传，不可以给客户看价格表。这个项目的销售经理秦岚我认识…” “不好好研究项目本身，净搞这不入流的手段。” 一直没有说话的方世钧带着愠怒的口吻说道。 第34章 善待自己 杨越也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秦经理介绍说林小姐在新华投资工作期间为人十分正直，工作态度非常端正，人缘口碑都非常好。对了，咱们公司的梁栋，他俩当时都在这个项目，林小姐被辞退后梁栋也辞职了，俩人一起来四季风情应聘的。林小姐的妹妹…” 杨越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哦，对了，林小姐的妹妹你见过，叫林霞，因为林小姐的妈妈忙于生计，又承受着他们当地那个熟人社会的压力，也是疏于对她的管教，她的情况可没有姐姐那么好。” 说完杨越苦笑一下。 “最让人心疼的是林小姐的妈妈，现在还在小县城的一个冷库做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 最让人心痛的是林萍。 方世钧心想。一个人躺平容易，站立着何其难。 虽然，今晚在见到杨越之前他已经粗略了解了林萍的原生家庭，可是，当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林萍这么多年的遭遇，他的心还是被狠狠的戳痛了。 难得被命运如此虐待的人，还能至今这样正直清纯。 方世钧以为自己已经够不幸了，自己到来是因为自己父母为了安慰他们的父母。 而林萍，她的到来本身就是多余的。 这么多年她不怨天不尤人，不向命运低头，还想用自己瘦弱的肩膀为妈妈和妹妹扛起一片天。 “林萍，你遇到了我，我方世钧再也不会让你受苦。” 方世钧心里暗暗发誓。 “好，我都知道了。你也辛苦了。” 方世钧说道。 “关于她的事到此告一段了，以后没有我的话，再也不要查了，关于她的过去也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我知道。”杨越回答。 “还得麻烦你帮我办两件事。”方世钧接着说道： “第一，尽快联系到富丽家园的房主，不管他出什么条件，不用向我请示，直接把那套房子买下来。” “第二，明天帮我联系公积金管理处的李处，他前些天无意中说要找一个可靠的档案管理员，不管他要的人是什么条件，我的人都符合，这个名额必须给我。” 两件事，方世钧说的都十分果断，尤其是第二件事。 杨越知道公积金管理处的李处是方世钧的战友，俩人关系十分密切。 但是，无论多密切，这么强势管人家要一个职位还是第一次。 “好，我去办。” 不管方世钧让杨越做什么，在杨越这里没有“不行”。 除了杨越能力强，还有他方世钧的名字好使。 “明天申虹洁回来，城区的那个项目到了白热化阶段，除了拼实力，也要出新出奇。我俩有可能出去一趟，今晚你把车给我，明天你再来把那辆车开回来，我不在的这几天帮我留意一下她们…” 虽然方世钧没有明说，但是，杨越知道方世钧所说的“她们”是谁。 杨越点头。 “还有，李处这边要快。” “好。” 杨越再次应下。 说话间已经到了方世钧的别墅。 杨越停好车，把钥匙交给方世钧，正欲打车离开。 “把那一辆车开走吧。” 方世钧用下巴指指停车位上的那辆跑车。 那是方世钧的私人物品。 说私人物品，不是说“就属于他”这么简单的意思。 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他。 虽然公司还有爷爷的股份，但是爷爷也早就放手了。 之所以说“私人物品”，是因为那辆车除方世钧之外从来没有人开过。 那是方世钧从部队回来接管方氏集团的时候爷爷送给他的。 爷爷说今生不能让他遂愿做一辈子的军人，但是能送他一件礼物，不管是什么要求。 方世钧就买了这么一辆车。 这是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不论车的造型还是颜色，都跟众人眼中的方世钧格格不入。 其实，也没有人知道方世钧有这么一辆跑车，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人前开过。 也就刚接手企业的那阵子，各种压力向他袭来的时候，他才会在晚上开着它在环路上咆哮，一如自己的嘶吼。 这辆车杨越是知道的。 只是，他打死也没想到，方世钧竟然示意他把这辆车开走。 “老大真的转性了，原来恋爱真能使人变得柔软。” 杨越在心里暗想。 他挥挥手机，说道： “谢谢老大好意，我打车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世钧进屋。 刘姐已经睡了，客厅里给他留着一盏夜灯。 方世钧也没有再开灯，他借着微弱的光穿过走廊，走下旋梯来到酒窖，感应灯亮了。 方世钧随手拿了一瓶酒，顺手又拿了一个杯子，走到下沉式花园的窗前，席地而坐，实木地板被白天的太阳晒得暖暖的。 方世钧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望着窗外柔和的月光，一饮而尽。 杨越路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小锤敲打着他的心灵。 使他久久心痛不已。 他无法体会这些年林萍受过的苦。 他的记忆里只有在他六岁的时候，那一年爸爸妈妈回来了，回来补签签证还是换护照，他都忘了。 只记得他们在家待了短暂的几天，他们走的那天早晨自己要去上学。 虽然他们回来的这些天也没有对自己有过亲密陪伴，但是方世钧还是觉得暖暖的，每天都期待放学，因为家里有爸爸妈妈，自己再也不是“回家找爷爷或者陈伯”的孩子了。 当他在餐桌上知道爸爸妈妈吃完这顿早餐就又要走了的时候，他什么胃口也没有，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不肯好好吃饭，眼看上学的时间就要到了，陈伯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了。 他还磨蹭着没有吃完早餐。 于是，陈伯进来拉他，在被陈伯拉离座位的一刹那，方世钧哭了，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歇斯底里，他以为自己的哭能感动爸爸妈妈不再离开自己，哪怕带自己走，或者多留下几天。 直到他被陈伯塞进车里，直到他绝望的看着房子越来越远，消失在他的视线，就是没有人听见他的哭诉。 一放学他就飞奔向陈伯的车子，他希望车子快点再快点，可是，回到家迎接他的是冷冷清清和空荡荡的房间。 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哭过，他告诉自己，哭，改变不了命运，还只能被轻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向别人吐露过自己的心扉，你以为的柔软在别人眼里只是懦弱。 直到他遇到林萍，他看见林萍的铠甲，他想轻抚她铠甲下面的脆弱。 方世钧喝完这杯酒，掏出手机，本来想拨过去。 想到此刻她肯定已经睡下了。 “答应我善待自己，无乱发生什么事，都有我。” 最后，他给她发了这样的一条消息。 第二天一早林萍起床做早餐。 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已经被刘姐塞满了各种食材。 她先熬上一锅小米粥，准备一会儿再煎个蛋。 等待粥熬的过程，林萍打开手机想给方世钧发个微信，让他问一下刘姐买菜、还有装饰画等物品说的采购费用。 刚把飞行模式关闭，“叮”就有一条消息进来。 点开一看是方世钧，消息来的那个时间她已经睡了。 她不知道是否睡着？反正已经没在看手机了。 林萍想起了昨晚的一幕，想起了自己竟然有想要方世钧的感觉。 想到此，她不禁心头一颤，脸又红了。 这些年她以为自己早已心静如水，不是爱而不得，更不是被爱伤害，而是她觉得自己没有爱的权利，至少在把妈妈和妹妹安顿好之前她没有这个权利，因为她不能拖被人下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方世钧她都有不顾一切的冲动，没有理智。 林萍这些年都在压抑自己的个性，她记得小时候学校让学生选兴趣班。姐姐在小学这个时间段也选过兴趣班，当时选报了舞蹈和弹钢琴。 姐姐学得又快又好，为此，二姨还托人高价给姐姐买了一架进口钢琴。 林萍心里一直羡慕姐姐优美的舞姿和悠扬的琴声，更羡慕每当家里来人对姐姐的夸奖。 她想像姐姐一样，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这项权利，自己也不能再给二姨徒增负担。 最后，她报了学校里的跆拳道班，因为这个班不需要为此添置物品，因为这个班还可以强身健体。 她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粗糙的人。 是她自己向命运低头了，她低着头拉着车，顾不上沿途的风景。 她记得刚去燕达置业的时候是住在单位提供的宿舍。因为宿舍水管跑水，需要重新安装，她们需要暂时搬出宿舍，舍友们有的暂住朋友家、有的借机租房单住。 只有她，既没有朋友，也不想租房，她不想在单位提供宿舍的前提下再租房，那样就多了一份开销。 没有办法，公司只好安排她临时住在售楼处上面的一间放合同的库房内。 设计部的一个男同事知道了，就每天早来晚走在此陪她。 其实，在设计部工作的时候，那个男孩就对她关注颇多。 那个男孩每天早晨都会给她带各式各样的早餐：“我是燕城人，我从小到大就在这个城市里混，哪条街上有好吃的好玩的，我清清楚楚。” 那个男孩跟她说。 他还不惜搬来了自家的电视机，怕林萍一个人寂寞。 “我姐姐在电视台工作，我爸爸妈妈都在机关单位，这些东西都不用花钱，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家有的是用不到的东西，等你将来不住宿舍了，我都给你弄过去…” 男孩说的有点得意。 那时候的林萍比现在稚嫩的多，她不知道怎么应对，就给姐姐打电话。 “他家条件那么好，他看上你什么？赶紧远离他，这种人就是玩弄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女孩来了…” 姐姐在电话里武断地说。 林萍听从姐姐的，果断的跟那个男孩摊牌，告诉他自己不会留在这个城市，老家已经帮自己定亲了，让他别在自己身上花费心思。 林萍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留恋和不舍，更没有内疚。 现在想来就是没有心动吧。 第35章 青梅竹马 后来是梁栋。 梁栋对林萍的好，林萍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把梁栋当亲人的。 她跟梁栋是半个老乡，都是渭北人。 她在梁栋面前没有任何形象包袱，感觉非常自在，她感激梁栋，她可以肩并肩跟梁栋一起走，甚至某个不小心碰了一下对方的胳膊或者手，但是仅仅是碰了而已，没有一丝波澜，不会因此加快一次心跳。 把梁栋当哥哥？不太像，感觉他比自己的心理年龄还要小。 反正就是亲人的感觉。 梁栋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她也不能跟梁栋说你别喜欢我。 她只能一次次催梁栋“赶快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吧”。 方世钧则不一样。 每一次见到方世钧她就会心跳加速，脸发烫，不由自主的，控制不住的。 每一次见到方世钧她都想拥有，想和他有肌肤之亲。 这个想法很危险。 这个想法甚至有点龌龊。 林萍都知道。 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 想到这，林萍笑。 本来想给方世钧发消息的，思忖一下还是拨过去了电话。 想听到他的声音，虽然他有点阴晴不定。 “喂。”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听了。 “睡得好吗？” 林萍迫不及待的问。 “很好。” 方世钧冷冷的回答。 果然是阴晴不定，林萍心想。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方便的时候问问刘姐，她在我这里帮我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花费了多少钱，我转给你，麻烦你给她，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林萍像一个热恋的小姑娘，语气轻松，神色飞扬地。 方世钧听着林萍轻松的话语，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好，” 他刚说一个字，就看见申虹洁推着行李箱从闸口走出来，满脸堆笑的朝他挥手。 “世钧世钧我在这里。” “回头我给你电话。” 方世钧说完这句话就收线了。 留下林萍一个花痴脸，只能自己慢慢收回。 “世钧，等一会儿了吧？” 申虹洁看见方世钧，丝毫没有客气，把手上的箱子一松，双手勾住方世钧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方世钧没有拒绝，他轻轻地拍了拍申虹洁的后背， “辛苦了。桃桃呢？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方世钧借着要看申虹洁身后的机会，不着痕迹的把申虹洁轻轻推开一些。 “桃桃还要上幼儿园，她舍不得幼儿园的小朋友，也舍不得我，我跟她说，等她想我了随时可以回来找我，还跟她说，说不定在她还没想我之前，我就回来了呢。” 申虹洁说得像个孩子。 “问题的复杂性我已经知道，这块地是拿还是放弃，先去听听民意。如果拿地，咱就强攻，不相信还有咱拿不下来的地；如果说服大家放弃，咱那就智取，我会全力配合你的…走，先听听他们的想法去，其余的，咱俩再合计…” 申虹洁说完笑着朝方世钧挥挥拳头。 方世钧也笑了。 申虹洁确实是一位很好的商业搭档。 “二位领导上车吧，董事会都等着呢。” 杨越在车里看见俩人拉开了距离才识相的走过来，搬起申虹洁的行李放在后备箱，然后喊俩人上车。 方氏集团大厦的28层高管会议室内，各位股东眼前都摆放好了茶水和关于中心城区地块的资料。大家严阵以待地等着方世钧和申虹洁的出现。 要知道自从小方总接手方氏集团一来，可谓所向披靡，短短5年，已经跻身燕城房地产开发前二十强。 论规模、论实力，固然都是一家规模不算太大的开发企业。 但是，架不住小而精悍，每一个项目都是一个神话，每一年的燕城年度满意开发商调查，方氏集团都是压倒性胜出。 还有业主满意调查，一个不起眼的网站民调，风情系的业主竟然80%的参与率，虽然票数没有胜出，那是因为风情系这几年才杀出来，业主体量小，但是，参与调查的满意度竟高达98%，多么可怕的数字。 事关百姓民生，能有如此满意度，试问燕城有几家开发商能做到？ 现在，中心城区的一地块竟然拿不下来，说什么方氏集团实力有限。 看看哪家开发商有方氏这么好的资金链？看看多少银行等着贷款给方氏？ 原以为小方总年少轻狂，谁能想到人家竟然学习先贤“无为而治”的思想，想以不争而争天下。 他不去竞标，他不去走动，大家也不能绑了他去。 只能全体股东一致决议让申虹洁申总回来，听听她的意见。咱不能什么都没干，先自我彻底否定吧。 大家知道，申虹洁的意见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风情系的成功离不开她的设计。这几年她也算是业界神话了，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一个建筑设计师能在建筑设计方面做到举重若轻，把笨重的楼体做到如此轻盈通透。 是风情系突破创新，使用了她的设计方案。当然，她也成全了风情系。 如果说之前她的设计在燕城暂露头角，那么，中心城区这块地要是也采用她的设计，她的名声就会响彻业界，甚至全国闻名。 所以，拿下中心城区地块，于申虹洁百利无一弊。 所以，把她拉出来，一起施压小方总，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让她去跟我们的小方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吧，他们不是金牌搭档吗？他们不是业界佳话吗？他们不是老同学吗？ 常规招投标没有把握，那么走走关系总是可以的吧？ 小方总这些年在部队可不是白混的，他的一个同学据说就是该区规划管理局的。 公积金管理处的李处据说是他的战友，不都是一个系统的吗，这些关系不用过期作废。 这些话虽然都不能放在明面上，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因为不能摆到明面上，他们就逼他。 逼急了，申总和小方总一定会想办法的。 早晨有些堵车。 等他俩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会议室翘首以盼了。 申虹洁大家都认识她，她却不能全部认识所有人。 所以，方世钧为申虹洁一一引荐，这也是申虹洁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大家见面。 她一向无拘无束习惯了，不喜欢这些俗套的礼节和假大空的会议。 这一次是董事会决议让她回来，虽然她只能算是半个员工。 方世钧给了她最大自由度——只是合作关系，不受集团内部制度约束。 但是，她还是要尊重董事会的决议。 申虹洁知道，表面上大家让她回来是为了一起说服方世钧，实际上，如果她也看好这块地的可操作性，那对方世钧就是压倒性的“逼迫”。 从她本人来讲，她当然更希望方氏能拿下这块地，如果这样，她就又可以跟方世钧一起并肩作战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被方世钧需要的感觉。 但是，这么多年，她也知道方世钧的性格，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更不打无把握的仗。 所以，她要走流程，要先听后想再分析，最后给到方世钧合理的建议。 这也是方世钧想要的。 等申虹洁一一跟诸位股东打过招呼之后，就在方世钧的旁边坐下。 方世钧坐定，扯了一下领带，说道：“大家这么想把申总找回来，看看她有什么回天术。人已经请到了，那就都别客气，畅所欲言吧。” 申虹洁等方世钧的话音落地，再次站起来，朝大家微微一鞠躬，说道：“承蒙各位股东抬爱，我也不一定有什么回天术，咱们共同探讨，进退咱都依据实际情况。” “这个地块回来之前我大概有所了解，体量不大，因为中心城区层高又有限制，工期也不会太久，凭方氏的能力肯定没有问题。但是这个地块的位置太特殊了，政府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不能出现任何状况，那么，大公司就比我们有优势，可是，我们也不能让人家上门来了解咱们…” 申虹洁说到这里看了方世钧一眼。 方世钧微微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其实，她说的就是方世钧想说的话。 这个时候的申虹洁是站方世钧的。 “但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在合理合规的范围内能够通融通融，那不管是对方氏集团还是对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是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所以，咱先别自我否定，但是也别抱太大期望，尽人事听天命。” 申虹洁的话音落地，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终于有一个可以通融的人了，而不是像小方总一样，只有行和不行。 看来大家的力气没有使错方向。 “申总啊，” 这个时候，一位年纪较长的股东开口。 申虹洁记得，刚在方世钧在介绍他的时候特意说过，他叫张茂生，是跟爷爷一起创业的元老之一。 申虹洁客气的向他点头。 老者接着说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看就是希望，企业的希望，不像我们这帮老头子，干着急束手无策啊。早就听说你和方总青梅竹马，今日你俩往这里一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老者一边说一边环视大家，好像在问大家自己说的对不对。 大家也一起点头示意，还有人小声附和“是啊是啊，多好的一对年轻人啊，前途无量。” 这个时候，另一位股东接着说： “张董说的是，企业的未来终将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们都老了，但是，我们希望企业能够在我们还在任的时候上一个台阶，我们不像你们年轻人有新潮的思想和开阔的眼界，我们只能摇旗助威，还得你们冲锋陷阵啊…” 大家又接着附和：“是啊是哈，要带领企业冲锋陷阵啊…” 第36章 给我重新安排一间 方世钧看着下面的一帮老臣开始上演苦情戏，他们知道说服不了自己，就演给申虹洁看，让申虹洁觉得他们良苦用心、忠心耿耿。 也是自从自己接管方氏集团以来，这帮老臣生活的太安逸了，每年分红拿到手软，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琢磨企业怎么再上一个台阶。 上一个台阶何其容易？ 但是，他们的拍马奉承申虹洁很受用，看着他们一脸真诚，听着他们暖心的话语，她心里暗想，为什么不试试呢？万一成功了，她就是方氏的功臣，就是方世钧的福星，就无人可以替代她的位置。 方世钧的关系她几乎都是知道的，他们共同的初高中同学，现在能派上用场的申虹洁也是如数家珍。 还方世钧的战友，以及退休的老领导。 就看方世钧愿不愿意动用了？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申总刚下飞机。关于项目的情况我会跟申总再深度交流一下意见，尽快给大家一个进还是退的答复。” 方世钧说。 “一定要进啊，这么好的机会…” “是啊，是啊…” 下面又有人躁动。 方世钧双手一摊，没再说话，大家也都不再议论。 会议结束，申虹洁跟方世钧来到方世钧的办公室。 申虹洁在方氏集团大厦里是没有办公室的，不是没给她准备，是她自己不要，她总是说自己来去匆匆的，干嘛非要占个窝儿。 所以，每次回来她都蹭方世钧的办公室办公。 好在她的工作也不是非要在办公室才能完成。 方世钧请申虹洁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申虹洁就这么看着方世钧忙碌。 方世钧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到申虹洁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 “该说的都说了。” 申虹洁说：“我是毫无保留，把目前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跟大家说了。但是，如果我们要为不可为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你方总肯不肯为之。这个我可没跟他们说。” 申虹洁一改在众人面前的女精英模样，俏皮的跟方世钧说道。 “现在咱所知道的参与投标的公司有11家，燕城的头部开发商几乎都在，在截标之前会不会还有公司参与进来不得而知，就目前的11家公司而言，从账面上看都能甩方氏几条街。” 方世钧跟申虹洁分析。“方氏确定要参与吗？” 方世钧揉揉眉心，像是在问申虹洁，又像是在问自己。 “世钧，” 申虹洁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方世钧的办公桌，从大班椅的后面双手摁住方世钧的肩膀，不轻不重的帮他按摩着。 方世钧闭着眼睛，他看不见申虹洁的满眼深情。 但是，他仿佛听到了申虹洁的心跳声。 他的心剧烈一颤，方世钧骤然睁开眼睛，像听见命令一般，坐直身子，连带申虹洁的手一起往前牵扯，要不是大班椅背挡住，申虹洁肯定一个趔趄。 “我得找杨越给你安排一间办公室。” 方世钧收起刚才的慵懒，沉声说道。 不等申虹洁说话，他已经拨通了杨越的分机。 “来一趟。” 说完就挂。 刚挂，杨助理就到。 杨越没有敲门，方世钧的办公室对于杨越没有秘密，也不需要回避。更何况刚才方世钧叫他直接“来一趟”。 杨助理推门进来，申虹洁正绕过茶几回到沙发，还没有坐下。 “方总，申总。” 杨越打招呼。 申虹洁点头。 “你给申总安排一间办公室，把楼层布局图给申总看，随她挑。” 方世钧跟杨越说。 “好。申总就是做设计的肯定一眼就能看中那间好。” 杨越看着申虹洁面带微笑的说。 “我就觉得方总这间好。” 申虹洁也面带微笑。 “这…”杨助理面露难色。 “申总说笑。”杨越赶紧补个笑脸。 “那就给我重新安排一间。” 方世钧看着杨越说。 “这…” 这下杨助理真是为难了。 你们二位老板搞什么吗，要搞也不要搞我。杨越在心里腹议。 “我说的是真的。”申虹洁转向方世钧，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办公室这么大，咱俩还有很多意见要随时交流，我占的空间不多，就在这个角上给我摆一张办公桌就行。” “不行。这个项目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知道的是申总自己要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方世钧小气，连御用设计师一间办公室都不给，那我还怎么拿中心城区那块地，方氏集团都节俭到了这个程度了。” 方世钧不容反驳，柔中带刚地说。 “是啊是啊，就算申总不介意别人也会说闲话的，咱方总一向以大方出名，不能一世英明毁于一间办公室啊，还望申总成全。” 杨越挖空心思忙给二人找台阶。 “世钧，你是确定要插手中心地块吗？” 申虹洁也是聪明的人，给台阶就下吧。 “现在还不确定，你先回去休息，咱们明天再碰。”跟申虹洁说完方世钧向杨越转头，接着说道：“先送申总去四季酒店的套房暂住，这几天有时间可以带申总去看看房子，有看上的用公司名字买下来，不用问我，直接跟申总商量。” “好。” 杨越会意。 方总这是下逐客令了。 于是，开门，向申虹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申虹洁不情不愿地跟着杨越走了。 方世钧再次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眼睛，徐徐吐了一口气。 他隐隐觉得申虹洁这次回来有点反常，这么多年了，俩人之前确实已经没有什么秘密，比如这次中心地块的事，如果真要强行介入，他就要跟申虹洁一起合计可操作性。 在方世钧接手方氏集团之前，爷爷虽然也一直致力房地产行业，但是只能说是房地产的边缘，那时候的方氏几乎没有单独做过开发，参与的几个项目也都是合作形式，且占比很少，基本都是跟着干。 方世钧回来以后，虽然还是延续爷爷的地产行业，但是，他要做的是独立开发，这对一家企业的资金规模、执行统筹能力都是全新的要求。 那时候方世钧不知道爷爷的这帮老臣都是几斤几两，他找来了杨越，又辗转联系到申虹洁。那时的申虹洁在欧美设计师行业也算小有名气，不过，设计的基本都是一些公益项目，商业市场上没有什么水花。 第一次要独立开发的方氏集团，第一次带团队实操的方世钧，第一次做商业项目的申虹洁，第一次全权打理方世钧事务的杨越，他们凭着一腔热血，凭着一颗赤诚的心，真的成功了。 虽然那时候他和申虹洁之间也是心有灵犀，时常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所想，那是这么多年留下的默契，但是他们也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他们都知道回不去了。 倒是今天，是申虹洁反常？还是自己反常？ 是自己反常，是自己心有所属了。 想到此，方世钧的脸柔和多了，连神色都没有那么疲惫了。 现在他要整理几套方案明天跟申虹洁碰一下，然后再听听爷爷的意见。 林萍被方世钧挂断电话也没有多想。 她自己吃完早饭，给妹妹留了字条就去上班了。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昨晚是几点睡的？ 第一天来就没忍住怼她，实在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今天一定早点回来好好给她做顿饭菜，好好陪陪她。 晚上下班，林萍早早回家，下公车后特意绕道小区北侧农贸市场买了新鲜的水果蔬菜，虽然家里被刘姐塞满了一冰箱，她还是去买了一些她认为妹妹爱吃的家乡菜。 其实林萍并不知道妹妹爱吃什么，这么多年也没有关心过她。 早些年是因为自己尚且寄人篱下，这几年毕业后就忙着上班挣钱。 林萍回到家，她并没有开门，先是摁了门铃，白天她给妹妹打过电话，知道她一天都没有出去，可是， 室内并没有动静，她又掏出钥匙，自己打开门。 屋内空荡荡的，她喊了两声林霞也没有应声，餐桌上倒是摆放着她早晨做的饭菜。 只是，现在已经变成残羹剩饭了。 林萍换了鞋，穿过客厅直奔林霞的卧室。 果不其然，林霞戴着耳机，窗帘也没有拉开，正在昏天暗地的打游戏。 林萍走过去，绕过妹妹的床尾，地上不知道是她的拖鞋还是衣服，还拌了林萍一脚，她走到窗边，“哗啦”一把拉开窗帘，外面天已经要黑了，还有一点光亮能照进来。 然后，又回到床边，伸手一把把妹妹耳朵上的耳机扯下来，没等妹妹反应过来又抢下了她手上的手机。 林萍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操作一下把打得正投入的林霞激怒了， “你干什么？！有病吧！” 她脱口而出。 林萍真想上去打她几下，但是，她忍住了。 回来的路上还想着买几样家乡的菜，晚上好好给妹妹做顿吃的，结果回到家看到她的样子就没忍住。 妹妹的样子让林萍说不上来是伤心还是生气，不同的环境真能教育出不同的人，林萍知道妹妹懒散不上劲，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别说大伟的家人，就算自己看了都是忍了又忍。 固然那家人精于算计，也实在是妹妹自己不争气。 她想到了方世钧的话，妹妹必须找一个能震住她的人，去改变她，改变她颓废的现状。 第37章 我回来是找你的 林萍不想跟妹妹再吵架，昨天刚到，昨晚已经吵了一架哭了一场，今天绝对不能再吵了。 于是，林萍没有接妹妹的话，径自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来厨房帮我洗菜。” 林霞也没有再说什么，在地上找到拖鞋，穿着睡衣，拖拖拉拉的出来。 她先把餐桌上早晨自己吃的碗筷收拾到水盆里，就蹲在地上，拿起地上的青菜对着垃圾桶就开始择菜。 林萍拿出电饭锅先蒸上一点米饭，又拿出新鲜的肉和鱼去洗。 “姐，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林霞瓮声瓮气的打破这沉默，算是跟姐姐讲和吧。 “我没看时间，但是应该不太晚，我听你房间没动静就没去看你，你是睡了吗？” 林萍也不想跟她怄气。 “应该没睡吧…我带着耳机呢…” 林霞不好意思地坦白。 看到她这个样子，林萍也没在责备，而是柔声说道： “方世钧找我，我们一起去咱这楼下的酒吧坐了一会儿，他说他能帮你安排一份工作。” 林萍一语双关，既说明了去哪里了，也说明去办什么事了，同时还提醒妹妹要给她找工作。 “姐，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妹妹没有接姐姐的话茬。 “我不知道，” 林萍不想隐瞒妹妹。 如果说昨天下班时妹妹这么问她，她还说不是，那么经过昨晚地库里的一幕，林萍该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爱方世钧，实际已经爱到无法自已，只是这些年她练就了能抑制自己内心的能力，否则，她真想时时刻刻跟他腻在一起。 方世钧也喜欢她，这，她能感觉得到，可是，方世钧是什么背景她一无所知，不过，她心里却很清楚，像方世钧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一些背景和故事呢。 自己既不是丑小鸭也不想做灰姑娘，她在等方世钧告诉她关于他的一切。 或者，以方世钧的性格，永远都不会说，那就一边走一边看吧。 所以，面对妹妹的问题她真的没法回答。 “我是感觉他对我很好，很关心，这套房子就是他帮我找的。但是你也知道，像他这种人哪有那么简单，所以，我只能说走走看。” 林萍没有隐瞒自己的内心，也不想让妹妹觉得自己在敷衍她。 “姐，那你可千万看清楚，别被他骗了，更别为了我的工作去求他，工作我可以自己找，这不能作为你跟他好的交换条件…。” 林霞头也不抬地说。 林萍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妹妹。 好，这个妹妹还没糊涂，还有价值观。 “可以呀小霞，你这不是知道的挺多嘛，也很清醒呀。” 林萍夸妹妹。 林霞也停下手中的活儿仰头看着姐姐， “姐，我就是有点混，但是我不傻好不好。” “哈哈哈，你还不傻，你看都成什么样了，就差把傻字写在脸上了。” 林萍笑，一边把妹妹又打量一遍，最后把眼睛落在妹妹那一头粉灰色的头发上。 “我那叫个性，是职业需要好吧。” 林霞嗤之以鼻，姐俩聊天的氛围也轻松多了。 这种感觉真好，林萍几乎没有享受过下班回家的家庭时光。就像现在，一边做饭一边聊天，那个人可以是妹妹也可以是妈妈。 “方世钧给你找的职业肯定没有这个需要，就算他给你找的工作不成，在燕城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也不能再这样打扮，你这毕竟…太小众了…所以，你明天在家去把头发剪一剪，染回来，衣服，我衣柜里有一些，咱们吃完饭一起去试试，咱俩身材差不多…” “你那衣服我都穿不了，我也就穿运动的、休闲的。” 林霞嘟囔，这就算是答应姐姐的要求了。 “咱这个小区的东边有个商场，你明天就去哪里，连剪头发再给自己买件衣服，等我休息了再陪你去逛街。” 林萍嘱咐妹妹。 “你们这边有服装批发市场吗？商场里的衣服太贵了。” “服装批发市场在市里，你自己去我不放心，等休息我再陪你去。再说，给你在这个商场买一套衣服的钱我还是有的。等会儿我给你一张信用卡，你明天刷就是了，记住别刷爆了就行。” 林萍笑。 林霞也笑。 说话间饭菜已经做好。 姐妹俩一起端上桌。 林萍打开一瓶饮料，给妹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小霞，欢迎你来，谢谢你来，你来了，我第一次觉得燕城有家的感觉，像这样的氛围，我从来没有感受过。” 其实，去杨小洋家她们俩也是一边聊天一边做饭，可那毕竟是杨小洋的家。这个房子虽然是租的，但是它暂时属于林萍。 林萍有点煽情，林霞也眼眶都红。 这些年她都是浑浑噩噩，每当清醒的时候她都在想姐姐比自己幸运，姐姐从小就去了二姨家，二姨家条件好，远离爸爸的是非，姐姐受了好的教育，大学毕业后留在燕城，工作好还挣钱，将来还要在燕城买房。 这来了才知道，姐姐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姐，你放心，我会慢慢调整我自己，我会好好的。” 林霞也有点动情。 “嗯嗯，咱姐俩好好的，不让妈操心，好好干也争口气，争取把妈妈早点接出来，咱们一家在燕城团聚。” 姐俩说完碰了一下杯。 说到动情处她们又给妈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妈妈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终于在一起了，也开心的不得了，强忍着眼泪说： “小霞，听姐姐的话，姐姐这么多年不容易，别惹她生气…” 林妈妈真心觉得林萍不容易，一个女孩子从小寄人篱下，长大了又一个人漂泊，做妈妈也真是对不住这个女儿。 娘仨聊了一番，一起回忆痛苦的过去，一起展望将来娘仨团聚的场景。 这一晚有泪有笑，有的是一家人的难得的温情。 这一晚方世钧却没有那么好过。 刚到傍晚，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申虹洁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她去吃饭。 “睡了一下午我饿了，世钧，你快来接我，我要去吃饭。” 申虹洁在电话里不容商议地说。 申虹洁回来虽说是董事会的决议，但是，他肯定的知道，申虹洁之所以回来，不全是因为董事会。 方世钧在办公室坐了一天，也需要活动活动筋骨。 就答应一会儿去接申虹洁吃饭。 也不知道林萍那边咋样了？ 不管怎么样，她妹妹来了，她应该不再孤单。 方世钧想到了林霞的样子，又想到了林萍的模样，他自己都不自觉的一抹微笑浮上脸。 忽而，方世钧又想到了昨晚，林萍的炙热，林萍的稚嫩，林萍的笨拙，都让他浑身一颤，欣喜又心疼。 这一天不见，真是度日如年，这是一天中第几次想念了呢？ 方世钧不知道。 他已经不再是毛头小伙子了，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如此怦然心动的一天。 高中那年申虹洁跟着父母去了美国，他自己负气去了军营，这些年他把自己修炼成了钢铁意志，冰雕一般，没有人知道他方世钧心里想什么，喜怒都不在于色，爱恨不在于形。 是林萍的出现融化了他的心，想和她每一个日落清晨，想和她一生一世。 突然，方世钧好想有个家，每天不论早晚回去都有人等候的家。 想到这里，他跟林萍发了一条消息：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妹妹的事很快有眉目，这两天会很忙，过两天去看你。” 发出这条消息，方世钧满意的笑了。 然后他拿起外套，直奔申虹洁住的酒店。 到酒店的时候申虹洁已经在大堂等他了。 一看到方世钧来了，申虹洁欢呼雀跃的像个小孩。 只是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方世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想吃什么？” 车上方世钧问申虹洁。 “随你。” 申虹洁回答。 明明是申虹洁饿了，要方世钧带她去吃饭，却“随你”。 方世钧也懒得再问，开车直奔御苑会所。 大堂经理自然是跟方世钧和申虹洁都非常熟识，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就带他俩去了二楼包房。 饭菜是餐厅经理“看着做”的。 申虹洁饿确实是饿，但是她的目的并不完全在于吃饭，否则，她住的酒店想吃什么也都能满足。 而方世钧的心也根本没在吃饭上。 “世钧，中心城区地块的情况你怎么考虑？” 申虹洁简单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问方世钧。 “你怎么考虑？” 方世钧反问。 “我觉得也不是不可做，就是难度不小，需要动用你的关系。” 申虹洁的专业性还是毋庸置疑的。 “先按正常招投标做，投石问路，后面的，再说。” 方世钧说。 申虹洁点头，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有的问题都是咱自己预判，虽然这预判是有根据的，但是，咱还是要拿出东西先去试探试探，然后再调整。” “那就辛苦你了，先出一套设计方案，关于地块周边风情地貌调查，明天让杨越给你。如果你要去现场查看随时找杨越让他带你去。办公室这两天就给你整理出来。” 方世钧说道。 “世钧，你不要总是杨越杨越，我不是回来跟杨越共事的，我是回来找你的，你不明白吗？” 第38章 地下情人 申虹洁话锋一转，面露不悦。 这个，方世钧当然知道。 方世钧没有说话，他看着申虹洁。 眼前的这个人，如果说自己还有留恋，那不过是对青春的祭奠。 现在方世钧只是把她当作挚友、同学，尤其是在认识林萍之后。 “还有可能吗？” 申虹洁再次发问。 “没…” 方世钧这一次没有犹豫，果断开口。 他不喜欢拖拖拉拉拖泥带水，他不能给申虹洁希望，就要断了她的念想。 之前他没有说，是因为她没有问。 “我是说还有可能在你的办公室办公吗？” 申虹洁抢说。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怕方世钧的回答是no，那样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不能等方世钧说出口。 “这个项目前期的时间不会短，你不仅要工作中午还要休息，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非常必要。” 方世钧也没有顺着刚才的话题再往下说。 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把话说太清楚。 “好。听你的安排。” 申虹洁本来也不是想说办公室的事，所以也就没再纠缠。 “爷爷还好吧？” 申虹洁问。 “还好。” 方世钧回。 “这两天找个时间去看看他，这次我回来的时间长，应该去看看。” 申虹洁说。 “好。你确定了时间，我来安排。” 方世钧没有阻拦。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没有必要这么生分。 吃完饭方世钧送申虹洁回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申虹洁邀请方世钧上去坐坐。 方世钧拒绝。 “世钧，我觉得这次回来你变了。” 申虹洁说。 “是吗？” 方世钧反问。 他是变了，他心里已经有人了，只是，不管有没有人，他们俩都回不去了。 从再次相遇方世钧，申虹洁心里就十分清楚，他们只剩合作关系了，只是她不想承认而已。 “感觉这次回来你对我很疏远，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申虹洁有点委屈的说。 “没有。你回来是帮我的，帮方氏集团的，我很感激。” 方世钧如是说。 就是这如是的话，让人觉得更生疏。 “世钧…”申虹洁终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她爱方世钧，对他念念不忘，尤其是5年前因为方氏的业务，方世钧再次找到她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心里一直装着方世钧。 但是，她也不可否认，当年是自己放弃了，放弃了他们的感情，自己为了更好的未来远走异国。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如果当初她不走，或许她和方世钧就会有一个结果。 也许没有。 但是，如果她没有走，没有接受国外的先进理念，就没有5年后方世钧再次找到她，请她回来共事。 去和留都是一把双刃剑。 只是她后悔自己结婚了，尤其是当她得知方世钧这些年一直单身之后。 可能是自己的婚姻让方世钧决绝的斩断他们以前的一切。 每次回来他都公事公办的样子。 每一次她都来去匆匆，是因为她要保持她在方世钧心中的那个位置，她知道能在方世钧心中产生美的也就只有距离了。 让方世钧对她有所挂牵。 当知道方氏集团要拿燕城中心地块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以方世钧的性格肯定不会去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 但是，集团里的老人们都蠢蠢欲动。 所以，当董事会争取她的意见的时候，她模棱两可地说了自己的观点跟董事会不谋而合，所以，她就不远万里重洋，被请回来参加董事会地决议会。 风情系上市至今，除了方世钧慧眼拿地，勇于担当做现房销售外，她申虹洁的设计绝对是锦上添花。 所以，申虹洁这一票很重要。 中心城区地块对于方氏有难度，这个申虹洁也知道，就因为有难度，她才有可能跟方世钧深度交流，全面合作。 从初中起，方世钧的朋友圈也是她申虹洁的熟人圈。 除去方世钧在部队生活，其余的对于申虹洁来说可谓了如指掌。 申虹洁做好了破釜沉舟，她甚至因为回来不惜跟美国的丈夫闹得非常不愉快，所以，她也没能带回桃桃。 再次相见，方世钧愈发的成熟有魅力，她喜欢这样的男人，喜欢被征服的感觉。 申虹洁打听过，这么多年方世钧都是孑然一身，身边从没出现过一位女性，所以，她更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方世钧心中的白月光。 或许他对自己还有怨恨，那就交给时间，时间会冲淡一起。 她要给方世钧时间。 申虹洁跟方世钧道晚安，下车。 目送申虹洁走进大堂上了电梯，方世钧才掏出手机给杨越发了一条消息： “李处那边怎么样？” “没问题，他说随时可以把人送去。” 杨越秒回。 也就杨越让他最省心。 隔天下午，林萍正在上班，林霞来找她。 原来妹妹按照姐姐的嘱咐去剪了头发，并且染回了黑色。不，准确的说是棕栗色，这个颜色洋气又不失稳重。 看来妹妹也是上心了。 妹妹的发质跟林萍很像，都是又黑又顺，现在妹妹剪了一个短发，再加上新染的棕栗色，活泼朝气又帅真。 妹妹穿了一条黑蓝的牛仔裤，这条牛仔裤应该是林萍的。 上面配一件黑色夹克衫。 酷酷的帅帅的。 林霞来找姐姐，一来向姐姐汇报，二来是给姐姐的同事看看，林萍的妹妹还是靠谱的。 果然，林萍所有见到她的同事都不由得惊叹： “天哪！真是人是衣装马是鞍呐，林萍的妹妹跟姐姐一样漂亮，还挺酷的…” 听了大家的赞许，林萍终于扬眉吐气了。 林霞也活泼了，跟每个来看她的人都或点头或招手打招呼。 妹妹在办公室等了姐姐一下午。 下班姐妹俩一起往外走。 刚走到停车场外的大门口，一辆车开进来。 售楼处一共有两道大门，进第一道大门先是停车场，穿过停车场是跟该项目调性一致的园林小品，穿过园林小品才是售楼处正门。 林萍和妹妹是走到停车场外面的大门时碰到方世钧的车的。 林萍有加班的习惯。 前些天因为搬家、妹妹来，一系列的事，她才每天早走，现在都安顿妥当了，妹妹也这么听话，她就又不着急下班了。 所以，当林萍她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但是，林萍还是认出了方世钧的车。 一错而过，她没看清车子里的人。 车子从她俩面前缓缓驶入停车场。 林萍和妹妹脚步并没停留。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 正好她借着刚亮起来的景观灯，看见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人肩并肩往售楼处里走去。 从身形上，林萍一眼就看出来那高个的男士是方世钧。 另一个人，肯定是申虹洁，先不说身形，单说林萍从来就没有见过方世钧跟那个女人一起走过。 林萍没有说话，妹妹也没有看出她的心思，妹妹也不认识方世钧的车子。 姐俩一起去公车站，一起回家，一起做晚饭，一起吃完饭洗漱，林萍都没怎么说话。 林霞只当姐姐这是累了，也没有多心。 晚上林萍睡不着。 她的脑子里交替出现着那一晚她和方世钧在地库车里的情景，还有刚才方世钧和那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林萍觉得方世钧不会没有看到自己，就算当时不方便，事后总可以发个消息吧？这样的视而不见，那晚的激情又算什么呢？ 除非是他在刻意回避自己。 也是，自己是谁呢？ 想到这里，她本来想要发消息的念头也被抑制了。 林萍想来想去，不禁苦笑，这是林萍第一次好好审视他们的关系，事情发展的太快。 她把自己交代出去的想法也太随意了。 鉴于他俩的身份，鉴于他俩的社会地位，鉴于他俩的工作关系，她只能做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想到这四个字，林萍心里一阵厌恶。 她林萍26年，从来没有想过依附谁，更没有想过要走捷径，如果想，她早就不用这样辛苦工作了。 自己想要为方世钧交出自己，那是因为爱，真的爱，爱到只想把自己最美好的给他。 可是，自己又是注定跟他没有结果的，一旦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加以控制，那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自己还不能接受像今晚的视而不见… 这是林萍第一次仔细梳理她和方世钧的“未来”。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直到凌晨，林萍辗转反侧，也没有睡意。 以前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失眠的，第二天要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 今天竟然为了这该死的…该死的什么？ 爱情？不是。 两情相悦？也只是猜测。 不管是什么，依她的现状明早肯定没法上班了。 直到后半夜，林萍才稍有睡意，她怕自己睡过了，在没睡着之前给张鹏经理发了一条消息： “经理，我有点不舒服，明天不去上班了，您看着按请假或者调休都行。” 发了这条消息她就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强迫自己睡了。 上午九点半，方世钧估摸着楼下的人工作都该布置差不多了，就给林萍发了一条消息：“上来一趟。” 然后他就开始等。 等啊等啊等啊，虽然也没闲着，这期间接了好几通电话还签署了两份文件。 林萍既没有来人也没有回信。 他拿起手机拨林萍的电话，电话无法接通。 无奈，方世钧下楼，他也不好直接找林萍，如果工作原因，他应该找张鹏的，非工作原因他又师出无名。 第39章 你没事我还有事 他在接待台、前台、谈判区巡视了一个遍，都没有林萍的身影。 这个时间售楼处还没有客户，稀稀疏疏的几个人都是自己的工作人员。 平时，方世钧来了也有转转案场的习惯，所以，今天大家也没有当回事。 除了点头打招呼，还是各做各的事。 方世钧最后转到接待台后面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刘静一个人在打电话，林萍的座位上竟然也没有人。 他又不便问刘静。 但是，刘静已经站起来打招呼： “方总，有事吗？” “额…”方世钧竟然顿了一下。 “张鹏呢？” “您找张鹏经理，他去楼上工程部还图纸去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刘静说着就拨通了张鹏的电话。 “好，你让他下来召集大家临时开个会。” 方世钧没有更好的借口问林萍去哪儿了。 刘静拨通张鹏电话，张鹏很快就下来召集了大家在接待台前面站好。 方世钧今天一改往日的冷峻，双手也没有插兜。 像一个帅气的邻家大哥哥，面色平和地说： “抱歉，临时召集大家简单说两句。都到齐了吧？” 方世钧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张鹏。 “哦，对不起方总，因为是临时开会，今天有4位同事正常轮休，1位同事调休。” 张鹏赶紧回答。 张鹏经理说完，方世钧还没有说话。 貌似要等着他说得更详细一些。 那就说详细些： “一组二组各有两位同事轮休，分别是一组的…二组的…。调休的同事是一组主管林萍，她是今天凌晨突发状况，给我发信息说自己不舒服，要请假，因为她攒了很多假都没有休，现在也不忙，我就给她按调休算了…” 前面说的张三李四，方世钧根本不管。 直到他听到林萍的名字。 “好，那咱们开会，没来的同事回头传达一下。公司暂定下月28号二期开盘。所以最近这一段时间大家辛苦一些，下周一开始各大媒体会有连续一周的广告推广，张鹏经理安排大家做好客户来电来访接待工作…” 这本来是下周一的会。 “好。”张鹏经理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大家散会，方世钧转身离开。 背后的议论： “方总今天好反常啊…” “方总今天好温柔啊…” “铁汉柔情…” 他才不管，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不舒服？生病了？ 那一定病得不轻，要不然林萍不会轻易请假的。 怎么办？ 方世钧想去看看，又碍于林萍的妹妹在家。 “靠！” 方世钧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人家是前怕狼后怕虎，咱这是前担心姐姐后顾忌妹妹。 方世钧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隔一会儿重拨一边林萍的电话。 直到临近中午，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方世钧有点烦躁。 几个部门来汇报工作的同事都被他简短敷衍了。 林霞一觉醒来已经快11点了，她惺忪着睡眼，趿着拖鞋去厨房找吃的。 一摸，凉锅冷灶。 姐姐早晨没有做饭？ 她打开橱柜，要给自己煮包方便面。 咦，不对呀，姐姐是不是在家？ 她放下手中的面，往主卧走去。 果然，主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林霞轻轻推一下，没有推开，她转动门把手，门开了，姐姐连窗帘都没拉开，显然是在睡觉。 林霞爬到床上，又爬到姐姐的枕边。 “姐，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这是自己参加工作四年来，第一次有人关心自己“怎么没上班，生病了吗”。 林萍没有睁眼。 她拍拍枕头示意妹妹躺下。 “小霞，我昨天失眠了，今天请假不去上班了。你陪我躺一会儿，等会儿我带你去玩。” 林霞听话的依偎在姐姐的怀里。 这么多年，也就大伟这么搂过她了，连妈妈的怀抱是什么感觉她都忘了。 抱着妹妹，林萍迷迷糊糊还想睡，好像要把这么多年欠的觉一口气都睡回来似的。 林霞见状说道： “姐，你不能再睡了，再睡晚上又要睡不着了。我就是这样，晚上打游戏不睡，白天又不起，然后晚上又不困…你先醒醒，我去给你煮面…” 林萍心里暖暖的，第一次有人开导自己的生活，还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妹妹。 林萍想到了“温柔乡”这个词，家就是温柔乡，它给你温暖动力，也让你贪恋。 方世钧就是她的温柔乡。 她贪恋方世钧给她的安全感，那句“有我在”让她沦陷。 林萍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她不会武断的去下一个结论，也不会鲁莽的去要一个结果，她要等等看。 林萍从床头柜上拿过来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把手机关闭了飞行模式。 刚要放回去，手机屏幕亮了。 林萍打开看到是方世钧，让自己上去？ 看来方世钧这是来四季风情了。 林萍本来不想回他，转念想自己不至于这么小气，怄得什么气呢？ “对不起，刚开机看到，我今天请假了。” 林萍发完这条消息就把手机又放在床头柜，去洗漱了。 她忘记了手机也没有开铃声。 方世钧随后就拨过来的电话她一个也没有看到。 洗漱完，跟妹妹一起吃早饭，虽然只是方便面，林萍还是吃的很香，不是说最爱的人才会陪你一起吃早餐吗？ 除了去小洋家，这是第一次有人坐在餐桌旁陪自己吃早餐。 林萍幸福感爆棚。 好几次都欣然地看着妹妹微笑。 吃完饭林萍和妹妹各自回房间换衣服，她要带妹妹去市区转转。真是择不如撞，今天天气很好，冬日暖阳，特别适合逛街。 都收拾妥当，林萍突然想到给杨小洋打个电话。如果她不忙，就晚上一起吃个饭，正好让妹妹跟小洋见一面。 “小霞，今天晚上我带你见见我在燕城最好的朋友。” 林萍冲着林霞的卧室喊。 “男的还是女的？” 林霞问。 “切，当然是女的。她叫杨小洋，人特别好。” “好。对了姐，你别光让我见女的呀，跟你关系好的男生也让我见见，我帮你把把关。” 林霞打趣姐姐。 “还帮我把把关，把好你自己的关吧。跟我关系好的男生倒真有一个，他叫梁栋，你在我们售楼处见过，我们已经处成姐妹了。” “哈哈哈。”不知什么时候林霞已经来到了姐姐的卧室门口，听姐姐这么一说她夸张的大笑。 林萍拿起手机拨打杨小洋。 划亮屏幕，林萍先看到了方世钧的三个未接电话。 其实这对于方世钧来说是第十三个？三十个？他已经打了一上午了，只是那会儿林萍是飞行模式。 林萍看看时间，这三个电话已经是半小时之前的事了。 她又去看看消息，没有消息。 那估计就没有什么事，否则可以留言的。 想了想，林萍还是回拨了过去，她不想让方世钧觉得怎么了似的。 “喂，” 林萍先开口。 “怎么啦？有事吗？” 她竟然问他怎么啦有事吗，这个女人也太不懂风情了吧？ 自己这一早为了知道她的消息可是什么小伎俩都使出来了。 听说她不舒服。 打了一上午慰问电话。一上午有多少人为她成了炮灰。 她倒好，轻飘飘一句“怎么啦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林萍听到方世钧的呛声，不禁皱一下眉头，本来不想跟他生气的，至少没准备表现出来。 这倒好，不知道自己错了，又先较劲。 “你没事我还有事，先挂了。” 林萍没好气，说完就直接挂了。 方世钧从耳边拿开手机，端到面前看看，确定林萍已经挂断了。 好么，这听着也不像是生病了，底气十足，至少把他怼的够呛。 方世钧本来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不知道怎么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又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是没有控制。 人，也就在爱的人面前才会这样肆意妄为吧。 “喂。” 这一次林萍更没有好气。 “听说你舒服。” 方世钧稍微调整了一些语气。这才是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还不是被你气的。” 林萍像一架机关枪。 这是生自己的气吗？ 方世钧竟然在心里窃喜。 冰山似的脸终于融化一些了。 “我怎么啦？” 方世钧一脸无辜。 “你…你很好。”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谈。 她林萍还没有到索要施舍的地步。 “你真的很好。” 林萍再次强调，“我这有事要出门，先挂了。” 嘴里说着挂了，林萍并没有挂，她也不是那不礼貌爱挂电话的人，已经挂过一次了。 “你要去哪里？” 方世钧问。 “带我妹妹去转转，给她买点东西。” 林萍语气也缓和下来。 对陌生人尚且有同理心，这是一个帮过自己关心自己的人，更何况是她爱着的人，林萍不愿意让自己做一个毒舌的人。 所谓豆腐心刀子嘴，这样的人她不认可。 爱，就是温暖。 “你有事吗？” 林萍问方世钧。 “晚上一起吃饭。” 方世钧说。 “晚上我们不一定回来，因为我还准备约杨小洋。” 林萍如实回答。 “那就等你们约好了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找你。” 方世钧没等林萍说话就挂了。 他这个人就这样，这样显得很酷吗？ 林萍心想。 其实他是担心再被拒绝。 第40章 女生的事 不管他。 林萍开始给杨小洋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杨小洋才接听。 “喂，”电话刚通，林萍就迫不及待的说话。 和当初的预料一样，她和小洋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都在心里吧。 “小洋，你在哪儿呢？” 林萍问。如果上班的话接电话应该很快的，手机不离手的。 “我在医院。” 杨小洋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林萍关切地问。 现在的她就是上午的方世钧，只是方世钧的待遇可没她这么好。 “哎哟林萍，” 杨小洋没开口先感叹。 “我可能怀孕了。”杨小洋这一句竟然还带着哭腔。 “大姨妈该来好几天了也没来，今早还有点拉肚子，我本来想来医院拿点药，谁知道医生竟然说可能是怀孕了，让我去验尿…” “呀，那是好事啊小洋，恭喜你。” 林萍替杨小洋高兴。 “恭喜什么呀，还不确定呢，再说，我不想要啊林萍。” 杨小洋满腹委屈的在电话那头叫喊。 “我还没玩够呢，我也没想好，太突然了，都怪李友亮这个王八蛋…” “对，李友亮走了吗？” 林萍赶紧问。 “走了，早走了。”杨小洋一边说一边往厕所方向走。 “小洋，你在哪家医院我来找你。”林萍说。 “你今天不上班吗？”杨小洋不答反问。 她怕耽误林萍上班。 “我今天调休，林霞来了，本来想去找你玩…”林萍说。 “妹妹来啦？太好了。” 小洋知道林霞要来。 “我在人民医院呢，你知道怎么坐车吗？” 杨小洋说。 “你就别管我们了，我自己查，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到了给你打电话。” 这一通电话，和上一通电话，林霞都听得清清楚楚。 “姐，你这事也太多了。” 林霞说道。 “可不嘛，一天各种事不断。”林萍附和。 “走，咱今天估计逛不成街了，咱俩先去人民医院找杨小洋。” 林萍和林霞到达人民医院的时候，杨小洋已经在大门口等她们了。 “小洋，什么结果？”一见面林萍就赶紧问。 “你怎么不在里面等，外面这么冷。”又赶紧说道。 她比杨小洋紧张。 “呜呜…是真的林萍。” 杨小洋一副要哭的样子，冲林萍撒娇。 林萍赶紧抓着她的手，说： “好事啊小洋，应该高兴的，给李友亮打电话了吗？” “没有呢，我还没想好呢。” 杨小洋犹豫不决的样子。 “有什么可想的，这是老天送给你的一个小天使，你还想什么？” “我还没玩够呢。” 杨小洋“噗嗤”一笑。 “给你个孩子玩，你俩一起玩，多好啊。” 林萍真的向杨小洋投来羡慕的眼光。 “这是林霞吧？” 杨小洋越过林萍跟后面的林霞打招呼。 “忘了介绍了，” 林萍自责道： “把我激动的都忘了给你俩介绍了。这是我妹妹林霞。小霞，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在燕城最好的朋友杨小洋。” 她俩互相打过招呼，林萍接着发话： “咱快回去吧，别站在这了，挺冷的。” “你们不是要去逛街吗？” 杨小洋说。 “街什么时候都能逛，关键是你，对了，医生说拉肚子是怎么回事？” 林萍问。 真是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医生说拉肚子也是怀孕的一种反应，有的人怀孕的反应还是发烧呢。” “不能吃药吧？” 林萍接着问道。 “不能吃药。”杨小洋回答。 “不用说，也没吃午饭吧？走，咱回家，我给你做饭吃，以后可不能再在外面乱吃了哈。” 于是，林萍左手拉着林霞，右手拉着杨小洋就去公交车站。 杨小洋家里人民医院就几站地。很快就到了。 回到家，林萍像个家长一样，安排林霞坐下玩手机，指挥小洋回卧室给李友亮打电话，自己则下厨做饭。 她先在小洋家的橱柜里找出小米，给她熬点小米粥，暖暖胃。 准备再给她炒个青菜。 林萍来过杨小洋家很多次，在这儿吃过饭也过过夜，东西在哪儿她大概都知道。 杨小洋的这一通电话打的时间也确实够长，粥都熬好了，人还没有出来。 林萍也理解，这是大事，小两口肯定要好好商议一番。 林萍洗好菜等下锅，这时她手机响。 掏出来一看，是方世钧。 想也是方世钧，他说过晚上一起吃饭的。 “你现在哪里？” 方世钧上来就问。 “在杨小洋家。” “发我个地址，我过去接你们。” 方世钧说。 “改天吧，今天我要跟杨小洋一起吃。” 林萍跟方世钧商议。 “一起吧。我这边可以的。” 方世钧以为林萍担心自己为难。 “是杨小洋，她这边有点状况，我要陪着她。” 林萍不想说太明白。 “什么状况？” 方世钧警觉的问。一群女人。 那个女孩他见过，毛毛躁躁的。 “没什么事，女生的事。” 林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对于已婚人士来说，怀孕本来是件好事，她，却不好意思跟方世钧说出口。 “林萍，是晚上有安排吗？” 打完电话的杨小洋刚好从卧室里出来。 “没事，我老板…” 林萍一边说一边指指手机。 杨小洋对林萍的老板有过匆匆一瞥，不，是两瞥，印象里既高大英俊又帅气。 “那你快去忙吧，要是不方便就把小霞留在我家。” 杨小洋以为老板找林萍有工作上的事。 “把她们一起带来吧，你的朋友都不是外人。我要和你商量你妹妹工作的事情。” 方世钧趁机在电话那头说。 特意说了林霞工作的事，让她不能拒绝。 “那你稍等。” 林萍挂了电话，如实跟屋里的俩人说。 林霞是知道这事的。 就剩杨小洋： “小霞工作是大事，你们肯定要去的。只是，我去方便吗？我倒是想去，我还没来得及跟小霞说话呢。” “那就都去吧，我跟他也没话，你们去了还好点。” 林萍说道。 大家商议好了，林萍给方世钧发位置。 方世钧马上回过来： “好。等我。” 每一次方世钧这样的语言，林萍都没有抵抗力。 因为在小洋家，她想起了李友亮的那句“多个人商量总是好的”。那时候她好羡慕小洋，有这么安全的依靠。 如今，真的有个人这样跟自己说，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这个过程足够温暖余生。 等方世钧的时候林萍问小洋跟李友亮打电话的结果。 不是她多管闲事，是她没有把杨小洋当作外人。 “亮子可高兴了，说过两天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就请假回来一趟，跟我商量一下，如果他暂时回不来，看双方老人谁能来照顾我，让我自己这几天多注意休息好好吃饭。” 杨小洋一脸幸福的说。 林萍听的不住点头，李友亮果然考虑非常周到。那她也就放心了。 说完正事，杨小洋就拉着林霞，让她参观她的卧室，看他们的各个时节的纪念品、纪念照。 不是向林霞显摆，是没有把她当外人。 这是最快最好最贴心的熟识方式。 她们边聊边等，方世钧来电话的时候，他说自己已经到楼下了。 这是方世钧第一次开车进这样的小区，他的迈巴赫太显眼了，以至于他还没停稳车，门口的保安已经跑步到他的车门。 “先生，请问您要去哪里？” 保安隔着车窗问。 “我就在这儿。” 方世钧答。 “您不走开是吗？” 保安大哥继续问道。 “不走开。” “那就好，如果您走开，请您一定告诉我，我来帮您看着车。” 说完保安大哥还一步三回头的，生怕方世钧下来了。 “这要是不小心被哪个手欠的划一下我后半辈子都赔不起…” 保安大哥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 三个人下楼，林萍搀着杨小洋的胳膊，让她和林霞坐在后座。 经过驾驶室方世钧朝她们点头，算是打招呼。 杨小洋拍林萍的手，“干嘛呀，我还不至于呀。” “那也得小心。”林萍笑道。 把她俩放进后座，尤其杨小洋，林萍感觉她坐舒服了，才关上车门去副驾座坐下。 林萍为方世钧介绍道： “这是我妹妹林霞，你们见过。这是我的好朋友杨小洋。这是我老板方总。” “您好方总，我们也见过，在金燕shopping mall，”杨小洋说快人快语。“他把你带…”这句话杨小洋是对林萍说地。 突然想到旁边的林霞，杨小洋一下子收住了后半句话。 “你好。” 方世钧识相的截住杨小洋的后半句后。 他不禁多看了一眼林霞，林霞因为那天跟他呛声，此刻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今天的林霞衣着很在线，新剪的发型，使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又阳光。 果然是环境影响人。 车子启动，直接开往御苑会所。 一 路上方世钧和林萍都没有说话，倒是林霞和杨小洋在后面“手语”的十分热闹。 方世钧透过后视镜看在眼里，不禁唇角微勾，他想，林萍私下里是不是也是这样轻松活泼？ 到达御苑会所，餐厅经理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 “方总、林小姐，你们好。” 今天很奇怪，林萍第一次听到餐厅经理跟她打招呼，并且叫她林小姐。 自己不过是跟着来过这里两次而已，这些人见风使舵拍马溜须的能力可见一斑啊。 林萍说：“你好。” 方世钧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第41章 跟我还客气吗 跟随餐厅经理大家来到二层。 “方总，请问吃点什么？” 餐厅经理问道。 “看她们吧，我随意。” 方世钧说完用眼神示意一下女孩子们。 “小洋，你想吃什么？喝粥还是吃个清汤面？” “萍萍…没关系的…你别把我看得太脆弱了，不至于的，再说，在家刚喝过你熬的小米粥。” 方世钧看看杨小洋，又看看林萍，他不知道林萍今天怎么这么尤为关照她的这个朋友，到了有点刻意的地步。 而“你熬的小米粥”这几个字他听得尤为清楚。 “那就下个清汤面吧。”林萍说。 “好。其他的…”餐厅经理欲言又止。 方世钧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其余的你看着弄吧，清淡一些。” 餐厅经理得到“方向”，退了出去。 餐厅经理下去了。 “林霞工作的事给您添麻烦了，具体什么情况您说吧？” 碍于林霞和杨小洋，林萍又担心冷场，就公事公办的语气问。 “市公积金管理处需要一个档案管理员…”，方世钧故意停顿一下，看向林萍，看林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接着说： “本来要求很高，正常途径就是校招或者是应届毕业生…”方世钧又停顿一下，这一次他看向林霞：“公积金管理处的李处是我的战友，你可以过去，但是有试用期的，如果你能胜任，后期转为编制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愿你的话，下周一报到。” “这…林霞能行吗？”还没等林霞说话，姐姐抢先说道。 确实，以林霞的自身条件肯定是不行的。 杨小洋也很惊讶方世钧给林霞找的是这份工作。 她们都是做房地产的，公积金管理处都接触过，不是工作难度多大，而是因为那个部门属于政府职能部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不仅是学历，还有身高形象甚至是家庭政审。 “你先别担心这些，让她自己考虑，至于能不能胜任，那要看她有没有好好做的意愿。如果你考虑的是进去的难度，这个就不用多虑了，有我呢。” 方世钧说的时候是看着林萍，说完了，是看着林霞。 杨小洋已经按捺不住了：“小霞，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太难得机会了，985都不一定进得去啊，那可是职能部门啊，真进去了工作很简单的，我们都给他们打过交道…” 听小洋说完，林霞又看看姐姐。 从他们三人的口中，她知道这应该是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 她有点退缩，她一天正规工作也没有做过，更何况是去这样的部门，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方世钧像是看明白了林霞的顾虑。 本来他今天也想借机看看林霞的状态，他方世钧安排的人不管什么样，都是正符合标准的，但是，他方世钧的人也不能太拿不出手。 今天一见，首先，林霞的穿着打扮尤其举止，跟第一次见面已经判若两人。 这说明两点，第一，林霞不是朽木不可雕，她自己有自知。 第二，林萍是能管理的了林霞的，她今天的改变一定是林萍的要求。 有林萍在林霞背后，林霞就可塑。 所以，方世钧也说的十分肯定。 但是，现在他还要逼她一把，让她自己突破自己，战胜自己。 林霞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林萍，林萍就欲言又止的看着方世钧。 “小霞，别顾虑了…”小洋等不及，她生怕林霞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小霞，这个世上没有人做不了的工作，就看你想不想做，人的潜力是 无限的，就看你想不想逼迫自己，人生没有舒适区，与其浑浑噩噩，不如放手试 一试，你会发现不一样的自己。” 至此，林萍开口。她不能说去，那样就有违方世钧的初衷，方世钧不过是要林霞的一个自我肯定，这是在帮助她成长。 她也不能说不去，机会真的很难得，她当然希望妹妹能有一份“正经工作”，这份工作无疑是最正经的，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她也不想表现的这么急功近利，更何况，她也希望妹妹能突破自己。 “你这边为难吗？” 林萍继而又问方世钧，她更不能只考虑自己。 她还要考虑方世钧的处境，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她都无法“还”方世钧。 她还知道妹妹之所以没有回答，不仅是有没有勇气接受这份工作。实际上她也接受一份束缚，言谈举止衣着打扮，一切都要新的约束。 林萍把这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 “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分寸。” 方世钧就这样控着全场，不给她们丝毫松懈的空间。 “…我去。”过了许久，其实也没多久，只是在刻意压抑的气氛下，感觉时间过得很慢而已。 林霞突然说道：“只要他们给我学习的机会，我一定能做好。” 太棒了妹妹。 林萍心里感动，她终于战胜了自己。 哪怕去了也没有做好，至少现在她做到了。 “好，你只管有这个态度，其他的有我。” 方世钧也松了一口气，虽说员工不少，还是第一次“直面管教”一个女孩子。 他有点担心弄巧成作，更何况还要顾及林萍的感受。 “小霞，快谢谢方总。”林萍赶紧提醒妹妹。 “不用客气，但愿你不负今天的自己。” 方世钧目光柔和，语气也放缓了。他知道，“逼”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可以了。 “那就让她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林萍替妹妹说。 小洋替林霞高兴，赶紧给林霞科普她在公积金管理处的种种见闻。 “不用担心，工作内容很简单，也就是审核资料受理这一套流程。都是铁饭碗，不像我们竞争激烈…你只要认真点就行。”杨小洋说，“我陪客户去办理公积金贷款手续，都一副循规蹈矩老古董的样子…” “那就等到中午休息我教她们跳广场舞。”林霞一秒恢复无拘无束的样子。 “哈哈哈，那你得把这座冰雕气死。” “冰雕…什么冰雕？” “你姐的老板…千年冰雕…你没看他刚才的样子…” 说着说着，两个孩子又没正形起来。 收敛又放肆地笑着讨论着对面那个威严的人。 林萍紧着给这两个人使眼色，人家都要听到了，他只是不爱说话，他又不傻。 此刻，林萍对方世钧又多了一份感激，他不仅兑现了给林霞找工作的承诺，还找了这么好的工作，而且，还成功“震慑”了林霞。 可谓用心良苦。 这么多年她们的生活里就缺少一位这样有威严又有能力的男性，否则，妹妹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不一会儿饭菜陆续上来，才堵住杨小洋和林霞的嘴。 有荤有素，有热有凉，除了清汤面还有鲜榨果汁。 可见餐厅经理也是动了一番心思。 他也不知道林小姐的朋友怎么了，但是，看样子是需要特殊照顾，那他岂能怠慢。 吃饭的时候，餐厅经理就一直站在门外候着。 等他们吃完，方世钧冲他招手， “你带她俩去楼下游戏厅玩会儿，我跟林小姐有话说。” 餐厅经理走进来：“二位小姐请跟我来。” 她俩看向林萍。 “去吧。别玩太疯，尤其是小洋。” 林萍嘱咐道。 她知道，方世钧需要单独的空间跟她说话，她也需要。 他们三人离开，餐厅经理临走时还不忘转身关门。 “她怎么了？” 门关上，还没等林萍说话，方世钧就迫不及待地问。 这一晚上林萍太关心她了，他都吃醋了。 “她…她怀孕了。” “这人还真八卦呀…”林萍腹议。 林萍以为方世钧支走她俩是有别的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出“怀孕”两个字的时候，还是一下子羞红了脸。 那是肌肤相亲的结果。 这该死的方世钧，总是让她想入非非。 “你不好意思什么？”方世钧都看在眼里，故意逗她。 林萍把拿在手里掩饰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睨了方世钧一眼。 娇羞的样子实属可爱。 方世钧起身，径自走到林萍身边，双手扳着林萍的肩膀，把她从座位上拉出来。 方世钧欺身上前，歪头就要吻。 林萍后退。 方世钧干脆直接一个壁咚，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动弹不得。 “对我今天的做法还算满意吗？” 方世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话，想他方世钧为了谁的满意而做过事。 “我…你…”林萍的脸红透了。 第一次在这么空荡的空间里，在灯火通明的环境里，这么近的距离。 “我就担心你为难。” 林萍还是说出了口。 “唔”，方世钧侧头吻上。 这一次他更进一步，略带试探性的，轻轻地挑开她的唇瓣，温柔地打开她的牙齿。 他要教给她怎么接吻，怎么去爱。 天呐，这感觉太美妙了，仅一刻，林萍就沦陷了。 她背靠着墙壁，踮起脚尖，双手环着方世钧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 如果不是方世钧停下来，林萍几乎都忘了置身何处。 “还跟我客气吗？” 方世钧的鼻尖贴着林萍的鼻尖。 “不”林萍摇头，她脸颊潮红，眼帘低垂，双手还环着方世钧的脖子。 “昨天下班的时候你来四季风情了是吗？” 林萍趁喘气的间隙，害羞地问。她这是在承认自己吃醋了。 “我打你电话不接，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吗？” 第42章 爱就爱 不爱就不爱 “唔”方世钧再次低头吻她，把她要说的话都吞了进去。 林萍的脸颊、脖子、耳朵都红了。 她越是这样，越撩动方世钧亲吻她的欲望。 感觉到林萍接吻的技巧越来越熟练，方世钧也不再顾忌，他长驱直入，扰动得林萍意乱情迷。 她踮起脚尖，环着方世钧的脖子，炙热的迎接着、回应着。 哪还顾上兴师问罪。 良久。 方世钧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昨天我和申总是去工程部核验一组数据，你知道风情系目前的项目只有四季风情在建。” 方世钧不等林萍回答接着说： “我是看到你了，和林霞。但是，没有叫住你。” 他故意让自己的气息滑过她的耳朵。 林萍的脸、脖子、耳朵就这样一直通红热辣。 双手也没有离开方世钧脖子的意思 倒是方世钧自己，稍稍后退一点，让俩人保持一点距离，他托起林萍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略显正式地说道： “你希望我叫住你吗？” 方世钧反问完，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我没问题。” 他就这样看着林萍，温柔而坚定地等着林萍回答: “我…我没有想好…” 林萍一下子没有了底气。 “好。我等你，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这是告白吗？ 就这样被告白了吗？ “走，我带你上去看看。”方世钧拉起林萍的手。 两个人如果继续困在这个空间里，方世钧真不敢保证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他在控制自己放慢节奏。 林萍不知道三楼还有这么一个精致的酒吧。 她任由方世钧拉着她的手，在他的专属座位上坐下。 林萍望着窗外的车河，又不时转头打量这个酒吧。 方世钧已经为她倒好了一杯酒，并且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自顾自地喝起来。 “你经常来这里吗？” 她对他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还好吧。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会来这里坐坐。这个会所属于方氏，设置这个会员制的酒吧是我的意见。我不太喜欢外面的场合，这里足够安静。” 话至此，方世钧深呷一口杯中酒，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接下来方氏要拿中心城区的一块儿地，这个项目对于方氏来说有点难度。所以，近期我会比较忙，跟申总的接触也会多一些，。” 方世钧跟林萍解释。 “可是，感觉你不太兴奋的样子。”林萍岔开话题。 “你指什么？” “对于拿地呀。” 林萍说。 大老板和小职员的情绪应该也是一样的吧，自己要签单了也会很高兴奋啊。 要拿地不应该很兴奋吗？ “嗯。”他点头承认。 “关于方氏要拿那块儿地我也听说过，对于方氏确实难度不小。不是体量多大，而在于这块地的位置太稀缺了，方氏的竞争对手太多。” 林萍看着方世钧一副既了解他，又对这块地了然于胸的样子。 “那你有什么看法？” 方世钧轻轻握住林萍放在桌子上的手。 “其实这块地对于方氏的意义不在于挣钱，而是知名度，能拿下这块地，方氏的风情系就走向全国了。但是，这…这又不像你的风格。” “我是什么风格？” 方世钧问。 “稳扎稳打。其实表面的风光是做给外人看的，多少企业为了最后镀这层金将自己置于…置于两难境地。当然，企业要扩大知名度也无可厚非。” 林萍又补充了一句。 “按照正常的招拍挂手续，想要胜出确实很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建筑设计上下足功夫，人脉上再打通关系…就是会耗费你很多精力，最后还有可能得不偿失…” 说完最后这句话，林萍做了一个闭嘴状。 但是方世钧却紧一紧握住的她的手，点头附和。 这块地进入方氏投资计划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客观评价这件事的得失利弊，甚至考虑到他个人困境。 以往所有人都在喊冲冲冲，都在告诉他拿下这块地对于方氏的意义，从来没有人替他想过…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萍看时间不早，依依不舍地说： “下去看看她们吧，早点回去休息。” 她是担心杨小洋。 她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 方世钧喝完杯中酒，起身，和林萍一起来到地下游戏厅。 林霞和杨小洋正玩的不亦乐乎。 她俩带着耳机，握着手柄，林萍喊杨小洋，她听不见，拍她的肩膀，她才停下。 “我的姑奶奶呀，你可不敢玩这么刺激的呀。” 林萍一边说一边又去摘林霞的耳机。 “姐，太好玩了，你要不要来一局？” “我可不来。”林萍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杨小洋和林霞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柄。 “以后你们随时可以来。” 方世钧看着她俩说。 “太好了！”林霞真是个孩子。 “谢谢。” 杨小洋还算成熟一些。 他们一起走到大门口，杨越的车已经在门口了。 “你先送杨小姐回去。” 方世钧吩咐杨越。 “不行…” 杨越还没有应答，林萍先制止了。 “对不起，我有点不放心，我和小霞一起去送她。” 林萍跟杨越说，也是跟方世钧说。 “哎呀，萍萍…咱们不一个方向，别耽误时间了，放心吧。”杨小洋都对林萍的小心翼翼着急了。 “那…” “我让杨越送她你就放心吧。” 林萍还想说什么，被方世钧打断了。 是啊，他就是怕林萍不放心，才把杨越分配给杨小洋。 孕妇，他也会多个小心的。 林萍不好再说什么。 杨小洋上车，跟林萍他们挥手再见，“我到家给你打电话，放心吧。” 杨小洋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林萍和方世钧，方世钧一身深灰色西装，外搭一件黑色羊绒大衣，一副玉树临风的感觉。 林萍穿着一件米黄色小香风外套，脖子里松松垮垮的搭着一条格子围巾，站在方世钧的身边，真是一对才子佳人。 杨小洋能感觉到方世钧和林萍俩抑制不住的爱意流露。 她祈祷他们能开花结果，她的这个好朋友太不容易了，应该有一个白马王子来救她于苦难。 送走杨小洋，方世钧转身把车钥匙交给餐厅经理。 “找个可靠的人，把她们送回去。”说完这句话，方世钧转头跟林萍说：“ “抱歉，不能送你们回去，一会儿还要跟杨越碰点事情。你妹妹的事，等我电话。” 说着，他又把目光转向林霞，“剩下的时间尽情玩完你的游戏，崭新的开始就要来了，但也不必紧张，现在就很好。你尽管做好自己的工作，余下的都不用操心。等会儿我把李处的电话发给你姐，如果有顾虑，可以提前给他打个电话，先见一面…” 林萍就这么看着方世钧交代妹妹，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着林霞的面，方世钧也没有再跟林萍说什么。 说话间，餐厅经理已经领着一名男侍走出来。 “方总，这是小李，送过您，绝对稳妥。” 餐厅经理口中的稳妥，不仅包含驾车技术，还包括为人处事，口风严密。 “好。路上慢点。” 方世钧再次嘱咐。 “谢谢您。”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霞，突然像个孩子似的，跟方世钧鞠了深深一躬。 这个动作太突兀了，林萍没想到，方世钧也没有想到。 他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林霞的胳膊， “跟我不用客气，和你姐好好的。” 这么多年林萍和林霞的生活里太缺少一个男人了，一个顶天立地为她们遮风挡雨的男人。 这一刻，林萍是感激的，感激他帮自己担起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承担的重担。 这一刻，林霞也是感激的，感激他给姐姐的照顾，和对自己的不嫌弃。 多少年以后，林萍一直在心里默念，自己何德何能能够遇到方世钧，让她们姐妹二人再也不是无依无靠。 林萍和林霞上车。 方世钧回会所等杨越。 一路上林霞都没有说话。 终于忍到下车，刚关上车门她就迫不及待的说：“姐，那个方世钧对你真是太好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有钱又有颜，谁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是吧？” “或许是吧，”林萍语重心长地说，“他确实对我很关心，但是有钱人的关心咱不能当真，咱对人家了解太少。” “姐，我听你这意思，你是有顾虑？” “确实有很多顾虑。就像你说的，有钱又有颜，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没有任何故事呢，所以，还是时刻保持清醒。” 林萍说的是自己真实的内心。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 林霞就是单纯。非黑即白。 “说实话我也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也很享受他给我带来的感觉，但是很多事我还要再看看。” 林萍跟妹妹说的都是实话。 “你们大人真是麻烦，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没有结果享受过程也好啊…” 林霞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 林萍心里是赞同妹妹这段话的。 但是她嘴上却没有这么说。 “小屁孩儿懂得还挺多。” 林萍没有妹妹那么洒脱，她没有洒脱的资格。 第43章 我得补偿你 说话间俩人回到家，林萍给杨小洋打电话。 杨小洋刚进门，她告诉林萍不要这么谨慎，搞得自己也紧张兮兮的。 挂了杨小洋电话，林萍又给方世钧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到家了，再次对他表示感谢。 然后，林萍打开自己的衣柜，带妹妹挨个试一遍自己的职业装。 这几年连林萍自己买的，加上公司定做的，职业装还真不少。 最后帮妹妹挑选了一件还是在燕城置业时定做的工装，这是一套深蓝色的西装。 说是定做，其实就是工厂出品。 这套衣服有点偏肥大。 林霞穿上正好。 林萍还是比妹妹单薄一些。 “先委屈你了，等以后有时间再带你去买一套。” 林萍看着妹妹心疼地说。 “姐，就是有时间也不去买，这样的职业装我平时也不愿意穿。你放心，等我去上班了一定好好的不给你惹事。” 林萍觉得妹妹一个晚上就长大了，她抱抱妹妹。 “嗯，好好工作，也别太为难自己，真做不来或者做不好就跟我说。” “嗯。”林霞点头。 各自回屋洗漱休息。 往后的几天一切照常，林萍上班，林霞在家玩手机打游戏。 就是每天下班的时候林霞都会帮姐姐熬上粥或者煮上米饭了。 这已经让林萍很开心了，终于知道期待回家的感觉了。 周一早晨，林萍早早起床，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然后去叫妹妹起床。 林霞起来后，她又亲自督阵妹妹吃饭洗漱穿上职业套装，又帮妹妹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 林霞本身长得不丑，就是平时太随意，这么一收拾，颇有几分姐姐的风范。 都收拾好姐妹俩一起出门，只是公积金管理处在市区，俩人不一个方向。 在路口，林萍拉着妹妹的手，“今天就是去看看，做的来明天就接着去，做不来明天就不去了，千万别为难自己。” “姐，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好。” 林霞心想，就算是为难我也不能退却。 “工作肯定没问题，就是那种办公环境，机关单位我去办过事，我担心你的性格怕你太压抑自己。” “姐，你不就希望我在正经的工作单位好好收敛收敛吗，这不正好吗，别纠结了，我走了，有什么不习惯我回来跟你说…” 姐妹俩依依不舍的分开。 其实这是一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林萍是知道的，她当然希望林霞能留在那里，可是，林霞，她毕竟是个孩子，以前，她是什么样的环境，怎么处理突发事件，自己没在也就算了，现在妹妹跟自己在一起了，她一方面恨铁不成钢，一方面又想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要去经历成长的风雨。 林萍想到这，不禁自己苦笑，怎么还搞得像个老母亲。 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等晚上回来看情况吧。 林萍转身去自己的公交车站。 刚上公交车，梁栋的电话到了。 “林萍，你在哪儿呢？你的客户来了。” “我的客户？” 林萍一时有点迷糊，她抬手看看表，刚八点。她的客户到了，有没有搞错？ “你问他叫什么名字？” 林萍跟手机里的梁栋说。 “问了，他不说。听保安说他早就来了，昨天我把售楼处钥匙拿走了，今天我担心早来的同事找不到备用钥匙，所以我就早来开门，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梁栋在电话那头解释。 这是谁呀？不会是来找事的吧？ 应该不至于，自己工作一向严谨。 “好，我知道了，你先安排他坐下，给他倒杯水，我二十分钟后就到。” “已经弄完了，放心吧。” 林萍下了公车，匆匆忙忙赶到售楼处，梁栋已经在前台等她了。 “喏，就在哪儿呢。” 梁栋用眼睛示意客户坐的位置。 那个人背对着前台，高大的沙发椅背挡住他的整个身子，只能看见半个头顶。 林萍没来得及去更衣室换工服，拎着包直接走过去，“您好，我是林萍。让…” 林萍的“让您久等了”没有说出口，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把眼睛从面前的手机上挪开。 “关志杰，怎么是你？你怎么这么早？” 林萍都快忘记他曾经是自己客户的身份了。 这一大早的把自己吓一跳。 “你好林萍，不好意思怎么早打扰你。”关志杰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只是这才几个月不见，他变得黝黑黝黑的，跟脸上的金丝框眼镜格外不搭。 “没事没事，”林萍跟他也不客气，“你这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事吗？” 她在关志杰对面坐下，这时陆续有同事来上班了。 其实，她还想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只是刚见面，她没好意思问出口。 “我昨天去看我那房子了，杨小洋跟我说你在这儿。” 方志杰解释。 “那你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干嘛这么早跑这一趟？” 林萍是觉得如果仅仅是看看自己在哪儿工作，完全没有这么早跑这一趟的必要。 “我跟别人合伙在渭北做个项目，这次回燕城是来办事，后天就走，就今天有空闲，我怕你今天休息，特意早来，如果找不到你，我就还有时间去别的地方找你。” 关志杰的话既说明了他来这么早的原因，也让林萍明白他这黝黑的脸是怎么搞得。 渭北离林萍的老家不远，准确的说，林萍的老家隶属于渭北市。那里一年四季风沙不断，空气干燥，紫外线格外强烈。 南方人关志杰这细皮嫩肉的怎么能经得住渭北的气候。 “哦。”原来这样，林萍说：“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出去说吧。” 关志杰踌躇着，吞吞吐吐。 “到底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林萍疑惑。 “就…就是，新华家园你辞职的事…” 关志杰温温吞吞让人着急。 “该说的都说了呀，已经过去了，虽然不管你的事，你的歉意我也接受了。” 你还要怎样？林萍心里问。 “昨天我去看房子，杨小洋跟我说了，一开始她还不愿意说，在我追问下才说的，你别怪她…她跟我说，我也才知道这份工作对你有多重要，这些佣金对你意味着什么…” 关志杰说这些话的时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萍真是被打败了，感情儿这俩人昨天见面都说了些什么呀。 “我得补偿你…” 没想到关志杰还接着说。 “那你想怎么样？” 林萍有一点不耐烦，她不想为这点事拉来扯去，她甚至感觉关志杰有点执拗。 “我知道你这么辛苦工作是因为你的家庭，你需要一套房子，来照顾你的家人，我在燕城一共有6套房子，3套是商业写字楼，2套住宅，一套新华的期房，我可以先给你一间，等以后你有能力了再还钱给我…” 关志杰说得非常真诚。 听着关志杰在这儿“交代家底儿”，林萍更哭笑不得。 关志杰是一个有为青年，这个林萍也知道，他觉得对自己抱歉，林萍也能理解。 但是，他要补偿自己，而且是一套房子，这是林萍没想到的。 现在的林萍，不知道该怪杨小洋嘴快，还是该惊讶关志杰大方。 林萍知道关志杰这么说是认真的，所以，她也认真地说： “关先生，谢谢您的好意，这个我真的承受不起。我是想要在燕城买一套房子，到现在也没有攒够钱，但是，我不能要你的房子，不管你有多少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关志杰有点急了，他挪动一下身子，试图离林萍更近一些。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给你时间考虑。你今天几点下班？我来接你，咱们再详细商量…” 关志杰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林萍好气又好笑，一大早关志杰跑来找到她，这个害自己搞丢工作的男人，竟然是要送她一套房子，这算不算天下奇谈？ “我上班时间到了，你先坐着，我去换一下工服。” 林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在纠缠，她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上班了。我说的有点仓促，主要是因为我昨天听到你的情况以后比较震惊，认识就是缘分，我没有帮助到你，还害你失去了那么多…” 关志杰接着说：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不是补偿，就算是给我自己一个心安吧，你考虑一下。” “关志杰，你倒是心安了，我要你一套房子我心不安呀。” 林萍都要着急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轴。 “不是给你，是先预付给你，你可以慢慢给我钱。” 看来关志杰来之前是做足了准备，说地一套一套的。 林萍眼看上班时间已到，关志杰也是打定了主意，再这么争执下去也没有意义。 所以，她就没有再推脱。“好，那我们下班再说，不过我今天下班要先处理一件事，得晚一点才有时间。” “没关系，我等你。” 关志杰赶紧接道。 关志杰走了，林萍长吁一口气。 这一大早… 林萍这一天都不能安心工作，一会儿想早晨关志杰的突然出现，一会儿想着林霞今天的工作情况，也不知道小霞今天怎么样？ 一直想打电话问问，一直没敢打。 不知道她方不方便接听？ 好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霞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姐，我这边一切顺利不用担心，晚上见面说。” 林萍给她回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 并嘱咐她好好吃饭。 第44章 富丽家园 下班，林萍迫不及待回家，到家以后林霞还没回来，市区堵车很正常。 过了好一会儿门口有动静，林萍赶紧去开门。 打开门就看见妹妹站在门口正要掏钥匙，手里还抱着两个文件袋。 “回来啦，冷不冷？怎么样？累不累？还习惯吗？” 林萍一连串发问，又赶接过妹妹手中的文件袋，太迫不及待了。 “姐，累死我了，让我先喝口水。” 林萍赶紧去给妹妹倒水。 林霞咕咚咕咚地喝，林萍就等着她把水咽下赶紧说。 “都挺好的姐，就是不能说话，不能看手机。” 李霞说，“我今天去了并没有见到李处，据说他开会去了，他的秘书接待的我。姐你知道吗，他的秘书竟然是个男的…” 林霞一边说一边笑。 “你以为秘书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秘书就好比这个机关单位的管家，只是被后来人歪曲了。” 林萍一本正经的给妹妹解释。 “对对对，这个秘书就是什么都管，什么都知道，上午他先带我熟悉了一下工作环境，中午又带我去食堂吃饭，食堂的饭可好吃了，菜品种特别多，还有点心，都赶上咱老家的酒席了…”林霞说得眉飞色舞。 “下午我就在大厅里帮着归拢各种凭证，我应该是先在柜台实习一阵，再去办公室，刘秘书说李处长临走的时候这么说的。” “你就说你觉得这份工作怎么样？” 林萍想要听到林霞清楚的答复。 “当然好了，这可比大伟的国企好多了，他不过是流水线上的一个工人，我可是在办公室，我这还是机关单位。” 林霞洋洋得意的说。 “小霞，咱这份工作不是为了跟谁比，一个好的工作环境不仅能体现出你的素质，慢慢地还能改变你的气质。”林萍说道。 “我知道。就是不知道工资是多少？” “怎么还越说越low了呢。” 林萍一看妹妹对这份工作这么满意，就故意白了她一眼说道： “机关单位基本都是按规章制度来的，不会因为你是谁，开的工资就不一样，最多不同的人有个不同的照顾。” “那我应该是受照顾的，因为我们有方世钧。” 林霞更得意了。 “你拿回来的这两包是什么？” 林萍不好再打击她，也不想让她太得意，知道她很开心很有干劲就好了。 所以，她故意岔开话题。 “规章制度，办公室管理制度，让我拿回来熟悉熟悉，说还要考试，切！” 现在的林霞，从头到尾的得意藏不住。 “好，晚上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一定认真一些，你们的工作性质最关键就是不能出现差错。” 林萍说完就要回屋换衣服。 “你干嘛去？” 林霞跟在后面问。 “我要出去一趟，我原来的一个客户，今天来燕城，晚上找我有事。” “男的女的？” 林霞追问。 “男的～”林萍拉长调回复妹妹。 “年轻的年老的？” “年轻的还很帅。”林萍故意说。 “哐当”林霞一下子推开姐姐虚掩的门。 “真的假的呀姐，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啊，他还能比你们方总还好吗？再说，方世钧对咱们这么好，咱得感谢人家呀。” “怎么感谢？感谢他我就以身相许？”林萍逗妹妹，“放心吧，你姐不是沾花惹草的人。我上一份工作是因为这个客户弄丢的，连佣金也没有拿到，他觉得对我有歉意，晚上请我吃饭。就这么简单。” “哦哦哦，那你可一定吃好点多吃点，能吃回都少是多少。” 林霞痴痴的笑着回自己房 林萍先给关志杰发了一个位置，然后就开始换衣服收拾自己。 等她从衣帽间出来，看到关志杰回消息： “你住在富丽家园？” “好，我半个小时后到，到了给你打电话。” 一共两条消息。 林萍没有回他，去厨房给妹妹准备吃晚饭。 林霞关着门，林萍不知道她在看资料还是在玩手机，玩就玩会吧，第一次被束缚一天，也该放松放松了。 给林霞准备好晚餐，关志杰的电话也到了， “下来吧，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关志杰在电话那头说。 “好。” 林萍答。 然后她去敲门喊妹妹出来吃饭，林霞来开门示意她自己正讲电话。 原来林霞一回屋就给大伟打电话去了。 跟他说自己已经上班了，在机关单位，“里面工作的人都是大学毕业，都是公务员。” 林霞得意的说。 那感觉，自己马上也要成为其中一员了似的。 听得那头的大伟煞是羡慕。 又喊来自己爸妈一起听林霞描述。 果然人心最易变。 林萍示意妹妹厨房有晚饭，就拿着包下楼去了。 关志杰的车就停在林萍单元门正对着的车位。 上一次方世钧等她也是停在这个车位。 林萍没有车，平时根本不来地下车库。 她一出电梯厅关志杰摁了一声喇叭，林萍赶紧走过去。 林萍和关志杰之间没有那么多客气。 关志杰也尽量做到平和自然。 林萍拉车门直接坐进了副驾驶室。 “你对这儿好像很熟？” 林萍问关志杰。 “来过几次。你就住这个单元吗？” 关志杰反问。 “是啊，怎么？你来过这个单元？” 林萍被关志杰问的有点莫名其妙。 “你住几层？几号？” 关志杰不答反问。 “你问这干嘛？” 林萍有点警惕，她还不想告诉关志杰自己住几零几，因为这个单元一梯两户，就算是告诉他几层，他再想知道自己几号也很容易。 倒不是防着关志杰，只是不知道关志杰这么问的用意。 “这是你租的房子？” 关志杰继续问道。 “是的。我之前的房子离现在上班的地方太远了，加上我妹妹也来燕城工作，就租了这个房子。” 林萍如实说。 关志杰点头，没再说话，缓缓启动车子开出地库。 “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关志杰又问。 “是。” 林萍回。 “好，咱就不走远了，你这旁边有个商场，楼上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关志杰像是商量又像是告知地说。 “好。” 林萍没有异议。 “对了，你怎么对这边这么熟悉？” 林萍问道。 “等会儿下车再说。”关志杰卖关子。 这个商场离富丽家园很近，又是周一，吃饭逛街的人都很少。 停下车他们乘坐直梯直接去商场五层的餐饮区。 “有什么忌口吗？” 关志杰在电梯里问林萍。 “没有。”林萍此行的目的不是吃饭，就是为了应酬关志杰，所以没有忌口，吃什么都行。 林萍之意不在吃。 “这里有一家日本料理很不错，生鱼可以吗？” 关志杰继续问。 他知道林萍是北方人。 “可以。”林萍回答，“你对这里怎么这么了解？我搬过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 林萍不禁又问。 “一会儿说。” 关志杰继续卖关子。 餐厅人很少，加上日本料理的风格本来就安静一些。 关志杰要了一个包间。 多亏刚才换了一件裤装，林萍心想。 他们相对盘腿坐下。 关志杰忙着点菜、给林萍倒水。 点菜的时候关志杰没有问林萍的意见，也没有说出菜名字，只是对着菜单指了几个菜，林萍不知道他点了什么，反正自己什么都可以。 日本料理的菜品需要加工的很少，基本都是生食。 菜一会儿就上齐了，生鱼片、北极虾、黑鱼籽等，还有青酒。 “你一会儿不要开车吗？” 虽然关志杰曾经是林萍的客户，但是现在两个人倒是像相识很久的老朋友。 确实认识时间不短了。 “没事，可以叫代驾。” 关志杰说。 关志杰给二人各满上一杯酒，他举起自己的那一杯，看着林萍，说道： “林萍真的很抱歉，是我的事害你失去这么多，原来我以为只是一份工作，像你这么优秀去哪里都能找到好工作，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公司的管理制度，我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你在新华的所有付出都没有回报。” 关志杰好像也没有说过这么煽情的话，所以，他顿了一顿接着说： “尤其是在我知道了你的家庭情况以后，我就更加内疚，我知道，在那个时候我是你的客户，你不好拒绝我，其实是我导致了这场悲剧。” 关志杰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林萍看着关志杰，用很温暖的笑容回应他。 她也举起自己的酒杯，跟关志杰碰了一下说：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确实很需要钱这是真的，丢了那份工作我丢了半个卫生间这也是真的。但是，什么钱属于我什么钱不属于我我还是知道的。道歉的话上次在西山你已经说过了，我也接受了，这事就过去了，新华的房子你有事随时都可以找杨小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边也算因祸得福，现在的这份工作很好，不仅是工作环境好，公司管理制度也好。” 林萍扬扬手中杯向关志杰示意，自己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还越忌酒越有喝酒的场合呢？ 像今晚这个酒肯定不能不喝呀。 “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一些，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好，我知道失去的滋味，知道一个人的无助，在我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我的爸爸因为车祸离开了我们，我不仅断了经济来源，还要以长子的身份回来接手工厂的烂摊子，那个时候我特别害怕，怕我经营不好，无法保证妈妈和弟弟以后的生活，也怕自己这一回国就再也无法追求自己的理想了…” 第45章 你认识方世钧吗 关志杰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好在我挺过来了。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要撑起家庭，遇到的难处一定不比我当时少。以前我对售楼员的印象并不好，他们都太势利，直到遇到你，你跟他们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的热情，你靠的是自己的勤劳…” 关志杰说：“直到昨天我听了你的故事，我是真的想帮助你。” 前面的话林萍都很感动，但是，关志杰说到这里，林萍还是挥手打断了他： “你的心意我真的心领了，我们可以做朋友，以后你会燕城随时来找我玩。还有，可能你不知道，你所在渭北，其实是我老家，我就出生在渭北市的沙坪县…以后我们应该还有很多相遇的机会。” “你是渭北人？天呐，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关志杰感叹。 “但是，林萍，请你…请你真的考虑一下我的请求，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困难…你知道吗，我其中一套房子就在富丽家园，并且跟你现在住的房子是一个楼栋，一个单元…” 天呐！现在感叹的人要换成林萍了。 至此，林萍才知道关志杰为什么对她住的地方这么熟，为什么一再问她住在几零几。 “你的房子在几层？” 林萍不可置信地问。 “702。” 关志杰精准说出了房间号。 这下林萍更加惊讶了，简直就是惊掉下巴。 “702？你确定没搞错，6号楼702？” 林萍真的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 “你就住在702？” 关志杰不答反问。 不用林萍回答，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等等，让林萍好好捋捋头绪。 她用手往后拢了一把头发，做了一个掩饰。 “你认识方世钧？” 林萍有点喉咙发干。 问完这句话她赶紧喝了一口水。 “方世钧是谁？” 关志杰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方氏集团总裁，我现在所在的项目四季风情，燕城风情系的老板。” 林萍试图把方世钧的身份介绍的更清楚详细一些。 “不认识。他是你现在的老板？” 关志杰仿佛在说，你的老板我怎么认识？ 那，这套房子就不是“方世钧的朋友的”。 那，那些家具就不是“方世钧朋友的另一套房子的”。 方世钧竟然骗了自己。 从找房子到买家具到林霞工作，方世钧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林萍想知道，她一分钟都不能等。 但是，她必须等。 所有的事都太突然了，甚至她还想在见到林霞后跟方世钧报个平安，都没来得及给他打电话，匆忙就来赴关志杰的了。 “林萍，”关志杰打断林萍的思绪，“你知道我所有的房子都是为了投资，富丽家园的这套房子我买的是精装修，一天都没有去住过，就委托给中介出租了，本来想着过几年升值就出手卖掉，现在正好被你租去了，你就一直住着，也不用搬家了。” 关志杰说着自己的规划， “当然，也不是让你白住，我明天把合同快递给你，按照合同原价，等我下次回来咱们去做个户名变更，你再慢慢的分期给我房款。” “哦，好。啊，不不…不行…”林萍的脑子完全乱了。 她赶紧又喝了一大口水。 这些年林萍虽然大世面没见过，但是，她自认为小突发事件应对还是游刃有余的。 可是，现在事关方世钧，如果关志杰的话不假，那方世钧就是给她做了一个圈套。 看着面前的关志杰，林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关志杰，真是没想到，太突然了，也太有缘分了。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等我回去想想给你答复。好吧？” 显然，林萍需要先敷衍关志杰。 单说这套房子，那对于她林萍确实没有再合适的了，可以按照原合同价，可以分期付款，可以不用搬家，但是，一旦一方把所有的合适都占尽，必定有一方是不合适的。 她林萍不是占便宜且没够的人。 关志杰人好，有钱，有责任感，有担当，但是他不是冤大头。 最关键的是现在还牵扯到方世钧，林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萍答应关志杰回去考虑，关志杰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他给林萍讲他在渭北的所见所闻，那里民风的古朴，气候的恶劣。 讲他现在的项目，讲自己未来的计划。 林萍都没听进去… 吃完饭，关志杰叫了代驾，非要送林萍回去，林萍执意不肯，要自己打车回去。 如果不是天气寒冷，她都能走回去了。 关志杰的代驾到了，临上车他还一再嘱咐林萍，明天寄购房合同、房本、发票给林萍，让林萍一定认真考虑他的建议。 直到林萍一再点头答应，他才让车子开动。 林萍也真是感动，她知道关志杰一再强调寄购房合同的原因，他是想让林萍知道这套房子的合同价。 因为如果单纯过户，有房本和发票就足够了。 林萍乘电梯来到商场一楼，她叫的车也到了。 刚上车，林萍就迫不及待的给方世钧打了电话。 可是，方世钧的电话一直都是忙音中。 她一连打了很多遍，一直没有接通。 直到富丽家园小区门口她才收起电话。 回到家林霞已经洗漱完要睡了，林萍也没再打扰她，姐妹俩打了一个简单的招呼就各回各屋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林萍拿起床头的手机，还是没有看到方世钧回话，也没有发消息。 为此她一夜都没关机，也没敢调成飞行模式。 林萍照常起来做早饭叫妹妹起床吃饭、洗漱、上班。 住的离单位近真好，不偷懒的她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好一切，再去上班。 倒是林霞比她还急，因为市区容易堵车，林霞不能迟到。 看到妹妹这么上心工作，林萍心里真是高兴。 确实如方世钧所说，林霞需要找一个镇得住她工作，让她仰慕、仰视，她才能沉下来。 公积金管理处的办公环境、氛围、人员，都相对比较严肃严谨，没有了让林霞浮躁的工作环境，她应该会慢慢找回自我的。 这一天倒也平静，接客户、接电话、约访客户…林萍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方世钧一天都没有回电话也没有来消息。 林萍本来想追问，也没有再纠缠，这是他的项目，他早晚会来的，既然找不到，那就等吧。 临下班，倒是等来了关志杰的闪送。 这套房子的备用钥匙，购房合同、发票、房本，以及装修合同。 这一套齐全资料足以说明关志杰的坦诚和真诚，以及他要把房子给林萍的决心。 房子是开发商自带的装修，但是有abc三套装修方案，关志杰选的是最高装修规格。 这套房子跟新华家园一样，关志杰是一次性全款付齐，拿到的是95折优惠价格。 短短三年，这套房子的总房款按现在市场价已经翻了一倍还多。 林萍粗略看一眼就很清楚了，这是她的职业。 林萍把物品装好，给关志杰打了一个电话。 她觉得这么大的事不能只发一个消息。 关志杰很快接了电话。 林萍告诉他闪送收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我会帮你保管好的，将来把房子和这套手续一起物归原主。” 林萍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关志杰在电话里并没有坚持。 他只是说过些天回来会再来找林萍。 看着这套房子手续，林萍又想起了方世钧。 她迫使自己冷静客观分析。 她觉得一定是方世钧通过中介租的这套房子，因为担心自己既不会接受这么高的租金，也不会接受他给自己出租金，他才撒谎说是自己朋友的房子，租金则等朋友回来再说。 又因为房子内没有家具，自己不能接受，方世钧才又编造了“朋友还有另一套房子，把那套房子的家具串过来”。 其实，家具的尺寸跟这套房子这么吻合，家具的风格又这么一致，还有很多软包家具都没有拆外包装，都已经说明这套房子被有意“装饰”过 只是自己当时太着急租房了，也太中意这套房子了，才自我麻痹了。 想到这，林萍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她现在只需要等待，等方世钧来找她，给她一个解释。 她期待的解释。 方世钧这几天和申虹洁一直在奔波于各个展馆和设计中心。 申虹洁说自己的设计思想太西方化，而该地块位于中心城区，去西方化是必须的。 可是，怎么在中式上出新，她需要一些借鉴，否则她找不到灵感。 而那帮老同学老关系她这些年也没有怎么走动，都需要方世钧衔接。 申虹洁这些天说是工作，倒不如说是消遣，反正她是累并享受这种感觉。 同学里哪个不知道方世钧和申虹洁当年是一对金童玉女，谁不晓得后来劳燕分飞。 如今这对佳人事业有成意气风发，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谁不满眼羡慕加赞许。 申虹洁很享受同学们的吹捧调侃，就像当年一样，她喜欢站在方世钧身边被大家羡慕的感觉。 只是方世钧还是老样子，永远一副看不出悲喜的脸。 白天接受的信息需要晚上回去消化。 申虹洁和方世钧白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谈笑风生，交换信息。 晚上一起回公司调整方案。 第46章 我是男人 有时候申虹洁太累了，就去她住的酒店。 看着申虹洁不知疲惫的为了项目奔波，方世钧又帮不上忙，只能时刻陪着。 有时候申虹洁需要等到后半夜跟国外的朋友沟通，方世钧也只能和衣躺在沙发上等着。 看着申虹洁为了这个项目如此绞尽脑汁，方世钧说不出的感激。 建筑设计方案大致搞定，剩下的就是园林。 虽然园林是锦上添花，但也必不可少。 北方的园林有历史感、厚重，而申虹洁擅长的是轻盈手法。 但是，南方的小桥流水固然诗情画意，怎奈北方的气候对花草树木的成活、生长，都是考验。 申虹洁要拜访一位资深园林种植专家。 可惜他不在燕城。 几经翻转打听到他在y市原始森林观测记录一种已经绝迹好几年的植物生长环境。 没有别的联络方式，要么不定时打卫星电话，要么去人到现场。 最后，方世钧和申虹洁决定一起“登门”拜访。 说走就走，第二天方世钧回去拿上刘姐为他收拾的行李，和申虹洁奔赴机场直达y市。 好在现在网络发达，下飞机就拿到了杨越为他们准备的汽车。 这一路方世钧就是车夫，申虹洁是为他不惜放下家庭放下孩子远渡重洋回来帮他背水一战的援手。 好在方世钧在部队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山路驾车技术。 一路翻山越岭，等他们到达位于y市的原始森林公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们只能在山脚下的这个边陲小县城住下。 杨越已经为他们订好了该镇最好的宾馆。 说是最好的宾馆，其实就是一个招待所，只是规模稍微大一点，灯稍微亮一点，千万别说卫生好一些。 一进走廊扑鼻而来的就是让人作呕的霉味。 方世钧虽然在部队条件也差，但是部队是干净整洁的。 这，摸那那儿潮湿，看那那儿黑乎乎的状况他也是第一次见。 方世钧一张冷峻脸看到此情景更加寒冽。 方世钧尚且如此，申虹洁就更不用说。 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哪见过这环境。 只见申虹洁早已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住胸口做呕吐状了。 方世钧打开房间的门，两间客房门对门。 杨越也真是有心了。 帮他们定的是这家宾馆里最好的两间套房。 套房？ 就是一间面积大的房间，用三合板隔了一道墙，墙上装了一扇门。 门外有一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个茶几，茶几前面的墙上挂着一个液晶电视，电视机下面是一组电视柜。 靠墙角有一张写字桌，桌子后面一把椅子。 门里有一张大床，床头两侧各有一个床头柜，床尾的墙上也挂着一个液晶电视，电视机下面也是一组矮柜，随你把它当作什么柜吧。 方世钧打开门，又摁亮墙上灯的开关，虽说是该县最好的酒店，于申虹洁确实太寒碜了。 方世钧有点不好意思，“条件有限，委屈你了。” 方世钧回头跟申虹洁说。 “没关系，你还不一样。再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申虹洁安慰方世钧。 “咱俩不一样，我是男人。” 方世钧走进申虹洁的房间，帮她打开墙上的空调，又调成干燥模式： “这样会好一点。” 说完，方世钧并没有给申虹洁关门，直接去对门开自己的房门。 两扇门都开着，各自室内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 方世钧也先把自己房间的空调打开，开到暖风最大功率，调成干燥模式。 他去洗手间试了一下热水。 好在电热水器里的热水很热。 方世钧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刘姐给他准备的很是齐全，一看就是杨越嘱咐过了。 方世钧拿了一套内衣，先去冲了一个热水澡。 方世钧卫生间的淋浴“哗哗”作响，申虹洁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方世钧就出来了。 他里面穿着内衣，外面套着酒店的浴袍，露出带着水珠的宽厚胸膛。 用毛巾擦拭冒着蒸汽的头发。 他感觉到外间有人，走出来一看，申虹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房间，正在外间的沙发上给桃桃发语音消息。 方世钧转身回卧室，拿起吹风机嗡嗡的吹起头发。 等方世钧再次出来，申虹洁已经放下了手机。 “信号太差了，打不了视频电话，就给她留言了。” 申虹洁冲方世钧耸耸肩。 “真是抱歉。” 方世钧再次表示歉意。 “先洗个热水澡吧，再出去找点吃的。” 方世钧说道： “我担心天一黑饭店也就都关门了。” “嗯，我不洗了，这个浴袍我实在是…”申虹洁为难的说。 好吧，方世钧也只能摊摊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也没有预料到是这种情况。 申虹洁等着方世钧换好衣服，跟着他出去找吃的。 除了住宿条件差点，申虹洁的内心还是很开心的，这样不为人打扰的世外，她和方世钧的二人世界。 晚饭倒是吃的可以。 虽然环境破旧，但是味道却很鲜美。 两人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都是当地特色。但愿别闹肚子。 方世钧有过行军经历，就怕申虹洁这柔弱的样子。 回到酒店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今晚要早点休息，舟车劳顿一天了，明天一早还要进山。 军人的经历使得方世钧有的放矢，不管环境多恶劣，他都能让自己快速入睡。 临睡前他特意嘱咐申虹洁自己的门不上锁，有事随时喊他。 半夜，也不知道是几点，室内外一团漆黑，没有任何参考。 方世钧感觉到他的门前有动静，军人的警觉让他一下子清醒，他摸到床头柜上的腕表，夜针指向12点。 方世钧悄悄下床，抹黑走到门后，他右手握住手电筒，左手轻转门把手。 就在拉开门的一刹那，一个人滑进了他的怀里。 “啊！”惊慌失措地呼叫声。 是申虹洁。 方世钧一把揽住要摔倒的申虹洁，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怕申虹洁再呼喊出声。 那就等于是把整个酒店的人都叫醒了。 拉申虹洁拉进屋里的同时，用脚随身勾上了房门。 “你干什么？！” 随着方世钧的声音落地，“啪”的一声，他也打开了灯。 强烈的灯光刺得方世钧冷峻的双目眯成一条线，双眉拧在一起。 申虹洁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把头勾在方世钧的胸膛。 方世钧穿着一套深灰色的丝绸睡衣。 脖领的扣子未扣。 此刻，申虹洁的脸就贴在方世钧的胸膛上。 方世钧一把申虹洁推离自己的怀抱，把手电筒放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上，另一只手改为握住申虹洁的肩膀。 看似在扶着她，实际也是在保持距离。 “世钧，我害怕。” 申虹洁看着方世钧像一只惊魂未定的小猫。 此刻，方世钧才看明白，申虹洁穿着一件低胸吊带睡衣。 被自己这么一拉一拽，早已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脯。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进卧室，脱下自己身上的睡衣，裹上酒店里又硬还散发着消毒水味的浴袍。 “穿上。” 方世钧把带着自己体温的睡衣递给申虹洁。 申虹洁接过睡衣，走到方世钧的卧室穿上。 方世钧估计申虹洁也该换好了，没等她出来，他就进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有事随时进来吗，你在门口很容易受伤的。” 方世钧说的受伤，是指自己手里手电筒。 如果不是申虹洁的声音，他早就一手电筒砸下去了。 “我怕打扰你休息，想听听你睡了没有。” 申虹洁委屈的说。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 方世钧看着申虹洁的样子，再环视这个见鬼的房间。 他心里真想天一亮就走，一分钟也不愿意再在此耽搁。 说完，方世钧去申虹洁的房间把她的被子抱过来，铺在沙发上。 申虹洁追出来。 “世钧，这个沙发你睡不开的。” “没关系，当兵的时候比这条件差多了都睡过。”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抬腿拉被就要睡觉。 “现在不一样了。” 申虹洁在方世钧的沙发前蹲下。 “现在…现在你管理这么大的公司，你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你会生病的…” 申虹洁试图找一些更能说服方世钧的借口。 “别说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方世钧说完转个身，面朝沙发里面。 申虹洁知道方世钧这是在拒绝自己。 老天安排这么好的机会，她真不愿意错过，可是，她对方世钧是忌惮的。 申虹洁在方世钧的沙发前蹲了一会儿，都能听到方世钧匀称的呼吸了。 她才悻悻起身，摁下墙上的开关，回到方世钧的卧室。 被窝里还有方世钧的余温，睡衣上也散发着方世钧的味道。 就这样吧，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申虹洁心想。 第二天，申虹洁醒来的时候，方世钧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拿起手机，发现手机没有信号，昨晚还有微弱的信号，今早又没有了。 倒是山里的空气非常清新，阳光也干净透明。 申虹洁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巍峨的青山。 南方的山跟北方不同，远远看过去像一个个披着毯子的草甸，连绵起伏。 空气虽然清冷，但是，合着青草的潮湿，深呼一口心旷神怡。 要什么外面的纷繁世界，就在这里，就她和方世钧两个人，亦是足够。 可是，方世钧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她。 现在的他熠熠生辉，被众人追捧。 第47章 傻丫头 遐想间，方世钧进来。 “起来了，睡得好吗？” 方世钧不远不近的关怀着她。 原来他去外面找信号打电话去了。 “很好。你呢？没有睡好吧？” 那么大的沙发，那么大的方世钧，申虹洁想想都觉得憋屈。 “挺好的。酒店有早餐，一会儿先去吃一点。向导马上就到，这座山属于原始状态，山路比较崎岖，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方世钧嘱咐申虹洁。 “对了，一会儿把你的物品都收拾好，今晚不住在这里了。” “住哪儿？” 申虹洁问。 “住到市区。” 方世钧回答。 “如果今天事情没有办完呢？没办完就回市区，明天再开车回来，是不是太折腾了，都是山路…” 申虹洁一副为方世钧考虑的样子。 “没关系，我已经找好司机，他也一会儿就到。” 方世钧说出了申虹洁的担心。 申虹洁没有再说话。 她确实没有再留在这个招待所的借口。 这个条件，如果她执意再住下去，就一定是有所图。 哎，错过了一次绝佳机会。 申虹洁暗想。 吃完早饭，向导和司机都到了。 向导给他俩交代完注意事项，方世钧跟司机交代好时间地点，他们就出发了。 山不是太陡，就是丛木杂生，他们一路沿着溪流逆流而上。 溪边石头湿滑，还有苔藓生长，方世钧是习惯的。 申虹洁深一脚浅一脚。 后来，干脆向导背着申虹洁的背包，方世钧半搀着申虹洁。 “这样走的话，今天恐怕都走不到，别说再下山了…” 向导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被搀扶着的申虹洁，有一点不耐烦地嘟囔。 终于在太阳西斜的时候找到了都教授。 都教授在山间平坦处搭了帐篷，树梢上绑上了太阳能，俨然一副吃住在此的架势。 见到了都教授才知道，他们一行其实一共四人，一个都教授的助手，两个他带的研究生。 四个大男人已经在此生活几个月了，还没确定回去的日程。 户外科考就是这样吗？ 方世钧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真的热爱大自然胜过爱自己。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申虹洁就跟都教授请教起来。 方世钧插不上话，远远的坐着，看阳光穿过一层层的树梢，所剩不多的洒下来。 时有小松鼠在林间追逐，一点不怕人的样子，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有人。 因为这是它们的地盘。 需要请教的内容太多。 申虹洁一直在和都教授聊，一边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再不走天黑之前就下不了山了…” 向导催促。 带女人上山实在是麻烦。 在向导的再三催促下，申虹洁和方世钧才告别都教授往山下走去。 原始丛林枝叶茂密，刚才还有的光亮，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气温也随之骤降。 向导拿出探照灯，他们三人每人一盏戴在头上。 他又递给申虹洁一根登山手杖。 申虹洁一手拿拄着手杖，一手被方世钧架着。 踉踉跄跄，连走带滑的。 刚才还平静的山林，此刻也起风了，不知是树叶还是树干呜呜作响。 申虹洁一边走一边四下环视。 就在这时，“嗖”的一下，一个像豹子一样的动物从申虹洁身边一闪而过。 申虹洁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头上的探照灯正好照在那东西的眼睛。 褐色的瞳孔直视申虹洁的眼睛。 吓得申虹洁“啊”的一声，脚下一滑。 方世钧本来就是虚搀着申虹洁的胳膊，他也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 一个没抓住，申虹洁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溪水里，顺着湿滑的溪石，“吨吨吨”地吨了下去。 向导赶紧回来，方世钧也一个箭步上前，俩人同时拉住了申虹洁的两个胳膊，把她架了起来。 可是，申虹洁站不起来了，她勾着要，使不上劲。 “哪里疼？” 方世钧关切的问。 “哪里都疼。” 申虹洁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哪里最疼？” 向导问道。 “屁股。”申虹洁也顾不得不好意思。 “这儿。” 方世钧话音未落地，已经一只手轻轻又缓缓用力的摁在申虹洁的尾椎上。 “啊”申虹洁用一声惨叫回应了疼。 “尾椎骨受到撞击受伤了，得去医院拍片。”方世钧在部队有野外拉练的经验，大概的医疗常识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还能走吗？”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要披在申虹洁身上。 申虹洁的衣服因为坐在溪水里，下半个身子已经湿透了。 “我试试。” 申虹洁穿上方世钧的外套，左手架着方世钧的胳膊上，左脚稍稍一使劲，“嗤”申虹洁钻心的疼。 “别再动了。” 方世钧喝到。 是的，此刻的他已经急了，烦躁不安，为申虹洁突然的意外受伤，为为此不得不耽搁的行程，为马上笼罩来的黑夜。 “辛苦你。” 方世钧说着，把地上的背包，申虹洁手里的手杖，都一一递给向导。 然后，他在申虹洁面前伏下身子，弯下腰。 “上来。” 方世钧要背申虹洁。 “不行的世钧，一个人走都已经很费劲了…” 申虹洁舍不得。 “听话。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下山，再晚了你这一身湿衣服是要失温的。” 方世钧此时比刚才柔和了一些。 申虹洁也没有再说话，她轻轻俯在方世钧的背上，双手绕着方世钧的脖子。 方世钧有力的双臂绕到背后，轻揽申虹洁的双腿。 “可以吗？” 方世钧问道。 “嗯”申虹洁在方世钧宽厚的后背上点头。 深一脚浅一脚，时而水流湍急，时而杂木横生，时而山野间的动物一闪而过，方世钧早已满头大汗，后背更是汗湿衣衫，热腾腾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散发出来，后背上的申虹洁觉的温暖又心疼。 她不敢乱动，越乱动越是给他加重负担。 申虹洁把胸口紧紧贴着方世钧的后背，把脸脸轻轻的贴在他的脖颈，像是要努力的跟他融为一体。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下到了平坦的地面。 司机开着车早已等候多时。 申虹洁因为伤的是尾椎骨，司机打开车门，方世钧把她轻轻放下，再把着她的肩膀，使她缓缓趴在车后座上。 “大兄弟，您这体力可真是好啊！” 此刻，向导才敢开口，“ “我们常年跑山的都不敢跟您比啊。” 他向方世钧竖起大拇指。 “谢谢，今天也辛苦你了。” 方世钧说着，从车尾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他要抓紧带申虹洁去医院。 “先生，现在去哪儿？” 司机自从见到他们下山，到现在才说第一句话。 很显然这是突发状况。 本来是要接他们去酒店的，现在这状况肯定不能直接去酒店了。 “先往市区开。”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找手机。 拿到手机，没有信号。 他又放下手机，去搬申虹洁。 此刻，申虹洁半跪在地上，身子匍匐在座椅上。 好在杨越找的这辆越野车空间足够大。 方世钧把申虹洁半个身子捞上来，让她趴在自己腿上，又侧身把她双腿也捞上来放在座椅上。 “世钧，给你添麻烦了…” 申虹洁侧脸趴在方世钧腿上竟然哭了。 方世钧低头用手指轻轻扶去滚过申虹洁鼻梁的泪珠。 “傻丫头，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给我道歉，应该是我说抱歉，你是回来帮我的。” 此时方世钧眼睛里也充斥着心疼。 “傻丫头”，多少年了，自从自己远走他国，这是申虹洁第一次听到方世钧这样叫自己。 高中的时候，无人的时候，方世钧可总是这么叫自己的。 申虹洁本来脸是朝外侧的，现在她转过头，把脸朝里侧，她的脸正对着方世钧的腹部，她伸出手，轻轻揽过方世钧的腰，把手放在他后背处。 方世钧的腰身真是精干，这样坐着，竟然一点赘肉都没有。 方世钧纵有坐怀不乱的耐力，可是，申虹洁的这一揽，他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他想到了林萍。 想到第一次送林萍回家，林萍揽住他的脖子的场景。 虽然他舍不得林萍受伤，但是，如果此时趴在自己腿上的人是林萍那该多好。 平日所有的忙碌在这一刻都要静止，如果这静止的时间属于他和林萍那该多好。 想到这，方世钧不着痕迹的坐正身子，拉开申虹洁的手臂。 他拿起手机，对着车窗找信号。 手机的信号很虚弱，聊胜于无吧。 方世钧开始拨打杨越的电话，一遍又一遍。 终于拨通了，“找y市最好的骨科医院，现在。” 方世钧不容迟缓的说。 “老大，你…怎么啦？受伤了？伤着哪儿了？” 杨越也是一惊。 “是申总。” 方世钧说。 “哦哦哦…好的，我这就去办。你们现在哪里？申总伤到哪里了？” “在去y市的路上，你先找医院吧。” 方世钧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往下说。 杨越识相，挂断电话赶紧联系医院、医生。 二十分钟后，申虹洁趴在方世钧的腿上睡着了，方世钧拿着手机，看着车窗外点点星火，远处偶尔闪过不知是牧民的帐篷还是经幡。 他在想林萍此刻在干什么。 她是不是已经睡了？还是倚在床头安静的沉思，她有没有想自己？ 第48章 你自己能行吗 方世钧划亮手机，找到林萍的通讯位置。 前天她发给自己的消息至今未回复。 回复她什么？ 告诉她自己出差了？ 告诉她自己跟申虹洁在一起？ 方世钧不担心和申虹洁撇清关系，他内疚明知申虹洁的心思，还是要和她一起，不管是一个个小圈套还是真正的为了工作。 “干嘛呢？” 方世钧编辑好，又删除，又编辑。 就在这时杨越的电话来了。 “老大，联系到了y市第一骨科医院，医院自身条件一般，正好燕城的骨科专家刘强主任在那里有个学术交流，我已经联系上他了，你们现在直接过去，他现在就在。” “好。” 方世钧虽然简短的一个好字，他心里却是感激杨越的。 杨越就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固然杨越用的也都是自己的关系，只有杨越能把自己的这些关系整清捋顺。也是有心了。 “去第一骨科医院。” 方世钧跟前面开车的司机交代。 “好的。”司机应下。 方世钧的这条消息终是没有发出去。 他放下手机让自己闭目养神一会儿。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越是有突发事情，他越是让自己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到达y市第一骨科医院，已经有医生在门口等候了，看到方世钧他们的车开进来，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马上迎上去， “是燕城来的方先生吗？” 方世钧点头，因为申虹洁在他腿上趴着，他没有下车。 “刘主任已经在诊室等候了，请问患者伤在哪里？” “应该是尾椎骨。” 方世钧说道。 “哦，” 那个医生哦了一声转身冲里边喊： “推一辆平车来。” 一会儿就有两个护士，推着一辆可以移动的类似病床的平车过来。 这个时候方世钧才轻轻推推申虹洁， “到医院了，你忍一下，让他们把你移到平车上，进去做检查。” 申虹洁扭动一下身体，“嘶”她又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两个护士已经从申虹洁这一侧打开车门，一个人抬着申虹洁腿，一个人托着申虹洁的胸，就用趴着的姿势把申虹洁托了出来。 然后，又用趴着的姿势把她放到平车上。 方世钧的腿麻了，他稍微缓了一下才下车。 等他下车的时候申虹洁已经被推进了刘主任的诊室。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诊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白发老者，慈眉善目，面带微笑。 方世钧赶紧站起来迎上去。 “你就是方氏少当家的方世钧，方总？” 老者没等方世钧开口，反而亲切的问道。 “不敢当。”方世钧恭敬屈身。 “您就是刘主任吧？” “是。”刘主任笑呵呵地说，“初步判断这是由于突发外力造成的伤害，骨折的可能性比较大，人现在里面拍片儿，等一会儿ct结果就会出来。” “好。谢谢您。” 方世钧再次恭恭敬敬地说道。 “不必这样客气，我和你有两面之缘不知你是否记得？” 刘主任突然这样说。 依然笑呵呵的。 “啊？”方世钧愣了一下，“抱歉刘主任，世钧愚钝确实不记得了。” 说完他看着刘主任，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你的爷爷方宗章是我的发小，后来我跟随父母四处行医，有一次我回燕城去看你爷爷，那时候你爷爷的企业还只有一间办公室，我就在那里见过你第一面，那一年你才4、5岁的样子…” 刘主任依然面带微笑，乐呵呵的回忆往事： “第二面是在燕城的西郊医院，你陪着首长来看他因为多年前野外拉练受伤，医治不及时留下的旧疾，再见你已经是二十多年后了，但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你跟你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 方世钧听着刘主任娓娓道来的两次见面，心里暖暖的，很亲切。 “怪世钧眼拙，竟然没有认出刘主任，也把刘主任都忘记了。” 说完，方世钧羞怯一笑。 这是晚辈在长辈面前的纯真，没想到方世钧的这一面竟然远在y市，在刘主任的面前流露出来。 二十来年爷爷都不曾再见过。 “没想到第三次相见你已经是方氏集团的少当家了，你爷爷一定很欣慰，他身体可好？” “有劳刘主任挂念，爷爷身体还算可以。” 方世钧一时礼貌的像个小学生。 就在这时，检查室的门开了， “主任结果出来了。”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叫刘主任。 刘主任转身对方世钧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方世钧也没有客气，跟着刘主任进了诊室。 刘主任拿起申虹洁的ct片子，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又卡在灯箱上，他手上拿着一根指示棒，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跟方世钧说道： “你看这里，这块骨头上有一条很明显的裂缝，好在不是粉碎性的。也不需要手术，静养吧，年轻恢复的快，一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这期间不能坐，可以侧卧或者俯卧。” 方世钧也看到了尾椎骨上一道明显的裂痕。 “会有后遗症吗？” 他问道。 “后遗症倒不至于，就是如果没有养好，伴随终身的疼痛倒是有的。” “好，有劳您了。” 方世钧感激地看着刘主任。 “先住院观察两天吧，有医护人员照顾起来比较方便。” 说完，刘主任又转身对身边的那位女医师说： “用我的名义要一间套房，现在就安排入住吧。” 那位女医师应声出去。方世钧再次谢过刘主任，跟着出去办理住院手续。 让方世钧没想到的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刘主任竟然没走。 方世钧赶紧走过去打招呼。 “您早点回去歇着吧，没有大碍的话医院里还有这么多医生。” 方世钧不太会关心人，说地有些生硬。 “你…你跟这位申女士…” 刘主任欲言又止。 “哦，她是方氏集团地产板块的建筑设计师，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个园林设计的植被问题请教一位专家…她也是我的同学。” 方世钧不知道刘主任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处于对眼前这位长者的尊重，他不仅说了公事，也坦白了私事。 “哦。” 刘主任若有所思。 “刘主任，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方世钧看着刘主任凝重的神色说道。 “她的骨髓应该有一些状况，具体什么状况，到了什么程度我现在还不好说，回燕城借助仪器检查我才能确诊。” 刘主任若有所思的说。 “或许也没有事，是我的职业敏感…但愿如此吧。” “会是什么？” 方世钧确实没想到刘主任给他的会是这个消息。 “你听她说起过骨头疼痛吗？” 刘主任不答反问。 “没有…没有听她说过…我，我不常跟她在一起。一般为了工作也就在一起几天。” 方世钧解释。 “哦。”刘主任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关系，或许还是不明白，但至少不是情侣。 “…没事…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还需要检查。你们要在y市耽搁几天，至少让病人卧床静养一周才能承受飞机高压。” 刘主任嘱咐方世钧， “今晚也只能这样了，你快带病人去房间休息，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别再着凉了。” 说着，刘主任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接着说道： “这几天我都在y市，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谢谢。” 方世钧双手接过名片，“您老也早点休息。” 方世钧这一次没有叫他刘主任，眼前的老者真的就像自己的爷爷。 护士协助方世钧把申虹洁推进病房。 司机跟着把他们的行李拿上来。 这是一间套房，外间是病床和沙发，里间是卫生间和为陪护人员准备的一张休息用的床。 方世钧和护士一个人抬上身，一个人抬腿，把申虹洁从平车挪到床上。 申虹洁不重，可是，由于她受伤的位置特殊，不能打横抱，有力气没法使。 安顿好，护士退出。 因为太晚了，已经没有护工。 方世钧交代司机先出去买份晚餐，再嘱咐他明早把车开到停车场随时等着用车。 司机听完交代后就出去了。 方世钧帮申虹洁脱衣服，鞋子、袜子、外套，只剩内衣了和裤子了，方世钧问： “你自己能行吗？” “能。” 申虹洁也被折腾累了，声音绵软无力。 方世钧转身把申虹洁的行李箱打开，帮她找了一套干净的内衣。 他把内衣送到申虹洁床头的时候，申虹洁面带娇羞的看了他一样。 方世钧装作没看到，现在已经顾不得方不方便了。 申虹洁侧着身子在被窝里换上干爽的内衣，又套上病号服。 方世钧去里间湿了一条热毛巾。 申虹洁换好衣服面朝外侧卧着。 方世钧轻柔地帮申虹洁擦脸。 申虹洁的脸色很白，雪白？惨白？ 方世钧以前没有留意过，就觉得此刻不知道是日光灯照得原因，还是方世钧的感觉。 他想起了刚才刘主任的话。 方世钧一边擦一边问： “还有其他的骨头疼吗？” “有。” 申虹洁说。 方世钧一愣，手上的毛巾也停了。 “手肘，手掌都疼。” 申虹洁撒娇的说。 第49章 去别墅 方世钧起身去透了一下毛巾。 他再次坐下来，拉过申虹洁的手，申虹洁的手掌心都青了，肯定是摔倒的一瞬间下意识摁地的结果。 方世钧一边擦一边问， “腿上或者脊柱的骨头有感觉到疼痛吗？” 申虹洁觉得今天方世钧特别温柔。 她想起来初中时期，一次体育课自己崴了脚，体育老师让班长方世钧送自己回宿舍休息的场景。 申虹洁坐在宿舍的床边，方世钧帮她去医务室领了一个冰袋，轻轻往上撩起她的裤管。 又慢慢往下拉她的袜筒，生怕一使劲就会加重她的疼痛似的，慢慢地把冰袋敷在她的脚踝处。 那节夏日午后的体育课不止她记忆尤深，方世钧也至今难忘。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女生，她淡淡的香味，她白皙的肌肤，还有那柔若无骨的脚踝。 曾经多么深刻，在申虹洁离开后就变成了多么冷漠。 现在方世钧这样细心照料申虹洁，除了她是自己的合伙人、是方氏集团的设计师、是自己曾经的故人，再无它。 申虹洁看着方世钧柔缓的动作，听着他深情的话语，仿若隔世，时间静止多好啊。 “咚咚咚” 外面敲门。 “进来。” 是司机买回饭菜来了。 方世钧安排申虹洁吃饭。 因为她不能坐，这顿饭吃的也很是费劲。 申虹洁一只手支撑着身子，把整个上身拧过来，用另一只手对着高度也不合适的床头柜吃东西，她还想要优雅的吃相，看上去却有点滑稽。 方世钧干脆走过去，再次坐在床前，喂申虹洁。 申虹洁每吃一口，都会深地的看方世钧一眼，有感激有深情还有幸福。 只是方世钧很恼火，他脑子里想着另一个女人，却要在这里伺候这一个女人。 于责任义不容辞，于情感简直就是受罪。 吃完饭，伺候申虹洁洗漱完，已经是凌晨了。 好在护士送来了一副拐杖，这样申虹洁去洗手间也能方便不少。 申虹洁躺下，方世钧走出病房，来到院子里，南方的夜跟北方不同，寒冷中带着潮湿，黏黏的，使人徒增几分躁动。 方世钧拿出手机，他给杨越打了一个电话。 “老大。” 杨越像是在等方世钧。 他就是在等方世钧。 安排好医院，确定好医生，他就一直在等，他心里既担心申总的状况，更担心方世钧的状况。 奈何自己又走不了，他要镇守后方。 “申总怎么样？” “没有大碍，已经安排住院了。” “怎么弄的？” 杨越虽然从两次电话中感觉到貌似只有申总一个人受伤，但是怎么受的伤，上山摔伤？还是交通事故撞伤？ 如果是交通事故，那方世钧有没有受伤？ 他担心方世钧也受伤了，只是没有说。 “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尾椎骨骨裂。” 方世钧简洁地说。 “哦。” 这下杨越就放心一些了。 “不能乘坐交通工具，要在医院静养一周。集团那边你盯着点。” 方世钧交代。 “好，你放心。” 杨越说。 “她…四季风情那边怎么样？” 方世钧顾左右而言他。 “四季风情那边很好，这几天客户量比较大，今天上报来的数据我看了一下，经理、两位主管，全体销售人员都全数出勤…具体情况我明天去看看。” 杨越多聪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方世钧想问什么。 他的一句“都很好、全数出勤”不着痕迹的告诉方世钧林萍每天正常上下班。 “好。你也早点休息。” 方世钧收线。 他想给林萍打个电话，太晚了。 发个信息。告诉她什么呢？怎么感觉心里有愧呢？ 她的生活两点一线，自己目前一团遭。 想了半天，方世钧的这条信息终是没有发出去。 等他回到病房，申虹洁已经睡了。 他轻轻走到里间和衣躺下。 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他也累了，他强迫自己不许再想，马上入睡。 只是，一向不做梦的方世钧，这晚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走在一条陌生的小街，一家非常简陋的餐馆橱窗里，林萍和一个人在吃饭，他看不见那个的脸，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个男人，林萍手里拿着筷子，一边比划一边说，他听不见林萍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她愉悦的心情… “林萍…” 他叫她，她听不见，还在神采飞扬的跟对面的男人说话。 “林萍！” 他大声喊她，完全不顾惜日的形象。 “世钧…世钧…” 有人推他。 他睁眼一看，是申虹洁。 申虹洁架着双拐，正站在方世钧的面前。 方世钧一个激灵，他下意识伸手拿起床头的腕表看了一眼，已经是早上7点十分了。 “你怎么下地了？” 方世钧坐起来，下地，顺手扶住申虹洁。 “世钧，你做梦了是吗？” 申虹洁关切地问。 “哦，没事。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没休息好。” 方世钧掩饰。 他清楚记得梦里的场景，他甚至不愿意醒来。 方世钧扶着申虹洁使她侧躺在床上安顿好。 “我出去看看护工有没有上班。” 方世钧借机出去了。 申虹洁清楚的听到方世钧在喊，喊一个人的名字。 她没听清喊的是谁，但是直觉告诉她，不是自己，自己的名字三个字，他喊的是两个字。 自从认识方世钧他都没有喊过自己两个字。 申虹洁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能感受到方世钧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她感谢自己受的这次伤。 思索的时候，方世钧带着一位护工大姐进来。 申虹洁没有办法阻止方世钧找护工，就算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想用护工。 但是，没有正当理由啊。 护工来了，方世钧一下子轻松多了，不是行为，是思想。 护工先是伺候申虹洁洗漱、又下去打饭、吃完饭给申虹洁擦洗。半晌午还搀着申虹洁起来到阳台往外看看。 她这样一个那那都没事的人，一直侧躺着或者俯趴着，也是遭罪。 方世钧则有大把的时间，打开电脑处理公务。 下午刘主任过来查房。 他详细询问了申虹洁从昨晚到现在的反应。 申虹洁除了疼痛，其余感觉都很好。 “年轻人恢复得快，别着急，一周后就可以回燕城了。” 老爷子乐呵呵地说。 “只是，回去也不要剧烈运动，还是要注意，至少一个月都要保持静养状态。” 申虹洁谢过刘主任，方世钧送他出门。 “凡事别着急，也急不得，等回到燕城带她来找我。” 刘主任抛开医者的身份，像一位老人一样嘱咐方世钧。 方世钧点头目送刘主任走远。 说不着急是假的，就昨天到现在，方世钧的脸明显铁青又消瘦，密密麻麻的胡茬也如雨后春笋般长了出来。 多少事等着他回去处理，还有那个丫头。 自己不跟她联系，她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马上就要二期开盘了，开完盘也要迎来旧历新年。 林萍异常忙碌，好在林霞的工作很是顺利。 她说这两天李处回来了，找她谈话，谈话内容堪比唠家常。 就问问她是否习惯，有什么需要。 告诉她，先在柜台熟悉一下业务，没问题的话三个月之后回档案室，工作内容不复杂，但是要细心。 其他的有事随时找刘秘书。 “他对我很满意，我对他也很满意。” 林霞得意的跟姐姐说道。 “好，你满意就好。” 林萍敷衍她。 她的心思不在这儿。 方世钧去哪儿了？ 不见人也没有联系。 这就是林萍最没有把握的地方。 自己就是一个小透明，而他，她却一无所知。 哪一天他不见了，她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 还有前几天杨助理的反常。 那天一早他来售楼处，转了一圈，特意问她： “你好林主管，这些天工作还顺利吗？” 这句招呼打的，客气的像问一个陌生人，又熟悉的像问一个老朋友。 虽然她和杨助理打交道不多，但是，几次跟她有关的事，杨助理都参与了，至少他是知道的。他知道这段时间方世钧跟她走得很近。 这句话里有什么深意呢？ 林萍不知道，就是觉得反常。 但是，她知道，这肯定跟方世钧有关。她在等，等方世钧出现，给她一个解释。 方世钧和申虹洁在一周后由y市飞回燕城。 方世钧迫不及待，恨不得一步跨回来。 申虹洁依依不舍，恨不得一直留在y市。 180度平躺的头等舱，申虹洁一路也算没有遭罪。 倒是方世钧，忙前忙后，提包拿行李。 在外人眼里，俨然是一位称职的丈夫。 杨越特意开了一辆保姆车来接他们。 “申总，您还好吧？” 一见面杨越就客气又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我耽误了行程。” 申虹洁自责，其实是说给方世钧听。 “您说的哪里话，什么行程都比不上您的身体。” 杨越答道。 方世钧不说话，看着杨越把行李都装上车，他才搀着申虹洁上车。 又扶着申虹洁侧躺下。 怪不得老大的脸色这么难看，这伺候人的活儿他那干过呀！ 杨越心想，也真是为难他了。 车子启动，直奔申虹洁的酒店。 “世钧，我不想住在酒店了，住酒店也太不方便了。” 申虹洁委屈地说。 “这…” 见多识广的杨越一时语塞。 没想到啊，谁能想到申虹洁会在这样的时候提这样的要求。 人家这是工伤，去医院？没必要了，已经出院了。 那怎么办？人家明确表示不想住酒店了？ “去别墅。” 方世钧说道。 “好。” 杨越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第50章 尽人事听天命 方世钧的别墅，杨越心里不愿意什么？ 因为杨越知道那套别墅对于方世钧的意义，方世钧从来没有带一个女人回去过，连男人除了爷爷和他杨越，就再也没有过别人。 不，还有刘姐。 申虹洁这是进入了方世钧的禁地呀。 可是，老大心有所属了，那就是林萍啊。 他杨越又不瞎，老大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办？ 老大都发话了，自己也不能说不行不是？ 杨越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别墅开。 到了别墅，迎出来的刘姐更是直直愣在原地。 伺候方先生五年了，第一次见他带女人回来，关键是，这还不是上一次自己去做伴的那一位。 这个女人也漂亮。 不仅漂亮，一打眼就能看出来，精明能干。 方先生领回来的，自己能说什么，赶紧欢迎呗。 刘姐立马脸上开出了花。 “先生您回来了。” “这是申虹洁。她受伤了，这些天刘姐就费心好好伺候着。” 先生还是一往的人帅话不多。 “您好申小姐。” 刘姐赶紧打招呼，“呦，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啊？” 刘姐提高声调表示着关心。 “这里…” 申虹洁指指尾椎骨处，又尴尬地笑笑。 “要给添麻烦你了。” 申虹洁也是客气的。 “哎呦，瞧您这话说的，到这儿就是到家了，您就放心养着就是了…” 刘姐面部做着痛苦的表情，以示同情。 方世钧搀着申虹洁进屋。 刘姐又赶紧去帮杨越搬行李。 “这是咋啦？” 她悄悄问杨越。 “摔了。” 杨越也没有多说。 他俩都没再说话。 刘姐赶紧回屋伺候着去了。 先给申虹洁安顿了房间，铺好床铺，伺候她躺下。 又赶紧下去准备晚饭。 “你问问申小姐想吃什么，按她的要求做就行。我一会儿跟杨越一块儿出去。” 方世钧跟刘姐交代。 给刘姐交代完注意事项，方世钧并没有上楼跟申虹洁说明，就跟着杨越出去了。 “看上去不太严重。” 车里，杨越说。 “嗯。但是，可能有隐藏的疾病，过几天去检查了才知道。” “啊！？申总她自己知道吗？” 杨越有点惊讶。 “应该不知道。等有了检查结果再说吧。” 方世钧不想多说这个话题。 “集团情况怎么样？” 他问杨越。 “集团一切正常，所有的工作都在按照原计划推进，就等申总这边的进度了。” “好。” 方世钧不再说话。 “四季风情那边也都正常，从昨天的工作汇报来看，28号开盘应该还会直接售罄。” “好，正好签完合同也就过年了，给他们好好放个假。” “嗯嗯嗯”杨越点头。 “你现在要去哪里？” 杨越问。 “我也不知道。”方世钧把头靠在座椅后背上，闭上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去往何处。 他想说去富丽家园。 可是林萍的妹妹在，自己就这么去是不是太鲁莽了，何况这风尘仆仆一路，他连件衣服都没有换。 “去爷爷那里吧。” 方世钧慵懒地说。 等方世钧到爷爷养老院的时候，老人家正要开饭。 陈伯李婶儿都很意外，也很高兴。 “少爷回来啦，也不提前来个电话，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不用，我就是回来突击的。”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就要在爷爷身边坐下。 “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去。” 爷爷慈爱又严厉地说。 方世钧听话，起身上楼。 “李婶儿，再去厨房加俩菜。老陈，去拿瓶酒来。” 爷爷在方世钧走后忙安排。 菜端上桌，方世钧洗完澡，穿着一件干爽的家居服下来。 阳光的味道。 在y市的这些天，每天都是阴郁潮湿。 “吃饭吧。” 爷爷招呼大家。 方世钧不在家，三个人不分主仆，都是一桌吃饭的。 今天少爷突然回来。 李婶儿陈伯也识相，赶紧几口吃完都借故离开了。 餐桌上只剩爷孙二人，说是爷孙，又似忘年老友，不说话心里都了解。 “怎么啦？” 爷爷给方世钧倒酒。一边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没事。就是突然想您了，回来看看。” 方世钧也不客气，端起爷爷倒的酒就喝。 “你小子就是嘴硬。”爷爷瞥了他一眼接着说： “说吧，市中心城区地块的事？还是申虹洁的事？” 好吧，什么都逃不过爷爷的眼睛。 不，是眼线。 “都有。”方世钧不能再说谎。 “先说女人，”爷爷说，“她怎么啦？她不是都结婚了吗？合作就是合作，不要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那样事情也做不好。” “是，我知道。” 方世钧像小时候受训一样。 “是她还有一些…一些想法，工作之外的。” 方世钧有点艰难的说。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谈。 “这次去y市她受伤了，检查的时候又发现了隐藏的问题。” “什么问题？” 这，也有些出乎爷爷的预料。 爷爷本以为是孤男寡女那些事。 “对了，爷爷，您还记得刘强吗？燕城的骨科专家。” 方世钧问道。 “怎么？你遇到他了？他什么时候成燕城的骨科专家了？他不是全国的骨科专家吗？” 爷爷有点骄傲地说。 “是，这次在y市就是他给申虹洁做的检查，他说申虹洁的骨髓应该是有病变，让回燕城找他复查。” 方世钧简短说了他们在y市的经过。 “这个老小子，好，很好，居然还记得你。”爷爷很开心，被故人惦记是件开心的事。 继而，有一脸忧虑地说：“他这样说，基本上就是有问题了，而且问题不小。你打算怎么办？告诉她了吗？” “还没有，我想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告诉她。” 方世钧如实回答自己的想法。 “嗯，于公于私你都要管，这是我们方家的做事原则。她现在哪里？” 爷爷赞许自己孙子的做法。 “她…她今晚住在别墅那边。” 方世钧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嗯？” 爷爷的目光本来是看向远处的。 他把视线收回来，落在方世钧的脸上。 他知道那套别墅对于方世钧的意义，那是方世钧被他强行从部队弄回来以后给他的“补偿”。 他那时年轻气盛，又因为家族事业折了梦想的翅膀。 他要顺从爷爷，顺从这个从小把自己视为己出的人，要帮助他拿回他辛苦半生的心血。 可是，他也不甘心抛弃自己的理想。 他没有博弈的筹码。 所以，他要求爷爷从今以后不许插手方氏的人事，不能干涉方氏的发展业务，再就是他要搬出去。 他需要自己的空间。 他要了一套房，一辆车。 以现在方氏集团的实力，他想拥有什么样的房子都可以，他甚至可以有一车库的车。 可是，他一直钟情于最初的选择。 那是他的禁地，那是他心头的痛。 申虹洁知道他有一套别墅，申虹洁不知道这套别墅对于他的意义，那些年她缺席了。 所以，当申虹洁提出要去住，他就知道，申虹洁已经踩到他的底线了。 他为申虹洁破了底限。 也破了所有的可能。 原来他还想过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一定会带着林萍去参观自己的别墅，让她坐在跟他身份性情都十分不搭的跑车里，在午夜的街头带她风驰电掣，告诉她，她所有的苦他都知道。 “这就是你小子今晚突然跑回来的原因？” 爷爷几分嘲弄地问。 方世钧苦笑，没有说话。 “钧钧，” 爷爷一反往常，喊方世钧的乳名。 “男人最怕在感情上纠葛，它会占据你大量的精力。你们年轻人的事爷爷不干涉，爷爷就是想告诉你，能留就留，当断则断。” “好，我明白，爷爷您放心吧。” 方世钧一饮而尽杯中酒。 “中心城区地块怎么样了？” 爷爷转移话题。 “前期工作差不多了，就等着招投标了。” 方世钧也不想在男女私情上多说。 “公开招投标有几分把握？” 爷爷虽然不问世事，看事还是十分犀利的。 “5分吧。”没方世钧确实没有把握。 “5分？”爷爷想说，5分你还想成事？ “钧钧，我们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企业，都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要够太高的东西…不是没有追求，是容易闪着腰。你能带方氏走出困境，现在又发展这么好，我已经死而无憾了…将来也有脸见你奶奶了，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身价加持了…这个东西永无止境，就看你的胃口了。有时候退也是进…” 方世钧认真聆听着爷爷的教诲。 他不住点头。 突然他又想起了林萍。 在大家呼声一片的时候，林萍曾经就跟他说“就怕你会因此付出很多”。 今晚爷爷跟他说“退就是进”。 真是，外人关心的是你飞得高不高，只有爱你的才会问你飞得累不累。 想到林萍，方世钧又陷入深思。 自己能带给她什么呢？ 她那么单纯。 如今自己的别墅里住着另一个女人，自己有什么身份再去叩她的门。 “前期准备工作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 方世钧跟爷爷说，也是跟自己说。 他在说中心城区地块的事，也在说申虹洁的事。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第51章 就这么说定了 爷爷去睡了，方世钧一个人坐在餐厅里。 李婶儿把饭菜也已经都收拾下去了。 方世钧一手扶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 目光空洞的看着外面，他什么都没有想，又思绪万千。 突然他发现外面纷纷扬扬好像下起了雪。 他起身走到门外。 真的下雪了。 大片的雪花飘飘悠悠自上而下，落在方世钧的脸上、脖子里，凉凉的，那感觉很特殊。 方世钧仰着脸闭上眼睛，任凭雪花落在他浓密的头发上、长长的睫毛上、高挺的鼻梁上、镌刻的嘴唇上。 “这是最后一年，往后余生一定不会和你错过每一天。” 方世钧心里暗想。 第二天一早，林萍还没有起床，但是感觉今天的窗帘比往天亮多了。 “坏了，起晚了。” 林萍慌忙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刚7点。 她起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哇！下雪了。 窗外白茫茫一片，一片洁白的世界，如梦似幻。 要是今天不上班就好了，不上班就能带妹妹去逛公园。 燕城雪后公园的美，是其他城市绝对见不到的。 “再坚持两年，等尘埃落定，一定好好享受生活。” 林萍跟自己说。 她披着一件及膝的羊绒毛衣，去厨房做饭。 像往日一样，做好饭喊妹妹吃饭。 “下雪了姐。” 林霞大声欢呼。 “不过燕城的雪一定没有咱家的大。但是也很难得了。” “想出去看燕城公园的雪景吗？你在市中心，我可以早下会儿班去找你。” 林萍小心地问妹妹。 姐妹俩都像是上了发条的小闹钟，纵有这样的美景，她们也断不能出去闲逛一天。 “早下会儿班”已经是最大的奢侈了。 “没事姐，下雪年年有，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林霞说完就低着头呼噜呼噜喝粥。 妹妹懂事的让人心疼。 “晓霞，真是难为你了，姐姐这边马上就要开盘了，等开完盘就会清闲一阵子，到时候再陪你玩。” 自从妹妹来，自己就休息了一天，还是带她去见杨小洋。 “没事的姐，踏实上班吧，日子还长着呢。” 以前是妹妹不懂事，现在太懂事了。 林萍跨过餐桌，伸手摸摸林霞的头。 下雪，林霞怕堵车，匆忙吃完就走了。 林萍收拾好，独自下楼去公车站。 她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车在后面鸣笛。 意识告诉林萍这个喇叭是冲她鸣的。 她回头，一眼看到驾驶座里的关志杰。 关志杰放下车窗，一边挥手一边喊： “上车。” 林萍没有听他的话，她站在车窗前， “你这是干嘛去？才回来吗？” “来接你上班。” 关志杰见林萍不上车，他干脆下来。 “回来两天了，今天来这边办事，正好送你上班。” 分明是刻意来送她上班。 谁会在早晨8点到达办事地点？ 林萍看透不说透。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送我就不用了。我这公车习惯了，突然有人送还不习惯。” 林萍说的是实话。 “关于房子的事…” 关志杰单纯到有事瞒不住。 “对，关于房子的手续在家里，我现在不能回去拿，因为我上班要迟到。你看我是明天给你送过去，还是你来我这边取？” 林萍把态度说的很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今天晚上吧，晚上我接你下班，咱们见面聊。” 关志杰没有说具体聊什么。 “好。我这几天下班晚，等能走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林萍说完就往公交车站走去。 林萍就想跟关志杰说清楚，然后把房屋手续还他。 关志杰没有再纠缠，也缓缓开车离去。 他是回来办事的，本来可他可别人办的事，他假公济私回来了。 今天下雪，客户不多。 因为下雪，倒是天黑的也晚。 等大家都走完，林萍先给林霞发了一个消息，让她回去自己吃饭，不用等她，她会晚回。 然后，又给关志杰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随时可以走了。 关志杰回信，二十分钟。 关志杰一个下午都在售楼处附近转悠。 一边转悠一边等林萍。 过了一会儿，估计关志杰也该到了，林萍收拾好东西、拿着包走出售楼处。 她不想关志杰把车开到停车场，于是自己走到第一道大门前等他。 不知道为什么，林萍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怕被同事看到，更怕给方世钧知道。 她觉得方世钧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刚在大门口站一会儿，关志杰的车就到了。 林萍没等关志杰下车，她就拉开副驾座的门坐了上去。 “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吧。” 林萍说。 她不想去饭店了。 她要好好跟关志杰谈谈。 “好。” 关志杰也不说去哪里，开着车就走。 车子直奔市区。 这是一处用运动场馆展馆改造的主题商务餐厅，粗大的水泥柱，红砖勾勒的墙体，磨得发青的水泥地面，两层高的挑空。 林萍感叹自己一个做房地产的，见的世面还是太少。 林萍跟着关志杰一边走，一边环顾。 空旷、粗旷，又精致。 他们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关志杰要了两杯咖啡，两份简餐。 室外红墙灰瓦映着白雪，室内温暖如春，雪白的桌布配着碧绿的盆景。 他们刚一坐定，林萍就开门见山地说： “关志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房子我真不能接受，除非你按市场价，而市场价我又承受不起。你要是愿意，我继续租住，你要是不愿意我找好房子就搬走。” 林萍的话说的够坚决，够狠。 “林萍，你看看这个。” 关世杰从衣兜里掏出一份物业催款通知书。 林萍心想，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出于礼貌，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 这是一份渭北市某写字楼的物业催交租金涵，限某公司15日之内结清所欠物业，否则，除了支付滞纳金之外，物业有权利随时没收该房间内的物品。 林萍看完，把这封催交涵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关志杰。 “这个房子是我租的，这间公司我有一半的股份。项目前期投入太多，我们没有经验，都没有想到。现在我和我的合伙人要筹备后续资金。你知道，我没有产业，也就几套房子，只能出卖房产。” 这时候咖啡上来。 关志杰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你买这套房子是对我的帮助，我需要这笔资金。” 林萍看着关志杰不像说谎的样子。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林萍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竟然觉得惭愧。 钱呐，真是杀人于无形的刀。 “你不是说你可以拿出首付的吗？这套房子的首付款要100多万，如果你能一次性给我，就够我解燃眉之急的了。” 关志杰急切地说。 “一百多万的首付是合同价，现在市值绝对不是这个价格。如果按照合同价，你放到市场上全款都有人要，你干嘛非得卖给我？我只能付你一个首付。” 林萍说。 “我舍不得。” 关志杰的情绪有点深情。 “这套房子我选择的是最优装修方案，就是想将来给自己留一个落脚的地方，现在我需要资金周转，可是，我不想像商品一样把它处理掉，刚好你需要，给你我放心，我还能回来看看。” “我以后能再进去看看吧？” 关志杰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 “当然可以。” 林萍豪爽地说。 “你接受了？” 关志杰不失时机地问。 “让我再想想，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怕这是个圈套。” 林萍笑着说。 “能套你什么，你想买我正好卖，就这么简单而已。” 关志杰摊摊手。 是啊，你想买，我正好卖。 多顺理成章啊。 但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怎么这么巧合？ 这时候饭菜也上来了。 一人一份。 关志杰端起自己的咖啡，举杯跟林萍示意， “为成交干杯。” 林萍没有举杯，她看着关志杰，一切反转的太快，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萍闷头吃饭，这期间关志杰问了林萍四季风情的房况。 “等我这个项目有眉目了，我再去四季风情买一套大的。” 关志杰比划着，刚才的忧郁一扫而光。 是因为资金终于找到了出处？还是林萍终于接受了他的建议？ “关志杰，如果真的像你所说，你确实需要这笔资金，我可以先借给你，因为我的钱就在银行了，没有别的用途。如果你要回报我，就把房子继续租给我住。” 一顿饭吃完，林萍也找到了合理解决方案。 “那不行，林萍。” 关志杰语重心长地说： “万一我投资失败了呢？万一我资不抵债了呢？你可真就是人房两空了，亏你还是做房产的。于你于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尽快过户给你，你尽快付首付给我，剩余的钱你再分期付我。如果你觉得我卖亏了，等你将来有钱了可以多给我一部分，我没有意见。只是现在，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好吗？” 关志杰说的很有道理。 也确实是这个事。 “好，那就按照市场价的8折吧，咱俩各取所需。” 林萍说，“如果按照合同价，我是肯定不会接受的。” “可以。” 没想到关志杰爽快的答应了。 “只是我现在首付有限。” 林萍把丑话说在前面。 “100万有吧？100万就足够，剩余的你慢慢给我。” 好吧，到现在，林萍已经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了。 她点点头。 算是成交。 “就这么说定了。” 关志杰再次举起咖啡杯。 林萍也举起自己的杯子跟他轻轻一碰，这就算是君子协定了。 “我会尽快把首付款给你。” 林萍说。 “不着急，我还要耽搁几天才走，你这两天预约一下房管局，争取在我走之前做完过户手续。” 关世杰比林萍还着急。 第52章 找我干什么 就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林萍也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告诉妹妹。 不，谁都不能说，还没尘埃落定。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悲喜一个人承受。 一切都说定了，林萍着急回家，妹妹已经到家了。 关志杰穿上外套，林萍也起身穿自己的外套，一边拎着包一边转身往外走。 “方总，您看一层还要照相吗？” 林萍正在系扣子的手停在半空。 一个挎着相机的男人在前，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在后，刚好从门左侧的楼梯处下到门口。 空旷的大堂只有关志杰和林萍这一桌。 此刻，聚集在这个门口也只有林萍和关志杰，方世钧和挎相机的男人。 还有吧台后面的老板以及一个正欲收拾餐具的服务员。 方世钧的目光在林萍身上扫了一下，没有停留一秒。 犀利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逼关志杰。 林萍愣在原地。 多少天没见了？ 他对她竟然是熟视无睹。 “你好…方总…” 林萍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自己该称呼他什么？ 但是，这个招呼又不能不打。 “这位是？” 方世钧没有回应林萍的招呼，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关志杰黝黑的脸。 “这是…这是…” 这是谁？ 我的客户？不行，需要解释的太多，很显然这一刻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我的朋友？不行，朋友就不需要解释了吗？怎么解释？ 此刻，林萍才觉得悲伤，自己以为自己很是清高，自己以为自己很是独立，在一个特定的场合，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是谁的谁。 这对林萍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说到底，自己最终还是要别人来定义。 “这是…我的朋友，关志杰。” 林萍一两秒的烦躁之后，又恢复了理智。 “我来介绍一下，”她侧脸跟关志杰说：“这是我老板，方氏集团总裁方世钧，方总。” 不明就里的关志杰，满脸堆笑，躬身伸手， “方总您好。” 然而，方世钧并没有接受关志杰的好意，他甚至都没有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 对身边拿相机的男人说： “不用拍了，走吧。” 留下关志杰一脸茫然，和心里怒火难抑的林萍。 林萍去拉愣在原地的关志杰。 “走吧，我们老板就这样，自持清高。” 林萍给关志杰台阶。 “没关系。” 关志杰下意识拉住林萍的手，自然而然。 林萍当然是不自然的，她想抽回，又不能在此刻抽回。 就这样被关志杰牵到了车前。 关志杰帮林萍打开车门，林萍上车，他才绕到驾驶室去开车。 这一切都被停车场里的方世钧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上前去把那个男人打翻在地就已经是最大的忍耐了。 关志杰的车开走了。 杨越还是愣在原地，他不知道开不开车，把车开到哪儿去？ 他也不敢问。 自己就在车上接了一个电话，怎么就出现的这个状况。 就算自己下去了也没有用啊，他能干涉谁呀？ “送我去四季风情售楼处。” 半晌，方世钧就说了这一句话。 杨越点头，开车。 倒是旁边的摄像师蒙在鼓里一脸茫然。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杨越不时透过后视镜看方世钧，方世钧的脸能拧出水来，身上却冒着火，这个时候谁要是轻轻一点，方世钧准能原地爆炸。 到了四季风情售楼处方世钧下车。 直到下车，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杨越也没有敢问一句。 他能做的就是把车放在停车场，把钥匙交给保安，嘱咐他一会儿方总出来，把钥匙交个他。 自己则带着摄影师打车回总部出片儿。 摄影师的素材是申虹洁要的。 真都是冤家呀。 杨越心想。 方世钧走进售楼处，空荡荡的售楼处除了门口的保安，空无一人。 大灯都早已关了，只剩下几盏照明灯，朦朦胧胧。 方世钧没有上楼，他鬼使神差的来到接待台后面的办公室。 门没有锁，他推门而进，打开墙上的开关，整个办公室一览无余。 林萍的座位还是在中间那张桌子，林萍的盆栽、林萍的“全家福”，都还原原本本的摆放在桌子上。 照片里的林萍洋溢着青春活力，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骐骥。 林萍的桌面上放着她的业务夹子。 方世钧走过去，在林萍的座位上坐下，他想象着林萍每天坐在这里的情景。 他缓缓翻开她的业务夹，里面规规整整的码放着方氏集团的创业史，以及现在的规模，还有风情系所有项目的介绍彩页，再往后是四季风情的规划图和户型图。 徐徐打开，就是方氏集团的一部发展史。 使人一目了然。 翻到最后，在业务夹子的扉底，是一张a4大小的佛像图，在佛像的两侧是一副对联，上联是：看破得清净；下联是：放下得自在。方世钧把这张佛像抽出来，仔细端详，他发现后面还有一行手写的字：一切随缘。 这应该是林萍的字体，清秀中透着钢劲，就像她的人一样。 方世钧在心中默念一遍，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然后帮她合上，放好。 坐在她的座位上，想象着她每天忙碌的身影。 他了解她吗？ 了解，他把她调查得清清楚楚。 他了解她吗？ 不了解，他从未走进她的心里，他以为对她的帮助就是对她的了解，其实不然。 想到此，方世钧起身，关上灯，再关上门。 他的脚步比来时轻快多了。 他发现林萍总是能让他平静下来。 她就像一面镜子，总是能照射他的心底，让他无处遁形。 方世钧走到大门口， “方总，”门口的保安敬礼，“杨助理给您留的钥匙。” 保安把钥匙交给方世钧。 只有杨越永远可以信赖。 方世钧开上车直奔富丽家园。 他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好后开始拨打林萍的电话。 林萍已经到家一会儿了。 林霞自己下的方便面已经吃过了，看见姐姐回来，她就又变回了孩子。 回卧室打游戏去了。 林萍在厨房收拾。 由她去吧，上一天班，难得回来放松放松。 林霞的工作环境不像自己的工作环境，她那里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这也真是难为一向大大咧咧的林霞了。 方世钧的第一通电话进来林萍就看到了，她回到家习惯性的不开铃声，调成震动。 她没有接，任凭屏幕闪烁。 这一通呼叫结束，屏幕黑了又亮。 方世钧发来一条消息：在家吗？我在车库。 林萍还是没有搭理这条消息。 她面似平静的继续收拾东西。 果然，仅仅间隔不到一分钟，方世钧的第二通电话又打来了。 林萍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接。 厨房已经收拾好了。 她去洗手间洗手出来，第三通电话又打来了。 林萍擦干净手，拿起手机，在要挂断的一刹那接通了方世钧的电话。 她是害怕再不接的话，方世钧就有可能直接上楼来了。 他方世钧是一定能做出这种事的。 看他今天晚上的架势就知道了，这大爷绝对的混不吝。 “喂，什么事？” 林萍没有好气。 虽然他的情绪已经平稳多了，但是，她还做不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下来。” 方世钧在电话里不容置疑地说。 本来他已经平静了，甚至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至少今天自己看她跟一个男人一起，自己没有收敛态度。 但是，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冲上去拉着她就走，没有直接上去给那个那人一拳，已经是他最大的大度了。 自己这些天的日夜思念，自己这些天的内疚，而她，竟然在这样的天气里跟一个男人去那么有情调的地方去赏雪景。 她可曾想过他？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方世钧在等电话接听的时候再次怒上心头。 他真的想直接上楼，破门而入，问问她。 “好。” 林萍这边干脆的回答。她不想当着妹妹的面跟他吵架。 林萍敲了两下林霞的门，轻轻推开，“小霞，我下楼一趟，一会儿回来，你差不多收拾收拾早点睡觉。” “好。” 林霞戴着耳机，大声回答。“你穿厚点姐，外面冷。” 林萍穿着一身家居服，又进房间披上早晨那件及膝毛衣，然后，拿着手机就下楼了。 方世钧的车就停在电梯厅的正对面，好像这是他的专用停车位一样。 林萍从电梯厅一出来，方世钧就看见了她。 林萍穿着一套米黄色的家居服，外套一间淡绿色毛衣，居家又时尚，简约又不失品位。 方世钧的眼睛从林萍走出电梯间就没有挪开过，一直目送她坐进副驾驶室里。 林萍的头发用一个发卡松松垮垮的卡在脑后，家居服的原因，使她更是平添了几分温柔。 但是，林萍的语气和眼神并不温柔。 “找我干什么？” 林萍上车就直截了当地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 俩人都带着怨气。 林萍看方世钧，想着他这些天像消失了一样，不仅连一个解释都没有，晚上还那样的没有风度，更没有好气道： “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我还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不能跟你这大老板比…” 说完转身就要开门下车。 方世钧眼疾手快，他修长的手臂跨过两座之间的扶手，一把抓住林萍的手腕。 林萍便使劲往后拽，方世钧紧紧抓着不松手。 肉眼可见林萍的手慢慢充血，一会儿就红了。 林萍的脸也红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生气。 第53章 我爱你 方世钧拉着林萍的胳膊顺势往自己这边一带，整个人半个身子起来，欺身上前，炙热的嘴唇就去找林萍的脸。 方世钧想到这些天自己的日夜思念，想到今天下午在体育馆餐厅她面对另一个男人笑颜如花的样子，醋意中烧。 林萍自然是不许方世钧的唇碰上自己的脸，她侧头躲开。 方世钧干脆抓住林萍的另一只手，把两只手绕到她的背后，用自己的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托住林萍的下巴，使她动弹不得。 林萍的脸太小了，被方世钧的大手掌一把裹住，无论怎么扭动都逃不开方世钧的手掌，眼看着林萍的从脸颊到耳朵，都红透了，她又羞又恼。 方世钧顾不上这些，他温热的气息直扑林萍的脸颊，炙热的双唇终是欺了上来，狠狠的覆在林萍绵软的唇瓣上。 林萍紧闭双唇，使劲拧过脸，方世钧不管，长驱直入，就要敲开林萍最后的倔强。 此刻他的眼睛猩红，气息粗重，他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弄痛林萍了，痛了也好，让她感受感受自己的痛。 方世钧用舌头抵开林萍的牙齿，直接缠上她的舌尖… 方世钧正欲更深侵入的时候，他感觉到凉凉的液体落在他的唇边。 林萍哭了。 无声的哭泣。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林萍纯净透明的眼眸里纷纷坠落。 方世钧这才注意到林萍已经没有在反抗了。 眼泪是她最大的反抗。 方世钧赶紧停住，他把身子往后撤，手却没有离开。 林萍的脸早已被他有力的大手捏的通红。 方世钧看着林萍白皙的脸上都要透出皮肤的血红，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满眼怜惜，自下而上，刚才还充满力道的大手，此刻温柔又绵软地滑过林萍的下巴，脸颊直至眼帘。 方世钧轻轻擦去林萍脸上的泪珠。 他的怒气慢慢平息，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实在过分了，简直就是疯了。 三十多年，第一次这么疯狂。 好在林萍没有再挣扎，而是用无声的抗议化解了自己的粗暴。 否则真是要后悔终生啊。 他用头轻轻抵住林萍的脑门，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刚才是我太疯狂了伤到你了…对不起…” 方世钧心疼地说，声音几近哽咽。 林萍不说话，任凭眼泪滚滚落下。 方世钧见林萍没有反抗，他把手臂环过林萍的肩膀、后背，把她轻轻揽在怀里。 林萍还在无声地啜泣。 他太爱她了，如果人的一生真有终结，无疑林萍就是他的终结。 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过了好一会儿，林萍平复了心情。 她才抬起头。 她的双眼通红，双唇微肿，脸上写满了怨恨和委屈。 方世钧看到林萍这个样子，真是心疼死了。 他满眼疼惜，双手捧在林萍的脸，再次说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我林萍…” 说着，他又把唇轻轻地印在林萍的脑门。 唉，这个方世钧也真是没谁了。 在被方世钧轻轻吻过脑门之后，林萍侧开头。 无声地拒绝。 方世钧最怕这个。 自从认识林萍，他之所以小心翼翼地做这一切，都是担心林萍的拒绝。 他担心林萍拒绝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方世钧，我可以走了吗？” 方世钧怎么也没想到林萍开口就是这句话。 这是要分手吗？他的心猛烈收紧。 “为什么？因为今天晚上那个男人？” 方世钧问道。 “方世钧，你可以糟蹋你自己，但是，请你不要亵渎我的感情。我告诉你，没有别人，只是你我，是我好累，我不想玩小孩子的游戏，那是你们有钱人玩的，我玩不起…” 说完，林萍再次把手搭在车门把手上。 因为她怕方世钧再有过激举动，而没有莽撞开门。 “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方世钧卑微地问。 “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何谈分手？不过是路归路桥归桥罢了。” 林萍悠悠的说。说给自己听。 “不，林萍，不要这么说。我爱你，你是知道的，你只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此刻的方世钧再霸道。 我也爱你呀，林萍在心里暗暗回应。 “可是，我们终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这样下去只能是伤害，把这份美好放在心里吧。” 林萍黯然神伤。 “你爱我吗？你也是爱我的是吧？我能感觉到。为什么我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方世钧不明白什么叫世俗。 “我不认为我是在玩小孩子游戏，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每天想你，想你想到工作没有精神，做事不能集中注意力，我想为你做一些事又怕你拒绝，我就编造一个又一个谎言…我是觉得我像小孩子，但是我绝对不是在玩小孩子的游戏。” 林萍看着方世钧。 编造一个又一个谎言？方世钧说的是房子的事情吗？ 林萍心里暗想，但是，她没有说话。 方世钧继续说道： “我每天都想联系你，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这么好的天气，你倒好，竟然跑去跟别人闲情雅致，我是不是很孩子气？！” 方世钧质问，恋人的口吻。 “好，方世钧我问你几个问题，本来我是不想问的，也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今天既然话说到这儿，我也不想有误会。我先问你一句，你想和我怎么样？” 方世钧实在没想到林萍突然这么问他。 他爱她，跟她结婚，过一辈子。仅此而已。 林萍也没想到自己终究是沉不住气，这么轻易的就问出口。 如果方世钧回答的是肯定的答案，还好，那她就有身份行使她的权利。 如果方世钧回答的是否定的答案，那她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不是不爱，是玩不起。 “我…我想和你结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方世钧虔诚的真的像个孩子。 谁能料到堂堂方氏总裁也有这么羞怯一面，温吞吞的，像不知所措的毛头小子。 “嗯？” 虽然这是林萍最想要的答案，也是让人最满意的答案，但是林萍还是有点出乎意料。 她怎么也没想到方世钧会这么说。 充其量她刚才的冲动就是为了要一个身份好说下面的话。 如果自己都不是他的谁，那有些话她也是没有资格去说的。 “是的，我想和你过一辈子，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这样的想法。” 杀伐果断的方世钧又回来了，他看着林萍坚定地说。 过一辈子？谈何容易。 林萍轻叹一口气。 就算没有将来，今天方世钧的话也对得起她的初吻，也对得起自己的纠结和凌乱。 “你呢？” 方世钧问她。 “我不知道。” 林萍如实回答。 什么叫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有没有为我心动过？ 方世钧看着林萍，等着她的回答。 “我爱你方世钧，这26年来从没有过的感觉，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没有把握，因为你不了解我的过去，也无法预测我的未来，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错过你，所以，我很矛盾。” 林萍凄怨地诉说。 “方世钧你太优秀了。但是，你的优秀不属于我，不属于我的世界，我没有办法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可是，我爱一个人我想要跟他朝朝暮暮。” 林萍一边说一边晶莹了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方世钧看着林萍楚楚怜人的样子。 一把把她再次揽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忌你的感受。也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会和你结婚，给你身份，我要你属于我…” 方世钧此刻也变得十分感性。 说完这些话，方世钧再次低头，温热的双唇再次覆在林萍红胀的唇上。 只是这一次方世钧无比的温柔，他轻轻地试探着、慢慢地行进着，他要林萍一个态度。 “请给我时间好吗？” 方世钧喃喃耳语。 林萍听着方世钧温柔的话语，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不由自主地双手攀着方世钧的脖子，双眸微闭，仰着头，迎着方世钧。 两个炙热的心再一次靠在一起。 他们深情的吻着，用心倾诉着相思之苦、相见恨晚。 方世钧带着林萍享受着爱的欢愉，亲吻的甜蜜。渐渐的方世钧的力度越来越大，气息也愈发粗重，欲望的火焰充斥整个空间。 林萍赶紧推开方世钧，自己也撤身后退，只是侧头靠在椅背上娇羞的不肯睁开眼看方世钧。 她满脸通红，嘴角微翘，嘴唇因为这个绵长的吻丰满又红润。 方世钧轻轻捧起她的脸。 “看着我。” 林萍微微睁开眼睛，满眼都是羞怯。 满眼都是爱意。 “我爱你。” 方世钧动情地说 “等着我安排好一切。等我。” 方世钧再一次把林萍搂在怀里。 真想这样再也不分开。 林萍用手轻抚方世钧俊逸的脸，他新刮的胡茬在皮肤里透着坚硬，林萍轻轻地触摸着、感受着。 “方世钧，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过了良久，平复了刚才的缠绵，林萍逐渐理智地说。 “嗯，什么事？” 方世钧问。 “你知道我想要一套房子，这套房子是我这么多年努力工作的源泉。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这套房子也是我的自尊，请你别插手这件事，让我自己去完成这个心愿行吗？” 第54章 剧情反转太快 林萍感受到方世钧满满的爱意。 正因为方世钧的爱，林萍担心他会插手帮自己解决一切问题，这对于方世钧太简单了。 可是，林萍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自尊，她爱方世钧，她不想攀附方世钧。 即便如此也难逃世俗的眼光吧？ 世俗归世俗，她忠于自己的内心。 她不戳穿富丽家园这套房子的“谎言”，是一定要给方世钧留的脸面。 更何况他是为了自己，不管是善意的谎言还是苦衷，她都接受并感激。 现在，她基本跟关志杰谈妥了，她不想这个时候方世钧再出来横加干涉。 虽然这个干涉也是为她好。 虽然，就算关志杰同意市场价8折给她，虽然她已经占尽了便宜。 后续房款对她仍是很大很大的压力。 但是，这一切，跟她和方世钧平等的感情相比都太微不足道了。 别人说能用金钱摆平的都不是事儿。 她却认为一旦涉及到金钱的就都是事儿，尤其是感情。 “嗯，为什么？你知道这…” 方世钧刚想说“这对于我来说非常容易”。 他就是房地产的开发商，而且是大boss。 方世钧停住了，他知道林萍这个要求的背后是她最后的倔强。 喜欢她不也是因为这个嘛。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凡事不可以自己扛，你有我。” 方世钧的话好温暖啊，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林萍第一次感觉到满满的幸福，被呵护的幸福。 林萍点头，她忍不住在方世钧的俊脸上轻轻一吻，真的是情不自禁。 方世钧勾唇微微一笑。 心花怒放。 心底的喜悦藏不住。 他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 所谓沟通，重在能“通”。 “那…” 林萍迟疑一下，“那，这套房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插手了？” “哪套房子？” 方世钧知道林萍说的是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只是他没想到林萍会知道这套房子租赁过程，更没想到林萍已经先自己一步找到了房主。 所以，他下意识说“哪套房子。” “就是我住的这套房子，我知道这套房子的房主是谁，就是我今天晚上跟他一块儿吃饭的人。” 林萍没有隐瞒。 坦诚是相处的基石。 连方世钧都没见过的房主，竟然就是今晚见到那个男人。 “你见他干什么？你怎么找到他的？为什么要一起吃饭？” 方世钧虽然没有发怒，但是他的语气还是加重了，他想到晚上看到他牵林萍的手。 哈哈哈，这个家伙还在吃醋。 林萍调皮地捏捏他的鼻子。 笑着说： “你真是一个霸道总裁。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于是，林萍把自己当初在新华家园开盘的时候怎么给关志杰看价格表被开除；听了杨小洋说她因此所带来的损失后关志杰又怎么来四季风情找到的她；又因为关志杰投资遇难要卖房子怎么跟她打成的要把房子卖给她的君子协定…一一说给方世钧。 林萍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方世钧也认真听完。 但是，他却不这么认为，他是个男人，他太了解男人的心思了，只是他嘴上没说。 “他的资金缺口我给他补齐，房子按照市场价全款买下。” 方世钧一秒霸总上身。 林萍连忙摇头，她伸出一根手指竖在方世钧的唇上。 方世钧趁机抓住林萍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摩挲。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我想自己处理这件事，相信我。” 林萍望着方世钧的眼睛。 好吧。 说好的尊重呢。 方世钧知道林萍的自尊，如果他突然给得太多，只会让她远离。 “好，我相信你，但是，遇到困难不要为难自己，一定告诉我。” “嗯。”林萍点头。 她再次探身给了方世钧一个温柔地吻。 情不自禁，由心而发。 她不需要他的帮助，有他在，就是最大的帮助。 心理上的。 再也不会觉得无依无靠，背后再也不是万丈深渊。 吻完这一下，林萍莞尔一笑： “方世钧你也够可以的呀。” 说完这句话林萍还是忍俊不住，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怎么啦？” 方世钧被林萍笑得莫名其妙。 但是，看她这么开心，他也跟着愉快起来。 方世钧不苟言笑习惯了，他的笑也只能透过唇角、眼眸来展示。 “这套房子房主几时成为了你的朋友？” 林萍故意严肃的说： “堂堂方氏集团总裁也会这些小伎俩。” “哦，”方世钧窘了一下。 没想到一下子脸竟然红了。 天呐！ 方世钧脸红了。 林萍再也忍不住逗他了。 她赶紧探身，一把抱住方世钧，把脸贴在方世钧的脖颈上。 给他台阶，让他缓缓。 方世钧怎能不知道？ 这个可人的小机灵。 方世钧的爱更加深一层。 他扭过头，用嘴去找林萍。 四瓣唇片像被魔法吸引一样，即时找到了对方。 两颗炙热的心再次紧紧地靠在一起。 他们深情地吻着，忘我地感受着对方热切的爱。 忘记世间一切烦忧，直到地老天荒。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过了半晌，林萍在方世钧耳边低声呢喃。 “谢谢你方世钧，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再也不要这样为难自己了。” 林萍的手环过方世钧的腰，紧紧地抱着他，心疼地说。 “噗哧”这下方世钧笑了。 是大笑。 记忆里自己很少这样肆意妄为的大笑。 记忆里几乎没有能让他开怀大笑的人和事。 “你的剧情反转太快，我刚让杨越找了一套一居室，你上来就说妹妹要来，那肯定得要两居室，我就许给你了。最为难得是杨越，他要在下班前几个小时内在富丽家园再找到一套合适的两居…” 方世钧说的时候还是忍俊不住。 两个人一起想象那个下午杨助理的一头毛线。 “回头还得好好谢谢杨助理…” 两个人就这样，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 夜已经深了，方世钧依依不舍的离开。 林萍依依不舍地回去。 既然事情都说开了，林萍也不在有任何负担。 她特意在开盘前休息一天，正常的排休她都没有休息。 头天晚上她给关志杰打了电话，告诉他她的安排。 关志杰有时间没问题。 林萍就预约了房产变更业务号。 林萍没有等关志杰接她，她早早地来到办事大厅，取了号，等关志杰。 关志杰到了之后，林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协议，这对于做房地产的林萍来说，太简单了。 协议写的非常清楚，有义务、有责任，有违约、有处罚。 关志杰是不会违约了，她约束了自己。 市场价8折买到，林萍已经赚了最大优惠，她不能让关志杰再没有保障，虽然关志杰貌似不在乎。 她林萍在乎。 关志杰当然理解林萍的良苦用心。 也就这样的女孩，才值得他如此大费周折。 投资需要资金是真的，卖一套房产筹款也是真的。 但是，房子可以不卖的，跟弟弟串一部分资金还是可以的。 就算要卖，也完全可以不用卖这一套的，这个位置这个户型，不管将来经济怎么变化，它都是最容易出手的。 就算卖这一套，完全可以卖个好价钱的，这个价格，就算是要求全款都趋之若鹜的。 只是，买家是林萍。 自己欠她的，无意中成了影响她梦想实现的阻碍。 他见过林萍勤奋工作的样子。 于自己就是一笔钱而已，于林萍是一个梦想的实现。 他愿意成全她。 关志杰在林萍准备好的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都不研究一下条款？” 林萍问。 “我信你。” 关志杰说。 “你这个信任有点仓促。” 林萍打趣。 他们现在俨然是一对老朋友了。 “我不会看错人的。” 关志杰肯定地说。 他们一起坐在大厅里等叫号。 很快就到了他们。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萍再次提醒关志杰。 “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 “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林萍笑，“这个卡给你，里面有116万，这是我这些年工作的全部积蓄，” “如果不是因为我，应该比这还多，对不对？” 关志杰一脸歉意地说。 这一张银行卡，里面分明载着一个女孩子的梦想。 关志杰知道当初自己辍学回来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妈妈和弟弟明天的感觉。 林萍分明就是当初的自己。 还不如自己。 自己还有一个破烂的工厂作为载体。 林萍只有双手。 她就算充分发挥好每一天，她也不能比别人多一个小时，她只能牺牲休息日。 “关志杰，你还是因为哪件事？” 林萍说：“我想再确定一遍，你是真的需要这笔钱吗？” 关志杰知道自己的话激起了林萍敏感的神经。 “林萍，这套房子你如果不要，明天它就会出现在中介公司的网站。” 关志杰急忙辩解。 “好，我信你。过几天我们二期开盘，下个月我还会再拿到一笔佣金，到了我再打给你。这张卡的密码我已经修改过，是六个零，你可以直接刷卡或者我一会儿跟你去银行转账。” 第55章 做个修行的人 林萍外表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内心却比一个男人都强大。 “不用转来转去了，我直接刷卡，你有钱了，直接往这张卡上打款还方便。” 关志杰故意说得市侩一些。 他接过银行卡装在西装口袋里。 过户的过程十分顺利。 一切手续都办理完毕，林萍拿到一张回执， 5个工作日后凭回执领取房本。 林萍看时间还早，就跟关志杰说：“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的成全。” 关志杰说：“好啊，恭喜你有了自己的家。不过，现在时间还早，饭先暂时不吃了，咱俩走走吧。” “去哪儿？”林萍问。 他们两个人，去哪儿走走？外面又这么冷，逛街还是逛商场？ “去妙峰寺吧。抛开工作身份，我第一次刚知道你离职就是在那儿接的你，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这让林萍很意外。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那是一座尼姑庵，你去那里不合适吧？” “我们可以不进庵里，去山上走走。” 关志杰坚持。 “好。” 林萍答应。她没想到关志杰竟然还如此心细。 关志杰开车带着林萍往妙峰寺驶去。 一路上关志杰跟林萍详细讲了他在渭北的投资。 原来关志杰和朋友在渭北买了一块地，准备做铁矿石开发。 他们请人探测过，那块地的下面蕴含着铁矿石，只是产量多少，有点开盲盒的感觉。 “也不是开盲盒，开盲盒你不也捏捏晃晃吗，我们要找人探测过。” 关志杰笑着说。 “我家离渭北不远，我知道那里有矿，但是，没想到你去开发了。世界真是圆的。” 林萍也笑着说。 工作日不堵车。 他们很快就到了妙峰山。 对于妙峰山，林萍是轻车熟路的，她带着关志杰绕过主厅，沿着房后的蜿蜒小路，往山上走去。 冬日，到处一片凋敝之相，背阴处还残留着未融化的积雪。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关志杰问林萍。 “还能怎么打算？为你打工，好好工作，抓紧还钱。” 林萍俏皮地说。 “我是说，房子的愿望实现了，是不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关志杰若有所指。 “唉，路漫漫呀，”林萍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开玩笑，接下来我得更加努力工作，尽快把余款给你，我可不想一直欠债，以前我也算是半个富翁，现在我是名副其实的负翁。不过还是感谢你，给我这么宽泛的条件，让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从此万家灯火终于有一盏属于我。” 林萍望着远方，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倒是你，你是不是也该考虑归宿了，总这么漂着。” 林萍把话题扯到了关志杰身上。 “咱们就像一只候鸟，都回不去了。” 关志杰悠悠然地说。 在林萍的心里关志杰一直是一位公子哥的形象。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背景，但是，她的印象里，投资客都是有深厚背景的人，至少有充足的资金支持。 她没想到的是关志杰竟然跑去做实业了。 关志杰简单跟林萍讲了自己的经历，林萍静静地听着。 关志杰已经置身事外了，讲的时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林萍则听出了其中心酸。 他们都是肩负着重担的人。 “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林萍感叹，“你已经完成了使命，我还任重道远呢。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我妈了，或许今年可以团聚呢。有时候我就在想，你说挣钱到底为了什么？我拼命挣钱为了把我妈接出来，她现在一身疾病，我这些年为了所谓的挣钱都没有回去看过她…或者，咱们只是完成一个自己设定的计划，在这个计划里牺牲了那么多，这个结果不一定是他们需要的…如果你的妈妈知道你为了家族放弃了这么多，这么的不快乐，我想她宁可不要这些…” 林萍的这番话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妙峰山不高。 转了一圈也到吃饭的时间了。 林萍跟师傅发了一个消息。 没想师傅今天在寺里，意外的惊喜。 “师傅，我可以带一个人来吃饭吗？” “当然可以了，斋堂已经开饭了。” 师傅回她。 “师傅，是一位男士，可以吗？” 林萍解释。 “萍萍，出家人无色无相众生平等。” 师傅在电话里说道。 “那就好。” 林萍调皮的伸了伸舌头。 林萍带着关志杰往山下走，在主厅的旁边有一个小院，跨过一道弧形的小门就是妙峰寺的斋堂。 师傅早已经在斋堂门口等林萍他们了。 看见二人进来，师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跟林萍和关志杰问好。 林萍自然是没有陌生感的，不知道为什么，跟师傅也不过见过短短几面，却是前世今生的感觉。 这也是仅一面之缘，妙缘师傅就收下林萍的原因。 妙缘师傅有过一段婚姻，不知道为什么离异了，她自己从来没有说过原因，大家也没有问过，只知道她无儿无女。 所以，在她心里林萍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样。 林萍一把抱住师傅，“师傅想您了。” 林萍跟自己的妈妈都没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 师傅也是眼神里充满慈爱，看着林萍说： “傻孩子为什么每一次都不提前说一声？ “都是临时起意。” 林萍撒娇。 师傅拍拍林萍的胳膊，朝关志杰示意。 林萍赶紧笑着介绍： “师傅，他叫关志杰，以前是我的客户，现在是我的朋友。” 妙缘师傅转向关志杰颔首微笑，“阿弥陀佛”，再次施了一礼。 关志杰赶紧鞠躬回礼。 然后他们跟着妙缘师傅进入斋堂。 斋堂进门处有一个功德箱，林萍赶紧打开包，在里面翻出两张100的钱，递一张给关志杰，然后，一起投进功德箱里。 “谢谢。我还真没有带钱。” 关志杰小声说。 “很正常，我要不是担心今天过户不能电子支付也不带现金的。” 师傅给他俩安顿好，跟林萍说： “萍萍吃完饭来师傅这儿一趟。” “师傅，您不吃饭吗？” 林萍问。 “我不知道你来，已经吃过了，亏你还记得时间，差点都错过饭点了。” 师傅笑着说。 “好。您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去找您。” 林萍和关志杰坐好，等着其他师傅给他们打饭。 饭菜是盛在一个饭盆里，下面是素菜，上面是主食。 没有挑选，更没有挑食，不够可以再添，却不可以剩下。 一顿饭，林萍和关志杰都吃的比较安静，这么庄严的地方，使人不由自主的话少，专心做事。 吃完饭，林萍让关志杰先随便转转，她则去师傅的禅房。 妙缘师傅已经在禅房等林萍了。 听到敲门声她说： “请进。” 林萍推门而入，师傅的房间干净整洁又暖和。 见林萍进来，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师傅没有起身，示意林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萍听话坐好，等着师傅说话。 她对师傅的感觉是既亲切又敬畏。 “萍萍，发生了什么事？上次突然来找我，还住了一晚。” 林萍知道师傅说的是什么了。 她说： “师傅，都过去了，当时是觉得有些放不下，现在看来，只是一个事件而已，随着时间，我现在已经想开了。” “这很好，人生在世得失成败都是一时，不要着急，解决不了的就把它交给时间，时间会都给你答案。” “嗯嗯嗯。” 林萍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今天的这位是…？” 师傅面带微笑的问。 “师傅，您想多了。”林萍笑师傅。 “他就是上次我来找您哪件事的当事人。他叫关志杰，是我的客户，基于对我的信任，要在我手上买两套房子，您知道，我们的客户买房子除了看位置、价格、户型、开发商，销售员也是关键一环，他们所知道的未来都是我们描述的。由于开盘当时他在外地，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排在最后了，他想看看价格再做决定有没有排一夜的必要，我就答应了，可是，这违反我公司的规定…” 林萍把事情的经过简短的跟师傅叙述了一遍。 “如果换做现在你还会这么做吗？” 师傅静静地听完问道。 林萍略微沉思一下，说道： “会。如果事情再重来，我还是会告诉他，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我也有我做人的准则，我违背了公司的规定，甘愿接受处罚。但是，我有权不接受这个规定。” 林萍肯定地说。 “那就好。” 师傅微笑着点头。 “任何时候都不要着急，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内心，你看，内心都已经给你答案了。” 林萍跟着师傅的话，沉思一下，说道： “谢谢师傅，我以为是时间让我释然了，原来我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林萍站起来再次谢过师傅： “师傅，我就不多打扰您了，您的话我记住了，有时间我再来看您。” 妙缘师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年轻人忙一些是好的，注意休息。” 拜别师傅。 林萍给关志杰打电话，关志杰已经在出口处等她。 看见林萍走过了，关志杰迎上去： “你怎么还有一个师傅？你出家了吗？” “不出家就不能有师傅了吗？你没听说过佛在心中吗？” 林萍俏皮地说。 “你为什么拜师呢？” 关志杰还是不解。 “因为我心中贪念比较多，需要人点化。这一世我难免是个庸人了，等下一世我也要做个修行的人。” 林萍说的很是认真。 “这一世的苦已经是你的修行了。” 关志杰“点化”林萍。 “是啊。” 确实是呢。 第56章 没有她怎么办 他俩一边说一边走，一会儿就到了山下。 临上车前，关志杰停住， “林萍，到这里咱们这一段尘缘往事就算告一段落，虽然不圆满，也都尽力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客户，你也不是我的业务员，你是我在燕城唯一的朋友。” 说着关志杰走向前，伸出右手。 “你好林萍，我叫关志杰，很高兴认识你。” 林萍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之后，她才明白，怪不得关志杰非要来妙峰山，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多亏他要去的不是新华家园售楼处。 于是，林萍也伸出右手，跟关志杰握在一起。 “你好，关志杰，我叫林萍，承蒙厚爱，很荣幸做你的朋友。希望下次有机会好好请你吃顿饭。” 林萍笑道。 说完俩人都会心一笑。 回到家的时候才半下午，林萍一边煲上一锅汤，一边收拾房间等妹妹回来。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妹妹，告诉她我们有家了，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啦。 下班回来的林霞没听完姐姐话，拿着回执看了又看，还是不敢相信， “姐，你确定这就是一套房子？你确定你把你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换回的这张纸不会受骗？” 林霞警惕地说。 林萍都被她逗乐了。 “小霞，亏你还在公积金管理处上班，你说这话可外行了啊…还有，你姐是做什么的你忘了…这，就是这套房子！” 林萍扬扬手中的回执，喜悦、激动、得意地说。? “你就放心的住吧，再也不会搬家找房居无定所了。” “太好了姐，咱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吧？” 林霞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别在电话里说了，她又该心疼咱们了。” 林萍冷静。 “是啊，妈要是知道你拿出了所有积蓄买了这套房子，现在还负债这么多，肯定心疼。” 林霞觉得姐姐说的极是。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回去的时候再跟她说吧，面对面能说的更清楚些。” 林萍说。 “姐，你今年过年还不回去吗？” 林霞问。 “我要值班。” 林萍搪塞。 她最不能面对的就是过年。 姐姐嫁出去了，过年她不想回二姨家。自己家跟爸爸的工厂又在一条街上，她无法面对爸爸，也无法面对妈妈，更无法逃脱满街流言的世俗。 “你回去就行了，过完年直接把妈妈接来住一段时间。” 林萍嘱咐妹妹。 林霞虽然想不到姐姐全部的内心，她大概也知道姐姐在想什么。 她是要回去的，回去给大伟家看看，回去给爸爸看看，看谁再说林家老二被她妈妈带坏了。 事情都定下来了，日子就过的平淡又匆忙。 四季风情迎来了第二次开盘的大日子。 由于第一次开盘相当顺利，第二次开盘从上到下，从一线销售到客服后台都很从容。 但是，还是不一样，往日简洁大气的售楼处，被重新布置一番，鲜花水晶灯，美轮美奂。 开盘前的下午，按照惯例，方世钧来售楼处跟大家见面打气。 自从四季风情进入销售阶段，大家见方世钧的次数还是挺多的。 只是，都是非正式的。 方世钧不爱开会，他基本上都是来办公，大家见面也都是打个招呼。 吃完午饭的时候，张鹏经理召集大家在一楼大厅开会。 早晨工作群已经通知过了。 大家到大厅的时候，惊奇的发现方世钧已经在了。 于是大家赶紧快速站好。 方世钧今日一改往日的高冷，唇角微翘，俊脸温柔。 “方总，人都齐了。” 张鹏经理清点一下人数后说道。 “好。” 方世钧说。 他走到列队前，环视一下大家。 “按照惯例，这个会应该是我和申总一起给大家开的，申总最近比较忙，就由我在开盘前给大家打打气，其实大家不需要我打气，个个都精神饱满。” 方世钧话音落地，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方世钧双手抬过胸口，往下轻轻一压。 大家停止鼓掌。 “这段时间确实辛苦大家，你们才是战士。开完盘就要过年了，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有个好收入，开心过年。” 方世钧语毕，大家又热烈鼓掌。 方世钧再次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下午御苑会所的游戏厅和多功能厅都为大家承包了，一会儿你们收拾收拾就可以过去了，早去早回，休息好明天开战。” “太好了…” “方总太体贴了…” 大家一边鼓掌一边已经议论开了。 “张鹏经理没问题吧？” 方世钧问张鹏。 “没问题，非常没问题。” 张鹏经理笑着说。 “二位主管呢？” 方世钧今天的话有点多。 “没问题。” 林萍和刘静同时回答。 “好，那就这么定了。” 方世钧把手插进口袋里酷酷地说。 “大家还不赶紧谢谢方总。” 张鹏经理带头表示感谢。 “谢谢方总。” 大家一起说。 “是我方世钧要谢谢大家，走在一起都是缘分，希望未来一起大步向前。” 大家又回以热烈鼓掌。 真心的掌声。遇到这样的老板实属幸运。 “好，下面具体工作安排由张鹏经理跟大家交代，我就不耽搁你们开完会去玩的时间了。天冷，路上注意安全，张鹏，你安排一下怎么坐车，杨助理也在，他也可以捎带几个人。” “好。” 张鹏再次说： “咱们再次谢谢方总。” 大家又跟着张鹏一顿鼓掌。 方世钧转身上楼，除了刚才的问话，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刻意看林萍一眼。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最好。 刚才就把林萍吓了一跳，真害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会做什么出格的事，那样她将无地自容。 方世钧上楼走了。 张鹏经理交代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 “那咱们就收拾东西走吧，别耽误他们布置场地。” 最后，张鹏经理说。 “到了御苑会所，大家尽情为所欲为哈，三楼今晚是自助餐，只有咱们自己人，用餐时间6-8点。为了大家玩的尽兴，就不一起吃饭了，谁饿谁上去。只是别忘了明早8点到售楼处，提前熟悉场地。” 尽情为所欲为，多豪爽的词语呀，所有的安排都是以工作人员为主，大家才是今晚的主人。 你说，他们怎能不卖力工作，尽情维护老板？ “等等，” 一切都安排完了，站在列队后面的杨助理喊住大家，“咱们到了会所，先别散开，在大堂等我，还有惊喜给大家。” “天哪！什么惊喜？” “神呐！做风情的员工不要太幸福！” 大家一边高兴地唱高调，一边期待。 林萍跟随大家一起去御苑会所。 因为方世钧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所以，大家并没有觉出异样。 还跟林萍念叨老板有多帅，老板有多好，多仰慕老板。 林萍笑笑不语。 到达会所大堂的时候，杨助理已经到了。 也有几位同事先到了。 稍等片刻，大家都到齐了。 “打开吧。” 杨越吩咐后面的两位保安。 原来，在休息区中间的茶几上早已放着一个方形状的物品，用红丝绒布盖着，不知道是什么。 随着两个保安慢慢掀开红丝绒布，原来是几十个粉色的方盒子，摞在一起。 杨助理随手拿一个，说道： “这是方总和申总为大家准备的一点心意，一来是明天就要开盘了，辛苦大家；二来是马上临近春节，方总和申总还有一些业务要忙，新年就不能跟大家一起过了，精心为大家准备了礼物，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开盘大麦！” 杨助理说完，就打开手中的那个盒子，粉嫩嫩的盒子上面还带着一个蝴蝶结，盒子里面是一个水晶胸针和一瓶香水。 “胸针的形状、香水的味道都不一样，大家拿到以后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行交换。” 杨助理等大家把盒子都拿在手里再次解释道： “男同事的礼品也是一样的，目的为了让你们送给身边默默支持你的那个她…” “哈哈哈”大家一阵哄笑。 “没有她怎么办？” 梁栋大声“抗议”。 “那就赶紧找一个，争取把它送出去。” 杨助理也跟着打趣。 “谢谢方总、谢谢申总、谢谢杨助理。” 人群里有人喊。 “谢谢老板。”有人附和。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大家赶紧收好散开，该吃吃该玩玩吧。” 女孩子们还聚在一起闻闻你的香水味道，看看她的胸针形状，要换的不要换的，闹成一片。 男孩子早就直奔楼下游戏厅了… 只有林萍，静静地站在一角。 “林萍，你的胸针是什么形状，要不要换换？” 同事喊她。 “换不换都行，你们看喜欢吗？”林萍打开自己的盒子。 她的胸针是一个蝴蝶结。 “那你看你喜欢我这一款吗？” 一位女同事说。 “我的是一个蝴蝶，我hold不住呀。” “可以。”林萍很随和的说， “我都行的。” 林萍并没有仔细看同事跟她交换的这枚胸针。 因为，此刻她心里想的是杨助理的那句“方总和申总还有业务要忙不能陪大家过年”。 林萍真心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跟方世钧一起过年。 就像现在，她也不是每天都见到他，见到了，也没有说一句话。 但是，她知道他在。 这就够了。 心里就暖暖的满满的。 “不能陪大家过年”，代表着什么呢？ 他们要一起过？ 压根不在燕城？ 第57章 你都有我在 今天开会时方世钧掠过她的眼神，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从这份礼物中林萍解读到：不能跟大家一起过年的事早就定了。 林萍也没有想过跟方世钧一起过年。 她下意识里想，妹妹回家陪妈妈，她陪售楼处。 每年不都这样吗？ 可是，今年又不一样，哪个相爱的人不希望一起牵手走过每一个有意义的日子？ 林萍的心是失落的。 “林萍快走啊。” 同事喊她。 她收起盒子，跟着同事一起去ktv室。 真的是包场了，唱歌的也不关门，鬼哭狼嚎噪音绕梁。 玩游戏的每人领到一张卡，尽情刷刷刷。 老板就是壕啊。 林萍不禁心想。 她跟自己说，先把这些事放一边，眼下的正事要紧。 玩了一会儿，林萍上去吃饭。 大家还都在玩，大包间的自助长台只有两个服务员和两个男同事，其中一位是梁栋。 林萍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你怎么上来了？” 梁栋问。 “你们怎么上来了？” 林萍笑。 “我俩上来吃点，等会儿好下去喝他们。” 梁栋坏笑。 “坏狼大计谋。” 林萍指着梁栋笑着说。 “对了，林萍，我的那份礼物给你吧，我要它也没用，我没有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 “哈哈哈。”旁边的男同事笑梁栋。 “我可不要，你自己留着吧，我有。再说，你早晚用得上。” 林萍取了一份餐，跟他俩坐在一起。 “估计得放生锈了。” 梁栋自嘲。 “你就拿回去吧，你要是看不上，给你妹妹也行。我真是用不上，算我送给妹妹的新年礼物了，要不我一会儿喝多了丢了怪可惜的。” 因为有另一位同事在旁边，林萍也没有再拉锯式拒绝。 她跟梁栋也没什么客气的。 “好，那我替林霞谢谢你。” 林萍特意强调是林霞。 就算她自己不是心有所属，她跟梁栋也不可能，干嘛还给他希望。 梁栋吃完饭，把礼盒给林萍，就和那位男同事下去“喝他们去了。” 偌大的包房就剩林萍一个人了，她也快速吃完。 她想回家了，她不喜欢这么闹的感觉。 以前在新华家园没开盘的时候，跟杨小洋他们也去唱歌玩游戏，那个时候没有人给他们包场，回来要aa，玩起来肉疼，但是，那感觉比现在畅快。 林萍不知道是时过境迁的原因，还是杨助理那句话的原因，反正，她就是打不起精神。 林萍刚走到一楼大堂，“叮”手机来消息。 她打开看到竟然是方世钧。 “你在哪儿？” 方世钧问她。 林萍垂下手机，本来不想回的，她心里堵堵的。 想了一下，她再次打开手机，林萍不喜欢怄气，更何况一切都是心里的感觉，不管面对任何人，让他猜你心里的感觉，这太难了。 “我在御苑会所。” “嘟嘟嘟。” 方世钧直接打过来了。 “你在几层？” 方世钧当然知道她在御苑会所。 他们坐车出门的时候他就在二楼落地窗前，看得清清楚楚。 “我在一楼大堂，准备回去了。” 林萍如是回答。 “你吃饭了吗？” 方世钧在电话里语气温柔了很多。 “吃过了。” 林萍也不装。 “你来一趟三楼。” 方世钧说。 “你在楼上？” 林萍问。 她明明看着他去了售楼处的楼上办公室。 “嗯，你上来吧。我等你。” 方世钧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世钧是矛盾的。 一周前刘主任回到燕城就联系了他，让他带申虹洁来找他检查。 申虹洁在方世钧的别墅里住的这些天方世钧一直住在爷爷家。 他实在接受不了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像男女主人一样被刘姐伺候。 刘主任来电话，他于公于私也都该回去看看。 方世钧回去的时候，刘姐一个人在院子里整理东西，看见方世钧回来，她赶紧迎上去， “先生回来了。” 这些天刘姐的心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你就说先生凭空带一个人回来，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带回来自己又不着家，这到底玩的是什么游戏呀。 她想不明白，那就伺候好。 好在这位申小姐人美脾气好不难伺候。 先生说她生病了，自己就拿出看家本领每天变着法儿的给她各种滋补。 看着申小姐一天天的好起来，现在上下楼梯都自如了，刘姐倒是急了，先生还不回来，这得住到什么时候啊？ 自己伺候一个人到没问题，自己就是伺候人的。 关键是，她不走先生不回来呀。 今天，她煲上汤，出来院子里透口气，远远地看见了先生的车，这给她高兴的。 “申小姐呢？” 方世钧看见刘姐嘴唇微微勾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在楼上呢。申小姐这些天好多了，上下楼都没有问题了，偶尔还下来餐厅吃饭，坐一会儿也没有听她说哪儿不舒服。倒是先生您…您什么时候回来住？” 刘姐跟着方世钧一路说到方世钧上楼。 方世钧敲敲申虹洁的房门，申虹洁还以为是刘姐。 她来的当天晚上通过刘姐才知道，方世钧把自己送上楼之后就跟着杨越走了 那一晚她侧耳倾听，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听到方世钧回来的声音。 第二天、第三天，方世钧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一个消息。 她心里知道，这是方世钧的拒绝。 还有什么比实际行动更有说服力。 可是申虹洁不甘心，以前她只是听说，在她走了之后方世钧就“负气去当兵了”。这一次回来他们一起见了那么多当年的当事人，她才知道方世钧在她走之后的落寞。 所以，她坚信自己在方世钧心中的份量。 只是，方世钧需要时间。 她愿意等。 就像现在，她不信他不回来。 再说，她不还负责中心城区地块的设计呢吗。 她不信，他不来沟通。 “进。” 申虹洁在房间里回应。 方世钧推门而入， 申虹洁实在没想到会是方世钧。 她穿着一套肉粉色家居服，精致的短发略显凌乱。 “世钧你回来了。” 申虹洁就像每一次久别重逢一样，张开双臂给了方世钧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身上凉。” 方世钧借机轻轻推开申虹洁，跟她保持一些距离。 “就快好了。” 申虹洁一边说一边指指书桌上的电脑，还有一地的稿件。 “辛苦了。”方世钧由衷地说。 “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方世钧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很好呀，”申虹洁转个圈，“你看我都没问题了，就是坐久了还是会有些沉痛感。” 申虹洁尴尬地说。 “注意休息，都是因为方氏。” 方世钧没有说都是因为他。 “还有别的不适吗？” 方世钧再次问道。 他看着申虹洁的样子也不像有潜在问题。 “没有呀，”申虹洁也有点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y市见到的刘主任吗，他跟我说你需要再做一个全面检查。” 方世钧没说太透。 “去检查检查吧，这样我自己也放心。” 申虹洁也没有觉出异样。 他们俩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方世钧带着申虹洁去燕城骨科医院，这是燕城最有名的骨科专科医院。 刘主任原来在此坐诊。 现在在此带研究生。 等到方世钧带着申虹洁赶到的时候，刘主任和他的团队已经开始工作了。 刘主任的学生们接诊开方，刘主任坐在一旁，时不时拿起拍子复核学生们的诊断。 看到方世钧和申虹洁进来，刘主任嘱咐学生们先别叫号。 他让申虹洁在一个椅子上坐好，捏了她几处关节，确定没有异感，又让申虹洁进里屋拍片。 原来刘主任的诊室就有检测仪器。 申虹洁拍完片子出来，她才缓过来似的。 她本以为就是常规检查。 但是，刘主任并没有问她的尾椎骨，而是详细询问了各个骨骼，尤其是关节。 “我有什么问题吗？” 申虹洁一脸疑惑地问。 “现在还不好说，需要借助仪器才能知道结果。” 刘主任一副慈祥的样子。 申虹洁看着方世钧。 “等检查结果。” 方世钧说道。 专人专检，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刘主任接过片子，先用正常光线看了一遍，又卡在灯箱上看了一遍，最后，把他的学生叫过去，一起指指点点。 他们全程几乎没有说话，但是从凝重的神色中也能看出来，事情不是太好。 “刘主任，我到底怎么了？” 申虹洁最先没有忍住。 刘主任抬头看向方世钧。 意思在征询方世钧的意见。 “刘主任，麻烦您借一步说话。” 方世钧朝里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用，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 申虹洁没等刘主任回答抢先说道。 刘主任一时间看看方世钧又看看申虹洁。 方世钧朝申虹洁走去，他俯身在坐着等的申虹洁上侧，用一只手扶着申虹洁的肩膀，说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有我在，好不好？” 方世钧从刘主任凝重的神情里早就读出了严重。 “嗯嗯，”申虹洁使劲点头，“我有权知道我自己的情况。” 第58章 等我回来 话已至此，刘主任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申小姐，请问你每个月的月经量正常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申虹洁一愣。 “不太正常，即便是来了，也是很少量，且…且颜色很暗淡。” 有方世钧在申虹洁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是还是如实说了。 她知道不能隐瞒医生。 “还有别的异样吗？身体方面的。” 刘主任再次问道。 “容易累算吗？平时很乏力，稍一运动就气喘吁吁，还有爱流鼻血，这些都算吗？” 算。因为在申虹洁说的时候刘主任已经在频频点头了。 “根据我的经验，再加上仪器检查结果分析，你应该是骨髓瘤，这只是初步判断，你需要住院观察，我拿到更详细的数据才能确定发展程度…” 刘主任说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的医疗水平还是有很高的治愈率的…” 申虹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攥住了方世钧摁在她肩膀的手。 她的指甲盖早已陷进了方世钧的皮肤里。 方世钧任凭申虹洁紧紧地攥着。 这于她来说无疑晴天霹雳。 过了好一会儿，申虹洁才缓过劲来。 “这是真的吗？” 她张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句废话。 她太希望这是一个错误的诊断了。 “基本上确诊。” 刘主任不给她一点希望。 申虹洁闭上眼睛，两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方世钧不说话。 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给她时间接受。 又过了好一会儿，申虹洁也知道外面有好多患者候诊呢。 她不能耽误刘主任太多时间。 “我想过完年再来住院可以吗？” 申虹洁请求。 “可以，但是，越快越好。” 刘主任用医生的口吻说道。 “好。谢谢您。” 申虹洁站起来，借着方世钧的手劲。 方世钧自始至终都没再说话，申虹洁是成年人，她能自己做主的时候，不需要别人干涉，再就是，这样的时候不论什么样的建议都不如尊重她的决定。 方世钧朝刘主任颔首表示谢意。 带着申虹洁离开诊室。 外面候诊的人早已经着急了，这个人进去这么久。 可是，看到方世钧扶着申虹洁出来的时候，他们却没有着急进去了，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一眼。 郎才女貌。 只是从女方哀怨的眼神里看出一定情况不容乐观。 病魔不分老少美丑。 申虹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停车场的。 方世钧把申虹洁放进车里，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他没有急于开车。 而是拿出一张抽纸，裹在手指，伸手轻轻蘸干申虹洁脸上的泪痕。 申虹洁一把抓住方世钧的手。 “世钧…我要回家…我要看桃桃…” 此刻的申虹洁脆弱的让人心疼。 “好，我陪你。” 方世钧温柔的说。 申虹洁本来抓住方世钧的手现在改为抱着方世钧的胳膊，趴在他的臂弯了呜呜呜哭泣出声。 方世钧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直到申虹洁哭累了。 她柔弱的靠在椅背上，本来就柔弱的申虹洁，这时愈发弱不经风。 “世钧，我想回家。” “好，咱回家。” 方世钧缓缓启动车子，一起朝别墅驶去。 晚上申虹洁没有下来吃饭，这是她住进来之后，方世钧第一次在家吃饭。 方世钧让刘姐把饭菜给申虹洁送进房间。 他亲自督促她吃完。 又看着她躺下。 “好好睡一觉，有需要随时叫我，”方世钧嘱咐道，“等你休息好，我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陪你回去看桃桃。” 分手以后，再也没有见过的温柔。 申虹洁乖乖地点头听话。 用生病换回的柔情。 申虹洁来不及考虑得失。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方世钧就会说到做到。 正好适逢年关，很多工作可以缓缓。 四季风情这边开完盘，规定时间内签完约也就放假了。 最后是林萍。 方世钧一直在逃避。虽然这不是他的性格。 他不知道怎么跟林萍说。 撒谎？他不想。 直接说？又觉得不妥。 她会怎么过呢？ 自己即便是在燕城也不一定天天陪着她，可是，那是在一起，在一个城市的感觉。 现在，他不仅是远渡重洋，还要和另一个女人一起。 他又想到申虹洁，虽然他能感觉到申虹洁对自己余情未了，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控制事情的发展。 无论如何让他这个时候不去管申虹洁，他方世钧都做不到。 好吧，跟林萍的路还长，以后再慢慢解释吧，相信她会理解的。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安排。 本来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是要回集团的。 最后，他实在没舍得走。 后天就要飞了，他想临走之前单独跟林萍待一会儿。 林萍乘电梯到三楼，方世钧就在电梯门口等她。 电梯门开的一刹那，方世钧一把捞上林萍的手，拉着她就疾步奔一个包厢。 林萍下意识“啊”了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踉跄着跟着方世钧往前跑。 方世钧的腿太长了。 林萍根本没有看清包房的名字、位置，只是跟着方世钧一头扎进了里面。 门被哐当撞开，又被哐当关上。 只是撞开的是方世钧，关上的是林萍。 方世钧把林萍抵在门后，一手圈住林萍，一手把门反锁。 所有的动作都是迫不及待。 方世钧不等林萍反应过来，用自己炙热的双唇去找林萍。 林萍也环勾住方世钧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着，热烈的亲吻着。 这个吻足够长，长到林萍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不知道方世钧今天为什么这么急切，她不知道方世钧内心的愧疚，只是以为每次见面都是爱得更深一些。 过了许久，方世钧才停下来。 他像一头野兽，要把林萍揉进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突然找我？” 林萍的头埋在方世钧胸口。 “想你了。” 方世钧深情地说。 “你不在燕城过春节吗？” 林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春节你有什么打算？” 方世钧没有回答林萍，反而问道。 “林霞回家，我值班。” 林萍说的很干脆，早就有计划的样子。 方世钧就觉得林萍这个样子很好，独立又不强势，总能安排好自己想要的。 “你为什么不回去？” 方世钧再次问道。 “回不去了。” 林萍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何尝不想回去，那是她的故乡，虽然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那里，可那毕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有自己的童年和“家”，还有自己的妈妈，那个为了她们姐妹牺牲了一生的人。 高中时还回去过几次，越大越不想、不敢回去了，她再强大也逃不开世俗的眼光。 “有一天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去。” 方世钧坚定地看着林萍。 “噗”林萍笑了。 她捏了捏方世钧的鼻子说： “风风光光？你怎么让我想到了出嫁。” “对，就是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嫁给我。” 方世钧顺着林萍的话往上说。 他这句话是真的，他真的这么想。 说着，方世钧的唇再次欺了上来。 林萍又迎了上去。 你见过两个人在一起一言不合就亲吻的吗？ 吵架亲吻。 谈事亲吻。 聊天亲吻。 调情更亲吻。 两个欲望的动物。 “过春节你要去哪里？” 此刻他们已经从门口移至沙发。 只是偌大的沙发两个紧紧地挤在一起。 看着方世钧俊朗的脸，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林萍就心生荡漾，就不由自主的像要靠近他，贴着他，亲吻他。 像有魔法一样。 她这么上进的一个人，竟然每次见到方世钧就会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一直腻在一起。 如果人的一生真的有命门，方世钧就是那个紧紧抓住她命门的人。 方世钧当然能感觉到林萍对自己的亲昵和依赖。 他知道那是用情至深不自觉的行为。 “我…” 方世钧本来想坦白了。 他觉得林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他说明白了，她一定能理解。 可是，看着林萍潮红的脸，方世钧突然怕了，他既怕林萍心生嫌隙又怕林萍隐忍。 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要的。 “我要陪陪爷爷。” 方世钧临时改口。 “哦，你一年到头这么忙，有时间是该陪陪老人家。等林霞回去了看看我妈的情况，如果她愿意，我也希望她能来燕城，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也好好陪陪她。” 林萍心境透明，没有丝毫不满或者要求。 “爷爷身体有点不太好。” 方世钧又补充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林萍的坦诚，他拘谨的像个考生。 “那就更应该好好陪陪老人家，尽孝要及时。” 林萍一脸严肃的说，“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自己的。” 方世钧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心里的疼惜更是加倍。 他再一次把林萍抱在怀里。 “这期间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外过年。” 林萍轻轻拍拍方世钧的脸，不禁在上面又轻轻印上一吻。 林萍越是宽容理解，方世钧越是内疚亏欠。 第59章 回家相亲 “时间不早了，我要早点回去休息，未来七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林萍站起来说，“不用挂念我，去忙你的吧。” “你…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方世钧本来想说“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话到嘴边又被噎回去。 他怕伤害了林萍的自尊。 “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有你在我心里就足够了。” 林萍又捏了捏方世钧的鼻子。 方世钧趁机又在林萍的脸颊上嘬了一下。 不行，得赶紧走，要不然就走不成了。 这一对色情男女。 林萍逃也似地走出包房。 不是逃离，是怕深陷。 林萍的内心无比喜悦和轻松。 她像回到了18岁，外面的天也一扫冬日阴霾，那深邃的天空上不是繁星闪烁吗？ 四季风情二次开盘，没有任何悬念，当天售罄。 林萍也毋庸置疑的当期销售冠军。 接下来就是签约。 这是一场跟时间赛跑的工作，到底是谁规定的7日之内必须签约，否则就掉线？ 林萍心里咒骂。 好在林萍的客户都比较扎实，在开盘之前她早就铺垫完了，提前准备好首付款，签完认购书7天之内签约。 工作接近尾声，林萍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妹妹订回家的火车票。 甚至都不知道妹妹哪天放假。 机关单位的假期，她还真不知道。 “姐，你可害苦我了，我哪知道燕城的火车票这么难买呀！我哪有这经验呀！我不管，我要回家，大伟还等着我呢…” 林霞带着哭腔撒娇。 “对不起，是我不好，太忙了给忘了。” 林萍真心觉得对不起妹妹。 “你别急，我想想办法，这不还有两天的嘛。” 林萍安慰妹妹。 第二天林萍上班，等客户空隙她去找梁栋。 梁栋这次开盘既大获全胜又逍遥自在。 用他自己的话说，遇到了人不傻钱又多的客户——一个家族要了一个单元。 “我们自己换个单元门就不用关户门了，串门方便。” 客户得意的规划。 但愿你们不打架。 梁栋心里默念。 “我这就是少而精，服务一个客户顶你们多少天的工作量。” 梁栋无不得意。 “梁栋，别吹牛了，找你帮个忙。” 林萍找到梁栋时他正在前台和几个人在侃大山。 “怎么啦？” 梁栋一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 “你看你的样子，你能不能别像个盲流。” 林萍一脸嫌弃。 “我怎么像个盲流了，我这西装多合体，我这发型多精致。” 梁栋一边说一边假装理理头发。 他在林萍面前更正形不起来。 也就调侃才能掩饰他的内心。 “好了说正事。” 林萍的客户一会儿也就到了，她得抓紧时间。 “你过年回家吗？” “回呀，还等着我回去相亲呢。” 梁栋又没有正形。 看到林萍瞪着他。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梁栋接着说。 “好，是真的。你咋回去？” 林萍说正题。 “我搭一个哥们儿的车。” 梁栋说。 “哦，搭哥们儿的车，那好吧？” 林萍自言自语。 “咋啦？” 梁栋没弄明白林萍找他的原因。 “没事了，我再想办法。” 林萍说完转身就要走。 “什么事你把话说完，不清不楚的让人着急。”梁栋说道。 “我忘了给林霞订票了，我自己不回去习惯了，现在买不到车票了。” 林萍自责地说。 “那让她跟我们一块儿走吧，后半段我送她。” 梁栋一副天不会塌的样子。 “可以吗？”林萍眼睛里泛光。“方便吗？又不是你的车。” “没事，多大的事，交给我吧。对了，行李别太多，你们女孩子就行李多，他要给老家带东西，后备箱空间不大了。” 梁栋有点正形了。 “不多不多，她一共才一个星期的假期。” 林萍替林霞应下。 “谢谢你梁栋。” 林萍真心感谢。 “客气啥。” 梁栋无所谓。 “还谢谢你帮我介绍了这么好的工作。” 还有方世钧，林萍心想。 “那是你自己做得好，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梁栋由衷地说。 晚上一见面林萍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霞。 要不是因为林霞工作的时候不能接打私人电话，早就迫不及待的给她打电话了。 “好吧，算你将功赎罪。”林霞给姐姐台阶，骨子里都是好孩子，就是环境塑造人。 “我还不能拿大行李箱，我本来想多拿点衣服…” 林霞肯定是想衣锦还乡的。 “小霞，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来了燕城新的衣服你没怎么添置，我的衣服你又看不上，你自己以前的衣服我就建议你不要带回去那么多。现在的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人的美丑除了自身长相衣服包装，关键是气质和内涵，这个美在什么时候都是遮盖不住的，是受人尊重的。” 林萍就想说别带以前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 “嗯嗯，我明白姐，我现在上班每天穿工服，我觉得工服真美，不是衣服美，是我穿上这套衣服受人尊重的美。” 林霞也由衷地说。 “但是，我不是想回去给大伟家看看嘛。” 林霞不好意思地说。 “小霞，关于你和大伟的事，我一直没有干涉，可我还是想跟你说，好的关系是互相帮助和扶持，而不是比较和打压。你回去可以适当的扬眉吐气，但是，不要太过，以后的路还长，不管有没有结果，都是一段回忆。” 林萍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了方世钧。 不管这缘分有没有结果都要珍惜。 “教育”完妹妹，姐俩就开始收拾行李。 机关单位放假太晚了，腊月二十九上一上午班，下午请假回来跟梁栋他们走，晚上到家，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都收拾好，林萍回自己房间拿出一个红包，鼓鼓囊囊，一看就不少。 “这是一万块钱，我也没给妈买东西，这些年都不知道她的喜好了，你拿回去带她去买点东西或者直接给她都行。过完年争取把她接出来。” 林萍嘱咐妹妹。 “姐，不要这么多了吧，你刚付了房款。我这还有一些。” 林霞心疼姐姐。 “没事，下个月就开佣金了。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我就不给你了，咱们再坚持坚持，挺过这两年就好了。” 林霞在公积金管理处的工资不高，就是环境好工作性质好。 林霞收下红包。 姐俩各自回房间休息。 下午，林霞从公积金管理处打车到达四季风情售楼处跟梁栋他们会和。 “呀，这才多久不见呀，换了个人似的。” 梁栋见到李霞，真心说道。 面前的林霞亭亭玉立，青春朝气，美又不失活泼。 跟姐姐林萍着实有一拼，只是略欠姐姐的文静和沉稳。 林霞还一下子脸红了，不好意思了，她想起了刚来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自己像只刺猬，不仅因为发型，还因为，她把自己用刺包裹起来，虽然亲近不到别人，别人也休想伤害自己。 “谢谢你的新年礼物。” 林霞礼貌地说。 “我也是借花献佛，不用客气。” 梁栋也是丝毫不做作。 “把妹妹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梁栋又转头跟林萍说。 “放心，我当然放心。” 林萍看着妹妹现在的蜕变也是从心底里高兴。 他们上车，林萍又嘱咐妹妹几句，又对梁栋的哥们儿表示了感谢，再次谢过梁栋。 他们就出发了。 留下林萍站在售楼处大门口外久久张望那早已汇入车流的车。 越来越多的牵挂。 这是以前从没有的。 她也慢慢有家了，有家人了。 林霞他们一路顺利，天黑之前赶到了梁栋家，梁栋又换了自己家的车去送林霞。 两家相距不远，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一路，梁栋一直跟林萍汇报行程，怕林萍接待客户，每一次都特意文字留言。 这让林萍很是感动。 别看梁栋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候还是非常靠谱的。 到了林霞家，提前收到通知的林妈妈早已在街边等候了。 “妈，您干嘛在这儿等，多冷啊，我不是跟您说了吗，快到的时候会给您打电话嘛。” 车还没有停稳，放下车窗的林霞就责备妈妈。 “这就是梁栋吧，真好。” 林妈妈没有接林霞的话，颤巍巍的走到驾驶室，跟梁栋打招呼。 按说林萍的妈妈也不过六十岁，怎么颤巍巍的，那感觉像古代裹小脚的样子。 “阿姨，您太客气了，应该的，举手之劳。” 梁栋赶紧下车，热情的回应林妈妈。 林霞已经去后备箱取出了自己的行李。 “走，去家里坐会儿。” 林霞招呼梁栋。 “是啊，我都做好饭菜了，还热乎着呢。” 林妈妈也邀请梁栋。 “阿姨，我跟您不客气，这顿饭我先欠着，等年后我来接林霞，我早点来，那时候一定尝尝阿姨的手艺。今天时间不早了，您跟林霞也好久不见，你们赶紧回去外面冷，我也赶紧回家。” 林萍要是在场，听到梁栋这番话语，一定会对梁栋另眼相看。 既懂事得体，又有男人担当。 再三挽留不住，娘俩看着梁栋的车开走，才拿着行李一起往家走。 第60章 没有这个爸爸 林霞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搀着妈妈。 “妈，您是不是风湿性关节又严重了，好好吃药了吗？” 林霞看着妈妈艰难走路的样子问道。 早些年的体力活令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免疫力低下，这几年又在冷库工作，慢慢地就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 梁栋只看到了林妈妈走路颤巍巍的，他没看到林妈妈的手，所有关节都凸起大包，由于关节变形，造成十个手指都是向外翻的… “我没事，老样子了。你快跟我说说你姐，你姐为什么不回来？她是不是还在生妈妈的气？妈妈小时候不该把她送走…” 林妈妈对当年送走林萍一直都是自责内疚的。 “妈，您想哪儿去了？我姐好着呢，她还让我给您带回来一个大红包。对了妈，我姐买房子了，她再也不用租房子了，是一套两居室，您也有地方住…” 高兴的事太多，林霞说着那个连着这个。 “你姐买房子了？那得多少钱呐！” 林妈妈停住脚步，“你姐哪来的那么多钱呀？” “妈，我姐首付了一部分，剩余的分批支付。” 林霞解释。 “就是欠人家的？欠多少？妈这里还有一些，不能让你姐一个人扛啊。” 林妈妈急了。 真像林萍说的，多亏没在电话里说，电话里真说不清。 “妈，您先别着急，等我回家好好跟您说。” 林霞拽妈妈的胳膊，拉着她走。 上一个小坡，拐弯就是林萍家的老房子——三间平房。 起初林霞没有感觉出异样，三间房犹在。 只是走到跟前，林霞发现原本在中间的院门挪到了西南角临街处。 可是，到了院门口妈妈并没有停下来，还往前走。 再往前是原来的院子扒开一道门。 说是一道门，其实就是院墙扒个口。 “妈，这怎么啦？！” 林霞的语气带着质问。 不是质问妈妈，是质问这件事。 “回屋再说。” 林妈妈不等林霞反抗，拉着她就进屋。 还说什么呀，一眼就能看出来呀。 原本中间是客厅，左右是卧房的三间房，现在变成进门只有一个小门厅，右转进来是一间卧房。 好好的三间房被硬生生的在中间打了一堵墙。 这是分家的架势。 一边一半。 “妈，这是怎么回事？” 还用问吗？ 但是林霞不相信，还是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不说了，先吃饭吧，都凉了。” 林妈妈去掀开床前面茶几上盖着的饭菜。 “妈，吃什么吃呀，我哪有那么饿。您倒是说这是谁干的？什么时候的事？” 林霞的话就是废话，还用问吗？ 她是气昏了头脑。 林妈妈不说话，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下。 林霞这才顾上环顾这个房间，北侧靠墙是一张床，南侧靠窗是一个三斗桌，那还是她小时候写作业的学习桌。 中间就是一个双人沙发，沙发前面一个茶几，茶几前面一组柜子上放着一个破旧的老式电视机。 锅灶就支在门厅里。 家徒四壁。 比家徒四壁更残忍的是人心。 林霞叹了一口气，稍微平静一下，她在沙发上坐下，说道： “妈，姐姐买房子了，过完年就跟我走，跟他离婚，再也不回这个破地方了。” 林妈妈看着林霞。 几个月不见的小女儿变样了，黑色的羽绒服里是一件褐色的高领毛衣，运动裤装在雪地靴里。 清爽的像个大学生。 林妈妈拉着林霞的手，“你和你姐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妈，您放心吧，我们好着呢。” 说着林霞就要给姐姐打电话。 “跟你姐报个平安，告诉她我今晚就不跟她说话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林妈妈在旁边嘱咐。 “为什么？” 林霞恨不得把所有的事都赶紧告诉姐姐。 “要不你姐该担心了。” 林妈妈说。 好吧，林霞动动嘴角没有说话，等着姐姐接听。 林萍已经知道林霞到家了。 梁栋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 她没有联系她们，是留给妈妈和妹妹见面亲热的时间。 不管妹妹以前怎么混，始终没有离开过妈妈太久。 “小霞，到家了？见到妈了吗？她身体还好吧？你跟妈说我值班走不开，让她过完年跟你一起来。” 林萍在电话里高兴地说。 林霞高兴不起来。 她也不会掩饰。 “姐，妈挺好的，我跟她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林霞已经尽量掩饰了。 “小霞怎么啦？怎么听你不太兴奋，妈没事吧？” 林萍问。 “没事。姐，妈给我端好吃的去了，今天晚上就别说话了，明天再给你打。” 林霞看着妈妈说。 眼睛里不知不觉已经噙满了泪水。 以前她不依赖姐姐，姐姐几乎不在她的印象里。 相处这段时间以后，她愈发的喜欢姐姐依赖姐姐，姐姐处事不惊，姐姐从容坚定，姐姐有目标，为之努力不屈。 “好，我就不打扰你们啦，你跟妈说一声，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林萍收线。 这一晚林萍睡得特别踏实。 以前她跟妹妹是远的，只是有一个妹妹而已。 以前她跟妈妈是远的，知道妈妈不容易，她心疼她的方式就是拼命挣钱把她接出来。 现在，妹妹就像一条线，串起了她和妈妈，串起了她和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这一晚林霞睡得特别憋屈。 她心里想了无数遍明天早上起来拿砖头砸了他们的门窗。 她不能这样忍气吞声。 林妈妈这一晚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小女儿也出息了，这要是往人前一站，也是亭亭玉立。 难过的是自己的遭遇，想当年她下乡当知青认识了林爸爸，自己父母都极力反对，是自己不惜跟父母决裂留下来的。 谁能想到因为这个男人，伤害了自己父母，还连累了孩子。 她希望找机会跟林萍好好谈谈，如果孩子们也无所谓，她就跟林爸爸离婚。 虽然自己不甘心，不甘心拱手相让。这么多年的不撒手，自己也是遍体鳞伤。 第二天一早林霞起来，她起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在门厅做早饭了。 林霞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按照原计划，她今天是要找大伟的。 经过一夜的思考，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去找林永强，那个从没有正眼看过她的爸爸。 “小霞你去哪儿？” 林妈妈问她。 “我去上厕所。” 林霞边说边走。 她的神情分明不是去厕所。 “小霞不要惹事，忍忍就过去了。” 林妈妈一把抓住林霞的手。 “妈，忍忍忍，你能忍我忍不了，都欺负成这样了还忍，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林霞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她已经压抑一夜了。 她能做的就是不砸他家门窗。 砸也没有意义，人家都不在这儿住。 林霞挣脱妈妈，冲出门外。 林妈妈赶紧进屋拿上外套去追。 等她追出去，林萍已经上了出租车。 林妈妈赶紧拦一辆车去追。 出租车到林永强的自建别墅时，他们的窗帘还是拉着的。 还没有起床。 今天是大年三十，忙了一年的人都在休息。 这个别墅林霞早就知道，这是她爸和那个女人公然生活的地方。 她以前麻痹自己，不去想这些。 现在她从燕城回来了，她见过世面，知道大城市人怎解决问题，她不能任他们这么欺负。 “哐哐哐”林霞用脚踹别墅的铁门。 “谁呀，要杀人呐！” 一个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女人披着睡袍拖着拖鞋边走边问。 她打开门看到林霞。 她是认识林霞的。 虽然她没有跟林妈妈和林家女儿正面交锋过。 这么小个镇子不是熟人的人也见过几次面的。 更何况她撬了人家的爹，又怂恿人家爹把人家妈的三间破平房弄回一半。 其实她这么做就是为了断了林永强的退路，那个老女人真能忍，一直拖着不离婚，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变数。 “你…你干什么？” 女人怒问。 “滚开！我找林永强，让他出来。” 林霞混社会那点痞劲儿此刻正好得到发挥。 “干什么！社会混不下了来这儿撒泼！” 林永强也穿着睡衣从屋里出来。 “谁让你把房子拆走一半的？大别墅还不够你住吗？” 林霞没有跟父亲打过交道，从小这个所谓的父亲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那是我和她事，你参合什么？” 林永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那是我妈。” 林霞说。她满腔怒火。 “我还是你爸呢，你叫过我吗？” 林永强质问林霞。 “我爸？你看你配吗？” 林霞眼睛里是蔑视。 “亏得你哪个妈，真是没有教养。” 说着林爸爸就举起右手，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下去。 随后赶到的林妈妈见状一把抱住了林永强的胳膊。 林永强顺势一甩，“啊”地一声，林妈妈被重重的甩倒在地上。 由于风湿性关节炎，她的脚趾抓地能力已经不行了。 更何况林永强这一抡是铆足了劲的。 林霞一看妈妈倒地，她来不及去拉妈妈，跳起来就要去抓林永强。 她哪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被林永强一把推开。 林霞正要再上前厮打，就听见地上的妈妈说： “小霞，别打了，不要打了，他是你爸。” “爸？我没有这个爸爸。” 林霞哭喊着去拉地上的妈妈。 林霞一拉，妈妈“哧”地倒吸一口凉气，她身上吃疼的厉害。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教的孩子，别说我没养活她们，我养她们干嘛，一个个白眼狼。” 林爸爸不失时机地说。 第61章 发生了什么事 “好，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你的女儿，你记住了林永强。” 林霞也恶狠狠地说。 “小霞扶我起来。” 地上的林妈妈强忍着疼痛被林霞扶起来。 “林永强，”林妈妈也是很久很久都没见过林永强了。 “这一世夫妻我尽力了，这些年我守着这个家不是为了等你回来，我是为了圆我自己当初留在这里不回城的决定，我不离婚不是对你还有留恋，我是要尊重孩子们的意见，她们那时候还没有成年，我不能替他们做主，让她们在自己不能选择的时候被动接受没有爸爸。但是，这些年过来，还不如没有爸爸…你愿意养儿子我成全你，你等着吧，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 林妈妈说完这些话，其实就是对自己这些年的祭言。 说完了，她的心也平静了。 她转头看着林霞说： “小霞咱走。” 林霞恨爸爸，心疼妈妈，更想去抓旁边的女人。 如果她没去过燕城，今天的她一定是一哭二闹三撒泼。 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一定会满城风雨。 她来了燕城，见了姐姐，有了这份工作，她知道她不能混闹，要有章法。 现在来闹这一下，至少他们这个年三十不会那么痛快，至少让他们知道两个女儿不会坐视不管。 林霞扶着妈妈往外走，林妈妈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林霞几乎是架着妈妈的。 走到街上打车。 这个年三十，娘俩也注定是冷冷清清，心情沉重。 林霞又有点恨自己，不去找他们就好了，还是没忍住。 不找他们至少还能过一个平静的春节。 林妈妈回到家就躺下了。 这些年她就像一个透明人，在林爸爸的眼里几乎不存在，她自己的内心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袒露过。 大女儿被她送走了，好在大女儿有出息，大女儿心疼体贴她，还要接她出去。 女儿越懂事她越内疚。 自己狠心送走的女儿到头来要反哺自己。 如果当初不送走就好了，守在自己身边至少有妈妈。 多亏当初送走了，才有现在的出息。 林妈妈无时无刻不在纠结自责。 二女儿被自己荒废了，光糊口就够她忙活的了，哪有时间管教啊。 好在二女儿迷途知返，这次林霞回来，虽然短短一晚，哪怕仅仅是一个照面，她都能感觉出来二女儿变了。 她的孩子本就应该知书达理温婉大方的，是自己没有给到她这样的环境。 今天，她本可以借题发挥好好闹一闹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是，为了二女儿的名声，她忍了。 二女儿刚走上正轨，大伟家也在镇上。 虽然她知道大伟不是合适的人选，但是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女儿呢。 给她时间吧，去了燕城见了世界，开了眼界也就不局限于此了。 像昨晚的书生… 林妈妈躺了一天，身体疼痛了一天，忏悔了一天，憧憬了一天。 林霞只当是妈妈心情不好。 懂事的一天哪里都没有去，在家守着妈妈，给她做饭。 中午林萍来电话，娘俩强打精神应付过去了。 晚上大伟来电话让林霞第二天去找她。 “我妈生病了，这两天你别给我打电话了，等我安排会跟你联系。” 林霞在电话里果断地说。 她第一次没有害怕因为没有及时按大伟说的做而担心他生气。 一天无语，一夜无语。 大年初一。 林妈妈疼痛的实在忍不住了，她才跟林霞说。 “小霞，你送妈妈去医院吧。” 林妈妈艰难地欠欠身子。 “妈你怎么啦？” 林霞赶紧过来摸妈妈的脑门。 没有发烧。 她还以为妈妈昨天着凉了。 “我胯骨疼。” 林妈妈不得不实话实说。 “啊？妈，是昨天摔得吗！” 林霞问。 “嗯”，林妈妈点头。 “我这就去找那个王八蛋算账。” 林霞挽着袖子就去厨房要找菜刀。 吓得林妈妈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 “小霞，我的祖宗，不行啊，算妈求你了，先送妈去医院好不好。” 林妈妈追到门厅里，一把拽住林霞的衣服。 “你要是非得这样，你就先把妈妈劈了吧。” 林妈妈哀求。 林霞拿在手里的菜刀狠狠的劈在菜板上。 “妈！”她躲一下脚，像只困兽。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呀小霞。” 林妈妈吓坏了。 “我去找车，送您去医院。” 林霞没好气。 “你穿上外套…” 林妈妈几乎瘫倒在门厅的地上，她强打着精神，她怕林霞知道她实际的状况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大年初一的医院门可罗雀。 林霞借了一辆轮椅把妈妈推进去。 除了急诊，其他科室都放假了。 虽然看病的不多，都汇集在一个诊室还是熙熙攘攘。 轮到林妈妈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医生给林妈妈拍了片子，但是因为人手有限，只能等明天拿片子。 “您看我们这都是放鞭炮炸手急需处理的，高烧不退等着打针的…相对您是可以等等的。” 医生为难地说。 “我先给您开点止疼药，您先回去静卧休息。就算片子出来了，需要手术或者住院，咱还得等。” 医生看着林霞接着说： “您留个电话，明天片子出来我告诉您结果。” 没有办法，林霞只能带妈妈回家。 回到家安顿妈妈躺下，林霞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告诉姐姐。 以前没跟姐在一起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依赖过姐姐。 现在，她就想告诉姐姐，等她定夺。 今天是大年初一，售楼处放假一天。 四季风情的销售员本身就不多，春节放假留下四个人值班，每天上俩休俩。 工资按三薪计算。 林萍本来想去妙峰山看师傅的，知道上午香客多，她就上午在家收拾收拾，准备下午再去。 中午她刚吃上一口饭，林霞打电话。 以前她很久都不跟家里联系一次，虽然心里挂念。 现在，因为林霞回去了，她们几乎每天都会联系一次。 “小霞怎么啦？” 林萍问得很轻松。 “姐，我跟你说个事。” 林霞没有那么轻松。 “怎么啦？” 林萍也严肃的问。 “妈妈生病了。” 林霞小声嘟囔。 “怎么病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什么病？去医院了吗？” 林萍一连串的问。 肯定不是简单的头疼发烧，要不然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去医院了，医院放假，明天出结果。” 林霞还是不敢大声。 “小霞，你好好说，慢慢说，到底什么病还要明天出结果，什么时候病的？什么症状？” 林萍有点着急了。 “妈摔了，可能摔到胯骨了，今天去拍了片，医院放假，明天才能出结果…” 林霞吞吞吐吐。 “林霞，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摔的？你能把话说明白吗？” 林萍很少反问的，她知道这不是沟通的原则。 “姐，你别问了，要是能行你回来吧…” 说到这里林霞直接哭出了声。 “好，你别着急，先稳下来。对了，你们现在哪里？” 林萍强迫自己先平静下来。妹妹来电话，她肯定是支柱。 “在家。我在院子里，妈妈在床上躺车呢。” 林霞说。 “那就好。我这就想办法回去，最多明天就能到家。你先照顾好妈妈，这期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打电话告诉我。” “嗯嗯。” 林霞有主心骨了。 挂了电话，林萍开始思索。 她有点埋怨自己，昨天的电话勉勉强强，今天大年初一她既没给她们打电话，她们也没有来电话。 这么多年她是不了解妈妈的。 一对母女走到现在，林萍陷入深深自责。 现在当务之急是告诉剩余的三位同事自己不能值班了，先给他们表示歉意。 再通知张鹏经理自己不能值班了。 不要说安排别人。 要回去的早走了，没回去的也已经安排别的事了。 林萍先在“春节值班小分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大家，家里突发事件，明天起我就不能值班了，你们按原计划出勤吧，我跟张鹏经理请假。” “怎么啦林萍？” “需要帮助吗？” “别着急先去忙家里事要紧。” 小伙伴们纷纷回信。 林萍性格随和，平时人缘就好，现在家里又有急事，大家都表示了理解。 林萍感谢。 然后，林萍又跟张鹏经理联系。 张鹏经理就不能发消息了，她直接打电话。 电话接通： “张鹏经理我要请假。” 林萍开门见山。 “啊，”张鹏很意外，林萍不是临时变卦的人。 “请假？什么意思？请几天？” 张鹏问。 “明天就不能来值班，具体几天现在还不知道。” 林萍如实回答。 “…”张鹏顿了一下，“那怎么弄？我现在去哪儿抓人去？一个人值班也不现实啊。” 张鹏为难。 “真是抱歉，实在是事发突然。” 林萍说道。 “我知道，我了解你的。但是…这确实有点难办…”张鹏真心为难，关键是他也不在燕城，要不然他自己顶上。 “我请示一下方总吧…一个人值班不行啊。”张鹏像在跟林萍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样吧，我自己给方总打电话吧，别为难你了。” 林萍说。 “好，对不住了林萍，我真不能自己做主。” 张鹏有点抱歉。 “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林萍说完收线。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找到方世钧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 方世钧的声音很遥远，好像在睡觉。 “您好方总，我是林萍。” 林萍不知道方世钧和谁在一起，她不想用很熟的语气。 “抱歉打扰您休假。我这边突发一些状况，要请假回家一趟。” 电话那头被吵醒的方世钧，此时脸若冰霜。 她在搞什么？ 客气的像不认识自己似的先不说，还“突发一些状况”，什么状况？ “发生了什么事？” 方世钧没有感情色彩地问。 第62章 开车回来的 “家里的一些事，”林萍不想细说，“事发比较突然，我今天下午最晚明天上午必须回去，刚跟张鹏经理说过了，因为值班没有人手可调配，现在向您请示。” 林萍公事公办地说。 方世钧不能公事公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办法跟这个女孩子绕圈子。 他了解她，如果不是大事，她是不会这么随意变卦的，更何况今天是大年初一。 “我…我妈病了…”林萍吞吞吐吐的还是说了。 “小霞回家了，但是医院放假，人现在在家里呢，我要回去看看。” 林萍的内心是希望跟方世钧说的，但是她做事的风格是不喜欢求助的。 “你怎么回去？” 方世钧接着问。 “坐车。” 林萍一听这话，回去就有希望，她不加思索脱口回答。 “你会开车吗？” 方世钧对林萍了解实在太少。 “会。但是…您同意了我就去想办法弄车票。” 林萍说。 “明天早晨再走，我让人给你送一辆车过去。” 方世钧几近命令的语气说道。 “不用…谢谢…我自己想办法，我想今天就走…” 林萍的心里既温暖又感激。 “有辆车会方便一些。”方世钧拒绝林萍的拒绝。“现在回去到家也是晚上，明天一早走踏实。” 方世钧不容商量。 “好。”像有魔力一样，林萍乖乖听话。 再就是她确实觉得方世钧说的有道理。 “谢谢，”此刻的林萍温柔下来，“值班的事…” “你不用管了。有任何事都记得给我打电话。” 方世钧霸道地说。 “好。”林萍小声嘟囔。 她喜欢这样的霸道。 挂了电话，林萍先给妹妹打个电话，嘱咐她照顾好妈妈，她明天到家。 然后又给张鹏经理打电话，“张鹏经理我已经跟方总说了。” 林萍说。 只是她只知道她可以回家，但是，至于值班怎么安排，她并不知道。 “噢噢噢，方总已经给我打电话了，从明天起售楼处放假了，一直到初七正式上班，你放心回去吧。” 天呐！ 林萍窘地马上挂断了电话。 果然是霸道总裁。 林萍焦急的过了一个下午，半睡半醒地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给她打电话。 陌生的号码，她接听。 一来他们做业务的接听所有电话是工作需要。 二来方世钧说给她送一辆车来，说不定是送车的人。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您好，请问是林小姐吗？我是杨助理派来送您的，现在富丽家园小区大门口等您。” “送您”？不是送车吗？ 可能是口误。 林萍谢过之后拎着行李箱就下楼了。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到小区门口才看到一前一后两辆车停在那里，林萍不知道是哪辆，就打刚才的电话。 后车下来一个男人。 林萍认识，御苑会所的代驾小李，准确地说是御苑会所的工作人员，作为代驾送过她。 “你好，”林萍打招呼，“辛苦了。” “您好林小姐。” 小李接过林萍的行李帮她放进后备箱。 然后给林萍拉开后座的车门。 林萍一头毛线，给自己送车不给她钥匙，竟然是拉开后车门让她上车。 这几个意思？ 小李貌似看出了林萍的狐疑。 “林小姐，是这样的，杨助理说天冷路滑，让我给您送到下高速。” “这…”林萍惊愕。 惊愕方世钧的用心。 这肯定是方世钧嘱咐的，即便是杨助理安排的，也是受方世钧嘱托。 “你怎么回来呀？” 林萍忍不住问。 “我坐那辆车回来。” 小李指指前面停的那辆车。 天呐！ 林萍无语。 她想拒绝，但是，他们肯定说这是领导的指示。 推来拉去，还不如接受呢，既来之则安之。 “辛苦你们了。” 林萍上车。 小李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冲前车鸣笛示意，两辆车出发。 林萍思索一下还是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人家。 “已经出发了，谢谢。” 发完林萍放下手机，眯起眼睛。她和小李不熟，没什么话题，她又不善尬聊。 “叮”手机来消息。 拿起一看是方世钧。 “到家报平安。现在闭眼休息。” 林萍想起方世钧以前是当过兵的，这对她军事化管理了。 “好。”林萍本来还要说很多，又都没有编辑。 一个好字已经说明一切， 她接受方世钧为她安排的一切，接受方世钧的好意。 人生最大的感激就是接受他给你的安排。 专业开车就是不一样，小李一路心无旁骛，专心平稳驾驶。 林萍在后座迷糊了两觉。 此刻她才感觉到方世钧的细心。 自从昨天接到妹妹电话，她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的，夜里更没有休息好。 多亏小李开车送她回来。 不到中午，就到了高速路口。 小李下车跟林萍交换驾驶，简单交代了车的操作系统，就去了前车。 林萍调整一下座椅，向着家的方向出发。 还是高三那年回的老家。 毕业至今四年多了，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有时候林萍心里是恨的，恨自己摊上这个父亲，让她有家不能回，有故土不能归。 有时候林萍的心是怨的，怨妈妈把她送走，自己这些年像一个逃兵，不能跟她并肩面对。 她用忙麻痹自己。 其实是她在逃避。 现在，一切都到了一个节点，不得不面对，那就勇敢一些吧。 林萍把车开到自家院子旁边的胡同里，下车没有拿后备箱里的行李直奔小院。 这几年没回来，林萍不知道，以为小院改门了。 她叩动门环，没有人应声。 在外面，她看不见院子里的那堵墙。 她掏出手机给林霞打电话。 “小霞，你们在哪儿呢？” “在家呢。” 林霞说。 “出来给我开门。” 林霞慌忙出来，门外没有姐姐，她才想起来姐姐是不是在隔壁大门口。 她跑到大门外喊： “姐，这儿呢。” 林萍这才转过头去，妹妹从另一个门洞出来。 林萍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怎么回事这？” 她有点语无伦次。 “先进屋再说。” 林霞拉着姐姐的胳膊往里走。 还用说吗？ 林萍走进院子就看明白了，这是被人为分割了。 林萍沉住气往屋里走。 一间被一分为二的平房后墙上是一组简易的锅灶。 转手进来是一间客厅兼卧室的房间。 这里曾是她为数不多回来那几次和妹妹睡觉的房间，她当然记得。 只是床前多了一组沙发和茶几还有电视机。 林萍进门就看见了躺在床上妈妈。 四年多不见，妈妈苍老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本就瘦弱的身体在被子下面，都撑不起一个被子。 花白色头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 “妈。” 一声妈，林萍泪如雨下。 一个快步上前，没等妈妈睁开眼，她已经握住了妈妈骨瘦嶙峋的手。 林妈妈睁开眼，一眼看到了林萍，快昏花的眼睛放出光芒。 “是萍儿吗？”，她挣扎着坐起来，“你怎么回来了呀乖？” 林萍赶紧去托住妈妈的后背。 林妈妈还是“哧”地一声吃疼。 “妈，是我，您不孝的大女儿回来了。” 林萍转身坐在床头，一把把妈妈消瘦的肩膀揽在怀里。 “你怎么回来了？” 妈妈用关节变形五指外翻的手去摸林萍的脸，“是小霞吧…唉…” 林妈妈叹了一口气，潸然泪下。 林萍赶紧用手帮妈妈擦去眼泪。 “妈，您不用担心了，我回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呢。” “嗯嗯，妈您放心吧，姐姐回来了。” 林霞站在床边早已哭成了泪人。 就在这时林萍的电话响。 她掏出一看，是方世钧。 林萍站起身来，走开一步接电话。 她不想妈妈听到。 “喂。” 林萍趁机擦了一下眼泪。 “哭了？” 方世钧像是在林萍的身上安装了摄像头。 “没有。”林萍撒谎，“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你现在就去县城的人民医院，陈院长在哪儿等你们。” 方世钧在电话那头说。 “噢，好，谢谢。” 林萍没再等方世钧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她现在没有心情跟方世钧说别的。 林萍收起电话，转身跟妈妈和妹妹说： “小霞，我帮妈妈穿衣服，你去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医院还没有来电话呢，去也没用。” 林霞说。 “直接去县人民医院。” 林萍说。 “人民医院今天上班？” 林霞问。 “你不用管了，快去收拾东西吧。” 林萍不想跟林霞解释，不想当着妈妈的面给林霞解释。 都收拾好，姐妹俩一边一个，架着妈妈往外走。 到了胡同口，林萍开回来的车就停在那里。 林萍腾出一只手把车遥控开锁。 “姐，你开车回来的？” 林霞知道姐姐在燕城有一些人脉，甚至还有方世钧，但是，她确实没想到姐姐开车回来，更想不到有人开车送姐姐回来。 “来不及买车票，管朋友借的。” 林萍答道。 也是给妈妈解释。 林萍开车，林霞坐后座扶着妈妈。 此刻，林萍再一次感受到方世钧给她一辆车的用心之良苦。 到达医院门口，陈院长已经在等了。 不知道为什么，车子远远开过来，他竟然迎上去。 他认识这辆车子？ 林萍来不及管这些了。 她下车跟陈院长打招呼。 “都不是外人，你跟我不用客气。倒是你母亲，什么症状？” “哦，她摔了一跤，据她自己说应该是伤到了胯骨，现在还不确定具体问题在哪里。” 林萍从到家，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小时，具体情况她还没来得及问。 “好，那先让人下来吧，能走吗？小张推辆轮椅来。” 陈院长冲门口的保安说。 保安推来轮椅，林萍姐妹俩架妈妈下来，坐到轮椅上。 林萍推着妈妈，林霞拿着行李，跟在陈院长后面乘直梯上医院三层。 电梯门开，陈院长刷卡，一扇厚重的门自动打开，林霞帮着姐姐推妈妈进去。 这是vip区，里面陈设完全没有医院的样子，目光所及都是洁净的墙壁，新鲜的绿植，敞亮的窗户，宽敞的空间，柔和的灯光。 第63章 让你费心了 林萍跟着陈院长把妈妈推进“综合检查室”。 里面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不知道是在值班还是在特意等他们。 一看陈院长一行进来，他们赶紧起身打招呼。 “给林妈妈做个全面检查，出了结果来隔壁找我。” 陈院长跟他们说。 然后又转过头跟林萍说： “小林，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就来找我，他们先做检查，你俩去一个人给妈妈办理住院手续。” “好，谢谢您陈院长，给您添麻烦了。” 林萍一脸歉意。 “不必客气。” 陈院长和善一笑。 转身回办公室。 林萍让妹妹陪着妈妈检查，自己去办理住院手续。 之所以没让妹妹去办理住院手续，她知道要交住院押金。 其实林萍也没有钱了，给完关志杰首付本来就所剩无几。 又让林霞带回来一万现金。 好在她有信用卡。 好在她下个月就开佣金了。 还是工作最踏实。 林萍拿着妈妈的身份证来到一层住院处办理手续。 身份证上妈妈的头像年轻温婉。 再看看现在妈妈憔悴苍老的样子，嫁对人真的是一个女人的重生。 林萍不禁又想到方世钧。 “您好，办理住院吗？” 工作台后面的护士问林萍。 “是的。” 林萍这才从情绪里走出来。 她递上妈妈和自己的身份证。 “到底谁住院？” 护士拿着两个身份证问。 “她。” 林萍指着妈妈的身份证说。 “这个身份证还您。” 护士把林萍的身份证递出来。 “哦，抱歉，您是林萍林小姐是吧？” 护士又把林萍的身份证拿回去看着说。 “是的，有什么事吗？” 林萍本来想问，你认识我？ “没事。” 护士转过头对着电脑开始输入。 住院单打出来，连同身份证一起递给林萍。 “多少押金？” 林萍递上信用卡。 “不用，陈院长交代过不用押金。” 护士说。 怪不得她刚才问“您是林萍林小姐”，想必是陈院长告诉她的。 林萍收回信用卡，踌躇了一下，说了一句：“谢谢。” 转身走开。 她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跟这个护士说的必要。说，她也不知道。 林萍回到楼上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完了ct。 “阿姨，都检查完了，结果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你们先回病房休息，等会儿出了结果去病房找您。” 小护士跟林妈妈说，又看着林萍姐妹。 “好，谢谢，辛苦你们了。” 林萍冲他们微微一躬表示感谢。 然后推着妈妈去病房。 病房是一个套间，外间形似客厅，该有的都有。 里间是病房，跟卧室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除了一张病床，还有一张陪护床。 病床头有可以挂吊瓶的架子，吸氧的插口，床尾有可以摇起床头的摇把。 把妈妈推到病床前，姐妹俩把妈妈扶到床上躺好。 “萍儿，这得多少钱？” 从进医院，林妈妈第一次开口就是问多少钱。 “妈，这些您都不用操心，养好身体当紧。” 林萍一边去摇床头一边说。 “怎么能不管这些，小霞说你刚买了房子还欠人家很多钱。” 林妈妈用几近哀求的眼神说，“萍儿，咱回家养着好不好？” “妈，你就放心吧，这都是我一个朋友安排的，暂时不用花钱。” 林萍只好实话实说。 否则，看着这个环境妈妈也能猜出来费用肯定不菲，不解释清楚她肯定不会住下去的。 “方世钧吗？” 林霞脱口而出。 “方什么？” 林妈妈问，她用目光看着小女儿。 林霞猜也能猜到，能如此安排的肯定是方世钧。 “我老板。” 林萍替妹妹回答。 “老板？萍儿呀，妈知道妈对不起你，妈也知道咱穷，但是咱穷也要有骨气，咱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林妈妈都快哭了。 她无权教育这个她几乎没有养育过的孩子，但是，她又不能不教育，她怕她迷失啊。 从知道她开车回来，到人民医院的院长亲自迎接，再到这么高级的病房，她老太太是身体坏了，忍辱负重，可是她不瞎也不傻。 “妈您想哪儿去了，我是您的女儿吗，如果是，您就相信我，现在什么也别想，安心养好身体，过两天跟我一起回燕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林萍慌忙解释。 “是，妈，我保证不是您想的那样。” 林霞在一旁帮腔。 林妈妈点点头，“那就好。” 她真怕金钱把孩子压垮了，所以，她自己能忍的从来不会跟她们说。 “咚咚咚”外面敲门，林霞赶紧去开门。 陈院长，检查室的医生和护士三个人都进来了。 林萍也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林妈妈，您这是摔到髋关节了，受外力挤压，骨头和着力点附近的肌肉都会疼痛一阵子，现在更严重的是您的风湿性关节炎呀。” 陈院长看着林妈妈，又看看林萍，接着说道：首先您要远离阴冷潮湿的环境，再就是要抓紧治疗，再往后不仅仅是关节疼痛了，还会引发心膜炎或者心脏瓣膜受损啊。” 陈院长语重心长地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萍的身上。 “好，谢谢您陈院长，如果医院这个时间段方便，明天就开始针对性治疗吧。” 林萍也不客气。 “那就明天让他们再给您做个全身检查，等结果出来了，我再找咱院的专科医生给您会诊。您就在这儿安心住着，在这儿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陈院长和善地说。 “好，那就等明天做个全面检查再说。大过年的打扰您了。” 林萍再次冲陈院长微微一躬。 “不用客气。”陈院长笑着跟林萍说，“都是举手之劳。有事你们尽管去综合检查室找他们。” 说完陈院长又看了那位医生和护士一眼。 “对对对，一直到明天晚上都是我俩值班，接班的我们也会交代清楚的。”那位护士赶紧说道。 “今天只是针对性的检查，一会儿给阿姨开点消炎止痛药，再拿贴膏药，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咱再做全面检查。” 那位男医生说道。 “谢谢你们。” 林萍冲着他们再次微微一躬。 林萍送走陈院长和两位医生。 回来的时候妈妈还半坐着等着林萍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妈，真的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要紧，您有女儿呢。” 林萍安慰道。 “还有，那份工作不能再做了，再做要命的。”林萍把话说得有点重。 “过两天缓一缓跟我一起回燕城，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咱们都要在一起。” 林萍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林妈妈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她需要跟眼下的生活做一个了断。 只是她又担心自己会成为孩子们的负担。 晚上护士早早地给娘仨送来了饭菜。 林萍不知道她们是被特殊照顾的，还是这一层就是有饭菜？ 饭菜出奇的丰盛。 就且当是娘仨的团圆饭吧。 林萍心想，这个情是欠下了。 吃完饭姐妹俩伺候妈妈躺下。 “今晚咱都别回去了，一个躺里间陪护床，一个躺外间沙发。”林萍跟妹妹说： “这样也剩得跑来跑去了，后备箱我的行李还在里面，有洗漱用品。” “好，我睡沙发，你睡床，你折腾一天了好好休息。” 林霞让姐姐。 林萍摸摸妹妹的头。 林霞长大了，很懂事。 林萍冲妹妹摆手，示意她去客厅。 然后轻轻给妈妈关上门。 “小霞，两件事，妈是怎么摔得？房子是怎么回事？” 林萍牵着林霞的手一脸严肃地在沙发上坐下。 林霞低着头不肯抬眼看姐姐。 她内心汹涌澎湃，恨不得一股脑儿都告诉姐姐，她们姐妹俩一起去撕了他们。 可她又不想让姐姐抛头露面。 像今天处理这样的事情可以找姐姐。 去打架那样的事情就由她林霞来做，反正她在这个镇子上早已声名狼藉。 “小霞，到底怎么回事？” 姐姐逼问她。 “是不是林永强干的？” 林萍看妹妹不说话，她自己说。 “他现在住在哪儿？” 林萍接着问妹妹。 这些年不回来，她只知道事情的梗概，细节她都不知道。 “姐，你别去找他打架，要打我去打。” 林霞以为姐姐要去找他们算账。 她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姐姐的手。 林萍这一刻才知道妹妹是在保护自己。 她既欣慰又心疼，“小霞，我不会跟他们打架的，那样只会脏了我的手。” 看不出林萍的情绪，她看上去很平静。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生物学父亲，我既然回来了也该去会会他。” 林萍说道，“你告诉我他现在住在哪里？妈妈怎么摔的？” “他…他现在住在镇北边外环路旁边的自建别墅里。” 林霞吞吞地说，“他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有一个小男孩十来岁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回来看到他把房子拆分两半了，就去找他理论…他本来是要打我，妈妈拦着，就把妈妈摔倒了…” 林霞又气又恨又委屈，像一个惹事的孩子。 “小霞，你做得对，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但是要有方式方法，打架是最痛快也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这两天你好好陪着妈，这事交给我。” 林萍拍拍妹妹的肩膀。 “姐，你想怎么办？” 林霞问姐姐。 “小霞，这个爹你还想留着吗？” 林萍沉思了一下问妹妹。 “不留。”林霞果断地说，“有还不如没有。” “好。如果你也认为他对我们和妈妈就是一个灾难，那就一次祛除他，他逍遥这么多年也该还债了。” 林萍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林霞崇拜的看着姐姐。 就在这时林萍电话响。 是方世钧。 “怎么样？吃晚饭了吗？” 方世钧一定是在她身上安装了摄像头。 “刚吃过，在跟林霞说话。” 林萍如实汇报。 “检查结果怎么样？” 方世钧问林妈妈情况。 “还好，问题不大，让你费心了，谢谢你。” 林萍客气道。 第64章 不是来叙旧的 “靠，”方世钧心里想嘴里没有说出口。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跟自己不这么客气。 “你和林霞都不用着急回去，老李那边我跟他说。” 方世钧就是一个及时雨。 “嗯嗯嗯，替小霞谢谢你。” 林萍再次客气。 “有你自己谢就够了。” 方世钧带着一丝坏笑地说。 他只知道林妈妈病了，不知道怎么病的，现在都安顿好了，他就打趣。 林萍却轻松不起来。 也无心调情。 “方世钧，真的谢谢，等回去有机会再当面表示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这一下，林萍没等方世钧说话就收线了。 她没有心情跟他诉衷肠。 第二天一早，林萍起床，妈妈已经醒了。 突然停下来，躺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饭菜送到跟前，房间不用打扫，女儿陪在身边，她还不习惯。 总想起来做点什么。 “妈，您要什么，我给您。” “我想走走。”林妈妈说，“我听你们姐俩的，今天检查完没什么事你们就要听我的，咱们回家，啊？” “嗯。” 林萍点头，她知道妈妈的心里怎么想的。 与其在这里让她坐卧不安，还不如回去。 “妈一会儿吃完饭，小霞陪您检查，我出去一趟。” 林萍一边扶着妈妈在屋里走，一边说。 “你干嘛去？” 林妈妈警惕。 林萍在这个镇子上没有熟人。 “你是不是去找林永强？” 林妈妈知道，早晚林萍都会知道她摔这一下的原因，她也不怪小女儿多嘴。 “萍儿，他不是人，咱不去找他了，过两天我跟你们去燕城，咱眼不见为净，他想怎么样随他去吧。” 林妈妈说。 “妈，我问您，您对他还有感情吗？” 话说到这里，林萍也算第一次跟妈妈谈论她的婚姻。 “哪还有什么感情啊，最开始是恨，我为了他别说回城，跟自己的父母都决裂了，后来是怨，一个人执念怎么这么重，为什么非要男孩子，后来我明白了，不是男女孩子的事，这是他的品行，他喜欢自由不受束缚，野心强，他怎么甘心跟我柴米油盐一辈子，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这么铁石心肠，自己的孩子都不看一眼…” 说到这里林妈妈顿一顿，接着说，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们俩，我让你们来到这个世上，从小就没有得到家庭的温暖，更别说父爱了，这些年我就想有机会跟你姊妹俩说一说，你们要有恨就恨妈妈吧，是妈妈眼瞎给你们找了这样的父亲。” 林妈妈说到这，眼噙泪水看着林萍。 “特别是你，萍儿，妈妈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送走的，不是妈妈不疼你…” 说到这里林妈妈泣不成声。 林萍脸上也挂满了泪水。 “妈妈，不怪您，怎么能怪您呢，您给我们生命，又给了我们您的全部…” 林萍握着妈妈变形的手，也说不下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林霞也站在门口早已泪流满面。 林萍招呼妹妹过来，坐在妈妈的病床边。 “妈，既然事已至此，今天就算咱们娘仨开一次家庭会议，从今天起您再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和小霞都不怪您，感激您给我们无私的爱，往后余生您有我俩，您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林萍说完看着林霞。 “是，妈妈，您再也不会受苦了，我和姐姐保护您。” 林妈妈像只母鸡一样，一把抱着两个孩子，呜呜哽咽。 “妈，如果跟林永强离婚，您还有留恋吗？” 林萍问。 她要尊重妈妈的选择。 “如果人生能重新选择，我宁愿没有遇到过他。只是还得谢谢他，给了我这么好的两个孩子。” 林妈妈看着远方放空目光说道。 林萍明白妈妈的意思了。 “好，那就把剩下的事交给我吧，该来的终究会来，我替咱家去跟他做个了断。” 林萍坚定地说。 “萍儿，他就是个无赖，你要小心啊。” “放心吧妈，我知道怎么做。” 林萍给妈妈和妹妹一个肯定的微笑。 吃过早饭，林霞陪妈妈检查，林萍自己从县人民医院开车回镇上，直奔北外环别墅。 在一大片自建别墅群里，林萍轻易就找到了林永强的别墅。 铁艺大门上写着两个鎏金大字——“林府”。 画虎类猫，林萍轻蔑地看了一眼。 门前的停车位上，停着一黑一白两辆汽车，黑色的是suv，白色的是轿车。 林萍只好把自己的车停大门口正前方。 她下车走到大门前，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门进来，偌大的院子用大理石地板分成左右两侧，左半边院子里堆放着小朋友骑的自行车、滑板车，旁边还立着一个篮球架。 右半边院子里有一个不大的游泳池，贴着蓝色的马赛克。游泳池的旁边还有一把收起来的太阳伞，伞下是被风吹日晒得略显破旧的躺椅。 这经济水平，在燕城比比皆是，但在渭北这么一个偏远镇子上绝对算得上富裕人家。 林萍想到了自己家的院子。你可以吃肉，但是你还回身砸了喝稀粥人的碗。 如果不是把事做这么决绝，你林永强还能再潇洒两年。 林萍心想。 林萍拾阶而上，摁响门铃。 一个妖艳的女人过来开门。 说她妖艳，也不是多妖艳，只见她大波浪头发披在脑后，鲜红的嘴唇像刚喝了二斤血，暗红的长款毛衣盖住屁股，裹在腿上的皮裤装在一双跟毛衣一样红的长靴里。 在燕城，妖艳的女人林萍见多了。 在这个镇子上，这样的穿着打扮绝对是扎眼的。 她扭动着水桶粗的腰，开门出来，“你找谁呀？” “林永强。” 林萍开门见山。 没等女人说话，林萍已经侧身进到室内。 原来大厅里一桌男人在打麻将，一帮女人围坐在一起吃瓜子闲聊。 一屋子烟雾缭绕。 是啊，今天是大年初二，走亲访友的日子。 “唉，我说你这个人，你是谁呀，你怎么就进了，我说让你进了吗？” 那个女儿跟在后面跋扈地说。 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这是谁呀…” “找谁呀…” 女人们停住嘴，停下手，一起看向林萍。 打麻将的男人也停下来，转身打量林萍。 林萍不说话，她打量着这套房子的装修和摆设。 至于品味就不说了，反正就是两个字“土豪”。 倒是林萍。 她穿了一双短筒灰色雪地靴，一条深蓝色直筒牛仔裤，裤脚松松垮垮的装在靴筒里，上身内穿一件深棕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千鸟格落肩羊绒短大衣。 齐肩的头发用皮筋松松的拢在脑后，未施粉黛。 清纯的气质如同出水芙蓉，自带高雅。 跟这一屋子格格不入， “你找谁？” 林永强站起来，问道。 其实他感应到了，这是林萍，他要确定一下，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再没见，也毕竟是他的女儿，抹不去的他的影子。 “我就找你。”林萍看着他，不怒自威地说道，“还要我说我是谁吗？” 林萍的气场之强大，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等着林爸爸答复。 “那个…那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爸爸有点结巴，太突然了。 他也听说自己的大女儿在燕城上了大学，有了工作。 那又怎样？谁能管得了他？一个女孩子还能翻得了花？ 他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这些年他还不是为所欲为，谁敢管过他。 “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如果你不嫌丢人，我就在这儿说了。” 林萍面无表情，目光坚定。 林爸爸第一感觉到大女儿跟二女儿的不同，他心里真有点怕了。 “好好好…各位对不住，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改天我请客…” 林爸爸一边说一边做要请人走的手势。 “这人是谁呀？” “怎么了这是？” 大家一边往外走一边议论。 送走众人，那个女人赶紧关上门，她看出来林永强怂了。 她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你快坐下说。” 她示意林萍坐下。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不想走就安静的听着，不想听就走。” 林萍对她丝毫不客气。 “好，找我什么事你说吧？” 林永强此时缓过来一点了。 一个女孩子能翻出什么花？ 他再次跟自己说。 “这个别墅是你建的？” 林萍问。 “是，怎么啦？我挣的钱。” “你怎么挣的钱？” 林萍再问。 “老子不偷不抢，这是老子开厂子挣的钱。” 林永强找回气势。 不过如此，他心想。 “老宅的房子是你打的隔断？” 林萍再问。 “是，怎么啦？有我一半，她凭什么都霸占着？！” “这就是你包养的女人？” 林萍不跟他争气势高低。 用轻蔑的神情看了那个女人一眼。 “谁是包养的女人？我跟他孩子都十岁了，是那个老…是你妈霸着不放手…” 女人跋扈习惯了，听到自己是包养的女人她可不愿意了。 在这个镇子上谁不知道他们已经是公开的关系了。 也就是一张结婚证。 那个老女人不离婚，她怎么结婚？ 要不然他们早就名正言顺了。 她也听明白了，这是林永强的大女儿，在燕城上大学的女儿，估计是为了前天她妈来闹的事回来了。 哪又怎样？ 在这个镇上谁能拿她怎么样？ 这一间工厂解决多少就业？每年纳税多少！ 连镇长都要让她三分。 还怕你一个从小就被送走的不成？ 第65章 答案都在这里 在这个镇子上谁不知道他们已经是公开的关系了。 也就是一张结婚证。 那个老女人不离婚，她怎么结婚？ 要不然他们早就名正言顺了。 她也听明白了，这是林永强的大女儿，在燕城上大学的女儿，估计是为了前天她妈来闹的事回来了。 那又怎样？ 在这个镇上谁能拿她怎么样？ 这一间工厂解决多少就业？每年纳税多少！ 连镇长都要让她三分。 还怕你一个从小就被送走的不成？ “你们有孩子？” 林萍不会被她激怒的。 “是啊，我们的儿子都10岁了，是你妈生不出儿子，还霸着你爸不撒手。” 女人得意起来。 林萍点头，这很好。 一对男盗女娼，你们就再蹦跶两天吧。 “我妈怎么摔倒的？” 林萍再次问林爸爸。 “这要问她教育出来的好孩子，大年三十来找我闹事，我本来是要揍她的，是你妈非要拦着，她自己活该。” 林永强说得感觉就是如果再发生一次，还是会打林霞还是会摔倒林妈妈。 没有丝毫悔意。 “林永强，你爱过我妈吗？”林萍最后这句话问得比较感性。 她除了要给妈妈在经济上要回一个公道，还要在感情上给妈妈一个交代。 “这…”林永强也着实没想到，本来以为大女儿来势汹汹又会是大吵一架，大闹一场。 那样他是不怕的。 这些年在这个镇子上他怕过谁。 “爱过她，心生厌倦了，以生不出儿子为借口，抛弃她还让她埋怨自己无能，对不对？” 林萍替林永强回答。 “因为你拿着她父母跟她断绝关系给她的钱去做生意开厂子，你抛弃她，却不能还钱给她，又不愿意分股份给她，就给她扣上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帽子，让她自责自怨，把一切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对不对？” 林萍继续说道。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离婚？只是因为我妈不愿意离婚吗？你是怕她反抗，你怕一旦闹上法庭她要分你的财产，对不对？你一边拿着本该属于她的钱挥霍，一边跟外面的女人厮混生子，你享着齐人之福。只是，你太贪得无厌了，她只剩三间破房子了，那是她这一生的归宿，你还要夺走一半，你想逼迫她自己退出，你如意算盘打错了，她还有女儿，她的孩子不会坐视不管。林永强，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林萍说完就要转身往外走。 “林…萍…” 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被触动了，林永强在背后喊林萍。 这是林萍有记忆的印象里第一次听到父亲叫自己的名字。 她没有停下脚步。 一刻也没有停留。 他不配叫她的名字。 林萍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等林爸爸和那个女人追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驾车而去。 留下林爸爸和那个女人看着林萍的车尾，久久没有动弹。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没有硝烟的战争吧。 真正的高手打架是这样的，不是林霞那样的。 那样只能抒发情绪不能解决问题。 林萍把车开远，停在路边，她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掏出兜里的手机，关上录音模式。 林萍没有回医院，直接去了镇上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说是律师事务所，其实就是一个门脸房，门框上钉着一个牌匾。 门上贴着放假通知，初七才上班，连个电话都没有留。 可是，林萍不想等，她一天都不能再拖。 她要拿回属于妈妈的公道，越早越好。 何况，她也没有时间拖下去。 林萍去隔壁镇政府，政府大院的铁门紧闭，传达室一位大爷正在看电视，看到林萍，出来问： “姑娘，你有事吗？” “大爷，什么时候上班？” 林萍都不知道问谁什么时候上班，只能笼统地问一句。 在燕城，这样的事委托给律师就可以了。 在这个镇上，没有律师，还能找谁，她也不知道。 “都放假啦，初七再来吧。” 大爷回答的倒是明确，“都放假了”。 “有急事怎么办？” 林萍不甘心。 “那就去镇长家吧，就住在这后面，那儿…” 大爷用手指着大院旁边的一个家属楼说。 “几楼啊大爷？” 林萍再问。 “你去那边门卫就告诉你了。” 大爷说完就关上了窗户。 门卫会告诉镇长的家住哪里？ 林萍带着疑问，去试试。 什么门卫？ 就是一个两单元的楼，没有小区，没有任何围挡。楼是临街的，楼梯入口在里面，要想上楼必须从两个单元之间的门洞进去。 门洞里面坐着一个大爷，这就是所谓的门卫。 只是，这个大爷的待遇不比政府大院的大爷，没有门卫室，窝在一个沙发上，裹着大衣，在听广播。 看林萍过来，问道： “你找谁？” “我找镇长。” 林萍也不拐弯抹角。 “改天再来吧，他一早回娘家走亲戚了，还没回来。” 真的一问就说，没有搪塞没有推诿。 “哦。” 反倒是这句话让林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等着？还是明天再来？ 等着，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再来，也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家。 犹豫间，一辆浑身是泥，破旧不堪的轿车停在了这个门洞旁边。 “喏，回来了。” 大爷冲那辆车努努长着山羊胡的嘴。 “谢谢大爷。” 林萍真没想到，真的会告诉，一点不打马虎。 林萍谢过大爷就往车旁走，车前后门同时打开，前面下来一个矮胖的男子，脸色黝黑，肚子腆着。 后面下来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您好，您是镇长吗？” 林萍上前客气地问道。 “嗯？怎么啦？” 那男子一张嘴就能听出来年龄不大。 “是这样，我要诉讼离婚，请问春节期间有人值班吧？可以先受理吗？” 林萍说。 “离婚？谁离婚？大过年的。你离婚？跟这个镇上的人？谁呀？” 原来镇长是个八卦。 也难怪。 那林萍一看就不是这镇上的人。 这个镇上谁娶过这样的媳妇，他一镇之长竟然不知道？ “这不重要。关键是春节期间办不办公？至少有没有人值班？” 林萍突然对这个镇长没有了信任。 她不想在事情没有明确答复之前和盘托出自己的全部。 这个镇子太小了。 “没有。你说这大过年的我找谁值？谁愿意？再说，离婚也不是什么人命关天大事，再等几天吧，初七就上班了。” 说完，那个男人拿着手包，推着肚子往门洞走去。 林萍这才见识了，真正的推诿在这儿呢。 怎么办？ 林萍真的不想再等。 她也不想为这事再回来。 先不说工作多忙。 这个地方她更愿意放在想象里。 林萍坐回车里，一股无力感围绕着她。 突然，她想到了关志杰。 关志杰不是在渭北吗？ 他有办法吗？ 找个人说说也是好的，太郁闷了。 林萍心想。 于是，她拨通了关志杰的电话。 “喂。”林萍刚喂一声。 就听见关志杰兴奋地说： “林萍，真的是你吗？你在哪里？” “我在沙坪镇。” 林萍也不想迂回。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在沙坪镇哪里我去找你。” 这句话就说明关志杰春节也没回老家。 “我遇到了一些困难，想看你有没有办法。我对这里实在太不熟悉了” 林萍最后一句是小声嘟囔的。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 关志杰一点都不敷衍。 “见面说吧。今天下午我还有事，明天我去找你。” 电话里实在说不清楚。 “你发我地址，我去找你。” 关志杰不想林萍跑来跑去。 “好。” 林萍突然就没有跟关志杰客气了，她也想多在家待一待，毕竟这一走，还不是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虽然她回避这里，但是，萦绕在她脑海里的满满的都是儿时模糊的记忆。 她给关志杰发了一个位置， “明天见面详聊。” 又说道。 “你家吗？就是这儿？我的一块地就在你家旁边。这个镇子我去过。” 关志杰看到地址就给林萍发来消息。 好吧，但愿关志杰能有串上线的人。 她手握证据，不需要特殊照顾，只是想找有关部门早点受理，她们娘仨早点离开这里。 于工作，她和妹妹都不能拖下去。 于情感，她和妹妹、妈妈都希望早点了结这件事。 如果关志杰真能推动一下，早点结束这一切她也早点无牵挂。 一路思索，没多久就回到了医院，妈妈已经做完了全身检查，回到病房等结果。 看见林萍回来，她赶紧坐起来问道： “萍儿，没事吧？” 林萍一改无奈的神情，笑着说： “妈，能有什么事？他们还能吃了我？您看我不好好的嘛。放心吧，没事，您就等着结果就行了。” 林萍说着就坐到妈妈床前。 林妈妈真的上下打量了林萍一个遍，确定女儿没有异样，才说道： “那就好。” 林妈妈这才放心了。 “姐，怎么样？你见到他们了？” 林霞在一旁也着急地问她想知道姐姐用了什么办法。 “见到了。我去他家里了。问了他几个问题。” 林萍跟林霞说。也是跟妈妈说。 “问问题？你问他们什么问题？” 林霞不明白，不是去打架吗？ “答案都在这里。” 林萍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确定几个证据，把属于妈妈的东西拿回来。” 林萍胸有成竹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 林霞和妈妈都明白了。 只是她们不知道林萍刚经历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第66章 燕大才女 吃过中午饭，陈院长和医生一起来到病房。 “林妈妈，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您心脏有一些问题，您之前知道吗？” 陈院长柔和地问道。 “先天性的心脏瓣膜关闭不严。” 林妈妈回道。 倒是林萍姐妹有点吃惊，她们俩竟然不知道，她们从来没有关注妈妈，还放任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干活。 林萍自责。 “心脏问题导致易患风湿性关节炎，风湿性关节炎又加重了心脏的问题…林妈妈，您既然知道还去冷库工作，实在不应该呀。” 陈院长惋惜。 “唉！” 林妈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林萍走上前握住妈妈的手，微微用力，用心的安慰。 陈院长看着娘仨继续说道，“您要重视啊，目前的工作不可再做了，您这个年纪，关节炎和心脏都要介入药物治疗了，要不然后期病疼会让您很难受的。” “好。谢谢陈院长，我们会重视的。现在是春节假期，如果可以，妈妈的治疗我们想先缓一缓，等过完年再来麻烦您。” 林萍松开妈妈的手，走到陈院长跟前。 她知道妈妈的想法，她给足妈妈体面。 “可以可以。先回家过年吧，不急于一时。这是我的名片，小林，后面有事你随时打我电话。” 陈院长说着递给林萍一张名片。 林萍双手接过，谢过陈院长和医生。 他们出门，她们收拾。 办理出院手续。 林萍扶着妈妈去车场。 林霞去办理出院手续。 林萍发动车，让车内暖和起来。 这时，林萍的手机响。 方世钧。 “喂。” 林萍接通。 “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方世钧在电话里问。 林萍“身上的摄像头”是陈院长。 “新问题已经解决了，老毛病要慢慢治疗，先回家过年，过完年再说吧。” 林萍在电话里略显疲惫的说。 “好。你自己注意休息。”方世钧好像听出了林萍的疲惫。 “还有什么事吗？告诉我。” 方世钧在电话那头说。 “我…”林萍本来想说打离婚官司的事。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方世钧在陪爷爷休假，自己已经三番两次地打扰他了。 “没事了，已经很感谢了。等我回去跟妈妈商量一下就回燕城了。” 林萍改口说道。 “好，有事一定告诉我。” 挂了林萍的电话，方世钧告诉自己“马上入睡”。 因为要关注林萍这边的动向，他已经失眠好几个晚上了。 现在是他的凌晨，窗外一片漆黑。白天还要陪申虹洁和桃桃。 自作孽不可活。方世钧苦笑自己。 回到家的第一夜林萍和妹妹把窗前的三斗桌抬过来，怼在床前。 娘仨横着睡在一张大床上。 妈妈睡中间，林萍和妹妹分睡两边。 像小时候一样。 姐妹俩一起回忆儿时的记忆，林妈妈跟她们讲小时候的趣事。 人生啊，苦难也是一种财富。 如果不是被欺负成了这样，她娘仨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如此亲密的。 第二天，林萍醒来的时候听见妈妈已经在门厅里做饭了。 叮叮当当盆碗碰撞的声音，从门缝儿里飘进来的蒸汽，多美的清晨啊。 林萍睁着眼睛，静静地躺着。 感受着久违的温馨，感受着困苦中的快乐。 妈妈的饭菜一会儿就端上桌了。 “两个小懒虫起床吃饭了。” 林妈妈喊她们。 声音轻松多了。 “妈，您的胯还疼吗？” 林萍问。 “不疼了。都是心理作用，那陈院长说我没事的时候，我就感觉没那么疼了。其实呀，我就怕严重了连累你俩上班，有份工作不容易，我听小霞说她的工作是你的朋友介绍的…那更得珍惜…才害怕呀。现在没事了。” 林妈妈笑着说。 妈妈很美，声音柔和，知书达理。 就是身型有点佝偻，走路有点摇晃。 林萍看着妈妈说话的神情。 她披衣下床，拉着妈妈的胳膊摇晃着说： “妈，您记住，您不是我们的负担，您是我们的依靠，有您在，我们心里才有家。虽然我这几年没有回来，但是，我一想到您，我就有工作的动力。” 说着说着，林妈妈的眼泪又弥漫上来。 林萍轻轻为妈妈拭去。 林霞也起来了。 姐妹俩一起抢着吃妈妈做的饭菜。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吃完早饭，林萍出去等关志杰。 她不想在妈妈面前讨论这件事情，不想在妈妈面前讨论怎么收拾自己的爸爸。 虽然那个男人让她们走投无路。 没多久关志杰就来了。 不仅是他，他还带着一个人——沙坪县投资管理局的主任李大民。 一个跟关志杰年龄相仿的男士。 关志杰介绍双方。 林萍跟李主任问好。 “你是当地人？” 李主任问林萍。 “是的，只是很小就离开家了。” 林萍轻描淡写地说。 “怪不得，一点咱当地人的影子都没有了。” 李主任说。 “是好还是不好？有忘本的嫌疑。” 林萍笑。 李主任也笑。 “林萍可是燕大科技的才女，现在又是燕城的精英。” 关志杰捧林萍。 “是吧，一看就不一般，这气质。” 李主任竖大拇哥。 “你俩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回到自己老家，还求助你一个外地人。” 林萍自嘲。也是实情。 “对对对，什么事你还没说呢。” 关志杰赶紧问。 “这大过年的，也没地方请你们二位坐坐，家里也实在不方便。要不就改天吧，改天我去找你们。” 林萍心里是有顾虑的，她没想到关志杰会带一个人来，而且没有提前给她打招呼。 关志杰知道，林萍如果不是遇到事了，她是不会求助自己的，自己虽说这两年一直在渭北，也是半个企业家，但是，毕竟当地的关系盘根错节，他怕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林萍，所以，才带上李大民。 “噢，林萍，大民是我在渭北的朋友，虽说他负责当地招商，我俩一见如故，你说有事，我一个外地人也不认识别人，就把他叫来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关志杰这才明白，太冒昧了，没把话说清楚，才导致林萍临时不愿意说了。 话既然说到这里，林萍也不矫情。 她看了李大民一眼，坦诚地说： “李主任见谅，实在是家庭琐事，怕您见笑。” “哪里哪里，你千万别被我的身份影响了，我这就是一个虚名而已，不过，也就是这虚名，还认识几个人。志杰说你是他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但愿我能帮上你的忙。” 李主任也赶紧表态。 “那好。外面冷，咱就车上说吧。” 林萍说道。 三人回到车里。 关志杰和李大民坐前面，林萍坐后面。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自己有点着急。” 林萍开门见山。 “我父亲林永强是这个镇上永强商贸的负责人，多年前他和我母亲因为感情问题已经分居，他早已在外有家生子，现在我母亲想跟他离婚，但是，我父亲当年做生意的启动资金是我母亲娘家给的，现如今他想让我母亲净身出户，我想帮我母亲拿回该她的东西。” 林萍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情感，一口气说完。 “离婚容易，只要证明俩人感情破裂就行，按你所说你父亲已经在外有家生子，重婚罪就够判决离婚了。但是，这创业金怎么证明？这才是关键。我建议啊，就按正常离婚分割家产就可以的。” 林萍说完，李大民马上接到。 看来政府机关工作的人员确实不一样。 “是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正好赶上过年，我又着急回去工作，希望有管部门先受理了，我们把该提交的资料提交了。” 林萍说。 “那可以。” 李大民轻松地说。 尤其是关志杰。 他以为多大的事，他担心他帮不了林萍。 “小菜一碟，等会儿我就去找张勇。” 看着林萍一脸疑惑，他又说道：“张勇就是你们沙家镇镇长。” 哦，原来沙家镇镇长叫张勇。 就是昨天推着肚子走路的那个男人，听这语气刘主任跟他很熟。 “一起去吧。”关志杰说。 他想当面给林萍一个交代。 林萍点头，她也害怕官僚主义，再一拖就不好意思找人家了。 李大民拨通张勇的电话。 “喂，老张，我是大民，你在哪儿呢？” 电话接通，李大民一点不客气。 这几年林萍老家沙家镇在整个渭北都是出了名的，因为地下有铁矿。 一波一波考察投资的人走了又来。 林萍的老家叫沙家镇，县城叫沙坪县，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个沙窝。 是啊，要不是近几年护林固沙，估计林萍家已经住在沙窝里了。 护林防沙固然好，但是没有经济效益啊。 在一切往gdp看齐的年代，突然有勘探队过来，信誓旦旦地说，该地区下面有铁矿石。 那无疑是说“下面有钱”。 让谁开发？怎么开发？成了头等大事。 各路资本趋之若鹜，各路能人接连造访。 关志杰他们就是其中之一。 他和他的合伙人先是成立了农牧公司，在当地购买了大块土地，当然这些土地都是经过专家勘探过的。 先搞种植养殖业，等慢慢开了口，或者自己敲开了口，就可以开发了… 所以，看似朴实的镇长，早就跟他的肚子一样膨胀了。 第67章 你想怎么样 关志杰也曾是张镇长的座上宾，只是他对不上人而已。 关志杰是小投资公司。 小有小的好处，务实、灵活，不像资本大佬，讲条件。 关志杰的公司虽然投资不多，可是在当地政府已经见成效了。 不管是买地的真金白银还是现在的用工。 都让当地政府见到了收益。 至于以后能不能开发，以后再说吧。 所以，见到张镇长的时候，他先是惊讶于林萍跟他们在一起，后是惊讶于林萍竟然是自己镇上的人。 “你就是林永强的大女儿？你不记得我了？小时候咱还一起玩过。” 张镇长再次见到林萍亲切地说。 或许吧。 林萍心里说。 她陪着笑笑没有说话。 “这事闹得，还劳动李主任大驾 ，还有关总，本来我还准备过完初五去给您拜年呢。我们当地有风俗，过完初五各行各业才会营业，到时候我请大家…” 这么说来，张镇长跟三人都很熟络。 “你想怎么样？” 他又转而问林萍。 “你要知道，林永强在镇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啊，他的那些事我们也都知道，现在你突然回来要办他，可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啊。” 张镇长用事实说着为难。 “没有要办他的意思，就是该谁的归谁。” 林萍说。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真不想像祥林嫂似的跟人家抖搂家里的这些不堪。 “那行，明天，明天我就让小刘去值班，你去找他立案，走诉讼程序。” 杨镇长揽下。 “好，谢谢您。” 林萍对张镇长表示感谢。 没有太多事情要说，那就散了吧。 林萍答应关志杰临走之前一定会联系他。 她回到家，妈妈和妹妹已经做好午饭了。 老家的生活貌似都在吃饭做饭中度过，尤其是春节。 娘仨刚端起饭碗，门外来人了。 因为林妈妈的院子没有门，等知道来人的时候，那人已经来到门前。 是林永强。 谁都没想到。 他来干什么？ 林永强不等让他，自己走进屋里。 林霞瞪着眼，梗着脖子，跃跃欲试，要赶他走。 林萍示意妹妹稍安勿躁。她倒要看看这个人来干什么。 林永强环顾一下房间，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似的。 是。被一分为二之后他确实第一次来这里。 “唉，” 林永强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我也是身不由己。” 林永强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参观完了？参观完你可以走了。” 林霞终是按捺不住。 “小霞，你对我放尊重点，我…” 林永强没有说出口，我毕竟是你爸爸。 他不配。 “这已经是最大的客气了，如果没事请你赶紧走，免得都难堪。” 林萍替妹妹说话。 “萍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娘仨，现在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也不能怪我一个人，你妈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再就是那个女人，孩子都有了…我也真是没办法呀…” 林永强一边说一边装作无奈地摇头。 “到这儿诉苦来了？对不起，你走错地方了。将来你会有地方说的。” 林萍冷冷地说道。 “是啊，萍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呀，你说这厂子里这么多人等着开工，等着拿钱养家，咱们要是自己把家分了，他们可怎么办？” 林萍明白了，林永强这是知道她要起诉他的事了。 她暗暗寻思，林永强在镇上果然还是有地位的，这一定是那个“小时候跟她一起玩过”的镇长说的。 怪不得。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这个男人怎么有心思来看她们娘仨？ “可以不分家，” 林萍故意把话停下来，看林永强的反应。 果然，林永强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 “你把厂子交出来，它本来就不属于你，那是姥姥姥爷给跟妈买断今生关系的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林萍狠狠地说。 林妈妈和林霞这也才明白林永强的来意。 “林萍，你非要跟我较劲是吗？别忘了我是你爸！” 谁也没想到林永强突然就发飙了。 他太没水准了，他以为自己两句好话就哄住了母女三人？ 他的耐心也太小了。 “亏你还记得你是我爸！谢谢你的提醒！我问你，你别墅里住的是谁？！你院子里的儿童自行车是谁的？！” 林萍涨红了脸，她因为恨而愤怒，因为愤怒而激动。 “你是我爸，你住着别墅，我妈仅有的三间破平房还被人截走一半。你是我爸，你出门有车入门有仆，我妈风湿性关节炎连路都走不稳都舍不得去医院。你是我爸，我被送走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我爸，小霞辍学混社会的时候你在哪里？今天你有脸说你是我爸…那么，请问，今天你来找我们，说跟我们是一家人，你现在的妻儿知道你这么说吗？” 林萍咄咄逼人。 林永强被林萍问得哑口无言。 林妈妈早已泪流满面。 也好，让大女儿发泄出来也好。 林霞用敬佩的眼光看着姐姐，姐姐太强大了。 “如果你不想难堪，请你快走，法庭上见。” 林萍下逐客令。 “好，你真要这么绝情，那老子就跟你试试。” 林永强用最后的尊严恨恨地说。 “走，回去吃饭。” 林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回她的位置上吃饭。 当天晚上林萍详细地询问了妈妈，当年姥姥姥爷给她那笔钱的来龙去脉。 以及她把钱拿给林永强去做生意的过程。 第二天，林萍没有如约去政府大院找所谓的小刘。 已经没有意义了。 从昨天林永强来找她们娘仨来看，张镇长是靠不住的。 他虽然不会从中作什么梗，但是，只要他稍不积极，拖你个一年半载是轻而易举的事。 到那时候，林永强完全可以给林萍一个空壳厂子。 现在也是越快越好。 迫不得已，林萍再次拨通了关志杰的电话。 这一次，她没有让关志杰过来，而是亲自登门。 关志杰的公司在渭北的郊区，其实是应该开在沙坪县的，他的业务都在沙坪县。 可是，渭北毕竟是个城市，年轻人创业还是追求精神享受的。 用关志杰自己的话说：“把公司放在这里，还有一些精神活动。否则，只剩实干家了。” 关志杰在楼下接林萍，因为放假，整栋楼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关志杰办公室不大，也很简洁。 “这是一个套间，里面有一间休息室，我在附近也买了房子，累了就在这里休息，正常情况下回去住。” 关志杰跟林萍解释。 “挺好的，没想到我们都逃离的地方你却要扎根了。” 林萍感叹道。 “你可别把我说那么高尚，我就是一个投资客，哪有钱去哪里。倒是你，出什么事了吗？” 关志杰把林萍请进办公室给她一瓶矿泉水。 “昨天的事恐怕行不通了。” 林萍说。 “怎么啦？哪里出变化了？” 关志杰还以为是林妈妈后悔或者怎么了。 他想的都是当事人的问题。 “你们刚走林永强就来找我了。你想，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他在镇上这么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对方给你们面子是真的，但都是社会上混的，对方更务实。抛开家庭伦理道德，林永强经营这个工厂对于镇政府百利无一害，如果因为离婚，不管是厂子分家还是停产，对镇政府和镇上的百姓都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们才不管谁对谁错，他们要的是这间厂子…” 林萍也是来的路上才做了详细分析。 “可是…” 关志杰听明白了，是他们昨天单纯了。 “可是，这是婚姻问题，受理离婚案件是他们的职责，他们还能拦着不让离婚？” 关志杰比林萍还单纯。 “不会不让离，但是会从中作梗，比如调解，比如在此期间转移资产。” 林萍一边说一边点头，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这倒真有可能。”关志杰也点头赞同，“现在怎么办？” “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才来找你。” 林萍苦笑。 “施压。” 关志杰思索一会儿说道。“关于离婚，你这边证据充足，他因为重婚罪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你最担心的是在离婚判决下来之前他转移资产。这个…咱们可以先查封他的账目。” 关志杰本身就是经营公司的，他还是了解一些。 “怎么查封呢？师出无名啊。” 林萍苦苦思索。 “这个事是我失误，我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你等我，我打个电话。” 关志杰不等林萍说话，就开始拨打电话。 “你在渭北吗？” 关志杰也不客气，上来就问。 “你现在能来一趟我办公室吗？” 关志杰接着问。 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吧。” 关志杰放下电话看着林萍说道。 林萍还是没有明白关志杰的意思。 “渭北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他一直想插手我的那块地，正好一会儿他来了一起聊聊。” 关志杰轻描淡写地说。 “那怎么行？”林萍虽说不懂生意，但是她大概明白，如果找人家帮忙，就等同于关志杰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欠人情是要还的。 第68章 拿回该拿的 不大会儿，郑家嘉律师就到了。 “志杰老弟，你想通了？” 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 “什么想通了？我有什么事需要想通吗？” 关志杰迎上去。 “哦，还有女士？对不起，失礼了。” 郑律师看见林萍客气地说。 林萍有一种魔力，就是让再喧闹的人在见到她的时候都能静下来。 因为她身上静怡的气质，让你的喧闹显得粗鄙。 “这是渭北金牌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兼律师——郑家嘉、郑律。这是我朋友林萍。” 关志杰介绍。 “您好郑律。”林萍早已站起来，面带微笑跟郑律师打招呼。 “你好林小姐，让林小姐见笑了，我是一个粗人。” 郑律师真是一个不能安稳的人。 林萍都怀疑他真的是渭北的金牌律师。 “如果郑律是粗人，也绝对是粗中有细，金牌律师可不是哪个律师都配得上称号。” 林萍恭维他，也是实话。 “行了，林萍，你就不用跟他客气了，他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他能来那是因为他有惦记的事。” 关志杰一副别搭理他的样子。 “诶诶诶，这话说哪儿去了，什么叫有所图，林小姐你评评理，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渭北人，我要钱有钱，要才有才，就因为出国学习期间错过了政府放地时间，回来后我是曲身就驾，低三下四，就希望他能分我一杯羹。他倒好，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我是软磨硬泡，三天两头登门造访，他对我挥之即去招之即来…” 郑律师越说越委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硕大的身体把沙发直接砸下一个坑。 “好。今天你表现的机会来了。”关志杰朝林萍扬扬下巴， “林小姐遇到一点小麻烦，你帮她解决了，我可以考虑考虑你的事。” 林萍看出来了，郑家嘉、关志杰两个人一对欢喜冤家。 但是，让她拿入股关志杰的公司为交换条件，那她宁可再想别的办法。 就算没有办法，最坏就是现在的状况。 她不能因此拉关志杰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谢谢关总好意，辛苦郑律跑了一趟，我的事无足轻重，你们的事才要紧，咱们就不混为一谈了。” 关志杰看出了林萍的意思。 她是不想让自己因为这件事被郑家嘉“要挟”。 “没关系的林萍，我和他的事跟你的事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你的事让我想了很多，你看我现在生活的悠闲自得，那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涉及到后期的开发。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一点关系，想以后站稳脚跟不容易，当地的关系太错综复杂了。现在看来不是老郑给我找麻烦，是我要仰仗老郑了。” 说着他朝郑家嘉拱了拱手。 郑家嘉看着气氛越来越正式，也就没有再打哈哈。 一本正经地说： “两码事两码事。林小姐您的事您尽管说，志杰的羹我要分，我更看重的是志杰的人，我郑家嘉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再说，你这是不是“危”我还不知道呢。” “好。既然都不是外人，也都不会因此伤了和气，” 说完这句话，林萍笑。 关志杰跟着郑家嘉也会心地笑。 林萍接着说：“那我就简短说一下大概情况。” 林萍把家里前前后后这一摊子烂事简短说了一遍，又把昨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足够他倾家荡产了。” 郑家嘉不动声色的说。 这种事他见多了。 “我担心他拖下去或者转移资产。” 林萍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想要什么结果？” 郑家嘉问林萍。 “拿回该拿的。” 林萍坚定地说。 “就这么多？” 郑家嘉不置可否地问。 “就这么多。” 林萍肯定。 “你可真善良。”郑律师向林萍竖了一个大拇哥，“就你说的这个情况，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你不仅能拿会你想要的，甚至都让他倾家荡产。” 林萍苦笑，“看他的配合程度吧，这是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他和我妈夫妻一场。” 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你确定了就行。把事情交给我，我给你一份全权委托书，你回去让你母亲签一下。这件事虽然不复杂，但也不简单，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快有结果，这都是有正常流程的。你们该回燕城回燕城，该工作工作。你担心的资产转移，这个不可避免，要么做资产保全，要么事后追讨。” 郑家嘉说。 “怎么做资产保全？”林萍问。 “就是你拿出对等的资金或者资产进行担保，然后查封他的账目和资金，直至案件结束，当然，案件结束也是有时间规定的，你不能无限期保全。” 郑家嘉解释。 好吧，林萍没有那么多资产。 “那就事后追讨吧。” 郑家嘉点头。尊重当事人。 林萍不纠结，她本来就不是冲着这些财产来的，更何况是她够不到的事情。即便是纠结她也拿不出这些资金或者资产。 “接我的案子，您的条件是什么？” 林萍问得很直接，她要明话说在当面。 郑家嘉一愣，说道： “说正经的，我想要加入志杰这块地的开采，但是绝对不会拿你这事做交易条件，我要他心甘情愿的跟我一起共事。” 郑家嘉眯眯着眼，一个得意的样子。 “林萍，你就放心吧，老郑是我的哥们儿，我俩的合不合作跟你这事都没关系。”关志杰理解林萍。 转而跟郑家嘉说：“老郑是吧？” 郑家嘉使劲地点点头。 林萍这才算放心，“那我就不客气了，后面涉及到费用或者手续，您随时找我，我一定全力配合。渭北我不熟，如果来燕城一定给我机会尽地主之谊。” 她跟郑家嘉说道。 “哦了。”郑家嘉正事一说完就没有正形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天，林萍看自己在他们反倒拘谨，就拿了郑律师在关志杰办公室现打印的委托书，回去了。 今晚，关志杰自然是要好好感谢郑家嘉的。 她林萍欠关志杰的就日后再还吧。 林萍回到家让妈妈签了委托书，找好他们的结婚证、房契，以及当年姥姥打钱给妈妈的存折，一并收好。 等回头寄给郑家嘉。 第二天，林霞去见大伟，林萍和妈妈在家收拾东西。 “姐，我都不太想去见他了。” 临睡前林霞跟姐姐说。 “回来以后被家里的事耽误的了，心气儿凉下来了。” 林萍体谅妹妹。 “不是，我的同学，我都不想见了。”林霞说，“感觉见了面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林霞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那是她和姐姐的距离。 “还是去看看吧，就算没有结果，也有始有终。” 林萍劝妹妹。 林霞听姐姐的话。 已经初五了，镇上的商超也都开门了。 林霞给大伟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买了礼物。 虽说也都是当地的特产，但是，根据每个人的年龄性别，都不一样。 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大伟一家人因为林霞要来，也都没有出门。 等林霞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在等了。 看着林霞拎着大包小袋的东西，除了爷爷奶奶都赶紧出来迎接。 这个家，林霞从上高中就时不时的来住过很多次。 但是，她从没有认真看过每一个人，没有好好看过大伟家的摆设。 都是来了就跟大伟腻在屋里，打游戏、追剧、睡懒觉。 想起以往，林霞还有点不好意思。 进屋跟所有人打过招呼问过好，林霞规规矩矩地在奶奶旁边坐下。 问奶奶身体可好，一冬天又没有出门。 问大伟爸爸工作累不累，要注意休息少喝酒抽烟。 大伟妈妈站起来要去准备午饭的时候，林霞一把拉住了她： “阿姨，临来的时候我妈交代，中午还有事，我要陪她出去，就不能在这儿吃了，您也别忙活，咱聊会儿天我就走。” 大伟妈妈一看林霞彬彬有礼地客气样子。 心里既高兴又失落。 高兴的是这是一个宝藏女孩儿。 失落的是这彬彬有礼里分明透着生疏。 “我的工作还可以，虽然也是机关单位，但是合同制的，不比大伟有编制。这已经很感激了，多亏我姐的朋友，要不然以我的资历肯定进不去。” 林霞笑着说。 谦虚中透着自信。 聊了一会儿，大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慢慢地以各种借口退出去。 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他们都走了，大伟一屁股过来坐在林霞旁边的沙发上。 “是不是你姐不让你打游戏了？我怎么都碰不到你了。” 大伟马上问道。 “没有。是我自己没时间。” 林霞说。 “这么忙？哪儿有什么好？大家都说生活节奏可快了，一点娱乐时间都没有。过完年就别再去了，在家多自由。” 大伟一把拉着林霞的手，“我都想你了。” “不行，” 林霞轻轻抽回了手，说道： “我也刚适应，哪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再说，我妈也过去，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现实。” “你妈也去？她去干什么？” 大伟这才惊讶。 “她去看病，这些年她身体一直不好，这一次正好跟我们一块去燕城看看。” 林霞没有跟大伟说真正原因。 他很快也会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走？”大伟问林霞。 “计划明天吃过早饭就走。” 林霞如是说。 “这么快，不多玩几天，还想带你去网吧联机呢。” 大伟不满。 第69章 梁栋不适合你 “以后有机会吧。”林霞说完站起来。 “我回去了。你以后少打游戏，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她跟大伟说道。 这…大伟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林霞已经走出屋外，大伟才想起来去追。 追到外面，林霞刚好招手拦了一辆车。 “明天我送你。”大伟在后面喊。 “不用，你忙你的吧，我回到燕城联系你。” 林霞在出租车上跟大伟挥手。 闻声出来的大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喃喃自语： “这下真的走喽。” 是的，这下真的走喽。 林霞的心也这么想。 从昨天晚上她确定今天要来看大伟的时候，她思索良久，她重新梳理这些年跟大伟在一起的一幕幕。 如果问她爱过大伟吗？ 爱过。 更多的是依赖，大伟有家，虽然一家人除了奶奶，貌似对她都不太热情，但是，总胜过自己家的冷冷清清。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跟大伟分开，也没想过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她每一天都是浑浑噩噩，机械重复。 自从在燕城过上朝九晚五的正轨生活，她慢慢的就厌腻了之前的生活模式。 紧张的节奏让她每天过的都很充实。 在一次打完游戏之后，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她想象游戏的意义，她以为自己打的很好，但终究逃不开设计者的圈套。 那一刻，她对游戏，对过往突然就看透了。 只是，那种感觉今天更清晰了。 她清清楚楚的看着感受着所有人的表情和情绪，她看见大伟家人以前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的笑容。 既欢喜又悲哀。 晚上林萍跟梁栋打电话，告诉他明天回燕城。 梁栋先惊讶林萍竟然回来了，问了半天原因也没有得到真相，只知道林妈妈身体不舒服，林萍临时决定回来看看。 但是，在他得知她们怎么走以后，却执意要跟着一起走。 “我那哥们儿还不确定哪天走，我在家无聊透了，每天就是相亲，谢谢你们把我救走。” 梁栋在电话里又没正形。 “好吧，那你做好准备，快到你家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梁栋家是回燕城必经方向，只是下高速拐个小弯。 也挺好，虽然路程不是太远，四五个小时，车上有个男人还是好一些的。 林萍还真没有独自开过这么久的车。 林妈妈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坐过这么久的车。 到梁栋家不过一个来小时，林妈妈已经晕车难受得不行。 接到梁栋，正好他开车，林萍去后座照顾妈妈。 她简单知道一些穴位，帮妈妈摁压舒缓。 林霞则换到前座陪梁栋观察路况，聊天解困。 一路顺利，到达燕城刚半下午。 林妈妈去休息，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几百万的房子。 她太虚弱了，就是副架子。 林萍招呼梁栋和林霞从车库往楼上搬东西。 都是妈妈的东西，她哪一样都舍不得丢下，塞满了一后备箱。 林萍自己则去厨房给大家准备晚饭。 走的匆忙，一冰箱的菜没来得及吃。 经过这些天，林萍把能吃的留下，不能吃扔掉。 正好清理一下冰箱。 东西都搬进屋里，林霞归拢，梁栋插不上手。 来厨房看林萍。 “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 梁栋知道林萍找到了房子，但是从来没有来看过。 “梁栋，这个房子我买了。” 林萍放下手中的活儿。 正式地跟梁栋说。 梁栋就像她的家人，虽说她知道梁栋的心。 “买了？” 林萍买房是早晚的事，她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梁栋还是脱口而出反问了一句。 “是的。我买了，分期付款。你还记得我离开新华家园的原因吧，这就是那个客户的房子，算是互相帮助吧，他帮助我更大一些，给我的条件比较优厚。” 林萍没有细说。 梁栋已经很感激林萍告诉他这些了。 他也不方便再细问。 毕竟人家也不是自己的什么人，能告诉你这些，已经很不把你当外人了。 “那…真得恭喜你，心愿达成了，我说阿姨怎么突然要来燕城…我是说…你，你们…” 梁栋吞吞吐吐。 林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难为这个快人快语的人了。 “有这个原因，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林萍这一次没有搪塞梁栋，“是我爸又欺负我妈，这也是我回去的原因，这一次彻底撕破脸了，估计未来一段时间我家都不得安宁，所以我把我妈接出来…” 梁栋这才了解到真正原因。 他本来就知道林萍爸爸妈妈的大概情况。 “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梁栋下意识里说。 “大过年的不想打扰你，再说，这件事只能我们面对，谁也插不上手。” 林萍说的是实话。 “好，未来在燕城，有事你随时招呼我，你还要挣钱还房款。阿姨的身体又这样…”梁栋想到这一路上老太太昏昏沉沉的样子。 其实林萍的妈妈不过60岁而已。 “你放心，我还是很靠谱的。” 话题有点沉重，梁栋调节。 “当然放心。” 林萍也故作愉悦地说，“就是也担心怕影响你挣钱，你这人生大事还没着落呢。” 林萍打趣他，其实也是在变相提醒梁栋，他俩的不可能。 “放心吧，两不误。”梁栋一副你没看看我是谁的样子。 “今晚喝点哈，咱得庆祝庆祝啊。” 梁栋一边往厨房外面走一边说。 “必须的。” 林萍在背后回应。 她怕伤了梁栋，这个似亲人的朋友。 说到做到。 除了好吃的饭菜，林萍还真的给梁栋找到了还是小霞来的时候她买的啤酒。 那一天她特意买了啤酒饮料，做了好几道家乡菜，为妹妹接风。 只是那时候她和妹妹都没有进入状态，一言不合就吵架了。 酒也没喝成。 林萍又想到了那一晚方世钧来找她。 他们一起去小区门口的酒吧。 想到了方世钧的吻。 她总能想到跟方世钧亲密时的样子。 他在干什么呢？ 林萍想。 真的想他了。 好想把这一肚子苦水，一身疲惫都说给他听。 担心他太忙。 更担心他出手干涉。 从跟他在一起就时刻回避他的强大。 不想总被他庇护，庇护的感觉太好，她担心自己会上瘾。 晚饭时，林妈妈也起来了，休息了这么久，状态好多了。 她先是在各个房间仔仔细细看了一个遍。 林妈妈还无法想象这个房子的价值，因为她对燕城、对燕城的西环边儿是没有概念的。 就觉得干净、明亮、温馨，从此以后它就是女儿的避风港。 孩子们喊她吃饭。 “以后您有的是时间看。” 林霞来拉妈妈。 林萍特意给妈妈下了清汤面，缓缓肠胃。 妈妈看到梁栋还在，也很是高兴。 大城市工作的小伙子就是不一样，清爽干净还有礼貌。 她一直招呼梁栋吃菜喝酒，一边问梁栋的个人情况。 “妈，您查户口呀。” 林萍打断妈妈，“快吃饭了，吃完了让梁栋回去休息，他开了大半天车，明天还要上班。” “你明天去吗？” 梁栋问林萍。 “我晚两天再去。陪我妈去检查完身体再说。” 林萍说。 她想到了方世钧的话，让她和林霞不着急回来。 林霞明天是要去上班的。 虽然有方世钧的话，她既然回来了，就没必要走这个特殊。 倒是林萍，她积攒了好多假期，每一次开盘前她几乎都不休息。 开盘后本来就会放松一阵，估计明天也没几个人能到岗。 “好，你要是有客户就让他找我。” 梁栋说。 梁栋吃完饭回去后，娘仨又在林霞跟妈妈睡，还是跟姐姐睡这个事情上拉扯半天。 最后还是决定跟妈妈睡。 她的理由是“我跟妈妈睡习惯了，跟姐姐睡不习惯”。 林萍知道，那是妈妈和妹妹要给她空间，这些年她一个人独立习惯了。 林萍给妈妈挂了一周后的专家号。 燕城骨科医院的号太难挂了，尤其是专家号，她定了闹钟，抢了两个晚上才抢到。 这几天，林霞上班，林萍带妈妈四处转转。 天气冷，室外能去的地方不多，也就是逛逛商场、超市、博物馆、展览中心。 林妈妈还不让买东西，不让消费。 恨不得出门之前吃撑喝饱，回来再吃。 她的腿脚本来就不好，每天出去半天在家休息半天。 多亏了方世钧的这辆车。 让出行变得方便不少。 林萍就这样在家多呆了一星期。 这一星期方世钧回来了。 这一星期杨小洋也来了。 忙乱起来都没顾上去看小洋。 她的肚子都微微隆起了呢。 春节期间李友亮的家人来了，李友亮也准备尽量调回来，申请已经提交了。 “你公婆在，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来我这儿玩，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林萍跟杨小洋说。 杨小洋看着林萍幸福的样子，也替她高兴。 以前跟林萍在一起她尽量不说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生怕触动林萍的伤痛。 “现在好了，你也有家了。” 杨小洋替林萍高兴，“下一步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就完美了。” 杨小洋说。 “我尽快。”林萍说： “你没看见我妈就差跟梁栋说“我看上你这个女婿了，你看上我家哪个姑娘了？”” “哈哈哈”说完林萍弯着腰笑。 “梁栋不适合你。” 杨小洋突然肯定地说。 她俩这么好，却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为什么？” 林萍想知道为什么杨小洋会这么认为。 “你需要一个能驾驭你的人，能让你仰视的人。” 杨小洋一副很了解林萍的样子，“林萍，其实你很高傲你知道吗？这也是梁栋只敢对你好，不敢跟你明说的原因。” 这是杨小洋第一次跟林萍说她的形象。 第70章 体恤下属 林萍仔细琢磨，确实是。 她看似随和，其实她跟所有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宁可没有朋友，也不愿意走近别人，更不愿意跟别人敞开自己的心扉。 她一直告诉自己，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去挥霍，其实是因为除了工作她不愿意跟别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杨小洋是个例外。 她愿意跟杨小洋话家常、逛街，一起消遣自己的时间。 方世钧是个例外。 她愿意跟方世钧在一起，在一起的时候不想做任何事，就想耳鬓厮磨消磨时光。 想到这她就脸红。 这一信号被杨小洋捕捉到，“萍萍，你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杨小洋试探她。 “小洋，我还不确定，很多事不是你想就能得到的。我年龄大了，没有时间去试错，所以，我不够勇敢。” 林萍有点黯淡。 “没关系，听从自己的心。” 杨小洋安慰她。 这句话好耳熟。 哦，是师傅，她说“听从自己的心，它会给你答案”。 “嗯嗯。” 林萍点头。 送走杨小洋。 林萍想给方世钧打个电话。 犹豫再三她还是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 “我回来了。” “好。” 方世钧回。 什么意思？就一个字。 什么都没有问。 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林萍想知道。 但是她的性格告诉她不问。 所以，林萍放下手机暗自计划，等下周陪妈妈做完检查就去上班。 方世钧确实回来了，不光他回来了，申虹洁也回来了，申虹洁的女儿桃桃也回来了。 申虹洁不想父母知道自己的情况。 用她的话说，“如果能治好，干嘛让他们这么早跟着担心。如果治不好，何必让他们这么早开始伤心”。 所以，她以国内事业为由，带着桃桃回来了。 在美国，申虹洁的父母见过方世钧。 初中的时候在国内就见过。 只是，再见，方世钧比以前更成熟英俊了。 当年他们把女儿带走，如今看来除了拆散了一对有缘人，其他决定都是对的。 两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在各自的领域里有都很出色。 这次方世钧随申虹洁回来，也让申虹洁的父母理解了为什么女儿突然想要离婚——她找回来自己丢失的感情。 所以，当女儿说要回国内发展并且带上桃桃的时候，他们没有异议。 方世钧知道林萍回来了。 李处告诉他林霞去上班了。 他本来想安顿好一切再去找林萍。 要安排申虹洁住院。 要给桃桃找幼儿园。 虽然有杨越协助他了，很多事他还是要亲力亲为。 尤其是给桃桃找幼儿园的事，这对他是完全陌生的一件事，杨越给他提供的资料，他还要一一去核实。 再大的工作压力他都不怕，可是这样琐碎的事，他真是顾及不暇。 还有中心城区地块… 他想念林萍，担心她有事不愿意说出来，为难自己。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开车送林萍回去的一定不会是小李。 如果不是鞭长莫及，推林妈妈去住院的人一定不是林萍。 他一想到陈院长跟他说林萍姐妹推着妈妈，拿着行李去住院的场景，他就心疼不已。 他要尽快安排好这一切，不让她再独自面对。 周一，安排完桃桃上幼儿园，方世钧就陪着申虹洁来到燕城骨科医院，找刘主任检查，并安排住院。 申虹洁在回国的飞机上就不舒服，回来之后她就病倒了。 高烧了好几天。 昨天退烧，今天方世钧陪她来检查，为住院做准备。 当方世钧拿到检查单，搀着申虹洁，出来的时候，诊室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走廊里的长椅上也坐满了人。 申虹洁挎着方世钧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挂在方世钧的身上，往检查室走。 队尾，林萍搀着林妈妈排队等着候诊。 刘主任的号太难挂了，好不容易挂上，原以为按号来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多人排队。 林萍很少去医院，更没去过专科医院，尤其是知名专家的专科门诊。 妈妈的身体急不得，但是，她还是想给她做个检查。 燕城毕竟比老家更权威。 更何况是燕城知名骨科医院的知名专家。 只是，林萍实在没想到人这么多，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她没有就医经验，她也不知道都具体会检查什么项目，妈妈心脏还有问题，昨晚上网查了半天也没查明白，林萍担心会抽血，所以林妈妈是空腹来的。 林萍就这么搀着妈妈。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萍的腿都酸了。 干站着比走路还累人。 林萍担心妈妈身体吃不消，就嘱咐妈妈先排着，她下去看能不能借个轮椅。 轮椅早就没有了，骨科医院最紧张的资源除了医生就是轮椅。 林萍乘直梯上来，一路疾走，一边四下寻找能让妈妈坐一会儿的物品。 她来到三楼，一眼看见队尾围着一圈人，有人喊“快叫医生”，有人问“家属呢”，直觉让林萍的头“嗡”的一下，她小跑着上前，撞开人群，双膝跪地，抱起地上的人，大声喊：“妈！妈！妈…” 然后她又抬起头冲围观的人喊：“帮我叫医生！” 方世钧和申虹洁都看到了有人晕倒的一幕，已经有人喊医生了，他们就没有停留。 只是那个从他们身边冲过去的身影太眼熟了。 而后是撞击方世钧心灵的那一声呼喊。 多少年以后每当方世钧想起，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惊恐、伤心、无助。 方世钧根本没注意怎么丢开申虹洁的，他快速转身，一个箭步，穿越人群，一步跨到了地上的两人面前，林妈妈已经被林萍抱着坐起了上身。 “林萍。” 就两个字，方世钧的眼睛一刹那血红。 林萍听到这两个字，抬头也仅是一刹那的时间，但是她已经泪流满面。 刚才的害怕无助此刻一扫而光，此刻愈加深刻。 方世钧真想一把抱住她，告诉她别怕有我。 他没能这样做，地上还坐着一个病人。 好在医生来了，“让一让，让一让，大家都让一让，让空气流通开。” 方世钧站起来，跟着大家往后退一步。 医生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拿听诊器听林妈妈的心跳，又试了脉搏，再翻开眼睑看了看。 “你们来检查什么？” 他转头问林萍。 “风湿性关节炎。”林萍说，“哦，还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怕说漏了什么。 “早晨没吃饭吧？” 医生又问。 “没有。” 林萍说。 “没什么大碍，病人身体虚弱，血糖低，先找个座位坐下缓缓，一会儿检查完赶紧补充点糖。后面的…不是病患的，陪同家属把座位让出来，谢谢大家…把座位让给病患啊…” 医生说完帮林萍一起把林妈妈架到腾出来的座位上。 “谢谢您医生。” 林萍跟医生道谢。 方世钧见此情景也赶紧过来帮忙。 没想到他刚迈步，竟然差点把申虹洁带倒。 原来在此期间申虹洁已经来到方世钧身边。 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世钧，我疼。” 申虹洁一只手抱着另一只被方世钧抻了一下的胳膊。 方世钧赶紧回过身扶着她的那条胳膊，轻轻按摩。 这时，林萍已经扶妈妈坐好，她抬头看见眼前的二人。 申虹洁弱不经风地依在方世钧身上，方世钧的臂弯揽过申虹洁的肩膀，修长的大手顺着肩膀垂在她芊细的胳膊上按揉着。 林萍都没来得及看他们的动作，只顾惊讶于申虹洁和方世钧怎么在一起？而且是医院里。 “申总。”林萍还没有失态，她向申虹洁打个招呼。 “哦…”申虹洁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抬着头仰着下巴看着方世钧说道：“世钧，她是四季风情的销售冠军林…林萍吧？你好林小姐。” 申虹洁病态柔媚地说道。 方世钧的脸像冰雕一样，没再说一句话。 “是的申总，您叫我林萍就好。” 这时，林妈妈在后面干咳。 林萍又赶紧转过身去，把包里的水杯掏出来，打开盖，“妈，您先喝一小口润润嗓子。这是我公司的领导，我打个招呼。” 林萍柔声说道。 “我没事，早晨没吃饭血糖低，刚才眼一黑…吓着你了吧…你快去吧，人家还等着呢。” 林妈妈催女儿。 方世钧已经说“走了”。 无奈申虹洁不走。 林萍再次走过来，“申总，您这是…” 她本不想说这些应酬的话的，可是她要应付。 这些年就这样，每一次她都想逃离，她不想带着面具说言不由衷的话。 她又不得不面对，这就是人世间的日常啊。 “上次跟世钧去y市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直没有恢复，今天来检查。那是你妈妈吧？她怎么样？” 申虹洁故意说自己上次跟方世钧去y市受伤的事，而只字不提自己实际的身体状况。 她在一箭双雕。 既提醒了林萍自己跟方世钧一起，又提醒了方世钧自己受伤的原因。 女人啊，感情自私的本能，让申虹洁没有经过任何心理草稿就伤人于无形，让对方望而却步。 “哦哦，那您一定注意休息，好好养护。我妈的身体都是陈年旧疾，刚来燕城我带她来做个检查。” 林萍不管申虹洁的弦外之音，也不屑揣测。 “好，你陪你妈妈吧，如果需要可以请假的，不着急回去上班。这一次开盘你又是销冠吧？”申虹洁说着，再次把眼睛转向方世钧。 “世钧，你就给咱们的销售冠军放几天假吧，让她好好陪陪妈妈，我生病你这么忙还要陪我，咱们也体恤下属啊。” 申虹洁跟方世钧撒娇。 第71章 办公室恋情 林萍跟申虹洁接触极少，她从来没有见识过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 方世钧语噎。 演习时枪林弹雨都见过，他就没见过这阵势。 方世钧的“你”本来是对林萍说的。 申虹洁抢过去：“我做主是吗？谢谢。林萍，你别着急上班，刚开完盘事也不多，你就踏踏实实陪陪妈妈吧。” 林萍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演戏呀。 做业务这些年，她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如此演技还是第一次见。 “谢谢申总好意，谢谢方总大方，假就不需要了，我攒了很多假呢，按照公司流程能串休我就休，不能串休我随时可返岗。对不起，我得去看看我妈，失陪了。” 说完，林萍对二人微微一躬，转身去看自己妈妈。 留下申虹洁暗自得意。 留下方世钧独自凌乱。 他机械似的跟着申虹洁往检查室走。 林萍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倒是林妈妈担心：“萍儿，你不去上班陪我检查，领导会不会不愿意呀？” “妈，您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的。等检查完您没事，我就去上班。” 如果说林萍内心没有一丝波澜，那是假话。 但是，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掩饰。 林妈妈的检查结果没有想象中的坏，但是也不容乐观。 刘主任建议她住院治疗加理疗。 但是现在没有床位。 “那就排上吧，等有床位您通知我。” 林萍不顾妈妈的阻拦，跟刘主任的助理商定。 医生给林妈妈开了一些调理的药先回家吃着。 娘俩回到家，林萍安顿妈妈躺下休息，她去厨房煲汤准备晚饭。 她的手机响。 拿起一看是方世钧。 她没有犹豫就接起来了。 “喂，什么事？请讲。” 林萍没等方世钧开口。她强迫自己正常，但还是流露了情绪。 “你现在哪里？” 方世钧没有理会林萍的情绪，在电话里问。 “在家。” 林萍说。 “晚上你有时间吗？” 方世钧再次问道。 “没有。”林萍回答的特别干脆。 “我要见你。” 方世钧在电话那头说道。 “如果是私事的话，不占用你时间了。如果是公事，明天我就去上班了。” 林萍还是没控制住，像恋爱中的所有人一样，她心里堵堵的酸酸的。 “林萍。” 方世钧在电话那头压抑的咆哮，“可不可以不这样！” “你要怎样？”林萍也不再掩饰自己。 “见面说。” 方世钧实在是说不清楚呀。 “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对了，谢谢你的车，我已经加满油了，钥匙在驾驶室的储物盒里，车在地下车库，请你有时间来开走，我就不给你送了。” 说完没等方世钧说话，林萍就挂了。 方世钧一拳狠狠的砸在医院的廊柱上。 他的四个关节迅速红肿。 他全然不顾。 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不怕林萍跟他闹，就怕她这无所谓的态度。 方世钧恨不得现在就去富丽家园。 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那样只能把林萍推得更远。 他只能等。 方世钧回到病房，申虹洁已经在工作了。 “歇会儿吧，不着急。” 他跟申虹洁说。 “趁我现在还能工作，赶紧把这些处理了。万一我哪一天起不来了，不能给你留下烂摊子呀。” 申虹洁看着方世钧说。 “你的身体更重要。” 是的，这真的是方世钧的心里话。 就算申虹洁只是他的普通员工他也会先人后事的。 “世钧，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年我没有走，咱俩会不会有结果？”申虹洁放下手中的工作，转身问方世钧。 “别胡思乱想了，你我都知道，人生没有如果。” 方世钧说完这句话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明天护工就到，咱俩不能都耗在这里，我明天回去处理工作。” “嗯嗯，”申虹洁点头，她确实没有理由留住方世钧。 他那么忙，能给了她这么多天的时间，不管是处于对她的身体考虑还是看在过往感情的份儿上，都足够了。 这一夜，林萍辗转反侧，方世钧和申虹洁像过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翻腾。 一会儿是方世钧温暖的话语，一会儿是申虹洁略带讥讽的表情。 迷迷糊糊，硬是挨到天亮。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她没有再休息。 周二。 林萍到公司的时候，偌大的售楼处空空荡荡，只有保洁大姐正在打扫售楼大厅。 两个星期没有工作，这是林萍工作以来休得最长的假期。 上班对她来说是一种安全感。 所以，确定来上班，就全力以赴。 她找保洁大姐借了工具，把他们办公室的桌子和地面都收拾一遍。 正在这时，张鹏经理和刘静主管进来。 “呀！林萍回来啦？” 张鹏经理先开口。 “你俩…”看到他俩手拉着手，林萍没顾上回答张鹏经理的问话，下意识地说。 “我俩，我俩怎么啦？” 张鹏经理打趣道。 “林萍，你不会说你才知道吧，这都不是秘密了好吗？” 刘静还是那样快人快语。 “我真的不知道。” 反倒是林萍窘红了脸。 “林萍，你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忙着接客户挣钱，谁和谁好都跟你没关系是不是？” 刘静一边说一边勾着张鹏的肩做亲密状。 确实是，林萍每天在外面忙着接客户打电话，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办公室恋情她都不知道。 “你们这可是办公室恋情啊，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竟然不知道，你俩得请我吃饭。” 林萍反应过来了，笑着说。 “我俩是办公室恋情？方总和申总才是咱公司办公室恋情的开山鼻祖呢。” 刘静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 “什么？！” 林萍没有听错吧？ “你说什么？方总和申总…他们怎么啦？” 林萍有点明知故问了。 昨天的画面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哈哈哈，你看把林萍给激动的。方总和申总是青梅竹马。听明白了吗？” 刘静把声音提高了八倍逗林萍。 此时的林萍哪里还在意刘静是不是在逗她。 她的头嗡嗡的，是自己纯情了，用脚想就会知道，帅气多金的堂堂方氏集团总裁怎么可能单身呢？ 她想起了每一次申虹洁来四季风情时方世钧就一定会出现。 她想起了在金燕shopping mall看见申虹洁挽着方世钧的手臂。 她想起了昨天方世钧揽着申虹洁的肩。 她想起了申虹洁说她和方世钧去y市受伤。 那确实是方世钧不在的时间。 她想起方世钧跟她说春节要陪爷爷… 是自己被爱冲昏了头脑，终究没有逃过灰姑娘的命运。 方世钧就是她的王子，多情的王子。 可她林萍不会为五斗米而折腰。 更不会为一双玻璃鞋而削足适履。 “哦，我出去一下。” 林萍跟他们二人说道。 好在此刻是26岁的林萍，如果是三年前，两年前，此刻的她估计早已经哭了。 亏自己还想过竟然想要献身，想要方世钧，自己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 亏自己这26年小心警觉，竟然差一点就沦陷了。 已经沦陷了。 林萍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 她想找方世钧问问，可是问什么呢？ 人家给自己什么承诺了吗？都没有。 林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挫败过，在新华投资被辞退她都没有这么难过，一种无法言状的痛，痛彻心扉。 林萍在接待台后面，目光散漫地翻着自己的客户记录本，跟每一个早来的同事机械地点头打招呼。 真想一秒到下午，就想马上下班。 “想什么呢？” 梁栋一屁股坐在林萍的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萍。 “哦，”林萍恍然大悟的样子。“没什么。” “哦，对了，你知道方总和申总是恋人吗？” 林萍还是忍不住问了，她问了她最信任的梁栋。 “不知道啊，不过他俩是同学，就是恋人也没啥稀罕的，你干嘛问这个？” 梁栋说地很随意。 “他俩是同学，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林萍试探性的问。 “我也是来到这儿才听说的。” 梁栋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恋人？” “我听刘静说的。” “刘静？刘静喜欢方总，但是她哪能入得了方总的法眼，现在跟张鹏好了，我感觉也够张鹏喝一壶的。” 梁栋往林萍跟前又凑凑，神秘地说。 林萍没有心情再去听其他的八卦，此刻她就想知道方世钧和申虹洁到底是不是恋人。 多少人来跟她说都不行，除非方世钧亲口承认。 林萍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不相信方世钧对自己是假的。 可是，不管真的假的，别人的她肯定不要。 不到中午方世钧就来了。 一早护工到，交代完注意事项，回总部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就直奔四季风情售楼处了。 他来的时候林萍坐在接待台后面翻看自己的客户记录本。 那个本儿都要被她翻烂了。 只有翻本儿，才不会被人打扰。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什么，要不是春节放假后第一天上班，她应该已经回家了。 方世钧从接待台经过，大家起身问好。 他看了林萍一眼，林萍没有站起来，也没有问好。 林萍低着头。他没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 到了楼上，方世钧稍稍稳稳神儿。 他拿出手机，找到林萍的号码，拨出去。 好久好久，林萍接听，“喂，您好，我是四季风情林萍。” 林萍真的没看方世钧的名字。 她机械似地接听电话，机械似地说出自己早已说过几千遍的开场白。 “上来。” 方世钧说道。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方世钧从耳边拿开，放到眼前，确定被挂断了。 再拨。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方世钧放下电话。 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脱掉西装，扯开领带，松开领扣。 还是觉得喘不过来气。 第72章 您的女儿剩不下 他在屋里踱来踱去。 踱到第六圈的时候，他长腿一迈，转身出门，乘电梯下楼。 以往他都是优雅的走弧形楼梯的。 他不顾大家诧异的眼神，径直走到对着林萍的接待台前面，林萍低着头，完全不被面前站了一个人影响。 方世钧敲敲她面前的接待台，林萍抬头，“上来一趟。” 方世钧没有称呼她。 说完转身就走了。 走出去两步，他又站住，回身看，林萍又低下了头。 跟刚才一样。 就像他从未来过，她从未看见过。 静静地坐着，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客户记录本。 好像那里面能看出一朵花来。 方世钧再次回来。 这一次他绕道过接待台，走到林萍身后，方世钧衬衫外穿着一件修身的马甲，笔直的西裤，铮亮的皮鞋，无一不把他精干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就像一位风度翩翩的王子，站在接待台后面熠熠生辉。 大家都侧目暗瞧。 可林萍还沉迷于她的客户记录本，旁若无人。 “林主管，”方世钧敲敲林萍面前的桌子，说道：“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如果不是旁边坐着同事，他一定一把拉起她就走。 他不要怄气的她，也不要伤心的她。 这都不是他的本意。 “哦。” 林萍如梦初醒，哦了一声。 还是继续低着头。 这一次方世钧没有走，他就双手插兜站在那里。 直到林萍站起来。 他才迈开他那修长的腿往外走。 走一步，他回头看一眼。 确定林萍跟上来了，才接着往前走。 方世钧摁开电梯，林萍低着头走进去。 远远地站在电梯的一侧。 方世钧的心疼啊。 他想走过去拉住她。 他不敢。 他怕她拒绝，不光是拒绝，他更怕再一次伤害她。 他只能远远地站着。 一层电梯像是一个世纪。 出了电梯，就是方世钧的办公室。 他前面走，她后面跟。 安静的像没有人一样。 等林萍进入办公室，方世钧绕到她身后，本来要去关门，林萍却下意识里缩了一下。 她是在拒绝方世钧。 方世钧知道。 他只能心疼。 方世钧轻轻关上门，“坐。” 他向林萍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 “不用了，有什么事您就说吧，我还有事要忙。” 林萍拒人千里。 怎么刚分开半个月，刚通过电话几天，就形同陌路了呢。 这是对方世钧最大的惩罚。 “林萍，不要这样。” 方世钧上前一步，林萍马上后退一步。 方世钧收回伸出去的手。 他觉得此刻的林萍就像一只蝴蝶，只要他一伸手她就会马上飞走不见。 “方总搞错了，我不过是一个员工，我能怎样？方总有话请讲。” 林萍把自己包裹地紧紧的。 “林萍！” 这一次，方世钧没有等林萍后退，他一个箭步，手到人到，一把把林萍拦腰抱住，“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惩罚我好不好？” 方世钧脸几乎贴在林萍脸上。 这一次林萍没有躲闪。 她高傲地抬起头，跟方世钧拉开一点距离，“我怎么惩罚你？我不过是在惩罚我自己，26岁了，我竟然相信有童话故事。”林萍冷笑一下，眼睛弥漫着一层雾气，她在尽力克制着这雾气变成水珠。 “方总要忙公司大小事宜、要陪爷爷、要陪申总，哪一样都比跟一个下属在这儿浪费时间值得，我会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这么多年我都安然无恙，所以，请方总放心。” 林萍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立在她和方世钧胸前，挡住更多的肌肤接触。 一边用左手掰开方世钧揽着她腰的手。 “非要这样吗？” 方世钧满脸的忧伤和痛惜。 “不然呢？” 林萍问道。 是啊，不然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时间，听我解释。” 方世钧说，他真的不善解释。 “不浪费方总的时间了，您要是没事我去忙了。” 林萍也想要个解释，可是，她怕方世钧的解释会触动她，她怕自己心软，她对方世钧是没有抵抗力的，她自己最清楚，但是，她不能让自己卷入这样的漩涡，她自己都瞧不起的纷争。 所以，她说完转身就走，不给自己和方世钧留任何希望。 对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留下方世钧一脚踢在沙发上。 他真的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他知道是自己伤害了林萍。 他希望林萍打他骂他跟他闹，而不是这样冷漠。 他得快点处理这些事，给林萍一个交代。 下班后林萍本来想直接回家。 但是，她现在的样子不想被妈妈看到。她想起昨天医生跟她说让她给妈妈买点食材，平时煲汤泡水，药食同补。 距林萍公司三四公里有一个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林萍从来没去。 今天下班早，她没有加班，一来是她没有心情，二来是她怕方世钧如果没有走还会下来找她。 她怕看见方世钧忧郁的眼神，她担心自己会心软。 如果注定不是自己的，那越早放手越体面吧。 她不想弄到两败俱伤，伤痕累累，那样有悖初衷。 至于怎么处理她还没有想好，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需要时间，要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内心。 先转移注意力，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这个叫燕西食材的批发市场还真不小。 不仅规模大，市场内管理也很规范。 中间是散户批发通道，两侧是礼盒包装精品屋。 散户批发都是早晨，基本上10点之前就结束了，两侧的精品屋则营业到晚上六点。 整个批发市场六点闭客八点关门。 林萍到的时候，他们都在收拾物品，清点结算了。 一家店主知道林萍来意之后，跟她说道： “你要是自家吃就没必要买礼盒装，你可以上午来，买点批发散货，经济实惠。” “我买什么呀？我都不懂。” 林萍看老板热情，也就多问了两句。 “老人嘛，滋补不要大补，大补顶不住。南方的三七石斛，降血压血脂，北方的人参肉苁蓉，身体虚弱气血不足，都不错。” 也是要收摊了，没什么事，店老板热情的跟林萍普及知识。 “肉苁蓉是什么？” 三七呀，人参呀，林萍是听到过的。 老板笑，“肉苁蓉产自渭北以北的沙漠地区，号称沙漠人参，性情温和，价格便宜，这两年是滋补市场的主力军，也是人参的替代品。咱们真正的人参价格高，西洋参和高丽参很多人顶不住，所以这个沙漠人参就成为替代品了，它富含钙铁锌镁钠多种微量元素，像畏寒肢冷，腰膝酸疼，月事不调，还能增加肠胃蠕动…” 一下子打开了老板的专业知识，他开始滔滔不绝。 “好好好，谢谢您，等我有时间上午来看看。” 林萍跟老板客气道。 “那你一定10点之前来。” 老板嘱咐。 “好的，知道了。” 林萍冲老板报以微笑。 林萍回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林霞也下班回来了。 “姐，你第一天就值班了？” 林霞看姐姐才回来就问道。 “没有挨说吧？” 林妈妈赶紧打听情况。 “没有。没挨说，也没加班，我下班去我们公司附近的那个市场了，我想给妈买些食材，咱自己在家炖汤泡水，给妈调调。” 林萍说。 “哎，对了妈，您听说过肉苁蓉吗？叫什么沙漠人参，据说产自渭北以北的沙漠地区…” “你可别买那个，都是骗人的。林永强的厂子这两年就是加工这个，从沙漠深处地区收购，回来加工，原材料很便宜，包装好有人来拉，都是骗城里人的…” 林妈妈是绝对不相信营养保健品的。 “哦哦哦，好好好，我知道了。” 因为说到了林永强身上，林萍也不想再问下去。 “姐，等咱都安顿好了，让妈做几个拿手菜，咱请梁栋还有小洋姐一起来咱家吃个饭，以后在燕城咱也是一大家人了呢。” 林霞高兴地说。 “对对对，把你们的朋友的都叫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好好谢谢人家这些年对你们的照顾。” 林妈妈接茬。 “好，等我明天去上班问问梁栋和小洋的时间，找个周末，小霞休息，我早点回来，让他们来吃晚饭。” 做销售的就这一条不好，别人休息他们上班，别人上班他们调休。 林萍宁可自己折腾也不想影响妹妹的工作，这份工作是方世钧给找的，现在她跟方世钧这样，她就更不想妹妹的事再给他添麻烦。 “那个梁栋啊，我看那小伙子真是不错，性格随和，人也精神，咱又是老乡…” 林妈妈的话题跑偏了。 “妈，您这是相女婿呀。” 林萍打趣妈妈。 “相女婿怎么啦？你们都这么大了，该考虑个人的事了。” 林妈妈故作不满。 “这可不是说我的，我可不大呢。” 林霞赶紧把自己择出来。 那就剩下姐姐了。 姐姐26岁，确实不小了。 “妈，我知道您的心思，但是，我跟梁栋没有一点可能。他确实挺好的，自从认识可真没少照顾我，可是感情不能光是个好人就行的，啊，您就别操心了，您女儿剩不下。” 林萍一本正经地跟妈妈说。 “哎，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人好还不够吗。” 林妈妈嘟囔。 “妈，您真的别操心姐姐了，她…” 林霞替姐姐解围。 “小霞。” 林萍怕妹妹乱说，制止她。 好吧，姐姐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于是，一家人又改变话题，开始讨论等他们来都做什么好吃的，要不要买酒，买什么酒，说说笑笑吵吵闹闹… 就这个场面，林萍期待了26年。 真好。 第73章 休假回来了吗 周五上午，燕城骨科医院住院部给林萍打电话，告诉她有床位了，让她去办理住院手续。 她还想着周末喊梁栋和小洋来家吃饭呢，一家人过完周末再去住院吧。 妈妈的身体如果不劳累，看似还好。 可是，林萍又担心如果不去下一次还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 于是，林萍没敢在电话里拒绝，她想下午先过去看看。 林萍去找张鹏经理请假，吃完中午饭提前就走了。 她到达燕城骨科医院的住院部，上午给她打电话的护士已经在等她了。 “您好林小姐，我先带您过去看看病房。” 还有这程序？ 林萍不懂。 在老家陪妈妈住了一晚的院，那是因为方世钧的原因，院长亲自接待的。 也没有先看病房啊。 不行还能换的吗？ 林萍不说话，跟着护士往里走。 护士打开门，林萍跟着进去，这哪是病房啊，分明是高级宾馆。 只能说这是一间高级病房，跟在沙坪县的病房格局差不多，也是一间套房，只是比沙坪县的规格还要高。 病床在外间，里间是陪护休息室和洗手间。 房间面积也更宽敞，室内光线更明亮。 进门处还有一个迷你厨房和小吧台。 燕城，果然不一样。 怪不得有人说住医院疗养。 这肯定不是自己排的病房。 医院搞错了？ 不可能，这病房绝对不是对一般人开放的。 林萍想到在这儿遇见方世钧和申虹洁，所以，她当即断定这是方世钧的操作。 确实是方世钧。 申虹洁周三进行的第一次化疗，化疗后反应很大，更大的是她的情绪。 她担心掉头发，担心掉完头发还没有治疗好。 她每天都在放弃和继续之间斗争。 脾气变得暴躁，性格也很多疑，随时都要看到方世钧，挂在她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你不会把我扔在医院里自己走了吧？” 她也低估了治疗带来的痛苦。 早知如此，还不如优雅的逝去。 求生欲又让她不敢放弃。 所以，她只能紧紧地抓住方世钧。 方世钧理解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那么干脆利索的一个人，突然就这样了，任谁也难以接受。 所以，他几乎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陪她度过最艰难的头几天。 申虹洁稍一平稳，他就找到了刘主任，问了林萍妈妈的情况。 他不知道林萍妈妈的名字，只能从周一所有就诊患者中按照林萍在妈妈晕倒时说的“风湿病关节炎、先天性心脏病”这两个自述症状中查。 最后，在所有疑似患者的病例中方世钧一眼就看到了林萍的签字。 林萍代林妈妈的签字。 虽然不是林萍的名字，那娟秀中透着刚劲的字体一看就是林萍的。在第一次看到林萍手写升职简历的时候，就印入了方世钧的脑子里。 后面的备注是“等待住院。” 还有那一串早就印入方世钧脑海里的电话号码。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安排。 “对不起，病人因为特殊原因不能来住院，这么紧张的病房也别留了，给需要的人吧，方便的时候我再联系咱们医院。” 看完病房，林萍本来是要来商量周一住院的，现在变成不住了。 “这…好，您有需要再联系我们。” 护士心想有钱人真是牛，说不住就不住了。 林萍拎着包，慢慢悠悠地往公交车站走。 她心里五味杂陈，跟方世钧“交往”至今也好几个月了，但是真正见面接触不过几次，她喜欢方世钧这是真的，即便是方世钧换一个身份，她也不会改变初衷。 事情发展成这样，虽说不是她预想的样子，但是她也确实没有预想过他俩的未来。 她能和方世钧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结婚、生子，一起过居家生活？ 她期待这样的平平淡淡，但是，方世钧想要吗？ 她从来没有问过。 和方世钧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自由的，身心皆自由。 是因为方世钧不给她身份上的压力。 处处为她着想，给她空间。 跟他在一起时她是忘我的。 但，当她回归到“林萍”自己，再回看“方世钧”，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一道深深的鸿沟，无法逾越。 所以，每次她都想听到方世钧的承诺，每一次她都不给方世钧说承诺的机会。 她是害怕，她怕自己信了方世钧的承诺，她怕自己越陷越深。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矛盾过。 她在吃醋，她在生气，她又不敢说自己在吃什么醋、生什么气。 她在惩罚方世钧，其实她也在惩罚自己。 就像今天的病房，她知道一定是方世钧的操作，她想给方世钧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内心。 但是，她不敢打，她怕方世钧说什么话又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怕她轻易就相信了方世钧。 从第一次在四季风情售楼处看到方世钧和申虹洁从弧形楼梯上款款而行。 到前几天在医院走廊里，申虹洁依在方世钧身边的柔情似水。 还有他们口中的“青梅竹马”，都让她望而却步。 她是什么？ 一个负重前行的人。 一个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的人。 一个出身泥潭深陷困境的人… 林萍不禁苦笑，自己也太自不量力了。 她摇摇头，忘了吧。 一个美好的梦而已。 林萍回到家也到了下班时间。 妈妈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林萍简单问了妈妈白天都做了些什么。 知道妈妈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她也就放心了。 林萍不介意妈妈做家务，她认为做家务是妈妈在这个家里自我价值的一种体现。 所以，简单了解完妈妈白天的生活，林萍就喊饿，“妈，快点做饭，我饿了，现在我在公司中午都不舍得多吃，就为了晚上回来吃您做的饭。” 林萍哄妈妈。 “好好好，这就好了哈，你去换个衣服，洗个手就好。” 俩人说话间林霞也回来了。 林霞一进门也喊饿。 “我的孩子都是上辈子没吃饱托生的…好好好…这就做好了。” 妈妈开心地说。 就这样平平淡淡不挺好吗？ 林萍心想。 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风平浪静？ 晚饭没有吃完，郑家嘉来电话。 林萍起身离桌回房间接听。 前期的诉讼程序很顺利，现在进入到财产分割阶段。 财产分割就涉及到林永强那间公司的账务核查。 刚查到一半，郑家嘉的同事就反馈回来，林永强挪用大量公款，还是很多进出项税对不上。 当地企业较少。 政府注重财政收入，更注重产能和就业。 就像林妈妈说的，林永强的这个厂子不仅收购土特产，还跟一些种植户签订收购种植合同。 在当地形成了一定规模的供给链。 所以，这些年对林永强的厂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如今因为离婚官司要摆到明面上，牵连的就不仅是林永强了，因此还会影响到跟永强商贸合作的种植户。 “咱们倒是一口气出了，该拿的拿回来了，剩下的怎么善后？这个咱们要有一个预案。说到底还是你们老林家的企业，这些年经营起来也不容易，不能因为这事毁了啊，这也不是你的初衷吧？” 郑家嘉在电话里说。 这确实是林萍没有想到的。 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 她就想帮妈妈打一场离婚官司，拿回本应该属于妈妈的东西。 其实这些物质于妈妈又有什么用呢？ 她食不过一日三餐，住不过一间陋室。 但是，她不能让这个男人跟那个女人这么猖狂。 他们多么的目中无人，这些年她林萍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回来逼迫一个退无可退的人。 “让我想想。” 林萍实话实说。 开始是担心林永强转移资产，现在却又担心林永强因此获罪企业不能经营。 不要财产了，就这样妈妈净身出户。 那不更助长了林永强的歪风邪气了吗？ 有时候你的忍让成全换回来的可能是感激，还可能是得寸进尺。 林萍简单思索了一下，她说：“郑律，谢谢了，也辛苦了。我想先要一个准确数字，这些年企业实际经营情况，林永强个人的财产，他挪用了多少公款，有多少税费没交，我要知道一个具体数字。” 直觉告诉林萍如果现在住手，不是在放过林永强，而是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只会助纣为虐。 “明白了。” 郑家嘉何等聪明的人。 事已至此，林萍是一定要查的，有了具体数据，怎么做她都有主动权。 林萍把手机拿离耳边，准备挂断，又有一个电话进来。 是方世钧。 林萍直接摁了“挂断\/接听”。 “你下来，我在地库。” 方世钧没等林萍说话，直接了当。 也没等林萍拒绝，直接挂了电话。 他就确定林萍在家？ 他就肯定她会下去？ 他吃定了她。 林萍回餐桌吃饭，“没事吧？”林霞问姐姐。 “没事，我公司的事。” 林萍接着吃饭。 “公司里什么事？你们方总休假回来了吗？” 林霞隐晦地问姐姐。 年前姐姐跟她说拿回来的礼盒是方世钧休假不能陪大家过节提前送的礼物。 姐姐开回去的车，妈妈住的病房，林霞知道都是方世钧安排的。 虽然姐姐没说。 不是姐姐没有人际关系，是姐姐愿意接受的人际关系也就方世钧。 她来这么久，姐姐的生活里只有两个男人，梁栋和方世钧。 梁栋没有这个实力。 可是，回来之后姐姐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方世钧了。 尤其是妈妈说还在医院遇到姐姐的老板了。 那就是方世钧啊。 可是，至今姐姐也没再提起过这事。 第74章 我们结婚吧 “回来了。”林萍说，“吃完饭我去一趟公司，我不小心把办公室的门锁了，他们要拿合同，我去开一下门。” 林萍撒谎。 林霞知道，一定是方世钧找姐姐。 姐姐不是这么粗心的人。 而且也没听说过谁还在下班后拿合同的。 那是为了骗妈妈的。 “你去吧，别着急，有我跟妈妈在家呢。” 林霞接姐姐的话。 林萍看了妹妹一眼，妹妹的这句话饱含善意。 她收到了。 吃完饭，林萍简单收拾一下拿着手机下楼。 她发现她开回来的那辆车竟然还停在她停的那个车位上。方世钧没有开走。 她平时不下车库，要不是今天方世钧来找她，她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 方世钧的车没有停车入位，就横在电梯厅门口。 林萍出来就上了副驾座。 “走吧。” 林萍说。 “为什么不去住院？” 方世钧问。 林萍大概猜到了方世钧来的原因。 自己把方世钧给的病房退了，医院肯定会通知他的。 “出去再说吧？” 林萍不想在这里跟方世钧起争执。 虽说妈妈和妹妹都不会下地库，但是，想到她们就在上面，她们以为的懂事乖巧的林萍竟然在地库欺负一个大男人。 而这个男人又是堂堂方氏集团年轻有为的总裁。 她怕自己有了这层顾虑，就不好意思为难方世钧了。 人设包袱太重。 方世钧没再说话，他启动车子，也不问林萍去哪里，自行驾驶。 林萍也不问去哪里。 她知道方世钧一定是有所准备才来找她。 她也是有所准备才下来。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世钧竟然带她去了他的别墅。 方世钧也没想到。 本来他想在自己处理好身边的一切纷扰再带林萍来这里——自己的堡垒。 可是，等不到了。 他怕自己还没处理完，林萍就走丢了。 这绝对是临时起意。 如果刚才看见林萍时，林萍是气冲冲地质问他来干什么，他都不怕。 林萍理智地说“出去说”，他害怕。 方世钧把车停进车位。 开门下车，绕到林萍这边给林萍开门。 林萍迟疑着没有下来。 不是害怕，是她在审视这栋建筑。 这是一座欧式风格的独栋别墅，单从体积就能预测到面积一定不小。 停车位上还停着一辆用车罩罩着的跑车，车的高矮程度一看就是跑车。 林萍下车。 刘姐看到主人的车回来了，跑出来。 一看，竟然是林小姐。 “先生。”刘姐先跟方世钧打招呼。 “林…林萍。” 她想起林萍不让她叫“林小姐”。 “刘姐，您好，好久不见，怪想你的。” 林萍快走一步跨上台阶，拉住刘姐的手。 她一下也就明白了，这是方世钧的家。 方世钧心里暗想，跟刘姐比跟我都亲密。 一万点的暴击。 “外面冷，快屋里请。” 刘姐招呼林萍。 有外人在，林萍没有迟疑，也没有推脱，跟着刘姐就进屋了。 “家里没有女性用品，我的也不合适，您就穿先生的拖鞋吧。” 刘姐话里有话。 虽说主子的感情自己绝对无权干涉，任谁回来自己都是伺候，她更希望伺候的是林萍。 所以，她的话不自觉的多一些。 “不用换，直接进来吧。” 方世钧才开口。 林萍就没有换，她不想穿方世钧的拖鞋。 “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煲了汤，菜也准备好，下锅就好，稍等一下啊。” 刘姐说着就去厨房。 “刘姐，我吃过晚饭了，您不用准备我的。” 林萍说道。 “去准备吧。” 方世钧说。 刘姐赶紧进厨房，关上厨房的门。 正主终于来了，她想。 虽说申虹洁在这儿住了很久，但是她不是正主，别看她跟先生很亲密的样子，没用，男人啊，你越是往上贴他越不看重你。 先生对林小姐才是用心的。 “走。” 方世钧往楼上走。 林萍迟迟没动。 一来她在想去楼上干什么？参观他的家吗？ 二来她没有换鞋，她是不是强迫症？不是，因为方世钧的楼梯上铺着米白色的地毯，一尘不染。 “我带你看看。” 方世钧回身，用极其柔和的声音说。 一边说他一边拉起林萍的手，就这样牵着她，一步一阶，把她带进自己隐秘的领域。 方世钧的卧室面积非常大，不知道是打通的套间，还是本身就没有隔断。 进门就是一张大床，灰褐色的床品，一看就是舒适又禁欲。 往里靠窗户是一组沙发，沙发对面是一张办公桌，墙上有一排简洁的书柜。 再往里是一个偌大的卫生间，跟卫生间并列的是一间步入式衣帽间，整整齐齐的码放着方世钧的衣物。 衣帽间和沙发之间有一扇通往天台的门。 天台上摆放着桌椅，还有一个烟灰缸。 原来方世钧是抽烟的？ 林萍没有见过。 怪不得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林萍注目烟灰缸的神情被方世钧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我不怎么抽烟，偶尔考虑问题会在这里或者地下室坐会儿，抽一支。” 方世钧解释。 这算是交代自己吗？ 林萍已经羞红了脸。 方世钧看着林萍害羞的神情，真想伸手去摸摸，他没有。 他在极力修复他俩之间的鸿沟，而不是调情。 参观一圈回到室内，“我是18岁那年高考之后去当的兵，之所以参加高考，就是想验证自己多年所学。” 方世钧拉着林萍的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自己则从书桌那里拿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后来爷爷生病了，我回来接管方氏…我可以抽一支烟吗？” 说到这里方世钧突然停下问林萍。 林萍点头。 她静静地听着他的陈年往事，跟他一起走进他的人生。 方世钧走到书桌旁边的雪茄柜里拿出一支雪茄，就坐在林萍面前点燃，他悠然地轻吸一口，仿佛让自己静下来，又仿佛给自己注入了勇气。 那熟悉的味道直入林萍的心脾。 每一次跟方世钧在一起让她不能自已的就是这个味道。 林萍恍惚了一下。 “我的爸爸妈妈是不婚不育主义者，我是一个意外，因为有违国外的法律规定，他们回国处理我这个不速之客时，被爷爷知道了，他极力留下我。” 方世钧说完又抽了一口雪茄，徐徐吐出淡淡的烟雾。 顿时，他俩的周遭笼罩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我的童年和大家都一样，贪玩任性，我的童年跟大家都不一样，我的家长是爷爷。” 方世钧把头轻轻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在眼帘上，像是要覆盖住所有忧伤。 林萍往前探了探身子，轻轻拉住方世钧放在腿上的手。 方世钧的腿修长精干，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肌肉线条。 方世钧的手洁净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骨骼刚劲，掌心柔软。 林萍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方世钧轻轻地握住。 他们都没有说话。 无需语言，方世钧的感觉她懂。 小时候她最怕的就是开家长会。 好，怕二姨会让姐姐跟自己比。 不好，怕给二姨丢脸。 好和不好，她的家长都是二姨。 过了良久。 方世钧坐直身子。 把雪茄放进烟灰缸内。 他抬眼看着林萍。 “初中的时候我遇到了申虹洁…” “不要…” 林萍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捂住了方世钧的嘴。 不要，她不要方世钧告诉她，他和申虹洁，不是没有勇气听。 是不想让方世钧跟她“坦白”。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是那么骄傲的方世钧。 她要留给他空间，她要留给他曾经的美好。 方世钧就势把自己的大手覆盖在林萍的手上。 拿着她的手轻轻摩挲自己脸颊、鼻子、下巴，最后把它安置在自己的胸口。 “现在她病了，很不乐观。”方世钧悠远地说。 “于公于私我都不能不管，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能不管她…” 方世钧注视着林萍的眼睛，“你知道方氏要拿中心城区地块吧，现在就等申总的设计了。” 方世钧故意说“申总”，他是想说这是公事。 林萍也是明白人。 林萍点头。 “这几年风情系在市场上受到一致好评，企业到了这一步，往上走势在必行，虽然有些难度，我也想去试试。” 方世钧就像对一个多年老友，握住林萍的手，娓娓道来。 如果说之前是董事会想趁机镀金，今天在跟林萍谈这些的时候，他也看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哪个企业掌舵人不希望更上层楼。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你，想把你调回集团，你不肯，四季风情还空着一个总监的位子，估计你也不肯，中心城区地块一旦拿下也需要新的销售班子…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个时机不是别人，是你，你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方世钧恳求地看着林萍。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你有很强的自尊，但是，我爱你，我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你一个人困顿其中。” “我爱你”就这样轻易的说出了口。 没有一丝丝防备。 不管是林萍还是方世钧自己。 “所以，我们结婚吧。” 方世钧说。 “啊！” 如此波澜不惊的林萍也惊讶出声。 剧情反转太快。 一晚上道尽了一生。 “我说的是真的，为了咱俩不再有误会，为了我们能站在一起，我们结婚吧，关键是我爱你，不能自已。” 谁说方世钧不会说情话？ 最朴实的情话最动人。 “让你妈妈赶快入院治疗，把你的房款尽快还上，咱俩不再有嫌隙，结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方世钧跟林萍分析。 好家伙，结婚也要利弊分析。 第75章 发生什么事了 “先生，吃饭了。” 刘姐在楼下喊。 饭菜她已经热过一遍了。 再热就没法吃了。 林萍借机站起来。 方世钧的话句句都打动她，她在想，她能给方世钧带来什么？ 所以，她没有说行和不行。 “林萍，嫁给我好吗？让我们给彼此一个家。” 方世钧也站起来，拉住林萍的胳膊。 这一刻，林萍是感动的，也是动情的。 人非草木，更何况她爱方世钧。 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事呢？ “我在想，我能带给你什么？” 这是林萍进到这间屋子说的第二句话。 “我什么都不需要，有你就足够了。”方世钧说。 他又明白了林萍更深层的含义，“看见你我的心是安静的，在你面前我总能看见自己，这还不够吗？” 方世钧补充道。 这个理由确实足够了。 这一刻林萍真想抱住方世钧，就这样地久天长。 她在克制自己，不能所有的好事都让自己占尽。 一直想要的答案，临到跟前她退却了，她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让如此优秀的方世钧垂爱。 “让我好好想想。” 林萍说。 她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回复你，四季风情的总监我不会做，中心城区地块的销售班子也别找我组建。” 林萍果断地说。 “就是因为我？”方世钧说，“我不仅不能帮你，反倒成为你上升路上的羁绊。” 方世钧有点懊恼。 但是，他一直没有松开握住林萍胳膊的手。 “有考核制度吗？如果有，我可以参与挑战。” 林萍给方世钧台阶，笑着说。 “林萍，你爱我吗？” 方世钧突然问道。 “爱。”林萍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设想过一万次如果方世钧问她，她肯定地回答，“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了你，不能自拔，甚至想过，如果没有你，我这一生将不会再爱，为了这个不会再爱，我一度想过要为你现身…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会有什么结局，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我够不到…” 林萍也有点哀怨。 “我就在这里。” 方世钧一把把林萍揽在怀里。 多少天了？ 为什么要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 你爱我，我爱你，不就足够了吗？ 方世钧低着头，温润的双唇摁在林萍光洁的脑门上。 “林萍，嫁给我，让我们结婚吧，我一天也不能没有你。” 方世钧呢喃。 “先生，吃饭吧。” 刘姐又在楼下喊。 她真不想热第三次了。 “先下去吃饭吧，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我会给你一个不反悔的答案。” 林萍轻轻推开方世钧。 方世钧尊重林萍。 有些事不是你说，别人就会没有芥蒂的。 林萍需要勇敢一些。 这一步只能她自己迈出去。 来到楼下，刘姐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 方世钧先帮林萍拉开椅子，又在她旁边坐下。 “你吃吧，我吃过了。” 林萍说。 “陪我吃一点。” 方世钧伸手拿碗帮林萍盛了一勺汤。 林萍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算是给方世钧面子。 不能拧巴一晚上吧？ 方世钧吃饭。 坦白讲，方世钧吃饭的样子十分优雅，跟他曾经的军人形象完全不符。 并且方世钧吃的很少。 全程都在看着林萍。 多想往后余生都能这样安安静静地一起吃每一顿晚餐。 “要喝点酒吗？” 方世钧问她。 “改天吧，你得送我回去，我跟她们说一会儿就回去。” 林萍没有扭捏，方世钧就喜欢林萍的不做作。 “好。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尤其是住院的事，别往后拖。” 方世钧尊重林萍，也给到她建议。 林萍点头。 多么美妙的夜晚。 放疗到第二个阶段，申虹洁出现了物理反应，开始大把的掉头发，她的性格变得更加暴躁。 病房里的东西都被她摔了个遍，不吃饭也不要打针。 除非方世钧过来。 当然，设计的事也因此停滞。 眼看着招投标的日子越来越近，方世钧急又隐忍。 他日渐憔悴，头发略显凌乱，胡茬也像钢针似的破皮而出。 接触了几家设计公司。 不是天马行空，就是时间紧赶不出来。 这天晚上，方世钧宴请第三设计院刘主任吃饭，第三设计院不论在燕城还是在国内，都是行业老大。这不仅因为国内几大公共建筑都是出自第三设计院，还因为刘主任有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 但是这个主任有一个癖好，就是喝酒，酒喝高兴了再谈合作。 本来杨越是极力要给方世钧找一个陪酒的，被方世钧拒绝的。 他说：“他要的是臣服，不是你找几个能喝酒的把他喝好。” 果不其然，等方世钧和杨越到的时候，刘主任一方人未到酒先到。 诺大的包间，一张能坐20人的餐桌，雪白的桌布上依次排开大中小、高中低、胖中瘦，各种酒具。 转台中间摆放着四瓶白酒。 包房一角的餐柜上还有十多瓶带着包装的酒。 酒都是好酒，只是这阵势超越了“酒要品”的范畴。 方世钧是一个有情感洁癖的人。 如果不是申虹洁临时出现的状况，他才不会赴宴。 晚上八点准时开宴。 方世钧和杨越。 第三设计院的刘主任和两个助手——他的两大得意弟子。 “燕城地产界新贵方氏集团少东家方世钧、方总，久仰久仰。” 刘主任颇具阴阳怪气地说。 “您客气。谁不知道第三设计院刘主任。” 方世钧回礼。 “既然方总知道我，那咱就先喝酒再谈合作，你看可好？” 刘主任挑衅。 “好。”方世钧顿首点头，“刘主任要怎么喝法？” 方世钧话音落地，刘主任右边的那位男士，刘主任的大弟子，马上满脸堆笑地说： “久仰方总大名，我先代老师敬您一杯。” 说完，他“咚咚咚”把自己面前最大最胖的那个酒杯倒满。 方世钧也不含糊，他拿起一瓶白酒“咚咚咚”也把自己最大最胖的酒杯倒满。 这一杯下去，瓶里的酒已经下去一半。 杨越见状刚要伸手，被方世钧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位男士看方世钧倒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咕咚咕咚”像喝白开水一般，一饮而尽。 连杨越都看傻眼了。 方世钧也不含糊，“咕咚咕咚”一大杯白酒一口气见底。 “啪啪啪”，“方总豪爽！”刘主任一边鼓掌一边说： “方总肯定知道，跟我设计三院合作就是跟成功合作，我设计三院除了过硬的设计水平，人脉嘛…嘿嘿嘿。” 刘主任咧开大嘴笑道。 怪不得，有持无恐啊。 杨越心想。 他看不出方世钧在想什么，方世钧眼神里都是鄙夷。 “方总年轻有为，今天真是见识了，小弟也敬方总一杯。”说话的是刘主任左手边的那位男士。 “只是小弟没有师哥的酒量，咱就用小杯子吧，酒少不代表情浅。” 这是刘主任的二弟子，既能喝又能说。 方世钧看了对方一眼，“请。” 他不屑跟他们喝，更不屑跟他们说。 他就想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招。 只见师弟拿起三个一样的大酒杯，一字排开，“咚咚咚”倒满一杯，“咚咚咚”又倒满一杯，三杯都倒满，他抬头看着方世钧。 杨越也拿起面前的三个一样大的杯子，模仿者那个人的样子，把三杯酒倒满。 杨越把酒倒满，不等那人说话，赶紧说道： “大家别只顾喝酒，来来来，尝尝他家的菜，都是方总精心挑选的特色菜。” 杨越心想赶紧让老大吃一口啊。 说话间把餐桌转起来。 也为方世钧夹了一份。 趁他们吃饭的功夫，杨越赶紧溜了出去。 他思索了一下，拨通了张鹏的电话，管他要了林萍的电话。 张鹏把林萍电话发过来，杨越没有迟疑，直接拨了过去。 “林萍吗？我是杨越。” 电话接通杨越开门见山。 “杨越？” 林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杨助理。”杨越在电话里自报家门。 “哦哦，杨助理请问有事吗？” 林萍这才反应过来。 “你可以来一趟观澜会所吗？方总在这里喝酒…情况有点不太好…” 杨越试探性的说。 他怕说急了林萍担心，又怕说轻了林萍不来。 “发生什么事了？” 林萍一边问一边去找自己的外套，她来不及找鞋子，穿着一套深灰色运动家居服，裹上一件慵懒的马海毛开衫，跳进一双短筒靴里，就出门了。 出了门才想起来还没有跟妈妈和林霞说。 “小霞，我出去一趟，你和妈妈先睡觉，不用等我，一会儿给你电话。” 没等林霞回答，林萍就关上家门，乘电梯下楼了。 杨越在那头听得清清楚楚。 “我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我把位置发给你。” 杨越在电话那头说。 林萍挂断电话，打开微信。 在新朋友那里，都没看清楚名字直接通过。 通过以后杨越马上发来了一个位置。 林萍打开位置，人也到了地下车库，她知道那辆车方世钧没有开走。 她拉开车门，直接去储藏盒里拿到钥匙，一边点击导航一边发动车子。 其实林萍开车就像她的性格，胆大心细。 第76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风风火火赶到观澜会所。 虽然认识方世钧的时间不长，还从未听谁说过他出格的行为。 更没有见过杨助理慌张。 所以林萍才一刻没敢耽搁。 water看见林萍进来忙迎上去，“小姐您好。” 林萍扬扬手，“电梯在哪里？” “这边。” water优雅地做个请的姿势。 林萍哪顾上这些，三步并作两步，直奔直梯门口，“哐哐哐”狂摁几下上行键。 好像她使劲摁电梯就能马上来似的。 “叮”电梯到达，门刚开一条缝，林萍就挤了出来。 不等包厢门口的服务员反应，她已经一把推开306包厢厚重的大门。 偌大的包房，偌大的餐桌，寥寥几个人，一桌子的好菜，没有热闹的气氛，竟然每个人面前摆放的都是各种酒杯，还有打开的白酒瓶。 林萍进来，最先站起来的是杨越。 人是他请来的。 连方世钧都愣了一下。 刘主任他们更是丈二和尚没摸着头脑。 怎么来了一个学生。 林萍才想起来她头上还绑着发带。 管他呢，又不是来展示形象的。 “这…” 刘主任着实没想到，所以他半坐半站的样子很是滑稽。 刘主任爱喝酒是业界出了名的，但是也很少这样喝。 今天他是要杀方世钧的威风的。 在燕城，哪家开发商有新项目不得拜他第三设计院的山头，别说独家设计了，能印上“联合出品”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方世钧倒好，不仅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关键是还获得了年度最美建筑设计奖。 搞得好多开发商纷纷效仿，一时间他主张的粗线条厚重感跟燕城历史人文相匹配的建筑风格受到严重的挑战。 搞得他进退维谷，他总不能放下自己这么多年的风格，迎合方世钧旗下风情系的女人调调吧？ 那他在业界的地位呢？ 真是活久见，谁也没想到意气风发的方总竟然自投罗网，要跟他谈合作。 合作成不成是其次，杀杀他的威风还是要得的。 不要以为手下有个设计师，就忘了谁才是行业大神。 只是这小子够狠，能扛住他大弟子的一杯“情深酒满”的人，他还没见过。 他倒要看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毕竟他还有二弟子，他自己也还没出手。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半路竟然杀出一个美女。 小妹妹你走错包房了吧？ 刘主任真想问。 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来找自己的。 所以，他半站半坐，一时有些尴尬。 谁曾想来的人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直接绕到方世钧身边，“不要命了？国仇家恨呀这样喝？！” 说着，她一把拿开方世钧面前已经倒满酒的酒杯。 “你…你怎么来了？” 方世钧惊讶又想笑。 拿开方世钧面前的酒杯，林萍一屁股在方世钧旁边坐下，那本来是杨越的位子，此刻杨越站着。 “来，谁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搞这个喝法？” 林萍像个悍妇。 扞夫。 “林小姐，这是燕城第三设计院的刘主任，方总跟刘主任谈项目的规划设计。” 杨越赶紧介绍。 刘主任已经坐下，此刻他也明白了林萍是谁，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业内人都知道方氏集团少东家单身。 一听方氏风情系要找他谈合作，还有好几家开发商朋友托自己当月老，要拉方世钧做婿呢。 但是，明眼人一看，眼前出水芙蓉般的女孩子是奔着方世钧来的。 他就静观其变了。 看看在男人的主场，这么一个貌似涉世未深的丫头能有什么伎俩。 “哦，燕城第三设计院的刘主任？大学选修课上还学习分析过您的建筑设计，只是实在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失敬失敬。” “方总跟您在谈合作？”林萍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请问刘主任的合作都是这样开始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教材要改一改了，刘主任不光是设计界奇才更是酒桌鬼才。” 说完，林萍笑，一直面带微笑。 刘主任有点不好意思，“请问小姐是？” “我叫林萍，风情系的一名员工。” 林萍不卑不亢。 此刻方世钧也来了兴趣，他侧脸看着林萍，他从未想过林萍在这样的场合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他想看看。 “既然刘主任讲究酒桌文化，如果不嫌林萍身份不够，那我跟刘主任喝一个。论年龄，我是晚辈，论资历，我是行业最底层，论场合，我是闯入者，我先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话音落地，林萍没有迟疑一秒。 她拿起方世钧已经倒满的三杯酒，“咕咚”一个，“咕咚”一个，等方世钧伸出手来，她第三杯已经下肚了。 别说方世钧、杨越，连刘主任以及他的两个弟子都看傻了。 不是能喝酒的事，这个女孩子飒呀。 放下酒杯，没有坐下，林萍拿起桌上的半瓶酒，“咚咚咚”用最大的那个酒杯，一口气倒满倒完。 她举起杯，说道：“这一杯我敬刘主任，只是在喝这杯酒之前，我先说句话。” 林萍也不管他们什么眼光，她转身径自看向方世钧，问道：“方世钧你相信我吗？” 方世钧被林萍这突如其来一问，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相信她。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 方世钧点头。 “好。”林萍把身子转过去，双手举杯对着刘主任说道：“林萍才疏学浅，见识也少，不懂大佬们怎么谈合作，但是林萍知道，所谓合作重在一个“合”字，我以小人之心斗胆猜测，今晚很显然不合。要是我风情系老大有得罪刘主任的地方，都在这杯酒里，请刘主任海涵。但是，合作的事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林萍举杯就要喝。 方世钧悠地站起， 他要去抢林萍的酒。 但是，他没快过刘主任。 刘主任已经越过方世钧，他也不顾形象，更没顾男女有别，他一把拉住林萍拿酒杯的手。 “姑娘，别…别喝了，你这是要折煞我的脸面呀。”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刘主任喊林萍“姑娘”。 这里面包含着多大的尊重啊。 林萍停住杯。看着刘主任。 一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多谢刘主任宽宏大量，原谅我的冒犯。” 林萍一笑，“刘主任时间宝贵，我们就不叨扰了。杨助理埋单。咱们走。” 最后这句话林萍是跟方世钧说的，她又一把拉住方世钧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四两拨千金？化干戈为玉帛？ 杨越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太快了，太柔了，太刚了… “好嘞。” 杨越答道，第一次这么不正形的答话。 “等一等。” 就在他们都离开座位，往门口走的时候，刘主任喊住了他们，“设计的事？” 刘主任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一改刚才的老江湖调调。 “谢谢，不劳刘主任费心了。” 方世钧也来劲了。 “我能助方总拿下中心城区地块。” 原来刘主任知道他们想合作的是那块地，怪不得人家这样为难。 就知道你离不了人家。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林萍浅笑。 晃了晃拿着手机的手，另一只手拉着方世钧呢。 大步流星的出了包房门。 杨越已经开车在门口等了。 林萍拉开车门把方世钧塞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 “这下…” 杨越发动车子，小心翼翼地说。 他想说这下怎么办？还找谁合作？ 这下倒是痛快了。 哈，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一种畅快后的冷静。 林萍绝对的侠女，这个他信，可是工作还要干啊。 “这下玩完了是吧？” 林萍笑。 是啊，让你来解围的，你来直接搅局了。 这下怎么办？ 林萍一欠身子，面对着瘫在车里的方世钧。 此时的方世钧才不要什么形象了呢。 他已经扯开领带，解开领扣，葛优瘫在后座上，岔着他那两条修长的腿。 他还没从刚才的情境中走出来。 意犹未尽。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小妮子罩着，这个人还是看上去柔弱的林萍。 哈，太爽了。 去他妈的事业，滚他妈的发展，憋憋屈屈的委曲求全，还不如亡命天涯快意恩仇。 他的嘴角带着笑。 这一下他可要好好审视林萍了，还总想保护她，看来她很强大嘛。 都能保护自己。 把刘主任怼的。 什么叫无欲则刚，林萍就是。 “方世钧，你刚才说相信我的，那你就把这块地的设计交给我吧，能拿下这块地就拿，拿不下就下一个。堂堂燕城，三条腿的男人没有，能盖房子的地有的是…” 哈哈哈，林萍此刻也酒劲上头了，来劲了。 好一句三条腿的男人。 “唔”林萍的话还没有说完，方世钧的唇直接封堵了她的嘴。 也不管前面的杨越是什么表情。 还是杨越机灵，赶紧拉下前后座之间的隔板。 四片满嘴酒气的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方世钧，” 林萍捶方世钧，“我讨厌你的酒味儿。” 林萍的话被方世钧吞进口中。 他才不会撒开她。 这个吻吻到林萍喘不上气为止。 “你以为你没有酒味吗？” 方世钧意犹未尽地说。 林萍羞得，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 前面的杨越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咧着傻嘴开心地笑。 人家接吻你笑什么？ 第77章 招投标不能等 “嘟嘟嘟”林萍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 林萍拿起来，是林霞，“姐，你在哪儿呢，多久回来？” “小霞，我在公司，一会儿回去，你跟妈说一声，你们先睡吧。” 林萍瞥了一眼方世钧。 “这么晚了你自己回来注意安全。” 妹妹在电话里嘱咐。 “放心吧。” 林萍说完收线。 “去集团吧，喝点茶，你消消酒再回去。” 方世钧说道。 前半句是跟杨越说的，后半句是跟林萍说的。 怕杨越不理解，他又敲了敲隔板。 杨越缓缓打着方向。 林萍赶紧坐直身子。 方世钧伸出他修长的胳膊，一把把林萍捞过来，紧紧摁在怀里。 林萍反抗，也不敢出声，只能挣扎。 方世钧就低头去找林萍的脸。 吓得林萍赶紧用手挡他的嘴。 他就攥住林萍的手，放在唇边，一遍遍亲吻。 车子开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方氏集团楼下。 杨越恨不得一脚油门就到呢，他才不想在车里受这煎熬，当这灯泡。 车子停稳，方世钧和林萍分两侧下车，方世钧的大长腿发挥作用。 林萍刚站稳，他就绕到了她这边，把带着他体温的大衣披在她肩上。 淡淡的烟草味道。 林萍深吸一口。 夜晚凛冽的冷空气伴着淡淡烟草味道。 让林萍几分清醒几分迷离。 她伸手抓住方世钧的手。 方世钧感觉到，马上迎上去，大大的手掌裹住林萍柔弱无骨，手心还有薄薄一层薄茧的小手。 方世钧的心一颤。 继而十指交叉在一起，紧紧握住。 “老大，我去休息会儿，要走的时候您叫我。” 牵着林萍走进大堂，杨越自觉的走在后面。 方世钧完全无视他的。 方氏集团的大楼不是很高，也不太豪华，在燕城这样的城市，只能说中等吧。 这是爷爷在的时候就置办的产业，因为时间比较早，位置倒是非常好。 方世钧上任这几年又重新装潢翻新了一遍。 还算宽敞明亮。 方世钧拉着林萍乘专属直梯上顶层。 这是一部观光式电梯。 林萍贴弧形玻璃站着，方世钧就欺着她，把她包围在臂弯里。 外面霓虹灯的映衬下，林萍的小脸加上酒后的红晕，格外迷人。 而灯光打在方世钧脸上，此刻他也英俊帅气。 方世钧低下头，再次去找林萍的脸。 林萍别说躲避了，她扬起头，迎上去，四片炙热的唇又紧紧的印在一起。 一对色情男女啊。 “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就想男女之事，我是不是很色？我是不是修行不够？” 多少年以后林萍都记得她曾经问已婚的杨小洋。 俩人手牵手走出电梯，手拉手走进方世钧的办公室。 刷指纹打开办公室的门，方世钧并没有急于开灯，他把林萍拥到他宽大的办公桌边，欺身向前，双臂拢着林萍两侧。 林萍靠在办公桌边。 双手环着方世钧的脖子。 任由方世钧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额头、脸颊、鼻尖、唇角、脖颈，直至她雪白的胸口。 方世钧的喘息越来越粗重。 林萍也几乎呻吟出声。 一对相爱的人，情不自禁不能自已。 情到深处，方世钧缓缓停住。 他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哪怕林萍是愿意的。 他要为她负责。 “嫁给我。” 方世钧最后把唇落在林萍细滑的脖颈，把头埋在她的肩头，呢喃。 林萍点头。 此时此刻除了点头，一切都煞风景。 方世钧把林萍拥在怀里，过了许久才把她松开，引着她借着外面的灯光，让她坐在沙发上。 他去开灯。 灯打开，林萍才得以仔细观看方世钧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跟方世钧卧室一样，简约又简洁，都是黑白灰格调。 如果非要找颜色，那就是林萍坐的这组墨绿色的皮质沙发。 “你说的，你要接手中心城区地块的设计。” 方世钧开了灯就一下坐在林萍面前的茶几上。 近在咫尺地问。 “你不敢啦？” 林萍调笑他。 “有什么不敢？那你要来集团上班。” 这句话不是商量，是告诉也是要求。 方氏的设计部就在集团。 “方世钧，虽然我学的是建筑设计，但是我因为五斗米折了腰，一天也没做过本职工作。正因为这份销售工作，让我明白，不管是自住还是投资，不管是权贵还是平民，房子于他的意义，终极不过是住。除了彰显身份，回到家首要需求就是舒适，这是共性。” 林萍跟方世钧说自己的想法。 方世钧点头。 “关于中心城区地块，公共区域讲究私密，私密区域讲究舒适，至于外在展示也就是外观，不能太脱离实际，要溶于周围环境，虽然我们现在生活的城市非常包容，但是包容不代表另类…” 说实话，林萍的思路和申虹洁的思路并不相悖，甚至还有点不谋而合。 “其次就是软细节，绿色、环保、人文，怎么融会贯通了。” 虽然没有实操经验，要知道林萍上学的时候必修课可都是a+呀。 “给你一周时间，你回去做一下交接工作，接手把剩余的工作做了。” 方世钧听林萍说完，果断地说。 “啊！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出了差错我可不承担责任哦。” 林萍认真又俏皮。 “出了差错就用你一生赔我。” 方世钧无赖。 “那我提两点要求，如果这两点都能做到，我就试试。” 林萍看着方世钧讲条件。 “你说。” 方世钧倒想听听她的条件。 “第一，四季风情我的职位由梁栋接管。” “嗯？”方世钧不满。 “你跟梁栋什么关系？” 方世钧想起他看见或者听见他和梁栋的种种。 “朋友关系。好朋友的关系。如果没有梁栋，我和你就不会认识。” 林萍说，“我之所以交给梁栋，是因为我有大量的客户，这些客户后续服务都需要一个既有责任心又对我负责的人。主管没有业绩考核，梁栋是我信任的人，这样他也有精力照顾我的客户。” 真没想到，一个人要高升了，首先想的是怎么妥善处理自己的客户。 “好。”方世钧答应，“还有呢？” “第二，我需要一个人，这个人你见过，他叫李友亮，是我好朋友杨小洋的老公，现在一家国有房地产开发公司上班，主要负责营销。我们要做的不能只是迎合投标，我们更要为后期销售工作负责，我要他的数据，后期销售工作就由他负责。” 是啊，前期是怎么把地拿到，后期是怎么帮公司变现。 要知道一个项目牵扯的资金足以使一间企业周转不开而破产。 快速变现就很考验销售能力，销售的好坏除了销售人员，最直接因素就是前期定位。 一个好的营销部门，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方世钧看着林萍，实在没想到，这小脑袋瓜里存货还真不少。 他轻轻敲敲她的额头。 “好。我答应你。” 方世钧说。 “先别答应这么早。我给你一周时间，你说服你的董事会，你也给我一周时间，我跟梁栋交接，联系李友亮。” 林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这小脑袋里装的还有什么？” 方世钧问。 “还有你。” 林萍脱口而出。 怎么调情的话说地这么顺嘴。 说完了她就后悔了。 “唔”方世钧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调情的后果。 吁，林萍推开方世钧，深吸一口气，“不行，我得回去了，太晚了。” 她趁机站起来。 方世钧也站起来，从后面一把把她抱住： “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都不要逃离。” 林萍不知道方世钧说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她能感觉到方世钧的力量。 她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周，方世钧先找年纪较大威望较重的几位老臣个个击破，跟他们简单说了申总的身体状况。 告诉他们项目目前的进展，以及他的计划，只是他没有说由林萍来执掌设计。 他固然欣赏林萍的思路，但毕竟没有服众的作品。更何况是中心城区地块这么重要的项目。 老臣们颇具为难感，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说“咱再找找燕城好的设计院”。 “已经在找了，只是一时不太好找。” 方世钧已经想好了对策，一步步瓦解。 林萍这边，先找到梁栋，她如实说了方氏要拿中心城区地块的事，又说了目前公司的状况。 “现在申总病了，招投标不能等，我要去集团设计部帮忙。” 公司有意进军城中心地块，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梁栋知道。 只是林萍没有告诉他，她和方世钧的关系，以及她揽下设计部的事。 说实话，做主管，梁栋心里颇有为难，他不想这样上位。 谁举荐他他都能接受，唯独林萍，让他心里不好受。 他是吊儿郎当管了。 那是他对外人的表象，不代表他没有追求。 他喜欢无拘无束，喜欢随遇而安，这看似就是不上进。 “好吧，我试试，如果我能做的来，就再说。如果我不能胜任，等一二期入住了我再退出。” 梁栋不想驳了林萍的面子。 “你一定能行的，绰绰有余，就看你想不想干了。” 林萍鼓励梁栋。 梁栋这边没问题了，就等公司官宣。 剩下的就是联系李友亮。 林萍没有直接联系他。 而是先给杨小洋打了一个电话。 第78章 都谢谢 杨小洋最近都不忙，一切销售工作都停止了，据说因为新华投资因为商业用地按住宅销售而被调查了。 谁知道呢。跟自己这个小人物没关系。 “正好我养胎。” 小洋在电话里嘿嘿笑。 “你们有商量过让李友亮回来吗？” 林萍试探性地问。 其实她知道杨小洋特别想让李友亮回来。 毕竟她需要人照顾，不是行为，是心理。 “当然想啦，但是不敢裸辞啊，要赚奶粉钱。” 小洋在电话那头又嘿嘿笑。 “小洋，你掉钱眼儿里啦，还赚奶粉钱，我看你进入角色挺快，你要注意胎教啊。” 林萍在这头打趣她。 “那他自己有计划回燕城找工作吗？” 林萍又问。 “有啊有啊，可是急不得呀林萍…他现在就在燕城，回来面试…我俩现在就在一起呢，准备去看看婴儿用品。没告诉你是因为明天就走了，不是太理想，回去等结果。” 杨小洋在电话里解释。 真是择不如撞啊。 “太好了，”林萍难掩兴奋，“你们在哪里？我下班去找你们，有事要跟你俩说。” 要是平时林萍就不去打扰他俩了。 “我们还没出门呢，也没商量好去哪儿，去哪儿都行，今天也不买，就是趁他在家我俩一起去看看。” “那就来金燕吧，居中，辛苦你俩，这样我下班就过去，咱们早说完早散。” “不耽误你俩回家甜蜜”，这句话林萍没说出来，确实是这么为他俩着想的。 “好，你别着急，我俩先逛逛。” 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是中午。 下午，方世钧正在办公室签署关于各个项目春季消防大检查的文件。 杨越敲门进来。 “老大一个电话你要不要接？” 杨越神秘的样子让方世钧想踢他一脚。 瞧你那点出息，谁的电话让你还能乱了方寸。 方世钧抬起头，脸上写着一个字“说”。 “第三设计院的刘主任。” 杨越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个样子有点猥琐，方世钧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 “他打电话干什么？” 方世钧拧着眉。 为刘主任的电话，也为杨越的样子。 “他说…要跟方氏合作…” 杨越笑得愈发不自然。 “合作？先说说你这是什么形象？哪儿有镜子，你自己看看。” 方世钧绕过大班台，走到杨越面前，靠在办公桌边。 伸着他的大长腿。 显摆腿长？ 杨越心想。 “老大，中心城区地块是咱们方氏未来的重中之重，林小姐固然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不不不…”杨越想打自己的嘴。 “我也很欣赏…不不不…” 他真要打自己的嘴了。 “我也觉得她很棒，绝对有这个实力…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有了第三设计院合作，咱不是胜算更大吗？” 杨越的苦心实属难得。 难得他一直隐忍着。 只因为老大喜欢。 这个问题方世钧不是没想过。 林萍固然洒脱，做企业不是儿戏，是步步为营。 他能给她试验场，商场不会让她做试验。 “他有什么条件吗？” 方世钧问。 “他说要见你。” 杨越回答。 “什么时候？” 方世钧再问。 “就今天晚上。”很显然杨越已经跟人家沟通完了，怪不得刚才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不喝酒，就聊聊合作的事。” 杨越又补充一句。 方世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杨越的屁股踢了一脚。 大长腿终于发挥优势了。 “那我去办了。” 杨越捂住屁股跑了。 方世钧也勾了勾唇角，会心地笑了。 他赶紧转身去拿电话。 直接拨给林萍。 “你那边怎么样？” 交接、联系李友亮。 “正好李友亮在燕城，我下了班去找他。” 林萍没说交接的事，这件事已经搞定，反倒是李友亮的不确定因素最多。 “去哪里找他？” 方世钧问。 “就在金燕。” 林萍想说，很近。 “晚上我也有安排，等下我去接你，见面聊完，我再去。” 方世钧没有说具体什么事，他怕伤了林萍的自尊。 “好，那你早点，小洋现在是孕妇，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林萍在电话里嘱咐方世钧。 “好。” 方世钧收线。 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 还没到下班时间方世钧就来了。 他给林萍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在停车场等她。 到自己的项目，自己坐在停车场不能下车，一副偷偷摸摸的感觉。 方世钧暗笑。 林萍很感激，方世钧很听话，早早到了。这个听话不是臣服，是重视，是协商后的遵守。 而且方世钧没有进来，在停车场等，他一进来，肯定会惊动大家，她再往外走，就会有顾虑。 这是一种尊重，你不想要的不强给。 林萍现在还没想好公开。 基于以上种种，林萍也不是娇柔做作的人。 所以，一到下班点，她就赶紧换工服，打卡，拎包跑向停车场。 方世钧已经坐到了里侧，林萍拉开后车门就坐进去。 跟方世钧和杨助理分别打了招呼。 杨越没问要去哪里，直接开车驶出停车场。 显然他知道林萍要去哪里。 林萍也不爱强势，任由杨越开着车上主路。 “什么事？你说吧。” 林萍侧着身子欢快地问。 “李友亮这边有多大把握？” 方世钧没有说自己这边的情况，反倒问起了林萍。 “问题不大，因为杨小洋怀孕了，” 怀孕二字刚出口，林萍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怎么这么色情？ 林萍暗暗骂自己。 方世钧也捕捉到了林萍脸色的变化。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林萍为什么脸红。 这个小妮子太可爱了。 要不是光线这么亮，他早就给她补上一吻，让她红地更彻底。 光线亮怕什么？怕她不好意思。 所以，他只能伸出右手，越过中间扶手悄悄拉起她的手。 轻轻摩挲。 “他…他要回来照顾小洋，我听小洋说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了面试。” 林萍把话说完。 “好。第三设计院的刘主任找我…” 方世钧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他看林萍的反应。 毕竟那一晚是林萍风风火火的“救”走了自己。 “他！他还找你干什么！说好了不合作了，还找你喝酒，咱也不欠他的，等我跟李友亮聊完去找你，你们在哪儿？没完没了了，要不是小洋怀孕了，就他那点酒量，我和小洋一准儿给他喝到这辈子想到酒就吐…” 天呐，这哪是林萍啊。 这哪是悍妇啊。 这分明就是一个土匪。 土匪还痞气十足。 “噗”方世钧真的没忍住。 他俊脸通红，忍不住笑出声，知道自己失态了，臊地他弓着腰，把头埋在林萍的怀里。 杨越在前面早就忍不住了，一看老大这样，他早就笑出了声。 倒是林萍，一脸不以为然，怎么啦？就是这个事嘛。 她用手轻轻揉揉方世钧的脑袋，“别笑了，我是认真的。” 她有点急，要不是在意方世钧一会儿去见人的形象，她早就一顿胡噜了。 方世钧在林萍怀里缓一缓，才抬起头，连耳朵都红了。 三十多年这是第一次。感觉挺好。 杨越更没有见过方世钧这个样子，他从后视镜匆匆偷瞧一眼，赶紧专心开车，他怕自己忍不住再笑。 “他是来谈合作的。” 方世钧调整一下，正襟危坐，“不喝酒，喝茶。” “哈哈哈。”这下换林萍笑， “你看吧，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你别惯着他，条件不能妥协，只要他好好干活儿，我给他打下手。” 林萍好豪爽地说。 林萍就这点好，不扭捏，不做作，不拘小节。 她一句话打消了方世钧的顾虑，也成全了方世钧在见刘主任前先来找她的担心。 他就怕对方要权，他将无处安置林萍。 “谢谢。” 方世钧恢复正常的样子。刚才不正常的样子才正常。 “谢什么？” 林萍疑惑。 在她这里没有那么多道道，一切以“好”为前提，为公司好、为大家好、为事情好，谁做最好。 “都谢谢。” 方世钧突然柔声说道。 他又在说情话了。 只是碍于杨越。 林萍懂，因为她的脸又红了。 到达金燕shoppingmall地下停车场，林萍给杨小洋打电话。 “林萍，你等我一下，我俩刚到，在找停车位。我们去了母婴专卖场，又赶来金燕找你。” 杨小洋在电话里说。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去找你们，还让你们跑一趟。” 林萍埋怨小洋。 “不是不想让你坐公交车折腾嘛，下班点儿人多没座还堵车…不说了，你等我就行，我停好车告诉你几号电梯。” 杨小洋收线。 方世钧坐在旁边听着俩人的对话，觉得很温暖。 为林萍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而温暖。 这个李友亮只要不是太差，他都收下了。 他心里暗想。 “亮子…林萍…” 副驾座上的杨小洋突然拍李友亮的胳膊。 “吓我一跳，怎么啦？” 杨小洋没头没脑一句话，冷不丁真吓李友亮一跳。 “林萍、车里、你右前方，快看，别让她看见我…” 杨小洋没说完就趴在了车里。 杨小洋说的是词，李友亮连成句。 “快看林萍在你右前方的车里，别让她看见我了。” 第79章 小伙子真不错 李友亮赶紧去看，他模糊看见后座上的一个身影像林萍。 他的车也错过去了。 “过去了，起来吧。” 李友亮喊杨小洋，“你怎么知道是林萍。” “那辆车我坐过，你还记得有一天我跟你说她老板来咱小区接我们去吃饭吧，就是这辆车，晚上还是那个司机送我回来的。” 杨小洋一边回忆一边说。 她把杨越当成了司机。 “旁边的那个就是她老板，可帅了。” “我没看清。” 李友亮如实说。 “你也见过的，上一次咱吃火锅那一次，后来他还把林萍带走了…你说林萍跟他会不会…” 杨小洋一脸花痴。 “就算是，”李友亮骂她：“你激动什么？” “你不知道，林萍太苦了，摊上那样一个爹，这些年她就像一个陀螺，一分钟不敢停，关键是连个家都没有…要是她真能跟她老板好，那就太好了，老天爷也该派个人来心疼林萍了。” 杨小洋一脸甜蜜，好像被宠的人是她一样。 这时候李友亮也找到车位，把车停好。 给杨小洋打开车门，说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上次给她搬家，我就觉得不正常，那套房子，尤其是那些家具，都不像是租房子带的。” 李友亮附和杨小洋。 “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老公？我就说吧，善良的人都好命。林萍也该苦尽甘来了。”杨小洋把自己都说感动了，“就是她老板那个人啊不太友好，冷若冰霜的，不知道跟林萍在一起会不会好一点，千万别像你是个木头。” 杨小洋又拐回到李友亮身上。 “啊…”李友亮冷不丁在杨小洋嘴上亲了一下，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轻抚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木头？这孩子哪儿来的。” “滚，不害臊。”杨小洋拿手去怼他。 被李友亮拉着住，去找电梯。 “咱一会儿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啊。” 李友亮嘱咐杨小洋。 “放心吧，你老婆就缺心眼儿，不是傻。” 杨小洋敲李友亮的头。 找到电梯，来到一层。 杨小洋给林萍打电话。 “你给刘主任打电话，咱也就这楼上吧，一会儿一起走。” 方世钧等林萍挂了杨小洋的电话，跟杨越说。 他在电话里听到杨小洋的话了。 下班点儿人多没座。 方世钧在想，怎么能不动声色的给林萍一辆车子？ 等见完刘主任再说吧。 林萍见到杨小洋，先伸手去摸杨小洋的肚子。 “小家伙几天不见长大不少。” 林萍笑着说。 “萍萍，你们看的好，实际可辛苦了，吃少了饿，吃多了撑，夜里起夜，尿频尿急…” 杨小洋给林萍诉苦… 林萍抱抱她，“小洋辛苦了，等宝宝出来了，一切辛苦都值得噢…” 放开杨小洋，林萍跟李友亮打招呼。 “今天晚上我请客，你们都别跟我抢，我有事求助亮子。” 林萍开门见山。 好，那就找个地方说吧。 他们三人来到楼上，找了一个粤菜馆，粤菜在北方不算大众菜。 北方口味重，味蕾都迟钝了。 店里人不多，很安静。 三人坐下，没有太多寒暄，点了一个汤四个菜，既然说事就没有要酒。 陪杨小洋喝汤。 “亮子，你明天就走，我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你现在有合适的office吗？” 林萍还是她一贯风格，在没确定别人状况之前，不轻易说果断的话。 “还没有。这次回来见的这一家还可以，因为我长期在外地，这中间还要再沟通。” 李友亮也没必要瞒着林萍。 “方氏集团你考虑吗？”林萍问。 “方氏规模不算大，跟你现在的公司没法比。但是，企业风气还可以，做事风格也还不错，从近几年风情系项目就能看出来。” 林萍实话实说。 “他们招人吗？据说你们四季风情一直空着总监的位子…可是，听小洋说你们前两期销售的非常好…” 都是业内人士，李友亮对方氏还是有所了解的。 李友亮以为让他去四季风情做销售总监。 “哎呀我的李总，那不是屈才了嘛。”林萍打趣道。她不想谈话那么正式。 饭菜上桌，李友亮给杨小洋和林萍夹菜盛汤。 等着林萍说下去。 林萍就把方氏要拿中心城区地块的计划，以及申虹洁这边设计的情况，还有第三设计院要介入等等，原原本本地跟李友亮详细说了一遍。 要让人家来，就要人家知道详情。 除了没说她和方世钧的个人情况以及她搅和了跟第三设计院的酒局。 “林萍，你自己就可以的。”李友亮听完林萍的话，略沉思一下说道： “风情系的方总年轻有为做事老成，又有第三设计院托底。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我插手。” 李友亮如是说。 “亮子，我跟你不见外，实话实说。我考虑的不仅是怎么把地拿下来，还要兼顾后期变现。方氏这几年是风生水起，可毕竟盘子太小，中心城区这块地的销售肯定不会爆火，有钱人就那么多…那资金回笼就必须经受住考验，你作为营销，早点介入承上启下，不光是为咱自己，对企业也有所交代。” 林萍说出她的大局观。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哪个老板能有这个高度，销售一直都是被忽略的环节，卖的好是公司定位好、产品设计好，卖的不好是销售能力差…” 李友亮无奈摇头。 “方世钧啊，这个老板就有这个高度，这不派我来请你来了吗？” 林萍笑着说。 “说真的。” 李友亮一个大男人，在这事上不想开玩笑。他又想到刚才在地库看见的一幕。 “没有开玩笑。” 林萍也正式起来，“他就在楼上，就等你一句话，你要是没问题，一会儿咱就见一面。” 一切都是随机的。 多亏方世钧跟第三设计院把见面地方改在了楼上。 林萍给足李友亮面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可以见面聊聊。” 一直吃东西的杨小洋给李友亮找台阶。 “好，聊聊吧。” 李友亮答应。 林萍就喜欢这一帮朋友啊，各个都是虚怀若谷、温情满满。 林萍给我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 如果方便，跟第三设计院散了之后，跟李友亮见一面。 “请给他留个台阶。” 林萍嘱托。 “七层，禅·茗717。” 方世钧回了这样一行字。 这是说要他们上去。 话至此，接下来就是林萍跟杨小洋的姐们时间。 她俩完全忘记了还有李友亮这个人，俩人的位子凑凑再凑凑，从孕反，到生产，再到教育，甚至聊到了娃找对象… 李友亮默默地听着。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结束两地生活，尤其是即将迎来的小生命。 饭后。 林萍带着李友亮和杨小洋，乘直梯奔七层。 谁能想到这么现代的商场上面还有如此雅致的茶室。 真是只要你有钱吧。 禅·茗，顾名思义，是一个处处充满禅意的茶室。 烟波水雾，烛台莲灯，梵音低沉，茶香若有似无。好一处世外桃源。 林萍他们到的时候杨越已经在包房外等候了。 见到林萍，杨越先笑：“刚才还找你呢。” 他小声跟林萍说。 “谁呀？” 林萍问。 她没有嘱咐方世钧别透露他俩的关系，但她知道方世钧懂。 “当然是刘主任。” 杨越一副除了他还有谁的样子。 林萍笑。 杨越推开推拉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根雕茶桌，依桌排开一圈凳子，根雕自然形成一个小弧度，茶师正好圈坐在里面。 各种茶叶，功夫茶具摆放在她背后古色古香的架子上。 诺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照着初春夕阳余晖。 里面是一组慵懒软糯的沙发。 现在人太会享受了。 他们可没来得及享受。 杨越一推开门，刘主任和方世钧都闻声回头。 刘主任赶紧站起来，“林…林萍林小姐。我能叫你林萍吗？我可是太喜欢你了。呃…” 说完这句话他干咳了一下，看了一眼方世钧接着说道： “广义的哈，广义的。你不是说选修课学过我的设计吗？那咱也算是师徒了吧？” 林萍自然是给面子的。 “刘主任，冒犯了。您是我们前辈，是行业的领路人，我哪敢高攀，还望刘主任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萍说完向刘主任微微一躬。 笑着说：“我来为刘主任介绍。这…这可怎么介绍？” 林萍摸鼻子笑道：“一位是方氏集团大当家的，一位是设计界泰斗，怎么分先后啊？” 这对林萍真的是一个考验： 刘主任已经站起身了，先介绍方世钧很显然是舍近攀远。 方世钧是今晚的主人，先介绍刘主任，又会有本末倒置之嫌。 “林萍不用了。”李友亮抢先说道：“方总，我们见过，都是自家人咱就不客套了。我先跟刘主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友亮，现在就职于华城地产，正准备投奔方总麾下。这是我爱人杨小洋，职场小白，今天纯属来跟我见世面来了。” 诶，你还真别说，李友亮真是见过世面。 一句话，既给足了方世钧面子，又没有忽略刘主任。 方世钧不禁点头。 杨小洋跟刘主任、方世钧分别打了招呼。 刘主任拍着李友亮的肩膀说：“小伙子真不错。” “坐下吧。” 方世钧叫他们。 这句话就是认可。 认可李友亮这个人。 杨越也过来帮着挪座位。 “小洋，来，咱俩挨着。” 林萍照顾杨小洋。 一时气氛很融洽。 坐下之后，又少不了一翻客套寒暄，然后是品茶。 第80章 刘酒儿 茶过三巡。 “刘主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方氏设计部和营销部的负责人都在。” 说完，方世钧目光环过林萍和李友亮。 本来林萍介绍的人，他就没有什么可考虑的。 更何况刚才李友亮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 “人说千金易得一友难求，如果方总不嫌弃，我刘某人愿意结交方总和林小姐两位朋友。至于合作方案，第三设计院做个顾问就行。成，方氏集团设计部的功劳，败，第三设计院督促不力。” 这…这还说什么呀！ 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诚意。 方世钧看看李友亮，又看看林萍。 李友亮使劲点头，第三设计院这样的态度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林萍则微微一笑，看着刘主任说：“有叫自己徒弟小姐的吗？” “你也没叫我师傅呀。” 刘主任接地很溜。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杯茶略表敬意，改天再摆拜师宴。” 林萍俏皮的把一杯茶举过头顶，双手递到刘主任面前。 “啪啪啪”杨越鼓掌。 杨小洋，李友亮，方世钧都跟着鼓掌。 “明天抓紧收拾出一间办公室。” 方世钧见刘主任喝完林萍敬的茶，看着杨越说道。 “好。” 杨越回。 “你俩一周时间，把手头工作安排一下。下周一正式开始，刘主任看时间可行？” 前一句是跟林萍和李友亮说的。 尤其是李友亮，听说他在外地，特意给他一周的时间。 李友亮也识相，连忙说道：“我没问题。以后还请方总、刘主任不吝赐教。” 后一句是说给刘主任的。 “没问题，这两天我方总一份协议，发给杨助理。” 刘主任也很干脆。 最高兴的是杨小洋，她终于不用受两地分离之苦了。 李友亮还有了这么好的工作。 还有自己的好朋友林萍，她能看出来，方世钧对林萍的感情更深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俩的进展，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一晚方世钧都在照顾林萍，别看他俩都没有私下说一句话。 杨小洋在桌子下面使劲攥了攥林萍的手。 替好朋友高兴。 这么多年，这么多场合作，没有一场像今晚这么轻松。 这哪是轻松啊，分明就是玩。 方世钧都有点怀疑自己。 他勾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牙齿露出来。 看着李友亮热情又不失礼貌的跟刘主任攀谈，看着林萍和杨小洋窃窃私语。 他竟然恍惚了。 还以为这是一场家庭聚会。 刘主任有事，又逗留了一会儿，就走了。 剩下他们五个人。 李友亮才正式去跟方世钧打招呼： “谢谢方总赏识，李友亮才疏学浅，做的项目也不多，尤其是近两年一直在外地，我担心不能胜任，还请方总三思。” 李友亮谦虚又实在。 他的话把杨小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但是林萍，她不怕。 李友亮越是这样，她越放心。 其实她跟李友亮打交道并不是太多，也不是十分了解他的为人处事。 “一起学习吧。”方世钧不假思索地说，“也有可能拿不下来这块地，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绝对不后悔，就冲方总的为人，都不会后悔加入方氏。” 这话是真的。 “都没问题的话，咱今天就到这儿吧，李友亮明早要回去，小洋也要早点休息。” 林萍出来圆场。 “你们早点回去吧。” 方世钧说道：“有困难联系我。” 方世钧口中的困难说的是短时间内离职。 李友亮自然明白。 “好，谢谢方总。” 李友亮再次表示感谢。 “照顾好她。” 方世钧不善表达感情。 但是，林萍的好朋友，又是孕妇，他不能一晚上不关照一句。 这一句就已经足够了。 “谢谢方总。” 杨小洋自然是活泼的，只是这种场合她在克制自己。 她几乎是蹦跳着说出的这句话。 “你们先走吧，回去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 方世钧在，林萍也没有多说。 “回头打电话。” 杨小洋做个打电话的的手势。 杨越去送他们。 等电梯的时候，他递给李友亮一张名片。 “有事随时打电话。” 杨越跟李友亮说。 “谢谢杨助，以后还请多指教。” 李友亮回礼。 杨越看好这个年轻人，文质彬彬又稳重大气。 送走李友亮和杨小洋，杨越不着急进屋。 在门外等着。 自己主子最近有些反常，谁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屋内。 方世钧正拉着林萍的手，依依不舍。 “你还有几面？” 方世钧娇腻地问道。 “好多面，你想看吗？” 林萍故意嗤之以鼻。 “想，都想。” 方世钧弯着腰，伸着俊脸。 哈哈哈，堂堂方氏少主，谁能想到还有这样一面。 “好。你乖乖的，慢慢给你看。” 林萍在方世钧的鼻子上捏了捏。 方世钧的鼻梁笔挺，鼻头大而圆润。 捏着很舒服。 捏完了，林萍还不忘垫着脚尖在上面啄了一下。 这一下，可逃不出了。 被方世钧一把揽腰抱住，紧紧地搂在怀了，下巴趁势抵在林萍的头顶。 “听听我的心跳。” 方世钧说道。 林萍真的听到了，“咚咚咚”有节奏地奋力跳动。 “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你都会心跳加快。” 方世钧呢喃自语。 林萍知道这是方世钧的情话。 她不说话，贴在方世钧的胸口，俏脸泛着红晕，嘴角带着笑意，双手轻揽方世钧精干的腰身。 陶醉于方世钧怀里淡淡的烟草味道。 过了良久，窗外的街灯都亮了，室内也暗了下来。 两个人拥抱都能抱到忘我。 林萍依依不舍地说：“我要回去了。” 方世钧这才低头用修长的大手勾起林萍的下巴，在她雕饰般的樱桃唇瓣上啄了一下。 “咱们结婚吧。” 方世钧说，他一刻也不想分离。 在这华灯初上的傍晚他真不想跟林萍各回各家。 这于他是一种折磨。 “方世钧，你是要一直念叨到我嫁给你为止吗？” 林萍又捏他的鼻子。 “是。” 方世钧说。 “快回家吧。” 林萍催。 “我没有家。” 方世钧回。 像个赌气的小孩。 林萍只好在后面推着他，往门口走。 杨越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才配合着开门。 “人都送走了，咱们也回吧？” 杨越显得局促。 是啊，自从老大恋爱了，自己就无处安放了。扎眼。 “先送她回去。” 方世钧说完，拉着林萍的手就走。 完全把杨越当空气。 空气只能悻悻地跟在后面。 重色轻友。 送林萍到家。 方世钧今天没有腻歪，甚至都没有下车。 他着急走。 要赶在爷爷睡觉之前回去。 杨越把他放在地库，杨越回。他今晚就不走了。 乘电梯上来，李婶和陈伯已经在电梯口等了。 能在地下车库打开入户电梯的人只剩一个方世钧了。 见方世钧上来，李婶赶紧问有没有吃饭，陈伯赶紧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方世钧让李婶给他下碗面，告诉陈伯没什么事，就是回来看看。 然后就上楼了。 爷爷果然已经准备要睡了。 换好了睡衣，戴着老花镜，倚在床头看白天没看完的报纸。 方世钧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进来了。 “爷爷。” 方世钧打完招呼，拉一把椅子坐在床前。 “这么晚回来？喝酒了？” 爷爷透过老花镜看面前的方世钧有点模糊。 “没有，喝的茶，还没吃饭，已经让李婶去下面了。” 方世钧如实交代。 “怎么啦？遇到事情了？” 爷爷就知道，这小子半夜回来，肯定有事。 “爷爷，申虹洁的病确诊了，骨髓瘤。正在刘主任那里治疗。” 一切皆因这件事引起，方世钧必须把前因交代清楚。 “有老刘在，应该问题不大吧。” 爷爷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这个病不能小觑啊。她父母知道吗？” 爷爷知道申虹洁的父母在美国，当初就是他们带走了申虹洁，申虹洁又差点带走了他的钧钧，的魂。 “应该不知道，住院前申虹洁明确表示不想告诉他们。” 方世钧说。 “过阵子结合治疗情况，你自己拿个主张，还是要跟她父母说一下。” 爷爷提醒方世钧。 方世钧点头。 “申虹洁的女儿…” 方世钧有点为难地说，“我给找了寄宿幼儿园，等休息的时候能不能…能不能来您这里…我那边…实在不方便。” 方世钧吞吞吐吐地说。 “她孩子也回来啦？”爷爷惊讶，“钧钧，你糊涂啊，一个回来治病的人能带着孩子吗？！” 爷爷知道春节期间方世钧陪申虹洁去了美国。 但是，他没想到还把孩子带回来了。 是，方世钧承认，当时自己也感性了。 “送回来吧。既来之则安之吧。” 爷爷这是在安慰方世钧。 “中心城区地块设计的事中断了，现在准备跟第三设计院合作。” 方世钧跟爷爷讲公司的情况。 虽然爷爷现在不插手公司事务了，但是，方世钧在一些节点还是会向爷爷汇报。 “跟第三设计院合作？那你可要留个心眼。” 爷爷提醒方世钧。 “爷爷，您知道第三设计院？” 方世钧说完又后悔了，这话说的有点仓促了。 爷爷虽然不问世事了，曾经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 “刘主任，人称刘酒儿，除了是设计院的第九任主任，还因为这个人酷爱喝酒，无酒不欢，无酒不合作。” 爷爷像讲故事似的讲给方世钧。 方世钧已经见识过刘主任的酒风了。 只是，他并没有跟爷爷说。 第81章 人生没有如果 想到了那晚林萍怼刘主任的名场面，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 “我会的。”方世钧听爷爷规劝，“申虹洁的班子还在，又配置了两位负责人，咱是主导，第三设计院做顾问。” 方世钧如实汇报。 “刘酒儿肯做顾问？” 这让爷爷有点惊讶。 他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啊。 “只要爷爷觉得大方向没问题，剩下的我就去做了。” 方世钧不想在第三设计院做顾问的这件事上解释太多。 “嗯嗯嗯”爷爷点头，“钧钧，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定数，该是你的终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不强求。” 爷爷嘱咐孙子。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方世钧想起了这句话。 林萍那晚说的。 又想起丫头以往的洒脱。 这境界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少爷，面好了。” 李婶在门外轻敲门，轻声说。 方世钧站起来，他踌躇了一下，说： “爷爷，我想结婚。” 爷爷本来已经拿起报纸的手又放下。 他摘掉老花镜，看清楚站在他床边的孙子。 自己的孙子，一米九的个头，精瘦的身材，英俊的相貌，王者的风范，年纪轻轻手握企业大权，这些年最让他头疼的就是不交往女生。 他知道，是当年虹洁那孩子在他心里伤痕太深。 后来申虹洁回来了，不管是因为工作还是余情未了，回来了就是对前程往事一个交代。 可是，几年又过去了，俩人没有任何要往男女关系发展的意思。 倒是上次，也是这样一个晚上，比现在早一些，方世钧风尘仆仆赶回来，告诉他，他看上了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并不是申虹洁。 可是，这小子却说申虹洁跟他一起出的差。 老爷子实在搞不明白年轻人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现在看来，刚才的工作都是引子。 这才是这小子回来的真正原因。 “好事啊，”爷爷当然高兴，“女方是谁？” 爷爷真怕他这耿直的孙子要对申虹洁“负责”。 “您说名气吗？名不见经传，公司的一个员工。” 方世钧有点不好意思，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是吗？ “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吗？” 爷爷还记得。 “嗯。” 方世钧点头。 爷爷好记性，上次他只是提了一句而已。 哪是爷爷好记性，是爷爷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呢。 “哪天带回来吃饭吧。”爷爷说，“我不是为了要看她，她要进方家的门，也得先熟悉熟悉吧。” “好。” 除了申虹洁，方世钧再也没有跟爷爷提起过哪个女孩子。 青春时期的爱恋高调又轰轰烈烈。 而后就是沉寂。 “下去吃饭吧。” 爷爷看着方世钧慈祥地说。 方世钧下去了，爷爷用衣袖蘸蘸眼睛。 他的孙子终于走出来了。 方氏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并不害怕。 人这一生啊，大不了哪里来回哪里去，仅此而已。 但是，负气出走的孙子，让他不能心安，他用不能持续经营为借口，把这匹烈马召了回来。 看着孙子一天天被驯服、被磨平棱角，他既欣慰又心疼。 现在，终于有个人代替自己疼他了，他内心十分激动。 自从上次世钧回来提起一嘴，他每天都惦记着进展。 只是，还不能让这臭小子看出来。 孩子大了，终究是要高飞。 第二天，方世钧起床的时候爷爷还没有起来，他简单吃了几口早餐就出门了。 杨越已经在门口等他。 开车直奔集团，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中心城区地块箭在弦上。 李友亮给林萍发消息，“周一准时到岗”。 可见他那边进展很顺利。 林萍这边也很平稳。 她要调离的事只有梁栋知道，等着官宣。 剩余的连张鹏经理都不知道。 她不习惯这种场合的寒暄。 就像她当初离开新华家园一样。 虽然今非昔比。 她还是不喜欢或真心或假意的情感流露。 有时候，林萍都怀疑自己是社恐。 有时候，她又口若悬河反应敏捷。 跟对频的人吧。 她这样想。 这些天林萍已经不再接待新客户，本来空窗期，客户也不多。 她不想让别人在知道她调离以后，觉得她当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这些天她尽量把自己的老客户都约一遍，把他们的诉求和问题一一记录，以便以后梁栋为他们提供契合的服务。 从事销售工作近五年，突然要跟这个岗位分离，她还挺舍不得。 这份工作给了她可观的收入，以及个人能力的锤炼。 去集团虽然是她的老本行，林萍还是有点忐忑，毕竟这次的招投标涉及方氏未来之路，以及方世钧对她的信任。 这些天她又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燕城地产发展史，还是去网上查阅了城区几大豪宅的建筑风格。 以至于每天晚上睡不好，白天累到不行。 恰在这时，郑家嘉又联系她，约她见面。 “见面？”林萍惊讶，“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我实在走不开。” “不是让你回来，我去燕城找你。” 郑家嘉好像已经预测到林萍不能回去似的， “我跟关志杰一起去燕城找你。” “这么急吗？” 林萍现在真的分身乏术。 “不是咱们急，是林永强急，春节期间你已经打草惊蛇了，这一次我们调账，他气急败坏，先是不接待、不配合，后来干脆就不出现…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随着我们深入调查才发现他的财务漏洞太大，到那时候就不是他躲的事了，是他跑都没处跑！” 郑家嘉在电话里诉他那一肚子苦水。 “好吧。那就辛苦你俩了。” 林萍只能这样说。 事已至此，她必须见见郑家嘉了解一下情况，而她确实没有时间回去。 周一，林萍和李友亮准时出现在方氏集团的设计部。 这间办公室是临时调出来了。 原来申虹洁在的时候，只有她和一位助手。 其他两位工作人员本来就有自己的工位。 在申虹洁当班的这些天，也是来领了任务回原工位干活。 现在不一样了，不仅加入了林萍和李友亮，还有第三设计院的两位工作人员，再加上申虹洁的助手。 办公室自然要扩大。 林萍和李友亮各有一间用玻璃分割出来的靠窗办公室。 外面则是开放工位。 林萍和李友亮，以及第三设计院的两位工作人员，再加上原来的三人，一共7人。 在早上9点之前，他们已经开完了见面会。 大家先分配了工位，摆放好自己的物品，就是简单地自我介绍。 本来林萍是想让李友亮讲话的，李友亮跟她说，这是设计部，林萍为主。 林萍就也没再客气。 领导她没有当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吗？ 林萍简单说了一下临时组建这个设计部的原因，又说了时间紧任务重的话。 最后，她说：“再重要的任务，祛其外表，不过是为了达成。在这个部门里，没有领导，没有你的我的任务，咱们一个整体，就咱们7个人，没有推诿的缝隙，没有搪塞的借口，一帮人一件事，干就完了。” 林萍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大家鼓掌。 是啊，说规矩，设条件，终究不过为了一句话：干就完了。 方世钧开完周一例会，本来想去设计部看看，想到林萍的风格，还是给她更自由的空间吧。 他去医院看申虹洁。 第一阶段三个疗程结束，申虹洁这几天也缓过来一些。 气色稍稍好一些，只是，一眼还能看出病人的模样。 脸色苍白，人瘦弱，有气无力。 方世钧给申虹洁带了一些补品，病房里面有个小厨房，可以做一些炖品。 护工大姐也会做饭。 见方世钧进来。 申虹洁摇晃着要做起来。 方世钧赶紧过去扶她。 护工大姐去护士站取药了。 一手扶着申虹洁的胳膊，一手托住申虹洁的后背。 申虹洁本来就瘦，现在，她的脊柱都能硌到方世钧的手掌。 要不是怕弄疼她，方世钧一把都能拎起她来。 方世钧稍稍迟疑了一下。 他想起了刚见到申虹洁时她的样子。 圆圆的脸蛋，白皙的皮肤，忽闪闪的大眼睛。时光匆匆，现在的申虹洁身上完全是一副女强人的感觉。 只是，那时的青春、清纯，再也回不去了。 申虹洁感受到了方世钧的迟疑。 她苦涩了一下。 命运就是这样弄人。 没想到多年以后，她还能有和方世钧这样一段相处时光，竟然是用健康作为代价。 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温热的眼泪顺着鼻梁滚到唇边。 方世钧本来在她的后侧，现在，他转身坐在她面前，双手轻揽申虹洁的肩膀，申虹洁就势伏在方世钧的怀里。 颤抖的肩膀说明她在压抑着哭泣。 方世钧轻拍她的后背，“不难过，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方世钧说： “我已联系过刘主任了，他说你的治疗非常好，再缓一段时间就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 申虹洁抬起头，泪眼朦胧。 “世钧，如果我没有生病，我是说如果，咱俩还有可能吗？” 申虹洁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 她不想等了。 经历了生不如死的治疗，她不想“顾全大局”了。 “人生没有如果。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再说。” 方世钧不敢直接拒绝，他担心申虹洁的情绪，也理解她此刻的多愁善感。 第82章 跟上那辆车 “世钧，你是不是有爱的人了？” 申虹洁想起前些天走廊里的一幕。 不是看见了什么，而是直觉，女人的直觉。 “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一声，设计的事，你就别挂念了，我找了第三设计院跟咱们合作，你就安心养病吧。” 方世钧不想否认，但是又不想刺激她。 他只能绕开话题。但是，他又不想说到林萍。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林萍暴露在申虹洁的思想里。 说到这，方世钧借机走开，他站起来给申虹洁倒了一杯水。 顺势坐在了病床前面的椅子上。 “世钧，你跟第三设计院合作？你准备把中心城区地块流于庸俗吗？” 申虹洁反对。 方世钧也不想，甚至他都不知道中庸的第三设计院跟青春文艺的林萍能碰撞出来什么作品。 他没有办法，宁可失败也不能无疾而终吧。 失败说明技不如人，再磨炼就是了。 无疾而终算什么？临阵脱逃？ 你看，方世钧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你现在需要安心养病，桃桃还等着你呢，工作的事你就先别操心了。” 方世钧只能这么说。 “养病养病！我生病了是不是正好是你甩开我的理由？” 申虹洁开始撒泼不讲理。 “我是生病了，我还没有死，为什么动我的作品不跟我商量？！” 申虹洁咆哮。 说着，顺手就把手中方世钧递给她的水杯朝门口砸去。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擦着取药回来的护工大姐头边滑过。 “哎吆。” 护工大姐手里的药撒一地，她下意识丢掉药，用手捂住了脑袋。 方世钧赶紧站起来，走过去。 鲜血已经顺着护工大姐的手指缝流了下来。 方世钧一边扶着护工大姐往护士站走，一边掏手机打杨越。 杨越本来没准备上来。 他在楼下等方世钧跟申虹洁商议完还要去谈业务。 这些天方世钧忙，都是他来看望申虹洁，每一次来申虹洁都会问方世钧。 今天也是，本来还是杨越来的。 按杨越的意思既然申虹洁病了，项目又不可能不往前推进，告不告诉申虹洁都不为过。 是方世钧觉得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所以，他就在车里等，换成方世钧上来。 等杨越赶到护士站的时候，护工大姐已经去诊室处理伤口了。 方世钧在门口等着。 看到杨越一脸无奈。 “老大，怎么搞的？” 杨越问。 “申虹洁摔杯子不小心碰到了。” 方世钧轻描淡写。 也只能这样说。 “申总…” 杨越不好评价。 如果申虹洁单纯的就是集团设计师还好，关键是她跟方世钧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问问大姐还能不能做下去，能不能，你都给她一个处理方案。” 方世钧说的是赔偿。 “我去病房看看。” “好。” 杨越明白。 病房里申虹洁焦急地向门外张望。 她的内心也很内疚。 她知道自己放任自己了。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压抑自己。 压抑自己对方世钧的情感。 她以精英女强人形象出现过，方世钧只是把她当做合作伙伴。 她以青梅竹马老同学形象出现过，方世钧只是当作陈年往事。 她装做懂事、理解，给他不远不近的距离。 可是，他真的退回到了平行线的位置。 任由她一次次表明心迹，都无动于衷。 现在，她装够了，人生太短暂了，美好更易逝，她不想再矜持，有生之年她要勇于追求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知道现在方世钧对她的忍耐，对她的包容，对她的照顾。 她要充分利用好这场病。 可是，她又怕。 她怕惹急了方世钧，怕他决绝而去。 她在试探。 好在，方世钧回来了。 “吓坏了吧？” 方世钧走到床边，看着申虹洁柔声说道。 “已经去诊室处理了，杨越在。这几天天气暖和了，中午气温高可以出去走走，前面花园的花都开了。” 方世钧像哄一个孩子。 “世钧，你不会怪我吧？” 申虹洁一副楚楚怜人的样子。 “这个护工不错，看能不能留下吧。” 方世钧不接话。 “世钧，我错了。”申虹洁带着哭腔。 “我怕我现在的样子你会嫌弃我。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申虹洁哭着说。 方世钧再次在申虹洁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他想给她一种安全感，不是自己站在那里随时要走的样子。 “虹洁，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能战胜病魔，至于其他的都交给时间吧。只是请你放心，不管将来如何，我方世钧都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说完，他又轻轻握了握申虹洁的手。 没等申虹洁反应过来，他抽回手，站起身，“最近那块地确实很急，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一脸泪痕的申虹洁望着他背影。 一定要尽快出院。 申虹洁暗想。 “今天有时间吗？晚上，我和郑家嘉在体育馆餐厅等你。” 一早，林萍收到关志杰的消息。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林萍把电话打过去。 早晨时间紧，来不及一句句的发消息。 “昨天晚上。” 关志杰说，“你晚上有时间吗？我去接你。” “那倒不用，我知道地方，我自己过去。” 林萍没有跟关志杰说自己现在方氏集团，主要是这个曲折过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清楚的。 “好，晚上见。” 关志杰也没有勉强。 林萍挂了电话去柜子里找自己的工资卡。 她有手机银行，一般都不拿银行卡的。 这几天林萍和李友亮回去的都晚。 他俩会在大家都走了之后，再碰一下。 有几次下班，林萍特意瞥一眼方世钧的办公室，可是，通往方世钧的办公室的走廊里有一道门，门是关着的，林萍看不见里面。 她以为方世钧会来看他们。 尤其是第一天。 方世钧会来跟他们“见个面”吧？ 她特意收拾一番。 本来林萍是不喜欢刻意打扮的，她所有的衣物都是在舒服的基础上再讲究得体大方和好看的。 可是，方世钧没来，不光第一天没来，一直都没有来。 也好，这样他们都能专心工作。 反倒是他来了，万一有过分举动，她还要顾及大家的眼光，尤其是李友亮的感受。 李友亮绝对是她的裙带关系。 不管李友亮有多大能力，毕竟大家也没有见识过。 她要给李友亮最大的自尊空间。 今天，还没到下班点，林萍去找李友亮。 “李总，”在公司里林萍用官称。 “一会儿下班我要先走，要是没有其他事你也早点回去吧，你这刚回来就每天加班，正好今天早回去看看小洋。” “这已经很好了，每天都能见着。” 李友亮是说跟之前在外地比。 都是知足且感恩的人。 哎，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忙什么，我都h没去看过小洋了。” 林萍感叹。 “没关系，小洋知道你忙，忙点好，你们是都在心里的友谊。” 是啊，都在心里的友谊。 林萍在心里默念。 “那好，我收拾好走了哈，你一会儿也走。” “好。” 李友亮答应。 李友亮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来方氏，应该感谢林萍。 他不会让林萍因为举荐他而后悔。 更不会让方世钧小瞧自己。 他现在就是在跟设计部的人磨剑，等揭开盖头的那一天，一定要溢满燕城。 林萍一边乘电梯下行，一边掏出手机打车。 上次把车开到观澜会所之后，由于喝了酒，车就没开走，事后，她就趁机把钥匙还给了杨越。 打完车，她看见有两个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方世钧。 看看时间，那会儿她正在跟李友亮说话。 直接点击了“回拨”。 “你今天下班有什么安排？” 方世钧在电话里问。 “要去见一个朋友。” 林萍说。一边说一边想着打车的事。 “见谁？” 方世钧追问。 见谁？ 见谁，林萍不知道该怎么说。 主要是她不想把家里的这些烂事再说一遍。 大家已经够忙的了。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这时，一个电话进来。 林萍拿开手机看一眼，应该是她叫的车到了。 “我的车到了，先挂了。” 林萍说完，就直接摁了“挂断\/接听”键。 果然是约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林萍出大堂，直奔她打的车。 报完手机号，车辆驶出，正好跟方世钧的车擦肩而过。 林萍只顾低头给关志杰发消息，完全没有看到。 然而，开车的杨越，还有坐车的方世钧却看得清清楚楚。 方世钧这么晚回公司就是来接林萍的。 白天，她忙。他也忙，主要是他不想惊扰她。 他很难做到对她视而不见，一视同仁。 “跟上那辆车。” 方世钧在后座上说。 杨越不敢说话，他在车里清楚的听到了老大春心荡漾，邀约人家吃饭被拒了。 杨越在部队就是车队一员，那时候拉练，运送物资，道路可比这路况复杂多了。 跟辆车还是很轻松的。 更何况他车的排量，不知道要大这辆网约车几倍。 林萍到达体育馆餐厅，关志杰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初春的傍晚，夕阳余晖，草长莺飞，和风拂煦。 只有方世钧的脸冷若冰霜。 他看着林萍满脸笑意的一路小跑向关志杰。 不知道俩人在门口说了句什么，那男人帮林萍开门，林萍毫不客气地走在前头。 那样子熟识的很。 玻璃反光，方世钧看不见里面还有郑家嘉。 他大手不由自主的握紧车门把手，像随时都要推开车门弹出去一般。 杨越在停车场停好车，车停的不偏不倚，刚好能清楚看到餐厅门口。 第83章 霸道总裁 “真是不好意思啊，辛苦你俩跑一趟。” 林萍一见面就跟郑家嘉客气。 “不用这么客气，正好我也来燕城公费旅游一番。”郑家嘉笑看着关志杰。 又是关志杰承担了原本该林萍承担的。 “谢谢。” 林萍跟关志杰道谢。 多年以后，每当林萍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她总会在心底默念：我林萍何德何能能够遇见这群人。 有他们，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可抱怨？ 饭菜上来，都是商务简餐，每人一份。 “老关、关总，就吃这个？你也太抠门了吧？” 郑家嘉抗议。 “先让林萍简单吃点，把事说了，我再带你去腐败。” 关志杰跟郑家嘉说。 也是在跟林萍说。 林萍心里都是感激，关志杰想得太周到了。 “好，那就快点。”郑家嘉对外金牌律师的头衔，私下里却可爱极了。 郑家嘉边说边去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子文件，递到林萍面前。 林萍接过来，虽然很多票据她看不太明白，但是收支账目她还是知道的。 这是涉及到林永强挪用公款，偷税漏税的证据和金额。 “林萍，你看看这些，现在你报仇的机会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只要愿意，凭这些就够林永强吃几年牢饭的。” 不是说，说完正事去腐败吗，郑家嘉直奔主题。 林萍看着这些数据，真是积少成多，林永强的经营至今这些账目合起来，即便是在燕城，也是不小的数字。 这个数字足够使永强商贸破产，足以使林永强坐牢。 林萍看着看着，心底升起了难过。 真的可以手刃仇人了，她却犹豫了。 林永强是她的仇人吗？ 显然是。 他害得妈妈孤苦伶仃，她们母女分离，害得她寄人篱下，害得妹妹差点误入歧途。 显然又不是。 他是她妈妈的丈夫，是她和妹妹的亲生父亲，虽然他没有尽过一天父亲义务，生物学上也是永远不可回避的事实。 企业夺回来，那对母子扫地出门，把林永强送进大牢。 快意恩仇。 这是她妈妈愿意看到的吗？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林萍都没有想过。 她最初的想法就是离婚，拿回属于妈妈的那份东西。 那份财产是妈妈需要？还是她和妹妹需要？ 都不是。 这些年她不也挺过来了吗？ 是不想留给那个女人。 可是，这一切怪那个女人吗？ 还有那个无辜的孩子，他也要像林萍和妹妹一样没有父亲，在那个熟人社会抬不起头来吗？ 这一切，林萍都没有想好。 “谈判。” 林萍一边合上手里的账目一边说。 “谈判？谈什么判？跟谁谈？林永强？” 郑家嘉是个不拘小节的急性子。 “嗯。”林萍点点头，“我要见他，看看他的态度。“ “林萍你可真单纯善良，这不是态度的事，他触犯了法律，不管是企业的偷税漏税虚假账目，还是他个人重婚罪，都是触犯了法律。” 郑家嘉真的觉得林萍太单纯了。 林萍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知道。如果他愿意把税款补上，他也会轻判吧。” 林萍说。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呀？” 郑家嘉问。 “想要他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但是不要波及别人。企业还得继续经营，老家的农户能有个产业链不容易，企业如果垮了，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郑家嘉明白了。 “还有他这些年对我妈的伤害，他也要付出代价，但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咱那个小地方，我不想让他像我和我妹妹，在流言蜚语中长大，大人的错不该一个孩子承担…” 林萍知道那种无助的痛苦。 “我明白了，林萍你是真善良啊。” 通常被别人说这句话是挖苦。 郑家嘉却是由衷地说。 “还得辛苦你回去帮我把他挖出来，如果你们能谈最好，实在不行让他联系我。如果他还有一点人性，也不想去坐牢，还想要保全企业，想要保全那个无辜的孩子，就让他来找我谈判，我随时等着他。” 林萍肯定地说。 “好。”接受委托人的合理要求是律师的本分。 “你那边怎么样？” 林萍问关志杰，“这么一大块地荒着，每年养护费用也不少吧？” “不荒，准备开春了就种庄稼。” 关志杰故意苦笑着说。 “哈哈哈，关志杰，谁能想到燕城的投资客跑回渭北种庄稼去了。” 林萍看着关志杰一脸苦笑故意逗他。 “林萍，你可不能忘本啊，老家种庄稼怎么啦？” 郑家嘉不愿意。 两次接触，几次电话，他也大概了解了林萍的性情。 温和，有主见，随和，不偏执，心态又包容。 “咱老家的气候我还不了解？他辛苦种一年能收成多少？我是觉得他在大材小用，浪费他的大好年华，要知道关志杰也是澳洲…” 林萍突然收住了嘴，她有点忘形了。 多嘴说错话了。 “没事林萍，老郑都知道。” 关志杰替林萍解围。 但是，林萍和关志杰还是都红了脸。 “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老关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郑家嘉也跟着圆场。 “对了，关志杰，这里是我这次开盘的佣金，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钱，合起来正好10万块，我是给你银行卡还是转到上次那张卡上？” 林萍掏出她的工资卡。 关志杰直接把林萍的手推回去，“我暂时不需要，先放你那里，等我需要的时候会跟你说。” “你不需要也不能放我这里呀，这是你的钱。” 林萍把卡放到关志杰面前。 “我狐朋狗友太多，你给我我都花了，你先帮我攒着，说不定还是我最后的基石呢。” 关志杰说。 他把人生最后的基石放在她那里。 “你快收回去吧，可别让我给他糟蹋了，那个狐朋狗友就是我。” 郑家嘉愤愤地说。 郑家嘉在，林萍不方便在推脱，她笑着说：“好，你需要的时候一定告诉我。” 方世钧坐在车里，如坐针毡。 刚才出来接林萍的那个男人，就是上次的那个男人。 方世钧知道林萍不会跟这个男人怎么样，也不会脚踏两只船。 他有这个自信，再就是他相信林萍的品行。 但是，这么的好时节，在这么忙的空档，跟一个男人去吃饭，同一个地方去了两次。 老地方。 当方世钧想到这三个字，心莫名被扎一下。 林萍或许没有想法，男人的心思他最明白。 所以，在他用完余生耐心等待之后，还是迈开他那修长的大长腿，下车了。 直奔餐厅。 “叮咚，欢迎光临。” 因为餐厅的老板也是玩票。 所以不像别的饭店，有服务员有迎宾，他家的迎宾是一个感应发财猫。 上一次来的时候，方世钧觉得就是一个小玩意儿。 今天，方世钧再来，他烦透了这个声音。 连看一眼都没有。 直奔林萍他们的餐桌。 他们三人坐在一张六人桌上，诺大的餐桌坐着他们三个人。 林萍自己一侧，关志杰和郑家嘉一侧。 而关志杰和郑家嘉之间还空着一个位置。三人呈三角形。 林萍的面前放着一套饭菜几乎没有动筷，旁边放着一沓文件。 这个样子不像是约会。 更像是商务洽谈。 那又怎么样？方世钧已经进来了。 他身材太高大了，以至于他走到他们的餐桌跟前，一团黑影压迫过来。 三个人不由的都抬头看。 “你…你怎来了？” 林萍先站起来。 林萍的惊讶不在于她跟别人在一起，而在于，方世钧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我不能来？” 方世钧反问。 直接在林萍旁边坐下。 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银行卡。翻到后面的签名赫然写着“林萍”。 方世钧面无表情，在手里把玩着这张银行卡。 “这位先生是？” 郑家嘉先开口。 其实上次见面之后，关志杰就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只是林萍没说，他也没提。 当时林萍说这是她老板。 关志杰见过傲慢的老板，但是没见过这么傲慢的。 尤其是在一个长相好看，气质脱俗的女下属面前。 换句话说，也没找他惹他。 今天又是这阵势，如果说上一次就碰巧，这一次绝对是有意为之。 “这是方氏集团总裁方世钧、方总。” 关志杰抢答。 关志杰虽然现在晒黑了，人也粗糙了，但是，骨子里还是优雅内敛的南方人。 “方总您好。” 郑家嘉掏出名片，双手递给方世钧。 方世钧接过，看了一眼。 渭北启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郑家嘉。 “你有官司？” 方世钧回头问林萍。 “方总，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能处理。” 林萍在拒绝。 “两位朋友远道而来，今晚就让我尽地主之谊，”说到这，方世钧看看腕表，现在是6点48分。 “8点，我在御苑会所等二位。” 方世钧不容商议的说道。 “他们…你们…” 林萍都不知道跟谁说了。 方世钧太霸道了。 她知道他生气了。 但是，也太不问青红皂白了吧。 哎，就算问在这里也解释不清楚。 “你们晚上有别的安排吗？” 林萍问对面的俩人。 “没有。”关志杰一如既往的不急不躁。 “正好本来要摆关总一道，这下有人替老关破费，恭敬不如从命，方总，一会儿见。” 郑家嘉趁机圆场。 “我在车里等你。” 方世钧这句话是对林萍说的。 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霸道总裁。” 看着方世钧远去的背影，林萍嘟囔。 “赶紧吃饭吧。” 关志杰看着林萍。 他心里堵堵的，他知道没有说出口的话又要搁浅了。 “对，赶紧吃吧，先垫吧垫吧，一会儿喝方总两瓶好酒去。” 郑家嘉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第84章 来我办公室 被方世钧这么一搅，完全没有了刚才轻松诙谐的氛围，大家低头吃饭。 林萍期间又询问了他们所谓沙漠人参的情况，以及永强商贸的经营业务。 饭吃差不多，时间也差不多。 三个人出来，在门口，林萍跟他们话别。 虽然已经去“打探”过情况，车里的方世钧看着林萍跟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还是满脸不悦。 林萍看着他们的车子开动，挥手。 然后，她没去停车场找方世钧。 而是拎着她的小包，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就像刚会过一位老朋友，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一个人，闲庭信步。 她不是有意在磨方世钧的性子，而是尊重。 如果在一起，必须有尊重。 “你是在故意挑战我底线吗？” 方世钧的车在林萍后面停下，方世钧疾步上前，一把拉住林萍。 “方世钧，你不要太霸道好不好。” 林萍也没好气。 其实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方世钧吃醋的样子都酷酷的。再酷也是吃醋。 “我怎么啦？我就不能有朋友啦？我就不能有私事啦？” “可以有，要告诉我。” 方世钧就是霸道。 “噗”林萍笑了。 “杨助理，您给评评理，这不还是等同于没有嘛。” 林萍向车内的杨助理“求助”。真是给方世钧打败了。 杨越：我可不敢评理。 “唔”，林萍还想说别的，怎奈，嘴被人家堵住了。 方世钧大手勾住林萍的下巴，把她的头直接扭转过来，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摁向自己的唇。 在车水马龙的路边。 在华灯初上的夜晚。 “嗯…呃…” 林萍使劲推方世钧的胸膛，方世钧今天穿的是一件深灰色西装，里面只有一件深灰色暗条纹衬衫。 隔着薄薄的衬衫，胸膛太宽厚了，炙热，都能感受到心脏奋力地跳动。 一时，林萍的思想开了小差，本来往外推的小手，改为轻轻抚摸，而且顺着胸膛滑到了腹部、腰身。 她这一摸，方世钧更加难耐了，整个身体也燥热起来。 他腾出圈在林萍后脑勺的那只手，双手在林萍的后背上摩挲。 林萍早已不能自已，她把炙热的唇埋进方世钧的脖颈，深深地吮吸着他的体温，那淡淡的烟草味道让她魂牵梦绕。 霓虹闪烁，车流成河。 有那一刹那方世钧都要失控了。 曾经的军旅生涯帮助了他。克制。 他把林萍拥在怀里。 自己的下巴靠在林萍的肩头。 “我们结婚吧，我一天也不想等了。”——这是他最大的克制。 “嗯”。林萍答应。 这个缠绵，直到林萍家的地下车库。 林萍都不记得怎么上的车，怎么柔情蜜意的一路，只知道，到达地下车库，林萍解释：“他们是我的朋友。” 林萍只能说这么多。 再多说一句，都对不住刚才的温情。 “放心吧。” 方世钧又在林萍唇上啄了一下，才意犹未尽地坐直身子。 林萍上楼，方世钧去御苑会所。 她回到家，妈妈和妹妹都已经吃过饭了，在看电视。 林萍过去坐了一会儿，她又担心妈妈或妹妹感觉出她的异样。 自己满鼻子都是方世钧的味道。 就借故回房间了。 林萍拿着手机，等着那三个男人的消息。 其实是四个男人。 杨越肯定也会去的。 可，一晚上都没有一个字传来。 林萍想打个电话问问，一切都皆因她而起。 可是，问谁呢？ 打给关志杰不合适。 打给方世钧不合适。 打给郑家嘉不合适。 打给杨越更不合适。 … … 无奈，林萍只好洗漱睡了。 都是这么大的大男人了，她操不过来的心。 其实，这一晚他们相谈甚欢。 有方世钧的话少人狠办事稳。 有关志杰的睿智内敛稳重。 有郑家嘉的不拘小节。 有杨越的周到周旋。 在不着痕迹中，方世钧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切，包括解决方案。 他毫不掩饰对林萍事情的关心，也毫不收敛他的商业手段。 一个晚上，一间包房，四个男人，一fite，一场非商务的洽谈。 距离招投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一天，方世钧正在开会。 申虹洁来了，她带着帽子和墨镜。 从会议室一闪而过，去了方世钧的办公室。 她有方世钧办公室的密码。 以前，她都是跟方世钧共同一个办公室的。 正在开会的方世钧撇了一眼百叶窗，模糊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方世钧还是认出了她。 他示意大家继续开会。 自己则快步回了办公室。 两重担心，一重是申虹洁的身体，一重是林萍的设计部。 等方世钧回到办公室，申虹洁已经摘下眼镜，漫无目的又戾气满身地正在翻阅方世钧桌面上的文件。 听到方世钧刷门进来，她头都没回。 “世钧，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吗？” 申虹洁有点阴阳怪气。 “你怎么来了？可以出院了吗？” 确实，这段时间方世钧去医院的次数少之又少。 “我再不出院就鸠占鹊巢了。” 申虹洁骤然转身，看着方世钧冷笑。 说是鸠？谁是鹊？ 方世钧懒得理她。 自从生病，申虹洁就不再是他之前熟悉的人了。 熟悉她吗？ 好像不太熟悉。 除了青春期的躁动，以后成长的道路上，他俩貌似再也没有交心过。 “虹洁，当务之急是你的身体。至于项目，你就别操心了，不管成败，你的职位，你的报酬，都不会改变。” 方世钧只能保证这些。 而这些都不是申虹洁想要的。 “怪不得方总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原来是有了新欢，不需要我了。” 申虹洁又阴阳怪气， “她何德何能？一个一天专业都没从事过的行业小白接手我的工作？竟然能爬上方氏集团设计部的位置？她靠的是什么手段？” 申虹洁歇斯底里。 那个林萍不仅抢走了她的职位还抢走了她的方世钧。 “申虹洁，你够了。” 方世钧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申虹洁可以攻击他，在他的范畴内他给她足够的空间。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于过去于现在，他都能容忍她。 但是，林萍是他的底线。 “我说的不对吗？如果坦荡荡，你为什么不跟董事会直接明说？还拉上第三设计院这个垫背的。你拿方氏的前途当什么？儿戏吗？” 看来申虹洁是有备而来。 方世钧看着申虹洁，没有说话。 他在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申虹洁吗？ 是的，方世钧是了解申虹洁的。他不了解的是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能做出的举动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 “我以为你是另类，没想到你也能为了一个售楼小姐于方氏前途不顾…” “你…”方世钧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中指的关节肉眼可见的皮开肉绽，殷红的鲜血顺着他垂下的指尖一滴滴落下。 “世钧，”申虹洁呆住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方世钧发这么大的火。 同时她也庆幸，方世钧宁可自残也没有伤害她分毫。 看来，她在方世钧心中还是十分有分量的。 申虹洁赶紧走上前去，一把拉起方世钧的手。 “疼吗？世钧，都是我不好，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才口不择言的，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恶毒的人…” 申虹洁抱着方世钧的手，满脸疼惜。 “你走吧，如果你暂时没有住处，可以去别墅，薪资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你的账上。” 方世钧闭上眼睛。 他不想看申虹洁的样子，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后悔。 “世钧…”申虹洁绝望的叫他，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方世钧双唇微闭，双目空洞的望向窗外，就像申虹洁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申虹洁依依不舍的松开方世钧的手。 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步步后退。 而后转身离去。 强忍到楼下车内，已是泣不成声。 这是她活下的希望啊。 直到申虹洁出门走远，方世钧用座机内线拨通了林萍办公室的电话。 “叮铃铃”把林萍下了一跳。 要不是今天响，林萍都以为这部座机只是一个摆设。 现在人谁还用座机呀。 “你好，这里方氏集团设计部。”林萍自报家门。 说实话，这个设计部虽然重新组合了，也换了办公室，但无论如何都是在申虹洁的原有基础之上改编的。 所以，当方世钧给林萍头衔的时候，林萍坚决不要。 “事情因我而起，我要给风情系一个交代，仅此而已，其他一切都是虚名。我把我的位置定位在一个打杂的，有幸跟着第三设计院学习已经很知足了。” 这是林萍的原话，也是林萍的内心。 所以，她既没要头衔，也没要权利，只是这个设计部内部都知道有问题找林萍沟通。 再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在合规的范围内做事，在合理的空间里发挥，仅此而已。 “来我办公室。” 方世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还没等林萍反应过来，“嘟嘟嘟”电话已经挂断了。 林萍踌躇一下，放下电话，深吸一口气，她才缓缓走出设计部的门。 这是上班时间，又是办公室，林萍既紧张又兴奋。 她左右看看，刚好秘书不在，又没有人员经过，她小心地推开进入方世钧办公室走廊的那扇门。 门是虚掩着的。 她像一个小偷。 第85章 故事很凄美 是啊，除了跟刘主任喝完酒那一晚跟方世钧来过这间办公室，她再也没有来过。 自从在集团上班，只有两次大会，他们设计部参加，还是第三设计院的两位同事代表他们设计部做了工作汇报。 在这两次会议上她都见到了方世钧，也是远远地，只有一刹那的眼神交汇。 跟所有人一样没区别。 远远地看着方世钧在偌大的会议桌主位坐着主持会议，年轻老成，有胆有识，有张有弛，她心里注满了欣赏和爱意。 没有人察觉。 包括旁边的李友亮。 透过玻璃门看到林萍的身影，方世钧起身给林萍开门。 林萍进来，没来得及打招呼，一眼看见了方世钧的右手。 “怎么啦？” 林萍赶紧拉起他的手，“有医药箱吗？” “桌子后面书柜最下面的柜子里。” 方世钧看着林萍焦急的样子，沉稳地说。 林萍赶紧绕过办公桌，蹲下去，打开书柜最下面的一组柜子。 这是一组储物柜，柜子最里面码放着几个奖杯，奖杯外面靠近柜门，摞着一摞证书或者说是奖状。 贴着柜子的侧边有一个相框，相框里是班级毕业照，相纸已经微微泛黄。 一看就年代久远。 林萍来不及细看，她拿出旁边的医药箱，侧身关上柜门。 再次回到方世钧的身边，方世钧已经在沙发上坐下。 林萍就势蹲在方世钧的脚边，把他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打开医药箱，先是拿出碘伏、棉签，用棉签沾满碘伏，轻轻的缓缓地由外至内，涂在方世钧的伤口上。 一边涂一边抬头看看方世钧的脸，看到他脸色没有异样，再轻轻地缓缓地涂一遍。 而后，嘟起樱桃般的嘴唇，徐徐吹出缓缓气息。 一边吹一边轻轻晃头，以增加气息拂过的面积。 方世钧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 看着林萍轻柔舒缓的动作。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如此呵护。 曾经，他都忘记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自己也会疼痛。 吹干以后，林萍又去医药箱拿出纱布，轻柔地帮方世钧一层层，均匀细致地缠绕上。 方世钧的大手被林萍包扎的均匀细腻不松不紧，最后的纱布头不多不少被轻轻掖进一个折扣内。 把剩余物品依次放进医药箱，林萍才轻轻地牵着方世钧的手，缓缓地在他旁边坐下。 生怕幅度大一点就会让方世钧增加一点疼痛。 她把这只大手轻柔地托在手心。 疼惜的看着。 “想知道怎么弄的吗？” 方世钧问。 “嗯，”林萍点头。 看这个伤势，这一定是刚刚发生的事。 在这间办公室里能让方世钧受伤的人会是谁呢？ 或者说会是什么事呢？ 林萍心里有疑惑，但她没有问。 能让她来包扎伤口，已经是最大的信任。 如果能说，他自然会说，如果不能说，问也是徒劳。 这就是林萍的性格。 不强加给任何人负担。 “申虹洁来了。” 方世钧看着林萍的眼睛说道。 并且这一次方世钧是连名带姓这样叫的。 林萍知道这个伤势一定是非一般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到是申虹洁。 也没有想到方世钧会因为申虹洁如此动怒。 不知道申虹洁惹怒方世钧的是什么点。 林萍的眼睛一闪而过的诧异。 毕竟，申虹洁是方世钧的白月光。 “她的病好些了吗？” 林萍问道。 “我感觉她有些不太正常，或许她会做出一些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尤其是你。” 我？ 她能对我怎么样？ 我又没有怎么她。 林萍心里暗想。 但是，她还是感激方世钧如实相告。 “人说久病成魔，申总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心里的反常可以理解，有些事你可以跟她好好解释。” 林萍劝导方世钧。 方世钧用另一只手刮了一下林萍的鼻子，勾勾唇角。 能不能不要这么善良？ 方世钧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在周五临近下班的时候，林萍接到一个电话。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已经很久没有陌生电话打到林萍的手机了。 这说明梁栋把林萍后续的工作做得很好。 林萍接通电话，“喂”了好几遍都没有动静。 刚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了，“我是申虹洁，现在楼下等你。” 申虹洁不想把林萍当成对手，她不屑。 但是，事实证明，林萍不仅是她的对手，还有可能把她彻底击败。 因为自从上次之后，方世钧再也没有接听过她的电话，更没有回复过她的消息。 林萍没有犹豫，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她简单收拾一下，跟李友亮交代了一下，就拿着包走了。 刚走出方氏集团的大门，就看见了开着火红色跑车的申虹洁。 跑车敞着蓬，申虹洁带着墨镜和宽檐遮阳帽。 担心帽子被风吹掉，帽扣紧紧地系在下巴。 一看就是没有计划停留。 她断定林萍会下来。 林萍直接走过去，“申总。” 她礼貌地称呼。 “上车吧。” 申虹洁示意林萍。 林萍也没有问去哪里，直接就上了车。 申虹洁也不说话，带着林萍穿大街过小巷，最后在一所中学的门口停下。 学校已经放学，大多数同学都走了，操场上，春日暖阳的照耀下，几个男同学在打篮球，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背着书包绕着跑步道散步交谈。 林萍跟着申虹洁。 她的性格就是你不说我不问。 她在等着申虹洁开口。 “这就是我跟方世钧认识的学校。”申虹洁望着操场的尽头，悠然地说道。 “那时候我是一名新转来的学生，谁都不认识，方世钧是我们班的班长，他跟现在一样，不爱说话，只是比现在爱笑一些。” 申虹洁回忆道。 她知道，是她造成了方世钧如今的更加深沉。 所以，她不舍得放手，她想弥补，她以为还可以重新来过。 “有一次上体育课，我不小心崴到了脚。呐，就是那个地方，一切都没有变…”申虹洁看着几个同学散步的方向出神。“是方世钧把我背回了宿舍，他的后背宽厚又温暖…可是，我把他弄丢了…高二那年我跟父母去了美国，开始我以为分别会促进思念，可是我忘了，分别也会让人遗忘…” 申虹洁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她本就消瘦的脸更加惨白。 林萍就像一位老友，默默地走在申虹洁的身边，听她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那是方世钧上次欲说被她制止的故事。 “我不知道我的离开会伤他那么深，直到他高考完没有去他一直向往的大学报到，我才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他去当兵了，他跟我们所有的同学都断了联系…” 申虹洁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直到他从部队回来接手方氏，他重才新回到我们的视野，可惜那时候我已经结婚了，并且有了桃桃。” 申虹洁结婚了，还有个孩子。 这是林萍没想到的。 她的眼睛掠过一丝惊讶。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抛弃了他，又想要找回他。” 申虹洁回头问林萍。 林萍不说话。 这个时候的任何语言都不如倾听。 “当我听说他带领的方氏主攻房地产开发的时候，我创造了各种机会，只为跟他合作，希望能再续前缘…我承认，再次见到方世钧我就知道，这一次我在劫难逃，所以，我破釜沉舟，回美国离了婚，我不期望他能接纳我，只愿他能让我呆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合作伙伴…” 申虹洁突然回过头，消瘦的面容，一双眼睛格外的大，她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林萍，“可是，你出现了，你的出现让我最卑微的要求他都不肯给。” “你知道在y市我受伤的时候他对我有多么关心吗？你知道春节期间他陪我回去接桃桃，那段时间我们多像一家三口吗？可是，回到燕城就遇到了你,你打破了我所有的计划…” 申虹洁恨恨地说。 听着申虹洁的话，林萍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 申虹洁说的这两个时间段都是方世钧消失的时间。 都是她对方世钧充满思念的时间。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接近方世钧的目的达到了，你已经成功的取代了我的位置，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有方世钧的心。可是，他跟你只是一时的激情，归于平静后他会知道谁才真正的合适他…趁他现在还没有厌倦你，体面收场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申虹洁看着林萍就像是在看一个乞丐。 有一刹那，林萍竟然恍惚了，她真的体会到了申虹洁的情感。 可是，她也看见了那个小孩——方世钧。 申虹洁只是知道了她该知道的，还有很多是她不知道的方世钧。 这些是方世钧从来没有向申虹洁提及过得。 “你的故事很凄美，也很动人，我相信你们也都付出过真感情，我无权评判你们的过去，我只说我的现在。” 林萍没有一点锋芒。 她不想与一个感情失意，身体抱恙的人争高低。 “我和方世钧，至少我，没有抱有任何目的，如果非得说有，那就是希望他快乐，这个过程我也快乐。至于方世钧怎么想，我无权替他回答，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你可以去问他。” 第87章 我叫林萍 方世钧停稳车，放下玻璃。 侧脸看着林萍。 眼睛里柔情四溢。 “你没事吧？” 他还是再问申虹洁找她的事。 “没事。就是想你了。” 林萍有点娇羞。 方世钧笑，难得双唇裂开一丝缝隙，露出一小段牙齿。 方世钧的牙齿又白又整齐。 只是见过的人多。 “所有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很知足。” 方世钧看着林萍说。 他知道林萍一定是听申虹洁讲了他的故事，不管讲了什么，林萍传递出来的是爱意。 这让他放心。 “嗯，我也很感恩遇到你。” 感恩。林萍用的是感恩两个字。 方世钧探过身在林萍的额头上轻吻一下。 “你没事就好。记住，无论任何事都要告诉我，不可以自己扛。” 方世钧还是担心林萍把一些话一些事放在心里。 比如她妈妈的离婚官司。 “嗯。”林萍点头。 “我回去了，今晚要加班，你自己上楼可以吗？在园子里转转再回去。” 方世钧揉揉林萍的秀发，怕她这会儿回去会引起家人的注意。 她脸颊泛着红霞，嘴唇晶莹剔透着红… “嗯。” 林萍再次点头。 想起刚才忘我的样子。 又不好意思了。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方世钧突然问她。 “周末想找梁栋还有李友亮夫妻来家里吃饭，我妈妈来了之后还没有正式跟他们一起吃过饭，这些年他们都很照顾我。” 林萍说。 方世钧点头，“以后还有我。” 他坚定的说。 “嗯。” 林萍再点头。 “如果可以，你们的聚会放在周日，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方世钧说，他不想再等了。 “好，可以。”林萍肯定的回复方世钧。 方世钧走了，林萍沿着小区内的蜿蜒小路，慢慢地走回去。 方世钧是特地来看她的，只为她的“我想抱抱你”。 人生最好的感觉莫过于“我想抱抱你”，你刚好也想“抱抱我”。 只有这样的契合才能对抗漫长而枯燥的人生，才能应对每一次不可预知的状况。 第二天，周六。 林萍按照方世钧所说，她把家庭聚会放在了明天。 林霞陪妈妈出去采购了。 她在等方世钧的电话。 果然，临近中午，方世钧的消息到：“小区大门口等你”。 这是方世钧第一次没有直接开车去地库。 林萍也没问为什么，她拿着手包披上披肩下楼往小区门口走去。 方世钧已经到了，斜靠在车旁，看着富丽家园一院子的小朋友在追逐嬉戏。 “怎么停这儿了？” 林萍走过去，站在方世钧面前。 “想让你看看这个。” 方世钧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那些孩童。 “你喜欢孩子？” 林萍依过去。 方世钧牵着她的手。 “你呢？” 方世钧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喜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林萍娇笑。 “好。那我们就生一沓孩子吧。” 方世钧扬起林萍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牵着她上车。 林萍心里甜蜜。 她没问去哪里。 车子直奔方世钧爷爷的养老院。 “这是哪儿？” 直到车子进了院子，林萍才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方世钧故弄神秘。 车开进地下车库，方世钧给林萍开车门。然后拉着她的手，刷脸进入电梯。 这个地下车库跟所有的地下车库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很多无障碍设施，还有进电梯要刷脸。 这通常是一梯一户的设计。 林萍跟着方世钧，只是默默地跟着。 他不是说到了就知道了吗？那就等着吧。 “叮”电梯开。 出了电梯就是一个门厅，穿过门厅是客厅。 听到电梯响，一个小女孩闻声跑过来。 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她瞪着忽闪闪的大眼睛，看着林萍，一瞬间的躲闪，然后就扑了过来。 “方叔叔…” “桃桃？你…” 你怎么还在这里？妈妈没有把你接走吗？ 方世钧知道申虹洁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也趁他不在家的时候，从他的别墅搬走了。 并且给他留言，说自己找到了房子，周五自己去学校接桃桃。 方世钧虽然没有回复，但是，他知道她做了妥善安排就好。 他也就放心了，尤其是孩子。 方世钧蹲下去，拉着小女孩的手，柔声说道：“桃桃，你怎么回来了？妈妈送你来的吗？” 那声音温柔的连林萍都嫉妒。 “是的。可是我舍不得方爷爷…”奶声奶气的，让人的心都化了。 小女孩拉着方世钧的手进屋，完全没有再看一眼旁边的林萍。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方世钧看到爷爷正坐在小板凳上往土里丢东西，好像是种子。 申虹洁弯着腰，拿着锄头，爷爷每丢完一坑种子，她赶紧封上土。 方世钧看不见爷爷的表情。 倒是申虹洁一边做手中的活儿，一边面带笑容的说这什么。 如果不是前程往事，就这一幅场景就够羡煞旁人了。 而其中渊源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知道。 “桃桃先自己玩好不好？方叔叔去看看妈妈。” 方世钧松开桃桃的手，往院子里走。 这时，去地下室拿工具的陈伯，在厨房准备饭菜的李婶儿也都出来了。 看到了方世钧都过来打招呼。 只是，当他们看到门口手足无措的林萍时，也毫不掩饰的表示出了惊讶。 是啊，就在此时此刻，林萍实在是最多余的人。 现在的她进退都不是。 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 院子里的爷爷和申虹洁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齐齐转过身来，往这边看望。 老爷子笨拙的要从矮凳上起来，申虹洁忙伸手搀着。 就这样，申虹洁搀着爷爷，来到室内。 “妈妈妈妈，方叔叔回来了。” 桃桃跑过去，拉住申虹洁的手，欢快地说。 “钧钧回来了？怎么也没有事先来个电话？” 爷爷注意到了门口的林萍，他知道这就是孙子三番两次跟自己提及的人。 好标致的一位姑娘。 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卡其色的t恤，一头乌黑的齐肩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 面容姣好，白皙的皮肤透着绯红，乌黑的眼眸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下一个樱桃小口，似张微合。 双手拎着一个白色的软皮流苏包包，自带静怡，此刻还有些局促不安，就这样站在门口，亭亭玉立。 一切都太突然了。 空气都凝固了。 “钧钧，这是你的客人吗？还让人家站着？快请进来。” 还是爷爷定得住。 林萍知道，没有退路了。 她完全可以任性的一走了之。 她相信方世钧一定会来追她。 那又能证明什么呢？ 代表她在方世钧心目中的重要性？ 她不想那样做，也不想让大家觉得她这样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林萍向前一步，微微一躬：“您好爷爷，我叫林萍，现在集团设计部工作。加入方氏就耳闻您老大名，今天有幸来看望您，叨扰了。” 林萍说话声音轻柔，面带微笑。 方世钧这才走过去，站在了林萍身旁。 他太不擅长这些了，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林萍说这些的时候，方老爷子一直看着林萍，微微点头。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他就明白了自己孙子沦陷的原因。 “好好好，快请进。李婶儿快让座倒茶。” “嗳嗳嗳…”刚才这阵势，把李婶儿也吓了一跳。 这个少爷呀，不带女孩回来就不带了，怎么还一带就是两个呢？ 还有一个带孩子的。 “林小姐请。”李婶儿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向林萍示意。 “谢谢。” 林萍冲李婶儿点头。 “这是陈伯。” 方世钧这才想起来介绍。 “陈伯好。” 林萍跟陈伯打招呼。 “老陈，去把院子里工具收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爷爷吩咐陈伯。 李婶儿给林萍让完座儿，就赶紧去厨房了。 她可不敢看这样的场景。 两个天仙似的美人，她不忍心看任何一方落败。 如果非要她选，她希望申虹洁退出，这个女人已经有孩子了，她配不上少爷。 还有，这个女人太有心机，昨天晚上就听到她在洗手间里教桃桃去跟爷爷说“爷爷桃桃舍不得您”。 这样，方老爷子才留下的母女。 新来的这位姑娘一看就知书达理，人也清纯。 少爷忙，他身边比较适合有一个清新淡然的贤内助。 李婶儿分析到这儿，不禁拧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自己操的什么心啊？ 还是赶紧做饭吧。 现在客厅里只剩方世钧爷孙，申虹洁母女，还有林萍。 从申虹洁看到林萍，她就一直没说一句话。 她在看方老爷子的态度。 她知道方老爷子是方世钧的软肋，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 本来，她预计着如果今天她们母女还不走，方老爷子一定会给方世钧打电话。 没想到，电话还没打，方世钧就回来了。 更没想到，他竟然带林萍回来的。 这是要见家长吗？ 林萍，她已经接触过了，柔中带钢，软硬不吃。 那总有人吃吧？ 在这样的场合，狭路相逢，那就弱者胜。 “您好申总，”林萍给申虹洁打招呼。 就像从来没有私下见过一样。 “您…”林萍本来想问您身体怎么样？ 这是林萍关心人的本能。 尤其是在她知道申虹洁得的是什么病以后。 她是由衷的关心。 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但是，林萍又不确定方老爷子知不知道，更不确定申虹洁想不想在众人面前讨论她的病情。 如果是她林萍，她不想。 她换位思考着申虹洁的处境。 所以，她改口说道：“您的女儿可真可爱。” “是吧，见过的人都这么说。” 第88章 叔叔有自己的爱人 申虹洁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我前阵子生病住院，桃桃托付给了世钧，世钧忙你也知道，就把她又推给了方爷爷，没想到爷孙俩一见如故，这不，我来接她，小的非得留，老的也不舍得走…” 申虹洁说着，眼睛看着方世钧。 她还是忌惮方世钧的。 这段话算是解释了。 “姐姐，你是来工作的吗？今天是周末呢。” 谁也没想到，桃桃突然开口了，竟然是问林萍的。 小孩子的一问，本来没有恶意，但是，却使林萍陷入了尴尬。 她是来工作的吗？ 她确实是方氏的一名员工。 “不是。姐姐是方叔叔请来的客人。”方世钧也突然开口。 “那我妈妈是姐姐的领导吗？她凶吗？” 桃桃的问题比设计好的都刁钻。 “是的呀，你妈妈是我的领导。只是，她一点都不凶，人还漂亮，在我们公司是出了名的又帅又飒的美女领导呢…” 这一次林萍没等方世钧解围。 她不能一直生活在方世钧的庇护下。 也没有难堪，实话实说而已。 爷爷坐在旁边，看着这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从心眼里，爷爷希望自己的孙子有一个新的开始。 这么多年，他不确定孙子是不是一直意难平，反正就是孑然一身。 直到上次，他亲口跟他说，他跟申虹洁之间不可能了。 说实话，在孙子和申虹洁的关系里他也是不赞同他们再交往的。 倒不是因为申虹洁结婚生子，也不是因为申虹洁生病了。 反而因为生病，方老爷子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只是这个孩子太决绝了，当年他俩那么好的关系，她竟然能说走就走，差点害他的钧儿也丢了。 如今她说回来就回来。 这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 而他的孙儿既没有驾驭之术，也没有时间精力应对。 反倒是这个轻轻柔柔的女孩，自从上一次孙子跟他说完，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见一面。 他就想看看自己孙子要交付一生的人究竟什么样。 上一次，钧儿回来说要结婚，他心急如焚，他担心自己的孙子再受一次伤。 要不是他已经深居简出好几年，他一定会找借口去看看。 现在，钧儿这个把人带回来了。 一个处事不惊、不卑不亢的人，看一眼都让人心静的人。 “吃饭喽。” 思绪间，李婶儿已经摆好了饭菜。 方爷爷坐首座这是没得说的。 剩下的人怎么做？ 方世钧帮爷爷拉完椅子，就势拉爷爷右手侧的椅子。 他还没有让林萍坐下。 桃桃在那边喊：“叔叔，我要跟方叔叔坐一起，妈妈总是让我吃我不爱吃的。” 好吧，方世钧不可能把桃桃抱到她和林萍的这一边。 只能他走过去。 方世钧挨着爷爷，中间是桃桃，桃桃的另一侧坐着申虹洁。 而餐桌的一侧，只有林萍。 “陈伯、李婶儿您上座。” 林萍说着，就退回到第三个座位。 一时间陈伯和李婶儿都不敢坐下。 “都坐下吧，在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不知道爷爷这句话是跟谁说的，也不是道他在跟谁说“咱家”？ 陈伯、李婶儿之后依次坐下。 这是一顿既家常又不寻常的午餐。 除了爷爷，每个人都吃的如鲠在喉。 他倒要看看自己未来的孙媳怎么面对这一桌子的尴尬。 在钧钧身边，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 看这孩子，吃苦耐劳肯定没问题了，剩下的就是场合。 能贫穷也要能富贵。 她要是想一直陪在钧儿身边，还要学会荣辱不惊。 就在这时，方世钧给爷爷夹了一道餐桌另一头的菜。 平时这些都是陈伯或李婶儿做的。 今天二位老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夹不夹？给谁夹？给谁先夹？ 他们干脆谁也不夹。 给爷爷夹完，方世钧又给林萍夹了一份另一头的菜，刚想放下公筷，小桃桃喊：“方叔叔，妈妈也爱吃那道菜。” 桃桃指着刚才方世钧为爷爷夹的那道菜。 稚嫩的声音，可爱的小脸，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 让人无法拒绝。 方世钧侧脸看着桃桃，这一晚他的眼睛都是深不可测，貌似漫无目的，又直勾勾地盯着林萍。 他微微勾唇，轻声说： “桃桃看，是妈妈离得近还是叔叔离得近？” 在全桌人都等着方世钧回答的时候，方世钧给出了标准答案。 “妈妈离得近。”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方世钧没在说话，他等着申虹洁自己出来解围。 这一上午，他给足了她面子。 一个病人的体面。 他不去照顾林萍，不跟林萍说话，就是怕刺激到她。 更何况，有爷爷和桃桃在，他不想让她觉得难堪。 他一直都在注视着林萍，林萍一直都没怎么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他知道她在刻意隐藏自己，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动了申虹洁。 反倒是申虹洁，她就像一个女主，高高在上，强势又目中无人。 没想到申虹洁始终一言不发。 方世钧也没再说话。 他拿起大羹勺，给爷爷盛了一份汤，这一次他又给林萍盛了一份，关节分明的大手伸到林萍面前，轻轻把碗放下。 微微一顿。 “谢谢。” 林萍理解他的意思。 她用柔声细语“告诉”他“我很好”。 “还有我呢方叔叔。” 桃桃就是一个小机灵鬼。 也难怪爷爷喜欢。 “桃桃有妈妈照顾。” 方世钧在座位上坐下，眼睛越过桃桃，直勾勾的看着申虹洁。第一次拒绝了桃桃。 他不能再放纵申虹洁。 “呜呜呜…方叔叔不喜欢桃桃了…我就要方叔叔盛…” 桃桃竟然哭了。 是啊，自从跟申虹洁去美国接桃桃，这个可爱的小孩就喜欢上了方世钧。 方叔叔大方，给桃桃买所有她想要的。 方叔叔柔和，从见到桃桃那天起，不管桃桃做什么，都没有骂过她。 方叔叔帅气，总是一副酷酷的样子。 桃桃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爸爸，她甚至把方叔叔当成了爸爸。 妈妈也告诉她，要让方叔叔做她的爸爸… “桃桃，”方世钧转过身，抱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桃桃，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叔叔告诉你，不论任何时候，方叔叔都喜欢桃桃。你妈妈回来了，我要把你还给妈妈。” 方世钧拿餐纸擦拭桃桃脸上的眼泪鼻涕。 “可是，妈妈是来接桃桃走的，桃桃不要走，我要跟方叔叔还有爷爷在一起…” 桃桃又哭。 “桃桃随时可以回来。” 方世钧没有挽留。 申虹洁都听再耳里，记在心里。 “我不要，我要跟和妈妈还有方叔叔在一起…不分开…” 桃桃稚嫩的小手扯着方世钧的衣领。 眼泪又要滚落。 “桃桃，方叔叔有自己的生活，妈妈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我们是没有办法一起陪着你的。” 方世钧在宣誓他的选择。 申虹洁拿筷子的手不由得收紧。 爷爷，看似在吃食物，他耳聪目明的洞悉着餐桌上的一切。 倒是陈伯和李婶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桌了。 人家的家务事还是回避的好。 “桃桃不管，桃桃就要方叔叔和妈妈…呜呜呜…” 小孩的演技也够可以。 不不不，如果说桃桃的话正中申虹洁的下怀，那是真的。 但是，这也真的是孩子的真情流露。 “桃桃，叔叔是不可能跟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叔叔有自己的爱人，就是姐姐，” 他拿着桃桃的小手指向林萍。 林萍一直低头装作吃东西。 听到这话她抬起头，跟方世钧四目相对。 她知道方世钧的良苦用心。 好想跟他说，不用这样，她相信他。 桃桃也不哭了，她睁大眼睛看着林萍。 “妈妈也会有自己的爱人。不管大人们和谁在一起，都是爱桃桃的…” 方世钧真是一个好父亲。 林萍低头嘴角轻扬。 “扑通”谁也没注意的申虹洁，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 “申总！”林萍离得最近，她惊叫出声。 丢掉筷子，一步跨到申虹洁跟前，腰部狠狠地撞在桌子角上，她都没顾上。 方世钧也放下桃桃，一步跨过去，一把捞起申虹洁。 “陈伯备车。”方世钧大声喊。 陈伯闻声出来。 桃桃吓得“哇哇”大哭。 “李婶儿照顾孩子。” 方爷爷坐在位置上，指挥李婶儿，李婶儿早已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方世钧一边喊“虹洁虹洁…” 一边掐她的人中。 “给杨越打电话，让他马上到骨科医院急诊室。” 方世钧抬头跟林萍说道。 就在方世钧抬头的一刹那，林萍看到了方世钧眼睛里的恐慌，也看到了方世钧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多想伸手抚摸一下他的脸。 告诉他，别怕有我。 她没能。 林萍赶紧掏出手机，找到杨越的号码，拨了过去。 陈伯拿到钥匙，方世钧打横抱着申虹洁一起乘电梯下车库。 方世钧抱着申虹洁走了。 留下一屋子的安静，和轻声啜泣的桃桃。 “桃桃不哭，有方叔叔在，妈妈不会有事的。”林萍走过来，蹲下去安慰桃桃。 “我不要，我就要妈妈…呜呜…”桃桃还在哭。 “姐姐理解桃桃的心情，换做是姐姐也会哭，可是，哭不能给妈妈力量，我们在家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妈妈最大的支持。” 第89章 光明正大的拥有你 林萍伸手，“可以让姐姐抱抱吗？” 林萍没有喧宾夺主，没有莽撞冲动，她等着桃桃。 桃桃慢慢地磨蹭一下，向前探了一小步。 林萍拉起她的小手，“桃桃真棒。小时候姐姐的妈妈因为种种原因跟姐姐分开了，姐姐也是特别难过，姐姐也哭了好久，后来姐姐长大了，姐姐告诉自己坚强起来等着妈妈来接我回家…” 林萍差一点都把自己说哭了。 她的眼睛里蓄满雾水。 “真的吗姐姐，妈妈会回来吗？” 桃桃止住哭泣，看着林萍。 “一定会的。姐姐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林萍看着桃桃的眼睛，肯定的说。 “好。”桃桃点头。 林萍站起来，她轻轻拉着桃桃的手。 走到爷爷身边。 “爷爷，您还要吃一点东西吗？” 此刻的林萍才像一个女主。 她安慰好哭泣的孩子。 去关注独坐的老人。 “不吃了。” 方爷爷一直在看着林萍。 看她如何处理这一屋子老弱。 “那，李婶儿，麻烦您收了吧。” 林萍转过身跟李婶儿说道，“每天这个时间段爷爷要休息吗？” “休息一会儿。” 爷爷自己回答。 “那爷爷您请回吧，桃桃有我在。” 林萍依然是不疾不徐不慌不忙。 林萍说完这句话，松开桃桃的手，去搀方爷爷。 “孩子，辛苦你了。” 方爷爷拍拍林萍搀着她胳膊的手说道。 “爷爷您客气了，但愿我没有喧宾夺主。” 林萍说完微微一躬。 好好好。方爷爷在心里赞叹。 波澜不惊，这个孩子是成大器者。 李婶儿架着方爷爷起身上楼，林萍回身跟桃桃说：“桃桃，你是想休息一会儿还是想让姐姐陪你玩会儿？” “我不想睡觉，我要等妈妈。” 桃桃眼睛里都怯弱。 林萍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她确实是心疼桃桃的。 “好，姐姐带你去院子里丢种子好不好？春天丢进去的种子夏天就会开花，秋天我们就可以采摘果实了。” 林萍拉着桃桃的手去院子里。 院子里春末夏初，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出去透口气，于孩子也是一样。 爷爷休息。 李婶儿收拾餐桌。 林萍带孩子去院子里丢种子。 如果不是刚才的突发状况，多和谐的一幅居家安乐图啊。 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偷瞄院子的李婶儿不禁暗想。 女人才是一个家的定海神针。文弱的林萍有这个能力。 林萍和桃桃在院子里丢种子、封土、浇水，忙活了半下午。 桃桃也累了。 林萍就带她去休息。 告诉她等她睡醒了就会知道妈妈的消息了。 “说不定还能去看她呢。” 林萍哄桃桃。 她理解桃桃的心情。 桃桃的房间本来是一间客房，不知道是提前准备的，还是桃桃来了之后才布置的。 室内放着一张子母床，铺着粉红色床具，还带着细碎的花朵。 床头处还放着一个小书架，里面是各种绘本。 林萍帮桃桃洗干净手脸，给她脱下外衣，帮她躺在小床上盖好。 又去书柜抱了一摞书，在床头地毯上坐下，“桃桃，你选一下，姐姐讲给你听。” “这一本。” 桃桃在众多书本中选了一本。 林萍微微一笑，往前欠欠身子，绘声绘色地给桃桃读起来。 林萍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这么会带孩子。 小家伙惊吓了一场，丢种子又累了，不一会儿就眯上了眼睛。 桃桃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圆润的小脸绯红白皙，小鼻翼轻轻地张合着，红润的小嘴儿轻轻抿着。 林萍静静地看着。 不知不觉也困意袭来。 她轻轻地趴在桃桃的床头，也沉沉的睡了。 方世钧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客厅里没有开灯。 李婶儿在厨房准备晚餐。 “爷爷在书房，” 李婶儿担心爷爷没有吃好，中途去送过点心。 “林小姐带着桃桃回房间休息了。”李婶儿跟方世钧一一交代。 “申小姐怎么样？” 本来不该下人操心的。 但是，毕竟是在这个家里发的病，又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至少桃桃还在呀，肯定是要表示关心的。 “医生检查过，没事了。我上去看看。” 方世钧回答完李婶儿，转身上楼。 陈伯也进来了，他穿过客厅去院子收拾工具，发现工具已经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好了。 方世钧轻轻推开桃桃房间的门，室内也没有开灯。 只有床头的感应灯，因为方世钧进来，亮起微弱的光。 方世钧轻轻走过去。 桃桃安心的睡着，小样子安详又可爱。 林萍则斜趴在桃桃的床头，原本束起来的头发也松散了下来，还有几缕散在面前，挡在林萍的脸上。 方世钧缓缓弯腰下去。 不由自主地伸手帮她拂开。 方世钧的手刚触碰到林萍的脸，她就醒了。 林萍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了方世钧，她赶紧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然后自己就准备站起来。 这一站，竟然没有起来。 “哧”林萍不禁疼出声。 方世钧还以为她压麻了腿，赶紧过来架起她的胳膊。 林萍几乎是挂在方世钧的手上，方世钧硬把她抬起来的。 “怎么样？” 方世钧顺势揉揉她的腿。 “不是。” 林萍推开他的手，往门外指指。 方世钧就这样架着林萍的胳膊，出了桃桃的房间。 “怎么样了？” 刚关上门林萍就问道。 “你怎么了？” 方世钧感觉到林萍不是腿麻了。 顾不上回答林萍的问话，他反问道。 “磕到腰了。” 林萍指指腰部刚才被磕到的位置。 方世钧下意识就去撩林萍的衣服。 被林萍一把摁住了。 脸噌的一下红了。 方世钧这才明白，不该在这里的。 她拉着林萍的手，去到自己的房间。 方世钧的房间和他别墅的房间布置基本一样，都是黑白灰基调，也有一个通往天台的门。 只是面积比别墅的面积小一些。 方世钧摁着林萍的肩膀，要她在床上坐下。 林萍不坐，“衣服脏，陪桃桃在园子里种种子来着。” “我不嫌弃。” 方世钧像个孩子。 这是嫌弃不嫌弃的事吗？ 无奈，林萍只好坐下。 方世钧蹲在她跟前，慢慢撩起林萍的t恤。 果然，一大块青紫的淤青，在牛仔裤腰处，一半露在外面，一半掩在裤腰内。 方世钧用手轻轻触摸一下，林萍一个激灵。 脸更红了，火燎燎的。 方世钧又轻轻地往下拉了拉林萍的裤腰，正要仔细查看。 被林萍一把摁住了。 这一摁，动作太快，力度不准，“嘶”，林萍疼出声。 方世钧趁机就抱住了林萍的腰。 把脸贴在她这块裸露的肌肤上。 用温热的唇轻轻覆在上面。 这一块肌肤火辣滚烫。 林萍那受得了这个。 她扭着身子，推开方世钧。 方世钧就势把下巴放在林萍的腿上。 “怎么弄的？刚才磕的？” 他仰着脸问林萍。 “嗯。”林萍轻轻捏捏方世钧的鼻子，“申…她现在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还有两个疗程，她是私自出院的，杨越已经办理了住院手续。” 方世钧说。 真不想在这样的时刻讨论这样的话题。 “那就好。你以后可要对她好一些。” 林萍摩挲方世钧的脸。 “对不起。” 方世钧突然覆盖住林萍的手，“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不管怎样都不该你承受。” 方世钧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怪你的。反倒是如果你不管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方世钧了。” 林萍看着方世钧的眼睛。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见过家长了，你回去问问你妈妈要不要见我…咱们快点结婚吧…” 方世钧转过来，亲吻林萍的手背。 “你今天带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林萍问。 “是的。”方世钧回。 “等方案提交了，等申总好了，我们就结婚，好吧？” 林萍悠然说道。 她自身是什么羁绊都没有的。 但是，方世钧有。 她不想让他为了给她一个交代而给她一个交代。 “这是两码事。” 方世钧抗议。 “可以先不举办婚礼，至少我们先把结婚证领了。我…我要光明正大地拥有你。” 方世钧竟然是害羞的。 说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滑向林萍的腰部。 没见过则已，一见痴迷。 林萍明白方世钧的意思。 她点头，“好。给我两天的时间。” 林萍无论如何也要跟妈妈说的。 方世钧直起身子，在林萍的额头、脸颊，鼻头，一顿乱吻。 最后，是属于他的天地。 他深深地拥吻着林萍，吮吸着她娇嫩的唇瓣，玲珑的舌尖… 林萍都要融化在方世钧浓浓的爱意里了。 怪不得方世钧要结婚，林萍深深地体会到，再不结婚自己也不能自已了。 昏天暗地的一吻之后，是长久的喘息和平复。 方世钧趴在林萍怀里簇拥着她。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真受不了在这样的晚上要各回各家。 方世钧心里恼火。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站起来，又轻轻拉起林萍，“走，去吃点东西，送你回去。” “你不去医院吗？”林萍问方世钧。 她答应桃桃要带她去见妈妈。 “已经找到护工了。陪你吃完饭再去。” 方世钧牵着林萍下楼。 正好桃桃和爷爷在吃饭。 原来，爷爷下来的时候桃桃也醒了，她就和爷爷约定赶快吃饭，吃完饭去看妈妈。 爷爷听刘婶儿说少爷回来了，上楼找林小姐去了，就让大家别去打扰他们。 老爷子知道，今天是钧儿把人领回来给他的惊喜。 只是，谁也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巧。 也好，让他这位“老人家”见识了现代年轻人的处事方式。 第90章 修改预算 “爷爷。” 方世钧牵着林萍，走过去。 “爷爷。” 林萍打招呼。 “姐姐，快来吃饭，吃完饭跟我一起去看妈妈。” 小桃桃现在可喜欢这个姐姐了。 林萍抽出手，在桃桃旁边坐下。 她一只手抚摸着桃桃的头，眼睛却看向方爷爷，“爷爷，真是抱歉，今天来的时间不巧，让您为难了。” 方老爷子看着林萍。 这个孩子太温柔了。 她怎么能这么理解人呢？ 永远是一种中立的理解包容态度。 “年轻人，只要你们没事就好。多亏你下午照顾桃桃，过了今天找时间跟钧钧再回来，让李婶儿给你们做点可口的，正好也陪陪我。” 这就是认可了。 本来老爷子也是开放的心态，只要是孙子看上的，只要不是人品问题，他都能接受。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聪明又八面玲珑的人。 “谢谢爷爷，改天我给爷爷最好吃的。” 林萍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中午是压抑。 下午是忐忑。 现在终于踏实了。 不是因为老爷子接受了她。 而是，生病的已经去医院了，在家里的也要过活不是？ 这就是林萍的处世态度。 该来不拒，该走不迎。 “好好好…” 方爷爷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那，我现在开动了，中午都没吃饱。” 林萍愈发的“肆无忌惮”。 “钧儿，快给小林盛汤夹菜…” 爷爷立马变节。 留下一脸生无可恋的方世钧。 吃完饭，方世钧开车，林萍领着桃桃去医院看申虹洁。 到达医院门口，方世钧停好车，林萍下车，把桃桃交到方世钧的手里。 “我就不进去了，你快领着桃桃进去吧。到家给你消息。” 林萍摇摇手机。 方世钧知道，此刻让林萍进去不仅是林萍为难，也会惹申虹洁不愉快。 “好。到家给我电话。” 虽说眼前只有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方世钧还是把所有的话都放在了这句话里。 林萍当然明白。 “桃桃再见。希望有机会再见到你。” 林萍跟桃桃挥手。 桃桃虽然喜欢这个姐姐，但是她更着急见到妈妈。 于是，挥手跟林萍再见。 林萍拿起手机约车。 发现妹妹给她打过电话。 因为担心在方家电话骤响不礼貌。 她调成了静音。 林萍先回电话，再打车。 “姐，你在哪里？回来了吗？” 林霞在电话里问。 “这就往回走了。” 林萍回答。 “好，我和妈都准备好明天的菜了，你别忘了再通知他们一遍。” 林霞在电话里嘱咐姐姐。 有家人真好，完全不用操心的。 方世钧带桃桃到申虹洁病房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吃过晚饭，在看手机。 护工大姐在里间休息。 “妈妈…” 桃桃看见申虹洁躺在病床上，快速的跑过去。 “桃桃，妈妈的宝贝…” 申虹洁张开双臂拥抱桃桃。 这是申虹洁生病之后，桃桃第一次来医院，第一次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 “妈妈，你生了什么病？会不会死？” 小孩子口无遮拦。 “妈妈努力的活着，为了桃桃。” 申虹洁说这话的时候撇了一眼方世钧。 方世钧装作没看见。 他不是不在意申虹洁的生死，可他不能被申虹洁的生死绑架。 “桃桃，这几天妈妈不能陪你了，你在爷爷家要乖乖的。” 申虹洁嘱咐桃桃，同时也是在告诉方世钧既定事实。 “妈妈放心吧，桃桃可乖了，方爷爷喜欢桃桃，陈爷爷也喜欢桃桃，还有李奶奶…现在姐姐也喜欢桃桃，她还带我种种子呢，你们都嫌脏，她可不嫌脏…” 小桃桃历数着大家的好。 申虹洁的视线再次越过桃桃，看向方世钧。 “桃桃，宝贝，你去里间，阿姨做的有好吃的，你去看看。” 护工大姐闻声出来。 她明白这是主人要指使开孩子。 “宝贝过来，看阿姨这儿有什么。” 她招呼桃桃。 桃桃乖巧地跑过去。 方世钧轻轻带上门。 他给申虹洁说话的机会。 别说是申虹洁，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果断不武断。 “好些了吗？” 方世钧走到病床前，先开口。 “你今天是带她回去见爷爷的吗？” 还用问吗？ 申虹洁这么聪明的人。 她只是不甘心。 “你要跟她结婚是吗？” 申虹洁犀利的眼神看着方世钧。 方世钧依然没有回答。 不是不敢，是不想伤害。 “她不合适你，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都不合适你，你对她只是新鲜感。” 申虹洁帮方世钧分析。 “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方世钧在把对申虹洁伤害放到最低之后的肯定回答。 “世钧…”两个字出口，申虹洁已经潸然泪下。 这两个字她曾经不知多少次欢快地轻呼出口。 如今，是那样的陌生又苦涩。 “好好养病吧，别胡思乱想，桃桃还等着你回去呢。” 方世钧安慰道。多么官方的安慰。 申虹洁受不了，可是她无能为力。 她知道自己跟方世钧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方世钧带着桃桃回去。 于公于私，他都能做申虹洁生活里的坚实后盾。 情感里却不能。 看着方世钧带着桃桃跟她挥手告别，看着方世钧轻掩病房的门。 申虹洁除了不舍就剩下恨。 她恶狠狠地拿起手机，找到了陆建明的电话。 陆建明是方世钧的同学，也是申虹洁的同学。 助理小张已经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只是，她不知道方世钧已经找过陆建明了。 “喂，老陆吗？我是申虹洁。” 申虹洁开门见山。 “呀，班花美女，怎么想起我来了？” 陆建明在电话那头说道。 这么晚了，申虹洁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又是方世钧风情系的御用设计师。 “明天上午你有时间吗？我要见你。” 申虹洁也不客气。 “明天？明天是周末，我要送孩子去兴趣班。你要是着急的话就来少年宫找我吧。” 这么多年的老同学，陆建明也不回避。 “好。你发我位置。” 申虹洁说。 第二天吃过早饭，申虹洁换上自己的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嘱咐好护工大姐。 就悄悄溜出了病房。 打车直奔少年宫。 陆建明的孩子已经开始上课了。 正好留给他俩说话的时间。 “老陆，好久不见，一点没变。”申虹洁客气。 “还说我，这要是在大街上我一定认不出你来，你这是吃了防腐剂了吧？怎么一点不老？” 毕竟是老同学，陆建明也很健谈。 “孩子几岁了？男孩女孩？” 申虹洁问陆建明。 “女儿。5岁了。她妈妈有事，我带她来上舞蹈课。” 陆建明说到女儿的时候一脸宠溺。 “当年要不是你…你们…” 陆建明作为老同学也是不顾忌的，但是作为社会人，他又不能太随意。 申虹洁一脸苦笑，是啊，如果她和方世钧一直在一起，现在也该有孩子了，那个孩子一定比现在的桃桃幸福。 要寄人篱下还要作为妈妈的工具。 申虹洁心里难过，嘴上却说：“现在能辅助他把企业做好也行啊。” “那倒是，你是女强人。” 陆建明向申虹洁竖起大拇指。 “对了，这么着急来找我什么事？” 陆建明隐约猜到应该是为了中心城区地块的事。 “中心城区地块…” 申虹洁也在衡量怎么开口，毕竟她是背着方世钧的。 “奥，你们的资料我看了，单从规划上看，问题不大。你们的产品配比和设计都不错，尤其是公建和绿化部分很有亮点。如果非得说不完美的地方，那就是预算，毕竟一个公司的预算是有限的，这个要根据企业的预算资金流，量力而行… 陆建明竟然都知道。 那一定是方世钧提前找过他了。 申虹洁心里盘算。 没想到，为了这个项目，为了那个女人能把这个项目拿下，他竟然打破自己的原则。 “老陆，这些世钧知道吗？” 申虹洁问。 “我没跟他说，但是他肯定知道啊，他自己的企业能够吃得下多大的盘子他肯定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规划上这么下功夫。” 陆建明纳闷，申虹洁竟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们要修改预算。” 申虹洁肯定地说。 “修改预算？这可不是儿戏啊虹洁，后期你们的资金跟得上吗？” 陆建明一脸疑惑。 “放心吧，你还不了解世钧吗，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他已经找到融资渠道了。” 申虹洁胸有成竹地说。 “那好啊。我也担心我这人微言轻，使不上劲万一落选没脸见你俩。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这块地基本上就是咱的了。” 陆建明听申虹洁这么说，他也替他们高兴。 “这是世钧的意思？” 陆建明再次强调。 “那当然啊，他不发话谁能增加预算，后期还要靠他去找资金呢。” 申虹洁说的轻巧。 “…”陆建明沉思一下，说道：“好，三天之内给我具体数字，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 申虹洁目光坚毅的回答。 申虹洁知道，如果想让自己在方世钧心目中占有分量，那就要有举足轻重的能力。 很显然，方世钧已经来找过陆建明了，也很显然他只是探探路。 方世钧就是这样，总是瞻前顾后，考虑太多。 既想要这个项目还不想要陆建明为难。 就像她和林萍。 既想要照顾她的情绪，又舍不得林萍的温存。 申虹洁嗤之以鼻。 如果没有自己，方世钧就什么都不是。 第91章 来都来了 申虹洁跟陆建明分开以后，她没有回医院。 而是去了看房子。 申虹洁看上的这套房子面积不大，但是位置极佳。 中心城区。 一个拎包入住的涉外公寓。 16层，俯视半个燕城中心区。 中心城区地块就在申虹洁的眼下，被绿色的防沙网盖着。 就等着花落谁家，被揭开盖头。 那一定是方氏集团。 到时候，方世钧就会知道她的价值，就能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就能明白只有她才是他事业和生活上的最佳搭档。 申虹洁回家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她的电脑。 医院她还是要住的，不仅仅是因为最近她一阵阵的头晕，还有，在医院里方世钧就得出现。 当初，是他把她和桃桃带回来了。 他说会照顾她，会为她负责。 电脑里则有方氏集团近几年的财务支出以及资产状况。 想当初方世钧对她是毫不隐瞒的。 哪一个项目不是她申虹洁冲在第一线。 现在有了林萍，爱江山更爱美人。 申虹洁冷笑。 星期天林萍的家庭聚会如期举行。 看着年轻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林妈妈特别高兴。 在厨房里忙了整整一个上午。 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还特意为杨小洋包了饺子。 “萍萍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成家就好了。” 林妈妈在包饺子的时候跟杨小洋说。 “阿姨，会的，萍萍这么好，一定会有好的归宿的。” 杨小洋说地是真心话。 “那我嘞？我不好么？” 林霞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谁敢要你，一天长不大的样子。” 林妈妈笑呵呵地骂小女儿。 这个小女儿自从来了燕城，完全变了。每天早九晚五，工作踏实，也不打游戏了，回来还能帮她做家务。 林妈妈嘴上这么说，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跟大伟怎么样啦？你这将来肯定不会回去了吧？他能来燕城吗？” 杨小洋什么都知道。 林萍姐妹压根儿也没有把杨小洋当成外人。 现在林妈妈更是把她当成了第三个女儿。 “我俩已经分手了啦。” 林霞说，“老家成婚早，我既然不确定就别拖着人家。” 分手的事林霞前阵子跟妈妈念叨过。 因为大伟要辞职来燕城找林霞。 “你来能做什么？” 林霞问他。 “找工作呗。” 大伟说。 “燕城的工作没有那么好找。” 林霞如是说。 “你不都找到了吗？” 大伟言下之意，我也不比你差。 “我那是我姐请人家帮忙介绍的，到现在还欠人家人情呢。” 林霞苦口婆心。 “那就让你姐再帮我也找一个…” 大伟在电话那头说地很随意。 这随意的一句话，林霞就下定了要分手的决心。 如果说过春节回家见面之后她对大伟的思念越来越少了，甚至好久都想不起来了。 这句话之后，林霞从心底里不想跟他联系了。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真的没有话题了。 在考虑了几天之后，林霞决定跟大伟分手，感谢这些年他的收留。 “如果你愿意，你来燕城随时来找我，我会用最高的同学规格接待你，同时你也是我唯一的青春期回忆。” 林霞说地很动情。 再动情都是你变了心抛弃了人家。 “梁栋挺好的。” 杨小洋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梁栋喜欢我姐。” 林霞突兀地接道。 信息量太大，搞得林妈妈手里托着饺子皮，愣在那里。 “梁栋那是对谁都好。” 从林霞的回答里，杨小洋感觉到了她的心里。 所以，她替梁栋果断地说。 这一年多以来梁栋对林萍的态度小洋都看在眼里。 她看出了梁栋的懦弱，不是懦弱，是不匹配的清楚认知。 也看出了林萍不为所动，不是无情，是情有所属。 一时间林霞和林妈妈都没有说话。“梁栋就是热心肠，这几年萍萍在燕城无依无靠，梁栋像个大哥哥似的关心她，他倒是想关心我，我不需要呀。” 杨小洋解围。 为梁栋，为林萍，为林霞。 “说什么呢？” 林萍推门而入。 “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哈大笑。 “真过分，他俩说话不理我，你们也背着我，那我就炒菜吧，炒咸了你们别嫌弃…” 林萍嘟着嘴，故作生气装。 “别炒酸了就行。” 杨小洋笑她。 看着大家这么欢快的气氛，林萍从心底里掩饰不住的高兴。 终于她也有家了，她也可以在自己的家里宴请宾朋了。 只是缺少一个人。 哎，也罢。 他是不可能跟大家坐在一起的。 选择了他就是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还有，他一直强调结婚，她总不能先斩后奏或者隐而不宣吧？ 什么时候说？怎么说呢？ 林萍头疼。 管他呢。 先高兴了今晚再说。 林萍故意锅铲飞舞，叮叮当当… 晚饭。 杨小洋、李友亮坐一侧。 林霞，梁栋坐一侧。 林萍和林妈妈分坐两头。 没吃饭先举杯，“来来来，先让我妈说两句，谢谢大家捧场。” 林霞人来疯。 她也好几年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你都说完了还让妈说什么？” 林萍故意睨了妹妹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抢词了。妈妈您说…” 林霞赶紧坐下。 “我也不会说什么，就是看着你们年轻人高兴。你们吃好喝好，要是觉得阿姨做的饭好吃，以后常来…” 林妈妈说着最朴实的话，表达着最真挚的情感。 “阿姨，您不用客气，难得在燕城我们有缘聚在一起，阿姨就是我们的长辈，以后我们都来家里蹭饭。” 没想到一项不着四六的梁栋竟然深情款款地说。 “对对对，以后这就这我们的又一个家了。” 李友亮附和。 他知道今晚他不是主角，他愿意把机会让给他们。 难得小洋有这样的一群朋友，现在他又是林萍的同事。 “好好好，都别客套了，在坐的都不是外人，外人都不能进来。来来来，喝酒喝酒…” 林萍站起来。 举起酒杯，“小洋不许喝，小霞去给她盛碗饺子汤…” “哈哈哈…”大家笑。 杨小洋隔着李友亮指林萍。 林霞盛饺子汤回来，大家再次举起杯，碰杯。 “告别操蛋的生活，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 林霞“疯”了。 林妈妈赶紧去打她，她一边躲一边喝酒。 “叮咚叮咚”，就在这时门铃响。 “谁呀？”林霞故作扫兴的站起来去开门。 小洋：“不是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都是外人吗，肯定是送快递的。” “哈哈哈。”大家又笑。 “姐、姐、姐…”林霞已经打开门，在门口喊。 大家这才停止嘻嘻哈哈，一起往门口看去。 林萍的这套两居室入户门正好在客厅和餐厅中间。 黄金分割。 门口赫然站着方世钧！ 天哪！他竟然抱着一束大到要把他自己都掩映住的火红的玫瑰花。 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系着围裙，带着厨师帽。 “你…你…你怎么来了？” 林萍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没说话之前脸已经红透了。 这个时候的方世钧已经侧着身子，“挤”进了屋里。 林霞都忘记让开门口了。 “欢迎吗？” 方世钧咧开嘴，这是林萍第二次看见他的牙齿。 他们均是第一次。除了这屋里的人，应该都没有见过。 大家都站起来了。 除了林妈妈，都认识方世钧。 认识归认识，只是，这个场合怎么打招呼？ 不知道怎么打也得打。 李友亮、梁栋，都是官称：“方总、方总。” 杨小洋则点头就是打招呼。 在她心里，方世钧已经是林萍的男朋友了。 那只是没有公开的秘密。 哈哈哈，你能想到吗？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去接方世钧手里的花。 林萍已经羞地无地自容了。 还是李友亮：“方总，您先把花放这儿吧。” 他赶紧把茶几上他们造的东西移开。 方世钧也不客气，自顾自的走到客厅，把花放好。 门口厨师模样的人两手拎着两个食盒等着吩咐。 等方世钧回来，他没有跟大家说话，而是径自走向林萍，大手掌在她头上轻轻一揉：“惊喜还是惊讶？” 嘴唇微微一勾。 迷死人了。 “你…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林萍羞地呀…。 “打电话你会让我来吗？” 方世钧的手顺着林萍的肩膀滑到她的手。 顺势就拉住了。 旁若无人。 林妈妈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不速之客才是今天的重客。 “萍萍，快让客人坐下。” 这个时候梁栋和林霞也已经把厨师手里的食盒接了过来。 “您好林妈妈。”方世钧拉着林萍的手，向林妈妈颔首。 原谅他实在叫不出“阿姨”二字。能说“您”已经很为难他了，李萍知道。 “我叫方式均，喜欢您的女儿已经很久了，只是她不愿意让我登门，听说今天家庭聚会，就冒昧前来，打扰大家的雅兴了。”说着，又向大家都颔首表示歉意。 “我这个人也不会做什么，这是在中兴楼要了几个家常菜，给大家助兴。” 说着，方世钧向门口的厨师看了一眼：“麻烦你去厨房准备一下。” 天哪！现做的！ 林霞跟梁栋赶紧引厨师去厨房。 林妈妈看着眼前玉雕一般的人儿，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说好，又怕自己女儿高攀，将来难受。 想说不好，面对这么一个人儿，她又无从拒绝。 她只能说：“来都来了，还破费，要是不嫌弃就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第92章 明天就去领证 李友亮早已搬来了椅子，挪出了位置。 林萍睨了方世钧一眼，狠狠的样子，又柔声说道：“坐吧。” 方世钧又笑。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疯狂。 只是，他知道，如果林萍跟他结婚，肯定是要回来过父母朋友这一关的，与其让她独自面对，还不如自己去一次解决。 他知道林家今天家庭聚会。 方世钧坐下，杨小洋帮他摆好一副干净的碗筷，以实际行动表达着肯定。 厨师的菜都已是半成品了，很快就加工好了。 新添的饭菜做好，端上桌，送走厨师。 大家又都重新坐好。 这一次没有嘻嘻哈哈，少了刚才的随意，多了几分正式。 这一次是林萍提起杯，她看了一下大家，又睨了一眼方世钧，最后把目光落在妈妈身上，说道：“这一下真是该来的都在了，不在的都是不该来了。咱们先喝一杯吧，我也好酒壮怂人胆。” 说着，林萍伸胳膊把杯子举到桌子中心，大家一起碰杯。 “第一杯，哦，不，第一杯刚才已经喝过了。“林萍笑，大家都笑。 “那一杯不算了了吧…”哈哈哈，“从这一杯开始…” 林萍脸红。 杨小洋想起当年她们一起喝酒时的场景。 “想当年”不过就是去年。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刚认识很短的时间，就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这第一杯，欢迎大家。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今天这样的场景，感谢大家。” 林萍有点煽情。 如果说刚才只是嘻嘻哈哈，现在，她确实心满感激，感激大家的缘分，感谢大家对她的照顾。 尤其是方世钧，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这么迁就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 “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说完，林萍一饮而尽。 大家也都把杯中酒喝了。 林萍紧接着为自己倒了第二杯。 “这第二杯，送给小洋和李友亮，你们俩就像两个天使，一个共同体，却在不同时间段里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林妈妈看着听着，她知道大女儿心里的千言万语。 好在，今后无论多大的风雨，她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了。 “小洋，孩子出生了要认我干妈呀，让我也替你们做点什么。亮子，这事就不经过你同意了。” 林萍霸道的说。 “林萍，是我俩要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俩机会，如果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还这么有价值。” 李友亮永远那么绅士儒雅。 “萍萍，你也会有的。” 杨小洋轻抚自己的孕肚说道。 这要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今天方世钧还在。 林萍的脸噌的一下又红了。 她赶紧拿手捂捂脸颊。 一旁的方世钧看着林萍的动作，想起了第一次在御园会所跟林萍喝酒时，林萍拿手背抹嘴的样子。 真是一眼万年。 林萍跟杨小洋夫妻碰过杯之后，又一饮而尽。 没有人阻拦她，就算是喝多了又怎样呢，在自己家，自己的亲人面前。 林萍刚放下杯子，方世钧竟然给她满上了。 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对她的支持。 “第三杯，敬梁栋，谢谢你这一年多像大哥哥般的照顾，不是你就没有今晚的聚会。以后我妈，还有小霞就请你多关照…” 只是林霞骚得早就满脸通红了。 就像一个被人看穿心思的小孩。 原来姐姐早就看透了妹妹的心思。 “还因为…还因为我就要结婚了…” 重磅炸弹。 林萍之所以在这样的时刻说出来，一来是给足方世钧面子，二来给梁栋“自由”。 “妈，具体情况回头再跟您详细说明。” 林萍尊重妈妈。 林妈妈点头，她给足女儿面子，这个自己几乎没有养育过的女儿能这样尊重她，她已经很知足了，还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呢。 “如果我没猜错，男方就是这位男士吧？” 小洋出来打镲，缓和气氛。 李友亮拍她的手，“还用说吗，我们方总可是年轻有为人靠谱。” “这里有一个卧底！” 杨小洋喊。 大家笑作一团。 “你的爱人也很靠谱。” 许久没有说话的方世钧突然说道。 很显然他是在接杨小洋的话。 大家暖暖的善意他都感觉到了。 在这三位男士中，梁栋相对见的世面少，也稚嫩一些。 李友亮，通过几次几次接触，他真的喜欢，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今天是家宴，不谈工作。但是，工作绝对不是因为这次家宴。” 方世钧是在给李友亮台阶，毕竟他是林萍举荐的。 还有梁栋，他也是接手了林萍的工作。 “我敬大家一杯，今天是我冒昧，改天我请大家喝酒。” 方世钧举杯敬大家。 等喝完这杯酒，方世钧电话响。 是杨越。 杨越在约定好的时间“有事找方总”。 于是，方世钧告辞，大家起身相送完回来接着喝酒吃菜。 半下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妈妈早就回屋休息了，大家也散了。 林萍自己归拢厨房。 她特意指使林霞去送梁栋。 李友亮和小洋是开车来的，他俩乘电梯去地下车库，叫的代价早就到了。 林萍挎着杨小洋的胳膊送他们去地下车库。 小洋的肚子日渐隆起，走路也逐渐缓慢。 李友亮领着代驾去开车，杨小洋和林萍在电梯出口处等。 等李友亮他们把车开过来，林萍跟杨小洋依依惜别，虽说在一个城里，相距也不是很远，但是实际见面却越来越少，好在无论多久，再见都没有陌生感。 看他们的车开走，林萍转身回电梯厅。 就在林萍回身的刹那，一只大手从后面一把捂住了林萍的眼，还有脸。 “啊！”林萍尖叫出声。 然后，林萍下意识勾起右胳膊肘朝后就是狠狠一肘。 方世钧是无论如何有人没想到林萍还有这一下子。 他忙拱起腰，躲过了一肘。 “是我，是我。” 方世钧赶紧出声。 林萍这才回过身来。 看到是方世钧，她还是在他狠狠的捶了一拳。 方世钧赶紧左手捂住胸口，作疼痛状。 真的疼。 “你吓死我。” 林萍的眼泪要下来了。 方世钧赶紧簇拥着她，往车里走。 林萍耍脾气不走。 眼睛里雾气蒙蒙，小嘴撅着。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就想看看你没有我在的时候的样子。” 方世钧笑着说。 林萍又用胳膊肘又要攻击方世钧。 他赶紧用大手钳住。 把林萍塞进车里，方世钧从另一侧上车。 林萍也缓过来一些了， “你这是一直在这儿坐着吗？” 梨花带雨地问道。 真是又害怕又好笑，忍俊不住。 “没有一直坐着，还躺了一会儿。” 方世钧伸着脸得意地说。“你这是练过吗？” “是啊，你要不要再试试？” 林萍也一脸得意。 “不要，我害怕。” 天哪，看这对话，这是方世钧吗？ 这已经进入夫妻家庭生活了是吗？ 林萍脸又红。 “就爱看你脸红。” 方世钧伸手撩林萍的头发。 顺势捧着她的脸。 “方世钧，你还有几面？” 是啊，“千年冰雕”的人设呢？ “好几面。你要看吗？乖乖听话，以后慢慢给你看。” 这不是林萍的话吗？ 天！ 林萍闭上眼，不敢相信这就是方世钧。 方氏集团总裁。 一股温热覆上她的唇。 林萍睁眼，方世钧已经欺了上来。 以前都是半侧着身子，今天则整个压了下来。 一时间，林萍在方世钧这个大块头和座椅之间压到喘不上起来。 “呜…呜…”林萍使劲侧脸扭头。 方世钧哪能轻易放过她。 早已把她的头牢牢地控制到双臂之中。 林萍瞅准方世钧的舌头，轻轻一咬。 方世钧吃疼，力道一松，林萍趁机躲开。 “方世钧，你要压死我，我都喘不上起来了。” 林萍娇羞加憋气，脸愈发红了。 方世钧坏笑着，看着她。 “现在你没有借口了吧，明天就去领证，我要马上结婚。” 方世钧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妈还没同意呢。” 林萍可爱的像个孩子。 “一定没问题的。” 方世钧肯定地说。 也不知道这俩人在地库里贫了多久的嘴。 直到杨越赶来。 方世钧喝酒了，杨越来接他。 要不是还有公务要处理，他恨不得今晚就不走了。 因为申虹洁要等体征观测结果，所以，这两天她各种检查，基本上吃吃喝喝睡睡。 所以，她有大把的时间重新修改预算。 没等到约定的第三天她就把数据打包发给了陆建明。 陆建明想起了他问方世钧的话，方世钧曾说：“所有的项目设计都是出自申虹洁之手。”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如今看他们在商场琴瑟和鸣，是缘分也是福分。 陆建明心想。 根据方氏集团的设计以及现在的预算来看，这块地几乎就是风情系无疑了。 设计方案提交了，等着最后的官方公布结果，这几天林萍很闲。 整个设计部都很闲。 李友亮休假回家照顾杨小洋。 第三设计院的同事回去了。 另外两位同事也回自己工位了。 办公室只剩林萍和申虹洁原来的助理了。 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和林萍搭档，但是，俩人真正交流的机会并不多。 都是公事公办。 现在俩人在一起颇为尴尬，关键是小孙还把林萍她们的设计方案给了申虹洁，虽然说这对于申虹洁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毕竟是吃里扒外了。 第93章 你的女伴儿呢 看着每天林萍对自己心无芥蒂，她一直忐忑不安。 这几天也以各种借口没来上班。 这一天，办公室里只有林萍一个人，百无聊赖，林萍浏览各个网站，她发现现在很多网络销售土特产品，且销量很好。 这让她不由得又想起了燕西食材批发市场的肉苁蓉，也让她想起来妈妈说的永强商贸就是加工肉苁蓉，还有老家的种植户。 “真应该找个早上的时间去看看。” 林萍暗自心里想道。 时至夏初，天空艳阳西斜，暖风轻拂。 这时，她的手机响，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萍接起来。 “你好？” 林萍在电话里客气地问。 “我…我想跟你谈谈。” 电话那头的人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一刹那，林萍知道，这是林永强，自己的生身父亲，一生都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林萍不想跟他浪费口舌。 虽然在郑家嘉和关志杰面前她明确表示不想置他于死地。 但是，一听到他的声音，一想到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林萍就不由得怨从心生。 “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咱…咱总得见一面吧…” 林永强在电话那头结结巴巴地说。 哪样啦？ 林萍不解。 “我和你没有见面的必要了。有些事你也怪不到别人，你自己自作自受，我已经委托律师了，有事你跟他谈吧。” 林萍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还是解释了一句“自作自受”。 是啊，陌生人尚且留有余地，更何况这是自己的父亲。 怨归怨，恨归恨，如果不是他们步步紧逼，真不想走到这步田地。 挂了电话，林萍思索了一阵子，给郑家嘉打了一个电话。 她一直没有再过问此事，是因为对郑家嘉和关志杰的信任，她不想自己一个外行人指手画脚。 郑家嘉接电话，“喂领导，这两天正准备找你呢。” “什么领导？”林萍嘟囔一句，“郑律我是林萍。” “我当然知道你是林萍啦。” 郑家嘉在电话里打哈哈，“就是在跟你说话呢。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这两天跟你和方总碰一碰呢。” 郑家嘉再次解释道。 “什么？您等一下郑律，哪个方总？” 林萍隐约知道是哪个方总，但是她还是要确定一下。 “还能哪个方总？方氏集团的方世钧啊，要不是他，这事也不能这么快解决呀，毕竟是一大笔真金白银。靠他林永强？他都挥霍完了，这么一大笔钱让他一时半会儿去哪儿凑去？” 越说越乱。 “郑律，我知道您时间紧，麻烦您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萍试图让郑家嘉平静下来，说一下来龙去脉。 “我不忙。现在你的这个案子是我最大的案值，要不我叫你领导呢，没叫你老板就不错了…” 郑家嘉再次打哈哈。 林萍有点急了。 “郑律，我还有事，麻烦您尽快简短说一下。” 哈哈哈，果然是老板。 于是，郑家嘉简短说了那天他们四人在御苑会所商量的对策，准确的说是按照方世钧的指示，跟林永强做了一次深入谈判。 这次的谈判更像是一场庭外的判决，结合林永强个人的财务和生活现状以及企业经营情况，郑家嘉先告诉林永强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吃几年牢饭。 再告诉他，如果不想再次妻离子散受牢狱之灾，可以选择合作： 方世钧出资把林永强的窟窿补齐，林永强交出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就像当于企业一分为四，原一家四口各占一份。 这是企业。 关于生活，在做好上述股权划分的基础上，林妈妈跟他离婚，北郊别墅变卖房款一人一半。 前提是，把林妈妈现在的三间平房翻新修缮。 至于以后的生活，林永强带着那个女人和孩子，可以去沙坪县或者渭北市，地方任他选。 方世钧负责帮他找好房子和小孩子的对接学校。 不管去哪儿，就是不要再回沙家镇。 “林永强答应回去考虑。”末了，郑家嘉在电话里说。 怪不得刚才林永强联系自己，说“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估计说的就是郑家嘉所说的“这样”。 林萍琢磨了一下。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方世钧… 还有企业，那可是镇上老百姓创收的一部分啊。 方世钧这边暂且不说。 “永强商贸怎么办？股权这样划分，后期怎么经营？” 林萍问。 “老关接手，”郑家嘉在电话里说，“方总不愧为是大城市的大老板，一下子就找到关键问题所在，各尽其能，各尽其用。正好老关的那块地种植的农产品有地方处置了…” 郑家嘉说地轻松加愉快。 “哦，好，我知道了。” 林萍陷入短暂的沉思。 这固然是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可操作这件事的明明是第四个人… “所以，你尽快决定一下，要不要回来，如果林永强没有变卦，这事也就最近几天就能落成。” 郑家嘉在电话那头促成。 “好，容我想一下。” 林萍确实需要捋一捋思路。 此时，林萍刚走到公司楼下，她转身返回公司。 乘电梯上顶层。 在电梯门口给方世钧打电话： “你在吗？” “在哪里？”方世钧问。 你要说他没默契吧，他总能知道她需要什么，你要说他有默契吧，他总也不能第一时间get到她想说什么？ “当然是办公室。” 林萍说。 “在，马上要走，晚上有个活动。” “好，给我五分钟，我就在门口了。” 林萍说完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就从电梯往方世钧办公室走。 秘书还没有下班，通常的流程是，先找秘书说明，秘书根据预约时间，确认完放人。 很显然，林萍不符合这一套流程。 她刚犹豫着要找去找秘书，门就开了。 是方世钧。 他已经穿戴整齐，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开门朝林萍伸出一只手，林萍走过去拉上。 他们完全没有管秘书有没有看到，或者看到了是什么表情。 一直拉到办公室，随手关上门，方世钧这才转身问：“怎么啦？这么急。” “我…” 林萍仅说了一个“我”字，就伸手抱住了方世钧。 也顾不上衣服会不会褶皱，一把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紧紧地。 方世钧被突如其来的幸福都搞愣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样投怀送抱还是第一次。 而且是在办公室。 他一直不在公司跟她有更多接触，是不想让她成为他的附属品。 他允许她随时来找自己，却不允许自己去找她。 在和林萍的情感里，方世钧是放纵的，他霸道、任性，放纵自我，享受林萍带给他的温存，但在生活里尤其是工作中，他却时刻要求自己，尊重她、维护她、保护她。 她就是她，有独立的思想、行为，他和她只是分工不同，工作的重要性和社会地位是一样的。 就像今晚，他参加的活动注明要带女伴。 他也可以要求她同往的。 只是想到这是一个男人的主场，女人多数是陪衬。 他不想让她做任何人的陪衬，哪怕是自己的。 所以，他宁愿被大家“嘲笑”又带杨越。 林萍没有回答，此刻不需要言语。 方世钧拿开林萍的一只手，让她和自己保持一点距离，看着自己，结果，林萍踮起脚尖，直接给了他一个吻。 今天的福利太好太多了。 “到底怎么啦？我不能稀里糊涂地献身啊。” 方世钧打趣。 “谢谢为我做的一切。” 林萍这才羞红着脸，娇羞地说道，“你这么做会把我惯坏的，我会失去处理事情的能力的。” 其实，说实话，到现在方世钧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件。 照单全收就对了呗。 方世钧很配合地迎着她。 回应这个绵长温柔又热烈地吻。 “你这是要去哪儿？” 半天，停下来，平息一下，林萍才问道。 “参加一个活动。” 方世钧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请柬朝她扬扬。 林萍接过来打开，原来是房地产开发协会组织的晚宴。 当林萍看到“特邀方世钧先生携女伴盛装出席”的时候。 她忍不住问道：“你的女伴儿呢？” “在楼下车里。” 方世钧坏笑着说。 “啊！”林萍没想到这家伙真有女伴儿，还真回答。 “谁呀？” 她心里吃醋表面却装作冷静问道。 “杨越。” 啊… 林萍去捶方世钧，方世钧躲闪。 “哈哈哈…” 方世钧第二次在林萍面前笑出声。 洁白又整齐的牙齿，很迷人。 “太过分了，不可以这样逗我。” 林萍嗲嗔。 方世钧抓住林萍的手，往前一拉，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低头就是一记温柔的吻。 “你愿意去吗？” 方世钧在林萍的耳边问。 “你需要我去吗？” 林萍觉得要是方世钧需要自己去，那她愿意，她总要为方世钧做些什么吧。 “我要你以方太太的身份去。” 方世钧轻吻林萍的脖颈、耳朵。 林萍躲。 “郑家嘉说事情都谈差不多了，今天，林…林…” 在林萍的所受的教育里，是不能直呼父亲名字的，尤其是跟外人，那样不仅是不尊重别人，也不尊重自己。 可她也实在叫不出“爸爸”两个字。 “他也跟我联系了，这两天我看情况，可能会回去一趟。” 林萍说。 第94章 物是人非 至此，方世钧才明白林萍“谢谢他”的是哪件事。 “挺好。有个圆满的结果最好。” 方世钧点着头说。 看来关志杰和郑家嘉处理事情的能力还可以。 “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下？” 林萍问方世钧，幸福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世钧反问，“你不就是怕我为难吗？我知道打官司不是你的初衷，即便是赢了你也心不安。有折中的办法干嘛不用呢。” 说完，方世钧还不忘在林萍鼻子上刮一下。 “可最终还是为难了你。” 林萍嘟囔。 “你看我为难吗？如果你觉得我为难，也可以用一辈子来报答我。” 方世钧坏笑，又露出他那一排整齐又白净的牙齿。 自从跟林萍在一起，方世钧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你…” 林萍推方世钧，用实际行动抗议。 结果，又被方世钧稳稳地堵住了嘴。 林萍调整一下位置，双手环着方世钧的脖子，踮起脚尖，配合方世钧的缠绵。 方世钧环着林萍腰的手不由得上下游走。 有一刹那他们都忘记了这是办公室，忘记了方世钧还要赴约，忘记了他们还没有结婚。 及时行乐。 但是，方世钧还是克制住了。 爱是克制。 方世钧喘着粗气。 “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 好担心再一送，他们就都什么都做不了了。 “好。那你先走吧，我缓一会儿。” 方世钧真的动情了。 林萍差一点就要说留下了。 多亏这里是办公室。 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等我回来…” 林萍留下了这一句话。 等她回来干什么？ 等她回来就结婚。 这是林萍没说出口的话。 方世钧知道，不管等她回来干什么，他都会等她。 林萍回家，把对林永强的调查结果，以及处理方案都给妈妈和妹妹详细说了。 林妈妈听完后，心里还是非常波动的，但是她强装没有任何表情。 毕竟夫妻一场，还育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儿。 说是放下，其实早已在心底里落下了深深的痕迹。 好在这帮孩子们有更周全的办法。 “我没有意见，你们说怎么做我就怎么接受。” 林妈妈还是像接受命运一样接受这一切。 倒是林霞，她恨恨地说：“真是太便宜他了。” 林萍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 “也好，他无情咱不能无义，所有现世的修行都是来世的报应。” 林妈妈又说了一句。 林萍知道，妈妈终究是不能放下。 那是她的青春和人生，如果放下了，人生将有一段时间的空白。 林萍允许妈妈有这样放不下。 如果现在方世钧背叛了她，她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了。 林萍在心里再一次感谢方世钧帮助，才让事情得以圆满解决。 否则，如果因此林永强坐了牢，妈妈肯定终生也不能解脱。 “改天替妈妈好好谢谢人家。” 林妈妈嘱咐大女儿。 “谢什么谢，姐姐都要跟他结婚了。” 林霞还在为“便宜林永强”生气。 “晓霞，” 林妈妈制止了林霞再说下去，“那他也不欠咱们家的。你们记住，在婚姻里，夫妻双方是平等的，千万不要觉得他欠你的…” 林妈妈用自己的“教训”告诉女儿们经验。 娘仨商量完，林萍决定给林永强回一个电话。 她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没想到，电话响一声就接听了。 “喂…” 下午被林萍怼了的林永强没敢多说。 等着大女儿向他“进攻”。 “你哪天有时间，我们回去。” 林萍开门见山。 “我随时有时间，随时…” 林永强态度十分诚恳，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即便不是因为离婚这件事，就那些税款的事也早晚会东窗事发的。 “好，你等电话吧。” 林萍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林萍心想。 这些年她之所以凡事留一步，都是因为这句话。 不是节假日，火车票好买，又加上林妈妈晕车，还有林萍不想再麻烦别人。 别人是谁？当然是方世钧。 林霞工作不适合请那么长的假，就写了一份委托书由姐姐全权代表。 林萍和林妈妈乘火车回去。 关志杰来接的他们。 上一次体育馆饭店一别，他们没有再见。 尤其是方世钧请他们喝酒之后，林萍一直想问当晚的情况。 她怕方世钧“欺负”关志杰。 事情到这一步，林萍大概能推测出，关志杰和方世钧谈的应该还不错。 “老关。” 一见面，林萍就用郑家嘉的语气叫关志杰。 确实比叫关志杰顺口。 “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两天累死我了。” 关志杰在跟林妈妈打过招呼之后，跟林萍一点都不客气地说。 “春种秋收，你这种也种完了，收还不该收，累什么？” 林萍想象着现在的时节，问关志杰。 “厂房翻新了，又上了一条新设备…” “等等等等…”林萍喊停关志杰。 “什么厂房添什么设备？” 林萍问，“厂子已经交接了吗？” 关志杰回过身，“你不知道？订货单都是你的名字，都是最新设备…” 哦，好吧，一定是方世钧。 林萍不想跟关志杰解释太多。 “老关…剩余房款…” 林萍觉得既然不能解释设备的事，那就告诉人家欠人家钱的事。 你都有钱上新设备了，还欠着人家房款，就算人家没说，自己也得说明白，别让人家担心着，至少要让人家踏实。 “哦，钱我还没去取，主要是我现在也用不到，正好你来了，咱们合计一下设备费用，我不能光拿钱不出钱…” 天呐！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林萍有一秒是抓狂的。 她很快冷静下来。 肯定又是方世钧。 真是做好事不留姓名啊！ 看来真要用一生偿还了。 林萍笑。 关志杰载着林萍母女回家。 车下主路，到了平房旁边，林萍一眼看到了上次回来的院墙被修复了，院子的大门也已经新换了。 林萍搀着妈妈下车。 推开院子的门，老院子恢复了原来的老样子。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地坪整了，左右两侧还留着花坛。 这是林萍梦里家的样子。 室内也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所有的老家具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原位，还新添了不少其他家具。最显眼的就是一进门那套崭新的厨具… 林妈妈没有说话，她心情激动，步履不平，颤巍巍地在三间房子里走了一圈。 最后在厅堂的沙发上坐下。 这间屋子留下了她人生所有的美好年华： 也曾经夫妻恩爱过，也曾经满怀期待过。 现如今物是人非。 好在孩子们长大了，懂事，也不白这一生辛苦走一遭。 关志杰没有进来。 等林萍安顿好，出来找他。 “要我请你吃个饭吗？” 关志杰问。 “还有请别人吃饭，问人家要不要吃的吗？” 林萍想让气氛轻松一点。 “不是。只是物是人非了。”没关志杰感叹。 “什么物是人非呀？老关，你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林萍对关志杰了解也不了解。不明白他这句话里几个意思。 “我终究为五斗米折了腰，没想到多年以后我竟然在这个地方接手这么一家企业。林萍，你不是信佛吗，你说是造化弄人不？” 关志杰再次感叹。 林萍明白了关志杰什么意思：“老关，那还不是因为你成功盘活过自己家的企业吗，别人也没有这个能力呀。再说，我们不都是在命运大手里忙碌的蝼蚁吗，只要目标理想没变，人生尚可期啊。” 林萍没想到的是，关志杰知道，这一生跟林萍终究是错过了。 “好，不说这些，我要不要请你吃饭？” 关志杰再次问道。 “今天就先算了，我妈刚回来，我怕留她一个人在家睹物思情，改天吧。” 林萍跟关志杰解释。 “好。等你先了解完具体情况，咱再碰。” 关志杰走了。 林萍回去帮妈妈收拾。 晚饭的时候林永强来了。 大门是开着的，但是他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居高临下的进来。 他撞了撞大门的门环。 林萍闻声出来。 林永强早就预演了见到她们母女时的场景。 但真正能见到还是微微一顿。 “吃…吃饭了吗？” 他开口竟然是问林萍这句话。 林萍没有回他，她不想跟他话家常。 事情有了圆满结果不代表就是谅解，那是多方考虑的因素。 这个人真不值得原谅。 林萍的身体语言还是友好的。 她侧着身子让林永强进来，这是要谈事情的起码态度。 林永强走到房门口，天气慢慢热起来了，户门是开着的。 林妈妈坐在餐桌边正在吃饭。 她并不知道是林永强。 知道这次回来肯定会有一次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看见门外站的林永强，林妈妈下意识站起来。 “你…你…你吃饭了吗？” 真是条件发射。 一个人竟然爱了一辈子，惦记了一辈子。 “你吃吧，我来说两句话就走。” 林永强在林妈妈对面，林萍刚才坐的位子上坐下。 林妈妈踌躇着也坐下。 多少年了，都也没有这样面对面坐下过了。 林永强固然是该天煞的。 林妈妈也不是没有责任。 她是城里来的知青，身份、家事、学问都高林永强一头。 第95章 是你值得 林永强当时是生产队里出了名的帅小伙，头脑灵活人机灵。 但林妈妈嫁给林永强的时候绝对是下嫁，这让林永强一直耿耿于怀，他总想找个机会证实自己。 林妈妈自从进门，就担负着改变这个丈夫的责任，她就像一个妈妈一样，从林永强的吃饭、穿衣、言谈、举止…调教着他。 “我为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林妈妈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慢慢地，林永强的朋友越来越少，大家都对林永强避而远之。 “你都要成为半个城里人了”。 原来的哥们儿都是用这句话调侃林永强。 是自己的爱让他窒息。 这也是这么多年林妈妈心里一直无法释怀的。 “或许我做的够好，他还是会这样，那就是他的事，无关我。” 林妈妈总在想，事到如今自己也有责任。 林萍站在门口，时刻要送客的样子。 “以前的事…我想跟你们娘仨说句对不起…我…我太肆意妄为了…要不是萍…萍儿…我这一次是要坐牢的…这些年，我也知道自己走在哪条路上了…就是…就是回不了头了…” 林永强低着头。 林萍有一刹那的恻隐之心。 但是，随之她想到要不是方世钧出钱出人把局面摆平了，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叫嚣呢。 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他也就骗骗妈妈。 也好，让妈妈往后余生有个念想，否则，这一生不就是一潭枯水吗。 “都过去了…” 林妈妈早已泪流满面。 对她来说，这一声抱歉来得太迟了。 “你如果真心忏悔，就重新分配股份吧。” 林萍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林永强和林妈妈都是一愣。 齐齐地看着林萍。 看着林永强虚伪的脸，林萍突然想到了关志杰。 那一张真诚的脸。 “你，我，晓霞，各拿出5%的股份给关志杰，妈妈是最大的股东，这本来也是妈妈的钱，起的家。” “给…关志杰…他是一个外人呀…” 林永强不敢相信。 自己的女儿这么大方，这么看淡金钱。 “关志杰是一个外人，但是，外人掌管着这间厂子的生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林萍想自己和小霞不懂经营，是不可能再让林永强插手了，既然相信关志杰，那就应该让人家更放得开手脚，而不是一个职业经理人。 “你说的是真的？” 林永强还是不敢相信。 他是没有说话权利了。 一旦方世钧不助资，别说20%的股份，他直接都是要蹲大牢的。 要知道这间企业几乎空壳了。 想到自己带着现在的女人和孩子，去渭北，每个月都有分红可拿，这对自己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妈，您有意见吗？” 林萍问妈妈。 林妈妈再看林永强一眼。 “我没有意见，都听你们的安排。” 这些本来林妈妈就没有奢求，她不过是想跟过往的生活画一个句号而已。 “好。我猜小霞也没有意见，就看你了，你回去考虑吧。” 林萍下逐客令。 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好…我也同意。” 林永强面带愧色地说。 从渭北的郑律来找他，到方世钧给出的方案，再到这几天厂子里购买的最先进设备。 林永强知道自己的女儿何其强大了，她背后的关系网何其复杂。 尘埃落定。 林萍带着妈妈，约关志杰、郑家嘉、林永强一起在永强商贸签订股权分配协议。 这间工厂在这个镇子上已经存在二十年了。 林萍和妈妈一次都没有进来过。 他们去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是仿照城里，一个椭圆形的空心会议桌桌，周围一圈椅子，主位的后面是一个led屏，左右两侧拉上就是一面黑板。 有点像城里学生们上课用的黑板。 屏幕的上方用中英文写着公司的名字。 按现在的股权，主座应该是林妈妈的。 她是断然不肯坐的。 林永强和关志杰分作两侧。 郑家嘉挨着关志杰。 林萍挨着郑家嘉，林妈妈爱着女儿。 反倒是林永强一侧，只有他一个人，空落落的。 “都到齐了，林霞没有回来，有一份手写协议，委托姐姐林萍全权处理，这在法律是允许的。所以，咱的会议就可以开始了。” 郑家嘉主持会议。 “先说股权分配…” “吱呀”门被推开。 门口站着的是杨越，身后是方世钧。 “这…” 郑家嘉本来就是站着的，他最先看到门口的人。 “方总。” 郑家嘉喊出声，方世钧也走到了主座位跟前。 他看了一遍所有人的，除了林妈妈还坐着，她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 林永强半坐半站，剩余的人都站起来了。 大家都很惊讶，最惊讶的还是林萍。 她一直看着方世钧，从门口走进来，就像不曾认识一样。 方世钧也毫不掩饰的看着她，微微勾唇。算是打招呼吗？ “说到哪儿了？接着说。” 方世钧看着郑家嘉说到。 说完直接在主位上坐下，好像那就是给他准备的似的。 其实，要说最惊讶或者说吃惊的人，应该是林永强，他在之前跟郑律的几次见面里，方世钧这个名字绝对是高频率出现的。 就是，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插手他家的，如此出钱出力。 开始他以为是为了趁机收购他的永强商贸。 后来发现，这个人只出钱，什么都不要，别说股份了，除了工作部署，压根儿就没再插手。 还把经营大权给了我一个外人。 林永强一直搞不明白，这个人是干嘛的？干嘛来？图什么？ 今日一见，他明白了——眼前的方世钧，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言自威，又在这样的时刻突然出现… 大家都坐下，郑家嘉接着站着，接着说： “先说股权分配，因为股权分配是解决剩下所有问题的关键。” 郑家嘉看看林萍母女又看看对坐的林永强，接着说： “现在按一分为四，林妈妈、林萍姐妹，林永强，每人25%。这个比例在此之前也给所有股权人打过招呼了，大家能来坐在这里，说明基本没有异议，对吧？” 三人都没有说话，郑家嘉接着说：“在座的都没有外人，我有话直说了，永强商贸目前所欠税款由方总出资还清，他唯一要求就是永强商贸由关志杰接手经营。计划归计划，责任归责任，补完税款以后，林永强先生从法律层面的处罚再由相关单位执行…” 郑家嘉顿一顿接着说：“…税款补齐，林先生的行政处罚也不会太严重…” 不知道郑家嘉为什么突然加进来这一句话。 是安抚林妈妈？还是给林永强一颗定心丸？还是让林永强感恩方世钧？ 都有吧。 “至于对关志杰先生的约束条件，你们三位可以提出要求。” 郑家嘉说完看看林萍，又看看林妈妈，接着看向林永强。 很显然林永强没有权利提要求，他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林妈妈不懂。 那就剩林萍了。 “我倒真有个建议，我建议除了我妈，我们剩余三人，每人拿出5%的股份给到关志杰，我和小霞再每人拿出5%的股份给到方氏集团。” 林萍的话让大家都一惊。 以至于方世钧也骤然抬头。 一向沉稳的关志杰也惊讶出声：“啊？！什么…我不能要…” “关志杰你先别想那么美，这是绑住你最好的方法。” 林萍笑着说。 林萍就是这样，给到别人还从不让他人觉得尴尬。 方世钧看着她，看她能给出什么说辞。 “重新整顿企业的钱是方总出的，我们可没钱再给关先生开工资，你就等着年底分红吧，至于多少，取决于关总的能力。还有方氏，能够在这样的时候出手相助，我们也无以为报，我也知道方总不差这点钱，方总出得起，我们还不起，10%的股份就当是慢慢还方总的欠款了…” 林萍完全不懂商业，但是她懂欠债还钱，她懂要做人腰不能弯。 方世钧从林萍开口就看着她。 这一刻才更明白自己这是捡到了一块璞玉。 林萍说完看看妈妈，“妈，您没意见吧？” 毕竟这些股份都是妈妈的原始资金积累而成。 林妈妈拉拉女儿的手，怪不得自己女儿能有这么一群肝胆相助的朋友，是女儿先对人倾囊相授不留私心的。 她点头赞同。 林永强除了林萍说出方案的时候看着林萍，现在他早已低下了头。 自行惭愧。 自己的女儿，自己一天都没有教育过的女儿竟然这么有格局。 只是，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资格说话。 哪怕是夸奖的。 在妈妈点头没有意见以后，林萍从自己的座位走出来，走到关志杰旁边，关志杰赶紧站起来。 林萍先伸出手，跟关志杰紧紧一握，说道： “关志杰，谢谢你，一切皆因你而起，一切又因你而终，这就是因果循环吧，以后这家企业就靠你了。” 说完，她后退一步朝关志杰深深一躬。 关志杰一时慌乱，赶紧从椅子里走出来，他拉起林萍的胳膊，“林萍千万不要这么说，是你值得。” 关志杰这一刻也顾不得方世钧在场了。 都是明白人，两次在体育馆餐厅遇到方世钧，又到后来的御苑会所“密谋”，再到现在的“坐镇”，如果说到现在关志杰还看不明白方世钧的用心，那他也太傻了。 其实，方世钧心里还有千言万语。 都交给时间吧。 “林先生，林太太，关于划拨给关志杰先生15%股份，划拨给方氏集团10%股份，您二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郑家嘉的作用就是把一切口头的落实下来。 第96章 想谋害亲夫吗 “没有意见，我听萍儿的。” 林妈妈欣慰地看着这群年轻人。 林永强羞愧难当，他低着头摆摆手。 “好，那我回去起草文书，趁大家都在，咱们把股权文书都直接签了。下面就是您二位的离婚协议，因为涉及到个人隐私，您二位有权要求大家回避。” 郑家嘉很专业地说。 “按照之前说好的，我没有意见。” 林永强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 “我…” 林妈妈张口。 “我们回避吧。” 林萍跟郑家嘉说道。 林萍想给妈妈一个空间，那是属于女人对自己后半生一个交代的空间。 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堪称不是人，但他毕竟是她青春的祭奠。 作为女人，林萍懂。 大家都撤到会议室外面的走廊里，林萍靠墙站着。 方世钧走过去，“那我呢？” 方世钧突然压低了嗓音开口。 “你怎么啦？” 林萍也压低声音问道。 从方世钧进门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呢。 “怎么补偿我？” 方世钧低下头突然坏笑一下说道。 表情里都是“邪恶”。 “用一辈子够不够？” 林萍决定了，这次回去之后就跟方世钧结婚。 无需考验了，未来是刀山火海谁也不知道，现在及时行乐吧。 “嗯，不错。” 方世钧再次魅邪一笑。 关志杰和郑家嘉不远不近的站着。 看着林萍和方世钧低声私语，郑家嘉拍拍关志杰的肩膀。 这样的女孩谁不爱？ 她美如天仙，她真如尘土，她文静的像一株含羞草，她热情奔放似一缕阳光。 可惜，这样的女孩只有一个。 “事情都落停了，晚上喝酒啊。” 郑家嘉说。 “好。”关志杰知道，这15%的股份是林萍给他的补偿。 这个不着痕迹的女孩，像个天使。 过了良久，林妈妈从会议室出来。 林萍赶紧迎上去。 “妈…” “没事，你们进去签字吧，签完了咱回家。” 林妈妈说道。 林永强在会议室里没有出来，今天这不是他的主场，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主场。 分给他的股份，如果经营不出问题，后半生他也应该衣食无忧。 只是，他没有机会没有脸融进这群人。这群朝气蓬勃又一身正义的人。 “阿姨，您和林先生要是没有变化，就等我回去根据股权比例变动，再拟一份协议，到时候找大家签署就可以了，今天就没事了。” 郑家嘉赶紧解释流程。 “哦，好，谢谢你们了。萍儿，咱回家。” 林妈妈跟女儿说。 “好。” 林萍搀扶着妈妈的胳膊，准备走。 “我送你们。” 方世钧忙不迭地说道。 谁能想到堂堂燕城方氏集团总裁跑到这个地方鞍前马后？ 也难怪关志杰会落败。 郑家嘉觉得关志杰一点都不亏。 “老关、郑律，回头请你们吃饭。” 林萍几乎是被方世钧挟裹走的，她只能冲他俩喊。 大家都散了。 林永强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 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会议室，走在这个已经停产的厂子里。 这曾经是他所有的心血，二十多年看着它一砖一瓦逐渐扩大。 现在因为离婚产权分割而停产了，昔日热闹的情景也显得格外冷清。 车间里装设备的钻头声在“滋滋滋”响。 他是不甘心的，那是对于这间企业，是他林永强打拼下来的。 他也是甘心的，除了母女三人的责备，出钱出力出人，没有一个人对他指责和埋怨。 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说到底是自己狭隘了，眼光局限于这个小圈子，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唯有这一股子精气神儿是自己的。 却是他欠缺的。 女儿们都出落的亭亭玉立。 可惜连一声爸爸都不肯叫自己。 自己也不配。 “提前过退休生活吧”，林永强想，“这已经是最大的体面了”。 郑家嘉拟好协议，让大家分别签了字。 林萍陪着妈妈去民政局跟林永强办理了离婚手续。 虽然都不是让人太兴奋的事，好在，一切都有条不紊。 接下来就等林永强把北外环的别墅卖掉，把房款分林妈妈了。 他们决定搬去渭北，方世钧已经给他找好了房子，带学区的房子，等暑假小孩子升学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转过去。 这期间林妈妈提了一个要求，她不想跟林萍回燕城了，想去永强商贸上班。 林萍跟关志杰商量一下之后，就同意妈妈过去，暂定工作内容是复核进出货。 这份工作妈妈以前做过，她又有学问，主要是她有件事做，让自己动起来别吃闲饭。 “我去了燕城看到你和小霞过得都很好，主要是精神状态生活态度好，我就放心了。我在，反倒影响你们年轻人，我也不算老，有点事做心里踏实，这是自己家的企业，也不会太劳累，你就放心吧。” 林妈妈宽慰林萍。 是，让一个劳作一辈子的人突然停下来反倒让她局促不安。 不管咋说现在的工作环境也比之前好了，又有关志杰在，林萍是放心的。 关键是这里有妈妈熟悉的一切。 林萍答应了。 临走前的晚上林萍请关志杰和郑家嘉吃饭。 除了表达对郑家嘉的感谢，还有对关志杰的嘱托，“老关，我妈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看好。” “放心吧，你都说了几遍了。” 关志杰说。 “我会时不时去你家蹭饭的，你在燕城住着我的家，我在沙家镇守着你的妈。” 关志杰像说绕口令。 “你说你俩这是什么缘分呐。” 郑家嘉又打哈哈。 “不管怎么说，都是谢谢你关志杰。” 林萍再次表示感谢。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是因为你的事让我知道我还是一个有用的人，让我再次有了根的感觉。以后欢迎你随时回来。” 晚上回到家，林萍跟妈妈又彻夜难眠。 相聚总是短暂的。 “好在以后可以随时回来了，其实离得真不远。” 这是林萍第一次承认，燕城离沙家镇真不远。 心的距离更近。 “如果你没有其他顾虑回去就答应人家的求婚吧，那小伙子看上去真的不错，妈妈的眼光不准，但是在一起生活更多的是靠智慧和包容。” 林妈妈嘱咐女儿，虽然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但是，如果重新来过，她还是愿意再这样轰轰烈烈爱一场的。 “嗯，我会考虑的。” 林萍跟妈妈说。 嘱咐完所有生活和工作事项以后，天都快亮了。 林妈妈让林萍睡会儿。她就回自己房间了，一会儿要给女儿做早饭，不管好不好吃、爱不爱吃，反正是爱的味道。 正在做早饭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林妈妈出来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方世钧。 “阿…姨，早上好。” 方世钧非常有礼貌。他终是叫出口了，一下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柔软了。接地气。 像一个乖孩子。 “哦哦，早上好，萍儿还在睡觉。” 林妈妈忙解释。 “没事，我等她。” 方世钧说完就回身往外走，要去车里。 “你进来坐会儿吧。” 林妈妈邀请方世钧。 也好，那天送她们母女回来，林妈妈也邀请方世钧进来坐，鉴于那天的氛围，他就没进来打扰。 现在都尘埃落地了，他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林妈妈的邀请。 方世钧走进屋里，林萍的卧室关着门。 林妈妈让方世钧在沙发上坐下。 方世钧没有坐，他被墙上的相册吸引了。 一个很大的枣红色的木质相框，里面装着很多发黄的老照片。 黑白照片最多的是林萍，从出生到上幼儿园，满满的一大相册。 后面就都是林霞的彩色照片了，上小学的，初中的，各个时期的毕业照和同学的合影照。 “萍儿四岁多的时候被我送去二姨家了…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要强…这些年也肯定吃了不少苦…” 林妈妈看着墙上的相册说。 “都过去了。” 方世钧心里说以后她再也不会受苦了。 “妈，谁呀？” 林萍在卧室里喊。 林妈妈刚要张口，方世钧冲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他轻轻转开了林萍的房门。 “妈，来人了吗？” 林萍睡眼朦胧地问。 昨天睡得太晚了，天都要亮了才睡。 林萍有点头疼。 她用手揉揉脑袋。 因为室内是拉着窗帘的，方世钧乍一进来，还不太适应。 他一脚踢在什么上，他也不知道。 “哐当”一声。 林萍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她穿着一件米色真丝睡衣，翻身下床，一个抬腿，一脚对准方世钧的肩膀就劈了下来。 多亏方世钧也是练过的，他一个闪身，一把接住林萍的褪。 大手掌往后一退，直接包裹着了林萍的脚。 这时林萍也看清了方世钧，是方世钧的轮廓。 她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被方世钧钳住，既然也不是歹人，林萍脚下不稳，就直接扑倒在了方世钧的怀里。 “你想谋害亲夫吗？” 方世钧一把搂住林萍。 “你怎么一天神出鬼没的。”林萍怪方世钧，“我以为前两天你会来找我，你没来。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你却来了。” “想我了是吗？”天哪！方世钧的土味情话。 林萍噗呲笑了。 “呜”方世钧直接堵上了她的嘴。 “呜…我…呜…我还没有…刷…牙…呜”这句话没有说完，方世钧已经把林萍拥簇到了床上。 欺身把她压在下面。 第97章 你发烧了 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方世钧从来没有这样跟林萍拥吻过。 他还担心把她压坏了。 谁曾想林萍起伏着身子，背部悬空，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跟他紧紧地贴在一起。 方世钧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他干脆两只手都伸到林萍背部，紧紧地拥着她，实实地压在她的身上，要跟她融为一体。 要知道林萍是没有穿内衣的。 这对方世钧是何等考验。 方世钧的吻从唇瓣到耳朵到脖颈到胸口一往直前。 林萍娇喘着，身子随着方世钧每一个落下的吻起伏着。 方世钧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紧紧地跟林萍贴在一起。肌肤相亲。 在最后一刻，林萍的理智战胜了情欲。 “我…我妈。” 是啊，林妈妈还在外间。 虽然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但是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 方世钧的动作停下来，人却没有下来。 他就这样抱着林萍，侧了一个身，躺在了林萍的床上。 林萍也被他揽在臂弯里。 此刻方世钧也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 他看着披头散发脸色潮红的林萍。 又看看衣冠不整的自己。 他笑了。 洁白的牙齿又白又齐。 像两个偷吃禁果的孩子。 然后他在林萍脸上深情又温柔的一吻。 “你来干什么？” 林萍闭着眼睛不肯看他，只是用说话把思绪从刚才的场景中拉出来。 “来接你。” 方世钧说。 “我都买好火车票了，我以为你走了。” 林萍说。 “那就退了。”方世钧霸道，“我刚才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了，我想拿走一张。” 方世钧想起刚才的相册。 “那是我妈的念想。”林萍说，“我人都跟你走了，照片就别拿了。”她又找补一句。 就这一句，林萍的脸又红了。 就这一句，方世钧又折起上身抱着她又是一记绵长的吻。 “咚咚咚”林妈妈在轻轻敲门。 要不是饭要凉了，她真不想打扰他们。 谁还没有年轻过。 “来了妈。” 林萍大声回答。 这是方世钧吃的为数不多的家常便饭。 有林萍的陪伴和林妈妈的热情招待，方世钧吃的很饱，心里很舒服。 吃完饭林萍跟妈妈告别，一再嘱咐妈妈，无论什么事都要告诉自己。 虽然同样是分别，心情却不同往日。 娘俩，一个带着重生一个带着新生。 外面杨越一直等在车里。 见林妈妈出来送别，他赶紧下来，跟林妈妈打了招呼，接过方世钧手里林萍的行李。 车上高速，因为没有睡好，林萍头疼的厉害，就在后座上休息。 方世钧则换到前座处理工作。 在渭北的这些天，确实集团那边积压了不少工作。 林萍睡得昏昏沉沉，以致都到了燕城她都不知道。 “醒醒。”方世钧打开后车门，坐进来，抬起林萍上身的时候。 她才知道到燕城了。 “这是哪儿？” 林萍问。 “民政局。” 方世钧回。 真的假的！ 林萍一下子做起来了，也顾不上头疼了。 “你要干什么？” 林萍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方世钧啊。 “当然是领结婚证，今天就要把你娶回家，省得你还有诸多借口。” 方世钧想起了早晨的缠绵。 “我…” 林萍是想要跟他结婚的，可是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我什么，别说没拿身份证，你怎么坐火车的？” 方世钧一副不要想骗我的样子。 天哪！方世钧啊！ 林萍无语。 “我是要跟你结婚的，但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林萍抗议。 “对，还要戒指是吧？”方世钧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就要往林萍手上套。 他那儿来的戒指？ 对了，杨越呢？ “杨助理呢？” 林萍问。 “半道轰下车了。” 方世钧说。 天哪！方世钧！ 方世钧在林萍还在发愣的瞬间已经将戒指稳稳地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方世钧，结婚不是这样的。” 林萍捂着脸，都要哭了。 她虽然欢喜，但总觉的哪里不对，少点什么。 方世钧才不管那么多，托着林萍就要下车，再不下车就要抱了。 林萍别别扭扭的被方世钧一路拉近民政局的大厅。 取了号。 坐在椅子上等的时候。 看着旁边的准夫妻都画着精致妆容，穿着喜庆的衣服，还有的拿着鲜花或者喜糖，一脸幸福。 “我连头发都没梳。” 林萍想起自己在后座翻来滚去睡了一路。 就下意识的去摸摸头发。 方世钧见状把五根手指做梳子状，帮林萍顺顺头发。 林萍真是好气又好笑。 她又搓搓脸，扽扽衣服。 “别弄了，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别人，我不嫌弃就好了。” 林萍白了方世钧一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终于等到他们了，也已经半下午了。 下午多数都是来离婚的，领结婚证的没几个。 林萍嘟着嘴。 以至于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再三问道：“请问二人是自愿结为夫妻吗？” 不管怎么说，反正大红的结婚证一人一本是拿到手了。 林萍本来想在民政局的宣誓台上拍张照片，自己的同学结婚发朋友圈都是这么操作的。 可想想自己的形象就又作罢了。 “结个婚跟偷人似的。”临出门林萍嘟囔。 “什么？”方世钧问。 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终于可以明证言顺了。 方世钧在前面走，他还在欣赏自己的结婚证，从此自己也是有证的人了。 听到林萍在后面嘟囔，他回过头。 一手拉过林萍的胳膊，用另一个拿着结婚证的手托住林萍的后脑勺，对准林萍嘟起的小嘴，就是一个又狠又准的吻。 “啊…”猝不及防，林萍推他。 可是，推不开。 方世钧这是一个深深地吻，不是浅尝辄止。 直到林萍又陷入了迷离，方世钧才肯罢休。 “你干什么？公共场合。” 林萍涨红着脸。 “你不是说偷人吗？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偷人的吗？” 方世钧反驳。 天哪！方世钧！ 连他自己都没想他是如此的话痨又狡猾。 别说话了，这个人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举动呢。 林萍快步走到车跟前。 方世钧却一把拉住她，帮她打开了前门。 “陪我开车。” 方世钧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林萍也是无语了。 她只好跟着他坐在前面。 “咱要去哪里？” 方世钧缓缓把车子开出来，林萍问道。 “回家。” 方世钧愉快地说。 “你不去公司吗？我看你一路都在处理公事。” 林萍问。 “再大的公事也没有陪太太重要。” 方世钧太调皮了。林萍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连林萍都不适应了。 好吧，别说话了，还不知道这个人能说出什么来呢。 “对了，先跟你说明一下，这个房子申虹洁住过，那时候她刚受伤从外地回来，以前她跟我的合作都是阶段性的，她在燕城没有固定住所，基本都是住酒店，这一次她受伤了，暂时住了一段时间，但是，那段时间我去爷爷哪里住了…” 方世钧一口气解释了一堆。 “如果你介意，咱们可以住到别的房子里，只是别的房子需要收拾一下才能入住。嗯…最晚两天吧。” 车开一半，方世钧突然一本正经的跟林萍说道。 林萍也是一愣。 这确实是一件应该提前说，但不应该是现在说的话题。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婚结的太突然。 “不折腾了，就住这儿吧。” 林萍说。住在哪里对于方世钧可能真不算什么，但是真的是不想折腾。 感情的好坏不是一个人一套房子的事。 方世钧一路开车回家。 到大门口，刘姐正在院子浇花。 看到主人回来了，她关掉水龙头，跑出来。 “先生。林…林萍，你来啦。” 刘姐很高兴。 “刘姐，从今天起，她就是太太了。”方世钧跟刘姐交代。 “太太？”刘姐还一脸懵。 林萍早已满脸通红。 但是，她已经被方世钧牵着手领进了屋里。 “什么都没有准备，这一次可以穿我的鞋子了吗？” 在鞋柜跟前，方世钧得意洋洋地问。 刘姐拎着行李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不穿。”林萍故意倔强。 “那好。”方世钧话音落地，打横就抱起了林萍。 “啊”林萍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已经被抱上了二楼。 要知道方世钧是有五年部队锻炼的，抱起林萍对他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看二人上楼，刘姐这才敢进屋。 方世钧抱着林萍，林萍搂着他的脖子，害羞地闭上眼睛。 直到二楼卧室，方世钧把林萍放在他又大又软的床上。 就势覆在林萍的身上，双手捧着林萍的脸颊，先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突然，方世钧停住了，他又伸出手背，在林萍的额头上试试，最后拿自己脑门抵在林萍的脑门又试了一试。 “你发烧了？” 方世钧翻身下床，去书柜旁找医药箱里的温度计。 林萍伸出手也试试自己的脑门。 好像体温真的有点高。 怪不得一直难受，不利索的感觉。 “别动，”方世钧拿来温度计。 林萍今天内穿一件圆领针织七分袖t恤，门襟处两粒扣子。 方世钧轻轻解开林萍脖子胸口的扣子，把手伸进去，把温度计放在林萍的腋窝。 抽出手，又在林萍额头轻轻一吻。 顺势躺在了林萍的一侧。 第98章 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他伸出胳膊，把林萍的头挪到自己的臂弯，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 一切都那么自然。 “是我不好，一路都没有留意到你生病了。” 林萍没有说话，她觉得什么语言都不及这一刻的氛围。 她仰起头，在方世钧的喉结上轻轻吻了一下，算是回应。 然后，她轻轻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温馨时刻…而后，她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天了。 房间内拉着厚厚的窗帘，床头亮着微弱的台灯。 林萍轻轻抬头，远处书桌的台灯下，方世钧在处理工作。 屋内十分安静，安静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方世钧翻阅纸张的声音，以及时不时签字笔尖和纸张的摩擦声。 薄薄的被子盖到胸口，背面滑滑的，软软的，淡淡的烟草味道。 方世钧一定不会在床上抽烟，也一定不会抽完烟不洗澡就睡觉，为什么被子上会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香水。 一定是方世钧的香水味。 想到这，林萍的脸又热辣辣的。 林萍看着天花板，又用余光看看房间两侧。 她真不忍心打破这种安静。 幸福的安静。 林萍的手在被窝动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出汗了。 这一动才发现不对劲，啊！自己竟然换了衣服。 她“噌”的一下坐起来。 露出被窝的上半身清楚的看出是一件真丝的麻灰色男士睡衣。 掀起被子再看下身，麻灰色的真丝睡裤。 天哪！ 方世钧听到动静走过来。 在床上坐下。 “醒啦？感觉怎么样？” 说着，伸手就去摸林萍的额头，“应该不发烧了，我给你量了好几遍。” 量了好几遍？ 方世钧一边说还一边拉起被子给林萍盖上怕她着凉。 在她睡着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 “我的衣服呢？” 林萍只能这么问。 “刘姐拿去洗了。” 方世钧回答。 他大概明白林萍发愣的原因了。 方世钧莞尔一笑，又露出他洁白又整齐的牙齿。 笑得温柔又勾魂。 “你想什么呢，我们都已经结婚了。” 方世钧过来抱他。 结婚？结婚了也不能这么赤诚吧？ 林萍的脸更红了。 “以…以后，我自己来。” 林萍一张口才知道口干舌燥。 方世钧赶紧站起来，去书桌上拿过来一杯水，一手扶着林萍的肩膀一手把水杯送到她嘴边。 大哥，我只是发烧了，双手没有废好吗？ 林萍伸出手去扶水杯。 方世钧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就这样俩人扶着一个水杯喝水。 这场景也是够了。 林萍喝的有点急，“咳咳咳”… 方世钧赶紧放下水杯，欠个身子，从相对而坐换成坐在林萍侧后方轻轻帮她拍后背。 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吗？ 林萍的脸一直热辣辣的。 “出汗了，你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先吃点东西吧，要不然会血糖低的。” 方世钧温柔的说。 天哪！真是老夫妻的样子。 恩爱老夫妻。 “我的手机呢？” 林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在这儿，”方世钧去沙发前的茶几上把林萍的手机拿过来，“怕吵到你，给你调成了静音。” 方世钧把手机递给林萍，“抱歉，没经你的允许，给你妈妈和妹妹发了消息，告诉她们你跟我在一起，免得她们担心…” 方世钧絮絮叨叨。真的是絮絮叨叨。 林萍第一次觉得方世钧竟然这么得温柔，这么得细心，这么得善解人意，又这么能说。 这里面都是满满的爱。 “没关系…谢谢…” 林萍的脸又红了。 脸上刚平复的温度又开始火辣辣的。 “我的手机对你没有秘密。” 林萍又补了一句。 “谢谢。那我也要尊重你。” 方世钧回了一句之后，就从后面抱住林萍，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种温柔且愉快的沟通太美好了。 爱只是一时激情，能支撑激情的是彼此欣赏和尊重，欣赏和尊重的前提都来自于沟通和信任。 方世钧尽量收起自己锋芒，配合林萍的文静。 他们有一个很好的开端。 爱是向你靠拢，向美好靠拢。 方世钧起身去衣柜拿了一件袍子，给林萍披上。 “下去吃饭吧。” 方世钧一边披一边说。 “我不想下去了。” 林萍撒娇。 不是她故作什么，是因为她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见刘姐。 “好，我去拿上来。” 方世钧起身下楼。 林萍去洗手间洗漱。 好一个男人的洗手间。 干湿分离的设计，一进门就是一个硕大的漱洗台，侧面置物架上一摞洁白的毛巾，台面上一字排开牙具、剃须刀、护肤品、香水。 林萍小心翼翼地拿起香水，缓缓拔掉盖子，淡淡的烟草味道马上充斥着林萍的嗅觉。 林萍的脸又红了。 她抬头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有点苍白，只有脸颊两片红云，乌黑的头发柔顺的散落着肩头。 下面是方世钧的睡衣，再看看脚上，是方世钧的拖鞋。 刚才下床的时候看都没看，下意识把脚放进了脚边的拖鞋里。 “饭来了。” 方世钧端着饭菜上来的时候，用愉悦的声音说道。 “吧嗒”一个东西掉在洁面池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方世钧把饭菜放下，马上走过来。 “林萍，你没事吧？” “没有。” 林萍快速关上了门。 窘死了。 她赶紧拿起香水瓶，看看有没有磕坏，确定完好无损，又轻轻地放回原处。 往里走就是卫生间了。 明卫设计，使整个卫生间干净又干爽。 一摞摞大小不一的浴巾，一件件薄厚不一的浴袍，沐浴露，护发素，一应俱全。 还有一个偌大的按摩浴缸。 色调跟方世钧的房间一摸一样，灰色是主打，配以黑和白色。 林萍洗了手，捋了捋头发，在洗漱台后面的置物架上抽了几张手纸擦手。 她没有用方世钧的毛巾。 她不知道他的习惯。 要想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就要尊重彼此的生活习惯。 在没有确定之前，不可以随意打乱他人原有的习惯。 林萍尊重方世钧。 林萍开门出来。 方世钧已经在洗手间门口站着了。 林萍看到方世钧，刚平复的脸颊，又噌的一下红了。 方世钧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对不起，都没来的及向你介绍。” 说着就扳起林萍的肩膀，让她面朝门里。 “这以前是我的个人空间，现在它属于我和你，你的物品没有搬过来，也没来得及置办，我的物品你可以随便使用，我对你没有秘密。” 说完，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是在回应林萍刚才的“我对你没有秘密”吗？ 多年以后，林萍都感谢他们当初定的基调，是这个基调让平淡的一生充满舒适。 “我会慢慢地告诉你一切跟我有关的人和事，也会告诉你目前方氏的经营情况，你可以不插手，但是你有权利知道。现在，去吃饭吧。” 方世钧从背后簇拥着林萍。 林萍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这样重视过。 她虽然极力活成了一个有自我有尊严的人，但是，这种从心底里被尊重被爱的感觉，她都是第一次。 林萍心里暖暖的，想说谢谢又不合时宜，她眼睛里一直雾气弥漫。 她只能暗暗告诉自己用余生去珍惜眼前的这个人。 “我想出去吃可以吗？” 林萍说。她太感动了，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刻掉眼泪。 她想换个环境。 “好，但是要多穿一点，你刚才出汗了。” 方世钧又去衣柜里拿了一件大衣。 “大哥，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林萍被方世钧逗笑了。 方世钧真的把她当成孩子呵护了。 方世钧也笑了，“披一会儿再脱掉吧，外面有风。” 林萍任由他给自己披上，打开通往天台的门。 方世钧打开天台的灯，把饭菜端出去。 帮林萍拉好椅子，在林萍坐好后，自己才坐下。 “本来应该出去庆祝的。但是，身体要紧。等你好了，再给你一个惊喜。” 方世钧看着林萍深情地说。 林萍看着眼前的白粥小菜，虽然是最普通的家常饭菜，但已是最细心的关照了。 不管是刘姐的决定还是方世钧的安排。 “谢谢，真不用，这已经很好了。” 林萍看着方世钧，眼睛里都是柔情。 这一烧，又出了一身汗，此刻的她有点虚弱。 这虚弱，使得她更加温柔。 方世钧拿起林萍的勺子把粥搅拌一下，尝了一口，“不凉也不烫，快吃吧。” 方世钧把碗再往林萍面前推推。 林萍低着头盛了一勺。 饭还没到嘴边，方世钧夹的小菜已经到了。 林萍低着头，吃着，眼泪顺着脸颊而下，终究是没忍住的感动。 头发挡着方世钧看不见。 “你也吃吧。” 林萍瓮声瓮气地说。 “看着你吃。” 方世钧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林萍。 一碗粥吃完。“还要吗？” 方世钧问林萍。 “不要了。” 林萍还在低着头。 方世钧轻轻把林萍的头发掖在耳后。 看到她满脸泪痕。“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方世钧赶紧站起来。 “没有。” 林萍也站了起来。 她一把抱住方世钧，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 “谢谢你方世钧，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林萍哽咽得像个孩子。 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乖。我知道啊，我都知道，以后有我在，你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方世钧理着林萍的秀发，在她头顶轻轻吻着。 第99章 宝贝 抱了好一会儿，方世钧说道：“吃饱了，坐一会儿，然后去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好了带你出去。” 他把林萍放到旁边的沙发上，给她盖上薄薄的毯子。 自己回去吃饭。 林萍没再说话，她看着方世钧吃饭，看着方世钧把东西收拾走，听着他去放洗澡水哗哗声，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被宠着。 放好洗澡水方世钧出来，“走，去洗个澡早点睡。” 林萍像一只无力的小绵羊，被方世钧抱起，温柔的俯在他的肩上。 直到浴室，方世钧把林萍放下，替她脱去外面的袍子。 “我行李箱里有内衣。”林萍不好意思地说道。 “先穿我的吧。” 方世钧一本正经地说。 一下子又把林萍逗笑了。 “大哥，内衣，我怎么穿？” “内衣怎么不能穿？我不嫌弃，你也不许嫌弃。” 方世钧说完就去柜子里拿自己的衣物。 天哪！太被爱也是负担。 林萍接过方世钧递来的睡衣和内衣。 是内衣啊！ 崩溃！ 其实林萍还担心他去自己的箱子帮她拿内衣。 就由着他吧。 林萍把方世钧推出去，关上门。 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 泡得她浑身慵懒，脸色潮红。 林萍打开方世钧洗漱台下面的柜子，在里面拿了一个新的牙刷，这一次她没有问他。还不知道他会怎么霸道呢。 穿着方世钧的内衣，天哪这个内衣她都能当五分裤了，关键是前面还鼓鼓的。 林萍的心怦怦直跳，脸更红了。 反正这一天，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太多的人生第一次，总之，脸上的红霞都没退过… 一切都收拾妥当，拿起储物柜上的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嗡嗡嗡”听见吹风机响。 方世钧在外面敲门。 林萍打开门，方世钧顺手就接走了她手中的吹风机，慢慢地缓缓地帮她吹头发。 “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忙吧。” 林萍不习惯被别人这样伺候着。 “你现在就是我的一切，除了伺候你我就没事了。” 方世钧认真地说。 好吧，由他吧。 林萍放弃了。 方世钧帮林萍吹干头发，放下吹风机，牵着她出来。 把林萍稳稳的放进被窝，“要看本书吗？” 方世钧问她。 “你这里有什么书？” 林萍问。 “企业管理、商业帝国。” 方世钧说。 “我还是睡觉吧。” 林萍苦笑。 “那你就发呆吧，等我哦。” 说完方世钧在林萍鼻子上轻轻一刮。 转身去了浴室。 “等我”林萍想着方世钧的这句话。 不由得又红了脸。 可能是不想让林萍久等，方世钧进去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湿漉漉着头发就出来。 方世钧穿了一件浴袍，宽松的领子没有掖好，腰带也松松垮垮的系着，一大片胸膛露在外面。 虽然林萍触摸过方世钧的胸膛还有腰身，但是，这样赤裸裸的看到，还是第一次。 她的脸更红了。 方世钧拿着毛巾，身上冒着热气，一边走过来，擦头发。 他的头发是凌乱的，没有往日有型，但是，更有男人味。 方世钧一边擦头一边径直走过来。 林萍看着这个样子，想着自己穿的衣服。 估计是特意给她找的吧，灰墨绿的棉麻睡衣，上面敞开着一粒扣的西装领。 林萍看着方世钧的样子，她实在窘迫的很。 就伸手抓住被子，滑进了被窝。 方世钧已经坐到了床上，他半躺着身子，把手伸进被窝，一阵乱摸，终于摸到林萍的脸。 方世钧的手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林萍更加确定是那瓶香水。 原来方世钧知道这就是蛊惑林萍的毒药。 林萍用小手覆在方世钧的大手上，让它安定在自己脸上。 真怕它往下游走。 方世钧另一只手干脆撩起被子也钻了进来。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直接接触在林萍裸露的肌肤上，凉凉的。 方世钧哈着气，去找林萍的脸。 终于，找到了那片芳泽。 他知道她不好意思，他轻轻地带她感受接吻的美妙。 林萍被方世钧温热的肌肤，淡淡的烟草味道，撩得整个人都酥了。 她喘不过气来。 侧着脸用鼻子呼吸。 樱桃小口被方世钧紧紧地钳住，带着她的舌尖舞动。 “嘤”林萍发出让人销｜魂的嘤｜咛。 她一下子拉开了蒙在两人头上的被子，虽然被子很薄，它还是影响了林萍的呼吸。 她要喘不上气来了。 方世钧的唇从林萍的唇上移开，慢慢下滑。 雕饰般的下巴，细滑的脖颈，雪白的胸口。 方世钧轻轻打开林萍睡衣的第一粒纽扣，那是从未示人的雪白。 方世钧轻轻地亲吻着，柔柔地触摸着，生怕一用力就会弄破这片吹弹可破的肌肤。 林萍双手抱着方世钧的头，湿湿的头发凉凉的，贴在林萍的肌肤上。 林萍用自己的五指轻轻地梳理着… 方世钧缓缓地停下来，他顺势躺在林萍的臂弯里。 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性感的双唇轻抵她的脖颈。 慢慢地滑动。 林萍的肌肤真滑呀。 方世钧整个人都陶醉了。 一生太长，真想这一刻就是余生。 “谢谢你，”方世钧探探身子，把吻印在林萍的脸上。“谢谢你给我的美好。” 方世钧一只手捧着林萍的脸。 林萍把脸侧过来。 四片唇近在咫尺。 林萍满眼尽是温柔。 她目光迷离地看着方世钧，用手轻轻滑过他的眼睛，眉毛。 这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深邃又灵动，一字剑眉下，浓密的睫毛更增加了眼睛的深不可测。 方世钧的鼻梁笔挺高耸，棱角分明的人中，刀刻般的唇线。 林萍的手轻轻滑过，每一处都舍不得离开，每一处都想触及。 最后她又把手落在方世钧发丝里。 “方世钧，你知道我有多久都没生病了吗？” 林萍看着方世钧的眼睛，眼眸里有个乖巧的小人，温存又美丽，纯洁又无暇。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路上不应该让你睡的。” 方世钧拉起林萍的手，放在自己唇边。 “从我有记忆里，我几乎都没有生过病，我不能生病，开始是因为我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后来是我不能停下来生病，每一次我感觉自己要生病的时候，我就赶紧吃药、拼命喝水…” 林萍眨着眼睛。 那眼睛里清澈见底，又深邃悠远。 方世钧一把把林萍拉进自己怀里，如果林萍此刻能看到方世钧的心，就知道什么叫心碎。 方世钧疼得心都要碎了。 他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林萍的头发，喃喃耳语：“宝贝不怕，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有了我。” 林萍伏在方世钧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方世钧的胸膛。 既为此刻的幸福，也为过往的辛苦。 心中千言万语都在这深深地拥抱里。 林萍把光洁的脑门抵在方世钧起伏的胸膛，吮吸他的味道。 前程往事一幕幕，这一生她没有白白受苦。 佛说因果，二十年来她不怨天不尤人，爱人爱己，上天终于给了她白衣骑士，带她脱离深渊。 林萍看到方世钧一身白衣骑着白马，向她奔驰而来。 她嘴角上扬，微笑着挥手… 方世钧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不再动的时候，他轻轻低下头，借着床头的灯光，看着林萍面带微笑，安详的睡了。 方世钧要起来关台灯，要起来拿手机，每天临睡前他都会看看有没有要事找他。 现在他一动不敢动，他使劲伸直自己的一只胳膊，够到床头的总开关按钮，关掉了一屋子的灯。 你知道吗？ 强壮如方世钧，每晚睡觉他都会留一盏小夜灯。 那是小时候爷爷不能陪睡，怕他起夜，给他特意点亮的灯。 今天是他第一次在漆黑的房间里睡觉。 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及林萍均匀的呼吸。 一夜无梦，一夜睡的非常舒服。 林萍像一只小猫在被子上蹭蹭。 迷糊中她伸出手，朝旁边摸去。 没有人。 林萍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是方世钧的床，自己穿的还是他的睡衣。 只是身边的人不见了。 林萍担心是梦一场。 她骤 猛然坐起来。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一屋子细细碎碎的光线。 她起身下床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儿。 回身看到床头柜上方世钧留着她的字条，“宝贝，我去上班了，你醒了好好吃东西，等我回来带你去兜风。” 落款“世钧”。 林萍看着方世钧的留言，刚劲有力的钢笔字，透着潇洒俊逸。 林萍看了半天，嘴角不由的上扬。 “宝贝”、“世钧”。 她的脸又红了。 室内没人，她干脆走到衣帽间的穿衣镜前，左右打量了自己，这个穿个肥大睡衣女人，是他的宝贝。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林萍对着镜子一笑。 然后在衣帽间下面的置物架上拎出自己的行李箱。 她找到一身运动服穿上，今天就好好在家休息一天吧。 且被宠一天吧。 换好衣服林萍下来吃早餐。 刘姐已经把饭菜放在保温饭盒里，自己在院子里浇花剪草了。 看见林萍出来，她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林…太太…” “扑哧”林萍笑。 刘姐也笑。 第100章 带你去兜风 “刘姐，您还是叫我林萍吧，这样咱俩都不别扭。” 林萍笑着说。 “哦，好…哦，不，先生会生气的…” 刘姐忙摆手。 “你家先生就这么爱生气啊，那我还不跟他过了。” 林萍故作生气。 刘姐当然知道。 “哈哈哈，林萍咋一见就喜欢你呢。” 刘姐也不客气了。 “那就对了。” 林萍也放得开了，“您去忙吧，我自己吃饭。” “林萍，我答应叫你林萍，你也别说“您”了好吧？” 刘姐看着林萍，两个像孩子似的大人。 “好嘞。别说了我饿了要吃饭了。” 林萍爽快地说。 “我去帮你拿出来，你刚来不知道东西都在哪儿。” 刘姐一边拿饭菜一边说。 好吧，又多了一个妈。 林萍吃完饭就上楼收拾自己的物品。 既来之则安之，她把自己干净的衣物折叠收好。 该洗的洗了。 然后就坐在天台的沙发上看书，看方世钧的《商业帝国》。 温热的空气，熏得她昏昏欲睡。 自从来到方世钧的别墅，净睡觉了。 是因为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了，她的心松弛下来了。 听到楼下门铃声，林萍以为方世钧回来了，她侧耳听一会儿，不是方世钧，但好像又说到了她的名字。 林萍等到楼下没有说话声了，准备开门下去看看，刚一开门正好迎面撞上抱着三个大盒子上楼的刘姐。 盒子把她的视线都挡住了，她侧着头看路。 “刘姐，谁呀？” 都走到楼梯头了，才看见林萍。 林萍赶紧帮她接过一个盒子。 “哦，林萍，先生让人给你送来的衣服。” 说着抱着盒子就要进来。 林萍愣在那里。“刚才那个人送来的？” 她问。 “是啊，说是哪个商场的经理，按先生吩咐送来的，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你试一下，合适的话留下不合适的他们再来取。” 刘姐说着，已经把盒子放在卧室沙发前的茶几上。 “你慢慢试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刘姐放下衣服看着红着脸的林萍。 走过她面前又神秘一笑，说：“我来方家几年，知道先生心细，但是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用心，上一次让我去陪你，我就知道你要进方家门了…” 刘姐饶有兴致地说。 林萍更是窘住。 “快别不好意思了，都是当太太的人了。” 刘姐说完又神秘一笑。 林萍的脸更红了。 刘姐出门，她赶紧把门关上。 “都是当太太的人了”这句话里有几个意思。 管她几个意思，自己就是方太太了，名正言顺，法律承认。 林萍打开盒子，是一家国际一线大牌的衣服，以低调奢华着称。 这个品牌也就在燕城为数不多的几家高档商场有专柜。 她在杂志上见过，也见过有人穿仿款。 两个盒子上都带着品牌的logo，林萍打开其中一个，这个盒子里的衣服偏休闲，打开另一个，这个盒子里的衣服偏商务。 还有一个盒子，这个盒子跟那两个盒子都不一样，盒子上没有品牌logo，海洋蓝的颜色，一个角上还有一只丝绒的蝴蝶结。 林萍打开这个盒子，里面是一件跟盒子颜色一样的海洋蓝礼服。 林萍拎起这件礼服，抹胸设计，后面拖着一个小巧的鱼尾，既时尚又不夸张。 把礼服从盒子里拎出来，下面是一双同色系的鞋子。 鞋子的面料不是皮的，星星点点的金线点缀其中，为普通增加了几分灵动。 拿起鞋子，下面是一件吊带真丝睡衣。 睡衣也是蓝色的，是淡淡的天蓝色。 整个睡衣通体就是前后两块布料缝制而成，没有一丝装饰，简洁大气，柔滑细腻。 林萍看着这件睡衣，想象着昨晚的情景，不由的又脸红。 她拿起手机，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衣服收到，谢谢。” 方世钧正在开会。 去渭北的这些天耽搁的工作他都要赶紧补回来。 主要是他还想抽出时间来陪她，如果不是事情紧急，谁能舍得温柔乡。 方世钧想着这一夜林萍温温柔柔猫在他怀里睡觉的样子。 恨不得现在就结束会议，一步到家。 先立业后成家。他想起了这句格言。 家是动力源，家是温柔乡。 中心城区地块的揭牌就在这几天了，他要做好中标的准备。 这个项目虽然体量不大，但是标的不低。 从预算来看，将占用集团很大的资金流。 他必须妥善安排，否则就一损俱损。 方世钧心里的压力不能说给任何人，如若将帅都没有十全胜算，三军怎能安心。 方世钧听着预算部和财务部以及融资部轮番的诉苦，他紧皱着眉头，一上午都眉头不展。 “叮”手机消息提示。 大家面面相觑。 都调成了静音，有的人干脆关机。 这个时候手机响不是自己往枪口撞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有主位方世钧的手机在会议桌上。 此刻，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赖别人也没用。 方世钧斜睨了一眼手机，坐直身子拿起来。 他像中电了一样，两眼瞬间放光，不自主的嘴唇微勾，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拿起手机，打开消息，修长的手指肆无忌惮的在屏幕上敲起来，“醒啦？好好吃饭，下班接你去兜风。” 发完，方世钧又饶有兴致的看了一遍，才放下手机。 抬头看见大家都看着他，“继续继续。” 方世钧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一下。 老板的反常只有杨越明白。 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能改变一个人。 杨越感叹。 林萍正在试衣服，开始她还扭捏，转一想，就算是嫁个普通人家也要买几件新衣服不是吗？ 既来之则安之。 她在方世钧诺大的衣帽间里，挨个试了方世钧为她挑选的衣服。 先不说颜色款式跟林萍都高度契合，单说这大小尺寸，竟然像量身定制一般。 试完所有的衣服，就是那件礼服，林萍犹豫了一下，这件衣服她实在没有场合穿，但她还是试了一下。 她不想驳了方世钧的好意。 林萍套上这件礼服，瞬间婀娜的身材一览无余。 林萍光着脚，轻轻踮起脚尖转了个身。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仙子。 这些年林萍是知道自己的气质的，她静怡中透着活泼，内敛中带着热情，温婉中还有几分野性，只是她习惯克制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安静。 她不想凭借一副皮囊让自己张狂，内心的充实胜过一切外在的包装。 林萍拿起鞋子轻轻套在脚上。 大小高矮都正合适。 如果不是大白天，林萍一定以为在做梦，梦中她和方世钧已经相遇几百年，几生几世。 林萍把这些衣物都收拾好。 最后她没有试那件睡衣。 还用试吗？ 林萍把她拿到洗手间过了一遍水。 她不想什么事都劳驾刘姐。 一切都收拾妥当，林萍安静的吃饭、看书、休息，等方世钧。 傍晚，方世钧回来。 人还未到，汽车喇叭声先到。 要知道，在这个小区里方世钧可是一直隐形一般的存在。 别看他住的是面积最大、位置最好的独栋别墅，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业主群里。 林萍在天台上看书，听到喇叭声往外看。 方世钧正停好车，从车里下来。 刘姐也听到了声音，跑了出去。 “太太呢？” 方世钧一边快步进屋，一边高声问道。 “林萍在楼上看书。” 刘姐随口说道。 方世钧一顿，脚步也慢了下来。 “哦，是…是太太说不习惯这个称呼，让我叫她名字的。” 刘姐赶紧解释。 “是的，我的名字我还挺喜欢的，虽然它寓意不太好，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名字。” 林萍也轻快着声调从楼上下来。 “怎么样？今天。” 方世钧转身跟林萍说话。 “挺好的，我已经把你的卧室占为己有了。” 林萍调皮地说。 “那本来就是你的。” 方世钧又说土味情话。 “衣服呢？”方世钧问。 “什么衣服？” 林萍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礼服，我让人送来的礼服呢？合适吗？”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迎上林萍。 “我试过了，很合适，又脱了。” 林萍的“脱”字出口，脸一下子就红了。 方世钧近在咫尺，看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捏了一下林萍的鼻子。“想什么呢？” 说完，他侧身上楼，“我去拿下来，带你去兜风。” 方世钧的“带你去兜风”都说了一天了。 怎么去兜风？ 穿着礼服去兜风？ 方世钧不等林萍反应，已经到楼上抱着盒子下来了。 “现在穿这些可以吗？” 他问林萍。 林萍想说，你问谁？ 谁知道你要干嘛？ “我可以的，看你。” 林萍还是这样回答。 “那就走。” 方世钧一只手抱着盒子一只手拉着林萍。 “刘姐不用等我们，你自己早吃早睡。” 方世钧轻快地说。 刘姐看着二人去院子里的背影。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自己来这个别墅这几年，哪见过先生还有这么多话的时候啊。 她一直以为先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看来是没有遇到让他敞开自己的人。 方世钧拉着林萍，林萍穿着一件米色棉麻休闲裤，上面穿一件圆领针织七分袖t恤，脚踩一双白色板鞋。 头发用皮筋松松垮垮的绑在脑后。 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刚下课的学生。 夕阳下，她的脸白里透红，眼睛纯净透明， 任由方世钧牵着她，走到那辆被罩着的跑车前。 方世钧松开林萍的手，转身把盒子递给她。他自己则一把掀开车罩，“哗啦”一下，林萍看清楚了这辆车的真容。 第101章 嫁给我好吗 一辆亮黄色法拉利跑车。 车身亮出来，瞬间整个院子都亮堂了。 刘姐看到这动作，赶紧跑出来，帮方世钧收拾车罩。 方世钧前后左右检查一遍。 把车篷收起来，露出它敞篷跑车本该有的样子。 然后，他冲林萍勾手。 林萍走过来，他接过林萍手中的盒子放在后座。 “好久没开过了，敢坐吗？” 方世钧问。 “你敢开我就敢坐。” 林萍说着，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就坐了进去。 方世钧就喜欢林萍文静外表下的这股野劲。 他勾唇一笑，拉开驾驶室的门，也坐了进去。 方世钧发动车子，挂空挡，使劲踩了一下油门。 “轰”车子像咆哮的狮子一般。 “怕不怕？” 方世钧侧头露齿一笑。 “不怕。”林萍摇摇头。 有你在，不怕。 “那走喽。” 方世钧打了一个响指，扶着方向盘，把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刘姐今天真是见识了，她不仅见识了这辆车子的咆哮，更看见了先生的牙齿，洁白又整齐。 方世钧把车子开出小区，开上大道。 在上高速路之前，他把车子停在旁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后倒套在林萍的身上。 “你刚好，一会儿上高速别着凉了。” 方世钧帮林萍套好外套，又去伸长胳膊帮她检查一遍安全带。 “方世钧，你这样真的会把我宠坏的。” 林萍撒娇地说。 “就是要把你宠坏，这样你就会依赖我了。” 方世钧在林萍脸上亲了一下，“坐好了，我要加速喽…” 方世钧说着，脚下缓缓用力。 车上高速，马达轰鸣，排气筒像是要爆炸一样。 风驰电掣。 林萍闭上眼睛，感受这速度。 风把她的头发都吹飞起来了。 适应以后，林萍缓缓睁开眼，看着道路两旁花红柳绿快速后移。 其实她没从第三者视角看，亮黄色的跑车犹如一团火球，在高速路上快速移走。 抬头看着天，湛蓝的天空被夕阳的余晖涂抹上了一层金色。 林萍把双手举过头顶，让风从指缝中吹过。 她知道自己将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各种新的体验。 “不要迷失自我哦”。林萍在心里提醒自己。 她侧过头，看着专心开车的方世钧。 他俊朗的五官，此刻更加立体。 “方世钧，你为什么要买这么亮的跑车？” 林萍大声地问。 “这就是我的翅膀，我把它折断了，换成了这辆车。” 方世钧也大声回答。 林萍知道方世钧所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痛。 我们能做的就是理解他人，呵护好自己。 “以后我做你的翅膀，你有了我再也不会孤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林萍喊。 方世钧快速地侧头看林萍一眼。 真想摸摸她的头。 “我爱你林萍。” 他突然大声喊。 “我也爱你方世钧！我要跟方世钧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林萍不是对方世钧喊，她对着车外喊。 刚才的喊是为了让方世钧听见。风声引擎声太大了。 现在的喊是要让全世界知道。她太幸福了。 好在傍晚的高速路车少，否则人家真以为是俩疯子。 终于在俩人疯够了的时候，车子也缓缓慢下来。 方世钧开着这一抹亮黄“轰轰轰”穿大街走小巷。最后停在了燕城国际会展中心双子座的楼下。 早有迎宾走过来帮林萍打开车门。 等林萍下车。 他又走到方世钧一侧，接过钥匙，等方世钧取走后座的礼盒后，把车开去停车场。 方世钧一手拉着林萍一手抱着盒子，往大堂走。 “方先生、方太太。”一男一女两位工作人员走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晚餐马上就好。请二位先跟随我们到更衣室换衣服。” 林萍看着方世钧，明白了方世钧从家抱来这个大盒子的用意了。 “一会儿见。” 方世钧把手上的盒子递给工作人员，然后揉揉林萍的头，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说。 “一会儿见。” 林萍微笑回复。 她隐约能感觉到方世钧安排了什么，本来她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 但享受当下，珍惜他给你的一切，就是回应爱的最好方式。 林萍来到更衣室，原来这里不只是更衣室还有化妆间，好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候了。 见林萍进来，她们过来问好。 帮林萍换好衣服又给她化了一个淡妆。 林萍在做销售的时候也化妆，是为了精神一些，简单的淡妆。 自从去了设计部，不用见客户，她就几乎不再化妆了，即便是见方世钧。 更何况方世钧从来没有提前通知过她要约会。 好在她天生丽质。 今天为了配合这件礼服，不仅化了妆，还盘了头发，只是都是简简单单的。 林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知道自身条件不错。 林萍的个子不算太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所以腿显得很长。 人不算太瘦，但是脸型很小，显得很清爽。 因为从小学过跆拳道，林萍的体型体态都很好。 精神紧致挺拔。 面容就更不用说了，永远的清纯中带着一丝野性。 现在又有高跟鞋和礼服的加持，林萍都觉得自己像一只蓝孔雀一般。 服务人员引导林萍乘电梯到达顶楼的时候方世钧已经在等她了。 电梯门开，方世钧即站起来，迎上去。 他像一个绅士，优雅的伸出自己的手牵着林萍。 好大的一个露台，好美的风景。 更美的是露台此刻的布置。 一张又宽又长的餐桌铺着洁白的桌布，中间是硕大的鲜花摆台，两侧点燃着烛台，蜡烛在夜晚的微风中摇曳着。 露台的一角是一个小表演台，一位穿着洁白礼服的女生正如痴如醉的演奏着着名的钢琴曲——《致爱丽丝》. 两侧各有两位工作人员，笔挺的西装，雪白的手套。 地上，大理石地面里镶嵌着一条条若有若无的灯带，散发着微弱的光。 映着一地的花瓣。 四周的护栏上跟林萍的礼服契合的蓝色纱幔轻盈地簇拥在玫瑰花丛中。 俯视整个燕城，此刻华灯初上，车流如织。 西方的天边还有一线橘黄，东边已经有几处星星点点。 方世钧一路牵着林萍，把她安稳地放在座位上，就势一条腿在她面前跪下。 “怎么样？还可以吧？” 本来一方世钧之前的说话习惯是要问“还满意吗”？ 今天他特意没有这么问，因为他不想和林萍的关系是讨好与被讨好的。 一句“还可以吧”既代表自己的用心，也代表请欣赏。 “太可以了。”林萍伸手摸摸方世钧的脸。 方世钧跟刚才开车的样子相比，也精心收拾了一番。 一套钛金灰的西装，里面是同色系颜色稍深一点的衬衫和领带。 连口袋巾都是同色系。 头发也经过了精心梳理和定型，一丝不苟配上这套西装，就是传说中的禁欲。 方世钧身高将近一米九十，部队的特殊历练使得他不仅身材紧致挺拔，还多了几分比平常人的飒爽。 再加上方世钧本就立体的五官以及俊朗的脸型。 此刻更加阳光帅气有型。 “其实，没必要的，有你在就够了。” 林萍看着方世钧的眼睛，满脸的幸福。 方世钧拿起林萍覆在他脸上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我要给你最好的。” 说着，方世钧从西装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心形钻戒。 主钻是心形的，周围布满了碎钻点缀。 方世钧拿出戒指，“嫁给我吧，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说着就要往林萍手上套。 等等，“方世钧，这不是在民政局套在我手上的那个戒指吗？” 方世钧像个孩子，把戒指拿到自己眼前，左右看了看，“就是啊，婚戒你还想要几个？” 好吧。 林萍实在忍不住，哈哈笑了。 方世钧也羞涩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是他小气，是他在意——婚戒只能有一枚， “那我们前天算纪念日还是今天是纪念日？” 林萍止住笑，问到。 “天天都是。” 方世钧也忍俊不住，“咱先说正事。嫁给我好吗？” “证都领了，还可以选择不嫁吗？” 林萍真的绷不住了。 不是她习不习惯这种场合，是她在方世钧面前太放松了。 她也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被求婚的场景。 既不是前天那样的，也不是今天这样的。 不是那么霸道，也没有这么浪漫。 “你不是说“不是这样的”吗？那我们就正式一些，我想给你留个美好回忆。” 方世钧收敛了笑容，再次一本正经地说，“宝贝，嫁给我好吗？” 林萍也收起嬉笑，配合着点头。 然后伸出自己左手，方世钧缓缓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又用嘴唇在上面盖了一个章。 完成这个仪式，方世钧起身回到自己座位，服务员开始上菜。 偌大的露台，琴声悠扬，鲜花簇拥，美酒飘香，男俊女美。 林萍度过了今生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就像方世钧说的“美好回忆”。 因为俩人都喝酒了，酒店的工作人员送他们回来。 因为车上有外人，俩人在后座只是紧紧的依偎着。 闭目休息。 刘姐听到车声，出来时，林萍和方世钧已经走到屋里了。 在确定他们不吃宵夜之后，就回屋休息了。 方世钧和林萍手挽着手上楼。 第102章 早上好宝贝 刚到楼梯拐角处，方世钧就迫不及待了。 他一把把林萍拦腰抱住，打横抱起，低头，精准覆盖在她温热的唇瓣上…这个吻没有技巧，没有花式，只有深刻。 他们从走廊吻到室内，从门口吻到床头，吻得天翻地覆，吻得天地无我，吻得气喘吁吁。 终于在喘息的片刻，方世钧依依不舍的起身去洗手间放洗澡水。 他出来的时候，林萍早就慵懒地蜷缩在床上，像一只无比温柔的小猫。 方世钧伸手要去帮林萍拉礼服的拉链，林萍一个转身把礼服的拉链压在背后，脸“噌”的一下就红透了。 虽然都已经结婚了，她还做不到这样的赤诚相见。 方世钧看在眼里，轻不可查地叹一口气，微微勾唇，然后，连人带礼服一起抱进浴室。 林萍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温水澡，又清清爽爽地洗漱了一番。 本来就害羞，还喝了酒，又泡了澡，此刻林萍的头晕晕的，脸红红的，浑身潮热。 她穿上方世钧送她的那件吊带真丝睡衣，又在外面披了一件方世钧的浴袍。 现在她用方世钧的物品越来越随意了。 方世钧也早已脱去了外套，解开领带，衬衫的扣子也开到了胸口。 看见林萍出来，他迎上去，把她牵到床上，帮她把脚放进被窝。 自己转身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在床头插上电源，帮林萍吹头发。 林萍的头发又黑又软又柔顺。 “以后只要有我在，都由我来帮你吹头发。” 方世钧说。 因为吹风机嗡嗡响，林萍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林萍慵懒地看着方世钧。 “我爱你。” 方世钧在她耳边说，说完顺便亲了一下。 接着吹头发。 吹干头发，方世钧又帮林萍脱掉浴袍，。 “等我。” 帮她往上拉拉被子，在她耳边无限诱惑地说。 方世钧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林萍已经滑进了被窝，方世钧覆在被子上，隔着被子，把林萍轻轻裹住。 “我爱你宝贝。” 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也爱你。” 林萍话出口，脸亦通红。 方世钧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方世钧欠身，林萍打开被子，默契地像生活半辈的老夫老妻。 方世钧滑进被子，轻轻地拥着她，嘴唇开始不安分的游走。 林萍侧个身，面朝方世钧，用脑门抵住他的胸口，还没开口，红霞又早已飞上了脸颊。 “世钧…”她轻声唤。 “嗯。”他低头回。 “我爱你…”她说。 “我知道。”他又开始不安分。 “我想跟你说…”林萍直一直身子，跟方世钧拉开一些距离。 方世钧知道林萍是有话跟自己说，他也稍稍后退，保持一点距离，满眼温柔地看着林萍，等她说下去。 这样正式，林萍反倒又害羞了，脸火辣辣的，她深吸一口气，微微启唇，非常正式地说道：“方世钧，我爱你，不管这一生我们会在一起多久，会经历怎样的人生，我都爱你…” 林萍看着方世钧的眼睛。 “…今天…我就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你…” 说完最后这句话，林萍像是完成了她的“宣言”，而后，羞得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肯睁开。 方世钧的心一揪，心疼碎了的感觉，无法言语。 他知道，他这一生都会用心呵护她，绝不会负她。 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 方世钧翻身轻轻压在林萍的身上，双手交叉到林萍颈后，用鼻息可查的距离，对着闭着眼睛的林萍说道：“宝贝，谢谢你…” 方世钧淡淡的烟草味道迎面扑来。 而后的千言万语都化成温润的雨点般的吻，从额头一路印下，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脖颈、肩膀。 方世钧的手随着他的吻，往下游走，慢慢褪去林萍的睡衣，她的肌肤如真丝睡衣般丝滑。 方世钧的手轻柔的不能再轻柔，生怕稍加一丝力度都会弄疼她一样。 林萍纯洁无暇的身体微微颤栗。 方世钧脱去自己的睡衣，将自己整个人都覆盖上林萍身上，感受着肌肤之亲。 最后，他的唇终于又回到了林萍的唇上，他的舌轻轻地打开林萍的双唇、牙齿，终于找到自己的伴侣。 跳起了一支美妙的舞蹈，如痴如醉。 “宝贝，我来了…” 方世钧的言语就像一条流淌着美妙的山泉，温润丝滑，无限柔情。 方世钧轻轻地，生怕带给她一丝伤害，他要给足她安全感，给她最美好的初印象。 他体会着她的感受，一次次将她送上云端，给她留下一生最美妙的回忆。 感受着方世钧的爱，林萍不可抑制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幸福的眼泪。 方世钧的唇一路追随，轻轻给她吻干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在林萍第一次撩动方世钧的夜晚，她就想为他献出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此生除他再无他人。。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结局呢。 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爱人，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爱人。 一夜的缠绵悱恻，一夜眷恋，一夜无眠。 天快亮的时候林萍迷迷糊糊地睡了。 这些年养成的早睡早起的习惯全被抛在脑后。 她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又像一个初生婴儿，脸颊红润，唇角微扬，猫在方世钧的怀里，稳稳地睡了。 方世钧看着熟睡的林萍，轻揽着她小巧的肩膀，心底涌出无限爱意和疼惜。 就这样看着，方世钧也睡了。 他累了，困了。 是松弛之后的慵懒，是心安之后的踏实。 林萍醒的时候，方世钧还在睡。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整个房间沉浸在暖暖的光线之中。 她睁眼看见赤裸着上身的方世钧，一只胳膊在自己的头下枕着，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间，林萍的脸一下子又热了。 她不敢动，怕惊醒他。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方世钧的五官真是刀削斧劈一般，立体又深邃。 林萍往后的余生里一直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如此优秀的方世钧，唯有好好善待他，才不负上天安排。 方世钧被林萍看醒了。 他微微睁开眼，林萍清纯的脸庞近在咫尺。 探身就是一个吻。 “早上好宝贝。” 方世钧笑得像个阳光大男孩。 “早上好。” 林萍回他一个温柔的吻加摸头杀。 林萍轻轻揉揉方世钧的头发。 睡了一夜的头发没有精心梳理过有型，但别有一番感觉，温柔又阳光。 “今天还要去上班吗？” 林萍问方世钧。 “不去，今天放假。陪你。” 方世钧把林萍拥在怀里，“以后我会减少我的工作量，尽量多陪你。” “不要，我不希望我打乱你的工作和生活习惯，我能安排好自己。等你。” 林萍说的认真。 “好…”方世钧亲吻她的脸颊，“明天去，明天摘牌。今天就不去了。” 方世钧伸了一个懒腰，“现在起床吃饭，吃完饭带你熟悉你的家。” 方世钧边说边拉起林萍。 不经意看到床单上一抹暗红。 方世钧的心又是一揪，他回身一把把林萍抱进怀里，“宝贝，我爱你，至死不渝。” “嘘”林萍把手指压在他的嘴唇上，“不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方世钧只好侧头又给她一个吻。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明天就要摘牌了。 花落谁家，明天就会揭晓。 林萍心里莫名有一丝紧张，她光脚下地，踮起脚尖亲了方世钧一下。 好吧，那就好好享受这半日闲吧。 冲澡，换衣服。 方世钧和林萍下楼。 刘姐已经把早餐放进保温饭盒里，留下字条，自己采购去了。 俩人一起安静且爱意满满地吃早餐，收拾碗筷，洗漱。 吃完早饭，俩人回床补觉，虚度时光。 中午起来吃饭，吃完饭去院子里打发时光。 林萍没有去过方世钧的后院，原来后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一个好大的花架，怒放着蔷薇花，下面是一个秋千。 “方世钧这是你的秋千？你有时间坐吗？” 林萍坐在秋千上荡荡悠悠。 “这是刘姐做的，平时她坐得最多，我偶尔也会来。” 方世钧如实说。 “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来这儿？” 林萍好奇。不是要了解吗，好奇就问呗。 “想安静的时候。来的次数不多，以后就会多了。陪你。” 方世钧在后面轻轻荡着林萍，林萍歪着头靠在秋千上，想象着往后余生的情景。 他们在后院坐了一会儿，又一起去地下室。 半地下的设计，下楼梯是一间客多功能厅，正当中摆着一个台球案。 “你喜欢打台球？” 林萍问。 “除了踢足球，其他都还可以，尤其是篮球。” 方世钧说。 他想到了陆建明。 老陆一直没有来电话。 他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不想给他压力。 能办的不等方世钧说，陆建明知道怎么做。 不能做的，就不要给他额外的压力。 方世钧想。 左侧是一间酒窖。 酒窖的温度略低，里面摆满了各种红酒还有洋酒。 “平时忙的时候，或者一些事情没有头绪，都会喝一杯。” 方世钧随手拿起一瓶酒说道，“第一次知道你的情况，那一晚回来我就在这里喝多了。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让你再也不受伤害。” “我的…什么情况？” 林萍迟疑地问。 她以为他说的是她的家庭。 “你离职的原因。” 方世钧揽着林萍的肩膀。 “哦，”原来是这个，“我都没那么在意了。” 林萍说。 第103章 快去吧 放心我 “我在意。” 方世钧霸道地说：“他们欺负我的女人。” 林萍靠在他的肩头，歪着头问：“我的简历里并没有说明，你怎么知道的？” “你写着“被辞退”，你还要说明什么？你知道我在“看着”你吗？你的那份手写简历我看了又看，我就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方世钧回忆当初看到林萍手写升职简历的心情。 “那你在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林萍饶有兴致的问。 她以为御苑会所那是第一次自己和方世钧打招呼。 “从那份简历我就认识了你。在售楼处第一次见面会，在那一群人中，我一眼就找到了你，你知道你站在那里多么与众不同吗？” 方世钧低头在林萍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也是在那一天就把你烙在了脑海里，只是我知道你不属于我，那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林萍羞红了脸。 方世钧抱抱林萍。 右侧则是一个小型影音室。 麻雀不大五脏俱全。 休闲按摩座椅，高清屏幕，顶尖音响。 “你自己会在这儿看电影吗？” 林萍不知道方世钧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在新片上映的时候，约三两好友一起走进影院。 “会。新上映的影片一般都会看。以后就可以去影院看了，我有你陪了。” 方世钧撒娇。 说完又轻轻刮了一下林萍的鼻子。 这一次林萍没有放过他，她就势攀上方世钧的脖子，仰着头，勇敢的看着方世钧俊逸的双唇。 索吻。 方世钧当然懂她的意思，轻轻揽着她的腰，俯首印在她的唇上。 林萍才不要浅尝辄止呢。 她将自己的身体如蛇般紧紧地贴在方世钧的身上。 热切又缠绵的挑逗着方世钧。 方世钧于林萍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新奇、美好又刺激。 林萍一边一粒粒解开方世钧衬衫的衣扣，一边用她温热的唇瓣沿着方世钧的唇角、下巴、胸口，一路向下… 她虽然还是娇羞，但她更享受跟方世钧的男欢女爱。 “你自己的爱人呀，你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欢愉是再正常不过的夫妻啊。” 多少年以后林萍在跟杨小洋说起自己的“疯狂”时，杨小洋宽慰她。 方世钧被林萍挑逗的欲火难耐。 他抱起林萍，转身把她压在影音室宽大的座椅上。 一把掀开她家居服的上衣，炙热的双唇摁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方世钧轻轻地含着，微微用力地咬着。 “世钧…老公…不要…” 林萍双手抱着方世钧的头，早已目光迷离。 方世钧没有像昨晚那么小心翼翼，他用力的扯开林萍运动裤的裤带，将它褪下。 迫不及待地迎上… “噢”林萍呻吟着、喘息着、享受着来自方世钧的爱恋。 林萍双手勾着方世钧的脖子，拉近俩人的距离，贪婪拥吻着他。 他们深深地把对方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把这种感觉深深地镌刻在自己的身体里。 方世钧由着她，宠着她。配合着她，直到她瘫软的垂下双臂，才结束这场刻骨铭心的欢愉… 而后他们长久的依偎在一起，都不说话，感受着灵魂的深度交流。 …晚上，刘姐为一天都没有走出院子的二人煲好滋补参汤，青菜小炒，就早早的回屋休息了。 俩人一起在餐厅吃饭，吃完饭陪方世钧看了一会儿国际新闻，又一起去天台看星星看月亮，一起洗漱，一起上床睡觉。 少不了的缠绵温存，少不了的耳鬓厮磨，只是，既没有昨晚的小心翼翼，也没有下午的狂风暴雨。 他们慢慢地、缓缓地，感受着彼此。 感受着梦幻般的真实感觉。 最后相拥而眠。 早晨林萍醒来，身边的方世钧已经不在了。 她伸手就去床头柜摸他留给她的字条。 他说过今天揭牌，他要去上班的。 既然临走没有叫醒她，那就一定会留字条给她。 她就那么笃定。 果然，字条上写着：宝贝，起来好好吃饭，白天自行安排，注意安全，等我回家。 落款是方世钧。 方世钧的签名堪称龙飞凤舞。 只是让林萍发自内心幸福的不是签名，而是那句“等我回家”的要求。 林萍起床，吃饭、看书，百无聊赖，原来一个人闲着是这么难受。 以前总想休息，哪怕一天都很知足了。 午后，林萍的手机就收到“方氏集团再度重磅出击，摘得燕城中心城区地块”的新闻推送。 林萍心里欢喜。 替方氏、替方世钧、替一起辛苦做前期工作的同事们高兴。 她想把消息转发给方世钧，转而一想，他一定比自己知道的都要早。 这会儿说不定正开庆功会呢。 或者在研讨下一步工作方案呢。 那就的等晚上回来再庆祝吧。 于是，林萍打开电脑，开始根据中心城区地块的特征，编辑招聘信息。 整理好，发给李友亮。 下午又管刘姐要了食材，煲了一锅汤，准备好了青菜，给方世钧发消息：“都准备好了，等你回家吃饭。” 林萍就像普天之下千千万万普通夫妻一样，期盼着下班回家的丈夫。 “晚上还有一个会议，会晚会儿，你自己先吃，别等我。” 林萍的心一沉，她倒不是在乎他能不能回来陪她吃饭，只是有点失落。 满怀欢喜落空的失落感。 究竟方世钧不是普通百姓，他们想像普通夫妻那样柴米油盐，还是有点奢侈。 于是，林萍简单收拾一下，开车去前往市中心方氏集团。 她要接她的丈夫下班。 稍微有点堵车，到停车场的时候刚好晚上八点多了。 “亲爱的，我来接你，在停车场等你，不着急。” 林萍给方世钧发消息。 “上来我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方世钧回她。 林萍踌躇一下，去他办公室？ 是去等他？还是去找他？ 办公室里有别人吗？ 算了，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更何况自己还不丑。 林萍按照方世钧说的，上楼。 电梯到顶层 ，林萍犹豫一下，朝秘书接待处走过去，秘书低着头，厚厚的地毯没有声音。 林萍快要走到接待台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走廊那一头快步走过来。 不用看脸，光看身形就知道是方世钧。 “怎么来了？”方世钧一把拉住林萍的手，转身就往自己办公室走。 “方…方总…” 接待台后面的秘书刚抬起头，方世钧拉着林萍已经走了。 小姑娘直直地石化在哪里。 如果说上一次方总出来开门接进去一个女孩儿不足为奇。 那今天，她可是亲眼看见方总是拉了一个女孩的手。 那个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女同事的总裁，刚才竟然拉着一个女孩儿的手从自己眼前走了。 都怪自己没有听到声音，没有看清楚女孩儿容貌。 看背影大概是一个高中生的样子。 原来总裁好这一口。 女孩心里暗想。 “恭喜…”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关上，林萍已经双手攀着方世钧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祝福还有香吻。 方世钧回应她，而后又捏捏她的鼻子。 他没有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说道： “还要再等一会儿，你先在这里待着，累的话里面有卧室和电视。这屋里的东西你随便翻看。” 方世钧看着林萍歉疚地说。 这是他新婚的妻子。 连个蜜月都没有，甚至婚假都没顾上休。 都怪自己太着急，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也好在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要不是正好林萍赶到，刚才他一定摔桌子了。 林萍还是感觉到了方世钧的不兴奋。 “一切都还顺利吗？” 林萍环着方世钧的腰。 她没有看到方世钧因为成功摘牌而喜悦、或者说轻松。 怎么还觉得沉重了呢？ 刚一个白天没见就，在林萍看来，方世钧的眼窝深了，每天都刮的胡子，好像今天更肆意。 林萍伸手摸摸方世钧的下巴，胡茬有点扎手。 “事情有一点超出计划，这块地可能要多费一些精力。”方世钧回答林萍，“别担心，我没事，我有你。” 说完，把林萍拥在怀里抱了一下，“我走了，都等着我呢。” 依依不舍的感觉。 “快去吧，放心我。” 林萍乖巧。 方世钧去开会了，林萍在方世钧的办公室转了一圈。 这是她第一次肆无忌惮的认真打量这间办公室。 不算豪华，简约中透着主人的内涵。 尤其是那一组墨绿色的真皮沙发。 林萍坐坐方世钧的大靠背，又看看他大班台上的文件，最后，她想到了书柜下面上一次她给方世钧拿医药箱时的那些“老物件”。 鬼使神差地，林萍去打开了那扇柜门。 方世钧不是说可以随便翻看吗？ 林萍直奔主题，她抱出了那一摞奖牌、奖杯、照片和信件。 这里面不像爷爷家，都是方世钧小时候的东西。 这里多数是方世钧在部队的物品。 军功章、荣誉证书，还有各种训练时的照片。 方世钧除了比现在黑一点，稚嫩一点，五官几乎没有变化。 最后是方世钧学生时代的一张集体照。 林萍拿起来仔细端详。 她先找到了方世钧，又找到了申虹洁。 照片有些发黄了，林萍仔细端详着。 然后就是一摞信件，每一封信右上角都有标号，但是，既没有地址也没有署名。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林萍控制着自己，再相爱的人也要允许他有自己的空间，有自己的秘密。 林萍收起来，挨个摆好。 最后她把照片立起来，贴着柜子插在信件和柜壁之间。 插不进去。 林萍转过来看。 才发现照片的后面竟然贴着一个信封。 怪不得刚才觉得照片有点沉。 第104章 色情男女 林萍看看这封信，同样没有地址没有收件人，但是，右上角没有编码。 信是没有封口的。 林萍很自然的就把信件抽出来了。 不是她不知道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信件，不是她不尊重方世钧，实在是好奇驱使，她几乎什么都没有想。 更何况方世钧跟他说“屋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翻看”。 展开，信只有一页纸，真正书写却也只有中间半页。 “世钧，我知道你有心爱的人了，我不该再出现，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为了你我不惜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当你翻看这张照片的时候，也说明你还怀念过去的时光。你就会看到这封信，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你没有来找我，说明你已经将它们和我都束之高阁了。 那就别怪我，把这一切交给命运吧，希望你能化危机为挑战。 不论是什么结果，请相信我都是爱你的。 申虹洁 林萍看了一下时间。 落款的日期至今并不太久，那个“你有心爱的人了”，林萍也几乎能断定说的是自己。 只是“化危机为挑战”是什么呢？ 林萍拿着这封信，这张纸，又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把信件按照之前的折痕叠好，放进信封，又把照片放回去，她坐回沙发等方世钧。 时间过得真慢了。 林萍等啊等啊。 终于，时针指向10点，方世钧推门进来。 “等着急了吧？” 方世钧一只手拿着一摞文件，一只手扯开自己的领带，把那摞文件往桌子上一扔，走到林萍跟前，拉着她的手说：“走，回家。” 林萍看着方世钧，充满了心疼。 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嗯，回家。” 林萍只能对他报以微笑。 出来的时候莫名，秘书台的小姑娘竟然还没走。 “方总。” 方世钧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只是他走的太急，小姑娘没来的及打招呼。 “早点回去休息，以后开会你不用等着。”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拉着林萍去摁电梯，旁若无人。 小姑娘这下算是看清楚了：方总拉着一个女孩的手，那个女孩儿一直在方总的办公室等他… 这绝对是明天爆炸性的新闻。 可有人信吗？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路上，方世钧左手扶方向盘，右手握着林萍的手。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方世钧迟疑了一下。 “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每一次拿地都会这么紧张吗？” 林萍赶紧解释。 “奥，不会太久。暂定在旁边的凯越酒店租个临时展示中心，下星期你和李友亮就可以先过去组织销售队伍了，等售楼处建成再搬过去。” 方世钧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么快？” 今天刚拿地。林萍大概知道开发流程的。 “你们先蓄客户，售楼处的建筑速度会很快。” 方世钧再次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林萍说的不是售楼处，她想说的是建筑主体，房子的建筑，挖地基，建设，封顶，入住。 “这个项目要期房销售？” 林萍惊讶。 之前风情系所有的项目都是现房销售的。最次也是准现房销售。而这块地，今天刚摘牌，连坑都没挖呢。 更何况这块地在中心城区，是风情系的重中之重。 “是。地价较高，前期预算有些紧张，只能快速回笼资金。” 方世钧再次轻描淡写又不敷衍地说。 林萍现在更惊讶了，她惊讶的不仅是这么重要的地块现在竟然决定做期房销售。 她更惊讶的是方世钧的态度。 这可有违他的工匠精神啊。 林萍没再说话。 “怎么？销售有压力？” 方世钧攥攥林萍的手，用轻松的语气说。 “从销售的角度来说，我从不认为有销售不出去的商品，更何况是寸土寸金地段的房子，”作为一个5年的销冠来说，这话绝对不夸张。 “我是担心这有违你的风格。” 林萍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就是觉得不对劲。 方世钧的心一揪。 是啊，一切都难逃她的玲珑心，只是，她从不给他压迫。 “有些事不可为也要为之。” 林萍看着方世钧的侧脸，他明明叹了一口气。 “世钧，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虽然我不能帮你分担，但是我愿意听你分享。” 林萍望着方世钧，疼惜又不知所措。 “谢谢宝贝，马上就可以为我分担了，还要依靠你和李友亮一起好好把销售部整理好。李友亮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物以类聚，我为你高兴。” 方世钧故意把话题引开。 是的，李友亮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更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 他敏锐又稳重，锋芒又老成，几次会议，都是他身先士卒不仅帮方世钧力排了董事们的异议，还找到目前来看，最佳的工作进程安排。 如果说杨越是方世钧的得力助手，那李友亮就是方世钧的另一只手，他总能精准读懂方世钧商业上的想法，并配合他。 跟林萍一样，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是啊，小洋有福气，大大咧咧的性格，遇到这么细腻的李友亮，也算互补了。”林萍说，“我更有福气，遇到了你。” 方世钧又攥攥林萍的手，没有说话。 车到家，依然是刘姐已经睡了。 林萍去厨房把准备好的青菜炒了，煲好的汤端来，又盛了半小碗米饭。 这些都是她临出发准备好的。 刘姐原封没敢动。 “少吃一点主食，喝口汤，要不然胃受不了。还有，吃点青菜补充维生素，别上火了。” 林萍坐在方世钧的旁边，像个妈妈似的“唠叨”。 “谢谢。”方世钧大口吃着，回应这爱意满满的晚餐。 “好吃吗？味道怎么样？” 林萍不禁又问。 “好吃，爱的味道。” 方世钧笑。又用手摸摸林萍的头。 这是今天第一次看见他笑。 林萍的心也松弛一些。 跟昨天一样，吃完饭上楼。 跟昨天又不一样，林萍先让方世钧洗澡。 方世钧简单冲洗了一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林萍拿着浴袍等在门口。 “不用等着的。” 方世钧歪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不许说话了，”林萍用手指在他唇上摁了一下，“先床上躺着休息，我马上就来。” 林萍给他套上浴袍，因为方世钧只穿了一件内裤。 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 林萍的脸又红了，她怕方世钧看到，就低了一下头。 方世钧当然看见了，他抱抱她的脑袋，让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结实宽厚的安全感。 “快去吧，我去洗澡。” 林萍推方世钧。 林萍进去洗澡，方世钧躺在床上给李友亮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一边。 “目前情况先内部知晓”。 其实这句话就是告诉李友亮“别告诉家属，更别告诉林萍。” 因为告诉家属就相当于告诉林萍。 李友亮当然明白。 所以，连杨小洋都不知道。 他仅回了一个ok的手势。 林萍也是半个行内人士，下周就要驻场了，能瞒她多久呢？ 能瞒多久算多久吧，就像他瞒杨小洋一样。 林萍出来，方世钧已经躺下了，她掀开薄被进来，方世钧已经脱去了浴袍，半赤裸状态。 “你干什么？穿这么多？” 天哪！ 原来林萍穿着睡衣睡裤。 “我…你…” 林萍支支吾吾。 “我你什么？这样会出汗着凉的，快脱了。” 方世钧一边说，一边起身就要伸手去解开林萍睡衣的扣子。 “不要。” 林萍一把攥住方世钧的手。 “不要，我…你…你得好好休息…” 哦，原来林萍支支吾吾的是这个。 “哈”方世钧笑。 又露出他洁白又整齐的牙齿。 说实话，这一瞬间林萍就沦陷了。 方世钧刚洗完澡，干净的俊脸，松散的头发，洁白又整齐的牙齿，迷人的微笑，还有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那里还顾得上方世钧的手。 此刻她只想要一个吻。 林萍一条腿跪在床上，有点居高临下。 她不由自主地俯身，把两片鲜嫩的唇印在方世钧的唇上。 方世钧趁机攀着林萍的脖子，使自己的身子也直起来一些。 一只手继续解林萍睡衣的扣子，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深情的拥吻着她。 当方世钧把她睡衣的扣子全部打开，林萍雪白的肌肤，泛着绯红。 方世钧早已贴了上去。 肌肤相亲。 一番缠绵，林萍娇羞。 “笑什么？” 方世钧拥着她问。 “我明天不去接你了，也不回来了…” 林萍故作赌气地说。 “为什么？” 方世钧把头贴过来，用哈气玩弄她的耳朵。 林萍瞬间就又心猿意马了。 “方世钧！”她骤然转身，“我们都成一对色情男女了。” 她的脸通红，不知道是刚才的潮红未退还是又开始想入非非。 “那怎么啦，我们是夫妻，合法的。” 说着，方世钧又开始去拱林萍的小嘴。 等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多少年后林萍依然在想，这是杨小洋的话，只是方世钧说得要霸道多了。 “可是…这…又有悖我的初衷…” 林萍又不好意思。 “你的初衷是什么？” 方世钧再次“逼问”。 林萍害羞的样子太好玩了。 第105章 我也想你 他又开始春心荡漾了。 多少年以后方世钧也一直在想，是年轻气盛？是血气方刚？ 不，是两情相悦，是琴瑟和鸣。 “我就想让你放轻松，别那么大的压力，可是…这…多影响你休息，你看都几点了…” 林萍确实是不想再折腾他了，所以才穿了睡衣睡裤，减少肌肤接触。 谁知道，谁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把持不住，也怪方世钧太配合。 “现在就是我最放松的状态，多亏有你，否则我今晚可能就在办公室睡了，你想想多憋屈。” 方世钧用手指轻轻划过林萍吹弹可破的肌肤。 “别犹豫，别后悔，别纠结，及时行乐，我爱你，你爱我，我需要你，你需要我，这就够了。” 方世钧再次在林萍的额头亲了一下。 “睡吧宝贝，属于咱俩的悠闲时光也不多了，等下周你们进入工作状态，我也不能这么折腾你了。” 这下反倒是方世钧不好意思了。 他害羞的样子真是好看。 眼睛不看她，笑容有点窘，唇角也没有往常勾得自在。 俩人几乎鼻尖对鼻尖，林萍看的清清楚楚。 她努嘴又给他一个吻，“晚安亲爱的。” “晚安宝贝。”方世钧转身关灯， 再转回身抱着林萍，一夜好睡，一夜安然，一夜无梦。 早晨，林萍醒。 感觉到身边是空的，她下意识去看床头柜。 她都习惯了，每一次方世钧先走都会给她留字条 虽然可以发消息，可方世钧还是喜欢给林萍留字条，林萍也享受其中。 看着方世钧的字迹，她心里更踏实，幸福。 当她抬起头，竟然看到方世钧在书桌旁坐着。 他没走。 林萍悄悄下床，赤着脚轻轻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你竟然没有走，太好了。” 林萍歪着头亲吻他的脖子。 方世钧“啪”的一下合上电脑。 回头。 林萍竟然没穿衣服。 啊！她快速转身，一溜烟儿地跑回床上，拉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在被窝里。 刚才太激动了，都忘了自己没穿衣服。 方世钧早已追到了床边，他侧身上床，去捞被窝里的人。 “快出来，里面闷。” 方世钧一边扒被子一边说。 “你先闭上眼睛，我才出来。” 林萍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说。 她的睡衣还在外面，具体在哪儿也不知道，昨晚是方世钧给她脱掉的。 方世钧又笑，只是这个笑林萍没有看到。 如果看到了，她又得心猿意马。 方世钧的笑太迷人了。 他笑林萍就像一个小孩子。 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生活体会。 “好好好，我已经闭上眼睛了，快出来吧。” 方世钧配合着林萍，像两个过家家的孩子。 林萍把被子开了一条缝，眼睛露出来，先看方世钧闭眼没有，确定是闭着的，又鬼头鬼脑的找自己的睡衣。 “我帮你找吧？” 方世钧突然出声。 林萍像一只小乌龟，一下子又把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谁让你睁开眼睛了？” 在被子里抗议。 方世钧才不管她说什么，他起身走到床的另一侧，在床头柜的旁边的沙发上拿起林萍的睡衣。 一把拉开林萍的被子。 林萍不松手，弓起身子像个刺猬。 雪白无暇的后背完完全全露在方世钧眼前。 方世钧忍不住附身吻了一下。 林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包裹后背。 真是顾前不顾后。 方世钧干脆像包一个刺猬一样，把她抱住，又抱在怀里。 “哪儿我没见过。” 方世钧忍住笑，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给她套上睡衣。 林萍的脸通红。 “你今天怎么还没走？” 林萍红着脸问道。 “等你。” 方世钧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亲一下，说道。 “早上的会议取消了，陪你吃了早饭再去。” 方世钧拉起林萍，“走，吃早饭去。” 吃完早饭，方世钧去上班，林萍打开电脑，发现李友亮已经转发给她好几封电子简历了。 林萍打开一一浏览，不禁感叹，感叹李友亮的办事效率。 也惊讶，这么多的简历，几乎都是来自翰林居的销售人员。 翰林居不是还在销售吗？ 这不是挖人墙角吗？ 这是李友亮的做事风格吗？ 林萍真是有点看不懂了。 好在下周就见面了，到时候再说吧。 收拾好自己，林萍回了富丽家园。 下周进场，虽说是临时办公区，林萍也要严阵以待。 她的职业装都在家里。 林霞下班回来，很惊讶姐姐在家。 “姐，你回来也不说一声。” 林萍听不出妹妹的语气。 “你这是开心啊还是高兴啊？” 林萍问林霞。 “没有不开心。就是说，你已经结婚了，总回来姐夫会不会不高兴？诶，对了姐，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你姐夫叫得倒是顺口，啊，小霞，还关心我们的婚礼，你小脑袋里想的事不少啊。” 林萍“教训”林霞。 这段时间她是“活”过来了。 刚工作时，虽说也顺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但不像现在这么活泼。 就在这时，门铃响。 “你的快递吧？” 林萍想都没想就示意林霞去开门。 她这一阵子都没在家，肯定不是她的快递。 林霞打开门，是梁栋。 梁栋拎着大包小包的进来，根本没注意客厅里还站着林萍。 “梁栋？” 好吧，看来自己才是多余的人。 “林萍？你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这是我家。” 林萍这无处安放的人啊。 本来想“逃离”方世钧，竟然发现自己是个电灯泡。 赶紧让我上班吧。 林萍祈祷。 “谁说你不能回来了，我就说你怎么回来了也没事先说一声？” 梁栋解释。 现在梁栋自觉回到林霞男朋友的身份。 “我自己家我回来还要跟谁说？” 林萍来劲了。 “姐，你别欺负梁栋啊，你要是有不顺心的跟我说，他本来就怕你你不知道吗。” 林霞出面。 呵，自己真多余。 林萍表面生气，心里替这俩人高兴。 “好吧，是我不识相，我一个嫁出去的人不该回来，我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走，你俩今晚给我做顿好吃的，我就再也不回来碍你俩眼了。” 林萍说完就回屋了。 这样也好，一下子把话说透了，大家都敞亮了。 尤其是梁栋，也有台阶下来了。 林萍真的回来收拾东西的，原本只想洗洗烫烫下周上班穿。 现在干脆都收拾出来，搬走。 林萍收拾好，这俩人也没有做好晚饭。 她干脆给李友亮发个消息：“还在忙吗？” 没想到李友亮打过电话来，“林萍，刚结束，要回去。你有事吗？” “方…方世钧呢？” 林萍本来是找李友亮的，没想到来就是问方世钧。 “方总刚回办公室，需要叫他吗？” 李友亮不知道林萍什么意思。 “哦，不用不用，我找你。酒店那边什么时候布置？” 林萍开门见山。 “办公用品今天已经采买了，沙盘模型也联系好了，成品比较少，下周差不多可以到位。” 李友亮说。 “这都是你今天一天安排的吗？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暂时不用，你就做好上班的准备就行了。” “那我明天就过去吧，我在家也没事，先去熟悉熟悉，帮着安排安排。” 林萍说。 “也好，本来我准备去的，明天我要跟方总出去一趟，不确定回来时间，正好你去盯着，明天会送一部分家具，现场比较乱，你自己注意安全。” 李友亮嘱咐林萍。 俩人商定之后林萍挂断电话。 然后，她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宝儿今天没来接你，自己早点回去休息，爱你。” 是，宝儿我没来接你？ 还是，你的宝儿没来接你？ 中文真是强大。 反正方世钧很受用，他正坐在大班椅上闭目养神，等着杨越叫他下去。 方世钧拿起手机直接打过去，“宝贝在哪儿呢？” 方世钧语气愉快但难掩疲惫。 在外人面前他不会这样的，他永远精神饱满。 “我回来了，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再回。你自己回去好好吃饭，早点休息。” 林萍也用慵懒的声音跟方世钧说话。 “正好我今晚有个应酬，回去的会很晚，你自己在家我反倒着急。”方世钧捏着眉心，“你也好好吃饭早点休息。想你宝贝。” 方世钧真的想林萍，尤其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他真想放下一切逃回家。 “我也想你。” 隔着电话林萍没有不好意思，真情流露。“你现在干嘛呢？” 见方世钧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林萍也想跟他煲电话粥。 “在办公室里，等杨越准备好下去。”方世钧说。 “世钧，” 林萍喊他。 “嗯。” 方世钧回答。 “你书柜下面是不是有一些以前的物品？”林萍问，“上次给你拿医药箱我看到了。” 林萍解释。 “是的，都是以前的一些纪念品。” 方世钧没有回避。 “那些信件…” 林萍犹豫着往下说，“我看到有一些信件…我没有打开看哈…” 林萍解释。 “哦，你可以打开的，我说过，我跟你没有秘密，都是陈年旧事，你想看随时可以看，如果觉得碍眼也可以丢掉。” 方世钧替林萍着想。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最近看过吗？” 林萍试探性的问。 “没有，好久都没有翻过了。” 方世钧一问一答。 第106章 这个称呼很好 “老大，走吧，他们都到了。” 杨越推门进来。 “好，不说了。你自己好好吃饭早点休息。” 方世钧说。 “诶…” 林萍还想往下说，方世钧已经挂断了。 方世钧跟着杨越出门，“叮”手机响。 方世钧拿出来一看，林萍。 “老公，我爱你，很爱很爱。” 还有一个亲亲的表情。 方世钧勾唇。 想到今晚她不回家，心里既踏实又失落。 那个家已经成为他每天处理完公事休憩的避风港。 林萍已然已经成为他心灵的归宿。 “乖。”方世钧给林萍回了一个字。 “姐，吃饭啦…” 林霞在客厅喊。 俩人一个掌勺一个打下手，配合的还挺好。 饭菜也很好吃。 “林萍，听说新项目有点问题？” 梁栋问林萍。 她现在是方世钧身边的人，肯定知道。 “什么问题？还没销售呢，能有什么问题呢？你听谁说的？” 林萍有点警惕，她感觉方世钧有事没有说。 看来林萍不知道。 “没有没有，没谁说。就是听他们说四季风情这次要平开，说是着急回笼资金，给新项目输血。”梁栋解释。 “那多正常啊，方…我姐夫也不是印钞机，怎么可能好几个项目同时开，要是我，也是清一个算一个…” 林霞能得不行。 不过，也不无道理。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明天就去驻场了，看了情况才知道。” 林萍说。 “这么早驻场？在哪儿办公？” 梁栋又问。 “君越酒店，临时接待使用。等售楼处建好了再搬。” 林萍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看，真是着急回笼资金，要不，根据风情系的惯例，是不会这么早着手销售工作的。” 梁栋若有所思地说。 林萍何尝不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资金有多紧张。 按方世钧所说，地价高，前期投入大。 按林霞所说，好几个项目同时开，资金压力肯定大。 他们说的都有道理。 但是，他们都不了解方世钧。 遇到机遇，方世钧是会放手一搏，但绝不会拿方氏去赌。 很显然，现在有点急不可待的样子。 这也是她着急去上班的原因。 去到现场她就都明白了。 吃完晚饭，林萍让梁栋帮她把行李箱搬到车里。 又跟林霞交代，自己有可能明天晚上就不回来了，让她不用挂念。 “我不担心，现在有姐夫呢，你的法律责任已经不归咱家了。” 林霞说。 知道的还挺多。 送走梁栋，姐俩各自回房间洗漱休息。 只有林萍知道，不管她在做什么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出现方世钧。 她躺在床上，拿起还是回老家之前翻开的一本书，翻了几页，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放下书，把台灯光线调到最暗，拿起手机，才九点。 以前九点她早就躺下强迫自己睡觉了。 看了一会儿新闻，还是看不进去。 放下手机，关了灯，黑暗中瞪大眼睛想，想方世钧。 他现在干嘛呢？回去了吗？ 还有梁栋晚上说的话。 又坐起来，拿起手机，找到方世钧。 方世钧被置顶了。 “亲爱的钧钧，你回去了吗？今晚还好吗？想你。” 林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林萍这思念啊，化成了各种离谱的称呼。之前还为怎么称呼他纠结一阵子，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怎么叫全凭心情。 信手拈来。 等了一会儿方世钧没回。 她又打开手机看了几个视频，也不敢开声音，怕林霞听到。 其实林霞根本听不到的，是她自己太躁动了。 越看越没有睡意，翻来覆去。 终于到了十一点，眼睛才有点发涩。 方世钧也没有回消息。 林萍闭上眼睛在被窝里数羊。 终于有点迷糊了，“嗡”手机响。 她调成了震动。想睡觉又惦记着方世钧回信。 手机屏幕刺得林萍睁不开眼，她眯着眼睛划开，“喂，” 林萍说话。 “开门。”方世钧在电话里说。 “我没在家。”林萍半捂着嘴，怕吵到林霞。 “我在门口。” 方世钧说。 “门口？” 林萍这才明白，方世钧是在自己家的门口。 她起身下床，拿着手机就往门口跑。 “哐当”门刚开一条缝，就被方世钧从外面朝里一下子推开。方世钧一只手推着林萍家户门，一只手勾着西装的领子，西装扛在肩上。 门猛得被推开，他一个踉跄，直接扑在了林萍身上。 “怎么喝这么多酒？” 林萍赶紧扶住他。 “姐，怎么啦？”林霞听到声音跑出来。 借着楼道里的灯光。她看出来是方世钧，又赶紧缩回屋去拿外套。 “小霞，没事，是姐夫，你回去睡吧。” “好，有需要你喊我。” 林霞回屋。 她确实帮不上忙，既不能帮着扶方世钧，也不想影响他俩。 方世钧就势揽着林萍的肩膀，林萍把他扶进屋里，本来想去客厅沙发，又怕吵到林霞，就干脆扶到自己卧室。 方世钧躺在床上，林萍先回身去关门，然后又摸黑去开台灯。 方世钧的大长腿呀，绊的她跌跌撞撞差一点摔倒，多亏扶住了床。 方世钧趁机就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就是一顿亲吻。 方世钧知道自己喝了酒，他并没有跟林萍接吻。 这个勾人的小妖精，如果不是她的消息，他就回家了，今晚就独守空房了，她的话语把他勾得一刻也不能等，一分钟也不能分。 “不行，方世钧。”林萍推开方世钧。 虽然结婚了，她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在这里和他那什么的。 隔壁就住着妹妹。 “咱俩是回去？还是你在这儿老实睡觉？” 林萍已经转身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把灯光调到最暗。 “你刚才说我是谁？” “嗯？” 方世钧突然的问话，把林萍问懵了。 “方世钧啊。” “不是。” 方世钧说的不是这个。 “钧…钧…” 林萍有点害羞。 “也不是。” 方世钧说的也不是这个。 ……那还有哪个？ “你跟林霞说的。” 方世钧引诱着林萍。 啊！哦！姐夫… 林萍一下子脸红了。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方世钧去掰她的手，“这个称呼很好。” 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咱是回去还是睡在这儿？” 林萍再次催促，时间真的不早了，明天方世钧肯定还有一堆工作。 “哪儿都行，只要跟你睡。”方世钧像个耍赖的孩子。 “那你要老老实实的。”林萍话里有话。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方世钧故意逗她。 “那就回去。” 林萍要起来拉他。 “好好好。答应你。” 方世钧尊重林萍，理解她的心情，他只是多喝了一些酒，并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再说，他也就在林萍面前故意露出醉态，如果是外人，他一定还是会正襟危坐谈吐清晰。 林萍为方世钧拿了一套干净的洗漱用品，领他去洗漱。 林萍就站在门口看方世钧刷牙洗脸，最后是洗澡。 方世钧非得说“他不会使用她家淋浴，不知道物品在哪儿”为借口，要林萍在浴室等着他。 不得不说，方世钧的身材实在太好，精干有型，黄金比例，怪不得他要林萍“观摩”，他绝对有这个自信。 来的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 林萍只能为他找了一件自己的最为中性的睡袍。 然后把他的内衣洗了，放在烘干机里，等烘干了明天穿。 你能想象林萍的睡袍穿在方世钧身上什么感觉吗？ 像一个对开襟的大t恤。 刚盖过大腿。 方世钧也不为难。 穿自己老婆的衣服有什么为难的。 林萍倒是早就窘的不敢看他。 她赶紧掀开被子让他躺进去。 自己绕过床尾也准备上床。 没想到，方世钧竟然在被窝里把她的袍子脱了。 “方世钧…” 你想干嘛？这能睡觉吗？ “太紧了。”方世钧委屈地说。 “……” 好吧，林萍确实无语，无法言语。 她只能关上台灯远远的躺在床边。 方世钧的胳膊太长了，伸手还是够到了她，“我要挨着你睡。” 方世钧撒娇。 挨着我怎么睡？我怎么睡？ 林萍在心里默念，告诫自己坐怀不乱。 林萍往里面欠欠身子，方世钧一把就把她捞进怀里。 “放心，我不会的，相信我。” 说着，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 林萍躲闪，有点欲擒故纵的感觉，心里想要，行动上还躲开。 所以，就有点扭捏。 “别为难自己了。”方世钧在她耳边吹热气。 “不，就是不行。” 林萍告诫自己要有原则。 “那就睡吧。” 方世钧一只胳膊被林萍枕着，黑暗中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就转身朝上，平静呼吸，准备睡了。 时间太晚了。 林萍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把这个人唤醒。 方世钧很快就入睡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感受着他宽厚的胸膛，慢慢的林萍也睡了。 亲密无间又相安无事的一个夜晚，夫妻俩睡的都很踏实。 第二天一早杨越就送来了方世钧的衣物。 便下楼等方世钧。 “今天还会很忙吗？” “嗯，一会儿和李友亮去见一个人，过两天还有可能出差。” 方世钧享受着林萍准备的早餐。 更享受林萍带给他家的感觉。 小小的空间，温馨的早餐，温柔的话语。 林霞早就匆忙吃了一口，逃了。 即便他已成为她的姐夫，坐在他对面吃饭还是有压迫感。 第107章 我就是累了 尤其是安静的早晨，安静地吃早餐。 “你呢？什么安排？” 方世钧问林萍。 “我等会儿去现场。” 林萍没有隐瞒方世钧。 “现场很乱，也没有办法办公。你不用去这么早的。” “就因为乱我才去，安排好了，等用起来也得心应手。”林萍说，“你们都这么忙，我在家无聊不说，也想出一把力。” 好吧，方世钧知道，林萍是想帮他，她能做的就是先捋顺自己的那一部分。 方世钧也知道，该林萍知道的她早晚都会知道。 方世钧伸手摸摸林萍的头，“辛苦了宝贝。” 吃完饭，方世钧走，林萍送他。 在门口，方世钧的手已经搭在门上，突然又回头，给了林萍一个紧紧的拥抱。 “照顾好自己，等我忙完回来。” 怎么有点离别的意思。 林萍踮起脚尖在方世钧的脸颊吻了一下。 “搞得太夸张了吧。” 她俏皮地说。 送走方世钧，林萍简单收拾一下，开车前往君越酒店。 等她到的时候运送物品的人还没到。 她先去找了大堂值班经理，得知他们的展厅位置，以及注意事项。 这是一个大约有200平方米的一个展厅。星级酒店一般在大堂都会设一处商品展示区，或当地特产，或某品牌形象店。 不知道这个区域是之前就空置，还是临时调拨的。 不管怎么说，除了没有正常售楼处的大气磅礴，开门见山。 也算精致典雅。 林萍转了一圈，把实际空间和李友亮给她的效果图结合起来了。 这些年她调研过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售楼处不下三位数，对于现场的陈设还是非常熟悉的。 不一会儿运送物资的货车和工人师傅都陆续来了。 林萍先找到了对接人员亮明身份，李友亮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 “哎呀，你们那个李总啊，太能了，累死人不偿命啊，自从接到任务，我们全员都在加班加点，他还要保证质量，我们以前给好多项目做过售楼处案场设计，但是像他这样，把我们方案所涉及的物品都要我们采购的，还是第一次…” 对接的项目经理，跟在林萍后面唠叨。 李友亮太有效率了，拿下项目至今也不过短短两天，如果不是他这个办法，自己人在按照设计方的设计去采购，那是要累断腿也完不成的事。 他们做设计的就不一样了，燕城大小商场的家具陈设他们了如指掌。 大到沙发谈判桌，小到装饰品。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按照李友亮给她的效果图，林萍又根据实际场景做了一些微调。 整整一天，都在装卸中度过。 临近下班，方世钧来电话，“怎么样？弄完了吗？累不累？” “弄完了，一切顺利，有事做比闲着舒服。我也得重新审视李友亮，他太高效了，这么短时间保质保量完成了临时接待处的布置，也真是难为他了。” 林萍在电话里夸赞李友亮。 以前她从杨小洋哪里知道李友亮踏实、务实，这一下真是感受到了。 “所以，我也要谢谢你，老婆。”方世钧说，“是你给我带来的人才。” 方世钧回到方氏只带了杨越，一帮老旧腐臣，不仅没有给他带来效益，还处处出来刁难，刷存在感。 方世钧只是不想让爷爷为难，才容忍他们。 李友亮对于他，无疑是如虎添翼，或者说是多了一件利器。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知道方世钧今晚又有应酬，林萍有点犹豫还要不要回别墅去。 她真的不能确定自己在方世钧身边对他是享受还是折磨。 虽然昨晚相安无事，但是，空调被被撑起的小伞，说明方世钧睡得很不好。 回家吧，还担心打扰林霞，她隐约能感觉到梁栋在她面前的不自在。 拎着包往停车场走。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是李友亮。 “亮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刚跟方总散了，他那边晚上有应酬，我来看看实际效果。” 李友亮解释。 “很好。除了沙盘模型没到，其他的基本都到齐了。临时接待处也不错，就是面积小点，没有那么敞亮，其余一切都挺好的。” 林萍说着自己的感受。 “咱也就在这里蓄客，很快就会搬走，够用就行了。沙盘因为现做，还要等两天。” 李友亮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林萍跟着他折回来。 “哪有你说的轻巧，售楼处怎么也不得几个月建成，还要装修呢。” 林萍在心里盘算着工期。 “两个月吧，框架结构，很快。” “亮子，这个项目为什么这么着急？仅仅是回笼资金吗？回笼资金固然重要，但也没有急到这种地步吧？” 欲速则不达。 这个道理李友亮不是不懂。 方世钧更知道。 否则，风情系列项目不会都是准现房销售。 而，这块地又是方氏的名片。 “额…”李友亮顿一下，他看看林萍，脚已经迈进了案场。 “销售方案分两种，一种是精雕细琢，像一件艺术品，限量销售，物以稀为贵，这需要足够的耐心，开发商的耐心，市场的耐心，关键是强大的资金链；还有一种是大快朵颐，你想着细嚼慢咽，我已经吃完了，至于味道容器菜品都可以适当忽略，你只需要知道这顿中饭我吃了。这个位置我占了。” 李友亮说，“每个开发商都希望自己开发的房子像一件艺术品，让消费者有口皆碑，他自己也可以留芳若干年…可是，一个项目不是一道菜，没做好下次重新来过。市场是不会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的…” 话虽这么说，林萍却不能认同李友亮的这个观点。 尤其是方世钧出品的房子。 拿到土地马上抵押，拿抵押款建房，卖出房子再拿房款去解押土地，这一套流程没有开发商不用。 但是，抵押额度是多少，抵押条件是什么，又根据各个开发商的资金实力不尽相同。 坦白讲，方世钧不是财阀，他充其量只是一匹地产界的黑马，财富界的一个新贵。 但是，方世钧绝对不会把一个项目作为敛财的手段。 如果是，他早那么做了。 所以，她又有点怀疑李友亮了。 这是“踏实、务实”的李友亮吗？ 这也太急功近利了。 林萍以为她了解方世钧，而不了解李友亮。 “亮子，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方世钧的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感觉有点跑偏了。” 林萍不爱掖着藏着，尤其是跟自己信任的人，本身自己信任的人就不多。 “林萍，一件事不到最后谁都不能说了然…哦，对了，我已经把意向简历发你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做个深度保洁，装上电话，咱就开始通知他们面试了。这个周末沙盘到位，咱争取下周人员到齐，下下周进入培训，一个月内能掀开风情御园的面纱。” 李友亮说的行云流水。 什么？案名都已经定了？ 林萍至此才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一个工作人员。 不用问。如果说刚才所说的营销方向的想法是李友亮的，那这个案名方世钧不会不知道。 他竟一点都没有向她透露。 她是什么？ 还是她最亲密的人吗？ 她一直表现出来的是不干涉啊，确实也没有干涉啊。 甚至她都没有想过要来这个项目，是他说需要她，她才来的。 那…今晚也不用回去了… 结婚以来，不，认识以来，她第一次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了解的方世钧。 亲密无间的方世钧。 或许他有他的思考。林萍替方世钧申辩。 可，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林萍怀疑。 这分明已经定好了销售的调性。 林萍回家，果然小霞和梁栋又在厨房做晚饭。 “姐，你回来啦？” 小霞毫不掩饰。 “你怎么又回来了？” 梁栋也脱口而出。 昨晚还帮她装行李不是吗？ “不会打扰你俩的，我回去休息了。” 林萍路过餐桌都没做停留。 情绪不对。 俩人面面相视。 “姐，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我俩没那意思。” 林霞赶紧追过去解释。 “你想多了，我就是累了。” “那一起吃了晚饭再休息吧。” 梁栋也赶紧说。 “我已经吃过了。你俩吃吧。” 林萍说完就进屋了。 要知道，林萍很少，几乎没有闹过脾气的。 她一直识大体。 回屋洗个热水澡、看书、听音乐、看手机，百无聊赖。 好不容易耗到晚上九点。 听着林霞送梁栋走，听着小霞关门。 “姐，”林霞敲她的门，“你睡了吗？” “小霞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林萍赶紧关掉床头的台灯。 林霞把门扭开一条缝儿，“姐，发生什么事了吗？跟姐夫？如果是的话就解释开就好了，别闷着，对俩人谁都不好。” 林霞安慰姐姐。 她真是长大成熟了。 “没有。真的就是累了，这段时间在家闲的了，突然忙一天就累了。你快回屋休息吧。” 林萍跟妹妹解释。 林霞关门。 林萍的情绪被再次挑起。 她想去问问方世钧，为什么选择这么饥不择食的营销方式？为什么要做自毁前途的决策？ 你以为方世钧不知道吗？ 只是她不知道。 一想到这儿，她就难过。 第108章 空空如也 记得方世钧跟她说李友亮负责营销她负责销售的时候，她心里就暗自盘算，一定精雕细琢，深挖细分，做足情感营销，因为在她看来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家，一个有爱的家。 不管是华屋还是陋室。 她知道方世钧对待建筑的严格把控，她要把方世钧的行业精神，从他们销售口径传递出去，给方氏、给市场，也给业主一个完美答卷。 现在这样的慌不择路，跟利欲熏心的商人有什么区别。 还有他们的设计，申虹洁、第三设计院、还有她本人，如果照这个干法，那些设计只不过是为招投标做的华衣。 他们的辛苦只是一个陪衬？ 一将功成万骨枯。 林萍胃有点难受，她去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 想起林霞的话。 她拿起手机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今天累了，没有回去，你自己早点休息。”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方世钧秒回。 他在哪里？ 在干什么？ 一句解释都没有。 终究不是自己期待爱人的样子。 她终究是不了解方世钧的。 林萍黯然。 昨天的柔情蜜意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抽屉里醒目的红本本，她都怀疑是一场梦。 自己的一个幻梦。 第二天一早林萍就去了君越酒店。 今天深度清洁。 出奇的是，她到，李友亮也在。 “你怎么这么早？” 李友亮跟她打招呼。 “我以为你不会来。今天不跟方总出去？” 林萍问。 “方总今天有别的安排，我先把这边弄利索。” 李友亮一边说话一边手指敲击键盘不停。 “林萍，这几份简历你看了吗？没问题的话下午就可以通知来面试了。” 林萍看了，李友亮发给她文件包以后她就看了。 但是她疑惑，初筛不应该是人事部的事吗？ “亮子，你确定吗？10份简历6份来自翰林居？” 林萍还是没忍住。 “对，就是要把他们挖过来。翰林居本来也要结案了。这些销售对区域熟悉，对客户群体熟悉。” “亮子，要结案和结案是两码事。”林萍犹豫了一下，“你更看好的是他们手上的客户资源吧？” 李友亮抬头看了一眼林萍，他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比现在再晚一下。 林萍被新华投资辞退的当晚，那是他第一次跟林萍私下通话。 以前都是小洋跟林萍在一起叽叽喳喳，自己只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 林萍说“失去的就不是自己的”。 那个标的相比风情御园这个项目实属不值一提。 但，“那是林萍的半个窗户啊”，还记得小洋带着哭腔跟他说。 她那么坦然，那么怡静。 李友亮此刻跟林萍相比多么相形见绌。 他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这是他的职责——为老板排忧解难。 “商场如战场，但却没有重整河山。你先看看吧，要是没意见，下午就通知面试，咱们直接过，人事部等咱提交的名单签合同。” 李友亮一次把话说完，让她一次难受够。 难受就是难以接受，不是不能接受。 人都要为成长磨去棱角，虽然很疼。 “我没有意见。下午通知吧。” 林萍也没再多说。 她知道这一切方世钧不会不知道。 晚上，林萍回家。 今晚梁栋不在。 小霞已经准备好就等她回来下面。 好像笃定她会回来一样。 “姐，还是跟姐夫聊一聊吧。” 俩人默默吃面，林霞说。 她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不能这么僵持着。 方世钧那尊大神她是联系不上也不敢联系的，只能劝姐姐。 “没事小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的项目马上要开工，我俩都比较忙，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林萍把碗送回厨房，“辛苦你洗碗。” 从厨房出来，路过林霞背后，林萍抱抱妹妹。 就回屋了。 一天，方世钧一条消息也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打。 前几天还口口声声思念成灾的人去哪里呢？ 那些忘我的欢愉是假的吗？ 林萍忍着，忍着不触及思念的神经。 洗漱完靠在床头看书，听音乐。 那本放置一月之久的书，这两天已经被她看完了。 她拿起手机，不知道打给谁，她都快忘记了没有方世钧之前她都是怎么打发晚上临睡前的这段时光了。 突然，关志杰的电话就进来了。 “嗡”地一声，吓了林萍一跳。 “喂，关总，这么晚有事吗？” 林萍问到。 “如果你不想叫我的名字，就叫我老关吧，这样我听着顺耳。” 关志杰永远不紧不慢，好像从来没有着急过。 “好吧老关，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这是一天中说话最轻松的时刻。 “当然是向你请示喽。”关志杰说：“新设备已经安装调试完毕，工人这几天也陆续到岗，又重新做了安全生产培训，库存的商品做了清点，今年的产值也跟合作种植户摸了底，合作的批发商也都核对过接下来的供销量…跟你汇报一下。” “老关，你可真棒，井井有条，永强交给你才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再就是，以后不用这么说，你可以跟我商讨，商讨的结果也是听你的，因为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尊重你跟我商讨，剩下的你全权决定。” 林萍说。 “好吧，谢谢你们的信任，我刚跟方总去过电话，他好像很忙。” “应该吧，刚拿下了一块地。” 林萍淡淡地说。 “你好像不兴奋？” 关志杰问林萍。 方氏摘得燕城中心城区地块，于公于私她不都应该很高兴吗？ “兴奋！怎么不兴奋！只是老关，我好像更喜欢脚踏实地，以前身份卑微，每天忙忙碌碌，但是充实，现在有点…心慌…” 关志杰轻叹一口气。 林萍说的感觉他懂。 在政策出台之前拿到大片土地，不可谓不幸运，但是等着地价飙升，等着做矿主的时候，他心里每天都慌慌的。 反倒是现在，林萍没有看到。 现在关志杰几乎吃住都在厂子里，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和处理不完的事。 尤其是工人返岗以后，粗旷的北方农人，第一次接触到有权有颜、温和又斯文的关志杰，都愿意跟他打招呼，找他“解决问题”。 忙起来才觉得心里踏实。 “这两天林妈妈都有到厂子里来哦，昨天下午我去送她，还吃到了她做的你们这叫…叫什么的野菜，不要太好吃哦…” 关志杰故意说让林萍轻松的话题。 “谢谢你老关，帮我照看我妈，欢迎你以后多去叨扰她。” 林萍有点羡慕。 “你以后有空也可以多回来，现在的情形跟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呢？每一次打电话，妈妈的语气都不一样了，轻松多了，精神愉悦后的轻松。 多亏方世钧。三全其美的办法。 挂了关志杰的电话，林萍在方世钧的名字前犹豫再犹豫。 她还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好吗？我想你。” 林萍不喜欢猜疑，更不愿意全盘否定。 如果他不爱她就不会插手永强商贸的事，她不能因为他现在的表现就全盘否定他为她做的事。 可是，这个消息发出去，方世钧却没有回。 等了一会儿，林萍就睡了。 明天还要面试。 果然，经李友亮“精挑细选”的这几份简历主人对项目周边以及该区域客群了如指掌。 抛却企业文化、员工归属感，单从在商言商的角度出发，这批销售无疑是最佳人选。 来即能战。 是自己执念了。林萍想。 这一天的面试，不仅让她见识了什么叫“熟手”，也给她做了一次“培训”。 “我这边没有问题。等回头再跟李总碰一下，如果不出意外，下周诸位就可以上岗了。” 林萍跟每一个面试者都如是说。 李友亮肯定没有问题，都是他在众多简历中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 收拾好东西，关了电脑，林萍拎着包去停车场。 这么早去哪儿呢？ 她想起在新华投资，跟杨小洋还有那一帮没心没肺的同事，每天下班去地铁站吃麻辣烫的情景。 那时她没有现在的身份——方氏集团总裁太太；那时候也没有现在的职务——风情御园销售总监；那时候她也没有现在的身价——名下燕城西环内高档住宅… 还住着燕城近郊十大豪宅之一的别墅… 但是，那时候比现在轻松。 心轻松。 林萍不想回富丽家园，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别墅。 刘姐看到太太回来，忙出来嘘寒问暖。 林萍本来想问方世钧这几天回来没有，貌似不太合适。 她告诉刘姐不用管她。 自己就信步上楼。 打开灯，一屋子的暧昧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可是，看看这一尘不染，一痕不折，说明这两天，这间房一直空着。 方世钧可住的地方太多了。 林萍把包放下，和衣躺在床上。 往日的欢愉犹在眼前。 现在这张床却空空如也。 更空的是她的心。 独自待了一会儿，林萍下楼，开车又回了富丽家园。 哪儿才是她的家。 第109章 不能没有你 按照通知时商定的时间，一一面试完所有应聘者，林萍带着简历去方氏大厦人事部交接。 人员聘用，佣金提点，奖惩条件，都要跟人事部做最后沟通，然后就是签约。 不出意外，下周就能进入销售预热。 只是那片工地刚打开一角围栏——要建售楼处。 人事经理不在，可是，来之前约好的。 林萍只好在她办公室等。 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回来，林萍给她打电话。 “林总监抱歉，我在顶层开会，你能上来吗？我这边一时走不开。”人事李经理压低声音在电话里说。 林萍的职务在公司已经过批了。 顶层，方世钧办公的楼层。林萍暗想。 她拿着文件袋乘电梯上楼。 “叮”电梯到。 方世钧的秘书，那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抬头看到是林萍，刚要打招呼，却一时语塞。 而林萍已经向她点头示意后朝会议室方向走去。 会议室的斜对面有一个开放式的候客区，林萍把简历放在桌子上，给李经理打电话。 电话刚“嘟”一下就被挂断了。 会议室的门打开。 半开的门缝儿，越过李经理的身影，林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像往常一样端坐在主位，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不知道是手机还是烟盒。 门被李经理随手又关上了。 “林总监。” “李经理。” 林萍拿起简历站起来。 “哦，李经理，抱歉打扰您开会，这是所有人的简历”林萍递过去，“您看一下，如果需要我通知复试，您告诉我您方便的时间；要是咱人事部自己通知，直接打简历上的电话就行。” 李经理接过简历，一份份简单看一遍。 “全部都是销售顾问，经理的位置空着，新招聘还是将来在这些人中提拔，我们等咱人事部的指示。” 林萍解释。 “简历都没有问题，我们不复试了。销售经理这块儿，你们根据现场情况自己定就行。” 林萍以为李经理会考虑后回复她。 在她看来，这个项目是方氏的重中之重，而销售队伍则是公司形象第一站。 也就因为是重中之重，才会如此紧迫。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 …”是不是有点草率？林萍没有说，她只是踌躇一下。 “林总监有话直说。” 李经理在人事部十几年的工作经验，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 …”林萍终是没有说。 作为一名员工，她问不合适，作为方世钧的妻子，她更不应该问别人。 虽然没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方总应该也没有异议。”李经理终是看出了林萍的犹豫。 “要不你等一下，我把他请出来问问。” 李经理说话间已经站起来了。 “哦，不不不…” 林萍一下子站了起来，差一点就拉住了李经理的胳膊。 “不用。”林萍调整一下呼吸，她既确定了方世钧就在里面，也确定了自己此刻不想见方世钧的心理。 “那我和李友亮总监就根据实际情况通知到岗了。”林萍说。 林萍走出大厦，深呼一口气。 突然觉得好陌生，对这座大厦，对方氏集团，对方世钧，对自己，对周遭的世界。 林萍回到君越酒店跟李友亮简单商议了一下时间。 然后，她通知具体到岗时间。 李友亮是故意指使林萍去总部的。 他一个局中人，看着林萍蒙在鼓里难受，他心里也难受。 于公于私林萍都应该知道。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告诉林萍。 但是，鉴于林萍的身份，他只能看着林萍难受。 他是林萍的朋友，林萍闺蜜的老公，但，他也是方氏的员工，听从老板安排，是他的工作职责。 违法的除外。 所以，他想让林萍自己去“撞破”。 这一晚，林萍再次回到了别墅、回到他们曾经的爱巢。 那个留下他们所有甜蜜的家。 林萍慵懒的窝在卧室沙发上，目之所及是一屋子往日回忆。 她无力地抱着自己。 她宁愿是和方世钧吵架了，闹别扭了，而不是现在这样。 昏昏沉沉，林萍睡了。 一屋子黑暗，一屋子寂寞。 迷迷糊糊中有个人把她抱起来，温热的唇轻轻印在她的脑门，然后又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林萍使劲抽抽鼻子，烟草味道。 浓烈的烟草味道。 林萍猛得睁开眼睛，一屋子的黑暗，伏在自己眼前的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方世钧…” 林萍朱唇轻启。 这个名字好遥远。 好亲切、好陌生。 “宝贝，是我。” 方世钧把身子伏地更低，唇片几乎贴着林萍的脸。 林萍伸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方世钧的脖子。 呜咽出声。 方世钧的心早就碎了，他紧皱着眉头，满眼的怜惜，亲吻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脖颈、耳朵、脸颊、发丝。 白天，方世钧也看到了她。 那一抹身影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脑子里。 虽然他没有出现，一切进展最终都会汇总到他这里。 今天林萍来送简历，人事李经理怎么可能不跟他汇报。 这些天他对林萍的思念，不比林萍少。 可能，他不想见她。 不想以这样的心情、这样的状态见她。 说好的要为她遮风避雨，怎么能让她为自己担心。 还有申虹洁。 在今天的会议室里，林萍只看到了方世钧，那是因为门缝儿开的太小。 再大一点，她还能看到申虹洁。 那个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人，现在回来救苦救难来了。 在等待开标的日子里，她早已帮方氏集团找好了资金。 她就是要方世钧需要她，离不开她。 在方氏全体上下为了资金一筹莫展之时，申虹洁就是那个白衣天使，带着资金，带着优雅，飘然而至。 她别无他求，只求方世钧跟她在一起。 方世钧忌惮的不是资金，而是申虹洁怎么知道这件事。 还有，修改预算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现在看来，一切一目了然。 来救你于苦难的，一定是知道你有困难的人。 方世钧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想控制在公司层面，一旦上升到监管层，就不是个人恩怨这么简单了。 所以，他一方面应承着申虹洁，一方面找资金，再一方面加快项目资金的回笼。 林萍知道的只是风情御园草草上马了，她不知道还有风情系列所持股的其他物业也都在“甩卖”。 尤其是四季风情，那个于她有太多复杂感情的项目，四期开盘计划平开… 方世钧不想林萍担心他，担心方氏，他没有办法跟她详述。 那就让她恨自己吧。方世钧想。 如果挺过去，这怨，他一定能化解，如果挺不过去，就让这恨延续。 那样，她会好过一些。 只是，在今天隔着门缝儿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差点没有忍住。 思念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在收到刘姐消息，知道她今晚没走之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时隔五年，就让他再当一次逃兵吧… 林萍的眼泪伴着呜咽，顺着眼角流进耳朵、发线。 这是第多少次哭呢？ 印象里从来没有哭得这么汹涌委屈过。 为什么相爱这么难？ 她抱着方世钧，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鼻涕、眼泪、口水…她亲吻着她熟悉的他的肌肤。 她像一个孩子，贪婪的吮吸着她熟悉的一切。 她不要害羞、不要矜持，如果明天天亮还要分离还要煎熬，那就让她醉生梦死于今夜吧。 方世钧配合着她，任由她哭、她闹、她捶他、咬他，黑暗中他仿佛第一次接触她的身体，他的唇缓缓滑过她每一寸肌肤。 “宝贝，我要你，我不能没有你。”方世钧含着林萍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林萍则双臂紧紧地相交于方世钧的后背，紧紧地，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再也不分离。 她没有爱过，也没有痛过，这种猜疑不确定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她要。 她要他的全部。 她要他所有的爱。 她要留着这真实而虚幻的欢愉。 她要清晰这种感觉，就算天亮还是分离，也可用这回味慰藉后半生。 “世钧，我爱你。” “唔…” 方世钧怎能让她的唇离开自己一秒。 方世钧的吻霸道热切有力，恨不得要和林萍融化为一体，这样就再也不会分开。 腥甜的味道弥满口腔，他们都顾不得。 “宝贝，我爱你，用我的生命。” 喘息的空隙，方世钧呢喃。 下一刻，两条炙热的舌又纠缠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上了云霄多少回，两个精疲力尽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腿贴着腿，腹贴着腹，胸贴着胸，唇贴着唇，鼻贴着鼻。 没有一句话，不需要一句解释，此刻什么语言都是多余。 他们静静的躺着，感受着彼此的鼻息，沉沉入睡。 第二天，林萍醒来，明媚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灰色窗帘洒进来。 窗台处一片橘灰。 已经是盛夏了，虽然房间内恒温恒湿。 窗台处还有温热的。 身边已经空空如也，仿佛昨一夜的欢愉又是一场梦。 林萍起身下地，她才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胸口、腹部，乃至大腿，好几块淤青。 第110章 大胆的干吧 林萍犹豫着要去衣帽间拿睡衣还是直接穿上衣服。 却发现床尾平平整整的摆放着她的睡衣。 林萍往前迈一步去拿睡衣。 却发现双腿酸痛。 林萍的脸一下子红了，都是昨晚的杰作。 套上睡衣，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回身看见床头柜上方世钧留给他的纸条： 宝贝：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工作方面多听李友亮安排。 记住，我爱你，今天的分离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在一起。 爱你的老公：方世钧 这俨然是一封书信。 林萍拿在手上，看了又看，以证明昨晚不是一场梦。 她拿着信，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深深眷恋着还留有方世钧体温的被窝，以及他的味道。 …林萍真的小瞧了“熟手”的能力。 在方氏集团没有做任何宣传，没有确切图纸，没有准确价格，仅凭“大概”“可能”“待定”，这些销售人员已经开始蓄客了。 都是他们的老客户，他们带来的老客户。 而客户也看中“最佳入手期”。 林萍一直顾虑的“怎么对外宣传”，成了最不用顾虑的顾虑。 她突然有点不确定自己，而肯定方世钧和李友亮了。 这难道不是一场成功的营销吗？ 只是，一套房子于林萍是梦想、是港湾、是倾其所有。 于商场，只是一件商品。 林萍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做好销售人员的后勤服务工作，做好销售人员与公司的衔接。 这期间梁栋离职了，四季风情的四期已经开盘售罄了。 店铺的生意又在催促他去打理学习。 林霞跟着梁栋搬出去住了，也回来住。实在是梁栋来家不自在。 借着去店铺的借口，林霞跟着一起搬出去了。 林萍也没有干涉，她理解妹妹和梁栋。 她也想回别墅，不在这里碍他们的眼，但是，别墅没有方世钧，对于她就一个陌生的地方。 更何况，富丽家园离四季御园更近一些。 她也乐得促成林霞和梁栋更进一步。 他们不能一直生活在她的影响下，他们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节奏。 这期间林萍去看了杨小洋，小洋快要生了，每天都要注意饮食、睡眠，还要保证运动。 小洋的妈妈来了，到这个月份已经离不开人了。 他们把原本的小房子出租出去，在附近租了一个大房子。 “这个小房子还不能卖，这是学区房，等孩子长大了上学用。” 杨小洋笨拙的样子，跟林萍说着未来。 林萍真羡慕她呀，活得踏实，过得接地气。 “萍萍，方世钧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是爱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你只需要相信他，等着他。” 杨小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方氏虽然拿到中心城区地块，但面临超出预算、资金紧缺，有可能资金链断裂，那样的话，不光是风情系列受损，还有可能波及到方氏其他产业。 方世钧和李友亮已经在极力抢救了——李友亮主内，尽快速度回笼资金；方世钧主外——找资金。 “我知道。但是，我就有一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担心的我承受能力？还是害怕我不能共患难？” 林萍确实想不明白。 “他一定是怕你担心。” 杨小洋往好处理解。 “我就那么脆弱吗？” 这句话林萍没有说出口。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一直堵在胸口。 这个时节，关志杰的永强商贸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期。 肉苁蓉收获了。 厂区内每天货车不断，来来往往，一边是运送过来的新鲜原材料，一边是运出去的加工好的成品。 一条新的，两条旧的，三条生产线每天24小时不停歇的生产加工。 工人也都是三班倒的状态。 林妈妈这几天也直接住在了厂区宿舍里，大家都累并快乐着。 丰收代表着希望，忙碌代表着充实。 与此同时，燕城的梁栋也忙碌起来。 原以为只是燕城的零售商，没想到，这个规模不大的市场，触角竟然遍及全国。 店里人手明显不足。 林霞也要辞职，被梁栋劝阻了。 “这种繁荣还不确定是不是一时，咱现在不能破釜沉舟，再说，这儿太辛苦，你还是上个轻巧的班吧。” 梁栋劝林霞。 倒是林萍，她几乎每个休息日都会来店里帮忙。 还让关志杰发把永强商贸的货过来试销。 永强商贸的合作商有多认永强商贸的货，林萍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食材批发市场的批零商多认永强商贸的货。 从第一车开始，每天都有人上门打听，甚至要预付定金。 关志杰把关的货品太好了——包装精美，货品干净，大小均匀… “梁栋，我们每天为什么这么忙？” 忙碌了一天，收拾摊位的时候，林萍问梁栋。 “还不是营业时间太短，都集中在那一个时间段。”梁栋无奈地说，“营业时间早也没用，不能天不亮就开门吧。” “如果我们能打破这个时间局限呢？” 林萍问。 “怎么打破？我们可以开自己家的门，也不能开市场的门。” “我们可以挪到网络上销售…”林萍说，“信得过我们的客户，我们可以给他们发货，他们不用来现场…我们可以趁晚上打货包装，白天发走，还不耽误店内正常销售。” 林萍一边想一边说。 “想法倒是好，但是，客户来现场除了看货品，还要看当天的实时价格。” 梁栋说。 “我们可以公布当天的实时价格，甚至因此我们不用再扩大店面，可以在库房直接发货，这样的话就会节省下来一部分成本，而客户不用上门采购，也因此节省了一部分成本，价格也下来了呢。” 林萍憧憬着。 “这倒是好，但是客户的信任也是个问题。” 梁栋思考了一下。 “那咱们就从老客户、有信任基础的客户下手，不试怎么知道。”林萍沉思了一下，“具体操作，咱可以报给客户当天的实时价格，然后给他发货，他收到货，没有差错再付款过来…这样，客户就没有一点风险了…而货物，我们可以以关志杰的货物为主，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收到批零商的货款后再付款给关志杰，减轻资金周转压力。” 林萍想着，怎么才能做到让对方最大信任。 她就像销售房子时一样，把对方的需求想在最前面。 至此，梁栋和林萍的科技信息有限公司，初具雏形。 不忙的时候，林萍帮着联系名片印刷，网站建设，宣传图拍摄。 梁栋则镇守店内，在没有移步至网络之前，他还要每天忙碌着迎接店铺里批发商。 虽然小小的门面已经远远超出它的负荷。 林萍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关志杰，关志杰大为赞赏，“你们是批零，绝对可以这么做，只有一个前提就是诚信，这一点有你在，绝对没问题。”关志杰在电话里说，“这样一来，咱还可以把产品多元化，渭北的宝贝可太多了，都远在深闺无人识啊。”关志杰感叹。 “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干吧，货源我大力供应，全部都可以货到付款。” 有了关志杰的这番话，林萍就更加坚定了。 十年磨一剑。 终于在一个月后，梁栋和林萍的“燕农科技信息有限公司”成立了。 店内批零的所有货品，线上均有销售，价格低于店内销售价5%，且货到付款。 终于在一个月后，风情御园的售楼处搭建好了。 这既表达了方世钧想要快速销售的决心，也印证了李友亮的执行能力。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杨小洋和李友亮的孩子呱呱坠地，一个6斤重的小公主。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林霞毅然决然的辞去了她以为自己会珍惜一辈子的工作机会，回到梁栋的店内主要负责网站运营。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关志杰的永强商贸更名为“沙坪商贸”，之前之所以沿用这个名是为了不让种植户心里发慌。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沙坪商贸与沙家镇政府签订了农副产品一揽子收购加工销售框架协议。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风情御园迎来了正式开盘的日子。 围墙内，地基已经挖好。 一众销售也都手握一批客户资源。 是要揭开面纱示人了。 林萍知道，她也终将借助这次机会见到方世钧——开盘前的见面会，是方世钧雷打不动的流程。 他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也相信自己带领下的企业。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跟以前的心境是否一样？ 四季御园的销售人员更少，10个人中选出了一正一负两位经理，其实就是一位经理一位主管。 加上林萍、李友亮也不过才12人，还有客服部、签约部、工程部、财务部，每个部门也就两到三名员工配备。 作为该项目的销售总监，林萍当然知道今天方世钧要来跟大家做开盘前的见面会。 作为该项目的销售总监，林萍真的受之有愧，她想起了新华投资的销售经理秦岚，那个刚入职喜欢她到不行，被迫离职时又丝毫没有挽留她的人。 林萍理解了她的处境，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就是一个摆设，上传下达而已。 而她还比她多了一些底气——营销总监是她闺蜜的老公，大boss是她的老公，虽然别人都不知道。 第111章 我想歇会儿 但是，林萍也多次萌生去意，她不想做花瓶，她不是花瓶。 可是，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候“添乱”。 她知道，方世钧在“看着”她。 她自己也想等到最后看一看真相——是什么使得爱她不能自已的方世钧，偏偏在这件事上对她避讳莫深。 上午9:30，大家早已列好队，等待着“检阅”。 风情御园的售楼处建筑风格十分简单：框架结构，超高挑空，大面积落地玻璃幕墙。 也只有大面积使用玻璃幕墙才会这么快建成。 为了工期，建筑风格已经无法改变，剩余的就是，为了迎合中心城区的历史氛围以及建筑风格，整个案场的家具灯饰都比较有年代感。 尤其是大面积使用暗红和翠蓝，还有无处不在镀金属黄。 到处都充斥“复古”两个字，又与玻璃幕墙格格不入。 如果一定要说有败笔，这就是最大的败笔了，也是李友亮尽的最大可能了。 户型图没有做过多调整，在原有的格局上，面积做了微调。 绿化景观也几乎跟当时的设计一致，至少宣传上是这么说的。 “好在没有太多变动”，林萍暗暗自我安慰。 如此看来，一切都指向一个矛头，那就是快速销售。 这于一个商业地产公司并不相悖，也符合商人的作风。 可这个人是方世钧，他不是一个只追求利益的商人。 这块地于方氏也不仅只是一单商业，它是方氏以后发展的招牌。 “静下来，时间自然会给你答案”。 林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傅，那个看一眼都能让你静下来的人。 林萍轻轻叹息，是自己执念了。 大家微微骚动。 林萍从纷繁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原来是方世钧和申虹洁从楼上走下来了。 和申虹洁！！！ 林萍的脑子一刹那的空白。 一切如昨日重现：四季风情售楼处，一对璧人沿着弧形的楼梯，款款而来。 而今日，依然是售楼处，依然是那对璧人，依然是沿着楼梯款款而来。 只是，今日的林萍已不能平常心对待，她早已不是那个看到他们闪亮登场，还心如止水的人了。 终是自己错付了。 那一刻林萍的意念崩塌了。 她双手交叠于身前，这是她的礼仪站姿。 只是，十指指尖早已泛白。 俩人走下台阶，方世钧轻轻拍拍申虹洁挽在自己胳膊的手，申虹洁默契的把手抽回。 还不忘，双眼充满爱意地看了方世钧一眼。 方世钧亦是微微勾唇。 俩人站定，方世钧一米九十的个头，像站在一个台阶上，他环视一下大家。 俊唇微启。 俊唇的里面藏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起来煞是好看。林萍知道。 可是现在的她宁可不知道。 从来没有见过。 “大家好，我是方世钧，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好在我们终于守得云开，周日咱们就正式开门迎客。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你们每一份付出都应该被双倍甚至数倍回报。今天咱们站在这里，不谈家国情怀，只说利益，利益是驱使人前进的动力，大家不负我，我方世钧定不负大家…” 方世钧一番话落地，大家热烈鼓掌。 对于员工，没有什么比“丰厚回报”更有动力了。 是自己肤浅了，站在金钱的铜臭里还想着情怀。 “风情御园这个项目是方氏的核心项目，我本人以及集团公司都对这个项目倾注了最大心血，以及最高期待，我们的目标不是为了永垂不朽，能在短时间内拥有一段佳话已经足矣…各位有没有信心跟着方氏创造一段佳话？” 方世钧说完这个问句，再次环视大家，他的目光没有在林萍身上停留，一扫而过，跟所有人一样。 “有！”大家回应。 “好。下面有请四季御园的总设计师申总跟大家讲讲这个项目的设计理念…” 方世钧说完，把目光投向申虹洁，满怀温柔。 “哗”大家鼓掌。 “谢谢，谢谢大家。”申虹洁知性的莞尔一笑，美丽又不失风情。 “看到大家的蓄客情况就知道，根本不用我再赘述，你们都已经掌握了设计的精髓，并且精准地传递给了我们的客户…我要说的也就是一些幕后琐事…” 申虹洁说着，看了一眼林萍。林萍能感觉到那束目光。 “想当初为了出新出奇，我们不仅在建筑设计上下足功夫，更在园林景观上煞费苦心，为了一些在北方见不到的植被能移植成活，我和方总远下y市，去到原始森林，求教自然科学界的泰斗，向他虚心请教…” 申虹洁跟大家讲述背后的故事。 大家真的很愿意听故事。 “…也就是在这次冒险中我还受了伤，不过，多亏方总的悉心照料，现在已经好了。” 说到这，申虹洁再次望向方世钧。 多少年以后，林萍知道一个词，那叫“望夫眼”。 “大家别看方总平日不苟言笑，私下里可是十足的暖男一枚…” 申虹洁笑吟吟地说。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脸上洋溢的幸福。 甚至还泛着红晕。 “也就是因为我这一受伤，影响了整个设计交付节点，这期间多亏第三设计院还有林萍总监…”申虹洁把温柔的目光投向林萍，“你们可千万别小瞧咱们的林萍总监，她可是咱们公司全能功臣呀。我生病的这段时间多亏了她…” 申虹洁的樱桃小口一张一合，圆润的珍珠耳环晃来晃去，浓密微翘的睫毛一扇一扇…林萍再也没有听进去剩下的话。 不管是赞美还是挖苦。 今天的她都是万劫不复。 “咱们谢谢方总、谢谢申总。”李友亮截断了申虹洁的话。 “哗哗”大家鼓掌。 “方总、申总，您二位为了咱们风情御园辛苦了，今天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一家人，咱们一起，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一起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李友亮不给别人再说话的机会。 一向老成稳重的他，今天有点抢风头。 林萍都不知道会议是怎么结束的。 她只知道李友亮过来拉她的胳膊，“林总，麻烦你来一趟我办公室，我有事跟你商量。” 林萍机械似的跟在李友亮身后。 进到办公室，李友亮转身关上门。 他走到林萍面前，“想哭就哭吧。” 林萍没有说话。 “要不就坐会儿吧。” 李友亮再次拉林萍的胳膊。 林萍就势坐在了沙发里。 李友亮在她面前放一杯水，“缓缓，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有我呢”，多熟悉的一句话，都他妈的骗人的。 26年，自己终究是一败涂地。 “谢谢亮子，我没事了。” 林萍缓过来一些。 她站起来，走出李友亮的办公室。 下周就要开门迎客了，没有开盘仪式，随来随买。就像他跟方世钧的婚姻，没有仪式，随聚随散。 她作为这个项目的销售总监，还要统筹指挥，虽然她只是一个木偶。 没有人能为你撑起一片天，只有自己。 李友亮看着李萍的背影，他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处事原则，第一次做个长舌妇，给杨小洋打了一个电话。 二楼办公室，方世钧的脸冷若冰霜，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寒气逼人。 申虹洁坐在他大班台的对面。 “世钧，你不要怪我，我能容忍她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本来就是她自己不知进退，她以为她能带给你幸福，殊不知，她什么都帮不了你，还只能拖你后腿。” 申虹洁嘟着嘴，委屈地说。 方世钧的睫毛像一扇门，呼地落下，遮住了眼脸，也关上了沟通的门。 他甚至不屑看申虹洁的那张脸。 如果说之前有留恋，有念及旧情，现在，则只剩下厌恶。 他宁可因此葬送了方氏集团，也不愿意屈服于她的条件。 可是，在没有确定“申虹洁怎么知道项目预算超标”、资金紧张的前提下，他不能贸然行动。 他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不相信申虹洁就是为了帮他而来，因为在申虹洁找到他，提出要帮助他，并开出条件的时候，他就告诉她，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这不但没有阻止申虹洁，反而让她进一步煽动股东一起给方世钧施压，还话里话外“提醒”方世钧能够摘得中心城区地块以后的窘境。 申虹洁相信他还会爱上她。 就像多年前一样，他会为了她改变一切轨迹。 “世钧…”申虹洁绕过大班台，走到方世钧身边，“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啊，只有我和你，不论工作还是生活，才是最佳搭档。” 她晃动着方世钧的胳膊。 方世钧伸出手，想拂去申虹洁的手。 转而去揉自己的眉心。 他实在不屑于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你先回去吧，我想歇会儿。” 方世钧疲惫地说。 他的心在滴血。 他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林萍，往日她动不动就泛起红晕的脸颊，一直苍白。 他一度担心她会晕厥。 他甚至都做好了随时冲过去抱住她的准备。 林萍要是晕倒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不用这么理智，就可以不顾一切了。 是李友亮救了场。 他站在剑雨之中化解了干戈。 第112章 咱们还要自相残杀吗 演完今天这场戏，先让一切平稳进行，是他这个掌舵人必须的责任。 他不是没有宁为玉碎的决心，更不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 他在等，等一个真相。 虽然他已经断定始作俑者，毕竟涉及到了陆建明——他的老同学。 如果没有人帮忙，申虹洁自己是无法更改已经递交的标书的。 陆建明为什么要这么做？有没有拿好处？拿了多少？一旦进入司法程序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到底涉及多深？在没有联系到陆建明之前，他不能贸然行动。 他不能不顾他的仕途。 陆建明陪孩子游学去了，一时联系不上。 那，只能牺牲林萍，那个他最爱的人，她是这场战争的祭品。 他等着一切真相大白再请求她的谅解。 他相信她会理解。 他和她的爱无人能够理解，也无人能够拆分。 他坚信。 方世钧站在二楼的落地玻璃前，拉开一片百叶窗，他目光如炬的注视着销售大厅。 他看着林萍忙碌的身影。 直到看着她拿着包走在夕阳金色的余晖里——林萍下班了。 “嘟”刚走出售楼处就接到杨小洋的电话，“萍萍，下班了吗？” 杨小洋在电话里欢快地说。 “刚下班小洋。有事吗？不急的话改天再聊。” 林萍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杨小洋。 “有事啊，江湖救急，我妈给我煲了这一锅的汤，我都喝成肥猪了，你来帮我分担点吧…” 杨小洋带着哭腔求林萍。 这一刹那，林萍就明白了杨小洋的良苦用心。 她不能让自己的事害得李友亮冲撞领导、小洋惦记。 “太好了，我这就过去，一天都没有吃好，去充点电。” 杨小洋没有想到林萍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她越表现出无所谓，越让人心里难受。 “太好了，终于找到帮手了，路上堵车你开慢点。” 杨小洋嘱咐林萍。 林萍到的时候杨小洋的宝宝已经睡了。 “做个孩子多好，无忧无虑。可真正的孩子是不知足的，等知足了再也没有无忧无虑了。” 这一晚，林萍就说了这一句感慨的话，一直在漫无边际的跟杨小洋浅聊。 她故作轻松的样子，样小洋不习惯，几次要开口，几次被打断。 林萍知道小洋突然叫她来喝汤的原因。 杨小洋也知道林萍不愿说出来的心情。 只是，这么好的朋友，怎么就看着你难过自己却无能为力呢？ “萍萍，咱俩喝点吧，亮子出差带回来的黄酒。” 说完俩人哈哈哈大笑。 “咱俩还要自相残杀是吗。” 记得在新华投资的时候，半年的扛盘期，他们自娱自乐，几乎每个周末都去胡吃海喝，所谓胡吃也就吃点花生毛豆麻辣烫，所谓海喝也不过是各地的各种口味的啤酒。 大家一起干杯还好，只要有一个人挑战她俩两人中的一个，另一个人一定出来站队。 “一定要在你俩其中一个人休假的时候把另一个人喝倒。” 梁栋狠狠的。 “我俩一定会一起休息的，不一起休息也不来喝酒…” 杨小洋得意的样子犹在眼前。 可已经人是物非了。 林萍几乎笑出了眼泪，“小洋我没事，相信我。” 林萍不记得自己怎么从小洋家出来的，不记得开车走的哪条路。 漫无目的又目标明确，直到路过第一次跟方世钧去的小酒馆。 日子过得太匆忙了，都忽略了沿途的风景。 这个就在自己家门口的小酒馆，几乎都忘了它的存在。 林萍把车停在地库，乘电梯到地面，信步走出小区，已是街灯通明。 林萍拉开小酒吧的门，“欢迎光临。” 老板头也不抬地说。 还是那个老板，还是那样的摆设，只是今天的林萍是孤身一人。 上次她和方世钧坐过的位置依旧。 这期间来来往往了多少人，有人喧闹有人落寂，每个人都是过客。 林萍在老位置坐下，她要了一瓶酒，服务员周到的配了一桶冰。 林萍为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咳咳”火辣辣地呛出了眼泪。 林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这一次她慢慢抿了一口，缓和一下嗓子，没有用啊。 “咳咳”眼泪像决堤的闸门，顺着脸颊往下淌，汇聚在下巴，噼里啪啦往下落。 林萍不想被人看到，她干脆又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瓶酒见底，她竟然没有一丝醉意，真是想醉都不容易啊。 这瓶酒的用途就是直接变成了眼泪，流出来，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林萍走到吧台，低着头买单。 她拎着包，晃晃悠悠的往家走，一轮皓月当空，夜晚凉风习习。 她第一次失去了目标，不知道人生的意义。 多讽刺啊。 她如今只剩下自嘲。 林萍打开家门，一屋子的寂静，一屋子的黑暗。 月光洒在窗台。 温柔又冷清。 她把包扔在沙发上，踉踉跄跄去厨房找上次给梁栋买的啤酒。 果然在冰箱旁边还剩下半箱。 把它们拖到阳台上。 盘腿席地而坐，“嘭”她拉开一个易拉罐，她就想看看喝多少能让自己不再这么清醒。 就着月光，合着寂静，林萍喝了一罐又一罐。 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 “叮咚、叮咚”有人摁门铃。 她不管。 管他天塌地陷。 “咚咚咚”改为敲门。 让他敲去吧。 除了不时拿起地上的啤酒罐，沐浴在月光下的林萍，就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看不出悲喜。 敲门的人敲累了，没有动静了。 你看，谁先动谁先输吧？ 哈哈哈。 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胸前。 又过了好久好久，不知道多久，门锁转动声。 “姐？” 林霞只看见了一屋子的黑暗… 她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小洋姐打电话给她让她晚上回来陪陪姐姐。 从那会儿起她就开始打姐姐的电话，开始她还一直打，后来隔一会儿打一次，她怕把她打没电了。 再后来方世钧给她打电话。 方世钧从李处那里要到了她的电话。 “她在那儿呢，你先回去吧。”已经冲进客厅的方世钧回身跟林霞说。 林霞哪会听他的，她快步走到姐姐跟前，扑通跪下来，一把抱住姐姐。 “姐，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姐，你说话呀，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呀姐…” 林霞哭着晃动林萍。 方世钧一把拉起林霞，二话不说就把她拖到了门口。 “没事了，你放心吧。” “哐嘡”就关上了门，把林霞关在了门外。 还有都没来得及进来的梁栋。 “应该给他们空间的，不论什么事，我们都不能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相信他俩…” 梁栋拉着林霞下楼。 方世钧回到林萍面前，他也席地而坐。 拿起旁边的啤酒，“嘭”给自己打开一罐。 “咚咚咚”他一口气就干了一罐。 再拿起一个，“嘭”再次打开。 “你走吧，我想跟你吵架，也不需要解释。” 林萍突然开口。 冷静地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宝贝…” 方世钧看着她。 “嘘”，林萍把手指压在嘴唇，“你叫错人了。” 林萍的话像一把匕首，剜得方世钧心生疼。 “走吧，趁我还没有厌恶你之前。” 林萍踉跄着站起来。 要去打开户门。 方世钧也站起来，他一把抱住林萍，“宝贝，不要这样…” “我还能怎样？你还要我怎样？” 林萍一把推开方世钧，像一头发疯的狮子，“方世钧，你要我怎么样？我还能怎样？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能在这里等你，我不敢打扰你，我设想了一万种你的难处…” 林萍的眼泪再一次像决堤的闸门，纷涌而下。 “可是你给我什么答案？”林萍用手背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她哭累了，大脑都要缺氧了，她不想哭了。 是眼泪不争气呀。 这个擦眼泪的动作再次勾起方世钧的怜悯，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御园会所，林萍跟他喝酒后用手背抹嘴的动作。 天真不做作，足以够他沉沦半生。 方世钧上前一步，再一次一把抱住林萍，歪头就去找她的唇。 “唔…唔…” 林萍拼命挣扎。 她使劲别开自己的脸，双手拼命往外推方世钧。 方世钧的力量她哪能推得开。 最终两片粉嫩的唇瓣还是被方世钧擒住。 只是她咬紧牙关，不让方世钧进来，她已不能再为他动情。 她既不愿意做他背后的女人，也不愿意做一只金丝雀。 方世钧的舌充满了力量，无孔不入地撬开林萍的牙关。 眼看着最后的阵地也要是失守，林萍银牙一绷，一口咬了下去。 “啊”方世钧吃疼出声。 一股血腥味瞬间蔓延整个口腔。 林萍趁机也摆脱了方世钧的钳制。 她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脚跟抵住沙发，退无可退。 “方世钧，你走吧，不要让我恨你。” 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滚落而下。 眼前是自己挚爱的人啊，自己可以为他粉身碎骨的人，如今自己却要一手撕了。 “宝贝，给我时间，求你。” 方世钧像一只受伤的雄狮咆哮。 他站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 “方世钧，一切都过去了，就当是一场梦吧，等你方便的时候通知我去办理离婚手续…” 说到这里，林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会绷不住，她早就放声大哭了。 她怕方世钧过来拥抱自己，她真的拒绝不了方世钧的拥抱。 第113章 还记得这里吗 那对她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我知道你最近忙，等你忙完…这期间不要找我，不要招我，否则…我就辞职，搬离这里…” 林萍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直锥方世钧最柔软的心窝。 方世钧惊讶到失态，不自觉地张大嘴巴。 他料到林萍的倔强，但是他没料到林萍会如此刚强。 他不由自主的举起双手，他投降、他缴械，他不能失去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 “好…我不招你…只是…不要离开…我…” 如果此刻林萍能看方世钧一眼。 她一定卸下倔强，因为方世钧的眼泪顺着高挺的鼻梁、越过峻刻的唇线，滑进了嘴里。 咸咸的、涩涩的。 方世钧一步步后退，退到门边，转身开门，快速掩上，他怕再迟疑一秒钟他都后悔。 方世钧走了。 林萍一下子跌坐在沙发里。 抱着膝盖，呜咽出声。 早知道今天的抉择，她宁可没有相识过。 26年里她何曾为难过任何人，今天她决绝的是自己最爱的人。 林萍哭累了，就窝在沙发里睡了。 一缕晨光照进客厅，她起来刷牙洗脸，去冰箱拿两个眼贴敷在桃子似的眼上。 一边敷眼贴一边做早餐。 就像没有认识方世钧之前的每一个普通早晨一样。 她要赶紧吃完早餐去工作了。 开盘的大日子，她可不能迟到。 “林萍…”售楼处门口，遇到李友亮。 “早啊，李总。”林萍欢快地跟他打招呼。 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一阵风似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李友亮轻轻摇摇头，去自己的办公室。 第一次开盘不公开发售？这在销售界还不多见。 “今天来的都是最尊贵的客户，你们是第一拨挑选的人，不论从价格还是选择余地，都有相当大的空间，尤其是一次性付款，优惠到您意想不到…” 林萍和李友亮像两只小蜜蜂，穿梭于各个谈判桌之间。 能在这个地段买房的客户，吸引他们的除了价格、产品本身，剩下的就是尊贵了。 方世钧不是想快速回笼资金吗？ 林萍和李友亮就积极配合，俗话说端人家的碗属人家管，拿人家工资，听老板指挥做事，一定不会有错。 … … 平均两千万一套的房子，一天就销售出去整整24套，其中11套选择一次性付款。 还有两位业主犹豫不定，是按揭还是一次性付款。 因为一次性付款的优惠力度实在太大了。 “按照95%的签约率计算，22套，2个亿的一次性付款，剩余首付按50%算，今天就有3个亿回款在路上…” 李友亮像是自言自语。 又突然回头，“林萍，你知道吗？咱俩创造了单日销售额，这是我职业生涯里从来没有过的成绩。” 李友亮高兴。 “我更没有过。” 李友亮说的是整个项目组，而林萍只能代表她自己。 “好了，这下可以喘一口气了。” 李友亮意味深长地说。 对于他来说，大考已过，他几乎交出了满分答卷。 不负自己职业生涯，更不负方世钧的殷切期望，也为自己爱人的闺蜜争取了最大的时间。 楼上的方世钧也长吁了一口气。 他表面平静，内心焦灼的等着李友亮的数据。 他不能容忍申虹洁的资本进入，但是，在尘埃落定前，他也不敢贸然拒绝。 因为方氏不是他一个人的方氏，数百员工，一众老臣，还有说着无所谓的爷爷。 还因为，还有一个把柄，握在他几乎已经确定的未知人的手里。 林萍，果然没有看错你。 李友亮，果然没有用错你。 他当时给李友亮的权限就是：“你放心去做，不用请示，遇到问题直接找我。” “我可以去运作，但是您要保证后期的品质，我可以卖给客户一个未知，这是商业运作手段，但是我们自己必须是已知，这是企业良心。” 这是李友亮给他提的唯一条件。 他做到了逢山开山，遇水搭桥。 这期间一句苦都没有说过。 美好吸引美好。 方世钧欣赏李友亮的品质，他知道林萍的挑剔，她把李友亮介绍给自己，首先他一定有高尚的品质。 果然没错。 第二天，以“终揭神秘面纱·抢占燕城中心——风情御园来了”为标题的广告铺天盖地。 大小纸媒，各大网站，汹涌而至。 在燕城，你可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天气，但是，你一定知道一个叫风情御园的项目开盘了。 买到的客户暗自欢喜，最低的价格，最大的挑选空间，双收。 只恨自己没有带上朋友一起抢占。 新来的客户直接骂娘，连回家考虑的机会都没有，开盘即售罄～这是豪宅吗！ “老大，果然不出你所料，在跟踪申总无果之后，我们改查陆主任生活轨迹，先开始他这边也跟申总一样，生活范围非常单一，每天上班下班，周末买菜接送孩子，偶尔去社区旁边的体育公园打打篮球…” “说重点。” 方世钧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他停下手中的笔，对电话那头的杨越说道。 “申总确实见过陆主任，在揭牌之前的两周，见面地点在陆主任女儿舞蹈班的机构门口，因为教育局要求，培训机构的监控半年才能清除…” “只是…录像里没有看到申总和陆主任有任何肢体接触。而且，以这一天为节点，陆主任和申总出现的所有有视频录像的地方，前前后后排查了一个月的时间段，他们都是各自出行，二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也就是说，申总只和陆主任见过一次面，且只是说了一些话。” “好，我知道了。”这些信息就够了。 这么敏感的时期。申虹洁见陆建明干什么？别说只为叙旧？ 现在就要看陆建明到底有没有拿申虹洁的好处？拿了多少？他究竟涉及多深。 “老大，我们一项项排除，一点点往前挖时间点…” 杨越在电话那头说。 “会给你记一功的。” 方世钧不等杨越再说话，直接挂掉。 杨越在电话那头差点骂出声。 方世钧放下笔，靠在椅背上，他下意识用手捏着眉心。 又猛然坐直，拿起手机，拨打申虹洁。 “你现在哪里？” “世钧…” 申虹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钧，你是找我吗？” 他终于来找她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不仅帮他拿到项目，还帮他解决了资金问题。 他终是想明白了，她才是他的最佳拍档，不论工作还是生活。 “下午三点我在燕城第一中学门口等你。” 方世钧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挂了。 “燕城第一中学”，那可是他们的母校，是他们相识并开始的地方。 申虹洁激动地有点颤抖。 她就知道他终究是忘不了过去。 有什么能代替初恋呢？ 申虹洁马上调出电话号码，预约美容美发，等待的时间里，她把一衣橱的衣服摊了一床，不是太紧就是太松，不是太露就是太保守，不是太艳就是太暗…最后，她找到了跟当年校服八分像的那套运动服。 这是她在一次偶然逛街时看到的。 买回来从来没有穿过。 这套衣服最能激起他们的回忆。 一切收拾妥当，申虹洁早早出发。 没想到，她到的时候方世钧还是已经到了。 方世钧的迈巴赫赫然停在学校门口旁边的临时停车位上，方世钧倚在车旁，灰色的西裤裹在修长的腿上，同色系的衬衫敞开钮扣，领带被随意的掖在衬衫的口袋里。 他旁若无人地抽着烟，深邃的眼眸看着燕城一中的大门。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纷侧目，注视这辆汽车，更被汽车旁的男人吸引。 “世钧。” 申虹洁停好车子，打开车门就喊。 方世钧回头。 申虹洁一路小跑迎上去。 “怎么选在这里？想以前了？天这么热，你可以去家里找我，我不是告诉你密码了吗？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申虹洁攀着方世钧的胳膊。 “到里面走走吧。” 方世钧没有反抗。 任由申虹洁攀着。 “好啊，我也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其实，她在不久前的几个月里刚跟林萍约到过这里。 这一对俊男靓女。门卫大爷已经注意迈巴赫旁边的方世钧很久了。 以至于，走过门卫，方世钧伸手跟大爷示意，大爷像老熟人一样问都没问还微笑着点头，把他俩放进去了。 方世钧和申虹洁信步走到操场。 由于是下午上课时间，操场上没有人。 他们在篮球场旁边的一处树荫下坐下。 “还记得这里吗？” 方世钧问申虹洁。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们男生在这里打球，挥洒着荷尔蒙，我们女生都聚在这里观看加油。好多女生…都是为了来看你。” 申虹洁害羞的像个单纯的女生。 如果她真是个单纯的女生就好了。 “还有陆建明，”方世钧故意一顿，他在看申虹洁的反应，“陆建明球也打得很好。” “是啊，跟他也好几年没见了，听说他现在是燕城中心城区土地规划局的主任了。” 申虹洁感慨地说。 第114章 她怎么样 方世钧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虹洁，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也改变不了，再也回不去了，把美好的记忆留在生命里吧。” 方世钧语重心长。 “你的身体还在恢复中，为了桃桃你也要爱护自己。美国有最先进的医疗条件，最关键还有叔叔阿姨的精心照顾，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有些东西该放就放下吧。” 哦，原来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申虹洁明白了。 他既不是来叙旧的，也不是来畅新的，他是来做了断的。 “世钧，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申虹洁像一只无辜的小白鼠。 “虹洁，我们在你去美国的那年已经被你单方面宣布分手了，再也没有复合过。” 方世钧尽量找最平和的语言。 如果不是她为了跟方世钧在一起不择手段，她应该一直有持娇的权利。 “可是我回来了，这些年我来来回回，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你以为我在乎你给我的那点薪水吗？你以为我在意方氏的发展吗？为了风情系我几乎搭上了身家性命，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吗？” 申虹洁红着眼眶。她确实不在意方氏的发展，否则她就不会这样铤而走险，置方氏于如此危险境地。 “虹洁，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这几年一直没有给你明确的态度，让你误会了。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方世钧有点无奈。 “我知道，不就是因为林萍吗？为了她你不惜搬到四季风情去上班，为了她你不惜让整个售楼处放假，为了她你不惜重金采购生产线，为了她你不惜收购一个商业项目，为了她你不惜跟我决绝，让她一个没有一点经验的人接替我的工作，还不惜拉来第三设计院做她的垫脚石…我倒要看看，为了她你还能做什么…” 申虹洁知道真多。这些都足以让一个嫉妒的女人做出毁灭性的计划。 “我就想知道她哪儿好，她哪儿比我好？是长相、学历、阅历，还是跟你的默契程度？我是你的初恋啊世钧。” 申虹洁激动的不能自已。 “就算没有她，我们也回不去了，更何况我真的爱她。” 方世钧的冷静映衬着申虹洁的激动。 “好。方世钧，你确定吗？你确定为了她抛弃一切是吗？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再回头是吗？” 申虹洁恼羞成怒。 申虹洁终于要亮出她的底牌了。 如果有可能，方世钧真不希望申虹洁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说出口。 他更愿意像老朋友老同学，说说自己的难处，讲讲自己是一时糊涂。 那样终究还留着体面。 “虹洁，放手吧，这样你自己也会活的轻松一些。今生今世我都是你的家人、朋友、同学，方氏也都会为你保留一席之地。” 方世钧最后一次给申虹洁台阶。 虽然事已至此，如果申虹洁能在此刻幡然醒悟，能够和盘托出，能够不伤及无辜，他还是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他可以只为难自己。 随着销售的回款，资金缺口越来越小了。 即便是东窗事发，他都可以一人扛起所有责任。 只要预算补齐，只要资金链不断裂，他相信在他被隔离审查的时间里李友亮、杨越、林萍，会带着项目走出困境的。 他最担心的是申虹洁选择同归于尽，她有可能搬出他们曾经是恋人的特殊身份，说，是方世钧授意的她去贿赂了陆建明。 而他确实不知道陆建明有没有拿申虹洁的好处。 而他确实在此之前见过陆建明。 而方氏也确实拿到了中心城区地块。 一切都有迹可循。 即便是没有收受贿赂，陆建明也百口莫辩，确实是他替换了方氏集团的标书。 “方世钧，不要跟我说这些，不要跟我画饼，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为了她，你确定可以在所不惜，是吗？” 申虹洁冷静下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方世钧目光投向远方。 他悠悠然的地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好。我明白了。那我们就下个路口再见吧。”申虹洁站起来。 迟疑了一下，她转向方世钧，弯下腰，跟坐着的方世钧贴了贴脸。 “世钧，我爱你，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申虹洁做最后的告白，“那时候我太年轻了，不懂得珍惜，如果人生有重来，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 眼泪顺着她的鼻尖一滴滴，滴在方世钧的肩头。 如果不是她要置他和方氏于死地，他无论如何也会这么决绝。 这一生虽说没有男女之爱了，但他们仍然可以做朋友，做回同学。 “虹洁，这一切都让我来承担吧，不要波及无辜。” 方世钧也站起来。 他低头逼视着申虹洁。 “无辜？你说谁无辜？林萍吗？她抢了我最心爱的男人，还无辜？我好言相劝，甚至不惜求她放过你…喏，就在这里…” 申虹洁手指着操场的跑道，“是她自己非要搅合进来。” “我说的是陆建明。” 方世钧说，“你知道这里面没有他任何事，如果要报复你就冲我一个人来，不要波及到他，好不好？” 方世钧试探性地说。 “呵呵呵…” 申虹洁没有答话，突然莫名地笑了。 一边笑一边转身离去。 方世钧开着车，漫无目的，不知不觉他竟然回到风情御园。 要知道，为了不招惹林萍，他十分克制来风情御园的次数，再就是他也怕见到这个项目，他心中的痛。 车停好，他走进售楼处。 由于是工作日，整个案场寥寥几组客户，案场内空调十足，音乐清凉。 门口的保安刚想打招呼，被他制止了。 他踱步来到大厅中央，看见林萍正在陪一个销售员谈客户，可能在做最后的促成。 林萍一身米色的职业装，柔顺的黑发散落在肩头，衬着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她端坐在沙发一角，面若桃花，含羞灿笑，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比划着，纤纤十指轻轻舞动。 方世钧看的有点忘我。 多久没有跟她在一起了？ 他渴望跟林萍的温存，难忍对林萍的思念，想要林萍的触摸，那魔法般的手，能抚平他的一切烦躁。 不在一起的日子，荒废了多少美好时光。 人生又有多少美好任人挥霍呢？ 他又想起了申虹洁的话，她自己独自承担了什么？ 她都没有跟他说过。 他的心又是一揪，心疼。 一定要快速了结，他要回到她身边。 “方总。” 李友亮出来。 “怎么样？” 方世钧从思绪里出来，问李友亮。 “一切都按照计划行进中，这几天一期收尾，您这边要是没有变化，很快就可以进入二期销售。只是，二期价格涨不涨？” 这本来是需要开会或者专门坐到办公室讨论的话题。 因为李友亮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看到了方世钧的失态，他才匆忙走出来。 “不涨，可能会影响一期的口碑，涨，可能会影响二期销售进度。对不对？” 方世钧一语道破李友亮的顾虑。 是啊，不涨价，会影响一期已经买房的客户口碑，其实也会影响市场的观望情绪。 涨价，就预示着不能快速销售。 象征性的涨一点？ 李友亮需要跟方世钧商量。 虽然是江湖救急，这已是李友亮最铤而走险，也是最畅通无阻的一次营销了。 所有的问题直接对接大boss，没有中间复杂的审批流程。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 “你有什么想法？” 方世钧示意李友亮坐下，他则走过去拿一瓶水给李友亮。 “我的意思是涨，不仅涨，还不能微涨，要正常涨。但是在涨之前，咱们要做足功课。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为风情系已成交的优质业主做一次联欢，让他们现身说法，借他们的口碑宣传…” “就是，场地、预算…还有收益…” 李友亮踌躇，他恨不得节省每一分钱。 “场地就选在风情御园售楼处吧，室内外双主场，当天不接待客户，室内茶歇，重新布置一下。室外你这两天联系工程部，在原有的景观基础上再造一些噱头。停车场可以开辟出来，做一些bbq之类的户外项目…” 方世钧顺着李友亮的思路，“当天的车辆先停在路边，至于交通法规这边我去协调。等你确定具体时间和流程。” 方世钧这就是大力支持的意思。 “好，我尽快去落实。” 李友亮很累很尽心，但是他更享受被信任。 “其他几个项目的客户联系，我去安排，全力配合你的方案。” 李友亮真是不可多得人才。 “谢谢方总。” “是我要谢谢你。”方世钧探探身，“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意思他懂。 李友亮用力点头。 “她怎么样？” 方世钧终究没有脱俗。 “额…挺好的，小洋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我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就是没有异样才让人害怕。 “哦，对了，她好像和梁栋成立一个什么信息科技公司，重点销售她沙坪商贸加工的农副产品，听说弄得还不错。” 李友亮把自己知道告诉方世钧。 其实，方世钧也隐约知道一点，李处跟他说了林霞辞职的事。 林霞坦坦荡荡的说了离职的原因，这份工作是方世钧给她介绍的，虽然她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体制内很难凭个人做出成绩。 但是，还算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如果不是梁栋和姐姐的事业需要她帮助，她真不舍得辞职。 “好，我知道了。你费心了。” 方世钧说。 这句话里包含太多，李友亮都懂。 第115章 未来有什么计划 多年以后，李友亮、杨小洋，林萍、方世钧，他们携儿带女一起在夕阳看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时候，方世钧问： “那个时候怎么那么尽心？咱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李友亮答：“有一种感觉叫惺惺相惜，有一种感恩叫不负信任。” 一期销售进入尾声，林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店里，别看一个网站，销售额直逼门店。 以至于库房不得不一扩再扩。 “林萍，被你害惨了，现在两边都很忙。” 梁栋故意埋怨林萍。 “你们都太过份了。老关昨天打电话骂我，说咱们这个没有签销售协议的代理商拿了他们最多的货，造成他现在被批发商堵着办公室门口要货。” 林萍笑着说。 “那就赶紧把那几家小商贸公司并了。” 林霞简单粗暴，“不是，姐，我跟你说，那几家小公司，打我记事起就那么大，他们就是看爸当年做的好，想分一杯羹，自己什么生产销售能力都没有…” 林霞的“爸”叫的很是顺口。 果然，时间可以磨灭一切。 也要感恩，如果不是林永强，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的产业。 是要感恩，如果不是方世钧力挽狂澜，他们也不会坐在这里侃侃而谈，还要“并”了人家。 至少她们姐妹不会。 “你要是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吧，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跟人和解就是跟自己和解。” 梁栋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劝林萍。 是啊，林霞没心没肺，林萍的心结可是一直没有解开。 林萍何尝不知道与人和解就是跟自己和解。 林萍何尝不想回去看看。 以前是不敢停下来挣钱的脚步。 现在世事纷扰。 借着梁栋的提议，趁一二期空档，林萍向李友亮告假回了老家。 提前没有跟妈妈说，林萍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 大门虚掩着，户门锁着。 她在东侧窗户上挂着的葫芦里准确地拿到了钥匙。 这么多年，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没变。 林萍进屋，室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很符合妈妈的持家态度。 但是，也一眼就能看出很久没有住人了。 林萍推开自己的卧室，其实这是她和林霞的卧室，只是房子拿回来之后，林霞没有回来过，所以，室内的物品都是她使用的痕迹。 窗帘拉着，刺眼的阳光透过绛红色的窗帘洒进来。 一屋子暖烘烘的感觉。 暖的让人烦躁，红的让人迷离。 林萍想起那天早晨方世钧来找她。 方世钧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仿佛还留在室内。 方世钧的唇、方世钧的吻，方世钧压在她身上强壮的身体，还有方世钧伸进她衣服里的大手…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很相爱却要这样互相折磨？ 这不是她以往的性格啊。 只有在最爱的人面前才这么肆无忌惮吧。 只有跟最爱的人才这么计较吧。 爱他才会折磨他吧。 “沙坪商贸”，厂区大门口的牌子已经更换了。 这个厂子从几间厂房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它在这个镇子上已经矗立了20多年，这是林萍第二次走进来。 上一次是轰下林永强下台，拿回她们娘仨应得的股份。 如果不是方世钧，事情不会有这么完美的结果，这个世上哪有应得不应得。 事在人为，金钱使然。 “你找谁？” 看门的大爷问林萍。 这个大爷好面熟，只是林萍一时叫不上来，而大爷绝对不认识她。 “我…”林萍想了想没说找谁，“我自己打电话吧。” “喂，老关，出来接我。” 电话接通，林萍一点都不客气。 “啊？你在哪里？” 惊讶的是关志杰。 “我就在你厂子大门口。” 林萍提高声调，表达着开心。 “哦…啊…好，你等我。你怎么回来没有事先说一声。” 没等林萍回答，关志杰已经挂断了电话。 一路小跑着出来。 走廊里，几间没有关门的办公室，大家都纷纷伸头侧目。 从来没有见关厂长这样…什么样呢…失态？不是，明显的高兴。匆忙？也不是，很显然是兴奋。 反正就不是他平时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样子。 大家又转向窗户，往厂区里看，看着关志杰一路小跑着去大门口。 “林萍…林萍…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关志杰气喘吁吁。 “噗嗤”林萍未开口先笑了。 “老关，你这是…绝对的入乡随俗啊…” 除了一口吴侬软语代表关志杰是一个南方人，还有就是那副金丝眼镜代表着来者就是关志杰。 就再也没有了关志杰的影子。 俨然一个黝黑结实的北方汉子。 “我可是咱沙坪商贸的颜值担当呢。” 关志杰打量自己，笑着说：“快进去吧，我带你去看阿姨。” 关志杰领着林萍进去，“林妈妈女儿。” 他大声地跟门卫大爷说道。 “哦哦哦，老秋的闺女？哎哟，我眼拙啊，关厂长这么一说，还真是像啊。” 大爷在后面絮叨，他们已经走远。 “关厂长。” 林萍开关志杰玩笑。 “你们这边的人都喜欢这么叫，就一个称呼，由他们去吧。” 关志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先去你办公室吧，我怕一见到我妈我就没有时间跟你说话。” 是啊，母女再见，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林萍随关志杰上楼，大家又把头从窗口转回走廊。 关志杰也不避讳，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和林萍并着走，一边走一边给林萍介绍目前厂区的情况。 林萍大有视察的感觉。 她也不做作，落落大方的跟大家挥手打招呼。 这种感觉真好，回家的感觉。 关志杰的办公一如他的人，简洁不浮夸，要知道，在沙家镇这个地方，搞事的人，不浮夸多么难能可贵。 关志杰示意林萍在他的位子坐下。 林萍也不推脱，她乐于成全关志杰对她的照顾。 关志杰先给林萍一杯水，又绕到后面的书柜里拿出一摞文件。 “来，看看，这是沙坪商贸这一期的销售报表，这是跟沙家镇签署的战略合作框架协议，还有这个，这是经销商的合约…你知道吗？下一个年度的供销合约已经签完了，其中，新的合作意向经销商增加了38家，你知道38家什么概念？将近是咱原有经销商的一倍，而且多数都是长江流域以南的经销商，也就是说，咱们的销路已经遍及全国了，未来还有可能走出国门…” 关志杰一边说着一边翻着，如数家珍。 “老关，你可真棒，沙坪商贸找到它真正的主人了。”林萍由衷的觉得厂子交给关志杰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真的不用这么跟我说，你说我也不懂。倒是你最辛苦，我们就等着拿钱。” 林萍笑。 “你怎么不懂，林萍你可不要小瞧自己，你们现在的销售模式就很好啊，也是地利人和，你和梁栋的人品，让商户信任；燕城的地理位置，位居中心，联系全国都方便。” 他们侃侃而谈着商业布局，俨然是企业家的感觉了。 “好了，咱俩不互夸了。”林萍不想跟关志杰一副谈公事的样子。 “你未来有什么计划？就在这儿扎根了？” 林萍问。 “还能有什么计划，当时之所以买地搞产业，是我一个哥们儿他有消息，说这边地下有矿，且很快就要禁止公开卖地…想都没想，就买了。毕竟老大不小了，该有点正事了。” 关志杰想说，我不想让你一直把我当个无所事事的投机客… 能说出口的都说了，没能说出口的就留给岁月吧。 “林萍你知道吗？方世钧太聪明了。” 怎么说到了他？ 林萍疑惑。 “还记得我们在体育馆餐厅的见面吗？当天晚上在御园会所，方世钧就跟我们和盘托出了他的想法，我在更早之前看过风情系的房子，对他这个人也有一些了解，毕竟年龄相仿，他也是在特殊时期回来接手家族企业，我俩的经历有点相似，所以我多关注他一些…” “你知道，方世钧一直是一个骄傲的人，把自己封闭的人。但是，那一晚，他坦诚跟我们讲了永强商贸的情况，销售业绩、财务状况，他都清清楚楚，还有就是错综复杂的关系，最关键是你的心理：于理那是林永强一手打下的天下，于情那是你妈妈的嫁妆，也是你们小家庭的财富…所以，于理于情你一定会纠结，他恳请我先接管，当时我只是以为箭在弦上，他也实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让我接管，先缓和下来…” “他用将来我这块地的开发投资，换取我暂时管理这间公司。其实，是他知道即便没有这间公司，我也会在这儿镇守，他看透了我的能力，知道我能把这间企业打理好。他当时就给我预期了未来的发展，就是你和梁栋今天在做的事，把触角南移，毕竟渭北地理位置偏北，辐射有限…” “那是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我不仅看到了方世钧的全局眼光，也看到了他为得有舍的魄力，还有他…他为你做的事…” 关志杰说给林萍的都是她从前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郑家嘉给她一份股权分割协议。 她只知道签约当天方世钧来给她坐镇了。 她只知道回去的路上她被方世钧劫持了。 她只知道从此她陷入了万劫不复。 第116章 爱一个人终究是粉身碎骨 林萍表面平静地听着关志杰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直都没有怀疑过方世钧对她的爱，她只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方氏目前资金出现问题，事态非常严重，我打电话问方世钧需要什么帮助，他不肯…我们离他远，你就多关心他吧，毕竟扛起一个企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尤其是在困难来临的时候…” “老关，你重新说一下，说具体一点。” 林萍很难再保持平静。 “你不知道？” 关志杰也疑惑。 连他都知道了，林萍会不知道？ “抱歉，是我多嘴了。” 关志杰抱歉。 “老关，你也要跟他们一样，把我蒙在鼓里吗？” 林萍逼关志杰。 “好吧，我告诉你，但，我也是听说。据说方氏为了拿到燕城中心城区这块地，虚报了公司市值，抬高了预算，地是拿下了，交完土地出让金，后期就没有资金开发了，方世钧又不愿意别的资金入驻…” “我也是前阵子才听说的，因为他也有一块地在渭北，他当初买这块地是不是为了开发铁矿，我不知道，他要卖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他有一个叫杨越的助理来处理的这事，郑家嘉不是一直想买一块地吗，因为管控，不能过户，表面这块地还在方氏名下，实际开发权已经移主…郑家嘉有些担心，就找到了我…” “这个世界就这么小…我见到了杨越…他私下里告诉我了实情，我也才极力帮他们促成了…现在第一笔资金应该已经到账了…” 关志杰黝黑的脸，金丝眼镜下文弱又有神的眼睛，缓慢地说着每一个字，但是每一个字于林萍都震耳发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方世钧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他不会置自己、置企业于如此危险的境地的…他也不会如此利益熏心，不惜铤而走险… “老关…我要打个电话…” 关志杰看出了林萍的惊愕。 “好，正好我去财务看看，这两天一直有经销商结账，就在这层，我去去就来。” 关志杰退出去。 林萍拿起手机，迫不及待地找到方世钧，直接拨打过去。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三遍…四遍…五遍… 林萍的手机肉眼可见的要没电了。 她不敢再打了，她怕方世钧的手机也被打没电了。 林萍强忍着，她担心自己在关志杰的办公室哭。 “亲爱的老公，我回老家了，会尽快回来，等我。” 林萍给方世钧发了一条消息。 她顾不得去想方世钧和申虹洁在一起，她也不想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她只想不再彼此折磨。 哪怕缘分只剩下一天，也要好好珍惜这一天。 关志杰推门进来。 “走，我带你去看阿姨。” 关志杰不想太多干涉。 他们都需要时间，需要消化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的时间。 “好。” 林萍打定主意，既然回来了就别让妈妈跟着担心，只是回程要尽快。 林妈妈见到女儿别提多高兴了。 再次相见，林妈妈的精神状态也好了。 虽然还是身子佝偻，走路摇晃。 明显的面色红润了，人也精神了。 “妈，怎么样？” “好啊，我就说人不能闲着，你看我一忙起来还吃胖了呢。” 是忙和闲的事吗？ 若无闲事挂心间便是人生好时节。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妈妈问。 “想你们了。” 林萍说。她的心没在这里。 “不用挂念，我现在有小关呢，就像我儿子一样啊，你说我是什么福气，女儿回来了出息了，还给我带回来一个儿子…” “妈，您别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怎么了呢？” 林萍阻止妈妈。 “哦哦哦，我激动啊。对…你，你和那个小方…方什么，怎么样了？” 林妈妈赶紧改变话题。 “回家再说吧妈。” 林萍不是碍于关志杰，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对对，回去吧阿姨，最近也不忙，回去休息两天，让林萍好好陪陪您。” 关志杰打圆场。 “我这两天就走。” 林萍一语双关，说给关志杰听也说给妈妈听。 “也好，早点回去，没事再回来，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林萍不跟关志杰客套，带着妈妈回家。 “关厂长，刚才的女孩是谁呀？” 关志杰上楼，大家堵着他问。 “秋大妈的女儿。” 关志杰本来不想说，可是，他不想让别人乱猜。 “秋大妈的女儿？怪不得您跟秋大妈这么好。” 大家开始联想。 “我是秋大妈的儿子。” 关志杰头也不回的说。 “妈，我明天就走。” 一脚迈进屋内。林萍直接跟妈妈说道。 “怎么刚回来就走？是有事吗？回来有事还是回去有事？” 林妈妈有点惊讶。 林萍把她上次股权协议回去之后发生的一切大概都跟妈妈说了一遍。 除了没说风情御园开盘时申虹洁出现，以及她的那番话。 “萍儿，小方心疼你，这是怕你担心啊。” 在林妈妈眼里都是小梁、小关、小方。 “在回来之前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项目压力大，但是没想到情况是这样的。” “妈，我要回去找他，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就算这件事是他做的，他也一定是迫不得已。” 林萍坚定地说。 “嗯嗯，尽快回去吧，这个时候他需要你，你们要互相信任。他为你做了这么多，就算是一时走错了路，也要包容他，允许他犯错，谁还没有年轻气盛过呀…当初，你…林永强也是要强，我要是支持他，理解他，也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林萍明白了。 人无完人，方世钧也是普通人，他也有失误的时候。 爱他就包容他。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萍便上路了，她途径渭北，去了一趟林永强的家。 这也是她此次回来的安排之一，只是时间提前了缩短了。 到达林永强小区的时候刚好中午。 林永强在小区门口等她。 事到如今，再见面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剑拔弩张，更何况林萍此刻的心境也不在这里。 倒是林永强，在林萍的车未到之前一直翘首以盼，车子停在他面前，他又局促不安起来。 这段时间他“看”到了这群年轻人的阳光——关志杰每个季度都会发财务报表给他。 他知道，以他的股份和身份，肯定不需要向他单独回报的。 那是关志杰给他的一个“交代”。 虽然这些年自己是个负心汉，也横行乡里，但是，这间企业，确实是他的心血呀。 自己作为一个罪人，还能被这样优待，被这样重视，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就说这套房子吧，房子的新旧和豪华程度虽不是渭北最好的，但是却拥有渭北最好的学区。 所以，也是渭北最贵房价。 而他又住着这个小区最大的户型。 生活和人生，能被如此妥善安排，他知道这一切都得益于他的女儿。 否则，这群年轻人知道他是谁呀。 这样的一个烂人，是不配得到尊重的。 住在渭北的这段时间，他每每想起，就想给女儿打电话，但是他又不敢。 他没脸。 他就打听永强商贸的情况。 情况越好，他越惭愧… 林永强非要邀请林萍去家里坐坐，林萍不肯。 “她不在家。” 林永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跟她没关系。”林萍说。“你这附近有能坐坐的地方吗？！我有话跟你说。” “那…那，我带你去吃饭吧，就在旁边。” 吃饭的地方哪能谈话？更何况林萍也不饿，她归心似箭。 好吧，就由着他吧，反正自己把话说完就走。 林永强小心翼翼，“吃完了再开车，要不然高速路上没吃的。” 林萍就答应了。 林永强带她去小区旁的一个饭店。 门脸儿非常简单，室内却十分干净。 由于来得早，店内没有客人。 他们挑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永强没有让林萍点菜，他拿着菜单，跟服务员说了一通。 菜很快上来。 “你别看这个饭店小，他可是渭北百年老店，这个店是去年刚开的连锁店，我搬过来之后来过两次，味道很纯正。你尝尝…这都是咱渭北的特色，这个季节正是时令…” 林永强夹起一筷子，想给林萍，犹豫一下，终究没敢。放在自己碟子里。 “这些年也不知道你的生活习惯…还能不能吃得惯…” “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也不是来听你忏悔的，本来这次回渭北一来是看看关志杰，他前一段时间很辛苦。二来回来看看我妈，你们不在沙家镇我终于可以想回就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林萍差点掉眼泪。 多少年的委屈啊，让她有家不能回。 “对不起了啊…过去…” “留着你的忏悔去跟我妈说吧。”林萍仰仰头，把眼泪憋回去。 “本来我要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商贸公司改名了，但是，你不用担心，该你的还都会给你，还有，你有时间可以回厂子看看，大家都不会为难你，至于去不去，你看着办。” 林萍可以不恨他，却做不到原谅他。 之所以让他回去，也是为了让妈妈看到他过得很好，她也不再牵挂。 唉，爱一个人终究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吗？ 第117章 都好就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公司的情况小…关…关厂长都跟我说了，抽空…抽空我去看他们…” 林永强在这些人面前终究是挺不起腰杆的。 “还有…方…燕城来的那个方总…替我谢谢他…房子很好，学区也很好…我住在这里才知道，要费多大周折才能弄到这里的一套学区房子…以前…以前我从来没有关注过孩子…你们上学…” 这让林萍又想起了方世钧。 他到底在背后帮她处理了多少事？ “他现在遇到了难处，我想把股份卖了…” 这是林萍第一次跟一个人说自己的这个想法。 没想到竟然是说给林永强。 其实，从她在关志杰那里知道了方世钧的困境之后，她就开始有了这个想法。 盘算两天了。 商业运作她不懂，她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而且是杯水车薪。 但是，她就想尽自己一份力。 这也是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她还转道来找林永强的原因之一。 毕竟，林永强一手经营了永强商贸，毕竟林永强的商业经验比她多，也毕竟，林永强可能在这方面比她有路子。 “卖股份？” 林永强有点不敢相信。 林萍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遇到什么困难，但是，他出手这么阔绰的老板能说上的困难一定不小，就算你那点股份卖了，也不够干什么的呀。” 林永强毕竟经营企业这么多年，一针见血。 “够干什么干什么吧。” 林萍叹了一口气。 “那…那，把我的也卖了吧。” 林永强突然说。 这一辈子都活在自私里，到老了，被这群年轻人的光亮照得刺眼。 林萍也没想到林永强能这么说。 她愣了一下，没有接他的话茬。 “卖给谁呢？” 林萍自言自语，其实也是在问林永强。 她不想接林永强的话，她既不想被他“感动”，也不愿伤害他的“善良”，更没有到了跟他一起讨论的平和心态。 其实，她是毫无头绪的，就是单纯的想帮忙。 这些物质于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当初的梦想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怎么活还不是一生。 只要内心充盈。 “真要卖就卖给小…关厂长吧，卖给别人他的股份太低，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了，厂子现在被他弄的挺好。” 林永强的商业经验果然比林萍多。 卖给关志杰？林萍不是没想过。 当她有卖股份这个念头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关志杰。 可是，林萍却不能卖给他。 “好，我想想。” 林萍没有说行还是不行。 菜上来，低头吃菜。 其实，在她心里，这件事已经行不通了。 卖卖给别人，以关志杰的股份比例就没有话语权；卖给关志杰，一来关志杰没钱，他的钱都投入了，二来关志杰出了钱也不会要林萍的股份… 看来她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她还有一套房子。 林萍回到燕城。 把车停进地库，她没有回家，先去了小区门口中介打听了该小区的房价。 然后回家收拾东西，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快收拾好的时候，杨小洋来电话。 “萍萍我发你了一张照片你看到了吗？” 杨小洋劈头盖脸地问。 最近这段时间她肯定从李友亮那里知道她的情况，每一次打电话都小心翼翼的。 林萍告诉她自己还没来得及看。 她也没等林萍去看，直接说道：“照片是杨越的，就是方世钧的助理，杨越。” 林萍有点不解。 杨越怎么了？ 杨小洋怎么有他的照片？ 为什么发给她？ 还没等她问出口，杨小洋接着说道：“萍萍，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不管这件事对你和方世钧有没有帮助…” 这次是杨小洋的性格。 “新华投资被收购了…我回来休产假了，也是听公司同事说的…其实这件事拉拉扯扯好久了。我在的时候就听说了，先是说新华投资规划违规，后来又说新华家园商业用地按住宅销售…后来就停建整顿，然后业主就有开始闹事…” “到最后，说有一家开发商要接手新华家园这个项目，据说他们可以补交土地出让金变更土地用途…你知道商业用地是50年，住宅70年…这中间是很大的差值…” “还有，土地的用途哪能说变更就变更…我们那时候还开玩笑，说一定就是要收购新华的这家公司举报的新华投资…” “这事闹了好久，买了房子的业主知道新公司能变更土地用途，都愿意让新公司接手…业主们就联名签字、拉条幅闹事…” “但是，怎么处理，一直在高层之间周旋，我们一线基层没有参与过。据说那家公司什么条件都没有要，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求新华投资，把当时在新华家园所有的管理层人员一个不留，全部开除…不是带走，是开除，不再任用…” “开始我也疑惑，这家公司图什么呀，一定是跟管理层有仇…他总不至于是白衣骑士，看不惯新华投资的旁门左道吧…那时候我还想给你说来着，一来你也不愿意知道新华的消息，再就是你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更何况那会儿你为阿姨的事也是一团乱…就没有给你八卦…” “直到前几天，我听之前的同事说新去管理他们的领导姓杨叫杨越…这个名字多熟悉啊…那一天，我没生之前，送我回来的人不就叫杨越吗…我联想了一下，也不确定…” “这不，我回来休产假了，他们这个事竟然成了。这期间完成了交接。接手之后新华家园并没有改名，我们销售部的人，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结清佣金，补发三个月底薪…业主们更是得了便宜卖乖…所以，这事对外并没有闹出多大动静…” “连我都庆幸呢，没有波及到休产假的我…” “直到今天上午，他们在现场召开了见面会…我在工作群里看到了他们工作部署会议的照片了…你去看看这个人是谁…” 杨小洋一口气说完，停下来，等着林萍去看手机。 熟悉的售楼处、熟悉的背景墙，熟悉的背影板上的名字，只是里面的人林萍几乎都不认识。 可是，一个人她认识，半蹲在正中间c位的杨越。 那个就算看背影她都能认出的人。 那个见证了她和方世钧腻腻歪歪的人。 …林萍在听杨小洋叙述的过程中一句话也没有打断，她表面平静地听着，内心汹涌澎湃。 现在，她拿着手机的手几乎颤抖。 方世钧，替她报了“被辞退”之仇… 除此，别无解释。 … … 还能说什么？与谁诉说？ 给方世钧发出去的消息至今都没有回。 她只能一个人更加坚定自己的做法。 挂掉杨小洋的电话。 林萍带着自己的行囊和决心，开车去了方世钧的别墅。 “刘姐，我不走了哈，您做好给我做饭的准备哈，中午不回来，早晚各一顿。” 林萍笑着跟刘姐说。 “好啊好啊，太好了，你说我来方家这么多年，先生要么不在家，在家也没有一句话，本以为你来了，咱俩作伴儿，你还这么忙，这下好了…” 刘姐高兴地接过林萍手中的行李。 “对，咱俩作伴儿。” 林萍一边说一边上楼。 方世钧，我来给你作伴儿，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有我。 林萍心中暗想。 她把衣帽间里，方世钧的衣服往一侧收拢，把自己带来的衣物依次摆放进去。 卫生间里，她把自己的护肤品也摆上。 书桌上，在方世钧书桌的对面她搬来一把椅子，把自己的电脑放在书桌上面。 把自己的书放在书柜里。 又app下单，每天一束鲜花。 不管遇到多大的逆境，人都要好好的活着，有质量的活着，坚韧地活得更好。 一切都收拾好，林萍开车去了爷爷的养老院。 大家看到林萍有点意外，更让林萍意外的是桃桃竟然也在。 “林萍姐姐…” 桃桃跑过来找她。 “她妈妈最近…”李婶儿怕林萍多想，赶紧解释，又怕桃桃听懂，只是做了一个比划。 那意思，申虹洁又去医院了。 “呀，我今天可太幸运了，本来是来看爷爷，没想到还能一并看到可爱的小桃桃。” 林萍开心地蹲下拉桃桃的小手，“想姐姐没？姐姐都想你了。” “想～”桃桃童声童气，“爷爷也想姐姐，昨天晚上吃饭还说起姐姐呢，还有方叔叔，桃桃也想方叔叔…” “爷爷呢？咱们去看爷爷。” 林萍拉着桃桃的手。 爷爷已经在陈伯的陪同下从院子里进屋了。 “小林回来了。” 爷爷用的是“回来”。 “爷爷，”林萍快步走过去，肉眼可见爷爷苍老了。 是自己的心境吗？ “爷爷，您身体好吗？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 “好，很好。” 但是，爷爷每一步都颤巍巍的。 “爷爷前阵子老毛病…” “老陈…” 爷爷阻止陈伯说下去。 “都好就好。”林萍接过话茬儿，接过陈伯架着的爷爷的胳膊。 把爷爷扶在座位上。 帮爷爷掸去身上粘的尘土草屑。 “爷爷，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多，就没有回来看您。” 很多事就是这样，你不触及不知道，当你走近，才会发现亏欠太多 亏欠的是一腔热情。 第118章 我想跟你回家 “没事，年轻人忙点是好事。”爷爷赞许地点头。 平淡的一天，因为林萍到来，带来了一屋子的生机。 饭后，林萍扶爷爷上楼。 “小林，进来坐。” 林萍过去坐在爷爷对面。 “小林，爷爷知道这段时间你们都不好过。生活、事业、感情，都是一样的，很多事身不由己，不是你明哲就能保身的。他人伤害了你，你甚至还要替他处理后续工作。” 爷爷顿了一下，“就像桃桃，我们不能因为她的妈妈，就不管她，事实是，她也给我们带了欢乐。眼睛里看到的是失去，心里要知道得到…你跟钧儿也一样，表面看这段时间是一种折磨，放眼一辈子，这段时间也是一笔财富啊…” 爷爷终究是明白人。 “爷爷…” 林萍开口就泪目，“是我不好，我不够信任他，而他是为了不让我担心…” “别替他开脱，他的做法也不对，至今都没有跟我说，他怕我承受不了，怕你难过，那咱们是什么，只能共富贵吗，家人又是什么，他太伤害咱们的感情了…我不赞同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让你更担心…” 爷爷的每句话都是林萍想说的话。 “小林，你是好孩子，爷爷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光我喜欢也没用，关键是那臭小子这么多年都没对 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关于桃桃妈妈，就交给时间吧，时间自会证明一切。现在对于钧儿确实是个难关，在这个时候你能回来看我，我很高兴，也明白你心里想的，事已至此，咱能做的就是做好钧儿的大后方，咱不能乱，我安心生活，你好好工作，咱等他…” 爷爷拍拍林萍的手背。 林萍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 从爷爷那里回来，林萍就回了别墅。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家。 如果说以前是哪里有方世钧那里是家。 现在她觉得，她在那里等他，那里是家。 “姐夫，我姐要卖房子你知道吗？” 正在办公室的方世钧突然接到林霞的电话。 “什么？” 方世钧挂了电话，拿上车钥匙，180迈的油门直奔别墅。 要不是林霞回家拿东西正撞上来看房的中介，她还不知道呢。 这么大的事，姐姐也真是敢干。 姐姐为什么卖房？ 姐姐干嘛需要钱？ 除了梁栋说的方氏资金紧张，还能有什么事？ 她和妈妈都生活的好好的。 打姐姐电话没人接，那就只好打方世钧——她姐夫的电话。 一边开车一边拨打林萍的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车到别墅，刘姐出来。 “太太呢？” “上班去了，吃完早饭就走了。” 刘姐一脸疑惑，这两个人到底要搞什么？ “轰”一个漂移，车子掉头直奔风情御园售楼处。 刚开出去，“嗡嗡嗡”又倒回来。 “噔噔噔”上楼，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丝绒盒子，里面是他给她的婚戒。 “轰”一脚油门，车子再弹出去。 风情御园售楼处，林萍正在陪着一个业务员送客户出门。 方世钧的迈巴赫轰然而至。 油门声、刹车声，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方世钧一袭黑色商务西服，修长大腿，精干腰身，一丝不苟的头发，只是满脸写着愤怒。 这是林萍从老家回来之后第一次见他。 她没再联系他，她知道刘姐一定会告诉他，她不强迫他，她等他。 方世钧阔步朝他们走来，还没等业务员跟他打招呼，他一把抄起林萍的胳膊，就往林萍的办公室走。 林萍的办公室在一楼。 他等不及上二楼。 他知道她回来了。 他不想跟她说现在的情况。 她现在每天踏踏实实上班就是让他最安心的事。 至于其他的，就让他自己面对吧。 可她竟然要卖房子？ 那套房子对于她的意义，他太了解了。 她要干什么？飞蛾扑火吗？ “方世钧，你干什么？放开我！” 林萍急了，在业务员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客户未走远。 这都不符合林萍的个性。 所以，她也顾不得场合，直呼他的姓名。 “我为什么要放手，你是我妻子。” 此话一出，大家一片哗然，别看林萍没有抬头看大家，她的脸早已经臊得通红，无地自容。 “方世钧…” 林萍一跺脚，使劲扭开自己的胳膊。 她哪里扭得过方世钧大钳子般的手。 林萍抬手去捶方世钧的胸膛，方世钧伸手把她的另一只手也钳住，往前一拉，林萍整个人直接就到了他面前，差点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林萍的脸红透了，连耳垂脖颈都红了。 方世钧看着林萍挣扎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 他双手稍稍一用力，林萍依然跌进了他的怀里，对准她因为愤怒而透红的唇，就要吻下去。 天呐！林萍简直都是要疯了。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眼泪也要下来。 她用大眼睛狠狠的瞪着方世钧。 方世钧一脸享受的样子，一副狼捉小羊的表情。 林萍一咬牙，一闭眼，右腿弓起来，膝盖崩上劲，一膝盖顶在方世钧的小腹上… 其实她是可以顶在方世钧裆部的，她没忍心而已。 “啊”方世钧实在没想到林萍用这一手。 他知道林萍练过跆拳道，在地库也差点吃了这一膝盖。 看来这一膝盖是早晚的事。 方世钧松手捂腹。 林萍转身回办公室。 就在要关上门的一刹那，方世钧用膝盖顶住门缝儿。 你能想象吗？ 这样的一个大男人，堂堂的方氏总裁，双手捂住小腹，用肩膀扛着门，膝盖夹在门缝儿里撑着。 那样子要多搞笑又多搞笑。 林萍猛然松开，“呼通”“哐嘡”，门被撞开，狠狠地撞上门后的门磁。 方世钧一个站不稳，踉跄着进屋。 他还不忘随脚勾上门。 “林萍…”哈哈哈，方世钧半弯着腰，笑着，“林萍，你出息了哈。” 哈哈哈。 太搞笑了。 人生太戏剧了。只要你愿意乐一乐，处处是惊喜。 林萍看着方世钧的样子也忍俊不住。 “方世钧，这也就是你，要不然被顶的就不是腹部了。” “呵，亏得你还有理智，要不然后悔的一定是你。” 方世钧捂着小腹的样子太滑稽。 “我后悔什么？” “你再也用不成了。” 方世钧打趣她。 此刻，他倒有心跟她说荤话。 就像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林萍想好的好好相处瞬间被抛在脑后。 她气愤地说：“方世钧，请问你抽的什么疯？你要好就好，你要结婚就结婚，你要玩失踪就玩失踪，现在你又突然跑来这里，你想过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里上班吗？” 方世钧这也才站直身子，正经起来。 林萍的那一膝盖确实顶到了他，但是绝对不致于让他受伤。 在林萍绷起膝盖的一刹那，他也绷紧了腹部肌肉。 “我也想请问你，你抽的什么疯？你把房子卖了住哪里？” 方世钧义正严辞地问林萍。 林萍这才明白方世钧来的原因。 “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萍明明是为了他卖的房子，现在却言不由衷。 “如果跟我有关系我就一定要管。我问你，你要钱干嘛？方氏开你的工资还不够你的生活吗？” “我…” 林萍语塞。 “你想帮我？就那一套房子，杯水车薪啊我的傻老婆。” 方世钧的眼眸由搞笑转为正经，现在是怜惜。 “你以为差的是一套房子的钱吗？你以为我不会卖房子吗？我进去了，我的财产被没收了，你的房子也卖了，你住哪里去？还像以前一样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吗？” 方世钧用质问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 “不，你不会有事的。” 林萍一下子眼睛就充满了泪水。 她是知道了一切，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么严重。 就算方世钧的财产都被没收了她都不怕，大不了陪他一起露宿街头。 但是，她受不了“他进去了”，他又没有违法，充其量虚报市值，资金不足，土地收回去好了，不够钱补上好了，为什么要“进去”呢？ 因为她不知道这里面涉及到“贿赂公职人员”。 林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方世钧的衣服，像一个为了某个玩具撒娇的孩子。“方世钧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有事呢？” 方世钧一把抱住林萍。 “对不起宝贝，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我以为我能应对，我想都处理完再告诉你。” 方世钧揽着林萍，无不怜惜地说。 “回家说吧，我想你了，我想跟你回家。” 林萍把头窝在方世钧的脖颈里。 吮吸着他的味道，体会着他的温度。 “好，回家。” 方世钧说着，从兜里掏出那枚婚戒，“把这个带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再分开。” “外面…”林萍有点害羞。 “有我在…” 方世钧一手拎着林萍的包，一手拉着林萍的手，出了林萍的办公室门。 他们进去以后，可苦了外面的同事，想看八卦又不敢靠近，那毕竟是他们的总裁和总监啊。 这八卦扒不好要丢饭碗的。 他们只能一个个正襟危坐，又侧耳倾听，还窃窃私语。 见门打开，他们赶紧一个个面朝售楼处门口，目不斜视，好像凭空都能看出一拨客户似的。 只恨自己不具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 第119章 像一个新郎 只见方世钧拉着林萍走到接待台前，对着里面的某某某，甚至是全体说道：“李总呢？” “哦…李总出去了…” 回答的人才敢转过脸。 “告诉他我们回家了，有事打电话。” 真是煞有介事啊，自己不会打电话说吗？还要告诉人家，让人家通知。 林萍早就臊得一脸通红，恨不得藏到方世钧的胳肢窝里去。 “哦…好…好…” 同事回答。 方世钧牵着林萍走。 在大家的目送中，方世钧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牵着林萍走向停车场。 一起回家。 方世钧太炫了，林萍太羞了，他们都没注意这个停车场里，一辆车刚刚停稳。 申虹洁今天出院，她去接桃桃，听桃桃说见到了林萍姐姐。 申虹洁打方世钧电话未接。 去总部没找到。 等她赶到风情御园售楼处，一切都刚刚好。 好一对夫妻双双把家还。 申虹洁没有下车，已经没有下车的必要了。 只是握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晚上。 方世钧靠在床头，林萍靠在方世钧的怀里，听他详述事情的经过。 “方世钧，你有没有担心我知道这些会离开你？用现代的话说，叫豪门梦碎。” 林萍问。 “没有。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会离开我，相反，我担心你扑进来，就像现在，你竟然想要去卖房子…” 方世钧微微叹一口气，在林萍的秀发上吻了一下。 “再说，压根儿没有什么豪门，如果一定说有，你才是我的豪门，你的单纯、直爽以及跟我的契合度，你才是我灵魂的归宿，每当我想到我还有你，我就不再担心得失。” 方世钧一只手越过头顶，摩挲林萍的脸颊。 “那就好。从今天起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好不好？不论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也不管因为这件事会付出什么代价，你记住你都有我，不可以让我置身事外，那样我不能肯定你是否还爱我。” 林萍转个身，看着方世钧的眼睛，认真说道。 “好，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不许卖那套房子，我还想着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那里是我最后的根。关键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明白吗？” 方世钧再吻林萍的额头。 林萍点头。 “还有，记住，接下来不管申虹洁什么操作，都不要被她蛊惑，我心里只有你，我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我现在之所以拖着，是因为我联系不上陆建明，不确定陆建明有没有拿申虹洁的好处，我不能因为个人恩怨毁了他的前程。” 方世钧目光看向远处。 那就暂且以静制动吧。 林萍没有说话，她微微抬起下巴，张开双唇，看着方世钧的眼睛，慢慢地充满无限欲望地印了上去。 方世钧不动，等着林萍一点点侵占他，腐蚀他，将他融化。 方世钧早已不能自已，他翻身把林萍压在身下，伸手扯去她的睡衣，和她融为一体。 “宝贝，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方世钧把双手交叉于林萍的背后，让她跟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 “老公我也爱你，你不知道多爱。” 林萍回应着。 是什么样的爱恋，是什么样的情欲，让他们如此完美，如此和谐。 这就是天造一对吧。 从这天起，方氏夫妇再也没有回避任何人，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回到家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聊天，一起缠绵。 李友亮的方案都在执行中，售楼处门前的园林景观被重新妆点了，停车场铺上了厚厚的红毯，沙盘被挪到了一侧，接待区变成了室内party场。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天，新老客户光临。 尤其是风情系的老客户，因为住的比较满意，房子升值又快，心里对开发商满怀感激，通知到的都欣然前往。 新客户则少一些，但是，一听跟老业主联谊，都很有兴趣，正好了解一下这家企业的过往。 上午9:48分，活动正式开始。 方世钧今天一改往日的风格，一袭波西米亚西装，胸口别着同色系领巾，没有打领带。 商务又不失休闲，酷飒又不失温柔。 林萍则延续以往的穿衣风格，米白色真丝上衣，浅卡其色亚麻裤子，一双同色系半高跟缎面尖头船鞋。 李友亮和杨越都还是黑色西装，庄重又有职业感。 只是大家的胸口都别了一朵胸花点缀。 “大家好，我是风情御园的营销总监李友亮，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到风情御园参加风情系新老客户联谊会。” 李友亮做开场白，“不管是风情系的老业主，还是风情御园的新朋友，今天，咱们聚在一起，都是一家人，未来的一家人。我个人不做商务安排，大家随意交流，咱们就是要把最真实的风情系给到大家…” 李友亮说完，大家鼓掌。 “今天…”李友亮刚想说下面的话，他远远看见停车场入口处一辆警车缓缓驶来。 “今天，我不做赘述，不扫大家雅兴，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李友亮说完最后一个“好”子，转身回售楼处，就差跑了。 “噔噔噔”上二楼，“方总，检察院的人来了…” 李友亮第一次冒失，没有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应声。直接闯了进来。 “我去看看。” 杨越站起来，从李友亮身边走过，开门出去。 “杨越，让他们稍等我一会儿。” 方世钧缓缓说话。 “等一会儿？等什么？本来就他妈的不该来，我去问问他们，改天不行吗！” 杨越跟了方世钧8年，部队3年，地方5年，第一次这么说话。 “听他们的。” 方世钧平静地跟杨越说道，“只是，让他们在外面稍等一会儿。” 杨越没再说话，扭头出去。 “亮子，”林萍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你去叫一下林萍，然后在楼梯等一会儿，先别让人上来。” “好。” 李友亮点头。 林萍正在招呼大家。 听到李友亮跟她说方世钧找她，她还不忘跟一组客户寒暄了一番才上楼。 李友亮跟着她，看她上楼，他则站在楼梯处。 “怎么啦？” 林萍推门进来。 她满面春风。 一身浅色系的服装趁得她皮肤愈加白净，白里透红。 “过来。” 方世钧冲她招手，招呼她走近一些。 怎么了！外面还忙着呢。 林萍走过去，方世钧看着她，示意她再近一些。 林萍都要走到方世钧转过身的膝盖跟前了。 这大长腿，林萍暗想，可别整其他的，现在可不是暧昧的时候。 方世钧注视着林萍的眼睛，双手拉着林萍的手。 “你今天可真漂亮。” 他微微勾唇。 “你也一样啊。” 林萍回他。 林萍抽出手去摸方世钧的胸花。 娇艳欲滴。衬得方世钧更加英俊有型。 方世钧站起来，轻轻把林萍拥入怀。 “都没有给你一个婚礼…” “这么感性？外面好多人呢？回家再腻哈。” 林萍在方世钧脸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拉开他俩的距离，仰头看方世钧的眼睛。 “有你在就够了，别的形式都不需要。” 方世钧再次将林萍拥入怀。 “老婆，我爱你。” “怎么啦？”林萍再次拉开俩人的距离。 “亲爱的方先生，咱回家再腻歪好不好，外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咱们呢，你一会儿还要致辞呢。” 林萍双手捧着方世钧的脸。 没想到，方世钧一把钳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固定在自己掌心，对准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如果不是在这里，如果不是这个场合，林萍也一定会回应他。 今天的方世钧太帅了。 像一个新郎。 刚才她摸他胸花的时候就想说这话，怕激起他的反应，才没说。 林萍使劲推开他，她可不允许在这样的时候，他那个啥啥… “老大，别闹了，外面都等着呢，晚上回去还你，啊。” 林萍像哄孩子似的哄方世钧。 “要是没事我出去了，你一会儿也赶紧下来。” 她想让方世钧冷静一会儿。 没想到，方世钧今天一点也不识大局，他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林萍。 林萍有点恼了。 这也太不分场合了。 林萍刚要去掰方世钧的手。 “宝贝，我要走了，我不知道会是几天，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记住，我爱你，这期间有事就找…” 方世钧的话没有说完。 林萍猛然转身。 “什么？！方世钧！走？！去哪里？！” 林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方世钧。 方世钧拉着她的手走到窗前，往远处了望。 售楼处停车场入口处赫然停着一辆警车。 那辆警车太扎眼了，太格格不入了。 “为…为什么会有警车方世钧？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警车…” 林萍紧张到窒息，她甚至说话都有点结巴。 “应该是检察院的，他们的商务用车都是警车。” 方世钧给林萍解释。 “我不是问他们为什么要开警车，我是问为什么会有警车？你犯法了吗？你伤害谁了吗？不就是超预算了吗？我们补上就是了…” 林萍转身就要往外走。 方世钧拉着她。 第120章 跟他的青春做个了结 “你放开我，我去跟他们说，你放开我…你相信我，我能跟他们说明白的…咱们什么都没有做…” 林萍的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老公，你松开我，让我出去跟他们说…” 方世钧扳过林萍的身体，用力拉回来。 林萍扭动挣脱，她要跟他们说说，做错了事改就是了，欠了钱还就是了，为什么要把人带走？ 为什么要把她的爱人带着？ 方世钧攥住林萍的双手，拉到自己胸前，紧紧抱住。 等林萍闹累了，等林萍接受了。 他说：“宝贝别怕，不会有大问题的，只是走个程序，一会儿我自己走出去，杨越已经在跟他们交涉了，你要装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外面还有这么多客户呢。” “记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风情御园的事听李友亮的，有事跟他商量，集团的事你想知道什么，随时联系杨越…” “不…我不要…我不要跟他们商量，我要你…”林萍的眼泪扑簌直下，“我不要他们带你走…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睡不着…” 林萍就差失声痛哭了。 方世钧只好再次把她拥进怀里。 “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争取最快的时间回来。” 方世钧说得轻松。 林萍哪里肯接受。 在方世钧的再三安慰下，林萍才止住哭泣。 “一会儿你先下去，去办公室缓缓，等会儿我出去，你要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懂吗？” 方世钧嘱咐她。 “嗯”林萍点头，又眼泛泪花。 “不许再哭了，答应我，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必须坚强，我猜测申虹洁可能会来为难你们，你记住，不怕她威胁，我们堂堂正正，即便是有贿赂，也不是我们做的…” 方世钧再次嘱咐林萍。 “申虹洁？！只要她敢来，我一定撕了她，有她这么爱人的吗？！得不到就毁了，这是爱吗？这是占有欲。” 林萍突然来劲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本来的你。” 方世钧微微勾唇。亏他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看你老公帅吗？” 方世钧突然说。 “帅。我老公天下第一帅，关键是他还有不为人知的魅力。” 林萍梨花带雨一笑。 是的，不为人知的魅力。 方世钧双手捧起林萍的脸，侧头深深的吻下去… “我不在的时间里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上班，别让我不放心，等我回来检查，如果瘦了，绝不放过你。”方世钧揽着林萍的腰身。 “记住，不论如何，绝对不可以卖自己的那套房子，如果是最坏的结果，那是咱最后的归宿。” 林萍点头，唯有点头。 眼泪又溢满眼眶，使劲仰头，仰回去。 牵着方世钧的手，直到不能再伸长，撒手，决然下楼。 李友亮见林萍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侧身一错而过，上楼。 “方总，走吧，我送您。” 李友亮做出请的手势。 “好。” 方世钧正正衣服。 胸前隐约湿了一片。 两人肩并肩从楼上下来。 “您看咱风情系的口碑多好，这么多的业主，一听联谊，几乎没有拒绝的。” 李友亮微笑着说。 “是啊，业主有忠诚度，首先要归功于我们的工作做得到位，做企业就是要精雕细琢，商人逐利不假，但也是企业缔造者，应该有为后辈奠定基调的责任。” 方世钧微笑着回。 “是，您放眼全世界，能做到百年基业的，基本上都是从客户出发、市场出发，然后才是利润，最后自然迎来企业发展。” 李友亮回。 “咱们方氏就是要做百年基业，房地产是生活刚需，又是每个人的毕生追求，要不然怎么会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天下寒士尽欢颜”这样千古绝唱的诗句…可见从古人开始就把安家置业放在首位…”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还时不时跟走近的业主、客户打招呼。 人群中的林萍看过来，方世钧冲她挥手。 就像在说：“你好。” 直到停车场外，警车旁。 多年以后方世钧都会记得一句话，叫“送你一程”。 李友亮就这样踱着步子，边走边聊，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哦”。 送方世钧一程。 “方总…”杨越已经陪着检察院的人等候多时了。 方世钧摆手示意杨越无需多说。 “二位同志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方世钧先跟检察院的人打招呼。 “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扰贵公司的活动了，我们也是公务在身，身不由己。” 两位检察院的同志客气道。 “那，咱们就走吧。” 方世钧伸手就要拉车门。 “方总、老大。” 李友亮、杨越，几乎同时出声。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这期间不论任何事你俩商量自己做主，不必请示，我相信你们。” 说完，方世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警车开动，目送警车走远，李友亮、杨越回。 抬头看见林萍。 “… …” 两人一时无语。 “二位领导好清闲，来来来，看羊排已经好了，就等二位开羊背呢。” 林萍热情招呼他俩。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热情寒暄。 果然，在红毯一角烤炉旁的不锈钢餐车上，一个滋滋冒油，洒满孜然辣椒粉的羊排已经在等他们来开背了。 “杨助理来吧。” 李友亮把手套递给杨越。 毕竟现在方世钧不在了，风情御园是他的地盘，他要照顾杨越。 “一起吧。”杨越接过李友亮递给他的一次性手套，顺手在盒子里抽了一双递给李友亮。 “好，一起。” 俩人一人一把刀，从中间划向两端。 外焦里嫩的羊肉，向左右两侧翻开，瞬间香味扑鼻。 “好香。” 俩人同时说。 “吃羊排喽。” 林萍在旁边欢呼。 “吃羊排喽。” 销售人员们应和。 联谊的气氛达到高潮，大家欢声笑语，举杯痛饮… 送走了老业主、新客户，林萍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林萍把包放在椅子里，坐下等人进来。 “吱呀”门开。 是杨小洋。还抱着孩子。 “小洋？” 林萍的惊讶不亚于上午看见警车。 “你怎么来了？哦，你是来找亮子的吧，他刚才还在。” 林萍以为杨小洋是来找李友亮的。 “萍萍，我们是来找你的，宝宝想大姨了，宝宝的妈妈也想萍萍了，我们就来看看你，是不是啊宝宝…” 杨小洋一边说一边晃动着怀里宝贝的小手。 小宝贝已经能竖着抱了，只是小脖子还不太硬挺，需要用手托着点后脑勺，或者靠一点大人的肩膀。 小家伙被小洋这么一晃，竟然笑了。 裂开没有牙齿的小嘴儿，眼睛也弯成一弯月牙。 林萍的心一下就被萌化了，被融化的还有杨小洋夫妇无言的关爱。 林萍明白杨小洋的来意。 林萍张开臂膀，抱住娘俩，“小洋，我没事。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是没事不想遇事，真有事，我从来没怕过。” 杨小洋腾出一只手拍林萍的后背。 “萍萍，我知道你坚强，就因为你坚强，我才不放心，还不如我这样，说出来，哭一场骂一顿也就没事了。不管咋说，我和宝宝在哪儿都是住，我们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干脆过来陪陪你。” 林萍这才知道，杨小洋不仅是看她来了，还带着大小包行李，要跟她一起住。 那是怕她寂寞，怕她多想。 这么多年，看似自己很强，小洋没心没肺，可是，哪一次不是小洋照顾她？ 林萍忍不住眼睛又蓄满了雾气。 但是，她不能再哭了，方世钧已经走了，该伤的心已经伤过了，剩下的就是坚强，坚强地工作，坚强地生活，坚强的给别人看。 林萍不是不想让杨小洋跟她一起住，方世钧的别墅有的是房间，但是，林萍知道带着孩子搬家多么不容易，尤其是孩子还要熟悉环境。 所以，她断然拒绝。 “小洋，我要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就是跟你见外，但是，我真的心领了，我不能让你带着孩子折腾，虽然我知道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我这边更不容商量。更何况，方世钧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他只是去说明情况，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一定会很快回来的，我们都相信他。” 杨小洋本不愿意谈及这个实质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林萍讨论。 她只能安慰。 “现在只有一种可能，申虹洁贿赂了陆建明，他替申虹洁扛了，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事，他这么大的人了，我们不能左右他的想法，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接受。” “林萍，你别难过，更别否定他对你的感情，这是夫妻相处的最基本原则，就是信任。” 杨小洋以过来人的身份说。 “我相信他，就算他跟我说他要替申虹洁扛，我也不怨他，也会等着他，就当他跟他的青春做了个了结。” 林萍看得非常开，“否则在我心里，我一直以为是我抢走了方世钧。” 杨小洋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她不能妄加评论，只能说，“萍萍，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送走李友亮杨小洋一家三口，林萍回到别墅，跟往常一样，她什么都没有跟刘姐说，只是让刘姐把饭菜帮她送到楼上。 她不想离开那里，那里有浓浓的方世钧的气息。 第121章 真是舍不得 晚上她紧紧裹着留有他味道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一遍遍伸手，好似那个人还在旁边一样。 李友亮贴心的给她安排了第二天休息。 第二天起床，林萍才知道自己确实应该休息，她的双眼肿成了桃子。 她想起了上次跟方世钧闹完后第二天眼睛也是肿成这样。 余生再不欧气，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分离，好好珍惜每一天，时光尚且这么易逝。 林萍心想。 她去冰箱里拿了眼贴敷上，一边贴一边吃早饭。 饭后她想去燕农科技看看，又好几天没去了，林霞每天都会发消息告诉她今天有多忙。 一切收拾妥当拿起手机刚要出门，看到一个未接的陌生电话。 林萍本不想回了，这个特殊时期，她又不敢漏掉电话。 就回拨了过去。 “喂，你好。” 林萍礼貌地问。 “是林…是太太吗？” 电话那头，一个妇人结巴地说。 林萍一下子就听出了李婶儿。 “李婶儿是我，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林萍着实吓了一跳，李婶儿能给她打电话一定是有事，且大事。 她担心是爷爷。 “是的，我是李婶儿。对不住，打扰你了，少爷给我的你的电话，说，他不在的时候有事找你。”李婶儿忙着解释。 看来方世钧早就有了细致安排。 “没事李婶儿，您快说什么事？是爷爷吗？” 林萍着急。 “不是…也是…是刚才我偷听到申小姐来电话，说一会儿来取桃桃的定西，你说来就来吧，爷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激动过，接完电话把水杯都摔了，血压也飙升了，我刚给吃了点降压的药，让他躺会儿…你要是方便的话，我想让你来看看，我担心一会儿申小姐来了，爷爷再生气，他的身体吃不消的…” 李婶儿压低声音，急迫又紧张地说。 “好，我这就过来。” 林萍说。 “那你一会儿千万别说我给你打的电话。” 李婶儿在电话那头嘱咐。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林萍说，“谢谢您李婶儿。” 末了，林萍说。 谢什么呢，谢她把她当成家人。 林萍知道，申虹洁肯定来者不善，桃桃的物品什么时候拿不好，偏偏在昨天方世钧被检察院带走，她今天来拿。 树欲静风不止，该来的终会来，那就面对吧。 林萍轰的一脚油门开出去，她要赶在申虹洁之前到达养老院。 “叮”电梯门开。李婶儿正去门口给申虹洁开门。 林萍已经被录入爷爷养老院的人脸识别系统。 申虹洁走的是正门。访客入口。 “申小姐。”李婶儿打招呼。 “爷爷呢？”申虹洁进门就问。 “爷爷在楼上休息，桃桃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您去看看吧。” 李婶儿毕恭毕敬地说。 “好。我先去看看爷爷。” 申虹洁进门就要上楼。 “申总真是孝道之典范，这么急着去看老人家。” 林萍突然出声，在电梯处喊住了申虹洁。 申虹洁一愣，马上反应过来： “呦，林总监，你不去工作来这里干什么？哦，这是乘电梯上来的呀，上位的够快。” 狭路相逢。 林萍真不喜欢自己刚才的语气，但是没有办法，对付特殊之人就应该用特殊手段。 “那当然，开始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结果，像申总这样头尾通吃，吃不到就恼羞成怒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申虹洁走向林萍，怒目圆睁，因为生病，她的面容十分消瘦，因而显得眼睛更大而圆。 “林萍，你不要太得意，他今天能甩了我，将来一样能甩了你，你就等着吧。” “事情好像不是申总说的这样吧。” 林萍说。 “是，是我甩了他，哈哈哈，一只被我甩了的破鞋你还抢着穿，你也真是够了。” 申虹洁字字直击林萍的心。 “申总甩了的破鞋还不许别人捡，申总真是霸道，只是不知道是谁给申总霸道的权利？还是申总看到这是一块金镶玉就后悔了，悔不当初，继而死缠烂打，用别人留的一点旧情，肆意妄为，连仅存的颜面都不要了。” 林萍今天也真是豁出去了，她要为她的丈夫，那个身陷囹圄的人争一争。 这些年她也算是枪林弹雨经历过。 “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怎么办吧，我可没时间给你斗嘴。” 申虹洁说完就转身准备上楼。 “申总这么着急干什么？对付不了旗鼓相当的年轻人，准备去刺激老人家。” 林萍知道，申虹洁一定是在电话里刺激了爷爷，爷爷才会摔水杯子。 知道申虹洁设计了方氏之后还帮她看孩子的爷爷，是不会轻易动怒的。 “我对付谁了，方世钧？我可是给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要。还是说我对付你了，你？你根本不值得我对付，充其量你不过是一个售楼小姐。” 申虹洁恶狠狠地说。 “是的，你是给方世钧机会了，你给他写了百转柔肠的情书，可惜他没有看，你住进了方世钧的家里，可惜他没回去，你给了方世钧密码，可是他没有用，你在一切机关算尽的时候，才发现方世钧已经和一位售楼小姐登记结婚了，并且为她极尽疯狂，甚至不惜放弃一切换取在一起…”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售楼小姐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自己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因为售楼小姐的爱里没有一丝贪杂念，这个售楼小姐可以为了方世钧放弃一切，即便方世钧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售楼小姐都愿意等，你行吗？” “你不过是在他对你依恋的时候决然而去，他是一个男人，有血有肉的男人，你把他当做什么？你嫁人、你生孩子，你玩够了又回来找他，他给你的尊严还不够吗？而你，给他尊严了吗？” “申虹洁，都是女人，我尊称你一句申总，你何德何能做方氏的申总，你跟在方世钧身边，他给足你颜面，你工作，他给足你薪资给够你自由，你生病，他精心照顾你，还照顾你的孩子，你陷害他陷害方氏，不惜搭上自己的老同学，他怎么着你了，他一直在等，等你醒悟，等你放手，甚至他想如果你不伤及无辜，他愿意自己包揽一切责任和后果。” “他为了什么？念及旧情。你有吗？你是真的爱他吗？你仅仅为了达到你所畏爱的目的，你不惜毁了他，你仔细想想你是爱还是征服？” “申总，我再尊称你一句申总，放手吧，不要再伤及无辜，如果说方世钧在这些年里给了某种暗示，或者说没有拒绝你的某种暗示，那是他优柔寡断，也是他旧情难忘，他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这些天他寝食难安，心力憔悴，不仅为方氏，还为你们的老同学，还有你，他只是对你没有男女之爱了，但是从始至终也没有伤害过你，甚至对你照顾有加。” “回头看看吧，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爷爷还在给你照顾孩子，他们是引狼入室啊，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爱固然是自私的，但是你动用一切手段得到了又怎样？你会安心吗…” “好，我问你林萍，如果现在方世钧不爱你了，你会怎样？” 申虹洁已然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 “我会独自走开。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好求，唯男女之爱求之不得，人生这么漫长，唯有两情相悦才能久远，佛说，放下、自在、随缘。申总是明白人，回头看看来时路，初心还在吗…” 林萍不是说教，她真的动情想到如果方世钧不爱她了，她一定放手。 申虹洁没有说话。 她目光越过林萍，穿过小院，看向远方。 “出去看看吧，外面的天地更广，对您的身体也好。” 林萍的语气也柔和下来。 抛开申虹洁为了方世钧不择手段，单说一个病人，林萍真对她狠不下心来。 “申小姐…桃桃的东西我帮您拎出来？” 李婶儿忙不迭地问道。 “我想再去她的房间看看…” 申虹洁说完，落寂地往桃桃曾经住过的房间走。 回头看看来时路——她带着桃桃回国，节假日桃桃回来跟爷爷住，她是为了拴住方世钧、接触爷爷，她带着利益熏心。 但方氏爷孙却为桃桃采购了最好材质的儿童用品，精心为她装修一间卧房… 这期间不论是自己借口忙，还是生病，他们对桃桃给予了精心照顾… 而自己，为了所谓得到，一步一步将方氏至于万劫不复，使方世钧身陷囹圄… “初心是什么”，她早已不记得了，只是为了得到而做… 申虹洁拎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想象着昔日桃桃刚住进来的欢笑，怎么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林萍在客厅等申虹洁。 见她出来，“咱上楼去跟爷爷打个招呼吧。” 林萍悠悠然地说。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根本没有前面的唇枪舌剑，更没有方世钧被调查。 只是一个老朋友，临行前道别。 申虹洁拎着包，犹豫着。 “小林回来了。”爷爷的声音。 在楼梯拐角处。 “哦，还有小申？这么巧你俩一起。” 一直站在小院门外的陈伯赶紧走进来，上楼去搀扶爷爷。 “爷爷。” 林萍笑着打招呼，“申总来取桃桃的物品，我来看您，正好就碰上了。” 林萍没有去搀扶爷爷。 陈伯已经去了，她不想在此刻表现的很亲近，刺激申虹洁。 “哎呀，小桃桃要走了，真是舍不得，”爷爷说：“小申，你们回美国就算了，我这把老骨头怕没走到美国就散架了，要是继续留在燕城，记得让桃桃回来让爷爷看看。” 爷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连刚才的水杯都没有摔过。 第122章 善待他 “爷爷…” 申虹洁羞愧地低下头。 “坐，坐呀，别都站着了。” 爷爷走到客厅招呼大家。 “爷爷…我走了…” 申虹洁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好再说，哪怕是忏悔的话。 “爷爷您先坐着，我去送送申总。” 林萍跟着申虹洁出去。 俩人并肩走到申虹洁的车边。 “申总再见，多保重。” 看申虹洁把行李放在后备箱，林萍说道。 “嗯，我走了。” 申虹洁依依不舍。 高中就走了，她在燕城没有朋友。 美国也没有。闺蜜。 这么多年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 这么多年她以为她只需要拥有方世钧，就拥有了世界。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才发现自己多么孤独。 “林萍，麻烦你转告方世钧，告诉他我对不起他…” 林萍本来想说她不会转告，她就想到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样的时刻，她相信申虹洁是真诚的。 “嗯。” 林萍点头。 “好好善待他。” 申虹洁再嘱咐。 “嗯。” 林萍再点头。 “林萍，如果再见，可以叫我申虹洁。” “好…也麻烦你告诉桃桃我喜欢她。” 林萍说完这句话，申虹洁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她转身坐进驾驶室，开车驶出养老院大门。 直到在后视镜里，养老院得越来越模糊，她才靠边停车，趴在方向盘上撼声痛哭。 终究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连再见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林萍回屋。 “小林，来。” 爷爷招呼林萍过去坐。 “爷爷，您最近身体不好，我搬回来陪您吧。” 林萍在爷爷跟前坐下，说道。 他们都没有说方世钧的事。 “小林啊，刚才你们的对话爷爷都听到了，你是好孩子啊，钧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方家的福气。” 爷爷没有接林萍话，自顾自说道。 这是内心由衷地赞美。 在楼梯拐角处，他脑子里一直都是这句话。 年纪大了，不赶紧说出来，他怕忘了。 “不好意思爷爷，”林萍的脸红了，“让您见笑了，我刚才太…言辞太激烈了…” 林萍垂下睫毛，满脸不好意思。 “不，小林，爷爷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人性，你没有激烈，相反，我能感觉到你还在照顾别人的情绪。好啊！好！我有这么好的孙媳。” 爷爷满脸都是欣慰。 林萍满脸羞色。 “公司里的事，我都知道了，让那臭小子吃点苦头也好，这些年他也太心高气傲了，做企业、持家、爱人，都是一样的，哪有得心应手水到渠成的，都要用心经营啊。” “你回去安心工作，我这边有李婶儿和陈伯，你尽管放心。公司的事有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我也没什么担心了，再就是担心也没有用，风雨欲来不用阻挡，雨过之后必有晴天…” 林萍从心里佩服爷爷的豁达。 她也放心了。 …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照常。 林萍上班下班，偶尔去燕农科技。 梁栋和林霞忙的热火朝天，热火朝天的还有他们的感情。 “春节之前找个闲暇时间去把结婚证领了吧，万一有了娃也不至于仓促。” 林萍一本正经的跟林霞说。 “姐，你有个姐姐样儿吗？你不说是感情到了，你说是为了娃。” 林霞嗤之以鼻。 “你们这个样子，有娃不是早晚的事吗？” 林萍更不屑。 实话还不愿意听了。 “我为你俩好，你好好想想吧。” 还有这么催嫁的？ 方世钧不在，李友亮跟杨越的联络多起来。 二期开盘在即，李友亮不想给人独断专行感，多跟杨越沟通，也多个思路，不至于偏航。 林萍则尽量少插手决策，就连正常销售总监需要决策的意见她也会跟李友亮商量，再跟两位经理协调。 现在大家都知道她跟方世钧的关系，她不想让大家有身份上的压迫感。 方世钧方面，杨越找了燕城最好律师团队，由于检察方还没有进一步司法流程，他们也只能等着。 这期间，审计小组进驻了方氏集团，杨越回总部应对。 李友亮则和林萍共同撑起风情御园的二期开盘，以及四季风情的一期入住。 大家都在加班加点，有条不紊。 这天下班，刚走出售楼处大门，正好看到保安正在跟一位快递小哥交涉。 看到林萍的车过来，保安忙敬礼，林萍礼貌性地放下车窗。 “林总，正好，您的快递，我让他放这里，他说必须您本人签收，说是贵重物品。” “我的？贵重物品？” 林萍也有些诧异。 虽说规定是快递要由本人签收，但是直接放在保安室已经是不成文的做法了。 这个快递必须由自己签。 林萍停车下来。 她先接过快递，是一个文件夹，隔着文件夹摸着好像是一张卡片，硬硬的。看地址，具体地址被打码了，只能看到“渭北市”三个字。 林萍出具自己的身份证，签字。 坐回车里，沿骑缝撕开。 竟然是一张银行卡。 拿出来，看背面，竟然是自己的签名。 她一下子想到了，这是她给关志杰的银行卡。 关志杰为什么给她寄回来？ 因为有沙坪商贸的业务交流，他们不几天就会联系一次的，也没有听关志杰提及。 林萍拨打关志杰的电话。 “老关，我收到一张银行卡，你寄给我的吧？” 林萍开门见山。 “哦，你收到了？那就好。” 关志杰说。 “为什么寄回来？难道是…难道里面的钱你没有用？” 林萍突然想到，关志杰不会寄一张空卡给自己的，“那个房款你根本没用是吗？”林萍想到这，怕了，本来靠在座椅上，现在她挺直身子，“老关，别告诉我你根本不需要卖那套房子，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林萍除了方世钧，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说过这么感性的话。 心脏再强大，她也受不了别人这样的恩惠。 “嘿嘿嘿，”关志杰已经质朴到像一个地道的沙家镇人。 “你可真敢想，那钱我早用完了。不过，这张卡里也确实有钱，所以，你小心收好…” “这是什么钱？这钱是干嘛的？里面有多少？” 林萍不等关志杰说完，灵魂三连问。 “方世钧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是我那块地的钱，但愿能帮上他。” 关志杰说的云淡风轻。 林萍却听的震耳发聩。 他那块地？ “关志杰…你把地卖了？” 林萍真的无语凝噎。 “林萍，听我说，现在一个沙坪商贸都够我忙的了，那块地我真的顾不过来，再就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发，每年的养护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投入，还有，当地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怕我后期开发不了…”关志杰顿了一下。 “多亏方世钧的这件事，我才下定决心卖了它。也没有卖给别人，让老郑找人合伙一锅端了，正好跟方世钧的那块地将来一起开发…你说缘分奇妙不…” “关志杰，我不管你有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这个钱我是不会用的，方世钧知道了他也不会用的。” 林萍果断地说。 “林萍，为什么呢？这钱我确实没什么用，这些年我以为我很牛，可以做很多事，直到我来到沙坪商贸，我才知道，那些年管理工厂的经验已经写进了我的骨子里，我现在做的很好，很得心应手，我不想做别的了，一生认真做好一件事不挺好吗？你一定要跟我分这么清楚吗？钱的意义是什么？物尽其用啊。” 关志杰急了，他真怕林萍不收，他太了解林萍了。 “可，那是你的全部身家啊。” 林萍只能这么说。关志杰的理由无懈可击。 “林萍，你不也为此不惜全部身家吗？你要卖沙坪商贸的股份，你要卖燕城的房子，你是一个女孩子啊，尚且如此…” “你，你怎么知道的？”林萍不等关志杰说完，打断问道。 “你…林永强都跟我说了。” 关志杰坦白。 “林萍，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好吗？你要家人干什么？朋友的意义是什么？我自从我家的厂子里出来，我一度怀疑人生，我的一切理想抱负都没有了，我曾经想过，今生不会有事业了，也不会有家庭了，我只剩下铜臭了，直到遇到你，你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坚韧。后来，阴差阳错，我又认识了郑家嘉、方世钧、杨越，又拥有了这份实业，还记得沙坪商贸的股份吗？是你从你和你妹妹的股份里硬分给我的…不过，” 关志杰“嘿嘿”一笑，“现在我才知道，我还是适合做一份实业家…你看我现在是一位合格的实业家吗？” 好吧，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老关，大恩不言谢，你的这份情我领了。有生之年用得着我林萍的，一定在所不辞。” 林萍的江湖义气又来了。 “嘿嘿嘿…林萍，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劲——生命力。” 林萍没有回家，带着银行卡就去了总部。 她上楼去找财务，因为审计期间，财务部最为敏感。 杨越出来接她。 第123章 娶到豪门 “你找财务有事吗？” 杨越试探性的问。 林萍毕竟是老板娘的身份。 “杨助理，我这里有一笔钱，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啊？什么钱？多少钱？” 林萍的话真把杨越说懵了。 “应该很多。” 林萍说。 杨越笑了，“很多是多少？” “几千万总有吧。” 林萍说得很不经意。 杨越却瞪大眼睛，“咱还是先到我办公室说吧。” 杨越把林萍请到自己办公室，听林萍讲述了这笔钱的来历，他也确信“应该很多”。 他一手出售过方世钧的那块地，而关志杰的这块地虽然面积略小，但是位置很好。 “林…林总，” 杨越也真不知道怎么称呼林萍合适。 “杨助理，您叫我林萍就行。” “好。林萍，” 这样大家都不拘谨。 “你的心意我代方氏领了，不胜感激，老大知道了也会特别感激。但是，这没法操作，这笔钱师出无名，没有办法算入方氏企业的资产…” 杨越给林萍解释。 “这是我的钱，我和方世钧已经结婚了，那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我的就是他的。” 林萍辩解。 “是，道理上是这样。可就算是，也是个人财产，不能计入企业收入。” 杨越再给林萍解释。 “奥，也就是说，这笔钱必须用于企业之间业务往来才能算作企业收入是吧？那好，我把这笔钱注资到我名下的公司，我携公司股份嫁给方世钧，用我的嫁妆入股方氏总可以吧？或者说我和我的股份都被方世钧并购了，这样方氏是不是就扩大规模了，也多了资金实力了，就不算是虚报财务状况？” 林萍名下确实有公司，而且是两家呢。 好吧，杨越感动又无奈，看着林萍一脸的真诚，他就差“噗嗤”笑了。 好一句“携公司股份嫁给方世钧”。老大，你娶到豪门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具体流程，我还需要问一下法务部。这卡你先收好，等我消息。” 杨越看着林萍一脸认真，真不忍心打击她。 “杨助理，请尽快。” 林萍恳求杨越。 杨越知道，这焦急里饱含满满的爱。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距离方世钧接受调查已经一段时间了。 林萍怀揣巨额资金，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 等待杨越怎么操作，把这笔钱利用起来。 等待方世钧的消息。 这天午后，销售人员无精打采的坐在前台等着客户。 没有轮值到的人员干脆趴在后面接待台的桌子上小憩。 李友亮跟工程部的人下工地去了。 林萍在办公室审核合同。 为了不给客服部增加麻烦，也为了节省销售员的精力，所有的合同都是林萍先过一遍再交给客服部的。 这样，即便是有纰漏，也不至于被直接打回，用流程占用双方的时间和精力。 尤其是销售员，林萍知道销售的工作强度大，压力更大。而外人看到的都是高收入的光鲜。 “咚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 林萍应声。 “咚咚咚”，接着敲。 “谁呀？” 林萍心里暗?。 她站起来，绕过自己的办公桌，走到门口。 打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方世钧。 林萍一愣。 “方世钧？” 激动、惊讶、疑问。 “方世钧！” 林萍一连叫了两遍方世钧的名字。 “是的，是我。” 方世钧笑意盈盈。 “老公，”林萍大声呼叫，“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她一把抱住方世钧的脖子。 声音和形象，一览无余的展示在大家面前。 她都顾不得。 还是方世钧，一边拥着她往后退，一边用脚把门勾上。 留下一接待台痴迷的眼睛。 大家只知道老板最近不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审计的消息也控制在总部，各项目部并不知道。 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职能部门也不会向外界透露的。 “老公？你怎么回来了？” 林萍还没从意外中回过神来。 “你这意思，到底是希望让我回来还是不希望我回来？” 方世钧侧头去亲林萍的脸。 “当然希望了，做梦都想你回来。” 林萍推开方世钧，眼睛已蓄满泪水，“你怎么不告诉我去接你？你还好吧？” “杨越去接我就行了。我很好，就是想你。你还好吧？刚才你说做梦都想我，都梦到我什么了？” 说着，方世钧又要歪头去亲林萍。 “哎呀，你正形一点，快告诉我，你没事了吧？这件事结束了吧？” 林萍推方世钧。 “亲自己老婆不正形吗？谁规定的？” 方世钧伸头还要去亲。 “方世钧，我生气了，你再这样。你现在明确回答我，还有事吗？别再让我担着心好吗？” 林萍推着方世钧坐在沙发里。 方世钧不放林萍，就这样抱着她。 “好，亲爱的老婆大人，我没事了，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但是…” 方世钧故意卖关子。 “方世钧！”林萍嘟起嘴，她真经受不起反转了。 “好吧，不吓唬你了。” 方世钧还是趁机在林萍鼓鼓的脸蛋儿上啄了一下，“说没事也有事，毕竟，是方氏的事就是我的事，好在，事也不太大… 原来是申虹洁找检察院说明了情况。 她把自己的动机，以及操作过程，原原本本地作交代了。 只是，申虹洁作为方氏集团的员工，很难从个人恩怨上说清楚这件事，所以，最后的处罚还是落到了方氏集团。 “就是难为了老陆，虽然没有任何利益，他作为公职人员，还是受到了处分。” 方世钧说到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们的情谊，才让他清廉多年，被玷污了…” “哎，都是误会，我估计他是以为那是你的意思…” “就是这样。所以他才“帮忙”修改了预算。这里面最愧对的就是他，好在方氏把超出的预算都补齐了，他的问题也不算太严重。” “申虹洁呢？” 林萍突然问。 “…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启程回美国，对她来说，那里才是她的家。” “哦…” 不知道为什么，林萍听到这些，心里还是莫名的难受。 不是始作俑者就应该被惩罚吗？ 她怎么还替她难过呢？ 在她看来，申虹洁不过是爱的太自私了而已，真的不是十恶不赦。 第124章 嫁给爱情 … … “你回来了，咱们不去先看爷爷，这合适吗？” 晚上，方氏夫妻坐在天台上，依偎在一起，看着深邃的天空。 “拿到电话就给爷爷联系了，他让我先回来看你的，我的老婆大人，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身不由己啊。” 方世钧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怎么身不由己了？” 林萍问一脸疑惑地问，她不霸道呀。 “我娶了一个豪门，我不得好好表现吗？您老人家都携股入驻方氏了，我当然身不由己了。” 方世钧笑。坏笑。 林萍侧脸捏他的鼻子，“不许取笑我，我不懂啊，明明钱就在那里，却派不上用场，我着急啊。” 林萍嘟着小嘴说。 方世钧已经开始春心荡漾了。 “老婆，我们结婚吧。” 方世钧在林萍的小嘴儿上啄了一下，把她揽得更紧。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傻瓜。” 林萍又要捏方世钧的鼻子。 方世钧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是举办一个盛大婚礼的那种，把我们所有的亲人朋友都请来，让他们见证我们爱情。然后，然后咱再生一群孩子，让他们把我们的爱延续下去…” “嗯。”林萍点头。 是啊，把她的二姨二姨夫，她的姐姐姐夫还有小外甥，她的妈妈，小霞、梁栋、关志杰，小洋、李友亮，还有林永强，都请来，告诉他们：我们结婚了。 “告诉他们我嫁给爱情啦！” 林萍在方世钧的怀里高举双臂。 “告诉他们我娶到豪门啦！” 方世钧低头啄吻。 林萍高举的胳膊顺势缠绕住方世钧的脖子。 张开她的樱桃小口，迎接方世钧的挑逗。 他们从沙发吻到地毯上。 在卧室、在浴缸、在书桌、在床上，再到露台、到沙发，他们像一对连体婴儿，能接触的肌肤绝不分开，他们忘我的缠绵… 生命何其短暂，人生变化无常，唯有珍惜每一个当下。 这对夫妇折腾了半夜，直到凌晨，才双双拥抱着睡去。 次日，日上三竿，刘姐的早饭热了又热，都开始准备午饭了，二人也没有下楼。 这一天，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个消息，全世界都在给他们空间。 不，是他们都没有开机。 管他世事纷扰，熙熙攘攘，他们只想安静的拥有彼此。 真是应了那句，“只要钱到位，没有办不好的事”。 风情御园的工程进度真可谓日新月异，本来市中心就有限高，规划又是低密度住宅，所以，一期主体很快就露地面。 看着这一切，林萍心里踏实了。 这么多年她始终绕不开“一个交代”。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一个交代，给自己，给别人，哪怕是给客户。 在林萍看来，经她手卖出去的每一套房子都不是一套房子这么简单。 那是承载一个家庭爱的场所，是集全家心血之果实，所以，她要为他们“负责”。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在李友亮的精心把控下，别说一个风情御园，即便是风情系在燕城全面开花，他也都能安排得井然有序。 林萍跟方世钧提出了退出。 她不想以总裁太太的身份留在方氏，那样于她于别人都是束缚。 而燕农科技也需要她。 需要她的不仅是业务忙，还有——林霞怀孕了。 “早跟你说赶紧领证，万一有了娃，你偏不听。” 林萍弄明白所有业务流程以后，催促二人赶紧回去领结婚证。 时间在幸福中易逝，在忙碌中匆匆而过。 转眼就是方世钧挑选的他们举办婚礼的日子了。 婚礼场地就选在御园会所。 室外修葺一新的草坪，到处挂满了粉色的气球、纱幔、和鲜花；室内，一层主会场，二层餐饮区，三层酒吧，三层以上是客房。 地下一层是游乐场。 以方世钧和林萍目前的财力，这绝对算不上豪华，但是，足够周到、细致、舒适。 “天呐，太贴心了吧…在下面玩玩，到上面吃吃，娃困了回来睡睡，娃睡了还能悄悄去喝喝…” 杨小洋的话，就是方世钧安排的精髓。 相爱的样子互相影响，曾几时，方世钧已经悄然放下耍酷，开始走舒适路线了。 其实，除了杨小洋所说的这些之外，林萍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四季风情第一次开盘，方世钧宴请大家，就是在这里。 那是林萍第一次跟方世钧近距离接触，干了一杯酒，还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那个迄今都让方世钧念念不忘的动作。 婚礼走的就是平民舒适风，所以，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都没来。 意外的是多来了两位——关志杰带着他的财务——那个追在走廊里问林萍是谁的女孩儿。 “嗯？嗯？” 林萍打趣关志杰。 “嗯。嗯。” 关志杰回复林萍。 还有一位就是桃桃，她和陆建明的女儿做他们婚礼的花童。 这是方世钧的安排吗？ 太细心了，太用心了。 不出意外的一位没来——林永强——他肯定不好意思来的，虽然林萍极力地说服了自己，给他打了电话。 好几年不见的二姨二姨夫、姐姐姐夫还有小外甥。 林萍知足了。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整整三天，御园会所闭门谢客，只为主人忙。 送走所有宾客，方氏夫妇牵手回家。 “老公，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的精心安排。” “精心体现在哪里？” “御园会所。那是咱俩…咱俩一见定情的地方？” “嗯？这都不敢肯定。罚你伺候老夫三个月不许还价。” “那是因为…因为…我在售楼处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了，那时候我还不确定您老长在犄角上的眼睛能不能看上我，我就想，我要勾引你，为你现身…” “哈哈哈…你还真是傻老婆，你这个想法可真危险啊！你不怕羊入虎口。” “现在不是已经入了吗？” “那好吧，今晚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虎…” “啊…不要…老公…我错了…唔…哦…我要…老公…” 一番番云雨，一场场醉生梦死，一次次九天云霄，一次次物我两忘… “宝贝，你说得对。在四季风情售楼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了你，但是，在那之前，我就迷恋上了那个写得一手好字，叫林萍的人，你娟秀又刚劲的字体，你倔强的写着被辞退，都直击我的心脏，你相信吗？在售楼处，第一次见面，在众多人群中，我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一刻，我觉得那份简历就是一封穿越千年缘分的情书…” “今天就是我看到那份简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