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后,她掀翻了整个京城》 第1章 腻了 “呵……” 盛开高高扬起脖颈,勾起的脆弱弧线像是能被人轻而易举地掐断。 握着她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手背暴起青筋。 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看着男人,眼前忽然堕入一片空白。 身体平躺下去,呼吸渐渐平复,盛开有种从云端降落的感觉。 贺廷去海外出差了三个月,一回来就来了她这,折腾了三个小时,才勉强放过她。 她今天有些力不从心,不像以往那样予取予求地配合。 男人靠在床头沉默地抽着烟。 感受到他沉郁的情绪,盛开主动依偎过去,柔软的手轻抚男人紧实的胸膛。 她心里装着事,鼓足勇气开口,“我想跟你说件事……” “盛开,我们结束吧。”贺廷清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一句话,掷地有声。 透着不容置喙的通知感。 盛开身体微僵,白嫩的面颊由于错愕那点红晕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瞳孔撑开,只觉得手脚霎时冰凉,“为什么?” 男人将烟蒂无情地捻灭在烟灰缸里,拨开她放在他身上的手,翻身而起。 他背对着她穿起衣服,性感有力的身体一寸寸被衣服遮盖。 “十年了,你不腻吗?” 声音依旧冰冷,还透着一丝不耐。 盛开看着男人的背影,神情显出一份呆滞。 ……已经十年了。 十年前她闯了大祸被父亲一顿家法打得遍体鳞伤,若非他救她,她早就死在了那个凄冷的雨夜。 她从十八岁就跟着他,跟到了二十八岁,确实是十年。 腻了。 十年的时光,两个字便轻飘飘地打发了。 主动送上门的女人都不值钱,在贺廷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而已。 十年,再合拍的工具也用腻了。 穿上衣服的男人,恢复了西装革履的样子,他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冷峻的面容如同万年不会融化的冰山,气场更是高山仰止,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冷冽与矜贵感。 贺廷系着袖扣,淡淡扫了她一眼。 盛开挪动着膝盖蹭过去,习惯性地给他去系衬衣的扣子。 直系到最上面的一颗。 严丝合缝。 斯文又禁欲。 凸起的喉结,又让人忍不住蠢蠢欲动。 盛开凑过去在男人嘴角轻轻吻了一下,他要她要的凶,却很少主动吻她。 她也不敢索取什么。 今天既然是最后一次,就当作给这十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贺廷没动,只垂着深沉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这间公寓能留给我吗?” 盛开小声央求着,“在这住久了,习惯了。市中心的房子寸土寸金,我也买不起。” 她轻柔笑着,跟男人示弱。 她从未主动跟他要过什么,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贺廷神色岿然不动,像打发小猫小狗一样轻描淡写,“给你。” “谢谢贺总!” 盛开立马心花怒放,伺候男人穿上外套,换上鞋子,将人恭送出门,做好最后的服务。 “贺总再见。” 她站在门里,冲着站在门外的男人挥挥手,笑容一如既往的乖巧甜美。 电梯合上的一瞬间,盛开对上贺廷极深的眼眸。 一瞬间的心悸。 直到电梯缓缓合上,她才放松下来。 关上门,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 在门上靠了一会儿,盛开径直走进浴室,站在花洒下将一身的黏腻冲刷得干干净净。 明明解脱了,不再受控于那个男人,但不知怎的,心却忽然有点空。 盛开很快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十年,就算养条狗也会舍不得,何况是人。 洗完澡出来,想开瓶红酒让自己放松一下,想了想还是换成了温水。 手机嘀嘀响了两声。 闺蜜薇薇发来的新闻链接—— 【贺氏总裁和许家千金甜蜜约会,疑似好事将近!】 没等盛开看完新闻,薇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盛盛,看到新闻了吗?什么情况?贺廷金屋藏娇的那个娇不是你吗?” “是我啊。”盛开无力地跌进懒人沙发里,声音透着一丝哑,“不过我们分手了,就在刚刚。” “什么?” 薇薇炸了,“凭什么跟你分啊,你都跟了他多少年了?他不会真要娶你那好姐姐许韵吧?” “也许吧。” 盛开身心俱疲,却又感到一种久违的放松与解脱。 薇薇恨铁不成钢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盛开一向柔和明媚的脸上显出一份漫不经心的冷淡,“恭喜他。” 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她也是时候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你周围有适龄的单身男青年吗?工作稳定,情绪稳定者优先,高一点帅一点更好。” “有倒是有……” 薇薇纳闷:“你要干嘛啊?” 盛开垂下头,轻轻摸了摸自己尚平坦的小腹,淡淡道:“相亲。” 第2章 抱歉,不熟 一连三天,盛开将自己难得的假期全安排给了相亲活动。 “刚才那是第几个了……” 乐薇靠在椅背上,一副疲劳过度的样子,“第29个?” “刚好30。” 盛开纠正她的数量,纤细莹白的手指还在摊开的照片中比较搜索着。 “天呐,平均每天十个,不愧是顶级vvip服务,就是这个婚介所不太靠谱。” 乐薇看着照片忍不住皱眉,“这都是些什么人呐,要不是相亲我都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歪瓜裂枣?现在这些男人的质量也太次了吧,跟老太太割韭菜似的,一茬不如一茬。连我那会儿都比不上。” “好男人本来就不流通,帅哥也早就被你这样眼明手快的给早早拿下了。” 盛开笑睨她一眼。 乐薇和她老公是大学同班同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儿女双全,感情生活非常稳定。 他们的婚姻生活是盛开的理想型。 小富、平淡、稳定。 “什么呀,就你这条件,投资经理,有车有房有存款,能娶到你是他们的福气好吗!” 乐薇迟疑道:“就是……” “就是肚子里揣着个崽。” 盛开淡淡道:“再普通平庸的男人也不愿要带孩子的女人,这很正常。所以我要求不高,对方条件差一些也无妨,只要三观合拍,没有恶习,能和我共同抚养孩子就行。相亲本身就是各取所需,我提供车、房、钱等经济条件,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合适的爹,能上户口,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就好。” 乐薇瞄向她的肚子,“你真的打算瞒着贺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提起贺廷,盛开指尖微顿,“他爱的人不是我,也不可能娶我。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小心,让我避孕,这次中招完全是个意外。医生说我的身体最好不要流产,要是流了以后就很难要了。” 她摸了下肚子,脸上平静又笃定。 “我想生下来。” 盛开喜欢小孩,也想要稳定温馨的家庭,这是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 她其实挺感激贺廷,在这个时候放过了她,没有将她拖到三十岁。 两个人能够好聚好散,挺好的。 “你看这个怎么样?” 盛开将照片拿给乐薇看,“大学老师,模样也端正,话少了些,不过可以慢慢聊。” “这个自身条件是不错,就是家庭背景次了些。” 乐薇撇了下嘴,“而且……和贺总一比,差太多了吧。” “你不能把男人都跟贺廷比。” 盛开淡淡道:“能匹配上贺大少的女人也不多,贵女、千金,才能和他门当户对。” 乐薇道:“你也是千金小姐呀!” 千金? 盛开微扯了一下嘴角,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千金,好比被拔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高贵。 怎么配得上天之骄子。 电话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盛开眼里的温度倏然冷却下来。 * 和闺蜜在茶餐厅分开,盛开就打了个车,报了华府别墅区。 这里是京城有名的富人区之一。 出租车开到别墅门口,就被拦了下来,盛开报了许宅的门牌和电话,经核实后才放行。 摁了门铃,佣人过来开门,态度不冷不热,“二小姐回来了。” 盛开对二小姐这个称呼不置可否,微微点头,迈步而入。 进去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熟悉的黑色宾利,和熟悉的车牌号。 盛开抬起清凉的双眸,朝前看去。 深秋凉意满满的季节,她的姐姐许韵衣着清凉,两条纤细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身着名牌,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狗。 小白狗一见盛开就疯狂地汪汪叫,在许韵怀里扑腾个不停。 盛开后退了一步,她对狗向来敬而远之。 眼看着就要挣脱出去,被一只大手掐着脖颈捏住。 男人将狗抱在了怀里。 许韵摸了摸小狗头,满脸笑意,“廷哥你真厉害,小白社恐,一见到生人就会紧张得狂叫,就在你这里最乖了。” 一男一女站在台阶之上,男才女貌,看上去十分登对。 男人漫不经心般抬了下眼皮,盛开和他深杳的目光对上,心脏没来由的一紧。 换做以前,若是三天不见,她能被男人做弄整整一宿。 下不来床。 虽然现在已经分开了,但积威犹深,习惯也需要慢慢纠正才能改变。 “盛开,今天是家宴,你不要太拘束啊。” 许韵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拉住盛开的手将她带到贺廷面前,“贺总,你认识的吧?” 盛开礼貌又客气,“认识,但不是很熟。” “没关系,以后就熟悉了。”许韵仍旧笑着,优雅又知性,随即又扭头介绍,“廷哥,这是我妹妹……” 贺廷忽然开口,打断了许韵的话,看着盛开,声音沉冷。 “你和我不熟吗?” 第3章 新欢与旧情 贺廷冷硬的质问,让盛开脸上的笑容微滞,琥珀色的眼瞳满是疑惑。 他是什么意思? 当着他新欢的面,她这个旧情人,难道要说和他很熟,而且是负距离的那种熟吗? 他就不怕后宫失火? 盛开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许韵目光流转,在两个人之间互相看了一眼,亲昵地过去挽住男人的胳膊,仿佛在宣示主权。 “盛开说的是以前在学校时认识吧,虽然一个初中部一个高中部,但怎么也是校友。” 贺廷没说话,但也没抗拒许韵的亲近。 盛开心里冷讽一笑,这怕是好事将近了,这男人从来不在外面和她有任何亲近,和她继姐倒是亲密得很。 “盛开回来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盛开望向台阶上方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淡淡唤了声,“许总。” “这里又没有外人,喊什么许总,叫爸就行。” 许建军宛如慈父,“你工作忙,本来不打算叫你回来的,不过贺总说的对,既然是家宴嘛,总得人到齐了才能开宴。” 盛开长睫微眨,听明白了。 她就说许家为什么会叫她,原来是贺廷的意思。 呵,是想正式给他介绍自己的新女友,怕她不死心纠缠他吗? 他未必把她想的太不识趣。 “外面风大,你身体不好,就不要站门口吹风了。” 极温婉的声音传来,一件外套披在了许建军的身上,一个穿着旗袍盘着头发的妇人走了出来。 盛开与她的目光对上,妇人立马下了台阶,朝她走来,“小盛回来了,我这几天就和你爸念叨你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给家里打个电话……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整天就是忙工作,把家都忘了。” 妇人是盛开继母,也是许韵的妈,梁兰贞。 “梁姨,我工作不忙。” 盛开淡淡拨开她握住自己的手,“我只是怕打扰你们一家平静的生活,尽量不出现的好。” 十年前,她妈妈死后不到一个月,许建军就又娶了一个,娶的还是她妈妈的好友梁兰贞。 梁兰贞怀着孕,又带着和前夫生的女儿进了许家的门,成了新的许太太。 刚入门却已经怀了孕,明眼人都知道,她父亲早就出轨了。 他们组成了新的一家三口,而她因为犯了大错被父亲一顿鞭子赶出了家门。 连“许”姓也被剥夺了。 如今京城众人只知许韵是许家大小姐,无人还记得曾经的“许盛开”。 盛开话说的直白,让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又是一僵。 “瞧你这孩子说的,咱们是一家人啊。” 梁兰贞脸上的笑容温柔又得体,“你是你爸的亲闺女,你爸怎么可能不疼你呢?” “就是,爸爸对我这个拖油瓶都视如己出,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呢。” 许韵抱着许建军的胳膊,亲昵地靠在他的身上。 许建军佯怒,“什么拖油瓶,你姓许,就是我亲闺女!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谁敢在外面说三道四地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爸爸帮你收拾她!” “知道啦。”许韵满脸感动,贴在许建军身上撒娇,“爸爸最疼我了。” 盛开站在台阶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在心里泛起冷笑。 这些年她一直在查妈妈当年的死因,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而妈妈和许建军一起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家业,如今也成了这一家三口的安乐窝。 当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小白狗在管家怀里,忽然开始汪汪狂叫。 盛开心口泛冷,勉强迈步,刚踏上一级台阶。 小白狗已经迅速从管家怀里挣脱,呲牙咧嘴地朝盛开扑了过来—— 盛开下意识地抬胳膊去挡,脚步一个趔趄,却跌进了一个灼热又紧绷的怀抱中。 第4章 该谈婚论嫁了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腰。 盛开眼睁睁看着男人扬起另一只手,“啪”地给了小白狗一个耳光,直接将狗给扇飞出去。 小白狗跌到台阶下,又汪汪叫了两声。 贺廷寒眸一瞪,小白狗立马缩了缩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被管家赶紧抱走了。 许家都跟着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询问,“贺总,没事吧?” “廷哥,你没事吧?”许韵惊得花容失色。 所有人都在关心贺廷,没人管同样受到惊吓脸色发白的盛开。 盛开在贺廷的扶助下站稳身体,刚要挣脱他的怀抱,腰窝处就被男人带有惩罚性质地重重捏了一下,她浑身一震,身体如同过电般激起酥酥麻麻的感觉,惊得她差点失声叫出来。 这是她的敏感点! 他明明知道……故意的。 盛开有些气恼地看向身旁,男人竟还是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是了,贺大少在外人面前总是高冷矜贵、生人勿近的。 他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一面,也只会在床上、在她这个情儿面前展示出来。 “没事。” 贺廷不着痕迹地放开了盛开,声线淡淡:“盛小姐,既然怕狗就离狗远一点。” 盛开感受到许家三人投来的不善眼神,似乎在嫌弃她给他们招惹了麻烦。 尤其是许韵,貌似很不满刚才她与贺廷的“亲密接触”,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冷厉。 他们越是如此,盛开就偏想要给他们上眼药。 她朝着男人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又软又媚,“谢谢贺总救我,你人真好。” 贺廷看着她,眼底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许韵脸色却是变了,立马上前一步贴在了贺廷身上。 “廷哥,都是小白不懂事,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它,你别生气啦。” 她娇婉地哄着贺廷,贺廷淡淡一笑,再度被许家人请了进去。 盛开站在原地攥了攥发凉的手指。 以前没觉得男人对她有多冷淡。 如今和许韵一比,才知道原来贺廷不是不会笑,只是不屑于对她笑罢了。 她微微垂眸,早已麻木的心在这一刻依旧泛起绵密的刺痛。 痛吧。 习惯了,就好了。 * 许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贺家有。 盛开习惯了在和男人吃饭的时候不说话,许家人并不习惯,席间多次想要开启话题,但在贺廷沉默又极具压迫感的气场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低着头干巴巴地吃饭,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许家厨子早就换人了,盛开已经很久没在这里吃过饭,一时间有些吃不惯。 加上最近一直反胃,只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 “怎么了小盛,没胃口?”梁兰贞一脸慈母样子。 盛开感受到对面朝她射过来的目光,抿了下唇,道:“来时跟人吃了早午茶,不饿。” 不知怎的,说完这句话,她感受到男人眼神骤然冷了几分。 盛开对他的情绪很敏感,下意识就想跑。 通常这个时候,如果是在家里,她会被他打横抱起,然后丢到床上去。 怎么也得乱喊一通“哥哥老公”男人才能勉强放过她。 好在他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他不会再对她做什么。 * 吃过饭,几人就从饭厅转移到了会客厅。 许建军终于能打开话匣子,开始疯狂夸起许韵。 “贺总,我这个大女儿啊,不是我自夸,真的优秀极了!从小到大成绩都是第一名,就没有从第一名的宝座上掉下来过,名牌大学毕业,海外留学回来后就到公司帮我的忙,也做得很好。” 许建军一脸骄傲地看着许韵,“韵儿啊像她妈妈,漂亮聪明也懂事,以后绝对是贤内助!” 许韵坐在贺廷旁边,笑得腼腆,捂着脸害羞地往贺廷身上靠。 贺廷脸上噙着淡笑,低头看许韵一眼,眼神是盛开从未见过的温柔。 盛开坐在一旁犹如看客默默听着、看着,胸口一阵闷涩,忽然有些透不过气。 还有些恶心,想吐。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盛开去洗手间干呕了一会儿,洗了洗手,正准备出去,门却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紧跟着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门上,熟悉的木质香袭来。 “你——” 盛开刚要张口,嘴巴就被人粗鲁地堵住。 第5章 他要娶别人 心中一惊。 盛开瞪大眼睛,想把男人推开,手腕却被扣在了头顶,吻下来的动作更加粗暴了些。 这可是在许家! 他怎么敢? 盛开旋即一想:他可是贺廷,又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多年跟着他的经验告诉她,她越是反抗,他就越凶,她不能真让男人在她身上留下印子,这样想着盛开索性放弃抵抗了,心中甚至还萌生一种莫名的快感:许韵若知道她是贺廷的情儿,会作何感想。 她姿态一软,男人的动作也变得温柔了些,在这逼仄的空间,竟滋生出些许柔情蜜意。 男人在这方面是当之无愧的高手。 她是从一张白纸被他一点一点开发出来的,同样,她所有的敏感点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轻轻松松,就能让她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盛开有些受不住了,眼角溢出一滴泪,被男人用指腹轻轻抹去。 “疼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盛开微微睁开眼睛,眼眶氤氲着水光,整个视线里都是贺廷。 贺廷将她从门上放下来,伸手将她的衣服提上来,整理好,动作慢条斯理透着一份温柔,只是说出来的话透着十足清冷,“贺家有意要和许家联姻,要我娶了许韵。你觉得如何?” 盛开心中一格。 她的感受,他在乎吗? 他在这个时候宣布和她结束关系,不就是为了许韵吗?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现在又何必来问她? 这些问题她很想抛给他,但说了也没意义,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何必让大家面上都难看呢? “我觉得挺好的。” 盛开习惯性地伸手给贺廷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褶皱,声音平稳轻柔,“许家在金融圈劲头很盛,贺许两家联姻属于强强联合,许韵如今是人人皆知的许家千金,风光体面,你们很相配。” 话音刚落,下颌就被男人捏住,抬了起来。 贺廷的神色在略暗的灯光下喜怒难辨,眸色深沉,“这是你的真心话?” 盛开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是,真心话。” 男人盯着她看了片刻,才松开了她。 “廷哥,你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许韵的声音,盛开脸色一变,刚要跑,又被男人扣着手腕抓了回来。 又是一通粗重的吻。 耳听得许韵的声音越来越近,贺廷要放开她,盛开却生出了坏心思,在他嘴角重重咬了一下。 贺廷吃痛皱眉,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盛开逮着机会赶忙钻进了厕所里。 “廷哥,我怕你找不到路,来迎迎你……咦,你嘴角怎么破了?” “没什么,不小心咬了一下。” 简单的交谈声传来,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盛开靠在墙边,感觉浑身都没了什么力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补了个妆走出去。 * 贺廷要离开的时候,以顺路之名将盛开也带走。 许韵神色闪过短暂的不自然,紧跟着笑道:“那就麻烦廷哥了。” 上车之时,盛开没有忽略许韵眼底冷冷的警告,却只觉得有趣。 显然,许韵对嫁给贺廷还没那么自信。 坐在车上,熟悉的位置,盛开却如坐针毡。 男人闭目养神,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车厢内的气压低得厉害。 盛开尽量往窗边靠,和男人保持好安全距离。 宾利开往1号公馆,那是贺廷的私人住宅。 途中经过上城公寓,她想下车,却被男人盯了一眼,下一刻她就被贺廷捞进了怀中。 车内的挡板极有眼色地升了起来。 宾利车绕着公馆转了足足两圈,才堪堪停在了1号公馆门口。 贺廷没有立时下车,而是让人拿一条毛毯过来,车窗敞开一道缝隙,他点燃了一支烟。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另一只手则覆在女人湿润的发丝上。 盛开浑身都是软的,没有了一丝力气,像是无骨的猫靠在男人的膝头,身上盖着男人的外套。 恍惚间,她被裹进一团柔软的毛毯中。 贺廷将她打横抱起,迈步朝公馆走去,吩咐司机:“将车子收拾干净。” “是。”司机习以为常地应了下来。 盛开疲软地睡了一觉,睡梦中感觉到腿间清清凉凉的,有种含着牙膏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夹紧,屁股上却挨了一巴掌,吃痛,她嘤咛一声,抓紧了身旁的人。 迷迷瞪瞪中,耳边似乎传来一声低笑。 第6章 贺总,你放过我吧 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盛开揉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这里是1号公馆,而不是贺廷留给她的公寓。 她微微活动了下身体,腰酸腿疼,像是被大象用蹄子狠狠踩了几脚。 想起昨天在车里的凌乱场景,她一阵脸红心跳,忍不住咬牙,小声骂道:“狗男人……” “说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倏然在门口响起,盛开刚要翻身下床,惊得立马又缩了回去。 被子掩在身前,盛开对上男人深沉的眸,心虚地眨了下眼睛,溢出一声,“疼……” 贺廷看着她,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要抱吗?” 盛开一怔,立马摇头,“不用。” “那自己下来。” 男人的体贴不过一瞬,说消失就消失了,转身道:“聊聊。” 盛开腿和腰都还酸软着,只能勉强下地。 穿上衣服走出卧室,贺廷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一边回邮件一边等她。 她刚站到茶几前,就听男人问:“相亲去了,有看上的吗?” 盛开抬头,心猛地一紧。 贺廷在家通常不会西装革履,而是简单的家居服。 但即便穿着家居服,贺廷身上也全然是上位者的气场,叠着腿坐在沙发上,极具压迫感。 盛开想说他们既然已经分手了,那么她去相亲也不是什么“红杏出墙”的行为吧。 但为什么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被男人问的她莫名心虚。 “怎么?” 贺廷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着她,温凉的气息笼罩着她,“没听见,还是不好说?” 盛开穿着睡裙站在他面前,身体一阵僵冷,呆若木鸡地站着像是做错事的学生。 可男人的问话她不能当作没听见,得回。 这是他的规矩。 “是相亲去了。” 盛开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认认真真回答男人的问题,“有几个还不错,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 贺廷定睛看着她,长睫微动。 他的眼眸太过幽深锋利,宛如利刃,让人在他的眼皮之下无处遁形、无路可逃。 盛开被他盯得如芒刺背,像是读懂了他的意思:离开三天,胆子涨势不小。 她自己也感觉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胆子变大了。 曾经她也试图逃过,在他去国外开拓海外市场的三个月没有联系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被他抛弃了,开心得像是挣脱了笼子的鸟,一时间得意忘形和同事去酒吧嗨了一夜,结果差点被人欺负。 造成的后果就是她被关在公馆足足一个月,停止了所有的活动,完全与外界失联。 那一次,她真的成了笼中鸟,成了男人豢养的金丝雀。 她差点崩溃,痛哭流涕地跟男人求饶。 男人饶了她。 可她去过的那个酒吧,却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了。 “啪”的一声脆响。 盛开偏离出去的思路被唤回来,见茶几上被男人摔了一沓照片,有几张飞到了她的脚下。 落入眼前的一张,正是她觉得还不错的那位大学老师,可以深入了解一下的相亲对象。 茶几上的照片,也是所有和她相亲过的男人,甚至还有她和不同男人相亲的照片。 盛开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手脚冰凉。 难怪在许家时,她说她吃早午茶吃饱了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目光那么冰。 她的行踪,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贺廷像是甩一沓废纸一样把照片甩了出去,薄唇浮起清冷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们里面,有一个人比得上我吗?” 这话说的嚣张又轻狂。 却又是事实。 无论家世、学历、外貌、财富、地位……她所相亲的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可是,那又如何? 他又不会娶她。 “你就算想找下家,也好歹找个像样的。” 贺廷冷硬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嘲讽,“就这么饥不择食,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 宛如一把利刃捅进心窝。 盛开蜷了蜷因为太冷而有些发麻的手指,抬头看着他,眼色清冷无波。 “贺总,我没有想要找一个和你一样的。” 她道:“您是天之骄子,人中之龙,我只想找一个普通而平庸的男人,不需要太完美优秀,我配得上他,他配得上我,就可以。婚姻是要门当户对的不是吗?我配不上您这样的,也不敢妄想。” 盛开直视他的眼睛,鼓足勇气,终于说了埋在心底很久的那句话。 “请您,放过我吧。” 第7章 如你所愿 盛开跟了贺廷十年。 真真正正地从校园走入社会,只是她从未幻想过能够和他手拉手步入婚姻殿堂。 她并不意外贺廷会抛弃她。 毕竟想要嫁给贺大少的名媛千金那么多,许韵都是预备团中的一员,她又算得了什么? 可她很意外贺廷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他后悔了? 这让盛开既心慌,又不自觉防备起来。 竟乍着胆子在男人面前说了真心话。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她只能等着贺廷的下文。 贺廷黑如点墨的眸子看着她,情绪依旧平静,只是散发出来的气息又冷了几分。 “普通而平庸的男人。” 他薄唇轻启,溢出一丝凉薄的嗤笑,“你看得上吗?” 察觉到男人语气中暗含的轻讽,盛开一时间脸上火辣辣的,她勉强自己和男人对视。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您操心。” 普通而平庸的男人她的确未必看得上,可是像贺廷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她也招架不住,她一个没有家族依仗的普通女子,提供不了太多价值,便无法将关系变得平等,她只能像凌霄花一样依附于他。 渐渐失去自我。 盛开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想尽可能地掌控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把所有的希望和期待都放在别人身上。 尤其是男人,最不可靠。 她早逝的母亲就是前车之鉴。 似乎感受到她硬邦邦的冷意和不客气,贺廷忽然开口,声音极淡。 “我有强迫你做过什么吗?” 盛开微怔。 沉默。 男人又问:“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紧张让盛开有些口干。 摇头。 贺廷发出第三问,“当初,是我要你来跟我的吗?” 盛开咬住了嘴唇。 看着男人,她的眼角飞上一抹红,像一滴血墨在白色的宣纸上晕染开。 当初,是她主动跪倒在贺廷面前,求他庇护。 不然当时的她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进监狱,要么被她爸许建军活活打死。 她走投无路,才找到了贺廷,希望他能够看在他们小时候做过邻居的份上救她一命。 贺廷从未强迫过她什么,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事实上,若无他这些年的庇护,她只怕活不到现在,即便活下来也早就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可能有现在的光鲜亮丽。 是她忘恩负义,想离开他,想逃。 嘴唇咬得生疼。 铁锈的腥味在唇边蔓延开,即便这样,盛开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第一次,她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选择了沉默以对。 因为她实在无话可说。 良久,就在她以为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她,她又要回到过去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金丝雀生活之时,贺廷如大提琴般沉缓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离开。想让我放过你。好,如你所愿。” 盛开怔怔地抬起头,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对上男人冷漠而疏离的神色,以及眼底的一丝不耐,她才终于醒转,狼狈地裹紧衣服要离开公馆。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男人极淡地说了一句话: “但说好了盛开,下次你再来求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8章 别怕,有我 盛开连续做了几天噩梦,回公司上班,靠忙碌麻痹着自己的神经。 “小周,你把r计划融资的那个项目资料整理一份,发给我。” “好的,盛经理。” 刚挂内线电话,盛开就觉得一阵反胃,对着垃圾桶就是一通狂吐。 “盛……” 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盛开抬头,脸色苍白得骇人,“秋总。” 刚跟人打完招呼,弯腰又是一阵吐。 秋胜男迅速将办公室门反锁,将百叶窗也放了下来,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热水,递到盛开面前。 “谢谢。”盛开接过,漱了漱口。 秋胜男是投资部的总监,金融圈出了名的女强人,也是盛开的顶头上司。 “吐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再给你放两天假?” 秋胜男朝她肚子看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盛开怀孕的事情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好友乐薇,另一个便是秋胜男。 秋胜男和她师出同门,比她高三届,盛开硕士一毕业就在导师的引荐下进了贺氏集团旗下的飞火资本风投公司,成了秋胜男的助理,一路跟着她混到了投资部部门经理的职位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秋胜男是她的贵人,刨除工作身份,两个人私下里也很要好。 “不用。内分泌失调,反应有点大。” 盛开心里清楚,除了怀孕带来的妊娠反应,还有一个原因是贺廷。 那天和贺廷彻底闹掰之后,她没有忘记他最后留给她的那句警告。 这几天寝食难安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盛开内心并不宁静。 昨晚睡不着她将贺廷留在公寓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发现他的东西并不多,但不知为何,好像身边都是他的影子,甚至这几天的噩梦后半程,都出现了贺廷的身影。 梦中的场景都是一样的,她被一群人困在墙角,他们往她脸上泼墨,用粗糙的毛笔在她脸上划着字,扯着她的头发往她脸上呼巴掌、吐唾沫……他们笑着、闹着,像是在演一台喜剧。 是那个男人救她出了深渊。 盛开想着梦里朝角落里的她伸出来的那只手,有光在手心上跳跃,要将她带出黑暗。 他低沉的声音说,“别怕,有我。”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秋胜男掏出手机,道:“乐薇打来的。” “怎么了薇薇……别着急,你慢慢说。” * 盛开和秋胜男风驰电掣赶到乐薇发过来的饭店。 推开包厢时,乐薇正被一群男老板围在中间往嘴里灌酒。 她仰着头表情狰狞地喝着,灌进去的酒有一半都洒了出来,顺着下巴流淌进脖颈。 这一幕映入眼帘的一瞬就让盛开眼底的温度迅速冷了下来。 她和秋胜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将包和风衣递给旁边的侍者,径直走上前去。 秋胜男道:“你别碰酒,配合好我就行。” 盛开点了下头,这样的场景对她们常年混酒局的人来说并不陌生,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乐薇的老公程凯已经醉得趴倒在酒桌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在经历着什么。 盛开走过去的时候就握紧拳在他后背上狠捶了一下。 废物! 她在心里恨恨地骂,挤进人群时脸上却带了笑,一把将灌进乐薇嘴里的酒瓶夺了下来。 “各位老板,我来陪你们喝啊。” 盛开握着酒瓶,笑容却在浮上脸的瞬间僵住了。 正前方,饭桌的上座,一道冷峻矜贵的身影坐在那里,清幽的眸浅浅抬起,淡漠地看着她。 仿佛,从不认识她的模样。 第9章 我给你脸了是吧 盛开没想到贺廷会在这。 r计划融资项目的确是公司本季度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但怎么也不用贺廷亲自出马吧。 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局? 盛开一时间有些晕,觉得自己来的唐突了。 酒瓶拿在手里,在贺廷冷漠的眼瞳下,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的眼神太冷了,让她没来由的一阵慌。 手腕忽然被一只粗糙的胖手握住,海融集团的郭副总笑眯眯道:“盛经理呀,你来了我可高兴。” 郭副总嘻笑着起身,像一只软脚虾似的往盛开身上倒,低头在她脖颈处狠狠吸了一下。 “嗯……好香啊。” 浓重浑浊的酒气铺天盖地地涌来,盛开差点没喘上气来,胃里一阵恶心。 “郭总!” 秋胜男将喝醉的乐薇扶到一旁,就过来解救盛开,将郭副总摁倒在了座位上,顺势将酒瓶从盛开手里拿了过来,笑吟吟道:“咱俩可好久没见了,今天必须喝个痛快!” 她微转身,盛开便递上一只高脚杯,余光瞥见贺廷叠着腿坐在座位上把玩着手机。 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也毫不关心。 秋胜男将酒倒上,要跟郭副总干杯,郭却推开了她,醉醺醺道:“我不跟你喝,我要跟盛经理喝。” “今天盛经理不方便,还是我来跟您喝吧。” “你起开!” 郭副总不由分说,一把握住盛开的手,在上面摸了两把。 盛开忍着那股犯恶的油腻劲,虚与委蛇地应酬着,试图将手抽离,却被郭副总牢牢地攥着。 “瞧瞧,真嫩呐,要不说女人都是水做的。” 郭副总眯着一双三角眼,看着盛开,“盛经理今年也不小了吧,还单着?我对你可是倾慕已久啊,咱们金融圈美女如云,但像你这样的绝色佳人可不多见,天生尤物,适合操……” 话音未落,“啪”的一掌落在郭副总脸上。 盛开气极,这一巴掌甩得又快又猛,直接给人扇懵了。 “我嚓!” 郭副总一怒之下泼了她一脸红酒,冰凉的酒液兜头浇下。 盛开闭了闭眼,酒红色的液体顺着眼睑落下,宛如血泪,满心的屈辱让她紧咬住牙关。 耳边忽然传来“哗啦啦”的一阵乱响。 盛开蓦地睁开眼,就见郭副总疯了一样直接将酒桌给掀了,盘子碎了一地,众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唯有一个人坐在那,岿然不动。 可就在这一刻,原本喧闹的包厢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贺廷看了过去。 就连郭副总,也像是忽然醒了酒,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似乎不敢相信刚才他做了什么。 贺廷坐在主位上,往嘴里送了根烟,站在不远处的助理戚威掏出打火机躬身上前给他点燃。 “啪嗒”一声响,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跟着咯噔一下。 贺廷吐出烟雾,微微抬起眼,神色仍旧不辨喜怒,只是说出来的话冷如冰棱。 “郭正豪,我给你脸了是吧?” 郭副总闻言猛地打了个冷颤,再无刚才醉酒后的嚣张肆意,站在那里抖若筛糠。 戚威过去将人提了起来,摁倒在了贺廷面前。 郭副总跪起来,双手合十,哆哆嗦嗦地跟贺廷求饶:“贺总,我喝醉了,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贺廷轻点烟灰,嘴角浮起冷冽的笑。 “醉了就能欺负我的人?” 他拿起手边的红酒杯,对着郭副总兜头浇下,旋即啪的一声脆响,红酒杯在他头上敲了个粉碎。 玻璃碎片飞溅的刹那,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心惊。 盛开也不例外。 贺廷很少发脾气,但一旦动怒,那势必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带郭副总下去,醒醒酒。” “是,贺总!” 在郭副总的哀嚎求饶声中,戚威像拖一只狗一样将人拖了出去。 全场静默,大气都不敢喘。 贺廷掐灭了烟,拿起白色的手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红酒液。 “秋总监,这就是你们投资部的业务水准?” 面对贺廷的问罪,秋胜男忙鞠躬道歉。 盛开面向男人主动将错揽过来,“贺总,是我把事情搞砸了,错在我,我一力承担。” “你承担得了吗?” 冰冰冷冷的声音袭来,冻的盛开彻骨的冷。 深秋的夜这么冷也没冷过男人的气场。 而曾经他给予过她所有的温柔乃至温存,在两个人彻底分手后便被男人尽数收了回去。 贺廷起身往外走,众人纷纷低着头往后退,走到盛开身边之时,他的脚步一顿。 盛开垂着眸,视线所及是男人逆天的大长腿,她微微抬眸,对上男人冷峻的面容,心中一凉。 顿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贺廷问她:“你为什么不能喝酒?” 第10章 看着他们恩爱 心倏然一紧。 盛开脸上还有凌乱的酒渍,染的双颊一片通红,盖住了她苍白的气色。 她浑身发紧,“我……” 她下意识地想说例假,可她的例假男人掌握的比她自己都要精准,她也不敢在他面前撒谎。 “盛经理最近身体不舒服,体质一弱喝酒就容易过敏,昨天还起了一身的红疹。” 秋胜男上前帮她解围,“贺总您知道的,之前为了拿下度假村的那个项目,投资部拼了好几个月,盛经理是头号功臣。这次的r计划融资原本也不是归她负责的,不过您放心,我们肯定能拿下的。” 她在盛开后背轻拍了下,盛开会意,立马上前表决心。 又十分狗腿地表示:“这次是我不好,谢谢贺总护着我。” 贺廷神色平淡,不受她的吹捧,“你们都是公司的精兵良将,我护着你们是应该的。” 他淡淡一句话撇清和她之间的关系。 盛开在心里泛起自嘲,刚才贺廷跟郭副总说的“欺负我的人”,她竟真的以为他指的是她。 但在他心里,她和其他人都一样,不过是公司的员工罢了。 心中阵阵尖锐的痛楚,盛开却只能笑着说是。 贺廷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淡淡扫过众人,“r计划融资项目必须拿下,贺氏集团从不养无用之人,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清楚。这次的事谁惹出来的谁去解决,盛经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盛开被男人冷漠的气场笼罩住,脊背都生出寒意。 她眼眸微垂,平静地把军令状接了下来,“是,贺总。” “廷哥……” 包厢的门从外面推开,许韵忽然探进头来,娇笑着扑进了贺廷怀里。 贺廷看着她,冷峻的面容变得缓和了不少,抬手给她将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你怎么来了?” “我爸把许氏的融资项目交给了我,我等不及赶紧过来找你聊合作啊。” 许韵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饶似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瞧,“咦,盛开?你脸这是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盛开从包厢跑了出去,捂着嘴冲进厕所就是一阵狂吐。 这股恶心的感觉从进包厢那一刻就不停往上翻涌,许韵一来彻底到达顶峰,再也忍不住了。 这次的融资项目贺氏要和许氏合作,看来两家是真的要联姻了。 可是,明明许韵也接手了这个项目,贺廷为什么还要把这个项目交给她做? 是为了让她亲眼看着,他们这对未婚夫妻是如何相知相爱、强强联合吗? 身体冷得厉害。 盛开将脸上的酒渍洗掉,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然说不出的狼狈、不堪入目。 和她光鲜亮丽的好姐姐许韵真是鲜明对比。 盛开自嘲一笑,脚步虚浮地从洗手间走了出去,就看到许韵抱着贺廷站在包厢门口,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两个人挽着胳膊离去,走到走廊拐角处,许韵倏然回头,看着盛开挑唇笑了下。 还冲她招了招手,满是上位者的得意与炫耀。 盛开站在冷风口,感受着寒意遍袭全身,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重重捏了下。 肚子猛地一抽,痛得她站不住,蹲了下来。 腿间一股暖流淌下。 “盛开!” 秋胜男冲她疾步跑来,伸手将她扶起,盛开额头全是冷汗,白着脸抓着她只说出一句—— “送我去医院。” 第11章 她不过是他的棋子 “医生,情况怎么样?” 盛开捂着抽痛的肚子虚弱地坐在椅子上,说话都没有力气,秋胜男站她旁边紧张地问医生。 医生看着检查结果,道:“流血、下腹痛,这都是先兆流产的症状。” 流产。 这两个字窜入耳朵的那一刻,盛开觉得浑身像是跌入冰窖之中,心剧烈地颤抖起来。 到底,还是保不住吗? 秋胜男急切地问,“那孩子……保得住吗?” “目前出血量不大,得进一步观察。我给你开点保胎的药,你得定期过来做产检。” 盛开听到了希望,忙不迭地点头,哑声道:“好的,我一定来。” 医生一边开药一边道:“不能喝酒,一口酒都不能沾,这都是常识,得自己注意!” 被医生教训着,秋胜男解释道:“她没喝酒,是我喝的,您放心,以后肯定一滴酒都不让她碰!” 医生瞄一眼盛开,“也得避免剧烈运动,孕期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不主张同房,就算中间段频率也不能过勤,密度不能过重,而且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男人想要你就给,不能太惯着他。” 秋胜男听到这里不说话了,看着盛开眼底露出忧愁。 盛开脸色青白,抿了抿唇,点头,“我知道,以后不会再给他了。” 有了许韵,贺廷也不再需要她这个床伴了。 * 快节奏的生活和忙碌的工作给不了盛开太多的休养时间。 连相亲她都顾不上了。 她接下了r计划融资项目,在贺廷那里立下了军令状,如果这个项目拿不下来,她就得走人,盛开怀孕的时候就想过要辞职,可是就算她要走,也不能以这种方式,灰溜溜地走掉。 翌日到公司,她就从程凯手里正式接下了这个项目。 乐薇的老公程凯和她是一个部门的同事,盛开和他也认识很多年了,交接项目的时候程凯就跟她说,“我收到的最新消息,郭副总今天一早就被警方带走了,好像是因为吃了太多回扣,被海融集团的财务部拿住了。这只是明面上的消息,实际是郭在外偷吃被海家小姐发现了,海董早就对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婿不满,这次也是痛下决心清除掉这个毒瘤。郭一直在项目中给我们使绊子,这次也是该。” 盛开听着,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郭副总的为人在金融圈臭名远扬,仗着自己是海融集团的女婿,没少在酒局上犯浑,海家小姐和他早就是貌合神离的形婚关系,要离婚的话早离了,也不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将郭一脚踢开。 想起昨晚贺廷有些反常的行为,盛开越想越不对劲,到秋胜男那去问。 秋胜男给她解了惑,“你猜的不错,昨晚那场酒局就是逼着郭正豪发飙,如果只是当着我们的面还好,可他偏偏飙到了贺总跟前,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贺总前几天还和海董事长吃了顿饭。” 她不用再多说,盛开已然懂了。 所以昨晚那场局,是贺廷故意为郭副总设的,为的就是扫掉他这个绊脚石,也帮海家清除掉家族毒瘤,而程凯、乐薇、秋胜男,还有她,他们都是贺廷手中的棋子,是他用来扫除郭的工具。 包括郭正豪对她的揩油、调戏,也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盛开想起昨天晚上的屈辱,如今只觉得自己可笑。 看来贺廷对于她这个“工具”,真的使用得很得心应手。 老婆是要疼爱呵护的,至于曾经养过的情儿,不值钱的玩意,随意践踏便是。 又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 盛开既然接手了r计划融资项目,便不可避免地要去许氏和许韵洽谈合作。 助理带着盛开敲开了副总办公室的门,“许总,飞火资本的盛经理来了。” 许韵坐在椅子里,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手机讲着电话,一脸柔情蜜意。 “我们去吃法餐好不好?那我等你来接我哦……好,廷哥拜拜。” 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许韵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甜蜜,“盛开你来了,快进来。” 盛开提起唇角淡淡一笑,“许总。” “都是自家姐妹,关起门来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许韵站起身来,“再说你是廷哥派来的人,就算看在我未婚夫的面子上,我也会好好关照你的。” 盛开听着这句语气特意加重的“未婚夫”,感受到许韵的炫耀与警告,心中寒凉。 “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许韵揽着盛开的肩膀,介绍道:“这是飞火资本投资部的盛经理,海融集团的那个融资项目以后找她对接。你们可不要轻易惹她,昨晚的事都听说了吧,盛经理可是敢把郭副总打进医院的人。” 盛开微微皱了下眉,知道许韵是在内涵她,果然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许总,咱不信谣、不传谣。昨晚贺总也在酒局上,我哪敢当着他的面撒野?” 提到贺廷,许韵脸上的笑便敛了几分。 再回到办公室,盛开将文件递给许韵,想跟她谈谈合作的具体事宜。 许韵却盯着她,冷冷质问,“你跟贺廷,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12章 谁给你的胆子 盛开早知道许韵是个两面派。 小时候许韵就很会装腔作势,人前对她这个继妹有多亲昵友好,人后就有多冷漠锋利。 面对她的质问,盛开平静地回应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和你的未婚夫有一腿,还是担心我会抢走贺廷,让你贺家大少奶奶的位置落空?你可是如今的许家大小姐,怎么这么不自信?” 她这一番话成功地激怒了许韵。 许韵努力维持的淑女形象彻底皴裂,掐着盛开的脖子将人抵在了墙上,冷冷瞪着她。 “把你的骚劲给我收一收,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许家千金吗?” 许韵狠狠掐着盛开,面露狰狞,恶狠狠道:“盛开,这么多年你能够平安地活下来,你就应该感谢我,别自己找死。我不介意贺廷在外面有女人,但这个人不能是你,因为你不配。” 盛开被她掐得快要窒息,握着她的手腕将人狠狠一推,许韵吃痛往后退了几步。 “我是应该感谢你。” 盛开抚了抚被掐红的脖颈,目光清凉地看着许韵,脸上说不出的讽刺,“感谢你和你妈不知廉耻、鸠占鹊巢,不择手段地抢了本不该属于你们的人生。许韵,你信吗,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 许韵不屑一笑,“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天真,报应只会针对弱者,对我来说,你现在就是那个随时会被我踩在脚底下的弱者,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捏碎,不信……咱们试试?” 盛开看着她眼底的疯狂和恶毒,心一寸寸地堕入冰冷。 * 两日后许韵主动约了海融集团商务部的两位负责人吃饭,叫了盛开作陪。 “盛经理,快给王总和谢总倒酒啊,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许韵坐在座位上像个女王,像使唤丫鬟一样使唤着盛开,盛开全程脚不沾地地忙活。 王总和谢总都是职场的老油条,很快就看出许韵和盛开不对付,言语中也跟着附和许韵。 “盛经理还是年轻,短短几年就升到了飞火投资经理的位置,不简单呐,哈哈。” 谢总叼着烟,吞云吐雾地看着盛开,意味深长道:“的确不简单,不然郭副总怎么能栽到盛经理手里呢?王总,咱俩也得小心才是,栽到床上不要紧,栽到酒局上可太没面子了,以后还怎么混?” 盛开忍着他们的攻击和阴阳怪气,憋着气不去闻烟味,却还是被呛得咳了两声。 “闻不惯烟味啊?”谢总眯眼扫向盛开的肚子,“不会怀孕了吧?” 这话说完,王总和谢总哈哈大笑起来。 许韵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也跟着他们一起笑,“哎呀谢总,别开玩笑了……” 盛开握着酒瓶的手指骨发白,真想爆在他们的头上,她冷冷打断许韵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许韵环臂坐在那,眼底是十足的恶意,夹杂着冷嘲。 “许总,我要是怀孕了,你觉得我怀的会是谁的孩子?”盛开干脆顺着他们的话题说下去。 果然,一句话便让许韵的脸色变了。 王总和谢总对视一眼,也不禁坐直了身子。 盛开将酒瓶往桌上一撂,凉凉道:“我混到投资经理的职位上不容易,许总您海外留学回来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就直接空降到许氏成了副总,要这么分析,我不简单,您更不简单。” 许韵眼神森冷,“你什么意思?” “您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盛开淡淡回敬。 “你……” 许韵一拍桌,刚要发怒,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贺廷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凉意走了进来。 “贺总。” 贺廷一来,王总和谢总立马掐了烟,收了满身的张狂,站了起来。 许韵也一改方才的盛气凌人,身姿立马软了下来,朝贺廷奔了过去,“廷哥,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应付不过来,过来瞧瞧。”贺廷声音温和如玉。 许韵满脸感动,“廷哥你真好。” 旋即又委屈道:“我确实有点应付不过来,刚刚还被教训了一顿呢。” 贺廷淡淡抬了下眼,扫向不远处,“谁给你委屈受了?是王总,还是谢总?” 王总和谢总忙摆手道:“贺总说笑了,我们哪敢欺负许总。” “哦,那就是盛经理。” 贺廷看向盛开,深沉的眸折出冰冷的光,“谁给你的胆子,敢教训许总?” 第13章 被男人发现了怀孕 盛开的心扭绞在一起。 贺廷不问缘由地护着许韵,替她撑腰,也让盛开彻底看清了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曾经的床伴,一脚踢开的小猫小狗,怎敢在真正的女主人面前放肆? 而他也让她彻底明白,离开他的她什么都不是,连狐假虎威的资格都没有。 是将她捧上天堂还是打入地狱,皆在男人的一念之间。 盛开在原地僵冷地站着,陷入了自己的冰天雪地中,一颗心已经痛到麻木。 贺廷拉着许韵的手在座位上坐下,又摆摆手让王总和谢总落座,这才看向在一旁罚站的盛开。 “我是让你来谈生意的,不是让你来耍小姐脾气的。” 贺廷冷声命道:“扫了大家的兴,不该道歉吗?” 盛开看着他冷峻的神色和不容置喙的态度,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她松了松掐进掌心的手指。 重新拿起桌上的酒,倒了满满一大杯,举起来。 “是我的错,扫了各位的兴致。我自罚一杯,给各位老总赔罪。” 她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姿态,仰头便将酒干下,鲜红冰凉的液体顺着嘴角淌进脖颈里。 喝到最后一口,盛开脑子里忽然想起孕检时医生的嘱咐。 “你怀孕了,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沾酒……” 如果这个孩子,注定不会被ta父亲所爱,那么还要把ta生下来吗? “呕——” 盛开趴在洗手间,将咽下去的酒全催吐了出来。 她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血淋淋地扔给贺廷,笑着问他:“这下你满意了?够给许韵赔罪吗?” 可她没这个胆子。 她盛开十年的青春时光与陪伴,不及许韵的一颦一笑。 盛开扶着冰冷的洗手台,浑身都在发抖,眼泪糊了满脸,嘀嗒汇入水池。 她闭着眼睛,耳边听见“啪嗒”一声响,身后忽然贴上一个沉重的身体,抱住了她的腰。 “谁!” 盛开蓦地抬头,在镜子里看到了王总的脸,她瞪大眼睛想叫,就被捂住了嘴。 “唔……” 镜子里,谢总也跟了进来,将门反锁掉,盯着她舔了舔嘴角,露出猥琐又恶劣的冷笑。 “盛经理,你好软啊。” 王总牢牢捂着盛开的嘴,邪恶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郭副总可是馋了你许久了,我也馋啊。你不是想拿下我们公司的项目吗,那就配合好我们哥俩,让我们痛快了,你想要什么好处都可以给你。许总说了,你在这方面经验十足,既然是出来卖的,就别装什么贞洁烈女了。” 盛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停挣扎着,可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完全敌不过男人的力气,更何况是两个男人,谢总扯下领带,就将盛开的嘴绑住,在后脑勺打了个结,解下腰间皮带绑住了她的手。 王总摁着她的腰将她抵在水池边,和谢总对视一笑,就准备提枪上膛。 盛开内心充满绝望,心里的恨意快要把她燃烧。 许韵既然想要她死,那大家就都别活了! 她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准备和这两个畜生拼了,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贺总……” 眼前的一切变得凌乱起来。 等盛开回过神来的时候,王总和谢总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被戚威拖了出去。 而贺廷的手上、身上,全是血。 他带着一身肃杀的寒意朝盛开走过来,盛开却本能地往后躲,手腕被男人一把握住。 “躲什么?” 贺廷将她嘴里的束缚解开,盛开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胃里一阵上下翻涌,忍不住又要吐。 盛开吐完,浑身没有力气地往下倒,被男人揽着腰肢提了起来。 贺廷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捏住盛开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眸盯着她,寒若幽潭。 如冰刀捅入盛开的心脏。 “你怀孕了?” 第14章 你太放肆了 贺廷的逼问那样气势汹汹。 听不出一丝温度和对她的心疼,只有怀疑、防备和警惕。 好像生怕她在这个时候怀孕,会拿孩子来要挟他,破坏掉他和许韵即将缔结的完美婚姻。 盛开的心疼得太厉害了。 她以为疼痛会逐渐麻木,却没想到没有最疼,只有更疼。 下颌处传来的痛感让盛开眉心痛苦地皱成一团,脸上却生生挤出一丝笑。 即使不看镜子,她也能想象到自己这个笑有多狰狞,因为贺廷看着她厌恶地拧了拧眉。 “贺总,你在说什么?” 盛开嘴角浮起嘲讽,“我可是刚刚才喝了一大杯酒,要是怀孕了,我会这么灌自己吗?” 贺廷淡漠地看着她,似乎在考量她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盛开很少在男人面前撒谎,说不慌张是假的。 她不敢与他对视,索性低下头去用嘴巴将绑住自己手腕的皮带解开,尝到满嘴的皮革味。 一想到这皮带是从姓谢的腰上扯下来的,她就一阵恶心。 但她不能再在男人面前吐了。 盛开将皮带丢进了垃圾桶,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她皮肤白,腕上赫然留下两道通红的血痕。 磨破了皮,看上去触目惊心。 但她知道,贺廷是不会心疼的。 盛开故作淡定地给男人整理了一下沾血的衣领,微垂着眸,道:“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娶许韵,我不会自找不痛快的。贺总,你放心。就算我真的怀孕了,这个孩子的父亲也不会是你。我保证。” 没有再去看男人的脸色,盛开抱着一颗发冷的心,强撑着身体从洗手间走了出去。 许韵正好从包厢里出来,冷着一张脸朝她走过来。 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许韵故作惊讶,“盛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盛开看着矫揉造作的许韵,完全没有配合她表演的心情。 “你别装了。” 盛开冷冷道:“不是你让谢、王两个人去堵我的吗?许韵,你真卑鄙。” 许韵脸色微凝,却无所畏惧。 “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要乱说,不然小心我告你诽谤。” 许韵朝她身后看去,“谢总和王总呢?” 盛开看着想要借刀杀人、渔翁得利的许韵,凉凉道:“被贺总揍得满身是血,拖了出去。” 许韵闻言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盛开看着毫不知情的许韵,忽然觉得她很可笑,“怎么,你没瞧见吗?” 许韵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你对廷哥做了什么?” “我能对他做什么。” 盛开胳膊被抓得生疼,心里却涌上报复的快感,她在她耳边道:“你应该问,贺廷对我做了什么。”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许韵。 “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勾引我的男人!” 许韵扬手就朝她的脸打来,盛开往后一躲,脸颊还是被她的指甲刮到,火辣辣的疼。 盛开当即还手,也给了许韵一耳光。 要是论先来后到,她才是那个第三者!在她面前摆什么正宫架子! 许韵恶狠狠地瞪着盛开,还要再动手,却忽然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啊”地哀叫一声。 盛开刚要讽她演的什么戏,余光就瞥见贺廷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盛开,你为什么打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韵捂着脸,满脸委屈地朝贺廷看去,眼泪说掉就掉。 盛开看着这熟悉的戏码,和十年前梁兰贞在她父亲面前演的如出一辙。 不愧是母女,连演戏都自成一派。 一只大手将许韵从地上扶了起来,许韵顺势靠在贺廷身上,和他撒着娇告状。 “廷哥,我看盛开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担心她出事,出来看看,没想到一出包厢就挨了一巴掌。” 她哭得一脸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委屈得无以复加,“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廷轻拍着许韵的背温柔地安抚,眼神冷冷朝盛开看过去。 “为什么打人?” 盛开看着许韵小鸟依人地靠在贺廷怀里,只觉得这一幕无比荒唐,心脏像是被人用刀片割着。 明明已经疼得浑身发抖,她竟还能故作轻松地说:“打就打了,贺总要帮她还回来吗?” 贺廷盯着她,眼神森寒,声音冷冽如冰。 “盛开,你太放肆了。” 第15章 他叫商淮 放肆。 盛开抬眼看着贺廷,不知怎么,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她越来越看不清他了。 跟了他十年,她一直扮演着乖巧懂事的金丝雀,从未在他面前放肆过。 他也不允许她放肆。 如今她是真的将贺廷激怒了,换做以前一旦察觉到男人有生气的苗头,她早就没骨气地去哄他。 可现在,连哄他她都失去了资格。 她也不想再去犯这个贱。 “我是放肆了。” 盛开逼着自己挺直腰杆,平静道:“贺总可以开了我,眼不见为净。” 撂下一句更加放肆的话,盛开已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带着一身的伤离开了饭店。 没有再回头看他们卿卿我我,她怕她会忍不住想哭。 眼泪是要留给真正心疼自己的人的,否则,只会更加招人厌恶罢了。 * 一路晕晕沉沉地回到公寓。 从电梯里出来,盛开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步履艰难。 好不容易掏出钥匙,人却眼前一黑,晕倒在了门口。 再醒过来之时,她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层薄毯,还有一件男式风衣。 但这风衣……不是贺廷的。 盛开心中警铃大作,刚坐起身子,脑袋就一阵眩晕,一个男人从厨房走了出来,“你醒了。” “你……” 盛开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在看清眼前之人时满脸惊讶,瞳孔撑开,“你是,商老师?” 男人正是和她之前相亲过的,那个大学老师。 商淮。 他的名字很特别,她一下子就记住了。 “你怎么会在我家?”盛开双手紧紧抓着毯子,满脸警惕地看着男人。 商淮将煮好的米粥放在茶几上,抬指往上扶了扶厚重的黑色眼镜,看她一眼便低下头,有些紧张地解释道:“我……刚搬过来,就住在隔壁,出门扔垃圾的时候见你倒在门口,就……扶你进来了。” 住在隔壁?这么巧吗? 盛开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我发烧了吗?” “对。” 商淮忙将煮好的米粥往她面前推了推,“我给你煮了点粥……你怀孕了,好像不能随便吃药。” 盛开看着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粥,不禁怔愣。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她煮过热粥了。 自从妈妈走后,她就没了家,一直自己照顾自己,还要照顾贺廷的起居和他的情绪。 也被迫练就了一身技能。 只是有一项技能她一直没学会,就是做饭。 可能天生没有做饭的天赋,无论她怎么努力,做出来的都是黑暗料理。 为此也没少被贺廷嫌弃,说她“笨得可以”。 或许,就是因为没能抓住他的胃,也始终抓不住他的心吧。 盛开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处的勒痕也被白色的纱布裹住了,男人却没问她发生了什么。 是个知情识趣的。 “谢谢你。”盛开端起茶几上的白粥,往嘴里送,商淮赶忙提醒她:“小心烫。” 盛开吹了吹,尝了一口,甜滋滋的。 她抿了抿唇,有些惊讶地看向商淮,“里面放了糖吗?” “对。”商淮又扶了扶眼镜,周正的脸上浮起一丝憨笑,“我们家煮粥都喜欢放白糖,我弟弟妹妹最爱这样喝,说甜。吃的甜,心里就不苦了。” “吃的甜,心里就不苦了。” 盛开呢喃着这句话,有些心酸,却也有些释怀,点了点头,“有道理。” 晚上的饭局她一点东西没有吃,又催吐了半天,胃空空如也,这会儿喝点热粥舒服了很多。 见男人还在茶几前站着,盛开很不好意思,“商老师,别站着,快请坐。” “哎,好。” 商淮点着头,刚要坐下,盛开见他只穿着一个薄薄的衬衣,又忙将风衣递给他,“你的衣服。” “哦,好。”商淮起身去接。 风衣被盛开坐在了屁股下面,一时间抽不出来。 商淮笑道:“我来。” 盛开抬了抬身子,感觉到自己的笨拙,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完全没听到门锁的响动。 贺廷的高大身影忽然出现在玄关,带着满身的寒意,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盛开的笑容倏然定格在脸上,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第16章 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盛开没想到贺廷会来。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和许韵在一起吗? 而贺廷此刻的脸色无比难看,眼底像是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浑身都笼罩在一股低压寒气里。 商淮回了下头,站直了身子。 两个大男人隔空对视,盛开适才发现商淮挺高的。 也或许是因为,商淮在她面前那么紧张的一个人,面对贺廷的时候竟然没有半点怯弱。 没人说话,空气凝滞成一团。 盛开并不想理男人,她将风衣递给商淮,“商老师,你的衣服。” 商淮嗯了一声,将衣服接过。 他语音平缓清和,“锅里还有粥,记得趁热喝。一会儿量一下体温,如果还烧着最好去医院看看。” 盛开点头,怕商淮当着贺廷的面把她怀孕的事说漏嘴,忙起身道:“商老师,我送你。” 她脑袋还晕着,一起来身子就晃了下,商淮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小心。” 盛开刚刚站稳,就感受到一阵冷冽的劲风袭来,下一秒她就被贺廷以强势之姿揽进了怀里。 熟悉的力道箍着她的腰,几乎将她整个身子都提起来。 盛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揪住贺廷胸前的衣服。 男人的味道也沁入鼻中。 原本沉冽的木质香混杂了女人的香水味,忽然就变得不纯粹了。 这是许韵身上的香水味。 盛开一颗心重重下落。 “放开我。” 她从贺廷怀里挣扎着落地,往后退了几大步与他拉开距离。 盛开抬眼看着男人,神情冷淡,“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贺廷眸色幽深,声音清冷,“你赶我走?” 盛开抿着唇,神色倔强。 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许韵,那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撩扰她? 贺廷眼神渐渐沉了下来,锋利的眸光朝商淮射去,薄唇勾起讽笑,“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是吗?盛开,这房子还没有过户给你,现在这里还是我家,就算要出去,也得是他出去。” 盛开错愕地抬起头,只觉得脸上像是被掌掴了一记,火烧般的疼。 贺廷,他是真知道怎么羞辱她啊。 当着外人的面将她的脸皮踩在脚底下,这样他就痛快了是吗? 盛开僵冷地站在那,根本没脸去看商淮,满腔怒火将她烧得浑身发烫,她红着眼上前去推搡贺廷。 “你给我出去,出去……” 她像是疯了一般,对男人又推又撵,直到将贺廷赶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 盛开浑身无力地瘫坐下去,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 他太过分了……贺廷,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盛开心如刀割一般钝涩,她发冷地抱住自己,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无声地抽噎着。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身后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方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商淮声音很轻,像是在叹气,“他对你不好,离开他吧。” 盛开太累了。 身心俱疲。 她现在谁都不想应付,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也请你离开我的家。” 商淮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离开了。 相干的不相干的都离开了,偌大的公寓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空空荡荡,宛如她的一颗心。 盛开眼泪停了,目光虚无地看向前方虚无一点,在原地瘫坐了好久。 第17章 猝不及防的吻 翌日醒来盛开量了下体温,36度3。 退烧了。 洗漱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苍白、眼神无力。 不过失个恋,却像是丢了半条命。 盛开自嘲地笑了笑,洗了把脸,孕期很多化妆品都不能用,她涂了点润肤霜,抹了个口红。 努力让自己气色看上去好一点,不至于那么吓人。 想烤个面包片当早饭,去到厨房才发现还有半锅粥,是昨晚商淮煮的。 人家救了她,又照顾她半宿,她却冷冰冰把人给赶走了,盛开想起昨晚的态度,羞愧难当。 她暗叹一口气,都怪贺廷! 眼看着快迟到了,盛开拎着包着急忙慌往外走,就见商淮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看到她,商淮神色平和地跟她打招呼,“早。” “早。” 盛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硬着头皮走过去,和男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下落,盛开看着站在身前沉默静立的商淮,主动开口道歉,“昨晚的事,对不起。” 商淮转了下身,提唇淡淡一笑,“没事。我知道你昨天心情不好。” 盛开点了点头,又道:“谢谢你。” “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 商淮态度依旧亲和,面对她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这也让盛开发现男人气度雍和儒雅,很容易让人亲近,给人一种踏实、靠谱的感觉,他也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而对她有任何鄙夷或偏见。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商淮在z大教金融课,既是她母校又是她本专业,话题很容易聊到一起。 说说笑笑着往外走,盛开准备去地铁站,商淮道:“顺路,我送你吧。” 盛开正要婉言拒绝,一辆黑色的宾利霸道地停在了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贺廷一张冷峻的面容,“上车!” 盛开唇角下压,刚要拒绝,车里的男人视线朝她身后望去,眼底卷起飓风,话音更添沉冷。 “要我亲自下去请你吗,盛经理?” 他摆出一副总裁的架势,让盛开无从拒绝。 她攥了攥发凉的手指,转头对商淮道:“回头见,商老师。” 商淮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 * 黑色的宾利汇入长长车流。 一只大手朝盛开伸过来,她本能地往后躲,男人的手背却不由分说地贴上她的额头。 “烧退了?” 他竟在关心她。 盛开有一丝受宠若惊,又为这一丝受宠若惊感到讽刺,一个许韵还不够他关心照顾吗? 还有余力来哄前情人? “多谢贺总关心,我没事,不会耽误工作的。” 盛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昨天王总和谢总都进了医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没死。” 贺廷手上拿着平板,刷着金融资讯,神色清冷,“便宜他们了。” 盛开眼底划过一抹冷芒。 想起昨天晚上王、谢二人对她的暴劣行径,她便恨得牙根痒痒。 那两个畜生对她做的事她不会忘记,而幕后主使许韵,她们的仇又添了一笔! “的确便宜他们了。” 盛开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讽道:“海融集团就没有一个正常男性可以沟通交流吗?贺总,先是郭副总,再是谢总和王总,您可都在场,要是这份合作势必要有人献身才能达成,不如您换个人来干吧。” 贺廷抬了下眼皮,淡淡看着她,“你想撂挑子?遇难则退,这是你的做事风格?” 盛开咬了咬唇,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小刀扎了下。 金融圈鱼龙混杂,不好混。 刚进公司那会儿她还是个职场菜鸟,一心不想让男人看扁,拼了命地工作,凡事都冲在前面,吃了不少暗亏,要不是秋胜男护着她,她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可她从未服过软,也未曾认过输。 可这个男人,总是轻描淡写地就可以否定她所有的努力,将她的自尊踩在脚下。 好像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在他看来都微不足道。 都是垃圾!废物! “瞪我做什么?” 贺廷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不轻不重地斥她,“越来越放肆。” 话音刚落,他的大手便扣住她的后脑勺,猝不及防的一个吻攫住了她的唇。 第18章 你娶你的,我嫁我的 “唔……” 盛开瞪大眼睛,抵着贺廷的肩膀,不肯配合。 他吻过许韵的嘴巴来吻她,他不嫌脏,她却觉得恶心至极! 她拼命抗拒着,男人却只当她闹脾气似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抵在身后,继续吻她。 司机对这样的情景早就见怪不怪,车内的挡板也极有眼色地升了起来。 呼吸被男人夺走,盛开气得脑袋发晕。 这一大清早,他发的什么情! 是这几天没有被许韵喂饱吗,跑到她这里加餐来了! 待男人松开她的唇,手朝她腿间探去之时,盛开想起医生痛心疾首的嘱咐—— “不能男人要,你就给。不能太惯着他!” 压抑已久的情绪如破闸而出的洪水。 她冷冷看向撑在上方的男人,冰凉的泪顺着眼角滚滚滑落。 “你这样,和王、谢二人有什么区别?” 贺廷一怔,眉眼间浮上一丝恼怒,“你拿我跟他们比?” 盛开看着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心口疼得直哆嗦,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王、谢那两个畜生,怎么可能比得上贺廷?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她念他多年来庇护的恩情,想和他好聚好散,可是他为什么始终不肯放过她? 盛开张口,声音嘶哑,“贺廷,你是要结婚的人,你要娶的人不是我,所以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廷深沉如墨的眼眸盯着她,不说话。 盛开躺在那里,哂笑一声,“你可别告诉我,你的心不在我这里,却还对我的身体有眷恋。” 她说完这话,贺廷的眸色深了几分,盛开的心却被自己亲手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往外渗着血。 看,被她说中了。 他并不爱她,他的心在许韵那里。 可他却还舍不得她的身子。 呵,多么荒唐可笑。 这就是男人,永远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 铺天盖地的嘲讽和无力感让盛开几乎窒息,她又有些想吐了。 “那你呢?”贺廷忽然沉沉开口,“你急于离开我,不也是看上了别的男人?” 盛开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贺廷高大的身影忽然压下来,如夜色笼罩着她,“你喜欢那个男人?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冷冷的逼问,让盛开只觉得莫名其妙。 足足愣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男人是商淮。 她没问他和许韵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倒是先来斥问她的“奸情”,他怎么好意思! “你有毛病……” 盛开气得不行,伸手又去推他,贺廷却再次狠狠地吻下来,这次的动作更加粗鲁。 她咬紧牙关,却被他狠狠撬开,纠缠之际铁锈般的腥气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不知是谁的血。 贺廷扣着她的手腕,冷冷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说,你和那男人到底什么关系!” 这一刻盛开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好像吞了颗柠檬,把一颗心都泡得酸软。 气上心头,她破罐子破摔一般,干脆道:“你和许韵是什么关系,我和商淮就是什么关系。你要娶许韵,我就嫁商淮,咱们你娶你的,我嫁我的,各自寻找各自的幸福,不好吗?” 一番话说完,她眼睁睁看着贺廷眉心像是拧成了一柄利刃,眼底杀意四起。 挥起拳头,朝她砸了过来—— 第19章 他还没有玩够她 盛开狠狠闭上眼睛。 只听“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 车子紧急停下,挡板降了几分,司机仓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贺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盛开睁开眼睛,就看到贺廷盛满怒意的一张脸,还有带血的拳头。 他的这一拳砸向了车窗。 车窗的玻璃是经过特殊材料制成的,可以防弹,如今却碎成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足见男人拳头的威力。 盛开知道贺廷不会对她动手,她跟了他这么多年,除了在床上狠点,他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但她还是怕他。 以前是怕他不要她,现在……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贺廷的手背还在往外渗着血,他却毫不在意,只凝眸看着她,伸手过来要摸她的脸。 盛开讨厌血腥味,别过脸就要躲开,男人却不让,捏着她的下颌迫她看着他。 “听着,不管我和许韵之间怎么样,你都不可以和别的男人好。” 盛开听着这无理的要求,宛如听到天方夜谭,她气得脑袋发晕,“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贺廷睡过的女人。” 贺廷眼角猩红,说出来的话字字凿在盛开心上,“你说的没错,我还没睡腻你的身体,就算是玩具,我没玩够,别人也休想玩。我的脾气你知道,谁要是敢肖想我的东西,一定会后悔。” 盛开对上贺廷泛着冷意的双眸,心也跟着一寸寸地凉了下来。 如坠冰窖,冷得彻骨。 她太天真了。 她以为贺廷会放过她。 她以为……她跟了贺廷十年,哪怕看在这十年的情分上,他也会对她有一丝怜惜,不会太为难她。 可她忘了,他是贺廷,是京城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贺家大少。 他染指过的女人,他不发话,谁敢要? 刺骨的疼痛让盛开浑身发抖,她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哭死,他也不会心疼她。 恨意铺天盖地地涌上来,盛开抓住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直到她嘴巴里尝到了腥味,男人都没吭一声。 手机铃声大作,也让盛开发狂一般的大脑醒了几分,她往声音的方向瞧去。 贺廷的手机,来电显示——许韵。 盛开的目光凉了下来。 待贺廷弯腰去捡手机,她猛的打开车门,拎着自己的包跑掉了。 停车的地方离办公大楼不远。 盛开将围巾往上提了提,挡住了半边脸,她低头走着,只觉得不远处似乎有东西在一闪一闪。 抬头看了一眼,却没发现什么。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盛开扭头就看到秋胜男的一张脸。 “怎么站这发呆……你眼怎么这么红?哭了?” 盛开皱了皱鼻子,“被狗咬了一口。”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贺廷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去的是许氏投资集团的方向。 他还真是不闲着,作弄完她这个前情人,还要去哄未婚妻。 * 盛开到秋胜男的办公室洗了把脸,跟她说了一下昨晚的事。 “一大早就传开了,这次闹的动静比上次还大。” 秋胜男告知她王、谢二人的情况,“据说一个鼻梁被打断了,一个肋骨断了两根……这下你在金融圈可算彻底出了名了,一个郭副总,再加上商务部的王、谢二人,一下子折了海融集团三员大将。” 盛开却冷冷一笑,“事都是男人做的,却要女人背负骂名,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秋胜男接了杯热水递给她,道:“我倒是很久没见贺总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盛开垂了垂眸,贺廷这段时间脾气确实挺暴戾,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秋总,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盛开抬头对秋胜男道:“海融集团这次推出的融资项目盘子架的这么大,可是派出的业务代表根本不像是正经谈事的,我总觉得他们内部有问题。咱们的r计划融资,就没有别的公司可以接洽?” “这个项目你接触的晚,有些情况你不了解。” 秋胜男道:“海融集团这些年随着家族内部的各种明争暗斗,海董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不然也不会把那个白眼狼女婿郭正豪养的那么肥。他们这次的融资项目的确野心很大,原本不在咱们r计划的投资对象中,但许氏这几年和海融集团走的很近,想拉着咱们一起,毕竟别家也接不下这么大的盘。” “原来是许氏先起的头……” 盛开沉吟片刻。 若是这个项目合作达成,那贺廷和许韵的联姻也会随之缔结。 但,如果合作崩了呢? 她不想插进贺廷和许韵之间,但许韵想嫁给贺廷,继续踩在她头顶作威作福,也没那么容易。 盛开微微眯起眼睛,有了新的想法。 她回到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又约了几个人,摸查海融集团内部的情况,拿到了几张名片。 其中一张名片,让她倏然停住了动作。 上面赫然印着一个名字——海融集团金融顾问,商淮。 第20章 商淮救了她 盛开约商淮下午4点在岳阳路咖啡馆见面。 她提前半小时就到了。 手上滑动着从婚介公司那要到的关于商淮的个人资料。 其实之前已经看过,只是那时她见的相亲对象太多,略略扫过一眼,了解的不深。 她的相亲对象都是婚介公司按照她的要求找的,商淮无疑是最符合条件的一个。 大学老师,模样周正,身高185cm,31岁,博士学历。 盛开还记得婚介公司介绍人对商淮的吹捧,“这位商老师,一表人才,你绝对满意!他可是新注册的会员,抢手得很,不过人家眼光也高,想找个模样好的,最好是本地姑娘。你们俩简直绝配!” “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找不到对象?” 当时乐薇撇着嘴问,觉得介绍人太过夸大其词。 介绍人道:“这不是家庭条件差了些吗?男方父母身体不大好,弟弟妹妹年纪又小,养家糊口的重担都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高额彩礼肯定是出不起的,但我问了,他说不介意女方有孩子。” 盛开望向窗外,思绪有些飘离。 她如果想给孩子找一个父亲,目前来看,商淮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他现在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贺廷,还敢和她在一起吗? 盛开心口沉沉的,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放下手机正准备点两杯喝的,迎面就见许韵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不待她反应过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就甩在她的脸上,伴着一声叱骂。 “盛开,你要不要脸!” 脸上闷闷的疼,盛开狠狠闭上眼睛,皱了皱眉。 这会儿来咖啡馆喝下午茶的人不少,听到动静,都纷纷侧目朝这边看过来。 盛开清冷的眸朝许韵看去,“你又发什么疯?” 许韵显然是气得狠了,在外连千金小姐的形象都不顾,气急败坏地将牛皮纸袋揭开,将里面的照片摔在她面前,指着她骂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离我未婚夫远一点,不要去勾引他!” 盛开看过去,见桌上摊开的都是她从贺廷车上下来的照片。 她身上穿的衣服和照片上的一样,是今天拍到的。 难怪她在公司门口感觉有东西一闪一闪的,原来是有人在偷拍她。 看来,许韵对她和贺廷的关系已经有所怀疑了。 看着许韵铁青的一张脸,盛开却只觉得好笑,“瞧把你给气的,你在我面前嚣张跋扈、耀武扬威,到了贺廷那里,只怕连半句话都不敢说吧?你拿着照片,就没去问问他,为什么我会从他车上下来?” 许韵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她。 盛开早就看穿了她的虚张声势,她如此紧张,就说明她和贺廷的联姻关系没有那么牢固。 “你不敢问,怕问了贺廷会不高兴,对吧?” 盛开唇角漫起讽笑,“可是,你找人跟踪他,还让人偷拍,就不怕贺总知道会更不高兴?” 许韵被戳中痛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扬手就要上前打她。 “你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手臂扬起来,却被人在半空截住了。 盛开刚做好和许韵开撕的准备,就见商淮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许韵身后,将她的胳膊重重一扭。 “啊——”许韵吃痛,半个身子都弯了下去,跟在她身后的保镖立马上前。 商淮将许韵扔给一个保镖,握住另一个保镖的拳头,拧着胳膊将人摁跪在地,骨头嘎吱作响。 周围一片惊呼,盛开站在原地看傻了眼。 商淮一脚将保镖踢开,寒着脸声音沉冷,“滚!” 见势不好,保镖赶紧带许韵走了。 直到人群散去,盛开都没能从刚才的场面中回过神来,看着商淮持续发呆。 商淮跟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温水,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看着她,眉目温和。 “怎么了,吓傻了?” 第21章 他想正式和她交往 盛开确实没想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商淮打起架来这么猛。 商淮将散落在桌子上的照片都归拢起来,盛开看着那些照片心中一紧,“我来……” 照片上都是她,没有贺廷。 只是贺廷的车那么明显,商淮今早才见过,不会认不出来。 想起方才许韵对她的谩骂,不知商淮有没有听到,盛开一时间有些尴尬。 搞不好,现在她在人家眼里,是个私生活不检点,勾引有妇之夫道德败坏的女人。 将照片收进牛皮纸袋里,盛开偷瞄了一下商淮的眼神,倒没瞧出他脸上有什么异样。 服务员端着饮品上来,商淮道了声谢,将温水递给了她。 “你现在不好喝咖啡,也不能喝冰的,给你点了杯温水。” 盛开点点头,“谢谢。” 她抬头看着商淮,有些好奇地问,“你身手不错,练过吗?” “不算练过,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被迫练就的技能。” 商淮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笑道:“不会打架,怎么保护家人呢?” 盛开听着这话,心念一动。 “大哥不好当,一人挑起家庭重担,你也不容易。” 商淮隔着镜片的眼睛看着她,神情温和,“还好,弟弟妹妹都长大了,也算听话。” 盛开轻轻“嗯”了一声,端起杯子来喝了口水。 两个人一时静默下来。 半响,“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笑起来。 商淮微微笑道:“你先说。” 盛开道:“我突然约你出来,有些唐突,没有打扰你工作吧?” “没事,我下午没课,正好在附近办公,工作时间还算自由。” 商淮看着她道:“你找我,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盛开眸光一闪,轻皱了下眉。 商淮紧跟着道:“我是海融集团的金融顾问,刚知道你们公司和海融集团有项目合作,你又突然约我,我猜想应该是为公事,对吧?” 男人的洞察力很厉害,倒也省去了她解释说明的时间。 盛开点了下头,“那商老师,我就开门见山了。” 她简单说了一下融资项目的问题,也表明来意,她就是想知道海融集团内部是不是有什么动向。 听她说完,商淮坐在那里,周正的脸上有一丝清淡笑意,“盛开,这属于商业机密。” “……”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盛开脸“腾”地热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他直呼她的姓名,而是他在笑着提醒她:她在诱使他“破坏行规”。 他们干投资的,摸查对方公司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都会有各自的眼线,只是这种事情都是利益交换,你情我愿,私下交易,换做别人盛开不会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可商淮是和她相亲过的对象。 关系,的确被她搞得有些公私不分了。 盛开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一时间有些无措。 正当她想要按照市场规矩给予他相应“好处”时,商淮开了口,“我可以告诉你。” 盛开蓦地抬起头,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商淮提出条件,“我希望能够和你有进一步接触的可能。” 盛开微微一怔。 他的意思很明白,既然她先公私不分,那么他便也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 如果她想知道海融集团的真实情况,就得答应和他交往。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盛开冷静而清明的目光看着商淮,直截了当地问他:“我的前任是贺廷,你不怕吗?” 第22章 男人在家等着她 商淮平静地看着盛开。 “你也说了,是前任。只要你能和他彻底断干净,不要让他打扰到我们的生活就行。” 盛开对商淮淡然又笃定的态度感到惊讶,却莫名生出一分安心。 商淮第一次和贺廷见面之时,盛开就察觉到他并不怕他。 这也是她对他颇升好感的源头。 倘若她找一个男人,一见到贺廷就吓得瑟瑟发抖,那她还怎么指望将来他能保护好她和孩子? 方才商淮勇猛无惧地将她从许韵的手下解救,也说明他是个能扛事的人。 这些,都是盛开愿意试着和他交往的理由。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现在急需一个对象,好彻底摆脱贺廷对她的控制。 再拖下去,她不知道以贺廷的性子,能干出什么事情。 “他都快要结婚了,我肯定是要和他断干净的。” 盛开对商淮做着保证,又看着他道:“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想问一下你对婚姻是如何看待的。” 商淮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紧张,而是坦然在她面前说道:“我没见过亲生母亲,从小是被继母照拂着长大的,她性情温和,待我很好。母亲和我父亲之间并无爱情,两个人相敬如宾了半生,相处得很和谐。婚姻对我来说,是两个人以家庭为单位,相互扶持,彼此照顾,但又是独立的个体。” 盛开瞳孔微闪,这也是她如今的想法。 她不求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爱情对她来说太过危险、不可靠、虚无缥缈,就好像脆弱的肥皂泡泡,风一吹就散了。她更想要一份踏实、安全、可靠的婚姻关系,利益共同体往往能走得更长远。 两个人对未来的相处模式达成共识,婚后也给予对方充分的自由空间,不过多干涉。 盛开和商淮聊了很久,发现他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很相似,三观很合拍。 一个完美的适婚对象——商淮。 盛开觉得她可以进一步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聊着聊着发现天都黑了,盛开想顺便请商淮吃个饭,因为他给她提供了不少“信息”。 虽然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明,但她听懂了他的暗示——海融集团的新项目有问题,不要投。 “你现在怀孕了,最好不要在外面吃太多不健康的东西。” 商淮道:“回家吃吧,我简单做点家常菜,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聊天的时候盛开就坦白自己不会做饭这件事,商淮说没关系,做饭本就是男人的事情。 “好啊。”盛开欣然应允。 二人便打道回府。 商淮的车是一辆二十万出头的奥迪,他主动跟盛开坦白道:“这车是我贷款买的,原本没想买这么贵的,但出入金融圈行头也不能太寒酸。房子我没有,父母帮我攒了首付的钱,但我没要,他们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辈子,攒的钱也只够在京城郊区交土坯房的首付,所以婚后可能要暂时租房子住。” 盛开点了点头,系上安全带,“租房住也没什么,我那有一套房子,你有车,正好。” 她道:“未来还长,我们还年轻,慢慢奋斗呗。” 在和商淮相亲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家庭状况,否则这么好的男人也不会要她一个带孩子的女人。 完美的适婚对象也没那么完美,这反倒是让盛开更加放心的地方。 如果商淮真的各方面条件都好得离谱,她反倒要觉得他是专门来骗婚的骗子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公寓,出了电梯还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盛开想吃点酸酸辣辣的东西,商淮说可以。 “那我回家把东西放一下,就过去帮你忙。”盛开笑着说。 商淮也笑:“好啊。” 两个人在门口短暂告别,盛开拧开家里的门,刚放下包要换下鞋子,就倏然怔住了。 玄关处,多了一双男人的鞋。 鞋子的风格和尺码,她再熟悉不过。 盛开心中骤然一紧,抬起头,就见贺廷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冷冽的嗓音伴着烟味从客厅飘过来。 “回来了?约会还愉快吗?” 第23章 他要她做地下情人 看到贺廷,盛开眉心狠狠一折。 他怎么又来了?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这并不是贺廷的行事风格。 他之前说过要放过她的,她也没有再去求他,他就应该不会再主动来找她才对。 可这都是第几次了? 盛开听着贺廷冰冷的质问,打从心底觉得发凉,一路回来愉快的心情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在玄关驻足许久,才在贺廷深沉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迈步朝他走过去。 走了几步,就被浓重的烟味呛到,忍不住咳了几声。 怀孕不能吸二手烟,盛开捂着口鼻,尽量屏住呼吸快步过去将窗户打开,通了通风。 京城的夜风很凉,冷风一吹盛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身体一凉,心就更冷了几分。 盛开转身面对贺廷,冷冷道:“请你出去。” 贺廷已经将烟掐灭了,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 他到底想干什么? 贺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寡言少语,所以当他阴沉沉看着人的时候,压迫感就来了。 “你在跟谁说话?”他声音沉得骇人。 盛开想起这房子还没办完过户手续,在男人面前倏然就输了几分底气,又忍不住讽道:“贺总,分手的时候说好的,这房子留给我,你同意了。如果你要是反悔,这房子你也可以收回去,我搬走。” 贺廷眉梢微挑,寒潭般的墨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盛开被他的眼神冻住,下意识地抓紧了窗台边沿,指甲刮下一层灰尘。 “你想搬去哪?搬到隔壁,和你的新相好一起住?” 盛开听出男人言语之间的浓浓嘲讽,知道他此刻心情并不美妙,她却并不想再低声下气哄他,“是啊,我没地方去,那就只能去我男朋友那了。不然贺总要我怎样,流落街头,去大街上讨饭吃?” “男朋友。” 贺廷好像只听到了这三个字,眼神遽然一寒,“你说商淮?” 他清晰地叫出了商淮的名字。 看来,是已经调查过他了。 盛开心下又是一紧,却也更加坦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不管怎样都无法再回头了。 “是。” 盛开梗着脖子道:“我们已经开始交往了。” 一句话说完,贺廷眉间的颜色又添一丝阴郁,盛开感受到身后一阵凉意,转头一瞧,竟下起了雨。 她下意识地想去关窗,后面却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将她困在了窗边。 “你……” 盛开抬头就对上贺廷清隽的一张脸,敏锐地嗅到了几分欲望,“你干什么?” 贺廷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如同一座冰山让人喘不过气。 他挑起她的下颌,“盛开,你在我面前撒谎,没有一次成功过。非逼着我教训你?” “……” 盛开心下一慌。 她已经竭力镇定,可蹩脚的谎言还是让男人一眼就识破了。 她的确很少在男人面前撒谎,因为的确没有一次成功过。 后来,是不敢。 因为曾被他重重教训过一次……那羞人的姿势,现在想起来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盛开想起那次惨痛的经历,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贺廷将她的下巴抬高,咬上了她的唇瓣。 盛开吃痛,想要推开他,手却被抵在了身后,男人扯下领带,三两下就将她的手腕绑在了一起。 “贺廷,你混蛋……啊!” 盛开一句喝骂刚脱口而出,就被男人摁在了窗台上,身后挨了重重一巴掌,脆响。 她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了,他居然还用这样的姿势教训她! 盛开又羞又恼,还要再骂,却又被男人堵住了唇。 人也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丢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盛开平躺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堂堂贺总,也要干这种作奸犯科的勾当吗?你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许韵还在巴巴等着你上,你找她去啊!” “啪嗒”一声,皮带被男人解开,扔到了地上。 盛开瞳孔微缩,咬了咬唇,又道:“你不知道吧,下午许韵找我了,她已经开始怀疑你和我的关系了,她还让人拍到了我从你车上下来的照片,她要是知道我跟了你十年,你猜她会怎么样?” 贺廷欺身过来,捏住了盛开的脸蛋,玩弄着她的唇、舌。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倒是你……吃醋了,喜欢我,舍不得我,就直说。” 盛开微怔,随即心狠狠一疼。 他要她怎么说? 要她这个见不得光十年的情人,向他摇尾乞怜,求他赐她一个名分吗? 盛开指甲掐紧了掌心,一颗心已疼的麻木。 “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恶心。” 盛开眼里流露出冰冷的嘲讽,声音又干又涩,“贺廷,你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不会配合。就算死,我也不会插进你和许韵的婚姻里,做你的地下情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或者,你杀了我,一了百了。反正这条命,十年前也是你救的。” 贺廷眸光沉沉地看着她,就在盛开以为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时候,门响了。 盛开心中大震,是商淮! 第24章 你是我男朋友 外面轰隆一声响雷,在盛开耳畔炸开。 她脸都白了。 一个小时前她还坐在咖啡馆里和商淮谈论着两个人的未来…… 此刻她却被她口中的“前任”禁锢在床头。 盛开只觉得无地自容。 既委屈,又羞愤。 满腔的怒火烧得她浑身发烫,她无法起身,只能红着眼死死瞪着男人。 贺廷皱着眉,脸上写满被敲门声打扰到的不愉快。 “还敢瞪我?” 贺廷伸手掐了下她的脸蛋,清冽的嗓音冷冷道:“上班期间跑出去和男人约会,扣你工资。” “……” 盛开简直无语,他倒是还记得自己是个老板。 她反唇相讥,“下班期间贺总私闯民宅‘潜规则’女员工,小心我去网上曝光你!” 面对她的威胁,贺廷却是无所畏惧地笑了起来,只是转瞬即逝。 下一秒他便欺身而上,咬上她的脖颈。 啊—— 盛开差点尖叫出声,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狼给叼住了,生生被撕下了一片肉。 疼!!! 她眼泪都飚了出来,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贺廷嘬完了,伸手在她脖颈上抚了一下,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形状刚刚好。” 盛开脑袋一阵阵的发晕,是疼的,也是气的。 如果她现在手里有一把斧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劈死这个杀千刀的! 敲门声还在响,商淮略带焦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盛开,你在里面吗?” 贺廷将缠在她手腕上的领带解开了。 盛开得以解脱,第一时间就想起身去开门,身前却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 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嘶——”一声。 她的雪纺衬衣被撕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吊带。 盛开:“……” 她彻底石化当场,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贺廷却无事发生般地捡起地上的皮带,慢条斯理地往腰上系,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背影,盛开捏紧拳头,狠狠闭了闭眼睛,有一万句脏话在嘴里呼之欲出。 她怎么也不能以这副模样出去见商淮。 盛开顾不得别的,赶紧将被撕烂的衬衣脱下来丢进了垃圾桶,从衣柜里重新找了件衣服穿上。 这才着急忙慌地走了出去—— 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又让她在门口僵住了身体。 贺廷已经开门将商淮给迎进来了,只是……他胸前领口大开,系好腰带的手又去系扣子。 好像是,刚刚做完什么的样子。 盛开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下意识去看商淮。 “商……” 商淮周正儒雅的脸上冷意分明,朝她看过来,隔着镜片的目光,却又沉了几分。 盛开顺着他的目光摸向自己的脖颈,还能感受到皮肤上面的烫意,是贺廷留下来的。 她方才匆匆忙忙的忘了照镜子,也忘了用粉盖住…… 贺廷,他是故意的! 盛开只觉得气血从胸腔直涌到脑门,忽然之间有些站不住。 想起她在咖啡馆信誓旦旦地跟商淮说她已经和贺廷断得干干净净了,真是打脸呐。 贺廷不肯放过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过她…… 盛开脚下一晃。 “盛开!”耳边听到一声疾呼,商淮推开贺廷,上前扶住了她。 “他欺负你了是吗?” 商淮面向贺廷,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身体——” “商淮!” 盛开猛地抓了商淮一下,截住了他的话。 她只觉得极度的疲倦,索性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不去看贺廷,“你是我男朋友,让他滚。” 第25章 她在他心中毫无分量 盛开说出这话的时候,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冷汗也浸湿了额角。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对贺廷说出一个“滚”字。 真是出息了。 其实她只是太累了,已经疲于应对男人施加给她的所有苦和痛,就连她对他的爱,也过于沉重了。 乐薇和秋胜男都问过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贺廷? 十年的感情,舍得吗? 当然舍不得。 她只是怕,怕现在不离开他,将来就更加难以离开他了。 怕自己太过依赖他,那么等到有一天,他彻底厌倦她的时候,她可能真的会死。 商淮抱着她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而后道:“好。” 他答应了,做她男朋友。 盛开却忽然觉得心脏空了一块。 男朋友,她从未用这三个字形容过贺廷,因为她知道贺廷也从未将她当做女朋友。 她只是他闲来无事,养在身边的一只雀儿,高兴的时候就逗一逗,不高兴了随时都要收拾她。 盛开心里清楚,贺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她,并不是舍不得她。 只是不习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情人忽然之间脱离他的掌控,不再属于他了而已。 这男人的控制欲一向强到变态的地步,而且极其小心眼。 外面轰隆隆的惊雷不断,不远处也刮来飓风。 盛开埋在商淮怀里,她不用抬头去看,也能想象到此刻贺廷的脸色有多难看。 玄关处传来冷冷沉沉的一声,“盛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盛开脑袋昏昏沉沉的,脖子上像是拴了一个大铁球,坠的她根本就抬不起头来,话也说不出。 商淮已经开始履行男朋友的角色,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盛开让你滚,没听到吗?”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而焦灼。 盛开没敢回头,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商淮的衣服。 她有些怕。 怕商淮这样替她出头会激怒贺廷,从而引来麻烦,怕她这样不管不顾,会连累到商淮。 恐惧让她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她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良久,贺廷沉寒刺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我和盛开是什么关系,你清楚吗?商先生,我要是你,就离盛开远远的,免得惹祸上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盛开身体一颤。 贺廷的威胁之意那么明显,如果他真的对商淮做什么,那她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就在盛开想从商淮怀里挣扎着下来时,她听到商淮平静中透着笃定的声音。 “我不在乎盛开的过去,我只关心她的未来是否幸福。” 盛开怔怔地抬起头,浸着湿意的眼眸朝商淮看去。 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个男人还能够牢牢地抱着她、维护她。 一股暖流从心底深处涌上来。 她长到二十八岁,还从未被人如此坚定地选择过。 哪怕只是演戏,她也很感激商淮在这个时候,没有推开她,没有让她狼狈地摔倒在贺廷脚下。 可她竟想看看,此刻贺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更加愤怒吗? 盛开忍不住,试探地想要回头,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贺廷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迅速接起电话,面露焦急,“……我这就赶过去。” 四目相对,贺廷只沉沉看了她一眼,便捏着手机匆忙离去,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一颗悬起的心,在空中兜了一圈,又重重沉了下去。 许韵一个电话,就让他义无反顾地抛下她,追着她去了…… 盛开苦笑一声,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贺廷心目中的分量。 第26章 他好温暖 雨越下越大,拍打着窗户噼啪作响。 盛开靠在床头,望着外面漆黑的夜,不由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凄冷的雨夜。 也是她长大后第一次见到贺廷的时候。 “喝点热水。” 商淮将杯子递给盛开,盛开伸手接过来,道了声谢。 “你想听听,我和贺廷之间的故事吗?” 商淮站在床边,眉目清和,“如果你愿意讲,我愿意听。” 盛开往里面挪了挪,让他坐在床边,她捧着温热的水杯,缓缓讲起了她和贺廷这十年的过往。 其实是很俗套的一个故事:落魄千金被父亲一顿鞭子打出了家门,跌跌撞撞扑倒在雨夜,差点撞上一辆车,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女孩怕自己死掉,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那人的裤脚,求他相救。 那个落魄的女孩是她,而救她的男人,就是贺廷。 “那年我十八岁,刚失去了母亲,亲爹娶了后娘就变成了后爹,我活得艰难。” 盛开说着这些往事,心中沉痛,却有一份难言的平静,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她从未忘记过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也从未忘记过许家那一家三口施加给她的伤痛,恨意早已浸入她的骨髓血液中。 “我爸一心想要个儿子,怕他偌大的家业将来无人继承,我妈当年为了给他生儿子,试管了七次,满身都是针眼被风一吹都疼,最后一次终于成功了孩子却没保住,我爸嫌我妈没用,我的继母梁兰贞就是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怀上了孩子,据说还是个男孩。” 盛开唇边卷起凉凉的讽笑,“可她的孩子也没能保住。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我当年太小了,心眼还没长全,落入了梁兰贞编织的圈套里,争执的时候我推了她一下,她孩子就没了。我爸勃然大怒,用马鞭抽的我遍体鳞伤,死去活来,他要把我送进公安局,他说恨不得我去死。” “这就是我的父亲,我破败不堪的原生家庭。” 盛开扯了扯嘴角,抬头看向商淮,“商淮,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孤身一人,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家人照拂,也没有任何依仗,你和我在一起能得到的东西不多。” 她淡淡一笑,“所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不会强迫你接下我这个累赘。” 商淮耐心地听完了她的故事,看向她的目光没有嫌弃,也没有抗拒,反而写满心疼。 盛开也算是识人无数,这份心疼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她看得出来。 “你很坚强。” 商淮伸出手,擦去了她不知何时落下来的泪。 他的手很宽厚,指腹覆着薄薄的一层茧,有些粗糙,却让她觉得踏实。 不知为何,盛开第一次见到商淮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让她莫名觉得信任。 商淮抱住她,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像安抚小孩子那样安抚着她,“哪怕人生再艰难,你也没有放弃自己,没有放弃对生存的希望,这已经很棒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盛开轻轻点了点头,“嗯。” 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两声,盛开坐起身子,有些尴尬。 商淮却是笑道:“饿了?饭都做好了,得重新热一下,我端过来吃,还是你去我那吃?” “端过来太麻烦了,去你那吧。” 盛开缓了缓,觉得身体舒服了些,下来和商淮一起去了隔壁他的家。 公寓的格局都差不多,商淮刚搬进来家里东西不多,给人的感觉很极简,倒也干净。 很像他给人的感觉,清淡、温暖、踏实。 “你随便坐,我把饭菜热一下。” 商淮招呼着她坐下,盛开应了一声,却没干坐着,而是帮他把饭菜一起端进厨房,发现他做的几道菜确实都是酸酸辣辣的口味,哪怕已经凉了,盛开也感受到了色香味俱全,迫不及待想吃了。 她这会儿本来就饿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商淮看到了,笑道:“很快就好,那边有一些水果点心,你先垫一下。” 盛开脸不好意思地红了红,她和这个男人认识时间不长,却什么狼狈模样都被他看过了。 人好像就是这样,展现过最狼狈的模样后,反倒能放下许多包袱,俗称“破罐子破摔”。 商淮的手艺果然不错,盛开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大快朵颐,吃得很开胃。 商淮不住给她夹着菜,让她多吃点,又道:“你什么时候去孕检,我陪你一起去。” 盛开捏着筷子的手忽然顿了下,咽了咽口中的饭。 刚要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贺廷。 第27章 离商淮远点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安宁的气氛。 盛开看着“贺廷”的名字,只觉得心口一阵闷涩。 他以前很少会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敢经常给他打,怕打扰到他工作。 感情最浓的那几年,她恨不得将自己拴在他身上,见不到他就会心慌,有一次她实在是想他想得厉害,就瞒着他买了机票,奔到外地去见他,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可他看到她后并不惊喜,而是拧着眉问她为什么要来,随后就让助理又将她送到了机场。 那一次盛开才清楚地意识到,她和他并不是平等的关系。 对贺廷来说,她从来都不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朋友,而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她唯一的用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他随时临幸。 盛开将电话给挂断了。 商淮视线朝这边看过来,道:“他一直这样骚扰你,你可以报警。” 盛开抬了下眸,看着商淮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是苦笑了一声,“你大概还不知道贺廷是什么人,京城贺家大少,贺家长子长孙,骆老唯一的外孙,放眼整个京城,谁人敢惹?” “盛开。” 商淮放下筷子,玻璃镜片后的一双眸子忽然之间说不出的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盛开看着他,微微错愕。 “走?去哪?” “你想去哪都可以,别的城市也好,别的国家也好。离开京城,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商淮语气沉然,神色也很笃定。 盛开却摇了摇头,“我走不了,我也不会走。” 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哪怕这个城市没有带给她多少温暖,可她还有自己未完成的任务和使命。 再说,即便离开,她又能去哪? 天大地大,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在这里她至少还有朋友,熟悉的环境才让她觉得安全。 “盛开……” 商淮还想再说什么,盛开打断了他,“商大哥。” 她正式改了口,看着商淮道:“今天我当着贺廷的面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其实……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对不起。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是真心想和你试一试,只是和我在一起,风险太大,我怕会连累到你,要不我们还是……” “这样就想放弃了?” 商淮截住了她后面的话,定定地看着她,“盛开,你是不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盛开心中一格。 准确的说,她并未奢求过他的保护。 母亲从小教导她女孩子要自尊自立,有生之年她唯一一次求人庇护就是向贺廷,而那一次也让她付出了太多代价,感情、青春包括生育……女人所有宝贵的一切,她全部都给了贺廷,可最终换来的,却是他毫不留情地抛弃。 她哪还敢再将希望放到别人身上? “商大哥,我……” 盛开刚要开口,手机又嘀嘀响了两声,微信弹出贺廷的短信—— 【妈在医院,找你。】 盛开一惊,立马划开了手机,给贺廷拨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盛开焦急地问:“如姨怎么了?” 微弱的气流顺着听筒传来,贺廷嗓音沉沉,不答反问,“你在哪?” 盛开心头一紧,以为他又回来了,直到听见嘈杂的声音知道他人在医院,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姨身体怎么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贺廷半响才“嗯”了一声,又沉沉道:“她要见你,你马上过来。市医院三楼,神经内科。” 下一秒电话那端就传来一个女声,“这大晚上的,外面还下着雨呢,你让盛开来干什么?我又没什么大事,别让她折腾!” 盛开听着贺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悬着的心也略微松了松。 贺廷似乎走远了些,又道:“你准备一下,我派人去接你。” 盛开却道:“不!我……明天再去看如姨。” 她主要是不想见到他,今天闹的这么不愉快,她不敢保证见面后他会对她做什么。 贺廷又不说话了。 盛开正准备挂电话,贺廷沉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盛开,你给我离商淮远点!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第28章 做他的干妹妹 贺廷情绪很少外露。 如今隔着听筒盛开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急败坏,她微带讶异,下意识地朝商淮看去。 商淮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那双秋水般温润的眸子里盛满关切,没有多余的东西。 盛开这几年在酒局上也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男人酒前酒后的万般模样她看得多了,什么牛鬼蛇蛇都见过。 商淮看她的眼神和对她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这个她能分辨出来。 至于是不是伪装,她也说不准,毕竟男人一旦装起来是很具有欺骗性的,日久方可见人心。 此刻盛开不想从贺廷嘴巴里听到关于商淮的坏话,甚至反问他一句,“那你知道许韵是什么人?你能离她远点吗?” 电话那头一顿,贺廷冷冽的声音传来,“盛开,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是吗?” 显然,他不能。 盛开讽笑着将电话给挂了。 只许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她连正常相亲处对象都不行,凭什么? 盛开想帮商淮收拾一下碗筷,商淮不让。 “你早点回去休息,怀孕最重要的就是稳定情绪,别让任何人影响到你。” 盛开点点头,领情一笑。 * 贺廷没有再打电话给她,应该是生她气了。 他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以前她在他面前总是温顺的,任他予取予求,现在想来,贺廷这么多年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也是她惯的,是她自作自受。 男人是天生的猎物,太容易得到的女人,往往不会太珍惜。 盛开抱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冰凉的泪浸湿了枕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外面风雨凄迷,她只能抱着自己取暖。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只是一觉醒来雨过天晴,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些。 盛开照常上班,处理了一些工作,中午时分跟秋胜男打了个招呼,去了医院。 她想避开贺廷,却没想到能在病房撞见许韵。 许韵应该也是刚到不久,拎了不少东西,像乖媳妇一样哄着贺夫人,“阿姨,我给您带了上好的燕窝,还有阿胶,补气血。咱们女人一定要懂得保养……” 贺夫人淡淡道:“你是说我保养的不够好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韵堆起一脸乖笑,“您天生丽质,不需要过多保养,已经很美丽了!” 贺夫人道:“那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你拿回去吧。” 许韵僵在床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剩下尬笑。 盛开不想和许韵打照面,刚往后退了两步,就撞上了一人,“对不……” 她下意识地道歉,转头就对上贺廷冷峻的一张脸,便将声音吞了回去。 见鬼!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贺廷挑了下眉,一脸看穿她的样子,“骂我什么?” 盛开一怔,弱弱地反驳道:“谁骂你了,少冤枉人……” “盛开,你来了!” 贺夫人的声音解救了她,盛开赶紧转身进了病房,无视许韵朝她投来的杀气腾腾的眼神,将保温桶放到了床头,“如姨,我给您订了食味餐厅的山笋汤。” “太好了,就馋这口呢。” 贺夫人喜道:“还是我们家盛盛最知道我爱吃什么,爱喝什么。” 盛开知道她意有所指,只是笑笑,给贺夫人盛了一碗汤。 这些年她伺候着贺廷,也和贺夫人相处得很融洽,贺夫人待她很好,如果不是她和贺廷的这层关系,贺夫人早就认她做了干闺女,盛开也很想认她这个干妈。 但贺廷不许。 他并不想要她这个“干妹妹”。 贺夫人喝了几口汤,打量着她,捏了捏她的手,“盛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气色瞧着也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阿廷带你去做个体检……” 盛开一慌,忙道:“不用,我没事如姨。” “我觉得可以。” 贺廷沉如寒潭的眼神朝她看来,“身体有没有事,检查过后才知道。” 第29章 许韵也怀孕了吗 盛开一颗心咚咚跳了两下。 被贺廷漆黑的眼瞳盯着,她如芒刺背,总有种他已经知道她怀孕了的紧张感。 她偏过头,攥着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对贺夫人道:“如姨,我真没事,就是这阵子工作忙,压力有点大,也没睡好。前阵子公司统一安排体检过了,我身体健康得很,您放心吧。” 贺夫人听她这么说,才没有执意让贺廷带她做检查,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身体。 盛开一一应着,不远处还有两双眼睛盯着她,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如姨,我下午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 盛开道:“您千万保重身体,别太忧虑,头痛不是小毛病,觉得不舒服就得及时就医……” 她唠叨着,知道贺夫人虽然在外人眼里是养尊处优的豪门贵妇,但过得并不如意,有中度的抑郁。 这几年从贺家搬出去之后,状况才好了些。 爱情、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呢? “儿子,帮我送送盛开。” 盛开忙道:“不麻烦贺总,我自己走就行……” 许韵还在虎视眈眈地瞪着她,盛开虽然不在意她,但也不想和贺廷有太多的牵扯。 贺廷却跟了出来。 盛开头也不回,脚步迈得飞快,生怕他追上来,贺廷却用两个字就让她的脚步顿住,“站住。” 身体不听使唤,大脑条件反射地听从了这一命令。 盛开狠狠闭了闭眼,骂了自己一句。 她刚要继续迈步,身后就掠过一道疾风,下一刻她就被贺廷拦腰抱住,拐进了楼梯间! “你放开我!”盛开被他箍着腰,生怕他发现自己的秘密。 她怀孕三个月,开始显怀了。 虽然穿着衣服看不太出来,可下腹部已经有了隆起,照镜子的时候特别明显。 不能让贺廷看出端倪! 盛开狠狠推了贺廷一把,情急之下甚至差点打到他的脸,惊得她立马缩回手,缩到了墙边。 对上男人射过来清泠泠的目光,盛开心头颤了颤。 贺廷沉声道:“你到底怎么了?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盛开心又是一紧。 可他这么问,就说明他并不知道她是怀了孕。 也是,他在那种事情上一向小心谨慎,生怕在她身体里留下种子,又怎么想到她会不幸中招呢? “没什么。” 盛开态度冷冰冰的,“前阵子喝了太多酒,胃不舒服,有点积食,吃点药就好了。” 她垂着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怕被他看出自己在撒谎。 贺廷顿了顿,走过来,朝她伸出手,盛开却一躲,“别碰我,你的未婚妻还在病房里。” 下巴被捏住,盛开抬眸,对上贺廷深邃的一双眸。 两人对峙片刻,他忽然问:“你昨晚,在哪过的夜?” 盛开一怔,心下旋即泛起苦笑。 他究竟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这么质问她? 一颗心冷的难受,盛开按耐不住心里升腾起来的报复欲,直视他的眼睛,讽笑道:“贺总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连员工在哪里过夜都要管?我在我男朋友家里过的夜,怎么了?这样也违反公司规定吗?” 贺廷眼神顿时沉了下来,捏着她下巴的指骨收紧,盛开疼得蹙眉。 想挣扎,却又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捏住。 “我跟你说过,让你离商淮远点,你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 盛开冷冷道:“跟谁好,和谁在一起,是我的私生活。就不劳贺总费心了!” 她忍无可忍,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出去。 刚要从楼梯间出去,许韵就推门走了进来,冷冷剃她一眼,再看向贺廷时却带了三分弱七分娇。 “廷哥,我不太舒服……” 许韵捂着肚子朝贺廷依偎过去,“肚子疼,也有点恶心,刚才还吐了……” 盛开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许韵的肚子,心瞬间凉了下来。 难道,许韵也怀了? 第30章 兴师问罪 贺廷扶着许韵,“我带你去看医生。” 许韵软软地往男人身上靠,看上去虚弱得不行,“好难受,廷哥我走不动……” “我抱你。” 贺廷将许韵打横抱起来,深深看了盛开一眼,绕过她从楼梯间走了出去。 许韵靠在贺廷身上哀哼着,眼角往盛开这边扫了一下,满眼的冷笑和挑衅,夹杂着几丝不屑。 似乎在说:手下败将。 盛开看着贺廷抱着许韵离开的背影,心中已经不再起波澜,只有满心的寒意。 冻得她手脚冰凉。 很好,他一次次地让她认清她在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心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 融资项目还在继续。 海融集团内部动荡,合作风险性太高,盛开已经开始着手n-b,考量其他的公司。 商淮那边给她提供了几个同类型的金融服务公司,虽然规模比不上海融集团,但势能很不错,也让盛开看到了希望,她带着团队的人开始忙活起来,这一忙就是几天,忙碌的工作倒是让她的心平静了不少。 至少不会胡思乱想了。 贺廷没有再来找她,大概是和许韵好事将近,蜜里调油的也顾不上她了。 盛开和商淮的联系也变得密切起来。 毕竟都是金融圈的,共同的话题也多,商淮这次帮了她不少忙,他虽然话不多,但每次说出来的东西都一针见血,甚至好几次都给盛开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这让盛开对他刮目相看。 难怪海融集团会聘请一个大学老师当金融顾问,商淮是有点真材实料在身上的。 这天在公司加了会班,刚过饭点,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盛开摸了摸肚子,自从怀孕后,吃饭的口味变了,胃也比以前娇了,特别容易饿。 正准备搜刮点小零食填填肚子,商淮便发来了信息,说今晚准备做锅包肉,问她想不想一起吃。 锅包肉! 盛开一看到这三个字就开始馋了。 商淮的厨艺没话说,这几日盛开被他投喂了不少吃的,舌头也跟着养叼了。 正准备回消息,一个电话插播了进来。 看到来电号码,盛开先是愣了愣,是许建军的电话。 她这个父亲,没有事情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上一个时隔多年打给他,还是因为贺廷和许韵的婚事。 许建军在电话里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回家一趟。 家? 盛开看着许家大宅,这是她十八岁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是她母亲和许建军辛辛苦苦若干年打拼事业才换来了这样一个家,公司步入正轨之后,许建军以不希望妻子抛头露面为由让母亲盛秋留在家做了全职太太,盛秋也一心相夫教女,管理后方,这座宅子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她带人栽种的。 可是现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们的家早已不复存在。 盛开眼底冰冰凉凉,想了想,进门前她还是给商淮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一进许家大门,盛开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许建军、梁兰贞和许韵都坐在客厅里,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没有外人在,许建军也懒得装慈父,甚至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了,腿搭在茶几上叼着雪茄吞云吐雾,梁兰贞在一旁给他按摩着,柔声细语地问他舒不舒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盛开,倒是许韵,敌意都挂在脸上。 盛开心中已然有数,如今的场景和十年前的那幕太像了。 那片阴影还存在心里,盛开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不动声色地伸向手机,暗暗拨出去一个电话。 她刚刚在客厅站定,许建军就冷冷朝她兴师问罪。 “你姐姐说你勾引贺廷,有没有这回事?” 第31章 家法伺候 许建军这咄咄的话一问出,盛开就知道他这趟让她回来是什么意思了。 可见是许韵告了她的黑状。 盛开朝许韵看过去,她定是怀疑已久,能够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只是“勾引”二字,听在盛开的耳朵里十足好笑,她是真觉得好笑,于是就这么笑了出来。 许韵就等着盛开慌慌张张地否认,没想到她竟然笑了起来,这让她一怔之余当即怒了。 “你笑什么?”她冷冷道。 盛开脸上笑容未减,只是眼底冰凉全无半点笑意,她淡淡道:“我笑当然是因为好笑。” “你放肆!” 许建军将腿从茶几上拿下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黑脸道:“勾引你姐夫,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你都干的出来,还有脸笑!” 梁兰贞伸手给他顺着气,柔声细语地安抚道:“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盛开极佩服她这个继母,许建军脾气暴戾,大男子主义又重,梁兰贞能在他身边做小伏低这么多年,也是极能忍。 当然,也得会装。 “姐夫?” 盛开一脸疑惑,“据我所知,贺总目前还是单身,并没有结婚。再说,我连姐姐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姐夫?” 她从没认过许韵这个便宜姐姐。 许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道:“盛开,你少装蒜。我把照片拿给爸爸看了,你和贺廷关系不一般,你最好老实交代,免得爸爸生气要给你上家法,鞭子抽在身上,疼的可不是我。” 说到后面,盛开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显出来的幸灾乐祸。 十年前那一顿鞭子抽的她皮开肉绽,伤的重的地方现在还留着疤,这份疼一直在盛开身上停留,从未消失过。 许建军挥鞭子的暴戾,梁兰贞许韵母女两个添油加醋冷嘲热讽的嘴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母亲的死,她的伤,这两重恨意深深埋在她的心里,越扎越深。 她做梦都想送这歹毒的母女二人下地狱! 许韵话音刚落,许建军就来劲了,扬手道:“管家,给我拿家法来!我就不信她不招!” “建军,你别……” 梁兰贞作势拦了一下,看向盛开一脸的痛心,“盛开,你好好跟你爸解释一下,别惹他生气。阿姨相信你不是那不懂规矩、不知廉耻的姑娘,你明知贺廷和你姐姐有婚约,怎么可能还去勾引他呢?这种事情你做不出来的,对不对?” 盛开冷眼瞧着姓梁的作戏,十年前她就是这样,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跟许建军惺惺作态地求情。 “建军,你不要打盛开,她不是故意推的我,是我自己没有站稳,没有保住儿子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你要怪就怪我吧。” 梁兰贞求情的结果,就是许建军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马鞭挥向了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母女俩唱戏的套路还是那样。 只是她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单纯又莽撞的傻孩子了。 管家将马鞭奉给许建军,许建军握着鞭子指着她,冷冷道:“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老实交代,不然别怪家法无情!” 盛开看着这个男人,她的生物学父亲,他的无情她早就见识过了。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和贺廷是什么关系么。” 盛开眼神扫过他们,凉凉一笑,“我倒是敢说,可你们敢听吗?” 第32章 他来了! 盛开这唬人的话一说出来,许家一家三口的脸色当即变了。 她在心中冷冷嗤笑。 许家人忌惮贺廷的身份和权势,别看他们在她面前凶神恶煞耀武扬威,到了贺廷面前得敬着供着,连个屁都不敢放!而盛开这么多年能够存活下来,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狐假虎威。 贺廷对她来说,也就这点用处了。 “你跟贺廷果然有一腿!” 许韵不光脸色变了,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她说着就要冲上来打她,被梁兰贞给拦住了。 梁兰贞对许韵一向是淑女教育,致力于将她打造成优雅高贵的名媛,许韵外表已经装的很像了,只是童年时的一些习性,还有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其实泼妇骂街更适合她。 “许小姐,我劝你慎言。” 盛开淡淡道:“你这么说我没关系,可你这么说贺总……要是让他知道了,我怕你日子不好过。” “你——” 许韵气得还要往上冲,梁兰贞拽住她,看向盛开,忧心忡忡的模样,“盛开,你就别故弄玄虚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实话实说,别让你爸爸着急。许家和贺家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个时候你要是横插进来,影响到你姐姐的婚约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怕是会影响到许氏的生意啊。” 她一脸的苦口婆心,却是字字句句把她往刀尖上推,这就是梁兰贞的手段。 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一提到许氏,许建军就不淡定了,再将鞭子拎起来指向盛开。 “你到底和贺廷什么关系,说!” 什么关系? 盛开看着自己父亲暴躁如狮子般的胖脸,她若是告诉他,她在贺廷身边做了十年见不得光的情人,就是为了十年前不被他这个父亲送进监狱,就是为了不被梁兰贞和许韵暗地里折磨致死,他会如何? 他不会心疼她的,他只会觉得有她这样的女儿,是他的耻辱。 许建军仍旧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就像十年前他抛弃自己的糟糠之妻一样。 这个男人,他只爱他自己! “你还敢瞪老子?” 许建军被盛开的眼神激到,彻底怒了,扬起鞭子凌空一甩,就要朝盛开打去。 盛开当然不会乖乖站在那让他打,她往旁边闪躲开,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 她不会让许家人伤害到她的孩子! 商淮,商淮怎么还不来! 盛开和许家人啰嗦这么半天,就是想要争取时间等着商淮来救她,眼看着许建军在梁兰贞和许韵的双重刺激下又开始不管不顾地要打她杀她,盛开不想坐以待毙,掏出手机报警,一边往外跑。 “给我把她抓住!把她的手机给我夺了!” 许建军一声令下,几个早已等候多时的保镖冲了上去,不由分手将盛开的手机卸了,将她制住。 “放开我!” 盛开拼命挣扎,却完全敌不过几个大汉,被反绞着手腕摁跪到许建军面前。 许建军拎着鞭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蝼蚁,眼底没有一丝身为父亲的温情。 “我今天就动家法,替你母亲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畜生——” 他居然还有脸提她母亲! 盛开红着眼,狠狠瞪着许建军,连鞭子朝她甩过来她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凌厉的一鞭抽到她的肩膀上,直接划破了衬衣,抽出一道血痕,身上的油皮都被揭掉一层。 十年前的那份疼再次席卷而来,并没有因为她长大了而丝毫减弱。 依然灼痛入骨。 盛开疼得咬紧牙关,梁兰贞和许韵站在许建军身后,一个冷眼旁观,一个幸灾乐祸。 看着他们的嘴脸,恨意让盛开心口像是划开了无数刀口,她恨不得将心口的血都喷在他们脸上! “先生,有人来了——” 许建军正在气头上,吼道:“不管谁来,都不许让进,把大门给我锁死……” 他话音未落,大厅里呼啦啦闯进了一群黑衣人,将整个客厅都包围了起来,也反过来制住了保镖。 盛开感觉到肩膀上压制住她的力量散去,她跪在地上,带着一头的冷汗朝门口看去。 一道高大峻冷的身影走了进来。 贺廷迈步而入,声音冷冷沉沉,“怎么,许家的门我是进不得了吗?” 第33章 她就这样跪在他面前 贺廷的到来如同黑云压城,惊的许家人全都白了脸。 许建军手里还拎着粗黑的马鞭,想藏都来不及,就这样硬生生撞在了贺廷眼皮底下。 一时间慌得不行。 盛开还在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跪着,身上的鞭伤叫嚣着疼,冷汗蛰的她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贺廷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一般,垂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盛开攥了攥掌心。 十年前她就这样跪在他面前,十年后依然如此。 为什么她在他这里总是这么狼狈? 这么多年过去没有半点长进。 盛开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她手撑地想要站起,一只大手朝她伸过来,仅看掌纹她都知道这是贺廷的手,可她没有理会,强撑着站了起来,挺直脊背,神色平淡,“贺总,你来的正好。” 她目扫过许家一家三口,看出他们神情的慌张,好像生怕她说出这顿家法的来由。 他们越怕,她就越是要说。 “许总说我勾引您,和您有一腿,还请您告诉一下她,我和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盛开扯了扯嘴角,脸上掩盖不住的嘲讽。 既嘲讽他们,也是自嘲。 她敢这么说,就是因为知道贺廷是不可能当着许韵的面说出他和她的真实关系,他怎么可能告诉他的未婚妻,他秘密养了她继妹十年呢,即便大家彼此心中都有数了,也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 这就是豪门之间的心照不宣,私底下怎么玩是一回事,到了台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哦,是吗?” 贺廷尾音上挑,像是带了利钩,哪怕不用多说什么就足以让人心慌。 许韵脸色一白,忙上前一步挽住贺廷的胳膊,讨好地冲他笑道:“廷哥,你别听盛开瞎说,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我是怕你被人诓骗。有些女人最会装可怜骗人了,你可千万不要上她们的当。” 贺廷提了提唇角,在她鼻尖上一点,“我只会上你的当。” 许韵娇羞地扭捏着身子,“哎呀,讨厌啦,人家才不会那样……” 盛开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打情骂俏,像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旁若无人,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 而她说的话,挨的鞭子,都不重要。 没有人在意她。 许建军和梁兰贞见贺廷和许韵相处亲密,都愉悦地笑起来,仿佛之前的“家法伺候”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而盛开也变成了一个透明人,说到底,她又哪比得上贺廷重要? 盛开在心中冷笑:难怪贺廷如此猖狂,想要继续让她做他的地下情人,照许家对这桩婚事的热切程度,别说贺廷包养一个,就算在外面养上七个八个,许韵都得假装不知道,乖乖嫁给他。 这就是豪门联姻,利益远在感情之上。 许建军将鞭子扔到一旁,满脸笑容地请贺廷上座,管家又来禀:“有一位商先生求见。” “商先生?”许建军有些疑惑地看向贺廷,还以为是他带来的什么人。 贺廷坐在沙发上,清俊的眉眼笼无端罩上一层郁色。 盛开看到了,却不想去理会,只往门口走去,眼看着商淮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商大哥!”盛开喊了他一声,就要迈下台阶,牵动了肩膀上的鞭伤,疼得又是一阵蹙眉。 商淮急走几步上前扶住了她,拧眉道:“你受伤了?” 盛开紧紧抿了下唇,“挨了一鞭。” 商淮温润的面容倏然一沉,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老褚。” “明白。” 叫老褚的男人点了下头,带着手下踏上了台阶,一进门就亮了证。 “接到报警电话,这里有人滥用私刑,涉嫌绑架、故意伤害。哪位是许建军,跟我们走一趟。” 第34章 撕破了脸 盛开抬了下眸。 她也想过报警,只是手机被半路截下了,没想到商淮会直接将警方给带来。 其实他能来,盛开心里已经感激不尽。 谁都不想招惹是非和麻烦,像她这样复杂的原生家庭,无法带给另外一半什么益处,不添麻烦都是好的,换做别人只怕一看从她这捞不到什么好处早早就跑了,商淮却义无反顾地来了。 “商大哥……”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商淮扶着她点了下头,示意她不用管,由警方来处理。 不远处射来两道凌厉而灼烫的目光,盛开下意识地回头,就对上了贺廷的眼神。 他的眼神从她的脸落到了商淮扶着她的手上,暗了又暗。 盛开假装没看见,也不想理会。 他都能当着她的面和许韵卿卿我我、打情骂俏,她难道就不可以和别的男人有肢体接触吗? 以前他的霸道和占有欲让她心悸,现在只剩下心凉。 凉掉的心,再想热起来就难了。 警方的到来让许家人都吃了一惊,梁兰贞忙上前赔笑道:“警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褚锐利的眸扫了一眼大厅,瞧了下盛开肩上的鞭痕,又指了下还没收起来的马鞭。 “人证、物证都在,这不是明摆着么。” 老褚轻喝一声,“带走!” 后面的小徒弟立马掏出手铐,就要将许建军给拷走。 “你们干什么?” 许韵张开双臂挡在许建军的面前,老褚冷冷道:“妨碍执法,你也得被拷走。” “……你敢!” 许韵脸色一慌,色厉内荏道:“我可是许家大小姐,未来的贺家少夫人,我看谁敢动我!” 盛开在旁边冷眼瞧着,听着许韵自己报出来的名号,只觉得好笑极了。 许家大小姐、贺家少夫人……哪个是她的? 一个是抢了她的,另一个……盛开余光往贺廷的方向看了一眼,许韵的品性究竟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他只是想要一个摆设,那娶许韵无可厚非,但他是真的想娶许韵吗? 她跟了这个男人十年,却从来看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老褚听到许韵的话都笑了,“许大小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懂不?别说你是什么未来的贺家少夫人,就算你是西王母,你妨碍执法我照样能抓你。这点法律常识都不懂吗?” 说到后面他严肃地低喝一句,“拷走!” 惊得许韵一哆嗦。 “廷哥!”许韵着慌不已,转头跟贺廷求救。 贺廷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 “去协助调查一下而已,不用紧张。只要许董没有滥用私刑、故意伤害,就不会有事。” 许建军脸色变了变,不自然道:“我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滥用私刑呢?不过是孩子不听话,当家长的教育一下,盛开是我的女儿,亲生的,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警官们费心了。” “就是啊,家务事而已。”梁兰贞凑到盛开跟前,笑吟吟道:“盛开,你爸就是这样一个暴脾气,但他心里是疼你的,老话怎么说来着,打是亲骂是爱,他就是太着急了,你可千万别跟他生气啊。” 打是亲,骂是爱? 亏她能腆着脸说出这样的话。 盛开冷冷道:“我姓盛,不姓许。十年前,我就不是这家人了。都登了报,你是失忆了吗?” 笑容不由僵在了梁兰贞的脸上,许建军则是暴怒地吼了一句,“盛开,你让人抓你老子?” 盛开看向许建军,嘲道:“十年前你不是也想把我送进监狱吗?” 那时候的他,可没顾念什么父女之情。 “你……”许建军还想再骂,老褚道:“行了!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能说打就打,家暴也犯法,不知道吗?拷上!” 许建军的手腕被拷住压上了车,梁兰贞和许韵惊慌失措地跟贺廷求救。 贺廷温声哄着许韵让她别担心,“我跟着去一趟。” 许韵哭着点了点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刚想再开口说点什么,贺廷的目光就朝盛开看了过去,沉声道:“你也来。” 第35章 贺廷是为她而来 盛开跟着一道去派出所做笔录。 听着许建军拍着桌子,义正辞严地说他只不过是在管教女儿,算不上故意伤害,只觉得心寒又可笑。这个时候他倒是一口一个女儿叫的亲热,十年前他可是亲自登报声明:盛开不再是我许家之女。 也是那一纸声明,让她沦为京城名媛圈的笑柄。 被亲生父亲赶出家门、断绝关系的豪门千金,她还是头一个。 深秋季节京城很干,空气透着凉意。 盛开做完笔录,坐在大厅里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下一秒肩上一沉,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商淮道:“你穿的太少了,小心着凉。” 他扯了扯衣领,给她盖住了肩膀蔓延到胸前的鞭伤。 “做完笔录,一会儿签个名字就能走了。” 商淮说着又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盛开伸手接过,道了声谢,“好。” 她回头望了一眼,许建军那边动静小了很多,大概是贺廷带来的律师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消停下来;而老褚正在和派出所的所长说着话,也是来了才知道,老褚居然是刑警队长。 堂堂刑警大队队长,跑来处理他们这点家长里短的小事,属实大材小用了。 “商大哥,给你添麻烦了。”盛开当然知道人是商淮专门请来的。 商淮温声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老褚是我的朋友,自己人。我跟他说过了,一会儿你加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再遇到紧急情况,直接打电话给他就好。就算他过不去,也会派人过去处理。” 盛开还觉得挺不好意思,老褚就主动走过来加了她的电话。 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声音也浑厚有力,“我不常看微信,有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我和老商是朋友,他女朋友就是我女……” 商淮皱眉,“老褚。” 老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笑道:“嘴快了,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别见外。” 盛开忍不住笑了下,也不再扭捏,跟老褚交换了一下号码。 老褚忙得厉害,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 商淮看了一眼盛开的鞭伤,眼底又暗了几分,起身要出去给她买药膏。 “商大哥……”盛开唤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商淮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知道,我买不那么刺激身体的。” 她怀了孕,很多药品都不能用。 商淮出去买药,盛开就乖乖坐在大厅等着他回来。 今天还是没忍住和许家人撕破了脸,虽然这张脸早就撕破了,但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让盛开觉得有些后怕,幸亏商淮及时赶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也幸亏,贺廷先一步来了。 即便他不是为了她去的许家,但有贺廷在,许家多多少少也会收敛些。 盛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页面还停留在通话记录上,只是最上面的号码,怎么是……贺廷的?! 她瞳孔遽然一撑。 又上下滑动了一番,但她没有看错,最近的一次通话,就是贺廷的号码。 她拨错了! 她要打给商淮,却不小心打给了贺廷! 他还接了! 所以……他是接到她的电话之后,才去的许家。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盛开只觉得一颗心都跟着跳了起来,说不清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一双皮鞋出现在她面前,盛开顺着裤腿看上去,就看到了贺廷清寒的面容。 他淡淡对她说:“挨了一鞭,舒服了?” 第36章 男人的教训 贺廷冷冷的语调刺的她心口疼。 这个男人在她这里从来没有温柔过,他罕见的温柔大概都给了许韵。 对男人来说,情人和老婆之间泾渭分明,终究是不一样的。 方才心里升起的那丝幻想与感动被现实成功击溃,盛开再一次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去许家,大概只是想看她的笑话罢了。 盛开抬头看着贺廷,也忍不住反唇相讥,“是啊,舒服得很。怎么,贺总也想尝尝马鞭的滋味?” 贺廷眼底沉然,语气更添生硬。 “我跟你说过,在没有攒够充足的实力前,不要随便和人硬碰硬。你这一趟回许家,除了得到皮肉伤,还得到了什么?到现在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过去十年给你的教训可见还是不够。” 他一张口就是一番冷冰冰的教训,爹味十足。 换做以前盛开还能乖乖地垂头听训,可那时候她是真以为他在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哪怕有时候心里不服,但还是愿意听的,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分开了,她又不是他的谁,他凭什么教训她! “贺总还是管好自己吧!我的事,我是死是活,都不需要您操心。” 盛开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小时候也是被母亲娇宠着长大的,也任性过、骄傲过,只是母亲死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惯着她的人了,社会的毒打也让她学会了收敛脾气。 过去十年她靠贺廷庇护,想发脾气都没底气。 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靠他生存,也没必要再对他俯首帖耳、做小伏低。 盛开冷声道:“倒是贺总您,有机会还是跟您的未婚妻以及未来的岳父岳母解释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我这顿鞭子,说到底是因为您挨的,您就算不负责,也没必要来落井下石。” 贺廷拧紧眉,对她的出言不逊很是不满。 “有必要解释吗?难道过去十年,你跟的人不是我?” 盛开刚要说什么,就见商淮从门口走了进来,方才的话自然也都被他听到了。 一瞬间,盛开只觉得脸颊上被人掴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心也跟着疼了下。 贺廷,他是真知道怎么叫她难堪。 他一定是看到了商淮,才故意这么说让他听见的。 盛开难受极了,鼻子一酸,拼命把眼泪忍了回去,憋得脸都红了。 商淮拎着药膏走进来,神色不悦地对贺廷道:“请你离开这里,别打扰我朋友。” “朋友?” 贺廷冷冷一笑,“她是你什么朋友?” 商淮面无表情:“与你无关。” 贺廷脸色沉然,“真正应该远离盛开的是你,你这么做是在害她。” 商淮将药膏递给盛开,没接贺廷的话。 盛开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将药膏接了过来,看着二人。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像是私下已经交流过了。 不像是陌生人在交谈,更像是交过手的敌人。 贺廷又张口,语气裹挟了森寒的冷意,直冲商淮而去,“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辈子吗?” 商淮看向盛开,眼底温柔而坚定。 “为什么不能?” 第37章 男友力爆棚 商淮毫不犹豫的一句话,让贺廷脸色更沉一分的同时,也让盛开的心被重重敲了下。 她长到这么大,很少有这样被坚定地维护、选择的时候。 以至于回程的路上,她的心窝都暖暖的。 心一暖,身上也不冷了。 “商大哥,你……” 盛开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开车的商淮,话头顿了顿,“你好像,认识很多人。” 那么繁忙的刑警队长,被商淮一个电话就叫来了。 而这段时间商淮也帮她引荐了不少人,听说她是商淮的朋友,对她的态度都很客气。 这也让盛开感知到,商淮并没有他看上去这么简单。 商淮也不瞒她,“我一个人,从农村考出来,在京城扎下根,就用了十年,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确实也认识一些人。跟老褚的相识是个意外,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做卧底,后来无意中我帮了他一把,事后他说若不是我那一下相助,他得死。他欠我一个情,今天也算是还了。” 盛开从他三言两语的讲述中,都能感受到当年的惊心动魄,点了点头。 虽然她是本地人,但她很能明白外地人靠自己奋斗在京城立足有多不容易,尤其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我的上司,秋胜男秋总,是从大山考出来的,她也很厉害,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商淮应道:“好啊。” 正说着,一出电梯,盛开就看到秋胜男和乐薇站在她家门口。 “哎呦,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 乐薇跺着脚朝她走过来,满脸焦急,“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盛开掏出黑屏的手机,“没电了。” 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你都挨鞭子了,我们能不来吗?” 乐薇挑开外套,看着她肩膀上的伤,气得破口大骂,“我嚓,都皮开肉绽了,你那爹是不是人啊,对自己亲闺女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要是程凯敢这么打我女儿,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她一边扶着盛开进门一边骂骂咧咧,还不忘招呼商淮,“谢谢你哦商老师,今天幸亏有你在。” 商淮淡淡道:“应该的。” 乐薇和商淮早就见过了,盛开又给秋胜男和商淮互相引荐了一下。 两个人客气地握了握手,官方寒暄了两句。 乐薇急不可耐地要给盛开上药,刚要扒她的衣服,盛开就不好意思地朝商淮看过去。 “我们去卧室弄吧。” 她刚要起身,不知怎的眼前一晕,身子就跟着晃了下,被商淮及时扶住了,“没事吧?” 盛开摇摇头,“没事,忽然有点头晕。可能是累的,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商淮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你们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盛开红着脸点了点头。 商淮一走,乐薇就捂着嘴笑道:“好man哦!我本来以为商老师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硬气。” 盛开心道乐薇是没见到商淮打架的时候,不然肯定表现得更夸张。 “怎么样啊?”乐薇一脸八卦地问她:“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确定恋爱关系了吗?” 盛开摇了摇头,“还没。” 那天她当着贺廷的面说商淮是她男朋友,商淮却并没有顺水推舟,反而让她想清楚再说。 就此也能看出来,商淮对于感情也是极其认真的一个人。 乐薇边给她抹药膏边道:“我觉得商淮挺好的,挺靠谱的一个男人。” 盛开却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就因为商淮是个好人,她反倒不想连累他了。 她没说这些,只问她们,“你们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秋胜男看着她,并不隐瞒,直截了当道:“贺总给我发的信息,让我过来,看看你。” 盛开心下一沉。 是看看她,还是让人看着她? 第38章 挨巴掌 乐薇抹着药膏,对秋胜男道:“你可千万不能当叛徒啊。盛盛怀孕的事,一定不能让贺总知道,不然……”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她们都心知肚明。 贺家那样的大家族,最重血缘。 贺董为人风流,在外有不少私生子,哪怕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但一律没被他本人承认过,贺廷作为贺家的长子,最忌“私生”这件事,他不可能允许盛开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只会强逼她打掉。 盛开从小体质就弱,这个孩子也因为她的身体情况不能打,只能陪着她共同生长。 “纸包不住火。” 秋胜男环臂倚在窗边,美艳的脸上写满严肃,看着盛开,“你这肚子眼看着就要大起来了,能瞒得住贺总几时?如果真的想要这个孩子,那就别再拖拖拉拉的,早做决断,给孩子赶紧找个靠谱的爹。” 乐薇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盛开也知道如今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夜长梦多。 本打算晚上找个时间好好和商淮聊一聊,但不知道是怀孕后变得嗜睡,还是药膏有什么催眠作用,商淮去刷碗的功夫,盛开就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感觉到商淮抱她,她还咕哝着唤了他一声。 “你累了,睡吧。” 睡意朦胧中,盛开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叹息。 “我来晚了,让你受了好多委屈。以后不会了,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盛开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趴伏在妈妈的肚子上,仰着脸问她:“妈妈,你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妈妈温柔地抚着她的头,笑道:“我给你生个哥哥吧,还能保护你。” 哥哥。 她要是有个哥哥,该多好啊。 盛开愉悦地勾起唇角,她觉得胸、口处凉凉的,有些痒,忍不住就要伸手去碰。 有人捉住了她的手,低叱道:“别动。” 她闭着眼睛不想醒,试探性地还要去碰,结果另一只手腕也被握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吃了一记。 这一巴掌也彻底将盛开给打醒了。 她迟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贺廷的脸。 灯没开,窗帘被拉开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室内宛如白昼。 盛开在看清贺廷脸的一瞬,就失声尖叫,结果短促的一声刚发出来,就被堵住了唇。 贺廷带着惩罚般的力道狠狠吻住了她,夺走了她的呼吸。 “唔……” 盛开惊魂未定,瞪大眼睛看着将她压倒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伸手重重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他们两个的敏感部位一样,都在这里。 十年相伴,别的地方不一定清楚,但对于彼此的身体,他们再清楚不过。 她惊怒之余下手没有一丝留情,不用看都知道男人腰上的肉肯定紫青了一块。 贺廷吃痛却也只是无声地拧了拧眉,松开了她的嘴。 盛开看着他眉间的冷色,暗道不妙,心慌地往后缩了缩,转身就要跑,被男人捞着腰捉回。 下一秒,一双大手就箍住了她的腰。 男人直接将她凌空提了起来。 盛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趴在了男人怀里,身上的睡裙也被掀了起来。 身后刚感受到凉意袭来,清脆的声音就在空荡的房间响了起来。 贺廷在她屁股上重重掴了一巴掌! 第39章 作践她 他又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教训她! 盛开此刻的脸比她挨了巴掌的屁股还要红,恼羞成怒地从喉咙挤出一句,“贺廷,你混……啊!” 话音刚落,身后又挨了一下。 “再骂。” 男人的大掌还覆在她的肉团子上,伴着冷冷沉沉的声音,威慑力十足。 常年积威还存在心上,盛开知道不能跟他硬碰硬,识时务地闭了嘴,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欺负,色厉内荏地说了句,“贺总还真是溜门撬锁上了瘾,我明天就去派出所备案,让警察叔叔抓贼!” 这房子毕竟是贺廷留给她的,以至于说出这话她半点气势也没,反倒惹的男人嗤笑了声。 盛开更气了。 人家都说做贼心虚,她就没见过比贺廷还理直气壮的贼! 这房子真是不能住了,明天她就要换锁! 贺廷将她从怀里提了起来,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令盛开觉得别扭极了,刚要蹭下去,就又被男人掐住了腰,“别动。” 盛开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对面的男人。 比起她的满腔激愤,贺廷则是一脸的平静,云淡风轻地说:“给你上个药,你闹什么?” “……” 盛开这才想起她醒过来时觉得胸前凉凉的痒痒的,贺廷手里也拿着什么,原来是在给她上药。 她垂眸一瞧,就见睡裙一边的肩带被拉了下来,露出大片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白皙如玉,却也愈发显得鞭痕突兀又刺目,长长的一道红线从肩膀一直延伸到锁骨下方,还带到了她的胸。 可见许建军打她的时候没有留任何余地,是真往死里抽她! 盛开心里凉得彻底。 对于那个抛妻弃女的父亲,她早就死了心,不再对他有任何多余的亲情。 贺廷的目光也落到她的伤痕上,眼底沉了沉,道:“许建军今晚在派出所住,我会让他在里面待够24小时。” 24小时——她挨了鞭子,受尽屈辱,最终却也只换来了这个。 于她而言不痛不痛,但对养尊处优多年的许建军来说,无疑也是一种羞辱。 盛开冷冷道:“便宜他。” 刚说完,她就痛地“嘶”了一声。 贺廷伸出手戳了戳她的伤口,盛开拧眉,将他的手拍开,“疼。” “你还知道疼?” 贺廷声音又沉下来,面孔也板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离许家远点,别一叫你就回去,你自己一个人也敢!不过这次还算长进,知道打电话给我,你要是打得再早些,也不至于挨这一鞭。” 盛开不乐意听他教训,垂着头小声咕哝一声,“我又不是打给你的……” “嗯?” 贺廷尾音上扬,下一刻就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不是打给我,那是打给谁?” 盛开注视着他,不说话。 贺廷却立马猜到了,眼睛危险地眯起,从齿缝里冷冷蹦出两个字,“商、淮!” 盛开感受到他喷薄而出的怒气,下意识想逃,就被男人紧紧捏住了腮帮。 她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含混不清地说,“我就是要打给商淮,结果拨错号了,怎么了!” 贺廷一再耍横,她也来了脾气。 她这一吼,贺廷看着她的眸光彻底变了,盛开立马开始后悔。 可是已经晚了。 她被贺廷压倒在床上,手腕被男人用领带绑在了床头,脚腕被他的皮带扣到了一起。 嘴巴也被一条丝带缠到脑后系住。 盛开像只泥鳅不停在床上挣扎着,眼睁睁看着贺廷坐在床边光明正大地翻看着她的手机,将她和商淮的聊天记录全看了个遍,周身的气息也渐渐冷了下来,屏幕的冷光照的他清寒的面容一片冰封。 “一口一个商大哥,叫的这么亲热。” 贺廷掐着她的手机,唇角泛起冷笑,转头看着她,眼角透着一丝猩红,“你是真想嫁给他?” 盛开说不出话,只能朝他呜呜呜作着抗议。 只听“砰”的一声,她的手机被某人摔向墙壁,顿时碎成了两半。 下一秒贺廷高大的身影就朝她倾轧而来,他盯着她,眼底意味不明,“我不允许,听见了吗?” 盛开狠狠地瞪着他,他凭什么不允许? 他算什么! 贺廷坐直身体,修长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嗓音冷冽。 “你觉得,明天早上商淮看到你这样躺在床上,会作何表现?还会娶你吗?” 盛开心底一沉,警铃大作。 贺廷静静地看着她,旋即大手一挥,就将她身上的睡裙撕成了碎片,道:“这样,效果更好。” 盛开紧紧闭上了眼睛,凉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屈辱的泪顺着眼角滴落到枕头上。 他是真知道,怎么作践她啊。 第40章 不会娶许韵 贺廷的手伸过来,抹掉了盛开眼角的泪。 他的动作堪称温柔,可冰凉的指尖只让她觉得冷得厉害,浑身颤栗。 嘴里一松,男人将丝带解了下来,盛开得以大口呼吸的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贺廷的眼神依旧凉凉的,比外面的月光还要清冷几分,他用丝带给她擦拭着嘴角的水泽,“你这性子,倔得跟驴一样,惯会自讨苦吃。不受一顿教训,是长不了记性的。” 盛开心头一跳,被男人这句话勾起了过往的回忆。 她十八岁就跟了他,那时她还在读大学,学的是金融,而贺廷刚好也是做这一行的,专业方面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她会就近请教他,男人在教她方面倒是有着十二分的耐心,却也是实打实的“管教”,教过的知识若是记不住或是做错了,男人就会罚她,手、屁股,都挨过他的戒尺。 她还在贺氏总部实习过,做他的助理,抽屉里就放着一把塑料尺子,做错事就直接招呼她的屁股。 有时候她怕疼,不想挨打,贺廷就换种方式罚。 到了床上也不好过,总让她牢牢长足记性。 人生道理,社会法则,包括为人处事的态度,贺廷确实教会了她很多。 过去,她心里确实是感激他的。 只是现在,那份无法说出口的情意慢慢滋生出了恨,她怕将来有一天他们之间会无法收场。 贺廷的手指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游走,到腰腹处倏然顿住,重重拧了下眉,“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也就小肚子上还有点肉。” 盛开心倏然一紧,身体下意识地有些轻抖,情势告诉她不能再和男人拧着来。 她吐出一个字,“冷……” 贺廷抬头看着她,兴许是察觉到她的姿态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男人的脸色也有了几分缓和,给她将手腕和脚腕上的束缚都解开了,盛开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想要伸手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却被贺廷握住了手腕。 她抬头看他一眼,就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意味,她缩回手,硬邦邦道:“我不想做。” 盛开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包裹进被子里。 “你去找许韵啊。贺总的未婚妻,满足不了你吗?” 说到后一句连盛开自己都能听出里面满满的讽刺,贺廷眼神一沉,吓得她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只露出一双怯怯的大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男人。 不是她说,这男人在那方面多多少少是有些怪癖的,既强势,又凶猛,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给人的压迫感十足,每次压下来的时候她都像是面对着一个猛兽,这么多年她都吃不消,许韵肯定被吓死。 不过她也并不担心许韵,许家母女都是伺候男人的高手,没有什么是她们做不到的。 一想到眼前的男人和她的便宜姐姐有过肌肤之亲,她就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贺廷盯着她看了半天,眼底生出一丝哂笑,“你这醋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 吃醋? 盛开自嘲一笑,在被子里闷闷道:“我有什么资格吃醋,我配吗?” 贺廷却收了笑意,将被子拉下去露出她的脸,伸手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忽然道:“我不会娶许韵的,放心吧。” 他说的平淡又笃定,盛开心却猛的一格。 不会娶许韵,那他要娶谁? 第41章 直接换房子 贺廷说他不会娶许韵,那么这段时间他们在做什么? 演戏吗? 她亲眼所见的事情,不会有假。 贺廷是不是真心喜欢许韵她不知道,可许韵的靠近他也从未拒绝过。 他当着她的面说他不会娶许韵,或许在许韵那边他也信誓旦旦地说他和她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才不信他。 反正,不管他会不会娶许韵,他都不会娶她。 这一点,盛开有自知之明。 “真不想做?” 贺廷的手不知何时伸进了被子里,在她的腿侧戳了戳,朝她压下来,“不想我?” 盛开双腿一紧,夹住了他的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理智让她不想,可他对她的身体太过熟悉,知道怎么挑弄能够让她泛起涟漪。 “你……走开……” 盛开紧紧咬着唇,红着眼瞪着男人,他的手还在被子底下作乱,弄得她筋骨都酥透了。 身子不自觉得软下来。 不行,不能这样。 盛开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将床单都抓皱了,抵抗着男人的攻势,嘴上不住地让他走开。 贺廷却是笑了,将手掏出来给她看,“都这样了,还嘴硬。” 盛开又羞又臊,可身体的反应,她完全控制不了。 正当贺廷要掀开被子的时候,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不是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已经被男人一怒之下摔成了两截,响的是贺廷的手机。 他面上显出被打扰到的几分不悦,看着来电显示却还是将电话给接了起来,“喂。” 盛开听到电话里隐隐传出来的几声斥骂。 敢这么骂贺廷的,整个京城也只有贺董事长。 贺廷挂了电话,却没有再对她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起身将皮带给系上了,也拎起了外套。 见他要走,盛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廷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语气很淡,却透着掷地有声的命令感,“我再说一遍,你离商淮远点。那不是你能招惹的危险人物。” 撂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就走了。 贺廷走后,盛开赶紧爬起来从衣柜里取了一套睡衣穿上,将被撕碎的睡裙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又去拯救自己的手机,屏幕碎得彻底,已经没法用了……她搓着牙花将罪魁祸首狠狠问候了一通。 眼看着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 盛开躺在床上,只觉得满心疲惫。 琢磨着贺廷走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话,顿觉荒唐。 比起商淮,他才是那个再危险不过的、需要她远离的人。 * 第二天一早,盛开就用旧手机打电话给换锁师傅,要把锁给换掉。 免得有人大半夜的总溜进来,太不安全了。 许是换锁的动静太大,旁边的房门也跟着开了,商淮穿着一身运动衣走了出来。 他没戴眼镜,加上脱掉闷重的西装,整个人显得清爽了不少,盛开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商淮关上门走过来,“锁怎么了?” 盛开愣了下,才认清眼前这个高大英朗的男人是和她相亲过的内敛害羞大学老师。 “呃……不灵敏了,干脆换一把,也安全些。” 商淮点了点头。 电梯的门突然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贺廷的助理戚威。 戚威和贺廷一个德性,向来不苟言笑,一派严肃深沉的模样。 盛开看着戚威突然出现,说不出的心虚慌乱,被他看见了,就相当于是被贺廷知道了她要换锁。 戚威却并不在意似的,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 “盛小姐,这是贺总赔您的手机。还有,锁不用换了,贺总让我过来直接带您换房子。” 第42章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盛开僵立在原地。 贺廷手下的人跟他一样,带着一种不管他人死活的高高在上。 三言两语,就能将人的自尊心踩在地上。 锁换了一半,换锁师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看向盛开,“还换不?” “换。” 盛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冷着脸将盒子从戚威手里接过。 “手机我留下,你可以走了。” 戚威板直地站在那里,面瘫一般平铺直叙道:“盛小姐,您这样我没办法回去和贺总交差。这房子是贺先生给您的分手费,还没有办理过户,也就还是贺总的,他说了算。” 换锁师傅的动作停下,看着盛开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商淮就站在一旁,盛开都不敢扭头去看他。 她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冷水,透心般的凉,心如同被尖刀狠狠剜了一下,密密匝匝的疼意蔓延全身——这就是贺廷的目的吧,他就是想当着商淮的面羞辱她,让她难堪。 他就是想让商淮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女人,只不过是他玩剩下的破烂货。 这房子,也不过是他赏给她的小玩意儿。 乐薇数落她不争气,任劳任怨跟了贺廷十年,耗费了整个青春,却只换来一套小房子。 可连这套小房子贺廷都不愿意给她,可见别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 他想要拿走,随时都可以拿走。 “我不要了。” 盛开将新的钥匙丢给了戚威,道:“这房子我不要了,过两天我就搬出去。” 她淡淡道,眉眼间已是一片寡淡,“你现在就可以滚回去交差了。” 戚威有些懵,“可是贺先生说……” “他说什么关我屁事!” 盛开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了一句,“滚!” 她气得脑袋发晕,脸都憋红了。 戚威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商淮朝盛开走了过来,轻轻扶了她一下,道:“我正好缺一个室友。” 盛开怔怔地抬起头。 商淮面容平和,声音更是温润,“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原本要出去跑步的商淮脱下了外套,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和盛开一起收拾、打包行李,将她的东西都搬到了自己那边,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满了整个客厅。 东西大部分都是商淮搬的,盛开只拎了几个小件。 看着商淮满头大汗,她很是不好意思,赶忙抽出湿巾让他擦擦。 “手脏,我去洗个手。” 眼看着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淌下来,盛开干脆举起湿巾给他擦着,商淮很配合地低下头。 盛开满心的感激,又满心的歉疚。 “商大哥,我会尽快找房子,不会占用你这里太久的。” 这边的公寓格局都差不多,一室一厅,商淮说缺一个室友,不过是帮她解围而已。 她也不可能真的死乞白赖在这里住下。 “这里是小了些。” 商淮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先在这住下,我可以去朋友那暂住一段时间,房子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称心的,慢慢找,等我和你一起。租一个大点的,孩子也好安排。” 他想的细致又周到,时时刻刻都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盛开心中又暖又酸,忍着泪点了点头。 搬完东西也来不及收拾,简单吃了点早饭两个人就一起去上班了。 商淮亲自开车送的盛开,说她现在怀孕了,不好去挤地铁。 以后都由他来接送。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正式确立,但他已经代入了男朋友的角色。 盛开昨天晚上还有些纠结,不想拖累商淮,可情势逼人,她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贺廷还会对她做出什么,怀孕的事瞒不了太久,她只能尽快和商淮生米煮成熟饭,也好彻底斩断和贺廷之间的关系,这样下定了决心,盛开便不再彷徨了 。 情情爱爱不是现在的她该去考虑的事,当务之急是努力赚钱。 怎么也得先把孩子的奶粉钱给攒够。 到了公司,盛开召开了部门会议,在商淮的推荐下她已经锁定了几家金融公司,安排部门同事前去进一步接洽。 正开着会,秋胜男推门走了进来,道:“会议暂停,贺总来了。” 众人一惊,纷纷站起,只有盛开皱了皱眉。 秋胜男的目光朝她看过来,道:“盛经理,你准备一下,贺总点名要见你。” 第43章 巴掌印 盛开跟秋胜男往外走,秋胜男低声问她:“你又和贺总吵架了?” 想起今天早上贺廷让戚威带给她的那份屈辱,盛开还觉得心口闷涩,根本不想去见他。 她讥诮一笑,“我哪敢跟他吵架。” 秋胜男给她通风,“贺总脸色不太好看,一会儿你小心点,不要和他硬碰硬。” 盛开点点头,昨晚她已经尝到了教训。 她羽翼未丰,身上又有怀孕的软肋,真激怒了对方吃亏的是自己,不能再干蠢事。 眼看着总裁办公室快到了,秋胜男又小声提醒她,“毕竟是在公司,贺总以工作为重不会太为难你,你可以把海融集团的事情跟他说一说。如果真的招架不住,给我打电话,我进去救你。” 盛开感激地看向秋胜男。 她知道秋胜男是贺廷的人,也是靠他吃饭的,但秋胜男还是不遗余力地帮着她。 对她好的人不多,她都牢牢记住,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曾经,她对贺廷也是如此。 可这份恩情偏偏生出了爱,爱情一掺杂进来,就不那么纯粹了。 她也无法再用对待恩人的态度去对待贺廷,是她把这一切都搞砸了,也得由她自己去解决。 刚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就见杨鹤带着一头冷汗从里面出来。 秋胜男和盛开齐声唤道:“杨总。” 杨鹤是他们飞火资本的总经理,年轻有为,是贺廷一手提拔起来的,娃娃脸学生气,没背景没学历,但投资的眼光老辣独到,在业内有“天眼”之称,平时和他们嘻嘻哈哈的,没什么架子。 “有纸吗?” 盛开摸了下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杨鹤擦着额角的汗,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问盛开,“你和贺总吵架了?” 盛开:“……” 怎么都这么问她,贺廷生气就一定跟她有关吗? 她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牵动那个男人的情绪? “我都快被吓死了。”杨鹤挤眉弄眼地给盛开使眼色,“小心行事。” 盛开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戚威走了出来。 半边脸还肿着,带着明显的巴掌印。 盛开吓了一跳,“你的脸……贺总打的?” “我自己打的。” 戚威一如既往的面瘫脸,却是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惊得盛开倒退了两大步。 “对不起盛小姐,是我不会办事,今早冒犯了您。我随您处置,绝无怨言。” 盛开惊立在原地,看着维持着鞠躬姿态的戚威,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她并没有生戚威的气,毕竟他也只是个跑腿办事的,就算要气,她气的人也是贺廷。 “你起来吧。” 戚威站过一旁,盛开上前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贺廷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喝着茶。 气定神闲的姿态看不出任何发怒的痕迹。 但了解贺廷的人都知道,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心里越是有气外表就越平静,只是周遭的气息会凝滞很多,往往这个时候他生人勿近的气场会让很多人退避三舍,她也想逃,但她逃不掉。 “贺总。” 盛开在办公桌前站定,“关于海融集团的事情,我想和您具体聊……” 话音未落,男人沉冷的声音就从窗边传来。 “为什么要搬走?” 第44章 她已经退无可退 贺廷兴师问罪的语气,让盛开心中一紧。 可是,他又凭什么对她兴师问罪? 盛开看着贺廷高挺清寒的背影,攥了攥掌心,“不是你让我搬走的吗?” 贺廷转过身来,墨色的瞳眸盯住她,冷冷道:“我让你搬走,没让你搬去商淮那里。” 盛开看着冷冷质问她的男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只觉得好笑。 “贺总让我搬走,我搬了。至于搬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员工手册里应该没有具体规定吧。” 她搬出员工手册,就是想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里是公司,麻烦他不要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 现在他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贺廷脸色没有半点转圜,反而更添一丝沉然,眼眸里流淌着如同深渊一样的暗流。 他迈步朝她走过来,盛开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摄人气场,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咬着唇让自己钉在原地,从分手到现在她一直在退,可他却步步紧逼、得寸进尺,她已经退无可退,也不想再退了! 盛开仰起脖颈,眼睛里冒出冰冷的火焰。 她态度决绝: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然你就放过我,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贺廷走到沙发旁,拿起一个牛皮纸袋,打开缠绕的丝线,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茶几上。 盛开看过去,瞳孔一缩。 茶几上,大红色的房产证格外显眼,还有房屋买卖合同、户型图、钥匙等,盛开看到了户型图上面小区的名字,帝临别墅,那是位于市中心地带的越层别墅区,也是贺氏集团开发的新楼盘。 市值上千万,刚开盘就被京城的权贵、富豪、明星们争相抢购。 但对贺家大少来说,不过是挥挥手的事。 贺廷淡淡道:“把东西从商淮那里搬出来,住进这里。今天下午就可以给你办理过户。” 他语气云淡风轻,三言两语就将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盛开却只觉得透心凉。 她跟了贺廷十年,贺廷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他用的是最好的,作为他的床伴跟宠物,她用的也是最好的,但她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要过什么,哪怕分手的时候,她也只敢要上城那个小公寓。 母亲从小教导她要自立,不要依附别人。 今早戚威的那番话也彻底让她明白了:如果她接受贺廷的分手费,那么他就总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操纵她今后的人生,她带着孩子住在他送给她的房子里,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他。 未来的日子,和以前的“金屋藏娇”没有任何分别。 她的人生已经足够颓败灰暗,却想给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想让ta生活在阴影下,任人摆布。 “贺总真是大手笔啊。” 盛开笑了下,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感,“不过不用了,这么好的房子我也住不惯,贺总还是留着做婚房吧。许韵做梦都想搬进帝临别墅区,您把房子送给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贺廷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盛开将目光从茶几上收回,面对着贺廷,道:“私事说完了,可以说正事了吧。贺总,我仔细调查了海融集团,发现他们内部十分动荡,新推出的项目也不靠谱,风险性太高,还是不建议投资。这几天我和投资部的同事考察了另外几家互联网金融公司,虽然规模没有海融集团那么大,但很有前景,好好操作一番也有上市的可能。就是这几家公司,您可以看一下……” 她主动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打开送到贺廷面前。 贺廷垂眸扫了一眼,将文件夹拿到手里,修长的手指简单翻阅了一下。 盛开偷觑他的脸色,看不出他的态度,见他半天不说话,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就听见贺廷说:“这几家公司你都做过背景调查吗?确定不是某人故意给你挖好的坑,引你上钩?”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如同擂鼓重重敲在她的心头。 盛开蓦地抬眸,喉咙微哽,“我都做过背景调查的……” 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些心慌。 “是吗?” 贺廷将文件夹合上,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你查到这几家公司,商淮都有参股吗?” “轰隆”一声,仿若一道响雷爆在头顶。 盛开惊愕地抬头,什么? 第45章 你是不是疯了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盛开脸色煞白一片。 她吃惊地看着贺廷,从他的神情中窥探到,他早就知道她这阵子在做什么,和哪些公司有过接洽了,否则他不会张口就说出这些公司的底细……或者说,他不光掌握了她的行踪,也调查了商淮。 想起商淮这段时间带给她的种种温暖,盛开白着脸摇摇头:“不会的,商大哥不会骗我。” 贺廷眼角眉梢肉眼可见地沉下去,冷冷道:“一个刚认识了几天的人,就让你这么信任。我呢?十年也没能让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信任。盛开,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盛开对上贺廷的眼神,看着他漂亮的一双眼瞳闪烁着恼怒,分明是气急了的模样。 她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懒得和你废话。” 贺廷忽然冷冷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就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玻璃窗前,二话不说便吻住她。 “唔……” 他狠狠碾磨着她的嘴巴,盛开吃痛拧眉,抵着他的肩膀想推开她,手却被他反剪到了身后。 吻更加肆意,顺着她的脖颈蔓延下来。 “贺廷!”盛开羞恼地低喝一声,“这是公司!” 而且还是杨总的办公室。 他居然在别人的办公室里对她做这种事情! “你紧张什么?” 贺廷呼吸有些乱,喷洒在她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眸说不出的轻佻,“又不是没在办公室做过。” 盛开:“……” 他的唇再次覆上来,又凶又狠,盛开呼吸完全被夺走,大脑都跟着缺氧,过往的记忆也一幕幕的席卷而来,在她还是他助理的时候,他没少“近水楼台先得月”,休息室、办公桌、玻璃窗…… 他换着地方、换着花样地要她。 贺廷在她眼里就是一只豺狼,毫无节制地啃噬着她的肉身。 那时候她也怕,只是不像现在这般愤怒! 门都没锁,他就敢在这里对她做这样的事,如果这时候有人闯进来,他们的事就彻底曝光了! 他是堂堂贺总,没有人敢说他什么,不过添上一个“风流”的雅号。 她呢? 她会被人说三道四,戳着脊梁骨骂。 没有人会认为她是被迫,只会觉得是她天生淫贱、勾引老板。 胸前的衣襟被解开,盛开慌得看向男人,嗓音都变了调,“你是不是疯了?” 贺廷抬眸挑她一眼,冷冷淡淡地说,“我大概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由得你如此任性妄为。” 盛开一怔,下一秒就被男人翻了个身,压在了玻璃窗前。 玻璃窗外是宽敞的露台,有同事在这约谈客户,离她这么近! 哪怕知道这玻璃窗是单面材质,外面看不到里面,但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是让盛开有一种被晾晒在阳光底下的崩溃感,她脸色惨白一片,摇着头跟贺廷求饶,“不要,不要在这里,求你……” 贺廷撩起了她的裙摆,也咬住了她的耳朵。 “你想终止与海融集团的合作,可以。那就让我高兴。” 第46章 她说她爱商淮 盛开完全僵住了。 她没想到一向公私分明的贺廷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你……”她被他圈在怀抱和落地窗之间,脖颈瑟缩了下,红着眼忍着气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公私不分了?” 贺廷将她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指腹摩挲着他咬出来的牙印。 “在别人那里要分的清楚明白,在你这,没必要。” 他又咬了她耳朵一下。 盛开轻颤,齿缝间溢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在她这里没必要,是因为在他眼里她连一个普通员工的资格都没有吗? 否则,他怎么会这般羞辱她! 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蛰得脸颊生疼。 贺廷又将她翻了个身,凝视她半刻,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颌。 盛开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声音低沉,“和我做,就这么让你心不甘情不愿?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不愿意让我碰了是吗?” 盛开靠在落地窗上,背后又冷又硬,她浑身都有些颤栗,缓缓睁开眼睛。 卷翘的眼睫上还沾着水汽,雾蒙蒙的。 对上贺廷咄咄逼人的眼神,盛开凄怆一笑,“是啊,我喜欢商淮,我爱上他了,所以我不乐意让你碰,我只愿意让真正爱我、对我好的人碰我。贺总,我不像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贺廷的眼底卷起风云,捏着她下巴的手收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盛开吃痛蹙眉,觉得下颌骨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我说,我不爱你,我爱商……” 话音未落,男人就忍无可忍地将她提了起来,推向了办公桌。 盛开一个趔趄,肚子差点撞到桌角,吓得她立马捂住了肚子,下一秒就被贺廷抱上了桌。 将她放倒。 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 “商、淮。” 贺廷扯开领带,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幽潭般的墨眸紧盯着她,冷冷道:“你明知他骗你,挖坑让你往里跳,你还敢当着我的面说喜欢他,爱他。你爱他什么!他有什么值得你爱?” “呃——”盛开脖颈往上高高仰起,勾成一道脆弱的弧度。 贺廷咬上了她的脖子,像一匹恶狼一样,要在小白兔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盛开疼得浑身发抖,又不敢叫出声来,贝齿狠狠咬着嘴唇,口腔里都尝到了一丝腥味,耳边只听“撕拉”一声,她的丝、袜被男人给扯碎了,这一声响却让盛开清醒过来,她不该激怒他的! 想起来时秋胜男给她的忠告,盛开忽然握住了贺廷的手,颤颤开口,“贺总,我错了。” 贺廷站在那,另一只手还放在腰带上,静静看着她。 盛开抿了抿唇,努力做出求饶的模样,“我不该故意气您,我是来找您谈正事的。海融集团真的不靠谱,至于我找的那几家公司……我会进一步考察它们情况的,绝对不会让公司有损失,我保证!” 她赶紧又将话题转到公事上,希望他也能变得清醒些! 不要再继续了! 贺廷神色幽幽地盯着她,他看穿了她的把戏,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只沉声问她,“你拿什么保证?” 盛开:“我——” 门忽然被敲响。 盛开吓得一颤,她还躺在办公桌上,姿势极为不雅,任谁进来看到她都没脸在公司待下去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贺廷却用一根手指摁住了她,“让你动了吗?” 盛开心里怕得要命,眼里满是哀求。 贺廷没有让外面的人进来,只是眸色深沉地盯着盛开,问她,“告诉我,你真的爱上商淮了吗?” 盛开心中一跳,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介意这件事情。 可眼下她已经顾不得他是占有欲作祟还是什么别的,只想赶紧摆脱困境。 “没有。”盛开摇摇头,“我胡乱说的。” 贺廷冷峻的神情有了一丝缓和,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命道:“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砰砰”两声,敲门声再次响起。 盛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贺廷终于松开了她。 盛开坐起身子,赶紧收拾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办公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廷哥,是我呀……” 第47章 商淮别有目的 盛开惊慌之余,躲到了桌子下面。 这声音……是许韵! 许韵就这样大剌剌地闯了进来,戚威伸开手臂将她挡在门口,回头跟贺廷道歉。 “对不起先生,我没能拦住许小姐。” 贺廷声音冷沉,“你干什么吃的?我看你这个保镖是当够了!” 只听“砰”的一声,是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 盛开心跟着一颤,整理衣服的手也抖了下。 许韵慌张又尴尬的声音传来,“这怎么跪下了……廷哥,是我要进来的,你别怪他。” 贺廷命戚威出去,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抬了下脚。 盛开会意,挪动了两下,钻到了桌下的空洞里。 她像是一只家养的小猫狼狈地缩在这,听着主人和别的女人调情。 “你怎么来了?”贺廷面色坦然,没有一丝一毫偷情的心虚。 许韵声音越来越近,踩着高跟鞋朝这边走过来。 “还不是因为海融集团的融资项目嘛,许氏跟飞火资本合作刚刚开始,盛开就没了踪影。也不来许氏找我,我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她也不接,我就只好来这里找她了。” 许韵轻叹一声,“我这个妹妹啊,从小就任性,被家里人给宠坏了。这次又把我爸弄进了派出所,都是一家人,你说这是何必呢?她不懂事,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能不懂事呀,就想过来说和说和。” 盛开听着许韵的话,讥诮地扬了扬唇。 她可真是会装模作样,借着踩她来抬高自己,偏偏男人就吃这一套。 耳听得许韵离这越来越近,贺廷却没有半点要制止她的意思,盛开心一急,抓住了男人的裤腿。 她惶急地对上他幽深的眼睛,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想让许韵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吗? “廷哥,你在看什么?” 许韵声音有些怀疑了,红色的高跟鞋迈入盛开的视线之中,让她呼吸都跟着停滞了。 盛开正要往桌洞深处躲,却被贺廷一把握住了手腕。 “盛经理,别躲了,出来吧。” 盛开就这样被他拽了出来,也被迫和许韵对视上了。 许韵看着她,眼睛一秒瞪大,脸色完全变了。 盛开就蹲在贺廷的腿边,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任何成年人一看就知道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许韵本就怀疑他们两个的关系,怎么可能不浮想联翩! 盛开脸色涨得通红,猛地扭头看向贺廷,眼角飞红,狠狠瞪着他。 这个男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盛开。” 许韵喊她的名字都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却不得不在贺廷面前敛住脾气,故作惊讶地问:“我正找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到了这会儿,盛开已然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贺廷都不怕让许韵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将手腕从贺廷掌心中抽回来,动了动蹲麻的腿勉强站起来,站直身体刚要开口。 贺廷就淡声道:“她在躲你,怕你找她算账。” 许韵一愣,“算什么账?” “海融集团的项目!” 盛开立马接过话,对许韵道:“许总,海融集团那边,还是由您去接洽吧。我可能跟那边八字不合,屡屡犯冲,就不去给您拖后腿了,会有新的同事接管这个项目,我让他联系你。” 说完,没等许韵反应过来,她道:“我先出去了,两位老总慢慢聊。” “廷哥,你看这丫头,一向是这么任性,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许韵娇笑道:“等咱们结了婚,我就来飞火资本吧,好好帮你管管这些不听话的下属。” 盛开面色冰冷,紧攥着掌心从办公室退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要是许韵真的来飞火资本,也是她跟这家公司告别的时候了。 * 盛开没有再去管贺廷和许韵,和秋胜男一起查商淮给她介绍的那几家金融公司的股东。 果然,都看到了商淮的名字。 盛开的心都凉了下来。 看来贺廷说的是对的,商淮接近她,确实别有目的。 “也不一定是坑。” 秋胜男看着屏幕,冷静理智地帮她分析道:“这几家公司还是挺靠谱的,就算商淮是他们幕后的股东,那又怎么样?这说明你眼光不错,运气也不错,在相亲市场捡了个大佬,这不是挺好么。” 盛开却拧了下眉,“大佬?这些股份加起来,能值多少?” 秋胜男道:“一个小目标应该还不到,几千万吧。” 盛开眉头皱得更深了。 身价几千万的黄金单身汉,需要相亲结婚吗? 商淮通过这种方式接近她,究竟是何目的? 盛开一下午都心绪不宁、魂不守舍,熬到了下班的点,她机械地从办公大楼走出去。 岂料刚出大厦,头发就被人从后面拽住,她头痛欲裂,仰头就看到了许韵冰寒狰狞的一张脸。 许韵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到了角落,盛开刚刚站定,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个贱人!” 许韵恶狠狠地骂,“你在办公室跟廷哥做了什么?!” 第48章 姐妹互撕 这一巴掌来势汹汹,盛开半边脸都麻了。 她就知道,骗不了许韵。 不管贺廷如何粉饰太平,终究纸包不住火,她和他的关系许韵早晚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开抚了下红肿的半边脸,望着许韵喷火一样的表情,她却是轻轻一笑,“一男一女在办公室,能做什么?你尽可以发挥你的想象,想象力若是不够,就去搜几部小电影看看。” “你——不知廉耻!” 许韵气得跳脚,巴掌又扬了起来,盛开这次不惯着她了,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也扇了回去。 “啊!” 许韵挨了一巴掌,痛叫出声,捂着脸恶狠狠道:“你敢打我!” “你能打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盛开冷冷道:“就你这样的市井泼妇,也好意思自诩许家千金,幸亏我早就改了姓,不然人都不够你丢的。不是身上穿着名牌头上挂个什么副总的虚职就是人上人了,你骨子里的低级永远改不掉。” 许韵最忌讳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盛开这番话就属于哪痛扎哪,狠狠刺碎了她的自尊心。 “你一个被亲生父亲赶出家门落魄得恨不得上街讨饭的贱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许韵冷笑一声,“你以为把爸爸弄进派出所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吗?等爸爸出来,你试试,别说抽你几鞭,腿都能给你打断!你猜猜,如果我告诉他你这些年都是在被贺廷包、养,他会怎么样看你?” 盛开大拇指塞进拳头,指骨捏得发了白。 她和许韵最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 怎么能够刺痛对方。 “这不是挺好吗?” 盛开冷冷的嗤笑一声,“反正他心里早已没了我这个女儿,我是生是死他都不关心,我被包养也好,下海卖艺也罢,我凭本事养活自己,起码没用他养,他也没资格来批判我。你更没这个资格!” 许韵怒了,“我没资格?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贺廷的未婚妻!” “坊间传闻而已,贺总可从没公开承认过。” 盛开淡淡拍了下手心,“你要是真能拿得住他,他也不会三番五次再回来找我。” 她掀了掀眼皮,眼角眉梢全是对许韵的嘲讽。 “我想,你们到现在,应该连一垒还没上过吧。否则,贺廷也不会这么饥渴。” 盛开故意说的暧昧,就是为了激怒许韵。 跟不道德的人,永远不需要讲什么道德仁义,那是对狗弹琴! 许韵被她说中,立马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朝她扑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等我成了贺太太,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撕成一团,许韵已经开始揪盛开的头发了,完全不顾什么豪门千金的形象。 盛开被她扯得头皮生疼,又被她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当即弯下了腰。 下一秒,一个迅猛的力道就从背后冲上来,猛地推开了许韵。 许韵一个趔趄后退好几步,脚也崴了。 “你敢打盛开!” 商淮气场冰冷地朝许韵走过去,冰寒的面容惊得许韵一哆嗦。 盛开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不敢动,额角迸出了冷汗。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事…… “盛开,你怎么样?” 商淮来不及跟许韵计较,忙过去查看盛开的情况,盛开不停吸气呼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许韵冷瞧着盛开,“你别装了,我不过是轻轻碰了下你的肚子,有那么疼吗?” 盛开抬眸,冷冷瞪她一眼,眼角通红。 “你闭嘴吧,毒妇。” 商淮骂了她一句,将盛开扶了起来。 盛开勉强站直身体,脸色还有些发白,看着商淮,“你怎么来了?” “说好了我来接你。” 商淮看着她,目光还是那么温润,盛开却已经分辨不出这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人心真是世界上最难测的东西。 她觉得好累。 “发生了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调。 许韵一见到贺廷,立马娇软成一团,跟贺廷哭诉,“廷哥,救我……” 第49章 男人,都一样 贺廷的目光从盛开和商淮的脸上掠过,朝许韵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扶起。 “廷哥,我脚崴了,好疼啊。”许韵哭哭唧唧地往贺廷怀里靠。 贺廷温声询问:“需要去医院吗?” 许韵靠在他身上,娇柔地点点头。 盛开看着这一幕,心口冰凉。 她想说她也很疼,她也很不舒服,她也想去医院检查一下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可是此时此刻,她心爱的男人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并没有关心她一分一毫。 一个女人也只有在真正爱她的人面前示弱才管用。 盛开垂下眼眸,刚要转身离去,就听贺廷扬声道:“戚威,送许小姐去医院。” 许韵一怔,“廷哥……” “你先上车。” 贺廷将许韵交给戚威,戚威在贺廷的准许下将许韵打横抱起来,朝车走去。 盛开径自往回走着,她知道商淮跟在她后面,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知道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可是商淮接近她究竟是何目的,她却怎么也想不通。 如果他只是单纯想泡一个妹子,或者找个人结婚,也不会看上她这种肚子里怀着崽的女人。 她刚走出去几步,就被贺廷打横抱了起来。 “走那么快干什么,肚子不疼了?” 贺廷垂眸看着她,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依旧让盛开心脏跳了两下。 她看到许韵打她了? 他不是要送许韵去医院吗,现在这样抱着她又是什么意思? “贺总,车给您备好了。” 盛开抬眼望去,见他们杨总的助理马迪小跑着过来,将手中的奔驰车钥匙递给了贺廷。 贺廷抱着她没有手接,对她道:“接着。” 盛开下意识地接过来,却拧眉问他,“你要干嘛?” “带你去医院。” 贺廷抱着她就往路边车的方向走去,盛开一听到“医院”就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心中一紧。 她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却不能让贺廷送她去! 否则她怀孕的事情也要被他知道了! “不,我不去。” 盛开挣扎着要从贺廷的怀里下来,“我没事,我好得很,我不去医院……” “你说了不算。” 贺廷冷酷着一张脸一锤定音,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你放我下来!” 盛开急的眼都红了,却不敢挣扎得太过,毕竟这是在公司门口,她还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贺廷之间的关系,看她的笑话。 眼看着熟人经过,吓得她立马将脸埋进贺廷怀里,紧张得心怦怦跳。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就这点胆子,还敢跟人打架?” 盛开气得闷声反驳:“我打的根本就不是人。” “你的拳头要是跟你的嘴巴一样硬,也不会吃这个亏。” 盛开听出他的奚落与嘲讽,更是气闷非常。 她要不是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和许韵拼个你死我活了,怎么可能会吃亏! “盛开。” 商淮跟了上来,张口喊了盛开一声。 盛开朝他望过去,贺廷的脚步也随之一顿。 他转头冷声道:“商先生,我跟你说过,不要觊觎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人也一样。” 商淮并不去看贺廷,只盯着盛开,问她:“你要跟他走吗?要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吗?” 盛开心尖被刺了一下。 她不想和贺廷继续纠缠下去,可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再信任商淮了。 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她的良配。 男人,都一样。 谁又比谁高尚多少呢? “商淮。”盛开直呼他的姓名,也与他拉开了距离,“我要重新思考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商淮眼镜后一双眸子骤缩,“为什么?” 盛开道:“你知道。” 第50章 别再跟我闹了 盛开还是拗不过贺廷,上了他的车。 戚威被贺廷安排着送许韵去医院了,而她这边贺廷亲自开着车,往另一家医院赶去。 盛开当然不能让贺廷陪她一起去医院,那样她怀孕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这会儿缓过劲来,肚子也没有别的不舒服,就更不想去了。 “我不去医院。” 盛开坐在副驾驶座上,跟贺廷强调了好几遍她没事。 贺廷侧眸瞧她一眼,“身体不舒服就要去医院检查,你是小孩吗,还怕去医院。” “我现在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盛开执拗道:“我不想去医院。我饿了,想吃饭。” 似乎很久没见她在他面前表露出小孩子的模样,贺廷倒也难得纵容了她一次,带她去了一家餐厅。 这家中餐厅是京城老字号,他们以前常去的地方。 一进去就被认了出来,“贺先生,盛小姐,二位可好久没一起来了。” 贺廷在这里有单独的包间,服务员引着他们前去。 盛开心中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服务员说的是他们好久没一起来了,说明贺廷来过这。 他和谁一起来的,许韵吗? 盛开苦笑一声,她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翻开菜单还真是有点饿了,盛开没点自己以前常吃的,反而点了两道酸辣口的菜。 贺廷瞧她一眼,“现在口味变化了很多。” 盛开心里一虚,自从怀孕之后她口味确实变了,但不能让男人看出端倪。 “好久没来了,想尝点不一样的。贺总随便点,今天我买单。” 对她的“财大气粗”贺廷不置可否,又点了两道菜,都是她以前爱吃的,全套烤鸭和油煎巴沙鱼。 菜端上来,盛开原本想什么都吃一点好消除贺廷的疑虑,可她刚吃到烤鸭,胃里就一阵翻涌。 巴沙鱼也是,以前那么爱吃的菜,现在闻着味都难以下咽。 中途盛开还借口上厕所去吐了一回。 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还没生孩子就提前步入衰老状态,不仅身体累,心也累。 眼看着肚子快要起来了,如果再不能抓紧时间给孩子找个靠谱的爹,那她就只能离开京城了。 * 从餐厅离开,盛开跟贺廷道别,想随便找家酒店先住着。 她的东西还在商淮那,公寓也回不去了,真正是无家可归的状态。 她挥手跟男人拜拜,贺廷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扛在了肩头,头朝下的动作让她差点将晚上吃的饭全吐出来,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就被贺廷扔进了车里,锁上了车门,带回了帝临别墅。 “给我老实待着,别逼我把你绑起来。” 贺廷冷冷一句威胁,让盛开老实了下来,毕竟这个男人一向说的出做的到。 绑她不是第一回了。 待贺廷走进衣帽间,盛开才打量了一下,里面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准备得很齐全,不像是个新家,她甚至都怀疑贺廷是不是除了她之外还金屋藏了另一个娇在这? 如果真是这样,那许韵可有的忙。 “过来看看。”贺廷站在衣帽间门口朝她招手。 盛开懒洋洋地迈步走过去,就看到衣帽间里放满了衣服、包包、高跟鞋,比起小公寓里的衣帽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可盛开看到后并不兴奋,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也不觉得这些东西是她的。 贺廷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她,像大狼狗一样在她脖颈后蹭了蹭,亲了下。 “别再跟我闹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盛开听着他温柔的轻哄,却一点喜悦的模样都演不出来。 她微微侧头,表情淡淡,“我住在这里,那你未来的老婆住哪里?” 贺廷脸色倏然一冷。 第51章 她的青春喂了狗 盛开这话说的无比煞风景。 贺廷冷眸瞧着她,面露不悦,“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贺廷,我好累。” 盛开靠在门框上,抱紧自己,满脸疲惫,“真的,你放过我吧。” 她高估了自己。 她以为她早就做好了随时会被抛弃的准备,也能够离开得很洒脱,可是看着他和许韵在一起,她还是会伤心、难过;他每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会撩动她的情绪,他哄她的时候还是会让她心软。 他永远都是这么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她快被他折磨疯了。 贺廷眼神沉下来,“放过你,让你和商淮在一起吗?休想。” 盛开抬眸看着贺廷眼中的凌厉,觉得奇怪。 他是天之骄子,普通男人根本不被贺廷放在眼里,可他对商淮却警惕得很。 盛开感受得到他们之间的磁场,每次见面就像是两匹狼互相睥睨,暗潮汹涌。 “商淮究竟是什么人?” 盛开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不会是贺家的私生子吧?” 贺廷的父亲贺董事长一生风流,是真正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贺廷有不少便宜弟弟。 难道说,商淮也是其中之一? 贺廷拧眉,“别胡说八道。” 他否认了。 可是除了这个,盛开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值得商淮处心积虑接近的。 她身无长物,最值钱的也就是和贺廷一起度过的那点青春。 只可惜,再美好的青春也喂了狗了。 “我让人把你的东西从商淮那里搬出来,以后你就住这。” 贺廷道:“上城那个小公寓,就不要再回去了。” 男人居上位惯了,说话总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帝临别墅比起上城公寓,房价高了得有十倍,她要是真的有了这套别墅,哪怕日后不住卖掉换钱,也能很大程度上保证她和孩子未来的生活基础。 想到这里,盛开一方面鄙夷自己,一方面又觉得好笑。 她真应该感谢商淮,若不是他的出现,贺廷还未必会舍得将这栋别墅给她,是商淮让贺廷看到了她并非没有人要,反而让他对她产生了一丝丝的眷恋……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竞争法则。 “那就谢谢贺总了。” 盛开露出笑容跟男人道谢,一副自己捡了大便宜的样子,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那您看看还需要我做点什么,我尽量配合。” 盛开脱下自己的外套,“要睡吗?不过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要不我换种方式帮您解决?” 她谄媚又主动,完全将自己放入“艺人”的角色,人只要豁得出去,不要脸就什么都能干。 反正她的脸也不怎么值钱。 任他羞辱便是。 面对她的“豪放”,贺廷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眉眼间酝酿着风雨欲来般的盛怒。 “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睡你?” 盛开听出他的咬牙切齿,感受到他蓬勃的怒气,她也不敢真的惹怒他,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不睡就算了。” 盛开重新将衣服穿上,“那我就不留贺总了,您请自便。” 折腾完一天,她就像是漏电的机器人,简单冲了个澡就躺床上睡了。 贺廷好像没走,她听到了他在客厅打电话的声音,像是在和谁解释什么。 也是,他在这里,就无法分身去许韵那。 许韵一个人在医院,肯定猜到了贺廷和她在一起,八成要气疯了。 这狗血的三角关系,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稍顷浴室传来哗啦水声,盛开神经困顿,却始终没有睡着。 被子被掀开,身后贴上来一个还沾着微微水汽的温热怀抱。 盛开轻轻挣了一下,贺廷将她制住。 “别闹了,我很累。” 他说。 盛开心道:既要照顾未婚妻,又要和她这个旧情人藕断丝连,当然累。 贺廷将她翻过身子,让她面对着他。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脸上、嘴巴上,盛开一动不动,由着他亲。 任他亲了半天,她只冷冷道:“你要是真娶了许韵,就是眼睁睁看着她弄死我。” “不会。” 贺廷指腹摩挲着她嫣红的唇,“有我在,她不敢。” 盛开没有再说什么,她的死活,他会关心吗? 这一夜,不想做不能做的事情还是做了。 不知是不是许韵真的将男人饿得狠了,盛开使出浑身解数伺候男人,同时尽可能地保护自己,最后还是没能受住,折腾得宛如死了一回,翌日一早醒来就觉得腹痛,底下湿凉,掀开被子全是血。 盛开脸色瞬间煞白。 第52章 我专程为你而来 贺廷一早就走了,盛开强撑着将染红的床单和被套扯下来丢进了垃圾袋。 她惨白着一张脸走出别墅区,准备打车去医院。 可这个点正是早高峰,打车的人太多,盛开看着手机软件,绝望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她又疼又冷,浑身都在打冷颤,手哆嗦着准备打120。 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跟前,盛开晕晕乎乎地抬起头,就看到商淮朝她狂奔过来的身影。 “盛开!” “商大哥……” 盛开两眼一黑,晕倒在商淮的怀里。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盛开垂着脑袋,听着医生的数落,满心的后怕。 “太不注意了,怀孕了不能同房这是常识,别以为过了头三个月就没问题了,也别以为走后门就没关系,对孕妇都是一种刺激!还好出血量不大,情况不算太糟糕,但也需要住院静养一段时间。” 商淮站在床边,像个做错事情的学生不住地点头应是,承担了本不该属于他的责骂。 盛开既尴尬又愧疚,却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伸手摸向肚子,本以为这次孩子肯定保不住了,没想到ta却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个小生命如此坚强,她这个当妈妈的,又怎么可以不勇敢? 医生是商淮的朋友,以为她是商淮的女朋友,让商淮去帮她办住院手续。 盛开看着忙前忙后的商淮,感激道:“麻烦你了,商大哥。” “你没事就好。” 商淮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询问着她想吃什么、需要什么,他给她带过来。 他对她,还是那么温柔。 盛开定定地对上商淮的目光,终于将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问出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商淮不放心她,跟着贺廷,在别墅外面守了一夜。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会演戏,会伪装,也不至于装到这个份上。 就算他是为了对付贺廷,那么他主动接近的应该也是许韵而不是她,毕竟许韵才是要同贺廷联姻的那个,她算什么,不过是贺廷闲来无事养在身边的宠物,高兴了就逗一逗,不高兴便一脚踢开。 她并没有什么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因为心疼你,想对你好。” 商淮没有逃避,而是正面回答了她这个问题,继而反问她,“你又为何突然躲着我?发生了什么?” 盛开抿了抿唇,将事情的缘由跟他说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商淮扶了下眼镜,道:“我推荐给你的那些金融公司,确实都有我的参股。事实上我参与投资的公司不止那些,只是有赚有赔,给你推荐的都是靠谱的。我也没有任何想要欺骗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会坑你。” 盛开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怀疑的,可是听商淮亲口这样解释,她难免又有些羞惭。 他一身正派,坦坦荡荡,反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盛开低头向他道歉,“对不起商大哥。”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有警惕心是好事。毕竟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对我有所怀疑也正常。” 商淮没有一丝责怪她的意思,温和道:“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我或许不是好人,但绝不是骗子。” 一句玩笑话,让盛开也露出了笑容。 只是她的笑容转瞬即逝。 握着杯子,盛开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涩然道:“商大哥,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商淮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傻丫头,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盛开抬眸看着他,“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结婚对象。” “可我只喜欢你。” 商淮坚定地告诉她,“我专程为你而来。” 盛开心头重重一震。 第53章 在相亲市场捡了个富豪 商淮的确隐瞒了盛开一些东西。 譬如,他没有那么穷,他名下有房产,也有车,之所以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经济适用男”,就是为了匹配她的择偶要求,事实上他在婚介所看到盛开资料的时候就认定了她,却又怕将真实身份摆出来后会吓到她。 盛开听完这些,只觉得哭笑不得。 她听说相亲市场上不少穷人摆阔的,还没见过商淮这种富人故意装穷的。 商淮身份既已暴露,便对盛开说,“不需要贺廷的房子,我有房,足够你和孩子住了。贺廷能够给你的保障,我都能给,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所以盛开,你不需要害怕,只要你想离开他,我就是你的后盾。” 盛开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遇到商淮,还被他这样温柔以待。 * 盛开给秋胜男打电话请假。 得知她住院,秋胜男很快杀了过来,还带着乐薇。 “怎么回事,怎么还住院了呢?” 乐薇急的嗓子都冒了烟,满脸焦急地看着她,秋胜男脸上也说不出的严肃。 盛开安抚她们,“总算孩子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我留院观察,静养一段时间。” 乐薇一脸担忧地看着盛开,想说什么,又碍于商淮在场,欲言又止。 商淮很识趣地离开,“你们聊,我出去买点东西。” 三人齐齐点头。 盛开住的是单间,也不用怕别人听见什么,待商淮离开,乐薇就问盛开,“贺总把你伤成这样的?”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盛开脸就白了一瞬,她并不想回忆昨晚的分毫。 她没说话,点头默认了。 乐薇和秋胜男对视一眼,齐齐沉默下来。 得知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两个人才稍稍舒了口气,乐薇打量着病房的环境,啧啧叹道:“这私立医院的环境就是好,这里的住院费可不便宜,可见商淮为了你也是下了血本了,不过他的经济状况,负担得起吗?” 秋胜男抿了下唇,对盛开道:“我还没跟她说。” 乐薇疑惑,“说什么?” 盛开说了商淮的真实情况,得知他是身价千万的投资人,乐薇惊讶得张大嘴巴,能放下一个鹅蛋。 “天呐,你这是什么天赐的好运气啊!” 乐薇激动不已,“这一相亲居然相了个大佬!隐形富豪哎!” 见她夸张的各种小表情,盛开和秋胜男都不禁笑了起来。 “等等。” 乐薇又小声问:“不会是骗子吧?我听说相亲市场上不少骗子,你得想办法查到他的征信才行,婚姻状况也得查,还有不少已婚男士出来骗婚的呢。别光听男人给你画饼,最重要的是看他的行为。” 商淮还真没给盛开画饼。 只有实实在在的大饼不由分说地往她嘴巴里塞。 盛开打开旁边的小抽屉,将商淮给她的房产证拿出来,商淮全款买的房子,说随时可以办理过户。 乐薇看着房产证,彻底惊呆,“这小区也不便宜啊,几百万的房子,说给就给,阔气啊!” 盛开当然知道这个房子意味着什么。 她如果接受这个房子,就等于接受了商淮,她就真的要斩断和贺廷之间的一切关联。 嫁给商淮,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是离她最近,也是目前最好的一条路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盛开下定决心,便对秋胜男道:“我可能要辞职,离开飞火资本了。” 秋胜男显然已经料到她这个决定,张口刚要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贺廷打来的。 盛开接起电话,就听到男人冷冷沉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在哪?” 第54章 他的冷情与温柔 盛开并不想接贺廷的电话。 但她知道如果她敢不接,他一定会派人去查她的下落,若是让他知道她在医院势必会引来另一波麻烦。 眼下这种情况,稳住他才是最重要的。 “在外面处理业务。”盛开谎称。 贺廷似乎在抽烟,声音有些飘渺,“床单怎么扔了?” 盛开心中一紧,他回帝临别墅了? 她一只手紧抓着床单,强撑着镇定,道:“脏了。” 走之前她将脏了的床单和被套都团成团装进垃圾袋,丢到了小区外面的垃圾桶里。 不知道这个点,保洁人员有没有把垃圾清空。 贺廷有洁癖,哪怕再怀疑也不会去翻垃圾桶,所以她才敢睁着眼跟他撒谎。 “只是脏了?” 贺廷似乎并不信她,“你知道骗我的后果。我不会去翻垃圾桶,但我会让别人去翻。” 盛开心头像是被响鼓重重敲了两下。 果真,她在贺廷这里撒谎,没有一次不被他识破的。 她只好支支吾吾地承认,“我……来例假了,床单上染了血。” 这话半真半假,就算贺廷真的丧心病狂到让人去翻垃圾桶,看到床单上的血也说不出什么。 贺廷听到这,气息稍微顿了顿,“提前到了?” 他清楚地记着她的日期。 盛开却只觉得满心讽刺,难怪他昨晚将她折腾得那么狠,是想赶在她来例假之前让自己舒服一回吧。 “嗯。”她闷闷道。 贺廷没有再怀疑,温声问她:“肚子痛不痛?需不需要吃止疼药,我让人送过去。” 声音从冷冽到温柔,转变得很快。 秋胜男和乐薇就在一旁听着,大气不敢喘,盛开并不领情男人动动嘴皮子的温柔,满心尴尬与烦闷。 她硬梆梆道:“不用。贺总我这边挺忙的,就不跟您说了。” 盛开刚要挂电话,贺廷又道:“下班我派人去接你,今晚依旧回帝临这边,你的东西都到了。” “我今晚不过去。” 盛开急切地说了一句,怕露出端倪,又遮掩道:“我这几天去乐薇那,帮她带带孩子。” 男人有些不悦,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挂了电话,盛开才从紧张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不光她,乐薇都跟着长长舒了一口气。 “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盛开靠在床头,神色清冷,“拖延时间,先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再说。” 她记住之前的教训,不能跟贺廷硬碰硬,只能和他虚与委蛇,稳住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趁这段时间她把身体养一养,尽快办理房产过户,有了一定的保障后,再和商淮登记领证……而这些事情,都得背着贺廷完成,不能让她知道。 “男姐。” 盛开看向秋胜男,“得需要你帮我打一下掩护。” 想要骗过贺廷,就少不了秋胜男的帮忙。 势必要将她拉下水了。 “我懂。” 秋胜男靠在窗边,给她打预防针,“我能帮你打掩护,但也拖不了太久。你的离职报告一提交,势必会惊动贺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所以,想办什么抓紧时间办,做了决定就别后悔。” 病房的门被敲响,看着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商淮,盛开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就算再难走她也不会后悔。 就像当年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跟了贺廷,哪怕落得这样的结局,她也没有后悔过。 其实人可以选择的路,本就不多。 走一步看一步吧。 秋胜男和乐薇探望过盛开就走了,商淮支起小桌板,跟盛开一起吃着午饭。 “老褚给我发来消息,许建军从派出所出来了。” 盛开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哦。” 她知道关不了他太久。 商淮看着她,“我们结婚的话,需要知会许家吗?” “不用。” 盛开眼底闪着冷冽的光,“我早当我是个孤儿,没了妈,爹也早成了别人的,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祝福我。他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在许韵身上,巴不得靠着她攀上贺家这门亲。” 她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能否高攀得上?” 第55章 一家人 正说着,许建军就打来了电话。 盛开没接。 很快许建军又发来短信:【你要是想让你妈死不瞑目,你就一辈子别回许家!】 手机就放在小桌板上,屏幕上弹出的内容商淮也看见了。 他眸色一暗,对盛开道:“不用怕,打过去给他,问问他什么意思。” 盛开心里堵着一口气,将电话给许建军拨了回去。 一接通,许建军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完全不像是一个父亲说出来的话。 “许董,注意素质。” 盛开神色冷淡,“你如今好歹也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很多人都忘了你是靠女人上的位,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妈不在了,人前人后你装也应该装的像个文化人。” 许建军气得还想再骂她,被人拦住了。 盛开猜想,此刻她那个白莲花后妈梁兰贞一定坐在旁边,给许建军出谋划策。 许建军缓了两口气,咄咄道:“我要立遗嘱,你马上回家!” “遗嘱?” 盛开看向商淮,商淮朝她摇了摇头。 “你是生病了,还是得了什么绝症?” 盛开漫不经心地说,“我十年前就被你赶出许家,断绝了父女关系,这十年来我过得再艰难你都没关心过我一句、给过我一分钱,如今怎么想起我来了?还是想骗我回去,再给我一顿鞭子,最好打死我,称了你们一家三口的意,是吗?” “你这话说的丧良心!” 许建军指责她,“这十年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你跟贺总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天来的那个,姓商的男人,他又是谁?你就算不姓许也是我许建军的女儿,别在外面搞三搞四丢我的脸!” “你管好你自己吧。” 盛开冷冷道:“我的死活你都不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更不需要你过问。还有,谁是三,你回头看看你现在的老婆和女儿,她们才是专为‘三’而生,好意思指责别人吗?” 她懒得和他掰扯这些,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说到遗嘱,我倒是想问问你,我妈立下的那份遗嘱在哪?她当年留下的财产,得有我的一份吧。” “什么遗嘱、财产,胡说八道……” 许建军骂骂咧咧地给她挂了。 看着挂断的电话,盛开心头冷笑一声,戳到他痛处他就闪了。 “不好意思,又让你看笑话了。”盛开抱歉地看着商淮。 商淮说不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的父亲,也不配得到尊重。” 他给盛开剥了一个水煮蛋,“我冒昧地问一句,令慈逝世是因为什么?生病吗?” 盛开摇了摇头,神情闪过一丝痛楚。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当年的事,盛开心里也是疑团重重,“我妈走的很突然,当时我还在上学,周末没见她来接我,到家才知道妈妈没了。法医判定是自杀,可我不信!我妈一直是个勇敢坚强的人,不可能自杀的。许建军将妈妈的死因瞒得严严实实,我怎么闹他都不肯告诉我,我妈死后没过多久,他就娶了梁兰贞。后来我也被他从家里赶了出来,父女关系也断得差不多了。” 商淮静静地听着。 沉默片刻,他道:“遗嘱我可以让老褚帮忙去查。至于遗产,也可以打官司拿回来。” 盛开以前年纪小,压根没想过这回事,确实应该处理一下了。 不能便宜了许建军他们。 她点点头,“谢谢你,商大哥,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 商淮温润的眸看着她,“很快,我们就成为一家人了。” 盛开心里却是一格。 一家人。 很快,贺廷和许韵是不是也要成为一家人了? 第56章 你好大的胆子 后面几天盛开都在医院安心静养。 商淮安排助理为她准备一日三餐帮她忙前忙后,他有一时间就会来医院,将她照顾得很好。 看到他精明强干的助理后,盛开愈发觉得商淮不是一般人。 商淮也将笨重宽厚的眼镜换回了原来的金镶边眼镜,发型、着装一变,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很有精英人士、商业大佬的范儿。 盛开看着终于恢复真面目的商淮,摇头叹息。 “商大哥,你当初要是这样亮相,在相亲市场上肯定能所向披靡,俘获无数芳心的。” 商淮笑笑:“俘获你一个人的就够了。” 盛开笑容淡淡。 她的心早已给了别人。 未来的日子,能有一个人真心疼她,与她相敬如宾过日子,就很好了。 她从来不敢奢求太多,一点点就足够。 在医院住了五天,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后面定期孕检、安胎就可以。 商淮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给盛开打了电话,让助理接她出院,顺便去房管局办理一下过户问题。 盛开还是不好意思,觉得不用那么急。 “我们还没有领证,你就将房子过户给我,不怕我卷房跑路啊。”她难得开了个玩笑。 商淮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都那么温柔,“不怕,领证前的房子属于你的婚前财产,于你是一个保障。” 盛开一怔,她没想到商淮会站在她的角度,想的这么周全。 * 可能是事先打过招呼,房产过户办的很顺利。 盛开看着自己的名字印在红红的房产本上,都觉得不可思议,几百万的房子,就这么到手了。 她跟了贺廷十年,都没觉得自己像此刻这么值钱过。 想想也真是讽刺。 回程的路上,盛开坐在后座上看着房本发呆,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贺廷打来的电话。 盛开眉心没来由地跳动了一下。 她消失了五天,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接起电话,盛开一张口,声音有些哑,“喂。” 贺廷的声音比她还低还哑,“在哪?” “外面。”她淡淡地说。 贺廷声音倏然变得冷厉,“你还想骗我!这几天你根本没去公司,也没去乐薇那,一连五天,你人不回家,连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给你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反了天了!你想干什么?” 听着他的叱骂,盛开忽然有些迷蒙,他到底是以什么立场来理直气壮地质问她? “贺总,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已经分手了。” 孕妇不能太激动,盛开尽力稳着自己的情绪,“我也没有理由再回‘你的家’,不是吗?” 她说出这句话,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气压低了几分。 即使贺廷不在她面前,她也有种被他冰冷迫人的气场包围着的感觉。 半响,男人冷冷开了口,“你是不是去了商淮那?” 盛开抿了抿唇。 她没有去商淮那,但她的确一直跟商淮在一起。 “盛开。”贺廷声音冷如寒潭,“你好大的胆子。” 盛开不受控地打了个冷颤。 她最怕贺廷发怒,虽然他很少发怒,但每次只要他脾气上来,都是她身体遭殃的时候。 这么多年,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的条件反射。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马上给我滚回来!” 贺廷命令道:“我在帝临别墅等你,不回来我就把你的东西都扔出去。” 盛开听着他冷冷的威胁,反倒不怕了,兴许是手里价值几百万的房本给了她与之对抗的勇气。 她说:“贺总,我要辞职。” 第57章 想跟他好聚好散 说出这句话,盛开鼓足了仿若半辈子的勇气。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房本,拼命想要攫取一丝力量,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想再在贺廷面前示弱了。 贺廷呼吸微顿,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冰冷到淡漠,“你再说一遍。” 心不可控地跳动起来。 盛开咬了咬唇,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辞职。” “融资项目你准备怎么办,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贺廷语调低冷,“你亲口跟我立下的军令状,也不作数了是吗?” 盛开被他严厉的责问激的浑身一颤,眼角有些发酸。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负责任,也很没有担当,融资项目她跟进了这么久,就这样撒手不管她也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如何能够继续待在飞火资本? 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别墅,贺廷如果想办她轻而易举。 她折腾不起,只能躲得他远远的。 “对不起贺总,我……” “我不接受道歉。” 贺廷打断她的话,“你的辞职报告我不会批,有什么事当面跟我说,我在帝临别墅等你。”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盛开满心的冰凉与无奈,这个男人,总是这么霸道。 以前她对他又爱又怕,现在……她只想和他好聚好散,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盛开当然不会回帝临别墅。 她要是回去,就等于羊入虎口,今天她把他惹成那样,贺廷怎么可能饶得了她? 秋胜男给她打来电话,“瞒不住了,贺总今天来公司逮你,知道你好几天没来,大发雷霆。” 盛开知道秋胜男肯定代她受过了,“抱歉男姐,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了。” “没事,大不了挨顿骂。” 秋胜男道:“不过你这一走,r计划融资项目没人敢接,只能我上了,你可得帮我打辅助。” “没问题。” 盛开痛快地应承下来,只是想起贺廷说不会批她的辞职报告,还是有些头疼。 “你不来就好了,旷工超过七天就属于自动离职行为,只要杨总那边签个字,你就能走人。” 盛开听后放心不少,对秋胜男感激涕零。 商淮的助理将盛开送回到她的新房,一套三室一厅的高档住宅,居住环境相当舒适。 “生活用品都帮您备好了,有什么需要您随时call我去办。商总晚上会来这边陪您一起吃饭。” 助理道:“您什么都不用做,休息就好。” 盛开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大小姐的待遇了,还有些不太适应,面上却是宠辱不惊,“好。” 助理一走,房间只剩下了盛开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以前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贺廷,现在忽然要她自己照顾自己,她反倒无从下手了。 手机铃声大作,将盛开震了一下。 她第一反应是贺廷的来电,心咚咚跳了两下,下意识朝门口看去,有种会被贺廷闯进来逮走的危机感。 直到看清是商淮打来的电话,紊乱的心跳才稍微平复了些。 商淮说他得晚点才能回,给她叫了饭让她先吃点,又嘱咐她,“别忘了吃药。” 盛开一一应下。 打开药包,她却忽然一惊,猛地想起——她的东西还在贺廷那,里面有安胎药! 糟了! 第58章 他发现了安胎药 一整晚盛开都心神不宁。 商淮观察到了,吃过饭后他给她倒了杯温水,“怎么了,有心事?” 盛开接过水,抬头看着商淮。 “我放在你公寓里的东西,都让贺廷的人搬走了吗?” 提起这事,商淮眸色微沉,轻嗯了一声。 贺廷第一次派人去搬盛开的东西被商淮拒绝了,后来他直接让人撬开锁,强行把东西搬走的。 商淮怒不可遏要报警,被盛开给拦住了。 贺廷的确是做的过分,但为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也不值得让商淮去跟他硬碰硬。 “怎么了?” 商淮问道:“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吗,我让人帮你拿回来。或者你缺什么,我去给你买。” 盛开冲他淡淡一笑,“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商淮对她够好了,她怎么好意思再继续麻烦他。 夜深了。 商淮一直在浴室里忙着什么。 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留宿,盛开有些紧张。 她既收了商淮的房子,就相当于是认了和他的婚事,两个人便是未婚夫妻,有些事情,如果商淮想要,她也无从拒绝……可是,为什么她手脚冰凉?心里有一份说不出的抗拒。 “盛开。” 商淮的声音忽然从浴室传来,惊得盛开一激灵,脊背顿时生出了冷汗。 这一瞬间,她竟想逃。 “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说淋浴的喷头怎么用。” 商淮站在浴室门口朝她招手,面容说不出的正经温和,盛开攥了攥掌心,勉强迈开双腿朝他走过去。 为了她搬进来,商淮还换了新的淋浴喷头,调低了高度,方便她使用。 “这款是专门为孕妇定制的,下面我也帮你铺了防滑垫。” 商淮细心道:“如果站着洗澡觉得累,就坐着,旁边有浴缸,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盛开一一点头,为他的体贴入微而感动。 她耳朵听着商淮的话,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朝茶几的手机看去,总觉得贺廷会给她打电话。 又很怕他真的会打电话来。 贺廷说会在帝临别墅等她回去,她没有答应他,但以贺廷那霸道的性子,肯定会大发雷霆。 “盛开。” 商淮的轻唤将盛开从飘离的思绪中抽了回来,“对不起商大哥,我……走神了。” “不用道歉。” 商淮温和地看着她,十分善解人意道:“我今晚不会在这留宿,你还没准备好,咱们慢慢来。” 被他说中一半心事,盛开很是羞赧,惭愧地低下头。 “至于领证……” 商淮刚说半句,盛开就抬头道:“结婚证是要领的,这几天咱们就可以去办。” 她有些急迫地说,是不想再给自己反悔的可能。 商淮应该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态度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好,听你的。” 敲定了后天就去民政局登记,明天两个人把相关材料准备一下。 商淮跟她道了声晚安,“晚上可能会下雨,记得把门窗关紧。” “好。” 目送商淮离开,关上门,盛开的心情却依旧无法平静。 她简单洗漱过后就上了床,但辗转难眠,一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贺廷在翻她的行李。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彻底绷不住了。 盛开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换了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出了门。 天空阴阴沉沉的不见一丝星光。 盛开打了个出租车,报了帝临别墅,车行到一半时外面就飘起了雨丝,风呼呼作响。 出门太急,她没有打伞,戴上帽子快速冲进了别墅楼。 有门牌和门卡,她进入得很顺利。 电梯上行的时候,盛开的心就开始怦怦跳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3点一刻,贺廷等不到她肯定已经走了。 饶是如此,摁密码锁的时候盛开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好在这里是一梯一户,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顺利开了门,进了屋。 盛开连灯都没有敢开,进门后便迅速地冲进储物间,翻找安胎药。 箱子和盒子没有多少被碰过的痕迹,她也看不出来,贺廷应该不会发现,可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奇怪,明明就放在这个盒子里……”盛开嘟囔了一句。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是在找这个吗?” 盛开下意识地回头,贺廷就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个药瓶。 正是她要找的安胎药! 盛开浑身僵住。 第59章 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那一瞬间,盛开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储物间没有开灯。 暗淡的光线中,她和贺廷就这样四目相对,她蹲在杂乱的地上,他笔挺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要找的东西,目光幽沉又灼人,透着一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般的狠戾,让她不寒而栗。 “你……” 盛开喉咙哽了又哽,艰涩地说,“你没走?” 他竟在这,等了她一夜? 贺廷没有说话,依旧沉着眸看着她。 气氛冷凝成一团,盛开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如今可真算是自投罗网。 她在心里苦笑,面上却半点都笑不出来。 “出来。” 贺廷冷冷说了两个字,便转身从储物间离开。 盛开撑着膝盖,扶着墙好半天才勉强站起来,她身体僵硬,大脑却在飞速旋转。 贺廷有可能不知道那是安胎药,她要不要撒谎说那是抗抑郁的药,自己只是随便装了个瓶子而已。 或者她可以说药是乐薇的,不小心把药落在了她这里…… 可无论哪一个谎言,都蹩脚得很。 聪明如贺廷,怎么可能识不破? 盛开木着脑袋走了出去。 贺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她,灯开了,外面风雨凄迷,盛开的心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凉。 她在茶几前站定,发现茶几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这才后知后觉到几分呛意。 盛开拧了拧眉,下意识地掩住口鼻。 “怀孕了,闻不得烟味。” 贺廷边说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通风按钮,也将手中的药瓶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盛开心里一咯噔,下一秒就听见贺廷问,“几个月了?” 她对上贺廷的眸,清楚地看到了他赤红的双眼,像是一匹嗜血的狼,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他已经确认了她怀孕的事实,她编织的那些谎言都派不上用场了。 “刚怀。” 盛开面色平静,“三周多。” 贺廷冷嗤一声。 “三周,正好是你和商淮认识的时间。你是想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盛开攥紧了手,心脏也闷得难受,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在紧紧抓着她的五脏六腑,抽搐成一团。 她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是他的。” “放屁!” 贺廷忽然爆发,手边的玻璃杯“砰”的摔在大理石茶几上,登时四分五裂,飞溅开来。 盛开的眼睫猛的一跳,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全身。 贺廷站起身,朝她大步走过来。 盛开身体僵硬,看着他过来动都动弹不得,下一秒就被他摁在了沙发上。 他掐着她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盛开吃痛,抓住了他的手。 贺廷额角都迸起了青筋,猩红的双眼看上去分外吓人,盛开不可控地颤抖着。 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是真的怒了。 “你怀孕了,却不告诉我。” 贺廷声音低沉到沙哑的程度,冷冷盯着她,“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你敢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我自然饶不了你;如果这个孩子是我的,你却要将我的孩子拐走嫁给别的男人,我也饶不了你。” 他掌心下滑,掐住了她的脖子。 盛开脖颈纤细,男人的手掌宽大有力,仿佛轻轻一使劲她的脖子就会被他掐断。 “盛开,你好大的胆子!”贺廷倏然收紧掌心。 盛开呼吸瞬间被夺走,尝到一丝窒息的感觉。 她大脑缺氧,闭上了眼睛。 眼角淌下一滴冰冷的泪。 “你……杀了……我吧。” 第60章 这孩子不是你的 握紧她脖颈的手缓缓松开,盛开得以重新呼吸。 她像是濒死的鱼儿,张着嘴巴,眼睛里全是被逼出来的生理泪水,大颗大颗往下落。 “我怎么舍得杀你?” 贺廷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动作堪称温柔,“怀孕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你说你该不该罚?” 盛开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好比地狱的修罗,上一秒可以凶神恶煞将人虐到恨不得去死,下一秒又能和风细雨无限温柔。 他的喜怒无常,凶戾也好,温柔也罢,都是令她心悸的存在。 “难怪口味会变,难怪瘦成这样。” 贺廷目光往下移去,宽大的手掌也顺着她的锁骨滑到她精瘦的腰际,最后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手顿了顿,目光又暗沉一分,“你倒是瞒得密不透风,宁可冒着风险和我做,也不肯告诉我你怀了孕。” 盛开被他幽杳的目光盯得心中一紧。 倏然想起那日他在床上的暴君行为,她就像是一条咸鱼被他翻来覆去,哭叫得嗓子都哑了。 他还以为她很爽,其实她是怕。 怕他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贺廷捏住她的下颌,眼神沉沉地看着她,“那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时,你在哪?” 盛开不想回答,可她的脸被他禁锢在掌心中半寸都移不开,只能和他四目相对。 她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医院。” 贺廷目光微缩,“流血了?所以才换了床单?” 想起那天早上她醒来,身下染红的一片血迹,至今都觉得心口冰凉。 盛开双唇颤抖,狠狠地咬了咬牙,“是啊,流血了,不光流血,还差点流产。贺总,拜你所赐,我的孩子差点就没了,我在医院住了五天,你满意了?和孕妇的感觉很爽对吗,你还想怎么样,你说!” 她气红了眼。 他究竟还想要怎么欺负她! “对不起,宝贝。” 贺廷突然跟她道歉,紧紧抱着她,“我不知道,你该告诉我,不该瞒着我。” 盛开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眼泪汹涌地落下来,鼻腔里满满都是酸楚与委屈。 她是想告诉他,可她跟了他十年,等来的不是他要娶她,而是他要跟她分手,娶别的女人。 她也不想独自承担这一切,她想有个依靠,有人保护…… 可他选择了去保护许韵,成为许韵的依靠。 心碎了,就捡不起来了。 “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盛开说了这一句,抱着她的身体倏然僵了下来,将她松开了。 贺廷眸光沉沉,“你说什么?” 盛开感觉到满心的痛苦,苦的她舌尖发麻,“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自然没有必要告诉你。” 对于她的否认,贺廷凝眸看她半响,没有愤怒,只有冰冷。 他咬着牙道:“还敢说不是我的?你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怀上孩子。” 对他的笃定,盛开冷嗤道:“贺总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还是低估了我的行情?我有钱有貌,多的是男人想娶我,怀上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是商淮的,他才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贺廷眼神一寸寸的沉下来,如同暴雨将至的前兆。 “如果是商淮欺负了你,我要他的命。” 盛开心脏一紧,忙道:“他没有欺负我,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们情投意合,马上就要结婚了。” “结婚?” 贺廷忽然笑了起来,却笑得盛开心冷。 “没有我的允许,你结不了婚。盛开,你是我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 贺廷声音平静得很,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改变的事实,他摸了摸她的脸,“听话,别再惹我生气了。” “这孩子不是你的,你要我说多少遍!” 盛开拍掉他的手,情急之下就要往外跑,被贺廷牢牢握住手腕,拽回来,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贺廷,你放开我!”盛开在他怀里不停挣扎,捶打着他。 贺廷将盛开放在床上,用被子将她缠住,包裹得紧紧。 他居高临下,将她困于他的双臂之间。 “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后面一验便知。如果是我的,那就生下来。如果不是我的……” 贺廷清俊的面容倏然一冷,“你尽可以想象一下后果。” 他翻身而起,就要往外走。 盛开被箍在床上半点动弹不得,“你要去哪,你放开我……” “你就在这待着。” 贺廷转了下身,无情地通知她,“在验明孩子的身份前,你没自由了。” 盛开脸色煞白。 他就这样,软禁了她。 第61章 一辈子见不得光 盛开不是第一次被贺廷这样罚。 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她有过非常逆反的心理,对人对事异常冷漠,冷得扎人,浑身带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可谁若是敢给她亏吃,她半点委屈都不肯受,有仇当场就报,无论对方是谁。 那时她刚进职场,做的又是金融行当需要应酬,没少在酒局上被人调戏、欺负,也没少惹祸。 最严重的一次,是她用酒瓶爆了一位老总的头。 那一晚她被对方十几个壮汉困在角落的沙发上,秋胜男都救不了她,是贺廷及时赶到帮她解决了麻烦。 付出的代价,是她被贺廷关在公寓里整整一个月,不得自由。 贺廷斥她恃宠生娇,狠罚了她一顿。 那一个月的时间她几乎都下不来床,屁股全是被他掌掴的巴掌印,胸前、腰际、腿根,布满他的痕迹。 她长了记性,后来做事就稳重很多,不再那么冲动了。 心里清楚,她确实是恃宠而骄。 她敢当众对那老总动手,仗的就是贺廷的势,哪怕被围困的时候她也面无惧色,反而狐假虎威地跟对方叫嚣,“我确实不再是许家千金,但我是贺廷的人,你们敢动我一个试试!” 后半夜她在男人的掌心下哭得快断了气,亲耳听贺廷用冰冷的声调说,“我留你在身边,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惹事生非的。贺家从来不养无用之人,我也是一样。盛开,你要是成了没用的花瓶,也会被丢弃。” 盛开醍醐灌顶。 她原本都自暴自弃把自己当成委身于男人的花瓶了,她牺牲自己的尊严、付出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栖身之地,想要平平稳稳地活下去,贺廷却告诉她,她得有用,否则他终究会把她抛弃。 从那以后她学会收敛锋芒,也跟着秋胜男用心学做事,哪怕受了委屈也不敢再回去跟贺廷说。 渐渐的,她变得强大起来,不再怕别人欺负她,却依然害怕贺廷会罚她。 好比现在,他一个不高兴,便又将她关了起来。 贺廷走后不到一个小时,有人进来给她松了绑。 来的人她认识,是1号公馆的保姆小钟,她奉贺廷的命过来照顾盛开。 盛开被解开束缚后就想趁机逃出去,刚打开门,门口就站着两个黑衣保镖,将自由之路堵得死死的。 她的手机也被没收了,与外界的联系全部隔断。 盛开心里着急。 今天是她和商淮约定好要准备结婚登记材料的日子,还约好了照相馆要去提前拍照,如果商淮联系不上她,肯定会着急的,搞不好还以为她拿到房本就跑路了,那就真成骗婚了。 “小钟,你借我手机用一下,我打电话跟领导请个假。”盛开试图攻克小钟。 小钟为难地看着她,“抱歉盛小姐,贺总说在他回来之前,您的一切要求都不能得到允许。” 盛开脸一下子垮掉,在心里狠狠地骂:狗男人! 小钟给她做了饭,全都是适合孕妇吃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盛开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和狗男人斗,逃跑也是需要力气的,她肚子里还怀着崽,更得多吃些。 “盛小姐,我打开电视吧,看看新闻心情也会好一点。” 小钟拿开遥控器摁开了电视,岂料电视一开盛开就听到了许韵的名字,就是这么巧,新闻恰好在报道贺廷和许韵的恋情,记者拍到两个人从酒店里一起出来的画面,画面中许韵亲昵地靠在贺廷身上,小鸟依人。 “啊……” 小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电视关了,跟盛开道歉,“对不起盛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盛开僵坐在沙发上,目光还停留在黑掉的电视屏幕上,眼底凝满寒霜。 今早贺廷匆匆离开,原来是去酒店接许韵了。 他可真忙啊,晚上忙着“惩罚”她,白天就跑去和许韵双宿双飞、温柔缠绵。 盛开满心凄凉,彻底认清了现实。 贺廷从未想过要娶她,他准备让她继续做见不得光的情人,永远被人唾弃,被许韵踩在头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能是私生子,毫无地位可言。她一辈子,都要活在黑暗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想到这里,盛开狠狠发着抖,手中的筷子都捏不稳,掉落在茶几上。 门锁突然响了。 盛开一抬头,就看到了贺廷,他身上还穿着和新闻里一模一样的深灰色风衣。 像是一下子被刺激到了,盛开赤红着眼朝他扑了过去,就要夺门而出,却被男人拦腰抱住。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第62章 孩子生下来,我娶你 盛开像发了疯的狮子想要挣开贺廷的怀抱。 她骂他、踹他、咬他,歇斯底里一般捶打着他,贺廷完全不为所动,只冷冷道:“你闹够了吗?” 他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面容冷得瘆人。 “盛开,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段时间你做的种种够让我生气了,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盛开哭喊了一阵,情绪发泄出来反而像是没了电的机器人,麻木地靠在墙上,眼神都失去了焦距。 胃里一阵上下翻涌,她捂住嘴,推开贺廷就冲进洗手间,狂吐一番。 贺廷想跟进去,盛开却眼疾手快地锁了门。 “开门!”贺廷冷冷命令。 盛开哪还顾得上他,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涕泪横流。 外面传来贺廷对小钟的问询,“她吃了什么?” 小钟道:“盛小姐没吃多少东西,刚吃一点,您就回来了。” 过了几秒,小钟又主动跟贺廷认错,“对不起先生,都是我不好,我打开电视想让盛小姐解解闷,没曾想电视一打开……就在放您和许小姐的新闻,被盛小姐看到了。” 盛开已经吐得没有东西可吐了。 可她仍旧不想出去,一出去就要面对贺廷,一看到贺廷她就会忍不住的难受、委屈。 她根本不想把自己陷入这种可怜的境地中,她想摆脱这一切,可是为什么这么难? “你打算在里面待多久?” 贺廷的身影始终立在玻璃门外,声音沉沉地传进来,“出来!别逼我将锁撬开,进去逮你。” 他都能让人撬开锁将她的东西从商淮那里搬出来,没有什么是贺大少不敢做的。 盛开根本惹不起他。 她撑着绵软的身体慢吞吞地走出去,贺廷看她一眼,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盛开被放到床上,贺廷将小钟热好的饭菜接过来,端到了床边。 “喝点粥,多吃点,不然吐都没东西可吐。” 盛开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她就不指望从这个男人嘴巴里听到一句好听的话。 贺廷的脾气,和商淮真是天差地别。 “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盛开冷冷地问。 贺廷睨她一眼,“不是想辞职吗,家不回了,工作也不要了。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野男人,你都反了天了,在医院住了五天,愣是没跟我知会一声。既然胎不稳,那就待在家里好好养着,哪也别动弹。” 盛开被他的冷言冷语刺的心口疼,她没了家,也没了工作,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明明他才是那个最狠心的人,居然还来指责她。 “商淮不是什么野男人,他是我未婚夫。” 盛开梗着脖子对贺廷道:“明天是我们约好去民政局登记的日子,结了婚,他就是我的丈夫,也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你没这个资格。” 贺廷眸色凉凉地看着她,眼底似是刮起凛凛寒风,“你们不可能结婚,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盛开眼圈发红,“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 贺廷大力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冰凉的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擦过,“那种话,以后不许再说,我不爱听。” 他不爱听,那她就偏要说。 “我爱的人是商淮,我想嫁的人也是商淮,他脾气好,对我也好,我就是要嫁给他……唔!” 盛开的话断在贺廷粗重的吻里。 既然她不听话,那他就以自己的手段来罚她。 盛开被男人绑在了床头,他不用进入她,照样能罚得她痛哭流涕,最后盛开彻底崩溃。 她嘶哑着求他,“你娶你的许韵,我嫁商淮,我们分开……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 贺廷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的恳求,当着她的面给商淮发了取消结婚的信息,并跟他分手。 发完信息,他就将她的手机关了机,解开她手腕的束缚,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我不会娶许韵。等孩子生下来,我娶你。” 盛开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在脸上流淌下来。 她终于等到他说这三个字,可她已经不信他了。 第63章 再不听话,就罚你 盛开不知怎么睡着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踏踏实实地睡过觉,强烈的妊娠反应加上忧思过重,让她的精神持续紧绷,难以放松。 这次却是睡得很安稳,或许是熟悉的香味让她觉得安心。 睁开眼的时候,她靠在贺廷的肩窝上,看到他的一瞬间,盛开甚至有一丝恍惚。 他竟然没有离开。 过去数不清的日夜,她都是被他弄得筋疲力尽昏睡过去,可睁眼之时,身边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只是,曾经那么渴望的温暖怀抱,如今却只想挣脱。 逃的远远的。 盛开正要躲开,身旁的男人却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不让她退。 “唔……”她整张脸都被迫埋在他的胸前,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贺廷被她吵醒,睁开了眼睛,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的长睫毛分外显眼,漆黑的眉眼浓墨一般。 哪怕已经认识这么多年,盛开还是不得不承认,贺廷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也难怪京城那么多名媛排着队都想嫁给她。 多金又帅气的男人,谁不爱? “醒了?”贺廷醒来的声音透着哑,有种别样的低沉磁性。 下一秒他就贴了上来,在盛开的脖颈间蹭了蹭,活像是一只大型犬,冒出的青须有些扎人。 盛开对他这样的举动并不意外,甚至有种久违的熟悉。 只有她知道,贺大少在床上床下判若两人。 他在外人面前对她有多不假辞色冷酷无情,在床上就有多贪恋她的身体。 毕竟,以他的话说——她是他一手开发出来的。 “饿不饿?” 贺廷抬起头在她嘴角亲了亲,“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盛开都快要受宠若惊了,她跟贺廷这么久,见过他下厨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 毕竟是养尊处优的贺家大少爷,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他下厨房。 盛开没有在床上躺太久,爬起来洗漱了一下。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贺廷正背对着她在厨房忙活,姿态看上去很像样。 盛开却并不关心他在做什么,眼神往大门的方向瞥去,她在推测自己就这样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贺廷既然在这里,小钟已经离开了,那么保镖会不会也已经撤离了? 她没忘记今天是她和商淮约好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的日子,她不想食言,也不想放商淮的鸽子。 商淮已然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房子都过户给她了,她现在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那成什么人了? 这样想着,盛开胆子也大了起来,迈开脚步就想趁贺廷不注意逃出生天。 “起来了就过来,在那边鬼鬼祟祟做什么。” 贺廷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吓了盛开一跳,猛地抬头,就对上贺廷锐利的眼神。 “你走不了,过来!”他声音又冷下来。 逃跑计划失败,盛开满心失望,勉强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一进厨房,她就被贺廷抵在流理台狠狠亲了一通。 “给我老实点。” 贺廷在她屁股上带有惩罚意味地拍了两下,又捏了下她的鼻子,“再不听话,就罚你。” 盛开被他逗弄小孩的口吻弄得又羞又恼,口气生硬道:“我收了商淮的彩礼,不能不嫁。” 贺廷热了牛奶,煮了意大利面。 正摆着盘,听盛开这样说,他转了下头,“他给了你什么彩礼?” “一套房子。” 盛开道:“已经过户给我了。” 贺廷听完冷嗤一声,“一套房子就把你买了?” 盛开看着男人不屑的样子,冷冷回敬,“几百万的房子,不便宜。我跟了贺总这么多年,可是连一套小公寓都没捞着呢。十年的青春,一文不值,都喂了狗了。” 贺廷的脸色倏然冷却下来。 “你这张嘴,是真的欠收拾了。” 第64章 贺廷这个恶魔 一大早,饭还没吃上,盛开就被男人给罚了。 直到她被喂得饱饱,噎得眼角飞红,腮帮子酸胀难堪,贺廷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以后再敢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还这样罚你。” 盛开狠狠瞪着他,然而一双带着水汽的眸子还凝着未褪的情欲,一点威胁感都没有。 贺廷系好腰带,将她抱起来,放到餐桌的椅子旁,道:“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气我。” 盛开听着他的话,不由气闷。 就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胡搅蛮缠一样,真是贼喊捉贼。 吃着贺廷亲自做的早饭,盛开身在曹营心在汉,满心想的都是怎么通知商淮。 找不到她,还收到分手的短信,商大哥肯定要急疯了。 贺廷这个恶魔,是真的缺德! 闷不吭声地吃完了早饭,贺廷擦了擦手,起身取了样东西放到盛开面前。 盛开一瞧,是她提交上去的离职申请。 “按照规定,公司是不能辞退孕妇的。”贺廷问她,“你是真想辞职吗?” 盛开心口闷涩,她当然不想辞职。 她一毕业就进了飞火资本,一路做到投资部经理的位子,对飞火资本已经有了感情,辞职是为了摆脱贺廷,不让他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好像也没有辞职的必要了。 贺廷神色淡然,“你如果真的想撂挑子不干了,我可以批。这次的r计划融资项目的确很重要,难度系数也高,你有畏难情绪也正常,原本我是想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既然你临阵脱逃,那就算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盛开明知贺廷是在激将她,却还是忍不住生气。 从她实习期间做他的助理开始,他交给她的任务没有一样是好做的,她什么时候临阵脱逃过,再艰巨再棘手的任务只要她接下来就会保质保量地完成,她能做到这个位子靠的是自己的能力。 这次她想离开不是因为r计划融资项目有多难,她是单纯地想离他远一点而已! 盛开瞪着贺廷,眼睛里全是不忿。 贺廷拿捏的她死死,说着就要把离职申请收回,只听“啪”的一声,盛开拍住了。 她抬眸看着他,“我回公司,你就放我出去吗?” “不要跟我讲条件,盛开。” 贺廷根本不给她谈判的资格,“我是想告诉你,公司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任何一个决定,你做了,就得为此付出代价。离职是如此,结婚也是如此。都快要当妈的人了,做事要理智,要成熟。” 他又开始逮着机会教训她。 盛开抿了抿唇,“我很理智。贺先生,是你先提出的分手,是你不要我了,那我走还不行吗?我没有纠缠你,反倒是你,一直不肯放过我。我说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应该也不会想养别人的孩子吧。” 贺廷眸色清冷,沉声道:“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等五个月左右验一下羊水就能知道。” 盛开听着心口一寒,下意识攥紧袖口,“你要带我去做羊水穿刺?” “你不想做也可以。” 贺廷淡漠道:“等孩子生下来验dna也不迟。你不是一直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商淮的吗,那咱们就验一验。如果这孩子真是商淮的,你大可以想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放过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看着盛开苍白的面色,他像是看穿了一切,唇角泛起凉薄的笑。 “看看你的肚子,怎么也有三个月了。三个月前,你认识商淮吗?” 盛开脸色难看下来,贺廷敢这么说这么做,就是笃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他的意思很清楚:不想受罪,你就给我老实点,乖乖说实话。 可盛开偏偏不想配合他! 她也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没有别的男人?” 就许他和许韵在外面卿卿我我,她就不能红杏出墙吗? 贺廷脸色一沉,“别跟我赌气,说些混帐话。今早吃的教训还不够?” 想起不久前她被他摁跪在地上强“喂”的所谓教训,盛开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狠狠瞪着他。 他就知道欺负她! “行了,瞪半天了眼睛不酸吗?” 贺廷起身,道:“简单收拾一下,带你去医院做产检。” 可以出去了? 盛开眼睛一亮,只要出去她就有机会伺机逃跑,哪怕能联系一下商淮也好。 她麻溜准备了一下产检的文件包,贺廷看着产检单上标记的15周,轻笑了一声,将盛开揽入怀中。 “小东西,就知道嘴硬。” 盛开靠在他怀里,心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他如果真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娶她,她又算什么呢,赠品吗? 许韵那边要是知道她怀孕的事,也不会善罢甘休。 乘电梯到了妇科门诊,好巧不巧,就看到梁兰贞和许韵母女,刚从诊室中走出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 “盛开?” 许韵惊疑地叫了她一声,待看到走过来扶住盛开的贺廷后,瞬间变了脸,目光朝她隆起的小腹看去。 那一瞬间,盛开清晰地看到许韵眼底迸射出寒光。 第65章 逃跑未遂 盛开没曾想会在医院碰到许韵和梁兰贞,这可真是天赐的孽缘。 若说前阵子她的肚子还能遮掩住,可现在她又瘦了一圈,肚子凸起的很明显,她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许韵早晚会知道她怀孕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撞了个正着。 看着许韵眼底杀意顿起,盛开的心还是紧了紧。 反观贺廷这个马上要结婚的人,倒是一脸淡定,若无其事地跟梁兰贞和许韵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也来了医院,不舒服?” 许韵还死死盯着盛开的肚子,像是没听见贺廷的话,半响没回应。 梁兰贞僵硬地笑了下,回贺廷的话,“我陪小韵做个婚前检查。盛开这是怎么了?” 她明知故问。 贺廷淡然地回,“怀孕了,我带她来做个孕检。” 听到“怀孕”二字,许韵猛地抬头,脸都憋红了,死死瞪着盛开,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咬她。 梁兰贞再会伪装,脸色也跟着变了变,笑都笑不出来了。 盛开看着梁兰贞和许韵惊讶又强忍着不能发作的脸,莫名觉得爽快。 这母女俩做梦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攀上贺家这高门,可豪门太太哪是好当的,梁兰贞都能挤走她母亲嫁进许家,许韵就得做好贺廷在外面有女人的准备,这情儿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你婚都没结就怀孕了,怀的谁的孩子?” 许韵终于忍不住,高声质问着盛开,这一声也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纷纷朝盛开看去。 未婚先孕虽然在当下不是什么稀罕事,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许韵这一大肆宣扬,旁人看着盛开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盛开手心冰冷,目光凉凉地看着许韵。 她知道许韵就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就像十年前她挑唆京城所有名媛一起孤立她、凌辱她一样。 手忽然被捏紧,一股坚实的力道从手背传来。 耳边响起贺廷沉定的声音,“我的。” 盛开心中一震,朝贺廷看过去,眉睫颤动。 梁兰贞和许韵也被震了一下。 许韵眼看着快要气疯了,上前一步想要发作,被梁兰贞死死摁住。 不让她轻举妄动。 “走吧。”贺廷像没事人一样,带着盛开往诊室走去。 盛开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强大内心。 或许在男人眼里,未婚妻和情人就是能够共存的生物。 反正获益的,享受的都是他。 她心中轻讽,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有现成的工具人,为什么不利用呢? 进诊室之时,盛开回了下头,故意朝许韵投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她知道许韵肯定不会罢休。 …… “躺下来,不用紧张,放松。” 医生给盛开做着检查,贺廷就坐在一旁,看着屏幕上已经成形的小人儿,冷峻的眉眼显出一丝柔和的光。 他不停地询问着医生孩子健不健康,后期需要注意些什么。 盛开眼眶发酸,这一幕明明是她期盼已久的,可真的发生之时,她却觉得满心酸涩。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从超声室出来,盛开说要去趟洗手间,让贺廷帮她去拿药,贺廷让保镖跟着她,“别乱跑。” “知道。”盛开应了一声,进了洗手间,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尾随了进来。 黑影从身后直直地朝她撞来,盛开敏捷地闪身,将人抵在了墙上。 许韵乔装打扮了一番,在保镖眼皮底下混了进来。 “盛开!” 许韵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敢背着我怀了廷哥的孩子,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 盛开压低声音道:“这孩子不是贺廷的。” 许韵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 “随你信不信。” 盛开和她谈判,“贺廷让给你,我不要了。你做你的贺太太,我嫁给商淮,我们互不相干,怎么样?” 许韵狐疑地看着她,“你真的要离开贺廷,嫁给商淮?” “手机给我,我现在就打给商淮,让他来救我。” 盛开朝她伸出手,“今天本来就是我们约好领证的日子,我和商淮结了婚,你不就安心了吗?” 许韵半信半疑地将手机交给她,“你最好别骗我。” 盛开接过手机,就赶紧给商淮打电话,幸亏她事先记了商淮的号码。 “接电话啊……”电话拨出去好久没通,盛开急的嗓子冒烟,手心都出了汗,生怕商淮不接。 能否顺利逃出去,就看这一次了。 只听“叮”的一声,电话终于接通,商淮醇厚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喂,哪位?” 盛开一喜,“商……” 她刚要开口,手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夺了去。 盛开下意识地转头,就对上了贺廷冷峻酷寒的一张脸,心倏然凉了下来。 听筒里传来商淮焦急的声音,“是盛开吗?你在哪?!” 第66章 当着未婚妻的面吻她 贺廷当着盛开的面,掐断了她和商淮的通话。 也掐断了盛开想要逃离的一丝希望。 贺廷的眼神冷冽如刀,让人不寒而栗,他盯了盛开一眼,垂眸看了一下手机,又将目光挪到许韵脸上。 “你给她的电话?”他声音又冷又沉,骇得许韵止不住一抖。 “我……” 许韵有些慌张地解释,“盛开说,今天是她和商淮领证结婚的日子,她要商淮来接她。” 盛开知道许韵靠不住,只是她这胆子比米粒还小,转头就将她给卖了。 贺廷眸中狠戾毕现,伸手掐住盛开的下巴。 “就是不老实,学不乖是吗?” 盛开吃痛,眉头皱成一团,眼看着贺廷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是怒了。 “我答应了商淮。” 盛开艰难地吐字,“不能食言。” 贺廷脸色沉得厉害,盛开正觉得不妙,下一刻他就吻了过来,凶猛得攫住了她的唇。 他力气太大,盛开被他逼得后退两步,直接靠在了墙上,痛得低哼一声,口腔里铁腥气蔓延开来。 是他咬破了她的嘴唇。 洗手间被贺廷的人包围了,没有人敢进来,可是许韵就在旁边看着! 这一刻盛开只觉得又气又恼。 她居然当着他未婚妻的面强吻她! 可见他并不在乎许韵,但他又有几分在乎她? 他吻得太凶太狠,盛开扛不住他的攻势,血腥气加上大脑缺氧,让她整个人天旋地转。 待贺廷放开她的时候,盛开忍不住奔到洗手池,就是一通狂吐。 身后传来许韵凄楚的声音,“廷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看不惯是吗?” 贺廷淡声道:“想要做贺太太,就得有容人之量。如果接受不了,说明你并不适合做我的妻子。” 一句话,让许韵瞬间白了脸。 盛开趴在洗手池旁,脸色也是苍白如蜡。 容人之量……这世上有几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男人都想要三妻四妾,尽享齐人之福,明明是他们贪心,却反过来要求女人心胸宽广。 真可笑。 这个贺太太,谁爱当谁当去,她是没有这个福气。 “吐完了吗?” 贺廷问了盛开一句,递上纸让她擦了擦嘴,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许韵攥着手机,看着他们双眼通红。 她难过地说,“廷哥,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欺负我。我可以不介意你外面有别的女人,甚至不介意你有别的孩子,可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盛开?你明知道,她是我妹妹……” “妹妹?” 贺廷面无表情,“你姓许,她姓盛,不是同一个妈也不是同一个爸,算哪门子的姐妹?” 许韵一怔,“可是……” “许韵,别哭哭啼啼的一脸受委屈的模样,你不想嫁我可以不嫁。” 贺廷面容有些不耐,“许家想跟贺家联姻,只要这婚事能成,我想是你还是盛开,许建军应该无所谓。毕竟,盛开才是他亲生的女儿,不是吗?” 许韵脸色骤然一变,看向盛开就像是看到要和她夺食的仇敌,眼尾杀意丛生。 盛开觉得贺廷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让许韵更恨她了。 许韵或许真的以为,她想和她抢贺太太的头衔。 这可真是冤枉,“贺太太的梦”,她早醒了。 一切幻想,都是奢望。 * 盛开逃跑未遂,被贺廷抱出医院,扔进车里。 车子一发动他就升起了挡板,将她狠罚一通,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内响起,盛开臊得满脸通红。 “贺廷,你混蛋!” 她伏在他的怀里,双手被男人反绞在身后,随着她一声喝骂,大掌又盖在她的臀肉上,疼得她直叫。 盛开又疼又怒,张开口狠狠咬在男人的脖颈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咬断他的喉咙! 耳边却传来男人低沉的轻哼。 “喂不熟的小东西。想离开我,门都没有。” 第67章 商淮来救她 盛开气急之下咬得狠,只觉得牙齿都松动了,嘴巴尝到了腥味才松开。 贺廷的白衬衣渗出了血迹,不用看都知道牙印有多深。 “就这么恨我?” 贺廷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只垂眸看着她,松开了她的手腕。 盛开嘴角发麻,她现在闻到血腥味胃里就忍不住泛恶心,强忍着不舒服,眼角泛着湿意。 “我不想恨你。” 盛开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双肩微微颤动像是在抽泣,哀求般地说,“贺廷,你放过我,好不好?” 贺廷不为所动,直截了当地回答她,“不可能。” 盛开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示弱是假,想逃是真。 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执拗道:“那你娶我,甩了许韵,让我做贺太太。” 贺廷看着她,眼底竟染上一丝兴味,他在她身后轻拍两下,给她提起打底裤。 盛开这才想起自己当下的处境,当即脸红到了耳朵根,手忙脚乱地起身整理衣服,结果撞到车顶,疼得“啊”一声,抱着脑袋狼狈地缩进了座椅里,贺廷将她拽进怀里,“没事吧?我看看。” 一股麻痛过去,盛开才缓过劲来,睁开眼睛。 贺廷给她揉揉脑袋,数落她笨,“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 “你才傻。” 盛开不爱听,推开他,瞪了他一眼。 想起方才她主动提出让他娶她,而他还没有给她回应。 她知道,他不会娶她。 只是不知怎的,心底深处竟还是想要一份答案。 人呐,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真想做贺太太?” 贺廷看着她的眼睛,极为认真地问她。 盛开心中蓦地一酸。 想啊,怎么不想呢? 她跟了他十年,成长的时光都是和他在一起度过的,其中当然有磕磕绊绊,可贺廷依然是除了她妈妈以外,对她最好、陪伴她最久的人,她能好端端地活着没被欺负死,能有一份光鲜体面的工作,都是贺廷照拂。 如当初承诺那样,他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可他也从未许过她什么未来。 贺廷一向言出必行,说到的事一定会做到,因此他也从不轻易许诺。 而他没说过的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是啊。”盛开笑得明媚,“我做梦都想嫁给你,成为贺太太呢。” 她眼底一片冰凉,全无半分笑意。 演戏而已,何必当真。 “是这样吗?” 贺廷盯着她,有种看穿她的清冷,“我怎么觉得你口是心非。比起嫁我,你更想嫁给商淮吧。” 提起商淮,盛开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她现在是真的想嫁给商淮,不为别的,只是想为她、贺廷,还有许韵之间的三角关系来个了断。 只要她嫁给商淮,贺廷放过她,许韵也不会再找她麻烦。 至少,也让她安安心心地生下这个孩子。 她不想再继续和他们这样纠缠下去,她太累了。 “怎么不说话?” 贺廷挑起她的下巴,语气很强硬,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说,你是想嫁我,还是嫁商淮?” 盛开对上他幽深的眉眼,喉咙哽了哽,“我……” 正要开口,车子忽然晃了一下。 贺廷下意识抱住盛开,降下挡板,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对不起先生。” 戚威赶忙道歉,“一辆车突然横了过来,挡了我们的路。好像是……商先生。” 盛开眼睛一睁,朝外看去,果真见商淮下了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商淮来救她了! 第68章 滚得越远越好 这条路是回帝临别墅的必经之路。 刚好是在两栋大厦之间的一条岔路口,如今前后两头都被堵住了。 商淮身后跟着好几辆车,他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人来! 盛开顿时有了逃生的希望,她扑到窗边降下车窗喊了一声,“商大哥——” 旋即便被一个迅猛的力道扯了回去。 眼睁睁看着车窗升起,隔断了商淮呼唤她的声音。 贺廷捏着她的后颈,声音冷冷沉沉,对戚威下令,“把车锁死,叫人来。” “是!” 戚威应了一声,就拨出去一个电话,“人到了,出动吧。” 盛开浑身僵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认得戚威拨的那个内线电话,那是贺家专门培养的一批保镖,叫做“黑鹰”。 每一个都是有过战斗经验的退役兵,杀伤力极强。 要是他们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盛开……”商淮走到了车边,正在喊着她的名字,即使听不清晰,依旧让盛开情绪炸开。 为了她的那一通电话,他竟真的带人来救她了,不惜拦路堵截贺廷的车。 商淮是真的为她豁出去了! 盛开既心酸又感动,眼角泛起湿意,耳边却传来冰凉的声音,“这就感动了?” 贺廷的音色一向好听,低沉清冽,可如今在盛开听来宛如恶魔低语。 “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敢怀着我的孩子去嫁别的男人?” 盛开浑身止不住的一抖,她咬了咬牙,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勇气,冷冰冰道:“我说了,这孩子不是你的!我是怀孕三个多月了,可你怎么知道我和商淮是三周前认识的?别忘了,一个月前你在海外出差。” 贺廷捏着她后颈的手倏然一顿。 盛开知道,他信了。 哪怕不是全信,至少也有所怀疑。 人一旦对某件事情开始生疑,就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会越来越怀疑原本自己以为的真相是假的。 一个月前,他的确是去了海外出差,一走就是数月,走之前他来到她的公寓,作弄了她大半日。 要了她三次,折腾得她第二天早上爬都爬不起来,迫不得已请了假。 最后一次他没做安全措施,提醒她吃药,可家里的药都过期了,等她爬起来去买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间。 孩子,就是这样怀上的。 天晓得她听到医生说“你怀孕了”这四个字的时候,是怎样天塌地陷的心情。 唯一一次放纵,就不幸中了招,连老天爷都不肯放过她。 “我和商淮早就认识了,他在z大教书,我也是z大的学生,是于老师介绍我们认识的。” 盛开煞有其事地说着,不惜将自己念研究生时的导师都搬了出来,“我们一见钟情,相亲不过是个幌子。” 她想让贺廷对她彻底失望,继而放过她,哪怕真的背上劈腿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贺廷的声音如同冰棱,刺的她心尖一寒。 可眼下容不得她退缩! 商淮已经带着人开始砸窗了。 贺廷的车从头到尾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窗是防弹材质,子弹都打不穿,盛开心里替他们着急。 如果黑鹰来了,那就糟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盛开仰头看着贺廷,态度冷淡又强硬,“我爱的人是商淮,当初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庇护所,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了,当然要离开你。贺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的臭脾气我早就受够了!” 一秒,两秒,三秒……她眼睁睁看着贺廷眼底的光一寸寸地暗下来。 她心口疼得厉害,才知道原来“口是心非”是这般痛苦滋味。 贺廷看着她冷笑一声。 “好,很好。这么多年我费尽心力,看来是养了只白眼狼,专会捅人心窝子。” 盛开心一沉,注意力放在了后半句上。 捅他心窝子? 他说的是她? 她有这个本事吗? 贺廷倏然放开了她,面容恢复了冷淡无情的模样,坐回去,淡淡道:“你走吧,滚得越远越好。” 盛开一怔,他肯放过她了? 第69章 求你放过他吧 不光盛开愣住,坐在驾驶座的戚威都跟着一惊,回头道:“先生……” “闭嘴!” 贺廷轻喝一声,戚威立马噤声,却对盛开小幅度地摇了下头。 他终于肯放过她,盛开哪有不走的道理? 她惊怔之余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没有看出戚威眼神中的提醒与警告。 盛开去拉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车窗是单向贴膜,商淮看不到她,她能看到商淮脸上的焦急,便更急,对戚威嚷道:“把门打开!” 戚威看向贺廷,他只听他一人的。 贺廷沉声说了句,“她执意要走,何必强留?打开门,放她离开。” “是。”戚威依言将车门打开了。 盛开手都是抖的,掌心出了汗一片黏腻,开了两下才将车门打开,终于和商淮相会,“商大哥!” “盛开!”商淮扶了她一把,将她从头到脚查看了一番,“没事吧?” 盛开摇摇头,“我没事。我们快走!” 她着急想带商淮离开这里。 “商先生。”身后传来贺廷阴沉的声音,车门大开,他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香烟,叫住商淮。 商淮手里还捏着棍子,掌心攥紧像是恨不得回头给贺廷一棍,被盛开慌忙拦住。 “商大哥,别跟他纠缠,我们走!” 她怕黑鹰赶到,催促着商淮离开。 贺廷喷出一口烟雾,悠悠哉哉地问商淮,“你和盛开认识多久了?” 盛开心中一紧,紧张地看着商淮,生怕他说露馅。 商淮看盛开一眼,道:“我很久以前就认识盛开了。” 盛开见商淮说的认真,反倒一怔,难道被她说中了,于老师真的跟商淮提过她不成? 眼下顾不得这些,盛开心急如焚,“商大哥,别和他废话,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她拽着商淮要走,却被自己凌乱的脚步绊了一下,商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乌云压顶,天空阴沉得厉害,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盛开猛地抬起头,她听到了熟悉的刹车声,一大片黑影袭来,给阴郁的天气又笼上一层阴霾。 她瞳孔圆睁。 黑鹰来了! “商大哥,快!”盛开嗓子都冒了烟,“叫你的人,快上车!” 她踉踉跄跄地拽着商淮,可是已经晚了,黑鹰的脚步比她想象的还要快,迅速地将他们包围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方已经打了起来。 耳边的呜咽声、惨呼声四起,盛开站在原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一下一下响在耳畔,她的世界完全黑了下来,昏昏沉沉,冰凉的雨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盛开,快上车!” 商淮的一声低吼将她唤回了神,盛开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几个黑影迅速将商淮包围了起来。 而她,也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盛小姐,请后退。”黑鹰冷冷道:“刀棍无眼,免得伤了您。” 商淮带来的人已经纷纷被黑鹰放倒,商淮正在和几个黑鹰对打,他拳法凌厉,却终究寡不敌众,身上挨了数棍,黑鹰不知是不是得了贺廷的命令,对商淮下手极狠,棍子全落在他身上脆弱的地方。 一记闷棍敲在商淮的膝盖骨上,疼得他当即跪地,喉间发出一声低呜。 “商大哥!”盛开目眦欲裂。 随着商淮倒下,暴雨一般的棍子朝他的头和背砸下去,商淮硬生生扛着,不肯屈服。 盛开眼圈爆红,狂叫着朝商淮跑去,被黑影拽住了肩膀。 她是贺廷的人,他们哪怕碰她都得戴着手套,不敢跟她动手伤了她,却也不敢放开她,牢牢锁住她。 “你们放开我!住手,快住手,别打了!!” 盛开声嘶力竭地吼着,眼泪、雨点在脸上狂飙,眼看着鲜血从商淮身上流出,她后悔了。 后悔将商淮卷入她和贺廷的斗争中。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他吧……”盛开呜咽着求黑鹰。 擒住她的黑鹰面无表情道:“盛小姐,你该求的人不是我们。” 对,她该求的不是黑鹰,而是贺廷! 盛开转身面向贺廷,哭求道:“你放过他吧,要杀要剐你冲我来!你让他们住手,别再打了!” 再打下去,商淮就熬不住了…… 贺廷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一支烟已经快抽完了,他瞥了盛开一眼,“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盛开倏然一僵,怔怔地看着贺廷。 她懂了。 他就是要她求他。 第一次,他放她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下次你再来求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擒住她肩膀的手松开,盛开浑身无力一般,双膝落在了冷硬的地上。 她朝贺廷跪了下来,声音嘶哑。 “我求你,你放过他吧。” 第70章 她卑微如斯 阴雨绵绵。 冰凉的雨丝飞卷到盛开的脸上,她却已经感觉不到冷。 一颗心,碾落尘埃,早已疼得麻木。 “盛开……不要求他!” 商淮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嘶声低吼,“站起来!永远不要去求伤害你的人!” 盛开看着鲜血从商淮的额角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衣领,他手撑地试图站起来,还想着来救她。 “商大哥……”盛开早已泪雨滂沱,朝他摇摇头。 她不值得,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 “砰!” 一记闷棍打在商淮的后背,甚至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商淮被再次打扑在地。 他的脊背,也渗出鲜红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商大哥!” 盛开尖叫一声,想朝商淮扑去,却又不敢上前,她不能,不能再连累他了! 身后贺廷的声音比这阴雨天还要冷,“你们的苦情戏演够了吗?” 盛开泪眼模糊,她狠狠闭了闭眼,满心苍凉。 罢了,不过就是求他。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盛开调转方向,不再去看商淮,而是扑到了贺廷面前,手扶上了他的膝盖,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贺总,我跟你走,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放过他吧。” 她哭得嗓子沙哑,吐字都艰难,“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的事,商淮是无辜的,不该被卷进来。” 贺廷徒手将烟蒂掐灭,满脸淡漠。 “他无辜吗?明知你是我的人,还偏要招惹你,我给他点教训,难道不应该?” “他没有招惹我!” 盛开急急替商淮辩解道:“是我招惹的他,是我犯贱,你教训我,放过他。” 雨越下越大,她还跪在车边,搭在贺廷膝盖的手隐隐发着抖。 她在担心商淮的伤势。 可她连看他都不敢看,生怕再激怒贺廷。 她只能竭尽全力地哄这个男人,让他不要再发疯,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 虽然他或许并不在乎商淮的性命,可是她不能不在乎! 她已经欠了商淮很多,不能连他一条命都赔上,原本就是她自己活该,不自量力地想要离开贺廷。 可残酷又冰冷的现实告诉她,她没这个本事,她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贺廷的手掌心。 “你就这么在乎他?” 贺廷挑起她的下巴,阴沉的眸盯住她的脸,“宁愿贬低自己,也要护着他?” 盛开摇摇头,哑声道:“我只是不想欠他。贺廷,如果他死了,我这辈子都睡不安稳,我不想这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气我不够乖,气我不听话。是我错了,我以后乖乖的,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好吗?” 她软声央求着他,用所有的尊严,换商淮的一条命。 反正她如今的尊严都是贺廷给的,还给他便是。 戚威立在车旁,小心说了句,“先生,盛小姐还怀着孕,不好淋雨。” 贺廷深深看了她一眼,盛开抿着唇,端正跪着,努力做出乖巧的样子。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脸色有多苍白难看。 “上车。”贺廷冷冷说了一句,不带任何温度,却让盛开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 跪了太久,她膝盖酸软得很,甫一起身整个人都晃了下。 “盛小姐。”戚威虚虚扶了她一下。 盛开靠着车站稳,仓促地在身上摸了两下,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塞进戚威手里。 “麻烦你帮我把商淮送去医院,密码是你们先生的出生年月,如果钱不够,你先帮我垫上,回头还你!” 戚威捏着卡,朝车里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那句密码取悦到了贺廷,他难得大发慈悲地点了下头。 戚威挥了挥手,黑鹰迅速将商淮连同他的人装上车,往医院的方向驶去,盛开一颗心才稍微放下来。 车子重新发动,继续开往帝临别墅的方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可盛开却浑身湿冷,无论是身体还是一颗心,都如坠冰窖。 旁边的人动了动,车内挡板重新升了起来,贺廷道:“把衣服脱了。” 第71章 取悦他 盛开浑身颤了一下。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惹贺廷生了这么大的气,他不可能轻易饶过她,也做好了被他收拾的准备。 她抬起冰凉的指尖,低着头,将上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褪了下来。 然后,她自觉地在车厢内蹲了下来,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一只大手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干什么?” 盛开抬起头,微愕。 他不是要……她……么。 贺廷漠然地看着她,“我只是想让你把湿衣服脱下来,怕你感冒,你在想些什么。” 盛开这才发现他脱下了外套,是想给她穿上,是她会错了意。 她垂下眸,惨白的面容由于羞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抬头,看着我。” 盛开依言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 贺廷抬手将她额前被雨打湿的乱发拨到脑后,明明是这么轻柔的动作,却让盛开不由颤栗。 这一下轻抖再次惹怒了贺廷,他猛地拽了她一把,将人扯进怀里,眼角由于愤怒而发红。 “怕我?” 贺廷勾唇嗤笑,不知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我们在一起十年,十年的时光抵不过你和商淮认识的短短数月?人家的心是肉长的,你盛开的心是石头砌成的对吗?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商淮?” 盛开听着他的冷声质问,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得好笑。 他这话说的,好像有多爱她似的。 难道一个月前不是他一句轻飘飘的“腻了”,就斩断了他们在一起十年的时光? 怎么到头来,都成了她的错? “我不爱商淮。我爱谁并不重要,反正我也不可能离开你不是吗?” 盛开实在没有力气再和他争执,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既然离不开,那就索性破罐子破摔,“贺总,我说到做到,你放过商淮,我就任你处置。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情人也好,玩物也罢,都可以。” 无非,就是和以前一样。 生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 “很好。” 贺廷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为了商淮,你还真是豁得出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怜惜你?” 他靠在座椅上,眼神阴森的可怕。 “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能为了那个野男人做到什么地步。” 盛开怔怔地看着他,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这明明是她和他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他总要扯上商淮? “愣着干嘛?” 贺廷眼底有了几分不耐,“过来,吻我。” 他直接对她下令,她倒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盛开便如同一个被遥控的机器人一样,朝他吻了过去,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的唇,他却无动于衷。 贺廷漠漠地看着她,“就这点取悦人的本事?还好意思说做我的情人?” 盛开尴尬地一僵。 他在嘲讽她,连做他情人的资格都没有。 盛开心里泛起自嘲的笑,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呢,反正她在他这里早就没了脸,无所谓了。 她将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除去,也彻底豁出去,主动捧起了他的脸,深深吻住他。 如他要求的那般,取悦他。 盛开从未取悦过谁,也没有取悦过别的男人,她唯一会的事情就是取悦贺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到他生气,可她知道能怎么哄他高兴,无非就是自己乖乖的,任他予取予求,这种事情她驾轻就熟。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和十年前一样,他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而她只能卑微地跪在地上,向他摇尾乞怜。 车厢里的气息渐渐变了。 吻还不够。 她知道他喜欢什么,匍匐下去,跪在宽大的座椅上,任由男人的手插进了她的发间。 ……直到,她躺在了帝临别墅那死宽的软床上。 盛开献祭一般分开自己的腿,也撕开了自己的心,她看着坐在床边的贺廷,软声央求: “你怎么弄我都行,我求你,别伤着孩子。” 贺廷冰凉的手指在她凸起的小腹上打着转,“这孩子,真是商淮的?” 第72章 半真半假的哄 盛开身体抽筋般的僵硬着,感觉一股凉意从小腹窜上来。 她看着贺廷,喉咙微哽,“如果这孩子是商淮的,你打算怎么办?” “拿掉。” 贺廷面容冷峻,毫不犹豫。 盛开心口一寒。 这孩子当真是可怜,ta的亲生父母竟都动过要打掉ta的念头。 如果不是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拿掉孩子后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以后生育的几率会很小,她未必那么坚定地想要把ta生下来,这个孩子来的突然、意外,却偏偏和她的生命绑在了一起,ta生她便生,ta死她便死。 可是孩子的父亲,又怎么能体会到女人生孕的艰难困苦? “这孩子不是商淮的,是你的。” 盛开只得承认这个事实,只是现在……贺廷也应该不会信了。 贺廷冷嗤一声,“你让我怎么信你?如今你撒谎成性,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都分辨不出来了。” 盛开心底泛起苦笑,如今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是她坚称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一次次打破了他对她的信任,贺廷最讨厌欺骗,以前为她说谎也没少罚她,如今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他心里一定是厌极了她。 “你不是要验羊水吗?” 盛开心灰意冷道:“要是验出来孩子是商淮的,你可以把我和孩子一块弄死。” 她一句话说完,眼看着贺廷眼底卷起风云。 他猛地上前,掐住了她的脸,阴沉的眸冷冷眯细,“你以为我不敢?” 盛开和他对视,眼底没有一丝怯懦,满是倔强。 “你堂堂贺大少,都敢当街打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贺廷闻言脸色当即一沉,却怒极反笑,松开她的脸,冷眼瞧着她,“说到底,还是心疼你那个野男人。你越是心疼他,我就越是不想让他好过。” 盛开心一紧,慌忙抓住他的手腕,“你说了放过他的。” 贺廷漠然道:“玩女人玩到我身边,给我头上种草原,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他冷冷甩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盛开心一慌,翻身而起从后面抱住了他,贺廷去拨她的手,“放开。” “不!”盛开生怕他真的去对付商淮,紧紧箍着他的腰,他本就在气头上,眼下不能再激怒他了,盛开放软了声音道:“你不要走……我故意气你的,我和商淮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你。无论第一次,还是上一次,都是和你做的。这孩子也是你的,跟别人无关。” 贺廷停住了脚步,却冷哼一声。 盛开了解他,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冷气息散去了大半,知道他爱听这个,她赶紧趁热打铁,从床上下来转到了他身前,仰头看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忽闪着柔软的光,声音越来越软,“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你出差之前那次怀上的,距今正好十五周,日子你算一算就知道了。你有没有弄到……里面,你自己清楚。” 她脸色恰到好处地红了红,眼见贺廷面色和缓下来,知道他终于信了几分。 毕竟那种事情,不光女人清楚,男人也最清楚不过。 贺廷声音也不再似方才那么沉冷,“不是有让你吃药吗?” 闻言,盛开抬头瞪他一眼,羞恼地说,“你爽完就走了,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爬得起来。家里哪有紧急避孕药,之前的药都过期了……我也没想过会中招,你以为我不怕吗?我知道,你没打算让我给你生孩子。” 说到这,她一低头,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这情绪来的半真半假。 怀孕这么久,她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当时的委屈如今一股脑发泄了出来,眼泪来的倒挺是时候,给她这蹩脚的演技增添了一点真实性,毕竟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贺廷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好了,别哭了。” 盛开低着头,继续抽噎。 贺廷扯过纸巾抬起她的脸给她擦了擦眼泪,待她哭声停了,又将她轻轻拽起,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 “那为什么骗我,说这孩子不是我的?” 他拍的不重,却让盛开脸比屁股红,她低头,似模似样地说,“我怕你不喜欢我,也不想留下这孩子。” “那你就想嫁给别人,给孩子再找一个爹?” 贺廷说着说着又生气了,拉起她来又拍了一掌。 这一巴掌打得略重,盛开疼得嗷呜一声,扑倒在他的怀里,哼哼唧唧地跟他道歉、认错。 贺廷抱她入怀,给她揉了揉身后,轻哼一声,“你以为你跑得掉?不给你点实在教训,你长不了记性。” 盛开靠在贺廷怀里,听着他的话,却是一僵。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抬头,“你知道商淮会来救我,所以故意设了套子,等着他钻进来?” 第73章 当好一只金丝雀 盛开今天一直觉得不对劲,而现在才后知后觉不对劲在哪里。 帝临别墅在市区最繁华的地带,周围有几家大医院,贺廷都没有带她去,反而去了商淮曾带她去过的私立医院,就是猜到她会借着这次去医院做产检的机会,想办法跟商淮通风报信; 去的时候贺廷是带了保镖的,可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却只有一辆车,车上也只戚威一人。 当时她还以为保镖被贺廷派去送许韵和梁兰贞了,可后面他们和黑鹰一起出现了。 这就说明,贺廷是故意不让保镖跟着,就是想打消商淮的警惕,请君入瓮。 还有……黑鹰来的太快! 打架的那条街不论离贺家还是贺氏集团都不近,可黑鹰来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应有的距离。 “你早就布好黑鹰,伺机而动,就是为了让商淮自投罗网,好制造机会让我求你。” 盛开眼底冰凉,脸色惨白地看着男人。 贺廷眸色沉沉,“你要是早这么聪明,就不会给商淮通风报信,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盛开一颗心脏像是被男人的大掌狠狠攥了一下,疼得一抽。 她唇角泛起苦笑,“是我太蠢,还连累了商淮。我做错的事情,我认。” 贺廷冷冷打量着她,“怎么,又让你觉得心疼了是吗?” 他凉下来的语气,让盛开心微沉。 贺廷嘴角嘲弄一笑,“如果不是我提前部署,今天被困在街上围攻的人就是我。商淮可是带着人和棍子来的。盛开,如果今天受伤的是我,你也会像求我一样去求商淮吗?你会为了我,不惜向他下跪吗?” 盛开被他问的一愣。 贺廷太过强大,心思又缜密,只有他让别人吃亏的份,谁能在他这里讨到半分便宜? 她压根没想过会发生像他说的这样的情况。 见她不说话,贺廷唇边挑起冰凉的弧度,替她做了解答,“你不会。因为在你心里,我无所不能,压根不会受伤,我永远只会欺负别人,不可能让别人欺负。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工具人,替你遮风挡雨罢了。至于我会不会疼,会不会死,你根本不关心,也根本不在乎。” 盛开唇瓣微微发抖,“我……” “无所谓。” 贺廷忽然垂下眼帘,打断了她的话,复又抬起眼皮,平缓地说道:“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你不够强大,别说外人,连家人都会欺负你、轻慢你,你只能像鱼肉一般任人刀俎。你要真有本事,就自己离开,别指望别人会来救你。除了你自己,除了我,你谁也指望不上。” 盛开身体发颤,用力抿紧嘴角。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这个道理他以前就教过她,只是她到了现在才彻底明白。 当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别人想帮她都会被她拖累,就像商淮这样。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他对她很好,一直在帮她,她却害得人家一身伤,还得罪了贺廷。 “是我痴心妄想了。” 盛开终于认清了现实,低声道:“我不该想着离开你,嫁给商淮。我配不上你,也配不上他,像我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够好好活着都是万幸,实在不该奢求太多。” 她的头越来越低,贺廷伸手给她抬起来,凉凉地看着她,“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什么?” 盛开对上他的眸,淡淡一笑:“你是我的恩人,我的金主。你赏我一口饭吃,我就应该做好我的份内工作,伺候好你。以前是我贪念太多,以后不会了。我会乖乖做好我的职业,当好一只金丝雀。” 贺廷默然看她,良久,他冷冷笑了下。 “好,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他寒声道:“既然说要当金丝雀,那就别再气我。下次再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第74章 他是想逼她去死吗 盛开已经做好了要被贺廷搓磨一天一夜的准备。 他却并没有弄她,只是将她塞进被窝里,给她掖好被子,“你睡吧,我出去一趟。” 盛开没想到贺廷会放她一马,心下一空。 旋即想到今天在医院遇到许韵的事,许家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你是要去找许韵吗?” 盛开全身都包在被子里,只有雪白的小脸露在外面。 贺廷看着她,“怎么,不想让我去?为了你惹了未婚妻不高兴,我还不能去哄一哄?” “不敢,你确实应该去哄哄。” 盛开心间酸涩,却又哪敢置喙他的行踪,难不成真让她像恬不知耻的三儿一样,哭哭闹闹求他别离开吗? 贺廷脸色阴沉,“我去哪不用你管,睡你的。” 他转身要走,盛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贺廷面上有些不耐,“还想说什么?” 盛开一秒缩回手,抿了抿唇,还是硬着头皮小声央求他,“我知道你最讨厌私生子的存在,等你娶了许韵,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可不可以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我自己生,自己养,绝不打扰你们一家人,行吗?” 贺廷闻言深深皱了皱眉,眼底浮起一丝厌恶。 “你这话我从小听过太多,都是我父亲的情人对我母亲说的。可是结果呢?该打扰的还是打扰。” 盛开脸刷的一下惨白,像是被他用尖刀狠狠刺了一下,手指在被子蜷紧。 她自己知道这番话说的有多不知廉耻。 明明男人不想娶她,她却还巴巴地要生下这个孩子。 她想的很明白,贺廷现在对她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她跟了他太久,对他来说她就是他的私人物品,自己丢在那里没什么,但不容许别人来抢,等他有了新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慢慢对她也就失去兴趣了。 许韵取悦男人的本事比她可厉害多了,早晚有一天她会被扫地出门,到时候她就能够得到自由。 她可以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再也不出现在贺廷面前。 可是终究,贺廷厌恶她,也厌恶她肚子里的孩子。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放她离开。 盛开沉痛地闭上眼,如同溺水的人够不到浮木般的绝望,他是想逼她去死吗? 是不是只有她死了,他才肯放过她。 贺廷沉然道:“你只管好好养胎,至于孩子日后如何,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 直到他离开,盛开才睁开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睑滑落,滴进枕头。 她望着窗外雨蒙蒙的天,心里也下起了瓢泼大雨。 好像母亲葬礼那天下的雨。 不,她不能死! 盛开目光转冷,许韵和梁兰贞都可以活得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去死?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得好好地活下去,哪怕再难也要活下去! …… 大脑晕晕沉沉,盛开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她蜷缩成一团,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旁边有人抱住了她,她冷得打颤,便拼命抓住身边的热源想要汲取一些温暖,嘴里呓语,“妈妈,别走,别离开我……” 她好似做了一场大梦,梦里断断续续,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妈妈带她回外祖家,老四合院有一颗枣树,年幼的她皮得很,最喜欢爬到树上去摘枣吃,顺便偷看邻居家的漂亮哥哥有没有来,那天运气好,刚吃了两颗枣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大哥哥,长得像画一样好看。 “盛盛,快下来,将这枣子给邻居骆爷爷家送去。” “哎!”小盛开应了一声,就端着果盘跑去邻居家,结果一进门就被门槛绊了一脚,摔了个狗啃泥。 手里端的枣子也飞溅出去,洒了一地。 一道身影蹲下去,捡起地上的枣子,拧眉看着她,“你就是外公夸聪明的那个小丫头?我瞧着挺笨的。” 梦境一转,便成了她跪在贺廷面前苦苦哀求着他的画面,旁边商淮倒在血泊里,昏死过去。 “商大哥!”盛开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贺廷。 她整个人蜷在他的怀里,光溜溜的,却像八爪鱼黏在他身上,他胸膛上甚至还有她的口水。 昨天,他不是去找许韵…了…吗? 贺廷已经被她惊醒,正垂眸看着她,冷嗤一声,“睡着我,想着商淮,盛小姐可真是水性杨花。” 盛开没理会他的嘲讽,从他怀里退出,摸了下额头,“我是发烧了吗?” “烧已经退了。” 贺廷一把将她捞入怀中,重重吻住她,“现在可以罚了。” 第75章 为什么偏偏是许家 这顿罚终究是没能躲过去。 盛开被贺廷弄得泪意涟涟,他太会折磨人,如同古代的酷吏花样百出,再有骨气的人也会在他的掌心下收服烈性,最后她几近崩溃,干脆丢盔弃甲,他想听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无非跟他示弱、取悦他就是了。 事后她被他抱进浴室清洗,床单被套重换,原先的已经不能用了。 任谁看一眼都是要脸红的程度。 保姆小钟过来给他们收拾的,烟灰缸的烟头装了半个袋子,盛开看到,拧了拧眉。 客厅早开了通风,闻不到什么烟味,只是贺廷烟瘾不大,以前都是为了提神才抽,怎么这次抽这么多? 是许韵昨天不依不饶地作他了? “盛小姐,早饭就在锅里热着。还有一锅鸡汤,我特意让人从老家弄来的老母鸡,您补补身体。” “好,多谢你。” 盛开想给小钟转个红包,才发现自己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只能伸手跟男人讨要,“给我钱。” 贺廷看她一眼,倒是没说别的,将钱包递给她。 这还是盛开第一次张口跟他要钱,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毫不客气地从里面抽了一沓,递给了小钟。 除去给她的红包,盛开又说了几样她想吃的东西,请小钟帮她去买。 小钟收拾妥当就走了,盛开和贺廷面对面吃着饭,她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衣服,衬衣直接包到大腿。 她赤着脚,脚丫子不老实地踩在男人的脚上,在他的小腿上摩擦来摩擦去。 贺廷像是没感知到她这轻佻的小动作,毫不在意地吃着饭。 盛开道:“能把手机还我吗?” “不能。”男人断然拒绝。 盛开:“哦。” 脚丫子收了回来,他不肯给她好处,那她也懒得“伺候”他。 贺廷喝了一口汤,抬头看她一眼,“需要什么就吩咐小钟或者保镖,要钱自己从保险柜取。” “好。”盛开不跟他客气,“密码多少?” 贺廷:“你的生日。” 盛开捏着汤勺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鲜美的鸡汤在嘴巴里忽然变了味,她喝不下去了,淡淡问:“许家那边,怎么说?” 贺廷道:“我没去。” 盛开挑了下眉。 贺廷吃饱了,放下汤勺擦了擦嘴,“他们什么想法,不重要。” 盛开一怔,她以为贺廷要哄许韵得费不少力气呢,如今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反倒一笑。 “也是,原本这场婚事就是许家高攀,只要能嫁给你,成为贺太太,许韵才不会在乎有没有我。” 婚前不在乎,婚后不一定。 等到许韵真的坐稳了贺太太的位子,第一个开刀要杀的就是她,还有她的孩子。 “只是我不明白……” 盛开抬头看着贺廷,拧眉,“为什么一定要是许家?贺家在商界已经是叱咤风云的存在,你是贺家大少,未来家主,哪怕联姻也更应该找一个名门贵女,许家不是望族,许韵身世也不清白,给不到你任何助力。” 这场婚事,怎么看都是许家获益,贺家搞不好还要拖一个累赘。 她都能看透的事情,贺廷不可能不分析其中的利弊。 原本她以为贺廷是爱极了她的继姐,现在看来贺廷对许韵也就那么回事,不算太上心。 那他究竟为什么要和许家联姻? 对于她的百般疑惑,贺廷淡淡抬了下眼皮,道:“我的事业不需要未来妻子的助力,我娶妻只有一个准则,就是我喜欢。娶谁不娶谁,我说了算。至于为什么是许家,你当真不知道?” 盛开怔怔地看着他,难道是…… 第76章 她要变得强大起来 难道是她想错了,贺廷就是喜欢许韵? 她和许韵的相貌脾性完全不同,但男人又不只喜欢一种类型,红玫瑰与白玫瑰,他们都想要。 贺廷也是男人,也免不了这个俗。 “是我想多了。” 盛开淡淡道:“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许韵那种徒有其表、矫揉造作的女人,没想到贺总好的就是这一口。也是,胸大无脑的女人最好驾驭了,许韵跟许建军一样,坏心眼多但脑子不行,日后也好掌控。” 她自知这话说的刻薄,但她和许家积怨有多深贺廷是知道的,在他面前她也懒得装大度。 贺廷盯她一会儿,忽然道:“许韵的胸,没你大。” 盛开:“……” 她愣愣地抬头看着男人,请问这是重点吗? 贺廷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胸前,他的睫毛很长,这样垂着都根根分明,眼角还沾染上一些不同寻常的欲。 盛开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见自己胸前的扣子不知何时绷开了,露出里面的内衫,还是豹纹的款。 这自然不是她的style。 她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打开衣柜里面只有这一套内衫,穿上时她就忍不住骂某个狗男人。 外表有多冷情禁欲,实则就有多闷骚。 “看什么看?” 盛开将扣子系上,故作羞恼地骂:“流氓!” 贺廷挨了骂,却心情不错地扬了扬眉,淡淡道:“就这样穿着吧,挺好看的,非常能够彰显你的智慧。” 盛开轻轻剜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讽刺她,为她方才说许韵“无脑”的坏话替许韵报仇。 这男人向来睚眦必报,不肯吃半点亏。 不过,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 贺廷吃过早饭就要去公司,盛开给他系领带、搭配袖扣。 这些事情,是过去几年她做惯了的。 如今再做,就好像他们从未分过手,也没有发生过中间种种曲折。 商淮也从未出现过…… 可是,该发生的一切就是发生了,她和贺廷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盛开踮起脚尖给他整理着衣领,轻声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公司?” 贺廷看着她,淡声道:“不急,在家休息几日,调整好状态再说。旷工这么久,也该收收心。” “我认罚。”盛开抬头看他,“你扣我工资好了。” 贺廷点点她的额头,“有人代你受过了。” 盛开心里“咯噔”一下,“你把男姐怎么了?” 她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胳膊,“都是我的错,你要罚罚我,别为难男姐。” “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 贺廷脸色沉下来,“私下你们是姐妹,在公司她是总监,你是她的下属,你犯了事她自然要受你连累。” 盛开被训得低下头,心里难过极了,抓着男人胳膊的手也缓缓松开。 她最讨厌这种牵累别人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包袱,只会拖累他人,谁沾上她谁倒霉。 “好了。” 贺廷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又没开除她,你摆个苦瓜脸给谁看?我被人欺负也不见你替我难过。” “谁欺负你了?” 盛开抬起头,脸一横就要撸袖子,“谁敢欺负你我找他拼命去——” 她说着就要往外冲,被男人拦腰抱住,含笑看她一眼,弯下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你真有哄我的心,就在家乖乖的,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别让我担心。” 盛开在他怀里点点头,看上去要多乖就有多乖。 贺廷将她放到卧室的大床上,温声道:“今天我会安排秋胜男过来一趟,你们聊聊r计划融资项目的进展,这个项目还是交给你来负责,要是办的利索,不光秋胜男能官复原职,你也能跟着晋升,奖金翻倍。” 盛开眼睛亮了亮,“真的?” “小财迷,我什么时候画过饼。” 贺廷刮了下她的鼻子,看着她道:“机会给你了。这次,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盛开朝他俏皮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贺廷轻笑了下,出发去了公司。 男人一走,盛开脸上的笑便敛了下来,眼底又冷又凉。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再沉溺于情情爱爱之中,只有变得更加强大,她才能保护自己。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盛开低头摸了摸肚子,暗暗下定决心:三个月。 拿下r计划融资项目,弄到尽可能多的钱,然后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离开贺廷,越远越好。 第77章 她是个灾星 秋胜男拎着大包小包来探望盛开,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居然还能下地,看来贺总是手下留情了。” 盛开一脸黑线。 秋胜男不光自己来了,也带来了商淮的消息。 “人伤得是不轻,脊骨肋骨都有断裂,不过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住院观察。” 盛开手攥得紧紧,目光明明暗暗。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只是这次着实让商淮受了太大的委屈,是她对不起他。 秋胜男为她掬一把同情的泪,“逃到一半被抓回来,这也太悲催了。” “你高看我了,根本就没能逃成。” 盛开苦笑道:“自始至终我都在贺廷身边,眼睁睁看着他的人把商淮打了个半死。” 秋胜男哀叹一声。 “早就跟你说了,这招行不通。你都跟了贺总多少年了,还不了解他的脾气吗?除非是他真的想放手,不然你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他想要的人、他想办的事,就没有要不成、办不到的。” 盛开心里绞得慌,她如何不知道这些。 只是以前只看他对付别人、处理工作手段狠辣,没想到有一天这些手段也会用到她的身上。 是她羽翼未丰便急着飞出牢笼,殊不知笼子的主人只想逗逗她,轻而易举便将她抓回来,给她一顿好打。 让她不敢再逃。 “这次连累你了,男姐。对不起。”盛开抱歉地对秋胜男说。 秋胜男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多大事,我的总监之位还是保留了下来,只是职责变了,权限也没了。以后得跟你一起冲锋陷阵,不能轻易给你开后门了。” 盛开还是一脸歉意地看着秋胜男。 比起她还有贺廷这层关系,秋胜男是真正底层出身,靠自己在金融圈打拼的女强人,她亲眼目睹她是如何一步步坐上总监之位,在男人堆里杀出一片天地的,每一步路都是踩着荆棘,还得忍受别人的冷言冷语。 旁人甚至都以为秋胜男才是贺廷身后的女人。 确实以秋胜男的铿锵美艳和精明强干,才更像贺廷的女人。 但盛开知道,贺廷和秋胜男更像伯乐和千里马,他慧眼识珠,她感念知遇之恩兢兢业业。 是商业关系,并无私情。 秋胜男很是豁达,根本没把这次的降职放在心上,反过来安慰盛开。 “没关系,咱们姐妹花重回战场呗,我也很久没在一线工作过了,还挺怀念那种声色犬马的生活的。” 她一副色女模样,反过来把盛开逗笑了。 玩笑了两句,两个人也没忘了正事,说起r计划融资项目的进展,商淮参股的那几家金融公司还是挺靠谱的,贺廷那边也点了头,可以推进下一步合作了,对此盛开既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贺廷毕竟还是商人本性,比起情更重利,也一向能把公和私分开。 “不过有件事还是挺奇怪的。” 秋胜男转了下笔,对盛开道:“许氏那边,还是在和海融集团洽谈着合作,据说价码都谈妥了。” 她比了个手势,“这个数。” 盛开拧眉,“海融集团内部状况这么混乱,许氏还敢投这么多,就不怕这钱投出去打水漂吗?” 秋胜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我们不是已经做过风险评估了吗?贺总没跟许家通气?” 盛开深感疑惑,许建军惯会见风使舵,之前跟海融集团合作是因为想背靠贺廷这棵大树跟着赚钱,如今贺氏这边都撤资了,许氏居然还要跟海融集团合作,这是什么操作? 她表示看不明白。 秋胜男道:“我把计划书拿去给许韵看,许韵不屑一顾,说这些小公司她连听都没有听过,不知道咱们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的,还说他们许氏是大公司,做的都是上亿的大项目,小项目根本不屑去做。” 秋胜男将许韵当日的口气模仿得惟妙惟肖,盛开完全能想象到她的嘴脸。 眼高手低,得意忘形,说的就是许韵这种人。 打肿脸充胖子,有的是苦头让她吃。 盛开道:“那就不用管了,不用和许氏合作,我乐得轻松自在。” 秋胜男还有别的工作要做,不能在这待太久,盛开将早已准备好的房产证拿出来,拜托她给商淮捎个信。 正式和他提出分手。 秋胜男轻叹一声,“就这样放弃了?” 盛开垂下眼眸,“我是个灾星,谁沾上我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还是离他远一点吧,别克了人家。” “瞎说。” 秋胜男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可是我的福将。再说我命硬,不怕你克。” 盛开舒心地笑了,抱住她,“谢谢男姐。” “照顾好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这次咱们给它打得漂漂亮亮的,气死许韵那贱人。” 盛开点点头,送秋胜男离开。 只是没想到秋胜男前脚刚走,她口中的贱人许就到了,还是带着人直接闯进来的。 一见到她,许韵就盯着她的肚子阴森森道:“你个贱人!还真搞了个孽种出来。” 第78章 弄死你的孩子 许韵以未来的贺太太之姿强硬地闯了进来,保镖要拦她还被她扇了一耳光。 真是好大的架子。 盛开眯了眯眸,她倒是不怕许韵会在这对她动手,贺廷安排给她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许小姐,小心说话,别闪了舌头。” 盛开摸着肚子,默默安抚着孩子:宝宝乖,鸡叫而已,咱们不听不听。 许韵冷冷一哼,在贺廷面前她还能装一装名媛淑女,一到盛开面前就原形毕露,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 “盛开,你不是最瞧不上小三吗,怎么现在自己也做这个了?” 许韵冷蔑地瞧着她,恨得咬牙,“你明知道我快要嫁给廷哥了,还去勾引他,抢先一步搞大了肚子,是想母凭子贵,把我赶走,好做上贺太太的位子?我告诉你,休想!许家不会同意,贺家也不会同意的!” 盛开淡淡瞧着气急败坏、上蹿下跳的许韵,她嗷嗷了半天却根本没抓到核心。 贺太太的位子,许家说了不算,贺家说了也不算,只有一人说了算,那就是贺廷。 他想娶谁,他想让谁成为贺太太,那才是重点。 “你不用在这里大呼小叫。” 盛开掀了掀眼皮,“有本事你就看好你的男人,别让他来找我。有本事你把我弄出去啊,我求之不得。” “你少来这套!” 许韵愤怒道:“我没办法弄死你,但弄死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有的是招!” 盛开眸色一凛,下意识地护住肚子,“你想干什么?” 许韵冷冷一笑,“我妈说的对,女人怀胎十月保不住孩子很正常。你当初都能弄掉她的孩子,你的孩子保不住也很正常。这叫什么,这叫报应。” 盛开眼角迅速飞上一抹深红。 “梁兰贞的孩子当年是怎么没的她心知肚明,究竟是我害的她,还是她反过来害的我,你们母女俩就不要贼喊捉贼了!至于报应,你们这对鸠占鹊巢、恩将仇报的母女,有什么脸跟我谈报应?老天爷要是真的开眼,早降个雷劈死你们了,还能容你在我面前唧唧歪歪?” “你……” 许韵被她怼得半天没找回自己的气势,过了一会儿才捂着胸口道:“我不跟你生气,反正现在我是许家大小姐,你连姓都被爸爸给剥夺了,没有家族的倚仗和庇护,跟孤儿有什么两样?当年你可是被扫地出门的,都成了京城的笑话了,现在还被豪门圈津津乐道呢。贺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你这样不值钱的儿媳妇的!” 盛开心口冰冰凉凉。 她和许韵斗了这么多年,最知道对方的伤口在哪,一扎一个准。 许韵说的没错,她没有母亲,父亲有跟没有一个样,确实和孤儿没什么区别,许韵嫁到贺家虽说是高攀,但也算是门当户对,多少能给贺家带去一些好处,反观她,做个情人都是贺廷抬举她了。 可是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 要不是梁兰贞和许建军这对奸夫淫妇不做人,她母亲不会死,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也不会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失独一爱女而痛苦不堪地双双病逝。 那一年,她十八岁,却接连失去了三位最亲的亲人。 那股恨那种痛到现在还刻在骨子里,从未消失。 “怎么,怕了?” 许韵冷笑一声,“晚了。这孩子你既然敢怀上,就得做好被打胎的准备!我会帮你流掉它的。” 盛开红着眼:“你敢!” 许韵笑容更加放肆,“试试看,你瞧我敢不敢。”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保镖的齐声唤,“先生!” 笑容倏然定格在许韵脸上,她浑身一僵,转头就对上贺廷冷峻的一张脸,颤巍巍道:“廷哥……” 贺廷站在门口,幽深的眸从盛开身上转移到许韵的脸上。 “你刚刚说,想弄死谁?” 第79章 有了自己的小金库 贺廷一出现,许韵就后退半步,方才那吃人的气势说散就散。 估计是怕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淑女形象毁于一旦,吓的。 盛开看到保镖给贺廷打电话了,只是她知道他今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以为他不会回来。 没想到他回来的还挺快。 是担心后宫失火,还是担心她会伤到他的心上人,着急赶回来护花? “廷哥,我没有……” 许韵一秒变成柔弱小白花,着急为自己辩解,“我是担心你被人利用,被人诓骗。有的女人最会骗人了,盛开肚子里的孩子亲生父亲究竟是谁只有她自己知道,你可千万不要喜当爹,替别人养了孩子。” 贺廷看她一眼,“在你眼里,我很蠢吗?” 许韵惊得怔住。 盛开却是笑了起来。 贺廷将视线投到她身上,“你笑什么?” 盛开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抬了下头,“我笑某人明明是自己蠢,还替别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许韵狠狠瞪她一眼,恨不得扑过来撕了她,却又顾忌着贺廷在场,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未婚夫妻慢慢聊,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盛开自觉退场,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许韵委屈巴巴的声音,“廷哥,你对我越来越凶了……” 贺廷:“我凶吗?” “嗯嗯,可凶了!我都有点怕你。” 贺廷:“那你慢慢习惯吧,我不会对女人温柔。” “没关系,反正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许韵自己将自己哄好了,跟男人撒娇道:“廷哥,我以前就听说帝临别墅这边风景好,今天过来一看果然如此,楼下就是天鹅湖,居然真的有天鹅,好美啊!我也想住在这里,这栋别墅是我们的婚房吗?” 没有听到男人回应,许韵的声音渐渐远去,盛开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凉下去。 她和许韵也算是从小就认识,小时候许韵就喜欢她的东西,但凡她有的,许韵也要有,甚至不惜偷取。 有一回梁兰贞带着许韵到家里玩,她将自己最喜欢的八音盒分享给她一起玩,后来那个八音盒就不见了,几天后许韵就带着八音盒到了教室,跟同学们炫耀说那是她爸爸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可盛开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八音盒是她的,因为有一匹小马蹄子残缺了一块,是她不小心磕坏的。 有些本性,天生自带,改是改不了的。 盛开懒得去管外面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她朝卧室角落的保险柜走过去,输入了她的生日,打开了。 里面竟有不少钱,纸币、金条摞得整整齐齐。 居然还有…… 盛开拿出里面的红册子,正是之前贺廷给她看过的帝临别墅的房产证。 她翻开之后,却是吃了一惊。 房产证上户主一栏,赫然印的是她的名字:盛开! 盛开瞳孔一睁。 贺廷什么时候将这栋别墅过户给了她? 她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和商淮给她的房子是同一天办理好的。 可是她并没有参与过,完全不知晓这件事……不愧是贺家大少,真是有够神通广大。 “这小金库是你的,需要什么就自己拿。” 门口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盛开一转头就对上贺廷的脸,她拿着房产证,缓缓站起身。 “这房子不是你和许韵的婚房吗,就这样给了我,不怕你未婚妻跟你闹?” 第80章 好哥哥,饶了我吧 贺廷朝她走来,淡淡道:“房子给了你就是你的,跟许韵没关系。” 盛开看着手中的房产证,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那日贺廷要把这栋别墅过户给她的时候,她并不想要,是怕接了他的金屋,她就真的成了被他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这一辈子都要听他摆布,活得没有自我,所以她非常有骨气地拒绝了,表示不稀罕。 可是现在,她想要了。 不光想要房子,还想要更多的钱,这都是将来她能独自一人将孩子养大的资本。 奇怪的是,她拿着商淮的东西总觉得亏欠,对贺廷却完全不会。 “怎么,还是不想要?” 贺廷声音微凉,“我给你房子你不要,商淮给你你就要。” 盛开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男人:他这话的味道有些奇怪,怎么听着有股酸黄瓜味? 贺廷又朝她走近一步,抬起她的下巴,指腹在她嘴唇和脸颊上轻轻摩挲,“对你这么好,别人施舍给你一丁点儿好处你就乖乖跟人跑了,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说着便恼了,盛开察觉到他变了的危险气息,下意识想跑,但又哪可能跑得掉? 贺廷坐在床边,将她摁伏在自己腿上,掀开她的衣服,就在她后臀上左一下右一下盖了两掌。 不是特别痛,却还是让盛开叫出了声。 “许韵走了,但保镖还在外面,你不怕羞就尽管叫出声来。” 贺廷说着又啪啪拍了她两下,清脆的响声在卧室响起,听得人又羞又气。 盛开红着脸趴在他的腿上,手无处着力只能抓着他的裤腿,这羞人的姿势让她恨不得以头抢地耳。 她都二十八岁了,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居然还要被他以这样的方式教训。 “我有什么好怕羞的?” 盛开扭头不服气道:“堂堂贺总裁,欺负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保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在笑话你。” “那就让他们笑去。” 贺廷完全不在乎,啪啪又给了她两下,盛开忍不住哼哼起来。 这样的打法,打是打不疼她,却往另一危险边缘进展,盛开知道这男人多少是有些癖好在身上的,生怕把他的施虐欲给勾起来,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赶紧悬崖勒马,抓着他的小腿跟他求饶:“我已经把房子还给商淮了,以后也不会再和他联系了。” 她握住男人搭在她身后的手,转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饶了我吧贺总。” 贺廷看着她,眸色略深,“叫我什么?” “贺……” 盛开想喊他的名字,话到嘴边改了口,软声细语道:“好哥哥,饶了我吧。” 她从没用过这种矫揉造作的腔调,喊出来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被自己恶心到。 贺廷却轻轻笑了下,终于握着她的腰肢将她扶了起来,结束了这次的教训。 “记住你的保证,不许骗我。” 盛开脸上的红还没退去,坐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贺廷捏了捏她红红的耳朵,灼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扣子解开,让我玩一玩。”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既然收了人家的房子,拿了人家的钱,就没有不给玩的道理。 盛开敞开了衬衫,任他索取。 贺廷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却还平稳地问着她,“今天有没有被吓到?” 盛开微微咬唇,拼命稳着颤抖的声线,“没有被吓到,但是有被烦到。” 她抬起头来,仗着男人现在心情好跟他告许韵的状,“许韵说要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贺廷淡淡道:“她不敢。她也没这个本事。” “她没有,但梁兰贞有。” 比起许韵,梁兰贞才是更加危险的存在,不得不防。 盛开看着贺廷,“你能保护好我们娘俩吗?如果不能,不如放我们离开这里。” 贺廷眸色一沉,手下动作一重,盛开浑身都软了,下意识抓紧了他。 “别再跟我提‘离开’二字。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贺廷语气沉然又坚定,“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第81章 他的掌控 盛开休整了几日,就回公司上班了。 她怀孕的事情早已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公司,流言蜚语自然满天飞,都在猜测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和哪个男人怀的,却没有一个敢直接过来问她。 既然没人问盛开就权当没听见他们的议论,只做自己的事情。 冷言冷语的确能毁掉一个人,只是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脆弱的小女孩,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过度在意别人的话,难受的是自己,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把自己的耳朵关起来。 只是她想低调,某人却不允许。 这天她刚开完部门会议,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就见公司多了不少人,正搬着东西进进出出。 秋胜男站在走廊里,盛开朝她走过去。 “你要换办公室?” 秋胜男回头看她,目光有些同情,“不是我,是你。” 盛开诧异:“我?” 她定睛一瞧,保镖手里搬的可不就是她的东西吗? 下一秒,她就见戚威将一把新拆开的人体工学椅推了过来,朝她点头示意,“盛经理。” “戚助理。”盛开微微拧眉,感觉很不妙,“这是什么意思?” 戚威道:“您身体情况特殊,需要多晒晒太阳,贺总特意吩咐我们帮您收拾出一间新的办公室,好让您更加舒心地工作。这椅子带有按摩功能,可以调整角度,累了您就躺着休息会儿,千万别累着自己。” 他毕恭毕敬地请盛开参观新办公室,“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随时吩咐我。” 盛开浑身僵硬,如遭雷击。 贺廷想干什么? 他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告知全公司的人,她和他关系匪浅,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么! 此刻不用回头,盛开都能想象到身后众人看向她的眼神,肯定八卦极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贺廷和许韵的婚约正在推进中,可她却怀上了贺廷的孩子,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今天过后她必然会在金融圈扬名,不只金融圈,只怕整个京城的名流圈都会知道她是贺廷的情人。 他们才不会在乎她跟了贺廷多少年,跟他又是个什么关系,只会把她当成破坏人家婚姻的无耻小三。 铺天盖地的羞辱感汹涌而来,盛开只觉得怒火攻心,一时间喘不动气。 “这是新的规章制度,人手一份,关系到大家的工资,请务必看仔细了。” 戚威让人将打印好的规章制度发下去,众人拿到手都愣了一下,所谓的公司新规章,只有短短一行字。 【认真工作,少八卦!】 众人面面相觑。 新的办公室朝阳,铺着厚厚的地毯,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贴了防辐射的膜,边边角角也被特殊照顾了。 盛开却只觉得窒息,冷着脸问戚威,“你们贺总这是什么意思?” “贺总只是想让您安心工作,不要受旁人搅扰。” 盛开冷笑一声,“整这一出,是要让我安心工作的意思吗?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就会被金融圈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以前那么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我的存在,现在是怎么了,要结婚了反而不管不顾了。” 戚威道:“先生做事有先生的道理,我们不敢过问。” 他将一部新手机递给盛开,“这是贺总为您准备的新手机,之前的手机卡已经安上了。” 盛开接过手机,跟贺廷的手机是同款。 她冷嘲道:“这手机里,怕是也安了什么监听设备吧?” 戚威没有否认,只道:“安了gps定位而已,先生也是为了保障您的安全。” 不光手机安了定位,贺廷还给她配了一个司机一个保镖,接送她上下班。 名为保护她的安全,其实就是监视她。 盛开有种被人绑住四肢,扼住喉咙的感觉,贺廷对她的掌控欲越来越强,生生把她往悬崖上逼。 她看着日历上自己圈出来的日期。 三个月后,她一定会逃出生天,重获自由! 第82章 抓住他的心 下班后盛开上了贺廷给她安排的车,没有立时回帝临别墅,而是让司机送她去一趟超市。 司机和保镖互相看了一眼,保镖道:“盛小姐,我需要跟先生报备一声。” 盛开:“报。” 保镖拨的是戚威的电话,小心应了几声之后,转身将电话递给了她,“盛小姐,先生要和您说话。” 盛开抬了抬眼皮,将电话接了过来。 贺廷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想吃什么、用什么,吩咐保镖去买就行。超市人多,别挤着你。” “今天是工作日,人不会太多。” 盛开淡淡道:“我只不过好久没逛超市了,想去买点吃的喝的,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她顿了顿,“你要是不想我去,那就算了。” 她正要挂断电话,贺廷又道:“想去就去吧,让保镖跟着你。刷我的卡。” “好。” 盛开没逛太久,只买了一些水果、零食,还特意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肥鱼。 保镖帮她推着购物车,忍不住问道:“盛小姐是准备下厨吗?” 盛开“嗯”了一声。 “您会做饭?” 盛开:“不会。” “……” 她并没有谦虚,她是真的不会做。 贺廷回到家的时候,她正在炸厨房,小钟站在一旁一脸的不忍直视,看到贺廷简直是天降救星。 “先生回来了。” 贺廷问:“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让盛开进了厨房?” 小钟道:“盛小姐说要做糖醋鱼给您吃,她想亲自给您做,不让我插手……” “啊!” 油星溅到盛开的胳膊上,疼得她一跳,手中的铲子差点飞出去,下一秒就被人拉到了身后。 贺廷伸手将火给关掉了,捞起她的胳膊,“伤到哪了?” 盛开被烟呛得灰头土脸,摇摇头,“没事。” 贺廷扭头看着锅里黑乎乎的鱼,“这就是你做的糖醋鱼?是熏鱼吧。” 盛开一脸的生无可恋,“看来我做饭方面的天赋是真的死绝了,这辈子也当不了厨师了。” 贺廷好笑地看着她,“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小钟留下来收拾鱼的残骸,盛开被贺廷牵到浴室洗澡,她躺在浴室里不是很老实,往男人身上扑腾着泡沫,贺廷的衬衣一半都湿了,警告性地看她一眼,“再不老实,就揍你。” 盛开老实了下来,心里却道:宠物不就是这样吗,时而乖巧时而调皮,才能得主人的喜爱。 她扮演得可好? 将一身的油烟味洗掉,盛开也得以舒了一口气。 贺廷给她擦着头发,道:“你不需要下厨,我不喜欢女人身上有油烟味,有香味就够了。” 盛开看着他问:“不是都说女人只有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他的心吗?” “那都是男人想偷懒、女人自我感动的无稽之谈。” 贺廷漠然道:“我妈做得一手好饭,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没抓住男人的心?” 盛开又问:“那怎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贺廷看着她,“你不需要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喜欢你的人不管你怎么样都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如何讨好,如何奉献,都不会领情。你不用去学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你只要抓住我的就够了。” 盛开微微垂眸,落在他的心脏处,伸手轻轻一抓,抬头问他:“抓住了吗?” 贺廷一怔,轻轻一笑,“抓住了。” …… 果然还是小钟下厨,他们才有一顿像模像样的好饭吃。 盛开今天一直表现得都很乖,还主动给贺廷盛了饭,贺廷看她一眼,“我以为你会跟我闹别扭。” “一开始是不太高兴。” 盛开咬了下筷子,对贺廷道:“后来想通了。纸里包不住火,早知道晚知道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我在金融圈的名声一向不太好,在京城的名流圈更是声名狼藉,再多一条罪名也没什么,无非继续被人编排罢了。r计划融资项目之后,我就休产假了,到时候你和许韵一结婚,话题自然会转到你们身上,我没那么重要。” 贺廷默然片刻,“这话听着,更像在跟我赌气。” “我可不敢。” 盛开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是倚赖着贺总得以生存,自然要多站在您的角度,为您考虑。我自己这点事不足挂齿,我可以自己处理。再说你让人跟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和孩子,我晓得的。” 她宛如一只被画了微笑唇没有情绪的木偶,只会冲着男人笑。 贺廷凝眸看着她,眼底往深处沉。 晚上两个人各自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就上了床。 贺廷从后面抱住她,盛开有些疲惫,却还是哑声问道:“要做吗?” 她转过身,手往他身上摸去,却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盛开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光下贺廷的一双漂亮眼眸愈发显得深邃,像是盛着一汪幽蓝的大海。 他声音低沉,“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是会离开我?” 盛开心脏“砰”的一下狠狠撞击在胸腔上。 第83章 这不是小嫂子么 一阵酸涩在盛开胸腔内炸开。 她并不想离开他。 他是她爱的人,也是她长这么大唯一喜欢过的男人,他们在一起十年,她今年二十八岁,人生的一半都是和贺廷一起度过的,在她心里,早已将他当成家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外面的世界再大,对她而言都是冰冷的、陌生的,她一点儿也不憧憬。 可是他很快就要和别人一起组建家庭了。 贺廷的占有欲强,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自己喜欢的人只能属于自己,也只能喜欢自己,她做不到把这份爱分出去,哪怕一丝一毫! 所以,她只能离开。 “我不会离开你。”盛开看着贺廷的眼睛,“除非,你不要我了。” “没有除非,也没有万一。” 贺廷勾着她的下颌,眼睛里隐含霸道,“盛开,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就得对我负责。” 盛开道:“十年前我是走投无路了,谁让你碰巧路过呢,我也是病急乱投医。” “不只是十年前。” 贺廷眸光流转,“小时候你不也经常坐在树上偷偷看我?” 盛开一怔,脸刷得红了。 “你知道?” 贺廷淡淡一笑,“树上多了一只花枝招展的小猴子,我眼睛又不瞎,怎么会看不见?” 盛开大窘。 她的外公和贺廷的外公以前是邻居,她小时候在外公家住过一段时间,确实爬树偷看帅哥哥来着。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盛开想起早逝的外祖父外祖母,有些难过。 想来当初贺廷收留她,也是看在她外公外婆的面子上。 “骆爷爷和骆奶奶最近身体可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贺廷道:“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腰酸腿痛,你要真有心,过几日我陪你去看看他们。” 盛开点点头,“好。” 贺廷将她往怀里一揽,搂得她更紧了些。 盛开与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靠着他紧实的胸膛,感受到久违的温存,却也感受到一股不容抵抗的压迫感,如果说从前他们两家还算是门当户对,可这二十多年来贺家蒸蒸日上,许家在她母亲去世后已经被许建军和梁兰贞变成了蝇营狗苟之所,她被剥夺了许姓,被赶出家门,与贺廷也成了云泥之别。 再配不上他。 不然这桩婚事,怎么也落不到许韵的头上。 天意有时候就是这般弄人,说到底,还是她和贺廷有缘无份吧。 * 繁忙的工作让盛开少了许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没有许韵给她层出不穷地使绊子,融资项目推进得很顺利,盛开和秋胜男一起共事多年,默契度自不用说,这次有秋胜男帮她,加上贺廷之间的种种操作,金融圈对她的风言风语是不少,但都不敢再轻易刁难她。 知道她怀有身孕,酒局上甚至都没有再敢灌她酒,盛开提前准备了很多东西都没有用上。 自己都不太习惯。 可见权势的力量有多令人生畏,人人都是慕强的,贺廷又以他的方式给她上了一课。 “盛经理,这是一期投资的策划案,我整理好了。” “好。” 盛开校对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就去找秋胜男签字,待她签完还要找杨总签,再递到贺廷的手上。 刚敲开秋胜男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就让她愣了愣。 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明明是西装革履的绅士模样,却说不出的随意佻达,轻轻瞥她一眼,狭长如狐狸的眉眼泛出一丝嘲讽的笑,“呦,这不是小嫂子么,短短半年不见,再见居然就快要当妈了,动作倒挺快。早知道你这么有本事,我也用不着巴巴地从y国赶回来替你讨名分。” 盛开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出门忘了看黄历,居然遇到这个煞星! 她拧眉问秋胜男,“他怎么在这?” 秋胜男此时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是“勿扰”的状态,并不想说话。 “我过来找阿男讨杯茶喝,怎么,这也要经过你同意?” 男人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说话阴阳怪气,“你又不是没男人,干嘛总粘着我们家阿男?” 盛开转向男人,皮笑肉不笑道:“半年不见骆小爷,是不是闲得慌去开采油田了,不然怎么这么油。” “好说,比不得你,肚子里孩子的爹都快被人抢走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骆珩挑眉看着她,“你从小到大欺负我的那些本事呢,喂了狗了?” 盛开眸眼一眯,刚要回怼,身后的门被推开,贺廷和杨总前后脚都进来了。 见到贺廷,盛开立马告状,指着骆珩道:“他骂你是狗。” 第84章 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 贺廷和杨总一进来,骆珩便站了起来,“哥,杨哥。” 秋胜男也扶着桌子略略起身。 “贺总,杨总。” 骆珩在盛开后脑勺上轻推了下,“你个老六!” 盛开回头轻瞪他一眼。 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她必须给他一拳。 贺廷看着骆珩,“你骂我了?” 骆珩赔笑道:“别听她瞎说,我怎么可能骂你,我想骂的另有其人。” 他一双狐狸眼又朝盛开瞥了过去,盛开懒得理他,正好贺廷和杨鹤都在,也省的她再去跑一趟了。 她拿出策划案想先交给秋胜男过目,贺廷却朝她伸出手,“直接给我吧。” 盛开赶紧递过去。 骆珩在旁边冷哼一声,“就你这点眼力见,亏表哥还专门把你留在身边调教了一番,真是浪费。早知道还不如我去做他助理呢,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金融圈是怎么混的,下次碰到于老师我得跟他好好说一说。” 盛开嫌弃地眯起眼睛:这家伙真烦人! “好啊,那我就跟于老师说,某人之前不听劝,非要投资什么古物修复项目,结果赔得血本无归。” “你懂个屁,我那叫文化输出。” 骆珩道:“古物修复本来就是一项长期工作,一时半会儿看不见收益很正常,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不像你,目光短浅,就知道专注眼前这点利益,生怕吃亏。我们文化人做事,你这种市侩小人怎么可能懂?” 盛开冷笑一声,“是,骆总格局大,毕竟有家族做支撑,就算赔得血本无归也不至于没饭吃。我可不行,像我们这种打工人,当然要以公司的利益为重。骆小爷没吃过苦,没挨过饿,自然不懂过日子的艰难。” “你是说我不食人间疾苦?”骆珩眯细了一双狐狸眼。 盛开眨了眨眼睛,“你食过吗?” “你……”骆珩气得想撸袖子,盛开自然不会怵他,和骆狐狸打架她可还没输过呢。 贺廷沉沉开口,“够了。当这里是幼儿园吗,你们几岁了?” 骆珩和盛开结束斗嘴,不忘翻对方一双白眼。 要说缘分,她和骆珩才是真正的孽缘。 他们两个同岁,幼儿园就在一个班,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的,甚至到了大学,也是同系校友。 从小到大打过的架不计其数,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她最烦骆珩公子哥的做派,以前她也是有母亲护着的人,自然不怕这家伙。 后来她被赶出许家,骆珩也没少嘲讽她,这一笔笔的小账盛开都在小本本上给他记着呢。 骆珩是贺廷的表弟,当年他们实习的时候,原本骆珩是要去给贺廷当助理的,却被贺廷一脚踢开安排到了飞火资本,她成了贺廷的助理,骆珩则跟着秋胜男做助理,但也没见他这个昔日助理对从前的上司有过多少尊重,连声“秋总”都不叫,一口一个“阿男”,没大没小的。 贺廷翻看着策划案,跟杨鹤聊着r计划融资项目的一些事项,盛开在一旁听着,顺便给几位老总沏茶。 只是秋胜男今天状态很不对劲,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怎么起身,全程没怎么吭声,脸色也怪怪的。 盛开给她倒了杯热水,悄声问:“怎么了男姐,不舒服?” 秋胜男给她使了个眼色,盛开朝下看去,见她的丝袜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一看就是被人给撕碎的。 盛开心下一惊,接收到秋胜男的信号,赶忙斜过身子给她打掩护,让她悄悄把袜子给脱掉。 只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办公室调戏秋总监? 她微一抬眸,就看到了骆珩看向秋胜男的眼神,那一双狐狸眼,满满都是坏笑。 盛开瞬间懂了,暗暗咬牙。 这兄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色,就喜欢青天白日在办公室做那种事情! 第85章 已经开始想你了 贺廷签了字,就将文件夹递给了盛开。 “谢谢贺总。” 贺廷盯着她,没有说话。 杨鹤左看看、右瞧瞧,忽然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呦,差点忘了我还约了一个重要的客户要见。盛开,帮我送送贺总。” 说完他就火急火燎地跑了,根本不给盛开拒绝的机会。 当然,她也无从拒绝。 “贺总,这边请。” 贺廷起身往外走,盛开跟上,对上骆珩似笑非笑的眼神,给了他一肘子:笑屁! 进了电梯,电梯的门刚合上,她就被贺廷拽进了怀里。 盛开吓了一跳,“贺总,你干什么?” “想你了。” 贺廷说着,就凑过来吻住了她。 盛开瞪大眼睛,这可是在电梯里,有监控的,他疯了吗!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盛开慌不择路地挣开他靠在了电梯壁上,瞪大眼睛看着电梯口。 没有人,电梯又缓缓地合上,继续下落。 贺廷俯身过来抱住她,“这是总裁直属电梯,你怕什么?” 盛开又怕又气,在他肩膀上捶了下,羞红着脸道:“你这是假公济私!” “错。” 贺廷道:“我只是见色起意罢了。” “……唔。” 他怎么能把流氓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将人送到地下停车场,盛开就要走,却被贺廷拽住,直接抱上了车,又是重重一通吻。 这可真是白日宣淫! 自从得知她怀孕后贺廷就没有再和她动真格的,哪怕晚上抱着她睡也是隔靴搔痒,或者让她用别的地方“伺候”,照他以前如狼似虎的频率,想来是给他馋得不轻,只是他还有许韵,许韵总不会叫他饿着吧? 怎么搞得这样欲求不满的样子? “我还要上班……”盛开生怕他真的在车里办了她,这人来人往的,她可不想上今日头条。 贺廷逗弄着她的耳垂,“那就乖一点,我舒服了,就放你回去。” 盛开轻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这男人说一不二,干脆早办完事早回去,免得耽误她的工作。 “说好了,就一次。”盛开跟他讨价还价。 贺廷点头,恩准了。 盛开伏了下去。 贺廷大掌盖在她的后脑勺上,时而插入她的发间,时而抚弄她的后颈,声音低沉得有些喑哑,“y国分部出了点状况,我得出差几天,傍晚的飞机,一会儿就出发去机场。” 盛开动作一顿,就要抬头。 贺廷又给她摁下去,“好好弄。” 盛开便又继续。 心道:难怪他今天会突然大驾光临来飞火这边,还急不可耐地要她,原来是要出差。 挺好,她终于能过几天清静日子。 ……结束。 盛开漱漱口,擦擦嘴,帮男人整理好衣服,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要撤,被贺廷一把拽回来。 “就这样走了,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盛开想了想,“贺总一路顺风。” 贺廷看着她,“不想我?” 盛开有些无语,“你还没走呢,怎么会想。” 贺廷一脸“就知道你没良心”的表情看着她,将她往身前一带,“可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盛开浑身一酥,对上男人漆黑如琉璃般的瞳眸,大脑一片空白,心也一阵怔怔。 她越来越不明白他。 以前他从不说这些腻腻歪歪的情话,现在怎么张口就来? 一定是许韵教的。 想到这里,她心下又有些冷,朝贺廷挤出一个笑,“贺总好好工作,不要分心。我在家等你回来。” 贺廷凝眸看她半响,轻轻嗯了一声,松开了她,又叮嘱道:“我不在的这几天,凡事当心些,下了班就回家,不要去别的地方。帝临别墅我又给你安排了两个保镖,戚威也留下,有事你就给他打电话,记住了吗?” 盛开点点头,“记住了。” 目送着贺廷离开,盛开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就感觉到腿间有些异样。 这男人倒是爽了,她被勾起来的火还没处灭呢。 盛开一脸哀怨地低下头,又猛地抬起头。 方才秋胜男坐在那里一脸不自在,绝对不只是被勾坏了丝袜那么简单! 她急急乘电梯上去,电梯一开,她就和骆珩打了个照面。 “我正要找你呢,你对男姐做了什么——” 盛开刚质问一句,就被骆珩捂住嘴拽回了电梯里。 第86章 你可真是个祸害 电梯直行上了天台,骆珩才将盛开松开,甩了甩手,疼得龇牙咧嘴。 “你属狗的,张口就咬。” 骆珩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瞧这大牙印,还沾着你的臭口水,恶心死了。” 他满脸嫌弃。 “你少跟我这废话!” 盛开瞪着他,“你是不是欺负男姐了?” 提起秋胜男,骆珩抿唇一笑,“谈不上欺负,我们小情侣之间打打闹闹而已。” “什么?” 盛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小情侣?你说你和男姐?你有病吧。男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骆珩脸上笑容说没就没,轻哼一声。 “我哥都看得上你这种没脑子的臭丫头,阿男看上我怎么就不行。毕竟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放屁。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盛开不听他叭叭,“你刚刚说谁没脑子?” 骆珩瞥她一眼,“你有脑子,会怀着我哥的孩子去嫁别的男人?结果跑没跑成,嫁也没嫁成,还被逮了回来,现在连出行都被限制了,啧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就你这脑子,难怪会被你那后妈赶出许家。” 这臭狐狸一向嘴毒,就知道捅她心窝子,还偏偏哪疼扎哪。 “关你屁事。”盛开咬牙切齿。 骆珩笑眯眯道:“好说,咱俩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发小,还是同学,你又跟了我哥这么多年,勉强算是我半个嫂子吧。你的热闹,我还是挺乐意瞧一瞧的。其实呢,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虽然你现在没有家族撑腰,但你有我哥啊,你现在还有孩子,这就是你的资本。说白了,你也就差个名分。我要是你啊,不跑,我就牢牢地抓住我哥,反正未来贺家是他说了算,你想成为贺太太,还不是早晚的事。” 盛开真是信了他的邪,她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许韵一起,共享一个丈夫?” “错,我是要你沉住气。” 骆珩靠在围栏上,道:“贺家和许家是要联姻不假,但你才是许家真千金啊,那许韵算什么,不过是跟着梁兰贞进了许家门的便宜闺女,你怕她?我哥还没说要娶她呢,她就在外面以贺太太自居了,不自量力。许韵顶多暂时挂个名,有名无实,你呢,是有实无名。你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赶紧跟我哥去把证给领了。” 盛开听他分析了半天,环臂瞧着他,有些狐疑,“你会好心帮我出谋划策?憋着什么坏水呢?” “你看你,小人之心了吧。” 骆珩道:“咱俩虽然从小不对付,但比起你,我更烦那许韵,她小时候当学习委员,没少跟班主任告我的状,我这人记仇,绝不原谅。她那种阴险狡诈的女人不配做我嫂子,你吧,虽然脾气不好,嗓门也大,有时候脑子也不太好使,但谁叫我哥喜欢你呢。再说我也喊了你这么多年小嫂子了,不能白喊。” 盛开并不怎么信他,许韵是阴险狡诈,但骆珩这臭狐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阴得很。 “你在y国待得好好的,突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贺总让你回来当说客的吧?” “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你。” 骆珩一本正经道:“我是为了我们家阿男,听说她被你连累得差点停职,我都快心疼死了。我以前就跟她说你是个祸害让她离你远点她就是不听,结果这下可好,好不容易当上总监,还要陪着你吃苦受累。” 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给盛开看得目瞪口呆,“你来真的?” “我们都全垒打了,你说呢?” 骆珩坏笑着扬了扬眉,“等你嫁给我哥,我娶了阿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所以,我会帮你的。” 盛开站在那,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这个世界,是要毁灭吗? * 盛开去问秋胜男,秋胜男的说法却和骆珩的不一样。 “什么小情侣,纯肉体关系,不要想太多。” 两个人在温泉里泡着,秋胜男喝了一口冰镇饮料,神色平淡道:“骆珩是谁,骆老的亲孙子,家世显赫,我小时候步行三里地去隔壁村上学的时候,他坐着家里的轿车去上幼儿园,还得被一群人哄着才肯去。如此悬殊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我有自知之明,你好歹是千金出身,想和贺总在一起都这么难,我这种农村出身的女孩子,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不过是陪大少爷玩玩,哄孩子高兴,我也顺便跟着乐呵乐呵。” 盛开听着她的清醒发言,不知怎的,更觉得酸楚。 她刚要开口,旁边就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知道配不上那就离少爷们远点,别舔着脸往上贴。” 那人用脚挑起汤池里的水往她们脸上浇。 盛开闭了闭眼,睁开时便见许韵和一个穿着粉色浴袍的女人站在一起。 她眸眼一眯,立刻认了出来,“海琳。” 秋胜男问:“这女的谁?” 盛开冷声道:“海融集团董事长的亲侄女,海琳。” 也是当初招聚京城名媛将她围堵在角落里,欺辱过她的人。 第87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有一点盛开和骆珩还是挺像的。 她也记仇,而且绝对不会原谅伤害过她的人。 现在她都经常会梦到,当年海琳在她被许建军赶出许家时是怎么对她落井下石的。 平时冷嘲热讽也就罢了,还伙同豪门圈的名媛们孤立她,甚至将她的照片p成不雅照发到名流圈的群里,说她被糟老头子包养,早就被玩坏了,后来又带着一帮人将她堵在角落里,往她脸上泼墨,用粗糙的毛笔在她脸上写着“贱人”“骚货”之类的大字,扯着头发扇她耳光、扒她的衣服…… 盛开经过了三年的心理治疗,才度过那段黑暗时光。 可对她做了种种污糟事的海琳却出国留学,镀了一层金,归来还是光鲜亮丽的千金小姐。 “盛开,好久不见啊,听说你都怀上野种了。” 海琳迈步走过来,站在温泉池边,一脸的骄矜倨傲,“真是厉害,未婚先孕,许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吧。幸亏许叔叔早有远见,把你这种不知廉耻败坏家风的贱种赶出了门,不然许韵都得被你连累。” 许韵在后面道:“我倒是还好,被盛开连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主要是心疼我爸,知道盛开未婚先孕后气得都生病了,还特意去了一趟贺家说他绝对不会认盛开,也不会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在贺董通情达理,说贺许两家的婚事只认我这一个儿媳妇,有的人哪怕是怀了孩子也不受人待见,真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 盛开冷眼瞧着这一唱一和的姐妹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可真是臭气相投。 “许董都生病了还有力气跑去贺家,看来病的也不重。” 秋胜男道:“盛开,你不用担心。” 盛开毫不在意,“我担心什么,我早就没爹也没家了,许家的脸就算丢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怎么算不到你头上?” 海琳冷哼道:“你这大着肚子闹得满城风雨的,现在谁不知道你怀了廷哥的孩子,许韵马上就要嫁给廷哥成为贺太太了,你这样做不是打她的脸吗?这种无耻的小三行径你也干得出来,盛开,你可真不要脸!” 盛开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淡淡回敬,“我怀孕已经四个月了,许韵和贺廷的婚事才谈不到一个月吧,谁先谁后,谁抢了谁的男人,谁无耻谁小三,你们就算再没脑子也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再说,小三对许韵来说是家族遗传疾病,明明最爱抢别人的东西还偏要颠倒黑白说是别人抢她的,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 许韵脸色当即变了,“盛开,你说什么!廷哥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你嫉妒我,所以才勾引的他!” 盛开嘲弄道:“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只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信吗?” “你……” 许韵气得脸通红,海琳道:“不用跟她啰嗦,对付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就得给她来点狠的。” 海琳一挥手,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把水温给我升高,要滚烫、滚烫的那种。” 盛开和秋胜男脸色一变,裹紧浴袍就要从汤池站起来,却被海琳和许韵拦住了。 “干什么?想上来?” 海琳冷笑一声,“这家温泉会馆是海家开的,你们既然想泡那就多泡一会儿呗,我请你们。” 水温渐渐升高,盛开和秋胜男都感觉到了烫意,她们想从另一边上去,被海琳的人堵得死死的。 海琳和许韵就站在汤池边沿上,趾高气昂、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们。 “不能再泡了,你还怀着孕呢。” 秋胜男对盛开道:“我托着你,你快先上去。” 盛开道:“要上一起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揭开身上的浴袍,惊得池边两个保镖瞪大了眼睛。 趁着他们呆愣住,盛开和秋胜男默契地上前一步将他们扯进水中,就一跃而上跨了出去。 盛开捡起浴袍披上,就听见“扑通”一声,秋胜男又被海琳推进了水中。 “男姐!”盛开刚要起身,就被一只脚踩住了肩膀。 许韵看着她,冷冷一笑,“你也给我下去吧。” 第88章 受伤 肩膀受力,盛开跪在池边死死抓着地。 眼看着汤池里的水温已经冒起了热气,秋胜男在汤池里被烫得满身通红。 盛开一咬牙,许韵再朝她踹过来的时候她一闪身,扯着许韵的浴袍将她给推了下去。 “啊!”许韵大叫一声,在水里疯狂扑腾,“好烫,好烫……” 盛开趴在池边朝秋胜男伸出手,“男姐,把手给我!” 秋胜男咬着牙朝她这边游,海琳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们,抵着盛开的肩膀就要把她推下去。 “给我下去吧你——” 盛开半个身子都倾斜进汤池里,眼看着就要掉下去,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拽了回去,跌落在了地上。 只听“扑腾”“扑腾”两声,汤池里溅起水花,又是一阵尖叫。 是海琳发出来的。 她怎么也掉下去了? 热雾缭绕中,盛开看到了骆珩的脸,他跳进汤池中将秋胜男给抱了起来,托上了岸。 “搭把手。”骆珩喊了她一声。 盛开赶忙过去把秋胜男扶起来,眼看着她全身的皮肤都被烫红了,急的不行,“男姐,你怎么样?” 秋胜男还没从烫意中缓过来,身体发着抖,她说不出话,只摇了摇头。 骆珩从水里上来,浑身湿漉漉的。 “阿珩,救我……”海琳在他身后想要上岸,朝他伸手。 骆珩一转头,“啪”地给了她一脚,直接将人又给踹进了水里,海琳“哇”地一声叫出来。 保镖们赶紧跳下去捞人,水里跟下饺子似的,那叫一个热闹。 “活该!” 骆珩冷哼一声,用浴巾将秋胜男给裹住,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对盛开道:“她烫伤了,我得赶紧送阿男去医院,你能走吗?用不用我让人给你弄个轮椅过来?” “不用。”时间紧迫,盛开都没时间冲骆珩翻白眼,“赶紧走!” * 秋胜男全身都被烫伤了,好在工作人员还是有数,没把水温调到最高。 皮肤只是被烫红了,没有伤到破皮的程度。 盛开皮肤也红了一片,但没秋胜男那么严重,她自己抹着药膏,医生还专门给她开了支孕妇可以用的,比较温和,抹在身上冰冰凉凉的,舒服了很多。 骆珩给秋胜男的后背抹着药膏,心疼得不行,不停给她吹气,“不疼不疼哈,吹吹就不疼了……” “你别,吹了。” 秋胜男实在忍不住,扭头道:“本来只是疼,你这一吹,不但疼,还痒。” “好好好,那我不吹了。你乖乖趴好。” 盛开看着骆珩这哄小孩似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你看什么?” 骆珩抬头瞪了盛开一眼,“怪不得我哥让我回来。幸亏我回来了,你可真是个惹祸精。” “我怎么了?” 盛开拧眉道:“我怎么知道那家温泉会所是海家开的,怎么知道海琳回国了,还刚刚好撞上了。她和许韵过来找我们的茬,还想烫死我们,是她们无理取闹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树敌太多。” 骆珩道:“这就是我哥为什么要限制你出行的原因,你要是能护得住自己,还用得着他派人看着你?你还不乐意,结果呢,他这刚一走,你就出事了,还连累了我们家阿男。哼,就欠我哥收拾你!” 盛开被骂得很不服,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是别人,正是贺廷的电话。 骆珩幸灾乐祸道:“我已经告过状了,你最好实话实说,我哥要是生气了,你是知道后果的。” 盛开狠狠瞪了骆珩一眼,还是接起了电话,可电话一通就心虚起来。 “喂……” 听筒里传来贺廷冷冷沉沉的声音,“走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第89章 知道错了? 听到贺廷沉寒的声音,盛开心脏就忍不住收紧。 “我……” 贺廷厉声:“重复!” 盛开抖了一下,手无声攥了攥,只好重复男人的话,“让我下了班就回家,不要去别的地方……” “你听了吗?” 贺廷声音愈发冷沉。 盛开察觉到男人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触他的逆鳞,抿着唇不吭声。 贺廷斥她不听话,“装乖了几天,我一走就原形毕露了,不让你干的事你偏要干,你今年都二十八了,还像十八岁的小孩那样叛逆吗?我让人看着你都不够,是不是非得把你绑起来你才能老实?” 盛开靠在墙边,听着电话里男人的教训,能想象到贺廷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她也很懊悔,早知道就不去泡什么温泉了,她自己受伤也就算了,还连累了秋胜男,今天要不是骆珩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要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她半响没说话,电话那头贺廷也停下了对她的斥责。 沉默片刻,他道:“怎么不说话?” 听着他声音缓和了几分,不再像方才那么严厉,盛开反而生出几分委屈。 她咬了咬唇,“我在挨骂。” 电话那头顿了顿,贺廷似乎哼笑了一声,“知道错了?” 盛开撇了撇嘴。 今天这桩官司是许韵和海琳挑衅在先,升高温泉水想烫死她们在后,她和秋胜男才是受害者,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带秋胜男去那温泉会所,早知道那家会所是海家开的,她才不会去光顾。 只是现在贺廷正在气头上,她也懒得辩驳,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乖下来,贺廷也没有再训她,问道:“伤怎么样?疼不疼?” 他放柔了语气关心她的伤势,盛开只觉鼻尖一酸,眼眶也跟着湿了,她抬起头眨了几下眼睛,深呼吸了两下,才将眼泪给憋回去,涩声道:“我皮糙肉厚的,不要紧。男姐伤得比我重,身上烫红了一大片。” “许韵和海琳伤得更重。” 贺廷道:“听说她们在滚烫的池中泡了太久,皮肤都烫得破皮了,可能还会留疤。” 想起许韵和海琳今天的所作所为,盛开一点也不同情她们:活该! “哦。” 盛开应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那温泉会所是海家的产业,汤池里的水也是海琳故意让工作人员升高了温度,想来她是喜欢用滚烫的热水泡澡,这怎么还烫伤了。许韵也伤了?你的未婚妻不会毁容了吧?” 贺廷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许韵说,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盛开心底一凉。 “我明白了,敢情贺总是来替未婚妻打抱不平、兴师问罪的。” 盛开眼角眉梢浮起冰凉的笑,“是啊,人就是我推下去的,她说我是因为嫉妒她勾引的你,我不爱听。贺总,是我勾引的你吗,明明是你来勾引的我。是你害我未婚先孕,被人耻笑,你不肯娶我,我要走你也不肯放我走,那我能怎么办?我只好斗胆跟你的未婚妻争一争了,你们男人不就喜欢女人为你们雌竞吗?” “牙尖嘴利。” 贺廷轻叱她一句,“照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 “您没错,您堂堂贺总能有什么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睚眦必报,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跪在那听许韵颠倒黑白地奚落我,海琳要欺负我侮辱我我也不该反抗,不该自保,我就应该逆来顺受,让她弄死我,是吗?” 盛开冷冷道:“要真是这样,贺总也不用特意打电话来骂我,直接回来给我收尸吧,还是一尸两命。” “说什么混帐话!” 贺廷声音沉下来,“犯了错,还敢跟我闹脾气?” 第90章 商淮给她的小纸条 盛开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原本今天这事的确是她不听贺廷的嘱咐,私自跑去温泉会所闹出来的结果,男人骂她两句她就听着。 可是他要是为了许韵和海琳骂她,盛开就不服了! 许韵倒是会恶人先告状,要是现场有监控盛开一定要拿给贺廷看看,看看他那个白莲花未婚妻是如何跟海琳一唱一和地嘲讽她打压她,又是怎么用脚踩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推进汤池中,一心想要烫死她的! 只是有些事情,男人并不是不知道,假装看不见而已,他们的公道只会给自己的心上人。 偏偏,她并不是贺廷的心上人。 “贺总,你也别骂我了。你要是真心疼许韵,那就回来打我一顿,替你未婚妻出出气。” 盛开自嘲一笑,“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和别人告状,我无人可告,也没人为我撑腰,打死算我活该。” 她垂下眼眸,“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我就挂了……” 刚要挂断电话,贺廷便道:“这几天不要随便出去,除了家里、公司,任何地方都不要去,任何人都不要见。离海琳和许韵远点,我知道你睚眦必报,但现下别想着报仇,一切等我回国再说。” 盛开只当他不想让她去找许韵的麻烦,气闷得很,用手抠着墙皮,不想回应。 余光瞥见一人,她一转头,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不远处。 是商淮助理,欧文! 盛开正有些怔愣,听筒里传来贺廷严厉的一声,“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 盛开应了一声,赶忙挂断了电话。 心里却是怦怦直跳。 商淮也住在这家医院吗?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心里有没有怪她? 盛开内心百感交集,见欧文手里端着热水瓶,朝她眨了眨眼。 她一怔,旋即会意,回病房拿了保温杯,对跟上来的保镖说,“我去走廊那边打个水,你们在这就行。” 保镖们也不好干,今天她进去泡温泉就是不想让他们跟着,结果一会儿功夫她就出了事。 只怕这个月的奖金也没了,盛开想着日后给他们补上。 她走到走廊尽头饮水机旁接水,接完水就回来了,一小会儿功夫而已,只是口袋多了张纸条。 病房里骆珩还在跟秋胜男腻腻歪歪着,盛开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借口躲去了洗手间。 关上门,她就迫不及待地掏出纸条,将其打开。 纸条上写了短短一行字:我很好,勿念。 盛开认出这是商淮的字,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端方正直,大气磅礴。 像商淮那么好的男人,不会缺好女人喜欢的,遇到她遭此飞来横祸是她的幸运,却是他的不幸。 终究是她连累了他,对不住他。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离他远点,别再去招惹他。 秋胜男要出院,骆珩不肯,一定要她住院观察两天,盛开却是被骆珩轰了出去。 “你皮糙肉厚的,回家用药膏抹一抹就行。这里床位不够,我留下来给阿男陪床就行,你就别待在这当电灯泡了。赶紧的,该回哪回哪。” 盛开爹不疼娘不爱的,走到哪都得被人嫌,回到空荡荡的家,只觉得满心寂寥。 骆珩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灾星,只会给旁边的人带来灾祸。 她只是想活得轻松自在些,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难。 洗完澡,盛开对着镜子想给伤处擦上药膏,就接到了贺廷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本不想接来着,但她知道贺廷有的是办法让她接。 便接了。 只是镜头对着天花板,“贺总,有事吗?” “擦药了吗?” 贺廷开门见山,“脱了衣服,我瞧瞧。” 第91章 让我瞧瞧你的伤 瞧什么瞧,有什么好瞧的。 盛开拿起手机,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神情倏然一怔。 京城和y国有时差,这会儿对她来说是晚上,贺廷那边却是下午3点左右,男人还是办公状态,一身墨蓝色西装,打着同款深色系的领带,鼻梁上竟然还戴着一副金色镶边的眼镜,说不出的斯文败类。 盛开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视力好端端的,戴什么眼镜啊,跟骆珩那家伙似的,就爱装文化人。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刚离家一天,就不认识了?” 贺廷像是刚刚开完会的样子,神色有些疲惫,声音也透着哑。 他松了松领带,后背靠在椅子上,“别愣着,让我瞧瞧你的伤。” 盛开此时光溜溜的,连浴袍都没系,怎么好意思给他看? “贺总还是去关心一下你的未婚妻吧,她不是伤得比我重吗,你不是很心疼吗?” 盛开很硬气,“我不需要。” 贺廷凝视她片刻,低低笑了一声,“一口一个未婚妻,本事不大,醋意不小。不劳你惦记,许韵已经关心过了,现在轮到你了。快点,我看看你的伤。” 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 盛开心里却闷闷的,关心过许韵了才来关心她,在贺廷心里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只有她才会不自量力,一次次地去试探他的心意。 其实早就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贺廷不可能随随便便结婚,他想娶谁肯定早已心中有数。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他睡着她,心里却想着许韵。 那么她到底算什么,一个床伴、一个替代品? 还是备胎? 工具人?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个什么东西,可当再一次认清现实时,居然还是那么难过。 盛开麻木地抬起手,他既然想看,那就让他看好了。 “怎么只露了后背?大腿呢?屁股呢?”男人不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盛开回头瞥他一眼,“贺总,你是想看我的伤,还是想耍流氓?” 贺廷摘下眼镜放到一旁,漆黑的冰瞳看着她,手机拿得近了些,声音更低更沉,“我要是想耍流氓,就不会隔着手机看你,而是把你抓到我面前了,想看哪看哪,看得更清楚、真切。” 盛开不自觉地哽了哽,她毫不怀疑地相信,这种事情他真干得出来! 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盛开心一横,心道:你不是要看吗,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她干脆将手机在浴室找了个地方支起来,当着男人的面往后退了几步,确保她身体的部位都暴露在他的视野中,而她就像一个拍广告的模特,站在光下抬起胳膊,伸开手臂,侧过身体,缓缓转圈。 凡是他想看的地方,都一览无余,让他看了个彻彻底底。 反正她的这具身子,是在他的手里成长起来的,哪处没被他碰过,哪处没被他摸过? 恐怕他比她本人都更加熟悉她的身体。 “怎么样贺总?” 盛开凑过去,对着镜头,故意做出一脸媚态,“看得可清楚?” 贺廷看着她,半响没说话。 盛开却清楚看到他幽黒的眼底燃起了两簇火,那是被欲望烧的。 果然,他还是馋她的身子。 第92章 混账爹 只是盛开点着的火,是要她来自己灭的。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贺廷的疯魔程度,哪怕他们是异国,哪怕隔着屏幕,他照样有一大堆收拾她的法子,盛开在他的指挥下照样被弄得泪意涟涟,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引、火、自、焚! 她才是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 论坏,她根本不是贺廷的对手! …… 秋胜男这一伤,办公地点就转移到了医院。 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到了换药时间,盛开给秋胜男红肿的地方抹着药膏,看着她身上的伤,咬牙道:“你放心吧男姐,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伤的。海琳和许韵欺人太甚,多行不义必自毙,有的是她们好果子吃。” “听说那俩也伤得不轻。” 秋胜男道:“昨天我没看清楚,真的是骆珩将海琳给踹下去的?” 盛开嗯了一声,想起骆珩那毫不留情的一脚,她还觉得挺爽的。 “骆珩这事办的还算地道。” 盛开难得夸了骆狐狸一句,“你放心,骆珩有骆家撑腰,海家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海家是不会对骆珩怎么样,但对咱们就不一定了。” 秋胜男不免担忧,“我顶多算是个陪绑的,我担心的是你。那海琳如此嚣张跋扈,一看就是海家给惯出来的,我见过海大小姐,挺大家闺秀的,怎么她的堂妹这么尖酸刻薄、小家子气?” “海琳和海蓉可差得远了。” 盛开道:“海蓉是海董事长的女儿,算是嫡长女,还是一路跟着海董事长打拼出来的,吃过苦,也识大体顾大局,当年她的婚姻都是商业利益的牺牲品,为了家族也受了不少委屈。海琳呢,是海董事长弟弟的女儿,他那弟弟当年就是京城出了名的二世祖,教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去。海琳从小就仗着海家作威作福,娇纵任性,海大小姐都没她那么大架子。都说富不过三代,我看海家迟早要毁在他们二房的手上。” “难怪海融集团内部这么混乱,看来跟这父女俩脱不了干系。” 秋胜男嘱咐盛开,“海琳和许韵受了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先别轻举妄动,等贺总回来再说。” 盛开点了下头,心里却道:就算贺总回来,也不会为她撑腰的,他只会维护许韵转过头来骂她。 想报仇,还得靠自己。 手机响了起来,盛开看一眼就挂了。 秋胜男瞥见了,道:“又是你那个后爹打来的?打好几通了。” “肯定是打过来骂我的。” 盛开想都不用想,嘴角带着不屑,“懒得接。” 她带着处理好的文件回到公司,拿去给杨总签字,没想到一进总裁办公室,就看到许建军和梁兰贞坐在沙发上,正在和杨总谈天说笑。 只是一见到她,许建军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一脸后爹的挑剔模样,翘着二郎腿道:“你如今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肯接,我想见你一面还得到你公司来。” 盛开关上门,将文件给杨总递上去,面无表情道:“你也可以不来,没人请你。” “你说什么?”许建军拍了一下茶几,“你放肆!” “建军……”梁兰贞在一旁柔声劝道:“怎么一见到女儿就发脾气,说好了有话好好说的。” “你看她那个样子,是要跟我好好说话的意思吗?” 许建军指着盛开,绷着脸,“你先跟我说说,你姐姐那边是怎么回事。你居然把她推下滚烫滚烫的温泉水中,害得韵儿被烫伤了大片皮肤,大腿、胳膊,好几处都破皮流血了,那可是你姐,你怎么能这么歹毒!” 盛开冷冷一笑。 “她先把我推下去的时候可没想着我是她妹妹。再说,她是我哪门子的姐姐,你们又是哪门子的家长?” 许建军一拍茶几:“我是你爹!” 盛开冷冷回敬,“我还是你妈呢。” “你个混账东西——” 许建军一怒之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照着盛开的脸就砸了过去! 第93章 亲爹要拿皮带抽她 盛开躲闪不及,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抵挡。 玻璃烟灰缸砸在她胳膊肘的骨头上,坚硬的力道让她一个趔趄,一股剧痛袭来。 “许董!” 杨总想要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看着盛开迅速发红的胳膊,他皱了皱眉,弯腰将烟灰缸捡了起来。 “许董,这烟灰缸可是会打死人的。” “打死就打死!” 许建军恶声道:“杨总,你刚才听见这个小畜生说什么了,这样的不孝女不该打死吗?” 杨鹤看着盛开,“你也是,怎么这么跟许董说话?” 盛开道:“杨总,家务事,你别管。” “他毕竟是你爸。” 盛开眼角发红,冷嗤一声,“你见过一门心思想把女儿打死的父亲吗?” 看着许建军横里横气的样子,盛开抚了抚肿起来的胳膊肘,淡淡道:“我爸早死了,和我妈一起死的。一个死在天上,一个死在我的心里。我早就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来的爹?” “盛开,你这么说话,多伤你爸的心啊……”梁兰贞在一旁规劝。 盛开冷眼瞧过去,“闭嘴吧你。别假惺惺的了,演这么多年戏了,不累吗?” 她懒得和他们掰扯这些陈年过往,对杨鹤道:“杨总,文件您记得签字,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杨鹤无奈地叹口气,点了点头。 盛开刚要出去,许建军就站了起来,“给老子站住!谁让你走的?韵儿的事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梁兰贞在旁边拽了他两下胳膊,“算了建军,这里毕竟是盛开的公司……” “那怎么了?” 许建军冷哼一声,“就算这里是阎王殿,今天老子照样抽她!” 只听“唰唰”两声,许建军竟当众解下了腰间的皮带,在手中对折,就要朝盛开抽去。 “哎,许董,这是干嘛——”杨鹤赶紧上前拦着许建军。 许建军将手中的皮带朝盛开甩去,“杨总你别拦我,我今天非打死这小畜生不可!” 盛开往后退一步,冷眼瞧着冲她喊打喊杀的男人。 这就是她亲生父亲。 一个宁愿替别人养孩子,也要把亲生女儿赶出家门的男人。 有时候她都怀疑,许韵是不是梁兰贞背着她的前夫和许建军怀上的女儿,是不是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不然许建军的“父爱”到底是哪来的?同样是烫伤,他满嘴都是心疼许韵,可曾问过她一句伤着了没? 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爹,却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真是可笑。 梁兰贞在一旁拦着许建军,只是越拦许建军火气便越大,甚至将杨鹤直接推开,皮带照着盛开就抽过去。 “嗖——啪!” 一道破空的风声,眼看着就要抽到盛开的脖子上,却在半空中被人拦住了。 掌心握住了皮带,这一声也格外响亮。 盛开看着挡在她跟前的男人,瞳孔由于吃惊不由睁大,他怎么来了? 骆珩伸手将皮带从许建军的掌心中抽了出来,“许董,怎么这么大火气,在公司就教训起人来了?” 许建军一怔,旋即皮笑肉不笑道:“是阿珩啊,多少年不见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啊,算算是有些年头了。” 骆珩粗粗回忆着,“让我想想啊,上一次见面应该还是在秋姨的葬礼上,我眼睁睁看着许董伤心得哭成了泪人,还以为爱妻死了,您也要活不下去了,没曾想不到一年许董就再婚了,娶的还是秋姨生前的姐妹。” 他咋舌道:“真是世事难料啊。谁又能想到,以前最疼女儿的许董,现在却是恨不得直接打死她。” 骆珩回头看向盛开,一脸同情,“你也是够惨,都这么大了,这还怀着孕呢,还要挨亲爹的打。我就说让你牢牢抱住我哥的大腿,争取早日嫁给他,你要是成了贺太太谁还敢打你?就连你亲爹,也不行!” 说着,他就打开门,将皮带扔了出去。 第94章 狼心狗肺的东西 骆珩哐哐一通发言不只说懵了许建军和梁兰贞。 盛开也怔了怔。 怎么听着,这狐狸像是在替她说话呢? 以前见到她倒霉,骆珩别说帮她,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今天这是转性了? 许建军被骆珩的明嘲暗讽弄得很没有面子,可他忌惮骆家,不可能像教训盛开那样去教训骆珩。 只冷冷哼了一声,就走出门去捡皮带,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正探头探脑着往这边看。 许建军一张老脸通红,朝梁兰贞招了招手,让她将甩到办公区的皮带给他捡回来。 两个人刚一出门,骆珩就道:“许董慢走,不送!” 说着就把门啪地关上了。 关上门的瞬间,骆珩就“嘶哈”一声摊开自己的掌心,拿给盛开看,“你瞧,都肿了。” 盛开见骆珩的掌心横着一道红棱,正是方才替她挡下皮带时被抽的。 她难得生出几分愧疚,刚要跟他道歉,骆珩就道:“早知道你这爹这么残暴,我就不出来蹚这趟浑水了。我就说你是个祸害,沾上你指定没什么好事。我说盛小姐,你能有一天是消消停停不惹事的吗?” “我也没让你帮我出头。” 盛开好不容易有的那点愧疚被骆珩的毒舌又给堵了回去,瞄他一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帮我?这可不像骆小爷的作风。” 骆珩冷哼一声,“要不是阿男催着我过来,我才不来呢。不过还真是被她料中了,她说许建军找不到你肯定会来公司找你麻烦,我还说不会,许董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跑到飞火资本来发疯,没想到,我高估他了。为了让你丢人,他不惜豁出自己的老脸,他真是你亲爹吗?” 盛开苦笑一声,“我也在怀疑。” “好了,别贫了。” 杨鹤拿出医药箱,“先过来上点药吧。我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果然豪门是非多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盛开对许建军早就失去了幻想,没有期待自然不会有失望。 今天的事她没放在心上,只是胳膊肘的伤一直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今日遭到的难堪和伤痛。 盛开调整了一下座椅,斜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对许家没有丝毫眷恋,也不贪图许家的任何财产,可是她妈妈的那一份,她不可能便宜许建军和梁兰贞许韵母子,妈妈做事一向谨慎,不可能不留有后招,可是她的遗嘱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还有外祖父外祖母的家业,全部都进了许建军的腰包。 如果说她年纪还小,外公外婆怕她挥霍将留给她的遗产交由许建军看管也算合情合理,可是外公外婆走的时候她已满十八岁,不需要监护人了,而且母亲死后外公外婆也不怎么待见许建军,怎么会留给他? 这种种谜团在她心里存了太多年,她曾经为此质问过许建军,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巴掌。 现在想想,他当初那么着急将她送进监狱,甚至不惜败坏她的名声,将她赶出家门,是不是就是她把他给逼急了,他不想让她惦记外祖父母的遗产,想将所有的遗产都据为己有,所以才想要毁掉她? 盛开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底比深秋的湖水还要冰凉。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许建军对她何曾有一丝一毫的父女亲情? 外婆说的没错:许建军,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砰砰”,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盛开坐起来,恢复了一下表情管理,喊了声“进”,戚威站在门口冲她微微颔首,“盛小姐。” 紧接着,他往旁边一让,走进来两个黑衣保镖,齐声喊了声“盛小姐”,便负手立在了墙边。 门外,也多了两个黑衣保镖。 盛开愣了愣,“戚助,这是什么意思?” 戚威道:“是先生的意思。他说,盛小姐既然保护不了自己,那他便只能让人贴身保护。” 盛开:“……” “先生还说,如果盛小姐再害自己受伤,那么等他回来之后,一定会……” 戚威一顿,硬着头皮说下去,“一定会狠狠罚您。与其挨别人的打,不如他……自己来。” 盛开脸刷得红透:这个贺、廷! 第95章 把她带去医院! 贺廷行事总是这么霸道。 盛开人微言轻的,也拗不过他,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于是新上任的这几个黑衣保镖真成了盛开的跟屁虫,她出门办事时要跟着,她吃饭时要跟着,恨不得她上洗手间他们都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造成的结果就是除了他们任何人都无法近盛开的身。 同事哪怕递给她东西,都要靠保镖转交。 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盛开只觉得窒息。 她如今就像是一只囚鸟,被四处围困,只能在主人许可的范围内活动。 本以为贺廷出差后她的生活会有得以喘息的空间,没想到却被压榨得更加厉害。 只有晚上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的时间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 盛开摸着越来越明显的肚子,默默数着日子,还有两个半月……她就能离开了。 * 秋胜男在医院待了两天便待不住了,不顾骆珩的阻拦出了院。 她身上还有几处烫红,盛开基本已经好利索了,就是胳膊肘被烟灰缸砸到的地方还泛着大片青紫。 这几天忙坏了乐薇,她家两个孩子感冒发烧,一病病俩,程凯忙于工作,家里的一摊事都推给了乐薇。 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照顾好了,听说秋胜男和盛开双双负伤,她又赶忙跑过来看她们。 盛开瞧着一脸憔悴的乐薇,“你这脸色还不如我俩呢,是不是病了?” “哎,累的。” 乐薇瘫倒在沙发上,跟她们大吐苦水,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那些事,“这结了婚真是一地鸡毛。” 秋胜男拧眉道:“你就是太惯着程凯了,他最近还真不算太忙,也没什么重要项目,不过就是维护一下客户关系,有出去应酬那功夫,怎么就不能帮着你带带孩子?孩子又不只是你一个人的。” 乐薇摆摆手,“算了,谁让家里现在就指着他一个人挣钱呢,他压力也大。等两个孩子再大些吧,我就出去找份工作,以前总觉得工作辛苦,可是这在家带孩子、做家务比工作要辛苦一百倍,我也想早点解脱。” 盛开心道:婚姻还真是个围城。 就算她嫁给贺廷,就真的能收获幸福吗? 乐薇和程凯家境相当,又是同学自由恋爱,顺顺利利地走入婚姻殿堂,是多少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尚且都觉得不如意,她和贺廷如今这般悬殊,没有娘家支持,婆家也未必喜她这个儿媳,婚后生活只怕也不好过。 可见女人想要获得快乐、幸福,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男人、婚姻,都是靠不住的。 姐妹仨说了一会儿话,秋胜男和乐薇就走了。 盛开自从怀孕后身上就一直懒懒的,容易疲惫,想早点休息一下,刚要吩咐保镖可以撤到门外了。 只听门“砰”的一声,几乎是被砸开的,原本守在门外的保镖一边挡着人一边往里退。 “董事长,您别叫我们为难……” 戚威厉声吩咐旁边的人,“给先生打电话!” “我看谁敢?!” 贺董事长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进来目光就射向了盛开的肚子,眼眸当即一眯。 盛开自然认得贺董事长,这是贺廷的父亲,小时候甚至还抱过她。 “贺伯伯。”哪怕知道他来者不善,盛开还是有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贺董事长冷声道:“不敢当。我直接说吧,贺廷要娶的是许韵,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他满身杀气,朝后一挥手,“把她带去医院,安排手术。” “是!” 贺家保镖们应声而上,盛开被这气势骇得脸色惨白,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戚威等人挡在了盛开的身前,“这是先生的孩子,你们敢动?” “有什么不敢?” 贺董沉声道:“我是贺家的家主,贺家目前还是我说了算。给我带走!” 保镖们再次上前,盛开又后退一步,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的额头已经被冷汗打湿,脸色苍白地看向贺董,“贺董,这可是你的亲孙子。” 贺董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缺孙子吗?你肚子里的野种还说不定是谁的,我不稀罕。” “我稀罕。” 一道更加冷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盛开蓦地抬头,便见贺廷穿着一袭风衣出现在门口,也带进来一阵冷风。 第96章 别怕,过来 贺廷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并没有让盛开放松下来,心反而更紧。 贺家父子气场强大,没一个好惹的。 如果说贺廷是一匹恶狼,那么贺董事长就是老狼,哪怕上了年纪,却还是狼王的身份,正如他所说——贺家目前他说了算。 今天他带着保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目的就是为了带她去医院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贺廷,能保住她吗? 外面不知是不是下了小雨,贺廷的风衣上还沾着湿意,他将风衣脱下来交给戚威。 手中的行李箱也推到了墙边。 微微抬起头。 盛开和他的视线对上,忽然感受到一股坚实的力量像是托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的心头骤然一松。 “爸。” 贺廷撩了下眼皮,淡淡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贺董事长的脸色极其阴沉,看见儿子丝毫没有缓和,反而冷哼一声,“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和许家的婚事一拖再拖,对许韵也越来越不上心,婚前还给我搞了个孩子出来,你让许家的脸往哪搁?” 贺廷不为所动,“许家去你那闹了?” 贺董板着脸,“你马上要跟许韵订婚了,结果还跟她妹妹纠缠不清,你办的这叫什么糊涂事?” “这是盛开,不是许盛开。” 贺廷声音极淡,甚至透着一丝冷漠,“跟许家没关系,他们急什么。” “放屁!整个京城的名流圈,谁不知道盛开就是曾经的许盛开!” 贺董冷冷瞥了盛开一眼,“虽然许家把她赶出了家门,老许也公开宣布跟她解除了父女关系,但她身上毕竟还流着许家的血,怎么不是许家女儿?就是因为没有许家教她,她才干出未婚先孕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盛开心头冷冰冰的,觉得无比讽刺。 许建军公开发表声明和她脱离父女关系,说“盛开自此兴衰荣辱,皆与许家无关”,怎么现在又想起她是许家的女儿,身上流着许家的血?她最艰难的时候没见他们提供半点帮助,侮辱她时他们下得死手。 有这样的家人,可真是她盛开的“福气”。 “爸,让盛开怀孕的人是我。没有我,她一个人也怀不了孩子。”贺廷声音也沉下来。 贺董一秒惊怒,“你说什么!” 贺廷看着盛开,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你用不着骂她,盛开与许家的关系早在十年前就结束了,是许家将她赶出去,我收留的她,这么多年她也一直跟在我身边受我教导,就算有错,那也是我们贺家家教不严,跟许家有什么关系,他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人?” “你,你是不是疯了!” 贺董怒道:“你到现在还在维护她!你搞搞清楚,许韵才是你的未婚妻!” “那又怎样?” 贺廷冷冷道:“婚还没订呢,许家就蹬鼻子上脸敢管我的事。这婚能不能成,还真不一定。” 盛开眸子倏然一抬。 “你放肆!你还想毁婚不成?” 贺董怒不可遏,冷冷瞪向盛开,“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走!” “我看谁敢动?” 贺廷冷冷扫向客厅里的保镖,将他们钉在原地,他朝盛开伸出手,看着她道:“别怕,过来。” 第97章 他要抢走她的孩子! 如今这样的局面,盛开别无选择,只能牢牢抓住贺廷这根救命稻草。 她站起僵硬的身体,朝贺廷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贺廷修长的手掌握住了她的,他的掌心还有些潮湿,却让盛开一瞬间说不出的安心。 贺董面沉如水,“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了?” 贺廷淡淡抬眸,“爸,明明是你在跟我作对。” “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董捂着胸口,被贺廷气得脸色铁青,“贺、许两家联姻,当初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京城那么多名媛淑女都想嫁给你,做我们贺家的儿媳妇,你一个不要,非要娶许韵,我只当你喜欢她,许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但也算是圈子里的,我和许建军也算是老朋友,索性成全了你。没想到你转头就变,和盛开纠缠到了一起!” 盛开靠在贺廷身边,却是如坠冰窖。 她以为贺许两家的婚事是许家主动,一门心思高攀的结果,原来竟是……贺廷主动提出来的。 他亲口说,要娶许韵吗? 盛开垂下眼眸,忽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他那么爱许韵,为什么现在又要这么护着她? 是喜欢这种装大英雄的感觉,还是他依然对她的身体有所眷恋,也乐得再施舍给她一丝关爱? 她握着贺廷的手,松开了些,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抓紧。 “贺许两家的婚事不会取消,照常进行。” 贺廷忽然给贺董做下了保证,“至于盛开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 盛开的心已经被冻得麻木了。 还是如她所想那般,鱼和熊掌贺廷想要兼得,他想娶的是许韵,但他也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要用孩子,将她牢牢绑在他身边,让她彻底沦为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贺廷,你可真是……贪心啊。 贺董也听清楚了贺廷的意思,挑了挑眉峰,“你可想清楚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私生子。” “不用您提醒。” 贺廷语调一沉,“贺家的私生子已经够多了。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变成私生子。” 盛开猛的抬头,瞳孔一撑。 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让他的孩子变成私生子……那就是要把她的孩子带去许韵身边养? 他还是要抢走她的孩子!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沿着骨髓、血液渗透到身体的四肢百骸。 盛开彻底清醒过来。 贺廷从未给过她保证说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到羊水dna的检测报告出来,她就会变成一个生育的机器,只怕等到孩子一生下来,他就会将孩子抱走,和许韵组成一家三口,也会将她彻底抛弃。 看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这就是她的结局。 贺董脸色绷了绷,“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贺廷忽然笑了下,“怎么会难做呢,爸应该很有经验才是。您的情人1、2、3号,不都是这么处理的?有其父必有其子而已。”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盛开眸子一缩,眼睁睁看着贺廷被打偏了头。 贺董脸气得扭曲,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第98章 我怕的是你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戚威也带着保镖们退了下去,留贺廷和盛开单独相处。 贺廷挨了贺董事长一巴掌,却似浑不在意,转过身拉着盛开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伤到你了吗?” 盛开没有说话,僵硬地摇了摇头。 她要用很大的力气,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并不爱她,不要被他三言两语的关心所迷惑。 要是再不清醒些,就更加可悲了。 “手怎么这么凉?” 贺廷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盛开却像是脖子被勒住那般窒息,挣开了他的手,“我没事。” 似乎感受到她的排斥,贺廷站在那一言不发。 气氛冷凝成一团。 “怎么了?”贺廷问了一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几天不见,和我这么生分?” 盛开努力平复着心情,不想现在就与他撕破脸。 还有两个半月,她得为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不能再惹恼他。 “没有……”盛开勉强提了提唇角,“我被吓到了而已。” 贺廷松开她的下颌,摸摸她的头,声音也缓和下来,“有我在,你怕什么。” “来。” 他牵起她的手进了浴室,一进浴室就将她的衣服扒光,又将她转了个圈,伸手摸了摸。 “烫红的地方都好了。” 贺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只是在看到她胳膊肘的青紫时,脸色又倏然沉下来,提着她的胳膊,伸手戳了下,“这就是那天被许建军用烟灰缸砸到的地方?” “嘶……”盛开拧了拧眉,“疼。” “还知道疼?” 贺廷在她额头上敲了个爆栗,“许建军打你,你就站在那让他打,长腿是干什么的,不会跑吗?” 盛开揉了揉额头,闷声道:“想跑,没来得及。” 贺廷看她一眼,又问,“不是说还动了皮带?别的地方有没有伤到?” “没。” 盛开摇摇头,“骆珩帮我挡了一下。” 贺廷闻言倒是并不怎么心疼他弟弟,点头道:“他还有点用。” 验过她的伤,他就伸手去解自己的扣子。 盛开拿起自己的衣服,“那你洗澡吧,我先出去了。” 刚要走,就被握住了手腕。 贺廷道:“我今天也挨了打。你留下,帮我洗。” 盛开看着他,想说你被打的是脸,又不是手,不碍事。 但看着他半边脸浮起来的指痕,在英俊的面容上格外明显,暗道那贺董下手也忒狠。 贺廷说的又没错,他自己外面一大堆情人、一大堆私生子,居然还好意思跑过来管教儿子? 只是这些话,她不会当着贺廷的面说,毕竟他们才是亲父子。 吵归吵、打归打,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就连亲情也会为之让步,更何况婚姻。 贺董今天这件事办的雷声大雨点小,最终还是妥协了。 可见只要贺、许两家的婚事不变,他是无所谓贺廷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有几个孩子的。 只是如果今天贺廷不回来,或许此刻她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等着冰冷的器械伸进体内夺走她的孩子。 花洒打开,水流喷落下来,给浴室罩上一层雾气。 盛开在贺廷身上打着泡沫,忽然被迫抬起了头,贺廷漆黑的瞳仁凝视着她,“眼圈怎么红了?” “我在怕。” 盛开喉咙哽了哽,“怕我力量太薄弱,根本保护不了我的孩子。” “不怕。”贺廷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抱紧她,“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来保护。” 盛开靠在贺廷肩上,洇湿的睫毛无声颤动:我怕的是你啊,贺廷。 第99章 满嘴喷粪的女人 贺廷出差回来后,并没有放松对她的管控。 盛开还是走到哪保镖就跟到哪,渐渐的,她居然已经开始习惯。 可见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即便派人跟着她,贺廷依然叮嘱她遇到许家人躲着点走,别再和许家一家三口起冲突。 盛开知道他是怕自己后院失火。 只是在他决定把她和许韵都留在身边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平相处。 盛开不去找许韵,许韵自己就会找上门来。 “许小姐,请留步。” 保镖将许韵挡在了盛开办公室门口。 许韵微微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找盛开说会儿话,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保镖铁面无私,“先生说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盛小姐三步以内。” “任何人,也包括我吗?” 许韵面孔板下来,“我可是未来的贺太太。” 保镖道:“我们只听先生的,别说您是未来贺太太,就算是现在的贺太太,也不行。” “你……” 许韵被下了面子,脸色很难看,站在门口朝盛开嚷,“盛开,你就这么怕见到我?是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心虚不敢见我,还是因为害我受了伤不好意思见我?我们怎么说都是亲姐妹,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盛开不回应她的话,默默戴上耳机,权当她的话是放屁。 臭是臭了些,但她何必跟一个屁置气。 “你不用戴着耳机装听不见,你听不见别人听得见。你真想让我把你干的那些烂事广而告之吗?” 许韵扯着嗓子喊,办公区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保镖们敢拦住许韵的人,却不敢去捂她的嘴。 只能朝盛开看过去。 盛开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处理着工作,完全不理会许韵的叫嚷。 “嚷嚷什么?” 秋胜男走了过来,朝办公区扫了一眼,“看什么看,嫌工作不够多?那今天都留下来加班吧。” 办公区一片哀嚎,脑袋都收了回去。 “呦,许总。” 秋胜男脸上噙着官方微笑,“我当是哪个大妈把这当菜市场赚吆喝呢,您堂堂大小姐,可不能这么叫。” 许韵冷笑一声,“盛开能干丢人现眼的烂事,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能说了?” “巧了,我也是她姐。” 秋胜男道:“盛开要真是做了什么错事,我会说她,就不劳您费心了。” 许韵面色一冷,“你是她哪门子的姐姐?” “干姐姐啊。” 秋胜男淡淡道:“我知道,许总是盛开的继姐,不同父还异母的那种,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论亲疏远近可能还不如我这个干姐姐呢。” 许韵冷哼一声,“你倒是护着她。都说物以类聚,看来秋总跟盛开也是臭气相投得很,你能认可她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因为你也想傍大款,想吊个金龟婿,飞上枝头变凤凰?骆小爷,就是你的目标吧。” “许韵!你满嘴喷什么粪!” 盛开终于忍无可忍,摘下耳机,起身朝许韵走过去,“你怎么说我无所谓,你没资格说秋总。口口声声说别人想傍大款,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难道不想?我不是好人,你也未必是什么好鸟,在这叫什么叫。” “你——”许韵气得想朝她扑来,被保镖给拦住了。 秋胜男道:“许总,注意素质,你要是在这撒泼,今天可就传遍金融圈了。要是人人都知道贺总即将要娶的许家小姐是个泼妇,难免会翻出一些陈年旧事,到时候你的身世势必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压低声音道:“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许韵被拿捏到了七寸,画着浓妆的脸紧绷到扭曲,狠狠瞪了秋胜男一眼,又瞪了盛开一眼。 “盛开,你等着。就算我放过你,海琳也不会放过你。” 许韵冷冷一笑,“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第100章 朝她泼热油 眼看着许韵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离开,秋胜男道:“她吃错药了?跑这来发什么疯。” 盛开眉眼冰冷,“大概是贺廷又将订婚宴推迟,她急了。” “贺总要是真娶了许韵,那可真是贺家的不幸。”秋胜男摇摇头。 盛开神色暗了暗,她是真瞧不出来这许韵有什么好,也不知道贺廷到底图她什么。 图她心眼坏,图她鼻子小,还是图她徒有其表? 或许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盛开留下来陪着众人加了会儿班,她从来不是什么工作狂,以前都恨不得每天踩着点上班下班,可现在她宁可待在公司,也不想回帝临别墅,那里富丽堂皇,却总让她觉得是贺廷亲手为她打造的一座金色鸟笼。 她只能被主人逗弄着在笼子里蹦跶两下,插翅难飞。 手机响了两下,贺廷给她打来了电话。 盛开顿了三秒,才接起来。 “还没下班?” 盛开合上早已处理好的文件,淡淡道:“这就要走了。” “十分钟左右出来。” 贺廷道:“我在对面马路等你。” 盛开应了一声,拿起外套,却从口袋里掉出来一张名片,是商淮的。 她身体不由一僵。 这是她当初摸查海融集团情况时得到的名片,也是那时她知道了商淮的真实身份。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还是太天真了。 以为只要她找到一个普通的男人结婚,肚子里的孩子有了爹,贺廷也能够放过她。 不曾想,却是连累了商淮。 哪怕他自身的实力已然不俗,可跟权势熏天的贺廷对抗,还是以卵击石。 盛开弯腰将名片捡起来,想要丢进垃圾桶,在扔进去的那一刻停住了,将名片收在了抽屉里。 不论怎样,商淮都是这十年来为数不多的对她很好很好的人,她一辈子都感激他。 只是她和贺廷羁绊太深,终究和商淮有缘无份了。 盛开提前下了楼,走出办公大楼时见贺廷的车还未到,便站在门口稍微等一等。 正低头把玩着手机,一个保洁打扮的男人忽然拎着一只红桶走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往盛开身上泼。 “小心!” 保镖及时上前护住了盛开,只听“刺啦啦”一阵响,保镖疼得面容扭曲,惨呼从喉咙里溢出来。 “不好!”旁边有人惊呼,“是热油!” 盛开惊恐得瞪大眼睛,鼻间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保洁办完事就要跑,保镖们追上去将人给擒住,摁在了地上,“谁让你来的?说!” 盛开扶着保镖,双眼通红,哆嗦着手拨打了120,颤着嗓音报了地址。 不远处一辆白色的轿车发动起来,车窗缓缓摇上,盛开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海琳! “那辆车!” 她大喊一声,朝那辆白色的轿车追去,却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拦住了。 车门打开,贺廷从车上下来,盛开却熟视无睹地绕过车身继续冲那辆白车追去,被贺廷一把抱住。 “盛开,怎么了?” 盛开眼圈已是爆红,大脑一片空白,她眼看着白车汇入车流就这么消失了,却什么也做不到。 她回头看着蹲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保镖,心揪成一团,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围。 “你看到了吧。” 盛开嗓音哑得像掺了沙,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就算我不去找她们算账,她们也不会放过我。” 第101章 比十年前更加心狠手辣 贺廷知道有人朝盛开泼热油,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救护车来的很快。 盛开要跟着上救护车,被贺廷握住手腕摁进了车里,一起去往医院。 “你怎么样,有没有被油溅到?” 贺廷紧张地查看着盛开的身体,盛开却像是石化一般坐在那里,目光呆滞。 她眼前全是保镖被热油烧灼的皮肤,脖颈一片血肉模糊。 泡在温泉水里的时候她都烫得难以忍受,热油泼在身上会有多疼,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没事了。” 贺廷抱紧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以为她吓坏了,宽厚的手掌不停抚着她的后背。 他厉声对戚威吩咐,“去查!看是谁指使的!” “是!”戚威的脸色也不好看,手机一直在往外输送着消息。 “是海琳。” 盛开红着眼睛在贺廷怀里说出这个名字。 贺廷手一顿,垂眸看着她,“你看到她了?” 盛开缓慢却坚定地点头,咬牙道:“我不会认错,就是她。” 许韵走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警告应验了,她说海琳不会放过她,盛开也做好了海琳迟早会来找她的准备。 只是她比她想的还要急切,竟然会胆大包天到在大厦门口就对她动手,还指使人朝她泼热油! 多年不见,海琳比十年前更加心狠手辣。 是她不长记性。 没及时做防备,不然也不会发生今天的惨剧。 “如果真是海琳做的,我不会放过她。”贺廷揽着盛开,给她做了保证。 盛开却无动于衷,许韵和海琳是一伙的,就算看在许韵的面子上,贺廷也不会为难海琳的。 就好像,十年前,海琳对她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最后依然没有被制裁,还大摇大摆地跑到国外留学了。 这伤,不在别人身上,别人是感受不到她的痛的。 她谁都指望不上。 要报仇,只能靠自己。 * 到了医院,受伤的保镖被推进了手术室。 盛开站在手术室门口,忽然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众人怔了一下,戚威看了贺廷一眼,报上了保镖的名字,“盛小姐,他叫赵阳,是新来的。” “赵阳。” 盛开念了一下,“他也是够倒霉的,刚来就被派过来保护我,还受了伤。” 她唇角泛起苦笑,什么时候,她能不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就好了。 “盛开。” 贺廷深深皱起眉,拉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不用觉得愧疚,他是贺家的保镖,保护你是他的工作职责。他们该庆幸今天受伤的不是你,如果你受了伤,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盛开蓦地抬起头,看着贺廷冷峻的一张脸,并不被他的言辞感动,只觉得心寒。 “贺总,你可真是高高在上惯了。” 盛开嘴角卷起凉薄的笑,“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才配称为人?是不是只要钱到位,自然会有人替你工作,替你卖命,甚至替你杀人。可是他们的痛不是痛,他们的命不是命吗?他要是毁了身子,以后怎么娶媳妇?在你眼里微不足道的事情,却会成为别人一生的伤疤。” 她冷笑道:“你和海琳一样,有权有势,就不拿人当人看了。” “盛小姐!”戚威忍不住道:“请您慎言!” 贺廷抬了下手,“不必拦她。” 他漆黑的瞳眸盯着盛开的眼睛,“你还想说什么,接着说。我倒真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第102章 欠收拾 盛开了解贺廷,他面沉如水看不出什么怒意,但他这人就是这样,越是心中憋着大火反倒表现得越平静。 这种时候,她明智之举应该是见好就收,赶紧将他的火给灭掉。 可是此时此刻她自己都快要被火给点燃了,不火上浇油就很好,哪有余力去灭他的火? “你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盛开声音又哑又涩,“但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我很清楚。放心吧贺总,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今日之仇,我自己报,不会连累别人。” 贺廷听完她的话,轻笑了声,只是笑容比她还冷还凉。 “真是出息了。好啊,你自己报,我不插手。你尽管报,哪怕杀了人,我替你收尸。” 盛开看着他,总觉得他是在讽刺她自不量力。 下一刻,贺廷就淡淡道:“你说的没错,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有的是人为我卖命。” 盛开听出他说的是气话,却也跟着更加生气。 手机铃声响起,贺廷接了个电话,对那头说:“出了点状况,今天就不回去吃饭了。嗯,您和外公吃吧。” 盛开一怔,待贺廷挂断电话,她问他,“你今天要回老宅吃饭吗?” 贺廷捏着手机,并没有搭理她。 戚威代他回答道:“盛小姐,不只先生,还有您。原本先生是要接上您回老宅看老爷子和老夫人的。” 盛开拧了下眉,看着贺廷,“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贺廷看着她,“我都没拿你当人看,这种小事还用提前告诉你?” “……” 盛开语塞,这男人是懂什么叫做阴阳怪气的。 她忍无可忍,刚要和他抢白几句,手术室的门开了,赵阳被推出来,盛开赶忙起身上前。 “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道:“后颈大面积灼伤,会留疤。后背有衣服挡着伤得没那么重,但有几处也难免会留下疤痕。” “可以植皮吗?多少钱我出!只要能把他治好!”盛开掷地有声。 保镖们纷纷朝盛开看过去,戚威朝贺廷看了一眼,贺廷沉着脸没有说话。 赵阳被推进了病房,盛开仔仔细细询问着医生植皮手术的相关问题,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想放弃。 麻醉过后赵阳醒了过来,他趴在床上对盛开道:“盛小姐,您没事就好。我留点疤,不妨事。” “那不行。”盛开道:“身上有疤多难看,你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没等赵阳回答,贺廷就站在窗边冷哼一声,“张口闭口娶媳妇,你自己还没着落呢,就操心别人?大男人志在四方,能干的事情多了,为什么一定要娶媳妇?不娶又怎样?再说,谁说有疤就娶不了老婆?” “贺总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盛开冷冷道:“您家大业大,有权有钱,何止娶媳妇,三妻四妾都不在话下。普通人想娶到一个好妻子本来就不容易,身上有伤就更不容易了。既然您开了口,那以后赵阳娶媳妇的彩礼,您帮他准备好了。” 贺廷看着她,不受她的激,“他只要勤勤恳恳在贺家做,何愁攒不够彩礼钱?用得着你操心?” “他的伤是替我受的,我当然操心。”盛开犟道。 贺廷撩了下眼皮,“我也替你受过伤,怎么没见你操心操心我?” 盛开淡淡回敬,“有的是替贺总操心的人,还用得着我吗?” “怎么用不着?”贺廷冷下了脸。 赵阳在一旁都快吓傻了,赶忙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吵:“盛小姐……” 盛开倏然回头,“你说。” “我想休息一下。” 赵阳讪讪道:“您还没吃饭吧,要不您去吃点东西?我知道一家粤菜馆,做的相当不错。” 他报了粤菜馆的地址,有些嘴馋地咽了咽口水。 盛开冲他笑了下,“好。你等着,我让人给你打包过来些。” 得知有别的保镖同事会轮流照顾赵阳,盛开才从病房离开,还有些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 贺廷终于忍无可忍,捏着她的后颈带她走出了医院,上了车,他看她一眼,忽然重重地吻住了她。 “唔……干什么……”盛开此时可没心情跟他做那种事。 贺廷握着她的下颌,“这张嘴就欠我给你收拾,忍着!” 第103章 小心眼的男人 贺廷盛怒之下,快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个男人收拾她的法子太多,哪怕吻她也能让她尝到痛,感到怕。 盛开只觉得自己濒临窒息的边缘,最后没有半点力气,软绵绵地靠在男人身上,脑袋都是懵的。 “三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 贺廷像是没事人一般抱她在怀,伸手捏了捏她红红的耳垂,轻骂一句,“养不熟的小东西。”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盛开他们找到了赵阳说的那家粤菜馆,竟是在小巷子里,看着并不打眼,却也是一家老字号。 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客人不少,几乎座无虚席,看来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没有包间,服务员引着他们找了张空桌子坐了,盛开先点了几道菜,让骑手送去医院。 给赵阳和轮值照顾他的保镖们吃。 贺廷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招招手让保镖们都落了座。 菜单上的菜品不多,几乎点了个遍,不过菜上的很快,每一样看着卖相都不错。 盛开原本没什么胃口,但见到食物还是真香了,也不矜持,人是铁饭是钢,总得吃饱了才行。 她的嘴被贺廷亲肿了,吃鸡爪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上嘴唇酥酥麻麻的痛,恨得直咬牙。 便将嘴里的鸡爪当成贺廷,咬碎了骨头,化成渣。 还硌的自己腮帮子疼。 吃的差不多了,贺廷让戚威去结账,盛开问服务员,“你好,请问洗手间在哪?” “这边,您跟我来。” “谢谢。” 盛开跟着服务员去洗手间,保镖依旧跟在盛开身后,寸步不离。 “好像没有抽纸了。”服务员道:“您等一下,我去拿。” 盛开应了一声,进去洗了洗手,保镖站在门口候着。 “美女,给您纸。”服务员将一包抽纸递给盛开,盛开接过,习惯性地道了声谢。 只是往外抽纸时,却发现第一张抽纸上写了一行字。 【报警。找老褚。】 盛开一惊,下意识地攥紧纸团,朝门口看去。 洗手间是木头门,保镖站在门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服务员将纸递给她后就走了。 她却不禁心惊肉跳起来。 纸上的字虽然不是商淮写的,但她知道,这是商淮的意思。 他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 他让她报警,给褚队长打电话。 盛开下意识去摸手机,却想起手机放在桌子上没拿过来。 她将那团纸丢进了马桶中冲了下去,又将抽纸放回原处,对着镜子努力调整了一下神情,才走出去。 贺廷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在和谁打电话,脸色看上去冷肃得很。 盛开走近了,就听到贺廷冷冷道:“她敢当街朝人泼热油,就不怕别人如法炮制吗?” 贺廷侧了下身子看到了她,面容依旧冷峻,对电话那头道:“这件事情,海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说完就挂了电话。 盛开看着他,“不是说了,这个仇让我自己报吗?” 贺廷淡淡道:“你报你的,我报我的,不冲突。” 夜色有些凉,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揽紧她的肩膀,“走吧。” 上了车,盛开没有再拒他千里之外,而是捏着他的外套,朝他靠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胳膊。 “怎么了?” 贺廷还在为医院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是看我不顺眼吗,还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盛开起身看着他,撇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就是小心眼。” 贺廷垂眸深深地看着她,“你第一天认识我,就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盛开心口沉了沉。 是啊,她早知道,贺大少杀伐决断,行事霸道,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即便如此,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他。 便是被抛弃,也是早就应该预料到的结果,她又不甘些什么呢? 终究,还是她贪心了。 “你别凶我了。” 盛开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说了句软话,“今天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赵阳。” “我凶你?今天某人不知道有多凶,都敢当着众人的面跟我发脾气。” 贺廷揪了下她的耳朵,疼得盛开“哎呦”叫出声,求饶地看着他,“我以后不那样了……” “最好是。” 贺廷放过了她的耳朵,将人抱在了怀里,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任何人,我养你这么多年也没想把你养成讨好型人格。你是我的人,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也不需要去害怕谁,对谁感到抱歉。我要你的这颗心放在我身上,你只需要看着我,相信我,就够了。知道吗?” 盛开揽着他的脖颈,靠在了他的颈窝处,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可她的眼底,依旧冷冷沉沉,并无半分感动。 她以前的确是那么做的,将一颗心都拴在了他身上,为他牵肠挂肚、患得患失。 可现在,她只想好好爱自己,也只信自己。 第104章 她要报仇 刚到家,盛开就接到了秋胜男和乐薇的电话,焦急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金融圈没有秘密。 更何况她是在办公大厦门口被泼的汽油,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乐薇气得直骂,“那个海琳简直丧心病狂!她十年前害你害的还不够吗?刚回国就又开始兴风作浪,连当街泼人热油这种可怕的事情她都做的出来,下一步是不是还要买凶杀人啊?真是太过分了!” 听到“买凶杀人”的字眼,盛开握着水果刀的手顿住了。 没什么是海琳不敢做的。 哪怕是今天她退一步不跟海琳计较,事情也不会就此结束,海琳只会更加蹬鼻子上脸。 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可既然被小人缠上了,她也不会再像十年前那样忍气吞声。 秋胜男只沉声道:“旧仇未报又添新仇。盛开,不能放过她。” 盛开削着苹果,眼底的冷芒比刀锋还利,“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之时,贺廷就对盛开说,“我会让海琳给你道歉。” 盛开喝着粥,淡淡道:“不用道歉,我不需要。” 贺廷看她一眼,盛开对上他的眼眸,道:“我要报警。”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贺廷凝视她片刻,放下手中的叉子,抽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想好了?一旦报警,事情就闹大了。” “放心,不会比当街泼热油这种事情更大。” 盛开说完,见贺廷蹙了下眉,她也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我知道,贺家和海家是世交,你和海大小姐是同学,也是朋友,不愿意因此得罪海家。我说了,我的仇我自己报,不会让你为难。” 贺廷看着她,神情有些冷,食指在桌上叩了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就是你说的报仇方式?” 贺廷声音沉下来,“海家在京城的实力地位你清楚,别说这件事情是海琳派人做的,就算是她亲自动手,你都不一定能够将她定罪。十年前的教训忘了吗?你想和她鱼死网破,结果却是鱼差点死,网完好无损。” “我跟你说过,在羽翼未丰,实力没有攒够之前,任何负气、冲动的行为,都只会让你落入更加难堪的境地!”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教训起她来。 盛开听着这些熟悉的训话,却只觉得她被人踩在脚下,痛得骨头都跟着疼,还不许她叫。 明明自始至终她才是受害者,但他不曾安慰,不曾帮她,只有一味的训斥。 她真的听够了!也受够了! 盛开紧紧攥着手,眼角憋得发红,“没错,我现在是很弱,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更弱,任何人都可以伤害我、侮辱我,而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待在你身边,逆来顺受。可是贺廷,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我也有感受、有思想,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碾压的时候,我也会疼,会难过。我知道海家家大业大,不是我能斗得过的,别说泼油,就算海琳当街捅我一刀,都不一定能将她绳之以法,你是想告诉我这些,对吗?” 贺廷眉峰一锁,“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些,不要轻举妄动……” “我很冷静!” 盛开打断他的话,“我从来没有那么清楚地意识到我是谁。我是盛开,不是许家大小姐,而是跟在你身边被你养了十年的地下情人。不配拥有身份,不配拥有姓名,就连基本的情绪都不配拥有。我才意识到,这十年来我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改变,十年前我被人欺负不能反抗,十年后我被人欺负依然不能反抗。那这十年,我都做了什么?我在干什么?走错一步,万劫不复,难道是我跟错了人?” 贺廷脸色紧绷,面容发寒。 “你是在怪我?” 盛开笑了一下,伸手拂去脸上的泪痕,“我不敢怪你,我只能怪我自己。只是,你既然护不住我,也帮不了我,那就别管我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活着也挺累的,我不想再这样窝窝囊囊地活下去,苟且偷生。我宁可有仇报仇,肆意而活。” 她适时低头,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如果昨天不是赵阳帮我挡了那一下,热油泼在肚子上,这个孩子,已经没了。” 盛开眼泪啪嗒啪嗒下落,余光瞥见贺廷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不心疼她,那么他的孩子,他心疼吗? 第105章 不是还有你吗 都说眼泪是最好的武器。 盛开早上半真半假演的那场戏还是让贺廷心软了几分,允许她去派出所报警。 贺廷将她送到派出所门口,刚要随她一起下车,就被盛开给拦住了。 “让保镖陪着我就行,你今天上午不是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吗?” 贺廷看着她,不太放心,“你自己能行?” “报警而已,抓人的事有警方,又不用我亲自上。” 盛开道:“你放心吧,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替自己和赵阳讨个公道,也让海琳知道事情轻重。就算最后抓不了她我也认了,我做自己能做的,尽人事听天命。就算老天爷不帮我,不是还有你吗?” 贺廷清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还知道有我。” 他脸上显出几分无奈,伸手掐了下她的脸,“你这倔脾气,非得要吃点苦头才行。” 盛开朝男人卖了个乖,就目送他离开了。 她带着保镖进入派出所,说自己要报案,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警员做好记录后让她稍微等一下。 盛开便坐在大厅里等着,不过片刻,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问,“谁被泼了热油?” 众人纷纷朝盛开看去,盛开一抬头,就见老褚穿着一身警服站在了大厅里。 见到“老朋友”,盛开控制不住的有些激动,被老褚一个眼神定住,暗暗攥了攥手,将手举了起来。 “警官,是我。” 老褚“哦”了一声,拿起笔在本子上记了什么,然后一抬手,“你跟我来。” “好。”盛开点了下头,就起身跟了上去,保镖紧随其后跟着她。 老褚拦住保镖,“等等。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我们是保镖,负责盛小姐的安全。” 老褚道:“这里是派出所,最安全的地方,还用得着你们保护?你们就在这等着吧,你跟我来。” 盛开随老褚进了一间问询室,关上门,老褚就将监控给关了,看着盛开。 “我是昨天晚上接到商淮电话的,说你被人用油泼了,让我今天抽空过来一趟,发生什么事了?” “褚队,既然是你接手这个案子,我就把事情说的详细些。” 盛开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将这些年她和许韵以及海琳的恩怨交代得清清楚楚,“十年前,我也想过要报警,可当时的我太小了,没等报警就先大病了一场,等我病好了之后,海琳被海家送去了国外,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现在海琳又故技重施,先是想在温泉池中把我烫伤,烫伤不成又让人当街用热油泼我,她有海家撑腰,做事完全不顾忌后果,我是真怕,她不管不顾的性子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太过分了!” 老褚听了盛开的遭遇,气得一拳重重落在桌子上,“你放心盛开,我处理的案子多了,海家就算再怎么富可敌国,也不能一手遮天,这不是小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这还怀着孕呢,她就敢当街对你行凶,要是再放任她胡来,那可真就无法无天了!” 盛开点点头,忽然感觉到这么多年的憋屈情绪有了一个出口。 终于有人理解她,且愿意帮她,而不是站在高处给她分析利弊,告诉她这个不行,那个不可。 “我这就申请立案调查,泼你油的那个人,不是抓住了吗?人在哪?”老褚问。 盛开道:“在贺廷手里,我会让人把他带过来。他已经承认了是海琳派他来的,贺廷也已经跟海家对峙过了,只是如果真的立案,海家那边一定会为了保住海琳让那人翻供,所以我让人提前录了音。” 她将准备好的录音发给了老褚。 “好。”老褚道:“人证有了,接下来就是物证。” 他道:“我马上让人去调监控。” 盛开点了点头,又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串车牌号,“这是海琳的车,当天在马路边上停着,我看见了。” “行,我知道了。” 老褚看着盛开,眼中透着赞赏,“难怪商淮总夸你聪明,你这小脑瓜,不办案子可惜了。” “褚队别取笑我了。” 盛开腼腆一笑,“某人整天骂我笨呢。” 想起骂她的某人,盛开脸上的笑容又瞬间消失了。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她,又怎么会看不到她的优点,眼睛里都是她的缺点呢? 答案早就昭然若揭,只是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第106章 再麻烦商淮一次 离开派出所之时,老褚跟盛开说商淮现在挺好的,让她不用担心。 “谢谢你,褚队。” 她将商淮害成那个样子,他却还能如此待她,他和商淮一样,都是磊落之人。 能够结识他们,是她的福分。 贺廷又给她安排了一辆车过来,上了车,司机问:“盛小姐,去公司吗?” “先去一趟医院,看看赵阳。” 盛开买了不少水果,还带了一束花,进了病房。 赵阳正趴在床上看书,见她来了就要起身,“盛小姐……” “快趴着。”盛开冲他笑了下,“看什么书呢?是《面纱》吗?” “嗯。你好厉害,没看封面就知道了。” “之前看过这本书,挺好看的。” 盛开将果篮放好,道:“你要是喜欢看书,下次我给你多带几本书过来。” “好啊!”赵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盛开找出一只花瓶,嫌弃地皱了皱眉,“好脏。阿光,你去重新买一只吧,我想把花插起来。” 她跟另一个保镖说道。 相处时间久了,这几个保镖的名字她也都记住了。 阿光点头,轻拍了赵阳一下,刚要走,盛开就叫住他,取了一沓钞票塞到他手里。 “盛小姐,不用……” “拿着。”盛开道:“你们能有我有钱?当然了,我也没什么钱,这些都是贺廷的,不用替他省。” 盛开让阿光再去超市转转,买点零食点心什么的。 将阿光支走,病房里便只剩下了她和赵阳两个,盛开坐在床边,看着赵阳,“你认识商淮。”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赵阳看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肯定了她的猜测。 昨晚赵阳让她去那家粤菜馆,又从服务员手里拿到了商淮给她递的消息,她就猜到赵阳是商淮的人了。 盛开眉睫重重颤了下,“他好大胆,居然敢在贺廷身边安插人手,被发现的话你就完了。” “不用担心盛小姐,当卧底我有经验。” 赵阳像个小太阳一样冲盛开呲牙笑着,哪怕身上还带着伤,依旧明朗得很。 盛开忽然有些感动,总有一些人,哪怕身处逆境,也在向阳生活。 赵阳一秒收了笑,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趴在床上朝盛开这边挪了挪,“盛小姐,商总让我给你带句话。” 盛开朝门口看了一眼,靠近他些,压低声音道:“你说。” 赵阳道:“他让我问你还想不想离开贺总,如果想走,他可以安排你出国。” “我想离开。” 盛开看着他,“只是,我不想再连累商大哥了。” “商总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让我告诉你,没有连累不连累的,他只要你幸福、快乐。” 赵阳道:“商总说,这次他部署了周密的计划,定能万无一失!” 盛开内心震动。 她怔怔地看着赵阳,赵阳朝她点了点头,盛开知道凭自己一个人很难离开,如果有人肯帮她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她真的要再赌一次吗?如果这次再连累商淮,那么她欠商淮的情真就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可是……商淮却偏偏是唯一能够帮她离开贺廷的人。 她别无选择。 盛开将手握紧,不再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就再麻烦商大哥一次。” 第107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盛开在公司忙了一天,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临近下班之时,她接到了褚队长打来的电话,秋胜男啃了两口面包道:“我跟你一起去。” 到了派出所,就见褚队长面色沉寒,盛开心知不妙,心也跟着咯噔了下。 “褚队。” 盛开唤了一声,环顾整个大厅都没有见到海琳的身影,不祥的预感便更强烈,“是出什么事了吗?” 褚队长紧绷着脸,很不幸地通知她:监控没有获取成功。 “昨天金融街一整条街的监控都出了问题,时间段偏偏是在你出事的那一个小时里。” 盛开握着包包的手紧了紧。 这样,就没有物证了。 秋胜男冷呵一声,“还真是巧,监控早不坏晚不会,偏在那个时候坏了,用鼻子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盛开看着褚队长,“那查车牌号,有用吗?” “车牌号我查了,行车记录仪也拿到了,你看到的那辆车确实去过金融街。” 老褚道:“但这辆车的车主并非海琳,而是她的堂姐海蓉。我昨天去海家问过话了,海琳气焰很嚣张啊,一口咬定她只是路过,连车子都没有下。即便能够证明海琳在场,也无法直接证明她就是幕后主使。” 盛开又道:“那人证呢?昨天泼我的那个保洁,审过了吗?” “如你所料,他翻供了。” 说到这,老褚脸色又沉了几分,愤愤道:“他说不认识什么海小姐,还说昨天只是一时害怕被屈打成招了,我们查了,他确实是你们飞火资本所在办公大楼的保洁员,他一口咬定和你是私人恩怨动的手。” “私人恩怨?” 秋胜男皱眉道:“盛开都不认识他,有什么私人恩怨?” 盛开看着老褚,“能让我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吗?” 老褚给她们播放了盘问保洁的视频。 镜头里,保洁抬着下巴嚣张得很,“我不认识什么海小姐,也不认识什么盛小姐,我只是看怀孕那女的不顺眼想给她点教训而已,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好几次都踩到我抹布了,这摆明是看不起我们干保洁的!” “他放屁!” 秋胜男气道:“这事就不可能是盛开干出来的,她对打扫厕所的阿姨都温柔得很,天天笑着跟阿姨打招呼,怎么可能会去踩抹布?再说了,谁有路不好好走去踩抹布啊,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他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盛开冷冷道:“这瞎话,还是有人给他编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是你吧,盛开!” 一道尖厉的女声在门口响起,盛开抬头望去,便见海琳带着一大帮人走了进来,她扎着大波浪马尾,穿着白色长筒靴,嘎哒嘎哒踩在地板上,高抬着下巴,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唯吾独尊、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站定在盛开面前,冷嗤一声,“都敢报警了,看来十年不见,你这胆量长了不少。” “只是,你抓得着吗?” 海琳微微弯身往盛开跟前一凑,红唇张开,将口香糖“噗”地吐在了盛开的脸上。 盛开闭了闭眼睛,感受到一股浓稠的臭气熏了满脸。 口香糖上,还沾着海琳肮脏的口水。 第108章 把口香糖还给她 耳边是海琳猖狂的“哈哈哈”大笑声。 “盛开!”秋胜男和老褚一惊。 “你他妈……” 秋胜男气得要上前动手,被盛开给拉住了,海琳的保镖们一拥而上,个个看上去都不好惹的样子。 贺家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和海家的保镖胸膛对胸膛,大眼瞪小眼。 “海小姐。” 老褚咬牙道:“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海家为所欲为的大本营,你想干什么?” “哎呀褚队长,开个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 海琳吐了盛开一脸口香糖,此刻得意得很,勾弄着自己卷曲的长发,“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怎么会跑到派出所撒野呢,你们要我配合调查,我这不是来了么。要是不欢迎我,那我就走喽~” 她说着,就当着盛开的面原地转了个圈,还不忘抛给她一个得意挑衅的眼神。 只是海琳刚迈出一步,就被盛开扯住头发拽了回来。 “啊——” 海琳头皮吃痛,往后一个趔趄差点崴脚,眼睁睁看着盛开将口香糖从脸上取下来,粘在了她的头发上。 盛开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在她名贵的衣服上抹了两下。 “盛开!” 眼看着海琳要发飙,盛开赶忙将她推给了海家的保镖们,拍了拍手,“海小姐,我也同你开个玩笑。” “你马勒戈——” 海琳气得面容扭曲,扬起胳膊就要朝盛开抡巴掌,被老褚一把架住了,“干什么?当着我的面你还真敢打人不成?海小姐,胡闹也要有个度,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爹妈那样惯着你,由得你任性妄为!” 老褚手上力道紧了紧,疼得海琳“哎呦”一声,脸都憋红了。 “我就知道你和盛开是一伙的,你等着,我一定投诉你,给你扒了这身警服!” 老褚冷冷甩开她的胳膊,哼了一声,“你尽管去,我倒要看看你海小姐有多大能耐。” 海琳狠狠瞪了盛开一眼,却又心疼自己的头发,看着粘在上面的口香糖,恶心得咧着嘴干呕了两下,气呼呼的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指着盛开,“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盛开站在原地,看着海琳嚣张离去的背影,一双眸子冷似寒冰。 这句话,她也想说。 * 取证的过程比盛开想象中还要艰难。 没有物证,如今人证也用不上了,想要定海琳的罪难如登天。 盛开听老褚给她分析着当下的局面,只觉得一颗心冰冰凉凉,浑身都跟着冷了起来。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贺廷跟她说的那句话——你这倔脾气,非得要吃点苦头才行。 确实是她太过天真,以为真的可以通过正常的途径将海琳给抓起来,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世事往往现实而残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盛开让秋胜男先回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本想走一走散散心,可盛开浑身疲惫,肚子里还揣着个崽,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干脆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望着碧绿的湖水,脑袋里沉甸甸的,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觉得干脆跳下去吧,一了百了。 只是带着孩子跳湖,就太造孽了。 活着很累,却又不敢死,这样想着,盛开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肩膀一沉,一件深色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贺廷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揽她入怀,“笑什么?” 盛开摸着肚子,淡淡道:“在笑这孩子投胎到我的肚子里,也是挺倒霉的。” “胡说。”贺廷轻叱她一声,又放缓些语气道:“父母、兄弟、姊妹,夫妻,都是缘分一场。” “是啊。” 盛开轻轻叹一声,靠在贺廷的肩头,有些无意识道:“只是我与你的缘分,不知能走到何时何地?” 抱着她的身体微微一僵,贺廷正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 “外婆的电话,催我们回家吃饭呢。” 盛开伸手拿过电话,“我来接。” 骆老太太听到盛开的声音很高兴,柔声哄着她回家吃饭,骆奶奶和她外婆是老乡,都是江南女子,说话软软糯糯的,盛开听着就觉得亲切,也真的想老人家了,挂了电话就拉起贺廷的手,“走,回老宅吃饭。” 好久没回旧城区了,看着老四合院家家升起的炊烟,盛开心情好了不少。 她挽着贺廷的胳膊拎着点心匣子迈进老宅,愉快地喊道:“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只是当她看到许韵时,笑容倏然僵在了脸上。 宛如一瓢凉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第109章 和阿廷是什么关系 许韵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看到盛开时脸色也微微一僵,只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笑容。 “廷哥,你回来啦。” 许韵简单洗了下手,就笑容满面地朝他们迎了过来,还要接下盛开手里的点心匣子,“盛开也来了。下次来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我也带了不少点心水果,有我在啊,外公外婆不缺吃的。” 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盛开却不接她的茬,只问贺廷,“你让她来的?” 不等贺廷回答,一个冷厉的声音从正屋传来,“我请许韵来的,怎么了?你有意见?” 盛开抬眸过去,就见贺董走了出来,替许韵撑腰。 许韵朝盛开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盛开眸色凉了下来。 来的时候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宴,却忘了现如今许韵才是贺廷明面上的家人,而她什么也不是。 那么她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自取其辱吗? “你大呼小叫什么。” 一个瘦小的老妇人用芹菜叶甩了贺董一下,叱道:“跟孩子说话能不能小点声,吓唬谁呢。” 骆老太太凶了女婿几句,转头看着盛开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盛开呀,快过来,让奶奶瞧瞧。” 看到骆奶奶,盛开脸上的冰块瓦解掉,自然而然就带上了笑意。 她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老人面前摆什么脸,原本她今天也只是回来探望骆家爷爷奶奶的。 “奶奶,好想您啊。” 盛开上前弯下腰跟骆奶奶抱了抱,正巧骆老爷子也从后屋走了过来,看见盛开也很高兴,寒暄了几句,老太太看着盛开的肚子,小声问道:“几个月了?” “16周,4个月了。” 盛开亦小声回答着,她不知道贺廷是怎么跟老人家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知不知道贺廷很快就要娶许韵了,而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她自己都无法理解,也实在难以跟骆爷爷和骆奶奶启齿。 她很怕二老会瞧不上她,觉得是她在纠缠着贺廷。 “都四个月了。” 骆奶奶惊叹一声,又气道:“阿廷这浑小子,要不是前几日阿珩回来说漏了嘴,我们还不知道呢。” 盛开吃惊地抬了抬眸。 贺廷敢带她回来,她就以为贺廷告诉了他们她怀孕的事,没想到居然是骆珩那家伙说的。 那个大嘴巴! 想来是骆家爷爷奶奶知道后非得要见她,贺廷才勉为其难带她回来的。 贺廷和许韵还在院子里说着话,骆爷爷气得也不轻,想把贺廷叫进来质问他一番,盛开可不想自找难堪,赶紧将点心匣子打开给他们看,道:“爷爷奶奶,您二老还记得以前东街的那家老糖水铺子吗?” “当然记得啊,以前我最爱吃他们家的小零嘴了。” 骆奶奶道:“不过前几年就关门了,说是搬走了,后来我和你爷爷还去过几次,铺子也换人经营了。” “他们是换了别的地方经营了,我前阵子在网上发现的。您尝尝看,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盛开给爷爷奶奶一人拿了一块点心,老人家牙口不好,这家点心是出了名的软糯,入口即化。 “嗯,还是那个味!”骆奶奶尝到旧时味道,开心地眯着眼笑。 盛开见二老吃得开怀,心里也跟着高兴。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还是少吃这些太甜的东西。” 许韵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祖孙三人的交流,也将自己带来的点心匣子打开,对骆老爷子和老太太道:“外公外婆,这是我专门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酸角糕,酸酸甜甜的,既开胃又消食,可好吃了。” 盛开看着那酸角糕,虽然包装上都是国外字母,但里面的东西和国内的酸角糕也没什么区别。 搞不好还是本国制造的,出口国外又转内销的产品。 许韵自从出了一趟国,崇洋媚外的功夫见涨,盛开心中鄙视,但面上没有表露什么。 “不用了。” 骆老爷子直接将许韵递到他跟前的酸角糕推却掉,“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吃不了太酸的东西。” 许韵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下,又捧到骆老太太面前,“外婆,那您吃。” 骆老太太淡笑着将酸角糕接了过来,却是不动声色地放到了一旁。 “我这牙口啊,还不如老头子呢。你有心了,这么贵的零食留在这里是浪费,走的时候带回去吃吧。” 许韵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朝贺廷看过去,发出求救信号。 贺廷却盯上了盛开打开的那盘点心匣子,走过去掐了一块枣糕,盛开立马道:“不是给你吃的。” 她花钱买的东西,可不想便宜这男人,“这是我给爷爷奶奶买的。” “这枣糕不错,下次回来可以多给外公外婆带点。”贺廷根本不搭她的腔。 盛开心道:下次我来,也不带你了。 “廷哥,你尝尝这个酸角糕。”许韵朝贺廷走过去,说着话,亲昵地依偎在他身上。 盛开眼不见心不烦,将视线挪到了一旁。 骆老太太却沉着嗓子开了口,“这位许小姐,你和我家阿廷是什么关系,怎么还靠在他身上了?” 许韵身形肉眼可见地一僵。 第110章 谁向谁道歉 许韵慌忙站直了身体,面对骆老太太不悦的神色,嗫嚅道:“我……” 贺董接过话来,“妈,您不知道吗?阿廷和许韵很快就要订婚了,今天就是特意带回来给您二老见见。” “我在问她,没问你。” 骆老太太一眼扫过去,就让贺董噤了声。 盛开站在老太太身侧,骆奶奶和她外婆一样,虽然平时待人接物都比较和善,但脾气也是有的,毕竟都曾在高位上待过,哪怕如今已经退了下来,骨子里巾帼不让须眉的骄傲不会变,照样霸气侧漏。 许韵见贺董都不敢吭声了,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脸都白了。 竟没回老太太的话,就僵愣在那。 骆老太太挑了下眉,又看向贺董,“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陪在阿廷身边的是盛开,你之前说贺、许两家要定亲,我便以为阿廷要娶的是盛开,今天你却突然把许韵带了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你可把我们搞糊涂了。” 贺董讪讪道:“是我的不是,没跟您二老说清楚。这年轻人的感情,分分合合的我也不懂,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许家如今的千金只有许韵一人,贺、许两家要定亲,也自然娶的是许家千金,要门当户对才行。” 盛开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她不知道许建军和许韵给贺董事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一口咬定许韵是许家千金,别人或许不知道,可贺家和许家走动得近,许建军、梁兰贞和她母亲之间的纠葛,贺董是很清楚的,却还是选择站在了许建军和梁兰贞那一方,除却当下的利益关系,恐怕也是因为在他们这些大佬的眼里,女人根本就不重要。 谁是许家真正的千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头顶上的标签。 对于豪门,名声和利益最重要。 贺廷,也是如此吗? 盛开朝贺廷看过去,他就站在许韵身边,却像是饿极了一直在吃她带来的枣糕,也不帮他心上人说话。 骆老太太冷哼一声,“那许建军是个丧良心的,当年盛秋为他付出了多少,放弃了自己稳定的工作和大好前程,陪着他下海创业,一路打拼过来的,结果换来了什么,年纪轻轻就没了,留下盛开这么一独苗,人才走了多久,那许建军就再娶,还把盛开给赶出了家门。这种抛妻弃子的亲家,不要也罢!” 许韵在旁边听着脸色挂不住,尴尬笑道:“外婆,您别这么说,我爸是个好人。” “好人?他对你们母女倒是好得很。” 骆老太太嗤了一声,回头拉过盛开的手,“只是可怜盛开,没了妈,爹也成了后爹,真是作孽呦。” 盛开感受到指间传来的温度,心里既酸涩又温暖。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拜高踩低,真正心疼她、可怜她的,也只有骆家这几个长辈了。 许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眶带泪,看上去好不委屈可怜。 “妈,瞧您,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把孩子都弄哭了。” 贺董打圆场道:“上一代的恩怨不牵扯下一代,小韵和盛开现在也是一家子的姐妹,就应该和平相处。倒是盛开,我听说几天前许韵被烫伤,这件事还与你有关。你是不是应该为此事跟你姐姐道个歉啊?” 盛开微微抬头,就见贺董正冷冷地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骆老太太问:“什么烫伤?” 许韵擦了擦泪,貌似不经意地将胳膊上的烫伤展示给骆家二老,笑道:“外公外婆,不是什么大事,我和盛开闹着玩而已,是我不会说话,惹她生气了,就把我推进了温泉池中,结果那水太烫,就不小心伤了……” 盛开听着她的解释,只觉得好笑,明明是加害人,却三言两语将自己变成了受害者。 换上戏服都可以直接去拍宫斗戏了。 “什么不小心,就是她故意推你下去的!” 贺董直接判了盛开的罪,冷冷瞧着她,“盛开,你不要当你姐姐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你就欺负她,小韵嫁进贺家就是我贺家的儿媳妇,可由不得别人欺负。今天我做主,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许韵忙道:“伯父,真的不用,不用道歉的……” “确实需要道歉。” 盛开打断了许韵的话,淡淡抬了下眸,“不过,是你应该跟我道歉。” 第111章 盛开才是那个妾 许韵脸色倏然变色,但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盛开,你是妹妹所以我让着你,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盛开懒得陪她演戏,“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海琳那天在温泉池对我和秋总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不是你身上带着伤你就有理,就可以贼喊捉贼了。你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也就算了,还敢跑到爷爷奶奶面前耍心思?不揭穿你那是给贺董和贺总留面子,凭你可没这么大的脸。” 她声音平淡甚至堪称柔和,只是话锋凌厉,句句怼在许韵的脸上。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许韵想跟盛开辩驳,可又想在骆家二老面前维护住自己温柔淑女的形象,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眼睛都憋红了,刚擦掉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下落,转头朝贺廷求救,“廷哥,我真的没有欺负过盛开……” “好了,哭什么。” 贺廷温声哄了许韵一句,看向盛开,脸上添了几分严厉,“你也知道外公外婆是给我留着面子,那你呢,你怎么就不知道见好就收,非要把场面弄成这样你就高兴了?” 盛开挨了他的骂,紧抿着唇不服气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在外面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样子,只会逞口舌之快那是小家子的作派。 为此,他也没少教训她。 但她现在早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子作派又如何,嘴上痛快了那也是痛快! 别人误会她她不在乎,但她不想让骆爷爷和骆奶奶误会她学坏。 她可以丢许家的人,但不能丢盛家的脸。 “你批评盛开做什么?难道她说的不对?”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盛开循声望去,便见骆如意和骆珩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骆珩进门时还冲她挑了下眉,似乎在说:又惹事了啊小灾星。 贺董见夫人回来了,赶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面露喜色。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早说你要回来,我就派人去接你了。” “用不着。” 骆如意没什么好脸色,“这是我娘家,我想回就回,还用得着征求你的同意?” “是是,回来就好。” 贺董殷勤得很,又充满慈爱地看向骆珩,“小珩也回来了。” 骆珩唤了他一声姑父,过去跟爷爷奶奶卖了个乖,就凑到了盛开身边,“你可真是个惹祸精。” 盛开冷冷剃他一眼:要你管,闭嘴吧! “如姨。”盛开礼貌地跟骆如意打招呼,自上次贺夫人生病住院后她一直记挂着她的病情,只是碍着她和贺廷如今关系尴尬,中间又闹出了不少事,就没再去医院探望,只私下打过两个电话问候,电话里也绝口不提她和贺廷之间的事情,怕长辈跟着操心,今天见她气色还算好,也跟着放心了些。 骆如意朝盛开温和地点了点头,面对关怀备至的丈夫却冷淡得很。 “今天是家宴,你把许小姐请来做什么,就这么着急给你儿子纳妾?” 贺董脸色一变,“是娶妻,什么纳妾,你说话注意点,小韵还在呢。” “我知道她在,盛开不也在?” 骆如意冷冷一笑,“你自己在外面彩旗飘飘迎风招展也就算了,还想让阿廷也步你后尘?” “如意!” 贺董彻底沉了脸,“长辈和小辈都在,说话要注意分寸。” “事是你做的,还怕别人说吗?” 骆如意发出轻讥,又朝贺廷看过去,“你可别学着你爸颐指气使的样子,对待老婆跟对待下属似的,动不动就训,盛开本分懂事是这么多年被迫历练出来的,但你不能仗着她无父无母撑腰就欺负她,我还在呢。” 盛开听了这话,鼻尖酸酸涩涩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被母亲维护着的感觉了。 贺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盛开,眼底添上几分兴味。 似乎在说:本分?懂事?可不见得。 盛开仗着有贺夫人撑腰,此刻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回望着贺廷,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看什么看,哼。 两个人用眼睛交流着,偏偏这会儿许韵带着哭腔说了句。 “阿姨,我才是廷哥的未婚妻。就算是纳妾,那妾也不是我,而是盛开。” 第112章 换种方式罚她 许韵凭借一己之力,将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拉入到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中。 骆珩“噗”的一声笑了,道:“许小姐,我姑姑就是打个比方,你怎么还当真了?现在是一夫一妻制,哪来的什么妾啊,咱这又不是穿越到古代了。不过没想到你思想还挺守旧的,居然还真能答应什么纳妾。哦,我想起来了,当年你母亲梁女士也是后来才被扶正的,好像还算不上妾,顶多算是个外室。” 许韵被骆珩一番话抢白的脸通红。 “阿珩,说什么呢。” 骆老太太斥了骆珩一句,“小孩子家家的,讲话怎么能这么刻薄。” “孙儿知错。” 骆珩躬了躬身,朝许韵道:“我随口一说,许小姐别往心里去。” 盛开看着许韵气红的脸,心里只觉得荒唐。 许韵深受梁兰贞的影响,从小就被教着搞雌竞,脑子里早就被那些“厌女”思想荼毒了,她能接受妻妾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在她看来只要自己坐稳正妻之位,自然就能压制住丈夫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 或许她还很乐意去对付那些花花草草,毕竟精力都在这上面了。 可惜的是,盛开一点都不想和她去斗。 她甚至想把贺廷让给她,好赶紧结束他们之间这错综复杂、乱七八糟的关系,她只想要自由。 奈何贺廷不肯放她走。 这样想来,她顿时觉得许韵更可悲了。 但她又比许韵强到哪去呢,许韵还有选择嫁与不嫁的权利,她却连离开的权利都没有。 盛开有些胸闷,没有再待在正堂看许韵的笑话,而是去了院子里。 骆老太太喜欢摆弄花草,院子里一片姹紫嫣红、欣欣向荣,盛开的视线却越过院墙看向了隔壁。 隔壁院子的枣树还没砍,小时候她经常爬上去,用树枝挑弄毛毛虫玩。 也没少坐在树上偷偷看贺廷。 那时候的贺廷在她眼里,还是一个长相俊美但不爱说话的漂亮哥哥。 要是她当年有透视眼,能够透过他美丽的皮囊直接看到他的内心,或许她不会选择和他开始。 盛开走神中没发现一道身影悄然而至,直到屁股被拍了一下,她一惊,扭头就对上了贺廷的脸。 “看什么,又想爬树?”贺廷来到她身旁。 盛开朝后看了一眼,见没人过来,才伸手揉了揉屁股。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不分场合地动手动脚。 “贺总,男女有别。你还是离我远点,免得你的小娇妻吃醋。” 盛开不想靠贺廷那么近,和他拉开距离靠在了树干上,夜风有些凉,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贺廷朝她走了过来,“别人吃不吃醋我不知道,但我怎么感觉,你在吃醋。” “我吃哪门子的醋?” 盛开声音清寒,“贺总,你能不能专一点,既然决定要娶许韵那就好好对她,别再对我说些暧昧的话,你也看到贺董对我的态度了,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狐狸精’勾引他儿子了。我得罪不起你,更不敢开罪贺董,你就行行好,留我一命吧。我今天可没有想惹事生非,早知道许韵会来,我就不来了。” 要不是方才骆如意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她是真想告辞了,别打扰人家的家宴。 “你今天这张利嘴,还不叫惹事?” 贺廷道:“像只牙尖嘴利的小刺猬,真该给你好好磨磨牙,去去你身上的刺。” 盛开轻瞪男人一眼,“这么看不惯我,那你干脆拿锤子将我的牙齿都敲掉好了。”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贺廷说着,就直接走过来挑起了她的唇,换种方式“罚”她。 “唔……”又来这招! 第113章 不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 盛开觉得奇怪。 贺廷以前不怎么喜欢吻她,两个人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都是她主动比较多,她当时想法很简单,既然寄人篱下,总要付出一些,她身无分文,连房费都付不起,彼时唯一能给男人的只有自己的身体。 虽是她主动,但也没有什么经验技巧,为此还专门看小视频学习过,只是贺廷根本就不可能像男演员那样适当取悦对手,他久居上位,习惯了掌控,在那种事情上也很少顾她的死活,直接又粗暴。 最初盛开可没少吃苦头,也打心底惧了这个男人。 她足足用了一年时间才完全适应他在床上那要命的方式,后来两个人逐渐磨合,她也从中得到了一些欢愉,却始终没能完全走进贺廷的心,不管他在床上多么的性感撩人,一旦穿上衣服就是冷峻疏离的模样。 反倒是“分手”后,他亲她的次数越来越多,还总是找各种借口强吻她。 这是被许韵开发出来了吻技? 不舍得这么粗暴地对待自己的未婚妻,就过来拿她当出气筒? 想到这里,盛开便不想配合了,手抵着他的肩膀想要推开他,嘴里还不敢发出声音,怕惊动长辈。 贺廷一向霸道,岂容她抵抗? 他嘴上不松劲,摁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抵在了树干上,撞得叶子都落下来几片。 这个禽兽! 盛开在心里恶狠狠的骂,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两个人睫毛都很长,这样的姿势,能够完全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贺廷微微松开她,鼻间气息甚是灼人,“在心里骂我?” “……”盛开吃惊地瞪大眼睛,心道:见了鬼了。 他难道会读心术? “小东西。” 贺廷笑骂了一句,翻过她的身体就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疼得盛开差点叫出声,又气又臊。 这男人钟爱她的翘臀,时不时手痒就想拍上两下。 可现在是在骆家老宅! 警卫员还在院门口守着,他就敢这么嚣张,也不怕落人话柄,被人笑话。 “过来。”贺廷不让她躲,握着她的手腕贴近他的胸膛,“躲什么?” 他在她腰窝处捏了一把,正中她的敏感点,盛开忍不住嘤咛一声,浑身都酥麻了一瞬,起了些反应。 贺廷抬起她的下巴又亲了上来,盛开身形却是一顿,因为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许韵。 许韵明显是被这场景惊到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盛开的羞耻心在这一刻却化成了莫名的快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偷情的刺激感? 她在心里充分地鄙夷着自己,但对许韵她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感。 这一刻,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真的豁出去要和许韵争一争,贺廷最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娶她? 只是这个念头刚在脑中生成,抱着她的男人就停下了动作。 贺廷有所察觉地朝后看去,就对上了许韵通红的一双眼睛,她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盛开也在这一刻,冷静了下来。 “你去吧,要是她万一想不开出了什么事,你得多心疼。” 贺廷眉头微蹙,却没怎么犹豫地放开了她,道:“我出去看看,你老实在这待着,不许走。” 交代完,他就出去追许韵了。 盛开身上被勾起的那点躁意很快被冷风吹散,她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骨头缝都像是被灌入了冷气。 说不出的冷。 算了。注定不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她又何必去争。 第114章 嘴甜点 盛开在院子里独自冷静了一会儿,就进屋陪骆家二老和骆如意说话去了。 自然也少不了跟骆珩拌嘴。 骆珩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盛开则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两家是邻居,他俩小时候也没少打架。 饭端上桌的时候,骆珩还在为小时候门牙被盛开打掉的事情跟她掰扯着。 “好了好了,五六岁的事情还这么耿耿于怀,男子汉大丈夫胸怀要宽广些。”骆如意教育侄子。 盛开接过话,“就是。” 骆珩翻她一记白眼,去厨房帮忙端菜,盛开则摆放着碗筷。 请长辈们纷纷落了座,骆老太太问道:“阿廷呢?出去了一趟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啊。”贺董也纳闷,“小韵也不见了,这小两口,都快要结婚了,还逮着机会出去约会。” “什么小两口?” 骆如意不爱听,“你能不能别为了你的利益就乱点鸳鸯谱,牺牲孩子的幸福。” “我怎么……” 骆老爷子道:“别吵了,回来了。” 人不但回来了,还是抱着回来的。 盛开抬头望去,便见贺廷身高腿长地从院中走了过来,许韵娇羞地靠在他怀里,被他公主抱着。 对此盛开没什么反应,她和贺廷在树下接吻被许韵撞见了,以许韵的性子不闹才奇怪。 闹就要闹出点花样来。 盛开见许韵靠在贺廷身前小鸟依人的模样,心道:或许男人喜欢的就是柔顺的女人,最好是从身体到心灵都能够完全臣服他们,这样的女人听话,好掌控,温柔体贴,能够让男人的自尊心得到充分的满足。 像她这种屡教不改,骨子里倔强不驯的女人,偶尔玩玩还行,时间久了难免让他觉得厌烦。 此刻盛开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贺廷只把她当作情人,却想娶许韵为妻。 看来他们之间是真的不合适。 “怎么还抱着回来了?” 贺董上前一步,“呦”了一声,“许韵受伤了?” 迈进正堂,贺廷便将许韵放了下来,许韵不好意思道:“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膝盖了。” “我去拿医药箱。” 贺廷让她在椅子上坐下,便进了里屋。 “都流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贺董一脸心疼,骆家人没什么表示,神情都淡淡的。 许韵羞赧道:“没事的贺伯伯,一点点小伤而已,您不用担心我。” “瞧瞧人家。”骆珩用胳膊肘拐了盛开一下,跟她说小话,“你学着点。” 盛开表示:学不来。 她可不会为了让男人心疼就去玩自虐,疼的是自己,何苦来哉。 贺廷拎了医药箱回来,蹲下去给许韵处理伤口,许韵疼得身体一缩一缩,小声喊着疼。 贺董在旁边不住地让贺廷轻点,盛开再看骆老太太和骆如意脸色都很微妙,就静静地看着许韵演。 相比男人不分场合的怜香惜玉,女人往往都更了解女人。 小品台词说的好: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好不容易落桌吃饭,许韵挨着贺廷,席间小动作不断,一直往他身上靠,声音又柔又媚。 盛开连抬头都懒得抬,闷声吃着碗里的饭,但也确实没什么胃口,进食缓慢。 “许小姐。” 骆如意终于忍无可忍,发了话,“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就好好吃,哼哼唧唧什么呢。” 许韵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颤巍巍地道歉,“对不起。” “如意,是不是过分了?” 贺董板起脸来,“这是在自己家,小韵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所以才随意些,你又何必挑剔。” “我挑剔?” 骆如意冷笑一声,放下了筷子,“贺连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维护许韵,不就是因为她那个妈梁兰贞么?当年梁兰贞没少在你面前晃悠,要不是我搅黄了你们的好事,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地去纠缠许建军。怎么,不光别人的老婆香,连她生的女儿都跟着香是吗?” “骆如意!”贺董气得脸色铁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行了!” 骆老爷子板着脸道:“你们要吵出去吵,别打扰我们吃饭。” 骆如意冷哼一声,起身进了里屋,贺董也气得拂袖离去。 许韵都吓傻了,反观贺廷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像是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盛开将碗筷收起来,“我吃好了。爷爷奶奶,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如姨。” 她正要将碗筷送回厨房,贺廷就站了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碗筷,道:“给我,你去吧。” 盛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贺廷也看着她,道:“嘴甜点,哄哄妈。” 第115章 连一丝骄傲都剩不下 盛开敲门进了里屋,骆如意正站在窗边消气。 没有了饭桌上的盛气凌人,独自一人的她看上去形单影只,平添几分落寞。 夜风很凉,骆如意身体不好,盛开怕她生病,取了一条披肩给她披在身上,“如姨,注意身体。” 骆如意回头看着她,强扯了扯嘴角,看得盛开心口一疼。 “让你看笑话了。”骆如意抱歉道。 盛开摇摇头。 骆如意拢着披肩靠在窗边,唇角泛起苦笑,“我和贺廷他爸这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吵了这么多年,就差离婚这一步了。结婚容易,离婚难啊,不是把证撕掉一切关系就能够斩断的,尤其像我们这种关系。” 盛开很明白,骆家和贺家是典型的强强联合,跟当年许建军和她妈妈是一样的。 都是以爱情之名结的婚,可是婚后男人变了心,没了爱情,剩下的便只有利益了。 就好比她妈妈走了这么多年,许建军却还在占盛家的便宜。 隔壁的院子,当年也是许建军背着她给卖了,现在她连进去看一眼都是奢望。 吃干抹净,便是商人本性。 “你可千万别像我这样。” 骆如意拉着盛开的手,对她说:“女人要嘴甜心硬,闷声不响干大事。嘴硬心软,最后伤的只是自己。” 盛开点了点头。 骆如意将窗户关上,“你怀孕了,更是受不得风。别站着了,快坐吧。” 她知道盛开没吃饱,翻腾出一些小零食给她吃,摸了摸盛开的肚子,一脸爱怜,却又忍不住心疼她,“怪我没教好儿子,让你受苦了。你啊,太好脾气了,有些东西该争就争,别总惯着阿廷,这男人是会被惯坏的。” 盛开也没觉得自己脾气有多好,她微微垂头,“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贺廷惯着我……” 她没说场面话,过去十年,贺廷待她是很好,不然她可能连一丝骄傲都剩不下,早被残酷现实磨平了。 只是惯着惯着,她就忘记自己最初的身份了,妄想要更多,可他却不想给了。 “如姨,你不用担心我。” 盛开道:“他现在就是管我太严,跟看小孩似的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你帮我说说他。” 没等骆如意开口,门口就响起贺廷的声音,“我是让你来哄人,不是让你来告状的。” 盛开往骆如意身旁躲了躲,睁大一双眼睛看着贺廷。 她就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才故意说给他听的。 骆如意给盛开撑腰,说了儿子几句,贺廷应得倒是痛快,但盛开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敷衍。 “不早了,走吧。该回去了。” 贺廷朝盛开伸出手,将她拉起来,带出去跟骆家二老告别。 许韵自然还没走,盛开看着两辆车停在门口,就要朝后面那辆车走去,结果被贺廷给拉了回来。 “这辆。”贺廷指了指前面那辆,盛开心道这不是给你和许韵留着么。 既然他不领情,她自然也不会客气,便上了前面那辆车,只是万万没想到贺廷和许韵一块上来了。 他居然让她和许韵坐同一辆车,搞什么? 想玩左拥右抱? 盛开满心无语,只是看着许韵比她还要黑的脸色,又莫名觉得畅快。 也是,许韵可是将自己比作“正妻”的人,跟她这个“妾”坐在同一辆车上,自然不爽极了。 “廷哥,你今晚回1号公馆还是帝临别墅啊?”许韵旁若无人地挽上贺廷的胳膊。 贺廷道:“先送你回许家。” “啊……不想回家。” 许韵软声跟贺廷撒娇,“我跟我爸妈请示过了,今晚可以不用回家,要不,你带我回帝临别墅吧。” 盛开在旁边听着,懒洋洋道:“可能不行哦许小姐。” “怎么了盛开?” 许韵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底却很冷,“是不欢迎我去吗?” “当然不欢迎啊。” 盛开道:“这房子呢,现在已经划到我名下了,所以让不让你进去我说了算。” “你说什么?” 许韵脸色倏然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贺廷,“帝临别墅,你过户给了盛开?” 第116章 对许家有什么计划 贺廷只淡淡嗯了一声,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许韵神色短短几秒内变了好几个颜色,盛开欣赏着,觉得她此刻一定忍得很辛苦。 “好事。本来嘛,盛开也无家可归,确实需要一个地方。” 许韵勉强笑了下,又晃了下贺廷的胳膊,“那咱们今晚就留宿1号公馆吧,正好我的东西也在那。” 盛开长睫忽闪,原来许韵已经搬进了1号公馆。 贺廷这两边睡着,还真是不嫌累。 她唇角溢出一丝讥讽的笑,额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蹭了蹭,眼角酸酸的。 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现出许韵贴在贺廷身上,两个人在1号公馆的大床上抵足缠绵的画面,贺廷是不是也会掐着许韵的腰,咬着她的耳朵,对她说些曾经跟她说过的情话,抱着她卷过所有他们一起生活的痕迹。 她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满心的疲惫,疲惫到头疼、胸闷,甚至恶心。 耳边许韵还在不停地聒噪,使尽浑身解数也想要留下来,贺廷却始终不接茬。 “先生,到许家了。” 贺廷送许韵下车,许韵还有些不情愿,不高兴地撅着嘴,“那说好了,你明天来接我上班。” “好。” 贺廷温声应了,将许韵交给许建军和梁兰贞,许韵恋恋不舍的,踮起脚尖在贺廷脸上亲了一口。 “这孩子……”梁兰贞嗔怪了一声,许建军则是笑容满面地夸女儿淘气。 盛开没有下车,就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一个局外人。 贺廷忽然转身走到了车前,敲了下车窗,盛开不明所以,将车窗给降了下来。 许建军和梁兰贞并不知道盛开在车里,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旋即脸色都僵硬了几分。 贺廷道:“跟许董和梁夫人打个招呼。” 盛开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皱着眉疑惑地看着他,刚朝许建军看过去,许建军就沉着脸道:“不必了,我可受不起。把我送进派出所,还害得韵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们许家可教不出这种恶毒的女儿。” 恶毒? 盛开觉得自己还不够毒,她要是真的心狠手辣,早就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许董,瞧您说哪的话,我确实和许家的家教没什么关系。” 盛开脸上显出一种淡漠的沉静,看向贺廷,“我的为人处事都是贺总教的,他亲口告诉我,别欺负别人,但也别轻易让别人欺负了去。我这人心眼小,又记仇,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伤我一分我就还他一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贺总,是您教的,没错吧?” 贺廷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那眼神看得盛开莫名心慌。 怕又惹怒他,她见好就收,在许家人冰冷的瞪视下又将车窗给升了上去。 稍顷贺廷就从另一侧上了车。 车子刚驶离小区,盛开就忍不住道:“你故意的。” 她转头看向贺廷,“你让我露面,甚至当着许韵的面吻我,都是为了让许家着急。许家本就担心贺、许两家的婚事不成,现在你让他们觉得你并不是非许韵不可,许建军自然着急,一着急,便容易自乱阵脚。” 盛开眯了眯眼睛,“你到底对许家有怎样的计划?” 贺廷这人心思深。 他想娶许韵,却又不是单纯地娶她,如今他故意吊着许家,她便猜测他一定对许家有什么想法。 贺廷看着她,眼底深沉,薄唇倾吐出两个字,“你猜。” “……”盛开无语,“不说算了。” 她才懒得猜,反正很快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贺廷伸手拽了她一下,不由分说地将人揽进怀里,捏了下她的耳朵,“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教你的?” “是啊。” 盛开道:“虽然你没有这么说过,但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我看着,就学会了。” 贺廷轻哼了声,捏了下她的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盛开不服气,刚要反驳,他的手机就响了,戚威打来的,她要起开,贺廷却不让她动。 接起电话,戚威的声音就从听筒传出,“先生,海琳出事了!” 第117章 海琳被泼了狗血 戚威带来消息,说海琳在夜店蹦迪的时候被人泼了满满一盆狗血。 盛开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喜报”,大眼睛忽闪了两下。 这是谁干的好人好事? 贺廷垂眸看了她一眼,沉沉问道:“谁干的?” “不知道,不是咱们的人。” 戚威道:“海家也在查,有意封锁消息,但视频还是被人传到了网上,发酵得很快。” 盛开一听,赶紧掏出手机,果然登上了热搜榜。 话题是#一女子在夜店蹦迪时被泼了一身狗血,据说是小三被报复# 盛开觉得这标题起的实在刺激,忍不住笑出了声。 脑袋被敲了下,贺廷训她,“别幸灾乐祸。” 盛开很难忍住不幸灾乐祸,反反复复欣赏着视频,还搜到了完整版。 海琳正在舞池中和一男子贴身热舞,忽然一盆狗血从天而降,“哗”一声,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彻底底,新闻上说狗血还是热的,盛开见海琳头顶都冒了热气,下一秒就听到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最惨的一声尖叫是海琳发出来的。 真是大快人心! 盛开想起昨天朝她泼来的那盆热油,眼底暗了暗,觉得狗血泼在海琳头上都是便宜她了。 贺廷一直把玩着她的耳朵,忽然问了句,“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啊。” 盛开道:“海琳这性子得罪的人肯定不少,被人报复也不奇怪。” 她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琢磨着贺廷的语气觉得不太对劲,她扭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盛开一眯眼睛,“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贺廷盯着她,没有说话。 盛开“哈”了一声,“我倒是想这么干,只是某人每天恨不得24小时派人跟着我,我连人身自由都没有,能做得了什么?实话跟你说吧,我还真想亲自泼海琳一身狗血,这事谁干的,我感谢他全家。” 贺廷捏着她耳朵的手撤回,看着她的眼神冰冰凉凉。 盛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贺廷就端着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问她,“你和商淮,还有接触?” 盛开猛地一怔。 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看着贺廷冰冷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嗓子有些发紧,“没、有啊。” 贺廷凝眸看她半响,声音冷冷淡淡,“商淮今天出院了。” 盛开听着商淮出院,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心脏反而更加紧缩,手脚都跟着凉了下来。 贺廷对商淮的情况了如指掌,就说明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在命人监视着商淮的动向,那么……他知不知道商淮安排了人和她接触? 赵阳、粤菜馆、服务员、老褚队长……这些人有没有被贺廷发现? 盛开佯装镇定,淡淡“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生怕言多必失。 贺廷又问她,“泼海琳狗血,这事既不是你做的,也不是我做的。你说,会不会是商淮做的?” 盛开对上贺廷的眸,他深邃的眉眼在车厢暗沉的光线下显得凹深,甚至透出一种冷冷的阴森感。 她声音涩然,“我,不知道。他和海琳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泼她狗血?” 贺廷却轻笑了声,“为了你啊。” 他声音低低沉沉,“我猜,他本来是想通过正当途径帮你报仇,所以才会让褚队长接下这个案子,只可惜海家将人证和物证都毁了,一时半会抓不到海琳,他便干脆用这种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泼海琳一身狗血。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 贺廷朝她看过来,盛开呼吸遽然一窒。 他知道了! 第118章 要命的占有欲 那一瞬间,盛开有种空气被尽数抽走的感觉,令她呼吸困难。 她已经很谨慎了,知道贺廷洞察力强,她都没敢和赵阳有过多接触,哪怕和老褚在派出所见面的时候身后也都跟着保镖,她以为这样不会有事,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她忽然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难道,这一切计划又白做了? 难道,她此生都无法逃脱他的手掌心吗? 盛开脸色煞白,紧紧攥着的指骨也泛起青白,她抿着唇倔强地看着贺廷,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 贺廷平静地问,“我分析错了?” 面对他的咄咄逼问,盛开苦笑一声,“贺总,你不用套我的话。我说了,这事我不知情。我的人在你身边,手机也被你监测着,我和谁通话、说了什么你都清楚。我不知道海琳的事情是谁做的,至于褚队长,他确实是商淮的朋友,这次他接下海琳的案子,或许就是看在商淮的面子上帮我,这也不行吗?我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你不肯帮我出这口气,也不许别人帮我是吗?” 她说出这一番话,委屈的情绪已经在胸腔炸开,眼泪强忍着不掉,却还是瞬间红了眼眶。 有时候她在想,贺廷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哪怕一丝一毫? 如果有,他怎么会这么欺负她? 难道,让她感到痛苦,就是他的快乐所在吗? “你委屈什么?” 贺廷眼中有些不耐,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我说过不帮你吗?是你自己,非要报警。我说过吧,这样没用,你非不听。你什么时候真正听过我的话?” 盛开看着他冷冰冰的态度,心口更是凉了几分。 她自嘲地笑道:“如果你想要的听话是让我忍气吞声,哪怕被人踩在脚下也不能够反抗,那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永远也不可能像许韵那样对你言听计从,百般讨好。那不是我,我永远做不到你喜欢的那样。” “你不愿意讨好我,却愿意去讨好商淮。” 贺廷眉眼锋利,“你不用拿许韵当借口,是你从未信任过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与我并肩同行。” 盛开听着贺廷的话,就像是被人用一把尖利的刻刀狠狠捅进心窝,那么疼那么疼。 一滴泪没藏住,就这么流了下来。 她喉咙哽了哽,可看着贺廷冷沉的脸色,便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说她不信任他,是因为每当她想要选择相信他的时候,他总会为了许韵而让她受委屈。 他说她从未想过要与他并肩同行,其实她想过的,不然这十年,她不会没日没夜地辛苦工作,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就是想要未来有一天能够真正站在他身旁,与他并肩作战,能够帮他分担压力和责任。 甚至在意外怀孕之时,她也会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结晶而感到欣喜。 可是她换来的,只有他轻飘飘的“分手”二字。 他让她明白,过去十年他对她的好不过是举手之劳的施舍,她以为的“爱情”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原来这十年,她演的是一场独角戏。 信仰崩塌的一瞬间,盛开沉入了冰冷的谷底,贺廷永远不会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浮出水面。 因为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平等。 他习惯了高高在上,居上位者又怎么会理解跪在他面前的人是如何的挣扎、痛苦。 “我从来没有讨好过商淮,他也不需要我去讨好。” 盛开面对贺廷,袒露心迹,“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肯对我好的人,我没理由不喜欢他。” 或许是从小到大得到的真心不多,盛开就是这么的毫无原则,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谁喜欢她,她就喜欢谁。 她的一句“喜欢”,彻底惹怒了贺廷。 看着他阴沉的脸,盛开就知道今天的夜晚又要无比漫长了。 盛开软进沙发里,眼睛里水光弥漫,泪水在眼角狂飙,皆流进已经湿润的发间…… 她快要疯了!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哪来的这么多层出不穷的折磨人的花样,此时此刻她甚至希望自己不是怀孕的状态,原本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以为男人再生气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这种隔靴搔痒的手段更让她难以忍受! “……我受不了了……贺廷!” 盛开大汗淋漓,她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迷离,“你弄死我吧,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她又气又恨,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听得人更想欺负。 贺廷欺身而上,不比她的满身破败、狼狈不堪,他依旧西装革履,面不改色心不跳,十足衣冠禽兽的模样,只是喷出的气息格外灼热,“我怎么舍得弄死你?盛开,我只想吃了你,这样你就不会跑了。” 一个“跑”字,精准地戳中盛开内心的渴望。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贺廷猛地上前,狠狠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疼得盛开大叫一声,高高扬起脖颈。 白皙的脖颈上,那猩红的吻痕,彰显着男人的占有欲。 太要命。 第119章 狗男人不做人 这一夜,盛开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嗓子喊哑了,眼泪也流干了,最后连一丝尊严也没有留下,哭叫着胡乱求着贺廷,他爱听什么她就说什么,只希望他能够放过她,不要再这么折磨她了……可见人的骄傲,只会在堂堂正正站立的人身上存在。 像她这种一开始就跪着伺候人的,再想要站起来重拾骄傲,难如登天。 盛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分开了她的腿,冰冰凉凉的东西涂在她的大腿内侧,那里昨晚被磨红了,几乎破皮。她知道是贺廷在摆弄着她,却完全不想睁开眼睛,只一味昏睡。 再醒过来的时候,贺廷抱着她,点开了一条语音。 许韵甜美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廷哥,我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上班要迟到啦。” 一大早听到不想听的声音,盛开觉得扎耳得很,离开贺廷的怀抱,往床边蹭了蹭。 还假装不经意地踹了他一脚。 “嘶。” 贺廷吸气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盛开感觉被子被掀开,浑身一紧,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男人却放了她一马,大掌在她身后捏了两下,声音低沉道:“今天许你在家休息一日,不用去公司了。” “不。” 盛开一秒睁开眼睛,拒绝他的好意,“我要去公司。” 她在家待着跟软禁没有半点区别,去公司还能呼吸到两口稍微自由些的空气,融资项目她也想尽快解决。 这样两个月后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 贺廷看她一眼,“你起得来?” 盛开微微一动身体,就觉得浑身酸软,想起男人昨晚的暴虐行径,忍不住牙痒痒。 她抓起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口,冷哼道:“你要是生在古代,肯定是纣王那一挂的,昏君!暴君!” 说完,她就推开他下了床,脚步蹒跚地进了浴室洗漱。 不一会儿贺廷就走了进来,两个人一起对着镜子洗漱,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夫妻两口子。 只是日后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是许韵,而不是她。 她讥诮地弯了一下嘴角,冲了冲嘴里的泡沫,迅速洗了把脸就率先走出了浴室。 对着镜子护肤的时候,小钟到了,见他们都起了,着急忙慌就要开始做饭。 “少做一点就行。” 盛开道:“早饭就我一个人吃。” 小钟愣了下,刚要应声,浴室的门就开了,贺廷道:“两人份。我也在家吃早餐。” 说完,瞧了盛开一眼,又关上了浴室的门。 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小钟是贺家的保姆,自然听贺廷的,做了很丰盛的一顿早饭,摆上桌,便去收拾房间了。 盛开换好衣服,跟贺廷面对面吃着早饭,问道:“你不是要去接许韵吗?人家都着急了。” “让戚威去接了。” 贺廷淡淡道:“我不顺路。” 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她听了都要替许韵难过。 “那你昨晚还答应许韵今天要去接她上班?说话不算数啊贺总。” 盛开就是想赶走他,安安心心吃顿早饭,不想面对某人这张讨厌的冷脸。 贺廷平静得很,“我答应了去接她,但没答应亲自去。不算食言。” 盛开呵笑一声,“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句话说完,对面气息就冷了下来,贺廷将手中的叉子往餐盘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 盛开动作也跟着一顿。 贺廷身子往后一靠,声音沉静,“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说说。” 盛开一抬头,就对上他明显不耐又冰冷下来的神色,身上还酸着,她不敢再惹他,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小钟抱着拆下来的四件套,出来就发现气氛不对,僵在了卧室门口,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怎么了?”贺廷将视线朝小钟挪去。 小钟忙道:“先生,拆下来的四件套是我带回公馆洗一洗,还是扔掉?” “扔了吧。”贺廷淡淡道:“某人昨晚太能折腾,都脏了。” 盛开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是。”小钟赶紧将四件套放进垃圾袋里,拎了出去。 盛开脸色爆红,尴尬难言地瞪着对面的男人:他怎么能这、么、狗! 贺廷却心情大好,起身道:“走吧。我今天要去飞火资本开会,顺便送你。” “不用!”盛开断然拒绝,“我自己去!” 她才不要和他坐一辆车。 盛开拎起包刚要出门,就被男人一个反手扛在了肩上,她试图挣扎,屁股上就挨了不轻的一巴掌。 “再动试试!” 第120章 商淮还有别的身份 “你想一天都躺在床上?” 面对赤果果的威胁,盛开秒怂,消停了下来。 识时务者能不能成为俊杰盛开不知道,但是一定能够保命——这也是十年来贺廷让她明白的道理。 上了车,盛开就特意贴在窗边坐着,离贺廷远远的。 贺廷看她一眼,却是打开平板,问起了她关于r计划融资项目的事情。 盛开这才知道今天贺廷来飞火资本就是想要正式敲定和她选拔出来的那几家金融公司的合作。 既然谈到正事,盛开就没有再矫情,主动朝贺廷靠了过去,跟他详细交流着那几家公司的具体情况。 其实盛开还挺纳闷的,以贺廷对商淮的态度,居然会接受跟他参股的几家公司合作。 似是看出她的纳闷,贺廷拿电容笔在平板的电子合同上签下名字,淡淡道:“是不是觉得我能够答应和商淮参股的公司合作,给他们投资,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 盛开抿了抿唇,这男人有时候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总能精准地猜透她,把她看穿。 她知道贺廷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辅修过心理学,还拿下了心理学的硕士学位,多多少少是懂点微表情的。 这也是她在他面前撒谎总失败的原因。 贺廷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发沉,“这说明你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商淮。” 盛开对上他的墨眸,不知他是何意。 “这点股份对商淮来说算得了什么?” 贺廷哂笑了下,“你到现在都不清楚,商淮真正的身家背景吧。” 盛开心猛地一惊。 商淮的身家背景? 她知道啊。 之前相亲的时候就了解过一部分,商淮是农村出身,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是z大的老师,也是海融集团的金融顾问,还参股过几家金融公司,身价千万……这都是她知道的。 难道商淮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身份? 看着她懵懂的眼神,贺廷冷哼一声。 “平时瞧着挺有心眼的,到关键时刻就不够用了,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盛开莫名其妙挨了一通训,很不服气,想问个清楚明白,司机将车停在了大厦门口,到公司了。 “我先下……” 盛开刚要下车,就被贺廷给抓了回来,“一起下。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她苦笑一声,也是。 以前他们的关系瞒得实,现在金融圈恨不得人尽皆知她和贺廷的关系,避不避的也无所谓了。 饶是如此,当她跟在贺廷身后和他一起走出电梯时,还是引来了不少目光。 盛开熟视无睹,将贺廷送进总裁办公室之后,她就回了自己办公室,准备开会需要的资料。 在工作上她一向不会马虎,尤其是和贺廷一起开会,要是出现错误那不仅仅是被领导批评或扣奖金的事,回家后还得再挨他一顿收拾,她可不想给他这种机会。 秋胜男过来敲了下门,“开会了宝儿。” “来了。”盛开抱着整理好的资料走出去,秋胜男站在门口刚要帮她分担一摞。 一行人就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喊了她一声,“盛开!” 盛开转过头,就见海琳接过一盆脏水朝她泼了过来,秋胜男喊一声“小心”,挡在了她身前。 转瞬间,又一个身影叠了过来。 耳边一片惊呼声。 水从身侧泼过,溅湿了衣服,洒了一地。 没等盛开和秋胜男抬起头来,却听海琳惊叫了一声,“哎呀,阿珩!你从哪冒出来的?” 盛开一抬头,就见骆珩挡在了秋胜男身后,伤势惨重,被淋了一头、一身。 秋胜男也愣住了,回头看着他,“你没事吧?” 骆珩摇了摇头,抹了把脸,“这什么味?” “这是我的洗脚水。” 海琳气势都弱了下来,指着盛开和秋胜男道:“我本来是打算泼她们的……” 她又横道:“盛开,昨晚那狗血,是不是你让人干的!你好狠毒的心,居然敢泼我狗血,你知道我昨天费了多少力气泡了多少缸水才将身上那恶心的味道洗掉的吗?简直臭不可闻!你真是太恶心了你!” “海琳,这是在我公司,你胡闹也要有个分寸!”盛开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大小姐真是什么地方都敢撒野! 真以为没人管得了她了吗? 海琳冷哼一声,“我就是要在你公司闹,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盛开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贱女人!” 话音刚落,身后贺廷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在骂谁?” 第121章 恶人还得恶人磨 贺廷一出现,自带冰冷气场,让周遭的空气都沉寂了几分。 海琳回头看到贺廷,肉眼可见的一颤,“廷哥,你不是去接许韵上班吗,怎么会在这里?” 盛开眸眼一眯。 什么叫做不打自招,说的就是海琳这样的蠢货。 看来她早就和许韵商量好了,由许韵拖住贺廷,海琳就可以跑到她的公司来闹事。 只是今天贺廷偏偏没有去接许韵,海琳一下子撞在了枪口上。 贺廷面无表情道:“我去不去接许韵,跟你来飞火资本有什么必要关系?是许韵让你来这撒野的?” “哎呀,怎么了这是?” 许韵适时挤进了人群,时间点掐得十分精准。 她扫了一眼办公区的情形,朝海琳走了过去,低声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吗?” 海琳撇嘴道:“我怎么知道廷哥会在这,你是怎么办事的?” 她们两个倒是先内讧起来了。 “我说……海琳,你泼我一身脏水,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骆珩眼镜全花了,不得不摘了下来,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挑,说不出的锋利。 海琳望着骆珩,干笑一声,“我也没想泼你啊,谁让你突然冒出来的,你要不给她挡,也没这事。” 她又朝秋胜男看过去,眼角立马耷拉了下来,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姓秋的,你还挺有本事,上次在温泉池就是阿珩救的你,这次又是,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他三番两次拒绝我,说什么心有所属,长在他心巴上的女人该不会就是你吧?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居然还这么骚。” “你胡说什么!”秋胜男还没生气,盛开忍不了了。 她气得上前想撕烂海琳的嘴,被骆珩给拦下了,骆珩道:“她说的也没错。” 盛开抬头瞪着骆珩,这狐狸到底站哪边? “就是最后一句话,很是不中听。” 骆珩眼尾一沉,正好保洁拎着水桶上来打扫卫生,他走过去拎起水桶,“叔,借一下水。” 话音未落,水桶里用来洗拖把的污水兜头浇在了海琳的身上,“哗”的一声,从头到脚。 许韵站在旁边惊呼一声,躲得那叫一个快。 海琳被浇懵的,还往外喷了一口水,“噗噗噗,好臭啊!” “臭吗?我闻着比你的洗脚水香多了。” 骆珩冷哼一声,对海琳道:“你给我听着,下次再敢来找麻烦,我就直接给你喝猫尿,那玩意儿更对味。” “骆珩!” 海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盛开和秋胜男,“你真要为了这两个女的跟我作对!她们配吗?” “一个是我哥的女人,一个是我的女人。她们要是不配,难道你配?” 骆珩将水桶丢到一旁,发出“砰”的一声响,吓得海琳一哆嗦。 下一秒骆珩就又将水桶给捡了起来,过去还给了保洁大叔,“不好意思啊叔,回头赔你一只水桶。” 海琳还想说什么,被许韵给拦住了。 贺廷走了过来,冷冷道:“胡闹也得有个度,今天的事我会告诉你姐姐,要是想好好在国内待着,你就给我安分些,不然就还滚到国外去,这次就不用去a国了,你去m国吧,那里更适合你这种野人居住。” 海琳被保卫科的人请了出去,来一趟没讨到便宜还被泼了一身污水,走的时候气得嗷嗷哭。 贺廷走到盛开身边,看着她被溅湿的裙摆,对杨鹤道:“杨总,会议推迟一个小时。借你办公室用一下。” “好。贺总请随意。”杨鹤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各忙各的。 盛开微微抬眸,就看到许韵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充满嫉恨。 只是转向贺廷,眼中顿时充满柔光,“廷哥……” “海琳是你让她来的?”贺廷打断许韵的话。 许韵一怔,慌忙摇头,“没有,廷哥你千万别误会,你听我解释……” “你确实需要给我一个交代,不过不是现在。” 贺廷再次打断她,却过去拉住了盛开的手,“跟我来,把衣服换了,脏的像只猴子。” 盛开在许韵的瞪视下跟着贺廷进了总裁办公室里的休息间,一进去就被贺廷带进浴室扒光了,给她洗澡。 对着镜子,盛开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吻痕,那是昨晚被贺廷咬出来的地方。 难怪,许韵刚才盯着她脖子的眼神仿佛淬了剧毒。 “这里,咬的不错。” 贺廷的指腹摸上了她的脖颈,嘴巴忽然覆上来,又狠狠吮了一下,疼得盛开一拧眉。 他可真是属狗的,就喜欢占地盘、做标记! 第122章 作茧自缚 在脖颈上咬她还不够,男人的獠牙又挪到她的后肩,再次打上一个印记。 盛开疼得想叫却又不敢。 这里是杨鹤总的休息室,贺廷却在这里对她做这种事情,堂堂一上市集团总裁半点节操都没有! 她很怀疑这男人就是故意报复她早上起床后咬他的那一口,报复心真是太重了! 咬了她两口之后,贺廷总算满意了,将花洒交给她,道:“自己洗。” 盛开接过花洒,抬头看了他一眼。 刚才扒她衣服的时候跟个强盗似的,她还以为他要给她洗澡呢,没想到大少爷根本就懒得动手。 那他脱她衣服做什么,方便自己下嘴啃吗? “其实不用洗澡。” 盛开道:“就裤腿溅上了一些脏水,简单冲一冲小腿,换条裤子就可以了。” “不行。”贺廷不容置喙道:“脏。” 盛开无语了,以前也没发现他有洁癖的毛病,现在动不动就嫌她脏。 也是,她哪有许韵那么精致干净? 自从怀孕后她连妆都不化了,天天素面朝天,顶多出去见客户的时候涂个口红补一下气色。 刚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跟容光焕发的许韵对比太过鲜明,她要是男人她也馋许韵那挂的。 盛开胡思乱想着,拿起花洒冲洗着自己的身体,将泡沫打在胳膊、腰、胸…… 她抬了下头,发现贺廷并没走,就靠在洗手台边上盯着她看,一张英俊禁欲的脸,眼中却充满欲望。 盛开眉梢一挑,故意当着他的面抓了自己一把,眼看着贺廷的眸底深了几分。 果然,他对她的身体还是馋的。 有时候盛开会想,男人真的可以把心完全分开吗,他们把心交给别人,却不妨碍馋另一个女人的身子。 眼看着贺廷朝她走来,盛开吓了一跳,生怕把他的火撩起来,赶紧关掉了花洒。 “急什么?”贺廷又将花洒打开,溅湿了自己的衣服他也全不在乎。 盛开生怕他在这里就把持不住,怯怯地看着他,“说好了一个小时后开会,不能让大家等。” 贺廷淡淡道:“一个小时,差不多。” 盛开蓦地瞪大眼睛,暗暗咬唇,心道:你的战斗力有多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什么时候一个小时结束过? 贺廷垂眸看着她,花洒淋在她的肩头冲洗掉泡沫,他好笑道:“就这点胆子,还敢故意惹我?” “我没……”盛开想要反驳,但刚刚她的确那样做了,这会儿立马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 她可不想在这里被他搞,抓着他的胳膊放软了声音道:“别闹了,你想怎么玩回家再说。” 贺廷却干脆回绝了她,“等不到那时候。” 他从来不委屈自己,毕竟身边有她在,不用白不用,很多时候也由不得盛开想与不想。 盛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每当自己只能被迫顺承的时候,她作为人的尊严就会被踩上一踩。 这么多年过去,本应该麻木了,但那股子骄傲却依然不停地叫嚣,挣扎着想要破空而出。 这就是令她倍感痛苦的所在。 贺廷说到做到,一个小时后果真放过了她,盛开趴在洗手池边漱了漱口,又洗了洗手,听见贺廷给戚威打电话让他把衣服送进来,湿衣服扔进袋子里,贺廷拿来一件新裙子让盛开换上,刚好遮住她通红的膝盖。 高领的设计将她脖颈上的吻痕也遮住了。 两个人无事发生一般从杨鹤的办公室走出去,就见骆珩从秋胜男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也换了身衣服。 盛开眯了眯眸,推开骆珩进了秋胜男办公室,见她正对着镜子往脖子上扑粉。 那鲜红的草莓印跟贺廷咬在她脖子上的那口如出一辙。 盛开咬牙。 这兄弟俩真是一家子,一个赛一个的狗! 第123章 骆狐狸成了她的上司 面对盛开愤愤的目光,秋胜男却表现得很平静,转头看着她问:“怎么样,看得出来吗?” “还行。”盛开道:“看不太出来了。” “那就行。” 秋胜男将气垫合上,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走吧,去开会。” 走出办公室,许韵正站在门口语无伦次地跟贺廷解释着海琳来飞火资本闹事她并不知情。 见盛开出来,许韵辩解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冲她道:“盛开,你到底跟廷哥说了什么?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也不肯承认我这个姐姐,但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和廷哥的感情呢?” 她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委屈,好像盛开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众人纷纷侧目,朝这边看了过来。 盛开掀了下眼皮,根本不想接她的话茬,更懒得去辩解什么。 “许总,这里是公司,我们马上要开会,你在这哭哭啼啼的,丢的是许氏的脸。如果没什么事,请你离开这里,您和贺总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私下解释清楚就好,也不用总牵连旁人。” 许韵脸色一垮,“你……” “贺总,我们先去准备了。” 秋胜男带着盛开离开,前往会议室,身后听到贺廷清淡的声音,“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盛开知道许韵是着急了,生怕失去贺廷这棵金树,毕竟她自己已经高调地宣扬了出来,又找了不少营销号为她和贺廷的婚约造势,现在人人都知道她快要嫁进贺家成为贺太太,如果最后贺太太不是她,那多打脸。 到时候不只在名流圈混不下去,恐怕连许家她都未必能待下去了。 许建军那个人有多势利,她的经历就是许韵的前车之鉴。 进入会议室,飞火资本的高层都在这了,盛开和秋胜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骆珩也跟了进来。 盛开皱了皱眉,小声问秋胜男,“他怎么也跟进来了?” 秋胜男脸上有些无奈,道:“你看他坐在哪。” 盛开看过去,见骆珩坐的位置是杨鹤对面,主位的右手边。 而主位自然是贺廷要坐的地方。 杨鹤是飞火资本的执行总裁,若说杨鹤是贺廷的左膀,那么右臂的位置…… 不会吧? 盛开深深蹙了蹙眉。 答案很快揭晓。 贺廷一进来,就先宣布了对骆珩的任命,他将作为飞火资本的副总裁,接管r计划融资项目。 骆珩起身向众人致礼,会议室掌声雷动,盛开却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坐在那一动不动。 骆狐狸居然成了她的上司! 不,他甚至摇身一变成了秋胜男的上司! 果然,这世道,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追女人都得玩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骆珩朝盛开看过来,“怎么了盛经理,对于我的到来你似乎并不高兴?” 众人都朝盛开看来,贺廷也看着她,只是墨色眸底没有半点涟漪。 盛开暗骂臭狐狸公报私仇,只是她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当众质疑贺廷的任命,只干笑一声,起身道:“骆总说哪的话,能跟您一起共事我倍感荣幸。未来两个月,在融资项目上还希望您多多指教。” 她攥紧手,心道:还剩下两个月,只要熬过去她的世界就一片光明了! 骆珩皮笑肉不笑道:“好说。” 贺廷道:“盛经理,既然站起来了,那就跟我们说说融资项目目前的进展吧。” “是。” 盛开抱着电脑将ppt投屏完毕,就汇报起融资项目的进展。 今天的会议来的突然,贺廷事先并没有告诉她要来飞火资本,也没告诉她骆珩将接管r计划融资项目,一切都让她猝不及防,但盛开应对得还算自如,这也是她多年在贺廷身边,还有在飞火资本历练出来的。 贺廷最喜欢搞这种突袭,不给人准备的时间。 但机会也从来不会在谁完全准备好就从天而降,机会只会留给随时准备好的人。 会议一开便是一天,中午简单休息了下,贺廷直接让人送餐到了会议室,一忙起来就像是打仗。 下午继续开会,正式敲定项目合作后,贺廷道:“可以让法务部去拟合同了。” “是。”盛开应下来,“我会持续跟进的。” 开了一天会,盛开体力有些不济,这会儿头晕晕胀胀的,好在项目终于定下,她心里也稍松口气。 “辛苦了。” 盛开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刚要回应,贺廷就对众人道:“散会吧,今天大家可以早点下班。” ……原来不是对她说的。 盛开自作多情了一回,也没怎么在意,冲贺廷微微颔首,就要随众人一起出去。 “回来。”贺廷拉住了她的手腕,忽然问道:“怎么样,累不累?” 盛开呆住,众人也顿住脚步,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第124章 许韵扑进贺廷怀抱 贺廷跟她说话的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他就这样拉着她的手,不管跟她说什么,在众人眼里他们的关系都成了明晃晃的事实! 盛开只觉得自己脑袋“轰”的一声,刹那之间一片空白。 等到她完全回过神来,会议室的人已经走光了,就剩下了她和贺廷两个人。 而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掌心里。 盛开猛地将手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疑惑。 贺廷看着她,“怎么了?” “我不明白你。” 盛开和他对视,她头脑昏胀,像是缺氧了一般呼吸都有些艰难,“贺总,到底为什么?你和许韵婚期在即,她是你明面上的未婚妻,可你又当着所有高层的面和我玩暧昧,你是想置我于何地?” 她和贺廷之间的关系早就是众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秘密”,私底下议论是一回事,只要不传到她的耳朵里她权当听不见,可是她被埋在地下太久了,受不了他就这样将她曝光在公众视野里。 刚才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扒了皮的鱼,躺在日光底下暴晒,毫无尊严可言。 而他的所作所为,也根本没有顾虑她的感受。 贺廷又朝她伸出手,“我……” 盛开却躲开了他的手,跑出了会议室,并不想听他说任何。 她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 在办公室待了好一会儿,灌了一大杯水,盛开才平静下来,脑袋还是一抽一抽地叫嚣着疼。 她按了按眉心,戚威就过来敲了敲门,道:“盛小姐,贺总在车里等您,带您一起回家。” 盛开皱了皱眉。 她是真不想跟贺廷一起回去,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反抗无效,要是惹急了贺廷,他会亲自上来绑她。 到时候只会闹的更难看。 走出办公大厦,盛开才知道外面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眼看到了初冬时间,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不出意外,她的孩子会出生在明年春天。 春天,昭示着希望。 戚威撑开伞,将盛开送到了车上,贺廷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并没有理会她。 盛开也没有自讨没趣,这段时间他们吵了太多次,几乎是过去十年的总和,她很累,相信他也累了。 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帝临别墅,电梯上行的时候有人进来,贺廷揽着盛开的肩膀往后退了退。 她靠在他身上,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心情也莫名好转了些。 他身上喷的这款香水,还是她送给他的玉龙香。 也只有这种香味,喷在他冷杉气味的身体上,才会格外自然融合。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盛开和贺廷一起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却是许韵蹲在他们家门口的一幕。 许韵淋了雨来的,身上还是湿答答的,一见到贺廷哽咽地唤了他一声“廷哥”,就朝他扑了过来。 盛开被硬生生地挤到了一旁,眼睁睁看着许韵紧紧地抱住贺廷的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而贺廷,在短暂的停顿后,也环住了许韵的身体,手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拍,“怎么了?” 声音,是那么的温柔。 盛开站在一旁,浑身僵硬。 看着面前这一幕,她只觉得眼睛刺痛,心也被一只大手撕裂开了,流出脓血。 为什么? 每当她对他的爱生出一丝丝希望的时候,他就会迅速灭掉她的芽,给她当头一棒、致命一击。 他一次次地让她认清现实——他要娶的,是许韵。 不是她。 第125章 失宠 许韵抱着贺廷哭诉道:“我跟我爸吵架了,从家里跑了出来。” 她仰起头,梨花带雨地央求贺廷,“廷哥,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 盛开冷眼旁观着许韵自导自演的这出苦肉计,闻到一股浓浓的茶味。 贺廷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男人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愿不愿意配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 “贺总。” 盛开忽然出声,打断了贺廷的话,面无表情道:“要是她进去,我就走。” 她知道,许韵闹这一出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住在帝临别墅。 其实她着什么急呢,贺廷是她的,贺太太的位置也是她的,贺廷的房子也早晚都会是她的。 除了这一栋。 “这房子不是已经划给我了吗?” 盛开看着贺廷,非常直接道:“我不想让她进我的家。或许,你们也可以去1号公馆,许韵的东西不是都在那么,想来那里对你们来说更为熟悉,方便你们进行情感交流,也无人打扰,多好。” “廷哥……”许韵轻轻唤了贺廷一声,似乎没想到盛开居然会愿意让他们一起走。 贺廷脸色却沉了下来,“你要赶我走?” 盛开回视他,“你要是让她进去,那就是赶我走。咱俩,总得走一个。” 贺廷周遭的气息冷了下来,圈着许韵的手也放下了。 许韵心中一紧,往贺廷怀里又缩了缩,瑟瑟发抖着,“廷哥,我身上好冷啊,好难受……” 贺廷看了盛开一眼,弯腰将许韵打横抱了起来,对保镖道:“开门。” 保镖赶紧上前开了门。 贺廷就这样当着盛开的面将许韵给抱了进去,对她撂下一句:“不愿意进去,你就在这待着。” 盛开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的痛色一闪而过,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她轻轻笑了下,不是在笑别人,而是在笑自己。 明明早就清楚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当他再一次选择舍下她抱起许韵的时候,她还是难过了。 “盛小姐……”保镖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请她进去。 盛开摆了下手,云淡风轻地笑道:“没关系。把门关上吧,别打扰贺先生和许小姐的二人世界。” 她说了若是许韵进去,她就走,但没有贺廷的允许她也走不了,就只能在楼道里将就一宿了。 盛开靠着墙席地而坐,保镖慌道:“盛小姐,这不合适……” 她推拒了保镖的搀扶,淡淡道:“没事,你们在外面成宿成宿地站,我坐一夜而已,死不了。” “可您还怀着孕呢,这地上也太凉了。” 阿光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让盛开垫着,又对另一保镖道:“宋风,你去车上把毯子拿过来。” “好。” 有东西垫着,屁股就没那么凉了。 盛开温柔地笑道:“谢谢你啊阿光。” “别客气盛小姐,您平时那么照顾我们,动不动就给我们发红包,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阿光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劝她,“只是先生吃软不吃硬,您跟他对着干吃亏的是自己。” 盛开笑容泛苦,知道在保镖的眼里,她就等同于古代后宫那失宠的嫔妃。 其实她还不如嫔妃呢,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宫娥罢了。 “我知道。” 盛开反过来安慰保镖,“你放心吧,我这点本事,哪敢跟贺先生对着干呢。” 她只是,越来越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了。 心不愿意受委屈,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盛小姐,毛毯拿来了……” 保镖兴冲冲地抱着毯子过来,就看到贺廷打开门站在了门口,眉梢眼角冷意毕现。 第126章 跟我闹什么 “先生。” 两个保镖见贺廷突然出来,吓了一跳,赶忙抱着毯子退到了一旁。 贺廷看着他们手里的毯子,冷声道:“你们倒是好心。” “对不起贺先生!”阿光和宋风赶忙低头道歉。 盛开拧眉,扶着墙站起来,“毯子是我让他们去拿的,你别怪他们……” 贺廷锐利的眼眸朝她扫过来,“你在这演苦肉计给谁看?盛开,胡闹也得有个限度,别挑战我的耐心。” 盛开站在墙边,低着头道:“我只是不想和许韵待在同一个空间,也不想看着你们在我面前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样子。许韵要是真喜欢这里,那我就搬出去,反正这是你买的房子,哪怕已经写了我的名字,还是你给的,你给的,你就有权利收回去,我说了不算。我可以搬回上城公寓,或者去住酒店,都没问题。” 她说一句,贺廷的脸色就寒一分。 他朝她走近几步,站在她面前,对保镖道:“你们俩,面壁。” 两个保镖愣了下,赶紧背对着他们面墙而站。 盛开不知道贺廷要做什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贺廷岂容她退,捏住她的下巴就将人抵在了墙上。 他冷冷睨着她,“跟我闹什么?” 盛开下巴吃痛,眉心也拧起来,微微偏头,就见许韵站在门口,像是刚洗完澡,披上了她的浴袍。 她就静静地靠着门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用说,便俨然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盛开败了,在取悦男人这件事上,她真是比不上许韵。 她被贺廷掐着下颌,骨头压迫的疼痛让她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说话也格外喑哑,“贺廷,十年前我被梁兰贞和许韵母女俩联手算计赶出了许家,她们毁了我的家,霸占了我的房间,我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出现在你面前,你救了我,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现在,十年后,许韵又来抢我的家,而这次赶我出来的,是你。” 盛开的心里仿佛下了一场大雪,冻得她浑身冰冷,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发虚。 十年前亲手救了她的人,如今又亲手舍弃了她。 她看着他,忽而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救。” 贺廷眸色深了深,拧了拧眉,捏着她下颌的手却松开了。 “洗完澡了吗?”贺廷忽然开口。 许韵愣了下,方才察觉到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面上一紧,忙道:“廷哥,我洗好了,我……” “既然洗好了,就把衣服穿上。” 贺廷淡淡道:“我给许董打过电话了,许家的车一会儿就到,让保镖送你下楼。” 许韵脸蓦地一僵,干巴巴地笑了下,“廷哥,你不是说今晚要留我在这住吗?” 她又朝盛开看过去,“盛开,我们小时候也睡过一个房间的,还盖过同一床被子的,你忘了吗?” 盛开没有回应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还有脸提小时候? 小时候她和许韵确实做过一段时间好朋友,只可惜是引狼入室。 她和妈妈都被梁兰贞许韵母女俩给骗了。 见盛开没理她,许韵又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睡一个房间也没关系,我可以睡客房的,就是要委屈廷哥和我一起睡客房了……” “许韵。” 贺廷开口,打断了许韵的话,他声音沉沉,“我什么时候说过,今晚要留你在这住了?” 第127章 被当众打了脸 贺廷一句话,打了许韵的脸。 她愣了半天才委委屈屈地唤了贺廷一声,“廷哥……” 见贺廷无动于衷,许韵又退让道:“好吧,既然帝临别墅是你划给盛开的地方,那我就去1号公馆吧。” “1号公馆是我的地方,不是你的。” 贺廷淡淡道:“不是你去了两次,那里就成了你的地方,也不是你把你的睡衣留在衣柜里,那房间就成了你的。你的睡衣、鞋子,我早就让人给你送回许家了,没收到吗?许韵,认清自己,你还不是贺太太。” 盛开闻言,微微怔了怔。 她偏头朝许韵看过去,许韵的脸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泛起青紫色。 显然被贺廷这样当场戳穿,她尴尬极了。 之前盛开就觉得许韵说话很有水分,没想到她当着贺廷的面都敢编瞎话,张口就来,她难道不知道贺廷拆谎话的能力一绝吗?也最讨厌别人撒谎!她句句触贺廷的雷区,也难怪贺廷连未婚妻的脸面都不照顾了。 如今的许韵,才是真正的恃宠而骄。 只可惜贺廷不是那种人傻钱多的富二代,他再爱一个女人,也不会毫无原则地包容、宠溺她。 许韵再这样作下去,被贺廷厌弃也是迟早的事。 她跟了贺廷十年,不知道许韵能跟他多久,会不会比她的时间长些。 保镖上前道:“许小姐,这边请,我送您下去。” “廷哥……”许韵眼圈都红了,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两句,只是瞄着贺廷的脸色,还是明智地闭了嘴。 在贺廷看不到的地方,她冷冷瞪了盛开一眼,才不甘心地回去换了衣服,跟着保镖离开了。 既然许韵离开了,盛开也不会再跟贺廷矫情什么,不用他请就自己走了回去。 她捡起了阿光的外套,轻轻拍了两下,“谢谢你阿光,回头我送你一套新的。” “谢谢盛小姐。” 阿光笑容满面地道谢,只是在瞄到贺廷不善的脸色之后,又赶紧收了笑低下头退到一旁。 盛开一进门就看到她的浴袍被许韵脱下来扔到了沙发上,她厌恶地看了一眼,但凡是许韵走过的地方,都让她觉得无比恶心,不想踏足一步,更别说她穿过的浴袍。 “小钟,你明天多叫几个人来,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一下,一点味道都不要留。” 盛开给小钟发语音,“重点是浴室,浴袍也不要了,通通扔掉。” 看着被许韵弄的到处都是水的浴室,盛开深吸一口气,皱眉走了出去,对贺廷道:“今晚主卧的浴室你用吧,我去用外面的卫生间。” 她去衣帽间拿出新的浴巾进了客卫,幸亏有两个卫生间,不然她今晚这澡都洗不成了。 衣服窸窸窣窣地脱下来扔进脏衣篓里,盛开把头发散开,刚打开花洒,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贺廷走进来,一边脱衣服一边通知她,“我也用这间。” 盛开眉梢微挑,心道:连你未婚妻用过的卫生间你都嫌,以后还怎么在一起生活? 但她懒得再开这个口,在浴室这种危险的地方,惹他不痛快,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那种自讨苦吃的事,盛开是再也不想干了。 两个人就着一个花洒洗了澡,全程都没有交流一句,盛开心情不好,也懒得去伺候男人。 她正用浴球搓着肩膀,后肩今早被咬出来的红痕还在,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是绽开一朵红玫瑰,娇艳欲滴。 盛开用手触了一下,下一秒男人就从后面抱住了她,吻上了她的后肩。 第128章 再见商淮 盛开感受到男人的动作,却僵在那里,并没有几分兴致。 许韵染指过的东西她都不想再用,那么被许韵碰过的男人,她盛开还会稀罕吗? 自然也不稀罕了。 人的这颗心啊,可以足够坚韧,但也相当脆弱,爱或恨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放弃可能只有一瞬间。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贺廷这样耗下去了。 见她僵得像根木头,迟迟不予回应,贺廷翻转过她的身子,问她:“还在跟我闹别扭?” 盛开摇摇头,她连话都不想说,哪有力气跟他闹别扭呢。 贺廷凝视她半响,道:“这房子已经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以后我不会再让许韵踏足半步。” 他一向信守诺言,说到做到,可盛开听着他的许诺心中波澜不惊。 刚才在外面,在她明确表示如果许韵进来,她就走的情况下,贺廷还是不管不顾地抱着许韵进来了,那时候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给她的东西,既然能给她也能随时拿去使用,终究不是她自己的。 或许也正因如此,她住在帝临别墅,却从来没有一刻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家。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 这只是贺廷给她打造的一座金笼,她只有使用权,没有支配权。 盛开没有跟他说任何,只淡淡道:“那就多谢贺总了。” 贺廷看着她,隐隐有种逼视的味道,并不满意她的回应。 盛开也顾不得他满意与否,迅速冲干净自己的身体,披上浴巾就走了出去。 忙了一天,又看了半天戏,身心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盛开躺进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 早上醒来的时候,旁边空空如也,贺廷罕见地不见踪影。 盛开起床走出卧室,客厅里也没看见贺廷,小钟又带了两个保姆来,轻手轻脚地打扫着卫生,见她出来忙跟盛开打招呼,盛开冲她们点了点头,问道:“贺先生出门了吗?” 小钟道:“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好像是许小姐发烧了。先生特意吩咐不要吵醒您,让您多睡会。” 昨晚刚淋了雨,今天又发烧了。 许韵这戏码还真是层出不穷地演,盛开都替她觉得累。 去公司之前,盛开还是去医院探望了赵阳,确定下植皮手术的具体时间,赵阳也跟她透露消息,说商淮那边正在给她办理签证的问题,一切都在进行中,等签证弄好了,她随时都可以离开。 盛开表示还是等融资项目完成后再说,她走的也能踏实些。 贺廷两天都没有再回帝临别墅,也没有再找盛开。 盛开想他之前冲许韵发了一通脾气,这几天估计是要好好哄一哄未婚妻,打一巴掌就要适当给个甜枣。 这也符合他一贯的御下风格,只是把管理下属的经验用来管理女人,也只有贺廷能干得出来。 盛开不关心他们,不用伺候男人她乐得自在,胃口都好了很多。 借应酬吃饭的机会,盛开又去了一趟粤菜馆,想要跟商淮的人取得联系,总去赵阳那太扎眼,容易露馅。 接到服务员的暗号后,盛开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只是这次没等来消息,等来了人。 看到商淮本人站在她面前,盛开蓦地怔住,惊讶地捂住了嘴。 “商大哥!” 第129章 为她买下了一座岛 盛开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商淮,整个人都懵掉了。 “嘘。” 商淮将食指轻轻抵在唇上,示意她小点声不要惊动外面的人,盛开捂着嘴点了点头。 她知道贺廷的人盯得那么紧,商淮来见她是冒了巨大的风险。 心怦怦直跳的同时,她看着商淮,心中很不是滋味,委屈、愧疚、难过的情绪揉杂到了一起。 商淮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看着她,轻轻问,“盛开,你好吗?” 这样问着,他眼底却是满满的心疼,“又瘦了。你的气色很不好,没有好好吃饭吗?” 盛开摇摇头,拼命咽下那股子酸楚,抬头看着他,微微笑道:“有好好吃。你不用担心我商大哥,我没事,倒是你,你怎么样了?身体恢复得还好吗?骨头都接上了吗?有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她将他全身上下地打量,生怕他因着她真的伤到了筋骨,留下不能愈合的伤。 那她罪过就大了。 “盛开,我没事。” 商淮声音温润,“都是些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贺廷没把我怎么样,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盛开知道商淮是怕她担心,在安慰她。 贺廷有什么不敢的呢,那男人看着沉稳又淡定,但在很多事情上偏执得很,疯起来简直像一条疯狗。 “对不起商大哥,都是我连累的你。” 盛开很少会对人有亏欠的情绪,可在商淮这里,她却欠了他太多。 “你要真拿我当哥哥,就别说这样的话。” 商淮摸摸她的头,给予她安心的力量,朝外面看了一眼,又换上严肃的面容,“盛开,时间有限,你听我说。我已经让人去给你办签证,以防贺廷那边有所察觉,所以一切都需要悄悄进行。现在有几个地方可以供你选择,奥州,t国,我在y国还买下了一座小岛的居住权,也很适合你和孩子住……” 盛开听着商淮为她制定的计划,满心惊讶。 她以为这次出行是去逃亡的,免不了要过几年东躲西藏的颠沛日子,都没敢想别的,只希望她和孩子未来几年的生活不要过的太狼狈就好,没想到商淮却计划了这么多,给她安排的都是好地方。 居然还,买下了一座岛! 这一刻,盛开脑子里忽然想起贺廷对她说的那句话,“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商淮真正的身家背景吧。” “商大哥。” 盛开僵着声音问,“你,这么有钱的吗?” 商淮看着她惊愕的眼神,轻笑了一声,“国外小岛的居住权没有你想的那么贵,那里风景挺好的,就是离京城有些远。我知道你喜欢大海,所以特意选了几个靠海的地方,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再去安排。” “不用。” 盛开道:“小岛就挺好。我希望离京城远一些,也希望能过一段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商淮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尽快让人去安排。” “我不会让你和孩子跟着我吃苦的。” 商淮对盛开说,“等你把手头的项目做完,咱们就走。这段时间,你尽量稳住贺廷,不要露出端倪。贺廷这个人心思缜密,粤菜馆你不要再来了,赵阳那边也少去,我会通过别的方式联系到你。” 盛开点点头,一切听他安排。 这难熬的日子,忽然之间有了盼头,但不知怎的,心却总是惴惴不安。 两个月后,她真的能顺顺利利地离开吗? 第130章 他马上要成为别人的丈夫 时间在一天天繁忙的工作中悄然而逝,眨眼便是两个月后。 融资项目第一期已经顺利完成,各个渠道的数据都非常好,也算是为r计划融资打下了漂亮的前战。 临近年关,盛开已怀孕6个月,肚子高高地挺起,只是身上还是不显肉。 贺廷陪她来做产检,也确定下手术的时间。 “多补充营养,心情也要保持舒畅,你太瘦了,孩子在母胎营养要是跟不上,生下来体质就会很弱。” 医生细心嘱咐着,盛开轻轻点头,见贺廷的脸色无比凝重,心也跟着一沉。 这两个月贺廷来她这边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数时间是和许韵待在一起,上次许韵生病后,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订婚宴也订在了下月初,盛开偶尔上网,刷到的都是贺廷和许韵同框约会的新闻,甜蜜得很。 她妊娠反应也不像之前那么激烈了,只是依然没什么胃口,每天都是在逼着自己进食。 回程的路上,贺廷接到许韵的电话。 盛开听着听筒里传来许韵甜腻的声音,询问着他订婚宴的细节安排,贺廷温声道:“你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 盛开望着窗外,见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这还是京城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她开了下窗户,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落在手心里没有半点分量,轻飘飘的,宛如她之于贺廷。 很快,她就会被风吹落到一座小岛上,她会在那里生下孩子,从此和贺廷再也不见。 他和许韵的婚礼,她应该是赶不上了。 “手拿进来。” 贺廷握住她的手,将窗户关上,轻斥她,“不嫌冷?感冒了怎么办?” 盛开任由他握着她的手,乖乖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她的精神已经接近麻木的状态,尤其在贺廷面前,以前还和他顶几句,渐渐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每次一看到他,她就会想:喔,他是许韵的男人。 很快,他就会成为别人的丈夫。 和她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车厢里很是安静,快到家的时候,贺廷的声音响起,“快过年了,融资项目一期结束,你也可以正式休产假了。预产期还有三个月,我给你请了个营养师,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盛开想说其实没什么必要,她就快要走了,何必花那份钱。 但商淮说了越是到最后这段时间,越要稳住,不能让贺廷察觉到她有离开的意图。 贺廷很警惕,如果让他感知到不对劲,他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这段时间做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盛开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贺廷偏头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又道:“这次融资项目你和秋胜男配合得很好,跟骆珩相处得也不错,这么多年还是历练出来了。过几天庆功宴论功行赏,秋胜男的总监职务会恢复,我打算把下一期的项目也交给她,至于副总监的位置,我给你留着。等你生完孩子,休完产假后就回公司,继续接手融资项目。” 他说了很多,换做以前听到升职的消息,盛开早就高兴地跳起来,抱着他狠狠亲一口了! 可是现在,她半点喜悦感都没有,只是提了提唇角,例行公事般地说,“谢谢贺总。” 贺廷看着她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戚威道:“先生,是许小姐的车。” 盛开抬头望去,便见许韵的车停在帝临别墅门口,她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鲜艳的红唇,笑着挥了挥手。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韵肉眼可见的光彩夺目。 盛开将手从贺廷的掌心中抽出,面对着贺廷道:“贺总,您先下去吧,我在车上待会儿。” 这两个月她尽量绕着许韵和海琳走,避免和她们发生冲突,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沉重的身体和心灵,都让她提不起劲来和她们去斗。 她表现得十分乖巧懂事,贺廷看上去却并不怎么领情,绷着嘴角下了车。 隔得远,盛开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许韵娇滴滴地扑进贺廷怀里,靠在他身上说着什么。 她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原来这就是准新娘的喜悦。 许韵马上就可以梦想成真了。 至于她,远方的那座小岛也已经在朝她招手了。 如果没有商淮帮她,给了她这份希望,盛开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 人有时候最怕没了心气,心气一没,整个人就垮了。 她在垮掉的边缘,苦苦挣扎着。 许韵踮起脚尖在贺廷的嘴角亲了一口,还特意往这边瞧了一眼,才重新上了车,驶离了这里。 贺廷站在原地没有动,在风中点着了一支烟。 盛开推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贺廷就要往里走,贺廷冷冷沉沉的声音传来,“你究竟想要什么?” 第131章 她要他滚! 贺廷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盛开停住了脚步。 她转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贺廷神色却很冷,“你也不问问许韵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盛开觉得他很奇怪,不过既然他让她问,她便配合着问一下,“许韵来做什么?” 贺廷定定地看着她,道:“她跟我商量订婚宴要不要请你,我说等问问看你的意见。” 盛开的心毫无防备地狠狠一疼。 她呼吸一沉,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心口的方向。 她以为这里已经被伤透,痛到麻木就不会再痛了,没想到居然还会继续疼,万箭穿心一般。 盛开抬眸看着贺廷,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残忍到如此地步。 她脸色刷白,凝眸看了贺廷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贺总让我去,砸场子吗?” 盛开惊讶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她唇角勾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如果想羞辱我,大可不必在你们的订婚喜宴上,贺总随便勾一勾小指头,我就服软了,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她表现得云淡风轻,身体却在冷风里打着颤。 不是冻的,而是气的。 人为什么会有自尊心这种东西,为什么骨头被打碎了,还是不肯跪在地上任人搓磨? 盛开有时候甚至恨自己,她宁可自己性子足够软,或者足够硬,都不会被男人这样轻而易举地拿捏。 都说不爱则无敌,她最大的错,是她对贺廷的爱仍旧没有消亡。 在他,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之后,她居然还爱着他。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她在心里狠狠唾弃着自己! 贺廷不知何时掐灭了烟走到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颌,也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恨意昭着。 他默默看了片刻,脸色反而缓和了些,“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贺廷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嘴唇,声音被冷风吹得有些飘渺,淡淡烟草气息拂面而来。 “你要什么,说出来,我满足你。” 盛开看着他,眼角通红。 我要你放过我! 我要你离我越远越好! 我要你滚! 她心里在咆哮,住着一个暴跳如雷的疯婆娘,可在权势的压迫下她却只能装孙子,紧抿着唇一句忤逆的话都不敢吐露,直到她绷得嘴角都有些发麻,才淡漠地开口:“我想要的,你已经给了我。” 贺廷微微挑眉,“是吗?” “是啊。” 盛开淡淡道:“十年前,我请求贺总收留我,不过是无家可归,想要一个栖身之所。你将帝临别墅给了我,这栋房子价值千万,我奋斗一辈子都未必买得起,贺总是大方的人,能够跟你,是我的幸运。” 贺廷眸子一深,忽然将手指探进她的嘴里。 盛开不知他想做什么,旋即明白了,他想像逗弄宠物一样地逗弄她,刚才说了随便他折辱,不能不算话,她便当着他一众保镖的面用嘴巴含住了他的手指,当众取悦他。 这场戏就快要落幕,在落幕之前,她还是会尽职尽责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贺廷却忽然捏住她的下颌,将手指从她嘴里抽了出来,黑着脸,冷冷道:“你跟我,就为了房子?” 盛开嘴唇上还氤氲着水光,她也不觉狼狈,淡淡道:“还有钱。不然,贺总还能给我什么?” 她曾经还想过要他这个人,要他的爱。 可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是她入了戏,图一些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所以现在,她不敢想了。 她要不起他,他的爱也不属于她,那么她能要的,也只有房子和钱,这些物质的东西了。 “很好。” 贺廷像是被她气笑了,抱着她上楼回到房间,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钱通通砸向了她。 他居高临下地问她,“这些钱,能换来你一个真心的笑吗?” 盛开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贺廷冷冷命道:“笑给我看!” 终究落到了卖笑的地步。 盛开心中讥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贺廷怒极上前,用唇堵上了她的嘴。 第132章 你的真心,值钱吗 贺廷动作粗野,盛开紧闭着嘴不想让他亲,却又完全拗不过他,还是被他攻城略池。 占据了堡垒。 贺廷今天格外疯狂,眼角眉梢都充斥着戾气,像是恨不得吃了她。 盛开有些害怕,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怎么,怕我?”他声音冷冷沉沉,眼睛里冒着像狼一样的光。 盛开望着他,“我是怕你,贺廷。你让我笑,我笑了,你让我哭,我也可以哭给你看。你把我当宠物,我就冲你摇摇尾巴,卖个乖。你把我当木偶,我也可以随着你的指令调整动作,一切都可以按照你的心意来。但你要我的真心,这有些强人所难了。真心,是要用真心去换的。” 他的真心从来不在她这里,给了许韵或是别的谁,她不清楚。 总之,没有给她。 贺廷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你想要我的真心?” 盛开一怔。 他问的这么认真,好像她想要,他就能给她似的。 她倏然一笑,这笑容温柔中带着些残忍,“请问,贺总的真心,值钱吗?” 贺廷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温度也一寸寸地冷下来,风暴一样的怒意在他的眼中席卷开来。 “盛开。”他冷冷道:“你太放肆了。” 撂下一句冷言冷语,贺廷转身离去,门“砰”的一声关上。 盛开身形一颤,闭了闭眼睛。 一口气就这样闷在胸口的位置,上不去,下不来,堵得心窝难受无比。 小钟奉命过来给他们做饭,饭做了一半贺廷就走了,她围着围裙战战兢兢地来到门边,轻轻敲了下门,小心翼翼地问道:“盛小姐,您没事吧?” 盛开打开了门,苍白的脸色浮上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我没事。做饭去吧,我饿了。” “好,马上就好!” 小钟去厨房忙活,盛开浑身无力瘫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眼底一片寂寥。 香味飘来。 “盛小姐,饭好了。” 盛开走过去,坐下来吃饭,小钟忍不住嘀咕,“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握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盛开抬了下头,淡淡笑道:“没事,他不在,我吃的更开心。”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贺廷站在门口,带进来一身风霜。 看着去而又返的他,盛开神情一愕。 “你怎么,回来了?” 刚刚她说的那句话,好巧不巧正好让他听了去。 她怀疑他是不是就站在门口,等着随着进来找她的麻烦。 贺廷冷哼一声,“我不在你这么开心,那我偏不能如你的意。小钟,给我盛一碗饭。”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就自己过去洗了洗手。 盛开满脸无语。 怎么人越老,反倒越幼稚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默默吃完了一顿饭。 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成年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粉饰太平。 盛开也有些后悔把贺廷给惹怒了,好不容易熬过这两个月,可不能在最后关头掉链子。 真心这种事,她早就不想了。 跟贺廷这样的人谈感情,是她自己幼稚,倒不如实际点,能图点什么就图点什么。 吃完饭回到房间,方才贺廷砸向她的钱还散落在地上。 盛开扶着肚子,艰难地蹲下去,一笔一笔地捡起来。 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贺廷每个月都会往她的账户里打一笔钱,保险柜里的现金也完全充足,这两个月她以买宝石、首饰、包包等奢侈品的名义往外转移了不少资产,她和孩子未来三年的奶粉钱应该已经足够了。 “啊!” 肚子突然动了下,盛开忍不住叫出声,贺廷立马推门而入,“怎么了?” 他在她身旁蹲下,扶住她的胳膊,“是肚子不舒服吗?” 盛开看着男人,指了指肚子,“ta动了。” 贺廷一怔,“先起来。” 他抱起盛开,将人放在了床上,手刚摸向盛开的肚子,肚子就又动了一下。 盛开激动道:“你感觉到了吗?ta在动!” 贺廷不觉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是在动。” “力气还不小,ta是在里面打拳吗?”盛开摸着自己的肚子,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胎动。 之前也动过几次,只是没有那么强烈。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得感受到了孩子的存在,这是长在她的肚子里,由她孕育出来的小生命啊。 贺廷在她的肚皮上点了两下,轻声威胁,“小点劲儿,别伤着你妈。” 盛开忍不住笑了出来,抬了下头,可在看到贺廷脸上的笑容时,她的笑意又慢慢敛了下来。 她没忘记,贺廷想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交给许韵。 第133章 你还是想离开我 贺廷将他扔在地上的钱一笔一笔捡了起来,想起方才盛开是捡钱时胎动的,不由失笑。 “这孩子跟你一样,是个小财迷。” 盛开靠在床边,摸着肚子没有说话。 财迷没什么不好,但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唯利是图的人,她希望能够给予ta一个充足的物质条件,让ta将来能够没有经济负担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希望ta健康快乐地成长,不要吃她吃过的苦。 随着孩子一天天在肚子里长起来,她希望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我想给孩子取个名字。” 盛开突然道。 贺廷抬起头来看着她,“你想让ta叫什么?” 盛开说:“盛希。希望的希。” 贺廷挑了下眉,“不跟我姓?” 盛开抿了下唇,道:“贺希没有盛希好听,就叫盛希。” 她忽然表现出倔强的样子,倒让贺廷轻笑了下,他将钱收进保险柜里,折返回来,坐在床边。 “听你的。” 贺廷摸了摸她的头,“贺盛希,也不错。” 他依旧执着于这孩子跟他姓,盛开没有再跟他硬刚,反正她会带孩子一起走,这孩子以后跟他、跟贺家都没什么关系了。而贺廷,他会和许韵有他们的孩子,跟她也没关系了。 * 孩子这一动,让他们两个都冷静了下来。 晚上躺在一张床上,盛开背对着贺廷侧身而睡,他靠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她也没有反抗。 她知道他从许韵那抽时间过来,就是想尝点新花样,男人养情人不就是这点好处吗? 在妻子那里需要维护一家之主的体面,很多事情不能做,但在情人这里便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盛开干脆主动一点,让他尽快舒服了,她也能少受点罪。 她翻过身子,手也朝下探去。 黑暗中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医生嘱咐过我,身子弱,还在保胎的阶段,要避免剧烈运动。” 男人没有说话。 盛开认了,“贺总,我换种方式吧。” 说着,她就往下一耸,要钻进被子里去,却被贺廷拎着胳膊拽了出来。 暗色下,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到他的声音冰冰沉沉。 “你觉得我回来,就是为了跟你做这种事?” 不然呢。 盛开不知道他们之间除了肉体上的一点牵绊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交流的。 她没有说话,贺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你这性子,天生就是一匹野马,很难驯服。十年,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足够了解,事实证明还远远不够。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而你,也从未信任过我。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当成对待宠物的逗弄、施舍,你从未将自己放在与我平等的位置上,所以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你的侮辱。” 贺廷叹了口气,揪了揪她的耳朵,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说说,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盛开心头忽然一酸,洇湿的睫毛颤了又颤,拼命忍着才没让眼泪掉落下来。 他说的没错。 过去十年他们明明做过最亲密的事,却从未坦诚相待过。 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她也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而是她不敢信。 打从一开始,她就像一个附属品被他带在身边,她拼命地想要独立,想变得强大,想终有一天可以站在他身旁与他并肩作战,可她成长的步伐太慢了,远远跟不上他的步子,于是他便将身旁的位置给了许韵。 在特别特别难过的时候,她会想,如果她还是许家千金,如果她没有被从许家赶出来。 那么会不会嫁给贺廷的人就不是许韵,而是她。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就是没有如果。 “你如果真的想对我好,那就放过我。” 盛开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男人周遭的气息,立马变了。 台灯忽然被拧开,眼前一亮的同时,盛开也看清了贺廷清峻的一张脸,冷意在他眼底蔓延开来。 他眯了眯危险的眸,冷声道:“你还是想离开我?” 盛开心下一沉:糟了! 第134章 求你了 盛开被贺廷方才的那番话影响到了心智。 一时失防说出了那句话,现在想要收回也来不及了。 贺廷像只恶狼将她扑在身下,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说不出的压迫感。 “为什么还是想离开我?” 贺廷深刻的面部线条此刻凌厉至极,让人瞧着不寒而栗。 盛开想骗骗他,说她不会离开,让他放心……可她说不出口,她也骗不了他。 便只能沉默。 她的沉默,激发出了贺廷体内的兽性。 他没有再对她客气。 避开了肚子和腰部,可是其他地方,嘴唇、胸前、大腿、后背,甚至脚踝,到处都是他的印记。 他在她面前,从不会掩饰男人的劣根性和发疯一般的占有欲。 他的味道落满她的全身,无处不在。 盛开再一次身体力行地尝到了惹怒贺廷的代价。 最后她几近崩溃,甚至被贺廷逼着说她不会离开他,可沙哑的嗓音让一切的诺言都失了真。 贺廷也说:“你不是要我的真心吗?我给你了,你拿去,就不许再还回来。” 听听,这话能信吗? 都是被荷尔蒙激发下的男女说出来的不能当真的情话,风过耳畔,就散了。 盛开是流着泪睡过去的。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和贺廷面对面睡着,入目看到的就是他高挺笔直的鼻梁和性感的唇。 他可真好看啊。 难怪京城名媛都想成为贺太太,许韵更是爱得要死要活,非他不可。 这样的身材,这样的脸,要是下海挂牌,不知道一夜值多少? 盛开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又觉得自己荒谬得很。 贺大少出生就在罗马,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这是他的命,天生就是被造物主偏爱的那一类人。 她希望她的孩子也有这样的好命,只是摊上她这么个妈,注定要陪她一起颠沛流离了。 盛开撑着身子想起来,就被一把抱了回去,贺廷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还能起来?” 想起昨夜一刻不停的折腾,盛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习惯了。” 一句话,却让男人愉悦地勾了下唇角,大掌在她身后捏了一把,“便宜你了。等生完孩子,你试试。” 盛开狠狠瞪着他,贺廷却凑过来亲了她一口,抱着她进了浴室。 吃过早饭,她本想去公司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今天就可以正式休产假了。 “我让人去飞火资本给你收拾一下,你就别去了。” 盛开点了点头,“也行。” 产假一批,公司里的同事肯定又要过来说些有的没的,还不能明着恭喜她,也怪让人尴尬的。 贺廷去换衣服,盛开忽然想起什么,追进了衣帽间,对打领带的男人道:“我来。” 她走过去给他系领带,贺廷垂眸看着她,有些意外她很久没上线的殷勤。 “说吧,有什么事想求我?” 盛开看了他一眼,小声央求道:“我今天能去商场逛一逛吗,我想去给孩子买点东西。” 没等贺廷说话,她又赶紧补充道:“我知道现在买还有点早,也知道缺什么你可以让人去买,可我就是想去逛一逛,以前就看很多妈妈去逛母婴区,小孩子的东西都很可爱……” 她越说越没有底气,抬头看着男人,“求你了。” “怎么求?” 贺廷看着她懵懂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盛开便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男人用眼神示意她还不够。 盛开便耐着性子又亲了他两下,三下……才让贺总裁开了金口。 “行了,去吧。让保镖跟着你,不许乱跑,逛累了就回来。” 盛开小鸡啄米地点头,乖的不得了。 将贺廷送出门后,她定了定神,回房换了件衣服,就和保镖一起出了门,到了商淮传信给她的指定商场。 选了两件孕妇穿的衣服,盛开示意保镖在外面等着她,她拎着衣服进了更衣间。 不出意外看到了商淮。 “商大哥。”盛开轻声唤他。 商淮点点头,将准备好的签证材料拿了出来,道:“手续已经办妥了,随时可以走。” 第135章 决定出逃 盛开翻看着已经办好的材料,听着商淮那句“随时都可以走”,心却陷入一片怔忡。 终于,可以离开了吗? “盛开。”商淮喊了她好几声,才将盛开跑掉的神儿拉了回来。 盛开蓦地抬头,眼神中还流露着一丝迷茫。 “怎么了?”商淮笑了下,“高兴傻了?” 盛开淡淡笑了一下,捏着手中的材料,“辛苦你了商大哥,这段时间为了我的事,你没少操心。” “都说过了,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商淮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见盛开始终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盛开,有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盛开抿了抿唇,对商淮说:“昨天晚上,我和贺廷吵架了。我一时失控,跟他说要他放过我……他生了很大的气,我想我应该是打草惊蛇了,我怕他有所警惕,知道我们的出逃计划。万一他去查,那就糟了。” 她越说心便越慌,想起昨夜贺廷看着她眼睛里散发着寒潭般的冷光,心就忍不住突突。 “对不起,我没想激怒他的,可是我总是忍不住……”盛开满心愧疚,生怕商淮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会因为她的一时冲动而功亏一篑,她若是逃不掉大不了就是个死,可她真的不想再连累到商淮了。 商淮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忙安慰道:“盛开,你先别急,容我想想。” 他思量了片刻,问她,“贺廷那边有什么表现?” 盛开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将昨晚贺廷对她做的行为都说出来,她没那个脸。 “他又欺负你了?” 商淮猜到了,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贺廷这个牲口!” 盛开忙道:“商大哥,我没事。我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再怎么样也会顾忌些。今天我求他让我出来逛商场,他也允许了,我想应该还是安抚住他了。希望是我想多了,但还是要谨慎些,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她最担心的,还是商淮。 “你不用担心我这边。” 商淮心疼地看着她,“你受苦了,如果可以,我真是恨不得立马带你走,永远离开那个狗男人。” 永远离开。 盛开怔怔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想到“离开”,反而会觉得心慌意乱。 “你不用害怕,再稳定两天看一看情况。” 商淮道:“我们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我听说过几日贺廷要为飞火资本举办庆功宴对吗?” 盛开点了点头,“融资项目一期顺利结束,是要举办庆功宴,就在后日,在华夏大酒店举办。” 商淮轻轻颔首,沉吟道:“那倒是一个好时候。” 盛开抬头看他,“后天就走吗?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华夏大酒店我有熟人在,比较好布局出逃的路线。” 商淮看着有所迟疑的盛开,道:“盛开,如果下定决心要离开,就不要犹豫。我知道贺廷过几日就要和许韵举办订婚宴了,原本我是想在订婚宴那天带你走,可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去参加他们的婚宴。” 盛开的心拧了拧。 订婚宴好比埋在她心底的一颗钉子,早晚要扎进心底深处。 她拼命告诉自己不去在乎就不会疼,可钉子就在那,随着时间临近,它就扎得深一分。 不是她刻意忽略就能不疼的。 现在她还可以骗自己说她和许韵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可等到许韵和贺廷真的订了婚,那许韵就是实打实的贺太太,贺廷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她就会彻底沦为被抛弃的角色,一辈子都会活在许韵的阴影之下。 再也抬不起头。 真到了那时,她只怕连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 “商大哥,我听你的。” 盛开抬头看着商淮,坚定道:“就在庆功宴那天走。” 商淮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保镖的声音,“贺先生,盛小姐在更衣间换衣服。” 盛开心一惊,贺廷来了! 第136章 互不信任 盛开从更衣间走出来之时,就看到贺廷正朝这边走来。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他是不是掌握了商淮的行踪才来的,她努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贺廷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保镖说你进去试了很久的衣服,怎么,不满意?” “是不太满意。” 盛开顺着他的话说,又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好看吗?” 贺廷将她打量了一番,“还可以。” “算了吧,别安慰我了。” 盛开丧气道:“我现在是大肚婆,连个腰都没有,穿什么也不好看。” “瞎说。” 贺廷揉了下她的小脸,“胖嘟嘟的,多可爱。” 盛开抬眸轻瞪了他一眼,主动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走吧,去结个账。再去别的地方逛一逛。” 贺廷没动,道:“你来时穿的衣服呢,是不是还落在更衣间?” 盛开心一咯噔,方才出来的时候太急,忘记把自己穿的衣服带出来了。 “算了,不要了。” 盛开着急想带贺廷离开这里,可她表现得越反常,越容易引起贺廷的怀疑。 贺廷定定地看着她,“怎么,是更衣间还有什么人在吗?不方便回去?” 盛开心蓦地一沉,汗都沿着脊背爬了上来。 她就知道,她的谎言在贺廷这里太容易被戳穿,很少有不露馅的时候。 “里面没人。” 盛开抬头看着贺廷,唇角露出讥诮,“怎么,怀疑我背着你偷人啊?我可没贺总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见贺廷脸色沉下来。 盛开索性松开他的胳膊,淡淡道:“既然你不信我,那就进去看看,说不定里面真有一顶绿帽子。” 她故意激将他,贺廷却不上她的当。 “我去帮你拿衣服。”他还是朝更衣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贺廷每走一步,盛开的心就跟着揪一分,眼睁睁看着他迈着大长腿走到了她换衣服的更衣间门口。 手在身边暗自攥紧,盛开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沉重、焦灼,似乎下一刻就会停止。 贺廷回头看了她一眼,盛开僵硬地站在原地和他遥遥相望。 这一刻,她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天堑鸿沟。 这道鸿沟,叫做信任。 贺廷伸手挑开帘子的一瞬间,盛开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顿住了,高高悬了起来。 而站在更衣间门口的贺廷,看着里面身形也顿了下,方才迈步走了进去。 完了。 盛开闭了闭眼睛,绝望的情绪蔓延至全身。 出逃时间刚刚定下,却出师未捷身先死,计划还未开始,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 不能再让商淮为了她受伤了! 盛开蓦地睁开眼睛,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见贺廷抱着她的衣服走了过来。 面容平静得很,看不出一丝怒气。 “衣服拿到了,走吧。”贺廷看着她,目光润泽,先前的怀疑和阴沉都尽数消散了。 盛开尚未从巨大的心潮起伏中回过神来,怔怔看着贺廷发呆。 他为何这么平静? 难道他,没有看到商淮吗? 第137章 他说想要个女儿 直到跟着贺廷结了账离开,盛开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淮离开了吗? 他是怎么从贺廷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的? 盛开心中惶惶,面上却还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陪着贺廷继续逛母婴店。 贺廷貌似是真的来陪她逛街的,帮她拎着包,难得有耐心地带着她一家一家的逛,看着小孩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然两个颜色都拿一套?” 他手里拎着粉色和蓝色的小孩衣裳,陷入了纠结中,仿佛在犹豫不决几百亿的大项目。 盛开道:“拿白色的吧,男孩女孩都能穿。” 贺廷听了她的话,点点头说有道理,便拿了一套白色的小衣裳,衣领上还有一个蝴蝶结。 盛开无奈道:“要是男孩,也让他穿蝴蝶结吗?” “那就生个女儿。” 贺廷看着她道:“我喜欢闺女。” 盛开看着他深邃眼眸里散发出来的亮光,是真的想要一个女儿。 其实她还真想象不出贺廷当了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对孩子会不会像对她那么凶。 都说男人对自己的孩子也是会爱屋及乌和恨屋及乌的,如果孩子的母亲他们喜欢,那也会对孩子很好,如果不喜欢,连带着对孩子也不会有几分感情……父爱和母爱天生便不同。 就好比许建军在她小的时候也称得上是一个慈父,可随着他和妈妈闹得不可开交,又婚内出轨之后,无论是对妈妈还是对她这个女儿的爱都消失了,转移到了梁兰贞和许韵身上,贺廷也会像许建军这样吗? 她在贺廷心中都没有多少分量,她的孩子在他心里又能有多重要? 贺廷又帮她挑了两件衣服,一并结了账,从母婴店离开,他又带她去了珠宝专柜,带她去买首饰。 “不逢年不过节的,买首饰做什么?”盛开没有太多兴致,她怀孕后身子重,也不爱戴这些东西。 贺廷道:“你最近不是挺喜欢宝石的,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盛开心下一紧。 她买宝石是为了走的时候方便携带,名贵的宝石也能够保值,贺廷这么一说让她不由心虚起来。 最后还是配合着,选了一条宝石项链。 回程的路上,盛开捏着手中的首饰盒,问他,“后日的庆功宴,我能参加吗?” 贺廷看着她,“我以为你不会想去。” 盛开是不想去,但不得不去。 “好久没参加宴会了。像这类的宴会,以后我应该也不会参加了。” 盛开自嘲地笑笑,“许韵是各大酒会宴会的常客,以后你参加宴会自然是带着自己的太太去,我这样的尴尬身份,也得尽量避开,许韵不痛快事小,丢了贺总的脸事情就大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贺廷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她。 盛开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平静道:“这次就让我去吧,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参加宴会了。你们的订婚宴,我就不去了,提前祝你和许韵百年好合,恩爱白头。许韵得偿所愿,一定会好好和你过日子的。” 至于她,会彻底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雁过无痕。 这样,也挺好。 贺廷凝视她半响,眉心蹙了蹙,忽然道:“其实我和许韵的订婚宴……” 他话说一半,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许韵打来的电话。 盛开静静看着,“你接吧,我眯一会儿。” 她转过身靠在了座椅上,背对着贺廷闭上了眼睛,身体像是被绑了一颗铅球,不停地下坠。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贺廷才接起了电话,应了几声。 回到家盛开只觉身心疲惫,她的东西戚威带着保镖都给她搬了回来,就放在客厅等她回来收拾。 “先搬进储物间吧,有时间我再慢慢收拾。” 贺廷接了个工作电话,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保镖将东西搬进储物间,盛开刚要进卧室,戚威就喊了她一声,递给她一张名片。 盛开一怔,这正是她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商淮的那张名片! 第138章 一张名片引发的祸事 盛开倏地将名片从戚威的手中抽回,捏在掌心里,惊慌地看着他,“你……” 戚威低声道:“我没跟先生说。” 盛开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戚威是贺廷的心腹,自小在贺家长大,跟太子伴读没什么两样,性子跟贺廷也很像,不苟言笑,铁面无情,她跟了贺廷十年,就没怎么见戚威笑过,对她亦是不假辞色,曾经因怠慢她还被贺廷教训过。 其实盛开知道她在戚威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他对她的态度就好比贺廷对她的态度,瞧不上她很正常。 戚威道:“你把名片收好,不要让先生看到,我建议您最好别留。” 盛开刚要说什么,贺廷就从书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咖啡杯,看着他们。 “什么不要让我看到?” 盛开瞳孔一缩,慌忙将名片藏在身后,在手心中揉成一团,恨不得直接吞下去。 戚威比她还慌,身形都僵了,转过身去面对贺廷,躬腰不敢说话。 贺廷看着他们,眸眼一眯,看向戚威,“我在问你话。” 戚威一颤,当即跪了下去。 “对不起先生!” 戚威这一跪,盛开心都凉了,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眼看着贺廷寒着脸朝这边走过来,盛开心下一慌,拔不动腿,一时情急竟真的将名片放进了嘴里。 就要吞下去。 可她的动作远不如贺廷的手快,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捏住了她的下颌,斥道:“不许吞!” 就这样被他捏着,盛开就是想吞也吞不掉,嘴里呜咽地看着他。 贺廷直接动手,将名片从她嘴里抠了出来,看到商淮名字的时候,他冷冷笑了一下。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戚威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人直接被掀翻在地。 他却一秒也不敢迟疑,立马跪了起来,嘴角开裂,淌下血来。 “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玩猫腻。” 贺廷再扬起手来,盛开挡在了戚威身前,“你别打他!” 既然名片被他发现了,盛开也没什么好说的,她道:“一张名片而已,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贺廷放下手,低头看了一眼从她嘴里抠出来的已经皱得不像样的名片,凉凉地哂笑一声。 “是啊,一张名片而已,值得你心虚得吞下去?” 他冷冷瞧着她,“名片不重要,名片上的人比较重要,对吧?” 盛开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生怕他又发疯。 她都忘了抽屉里的那张名片,早知道这张名片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她说什么也不会留下来。 “先生,是我的错。” 戚威跪在盛开身后,主动跟贺廷交代,“名片是在盛小姐办公室的垃圾桶里发现的,是我手贱又给捡了回来,我是想警告盛小姐安安分分待在您身边不要再想着别人,没想惹您生气。请您责罚!” 贺廷瞧着他,“警告?你哪来的资格警告盛开?” 戚威吓得不轻,使劲摇了摇头,“我错了!” 他又狠狠掴了自己一巴掌,剧烈的声响听得盛开一震,回头一瞧,脸上的巴掌印又狰狞了几分。 “滚下去。”贺廷冷冷道:“去戒堂领罚。” “是!” 戚威干脆利落地应下来,退了下去。 盛开想为戚威求情,可觑着贺廷的脸色,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哪有这个脸替别人求情? “啪嗒”一声,贺廷当着她的面将商淮的名片用打火机燃成了灰烬。 他的眼底也像是燃起了冰冷的火焰,出口的声音却极其平静。 “还是忘不了他?你是想让我,把商淮也变成这张名片吗?” 第139章 破碎的两颗心 贺廷冷冷的威胁,听得盛开心中一颤。 可越在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表现出紧张和心慌,否则只会更让他觉得她对商淮念念不忘。 不能再给商淮带去麻烦了。 盛开攥紧手心,脑子里只有这个坚定的念头。 “你用不着威胁我。” 盛开扶着肚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你贺总要是这么拿人命不当回事,那你就去杀,人死了你就一命抵一命,别想拉着我和孩子去垫背。你也用不着上纲上线,一张名片而已,我都不知道放在了哪里,要不是戚威拿来给我我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东西。都怪他多管闲事。” 她将锅都甩到了戚威身上,在心里给戚威磕头。 对不住他了。 她知道戚威把名片特意拿来给她是为了她好,他满可以私下交给贺廷,那样贺廷就会直接冲着她来,他便可以独善其身、隔岸观火,结果他却好心办了坏事,造成的后果是一样的。 贺廷不出所料大发雷霆,他也被她连累受罚,她这个灾星如今波及的范围是越来越广了。 盛开在心里嘲讽自己。 贺廷往后靠在椅背上,冷幽幽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态度?” 盛开抿紧唇,警惕又无力地看着贺廷。 她算是了解他,知道他不轻易发火,但只要一发火就势必是雷霆之怒,肯定得有人遭殃。 与其逃避,不如勇敢面对,让他把这股邪火发泄出来。 “你要实在气不过,那就把我也送去那什么戒堂处罚。”盛开赌气道。 贺廷冷嘲一声,“去戒堂?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真到了那,你连一鞭子都挺不过去。” 盛开眉睫颤了颤。 一鞭子都挺不过去,那么戚威会挨几鞭? 盛开一时间慌了,上前走了两步,“那么厉害的地方,你还让戚威去领罚?你别、别打他了,你有什么火冲我来,我就站在这里,随你折腾,你留肚子里的孩子一条命就成!” 贺廷面色沉了又沉,嘴角绷了绷。 “盛开,你可真是好心肠,心疼商淮,心疼赵阳,如今连戚威都心疼……你这圣母心泛滥的足以去开个观音庙了,普度众生,让全世界所有人都去拜拜你,你保他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多好。” 盛开看着贺廷,她知道他是在讽刺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情去管别人死活。 “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 盛开淡淡道:“我只知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谁与我有恩,我就还恩,谁与我有仇,我就报仇。这世界上对我好的人没几个,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不想欠他们,就如同我不想欠你一样。” 贺廷凝眸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在你心里,我和他们一样?” “一样,也不一样。” 盛开道:“你是给予我最多,也让我欠的最多的债主,但我也让你睡了十年,算还了吧。” 气氛一时间静默下来,如同凝固成一团浆糊。 贺廷微微垂眸,勾唇冷冷一笑,“原来在你心里,我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 盛开听着他声音不对劲,心口一窒。 贺廷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眼看着手背青筋暴起,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盛开惊得狠狠闭上眼睛,耳边一道劲风掠过,贺廷走了。 她睁开眼睛,见玻璃杯被砸得粉碎,上面还洇着两滴血。 如同破碎的两颗心。 第140章 贱的可以 盛开一整晚都心神不宁。 贺廷就这样走了,她不知道他盛怒之下会做什么,会不会去找商淮的麻烦,会不会查到他们的出逃计划,会不会将对她的怒火都发泄到戚威身上,去戒堂把他打个半死…… 她越想越后悔。 不应该激怒他的。 下午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缓和,她正打算乘胜追击软磨硬泡让他答应带自己去庆功宴,结果一张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名片又让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他走时看着她的眼神,她想想都觉得发寒。 好像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吵个不停,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们大动干戈。 说到底她不擅长演戏,也不擅长哄人。 她要是有许韵那撒娇撒嗔的功力,说不定今晚能留住贺廷,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盛开捏着手机,在贺廷的电话和微信上来回切换,反复横跳,纠结着要不要主动哄哄狗男人。 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可是下午才答应了商淮要极力稳住贺廷,不能破坏计划。 盛开决定暂时抛弃一下自己那点不值钱的自尊,正准备给贺廷打电话,手机就响了。 是贺廷的电话! 他居然会主动给她打? 盛开心里咚咚跳了两下,蜷了蜷手指,摁下了接听,喉咙微哽,“喂……” “盛小姐,是我。” 电话里是阿光的声音,“贺先生在pub喝醉了,还和人打了一架,手上全是血,也不肯去处理伤口,还喝呢……他将手机丢给我,我一拿过来就是您的电话,您要不要,过来看看贺先生?” 盛开已经起身穿衣服了,“你们在哪家酒吧,我这就过去。” 保镖宋风开着车将她送到了当夜酒吧门口,盛开刚要下车,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许韵抱着贺廷,两个人缠裹得紧紧,贺廷靠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黏人得很。 “好了好了,车马上就来了……” 许韵的车就停在他们前面,几个人一起将贺廷送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盛开静静看着这一幕,霓虹灯细碎的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光彩,只剩下了冷漠。 “盛小姐,咱们还要追上去吗?”宋风小声问道。 盛开淡淡道:“不用了,回吧。” 打道回府。 车窗明明开着,盛开却依旧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胸口闷得很,回到家立马就吐了。 她趴在水池边洗了把脸,脑袋里全是贺廷将头埋在许韵脖颈间的画面,她拼命甩了甩头,想把那些画面都从脑袋里甩出去,不要去想,不要去在乎,可越是这样,那画面就离她越近。 她甚至能够看到许韵娇羞又甜蜜的笑容,还有贺廷低低的呢喃声。 原来爱与不爱,竟这么明显。 盛开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忽然苦笑了下。 她抬起手,在镜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作多情”四个字,头一回感受得这么彻底。 但离开的心,却是更坚定了。 贺廷这么爱许韵,那么就算她走后,他应该也会很快把她忘记。 其实不是贺廷不肯放过她,而是她将自己看得太重了,她在贺廷心里,远没有那么重要。 盛开躺在床上,吃吃地笑了起来,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盛开啊盛开,你可真是贱得可以。” 第141章 贺廷主动哄她 盛开几乎是睁着眼睛捱到了天亮。 外面门锁响动,她以为是小钟来了,也没起来,就这样保持着姿势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直到卧室的门打开,贺廷走了进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愣了一下。 “你,醒了?” 贺廷身上还带着酒气,一只手上也缠着绷带,看上去有一丝狼狈。 盛开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一夜酣战,不得和未婚妻一起吃个甜甜蜜蜜的早餐? 她淡淡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贺廷关上卧室的门,将外套和领带都扯了下来,皱了下眉,“你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盛开却是盯着他脖颈上鲜红的口红印出神,看来一晚上,没少折腾。 她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手紧紧攥着被子一角。 心绞一般的疼。 她没跟贺廷说话,贺廷也没有理她,脱掉衣服就进了浴室,水流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盛开听着哗哗的水流声,眼泪也像是打开了水龙头,泄洪一般地往外淌,怎么也止不住。 她不想哭,不想跟个怨妇似的在这摆什么可怜。 原本她也不可怜。 人家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睡一下又怎么了,天经地义,她没有半点理由和资格去难过。 她只是觉得自己可笑。 怎么就把自己落入这般田地了呢? 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从来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要怀上他的孩子,为什么还想要远走他乡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为什么妈妈走了,她还活着……是啊,她竟然还活着。 浴室的水声停了,盛开也睁开了眼睛,擦干了脸上的泪。 贺廷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就对上了盛开通红的双眼,他沾着水汽的英俊面容一顿。 “你哭了?” “没有。” 盛开一张口,沙哑的嗓音就出卖了她。 贺廷走过来将被子拉开,想看看她的脸,盛开躲开他的手,自己撑着身子起来,靠在了床头。 许是一夜没睡,甫一起身头昏脑涨的,盛开又有些想吐。 明明他刚洗完澡,身上沾染到许韵的味道应该已经洗掉了,可她还是能闻到,还是觉得恶心。 贺廷不惯她毛病,感受到她的排斥,他坐在床边冷冷沉沉道:“还想继续跟我闹别扭?” 理智告诉盛开,他已经给她递了台阶,识相一点她就该顺着台阶走下来。 不应该再别扭了。 盛开垂着脑袋,无力地摇了摇。 贺廷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次盛开忍着,没躲。 “好了。” 贺廷声音放缓了些,“昨晚我的火气是大了些,吓着你了,是我不好。” 盛开蓦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 他是在跟她道歉? “看你,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贺廷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下,“委屈死你了。” 他难得柔声哄她,盛开有些不习惯,只是想起昨晚他埋首于许韵身上的一幕,心依旧凉凉的。 “躺着再睡会儿吧,今天小钟不来,早饭我给你做。” 贺廷温声说着,让她躺了下来,他换好家居服便从卧室走了出去。 盛开皱了皱眉,不知道贺廷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昨晚跟许韵睡了,心里对她有愧所以主动补偿她?这应该是正房夫人有的待遇吧。 还是他真的一怒之下对商淮做了什么,心虚,所以才一早回来同她和好? 想到这里,盛开哪还睡得着,掀开被子下了地,开门的一瞬间,又按捺着逼自己冷静下来。 走进厨房的时候,贺廷正调着蛋羹,回头看她一眼,“怎么起来了?” 盛开主动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她试探地问:“昨晚,你去哪了?” 第142章 只许叫我的名字 盛开明知故问,是想套出他的话,问他有没有对商淮做什么。 贺廷微微转头,低沉的声音道:“怎么,关心我?” 说到关心,盛开一低头就瞧见了他的手,原本缠着的绷带拆掉了,手上的伤便露了出来。 手背、掌心都有狰狞的血口子,看着都疼,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在这里打蛋。 “你手伤了怎么还碰水呢?” 盛开狠狠皱眉,松开他的腰转握上了他的手,头顶上传来男人倒吸冷气的声音,“嘶……” “弄疼你了?对不起。” 盛开吓得赶忙缩回手,却被贺廷一把握住。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似笑非笑,“哪有关心人只关心一半的?你不气我,就不疼。” 盛开轻瞪他一眼,懒得和他调情,抓着他的手腕将人带出去。 “过来,给你上药。” 贺廷道:“不急,我先把早饭给你做了。” “做什么做?你手都这样了,我可不想吃血渍呼啦的饭。一会儿我做。” 盛开态度强硬得很。 贺廷好笑地看着她,“你做饭危险性太高,还不如我。” “煮个方便面还是可以的。” 盛开拿出医药箱,“贺总要是觉得吃方便面委屈了您的胃,那就请便,我自己吃。” 贺廷轻笑了下,“你做,我就吃。” 盛开轻撇了下嘴,给他处理着伤口,拧眉道:“怎么伤成这样,又怎么会跟人打起来呢?” “你怎么知道我跟人打架?” 贺廷看着她,“你昨晚去当夜酒吧找我了?” 盛开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就对上贺廷的一双眸子,她没好气道:“你装什么呀,保镖是你的人,我有没有去酒吧难道他们不会告诉你吗?我是去酒吧了,只是晚了一步,你上了许韵的车。” 她说的很平静,没有半点吃醋的意思。 贺廷却道:“我是上了许韵的车,但我和许韵没有……” “你不用解释。” 盛开打断了他的话,他和许韵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听多了她怕她又忍不住。 贺廷住了口,气氛也微微一沉。 盛开冷静了下来,不再和他硬碰硬,给男人缠着绷带,她道:“我只关心你去了哪,有没有事,安不安全,至于你和许韵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好。” 贺廷应了一声,道:“我昨晚去了当夜酒吧喝酒,和人打了一架,伤得不重,别担心。” 盛开留神听着,见他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商淮,心下稍安。 “哦。” 贺廷用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哦。就这样?” “不然呢,还要怎样。” 盛开抿了下唇,“我昨晚被你吓着了,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讨贺总欢心。” “记仇。” 贺廷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下,漆黑的瞳眸看着她,正色道:“你要真想讨我欢心,就答应我,不要再和商淮联系,也不要留他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不要。我瞧着心里不舒服。” 盛开回望着他,想说你和许韵在一起我也不舒服,麻烦你离她远点。 但这是不可能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男人就是这样的双标奇葩物种。 她学乖了,不再惹他,只顺着他的话道:“知道了。我和商淮早就没有联系了。” “也不许再提他的名字。” 贺廷忽然捏住她的脸蛋,凑上前来在她撅起来的嘴巴亲了亲,“以后,只许叫我的。” 第143章 拿她当一个垃圾桶而已 对于贺廷的霸道不讲理,盛开已经见怪不怪。 她也懒得再去和他争辩什么,反正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她就要离开了,和他再也不见,而他的好也罢,坏也罢,从此以后也只会展示给许韵看,想必关于他的一切,许韵都甘之如饴。 他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应该大方地表示祝福。 可为何,心里还是那么苦? 当贺廷探进她的口腔,深深吻住她的时候,盛开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厌恶,他怎么可以用吻过许韵的嘴巴来吻她?他们两个不嫌恶心,可她这个外人却觉得恶心至极!恶心得想吐! 这一刻盛开彻底认清现实:她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大度。 她也根本不可能真心地祝福他们。 要是她能做到和许韵和平共处,安心地待在笼子里当一只金丝雀,她也就不是盛开了! 盛开抵着贺廷的肩膀想要推开他,可贺廷像是酒还没有醒似的,动作那叫一个粗野,吻完她的嘴就开始攻击她的脖子,盛开被迫仰头,脖颈上被他留下一道一道的口水,他吸螺似的狠狠嘬她,疼得盛开忍不住低叫出声,后面直接破口大骂,“你是属狗的吗?贺廷,你给我松嘴!你简直变……” 骂到一半,又被堵住了唇。 饭也不做了,贺廷将盛开抱起来,一路吻着从厨房转移到卧室。 她越是推他,越是骂他,他就越来劲,跟叛逆期的小孩似的,盛开一夜没睡,本就体力不济,实在敌不过他,只能顺毛捋,在他的手下慢慢软化下来,她不动了,他便温柔起来,轻轻亲亲她绯红的脸。 盛开红着眼看着他,很想大声质问他一句: 贺廷,你刚睡完许韵就来睡我,你的那根棒子都不认人吗?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也做不了,每次冲动过后的代价都要连累身边的人受伤,她宁可自己将这一切倒霉的事情承受下来,也不想因为她牵连身边的人,她不想当一辈子的灾星,只能给别人的生命增加负担。 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垃圾,是个废物! 贺廷拿她也不过当一个垃圾桶而已,就像那只玻璃杯,被他捏在手里,说碎也就碎了。 可能是许韵昨晚又没将他喂饱? 盛开不知道贺廷哪来那么多精力,一大早就没完没了的折腾,盛开现在身体不适,很多姿势都配合不了,他倒是也不嫌弃,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好,盛开权当自己是根木头,躺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 ……事后他又去洗了个澡,还特意帮盛开擦了擦身子,又抱着她睡了一觉。 盛开没怎么动也累得不轻,恶心都顾不上了,被贺廷抱着昏昏欲睡,一直睡到了下午。 醒过来的时候,贺廷就靠在床头看着她,似乎昨夜那一场冷战又算是过去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名片的事。 “饿不饿?”贺廷问她。 盛开点了点头,早上那会儿没什么胃口,现在却是真饿了。 贺廷起身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说了声“等着”,就出去了。 盛开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想的都是要怎么跟贺廷说带她去庆功宴的事,明天走的时候又要带什么,她偏头看着保险柜,她已经转移走了一部分钱,还有一些不好带走的她也已经换成了宝石。 明天得想法子把那些宝石都弄出去。 她正努力理顺着思路,厨房传来翻炒的声音,盛开皱了下眉,他在做饭? 盛开从卧室走出去,见贺廷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着,身上系着围裙,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四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盛开以为厨房里藏了个田螺姑娘。 她有些不信地看着贺廷,“这都是你做的?” “不然呢。” 贺廷点了点她的额头,“坐下吃吧,我去把米饭盛出来。” 盛开用筷子夹了块小酥肉,还挺好吃的,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贺廷问。 盛开咽下嘴里的肉,坐了下来,淡淡道:“凑合。” 贺廷闻言笑了笑,盛了一碗米饭给她,盛开已经迫不及待地动筷吃了起来,手比她的嘴诚实得多。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盛开和贺廷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正儿八经地做过几顿饭,这一上桌就是四菜一汤,确实让她刮目相看,看来他是真奔着要和许韵过日子去的,居然把做饭的技能都解锁了,可见是爱极了许韵。 没等贺廷说话,阿光走进来道:“先生是为了您特意回贺公馆跟容嫂学的,苦练了好久呢。” 盛开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了,神情闪过一丝迷茫。 为了她? 第144章 仗着你宠我罢了 贺廷轻叱道:“瞎说什么?” 阿光面容一紧,忙低下头,将手中的盒子双手奉上,“先生,您让我准备的盛小姐的衣服。” “先放茶几上吧。”贺廷道。 阿光应了一声,将盒子放在茶几上,看着满地的玻璃碴,“先生,需要收拾一下吗?” “不用。你先出去,别打扰我们吃饭。”贺廷板着个脸。 阿光赶紧退了下去,走到门边还不忘跟盛开挤眉弄眼了一番。 贺廷回了下头,就看到阿光那丰富的表情,阿光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赶紧缩着脑袋出了门。 “一个两个的,越来越没规矩。” 贺廷转过来对盛开道:“都是跟你学的。” 盛开平白无故挨了一骂,倒没觉得什么,反正他总教训她没规矩,她还觉得是贺家的规矩太严苛了,养的他们半点人气儿都没有,这段时间阿光和宋风天天跟着她,要是她再年轻几岁,保不齐真能和他们混成朋友,只是现在的她连交朋友都提不起兴趣,她甚至很怕和谁走近了就会给谁带来祸患。 越长大越孤单,大概真是如此。 她没敢信阿光说的贺廷学做饭是为了她,已经自作多情过很多回了,她不想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盛开看着茶几上的盒子,对这个蛮感兴趣,“那是给我的衣服?” “嗯。” 贺廷给她碗里夹了块排骨,淡淡道:“你不是想去庆功宴吗?” 盛开蓦地抬头,惊喜道:“你同意我去了?” 她正想着使什么招才能让贺廷同意带她去庆功宴,没想到天上掉馅饼,他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样子,贺廷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一个宴会,至于给你激动成这样?” 盛开意识到自己过分激动了,心下一虚,赶紧将情绪收敛了几分。 他当然不知道她为何而激动。 她也不能让他知道。 “衣服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想去。” 贺廷看她一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原本这个融资项目就是你负责的,论功行赏也有你的一份,只不过这次庆功宴还是商业性质的宴会,除了飞火资本以及和我们合作的几家公司,其他一些投资公司的老板也会到场,互相交流一下,正好也为下一期的融资项目做准备。” 盛开点了点头,这是她早就想到的事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看着贺廷略微担忧的神情,她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是不是,许韵也会去?” 贺廷道:“她是许氏集团投资部的副总,自然会去。” 盛开心道:不光是许氏集团投资部的副总,还是贺氏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飞火资本的老板娘。 这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许韵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我知道了。” 盛开做好心理准备,扯了下嘴角,平心静气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她跟前碍眼的。要是正面撞上了,我也会尽量避免和她起冲突,不会让你为难。在什么场合就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个道理我懂。” 听着她的话,贺廷却哼笑了声,“你有这么懂事?” 盛开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碗里的饭忽然不香了,胃口说没就没。 她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贺廷,淡淡笑道:“贺总,你放心,以前我胡闹也好,犯浑也好,只不过是恃宠而骄,仗着你宠我罢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过去十年我确实是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才保持住了那份天真和任性。但没有人会惯我一辈子,我眼看着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再不长大,如何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以前是我糊涂,掂不清自己的轻重,现在我知道了自己几斤几两,有些事就不会去做了。” 贺廷眸色沉下来,盛开却像是未曾察觉,继续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有自知之明,许韵是我未来的老板娘,我怎么也不能在宴会上得罪她,那日后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她吹两下枕边风都够我受的,我惹不起,躲得起。” 盛开道:“我会主动离开,走得远远的,绝对不打扰到你们,我保证。”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无比真诚。 贺廷的脸色却一寸寸地寒了下来。 第145章 最后一次了 贺廷幽深的墨眸看着她,冷声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盛开打量着他的神色,猜测可能是她刚刚那句“离开”触到了他敏感的神经,眼看着他薄唇抿成一线,一副蓄势待发的气场,她生怕他再折腾她一回,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会乖的。” 她无比老实地坐在那里,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调动了自己毕生的演技来装乖。 许是她当下的演技的确很真诚,贺廷沉默看她片刻,总算没再跟她计较。 “吃饭。”贺廷重新提起筷子。 盛开刚惹了他,也不敢说她已经饱了,只能勉强又扒了半碗饭,将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她就主动站起身想收拾一下,被贺廷拦住了。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勤快。过去看看你的衣服喜不喜欢,这里交给我。” 盛开应了一声,刚要走过去,就又听贺廷道:“等等。” 他亲自过去清理了一下地上和茶几上的玻璃碴,将茶几周围仔仔细细地看了三圈,确定没问题后才让盛开过去,盛开在旁边站着看了半天,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看吧,你自己砸的杯子,你还得自己捡。 “下次生气就别摔玻璃杯了,不好捡。” 盛开道:“回头我买几个塑料杯,你砸那个,声音响,还耐摔,更容易发泄。” 贺廷作势要拿扫把抽她,盛开忙往后躲了一下,假装闪了腰,“哎呦”一声。 “没事吧?” 贺廷放下手里的工具就疾步过来扶住她,“闪到腰了,还是肚子疼?” 盛开装不下去了,笑了下。 贺廷气得扬手在她身后掴了两巴掌,打得盛开嗷嗷叫疼,贺廷毫不客气地又拍了她一下。 “欠揍。” 盛开跟他闹了闹,将他方才憋着的火发了出来,不然这事就一直过不去。 谁说她不会哄男人,有时候就看她愿不愿意,有没有这份心罢了。 贺廷将碗筷收拾好放进洗碗机里,盛开走到茶几前打开了盒子,里面盛着一件黑色的礼裙。 礼裙很精致,比她以前穿的尺寸大了两号,其他地方还好,腰身一看就是专门为孕妇设计的。 原本她是想随便穿一件裙子去就行,方便跑路就好。 贺廷既然给她准备好了,裙子也挺漂亮的,盛开没有拒绝的道理,进衣帽间将裙子穿上了。 正准备将侧面的拉链拉上,一只手伸了过来,帮她提了上去。 贺廷看着镜子里的她,淡声道:“正好。” 盛开也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裙子的设计感很强,很遮腰,也很合她的身,黑色本就显瘦,从正面甚至都看不出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明天应该也能为她避免掉一些尴尬。 “喜欢吗?”贺廷将她的头发拨弄到身后。 盛开点点头,“喜欢。谢谢。” 贺廷挑了下眉,“难得,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声谢谢。” 盛开低了低头,“我从心底,一直是感谢你的。只是……” 只是这份感谢掺杂了太多的爱恨,便让一切都变得不纯粹了,他们的关系也注定回不到从前。 贺廷抬起她的头,“只是什么?” “没什么。” 盛开扯了下嘴角,握住了他的手,“这次你的衣服,我来给你搭好吗?” 贺廷:“好啊。” 盛开靠在贺廷身上,在心里默默道:最后一次了贺廷,以后你的衣服,你的生活,你的一切,都要交给别人了。 就让我为你,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第146章 惊为天人 翌日便是庆功宴,于晚上七点在华夏大酒店举行。 盛开睡了饱饱的一觉,日上三竿才醒,她养精蓄锐要为晚上的出逃攒够力气。 起床便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邀请函,旁边还有一张卡片,贺廷留了三行字给她: 饭在锅里,醒来自己去吃。 晚上我让戚威来接你。 宴会上见。 盛开摩挲了一下卡片上的钢笔字。 贺廷是练过书法的,写的一手好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印上去的,苍劲有力,气势磅礴。 上中学那会儿他们算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她在初中部,贺廷是高中部的学长。 那时候的贺廷便是学校所向披靡的风云人物,名字常年挂在学校的宣传栏上。 她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学校有领导要来慰问,他们班接到了做宣传板报的任务,她作为宣传委员负责整个板面的设计,好不容易把周边都搞定了,唯独中心区的几个大字怎么也写不好,写了擦擦了写。 后来她想干脆请个懂书法的把这个空白给填上,正打算去书法协会问一问,骆珩就拍着篮球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扬声道:“不就是写几个字么,瞧把你们给愁的。我去请我哥来,他刚又拿了书法大赛的一等奖。” 盛开当然知道骆珩口中的“哥”是谁,她心念转动,却故意激骆珩,“你别吹牛。” “盛小开,你不服是吧?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人请来!” 然而骆珩这一去,就是一下午。 眼看着时间不够了,盛开心急如焚,背起书包准备跑出去时,就撞上了一个高挑的大男孩。 贺廷用一根手指抵住她的肩膀同她保持住距离,垂眸瞧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她则是仰头看着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骆珩满头大汗,央着他哥赶紧救命! 不顾周围哇哇乱叫的怪声,贺廷满脸冷漠,问:“要写什么?” 盛开忙将粉笔盒递过去,脆生生道:“天助自助者。” 贺廷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指尖夹住一只红色的粉笔,左手插兜,右手一挥而就。 动作行云流水,挥笔即成。 那是盛开第一次亲眼看着贺廷在她面前写字,简直惊为天人。 “好了吗?”贺廷问她。 盛开呆呆傻傻地点了点头,“好了。谢谢学长。” 她声如蚊蚋。 贺廷淡淡嗯了一声,将红色粉笔放入她眼前的粉笔盒中,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可那个高挑修长的背影,给她青春燃起了一把火。 少女从此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盛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年少的回忆戛然而止,少女终究成了妈。 她将邀请函放下,便出去吃饭。 锅里留了三菜一汤,都是适合孕妇吃的营养饭食,盛开大快朵颐地吃着,一口都没有剩下。 吃饱喝足,盛开难得勤快地动手将家里收拾了一下。 她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虽然这房子写了她的名字,但她未曾真的将这里当成过家,也许内心之中,她觉得这只不过是贺廷为她打造的一座金笼,她只有进的份没有出的份,只要一待在这里她就闷得喘不上气。 即便如此,这座笼子也不独属于她。 许韵那日进来过后,盛开对这个房子便更加没有什么眷恋了。 她估摸着时间,换好衣服化好妆秋胜男就来了,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惊叹,“哇,绝美啊你!” 盛开笑了笑,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化过妆了,看着浓妆艳抹的自己,还有些不习惯。 “这绿宝石项链也太漂亮了。” 秋胜男赞不绝口,咋舌道:“我算是见识到把一栋别墅挂在脖子上的分量了。” 盛开跟她打趣着,没告诉她她就是打算带着一套房离开。 她并非不信任秋胜男,而是不想再连累她了。 “男姐,我也给你准备了一条。” 盛开打开准备好的礼盒,摆在秋胜男面前,是一条红宝石珍珠项链。 配秋胜男美艳大气的气质刚好。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要。”秋胜男把礼盒推还给她,连连拒绝。 盛开不由分说地给她系在脖子上,道:“这是我为你准备好的嫁妆,不能不要。” “还嫁妆呢,我这辈子嫁不嫁人都不一定。” 秋胜男笑了下,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好了好了,我收下了。不过今天可不能戴,太扎眼了。” 扎眼吗? 盛开看着镜子里戴着绿宝石项链的自己,挑眉道:“今天我还就想好好扎她们一回眼。” 第147章 庆功宴准备出逃 “盛开,你怎么了?” 秋胜男瞧着她,“我怎么感觉你不对劲呢?” 盛开转头看着她,有满腔的话想说,最后却只化成了一句,“今天过后我就要休产假了,权当是最后一次的放纵吧。男姐,你今天可是庆功宴的主角,也是要正式给你升职的时候,提前祝你财源滚滚啊。” 秋胜男爽朗笑道:“好说好说。苟富贵,勿相忘嘛。” 车到了。 盛开走的时候没有带太多东西,甚至都没有回头瞧一眼,既然决定了离开,就没必要再眷恋了。 戚威来接的她们。 看到戚威,盛开想问问他的伤怎么样,却始终没脸问出口。 听阿光说,他在戒堂挨了十鞭,虽然从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但盛开知道,一定很疼。 下车的时候,盛开将托秋胜男帮她买的一袋子药递给戚威,说了声“对不起”,也说了声“谢谢”。 走之前她想把能欠的情都还了,这样走的也能没有负担些。 * 一进宴会厅,盛开和秋胜男就开启了营业模式。 端着一张看不出什么笑容的脸接受着四面八方的寒暄和道贺。 盛开看得出来,比起融资项目,众人更关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话里有话地想要打听她和贺廷究竟是什么关系,跟许韵又是什么关系,盛开权当没明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装傻着糊弄过去。 在此过程中,她也与商淮的人接上了头。 侍者借着送饮料的机会将逃跑的线路图偷偷送到了她的手上。 盛开不动声色地藏好,正准备去隐秘处查看一下,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盛开,你还真有脸来啊。” 这尖利又刻薄的声音,除了海琳不会再有别人了。 “她怎么也来了?”秋胜男拧眉。 盛开淡淡道:“知道我要来,许韵怎么可能孤军奋战呢,肯定要找个帮手,借刀杀人了。” 让海琳跟她鹬蚌相争,她好坐收渔翁之利,许韵最擅长这种白莲花的把戏。 秋胜男凑近她提醒道;“海琳这架势一看就是冲你来的,你小心点,别着了她的道。” 盛开点点头,她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算是撕破脸,也是最后一次撕了,她没什么好怕的。 海琳走到盛开面前,踩着恨天高满脸的盛气凌人,“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海小姐,小点声,我听得见。” 盛开示意侍者将酒水端过来,她温声细语道:“喝点酒润润嗓子,喊累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海琳见她不按套路出牌,愣了愣,旋即冷着脸道:“盛开,你搞什么鬼?” “我只喜欢搞钱,不喜欢搞鬼。” 盛开淡淡道:“倒是海小姐你,还是得注意些,今天来庆功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听说海大小姐也会来,你为难我没关系,我不怕丢许家的脸,但你要是丢了海家的脸,只怕海蓉姐那不会轻饶了你。” 海琳闻言脸色一变,“你敢威胁我?” “善意提醒罢了。” 盛开凑近她,提了提嘴角,“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只是我们有的是时间撕,何必纠结于这一时一刻?你也长点心眼,别总叫人当枪使了。有的人就是想利用你对付我,看着我们两个当众出丑。” 她话说一半,留一半,故意让海琳自己去猜。 海琳闻言一顿,像是也明白过来什么,却还是色厉内荏道;“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我和许韵的关系!” 盛开却是淡淡一笑,“我又没说是许韵,你怎么就对号入座了呢?” 海琳是蠢,但也不完全是个傻子,许韵究竟有没有利用她,她仔细一想就能知道。 眼看着海琳陷入怔愣中,盛开没再和她纠缠,端着饮料和秋胜男往另外一桌去了。 说了几句场面话,盛开干下一杯饮料,就借口去趟洗手间。 将出逃路线的地图细细在脑子里记下之后,盛开就将其冲进了马桶,打算出去踩一下点。 刚从洗手间走出去,大厅里就一阵骚动。 她抬头眺望过去,便见贺廷和许韵手挽着手闪亮登场,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好似一对璧人。 如此般配的两个人,盛开都觉得她要是出现,会成为他们的阴影。 不如就这个时候,跑吧。 盛开攥着手刚要往后退一步,两道目光就朝她看了过来。 贺廷如炬的眼神隔着人群和她遥遥对望,也将她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第148章 叫姐夫 被发现了。 盛开咬了咬牙,只得停留在原地,不敢稍动。 真是奇了怪了,她总觉得贺廷在她身上貌似安装了人工雷达,不管她在哪他总能发现她。 贺廷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快就被人群给包围住了。 许韵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应酬着八方来客,哪怕尚未订婚,总裁夫人的风范已经拿捏起来了。 盛开靠在柱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场景,内心竟然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不远处一个侍者给盛开递眼色,手在托盘底下比了个手势。 盛开心中一紧,见众人没有留意到她,便顺着侍者指示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迈出几步,就听到一声喊,“盛开。” 她顿住脚步,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许韵喊她的这一声,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一下子成了焦点。 她却还不能不理会,只能转过身去,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许总。” 盛开没有看贺廷的脸,她答应过他今天不会和许韵起冲突,不会让他当众为难便不会食言。 倒不是她有多么大度,而是她心知肚明,在这种场合,就算她和许韵真的发生了冲突,不管论公还是论私,贺廷都会不遗余力地维护许韵,许韵就是看准了这个,才更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当众羞辱她的机会。 “不用叫的这么见外。” 许韵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挽住贺廷的胳膊,“我和廷哥就快要订婚,你也该改口叫他一声姐夫了。” 姐夫。 盛开想了想她对贺廷的称谓,平时叫的最多的是贺总、贺先生,生气了就直呼大名叫他贺廷,在床上被他作弄得狠了什么都叫过,老公、哥哥、欧巴,甚至连爹就喊过,反正她打心底里也没尊重过她亲爹。 唯独,没有叫过姐夫。 许韵这一波宣示主权,就是想让她认清她日后的身份,别存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盛开淡淡道:“不合适吧,我哪敢呢,还是叫贺总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许韵挽着贺廷,继续笑眯眯,“咱们是一家人嘛,你怀孕也不容易,我和廷哥会好好照料你,也会对这个孩子好的。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对ta视如己出,你的孩子,跟我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她脸上带着笑,一双眸子却比寒冬腊月的冰棱还冷。 盛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许韵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怀孕的事,不点明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偏说会照顾好她的孩子。 盛开瞬间懂了,许韵这是想告诉在场众人,哪怕她盛开已经怀了孩子,也改变不了她许韵会成为贺太太这个既定事实,而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就会归贺家,交由他们夫妻二人共同抚养。 而她,不过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仅此而已。 真毒啊。 盛开眯了眯眼睛,众人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探究、奚落、嘲弄等看好戏的表情,仿佛在笑话她鸡飞蛋打,她知道,在众人眼里,她这个没有家族背景撑腰的孤女,哪来的资格跟许韵去斗? 贺廷站在许韵身旁,始终没有说话。 盛开倏然抬头看向贺廷,“许总刚才说的话,我没有听懂。这也是你的意思吗?姐夫。” 她一声“姐夫”,叫的贺廷眸色深了深,看着她薄唇抿成了一线。 “你叫我什么?” 第149章 真实不代表爱 盛开瞧出贺廷不高兴,她反倒高兴起来。 “姐夫啊。” 盛开睁着一双大眼睛,从善如流道:“许总方才不是让我这样叫您么。” 她将球踢给了许韵,示意贺廷搞搞清楚,这是他未婚妻的意思,就算不爽也朝许韵去,别朝她来。 见贺廷抿唇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许韵忙挽紧贺廷的胳膊,笑着打圆场道:“你这声姐夫叫得倒是顺口,就是不愿叫我一声姐姐。盛开,你也长大了,懂事了,应该知道家庭和睦的重要性。别再任性了,让姐姐跟着操心。” 她摆出一副说教的嘴脸,盛开真想啐她一口口水。 世界上没有一个第三者是配在原配面前站着的! 第三者的女儿同样如此。 有时候她都很佩服许韵和梁兰贞的厚脸皮,不管人们茶余饭后对她们怎样奚落,这娘俩照样招摇过市,各大宴会酒会上都少不了她们的身影,盛开知道,她们的这份底气,是许建军给的。 去他们的家庭和睦! 盛开一想到母亲,就想起“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个词,只怪自己无能,灭不了他们一家。 强忍下心中的厌恶,盛开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两个前后不过差一岁,也不必非要分什么姐姐妹妹吧。再说,许总马上就要成为贺太太了,你要是真成了我老板娘,我更得避嫌了。” 她顺着许韵的话说,又明着捧她,许韵反倒有些接不住话,只有轻轻的笑,“这说哪的话。” “实话。” 盛开继续吹捧她,“贺总和许总伉俪情深,让人羡慕得很。许总今天这一身蓝色长裙跟贺总也极为相配,当真是男才女貌。请大家共同举杯,提前祝贺总和许总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啊!” 她举杯扬声祝贺,众人也一一附和,全场沸腾。 贺廷今天的装束是她给他搭的,暗黑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深蓝色的衬衣和暗纹领带,显得庄重贵气,很衬贺廷的气质,许韵特意选了一身蓝色的长裙,明显是贴合着贺廷的穿搭。 自然,也有可能是贺廷亲自给许韵准备的礼裙。 他都能给她这个情人准备衣服,未婚妻那边更是落不下。 许韵娇羞又甜蜜地贴在贺廷身上,却是狐疑地看着她,像是在说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盛开没吃错药,她只是想明白了。 既然他们结婚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何不顺水推舟,来个锦上添花呢? 她知道许韵想当众刁难她,那就干脆捧她一捧,让她的拳头打在棉花上,她也不痛不痒,多好。 今天最主要的任务是出逃,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庆功宴自贺廷和许韵出来后几乎就成了他们的主场,众人的话题都围绕着他们的婚事展开,许韵自然是很享受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全程挽着贺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那眼神简直能拉丝。 “真是受不了她那张花痴脸。” 秋胜男跟盛开小声嘀咕,“明天的新闻稿我都猜到了,贺氏总裁携小娇妻参加宴会,上演恩爱一幕。幸亏融资项目一期没有跟许氏合作,就许韵这样的业务能力,也只能回家做个花瓶太太了。” 盛开淡淡道:“贺太太应该也不需要别的,能搞好夫人外交就行,这事许韵擅长。” “你确定?” 秋胜男道:“就许韵这样的情商,还夫人外交呢?她今天当众奚落你,尽显小家子气,也就是你脾气好,不跟她计较,换做厉害的主儿,把她和她妈那点破事抖落出来,她还能当的成贺太太吗?” “当不当得成贺太太,都得贺先生说了算。” 盛开抿了一口果汁,“谁让贺廷喜欢她呢。” 秋胜男摇了摇头,“我真没看出来贺总有多喜欢许韵,我反倒觉得他在你面前比较真实。” 真实? 盛开心道贺廷在她面前确实真实,他所有的坏,所有的恶,所有的脾气都展露在她面前了,因为在她面前,他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顾虑她的感受……可真实,不代表爱。 人只有在爱的人面前才会想要尽力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才会变得小心翼翼,不是吗? 想到这里,盛开心口又有些闷。 她将果汁放下,跟秋胜男说自己要去趟洗手间,放开秋胜男手的时候,还有几分不舍。 再见了男姐。 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盛开按照方才侍者指示她的方向往外走,没时间踩点了,只能按照路线图迅速出逃。 商淮还在外面等着接应她。 穿过走廊,西行,盛开看着墙上暗藏的指示点,刚要转弯,身后就传来沉沉的一声,“去哪?” 熟悉又冷沉的声音传来,让盛开心猛地一惊。 转头,就对上了贺廷杳深的一双眼。 第150章 叫老公 盛开没想到贺廷会追出来。 她明明见他陪在许韵身边,全程温柔体贴好男人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贺廷长身玉立,像是要把灯光给遮住,迈着大长腿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他眼神深邃又凌厉,像是能够看穿她的意图,盛开手扶着墙,想往后退又不敢退,心中隐隐发惧。 她抠了一下墙,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我,出来透口气。迷路了,找不到洗手间。” 贺廷垂眸盯了她几秒,盛开勉强和他对视,努力装出恹恹的样子。 用不痛快来掩盖内心的紧张。 “跟我来。” 贺廷握住她的手,带她转弯,往右边的方向走,盛开看着墙壁,发现了另一个指示的小牌。 就是这条路,没错了。 到了洗手间门口,贺廷道:“进去吧。” 盛开愣了一下。 “怎么,要我陪你?”贺廷问她。 盛开忙道:“不用!” 她怕他真的跟着她进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心中还是紧张不已。 离开的时候她特意将手机交给了秋胜男,就是为了不让贺廷跟踪她。 她的手机里有贺廷安装的定位,因为怕被他监视,也没有办法跟商淮进行联系。 不知道商淮在外面是不是等她等着急了。 盛开心里着急,额角都冒了一层细汗,洗了洗手出去,见贺廷还站在门口等着她。 “贺总怎么还在这?” 盛开故意道:“许韵找不到你要着急的,要是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我更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她避开他往回走,却被贺廷一把握住手腕,扯进了怀里。 盛开撞在他的胸膛上,他霸道地扶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小心地呵护住她的肚子。 有时候盛开都觉得神奇,温柔与霸道怎么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展现得这般淋漓尽致。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只看这男人想要变成什么样子。 “刚才还叫我姐夫,这会儿怎么又叫我贺总了?”贺廷垂眸看着她,眼底有几分危险。 盛开知道那声“姐夫”叫得他很不痛快,但比起他,她更不痛快好么! 她哂笑一声,“你都要跟许韵结婚了,我叫你一声姐夫也没什么不对吧。再说,这是许韵让我叫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叫的。你心里不舒服,听着刺耳,找你未婚妻算账去,别来找我麻烦。” 盛开故作恼怒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贺廷却牢牢箍着她,捏住她的下巴。 “不许叫姐夫,也不许叫贺总。” 盛开瞪他一眼,“那我要叫你什么?” 贺廷道:“叫老公。” 盛开神情一愕。 她确实这么叫过他,但都是在床上,被他欺负狠了的时候,被他逼着叫的。 她不是不喜欢这么叫他,情侣之间有个爱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叫什么都觉得矫情,她也叫不出口,他没有给过她这样的资格,别说老公,她甚至没有称呼他为男朋友过。 想到以后“老公”这样的词眼只有许韵才能光明正大地叫他,盛开心里一阵发酸。 但现在的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贺总,你是不是喝大了?” 盛开冷冷睨着他,“你要是想听人叫你老公,去找许韵,她肯定乐意得很,你何必来羞辱我呢?” “叫老公怎么是羞辱你?我就是想听你叫。” 贺廷握住她腰的手紧了紧,让她又贴近他几分,“叫一声来听听,不然你可回不去。” 盛开叫不出口,又不想配合他的恶趣味。 她嗔怒地瞪着他,紧抿着唇,倔强道:“我不。” 她不肯配合,贺廷便不可能放过她,他抬起她的下颌,扣住她的头便狠狠吻了上去。 盛开推不开他,也知道他若是来了兴致天王老子来了都挡不住他,便索性放弃抵抗,由着他亲。 咂摸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盛开心里一惊,与此同时贺廷也放开了她。 两个人齐齐回头,就见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神情淡淡。 “两位,好兴致啊。” 第151章 金丝雀逃跑 看到海蓉秀美精致的一张脸后,盛开整个人都僵住了。 “海、海蓉姐。” 这便是海家大小姐,也是海琳的堂姐,海蓉。 海蓉淡淡看她一眼,视线落在贺廷身上,“你的未婚妻正在满世界找你呢,没想到贺总却跑到这来私会佳人了。那边一个,这边一个,还挺忙。就是不知道,贺总最后真正要娶的,是谁。” 盛开一整颗心都被揪成了一团。 她虽然和海琳从小不对付,但一直很崇拜海蓉,在她心目中,女人就应该像海大小姐这样,独立、睿智、果敢。自然,她的美貌也是令盛开心驰神往的所在,某种程度上,海蓉就是她内心的指向标。 可今天,她偏偏在偶像面前出了丑,被她撞破了最不堪的一幕。 “放开我。” 盛开心里难过极了,嗓音都因为哽咽变得沙哑。 贺廷看她一眼,没有再扣住她,盛开瞬间离开他的怀抱,低着头跑远了,都没敢看海蓉一眼。 她怕看到偶像眼里对她的不屑和嘲讽。 走了几步,盛开听到海蓉对贺廷说,“你不应该对她这样。” 盛开不知道海蓉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是她,还是许韵,但也只有海蓉敢对贺廷这样说了。 海蓉和贺廷是同学,两个人又是一起长大的,在盛开心里,只有海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贺廷。 她靠在墙上,默默在想:或许,她一直以来都想要成为海蓉那样的女人,就是因为贺廷吧。 她想要匹配上他,想要变得强大,能够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 只可惜最终,她还是只能以狼狈的姿态出现。 盛开刚穿回走廊,迎面就撞见了许韵。 她正提着裙摆匆匆地往这边走,一看就是急着找贺廷。 这里没有别人,许韵也不需要伪装,一见到她就黑着脸问:“廷哥呢?” 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盛开没有理她,说了句“我怎么知道”,就要绕过她往回走。 许韵却一把拽住她,“你少给我装!你今天打扮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想勾引廷哥吗?你这身衣服,还有脖子上的绿宝石项链,都是廷哥送你的吧?你也不看看今天这是什么场合,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挂牌卖身呢,自己不嫌浮夸吗?赶紧给我摘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她说着,就要过来扯盛开脖子上的项链,被盛开推开了。 盛开对上她蹙紧的双眸,摸了下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冷笑一声,“你在大厅里就一直盯着我的脖子看,我就知道你想要这根宝石项链,跟小时候一样,我有的一切你都眼馋,都想要夺走。” 许韵冷声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充其量就是个摆不上台面的地下情人,等我成了贺太太,你拥有的一切当然都是我的,包括你脖子上的这根宝石项链。” “那就等你真成了贺太太再说吧。” 盛开呛她一声,眼看着海蓉和贺廷朝这边走过来,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许韵一改方才扭曲的面容,挂上笑容走过去,“廷哥,你和蓉姐在一起啊,我找你半天了……” 盛开被迫又回到大厅,心里急得不行,总算是见许韵挽着贺廷的胳膊朝贺董事长和许建军走了过去,她才寻得时机,沿着刚才踩过的点往外走,在第四个点发现了一部手机,一个号码拨了过来。 手机震动起来,盛开划开接听,就听到商淮焦急的声音,“盛开,我被人盯上了,应该是贺廷的人,可能得绕一会儿,晚点才能到。我正看着监控,你按照路线图继续往前走,我们在指定地点汇合。” “好。” 盛开应了一声,脚步不带迟缓地往外走,走出酒店后门,她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车牌号正是路线图上记录的那个。 盛开心中大喜,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有人发现她,赶忙朝车走了过来,拉开了车门,“快走!” 她手不停地抖着,安全带试了两次才系上。 可车子并未发动,司机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 “愣着干什么,走啊。”盛开紧张地看着窗外,生怕贺廷的人追上来,催促着司机离开。 司机沉沉开口道:“盛小姐,走不了。” 盛开浑身僵住,车内的小灯打开,映照出了司机的脸,是戚威! 第152章 商淮出了车祸 一瞬间,盛开心跳都停止了。 心“咚”地一声沉入谷底,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她几乎是本能地推开了车门,忙不迭地往外跑,呼吸急促,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车上的人为什么会是戚威? 商淮呢?商淮去哪了? 盛开没跑两步,就被戚威给追上了,他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如同玄铁一般冷酷无情,“盛小姐,跟我回去。” 不! 盛开调转过头,阿光和宋风也追了上来,挡在了她身后,“盛小姐,不要做傻事。” 紧跟着,呼啦啦一队黑衣人出现,将她给包围了。 盛开浑身的血液都快被冻住了,眼前一片凌乱,大脑霎时间闪过无数念头。 难怪阿光和宋风今天没有紧跟着她,难道是贺廷早就发现了她要逃跑,故意设局给她的? 那么商淮的人去了哪里?说好的接应她呢? 计划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明明前面一切都挺顺利,商淮的人也接应到了她,为何到了这时功亏一篑? “贺先生,我们在酒店后门的长街上。” 耳听得戚威跟贺廷汇报行踪,盛开眼中闪过难以掩藏的惊惧。 她不能再被贺廷抓回去了! 这是她最后的出逃机会! “你们让开!” 盛开不管不顾地往外冲,阿光和宋风不敢伤到她,轻松让她破了局,可黑鹰队却如同一只铁桶,任她怎么攻都攻不破,盛开硬的不行来软的,红着眼睛求着他们,“你们让我走,我求求你们……” 黑鹰队岿然不动,像一座座坚硬的雕塑立在那里。 忽然几道疾光射过来,刺得盛开一闭眼。 几辆黑车乘夜而来,车上下来不少人,二话不说提棍就干,和黑鹰队打了起来。 盛开认出了领头的人是商淮的助理欧文,知道他们是商淮的人,朝他们跑过去,“欧文!” 两个黑鹰想要擒住她,欧文拎着棍子冲上来,将盛开拉到了身后。 “盛小姐,你没事吧?” 盛开忙道:“我没事。商大哥呢?” “商总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抢救了。”欧文一边说着,一边和黑鹰队的人缠斗到一起。 车祸! 盛开脸刷得一下惨白如蜡。 怎么会这样? “盛小姐,快上车!” 欧文喊道:“商总让我们马上送你去机场,事不宜迟,赶紧走!” 盛开脑袋完全木掉了,拼命将自己从慌乱的状态中挣扎出来,拔腿就往车的方向跑,身旁已经是一片混战,黑鹰队倒下了几个,商淮的人倒下的更多,耳边是欧文的急令,“不要恋战,快走!” 商淮的人往后撤退,黑鹰队穷追不舍,战局渐渐转移到了车的位置。 盛开迅速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眼看着棍子抡上车窗,随着车身震动,她抱着脑袋将自己缩成一团,伸手一摸,脸颊一片冰凉,早已泪流满面,在听到商淮出车祸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抖得不行。 她抬起头,见商淮的人被黑鹰队一个个地撂倒,欧文也挨了不少棍子,血顺着额头留下来。 今天走不了了。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的那一刻,盛开无比恨自己。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怯懦! 可是,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丝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盛开抬手一抹眼泪,从后座钻到了驾驶舱,她摸到了车钥匙,伸手一拧,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她一脚踩下油门,随着车子的前冲,黑鹰队纷纷往两边闪退。 车窗全部降下,盛开冲欧文等人大喊一声,“上车!” “盛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们!” 欧文踢倒一个黑衣人,大喝一声,“兄弟们,我们为盛小姐开出一条路来!” “是!” 两队人马又打了起来。 盛开咬了咬牙,神情说不出的坚定,她猛地调转方向盘,将车横在了马路中央。 “要走一起走!快上车!” 欧文等人扒着车顶顺着车窗跳了进来,盛开原地一个摆尾,又将黑鹰队朝两边播散开。 眼看着商淮的人都爬起来上了车,盛开踩下油门就要杀出去。 却见戚威、阿光和宋风等人带着黑鹰队挡在了前面,形成了一堵肉墙。 “滚开!” 盛开眼球爆红,一边狂摁喇叭一边怒吼,可戚威等人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她要离开,除非从他们的身体上压过去。 “盛小姐,别怕,开过去!”欧文抓着把手,给她加油打气。 盛开喉咙干涩,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人在生死面前是最能避祸的,她不信他们真会挡住不动。 她牢牢抓住方向盘,闭上眼睛,一脚踩下了油门。 却在最后关头,感觉到一些阻力之时,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往前一个俯冲。 顾不得疼,盛开蓦地抬起头,瞪大眼睛。 站在挡风玻璃前,一手摁住车头的人,是贺廷。 第153章 出逃失败 完了。 在对上贺廷一双檀黑般的寒眸后,盛开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就是这个念头。 只差一步,她就能够挣脱牢笼,从鬼门关走出去了。 耳边只听“砰砰砰”几声响,车胎全爆了。 这下,想走也走不成了。 一颗心从天堂堕入地狱,只有一瞬间。 贺廷冷冷沉沉地盯着她,挥了挥手,黑鹰队的人朝这边走来,盛开第一时间锁紧了车窗和车门。 她掏出电话,拨了个紧急号码出去,电话只响了一秒就接通了。 “喂,盛开!” 是老褚的声音。 盛开靠在座椅上,面对着贺廷冰冷的一张脸,她却瞬间冷静了下来,对着电话说:“我失败了。你来吧。商淮的人,就交给你了。” 这是她和商淮事先定好的,如果计划失败,她也不想连累他的人陪她一起送死。 眼看着戚威的人已经开始砸玻璃了,盛开解开锁,降下了车窗,对外面的人道:“别砸了。” 她声音嘶哑,神色亦是说不出的疲惫。 “盛小姐……”欧文急切地看着她。 盛开转过头,冲他笑了下,“你们尽力了,我也尽力了。帮我谢谢商大哥,是我对不起他。” “贺先生。” 耳边是齐声呼唤,盛开扭过头,就见贺廷站在车边,冷声道:“自己下来。”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认了。 盛开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却在落地的一瞬间,车门被“砰”的一声扣上,下一秒她就被贺廷掐着喉咙抵在了车上。 “为什么?” 他神色冷得令人发颤,盛开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拧断她的脖子。 但此刻的盛开,已经无所谓了。 “你知道。”她艰难地吐出一声,脸蛋由惨白转为爆红,眼妆早已花得不成样子。 握住她脖颈的手微微松了松,盛开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咳着咳着又干呕起来,眼泪糊了一脸。 她站不住了,干脆滑到了地上,可肚子太重,根本就蹲不住,只能瘫坐了下去。 盛开靠在车门边,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她抬头看着贺廷,只问一句。 “商淮出车祸了,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贺廷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你说呢。” 盛开的心瞬间凉了下去,“你真卑鄙。” 她眼眶红得彻底,眼泪不受控地滑下来,“那是一条人命啊,如果商淮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贺廷脸色冷然,半点不为所动。 “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盛开浑身冰冷,她彻底相信,贺廷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简直是个魔鬼。” 贺廷漠漠看着她,淡然道:“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晚了些?” 盛开靠在坚硬的车门上,目视着前方虚无一点,眼底已经是一片冰冷。 是啊,太晚了。 即便她知道贺廷是个恶魔,她又能怎么样呢,她什么都做不了。 既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也保护不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告诉我。”贺廷冷冷道:“为什么就是学不乖?为什么一直想要逃?” “因为我受不了了!” 盛开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她扶着车门从地上站起来,怒声道:“我不想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不想做你和许韵婚姻之外的第三者!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来管别的女人叫妈!我不想像一只金丝雀被你关在笼子里不得自由!我不想为了你那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而失去自我,成为你的奴隶!” 她红着眼看着他,颤声质问,“贺总,这些理由,够吗?” 第154章 我的真心,不见了 长久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一朝迸发,说完以后盛开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她无力地靠在车上,没有去看贺廷的表情,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大脑都跟着缺氧。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理由。” 默了片刻,贺廷平静地开口,情绪冷淡得很。 她的疯狂怒斥,没有带给他一丝一毫的波动,盛开看着贺廷,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跳梁小丑。 也是。 她怎么会指望贺廷共情她呢? 只是她曾经真的以为,贺廷对她是有爱的,哪怕一点点宠爱,也是爱不是吗? 可如今她才真正认清,贺廷对她根本就不是爱,连一丁点爱都没有,因为真正爱一个人,是想要为她付出,而不是一味的占有,自始至终,她之于贺廷,都是一个在身边养了多年的宠物罢了。 “贺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盛开还是执拗地问出声,“你已经有许韵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十年的床伴,就算用习惯了,也腻了吧。你要是真想搞婚外情,许韵也不会拦着你,你一声招呼,不知道多少女人想爬上你的床,不要名分地跟着你,你想要的真心,想要的死心塌地,她们都能给你,何必逮着我不放呢?” 贺廷不答,幽深的眸盯了她片刻,他道:“那你的真心呢,给了谁?” 盛开一怔,他竟问她,将真心给了谁? 是她的爱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她太卑微太平凡,以至于她将自己的真心剜出来捧到他面前,他却依旧能够视而不见,随手一挥便扔到地上,狠狠踩在脚下,不顾血淋淋的真心溅了一地血。 身体明明已经冷得没有了任何知觉,却还是能疼到颤抖。 盛开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嘴唇都在抖,她红着眼垂眸看着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的真心,不见了。” 贺廷深深蹙了蹙眉,看着她绷了绷嘴角。 戚威凑前一步,低声提醒道:“先生,有人出来了,咱们得尽快清理一下场面。” 贺廷冷声道:“把他们都带回去,交给戒堂。” 听到“戒堂”二字,盛开蓦地抬起头,眼看黑鹰队的人擒住商淮的人要将他们带下去,她急了。 “不,不能去戒堂!” 她惊慌失措,上前去制止,被贺廷一把握住了肩膀,“在这待着。你今天闹得足够了!” 盛开狠狠甩开他的手,回头冷冷瞪视着他。 “你要是敢伤害他们,我保证,你的第一个孩子会死在我的肚子里。不信你试试。” 她一句话直戳贺廷的肺管子,贺廷面色一冷,气得抬起手来。 盛开不畏不惧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巴掌下落,唇角甚至还挑起一抹讥诮的笑。 最后这记巴掌还是落了下来,却不是扇在她的脸上,而是扇在她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脆响,盛开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挨了一连串的巴掌。 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压在车上,像教训不听话的小朋友一样揍着她。 疼是次要的,盛开羞臊得恨不得钻进地底下,“贺廷!” 她怒吼着想要挣开,贺廷却握住她的手腕,扯下领带娴熟地在她手腕上打了结,捆扎得牢牢的。 “你放开我!”盛开拼命挣扎,屁股上却又挨了一下,耳边是贺廷的怒叱,“再动!” 捆住她的手腕还不够,贺廷又扯过戚威的领带,将她的脚腕也给绑住了。 盛开手脚被捆,这下彻底动弹不得。 贺廷沉着脸命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带下去!” 盛开喊道:“你敢!” 贺廷冷笑一声,“你看我敢不敢?” 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盛开如今分量不轻,贺廷抱着她却像是不费吹灰之力,牢牢锁在怀里。 眼看欧文等人要被押上车,盛开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听到了警笛的“呜呜”声。 老储带着人来了! 第155章 路走窄了 老褚穿着警服,视线往这边冷冷一扫,说不出的威严。 看到他来了,盛开几近绝望的心生出了一丝希望,“褚队长!” 警车封锁了街道两边,拉上了警戒线。 老褚带着警员朝这边走过来,沉声问道:“贺先生,这是怎么个意思?” 贺廷面无表情,淡淡道:“有人想劫持我的女人,我公司的保安将人护住,产生了一些小摩擦。”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今晚的事情微不足道。 盛开心头火起,立马道:“没有人要劫持我,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我怎么不认识?” 贺廷将她往上托了托,看着她道:“江湖险恶,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他声音说不出的柔声细语,盛开却只听得毛骨悚然。 她从来不知道,贺廷竟然也会演戏! 盛开懒得和他多说,问老褚道:“褚队长,商淮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老褚面容冷然,目光在贺廷脸上逡巡片刻,绷着脸道:“还在抢救。” 盛开心中一紧,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 商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神情痛苦,脑子里生出了无数个念头,说不出的自厌、自恨。 她真的是个废物! 本来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可临到最后关头,竟还是什么也做不成,只能连累别人。 这已经是商淮第二次为她受伤了,徘徊在生死边缘。 可他的命,她赔得起吗? “褚队长,我要举报。” 盛开一咬牙,冷声道:“商淮的车祸是人为造成的,刚才贺廷亲口承认了,事情是他做的。” 她躺在贺廷的怀里,却不妨碍她当着他的面跟警方告发他。 只要老褚能够将贺廷带回派出所,商淮的人就能够平安,她也能趁机逃出生天。 面对她的举报,贺廷波澜不惊,半点不为所动。 “空口无凭。” 他淡声道:“你就算要大义灭亲,也得拿出证据才行。” “证据一查就有。”盛开不依不饶地盯着他,“你敢说你是清白的?你敢说你什么都没有做过?” 贺廷垂眸看她,看到她满眼的冷意和恨意,声音浅淡,“那就等查到证据再说。” 他抱着盛开要走,老褚道:“等等。” 贺廷神色已经冷了下来,“还有何事?” 老褚道:“贺先生,这里的人,我要带走。” 他一指商淮的人。 贺廷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们伤了我的人,你带不走。” “打斗互殴,双方都要承担刑事责任。” 老褚丝毫不退让,“如果贺先生不肯配合,那我只好将你的人也一并带走了。” 贺廷脸色发沉,“褚队长,路走窄了。” “我就喜欢走窄路。” 老褚压了压头顶的警帽,声音沉稳又浑厚,“贺先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事情闹大了对你不好。” 警方的到来,也惊动了宴会厅里的人,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廷哥!” 许韵惊叫一声,站在台阶之上,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看到许韵,盛开本就不爽利的一颗心更加烦躁,她在贺廷怀里像是大肉虫似的挣扎着。 “……放开我!” 贺廷却牢牢抱着她,哪怕许韵就在旁边看着,哪怕台阶之上已经站满围观人群,他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见她挣扎得狠,他也来了脾气,厉声道:“你再动一下,信不信我在这办了你!” 盛开浑身一僵,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贺廷。 他是真的疯了吗? 第156章 他只爱他自己 贺廷竟然当着许韵的面,说出要在这办了她这种话。 “廷哥!” 果然,许韵忍不住爆发了,“你在说什么?” 盛开震惊之余,唇角扯出一丝嘲讽,贺廷再霸道也是要脸的,更何况他和许韵才是真正的未婚夫妻,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抱着她已经不合适了,怎么可能真的会在众人面前对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盛开有恃无恐地在他怀里疯狂挣扎,完全把他刚才的话当耳旁风。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了贺廷脸上喷薄而出的怒意,心里暗叫不妙,可她根本躲不开,就这样被他托举在怀,他的嘴巴覆上她的唇,就是一通狠狠的狂吻、搓磨,她的口腔很快就弥漫开一股血腥气。 她震惊得瞪大眼睛。 耳边惊呼声、抽气声,拍照的声音不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旁边围观着这一幕。 贺廷眼睛也没有闭上。 就这样一边凝视着她,一边疯狂地亲吻着她。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阴鸷,他说要在这办她,就真的敢这么做! “廷哥……” 盛开听到了许韵颤着声音的呼唤,恐怕此时此刻,最崩溃的人除了她,就是许韵了。 马上要同自己订婚的未婚夫,刚刚还在宴会厅一起秀着恩爱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可下一秒就当街拥吻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刚巧不巧还是她嫉妒多年的继妹,这一刻对许韵来说宛如豪门梦的破灭。 然而此时此刻盛开丝毫没有想笑的意思。 因为她和许韵同样可悲,都是被贺廷玩弄的工具人罢了。 或许他心里,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盛开已经快要窒息的时候,贺廷终于松开了她,两个人的唇瓣都洇着红色血迹。 他刚才咬她,也是丝毫没有留情。 这个男人狠起来,像原始森林中饿了几天的狼王,说不出的狠辣、霸道。 带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杀伤力。 寒意深入骨髓。 贺廷冷冷瞧着她,眼底一片冰漠,“舒服了吗?” 盛开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只干瞪着他。 老褚实在看不下去,见盛开被绑住的手脚,冷声道:“贺先生,你不能滥用私刑。” “奉劝你别多管闲事。” 贺廷沉稳的面容已经显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我可以给你个面子,让你带走这帮乌合之众。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这里,我不给你找麻烦,褚队长也别找我的麻烦。” 老褚不肯退让,“这帮人我要带走,盛开我也要带走。” 听到这话,贺廷不怒反笑。 “我的人,你带不走。” 盛开一颗心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机会了,只剩下眼下这一个机会。 如果她不能跟着老褚走,就还得跟着贺廷回到那个牢笼之中,继续做一只囚鸟。 “不!” 她嘶吼出声,拼命摇头,“我不是你的人,我不是!” 贺廷却只平静地看着她,甚至勾动了一下唇角,一副“你在闹脾气”的宠溺模样。 “你在说什么傻话?肚子里都怀了我的孩子,还说不是我的人?” 盛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是真的疯了。 竟然公开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这无疑是在当众打许家的脸,他是不打算娶许韵了吗? 接连的震惊让盛开忘记了挣扎,她已经浑身脱力,没有抵抗的力气了。 贺廷抱着她上了台阶,老褚上前一步,“贺先生,你不能……” “戚威!” 贺廷打断他的话,冷声吩咐,“给田局打电话,让他过来领人。” 戚威应声,“是!” 到此时此地,盛开知道逃跑已是彻底无望。 贺廷已经疯了,为了把她抓回来,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她要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和一个有权有势的疯子斗呢? 盛开看向老褚,对着他微微一笑,示意他走吧,带着商淮的人走,不要再管她了。 她心底早有准备,这次被他抓回去,只怕不会好过。 而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同他斗了。 大不了,就是个死。 比起死,她其实更怕毫无希望、苟延残喘地活着。 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的人生从跟了贺廷的那一刻,就迈入了一条死胡同,哪怕走到尽头,也得在他身边,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既然如此,那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呢? 台阶上已经形成了一堵人墙,随着贺廷抱着她上来而自行往两边散开。 盛开看到他们眼中的不解、嘲讽、冰冷、戏谑,唯独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了同情和无奈。 是海家大小姐,海蓉。 “海蓉姐。”盛开忽然开口,贺廷停下脚步。 海蓉眼中闪过疑惑,不知盛开想跟她说什么。 盛开眼含祈求地看着海蓉,“海蓉姐,我的朋友出了车祸,麻烦你帮我去看他一眼好吗?他是海融集团的金融顾问,叫商淮。” 海蓉精致的眉眼微眯,看了贺廷一眼,见他绷着脸没有说话,才又将目光转回到盛开脸上。 “好。”她应了下来。 “谢谢。” 盛开道了声谢,眼前一黑,就在贺廷怀里晕了过去。 第157章 我后悔爱上了你 盛开再度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毛孔没有一处不叫嚣着疲惫。 昨晚那一场失败的逃亡,不仅耗尽了她的体力,也将支撑她多时的精神力量消磨殆尽。 这么长时间的筹划,精心准备,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她看着天花板,满心想的都是商淮怎么样了? 有没有抢救过来? 伤得重不重? 如果真的因为她害得商淮没了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想到这里,她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是的,她怕了。 她是真的怕了贺廷。 她的手腕和脚腕还被绑着,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贺廷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醒了。” 贺廷忽然走进来,他身上还穿着昨天她亲自给他搭配的那套西装,明明是她为他精挑细选的衣服,可在昨天看到许韵搭配了同色系礼服后,再看到这一身,她已完全无感。 他像是一夜未睡,虽然着装依旧整洁,只是神色肉眼可见的疲惫。 盛开已经做好准备,承受他的怒火。 只是临到受刑之时,她还是发自内心的胆怯,比起死,她更怕他会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贺廷坐在沙发上,有些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沉眸看着她,不发一言。 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种凌迟。 盛开觉得脖颈上像是抵了一把铡刀,悬而未落,等死往往比死更可怕。 “你想怎么处置我,来吧。” 盛开平躺在那里,声音嘶哑道:“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贺廷看着她,满脸淡漠。 “你想要痛快,我也想要痛快。可你让我痛快了吗?” 贺廷脸色倏地一沉,压迫感说来就来,“盛开,我能容忍你一次,可你每次都要破我底线。” 面对他的质问,盛开却面色不惊,淡淡看着他。 “你觉得我不尊重你,是吗?” 她轻扯嘴角,“可是你尊重过我吗?贺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对着干,因为我知道,跟你对着干没有半点好处,可我还是这么做了。你问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逃,理由我给足了你,但你并不理解我,或者说,我的痛苦、我的难过、我的挣扎,在你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你不爱我,不珍惜我,也从未想要给予我应有的尊重,我只是你养在身边逗闷子的小猫。以前我年纪小,只想活下去,我跟了你,不后悔。可我现在,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每一句话,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盛开不想跟他示弱,也不想掉眼泪博取他的同情,可说着说着,眼泪还是不受控地顺着眼角淌落。 “我求你放过我,你不肯。我让你娶我,你也不肯。” 盛开苦笑了一下,“那你让我怎么办?留在你身边,看着你和许韵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的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每一刻都是撕心裂肺的难受。我不后悔跟了你,我只后悔,爱上了你。” 说到最后一句,她泪如雨下。 没有什么,是让她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爱她,更让她觉得难堪和痛苦。 跟一个没有心的人谈爱,这叫做对牛弹琴。 她难道还指望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听说她爱他以后,就会心疼她吗? 不会,他只会更加轻视她,觉得既然你爱我,那还逃什么,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即可。 贺廷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他站在床边,倾身而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158章 插翅难逃 贺廷紧盯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折射出清泠泠的光。 “你说你爱我?” 盛开冷漠与他回视,“你还想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贺廷却忽然笑了,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朝她伸出手,盛开别过脸去,“别碰我!” 他捏住她的脸蛋,强行让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看着我,再说一遍,你心里爱的是谁。” 盛开怒不可遏,气得破口大骂,“贺廷,你是不是有病——” 贺廷捞起她的后脑勺将人搂在怀里,吻上她的唇,也将盛开一肚子的怒骂都咽进了肚子里。 他每次吻她,都带着一种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的强势和凶悍,在酒店外面的时候两个人的牙齿磕到牙花嘴里都破了,这会儿他吻上来,盛开又尝到了那股血腥气,却也让她痛得清醒过来。 难道,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爱他? 那么这些年,这段时间,她都在挣扎些什么。 是她对他的爱表露的太不明显,还是他从未将她的爱当回事,亦或许是她的爱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都说只有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才能拥有真正的爱情。 要真是从这点上论,她确实匹配不上贺廷,也无法带给他任何助力,他的关注点不在她身上很正常,她太渺小,也太弱势,正因如此,她也从未同他表达过什么爱,她怕得到的回应是一个冷漠的哦。 不,贺廷或许连敷衍她都懒得敷衍,根本就懒得回应。 但此刻,他又是在干什么? 她爱他这件事,值得他像精虫上脑一样的发疯吗? 盛开属实不理解。 一通粗暴的吻结束,盛开大脑缺氧,牙花发麻,舌根都疼得打颤,人像是被夺了舍,全身发软地瘫在男人怀里,贺廷终于大发慈悲将她手腕上的领带松开了,下一秒却又将她系在了床头。 盛开看着自己被绑在床头的手腕,一阵错愕,茫然地看着贺廷。 贺廷侧眸看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脸,“这样,就跑不了了。” 他起身往外走,盛开看着他修长冷峻的背影,动了动嘶哑的嗓子,“商淮还活着吗?” 脚步一顿。 贺廷没有回头,只冷声道:“你若再问,他必死。” 说完他就提步离开。 盛开见保镖已经从外头转移到了卧室的门口把守,且不是阿光和宋风,换上了两个生面孔。 这下她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但贺廷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明商淮还没有死。 他还活着! 她好想找个人问问,但贺廷走了,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还绑在了床上。 动都动弹不得。 盛开心中充满愤恨、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奈,无力。 她拿贺廷完全没有办法,她爱他,他又不爱她,在这一点上,她是从一开始就输了。 输得彻头彻尾。 随便吧。 盛开觉得好疲惫。 她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来,然而睡梦中只觉得脸上一凉,生生被人给泼醒了。 盛开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许韵阴狠的一张脸,满脸寒意地瞪着她。 “把人给我带走!” 第159章 无比屈辱 盛开被一帮人推搡进了一辆车,车门一关,她就挨了狠辣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半分不留情,打得盛开耳朵嗡鸣,眼前一黑,半张脸都麻了,许久没能睁开眼。 许韵抬手还想再扇,被人拦住了。 “许小姐,够了。” 许韵狠狠剜了盛开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 盛开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她一眯眸,“范秘书。” 这人是贺董事长身边的第一秘书,盛开见过他几面,但不曾打过交道。 “盛小姐。” 范秘书朝她微微颔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更多的是疏离,“我奉董事长之命,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盛开心中警铃大作。 “是的。” 范秘书道:“你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小检查,不会伤及你和孩子的性命。” 盛开正狐疑着,许韵冷哼一声,讥诮道:“你把事情闹成这样,不会真的以为凭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就能进贺家的门吧?外面都传遍了,说你今晚策划那一出就是为了带着廷哥的钱跟野男人私奔。” 许韵咬牙道:“拜你所赐,现在人人都知道廷哥被戴了绿帽子,而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 看着许韵狰狞的嘴脸,盛开面容平静,轻轻嗤笑一声。 “都在骂我吗?那为什么没有人说堂堂贺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放什么屁。” 许韵道:“谁敢说廷哥?” 盛开靠在座椅上,微微抬头,眼底布满凉意,“是啊,明明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却没有人敢去指责贺廷,都只会来骂我。可见这个世界,从来不问公道,更没有是非黑白之分,谁强谁就有理。” 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挨骂是因为你贱!” 许韵阴沉地盯着她的肚子,“等去医院验过羊水就知道你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我就不信会是廷哥的。你要是不想受罪,就早点把实情交代出来,或许我心情一好,还能帮你求个情。” “你帮我求情?” 盛开笑出声来,“算了吧,那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么。” “你说什么——”许韵气得支棱起身子,还想动手,盛开忽然揪住她的头发,抓着她的头往车窗上一撞,发出“砰”的一声响,不等范秘书出手阻拦,盛开踹了许韵一脚,直接将人掼在脚下,踩住了。 许韵疼得,一声惨叫都哑在了喉咙里,翻着白眼半天没回过神。 司机和范秘书都没料到盛开会有此举动,全愣住了,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一下。 盛开冷冷地看着许韵,“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她揪起许韵的头发,满眼都是冷意。 “我告诉你许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大不了就是个死,一尸两命,但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盛开厌恶极了许韵这张脸,将她甩向一边,许韵捂着脑袋疼得泪眼汪汪,继而放声大哭。 车厢里,充斥着她凄惨的哭声,盛开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到了医院,坐在妇产科外面,盛开一颗心已然冰冰凉凉。 这个孩子,打从在她的肚子里,就没有一天不被人怀疑ta的来源。 人人都不信这个孩子是贺廷的,贺廷对此却深信不疑。 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相信她对他的忠贞。 “盛小姐,可以进去了。” 范秘书拿着单子朝盛开走了过来,许韵用冰袋捂着额头坐在一旁,阴阴沉沉地望着她。 盛开微微抬头,“范秘书,我跟着你来了,检查我也可以做,但你能保证我肚子里孩子的安全吗?” 她不相信许韵,谁知道她会不会从中做什么手脚。 范秘书道:“盛小姐请放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有50%的可能是贺家的少爷,我不可能不谨慎。” 盛开神情微愕,旋即苦笑出声。 “50%的可能性。范秘书,你还真是会说话。” 范秘书只微微点头。 盛开淡淡道:“羊水穿刺还有50%的可能性,会导致流产、死胎。这个责任,谁来负?” 范秘书被问住,一时错愕。 盛开嘲弄地勾动唇角,扶着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诊疗室走去,她身体紧绷,手在身侧也握成了拳。 每一步迈出去,都需要提起无尽的勇气,沾满她屈辱的血泪。 盛开排空尿液,被要求仰卧在检查台上。 分开腿的那一刻,她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那个东西,叫做“自尊心”。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觉得屈辱。 她睁眼看着天花板,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似的一幕接着一幕在眼前闪过:小时候妈妈带着她回外婆家的场景;她爬到树上偷看隔壁帅哥哥的场景;青春期的少女萌动再到后来被赶出家门的那个雨夜,她跪倒在贺廷面前求他庇护;十年前她被海琳等人围堵在角落里羞辱,十年后她被逼着躺在这里做羊水穿刺。 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从天真烂漫的千金到卑微怯懦的地下情人。 走到如此地步,她怪的了谁? 怪只怪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男人身上。 活该落到如此田地。 从检查台下来,走出诊疗室的门,盛开就看到了贺廷的脸,他急步走上来,扶住了她,“没事吧?” 盛开苍白着脸,拂开了他的手,唇瓣开合只吐出了四个字。 “你满意了?” 第160章 订婚宴要换新娘 贺廷身形一僵,眉峰倏地一蹙。 盛开微微抬眸,见贺董事长和贺夫人也来了,就站在不远处。 看到贺夫人,她下意识将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不愿意让如姨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贺董事长走上前来,绷着脸问:“结果怎么样?” 范秘书将检查报告递上去,道:“盛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少爷的。” 贺董面容一喜,“好啊,那就好。” “不可能啊。” 许韵忍不住上前,看着检查结果,拧眉问道:“结果会不会不准啊?” “许小姐说笑了。” 范秘书道:“我全程让人盯着,再说检查报告上面白纸黑字显示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有错呢?” 许韵道:“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 贺董抬手打断了许韵的话,再面向盛开态度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比之前温和了太多,“你月份也大了,回头我让范秘书给你送点补品,好好补补身子。你也太瘦了,不多吃点,到时候怎么有力气生孩子?” 这番所谓的关心还不如不关心,盛开听着没有半分喜悦,只觉得刺耳。 “你这会儿倒是关心上了。” 骆如意走过来,冷声道:“怎么,想抱孙子了?你有什么资格做人家爷爷?”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让开!” 骆如意将贺董推开,扶住盛开,面露关切,叹一口气道:“盛开,让你受委屈了。” 盛开对着骆如意摆不出什么冷脸,只是勉强扯了下嘴角。 “阿廷,你抱着盛开出去。” 贺廷刚应一声,盛开就躲开了他的手,苍白的嘴唇都是咬出来的小血口,微微一抿都酥酥麻麻的疼。 “不用,我自己走。” 她喉咙沙哑得几乎没有办法出声,一步步艰难地往前走,没走两步,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贺廷抱着她,沉声道:“这个时候还逞什么能。” 盛开不想逞能,她只是不想再靠近他了。 哪怕躺在他的怀里,她的脸也朝外撇着,尽可能地避开他的身体。 “廷哥。” 许韵走上前来,柔声说着,“我跟你们一块回去吧,你不方便,我可以帮你照顾盛开。” “不必。” 贺廷牢牢抱着盛开,躲开许韵的手,声音淡漠至极,“我照顾她,没什么不方便的。” 许韵的脸瞬间白了下来。 她干笑了下,“可是廷哥,我们才是未婚夫妻呀。你忘了,过两天,就是我们的订婚宴。” “取消吧。”贺廷忽然开口,掷地有声。 盛开一怔。 她现在的身体疲倦到大脑几乎停止转动的状态,却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贺廷的这一声“取消”。 “什么?” 许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是听错了吗?廷哥你说,要取消我们的订婚宴?” 贺廷冷声道:“是,我说的,取消。” 许韵的脸瞬间惨白下来,比盛开的脸还要白上一分。 盛开是虚的,她则是吓的。 “为、为什么?”许韵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自己知道。” 贺廷漠然道:“盛开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许韵瞧了盛开一眼,心一虚,却又立马道:“是她先害我撞在了玻璃上,她还揪我头发……” “你不用告状。” 贺廷道:“究竟是谁先动手,范秘已经告诉我了。盛开是桀骜不驯,你也不必装无辜。” 许韵彻底慌了,“不是这样的,廷哥,你听我解释……” “好了。” 贺董事长突然插进话来,道:“多大点事,至于还要取消订婚宴。盛开肚子里的孩子既然是你的,贺家可以认,等孩子出生后,就让他回贺家,你要是不方便,交给我或者交给你母亲养都可以。至于贺、许两家的婚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有说反悔就反悔的?订婚宴必须如期举行,你也必须到场。” 许韵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我没意见。” “订婚宴要办,也可以。” 贺廷淡淡道:“许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盛开抬了下眼皮,许韵刚刚浮上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第161章 贺廷要娶盛开 贺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石破天惊,惊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许韵吓到腿软,身体晃了一下,差点倒地。 脸色发白。 “廷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满眼的不敢置信,颤声问道:“你不要我了,你要……娶盛开吗?” 许韵这样问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分外可怜。 盛开表情却木木的,对贺廷说的话没有过多反应,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贺廷会娶她。 不知道他又在算计些什么,或许只是不爽贺董和许韵的联手操作,想要趁机给许韵一个教训。 许韵是真的害怕了,转头跟贺董事长求救,“贺伯伯……” “你先别哭。” 贺董事长安抚了许韵一句,面向儿子,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盛开十年前就不姓许了,许家现在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许韵,她也是唯一的许家千金。这些事情,还用得着我告诉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贺廷道:“既然如此,还是取消订婚宴吧。” 说完,他就抱着盛开要走。 “廷哥!”许韵立马追上来,张开双臂挡在了他们身前,看了盛开一眼,她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盛开肚子里的孩子才想要娶她,我能理解。可婚姻不是儿戏,你又不爱她,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勉强把她娶回家,这会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也会毁了我一生的幸福。你娶我,我们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她情真意切地说着,字字如刀,扎在盛开的心口。 其实许韵说的没错,贺廷今天的举动确实挺冲动幼稚的。 只是许韵这样说,好像是她故意拿肚子里的孩子做诱饵,逼迫贺廷娶她一样,事实上她从未想过有了这个孩子贺廷就要对她和孩子的一生负责,这个孩子最初是她自作主张留下来的,自然由她本人来负责。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她未必下定决心想要逃离贺廷。 是他不肯放过她,将她一步步逼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对于许韵的话,贺廷无动于衷,“谁告诉你,我是为了孩子才想娶盛开的?” 许韵一时怔住,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贺廷想要娶谁,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为我愿意。” 贺廷声音沉定,“而我不想娶谁,也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我不愿意,明白了吗?” 在许韵呆滞的目光下,贺廷抱着盛开离开了医院。 骆如意跟着他们一道离开的。 回到帝临别墅,贺廷将盛开放到了卧室的大床上,问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盛开其实哪里都不是很舒服,但她不想跟贺廷示弱,也懒得和他说话,只平躺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 “刚做完……那个,怎么可能舒服。” 骆如意轻拍了一下贺廷的后背,道:“你出去给盛开弄点东西喝,我跟她聊会儿。” 贺廷看了盛开一眼,从卧室走了出去。 骆如意给盛开倒了一杯水,扶她起来,“喝点水,嘴都起皮了。” 盛开嗓子确实干得难受,足足喝下一大杯水,才舒服了些。 骆如意心疼地看着她,“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呢?” 盛开抱歉地说,“对不起,如姨。” “哪里是你对不起我。” 骆如意叹口气,“是我对不起你,有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丈夫,又生了个不会说话的儿子,让你受苦了。” 盛开受得了别人奚落她、诋毁她,却受不住别人心疼她。 鼻尖忍不住发酸。 骆如意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忽然看到了绑在床头的领带,眉头一下子皱成一团,“这是什么?” 第162章 重新改回许姓 那领带是贺廷用来绑她,防止她逃跑的。 就这样被贺夫人发现了,盛开涨红了脸,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这个浑小子!” 骆如意气得不轻,让盛开好好休息,她出去收拾儿子。 卧室的门没有关严,盛开听见骆如意拍了贺廷好几下,训斥他,“盛开还怀着孕呢,女人怀胎十月是最辛苦脆弱的时候,你怎么能把她伤成这样?难怪盛开一味地想逃,儿子,谈恋爱不是像你这么谈的……” 盛开睁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听着,听到“谈恋爱”三个字的时候,眉心锁了锁。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三个字,为什么却有种离她十分遥远的感觉。 如姨以为她和贺廷在谈恋爱,盛开苦笑一声,哪有恋爱谈得像他们这样的? 他们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也没有在恋爱,自始至终,这只不过是金主和金丝雀的一场游戏而已。 只是如今她玩够了,想要退出,游戏的主人却不允许,将她牢牢地锁在了游戏房。 盛开满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已无心去胡思乱想什么,如今唯一挂念的是商淮的安危,不知道海蓉有没有去见他。 * 盛开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黑的。 她微微转头,就看到了贺廷的一张脸。 他睡在她的身旁,被子几乎都盖在她的身上,而他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上身只穿了个白色的背心,肌肉线条流畅,一览无余,盛开却没有多少欣赏的兴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将被子给他盖了上去。 盛开睡得腰有些酸,坐起来在床边缓了会儿,看了一眼时间,竟又是晚上了。 她睡了整整一天。 难怪腰会这么酸,盛开伸手揉了揉腰,刚揉了没两下,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 饶是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盛开还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朝后看去,就对上贺廷惺忪的一双眼睛。 “腰酸了?我给你揉揉。” 他声音透着一丝没睡醒的喑哑低沉,手上的力道却很足,比她自己按的要舒服得多。 贺廷往盛开身旁蹭了过来,坐起来从后面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手上动作不停,给她按摩着后腰,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吹在她的后颈,盛开觉得有些痒,她不是很习惯这样被他亲昵地抱着。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都是她主动抱他,他偶尔回应也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贺廷给她按了好一会儿,盛开握住他的手,道:“可以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贺廷问。 盛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淡淡道:“你继续睡吧,我出去待会儿。” 她从卧室走出去,看着宽敞明亮的客厅,和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唯一改变的,是她的心境。 走的时候,她以为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她就又被抓回了这个地方。 或许一辈子,都要做困兽之斗了。 盛开好想喝酒,可她现在还是怀孕的状态,只能喝水,还不能喝太冰的水。 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盛开就去了阳台。 帝临别墅的夜景很漂亮,但她以前从未认真地欣赏过,很多人或许还很羡慕她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当金丝雀有什么不好,待在笼子里有吃有喝,也不需要出去经历风雨,只需要乖乖待着,哄主人开心就可以。 可她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比起金丝雀,她更想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外面的天地如此广阔,她并不想一生都被拘囿在笼子里。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盛开知道是贺廷出来了,并没有回头,肩膀上落了一件衣服。 “天凉,你怀着孕呢,别感冒了。”他低沉的声音说不出的轻柔。 盛开没有拒绝,淡淡道:“谢谢。” 贺廷揽过她的肩膀,凑过来在她嘴唇上亲了下,看着她,忽然道:“想不想重新改回许姓?” 第163章 我不是孩子的赠品 听着贺廷的问话,盛开怔了怔,“改回许姓?” “对。” 贺廷套了件浅灰色的t恤,面容清朗又淡然,仿佛一切都尽在他掌控,“十年前你是被许建军从许家赶出来的,他发布声明和你解除父女关系,剥夺了你的姓,但你身上还是留着许家的血,是许家的女儿。” 盛开默了片刻,摇头道:“许建军不会同意的。梁兰贞和许韵更不会同意。” “许家那边有我,我来搞定。” 贺廷轻描淡写,并不觉得这是多么棘手的问题。 盛开抿了抿唇,在这一刻她清楚了她和贺廷之间最大的矛盾在哪里。 她觉得天大的事情,在他眼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诚然,贺廷有权有势,区区许家在他眼里确实不算什么,但说到底,他也从未将她的事看得有多重要。 这倒也不是他的错,毕竟他并没有真的把她放在心上过,又哪来的小心翼翼。 “没这个必要。” 盛开拒绝了,道:“我也不想改回许姓。盛开挺好的。” “盛”,是她妈妈的姓。 当初去派出所改名字,将“许”字删掉的那一刻,她在心里就和许建军这个生父恩断义绝了,和许家的关系也从此剥离,从那之后她就作为盛秋的女儿活着,也在心里接受了自己成了孤儿的事实。 她作为盛开活了十年,这十年哪怕再难她也活下来了,没有想过回许家,回去屈服。 现在让她改回许姓,她当然不乐意。 贺廷道:“盛开是挺好的,只是你还是需要一个身份。重新回到许家,作为许家千金,嫁给我,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 盛开蓦地抬头,看着他,眉睫重重地颤了下。 “你当真要娶我?” 贺廷静静看着她,忽而弯唇笑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他是没有开玩笑,可这更让盛开觉得荒谬。 她从不知他有这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在乎到为了孩子可以娶她。 盛开抓着阳台的栏杆,胸口一阵闷痛,差点让她喘不上来气。 她不是没有想过……在刚刚得知有宝宝的时候,她也曾纠结过要不要告诉他,甚至幻想过也许贺廷对她是有那么点在意的,他们有了孩子,他会不会娶她,给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家。 然而当她鼓足勇气想要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跟她提了分手。 幻想破灭的那一刻,盛开的梦也就醒了。 打那之后,她想的只是如何全身而退地离开他,没有再想过要用孩子逼婚,捆绑住他。 贺廷没那么仁慈,她也没那个本事。 沉默好半响,盛开垂了垂眼眸,轻声说道:“别闹了贺总。许韵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要是为了孩子娶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我要是为了孩子嫁给你,将来也会后悔。孩子是孩子,我是我,我不是ta的赠品。” 贺廷拧了拧眉,“你不想嫁我?” 盛开非常直接地说:“不想。” 贺廷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时至今日,盛开看到贺廷冷下脸来,还是会发自内心的紧张,只是她不想再一味的退缩了。 她逼着自己直视贺廷的眼眸,跟他倾吐自己内心的想法,“贺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骗你,这一次我没有骗,你也不用误会我是什么以退为进。我以前,做梦都想嫁给你,等着你有一天亲口说要娶我,可真到了这一天,我却不想了。成为贺太太,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我给不了你任何助力,也带给不了你任何利益,从哪一个层面来看,我都不是贺太太的最佳人选。婚姻不是小事,你还是慎重些考虑吧。” 说完,她就要从阳台离开。 “是因为商淮吗?” 贺廷忽然开口,让盛开的脚步顿住,回过头看着他。 他不让她提这个名字,自己却主动提起来了。 贺廷往前走了一步,沉眸看着她,“以前想嫁给我,现在不想了,是因为商淮出现了,对吗?” 他在这种时候提起商淮,让盛开心口一冷。 她以为她说了那么多,他多多少少能懂她一些,没想到完全是对牛弹琴,他介意的还是商淮的出现。 或许在他心里,跟其他人一样,都以为她和商淮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也难怪,许韵能闯进来将她带走,想来范秘书让她去做羊水穿刺,也是得到了他的授权和属意的。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以为贺廷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件事深信不疑。 原来,他并没有百分之百地相信她。 “跟商淮没关系,是我不爱你了。” 盛开抬起头,一双眼睛飞上两抹红,“我不爱你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你?” 第164章 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听着盛开斩钉截铁的话,贺廷眼尾倏然一沉。 渐渐的,有风云在他墨色的瞳孔里翻涌,贺廷面色发沉,开口却极为平静,“不爱我了,那你爱谁?” 他盯着她,又问一句,“商淮吗?” 盛开无法理解地看着他,觉得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她都说了跟商淮没关系,他听不懂吗?! “我谁都不爱。” 盛开忍无可忍,说话的口气也夹杂着一丝愤慨,“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爱你,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围着你转?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工作也好,生孩子也罢,这都是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事,跟你没有太直接的关系。贺总,有时候,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她忍不住怒怼他一番,发泄完后却只觉得胸闷气短,从阳台走进了客厅。 走到沙发边上,她握住了沙发后背,身体在微微颤抖,生怕她刚才那一番话惹怒了贺廷。 她现在,真是惹不起他了。 贺廷倒没有发火,反而跟着她走了进来,倒了一杯酒,靠在吧台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语气低沉又淡然,“心里还憋着什么话,都说出来吧,别憋坏了。” 盛开本想适可而止,可他这般姿态搞的好像他深明大义,而她无理取闹一样,心里的火蹭地一下点燃了。 压了一晚上的怒气此刻再也绷不住。 盛开绷着脸道:“既然贺总让我说,那我就直说了。我实在是搞不懂你,为什么前脚能跟许韵亲热的如同连体婴,后脚就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吻我?说你爱许韵吧,可你又总是要拿捏她,难怪她会那么没有安全感,天天跑过来找我的麻烦。我不知道,你是享受这种有女人为你争斗的感觉,还是天生花心又无情。”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贺廷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好像很认可她所说的一切。 他抬了抬眼皮,语气依旧轻飘飘,“你觉得呢?” 贺廷把球又踢了回来。 盛开盯着他,一阵气闷。 他总是这样,从来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爱与不爱,也从未清楚地表达过。 贺夫人说的真没错,她生的这个儿子可能没有嘴,完全不会说人话! “我觉得你很贪心。” 盛开话锋愈发不客气,“你想像古代帝王那样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没人会拦着你,你振臂一呼,多的是许韵这样的女人为你争宠,你乐在其中,她们也心甘情愿,但我不愿意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贺家需要一个体面又高贵的儿媳妇,你需要一个有用、大度的妻子,也需要一个温顺、懂事的情人,这些我都做不到。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你宁可毁了我,也不肯放我走,是吗?” “你能去哪?” 贺廷忽然开口,冷肃的面容犹如北方的江面,底下结着厚厚的一层冰,“拿着我给你的钱,跟商淮一起远走高飞,带着我的孩子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让我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他冷若寒潭的声音刺得她心口冰凉,盛开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他用手狠狠攥了一下,说不出的疼。 她紧紧抓着沙发靠背,指骨都泛起青白,由于太过用力,大脑涌上一阵眩晕感。 最终,她红着眼睛,唇角卷起冰凉的笑意。 “是啊,我宁愿过那样的日子,也不愿意留在你身边,苟、延、残、喘。” 第165章 商淮究竟是谁 最后四个字,盛开咬得极重,牙花都跟着发麻。 贺廷听了这番话,眸子一眯,暗黑色的瞳仁瞬间卷起千堆雪,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苟延残喘?” 他声音冷幽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倏尔冰冷一笑,“你大概没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苟延残喘。” 看着他发寒的面容,听着他的冷腔冷调,盛开心中缩紧,警惕又戒备地看着他。 每次她惹贺廷生气,下场无一例外都会很惨。 贺廷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好男人,也从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只听“砰”的一声清脆声响,贺廷将手中的茶色酒杯掷在吧台上,简单的一个动作吓得盛开一抖。 因为下一秒她就眼睁睁看着贺廷迈着大长腿朝她走了过来,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盛开下意识想跑,可她哪也去不了,只能瞪着一双胆怯的大眼睛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就在贺廷离她只有两步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救了她。 贺廷本不想理会,看到来电显示后,停顿一秒接了起来。 “什么事?” 盛开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能让贺廷在迟疑片刻后报上了具体的地址。 有人要来? 她正疑惑着,贺廷挂了电话,往她这边瞧了一眼,见她一脸害怕又倔强的模样,身上的寒气消散了几分。 却还是冷着脸,“现在知道害怕了?不见棺材不落泪。” 盛开不服地抿了抿唇,没再和他争辩什么。 她只是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怕他那些拿不上台面的手段真的伤到孩子,不然才不会怕他。 贺廷也没有再教训她,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句,“一会儿海蓉过来。” 盛开低着的头蓦地抬起,“海大小姐要来?” 大晚上的,海蓉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过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去医院看望商淮了! 盛开被抓回来,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唯一记挂的就是商淮的情况。 马上可以知道他的消息,盛开面容一喜,却又说不出的紧张。 万一商淮伤得很重怎么办? 出车祸不是小事,他之前的伤刚好,又遭遇了车祸,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呢? 想到这些,盛开一颗心又揪了起来,瞪向不远处的罪魁祸首。 巧的是,贺廷也在看着她。 他眸子暗了又暗,脸上的神情没有一处不泛冷意。 “一个商淮,至于这么让你牵肠挂肚。你的人在这里,心早就飞到他那里去了吧。” 贺廷冷冷沉沉地说着,唇角卷起讥诮的笑,“我说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你还不服气。我就问你,堂堂商家之子,身价百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还需要去相亲?骗的就是你这样的。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商淮喜欢你,想娶你做老婆吧?” 他的话一句一句,落在盛开的耳朵里如同响锤,完全把她敲懵了。 盛开愣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什么商家之子?” “连人都没调查清楚,就敢跟着他私奔。” 贺廷眸子愈发深沉,“不知道是说你没心眼,还是说你没脑子,过去对你的教导全都成了耳旁风。你就庆幸吧,要不是看在你怀了孕,我一定结结实实给你一顿打,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保证下辈子不敢再犯。” 盛开听着男人的教训,满脑子想的却都是那句“商家之子,身价百亿”。 商家之子…… 哪个商家? 盛开之前和秋胜男调查过商淮,得知他是身价千万的金融投资高手,可怎么忽然间又变成身价百亿的富豪了?还是什么商家之子,可京城没听说过有什么商家啊……她也没查到商淮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贺廷见她紧皱眉头,满脸疑惑的样子,脑门上的青筋都跟着迸了迸。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商淮是什么大学老师,在相亲网站对你一见钟情吧?这种老套又烂俗的剧情电视剧都不演了,你居然还会信。他是怎么跟你说的,说他家境贫寒,靠着自己的努力在金融圈拼出了一番天地?” 贺廷嘲弄一笑,“他这么说,你就真的信了?你看商淮那个样子,像个大学老师吗?” 盛开狠狠怔了怔。 之前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商淮是真的在z大教过课,她就没再怀疑过他的这层身份,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商淮从头到脚那温雅又矜贵的气质,确实不像后天历练出来的,倒像是浑然天成,跟贺廷一样。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商淮是在用大学老师这层身份作掩护来骗她,其实他跟贺廷一样,也是有权有势的贵公子。 商家,商…… 盛开忽然想到一个名字,神情遽然一震。 不会是,那个商吧! 第166章 一场游戏而已 盛开心脏发紧,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大脑一片混乱。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以前妈妈在世时天南海北地做生意总会带上她,说女孩子从小一定要见过世面,将来才不会轻易被男人骗走;后来跟着贺廷做秘书,也见过不少大人物,京城豪门她如数家珍。 可得知商淮姓的是那个“商”时,她还是为之震惊,半天都不敢相信。 盛开喉咙哽了哽,抬眸看向贺廷,脸色有些发白,“你说的商家,是j国的首富之家,商氏集团吗?” 提到商淮后贺廷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禁不住的冷嘲热讽,“不然你以为还有哪个商家?” 盛开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差点没能站稳身子,紧紧扒着沙发才勉强立住。 果真是那个商。 一时间,被欺骗、被隐瞒、被戏弄的种种情绪袭上心头,盛开只觉得呼吸困难,脸上像是被呼了一连串的巴掌,火辣辣的疼,连带着之前许韵扇的那一下都跟着浮肿起来,她止不住地发抖,难受极了。 原来,商大哥也在骗她啊。 盛开从不轻信于人,少年时突遭变故,让她的心早已围上层层铠甲,没有人能轻易走进来,她真正在乎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可商淮还是走了进来,一见如故也好,呵护备至也罢,商淮是通过实际行动一点一点地走进了她的生活,他对她那种不问缘由、一心守护的好让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所以明知这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明知她自身没有那么值得人爱,她还是接受了,并一度沉浸其中,不愿意使自己清醒。 可如今得知商淮的真实身份后,不用贺廷多说什么,她自己都觉得不信。 堂堂j国首富,商家之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怀了孕的她? 盛开忽然笑了起来,她抬眸看着贺廷,“你早就知道,商淮的真实身份了,对吗?” 贺廷眸眼微凝,沉声道:“我提醒过你,让你离他远一点。” “对,你提醒过我。” 盛开想起贺廷几次三番的警告和提醒,可彼时的她一心想要逃离贺廷,几乎把商淮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拼命的想要抓住,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贺廷的话? 现在想来,贺廷早就知道商淮是什么人,却冷眼旁观着她像一个傻子一样无条件地信任商淮,在他眼里,她得有多蠢啊……她也是真的蠢。这明明就是他们贵公子之间的一场游戏而已,只有她自己当了真。 盛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觉得自己可笑。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可能把脑子都过渡给肚子里的孩子了。 见她笑得发癫,贺廷拧了拧眉,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门被敲了两下。 贺廷走过去开门,海蓉穿着一袭烟青色的风衣,走了进来。 * 海蓉深夜前来,的确是带来了商淮的消息。 “人没有性命之忧,胸骨骨折,肋骨也断了一根,伤得最严重的地方是腿,他的腿本来就有旧疾。” 饶是刚刚得知商淮的真实身份,听到他的伤势,盛开的心还是紧了紧,手紧紧攥住衣服。 贺廷在阳台上打电话,客厅的沙发上只有盛开和海蓉两个人。 海蓉喝了一口温水,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典雅大方,坐在那里气场也是很足。 盛开抿了抿唇,问海蓉,“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您知道吗?” 原本她以为商淮出车祸是贺廷一手策划的,可得知商淮是商家人之后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决了,商氏集团虽然在j国,跟贺氏集团井水不犯河水,但毕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要合作,贺廷不可能为了她冒着得罪商氏集团的风险贸贸然侵害商淮的性命,一来他不会那么冲动,二来她也没那么重要。 海蓉淡淡道:“从调取的监控看,应该是意外。而且是商淮的车全责,开得太急了,撞上了一辆货车。” 盛开心中又是一沉,“那对方……” “司机及时调转车头,车身擦过,撞在了防护栏上。双方都受了伤,但都没有伤及性命。” 海蓉声音平缓,有着说不出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盛开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轻呼一口气,缓了片刻才看向海蓉,跟她道谢,“谢谢你,海蓉姐。” “不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海蓉看着盛开一眼,漂亮的一双凤眸微微上挑,“我记得小时候的你,挺活泼的。” 盛开微微一怔。 海蓉的视线越过她,看向了从阳台走进来的贺廷,“好好一个姑娘,让你养成了这个样子。” 第167章 我已经道歉了 盛开听着海蓉的话,有些赧然地低下头。 她是听着海蓉的故事长大的,名流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海蓉毫无疑问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品学兼优,长相又出挑,和贺廷一直都是并列第一的存在,连她妈妈从来不会拿别的小孩跟她比的人,都当着她的面夸过海蓉好几次,说要是她跟海蓉一样睿智又清透,她也就不用为她操心了。 这些年她一直视海蓉为偶像,想朝着她的方向前进,可路走着走着,还是偏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那场闹剧被海蓉从头看到尾,盛开脸颊就烧的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贺廷对海蓉的话不置可否,淡淡道:“屡教不改、冥顽不化, 我还能拿她怎么办?” 盛开回头瞪了贺廷一眼,不满他当着海蓉的面说她坏话。 “还敢瞪我。” 贺廷瞧着她,“别以为海蓉今天来了你就有了撑腰的人,她最不爱多管闲事。” “听出来了,点我呢。” 海蓉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行了,今天的闲事就管到这里,我走了。” 她穿好衣服就潇潇洒洒地走人。 盛开很是不好意思,想起来送她,贺廷道:“你待着,我去送。” “海蓉姐慢走。” 海蓉回头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 海蓉的到来,给盛开吃了一颗定心丸。 心一定,大脑也变得清醒了些,一团乱麻的思绪拨云见日般理清了。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商淮今晚的车祸并非贺廷所为,而是一个意外,贺家和商家也没形成直接冲突; 其次,商淮的确隐瞒了她他的真实身份,或许也是怕直接说出来会吓到她,所以遮一半藏一半; 最后,对于商淮欺骗她这件事,她心里的确不舒服,也不知道商淮真正的目的究竟为何。 但是,过去的这几个月,商淮的确帮了她很多,他待她的好也并非是虚情假意,这个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贺廷送完海蓉回来,盛开坐在沙发上,面容平和,看着他忽然跟他道歉,“对不起。” 男人微怔,“嗯?” 盛开抿了抿唇,“我误会你了。我以为,商淮出车祸,是你让人干的。” 她虽然还是气他,但这件事的确是她偏见之下的结论。 错了,她就认。 “误会?” 贺廷眉峰微挑,“在你心里,我不是一直都是权势熏天,拿人命不当回事的万恶资本家吗?” “……”盛开双唇紧抿成一线。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她误会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他清冷的面容,她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道:“我已经道歉了。” “道歉是你的事,原不原谅是我的事。” 贺廷面色沉冷,声音更是清寒,“一码归一码,离家出走的错我还没跟你算账,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盛开怔怔抬头,仰起脸来看着他。 他把她的逃跑,定义为“离家出走”吗? 盛开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看来他是真把她当成了孩子在教养。 可她如今已二十八岁,早就长大了,不是十八岁的小孩子了。 贺廷才不管这些,冷声命道:“过来,伺候我洗澡。” 他率先进了浴室,盛开不想去,但也知道躲不掉,迈着沉重而缓慢的脚步一步步跟了进去。 说是要伺候他,结果全程都是他在帮着她洗澡。 “我自己来。”盛开被他揉搓的又痒又热,实在受不住,觉得这男人简直是变着花样在罚她。 贺廷声音低沉,“别动。” 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盛开便只好坐在浴缸里不动了,由着他动作,泡着澡,竟然渐渐有些享受。 她现在身子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懒了,感觉自己像是一头大象,走起路来都显得有些笨拙。 也变得有些嗜睡。 明明睡了一整天,才醒过来没多久,这会儿泡完澡,又有些困了。 贺廷将头发给她包起来,用浴巾将她一裹,就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盛开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生怕他抱不动她,不小心再把她给摔了。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贺廷窥探到了她内心的想法,“怎么,怕我摔了你?” 盛开小命都在他手里,总不能说怕他力气不够,只能说:“我现在太重了。” “重什么重,瘦的跟小猴似的。” 贺廷抱着她走了两步,看着她的肚子忽然觉得刚才的比喻不算恰当,又纠正了一下,“还是更像袋鼠。” “……”盛开无语,她还是更想像个人。 第168章 秋后算账 刚到床上,盛开昏昏欲睡,眼睛都快要合上了。 贺廷把她捞起来,“先把头发吹干。” 盛开勉强睁了睁眼睛,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我没有要洗头发,是你给我洗的。” 她一句话把贺廷气笑了,“你是在跟我耍赖吗?” 盛开只是不想动而已。 但没人伺候她,她也只能勉强爬起来。 刚要艰难地去够吹风机,贺廷就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行了,我给你吹。” 吹风机呜呜地工作中,盛开躺在贺廷的腿上,让贺廷帮她吹着头发。 一直以来都是她伺候贺廷比较多,如今她却像是摆烂了,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反倒让贺廷伺候她了。 都说无爱则无敌。 盛开体会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心态倒也没那么强大,只是破罐子破摔了而已。 反正她也逃不掉,使出浑身解数最终却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重新回到他身边,那还折腾什么呢? 如果她是一个人,那么跑的还能利索些,可现在她顶着这么大个肚子,跑都跑不动了。 连商淮都救不了她,别人她更是没得指望。 她现在唯一能等的,就是贺廷玩腻了这场游戏,肯放她离开,还她自由。 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吹完头发,贺廷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拍,“这就睡了?还没跟你算账呢。” 盛开皱了皱眉。 她知道,之前逃跑的那次贺廷都没饶过她,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毁了他和许韵的订婚宴,他更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秋后算账是肯定的,只是她现在哪有力气承受他那些花样百出的“责罚”。 “好困,明天吧。” 盛开仗着睡意,往被窝里缩了缩,懒洋洋道:“明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便你……” 她当真就这么睡了过去,贺廷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记不得了。 翌日醒来,贺廷就履行了承诺。 一大早就罚了她一通,盛开咬着牙不想哭,却还是被他弄得泪意涟涟,但很有骨气地没有求饶。 她毕竟怀了孕,月份也大了,贺廷投鼠忌器,怕伤到孩子,落在她身上的力道也轻了一半。 饶是如此,盛开身上几个地方还是肿了起来,看上去很是惨烈。 她奄奄一息一般躺在床上,眼角还沾着泪痕,贺廷却已经收拾好自己,站在床边换衣服,又恢复了西装革履高冷矜贵的模样,这样的他,和十分钟前那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何止小丫头有两副面孔,狗男人也有两副面孔! 盛开不知道贺廷有没有这样弄过许韵,许韵如果知道他英俊外表下的真实面目,不知道还想不想嫁给他。 贺廷系着领带,看着被绑在床脚的盛开,道:“这几天就在床上待着吧,好好安胎。” 盛开瞪着他。 他不知从哪弄了根链子,绑住了她的一只脚,就系在床尾,链子的长度只够她走到卧室里的浴室,方便她能够上厕所,不至于尿在床上,仅此而已。 “不是说我把你当宠物么,既然给我安了这个罪名,那我就不能白背这个锅。” 贺廷走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真的像对待宠物那样哄道:“小盛就在家看门吧,乖乖等主人回来。再敢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盛开咬牙切齿,恨不得真的化身恶犬狠狠咬他一口。 “贺廷,你弄死我得了!” 贺廷唇角轻挑,不轻不重地笑了声,“我倒是想。可我舍不得。” 他贴过来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就走了。 待他走后,盛开就立马翻身而起,想要把脚上的链子解开,可这链子不知道是怎么系上去的,连锁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她扯、拽、拧、拔、砍……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破开它。 盛开气得红了眼,脸上落满了屈辱的泪。 而她的软禁时光,才刚刚开始。 第169章 逢场作戏而已 上一次软禁,还是在整间屋子里,盛开起码能够自由活动。 可这次,贺廷只给了她一个卧室的空间。 盛开不是一个能宅得住的性子,在家闷个两三天可以,权当是休息,一旦超过三天就不行了。 只觉得胸闷气短,卧室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了起来。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却又不想跟贺廷求饶。 贺廷白天工作,每晚都会来帝临别墅,有时候工作处理不完就抱着电脑在卧室工作,她真成了他的玩具似的,躺在他手边被他摸来揉去,盛开心里恨得要命,但身体却可耻地会产生一些反应。 她觉得自己要被贺廷玩坏了。 贺廷左手拨弄着电脑,右手在她身前揉捏着,语气轻飘飘道:“我跟许韵的订婚宴取消了。” 盛开正咬着牙强忍着身体的反应,听到这冷不丁的一句,才想起今天原本应该是贺廷和许韵的订婚宴。 竟真的取消了。 她没有说话,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贺廷偏头看她一眼,“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啊!”盛开某处被狠狠一捏,吃痛,没忍不住惊呼出声,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贺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比你这里,要硬多了。” 刚才弄的那一下,盛开眼角都红了,还闪烁着泪花,以至于瞪着男人的眼睛没有丝毫威力。 看上去更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贺廷捏完后又给她揉了揉,继续跟她说着,“跟许韵的婚约取消了,但跟许家的婚约依然可以维持。所以,究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许家,改回许姓,名正言顺地嫁给我,这都是你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盛开看着他,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来真的?” 贺廷看着她,“怎么,还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他既说起正事,盛开面容也变得正色起来,“那许韵呢?你就这样和她分手了?” “都不曾正式交往过,哪来的什么分手。” 贺廷态度清冷又淡漠,看不出一丝一毫过往对许韵的深情。 盛开看着他冷漠得像是跟许韵毫不相识的模样,一时间怔住,半响没能反应过来。 她拧了拧眉,“那过去这段时间,你和许韵算什么关系?” “普通男女之间的交流罢了,你也可以理解为逢场作戏。” 贺廷神色自始至终平静得很,把一切说的轻描淡写,“贺、许两家联姻之事,是我提出来的。许韵的确是想嫁给我,许建军也想攀上这门亲,但还是那句话,许家的女儿不只是许韵一个,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你。” 盛开听着这番话,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也没有对许韵幸灾乐祸,只是觉得这男人真是高高在上惯了,婚姻大事,在他眼里也跟选妃似的,无论许韵,还是她,她们都是他眼中的猎物。 无非是挑拣比较一番,看看哪个更肥嫩、更可口一些。 现在,是怀孕的她暂时胜出了。 贺廷便想弃了许韵,娶她。 那么将来呢,等她生下孩子,对他也没什么价值了,有父母宠着的许韵会不会又得贺廷的青眼。 她和许韵之间的这场雌竞,注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想到这里,盛开遍体生寒,一丝喜悦也没有。 贺廷见她不说话,“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对许家一直都没有放下,对你母亲的死也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是个机会,你回到许家,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回归原来的许家千金身份。这一切,我都可以帮你。” 盛开看着贺廷,忽然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眯了眯眸,“你娶我,真的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第170章 借助我,利用我 贺廷不是那种为了孩子就会妥协的人。 只是盛开也知道,“私生子”这种事情是最令贺廷深恶痛绝的,他自己深受其害,不可能延续这条路。 所以她那么坚定地想逃,就是怕贺廷真的会把她的孩子交给别的女人去养。 认别的女人当妈。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贺廷抬眼看了看她,语气清淡,“因为什么,很重要吗?” 盛开一阵语塞。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思维太过不同,女人总想问个明白,凡事都想要个确切的理由,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只不过想听对方坚定地说一句“我爱你”,可男人娶一个女人往往不一定因为爱,有很多除爱之外的因素。 在知道贺廷并不爱她这个结果以后,其他的因素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是个商人,最善算计,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她需要警惕的是,别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盛开抿了抿唇,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我不想回许家,看到那三张讨厌的脸。” 贺廷看着她,忽而道:“我也挺招你讨厌的,你不是也得天天面对我。” 盛开:“……”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看着盛开一脸“你说什么大实话”的表情,贺廷的脸色又倏然沉冷下来,“这些年我还是把你保护得太过,让你没有多长出半个脑子,想问题永远都是单线条,吃了那么多亏也长不了记性。” 盛开莫名其妙挨了他一通训,皱着眉,满脸不服。 她又怎么了? 她就是不想回许家,就是不想改回许姓,就是不想回去跟许建军和梁兰贞他们求和! 别人不理解她也就算了,可她和许家之间的纠葛和矛盾,贺廷是最清楚的,他却也反过来指责她。 盛开心中泛起不被理解的委屈。 “怎么,不服气?” 贺廷伸手将她低下的头抬起来,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在她的脸上逡巡,“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尤其是成年人的世界,你看得见多少黑白,又有多少灰色地带是你不曾见过的。没见过,它们就不存在吗?对人也不用非爱即恨,人与人之间,说得过去便罢了,何必太在乎,把自己过好就可以了。” 盛开怔怔地听着。 她很想反驳这个男人的话,想反过来质问他:你怎么那么现实!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随着年纪的增长和经历的改变,心境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贺廷过去跟她说的很多道理她嘴上应着但心里不以为然,可后来真的自己经历到了,吃到亏了,付出了代价就会想起他曾跟她说过的话。 虽然残酷,但就是事实。 “道理我都懂,只是……” 盛开抬头看着贺廷,脸上还有些不情愿,“我就一定要回去跟许建军他们和解吗?” 她虽然不情愿,但已经做出了一定的妥协。 贺廷知道她想明白了一些,冷峻的面容也有所缓和,曲起修长的手指在她脑门上点了点,“谁说一定要和解?换个思路,把他们当成是合作伙伴,你要借着他们并且利用他们拔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听到这里,盛开眼中的光闪了闪,忽然明白了些。 “你是要我,把许家那一家三口当成垫脚石?” 贺廷平静地看着她,“总算有点脑子了。只是不光是他们,还有我。” 盛开一怔。 贺廷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垫脚石,助你平步青云,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盛开,借助我,利用我,我才是你真正应该花心思的人。我能给你的,比商淮多得多,就看你怎么取了。” 盛开心头像是被响锤重重敲了下。 他竟然让她,利用他? 第171章 你娶我吧 盛开失眠了。 贺廷今晚和她说的话每一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却又让她忍不住陷入深思。 回到许家,把许建军、梁兰贞、许韵这些她看不上的人都视为她的垫脚石,把他们当成工具人去利用,用完了将来再一脚踹开……这样想着,都让她感到莫名的亢奋。 这些年来,她从未放下过母亲的死,也没有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被他们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失去家,失去一切的。 恨意半点未曾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因为许家那一家三口也不曾放过她,一直都在跟她过不去。 只是她还太嫩,远没有强大到可以通过自己报复的地步,今天贺廷的一番话将她给骂醒了。 这十年,她跟在他身边学习,却只学到一点皮毛,成长得太慢,根本没有进入到他的核心区,事业上没有做到独当一面,感情上也处理得乱七八糟,像贺廷这样在商业领域野心勃勃的男人,怎么会把精力都放在情情爱爱上,反倒是她,明明搞事业应该是她的第一要务,却总是纠结于贺廷究竟爱不爱自己这件事上。 还是格局太小,认知也没有上去。 盛开反思着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忽然有种恨不得重来的愤慨。 只是时光老人不会给她开这个后门,已逝的时光终究是逝去了,而她能够抓住的也只有现在。 她得抓住她现在能抓住的一切,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譬如——贺廷。 翌日清晨,贺廷被生物钟唤醒。 他刚起身,盛开也跟着坐了起来,反倒将贺廷吓了一跳。 看着她浓重的黑眼圈,他狠狠蹙了蹙眉,“别告诉我,你一夜没睡。” 盛开确实是一夜没睡。 她现在处于休假状态,不用去上班,白天有的是时间睡觉,但她要尽快让自己想清楚一些事情。 “你昨晚跟我说的话,我想过了。” “哦?”贺廷看着她,“这是有想法了?” 盛开刚要说话,贺廷道:“时间有限,我洗漱,你说你的。” 今天是周一,例行晨会。 贺廷又是一个从不喜欢迟到的人,时间观念很重,他的时间当真是需要用金钱去衡量的,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于是浴室里,贺廷对着镜子洗漱,盛开拖着链子站在门口,跟他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虽然烦透了许家那一家三口,但我还是得回去,调查清楚我妈的死因,以及她和外公外婆留给我的遗产到底去了哪里。我要回许家,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面对她的慷慨激昂,贺廷表情却很冷淡,他接水洗了两把脸,问:“具体措施。” 盛开看着他,“你娶我,带我回许家。” 她也不跟他废话,反正昨天他都主动要求她利用他了,放着这么好的工具人不用,那她是真傻。 贺廷扯过她的棉柔巾擦了擦脸,扭头看着她,额前的头发还沾了一些水。 盛开这次很上道,主动扯过一张棉柔巾给他擦了擦头发上的水,见他不说话,她莫名有些紧张。 咽了口唾沫,盛开睁着大眼睛抬头看着他,“怎么样?你娶、娶不娶我?” 这话问的她很没有底气。 搞的好像她反过来跟他求婚一样。 贺廷说是要娶她,但她其实并不确定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将来又会不会变卦。 毕竟他都能把和许韵的订婚宴给取消,将来要是想取消她的更是半点成本都不用花。 她没有一点资本能够跟他斗。 贺廷一双墨黑的眼眸像是凝了一层水雾,亮晶晶的,看着她,忽然弯唇笑了下。 不知怎的,盛开被他的笑容感染到,也忍不住笑了下,旋即又沉下脸来,“我很认真,没开玩笑。” 贺廷静静和她对视,忽然道:“有个条件。” 盛开紧张得一颗心突突直跳,睁大眼睛看着他,“什么条件?” “孩子。”贺廷道:“得跟我姓。” 第172章 得有命活下来 盛开答应了贺廷的条件。 眼看着贺廷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了,盛开赶忙叫住他,抬了抬自己的脚,露出鲜明的脚链。 “这个,可以帮我解掉吧。” 贺廷看了一眼,拒绝得非常干脆,“不行。” 盛开拧眉,“为什么?我不是都答应嫁给你了吗?你这样拴着我,跟拴着狗有什么分别?” “狗狗乖。” 贺廷将腕表戴在手腕上,瞄她一眼,“不会像你这么不听话,一言不合就冲我摆脸色。” 耳听得他话锋里暗含的冷意与警告,这也让盛开意识到即便他们结了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他还是那个爹味十足,动不动就要教训人的贺总裁,她改变不了他,只能尽可能地去适应他。 盛开垂了垂头,脾气敛了几分,“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肯帮我解开?” “看你表现。” 贺廷油盐不进,淡淡道:“你骗我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得长记性,不能再轻易被你骗了去。” “……”盛开看着男人冷漠离去的背影,简直无言以对。 她就没见过比贺廷还要小心眼又记仇的男人! * 盛开被禁足在家,没别的事可干,除了睡觉,便是看书。 什么孕期注意事项,育儿大全都被她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倒是涨了不少知识,发现无论是生孩子还是养孩子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看着看着,甚至有些恐育了,无端焦虑起来。 她想找乐薇问问,取取经,只是手机被贺廷给没收了,并没有还给她。 盛开没办法,只好拜托保镖给贺廷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贺廷声音无端发沉,“出什么事了?” 保镖忙道:“先生,是盛小姐有事找您。” 盛开把电话接过去,“是我。” 贺廷声音顿了顿,清冷又淡漠道:“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盛开焦虑的心情沉定了几分,忽然之间忘了要说什么,“你,在忙?” “在开会。” 盛开惊了下,没想到他开会期间居然还会接电话,忙道:“我不知道你在开会,对不起。” 她做过贺廷的秘书,知道他最讨厌开会的时候被打扰,慌得要挂电话。 贺廷道:“中场休息。你说吧,什么事。” 盛开听到中场休息才稍微松了口气,心道:也是,贺廷怎么可能会为她打破自己制定的规则呢。 她便简明扼要地跟他说,“我看了生育前后的过程和状态,看得有些害怕,想打电话问问乐薇。能不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一下?” “让乐薇去一趟吧。” 贺廷直接安排道:“我让人去接。” 手机还是没要回来,盛开有些沮丧,但能见到乐薇她也是开心。 乐薇来的很快,并且带了一堆东西。 盛开问她:“孩子呢?” “贺总派人带他们去游乐场玩了,倒是让我休了半天假。” 乐薇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轻松,看得盛开莫名心疼,当妈的有了孩子之后,孩子基本上都粘在身上了。 确实会少了很多自己的生活。 “你怎么回事啊?” 乐薇看着盛开,关切又焦急地问道:“我听程凯说金融圈传遍了你要跟别的男人私奔,私奔不成被贺总给抓了回来,贺总还为了你要解除和许韵的婚约,说好的订婚宴也不办了,外面现在到处都在议论纷纷。我给你打了n个电话都没打通,可急死我了。给男姐打,她也只是叹气,说你还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盛开闻言苦笑一声,可不是么。 能活着,当真是万幸了。 “我没事。” 盛开道;“确实想跑没跑成,被抓了回来。” 她给乐薇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脚链,“喏,这下彻底被拴住了。” 乐薇惊呆了,上前摸了一下那根链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贺总,你们……玩这么刺激呢?” 盛开一脸黑线,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毕竟贺廷也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乐薇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我之前还跟我老公说羡慕你,现在一看谁的日子也不容易,早就听说豪门媳妇不好当,可这也太……太难了些!盛盛,你这些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说着说着,乐薇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盛开本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被乐薇这一哭哭得她都觉得自己可怜了起来。 “你别哭了,哭的我都想哭。” 盛开反过来安慰她,“没你想象的那么惨,贺廷是脾气大了些,但这些年在吃穿用度上也没亏待过我。说到底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各取所需而已,我也不吃亏。好了,别哭了,我挺好的,真的。” 乐薇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带着哭腔哽咽地问道:“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啊?” “怎么也得先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说。” 盛开摸着自己的肚子,“得有命活下来,才能够去谈以后的人生。” 第173章 这些嫁妆,够吗 盛开以前绝望到几近崩溃的时候,的确有厌世的想法。 可随着孩子快要出生,她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一个妈妈,不禁便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她还没有替她讨回公道,没有拿回母亲生前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一切,怎么能轻言生死?如果她真的一尸两命就这么去了,有没有人会为她伤心她不知道,但许韵他们一定会开心得手舞足蹈。 她才不会称了他们的意。 乐薇跟盛开说,“以前总听说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没娃体会不到,生了孩子以后你就会发现,自己简直是个超人。从前不能干的事情,不能吃的苦,现在全能了。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没人帮你啊。” 盛开知道养孩子很不容易,乐薇还一下子生了俩,更是双倍的压力跟负担。 “我有老公,跟没有一样,他能在饭局上跟人喝酒喝到死,都不愿意在家带一天孩子,说累。” 乐薇无奈地说,“他带一会儿都知道累,怎么就觉得我天天在家带孩子闲得慌,有大把时间呢?怀孕是夫妻两个人合作的结果,但生孩子这件事只能由女人自己来承担,所以养孩子上一定得让男人多付出些。” 她苦口婆心地对盛开道:“你不要以为单亲妈妈很容易,哪个单亲妈妈不是一把心酸泪?之前你要跟商淮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还是担心的,才认识了短短几个月的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骗婚怎么办?而且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真能对孩子好吗?但贺总不一样,你们好歹在一起十年,你总归是了解他的吧。就算他再霸道,再不近人情,他对你、对孩子,始终都是护着的。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 盛开听着乐薇的规劝,也陷入一番沉思。 结婚前的女人和结婚后的女人在看待婚恋的关系上往往会不一样,盛开觉得爱很重要,但乐薇告诉她,钱更重要。爱和钱,起码得有一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生活过得下去。 得了乐薇的劝慰,盛开豁然开朗了许多。 人不可能什么都拥有,能抓住几样就够了,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她只想要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给ta创造一个相对来说平稳、健康的生活,物质方面也得有所保障,哪怕无法给到ta足够的父爱,她也会给予孩子完完全全的母爱,让ta在爱的光照下长大。 那么首先,她就要努力成长为一个健康、乐观的母亲。 最好,她还比较有钱。 乐薇走后,盛开没有闲着,将自己目前的资产重新归拢了一番。 转移出去的,也想办法转了回来。 才发现,她不缺钱。 贺廷划到她名下的这套别墅,之前她找房产中介估过值,至少五千万。 一线城市的房产,又是寸土寸金的地皮,升值的空间还是有的。 还有贺廷给她买的那些宝石、首饰,样样价值不菲,她虽然不常戴,但这些都是保值保价的好东西。 盛开盯着计算机上的一串数字,适才想起乐薇说的羡慕她是什么意思。 在旁人眼里,贺廷对她真的算好的吧。 起码出手大方,在物质方面从未亏待过她。 贺廷回来的时候,推开卧室的门,就见盛开躺在一堆金银珠宝上,着实愣了一下。 “嗨,贺总。” 盛开懒懒散散地朝他挥了挥手,道:“要结婚的话,这些嫁妆,够吗?” 第174章 我养你吧,贺总 盛开将贺廷脱下来的衣服挂起来,就坐在床边给他展示着自己的“财富”。 “这些都是这些年你给我的。” 盛开指了指右边那琳琅满目的一摊,又指了指左边那单薄的几张银行卡,“那些是我自己赚的。” 她拿起几张银行卡,一一跟贺廷数着,“这张是工资卡,我没怎么动过,一共有30万,理财一到我都提了出来。这张是专门放绩效奖金的,被我花的只剩下10万多了,还有这两张,零零散散有个10万吧。” 她扒拉着手指头,“还有我之前让乐薇帮我打理的股票、基金等,几乎都涨了,也有个20万左右。” 盛开一脸认真,“等这个月的项目奖金到手,我再从别处稍微匀了匀,也是个百万小富婆了。” 她忽然有点开心,手撑在床边晃了晃脚丫子。 贺廷听了半响,看着她得意的小样子,不禁失笑,“你是在跟我炫富?” “我跟你炫什么富。” 盛开轻轻白他一眼,“我这些年勤勤恳恳工作攒的存款,都比不上你一双袖扣贵。” 说着,她不由感叹这个世界贫富差距真的太大了! 她将“财富”通通划拉进自己的小金库,对贺廷道:“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在休产假的这段时间,我能不能搞点投资?咱们自己的融资项目我就挺看好的,我能不能用自己私人的钱,参与投资一下?” 贺廷看着她,“既然是你私人的钱,你想投就投,问我做什么?” “钱是你给我的,当然得问一问你。”盛开说完这话,莫名觉得没什么底气。 果然,下一秒贺廷就淡淡“哦”了一声。 “原来你这么讲礼貌。那之前你往外转移财产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知会我一声?” 盛开抿了抿唇,她就知道,他在这等着她呢。 今天她把财产转移回来搞的动静不小,贺廷不可能不知道,她故意卖乖,就是想把这事大事化小,看看怎么能够平安无事地折过去。没想到反倒给自己亲手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进去。 她低着头不吭声,摆出一副“你骂我就听着”的乖顺姿态。 毕竟她这次想投资,势必得过贺廷这关才行。 双方沉默了片刻。 贺廷淡淡开了口,“这些钱既然已经给了你,你就有支配它们的权力,不必问我,自负盈亏便是。” 盛开蓦地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那你是同意我去投资了?” “投资可以,转移不成。” 贺廷沉声道:“如果让我知道你这钱是花在了别的男人身上,我会让你一无所有,变成穷光蛋。” 他还是在计较自己往外转移财产的事,在这威胁她。 “你想多了,我养自己都费劲,哪有本事去养什么男人……” 盛开话说到这里,倏而一顿,抬头看着贺廷,促狭道:“要是贺总乐意让我养,我还是愿意的。” 贺廷一怔,微微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要养我?” 他活到这个年纪,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当着他的面信口开河说要养他,也只有盛开有这个胆子。 “我知道您金贵,不好养。” 盛开财大气粗道:“不过我有钱啊,养个一年半载应该还是可以的。投资到您身上,肯定不会赔本。” 贺廷走过来,把玩着她尖尖的下巴,“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你这就误会我了。” 盛开一脸诚恳,“我是真心实意想对贺总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您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养您一年也应该。真的,我养你吧贺总,别的不敢说,肯定管饱。” 贺廷被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气笑了,“管饱?如果我喂不熟呢?” 盛开刚想再耍个贫,就见贺廷眼里的光变了,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开车。 下一秒,她就被抵在枕头上,贺廷避开她的肚子压下来,顺着她的嘴巴一路划到脖颈,重重咬了一口。 盛开吃痛“啊”的一声叫,气恼道:“贺总,对待富婆金主,可不能是这个态度。” “还贫。” 贺廷将她翻过身,在她身后惩罚性地拍了一记,在床边站直身子,修长的手指缓缓解着纽扣。 “今天就让我瞧瞧,富婆哼起来是什么样子,和我养的那个小东西有什么不同。” 第175章 我想做盛开 事实证明,富婆盛开在床上的样子跟金丝雀盛开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男人还是那个男人。 贺廷这种居上位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居于下位的。 得到男人的首肯,盛开也身体力行地“求”男人把手机还给了她,拿到手机后盛开第一时间给乐薇转了一笔钱,大半夜给乐薇吓得不轻,忙问她出什么事了,“你是又逃出去了吗?” 乐薇以为盛开要让她帮忙转移财产。 盛开哭笑不得,看来她的逃跑行为给身边不少人都带去了心理阴影。 她对乐薇道:“你帮我打理一下这笔钱吧理财专家,我就指着你发家致富了。” 乐薇跟她一样都是学金融的,在生娃做全职太太以前乐薇就是做理财的,这几年她虽然没有出去工作,但也并非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直在帮人做理财赚取佣金,盛开和秋胜男的一部分资产都交给她在打理。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乐薇犹豫道:“只是姐妹,这钱会不会太多了点?万一给你赔了怎么办?” 盛开让她放宽心,“我相信你的眼光,这些年你也没让我和男姐赔本啊,请乐小姐相信自己的实力。” 乐薇破涕为笑。 “这些年听惯了别人叫我程太太,不然就是某某妈妈,很久没人管我叫乐小姐了。” 盛开听着她脱口而出的感慨,一时怔愣。 贺廷洗完澡,换好家居服从衣帽间走进卧室,看着靠在床头愣神的盛开,“怎么了?” 他坐在床边,将盛开揽进怀里,盛开趴在他胸口,仰头发出疑问: “女人一旦结婚生娃后,就会逐渐失去自己的姓名吗?” 贺廷看着她道:“也不一定。海蓉也结了婚,但几乎没人会叫她郭太太,还是叫她海大小姐。” “那可是海蓉姐!” 盛开道:“和一般的女人怎么会一样?” “那就努力把自己变得不一般。” 贺廷淡淡道:“女子生而多艰,社会环境摆在那里,想要挣扎出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多数都会屈从于现实和舆论的压力,然后随波逐流。结婚生子,相夫教子,传统的婚姻模式便是如此。想要改变,就只能逆流而上,内心笃定,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这原本就是一条充满艰辛的路,只有强者才能走出。” 盛开听着贺廷的话,总觉得他是在为海蓉,甚至是他母亲骆如意在感慨。 可是她妈妈,又何尝不是如此? 明明自己也有能力可以独当一面,却在最应该奋斗的黄金年龄结婚生子,被困在了家庭之中。 明明公司是夫妻两个人一起创立起来的,可功劳和光环都是属于男人的,女人在需要获得荣誉的时候像是隐身了一般,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没有人纪念她的付出,这是为什么? “我想做盛开。” 盛开对贺廷道:“我很喜欢我的名字,我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被人看见,能够做出一番事业。而不是,只能作为谁的妻子、谁的妈妈而活着。我的一生,也是一生啊。” 贺廷摸了摸她的头,“我也不需要一个站在我身后的女人。你要有本事,就站到我身边。” 盛开抬头看着他,大眼睛忽闪了两下。 是啊,她要是有本事像海蓉那样站在他身边,何愁他不尊重自己。 尊重,都是自己赚出来的。 “不早了,睡吧。” 贺廷拍了拍她的脑袋,“明天跟我一起去趟许家。” 一想到许家,盛开就有种生理性的厌恶和排斥,只是她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也是时候面对许家那一家三口了。 这几天,想必许韵过得不会很开心。 * 盛开每次回许家都是一个人,这次贺廷陪着她一起。 踏入许家大宅时,盛开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许韵,恍惚间想起半年前她回许家的那幕场景,那时候的许韵是那般光鲜亮丽、骄傲自信,衬的她像一只丑小鸭,而那时贺廷就站在许韵身边,两个人像一对璧人。 可现在,贺廷和她站在一起,许韵孤零零一人站在台阶上,像是突然失去了光彩,整个人看上去既单薄又潦倒,气色和底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盛开这才明白,令许韵骄傲得从来都不是许家千金的身份。 因为那个身份是她偷来的,她并不安稳。 她之所以骄傲,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即将成为贺太太,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身份。 只可惜,这次盛开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 “廷哥。” 许韵楚楚可怜地对贺廷说:“我病了三天,你今天才来看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第176章 生杀皆在他一念之间 许韵这充满委屈的一句话说完,脸上已是一片梨花带雨,看着那叫一个可怜。 面对她撒娇般的控诉,贺廷的脸上却没有过多表情。 他淡淡道:“生病了就去医院看病,我又不是医生,治不好你。” 盛开在心里默默吐槽:典型的直男发言。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嘘寒问暖,许韵顿时更委屈了,泣不成声地哭起来。 “韵儿,怎么哭了?” 梁兰贞急匆匆地走出来,抱住许韵安慰,“贺总这不是来了么,说明他是记挂着你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就是就是。”许建军也在一旁帮腔。 哪怕贺廷单方面取消了订婚宴,让许家这些日子走到哪都有些抬不起头,可对于贺廷的到来,他们还是给予极高的热情,许建军让许韵别哭了,又腆着脸笑道:“贺总,别在院子里站着,快请进。” 见贺廷不动,许建军又瞄了盛开一眼,不怎么情愿道:“你也跟着进来吧。” 他都已经懒得在贺廷面前装慈父的样子了。 盛开心中卷起讥诮。 看来和贺家的这桩婚约,依旧是许家目前最想促成的事情,他们梦寐以求。 “走吧。”贺廷朝盛开伸出手,扶着她往里走。 在许家人的死亡凝视下,盛开将狐假虎威的姿态发挥到极致,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非常神气地迈进家门。 许韵狠狠瞪着她,敢怒不敢言。 盛开忽然想起那句网络用语:我就喜欢看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在沙发上落了座。 上次是许韵依偎在贺廷身边,现在坐在贺廷身边的人,成了盛开。 短短半年,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盛开自己都觉得神奇。 但操纵局势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贺廷。 他们,似乎都是他手下的棋子,随他摆布,这便是上位者,生杀予夺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贺廷叠着腿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又优雅,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反倒是许家人显得有些拘谨。 “许董。” 贺廷淡淡开口,“我今天带着盛开过来,是有件事想要同你商量。” 许建军朝盛开这边看了一眼,神情肉眼可见的有些焦虑,却还是道:“贺总客气了,但说无妨。” 盛开微凉的眉眼淡淡扫过去,便看到梁兰贞许韵母女俩紧张的表情。 贺廷放下腿,摆弄着茶盏,道:“盛开是您和许夫人的孩子,据我所知,她也是许董您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既是亲生父女,哪来的什么隔夜仇。十年前盛开被您赶出许家,身上还受着伤,淋了雨,倒在街边整个人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狗,是我碰巧经过,救了她。我想这十年,再大的过错,也该有个了结了。” 他倒了一杯茶,主动递到许董面前,“您说呢?” 许建军愣了一下,赶忙伸手将茶盏接了过来。 他受贺廷强大气场的压制,几乎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应了几声,便听见梁兰贞的咳嗽。 梁兰贞起身,将茶几上的果盘朝贺廷和盛开推过去,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吃点水果。” 许韵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廷哥,你是不知道十年前盛开做了什么。她推倒了我妈,那时候我妈还怀着孕呢,都快要生了,要不是她将我妈推倒在地,我妈就不会流产,我也能多个弟弟。即使在肚子里,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啊,要不是我妈拦着,爸爸十年前就把她送进监狱了!” “韵儿。” 梁兰贞红着眼叱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这些事干什么。说到底是我福薄,身子也薄,没能保住你弟弟,不然你爸在这世上也能多一个血脉,许家也能后继有人。都是我不好。” “阿贞,这怎么能怪你?” 许建军心疼地将梁兰贞搂在怀里,给她擦着眼泪,“你怀孕的时候是高龄,保胎本来就不容易,偏又被人撞了肚子,当时我看着你满身是血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狠狠瞪了盛开一眼,显然是被许韵母女勾起了过往的回忆,恨极了盛开。 这一家三口同仇敌忾的样子,当真是一家人。 盛开心口冰凉,只觉得满心讽刺,她对上许建军的眼神,道:“我没失忆的话,十年前许董已经报警把我送进了派出所,是因为警方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梁女士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害的,所以才把我放了出来。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了梁女士的孩子,还是那句话,证据呢?没有证据的事,我不认。” 第177章 对不起 对于盛开这样的说辞,梁兰贞并没有反驳,只是紧紧抓着许建军的衣服,在他怀里哀哀垂泪。 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简直无声胜有声。 许建军抱着梁兰贞一通哄,看着那叫一个心疼。 盛开眯了眯眸,忽然知道为什么当年梁兰贞能够成功上位了,对于许建军这种没有定性的男人,怎么逃得开梁兰贞这样看上去温柔隐忍、知情知趣的小白花,人家哭一哭,啼一啼,他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 “怎么没有证据?” 许韵还没修炼到她妈梁兰贞的份上,说炸就炸了,“当年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盛开静静和她对视,“亲眼所见就一定为真吗?且不说我当时还是个单薄的孩子,推梁女士那一下能用多大的力气,梁女士也是脆弱得很,那么重的身子轻轻一碰就倒地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健康吗?” 她自己也怀了孕,知道孕妇怀胎十月身体是很脆弱,但过了头三个月保住胎后面就比较稳定了。 不可能说流产就流产,还出那么多的血。 当年她是个孩子,也被当时那一幕吓到了,后来在派出所的审讯室,她吓得直抖。 以为自己真的杀了人。 可是她自己做了什么她自己最清楚,她再怎么恨梁兰贞,再怎么任性,也不会冲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当时她和梁兰贞起了争执,梁兰贞一字字一句句都戳在她的雷点上,还步步逼近她。 她是气急攻心,没忍住才推了她一下,推的是她的肩膀,而非她的肚子。 可梁兰贞愣是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最后撞到了桌角上。 后来盛开持续做噩梦,每晚都在梦中惊醒,愈发觉得,当年的事是梁兰贞亲手设计的一个局。 只是,她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盛开,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兰贞从许建军怀里支起身子,伤心道:“我的孩子都死了,你还这么咒他!你的心怎么能这么坏!” 她一下子给盛开的头顶打上“坏女人”这三个字,似乎是想让贺廷看清她是个什么德性。 盛开眼中寒光一闪,并无畏惧。 反正她在贺廷面前一直都是透明的,他清楚她所有的毛病和缺点,也用不着梁兰贞当着面编排她。 盛开还要说什么,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后颈,她心一紧,当即闭了嘴。 这是贺廷在警告她:适可而止。 贺廷摩挲着盛开的后颈,一直没怎么出声的他开口道:“梁姨别误会,盛开不是那个意思。” 他转头看着盛开,捏了下她脖颈上的肉,“道歉。” 盛开扭头看向贺廷,将唇抿成一线。 她又没有说错什么,为什么要跟梁兰贞道歉? 可是贺廷锋利又冰凉的目光分明在告诉她:不要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盛开心头微寒,紧绷的唇角抿的发了白。 她知道他今天专程来为她铺路,如果这条路是被她自己封死的,那么他也不会再管她。 想要重回许家,想要拿回许氏千金的身份,想要嫁给他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的事,就都泡汤了。 人贵在能屈能伸,盛开在贺廷即将松开她之时,也松了口,转向梁兰贞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出来,盛开只觉得浑身冷下来,冷得她忍不住想缩成一团。 原来,想要变强的第一步,是先屈膝。 第178章 敬茶 似乎没想到盛开会开口道歉,梁兰贞、许建军和许韵都跟着愣了愣。 贺廷却当着他们的面摸了摸盛开的头,看向梁兰贞问道:“盛开已经道歉了,过去的事能翻篇了吗?” 梁兰贞一愕。 轻飘飘的三个字换十年前的旧事翻篇,别说梁兰贞心里翻不了篇,盛开心里也翻不过去。 只是贺廷也不需要他们真的冰释前嫌,只要表面上的和平即可。 气氛沉寂片刻,贺廷的目光朝许建军看了过去。 许建军不得不开口道:“那,既然贺总帮这个不肖女求情,我就给贺总这个面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许韵不甘心,“爸……” “好了,不要说了。” 许建军再宠许韵也不会容许她当面反驳他的决定,当即板了脸,梁兰贞也在许韵的手背上按了一下。 许韵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横了盛开一眼。 “既然如此,”贺廷将自己面前的茶推到盛开面前,“盛开,给许叔敬杯茶吧。” 他淡声道:“父女和好,总得来点仪式感。” 盛开不想敬这杯茶,瞧着许建军也并不想喝她这杯茶,但贺廷发了话,他们都得照办。 “打碎所有的自尊心,将尊严踩在脚下,以后的路才能无惧无畏。” 这是贺廷曾经教给盛开的话。 只是盛开不知道他一个从出生时便是天之骄子,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大少爷,怎么会有打碎自尊的时候。 又怎么可能懂得她这一刻像是被扒了脸皮一样的痛苦? 盛开攥了攥手,她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拿下许氏的第一步是要麻痹敌人。 等到有朝一日她把母亲的死因查明白,把许氏和外公外婆的遗产都拿回来,她才能有资格凌驾于他们之上,在此之前,她所能做的就是隐忍,忍不了也得忍! 她端起茶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许建军面前,艰难地弯下身子,将手中的茶杯朝许建军奉去。 “许董……” 她刚要开口,贺廷“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叫什么?” 盛开抿了抿唇,那一声“爸爸”,怎么也叫不出口。 在许建军二话不说就为了梁兰贞和许韵母女两个动用家法鞭子抽她,将她毒打一顿在寒冷的雨夜把她赶出家门的时候,盛开狼狈地躺在街上承受着暴雨侵袭,在那一刻,“父亲”这个词在她心里就已经抹去了。 从许建军公开和她解除父女关系,将她从许氏家谱中除名的那一刻,她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然而此刻,她还得再唤他一声“爸爸”。 盛开一颗心慢慢变冷,更多的是对妈妈的歉疚,她要向一个伤害了妈妈的男人低头,这比抽她一顿鞭子还让她难以忍受,她甚至感到一阵恶心,恨不得不管不顾地将杯子给摔了,然后扭头走人。 再也不用和许家人虚与委蛇地演戏。 可是,她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本了。 以前还能任性,不想干的事还可以不干,是因为贺廷宠着她,任由她一个小宠物作威作福。 只是这一年来,自从他说“腻了”,要主动和她分手之后,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惯着她,在为人处事方面对她的要求更为严苛,几乎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 强势到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她要是不听话,他就让她付出代价。 任性都是被宠出来的,当没有人再疼自己的时候,自然也就学会懂事了。 盛开咬破了自己的内侧口腔,将那股血腥气卷进喉咙里,终究动了动唇,开了口。 “爸爸,女儿敬您一杯茶。” 许建军却冷哼一声,端起了架子,“既然这么心不甘情不愿,我想这杯茶也不用敬了,不喝也罢。” 盛开眸子蓦地一凉,恨不得将手里的茶直接泼他脸上,心道:真是给你脸了! 贺廷视线朝盛开看过来,盛开和他对视上的一秒,心就陡然揪紧。 她知道,这是贺廷给她的最后机会了。 能不能抓住,全看自己。 也罢,都到这份上了,豁出去吧。 盛开膝盖落地,跪了下来,手捧着茶杯,姿态恭敬,“爸爸,女儿敬您一杯茶。” 许建军轻哼一声,还想再拿捏一会儿,戚威忽然掏出手机,对着他们的方向录起了视频。 “贺总,这是……”许建军一愣。 贺廷不答,只是淡淡摆手,“许董,请。” 许建军看了盛开一眼,拿腔拿调地“嗯”了一声,这才接过了茶杯。 盛开刚要起身,就被许韵从身后踹了一脚,当即跪趴在地。 许韵站在一旁,冷声道:“光敬爸爸怎么能够,既然要赔罪,那我妈的茶你也得敬!” 第179章 受不起这一跪 许韵踹向盛开的这一脚丝毫没有留情。 盛开感觉到自己大腿根一阵钝痛,许韵穿着尖皮鞋,踢人生疼,这一下不用看都知道肯定要紫。 而且她是从斜后方踹过来的。 要不是盛开及时双手撑地,头撞在茶几上或者肚子撞在几角上,后果不堪设想。 梁兰贞说她坏,真要论坏心眼,十个她也比不上许韵多。 比起身上的疼,更让盛开觉得难以忍受的是此刻的屈辱。 她跪许建军是没有办法的勉强为之,可让她跪梁兰贞,这个破坏她家庭的罪魁祸首,绝不可能! “怎么,不愿意吗?” 许韵轻蔑的冷哼一声,“看来你也不是真心认错。既然想回许家,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我妈现在是许夫人,你想做许氏千金,就得认她这个母亲,也得认我这个姐姐。不光要给我妈敬茶,也得给我敬!” 盛开抓着地板的手背都成了青白色,双眼通红。 她料到许家这一家三口不会轻易松口让她回许家,做好了被他们刁难的准备,所以从进门以后,她还是尽力保持着客气的态度,想赶紧演完这出戏然后走人,有些事她可以忍,有些事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盛开撑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站起身,冰凉的视线扫过许韵和梁兰贞,从齿缝蹦出两个字。 “做、梦。” 许韵脸登时一变,“你……” 她气得还想要再踹盛开一脚,刚提起脚来,坐在沙发上的贺廷冷冷出声,“够了没?” 冷冷沉沉的三个字,让许韵的脚瞬间收了回去。 她看向贺廷,立马收起凌人的姿态,秒变委屈状跟贺廷撒娇,“廷哥,你看盛开她,屡教不改嘛。” “盛开怎么样自有我来教,倒是你。” 贺廷眸光一冷,声音酷寒,“以前没发现,原来许小姐还有两副面孔,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柔软、善良的人,只是刚才那一脚让我看到了许小姐的另外一面,可见人真的是可以伪装的,日久方可见人心。” 他一番话,说的许韵脸色煞白,冷汗都从额头淌了下来。 “廷哥,我没有,我不是……” 盛开看见许韵肉眼可见的慌了,应该是在为没藏好自己真面目的事情而懊悔。 贺廷却不再理会她,只朝戚威点了下头。 戚威上前一步,直接给了许韵一脚,也是踹在她大腿根的位置,和刚才许韵踹她的地方一模一样。 盛开瞳孔微缩。 许韵则是“啊”的一声惨叫,猝不及防地朝前跌去,直接扑倒在地上。 盛开敏捷地闪身避开,确保她摔得结结实实。 戚威是练家子,脚力自然比许韵猛得多。 盛开见许韵左腿痉挛般地抖了两下,疼得蜷缩成一团,“啊,我的腿……” “韵儿!”许建军和梁兰贞惊得都站了起来,都来不及去扶许韵,不敢置信地看向贺廷。 许建军脸色变得很难看,“贺总,你这是做什么?” “一脚还一脚,很公平。” 贺廷淡淡说着,起身,朝盛开招了招手,“过来。” 盛开顺从地朝他走了过来。 贺廷当着许家人的面将盛开揽入怀中,道:“盛开跟许董下跪敬茶,是她身为女儿想重返家门必须要做的事情,您是她亲生父亲,也受得起这一跪,可梁女士没有生养过她,盛开跪她,她受不起。” 梁兰贞一张脸涨得通红。 贺廷威严又寒凉的眸朝许韵看过去,冷声道:“你,更受不起。” 许韵的脸霎时白透。 第180章 未婚妻要换人 盛开靠在贺廷的身上,听着他冷声警告着许家人,心里说不清究竟是何滋味。 感动吗? 并没有。 毕竟让她敬茶、下跪认错,都是贺廷的意思。 今天这出戏,她只是其中的一个演员,真正的导演是贺廷,剧本也掌握在他的手里。 许韵踢她那一脚的时候,盛开并没有抬头看贺廷的神情,她其实很怕看到他平淡如水的表情。 那会让她比受辱更加痛苦。 而如今的她,却只能靠着贺廷给自己撑这个场面,才能抵得住许家人对她的欺辱。 只要想到这里,盛开就觉得心里冒凉气。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没有任何人敢随意欺辱她呢? “许董,今天我带着盛开回来这一趟,也算是正式见过家长了。” 贺廷将盛开又往怀里揽了揽,通知性地对许建军道:“贺、许两家的婚约不会变,只是我的未婚妻要换人。盛开是您的女儿,也是您唯一的亲生女儿,我娶她,两家的亲事自然也会结合得更加牢固些。” 许韵急了,“廷哥……” “我正在说话。” 贺廷冷冷道:“不要打断。” 许韵吓得立马噤声。 贺廷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盛开站在他身边都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连许建军和梁兰贞都静默了几分,怔怔地看着面色清寒的贺廷。 待众人都沉默下来,贺廷继续不疾不徐道:“这事已经定了,不会再变。那就这样。” 他撂下一番话,便没有再看许家人的神情,转头看向盛开,摸了摸她大腿根的位置,“疼不疼?” 许韵踹的那一脚不轻,盛开皮肤又嫩,至今还在隐隐作痛。 她也没有故作坚强,诚实地说:“疼。” 贺廷二话不说,当着许家人的面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许韵刚被梁兰贞扶起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看向盛开的眼神简直要吃人。 贺廷稳稳抱着盛开,面向许家一家三口,淡淡道:“过去的事情,就这么过了。以后,盛开不光是许家的女儿,还是我的未婚妻,没有人再敢给她一分一毫的委屈受。谁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一定加倍奉还。” 他一向说一不二,掷地有声的一番话结束,贺廷就抱着盛开离开了许家。 许韵不甘心,跟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跑着,边跑边哭,喊道:“廷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到底哪做得不好,哪里不如你的意,我改还不行吗?你一定要抛弃我,娶盛开吗?我是真的爱你啊廷哥……” 贺廷充耳不闻,继续抱着盛开往车的方向走去。 戚威打开了车门,贺廷将盛开率先送入车里,自己也上了车。 他转头,满脸淡漠道:“许小姐,我们之前只是单纯的异性之间的接触而已,连逢场作戏都算不上,我不曾欺负过你,也不曾与你发生过什么亲密关系,你不必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追着我大喊大叫,失了名媛气质,丢了许家的脸就不好看了。我会对外解释好一切,也请许小姐别再打着贺太太的名义招摇过市。” 说完一番话,贺廷就示意戚威把车门关上,“走吧。” “廷哥,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对你是真心的,廷哥……” 车子从许家大宅驶离,盛开眼睁睁看着许韵一瘸一拐地跟着车跑,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最后跌倒在地。 而贺廷,脸上除了淡漠,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盛开只觉得贺廷前后的态度变化过于强烈了,难道他对许韵真的从来没有投注过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看着贺廷,忍不住问:“你和许韵,没有发生过关系?” 第181章 不讲理的臭男人 面对盛开的疑问,贺廷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他瞥她一眼,语气微凉,“在你心里,我是会在外面随便和女人发生关系的那种男人吗?” 盛开眼睛微眨。 以前她是觉得不会的。 贺廷一身大少爷的毛病,对身边所有的东西要求都很高,也有一定程度的洁癖,盛开心知肚明,她能够在贺廷身边待这么久,一来是她从成年后就跟着他,完全是他亲手开发出来的,他用着既方便又卫生;二来据盛开观察,贺廷有一定程度的恋物癖,喜欢用旧东西,他身边每一样东西陪伴他的时间都挺久的。 被他用了多年的东西,哪怕是一对袖扣或者一支钢笔,哪怕坏掉了他都不会轻易扔掉。 那天她整理衣帽间的时候还发现她之前送给贺廷的一些礼物都被他从上城公寓和1号公馆搬到了帝临别墅,每一件礼物甚至都是按照她送给他的时间顺序一一摆放好,一样都没有落下。 有一些甚至盛开都忘了她曾经送过贺廷。 所以盛开觉得很奇怪,贺廷这个人,既冷血又长情,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呢? 见盛开半天不说话,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貌似在说:你就是这样的人。 贺廷冷哼一声,“是许韵跟你说了什么吧?” 他一猜即中。 盛开脸色也跟着难看下来。 许韵的确跟她说了很多,没少跑到她面前来秀她和贺廷之间的“恩爱”。 不仅暗示她他们之间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还明示过她虽然贺廷没有让她搬进帝临别墅,但是1号公馆是她的地盘,那里有她很多东西,是她和贺廷之间的“爱巢”,而彼时贺廷和许韵之间关系确实很亲密,盛开几乎立时就信了。 想起曾经无数独守空房的夜晚,她一个人睡在床上,身边冰冰凉凉,眼前闪过的画面都是贺廷和许韵发生关系的样子,只要一想到,她就像是被一万只蚂蚁啃噬着心脏,又痒又疼,难受得恨不得将自己蜷起来。 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许韵诓她而已。 故意为了让她难受。 想到这里,盛开又不禁觉得委屈,“你之前和许韵那么亲密,又是未婚夫妻,做点什么也不奇怪吧。不是我想要多想,是你们之间的关系紧密到让我不得不多想。贺总,这件事情,你也有责任。” 她通红着一双眼睛指责着贺廷的不是,明明是讨骂的行为,却让贺廷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好了。” 贺廷往盛开这边凑了凑,伸开胳膊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盛开却不想配合,伸手推给了他,“走开。” “别闹。”贺廷两个字,就让盛开安静了下来。 积威太深,过往沉痛的经历告诉盛开,在贺廷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若再敢闹,他一定会强吻她。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闹,贺廷还是倾身过来吻住了她。 “……唔……” 盛开想要推开他,反被贺廷捏着手腕摁在身后,像是为了惩罚她的不老实,他的动作渐重。 盛开吃痛拧眉。 这个男人只要吻她,就没有温柔的时候。 每一次都像是一只野兽,要将她这头小羊羔吞吃入腹才会满意。 盛开几乎被他夺走了全部的呼吸,一阵心跳加速,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明显,然而吻了好一会儿,贺廷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盛开余光瞥见车厢内的挡板早就不知不觉升了起来,显然贺廷还有别的想法。 果然,到了别墅的停车场,贺廷便让戚威和司机离开了。 车窗开了两扇,冰凉的空气和车内的暖气交融在一起,非但不冷,还让盛开出了一身汗。 冷风微微吹过,都能让她起一层鸡皮疙瘩。 盛开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梨花带雨的样子看上去有多么好欺负,男人手上动作不停,含笑看着她。 她快要被他逼疯了。 “贺、廷!” 盛开乍着胆子叫他的名字,红着眼咬着牙道:“孩子都快要生了,你就不能克制一点?” 贺廷却看着她道:“要不是顾及着孩子,你以为只是这样就饶过你了?” 盛开此刻脑袋虽然晕乎,但也隐隐约约记得事情的始末。 “我又没有做错事,你凭什么罚我?” 盛开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倒打一耙!不可理喻! “没有做错事?” 贺廷危险地眯了眯眸,手上力道加重,盛开没忍住“啊”地叫出声,手紧紧抓住了靠椅。 他凝眸看着她,“冤枉我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难道不应该给你点教训吗?” 盛开:“……” 明明是许韵诓骗她,怎么还成她的错了? “你能不能讲讲理……”盛开气急败坏地控诉。 “不能。” 贺廷贴身上来,张开贝齿咬了她的脸蛋,“跟你,没有道理可讲。罚就好了。” 第182章 贺总裁会绣花 贺廷存心想要欺负她的时候,盛开是完全招架不住他的攻势的。 但也早已习惯。 再一次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他的西装外套就搭在她的身上,将她身前包裹得很严实。 那是因为她的上衣扣子全都被他给扯崩了,破坏力简直无敌。 当时盛开就瞪着他,“你赔我衣服!” “我赔。” 贺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眼里也充满欲望,“赔你十件。” 盛开冷哼一声,不依不饶道:“这是私人订制的衣服,就这么一件,哪来的十件?” “哦。” 贺廷云淡风轻道:“那就把扣子给你一颗一颗缝回去好了。” 盛开轻瞪着他,“你缝吗?” “我缝。”贺廷道:“我会。” 盛开:“……” 她以为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这哥吹什么牛呢。 直到洗过澡后,盛开缩在被窝里懒洋洋地瘫着,看着贺廷煞有其事地将她的针织衫还有崩掉的扣子拿到床边,也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套针线包,当贺廷打开的时候盛开都惊了,狠狠眨了眨眼睛,“这从哪弄的?” 贺廷淡淡道:“家里一直都有,就在衣帽间放着。” 盛开都惊呆了,一下子精神起来,从被窝里爬出去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套针包,还真是一应俱全。 “家里什么时候还有这玩意?” 盛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眼惊奇,“我完全没发现。” 贺廷看着她小孩子一样亮晶晶的眼睛,笑了下,“你会针线活吗?” “完全不会。” 盛开一点也不骄傲,这四个字说的理直气壮。 贺廷无奈看她一眼,“也是,你做顿饭都能炸厨房,拿绣花针很可能会给手上捅出十个窟窿。” 他道:“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盛开听出他在埋汰她,不跟他计较,“说的跟你会似的。” 她话音刚落,贺廷已经非常迅速地穿针引线,且成功了! 盛开甚至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做的,贺廷就已经拿起她的衣服,开始缝扣子了。 姿态那叫一个娴熟。 盛开直接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成了一个“o”,半天都没有合上。 “嘴闭上。” 贺廷一边缝扣子,一边纠正她,“嘴巴张这么大,想吞针吗?” 看着银光闪闪的针,盛开赶紧把嘴闭上。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尤其是贺廷,拿起绣花针来会是什么样子,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堂堂贺总裁,这双指点江山的铁手,此时此刻居然在这里缝衣服,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盛开在心里咋舌,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学的?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项技能。” 贺廷看她一眼,“你忘了我是谁带大的了。” 盛开一怔,立马反应过来,“对哦,差点忘了,骆奶奶会绣花的,我小时候见过她绣玫瑰绣的可好。” 她外婆有一阵也跟着骆家奶奶学绣花,只是远远赶不上人家的技术。 蔷薇花绣出来,拿到外公面前看,外公说是牵牛花,给外婆气得一天都没搭理他。 后来外公还是跑到隔壁问了骆奶奶才知道老伴绣的是蔷薇花,赶紧买了一束蔷薇花回去哄小朋友。 想起外公外婆,盛开又不禁有几分伤感。 她支着脑袋看着贺廷给她缝衣服的样子,闪过妈妈小时候给她缝纽扣的样子,眼圈不知不觉便红了。 贺廷不经意地抬眼一看,就顿住了,“怎么了?我给你缝个扣子,你这么感动?”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脸。 “没有。”盛开将眼泪收回去,趴在床上,声音微微哽咽,“我只是,有点想妈妈了。” 妈妈在盛开心目中的分量一直很重。 她强大又温柔,平时对她其实很严厉,但又极其护短,她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她能够骂得她哭,但也不会容许别人轻易欺负了她去,如果妈妈还在,一定会护着她,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欺负。 许家那一家三口,也不行。 贺廷看了她一眼,将手上的针线活放到一边,“来,过来。” 他将盛开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在怀里,摸了下她大腿根,被许韵踹的那个地方,“还疼吗?” 在浴室的时候贺廷就将她的伤仔细检查了一番,还给她喷了药。 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疼了。 盛开摇了摇头,“不摸就不疼。” 贺廷看着那一块淤青,在嫩白的腿肉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眸色暗了暗,道:“就这一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你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的贺太太,在京城自然可以横着走。我也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贺廷说的认真,盛开却听得敷衍,淡淡嗯了一声。 她不是不愿信他的承诺,她只是不敢信了。 商淮还在医院,她和贺廷之间的矛盾并没有过去,不提不代表不存在。 就好像是一根刺,已经扎进了她的心里,至今还在隐隐作痛。 第183章 许家真假千金 盛开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打搅商淮。 她已经害他害得够多了。 无论商淮接近她的目的究竟为何,他为她付出的一切她都是感激的。 同时对他因为她频频受伤的事又分外愧疚。 她想去看看商淮,却又不敢跟贺廷提他,贺廷现在对商淮的警惕心和排斥心理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只要敢提到商淮的名字,贺廷那张冷脸就能够瞬间阴沉下来,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盛开更害怕的,是贺廷会对商淮做什么。 虽然车祸的时候是她误会了贺廷,不是他做的,但贺廷并非没有那个胆量这么做。 贺廷的本事,盛开从不怀疑。 而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盛开更是比谁体会得都要深刻。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盛开在梦境中被肚子里的孩子踢醒,被有所察觉的贺廷揽在怀里,大手摩挲着她的肚子,轻吻着她平复她的心跳,盛开闻着男人的气息,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心也会跟着慢慢沉下来。 这个时候她也会屈从于现实的温暖,会想:一辈子就这样过,是不是也能过去。 但被他狠狠欺负的时候,她又会想:她得离开,得逃,不然她这一生都会困于他为她铸造的牢笼里,慢慢的她会被磨去所有的棱角,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宛如一个傀儡,在他身旁苟活。 每一天,她都在这两种状态中来回挣扎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整个人都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午夜梦醒,常常是一身冷汗。 太过痛苦。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生孩子的那一天。 * 盛开听贺廷的话回到许家跟许建军象征性地和解了一下,原本她还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够真正回归许氏千金的身份,没想到很快她给许建军下跪敬茶的视频就放到了网上,视频的剪辑以及滤镜都经人专门处理过了,以至于明明那天她那么狼狈,许建军那么冷漠,视频播放出来的效果,居然有种世纪大和解的氛围。 看上去甚至都不像是她在认错,而是她对于长辈的敬爱。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其乐融融。 要不是视频里的那个人确实是自己的脸,盛开都不敢相信这则视频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但网上的反响却很热闹。 媒体通稿更是铺天盖地,都在说“许氏真正的千金回归许家,许氏集团的未来或许会有新变动”。 #许氏集团的真千金重回许家#、#许氏集团真假千金#、#真千金怀孕都艳压假千金#等话题频频登上热搜,自然是有人买的,盛开和许韵并非公众人物,在金融圈或许很出名,但也没多少人知道她们。 秋胜男被贺廷准许过来看盛开,刷着手机,把评论区的内容展示给盛开看。 “呦嚯,还真有知道你们许家家事的。” 盛开凑过去一瞧,见评论区有不少人都在讨论她和许韵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没想到有不少人知道的还挺明白,甚至将梁兰贞当年是怎样小三上位的事情都说了一通,评论区讨论得热火朝天。 “大概是金融圈的人。” 盛开道:“许家的这点事,在金融圈早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我早就习惯了。” 秋胜男道:“现在又加上了一个贺总,讨论得比以前更热闹了。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贵圈真乱。” 盛开哭笑不得。 秋胜男放下手机,看着盛开无奈地叹一口气,“你啊,那么大的事,居然也不跟我通个气,那天在华夏酒店的后门门口,我看着那场面,简直吓都要吓死了。眼看着你被贺总抓回来,想过去救你,被骆珩拦住了。” “他拦得对。” 盛开道:“贺廷在气头上,别说你,就连骆狐狸也拦不住。” 她看着秋胜男,愧疚道:“对不起男姐,我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跟着受到牵连。我知道,如果我有这个想法,哪怕拼着得罪贺廷,丢了工作,你也会帮我的。正因如此,我更加不能连累你,我承受不起。” “我知道。” 秋胜男摸了摸她的头,“不过你也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怎么着也不会让自己丢了工作的。” 盛开见她一本正经事业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 “是,事业第一嘛,我排第二就行。” 盛开刚说一句,忽然想到了骆珩,又道:“总不会是骆珩排第二吧。” “不会。”秋胜男道:“一个男人,哪有我妹妹重要。” 盛开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然而秋胜男话音刚落,骆珩和贺廷就适时出现来了门口,一前一后。 两个人盯着她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184章 不遗余力的维护 骆珩黑着脸看了她们片刻,转头问贺廷,“哥,她们俩该不会是一对吧?拿咱们当工具人呢?” 贺廷沉着脸道:“别胡说八道。” “你注意点。” 骆珩警惕地看着盛开,“别想抢我的男男。” 盛开无语地白了骆珩一眼,故意道:“我要是想抢呢,你问问男姐是要我还是要你。” “那肯定是要我啊。” 骆珩过去抱着秋胜男,气势汹汹道:“阿男,你告诉她,让她清醒清醒,自己是个有主的人!” 盛开不甘示弱道:“男姐,我可是知道骆珩一大堆黑历史,要不要我跟你详细说说?” “你闭、闭嘴!”骆珩一下子就心虚了。 贺廷却斜了骆珩一眼,“怎么说话呢?” 骆珩怼盛开结果挨了表哥的训,不敢置信地看着贺廷,“哥,不是吧,你真要娶这女人当我嫂子?” 贺廷回望着他,“你觉得呢。” 骆珩一秒怂了,看向盛开,敢怒不敢言道:“刚才那句,我收回。” 盛开倒是头一回见骆珩在她面前吃瘪,挺新奇。 更新奇的是,贺廷居然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开始不遗余力地护着她。 哪怕是在他一向疼爱的弟弟面前,哪怕骆珩刚才说那句话其实没有恶意,但贺廷也不允许。 盛开有些愣神,却不得不承认,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挺妙的。 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盛开甚至有些怕。 怕她会沉溺于贺廷给她的这份“爱”里,哪怕是假的,她都信以为真。 骆珩美其名曰是来看盛开的,然而一来没怎么关心盛开,而是把秋胜男给接走了。 秋胜男走的时候看了盛开一眼,冲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多年的默契,不用说话彼此都知道心思。 在贺廷他们没回来之前,盛开就拜托秋胜男帮她去医院看看商淮,不用露面,只需知道他的伤势就好。 秋胜男答应了。 骆珩将秋胜男接走了,盛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朝贺廷迎过去,一边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帮他挂起来,一边说道:“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造势是不是有些猛了,毕竟也不是娱乐圈的人,占了那么大的版面。” 盛开从来不是一个喜高调的人,如今自己却上了热搜,还是以“下跪敬茶”这样的方式。 哪怕贺廷给她塑造的形象非常正面,给她“洗白”的意思也很明显,但她内心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贺廷却道:“我还嫌小了,想要势头更猛一些。” 盛开看着他,表情露出几分疑惑。 贺廷解掉领带,坐在沙发上,将她揽入怀中,盛开道:“我现在可重了,再压着你。” “不重,抱得动。” 贺廷稳稳当当地抱着她,跟她细细地说着,“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梁兰贞和许韵到许家也十年了,十年发生了多少事,梁兰贞这些年可没闲着,十年前她在名流圈还是臭名昭着、人人喊打的存在,可现在呢?不管人后有多少人讽刺她,人前还得摆着笑脸叫她一声许夫人。许韵,不也是如此?” 想到那母女俩鸠占鹊巢的行为,盛开脸上就冰寒一片。 “如今,正是为你造势的时候。” 贺廷握着她的手,脸上带着气定神闲的从容,“你放心,该是你的,统统都会拿回来,谁也夺不走。” 第185章 正式见家长 经贺廷的造势,盛开这才彻底出了名。 不光在金融圈乃至京城,在网络上亦是名声大噪,网友们关注的点从她是许家的真千金转到了未来的贺太太上,忽然之间全网都在讨论她的跪姿,说她“就连下跪都如此优雅,不愧是真千金”。 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盛开简直石化掉。 不知道一个人跪起来有什么好看的,尤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 还有人好奇她为何明明怀着孕,还能保持着这么好的身材,甚至还有很多胆大者垂涎她的身材。 就连她的衣着、配饰以及手上端着的茶杯都被扒了出来。 “现在的网络,真的太可怕了。” 盛开忍不住摇头,感叹。 贺廷正靠在床头看一本书,闻言抬眼瞄了她的手机屏幕一眼,刚刚好就看到评价她身材的那条评论,眸眼瞬间眯细,将手机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好了,今天玩手机的时间到了。” 怀孕不好碰太多的电子产品,贺廷给盛开规定了每天的玩手机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盛开正看得兴起,冷不丁手机被夺走,这一刻就像是被抢走了糖果的小朋友,当即不高兴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时间,义正言辞道:“哪里到时间了,明明还有5分钟!” “提前5分钟让你玩的。” 贺廷非常不好说话,把手机直接装进了防辐射的盒子里,道:“不许玩了。” 盛开无话可说,只能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简直比我亲爹还像我爹。” 贺廷闻言,不怒反笑,挑了下眉,“那叫声爹,我听听。” 盛开:“……” 他居然真敢开这个口! 盛开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好俗气啊贺总。” 贺廷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低沉的声音道:“好像真的没听你叫过,来一句。” 盛开瓮声瓮气道:“滚!” 贺廷眼一眯,盛开顿觉危险,要逃。 结果顷刻就被抓了回来,被人揽在怀里,吻了个结结实实。 * 盛开这一出名,影响最大的就是许韵。 已经对外自称“贺太太“的她,忽然之间就从云端跌入谷底,真应了那句抬的越高摔的越惨。 秋胜男给盛开带来消息,“我听说许韵这段时间一直待在许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公司都不去了。许氏集团和海融集团的融资项目还在进行呢,她这个牵线搭桥的副总却什么都不管了,也是够任性的。不过也有不少媒体围在许家大宅门口,想采访采访贺、许两家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换了人。梁兰贞还接受了采访呢,结果当着镜头的面被人问起十年前的旧事,甚至有记者直接问她作为第三者插足,还过得这么光鲜亮丽,不会害怕吗?不会觉得对不起原来的好姐妹吗?” 盛开蓦地抬了抬眼,“这个记者,很有水平,我想要她的资料。” 秋胜男哈哈一笑,朝贺廷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位记者应该是贺氏旗下的,你不如直接找贺总要。” 盛开朝贺廷看过去,惊讶道:“你派去的人吗?” 贺廷从沙发上站起身,拿着手机朝外走,“你们聊,我接个电话。” 秋胜男忍不住偷笑,小声对盛开道:“贺总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呢。” 盛开确实没想到贺廷居然会派人到许家门口去蹲守,就为了当众打梁兰贞的脸。 别的事情不说,这件事盛开还是很满意的。 贺廷一走开,秋胜男就抓紧时间,压低声音对盛开道:“我去医院看过了,商淮不在了。” 盛开脸色倏然一紧,“不在了?” “出院的意思。” 秋胜男见她吓成那样,赶紧纠正了一句。 盛开的脸色却没有半点缓和,“他伤得那么重,怎么会出院呢?” “我问过护士了,说是他的家人接走的。” 秋胜男小声道:“而且声势浩大,护士们还以为是要过来打架的,一排黑衣人,场面可恐怖了。” 盛开心下了然,“毕竟是商家的公子……” “什么公子?”秋胜男没听明白。 盛开刚要解释,贺廷就折返回来,她立马闭嘴,秋胜男又闲扯了两句,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 送走秋胜男,贺廷对盛开道:“跟我回家一趟吧。正式见家长。” 第186章 你是我的人 盛开心中微微一紧,却也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 贺廷将事情闹得这样大,贺家那边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态度,想起贺董事长之前对她还有许韵态度的悬殊,盛开心里也难免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攥了攥手。 “怎么了?” 贺廷瞧着她的脸色,“紧张?” “有一点。”盛开不瞒他。 贺廷却是勾了勾嘴角,“难得有你紧张的时候。” 盛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在他身边,伴君如伴虎,哪一天神经不是高度紧绷? 紧张、焦虑、患得患失,在过去十年几乎成了人生的常态,也融入了盛开的性格里面。 那日海蓉说,她没有小时候那样活泼了。 她一阵恍惚,觉得小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实在太过遥远,连带着记忆都跟着模糊起来,忘记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真的有那么活泼吗?她印象最深刻的都是关于妈妈、外公外婆,以及贺廷的记忆。 在他们面前,她确实是活泼的。 只是现在,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离世了,她孤孤单单存活在这世上,心里没着没落的。 时常觉得内心宛如被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在往里呼呼灌着冷风。 怎么也填不满。 见盛开情绪不对,贺廷上前摸了摸她的脸,难得温柔地安抚她道:“怕什么,拿出你平时对我的那份气势来,你可是贺太太,未来的家主夫人,有什么是需要你害怕的?只有别人害怕你的份。” 盛开听着贺廷这番话,有种被画饼的感觉。 只是他能这样说,已经让她倍感意外。 心中,也沉稳了些。 “我做好准备了。” 盛开抿了抿唇,看着贺廷道:“该我面对的,迟早我要面对。我就是这个样子,贺董或者贺家别的人喜欢不喜欢,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在乎你。只要你肯护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贺廷墨黑的眼瞳微闪,似乎有亮光在里面萦绕。 他微微一笑,“你这个想法,非常正确。” 被他抱在怀里,盛开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想:她要求不了别人,能要求的只有自己。她也不敢期待任何,期待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前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再多的艰难坎坷也得靠她自己去渡,只能靠她自己。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也学乖了。 但凡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惹怒贺廷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取悦他、稳住他,尽可能地抓住他身边的一切。 财富也好、资源也罢,她得借着她为自己铺路,也得为肚子里孩子的将来做打算。 或许,本质上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天生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不用担心,外公外婆都很喜欢你,妈也很喜欢你,早就认准了你这个儿媳妇。” 贺廷温实的手掌在盛开的身后轻轻拍了拍,“至于贺董,他在意的只是这桩婚事能不能给他以及给贺家带去好处,只要有利于他的事情,他是不会拒绝的。贺家的其他人,有我在,没有一个人敢说你的不是。” 他微微挑起她的下巴,微凉的声音透着一股气定神闲的霸气。 “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无论在贺家还是在外面,你尽可以大胆地做自己。不需要再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盛开眼皮蓦地一跳。 她想问:任何人里,也包括你吗? 第187章 有钱能使神仙推磨 贺董事长也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说是要今天见盛开,就要今天见。 完全不给人准备的时间。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贺家什么都有,她就算是把山珍海味、名贵古董带去,贺董也未必瞧得上。 还可能会落得个巴结、讨好的嫌疑。 盛开从小受母亲教导,印象最深的四个字就是“不卑不亢”。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面对比自己地位弱的人很好保持,做到平易近人即可。 但面对比自己地位强很多的人,人很难保持住优雅的姿态,毕竟人都有慕强心理,甚至惧强心理,哪怕对方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也不会改变自己什么,但还是会自动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迎合强者。 尤其是,当自己的尊严已经完全被人打碎的时候。 盛开看着全身镜前的自己,明明衣着光鲜,精致得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的色泽是冷漠的。 “很美。” 身后忽然冒出这两个字,盛开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了贺廷靠在衣帽间的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盛开勉强朝他露了个笑,“都胖成大肚婆了,还美呢。” 贺廷朝她走过来,从后面环住她,揽过她的腰身,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 “不胖。腰是腰,肚子是肚子。”贺廷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打转。 盛开耳朵有些痒,往旁边微微一躲,回头睨他,“你这不是废话吗?” 下一秒贺廷就张开狼口,叼住了她的耳朵。 “啊!”盛开没忍住发出一声低叫,耳朵当即就红了。 贺廷轻轻咬了她一下就松开了,蹲低身子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盛开看着镜子里贺廷弯下的大长腿,都有种替他的腿感到憋屈的感觉,明明她个子也不矮,但在近一米九的贺廷面前还是跟个小矮人似的。 “明年开春就要生了。” 贺廷轻抚着她的肚子,问她:“紧张吗?” 盛开本来没紧张,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紧张。 现在已经1月了,临近年关,北方人总觉得过了农历年才算是这一年的终了。 “明年开春,也就是三四月份,我就要下崽了。” 盛开浅浅算了一下,之前觉得时间慢,现在却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贺廷嗯了一声,“我问过医生,说是预产期在4月份,咱们可以早点入住。我约好了医生的档期,到时候由陈大夫为你接生,我会全程陪着你。月子中心我也定好了,在医院旁边,生完后直接可以过去。” 盛开听他说着后面的一系列流程,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我这几天正琢磨这事呢。陈大夫?是那位医学圣手吗,很出名的那位?” 贺廷:“嗯。” 那位陈大夫可是大牛。 能把他请到,盛开心道贺廷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嗯?” 贺廷闻言,扬手在她身后拍了一记,盛开躲都没来得及,听他问她:“什么鬼,明明是神仙。” “哦。”盛开纠正道:“有钱能使神仙推磨,贺总真厉害。” 她哄小孩似的拍了贺廷一个马屁,贺廷被她气笑了,张口就在她的脖颈上咬去。 “啊,别咬!” 盛开缩脖子,心也跟着紧张,吼道:“你别给我留印,马上要见人了!” 贺廷松了口,摩挲了一下她的后颈,又有些意犹未尽地威胁道:“你等晚上的。” 盛开;“……” * 盛开没准备太多东西,不求讨人喜欢,只图一份体面。 打开后备箱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摆好了东西,盛开一怔,看着贺廷,“这是,你准备的?” 贺廷淡淡“嗯”了一声,“本来没想让你准备,既然你准备了,那就用你的。” 盛开心道:早知道你准备了,我就不准备了。 还浪费这么多钱。 贺廷见她不说话,“怎么了?” 盛开皮笑肉不笑道:“没事。觉得贺总您真贴心。” “是吗?”贺廷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我怎么听到某人在心里骂我。” 盛开立马道:“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贺廷轻哼了一声,看着某人心虚的样子,在她脑壳上轻敲了下,“走吧,贺太太。” 听着这一声贺太太,盛开的身体却没来由的紧绷了下。 第188章 大嫂 他叫她,贺太太。 这三个字之前盛开没有太大的感觉,可今天不知为何,从贺廷嘴里说出来,让她心怦怦跳了下。 看着贺廷站在身前的高大身影,盛开不禁想:他是真的认定她了吗? 是真心想要娶她为妻吗? 不因为旁的任何东西,只因为她这个人。 上了车后,坐在贺廷身边,盛开的心就定了下来。 多思无益,日子是一天天过的,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过一天,便是一天。 * 贺公馆不在市区。 贺老爷子最喜清净,将贺家的主宅建在了城郊山明水秀的地方,从帝临别墅开车过去要40分钟的时间。 老爷子退休以后就天南海北地旅游、钓鱼,现在贺公馆由现任贺家家主贺董事长住着。 身为贺家根正苗红的长子长孙,贺廷本也该住在贺公馆,毕竟他是未来的贺家家主。 只是贺廷却早早从家里搬了出去,他在市区房子不少,过去十年盛开跟着他也换了几个住处。 从1号公馆到上城公寓,再到帝临别墅,总之也都是随贺廷安排。 今天交通还算通畅,没堵车。 离开市区,越往郊区走视野越开阔,景色也越宜人,盛开有种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的感觉。 “喜欢郊区?” 贺廷忽然开口道:“喜欢的话,婚后咱们就搬到郊区住。” 盛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郊区风景是好,但还是没有住在市区方便,想想交通,还是算了。” “没事。” 贺廷道:“以后可以经常过来走走玩玩,放松一下。” 以后…… 盛开听到这个词,心下一怔。 她和贺廷,能走到以后吗?这个以后,能有多远? 眼看着贺公馆就在眼前了,盛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深绿色的长裙,不勒肚子,也不那么显怀,刚刚好不会让她很尴尬。 配饰也多花了一番心思。 手链、项链、耳钉都是珍珠系列的,典雅不失灵动,她皮肤白,戴珍珠也比较相得益彰。 没有选比较厚重的宝石。 贺廷已经给她铺的太高调,今天到贺家难免会被贺董事长刹威风,低调对她来说才是保全之法。 黑色宾利出现十米之内,贺公馆的大铁门便远远为其打开了。 这是贺家大少爷独有的排面。 贺公馆是民国大宅门的建筑造型,东方红黑特色中又夹杂了些西方的金属色调,这源于贺老爷子是较早一批出国留学的豪门子弟,中西方文化融合之下,一点一点有了贺公馆的样子,贺家也在他这一代复兴起来。 贺家人口庞大,族中子弟遍布世界各地,出了许多有名望的人物,各界都有关系。 贺老爷子和已逝的贺老夫人一共生有三子,后又收养了两个女儿。 盛开曾经研究过贺家的族谱,是见了都要眼晕的程度。 一来是人口众多,二来是有些名字太过耳熟能详,以至于她惊讶三连:这位居然也是贺家的人?! 贺家能人辈出,但人中之龙,还是她面前的这一位——贺家大少爷。 “大少爷回来了。” 管家亲自上前给贺廷开了门,贺廷嗯了一声,问候了一声老管家。 盛开刚要下车,贺廷就道:“你别动。” 她疑惑,但没动。 便见贺廷下车后绕到了她这一边,亲自给她打开了车门,朝她伸出了手。 盛开看着递到她面前的手,一整个呆住。 他这是,干啥? 贺廷长身玉立地站在车边,朝她微微躬身,一向冷峻的面容此刻也倍显温和,“来。” 盛开愣愣地搭上了他的手,下车的时候都没能站稳,歪了一下,贺廷及时扶住了她的腰,搂紧了她。 “稳着点,大家都看着你呢。”贺廷轻声道。 盛开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发现台阶上站了一排人,惊得瞳孔一撑,下意识抓紧了贺廷。 “怎么这么多人?” 她以为只是见家长,难道连他的兄弟姐妹也要见吗? 贺廷淡淡道:“还好。平时的家宴也是这样的规格,今天正好带你认认人。” 盛开开始紧张了,“可是我没有带那么多礼物啊。” “你备了长辈的就可以了。” 贺廷道:“剩下的交给我。” 盛开深呼吸了一口气,贺廷轻笑道:“不用紧张,都是被我从小打到大的弟弟妹妹,只有他们怕你的份。” “……”盛开一阵无言。 摊上这样的大哥,她都有些同情这些弟弟妹妹了。 既来之则安之。 盛开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被贺廷拉着手,带着礼物一步一步地朝主楼走去。 待他们走到台阶下,台阶上站着的一排人,忽然异口同声地唤:“大嫂!” 响亮的声音,吓了盛开一大跳。 第189章 演的是哪出 盛开被吓得直接在原地呆住了。 “小点声。” 贺廷蹙眉道:“吓到宝宝怎么办?” 贺家二少贺严面容温和,轻轻笑道:“大哥,宝宝在大嫂肚子里,吓不着。” “说的不是肚子里的宝宝。” 贺廷将盛开往怀里一揽,“是这个宝宝。” 众人:“……” 盛开:“……” 她听到了什么? 盛开转头看着贺廷,有一种贺总裁被人夺了舍的感觉。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冷霸道的贺总吗? 她很想说:就算是演戏,您这样的霸道总裁,也是油腻的霸道总裁。 不过贺廷的这张脸,这身材,跟油腻二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贺廷本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好像对盛开无比宠溺的模样,揽着她迈上台阶,还贴心提醒,“小心。” 听着他低沉又温柔的声音,盛开腿都差点软掉。 她不知道他今天要演的是哪出? 要是真要扮演深情温柔总裁的人设,倒是提前告诉她一声,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她身边的贺总是个假的。 贺家兄弟们为他们让开了路,看着盛开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好奇。 盛开看在眼里,感觉他们似乎在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能让大哥这般温柔以待? 她只觉得一阵气闷。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贺廷平时对待她的样子展示给众人瞧瞧,让他们都看一看他们的大哥私下是什么样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又是怎么一次次在床上狠罚她的,拍她捏她揉她咬她的时候可完全跟温柔挂不上钩。 但这些事情,她能跟谁说? 她谁也说不着。 事实上,私下里的事情,她也很少愿意去和人交流。 毕竟,在传统世俗的眼光里,像她这种未婚先孕的女人,就是借肚上位,把原来订好的贺太太挤走了,是个妥妥的心机女,对她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即便贺廷已经雇水军尽可能地去为她造势、洗白,可评论区那些骂她的声音,她不是没有看见。 只是盛开并不怎么在乎。 或许是曾经经历过太过冷漠、暗淡的时光,在甚至想要轻生的那段岁月里,她靠自己强大的心智给挺了过来,挺过来之后,人生的走向就彻底变了,既然在她最黑暗的时候那些人没有帮过她,他们也没有养过她,没有在她身上花费一分一毫,那么,他们又有什么权利来批评、指责她的人生? 她做事,只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是不是愿意这么去做。 毕竟她的人生没有任何人可以为她兜底,她的所作所为,也只能靠自己去承担。 贺廷领着盛开进了门,就看到大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都是贺家的一些长辈。 骆家二老也来了,连贺夫人都难得回了贺公馆。 “回来了。” 贺夫人,也就是骆如意,一见到盛开,就起身,笑着迎了过来。 盛开忙上前叫人,“如姨。” “嗯。”骆如意温和地应了一声,夸她道:“今天真漂亮。” 盛开含羞低头,“您才是真美。” 骆如意本就是大家闺秀,又是从小学艺术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曾经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美女加才女,被称为“绝世美才女”,她气质婉约中又自带英气,甚至有“小李清照”之称。 盛开曾听妈妈说起过,当年追骆如意的人络绎不绝,当真是踏破骆家门槛的程度。 最后她也在千万追求者中选了贺董事长。 如今骆如意也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保养得当,整个人的气质也是说不出的有韵味。 盛开和骆如意关系一向很好,见到她之后,那份紧张也跟着消除了不少。 骆如意拉着她的手,“来,我带你见见家里人。” 盛开偏头看了贺廷一眼,见他眼含笑意,朝她点了点头。 她便跟着骆如意上前,骆如意让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全程乖巧伶俐得很,众人也都面带着笑容。 唯有贺董事长,不苟言笑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盛开冷不丁问了句,“许家真的准你回去了?” 第190章 贺家父子顶牛 贺董事长板着脸忽然发难,也让客厅的温度倏然冷却下来。 饶是盛开已经做好了被下马威的准备,面对着贺董事长的冷脸,心中难免还是紧张,手心无声攥了攥。 她尽量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面向贺董事长,点了下头,“是。” “是吗?” 贺董事长淡淡看了她一眼后就没有再理会她,只是摆弄着茶几上的茶盏,声音疏冷,“可我怎么听说,许董并没有完全接纳你,许夫人也没有。你下跪敬茶,认的是当年的什么错,说来我听听。” 盛开眸光一冷。 这已经不是在单纯地给下马威了,而是在发难。 盛开知道许家和贺董事长走的近,不只是许建军上赶着要和贺董称兄道弟,就连梁兰贞,也曾是贺董的红颜之一,这些年许家之所以能和贺家走的这么近,梁兰贞在中间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听贺董的话,盛开就知道梁兰贞肯定没少在背后下力。 不然,就算是冲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贺董事长对她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大厅里、沙发上,都坐满了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盛开不是个容易怯场的人,这么多年在职场混迹,脸皮早就锻炼了出来,只是当年的事她真要当众解释起来,难免会说话难听,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她并不想帮梁兰贞和许韵母女俩维护什么脸面。 既然梁兰贞把事情做到这份上,那她自然也不会嘴下留情。 “我……” 盛开刚要说话,一道清淡的声音打断了她。 贺廷开了口,“爸,盛开敬茶之时我就在旁边。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不用吓唬我的未婚妻。”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口吻生硬。 只听“砰”的一声,贺董事长不高兴地将茶杯顿在茶几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新媳妇进门,我这个当公爹的,问个话都不行?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规矩?”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贺家现任家主和未来家主顶牛,众人都明智地选择了不吱声。 盛开原本以为骆如意会管,但她也没有开口,只是她没坐,骆如意也没坐下,眸光冷冷清清地看着贺董事长,嘴角甚至还卷起淡淡的讥诮,像是冷眼旁观着看他要怎么继续演这出戏。 豪门夫妻走到这个份上,其实离离婚只有一步之遥。 盛开看着贺董事长这张与贺廷酷似的脸,又看到贺夫人嘴角的讥诮,心中一片寒凉,似乎窥见到了她和贺廷的以后,就算他们结了婚,有了孩子,将来会不会也走到贺董事长和贺夫人如今的地步。 感情没了,婚姻也成了一个空壳。 曾经的恋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是夫妻,却连睡在一张床上都不能够,看都不想看到彼此。 日子过着过着就没了滋味。 想到这里,盛开就觉得胸腔如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碎冰插在了上面,寒凉逼人。 “问话可以,发难就不必。” 贺廷态度甚至比贺董还要清冷上三分,“盛开不懂规矩?她是我养大的。您说这话,就是在打我的脸。” 一话落地,让全场都跟着静默下来,惊愕住。 第191章 许韵自杀 贺廷这话说完,让盛开都跟着惊怔了一下。 从成年到如今的二十八岁,这十年来她确实是贺廷养大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算禁忌,可外界也并非没有对此浮想联翩,尤其是金融圈混迹时间比较久的,都知道她很早之前就是贺廷的人了。 私底下针对她的闲言碎语,从未停止过。 只是她没想到,贺廷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件事来。 的确。 踏入社会之后,江湖规矩、社会规则以及为人处事的道理,都是贺廷教她的。 贺董事长说她没有规矩,等同于骂她没有教养。 许建军听到这句话都未必会有反应,毕竟他没有怎么养过她,贺董真正骂的人,可不就是贺廷么。 贺董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沉冷下来,危险的眸眯细,盯紧贺廷,“你在胡说什么?” 当着家里人的面,贺廷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地好像在陈述一件公事。 “我想不只是您,在场的诸位长辈、兄弟姊妹们,大概都想知道我和盛开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们。” 他高大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如定海神针一般,让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包括盛开的。 贺廷没坐,贺家子弟便都不敢坐,站着听大哥讲话。 “十年前,也就是盛开被许董事长赶出家门那一年。那天,是个雨夜,雨下得很大,我结束公务要回贺公馆,在路边发现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满身鞭痕,几乎被打得奄奄一息,我以为她死了,下车后查看,发现还有口气在。她抓住了我的裤脚,求我救她。我认出了她是许盛开,许家的千金,将她带回了家。” …… 贺廷像个说书人,平静地陈述着十年前他们初相识的故事。 盛开跟众人一样,静静地听着。 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一刻是忘记的,那个雨夜,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从许盛开变成盛开。 她的人生,因为跟着贺廷,也从此改写。 只是她不知道,原来十年前的一切,贺廷也记得,还记得那么清楚。 贺廷的声音在继续,“她无家可归,我正好缺个伴,就收留了她,后来相处久了,顺其自然地发展成了恋人关系。这十年,我身边只有她一个,也从未想过换别人。以后,同样如此。这一生,就是她了。” 最后七个字,贺廷是看着盛开说的。 盛开心头持续震动。 她怔怔地看着贺廷,他口吻那般平静,却像是给她的心湖砸下一颗又一颗坚实的石头。 荡成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说,这十年他身边只有她一个。 他说,他从未想过换别人。 他说,这一生,就是她了。 贺廷,你是在演戏吗? 如果是在演戏,为什么演技如此逼真,逼真到我居然要信了。 盛开瞳孔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像是被烟雾熏得模糊迷离起来,她忽然有些想哭。 可是她又无比清醒。 因为,倘若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许韵的出现,又算什么? 孤男寡女在一起相处那么久,多少次亲密接触,盛开不相信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也忘不了,忘不了在她刚刚发现自己怀孕之时,贺廷冷冰冰的那句“盛开,我们结束吧。” 忘不了他那句——十年了,你不腻吗? 那两句话,那天晚上他抛弃她的表现,盛开每每想起还是要惊出一身冷汗的程度。 她不是不想忘,她是根本忘不了。 盛开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贺董事长冷冷地问:“那么许韵呢?” 贺董冷哼一声,“你跟人家姑娘谈了场恋爱,二话不说就把人给甩了,订婚宴也取消了,你让许韵以后怎么做人?那天许韵来见我,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她哭,她妈也跟着哭,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这次没等贺廷说话,贺夫人开了口。 骆如意道:“瞧给你心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哭的是你的老婆孩子呢。” 贺董一听脸色就变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不是吗?” 骆如意声音清凉,卷着说不出的讥嘲,“盛开才是咱们儿子喜欢的人,是贺家未来的媳妇。打从她进门起,你就没说一句好听的,处处许家长、许家短,不就是梁兰贞拉着许韵在你面前哭了一顿吗?梨花带雨惹人怜对不对,你贺董事长一向最会怜香惜玉了,还偏爱怜别人家的老婆,你怎么不怜惜怜惜我呢。” 她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让贺董事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在众人面前挂不住脸。 却碍着骆家二老在,什么也不能说。 憋了半响,只闷出一句,“你这分明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我为什么要跟你讲道理?” 骆如意冷着脸道:“家是讲感情的地方,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你的那些大道理,我早就听够了。” 当着众人的面被怼,贺董事长彻底忍不住了,怒意上脸,刚要说话,管家就来报。 “先生,夫人。许家夫人来了。” “许家夫人?” 贺董事长一听,就起身迎了出去,便见梁兰贞哭着跑来,抓着贺董事长,朝着贺廷的方向哭诉。 “小韵她自杀了,求你去救救她吧!” 第192章 美女蛇 许韵自杀了。 梁兰贞带来的这个消息,直接破坏了贺家的家宴。 人命关天的大事,哪怕再不情愿,也得去看一看。 去医院的路上,盛开表现得很平静,完全没有闹脾气,也没有吵着嚷着让贺廷不要去。 在贺家人眼里她是懂事、识大体,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非真心想去,更不想让贺廷去。 只是她也知道,她拦不住。 因为在梁兰贞冲着贺廷说出“许韵自杀”时,盛开分明看到他的瞳孔颤动了一下。 说心里完全没有许韵,怎么可能呢? 贺廷坐在车后座,一路沉默着没有说话,脸色铁青。 盛开就坐在他身旁,手搭在膝盖上,忽然之间觉得有些疲惫,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她忽然明白了骆如意为什么会从曾经意气风发的才女变成如今这个满脸疲惫,满心讥诮的样子。 在两性关系里,往往付出越多的那个人越容易受到伤害,受的伤害多了又无法逃离之时,就会感到痛苦。 许韵和梁兰贞是一样的人。 她们母女二人,就像是专为猎男而生的美女蛇,一旦瞄中猎物,一定会将其缠得死死,不死不罢休。 盛开早就做好了许韵会找事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放大招,居然直接自杀了。 她也想跟去看看,许韵能对自己狠到什么地步。 * 赶到医院之时,许韵已经被抢救了过来。 她吞服了不少安眠药,药量刚好达到了自杀的标准,幸亏发现及时,人才“勉强”救了过来。 病房里,许韵还在昏迷之中,一张素淡的脸惨白如蜡,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可怜。 “我的韵儿啊……” 梁兰贞靠在许建军怀里,哭得撕心裂肺,许建军抱着她一通安慰。 盛开身子重,稍微站久了就会累,便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欣赏着梁兰贞的哭相。 有的女人,真的天生是演员。 盛开觉得梁兰贞很像琼瑶剧里面的女主角,哭起来的样子极美,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还能把每一句台词都说的那样清晰,哭声也不难听,刚刚好会让男人怜惜的程度,何止男人,她一个女的都想要怜惜。 这种技能,要么是浑然天成与生俱来,要么就是后天培养步步修炼。 在盛开看来,梁女士已然是狐狸成精的那种。 就像《画皮》里的小唯,既有天赋,又肯努力。 “好了好了,别哭了,人还活着就好。” 许建军哄了梁兰贞半天,贺董事长也在旁边帮着一起哄,“你放心,这件事贺家一定给许韵一个交代。” 得了这一句承诺,梁兰贞哭声总算是止住了。 “先坐会儿吧。” 贺董事长道:“贺廷去问医生情况了,一会儿就回来。” 许建军扶着梁兰贞往长椅这边来,看到盛开,当即板着脸喝道:“你还有脸坐?给我站起来!” 盛开没动,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这里地方很多,随便坐。” 许建军父亲威严被挑战,脸色顿凶,“我让你站起来!” 第193章 谁是第三者 医院本来就是安静的地方,更何况是重症监护室这里。 许建军这一吼,震耳欲聋,让走廊的回声都带来几分震动,众人的目光也都齐齐朝盛开这边看来。 盛开默默地看着许建军,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 她知道,许建军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在她面前耍耍父亲的威风,更是想跟众人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在他心目中,躺在病房里的养女,比她这个亲生女儿重要,任谁也撅不动许韵在许家的地位。 她不想在这里跟许建军闹,尤其是当着贺家人的面,她丢不起这个人。 盛开没说什么,扶着腰站起来。 身子刚刚抬起,贺廷就迈着大长腿和医生一起走了过来,淡淡道:“坐着。” 他的手在盛开肩膀上一搭,又将她压了下去。 盛开想站都站不起来。 “医生,怎么样?” 许建军和梁兰贞忙问。 医生道:“已经给病人洗胃过了,幸亏送医及时,来的路上催吐出来不少,没有造成格外严重的后果。” 梁兰贞又哭了起来,“可是我看着韵儿那么痛苦,真的好难受啊……” 医生安慰了几句,说服用安眠药之后还会出现一些昏迷的情况,醒来后痛苦是肯定的,过几日就好了。 盛开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只觉得原来服安眠药自杀也无法安详,也会很痛苦。 贺廷瞧着她的脸色,问:“怎么了?” 盛开仰头看着他,淡淡道:“没什么,就忽然觉得,原来人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贺廷瞳眸蓦地暗沉下来。 “你还有脸说这个话!” 许建军火大地冲盛开喊道:“要不是因为你,韵儿她会想要自杀吗?” 盛开目光清冷地看着许建军,从她来到现在,他已经说了好几遍“你还有脸”,她倒是想问问他,她怎么没脸了?是她让许韵自杀的吗?是她强行给许韵灌下安眠药的吗?是她取消和许韵订婚宴的吗? 取消婚宴的人是贺廷,甩了许韵的也是贺廷。 贺廷就立在眼前,离他们比他近,可他们不敢去质问贺廷,只敢来喝骂她。 说到底,还是柿子捡软的捏。 欺软怕硬罢了。 “许董。” 贺廷沉沉地开了口,“许韵自杀,我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该我的责任我担,但这事你算不到盛开头上。我和盛开在一起,在许韵之前,所以不是她伤害了许韵,自始至终,她都没欠过许韵的。” 贺廷一番话,让许建军和梁兰贞的脸色都跟着一滞。 在场都是人均800个心眼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听不懂贺廷的言下之意。 他的意思是说,就算他们之间真有三角恋,第三者的角色也是属于许韵的,跟盛开没什么关系。 这对被喊了半辈子“小三”的梁兰贞来说,简直就是当着她的面打她的脸。 不光打她的,还打了许韵的。 梁兰贞顿时发起抖来,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她没有朝贺廷发作,而是将满带泪光的眼睛朝贺董看了过去,带着哭腔,哽咽地质问道;“贺董事长,贺总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们家韵儿是插足他和盛开之间的第三者吗?” 第194章 这步棋,走错了 盛开听着梁兰贞面向贺董的哭诉,心中冷笑。 这就是梁女士的高明之处。 她不直接指责贺廷,而是转头跟贺董告状,因为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靠山。 审时度势。 有时候盛开觉得,她在梁兰贞身上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你先别急。” 贺董事长面露焦急,也有些尴尬,看向贺廷,脸色一板,“你在说些什么?” “事实。” 贺廷淡淡望向梁兰贞,“梁女士,我方才说这话没有羞辱许韵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和许董,不必因为此事找盛开的麻烦,她没做错什么。我和许韵,并未真正交往过,也不理解她为何会为此要死要活。” 梁兰贞满带泪意地看着贺廷,“那是因为她爱你呀!” “爱?” 贺廷听到这个字,却无一丝感动,“爱我的人多了,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因为得不到我就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女人,如此脆弱,如此矫情,满心满眼只有爱情,从一开始就不会成为我妻子的人选。” 这一番话说下来,梁兰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盛开静静听着贺廷的话,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番话说的,十分冷血。 却让她的心莫名动了动。 贺廷说这番话并非是在自吹自擂,像他这边的家世相貌,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人多的数也数不清,上中学的时候,她就亲眼看见不少女孩子追到他面前管他要签名,她同班的同学也曾经大着胆子追去要过。 然而得到的是四个字,“好好学习。” 当时所有同学都在吱吱乱叫着贺学长太老干部了,只有她看着那漂亮的笔挺字体,也萌生了想去要签名的念头,后来她作为数学课代表收错题本的时候看到骆珩的本子底下的签名全都是“贺廷”。 那是第一次,盛开看着骆珩的脸,有些嫉妒。 最后她公报私仇地没收了骆珩的错题本,让他重新找个本子记错题。 为此还差点跟骆珩打了一架。 可想而知贺廷在学生时代魅力已经大到没边了,如果每个女孩因为得不到他就去自杀,那么真要专门为此成立一个救助中心才行,许韵今日的举动,只怕非但挽不回贺廷的心,反而会让他对她产生厌恶心理。 盛开非常理智地评估道:许韵这步棋,走错了。 梁兰贞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贺廷把话说的这么重,让她脸色也显出一丝着慌。 正想说些什么来补救一下,护士道:“病人醒了。” 许建军和梁兰贞忙要进病房,护士说目前病人需要休息,最好一个人进去之时,他们同时看向了贺廷。 “贺总,你进去看看韵儿吧。” 梁兰贞央求贺廷,语气早已没了之前的硬气,许建军也在旁一个劲地点头,请贺廷进去看看许韵。 贺廷看向盛开,盛开也看着他,不说话。 沉默三秒,贺廷道:“我进去看看。” 盛开抿唇,“好。” 她相信她方才的眼神贺廷应该看得懂,她说的是:别去。 可他还是去了。 问她失望吗? 不失望。 因为她对他,早就没有任何期待了。 第195章 娥皇女英 贺廷进去没一会儿,盛开就听见了许韵嘶哑的哭声。 她能想象到许韵哭求贺廷别不要她的样子。 只是贺廷呢,他在做什么? 他会抱着她安慰吗? 安慰她说,他并不是不想要她,只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得对孩子负责,所以必须得要娶她。 只要想象到这个画面,盛开就觉得心头一阵滞涩,她站起身来,准备出去透口气。 “盛开。” 梁兰贞喊了她一声,上前两步道:“我想和你聊聊。” 盛开面容冷淡。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你无非是想让我把贺廷让给许韵,这事不在我,主动权在贺廷手里。” 梁兰贞对盛开而言,是比许韵还要危险的人物。 她阅历不及她,心眼不及她,手段更不及她,十年前她就入了梁兰贞给她设的套,以至于现在都没完全挣扎出来,手上还背着曾经害她流产的罪名,她尽可能地避免和梁兰贞单独相处,也是怕她会报复。 毕竟,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对梁兰贞和许韵来说,是心腹大患。 盛开也怕她们会对她的孩子下手。 有些事情,防不胜防,自然是越谨慎越好。 “主动权是在贺总手里,但该做的你也能做。” 梁兰贞站在盛开面前,看着她的肚子,盛开心生警惕,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她清晰地看到梁兰贞眼底滑过的一抹冷意。 可梁兰贞一抬头,却是充满善意的微笑道:“盛开,你别害怕,虽说我是你的继母,但也是你的阿姨,又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和韵儿姐妹一场,不至于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不如你们各退一步?” 盛开听着她的话,既迷惑又好笑,“怎么各退一步?” 梁兰贞语气温柔,用商量的口吻对盛开道:“你看,你和贺总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可我们并不知道啊,韵儿更是完全不知情,她是真的喜欢贺总,也是真心想嫁给他,所以在订婚宴取消后才会受这么大的刺激。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可以,咱们效仿一下古代的娥皇女英,你们姐妹两个,一起跟了贺总,怎样?” 盛开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她知道梁兰贞的脑子和正常女人的不一样,只是没想到,居然可以离谱到这个份上。 娥皇女英……二十一世纪,居然还能听到这样的笑话? 盛开紧紧攥着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想喷她了。 刚要开口,一道清冷霸气的声音裹挟着风而来,“你在说什么鬼话?” 盛开转头,就见骆如意朝这边走来,一张姣好的容颜布满寒霜,拧着眉来到梁兰贞面前。 梁兰贞冲她笑了笑,“骆姐,我……” “啪!” 梁兰贞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被骆如意这一巴掌扇得跌出去,弱柳扶风一般直接被扇倒在地。 全场震惊。 骆如意这一巴掌打得半点没留情。 她冷冷瞧着跌在地上的人,“娥皇女英?神话故事你也敢拿到今天来卖弄?文化少就回炉重造,缺心眼就打回娘胎。许韵进不了贺家的门,什么娥皇女英、三妻四妾,只要我是贺夫人,这种事就绝不会在贺家发生。至于你,也永远攀不上贺家这门亲。因为你不配。” 第196章 天天给她立规矩 骆如意这一巴掌,打在梁兰贞的脸上,也击中了盛开的心巴。 贱嘴,就得这样治。 “兰贞,你没事吧?”许建军吓了一跳,赶忙冲过来。 贺董事长脸色也变了,跟过来,冲骆如意喊了一句,“你这是干什么?” 骆如意撩了下眼皮,淡淡道:“打人。” 梁兰贞捂着脸,红着眼看着骆如意,“骆姐姐,我现在好歹也是许夫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我觉得还远远不够。” 骆如意面容清冷,眼神冰凉地扫视过梁兰贞带着印子的脸,“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比谁都要了解。这些年你在背后搞了多少小动作,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没能耐的女人才会去找别的女人的麻烦,有能耐的收拾的都是自家男人。我们家贺董事长,那是已经烂在根子里了,我收拾都懒得收拾,他在外面爱怎么搞怎么搞,我眼不见为净。可你要是想打我的儿子的主意,那不能够。” “如意!”贺董事长脸色骤变,上前一步想要制止贺夫人。 骆如意眸光一抬,“我还没说完。” 她声音冰冷中透着一丝威势,那是来自将门之女的气度,让贺董事长不由噤声,竟真没再开口。 骆如意微微垂眸,冷眼睥睨着梁兰贞。 “都是千年的狐狸,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一个许家还不够你霍霍,如今想伸手到贺家,你以为你是谁,武则天吗?你想让许韵嫁给阿廷,你就不担心我这婆婆天天给她立规矩,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兰贞脸一白,眼中的光颤了颤。 她在许建军的搀扶下站起身,哀哀垂泪道;“骆姐姐,你可以说我,只是大家都为人父母,谁不想让子女过得好呢?我们家韵儿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就是想让她嫁得如意郎君,将来日子也能过的好些。” “你不用跟我在这卖惨。” 骆如意完全不听她的屁话,“许韵过得惨,你女儿跟着你这个有能耐的妈,从一个破落户的闺女摇身一变成了许家千金,山珍海味地吃着,金尊玉贵地养着,她吃的什么苦?真正吃苦的人,是盛开。” 盛开听着骆如意怼梁兰贞的话,只觉得句句都说在她的心坎上,甚至听的她有一丝酸意。 如今能够为她说一句公道话的,也只有如姨了。 骆如意看向盛开,原本冰冷的目光里满是心疼,“盛开才是真正的许家千金,却因为你们,被赶出家门。没了妈,爹又不爱,一心养别人的老婆孩子。有没有人问过她,这些年过得苦不苦,累不累。” 盛开对上骆如意的目光,冲她提唇笑了笑。 梁兰贞却讽了一句,“盛开这些年不是跟贺总养着么,她又有什么苦的?” 话音刚落,贺廷就从病房里出来了,正好听到这一句。 贺廷深沉幽暗的目光往梁兰贞脸上微微扫过,“梁女士,这是对我有意见?” 第197章 有且只有一个妻子 梁兰贞被贺廷的目光盯得脸色肉眼可见的一白,忙要解释,“我没……” “是啊,意见大得很。” 骆如意打断梁兰贞的话,对贺廷道:“刚刚你没听见,梁兰贞跟盛开说,要让她和许韵效仿古代神话故事里的娥皇女英,一起跟了你。这可能不是把你和盛开当成神仙,而是把她闺女许韵当成仙女了。” “娥皇女英?” 贺廷念着这四个字,看向盛开,盛开面容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的神色也没有半点拒绝和在意的意思。 似乎在说:我无所谓,一切随你。 这让贺廷眼底的眸色愈发暗沉,他将视线从盛开脸上转到梁兰贞脸上,道:“梁女士,拿我当什么?” “贺总,你别误会,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梁兰贞见势不妙,赶忙解释道:“我只是,太心疼韵儿了,她那么爱你,对你的一片心如此赤诚,你就当可怜可怜她行吗?前段时间你们一起相处得很愉快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她的……” “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你说了不算。” 贺廷冷冷地打断梁兰贞的话,和骆如意一样,对梁兰贞说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重婚是犯法的,我也不可能同时娶两个妻子。我的妻子有且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盛开。至于许韵,我今天来这里见她,是因为贺、许两家好歹是合作伙伴,又相识多年,再加上许家是我未婚妻的娘家,出于道义和对我未婚妻的重视,我没有不来的道理。但这并不代表我和许韵之间有什么。你让我可怜她,爱情和婚姻,是能够用可怜去换的吗?” 盛开听着贺廷这一番话,总觉得,他似乎不是在和梁兰贞说话,而是在说给她听。 他是在跟她解释吗? 解释说他之所以来看许韵,不是因为他对许韵余情未了,而是完全看在她的面子上。 呵呵。 这又有几分可笑了。 盛开心道,但凡他足够了解她,就会知道这个面子,她宁可不要,也不会想着让他过来看许韵。 听梁兰贞当着他们的面演戏,念一些不知所云,如同穿越到上个世纪的古老台词。 今天这一切,都让她恶心透了。 这就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回许家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许家现在早已不是她曾经的那个家,有了梁兰贞和许韵,许建军早已被她们同化,整个许家现在的空气都是污浊的,她每次踏进许家大门,都感到无比窒息,有一种被人掐住了喉咙的感觉。 梁兰贞第一次听到贺廷说这么多话,而且字字句句都在维护盛开,将许韵撇得远远的。 甚至大有抬高盛开,贬低许韵的意思。 她自然是老大不乐意。 “贺总……”梁兰贞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了从病房里出来的许韵,大惊失色,“韵儿,你怎么出来了?” 许韵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的很,脸色惨白,人也摇摇欲坠的。 刚哭过,眼睛还红肿着,看上去活像一个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女鬼。 但又添上一种病态的娇弱感,我见犹怜。 “妈,你别说了。” 许韵虚弱的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可怜,她看向贺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下来,哽咽道:“我不想让廷哥为难。他如果真的打定主意要娶盛开,那我就只有默默地祝福他,我比谁都希望他过得更幸福。” 说着说着,她冲贺廷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却在下一秒,突然往外喷出一口鲜血,溅了盛开满身。 第198章 他给不了她安全感 许韵这一吐血,让原本就复杂的情势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贺廷彻底走不了了。 得留下来陪许韵做进一步的身体检查。 梁兰贞发狂一般嘶喊着,许建军更是气得差点对盛开动手,好像她就是那个害许韵吐血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骆如意在一旁拦着,巴掌都要朝她的脸砸下来了。 “妈,我先留下。” 贺廷对骆如意道:“您先带盛开回去吧。” 骆如意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乌烟瘴气吵得她头疼,“盛开,我们先走。” 盛开点了点头,并无任何异议。 她没有看贺廷一眼,跟在骆如意后面就要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贺廷喊她,“盛开。” 盛开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嗯?” 贺廷上前拉住她,对骆如意道;“您稍等一下,我和盛开说两句话。” 他将她带到一旁的走廊尽头,大手拉着她的小手,透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盛开便也不抗拒,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直到走到窗边,两个人才一起停了下来。 贺廷拉着她的手不放,看着她道:“我留下来,是要全程看着,免得许韵的病情有别的问题出现。” 盛开机械般地点点头,有些无意识地应答道:“应该的。” 但对于她的这个回答,贺廷却并不满意。 “什么叫应该的?” 盛开下意识地抬头,看着贺廷不悦的神色,也疑惑了起来,那要她说什么? 难道她要当着他的面非常识大体地跟他说,“你留下来好好照顾许韵,照顾多久都没关系,我不会介意”,这种违心的话吗?她当真没那么大度,也并不关心许韵的死活。 “你想我说什么?”盛开态度冷静,甚至冷淡。 贺廷垂眸看她片刻,忽然抱住她,亲了亲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他的嘴唇温热,盛开在这一刻方才感受到他的气息和温度,心跟着定了定,也暖了几分。 不再像方才那样冰冷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留下来。” 贺廷道:“你先随妈回去,我会尽快离开。乖乖在家等我,知道吗?” 他摸了摸盛开的脸。 盛开还能说什么? 他明知道她不愿意让他留下来,他还是要留下;他明知道她不开心,却还是要陪着许韵走完全程。 他好像是在乎她的,却又确实没那么在意她。 盛开看着贺廷离去的背影,忽然有种感觉,或许这一生她都要这样看着贺廷离开她的背影。 念及此,她不受控地打了个寒颤。 这太恐怖了。 她做不到。 她清楚自己是个没有什么安全感的人,以前她拼命地在贺廷身上攫取这份安全感,只要他在她身边,闻到他的气息和味道,她就会安心,可贺廷带给她强大安全感的同时,又让她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 以前她总是想,她能够跟贺廷多久,她要如何保持住自己的新鲜感,才能让贺廷不离开她。 直到许韵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和贺廷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她瞬间跌入谷底。 如今她才真正明白,贺廷从不是她的心安之所。 人的心安,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或许,她是真的该清醒过来了——贺廷身边,不会永远只有她一个。 第199章 会咬人的毒蛇 回程的路上,骆如意见盛开状态不对,握住了她的手。 “贺廷留下来,是要看着许家别在许韵的病情上做什么手脚,一会儿就回来了。” 盛开转头看着骆如意,她知道如姨是在安慰她,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骆如意也不瞒盛开,对她道:“我之所以不喜欢许韵,是因为看到她,我就想起年轻时的梁兰贞。跟许韵现在一样,也是为了个男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三天两头进医院,矫情死了。” 说这话时,骆如意脸上说不出的嫌恶,完全不加掩饰。 “我当时就跟盛秋说,梁兰贞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妈妈离她远一点,盛秋却只觉得梁兰贞是恋爱脑上了头,给她掰一掰就好了。什么恋爱脑,依我看,她分明就是打着爱情的幌子利用男人获取自己想要的资源的那种女人。在京城,所谓名流圈,这样的女人不少,但能做到梁兰贞这份上的,还真是没几个。” 骆如意顶看不上梁兰贞那种脾性的人,“结果到后来,还是引狼入室了。” 盛开眼底透出几分凉。 她妈妈何止是引狼入室,她引进家门的,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 “农夫与蛇”的故事是小时候妈妈讲给她听的,她还将这个故事分享给她曾经的小伙伴许韵,那时候的许韵还不叫许韵,叫方韵,只是当时谁又能想到,若干年后,这个故事会在他们家上演。 梁兰贞是那条蛇,她妈妈盛秋则成了心善却倒霉的农夫。 * 回到贺公馆,众人散掉一部分,留下来一部分。 许韵这次一作,虽然破坏了贺家的家宴,却也让众人看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 大家嘴上不说,但盛开看的出来,对于许韵这种自杀的行径,大家都挺反感的,毕竟哪个正常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胁男方娶自己,这种把戏太过小家子气,不入流,上不得台面。 所以盛开才说许韵这步棋是走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她是照葫芦画瓢,学习当年梁兰贞玩过的把戏,只是她这次学错了对象,毕竟小三和正室的姿态是不一样的,动不动就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小三作天作地的行径,男人知道不妥,却也乐意陪着演戏。 但一个大家族的正妻就不能是这样了,贺家的儿媳妇在某种层面上代表着贺家的脸面。 许韵这次,是真的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只是她就输了吗? 也不一定。 毕竟对现在的许韵来说,能够笼络住贺廷的心,让他改变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家宴该摆还是摆上了,几张圆桌坐满了人。 骆老太太让盛开坐在她旁边,这顿家宴虽然贺廷不在,但盛开吃的还算开心,因为贺家的人除了贺董事长都对她非常友好,弟弟妹妹们甚至开口闭口都管她叫大嫂,对她的态度也很恭谨,盛开自然也喜欢他们。 一顿饭将近尾声,贺董事长和贺廷才姗姗回来。 佣人刚要再添两把椅子,贺董事长就摆摆手道:“我不吃了,你们慢慢吃。” 上楼的时候还目光沉沉地瞪了盛开一眼。 骆如意沉了脸,起身让位给贺廷,“儿子,你坐这。” 她也跟着贺董事长上了楼。 贺廷洗过手,在盛开身旁坐下。 盛开微微一瞥,就看到他肩膀上湿了一大片,是许韵的泪吗? 第200章 劝我休妻 贺廷摆弄着碗筷,没有留意到盛开的眼神。 “东西还合口味吗?”贺廷轻声问盛开。 盛开淡淡点头,“挺好的。” 她一尝就觉得这菜的味道很熟悉,跟贺廷给她做的饭菜口味差不多,毕竟贺廷也是跟贺公馆的容嫂学的。 据说这位容嫂是当年贺老爷子重金聘用的,一直跟在他身边,从贺董事长那一辈就吃她做的饭,到了贺廷这一辈亦是,可以说贺家人都是吃着她做的饭菜长大的,而这位容嫂的厉害之处在于八大菜系没有她不会做的,贺家人对她也很尊重,刚才她亲自出来上菜的时候,众人齐齐唤她容嫂,很是亲切。 “大少爷回来了。” 容嫂端着一个汤煲出来,贺廷看向她,轻轻唤道:“容嫂。” “就等着你呢。”容嫂身材纤瘦,但个子很高,有170左右,说话脆快,人也风风火火的。 她将汤煲放在了贺廷和盛开的面前,道:“喏,南瓜嫩豆腐。” 汤一端上来,盛开就闻到了南瓜的香味和豆腐的鲜味。 没等贺廷开口,几个少爷们就纷纷嚷嚷起来。 二少贺严道:“容嫂,只有大哥有吗?我们呢?我们也想吃。” 容嫂笑道:“这道菜是大少爷单点的,你们也想吃,下次找我预定吧。” 她又转头看向盛开,“盛小姐。” 盛开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容嫂,乖巧伶俐地唤了她一声。 从小的家教告诉盛开不能对佣人带有颐指气使或者鄙夷的态度,这是他们的工作,而每个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哪怕她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也得要学会尊重别人,更何况像容嫂这般人物,盛开更不可能轻视。 她都要站起来了,容嫂却笑着打趣道:“我手糙,咱就不用握手了。” 盛开冲她微微一笑,她很喜欢容嫂开朗豪迈的性格。 “大少爷上次回来,非要跟我学厨艺,真是奇了怪了,我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时候我让他学,他还咬文嚼字地跟我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打死都不肯进厨房,这次倒好,接连学了好几道菜……” 容嫂话音未落,贺廷就轻咳了一声。 “怎么,不让说啊?” 容嫂故意道:“那我就少说两句。总之这道菜呢,就是时间有限,大少爷还没来得及学的。盛小姐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要是合口味回头就打发大少爷过来跟我学,反正他学会了也是做给你吃。” “哦……”弟弟们纷纷怪叫起来。 贺廷故意板起面孔,“叫什么,吃你们的饭。” 盛开整个人都怔怔的,看向贺廷,总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真的是为了她回贺公馆跟容嫂学的厨艺? 容嫂打趣完就下去了,贺廷给盛开盛了一碗南瓜嫩豆腐汤,道;“尝尝。” 盛开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但贺廷的面容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好像刚才容嫂嘴里的那位“大少爷”,并不是他。 盛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喝了一口汤,果然很是鲜美,一入口又绵又滑,甜而不腻。 她忽然胃口大开,很快就喝了小半碗。 “大嫂,还喝吗?” 贺严端起碗来,“能不能让我们也尝尝啊?” 盛开当然不会吃独食,忙要说好,贺廷就将汤煲往她面前一推,很是护食道:“不行。这是我们的。” 弟弟们又是一阵哄闹,盛开脸都红了。 贺廷却霸道得很,说不分就不分,只不停地给盛开盛。 盛开喝了两小碗,突然小声问贺廷道;“你说,如果我跟容嫂学厨艺,有没有可能?” 贺廷看她一眼,“你还是算了。” “为什么?”盛开拧眉。 贺廷道:“我怕容嫂嫌我未婚妻笨,劝我休妻。” 盛开:“……” 第201章 保护壳 一顿家宴,最后大家吃的都蛮高兴。 盛开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已经不会表现出来了,别人问她什么她也能满面笑容地和人家聊,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将白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有将许韵放在心上。 但贺廷一直在旁边打电话,表情凝重。 她还没问贺廷许韵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吐血,身体状况如何。 贺廷回来后也没说。 盛开并不在乎许韵的死活,只是许韵的死活现在直接关系到她的去留问题,也不得不引起重视。 这一刻盛开甚至在想,如果许韵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贺廷要为其负责,她也不是不能让。 贺太太这个位置,看着离她很近,但从盛开内心出发,其实离她很远很远。 毕竟贺廷想娶她,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现在怀有身孕,并不是因为非她不可,她毫不怀疑如果此刻许韵也有了身孕,那么今天梁兰贞说的“娥皇女英”,或许真的会实现,贺廷会将她和许韵都留在身边。 那时候,可就真是姐妹共侍一夫了,他们会成为社会上的奇谈。 如果贺廷愿意放她走,她真是无上感激。 可现在的她,去留根本不由自己,是否放过她,只能看贺廷的意思。 商淮自从出院后,再无动静传来。 大概是知道她要嫁给贺廷的消息,对她失望了吧。 盛开面上在笑,心中却无尽悲凉,她做人历来失败,从不会处理亲密关系,工作上的事情她可以做到理智、清醒,一丝不苟地去完成。可是一遇到感情的问题,她就容易患得患失,总会不自觉变得情绪化。 一方面,她渴望和人建立起亲密关系;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自己无法对人建立起百分百的信任。 或许曾经被伤害过之后,自己给自己的内心铸造了一个保护的壳。 每次当她试图打开的时候,一旦感受到对方的冷漠和忽视,她就会立马将自己给重新封闭起来。 这是她自己建立起来的自我保护机制。 “走吧。” 贺廷打完电话回来,就带着盛开跟众人道别,离开了贺公馆。 走的时候贺董事长和骆如意都没有下来,盛开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争吵,但总觉得内心不平安。 “怎么了?”贺廷见盛开总是回头,问她。 盛开道:“还没有跟如姨说一声我们要走。” “我跟妈说了。”贺廷给盛开看他和骆如意的信息,骆如意让他们先走。 盛开这才点了点头,跟贺廷一起上了车,弟弟妹妹们还热情地朝她挥手,“大嫂再见。” “再见。”看到这群可爱的弟弟妹妹,盛开脸上才露出了一个笑。 车子驶离贺公馆,盛开道:“你的弟弟妹妹们很可爱,比想象中友好得多。” 贺廷坐在旁边,慢悠悠地说了句,“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盛开一怔,适才想起来,今天来的都是贺廷的堂弟堂妹或者表弟表妹。 贺董事长的那几个私生子,并没有来。 “他们没有资格参加家宴。” 贺廷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对上她的眼睛,又道:“不过,早晚会见到的。” 第202章 见一次打一次 回到帝临别墅,盛开就有点累了。 刚到家,贺廷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盛开见他皱眉,便知道应该是许家的人打来的。 “你接吧。”盛开道:“我去洗个澡。” 盛开去衣帽间将衣服给换下来,就直接赤着身子走进了浴室。 贺廷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打电话,眼看着盛开从他面前经过,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捏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许韵的哭哭啼啼,目光却定格在盛开的细腰和翘臀上,眸光忽明忽暗。 盛开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调了一下水温。 她在努力试图让自己戒掉情绪,对身边发生的人和事都保持一种钝感,告诉自己,不必去在意。 饶是如此,心脏深处依旧是密密麻麻的闷疼。 有几次甚至让她感觉到喘不上气。 盛开尽力屏蔽掉周围的声音,可许韵嘤嘤哭泣的声音还是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在她耳边回荡。 烦死了! 盛开在心里怒骂一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冷得出奇。 她实在是厌恶透了许家那一家三口! 盛开闭上眼睛,任由温凉的水从她的头顶浇下,刺得她身上一冷,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花洒就被人拿了下来。 盛开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就看到贺廷站在她身后,正用手试着花洒的水温,脸色沉冷。 “大冬天,这么凉的水,你是想冻死你自己?” 贺廷的声音,比这水还要冷上三分。 “欠收拾。” 贺廷骂了她一句,盛开以为他要跟自己动手,却行动迟钝地没有躲开。 她现在甚至想要他拍她一下,至少和她有一个亲密接触,让她觉得身上不是那么的冷。 贺廷却没有动她,只是重新调试了一下水温,将温热的水流浇在盛开身上,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给她擦洗着身体,一边叱她,“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有什么气朝我撒,虐待自己干什么?” 盛开抿了抿唇,心道:她才不会虐待自己。 她巴不得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 盛开知道,自己内心还是一个缺爱的人,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被人疼被人爱,可她又清楚地知道,除了妈妈,没有人再会像爱护眼睛那样去爱护她,她不期盼别人爱她如生命,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足够爱自己。 见她不说话,一副倔强到底的模样,贺廷心里还是被激起了几分火。 他将花洒往支架上一放,忍不住翻过她的身体,轻揽着她的肩膀,扬手在她身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饶是收着力道,但巴掌沾着水打下来还是会疼。 声音也格外清脆。 盛开忍不住低叫了两声。 贺廷清冷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骂道:“下次再敢这样对待自己,不管什么时候,我见一次打一次!” 盛开有些心虚,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也没有反驳他。 只老老实实地靠在他的胳膊上,撑着。 见她难得乖觉,贺廷的气也消了三分,在她身后揉了两下,“都没红,别装疼。” 盛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装了? “下次我打你两下,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听她跟他顶嘴,贺廷不怒反笑,危险地挑了挑眉,“你试试。” 第203章 诡计多端的男人 打贺廷。 盛开有这贼心,没这贼胆。 诚如贺廷所言,她也算是他养大的,在她心目中,贺廷的身份多样又百变,他既是她的爱人,对他来说又是亦师亦兄般的存在,今天看到他的弟弟妹妹们对于贺廷恭敬的态度,她就知道他们肯定也没少挨他的打。 在这点上,她倒是有种和他们同病相怜的感觉,亲切感可能也是这么来的。 贺廷拿过宽大的米色浴巾将盛开包裹起来,只露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 他坐在放置一旁的高脚凳上,将她揽入怀中,贴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别闹脾气了。” 打完就开始哄了。 还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惯用套路。 盛开心中冷哼,面上绷着,“我闹了吗?我今天一天不是表现得都很乖?” 她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今天无论是在贺公馆还是在医院,她都没有跟他闹腾,他想干嘛就干嘛。 想让她去医院她就去医院,想让她回贺公馆她就回贺公馆,想留下来陪许韵她也让他陪了。 这还不够吗? 还要怎样? “我还不知道你。” 贺廷将她的湿发从浴巾里拎出来,用干发帽给包起来,“面上越乖,心里骂我就骂得越厉害。” 盛开心虚一秒。 又自我安慰:反正内心的os他也听不见,就算她骂了他也不知道她骂了什么。 “想骂就骂吧。” 贺廷直接这样竖着将她抱起来,平视着她,“骂出声也没事,别憋在心里,憋坏了怎么办。” 盛开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视半响,她眯了眯眼睛,“你就是想骗我骂你后你好找机会收拾我,诡计多端的男人,休想套路我。” 贺廷忍不住失笑,“我有那么阴险吗?” “阴险……” 盛开刚要顺着他的话骂,就赶紧闭了嘴,发现又掉进了他挖好的坑里。 她瞪大眼睛,鼓着腮帮子瞪着他,“防不胜防。” “这叫兵不厌诈。” 贺廷笑着在她身后拍了下,直接将盛开拍进了他的肩窝里,气得想咬人。 将人抱上床,贺廷命盛开,“不许动。等我洗完澡出来。” 又严厉地强调,“这是惩罚。” “……” 盛开便只能裹着浴巾和头巾像是大蚕蛹坐在大床上,一动不动。 贺廷给她洗澡的时候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就这样当着她的面一层一层地脱了下来,放进脏衣篓里,然后当着她的面赤条条地走进了浴室,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全程高冷得很,好像在学她刚刚的样子。 诡计多端的男人,又这么小气。 他居然能有女朋友? 还恨不得有俩。 盛开想到这里,就更生气了。 但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她和贺廷的关系,随时可近,随时可远,主动权看似掌握在贺廷这上位者的手中,其实是她说了算;毕竟,他管得住她的人,管不住她的心。等到彻底失望的时候,她可能就真的无所谓了。 就像如姨现在这样吧,婚可以不离,但人她也不想管了。 贺董事长在外有多少个女人,有多少个孩子,她都可以视而不见,但若敢影响到她的家庭,那就不行。 人总是会有一个底线的。 她的底线,在哪? 第204章 他的深情与温柔 贺廷洗澡洗的很快,留给盛开胡思乱想的时间并不多。 他出来的时候见她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这么乖。” 盛开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抬头,眼底还透出一丝迷茫。 像个没睡醒的小朋友。 “过来,给你擦擦头发。” 贺廷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吹风机,朝她招手。 盛开便像只蚕宝宝一样朝他一下一下挪过去,贺廷将吹风机放在一旁,打横将她抱起,放到了沙发上。 他起身将吹风机拿过来,插上电,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腿,“躺下吧。” 盛开从善如流地躺下,将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伴随着吹风机呜呜呜的声音,盛开闭上眼睛,感受着贺廷的手指穿过她的湿润的发间,激起一股股的暖流,这一刻,盛开心是安定的,她不得不承认,每当贺廷真的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可以很温柔。 像堕入梦境一般的温柔乡里,哪怕时光会短暂,也会让人流连忘返。 每当这时候,盛开就可以什么都不想,全然沉浸在温暖的空气中,只希望时光能够定格住。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的。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 盛开也从温暖的旋涡中抽离出来,心里暗叹一口气。 刚要睁开眼睛,贺廷的吻就落了下来。 本以为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可当贺廷含住她嘴唇的时候,盛开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他又想要她了。 贺廷对她的身体,始终是有欲望的。 过去十年,他们的性生活在他的不断开发还有她的尽力配合下可以说是达到了完全默契的一个程度,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另一个人就知道要做什么,对彼此的身体也了如指掌,所有的兴奋点、敏感点都知晓,且在不同的氛围、场合、姿势下都能有不一样的发挥和感受,或许这就是他“一手调、教”的成果。 在身体的层面,盛开完全相信她和贺廷是有soulmate的关系在的。 但她并不清楚,这种事情上贺廷是不是也可以跟许韵达到完全合拍的程度。 盛开可以确信,以许韵对贺廷的迷恋程度,贺廷无论什么样的癖好许韵都可以满足,绝不会说不。 也不会像她这样,有时候还会害羞,还会有些埋怨在里面。 贺廷想要找到一个比她更乖、更能配合他的人,太简单了。 所以,为什么是她呢? 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频频冒出来,呼吸也早就乱掉了。 贺廷松开她,望着她的幽深眼神有些危险,“你在走神?在想什么?” 这一刻盛开大脑缺氧,几乎宕机,想法也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在想,为什么是我?” “什么?”贺廷有一丝不解。 盛开看着他,眼睛里盛着湿意,嘴唇鲜红,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这十年,为什么你只把我留在了身边?” 今天贺廷当着贺家人的面说十年来他身边只有她一个的时候,贺家人脸上惊讶的表情,盛开看到了。 或许他们也不敢相信,贺廷竟然会养一个女人这么久,还只养了她一个。 是因为她好用吗? “没有为什么。” 贺廷摩挲着她的红唇,深沉的眸看着她,“只能是你。” 盛开的心一寸寸地升起来。 正想要往他怀里靠的时候,贺廷紧接着又说了句,“我习惯了。” 一颗升至半空的心,狠狠坠落下去。 果然,还是因为习惯啊。 第205章 许氏我志在必得 因为习惯了。 习惯便好用,用着顺手,且干净、卫生。 贺廷本就不是一个会将太多精力放在谈恋爱或者儿女情长上的人,纾解过后,盛开已经累得瘫倒在床,贺廷没有离开,而是靠在床边抱着电脑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神情严谨,暖光的灯光照的他气度光华。 盛开很累,但没有睡意。 她半阖着眼睛欣赏着贺廷工作时的样子。 在床上,贺廷是性感又轻佻的,常常一些直白情话说出来会让盛开羞得脚趾全部蜷在一起,满脸通红。 但在工作时,贺廷又是极为严肃认真的,他那种严肃很容易影响到身边的人,不敢出一丝错误。 贺氏集团上上下下无人不知贺总的脾气。 赏罚分明,说一不二,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有些错误如果犯了,到贺董事长那里求情或许还能被宽宥一二,有个转圜的余地,但贺廷这完全不可能。 盛开担任贺廷秘书的时候,就亲眼见到吃了回扣的市场部经理,是怎么从理直气壮的辩驳到冷汗涔涔的发抖,再到跪地求饶磕的额头流血的,全程,贺廷只不过说了三句话,就吓得市场部经理差点尿了裤子。 后来贺董事长亲自为其求情,想放市场部经理一马,却还是被贺廷辞退了。 本以为离开贺氏集团后那位市场部经理在行业内也混不下去了,但没过多久,盛开便又在一个酒局见到了他,见到贺廷之后他吓得转身想走,却被贺廷叫住,两个人还一起喝了一杯酒。 彼时面容温和的贺廷,跟审判时那个冷面杀佛,完全判若两人。 事后盛开问过贺廷,为什么会放市场部经理一马。 贺廷说了四个字,“穷寇莫追。” 盛开便懂了。 那个市场部经理是贺董事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在营销方面颇有手段,却也唯利是图,这样的人就好比白眼狼,说不定哪天就会回头反咬你一口,拿回扣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贺廷借机将他辞掉,却也没有对其赶尽杀绝,因为放他一马他会审时度势见好就收,但如果真的将他逼得走投无路,那他就一定会反扑。 到时候要收拾的麻烦,会比现在多太多。 贺廷又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处理什么人用什么手段,他一向拿捏到位。 她还不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困了就睡。” 贺廷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微,“不用等我。” “嗯。” 盛开淡淡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贺廷把手边的台灯又调暗了一些,将光影完全给她挡住。 半梦半醒之间,盛开听到贺廷和一个人讲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在我面前玩把戏,梁兰贞的胆子的确大得很。” “不必。她既然舍得豁出她的亲生女儿,那就顺势而为,看看到最后她要怎么收场。” “许氏我志在必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盛开回许家。” 盛开的睫毛颤动了下,手指也微微勾动。 第206章 抑郁症复发 许韵得了一个罕见的病。 diefoy病变,也就是胃底的恒径动脉破裂出血,所以才会引发吐血。 这种出血量非常凶猛,容易休克,甚至危及生命。 临近年关这段时间,贺廷不停地往医院跑,来帝临别墅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原本说好的订婚事宜也因为许韵突然生病往后延迟了。 “许韵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乐薇气道:“我就知道那个女人肯定要搞事情,花样可真是层出不穷,一会儿自杀,一会儿又得了个罕见的怪病,那到底是个什么病啊,我听都没有听说过,不会是拿来唬人的吧?” “diefoy’s disease,中文名叫做恒径动脉综合征,跟消化道和胃动脉有关,的确少见。” 秋胜男拿着手机正查阅着资料,看向坐在床头一言不发、面色平静的盛开,道:“不管这病是真的还是假的,许韵想破坏你和贺总订婚宴这事是肯定的,你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盛开摇摇头,淡淡道:“我不想管。我现在只想把这个年度过去。” 她看向窗外,目光萧索,“今年,可真难熬啊。” 许韵生病,跟她的订婚宴本质上没什么关系,可贺廷说有关系,那就有。 真想结婚,排除万难也能结。 不想结婚,哪怕有一点点小波折也能有一百个理由结不了。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在贺廷身上。 盛开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心情的起伏,胸口时常闷闷的难受,有一种要抑郁症复发的征兆,这让她从心底警惕起来,她没跟贺廷说,只私下里联系了以前给她进行心理干预的医生。 听了她的一些症状之后,郝静医生说她现在确实有些复发,问需不需要她回国一趟。 盛开评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道:“暂时不用,我可以自己先调适。” “好。你自己感觉,需要我随时给我发e-mail。” 盛开应了,又道:“可以请你不要告诉贺总吗?” 郝静是贺廷的朋友,当初还是贺廷把她请过来对她进行心理治疗的。 “你认为瞒得住他吗?”郝静医生这样问。 盛开抿唇,还是发过去一条,“他最近很忙,我不想打扰他。如有必要,我会自己跟他说的。拜托你。” 她不想让贺廷觉得她在卖惨。 许韵那边刚出事,她就抑郁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别有用心,故意的。 她也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搞定。 抑郁症这种病,说到底是情绪病,盛开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起来,不给情绪钻空子的机会。 白天她把时间安排得很紧密,乐薇和秋胜男会抽空出来和她说说话,剩下的时间她就看书、写毛笔字、看喜剧电影,甚至还把尘封已久的小提琴给拿了出来,很多年没有拉了,往脖子上架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想起小时候学琴,教琴的老师很严厉,手里随时拎着教鞭,琴弦没调好,抽;拉错一个音,抽。 偷懒不好好练习,那抽的就更狠了。 盛开小时候皮得很,兴趣爱好也广泛,学什么都能学进去,学的自然也比别人快些,钢琴、小提琴都考过级,甚至大提琴她也有接触过,那时候许建军也很支持她学乐器,说学乐器的女孩气质好,将来好嫁人。 妈妈却说有个一技之长,哪怕培养一个长久的兴趣爱好,都是好的。 只可惜她都没能坚持下来。 因为没走专业这条路,就将小提琴给落下了,这么多年也没脸联系当初教她学琴的老师,老师肯定对她很失望。 失望……她似乎总会让别人失望,是个无法给人带去能量的人。 拉了半天琴也不知道拉了些什么。 贺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道:“在门口就听见了琴声,若不是看见你在拉小提琴,还以为你拉的是二胡。” 盛开:“……” 第207章 他掌控着她的喜怒哀乐 盛开知道自己拉的难听,但他也不至于说她拉的是二胡吧。 这张嘴,也是真够损的。 盛开垂眸不理他,想要把琴放下,贺廷却道:“接着拉,认真点。” 盛开不想配合,可每次贺廷一摆出严师的姿态,盛开就很难拒绝他,身体总是比大脑先怂了。 她将琴重新架好,调好琴弦,没有再拉刚才的《梁祝》,而是拉起之前邱老师亲自给她写的一支曲子,《盛开》。 曲名和她的名字是一样的。 这支曲子她很喜欢,曾经拉了上千次,比《梁祝》拉的次数还要多,自然也更熟悉。 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盛开的状态就变了。 “你看,阳光出来了。而你像花儿一样,美好地盛开着。” 邱老师温柔笑道:“盛开,为师只愿你,无论世事再艰难,也要保持盛开的姿态。无愧于你的名字。” 眼底的泪一颗颗滚落。 盛开眼中的光却不是晦暗的,而是明朗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的脸上,乌黑的秀发柔顺地散在耳边,她拉琴的姿态极美,是灵动的、轻盈的,如同一只漂亮的蓝色蝴蝶在花朵上活泼地跳跃着,贺廷有些分不清究竟哪只蝴蝶是她,还是那朵花儿是她。 亦或者,她既是蝴蝶,也是花儿。 贺廷墨黑的瞳孔,倒映着盛开的身影,而她的身影,在发光。 这并非贺廷第一次见到盛开拉小提琴的样子。 初见,是在学校组织的中秋节文艺汇演上。 那年,也是唯一一次初中部和高中部一起参加,他作为学生会会长,是组织人,报上来的音乐类节目很多,他也毙掉了很多,留下了唯一一支小提琴独奏曲,就是《梁祝》,表演者——初三(7)班,许盛开。 正式演出那天,他站在台上,侧幕后面,看着女孩穿着一条蓝色的长裙,脚踩小白鞋,独自撑起一支乐曲。 他静静观赏着她的演奏,旁边一位音乐老师评价道:“这小姑娘,蛮有灵气的。” 贺廷微微蹙眉,只觉得那老师聒噪,说了句废话。 一支曲子拉完,盛开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了下来,像是把心里的情绪垃圾全部都排了出去。 浑然不知,自己已是满脸泪痕。 贺廷拿一张纸糊在她的脸上,给她擦干眼泪,又捏住了她的鼻子,“擤一下。” 盛开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狠狠擤了一下。 贺廷肉眼可见地嫌弃起来。 盛开看着他,理直气壮:是你让我擤的。 贺廷给她擦干净脸蛋,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小哭包。” 盛开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泪腺发达的人,也不爱哭,她喜欢笑,只是近一年来,哭的次数确实太多了。 多到她都觉得自己矫情。 她擦了下脸,抬头问贺廷,“这次拉的有好听点吗?” 贺廷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回头看她,一本正经道:“要听实话吗?” 实话通常都不好听,但盛开还是想听实话,点点头,“嗯。” 贺廷道:“好听的。” 说完,还笑了一下。 不知是他的夸赞太难得,还是他的笑容太罕见,盛开在这一刻,变得开心起来。 他掌控着她的喜怒哀乐,却总又让她患得患失。 爱情就是这样,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第208章 荆棘之花 “琴不错。” 贺廷拿起盛开的琴观赏了一下,“只是好久没见你把它翻出来了。” 盛开道:“工作忙,没时间拉琴。” 贺廷抬眸看她一眼。 盛开抿了抿唇,知道他是在说:借口。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时间,只是没心情,她情绪最糟糕的那段时间,看什么东西都有一种想要将其毁灭的戾气,也差点一时失控将琴给砸了,后来就将琴装好放进了仓库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拿出来过。 有些东西,放下之后也就放下了,再想重新捡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贺廷将琴架在了脖子上,修长的手指拿捏着枣木弓,随手拉了两下,姿态浑然天成,慵懒又娴熟。 听到精准的两个音后,盛开瞳孔猛地缩了缩。 她只知道贺廷会弹钢琴。 他还会拉小提琴吗?! 事实证明,贺廷不仅会拉小提琴,还拉得很好,一首经典的《梁祝》在他的拉动下缓缓流淌在大厅之中。 小提琴属于看着简单,但很考验技巧的乐器,需要双手配合,左边5个手指的指法,力度直接关系到音准、音色、音质、音律、和弦等,右手关系到声音出来的节奏、张力、弹性、长度……所有的一切配合好,才能够保证音调的精准,但音调精准并不一定就能拉得好听,想要将乐曲拉出故事感,又是一个层次。 贺廷显然是已经到了10级,甚至是演奏家的水准,水平比她高了太多。 盛开从目瞪口呆,到最后听得完全入了迷。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听过《梁祝》了,有种回到少年时代的感觉,好像真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同窗三载的那段快乐时光,让她的心灵都跟着徜徉起来,思绪也随着乐曲的悠扬起伏而上下飞舞。 贺廷拉完“同窗三载”这一小节就停了下来,收势也是干脆利落。 盛开见他停下,道:“还没听够呢。” “我听够了。” 贺廷道:“我也很久没拉琴了,手都生了。” “你这是手生拉出来的效果?” 盛开白他一眼,“贺总,我怀疑你在凡尔赛。” 贺廷淡淡一笑,放下弓,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在你面前,不需要凡尔赛。” 盛开揉揉额头。 “我真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小提琴,从没见你拉过。你还会别的什么乐器吗?” 贺廷走到吧台边倒了两杯水,给她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两口,问:“比如说。” “钢琴你会,那手风琴呢?” 贺廷:“会。” “架子鼓。” 贺廷:“会。” 盛开:“古琴?” 贺廷:“嗯,会。” “……” 盛开倒吸一口气,“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有你不会的吗?” 贺廷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道:“有。箜篌,我来不了。太柔美,不适合我。” 盛开听到这里,笑了。 她得意地扬了扬眉,“箜篌,我会。” 贺廷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的滢滢细光,像是看到了十几岁的盛开,那样的活泼、灵动。 她其实一点没变,如同剑麻,哪怕被压在石头底,照样能够穿透石头,生出自己的荆棘之花。 第209章 他身上有许韵的香水味 盛开将小提琴重新拾了起来。 有琴作伴,她压抑的心情得到有效的纾解,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不少。 人还是得想办法让自己忙起来,有个爱好帮忙转移着注意力,才不会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过分纠结。 只是翌日下午,贺廷就让戚威将钢琴送了过来。 盛开看着偌大的黑色钢琴,惊讶道:“这不是1号公馆的那架钢琴吗?怎么搬到这来了?” 戚威道:“先生让搬过来的。” 保镖们将钢琴在指定的位置上放好,又收拾了一番,才功成身退。 盛开盯着大东西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坐在了琴凳上,十指放在了黑白键上。 她也学过钢琴,只是水平不精,考出了10级证书,就在家放着了。 小时候她太皮,总是坐不住,拉小提琴至少还能动一动,钢琴对她来说完全是一种酷刑。 后来还是在刚跟贺廷的那段时间,她住在1号公馆,看着这架漂亮的钢琴忍不住手痒,弹了两下,结果被佣人提醒,说先生的钢琴一向不让人碰,吓得她赶紧缩回手来,晚上贺廷下班她战战兢兢地跟他坦白。 说没经过他的允许就碰了他的钢琴,对不起。 贺廷看着她,只问道:“会弹吗?” 盛开愣怔中,就被贺廷带到了钢琴旁,两个人坐在琴凳上,表演了一出四手联弹。 虽然她的水平跟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好几个音都弹错了,但贺廷没有嫌弃她,还是配合着她将那一支钢琴曲给弹完了,盛开现在回想,那个时候的她实在涉世未深,轻易地就掉入了贺廷的温柔陷阱中。 不管不顾地爱上了他。 等到发现他真面目的时候,她已经泥足深陷,再也无法逃脱。 她还记得,他们的第一夜,1号公馆一片静默,佣人全部走光,整个公馆只有他们两个人。 从床上到地上,从卧室到客厅,最后他将她抵在钢琴上。 她头脑昏沉,早已溃不成军,却怕弄脏了这漂亮的钢琴,嗓音沙哑地求他,“别……别在这里……” 可进了狼窝,哪有她说不的份儿? 越是让她觉得羞耻的地方,贺廷越是兴起,在那架钢琴上用的时间也最长,最后这架钢琴沾满了他们共同的痕迹,后来盛开见到这架钢琴就会想起那夜的情景,一幕幕、一帧帧,都在她的脑海中不停旋转。 她也再没弹过这架钢琴。 时隔多年,再看到这架钢琴,心境和往日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当初有多羞耻,现在就有多淡定。 因为在那之后,更加羞耻的事情,贺廷都对她做了。 脸皮早就锻炼了出来,心智也历练了出来。 盛开几乎在钢琴旁坐了一下午,将自己之前学过的所有曲子都弹了一遍,不知不觉日近黄昏。 贺廷也下班回来了。 他从后面环住她,贴着她的侧脸亲了一口,“喜欢吗?” 盛开没答,只问他,“怎么把钢琴搬过来了?” 贺廷道:“胎教。” “?” 盛开转头看着他,确定他没有再开玩笑,有些无语道:“现在胎教,是不是晚了些?” “不晚。” 贺廷将盛开抱起来,放在腿上,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搭在琴键上,随手摁了几个音,“我们的孩子,一定很聪明,学什么都不晚。” 盛开听着从他嘴里说出的“我们的孩子”,一时失神。 她微微一嗅,闻到了贺廷身上一股突兀的香味。 这是,许韵身上的香水味。 第210章 胎教 盛开对气味非常敏感,尤其是对贺廷身上的味道。 贺廷从不喷香水,但身上总带着一股木质的淡香,让盛开闻到就觉得无比安心。 只是如今他身上又多了一个人的味道。 许韵常用的香水就那几款,都是奢侈品牌主打的几款斩男香,盛开一闻就闻出来了。 得贴得多么近,才能将香味浸染得这么透啊? 盛开一想到这里,就下意识地想要离贺廷远一些,不想靠近他,不想闻到许韵的味道。 “怎么了?”贺廷感觉到盛开一直在动。 盛开绷着脸道:“你身上有点臭。” “嗯?” 贺廷怔了下,还真是低下头闻了闻自己,“臭吗?” 盛开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臭。” 贺廷和她对视三秒,没好气地笑了下,“好,那我去洗澡。” 他站起身,脱下外套,看着她问:“要不要一起?” “不要。” 盛开道:“我又不臭。” 贺廷轻叱她一句“小辣椒”,也没有勉强她,径自进了浴室。 盛开看着他脱在外面的外套,皱了皱眉,上前用两根手指头拎起来,丢进了脏衣篓里。 上一件被许韵糊满了眼泪、鼻涕的外套已经让盛开给贺廷扔了。 只是他的衣服都太贵,丢一件不心疼,丢多了盛开就觉得败家了,照着他和许韵接触的频率丢衣服的话,那得一天丢一件,想想衣服又做错了什么。 许韵那边的情况盛开不用问贺廷,每天在新闻上就能够看到。 梁兰贞和许韵从来都不是低调的人,贺廷每天都会往医院跑,她们自然会利用这次机会大做文章,一时间网络上关于贺廷和许韵之间的恋情又卷土重来,都在说比起她和贺廷,很明显许韵和贺廷更加适配。 也不知道那些网友们怎么看出来的,可能是被眼屎糊了眼睛吧。 总是,外界认定了一个事实,就是因为许韵这次生病,贺、许两家的婚事又有所变动。 未来的贺太太究竟会是谁,尚未可知。 * 贺廷洗完澡出来,盛开还坐在钢琴旁没有动弹。 见他出来,她才站了起来,把位置让出来,“不是说胎教吗?那就请贺总弹一曲吧。” 贺廷没有拒绝她。 他穿着墨蓝色的家居服,坐到了琴凳上,拍了拍旁边,让盛开坐在他身旁。 盛开本以为他会弹贝多芬或者肖邦,贺廷却没有弹名曲,而是弹了一首简单而轻快的曲子。 前奏出来的时候,盛开就听出来了,这首歌是《有生之年》。 “会唱吗?”贺廷转头问她。 盛开点点头,“会。” 贺廷又弹了一遍前奏,朝她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唱。 盛开便伴着他的音乐开了嗓,声音轻轻的,“有生之年,愿你没有遗憾。有生之年,愿你笑容灿烂。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勇敢,愿你平安,愿你没有苦难,活得简单。愿你因为爱情遇到最想要的人……” 唱着唱着,盛开下意识地就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歌词里的内容,都是她想要唱给孩子的。 她真心希望,宝宝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有生之年可以没有苦难,活得简单。 别想ta妈妈一样,半生漂泊,无家可归。 “愿你情一半,爱一半。”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贺廷看着盛开,摁下了最后一个音键。 盛开唱完最后一个字,贺廷便侧头朝她吻了过来。 第211章 又作又怂 两个人在钢琴旁,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许是想着孩子,盛开在这个吻里倾注了不少感情进去,让贺廷很满意,松开她时甚至温柔地摩挲了一下她的嘴唇,低沉的声音道:“爸爸妈妈相爱,对孩子来说,就是最好的胎教。” 盛开重重一怔。 相爱。 他说的,是他们吗? 若他们真的相爱,那么半路冒出、强插进来的许韵,又算什么? 盛开不想自怜,她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三个人的电影里,总有一个人不能够拥有姓名。 盛开在贺廷面前不曾提及许韵的名字,贺廷也不在她面前提,他不提,她就权当什么也不知道。 反正,该让她知道的,她不想知道也早晚都会知道。 * 临近年关贺廷其实特别忙。 秋胜男那边也差不多,忙着年终总结,年底晋升还有年终聚会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往年这个时候盛开也格外忙碌,今年托孩子的福,倒是无比清闲。 贺氏集团每年都会举办一个年终聚会,年会上各种奖品十分丰厚,盛开得奖运一向不高,都在年会上抽到过一部手机,今年年会照常在腊月二十七这天举办,贺廷问盛开去不去。 盛开脱口而出一句,“你还敢让我去?” 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 上一次庆功宴,她策划着逃跑,结果没跑成,被贺廷抓了回来。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过去的时间并不长,两个人不提是一回事,提起来这就是个事。 盛开微微抬眸,意料之中贺廷变了脸色,显然也是想到了庆功宴上她逃跑的事。 她心中倏然一紧,身子都往后瑟缩了下。 生怕他气上心头,再像刚把她抓回来那会儿,用链子将她拴在床上,哪也不让她去。 贺廷凝眸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只是在衣柜里拨弄了一番,问道:“我那个深褐色的西装外套呢?” “啊?” 盛开蓦地抬头,继而想起来,深褐色外套正是之前被她扔掉的那款。 之前的气愤早已消灭殆尽,如今只剩下满满的心虚。 没有得到回应,贺廷“嗯?”了一声。 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盛开自知糊弄不过去,便硬着头皮坦白,“我扔了。” “扔了?” 贺廷不解,“好好的,为什么扔了?” 盛开总不能说因为上面沾了许韵的脏东西,绷着嘴角说了句,“我不喜欢那件衣服,看不顺眼,就扔了。” 说完这句,贺廷已是蹙紧了眉。 他关上衣柜,走到床边,“过来,把话说清楚。” 盛开不想过去,甚至还往后退了退。 她这一退,贺廷眸底的颜色立马沉了下来,开始叫她的名字,“盛开。” 他不怒自威,盛开胆颤了下,最终还是动了动膝盖,朝他挪了过去。 她跪坐在他跟前,一副怂哒哒的样子,倒看得贺廷莫名想笑。 “这会儿知道怕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贺廷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眸色幽沉,“先跟我说说,为什么扔我的衣服?” 第212章 认罚 盛开在气头上的时候,没觉得扔贺廷的衣服有什么不对。 只是现在情绪过去,面对贺廷的质问,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又矫情,气势自然所剩无几。 “我……”盛开说不出真正的理由,只弱弱地对贺廷表示,“我赔你一件,行吗?” 贺廷眸光漠漠,“避重就轻。说实话。” 盛开没办法,便实话实说,“那日在医院,你就是穿着那件衣服抱的许韵,她靠在你肩膀上,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你回来的时候上面的痕迹还在。我……就是看着不顺眼,就扔了。” 她说着说着,就有些讨厌自己。 明明总是说着不介意,不介意许韵把贺廷抢走,也不介意贺廷最终到底想要娶谁,可是她无法做到知行合一,总是口是心非,她搞不定贺廷,也不愿意和许韵去掰扯,就只能把气都撒在衣服上面。 想想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小家子气。 头顶上方传来贺廷的轻笑,盛开诧异地抬眼,就见贺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有无奈,却没有怒意。 “因为这个,就把我的衣服给扔了?那别的衣服,怎么没扔?” 盛开鼓了鼓腮帮子,没好气道:“都挺贵的,不能浪费。” 贺廷轻笑了声,下一秒将她拉入怀中,就着她翘起来的姿势扬手在她身后拍了一记。 盛开吃痛,下意识地抱紧了贺廷,将脸埋进他的胸前轻唔了一声。 她没躲,保持住了姿势。 挨两下,反而能让她心里那股戾气消散些。 跟贺廷在一起久了,她对他的行为教训从排斥已经变得渐渐能够接受,或许也是因为内心她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一份信任的,贺廷教训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也不会随意伤了她,通常警告和调情的意味更浓些。 盛开不能说自己甘之如饴,那样太贱皮子了,但这样的亲密接触,确实能够给她一部分安心的力量。 在这种时候,贺廷不只是她的情人,更像是她的兄长。 “罚你重新给我买一件。” 贺廷只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就放过了她。 盛开点了点头,认了这个罚。 “至于你庆功宴上逃跑的事……” 贺廷说起这个,才真正让盛开紧张起来,她抬头看着他冷峻下来的神色,心也跟着一紧。 “你已经罚过我了……”盛开小心翼翼地替自己争辩。 贺廷神色疏冷,“可你真的尝够教训,长记性了吗?” 盛开心里一凉。 她知道,她逃跑那么严重的错误在贺廷这里是完全不可以触犯的雷区,不然他那天也不会气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出手教训她,她心里清楚,要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贺廷不可能只是绑着她限制她的行动自由那么简单,照他以前的脾气,定然会罚得她几天下不来床,是真的下不来床的那种! 想想她就觉得胆寒,这男人可没说不跟她秋后算账。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贺廷又往上抬了抬盛开的下巴,迫使她跪直身子,高高地仰头看着他。 “我不跟你开玩笑,盛开。” 贺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冷的声音不容置喙,“这种事情我绝不允许再发生,不然,你想象不出来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想象不出来。” 第213章 吐血是假的 这一晚贺廷也没有放过盛开。 哪怕不碰她,他也有一千种收拾她的法子。 ……最后,盛开膝盖红了,嘴角也肿了,甚至晚上被贺廷搂着睡觉的时候都感觉到一阵胃酸。 她是真的惹不起身后的这个男人,却偏偏又逃不掉。 是不是往后余生,都要和他一直这样牵绊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能够延续到什么时候呢? * 说好要赔贺廷一件西装。 翌日在贺廷的允许下,盛开带着保镖去了一趟商场,想逛一逛,买件合适的衣服赔给他。 刚到商场,就收到了贺廷的转账信息。 她皱了下眉,给贺廷发去一条信息,“我有钱。” 贺廷回她:“你的钱留着给我买衣服,这些钱是让你买新年衣服的。” 盛开回了一个“哦”。 平心而论,贺廷在做金主这方面还是很不错的,出手阔绰,也可以很体贴,节假日一定会有礼物,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她买新衣服,新年礼物、压岁钱都有,哪怕她已经长大了,他也给了她小女孩的宠爱。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暴戾些,让人大呼受不了,别的地方没话说。 盛开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自己这个金丝雀太不安分,总想着往外跑,不愿意乖乖待着。 如果她真的能够做到完全的听话、懂事,对他百依百顺,不顾自己的需求,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矛盾发生。 可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对自己有要求,对自己的人生也有要求,从小到大妈妈对她的教育,都是希望她能够成为一个独立、自爱、自重的女子,而不是男人的附属品。 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看过那么多风景,也不是为了想要成为别人的太太的。 盛开好久没逛商场了,购物欲被勾上来,兴致勃勃地给自己买了新年衣服,给秋胜男和乐薇都买了新年礼物,自然也落不下乐薇家的两个崽崽,保镖跟在她身后,手里很快就多了不少大包小包。 最后盛开才跑去男装那里给贺廷买衣服。 其实给贺廷买衣服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贺廷穿衣服讲究,身为贺家继承人,从小穿的都是私人订制款,盛开跟了他那么久,耳濡目染的,对衣服的审美品味也很高,知道他不喜欢过于繁琐、花哨的东西,那自然是怎么简约大方怎么来,盛开挑了一件和她之前扔掉的衣服款式颜色差不多的,又选了一条领带,齐活。 逛久了也有些累,付完钱,盛开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等着导购包装。 刚落座一会儿,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盛开抬眸,就看到海琳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走了进来,半个身子都靠在男人的身上,撒娇撒嗲地笑着。 饶是盛开对娱乐圈了解不多,都认出海琳挽着的是一个男明星,长相和气质很痞帅。 跟骆珩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海琳喜欢骆珩,这是京城名媛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海琳得不到骆珩,就热衷于寻找骆珩的替身,交往的男朋友一水的都是痞帅类型的帅哥,她就吃这一款。 “宝贝,你来试试这件吧,我觉得这件衣服你穿肯定好看。” 海琳给男明星挑着衣服,男明星有些兴致缺缺,却还是很配合地拎着衣服进了更衣间。 下一秒盛开就听见海琳背对着她接起了电话,“你怎么样了,这戏既然开了锣,那就尽量演得逼真些。吐血这种事你不能只吐一次,你得多吐几次才显得真实。我让我男朋友跟他们剧组的道具老师要了几个血包,到时候你含在嘴里,多练习几次。你想想,你吐一次血,贺总就会过去多看你一次,也多心疼你一次。谁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你多吐几次,廷哥就把盛开那玩意儿给忘了,到时候你再奇迹般地好了,完美!” 海琳转身对上盛开眼睛的时候,呲出来的一口大牙还没有收回去。 “盛开!”她失声叫了出来。 盛开坐在沙发上,眯了眯眸,气定神闲地朝她挥了挥手,“嗨。” 第214章 演戏要演全套 海琳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盛开。 还被偷听了电话! 她着急忙慌地把电话给掐断了,脸上有着难掩的紧张,“你,你怎么会在这?你在这多久了?” “我一直都在。” 盛开淡淡道:“我来的比你早。” 海琳脸色呈现出一丝灰白,色厉内荏道:“那你都听到什么了?” “你刚刚说的那些。” 盛开微微抬眸,姿态慵懒,“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到了。” 海琳顿时冷了脸,“你找死。” “想灭口啊?” 盛开丝毫不惧,唇角甚至还浮着一丝浅笑,“你试试。” 她只是觉得可笑。 许韵的病果然是假的。 diefoy病变,也亏得她能想出这么一个罕见病,可能是在国外待了几年,无意中听说了这么一个病症,就张冠李戴地安在了自己身上,至于她是怎么买通医院的医生配合她表演的,盛开无从得知。 只是,许家人敢在贺廷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这无疑是给自己埋雷。 她倒要看看,许韵能演到什么时候,后面又要如何收场。 海琳是真想弄死盛开,可是盛开身边站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好像她胆敢上前一步,他们就能掐断她的脖子,海琳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保镖,还不得不在男朋友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 这会儿想动手都不成,站在那竟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言语威胁盛开,“你敢告诉贺总试试!”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盛开淡淡道:“许韵那种蹩脚的演技,再配上你给她准备的血包,恐怕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是在演戏吧?” 海琳眼神一冷,还想跟盛开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对盛开道:“许韵要跟你讲电话。” “不想听。” 盛开知道许韵要跟她说什么,无非是求饶,不然就是威胁,她就那点招,盛开看腻了、也听腻了。 有时候她就纳闷,贺廷连她一个小小的谎言都能够识破,怎么就看不穿许韵的真面目呢? 难道是爱情蒙蔽了他的眼睛? 让他明明知道许韵是个什么东西,却还是愿意配合她,毕竟喜欢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如果这样想,逻辑倒是勉强能说得通。 海琳一向骄横,她才不管盛开想不想听,她要她听,她就一定得听! 于是她将手机直接朝盛开砸了过来,盛开没动,保镖上前一步精准地将手机给接住了。 听筒里传来许韵略显焦急的声音,“盛开,我有话跟你说!” 等着也无聊,盛开便拿起了手机,嘴角微挑。 “许小姐,还活着?” 许韵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语气硬邦邦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如果是贺廷在这听着,大概会纳闷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说话居然可以如此硬气,声音简直气沉丹田。 “戏既然要演就得演全套,演得逼真些。” 盛开给许韵支招,“你这会儿跟我说话这么强硬,等面对贺总的时候要是一时间调整不过来怎么办,到时候不用我去揭发,你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卖了,那多社死。你可得把这场戏演完,多坚持一会儿,说不定演着演着,贺太太就是你的了。不过许韵,我得提醒你一句,面具戴久了再往下摘可就难了,贺廷最讨厌别人骗他,你自杀的事情已经让他很反感,要是再让他知道你骗他,我想你想成为贺太太这事,怕是不成了。” 说完,不等许韵回话,盛开就挂了电话。 威逼利诱,谁不会? 她还真没有吓唬许韵,以贺廷的脾气,许韵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耍他,他是一定会发怒的。 不过,男人对自己心尖上的人总是会多一些耐心,也少一些原则。 在她身上不允许的事情,不一定在许韵身上不允许。 想到这,盛开又觉得没什么好替许韵担心的。 她将手机扔回海琳手里,海琳眯眼瞧着她,冷哼一声,“盛开,你可真是会装模作样,明明你也爱廷哥爱的死去活来,明明也舍不得贺太太的位置,还装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最看不惯你这副德性!” “女士,您的衣服包好了。” 盛开从导购手中接过礼袋,站起身来,淡淡道:“看不惯就看不惯吧,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正好男明星从更衣间朝这边走来,盛开瞄了他一眼,看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身上的衣服。 “这件衣服,骆珩之前也穿过,是他的风格,骚的一批。” 盛开收回目光,对海琳道:“海小姐,有本事,别养鱼啊。” 男明星听懂了盛开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变了,二话不说就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宝贝……” 海琳回头哄了一句,想拉住人没能拉住,气得跳脚,“盛开!我早晚弄死你!” 第215章 饭菜有问题 回程的路上,盛开越想越觉得好笑。 看来许韵那边是真急了,为了破坏她和贺廷订婚,自杀不成就又想出了装病的馊主意,这花样百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演宫斗戏呢。 也真是难为她了。 盛开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神情有些恍惚。 快过年了,商场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可她却一点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氛。 她其实挺怕过年的,越热闹的时候,越衬的她形单影只。 贺家是大家族,又很守旧,过年贺廷一定是得回贺公馆的,没有办法陪她。 过去十年,她通常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最近几年秋胜男如果不愿意回老家,就会陪她一起过。 姐妹俩吃顿饺子,说说话,新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今年大概也像往年一样,没什么太大变化。 * 临近傍晚贺廷回来了一次。 盛开今天逛累了,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亲她,嘤咛了一声,摘下了眼罩。 看到贺廷的脸,她下意识说道:“衣服在衣帽间挂着,已经熨好了……” “嗯。” 贺廷应了一声,“睡吧。晚上我让人把饭给你打包送过来。” 盛开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眼罩一戴又睡了过去。 今晚是贺氏集团的年会,贺廷作为总裁肯定是要去参加的,穿的便是盛开给他买的衣服。 盛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左右,贺廷还没回来。 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 饭菜就在饭厅的茶几上,用保温桶装着。 盛开去浴室洗了把脸,把头发给扎了起来,打开保温桶看了一眼,都是她爱吃的,可她却没什么胃口。 每样菜她都夹出来一些,剩下的全拿去给了门外轮值的保镖。 “盛小姐,这……不合适。”保镖诚惶诚恐。 盛开站在门内,“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也辛苦了,天天在这守着。吃吧,贺先生不会怪罪的。” “谢谢盛小姐!”保镖们却之不恭,只得接了下来。 盛开吃了一点点,就盖上了饭盒。 虽然还没过年,但她想吃饺子了,盛开给秋胜男和乐薇发了信息,问她们明天有时间没,一起包饺子。 乐薇欣然应允,秋胜男说了声好,又给她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盛开一看,是贺廷的照片。 场内觥筹交错,贺廷身边围了一圈人,都是贺氏集团的高层们,也都是行业内的大佬。 平时不觉得,照片上西装革履、长身玉立的贺廷,站在一群大腹便便的老板堆里,完全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淡笑,手里拿着香槟,清冷又矜贵,盛开一时间不知该看他的脸还是他的手。 “这气场,这脸,还有这手……啧啧啧。” 乐薇已经化身盛开的嘴替,在三人小群里感慨万千,花痴不已。 盛开淡淡笑了下,正想和姐妹们一起调侃两句,门就被推开了,保镖们捂着肚子冲进来,脸色惨白。 “盛小姐,饭菜有问题,别吃!” 下一秒,保镖就“哗”的一下吐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第216章 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盛开霍然起身! 起身的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肚子也隐隐作痛起来。 保镖吐了一地,另一个保镖扶着门拼命忍着,也快不行了。 盛开咬着牙,第一时间拨打了120,上前想把两个保镖扶起来,靠在门上的保镖却虚弱地说:“盛小姐,您赶紧催吐一下,我怕……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 脸瞬间白了一度。 盛开冲进洗手间将两根手指戳进了自己的喉咙,晚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催吐了出来。 肚子确实开始疼了起来。 她紧紧抓着肚子,手背暴起青筋。 是她大意了,以为贺廷送回来的饭菜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不知会不会被人中途动了手脚。 想害的不是保镖,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谁? 如此胆大包天。 保镖给戚威也打了电话,120的救护人员和戚威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盛小姐,您怎么样?” 戚威一向寡淡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惊慌,忙上前扶住盛开。 盛开此刻还是相当镇定的,“我没事,先把他们两个送去医院,你留下两个人看门,把证据留好。” “是。” 戚威应了一声,一行人赶紧下楼,上了救护车,一路往附近的医院赶。 盛开扶着肚子,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今晚吃下去的东西不多,但不知道对方在饭菜里究竟下了多少剂量,两个保镖已经吐成了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她肚子里孩子的健康……如果,如果孩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盛开紧紧闭上眼睛,身体因为过度紧张小腿肚都有些痉挛。 下救护车的时候,脚下不稳,一个踉跄。 “小心!”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也托起了她的身子,盛开抬头,就看到贺廷的一张脸。 贺廷面容冷峻到有些骇人的程度,盛开没想到他会从年会现场赶到这里,正想问什么,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贺廷抱着她一路小跑,嘴角绷得紧紧,盛开看着他,想开口跟他说些什么,贺廷只冷冷道:“闭嘴。” 两个字,封住了盛开的唇,也让她当即委屈起来。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要骂她。 是因为怪她没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吗? 可饭菜是他送过来的,她怎么知道里面有问题呢,她也不想这样…… 盛开垂下眸,将眼泪也滴进了心里。 贺廷全程没跟她说话,只是将她交给医生,陪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全程绷着脸,让人大气不敢喘。 当盛开说她没吃多少,并且把饭菜都催吐出来的时候,贺廷的脸色已然黑了。 盛开看着他的脸色,吓得噤若寒蝉。 直到医生看到检查结果,说:“幸亏吃的少,又及时催吐了,孩子没受什么影响,还是很健康。” 得到医生的话,盛开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她呢?” 贺廷的脸色却依旧冷清着,“我爱人有没有事?” 盛开蓦地看向贺廷。 爱人…… 他居然称呼她为,爱人? 第217章 容易吓到你的爱人 贺廷说“爱人”的时候,神色冷冰冰,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爱意。 盛开心想,大概也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没事。” 医生轻点了下检查报告,道:“孕妇的指标也一切正常。” 贺廷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下。 盛开刚才心下失落,没顾上看贺廷的脸色,只问医生道:“我之前觉得有些腹痛,是心理作用吗?” “应该是心理刺激下产生的反应。” 医生说道:“你月份也大了,各方面的事项都要注意起来了,食物更是不能乱吃。临产期会比以前更加频繁地宫缩,腹部会收紧,甚至偶有疼痛,这都是正常现象,不用太紧张,最主要的是放松心情。” 盛开点点头。 医生嘱咐完盛开,又看向贺廷,道:“先生也不要太紧张了,你这样板着脸,更容易吓到你的爱人。” 盛开很快地接了一句,“就是。” 总算有好人敢说句公道话了。 贺廷朝她看过来,盛开将视线瞥向一边,被他吓到的委屈还停留在心里,没有化解。 从诊室出去,盛开记挂着两个保镖的情况,想去急诊科看看。 贺廷拦住了她,“戚威跟我说了,他们没事,就是食物中毒。吐得差不多了,再挂个水就行。” “没事就好。” 盛开点了点头,脸上却说不出的歉疚,“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食物中毒。” 刚说完,就被贺廷捏住了耳朵。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知道了……你别捏我耳朵,疼。”盛开感受到他的力道,皱眉呼痛。 贺廷这才松开她,给她揉了揉耳朵。 盛开愤愤地轻瞪他一眼,却见贺廷的脸色和眼神都变了。 没等盛开反应过来,贺廷就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抱得很紧,“你吓死我了。” 盛开感受到他怀抱的力量,心中一格。 他在……害怕? 也是。 如果今天不是保镖将饭菜都吃光了,如果是她胃口大开嘴馋多吃了一些,那么狂吐不止,在急诊室挂水的人就是她了,或许还得再上个手术台,肚子里的孩子能否保住都不一定,连带着她的命都未必保得住。 贺廷生气也好,担心也罢,都是为了孩子。 这里面,有几分是为了她呢? 便是有几分,也是好的吧。 “得给保镖们封个大红包。” 盛开对贺廷道:“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贺廷微微松开她,刚要说什么,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唤了他一声,“廷哥。” 盛开一转头,就见许韵坐在轮椅上被许家的保镖推着出来,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虚弱得很。 想起今天海琳和许韵在电话里的对话,再看到许韵这副样子,盛开便觉得滑稽。 许韵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就转移到了贺廷身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今天不是贺氏的年会吗,廷哥你怎么来了医院?是特意和盛开一起来看我的吗?” 盛开微微眯眸,分辨着许韵的神情。 有人在她的饭菜里做了手脚,她想不到旁人和她有这么大的仇,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许韵。 但她看上去,似乎完全不知情。 “不是。” 贺廷回答了许韵,却又直接问了她一句,“盛开食物中毒,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第218章 是你下的毒吗 盛开愕然看向贺廷。 她是有在怀疑许韵,没想到贺廷居然也怀疑到了许韵,而且还问得这么直接。 这……就不怕伤了他心上人的心? 许韵被贺廷这么一问,立马慌张起来,脸色大变。 “什么?盛开食物中毒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许韵情急之下,想从轮椅上起身,但身体过于孱弱,直接倒在了地上,狠狠咳嗽了几声。 盛开蹙眉,这演得就有些过了。 贺廷没有上前扶她,许韵身后的保镖上前将她抱了起来,放回了轮椅上。 抱她之时,盛开看到保镖左臂露出了一片青色纹身。 这保镖眼生得很,许家新招的? 许韵见贺廷没有理她,便也不再说些有的没的,只瘫靠在轮椅上,抬头望着贺廷,眼睛里水汪汪的,“廷哥,我没有,我压根不知道盛开食物中毒了。我一整晚都待在医院,我很想你,才想着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了你……我怎么可能会在盛开的饭菜里下毒呢?你别因为别人的话误会我,我背不起这罪名。” 她意有所指,盛开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不用急着贼喊捉贼。” 盛开早就跟许韵撕破了脸,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地扮演姐妹情深。 她看着许韵,冷冷道:“今晚的事情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会去查。我不相信与你无关,只要让我查到一丝蛛丝马迹,证明此事和你、你妈脱不了干系,许韵,一报还一报,你们想伤我孩子,我不会放过你们。” 盛开毫不怀疑许韵和梁兰贞会丧心病狂到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因为她们本来就没有人性。 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们干不出来的。 今天她戳破了许韵装病的谎言,她就急不可耐地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可能是想要一尸两命,直接灭口,这样就不怕她跟贺廷告状了。 “盛开。” 贺廷淡淡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我想,许韵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孩子下毒手,对吗?” 他的声音又沉又冷,盛开听出来里面隐含着的怒意。 许韵不会听不出来,却只能硬撑着点了点头,“廷哥,我不会的,我没有那么恶毒。” “那就好。” 贺廷没有哄许韵,只是淡声道:“你回吧,我们也走了。” “廷哥……” 许韵又急急唤了他一声,娇弱道:“这个年,我怕是要在医院过了。你能来看看我吗?抽空过来就行。” 贺廷应了她一声,“有空的话,我会的。” 许韵立即欢喜起来,忙不迭地点头,“好的!谢谢廷哥,那我乖乖等着你,哪也不去!” 她露出孩童般稚嫩的笑,怎么看都是爱极了贺廷的模样。 男人,似乎都很难拒绝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女人。 贺廷年关有多忙盛开是知道的,回帝临别墅都没有时间,却还是肯抽空来医院看许韵。 盛开再一次思量,许韵在贺廷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呢? 她和孩子加在一起,比得上吗? 第219章 有点阴阳怪气的本事 医生晚上值夜的少,贺廷也是专门把医生请过来为盛开诊治。 确认孩子没有问题后,盛开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只是还是一阵一阵的后怕。 “走得动吗?” 贺廷见盛开行走缓慢,要将她抱上车,刚将人打横抱起,戚威就从急诊小跑着过来,“先生!” 戚威忙了一晚上,这么冷的天他额头却满是汗水,整个人诚惶诚恐地站在贺廷面前。 贺廷神色冰冷,“查清楚了?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戚威禀告道:“我审了一圈,也验过饭菜了,饭菜从饭店拎出去之前经过三层检验,不会有问题。问题只有可能是出在中途,我调取了监控,看了一下饭菜经手的人员,只有一个人的脸是生的。” 他将截取的视频拿出来,盛开在贺廷怀里挣了一下,从他身上下来了。 贺廷接过手机,看着监控视频,盛开也凑过去仔细看着。 只见一个穿着保镖西装的男人拎着保温桶进了帝临别墅的大楼,亲手将保温桶递给了门口的两个保镖。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也看不到下药的痕迹。 盛开皱眉,问贺廷,“你让人给我打包的什么菜?是红烧小排,松仁玉米和清蒸鳜鱼这几道吗?” 贺廷看着她,眸光忽暗。 “没有清蒸鳜鱼,今晚鱼不够肥美,我让厨房临时换了一道素菜。” 盛开脸色一紧,心中明了,“那就是被人听见,然后狸猫换太子了。” 只可惜那人只听见了前面贺廷说的话,没听到后面的,菜做错了一道,露出了马脚。 盛开又朝监控看过去,监控画面不甚清晰,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可是……她看到了别的东西。 “等一下!” 盛开摁停了一下屏幕,对贺廷道:“你看这个。” 她用手指将屏幕放大,男人手腕上方露出了一片青色纹身,和今晚许韵身边的那个保镖身上的一样。 盛开和贺廷的脸色登时都变了。 看来那个保镖,是要回许韵身边复命的,结果正好遇见了他们,而许韵没忍住出来和贺廷说话。 她想趁机洗清自己的嫌疑,没想到反而把凶手给暴露了。 盛开都不知该说许韵是蠢,还是蠢了。 “报警吧。” 贺廷将手机还给戚威,语调冷沉,“别让人跑了。” “是!”戚威应了一声,躬身离开,前去处理此事。 上了车,盛开看着贺廷依旧沉然的脸色,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或许这事不是许韵做的。” 盛开主动讲出贺廷的心声,“有可能是梁兰贞干的,许韵现在生着病,她人又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孕妇,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呢,对吧?她应该是不知情的,谁都有可能,但许韵是无辜的……” 没等她说完,贺廷一个眼神看过来,就让盛开闭了嘴。 “有话就直说,谁教你的阴阳怪气。”贺廷斥她。 盛开心道:看吧,她不过是说了许韵几句,这男人就不高兴了。 “我想说的是,”盛开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冷冰冰道:“今晚这事谁都可以很无辜,只有许韵不无辜。” 第220章 有商淮的下落吗 盛开有股冲动。 她是真想当着贺廷的面,撕开许韵的真面目。 告诉他,许韵到底是怎样一个披着羊皮的小母狼,是怎样的徒有其表、蛇蝎心肠! 但话到嘴边,她又憋了回去。 她相信睿智如贺廷,不可能不知道许韵私下里搞了哪些把戏,可他依然纵容着她。 都说爱情使人盲目,能够让贺廷盲目成这样,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贺廷看着盛开,对上她忿忿的眼神,只说了一句,“许韵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得,一句话就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就是不让说呗。 盛开一阵气闷,更是心凉。 看来指着贺廷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讨公道,是不可能了。 还得靠自己。 回程路上贺廷电话不断,贺董事长都打来电话,问他去了哪。 今晚是贺氏的年会,身为总裁不在现场确实不像话。 盛开看了一眼时间,非常懂事地表示:“年会还没结束,可以让司机先送您到公司,我自己先回家。” 贺廷淡淡“嗯”了一声。 到了贺氏大厦,贺廷要下车的时候,却问盛开,“你今晚都没吃什么,饿不饿?要不要下来吃点东西?” 盛开诧异他还记挂着她,微微一笑。 “不用了,多谢贺总关心。我今晚应该是……吃不下东西了。” 一句话,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 盛开看着贺廷下车时几分不善的脸,不由轻叹一声:她确实是有些阴阳怪气的本事在身上的。 * 回帝临别墅的路上,盛开想了想,还是给褚队长打了个电话。 说了一下今晚的事情。 老褚道:“我今晚正在派出所值班,接到报警电话了,正要赶过去处理,没想到是你。” 盛开愣了下,“你在派出所值班? 她敏锐地觉察到事情不对。 “是啊。” 老褚声音还是很爽朗,“干够刑警了,当个普通的民警也不错,就是家长里短让人心累啊哈哈!” 他开着玩笑,盛开却笑不出来,甚至坐直了身体。 “老褚,是不是上次的事情,影响到了你?” 这话问出口,盛开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老褚帮着商淮想助她逃跑,以贺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呢? 她怀着孕,都吃了他那么多教训,对待外人,贺廷更加不会手软,她却只顾着自己,忘记了老褚这一层。 盛开紧紧捏着自己的大腿,心中又开始难过起来。 她最讨厌连累别人! 再苦再难再委屈的事情,落到她身上都是她自己的功课,她能渡过去。 可她最不喜欢欠别人。 有人因为她遭了难,比她自己遭难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老褚,对不起。” 老褚也不开玩笑了,忙道:“盛开,你别这样。这件事说到底我帮的是商淮,就算欠,那也是商淮欠我的,跟你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一直待在这小派出所的,贺廷能让我来这,商淮也能把我给弄出去。” 说起商淮,盛开心往上提了提。 明知不该问,她却还是忍不住问了,“老褚,你有……商淮的下落吗?” “暂时没有。”老褚道。 盛开心坠了下去。 老褚道:“没有消息,可能也是好消息。你别担心,该出现的时候,他会出现的。” 第221章 冷战 老褚出了一趟警。 盛开回到家,正好看到老褚他们在做笔录,搜集证物。 看着老褚身上的服装变了,盛开心中还是很不是滋味,却也不想再说什么对不起。 轻飘飘的道歉没有任何用处,她真正应该做的,是让老褚回到他原来的位置和身份上。 “褚队长。”盛开唤了他一声。 老褚一看到盛开,脸上就透出几分焦急,“我才知道你食物中毒了,怎么样,没事吧?” 盛开道:“我吃的少,没事。保镖吃得多,比较严重,现在还在医院挂水。” 老褚点点头,“我们的同事已经赶过去了,一会儿我也得去一趟,你没事就好。” 盛开又问:“这种程度,能立案吗?” 老褚道:“如果是普通的食物中毒,那是食品安全问题,追究的是饭店的责任。但如果是有人故意往饭菜里投毒,那就是故意谋害人身安全了,要负刑事责任。我们会展开调查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盛开点点头,有老褚在,她很放心。 老褚要走的时候,盛开叫住他,问他借了点东西。 警方离开,轮值的保镖也快速地将房间收拾了一番,打扫干净卫生,盛开开窗通了通风,散了散味。 这一夜过得异常艰难,好在有惊无险。 站在窗口,感受着冷风,盛开愈发觉得今年这个年关格外难过。 只希望能够顺顺利利地过去。 少不更事的时候也憧憬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好像不像琼瑶剧的男女主那样翻来覆去地折腾就不配称之为爱情,学生时代也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那时候她满怀信息和期待,觉得自己一定会将人生过得很精彩,她才不要平淡,她就要激烈一点的、刺激一点的,那样才能证明自己活着,不是吗? 可是现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真谛。 最好不要折腾,一眼能望到头,日子越平稳越好。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其中的过程太过痛苦。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 贺廷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喝了不少酒,一进卧室盛开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了,她没起身,将鼻子往被窝里埋了埋。 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贺廷往常回来总是会习惯性地过来吻她,像是逗弄宠物那样亲她两下,呼噜她两把。 今天却没有。 他只是沉沉望了她一眼,便沉默地脱掉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有点冷战的征兆。 盛开是个极其不喜欢冷战的人,那种没有人说话的冰冷氛围,会让她觉得胸闷气短,无比窒息。 她有时候宁可和贺廷吵一架,哪怕挨他的训,或者两个人滚个床单动作一番,起码能够把心中的郁结给解掉,心情放松了,身体才能够放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都绷着,谁都不想主动和对方说话。 盛开伸出一只手,将抽屉拉开,取出从老褚那借的东西,心一横,放进了嘴里。 贺廷从浴室里走出来,见盛开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他皱了皱眉,过去将被子拉开,下一秒,只听“呲”一声。 鲜血喷了贺廷满脸。 第222章 作过头了 嘴里的血包咬破后,就这么喷了出来。 看着贺廷满脸的血,盛开懵了,贺廷也有些懵,他懵是因为看到盛开满嘴的血。 “你做了什么?” 顾不得去擦自己脸上的血,贺廷第一时间捏住了盛开的下颌,想扒开她的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咳咳……” 盛开被满嘴的血浆呛了一口,咳嗽起来,又喷出不少血,染红了床单和被罩。 “我……”盛开觑着贺廷的神色,吞吞吐吐道:“许韵吐血,就是像我这么吐的……”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贺廷的脸上布满了冰霜。 盛开感知到,事情不妙。 “出来。” 贺廷皱眉,将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又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浴室。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到自己,盛开吓了一大跳。 自己好像吸血鬼。 她朝着洗手台吐了两口血,鲜血喷在白瓷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贺廷的脸色难看至极,“好玩吗?” 盛开抬头一瞧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闹的过了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摇摇头道:“不好玩。” 贺廷绷着脸,沉声道:“脱衣服。” “啊?” 盛开愣了下,贺廷已经不耐烦地皱眉看着她,“你看看自己的衣服,还能穿吗?” 她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身上的白色睡裙几乎成了血衣。 原本不晕血的她此刻都有些眩晕的感觉。 老褚把血包交给她的时候没跟她说血量这么大啊,看来许韵用的那种应该是小血包。 而且吐血这事也是需要演技的,她原本还笑话人家许韵演技差,没想到人家是专业的,她才是业余选手。 盛开自己动手把睡裙脱了下来,贺廷接过来,团成一团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又道:“全脱了。” “底裤又没脏……”盛开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贺廷抬眸看她一眼,压迫感说来就来,盛开只得将小裤也脱了下来,又惦记着他,“你的衣服……” 她想说他的衣服也脏了,要不要也脱下来。 然而下一秒,贺廷就摁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一圈,将她压在了洗手台上,“扶好。” 盛开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下意识地扶好。 刚摆好姿势,身后就挨了一巴掌。 “啊……”他力道不轻,盛开疼得蹙眉,可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又觉得这份打挨得不冤。 贺廷站在她身后,布满血点的脸色还是铁青的样子,冷冷责问。 “大晚上,你作什么?” 盛开本来理亏,可被他这么质问,又不免有些委屈。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真相。” 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贺廷,许韵是在演戏,她能够随时口吐“芬芳”,她也能。 “然后你就喷我一脸血?” 贺廷脸上写满无语。 盛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声道:“我第一次咬,没有经验……啊。” 说着,身后又挨了一记,她觉得自己半边肉都麻了。 这男人是不是喝酒喝大了,手好黑。 贺廷又问她:“从哪弄的血包?” 盛开道:“跟朋友要的。” “那个朋友,是褚怀英吧。” 贺廷点出老褚的名字,盛开怔了下,抬头看他,就对上贺廷清冷的眼神,“你对商淮还是念念不忘?” 第223章 她们都是输家 贺廷说出商淮名字的时候,盛开都能感觉到一股冷风顺着她的脊背钻至她的前身。 “我没有。” 盛开否认,看着镜子里的贺廷,“我们已经要订婚了,我为什么还要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 她可以为他保持忠贞,可他却做不到。 男人总是双标动物。 他们可以在有结婚对象的同时还去和别的女人聊骚,但却不许另一半有贰心。 这本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所以每当贺廷对商淮表现出绝对的敌意和排斥时,她就想反问他:那么许韵算什么? “你知道就好。” 贺廷得了盛开这一句话,面容稍微有些缓和,大手贴上去给她摸了摸身后,又轻拍了两记,“皮的你。” 他道:“要不是看你怀着身孕,怎么也得给你一顿板子。” 盛开撇了撇嘴。 他今天拍她的这两下也没留力啊,身后肯定有印子了。 “把脸洗洗。”贺廷给她揉着后面,吩咐她自己洗脸,“洗完你自己,就给我洗。” 盛开也对自己的样子看不下去了,洗了好几遍脸,刷了好几遍牙,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收拾出个人样。 收拾自己的时候已经很麻烦了,等到收拾贺廷的时候,那才叫累。 贺廷像个大爷似的搬了根高脚凳坐在浴室,让盛开给他洗脸、擦身体,他全程连手都不抬一下。 盛开觉得自己像极了古代后宫里专门负责给皇帝沐浴更衣的奴婢。 而贺廷就是那个老神在在、耀武扬威的狗皇帝。 好不容易给贺廷收拾好,盛开累出了一身汗,刚要缓口气,就被贺廷拉进了怀里,“长记性了?” 盛开垂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种缺心眼的事情,打死她她都不再干了。 “一天不作,你是闲不住的。” 贺廷像教训小孩那样拧了下盛开的耳朵,就将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盛开刚钻进被窝,就听见贺廷说,“我知道,许韵的病是假的。” 一句话,让盛开有些混沌的大脑立马清醒了过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知道!” 她坐起来,有些激动地说,“她要是真的病入膏肓,早就卧床不起,上吸氧机了。” 贺廷坐在床边,眸子里的光明暗交迭。 “再演下去,大概真要如此了。” 盛开看着贺廷的脸色,这冷漠又清寒的样子倒是看不出对许韵一丝的心疼。 也是,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许韵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装病的把戏,耍他,贺廷不生气才是怪事。 他再喜欢许韵,也没有喜欢到可以为她放弃所有原则的地步—— 意识到这一点,盛开心情很复杂,有些高兴,有些宽心,却又觉得自己很可悲。 她竟真的在比较她和许韵在贺廷心中的分量,谁占的多一些。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都是输家? 或许她们都不是贺廷最爱的女人,或许有一天,贺廷会遇到那个可以为她放弃所有原则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盛开居然想要见识一下。 第224章 回不到从前 折腾了一晚上,盛开也累了。 贺廷也忙了一整天,晚上还喝了不少酒,眉眼可见的疲惫,两个人没有多聊,熄了灯就躺下了。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盛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后怕。 她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蜷了蜷身体。 下一刻身后便贴过来一个温暖的怀抱,贺廷搂住她,感觉到她在发颤,在她身上摩挲了两下,“冷?” “嗯。”盛开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贺廷起身把空调温度开的大了些,将电热毯也调高了一个档位,重新将她抱在怀里。 “我抱着你,睡吧。” 盛开轻轻嗯了一声。 要不是现在她的身体不方便,她是真的很想像以前那样窝在他的怀里睡。 刚跟贺廷的头几年,那时候她年纪小,脸皮也厚,经常对他撒娇撒嗔,贺廷那时候也年轻,火力正是旺盛的时候,也乐意宠着她,那几年貌似是她伺候着贺廷的饮食起居,然而帮她洗澡、吹头发、打洗脚水,这些事情都是贺廷在做的,她一开始不习惯,后来也心安理得地受了。 她体寒,手脚常年都容易冰凉,有时候恃宠而骄,会将自己一双冰凉的小脚放在他的腿上。 甚至让他用大腿窝给她夹住。 贺廷也会照办。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的放肆、任性,不过是有人愿意无条件地宠着她。 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呢? 贺廷越来越冷漠,她也越来越懂事,每天看他的脸色行事,也不敢再提任何过分的要求,怕他有一天会因为厌烦自己而抛弃她……可她越小心翼翼地对待他,贺廷的神色就越冷漠,直到他真的和她提了分手。 分手分的不够彻底。 到现在他们还在藕断丝连着,她肚子里怀着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们还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只是两个人心里都知道,有些事情,有些关系,还是变了。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盛开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穿着单薄的衣衫、赤着脚,抱着孩子在柏油路上不停地狂奔,后有追兵,她不敢停下来,孩子在她怀里哇哇哭,她也顾不上哄,只顾着逃窜,却还是被追上了。 贺廷坐在车里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那无情的眼神冻的盛开通体生寒。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求他放过,贺廷却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正在她绝望之际,商淮出现了。 他开着直升机出现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盛开,把手给我。” 盛开蓦地睁开眼睛。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她看着窗外的天光,缓了半响,才将自己从梦境的余味中剥离出来。 贺廷的声音从衣帽间里传出来,像是在打电话,“招了?看来褚怀英还是有些本事。” 老褚? 盛开微微皱眉,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听了一会儿,贺廷就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起来了?” 贺廷已经换好了衣服,深灰色的长裤和白色的衬衣,穿在他模特一般的高大身材上说不出的修长挺括。 他往手腕上系着手表,朝盛开瞄了一眼,“都听到了?” 盛开没否认,点了点头。 “是昨天的事,审出结果了吗?” 昨晚的事和许韵乃至许家脱不了干系,只是盛开不确定贺廷会不会追究到底。 “嗯。” 贺廷应了一声,“我出去办点事,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回来接你,去许家。” 盛开愣了下,抬眸看着他,“要去,许家?” “过年了。” 贺廷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意味深长道:“不得去送份礼?” 第225章 她是真的想嫁给他 贺廷离开后,盛开反复琢磨着他说的“送份礼”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既然明面上已经回了许家,许家就是她的娘家,她和贺廷有婚约在身,他带着她回许家送年货也是基本的礼数,贺廷是个重礼之人,但盛开总觉得他说的“送礼”,不只是送年货这么简单。 难道,他今天要当着许家人的面将昨晚的事摊牌? 他舍得这样对许韵吗? 盛开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起来换了身衣服,化了个妆,小钟来帮他们把早饭做好了,又打扫了一遍屋子,看到垃圾桶里的血衣时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看向盛开,“盛小姐,这……这怎么那么多血?是您流的吗?” 她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盛开的肚子。 盛开正在描眉,知道她误会了,道:“我没事,那些血是假的,血浆做成的。” “血浆?” 小钟足足愣了好半天,她是不知道还有道具血包这种洋气的东西的。 想起昨晚因为恶作剧被贺廷收拾的那一通,盛开就有些气闷,也不好对小钟解释,只说了句,“总之就是我和贺先生玩了个小游戏,没人真的受伤,你不用害怕。染红的衣服就不要了,床单被套你看能否洗净。” 小钟点了点头,带出去处理。 又忍不住回头说道:“昨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您放心,以后有我在,绝不会让您吃到不干净的东西。” 看到她郑重其事的小模样,盛开心中有几分暖意,笑着说了声“好”。 人与人之间,真心和真诚都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哪怕得到一点,都是令人开心的。 盛开吃过早饭,漱了漱口,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安静地等贺廷回来。 随手从书架上捞了一本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主人公游离在家庭之外的孤独让她感同身受,人物命途的多舛又让她时不时有种心脏被攥紧的闷涩,不知不觉书已经翻过了一多半。 贺廷回来了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人走到她跟前,盛开才缓缓抬头,眼睛里的惘然和伤怀还没有退去。 “在看什么?” 贺廷看了她一眼,将她手中的书接过去,“《在细雨中呼喊》,我初中时看的书。“ 盛开:“……” 贺廷书架上书很多,典籍、名着、散文、小说等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已经绝版的珍贵典藏本,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是个爱书之人,从不折页也不会在书上做标记,看过的书依旧和新书一般焕然一新。 盛开打开这本还以为是新书,没想到他已经看过了,还是初中时就看过的。 总觉得他在无声炫耀,并且借机埋汰她书读的少。 盛开将书收回来,轻轻白他一眼,“初中时你才多大,看得懂这么深刻的人生故事吗?” 贺廷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初中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吧。怎么也是比你大的。” “不就是比我早出生几年,有什么了不起的……”盛开没好气地嘟囔一句。 贺廷摸了摸她的头,“我早熟,心理年龄比你要再长几岁。所以你看不懂的人生故事,我看得懂。” 盛开皮笑肉不笑地夸道:“是哦,贺总真厉害,了不起。” “只不过十几岁时看的书,现在再看,很多感受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贺廷难得谦逊地说了句,跟她随口交流了一下书中的经典语录和一些人物的故事,盛开惊讶于几年前看的书了他居然还能记得这么牢,不愧是天才学霸的脑子,记忆里是真的够强。 “收拾好了吗?”贺廷话题转得很快。 盛开点点头,“好了。” “那走吧。”贺廷专程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接她,带着她回许家。 盛开上了车,才想起来对贺廷道:“我没给许家准备年货。” 贺廷偏头看她,“那我们空着手去?” “……”盛开被他噎了一下,她当然想空着手去,但她也知道空着手回去不合适。 她试探地问他:“你应该准备了吧?” 贺廷很无情地对她说,“我准备的是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盛开顿时有种嘴里被塞了一个馒头的感觉,噎个半死。 她弱弱地反驳,“我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的不就是我的,分什么彼此……” 贺廷轻哼一声,将她揽进怀里,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盛开吃痛,“嘶”了一声。 “你有这个觉悟,是好事。” 贺廷道:“只是年货这个事情,我还是得说说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许家,但既然选择了回去,该备的礼就得备着,基本的礼数得遵循,才不会授人以柄,也不会一开始就落了下风,给人说嘴的机会。” 对于贺廷逮着机会就要上纲上线教训她这件事,盛开心里是一万个不服。 可理智又告诉她,他说的是对的。 如果今天他们真的空手去许家,梁兰贞肯定得变着法地给许建军上眼药,说她没有规矩、不懂礼数,平白多了让人说嘴的机会,她又如何能够理直气壮地坐在许家,将昨晚的事讨回一个公道。 “我知道了。” 盛开靠在贺廷怀里,低眉顺眼道:“这次是我任性了,我应该三思而后行,不授人以柄。” 贺廷松开她,“知道错了?” “嗯。”盛开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又抬头看着他,“那我们,要不要去现买一点?” 贺廷指了指后备箱,“够了。以后准备礼品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贺太太。” 他这样唤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盛开脸色有些懵然,饶是她再怎么理智,却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会因为这声贺太太而心花怒放。 她是真的,想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第226章 她要在京城横着走 贺廷的温柔,对盛开来说是诱惑,却也让她感到害怕。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还会再跑,而贺廷有意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些许温柔,都会让她的意志不够坚定。 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个很拧巴的人吧。 既渴望被爱,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贺廷心中的分量,她不想自欺欺人,只能竭力保持清醒。 马上就要到许家,贺廷嘱咐了盛开一句,“今天既然是来送礼的,就别搞得气氛太剑拔弩张了。” 盛开心中一格。 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把昨天晚上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不要计较? 秀眉立刻拧了起来。 她知道贺廷对她的在乎程度也就那样,只是这次许韵和梁兰贞想伤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们丧心病狂到敢对孩子下手,可作为孩子的父亲,贺廷却劝她不要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劝她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盛开当真是做不到。 “这我说了不算。” 盛开语气生硬,“许建军看我不顺眼,梁兰贞更是恨不得给我穿小鞋,哪次回许家都不会太痛快,我以为贺总知道这一点。我既然是未来的贺太太,那么他们要是欺负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自然是不能忍。” 她转头看向贺廷,“你希望我忍吗?我记得你说过,成为贺太太,我就能在京城横着走。” 他亲口说过的话,怎么能食言? “拿我的话堵我。” 贺廷不生气,只轻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 盛开今天穿的是白色的毛衣,外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的帽子有一圈白色的绒毛,愈发衬得她纤细的脖颈莹白如玉,耳朵上也坠着珍珠耳钉,耳垂小巧又软乎,像是小猫的耳朵,很好摸。 “没说让你忍。” 贺廷看着盛开倔强得气鼓鼓的样子,手从她的耳朵上滑下来又掐了下她的小脸,“你要想横着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今天你不要参战,就做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就好,该说的我会跟许家说。” 盛开听出了贺廷话音里暗藏的锋利,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听着,他的意思像是要战斗? 倒不是大事化小,反而有种要把事情搞大的感觉。 盛开揣测着贺廷的心思,刚要再问一问,戚威就道:“先生,许家到了。” 下了车,隔着老远就见许建军和梁兰贞迎了出来。 贺廷每次来许家,待遇都是按照最高配置来的,只可惜许韵还得躺在医院装病,年都得在医院过。 “回来了?”梁兰贞满脸笑容,那亲切又熟稔的口气就好像真的丈母娘过年盼女儿和女婿回来。 贺廷叫了人,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盛开一眼,盛开便也不情愿地开口叫人,“爸,梁姨。” “哎。”梁兰贞倒是应得自然,甚至还上前扶了盛开一把,“身体怎么样,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盛开反感透了梁兰贞这副假惺惺的做派,心道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不清楚吗? “我还好。” 盛开道:“福大命大,可能是属猫的,有九条命。” 一句话,说的梁兰贞脸上的笑容都跟着一凉。 第227章 贺廷在为她铺路 眼看梁兰贞神色尴尬,许建军忙把话接了过来,却是护着梁兰贞,斥了盛开一句。 “瞧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人就是人,怎么能是猫命?” 盛开心头冷笑,她要没有九条命,只怕是活不到现在,早就被他们给整死了。 刻薄的话都到了嘴边,可贺廷的警告犹在耳边,盛开暂且忍了下去。 “盛开确实像小猫。” 贺廷将她揽入怀中,摸了摸她脖颈间的一圈毛,“白白嫩嫩的,像只可爱的小白猫。” 他语气说不出的宠溺,貌似她真的是他的心尖宠,许建军和梁兰贞眼观鼻鼻观心,也只能笑着应和。 贺廷出手一向大方,备的年礼堆满了许家的客厅,很是给盛开长脸。 自然也给足了许家面子。 许建军和梁兰贞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笑呵呵地说些客套话。 “都是自家人,回来怎么还带这么些个东西,太破费了……” 明明看着燕窝、鹿茸眼睛放射着光芒,嘴上还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盛开看在眼里,心底无尽嘲讽。 这一家子人,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贺廷淡淡道:“应该的。以前盛开没回许家,现在她既然回了,许家是她的娘家,也是我的家,该尽的孝道和礼数一样都不会缺。盛开毕竟是许家唯一的女儿,将来也是许氏的继承人,许家终归要回到她手里。” 贺廷前面的话让许建军和梁兰贞喜笑颜开,后面的话却让他们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盛开听着,心中也是一怔。 她偏头看向贺廷,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许氏的继承人……无论是外界还是许家本身,都已经默认是许韵了。 可贺廷却说,她才是许氏的继承人,许家会回到她的手里? 贺廷望着盛开看过来的眼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在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盛开心口重重一震。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贺廷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回许家。 她一心想要拿回属于母亲的那一份,不想让母亲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事业落入梁兰贞和许韵母女的手中,那么她如果不回到许家,不进入许氏,要如何才能够拿回来? 贺廷,是在为她铺路? 之前她对他说的话,她内心的想法,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怨恨,他居然都记得。 并且,在一步步地帮着她实现。 盛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贺廷会对她这么好。 但她又忍不住地雀跃。 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许氏重新回到她手中的样子。 “贺总,这是什么意思?” 许建军还愣着,梁兰贞已经反应了过来,一向最会伪装的面容此刻也有几分皴裂。 贺廷淡淡道:“字面上的意思,哪句话听不懂?” 他声音平静,但盛开都能听出其中的凉意和压迫感,梁兰贞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脸色愈发僵硬。 她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许家自然是盛开的娘家,但这里也是许韵的家。许韵是我的女儿,随我嫁入许家多年,早就成了许家的一份子,建军对韵儿也是视如己出,为了培养她花了不少心血,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她能够接班。所以贺总说的,盛开是许家唯一的女儿,这我就要替我们家韵儿鸣不平了。” “哦。许韵是梁姨的女儿,你护着她很应该。” 贺廷大掌轻轻抚摸着盛开的脑袋,“但盛开是我的未婚妻,我护着她,也应该。” 第228章 我护着我该护的人 看着梁兰贞变了几变的脸色,盛开尝到一丝久违的快感。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体会到了“狐假虎威”的暗爽。 贺廷的意思很明确,你梁兰贞口口声声要护着你的闺女坐上许氏继承人的宝座,我也要保障我未婚妻的利益,你护着你想护的人,我护着我该护的人,最终谁能够成为真正的继承人,那就各凭本事呗。 在取悦男人方面盛开不一定是许韵的对手,但在金融圈,她混的可比许韵时间久。 许韵的实力盛开领教过,她在国外读的那所野鸡大学看来是没有教会她什么,回国以后哪怕在许建军的安排下进了许氏,也没做出什么建树,飞火资本的融资项目第一期都完成了,许氏和海融集团的合作还在进行中,而且进行得似乎并不顺利,许韵这个副总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思却都放在了攀龙附凤上。 这样的女人,天生属于后方,只能圈进内宅玩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不了真正的战场。 就好比梁兰贞之于许建军,她只能在人情方面帮许建军拉拢一部分人,却成为不了他事业的助力。 如果她母亲盛秋还在,许氏集团现在也不会如此乌烟瘴气,早就顺利上市,在京城占得一席之地了。 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只能靠着贺氏,仰人鼻息地讨生活。 母亲是输在了女人的勾心斗角上,说到底还是太在乎许建军和这个家了,盛开不想走母亲的老路。 她不想把一整颗心都拴在贺廷身上,那样如果等到有一天他真的抛弃她,她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哪怕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盛开也不会将自己落入那般田地。 梁兰贞不能和贺廷硬刚,只能暗暗扯了一下许建军,示意他说话。 许建军也算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可气场在贺廷面前弱了不是一星半点,完全拿不出什么气势。 他在沙发上坐直身体,轻咳几声,讪笑道:“大过年的,不说这些,咱说点开心的事。我们昨天去医院看韵儿,韵儿的身体好了很多,医生说她得了个罕见病,换作别人早就没命了,但她很坚强,一直挺着,还有康复的迹象,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够下地走动,出院回家过年了,简直是医学界的奇迹啊!” “是啊。”梁兰贞在旁笑着附和道:“我们家韵儿,才是真正的福大命大呢。” 盛开坐在沙发上,就静静地看着他们演。 医学界的奇迹……哪来那么多的奇迹? 盛开早就知道许家会搞这样的说辞,无非就是戏演过头演不下去了,想要赶紧往回收一收,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甚至还想让他们配合着一起表演,盛开觉得这一家人真的太好笑了,简直可以去演幽默喜剧。 “现在出院,太早了吧。” 贺廷叠着腿坐在沙发上,满脸严肃道:“我问过医生了,许韵的病情比我们料想中要严重得多,吐了那么多回血,一次一伤身,再吐下去血管爆裂,人可能就会猝死,不能不警醒,还是得留院观察着。” 盛开听着贺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忍不住低下头,努力憋着笑。 比起许家这一家子戏精,贺总才是真正的演技派。 “是是是……” 许建军迭声应着,转头对梁兰贞道:“贺总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那这个年,就不让韵儿回来过了,还是在医院安全些,万一有个问题,也能紧急处理,你说呢?” 盛开见许建军也满脸严肃,顿时明白了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看来梁兰贞和许韵搞的这一出把戏并没有跟许建军透露,她这个没什么脑子的爹,当真被这母女两个耍得团团转,真是蠢到家了。 也难怪,许氏都快成了梁兰贞和许韵的后花园,被她们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梁兰贞还能说什么,只能微笑着点头,将话题转移开。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刚要移步饭厅,贺廷就道:“等一下,我还准备了一份贺礼,看过再吃不迟。” 嗯? 许建军和梁兰贞不解地朝贺廷看过去。 贺廷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对戚威吩咐道:“把人带进来吧。” “是。”戚威应了一声,打了个响指。 伴着清脆的一声响,黑鹰的两个保镖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给拖了进来。 盛开看见这人的脸,还未认出是谁,直到瞥见他手臂的纹身,心中一惊:是他! 第229章 气场全开 “跪下!” 纹身男不停地挣扎着不想配合,被保镖一脚踹在膝窝,直接跪倒在客厅。 盛开没想到贺廷居然会把人直接提了过来。 就这样亮相在梁兰贞和许建军面前。 盛开瞄着梁兰贞的脸色,只见她瞳孔微微一缩,相比许建军吃惊不已,她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淡定。 一看便知她认得这人,却又怕露馅,极力掩饰着自己慌张的情绪。 许建军不明所以,“贺总,这是?” “许董不认识他?” 贺廷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眼睛都没有往纹身男看一眼,只淡淡道:“昨晚是贺氏的年会,我派人给盛开送晚饭,结果这人狗胆包天,中途换了饭菜,妄图害盛开和我们的孩子。你说,他该不该死?” “是吗?” 许建军听完都懵了,朝盛开这边看了一眼,“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盛开在许建军的眼中看到了惊诧,却没瞧出一丝一毫的心疼。 都说父亲是最疼爱女儿的,可许建军对她的那点父女之情,早就转移到了许韵身上,他心里早已没了她这个女儿,盛开心中一片寒凉,哪怕她心里早就将这个父亲给抹除了,可她的内心还是渴望父爱的。 缺爱的女孩总想被爱,但越渴望越事与愿违。 最终发现,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去爱她,最爱她的人,永远是她自己。 梁兰贞的反应比许建军大的多,“什么?这人居然敢在盛开的饭菜里下毒,真是该死!” 盛开抬了抬眼皮,“梁姨怎么知道,他在我饭菜里下了毒?” 梁兰贞怔了下,“不是,贺总刚刚说的吗?” “贺总只是说他中途换了我的饭菜,可没说他在饭菜里下了毒。” 盛开精准地指出了她话语中的漏洞。 梁兰贞神色微变,讪讪道:“哦,我想当然地以为,这人在你的饭菜里下了毒呢,你没事就好。” “想当然?” 盛开凉凉一笑,“那梁姨知道,他下的是什么毒吗?” 说多便错多,梁兰贞显然已经感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如何知道……” “梁姨不知道吗?” 盛开锐利的眸盯住她,“这人昨天还出现在许韵的身边,他是许家的保镖啊,梁姨没见过他?” “什么?” 许建军先炸了,“这人是许家的保镖?我还真没见过。他还出现在了韵儿身边?怎么回事?你还想给我们家韵儿下毒不成?你是哪来的,谁指使你干的这些坏事?你给老子从实招来!” 他上前就踹了纹身男一脚,纹身男被踹翻在地,他嘴里还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许建军要上前将抹布从纹身男嘴里拿出来,被梁兰贞给拉住了。 “建军,你先别激动,审问是警方要做的事情,咱们怎么能滥动私刑呢?” 盛开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说的好像他们没有滥动过私刑一样。 她张了张口,刚要说话,贺廷就朝她看了一眼。 他目光很冷,暗含警告,成功让盛开闭了嘴。 想起他说过的,今天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不需要出头跟梁兰贞和许建军打嘴仗。 “该审的已经审过了,该招的也已经招了。” 贺廷直视着许建军和梁兰贞,气场全开,“我今天就是想过来问问,梁姨为什么要指使他害我的孩子?” 一句话,让客厅的气氛倏然降至冰点。 梁兰贞脸刷的一下惨白。 第230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盛开惊讶于贺廷的直接。 来的路上他特意嘱咐她好好说话,不要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没想到他直接把气氛搞得一触即发了。 他不让她出头,也是看准了梁兰贞和许建军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而贺廷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以暴制暴。 梁兰贞被贺廷这一句质问直接钉在原地,浑身僵硬,眼神中已经掩不住流露出惶恐之色。 “贺总,这是说哪的话?” 梁兰贞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我什么时候,指使人害你的孩子了?” 她视线不自觉地朝盛开看过去,盛开静静坐在贺廷旁边,欣赏着梁兰贞此刻的表情。 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那么不知道她午夜梦回之际,有没有梦见过她妈妈,有没有回忆起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亏心事? “哦,不是梁女士做的?” 贺廷淡淡道:“那就是许韵做的。” 梁兰贞脸色又白了一瞬,慌忙上前一步,反驳道:“不!韵儿待在医院治病呢,她能知道什么?” “她不知道,你知道。” 贺廷眸光清冷,声线果决,“不是许韵做的,就是你做的。” “不是……” 梁兰贞在贺廷的咄咄逼问下几乎溃不成军,勉强维持住一份理智,“为什么贺总一口咬定是我和韵儿做的?有证据吗?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是这个男人咬的我们,还是……盛开以为是我们做的?” 她将矛头指向盛开,盛开早料到会是如此。 贼喊捉贼,是梁兰贞和许韵惯用的伎俩,她在她们身上吃了不少亏,也长足了记性。 这件事她是受害者,难不成还要让她去证明加害人的清白吗? “梁女士是真打算让我把证据拿出来?” 贺廷声音愈发冷沉,“你想好了,我拿的出来,只是拿出来以后,要怎么收场,我说了就不算了。” 梁兰贞瞳孔一颤,盛开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惶。 敬酒不吃吃罚酒。 贺廷还是想要给梁兰贞留一分脸面,但盛开却并不想,既然梁兰贞不见棺材不掉泪,她就让她见见棺材。 “你要证据,可以啊。” 盛开开口道:“昨天警方已经立案了,饭菜里下的是什么毒也已经验过了,物证有,人证也在。你是想让这个人当着你的面把幕后主使说出来对吗?戚威,那就把他口中的帕子去掉吧,让他好好说一说。” 戚威听了盛开的话,却没有动,朝贺廷看过去。 贺廷略一点头,戚威才应了一声“是”,朝纹身男走过去。 纹身男不停地在地上挣扎着,嘴里呜呜呜叫个不停,戚威上前一步就踹了他一脚,将人踹出去三米远。 正要将他嘴里的帕子拿掉之时,梁兰贞开了口,“等等!” 戚威看向贺廷,手中的动作停住。 梁兰贞脸上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冷意,她面向贺廷,声音带颤,“贺总,究竟想要怎么样?” 盛开也看向贺廷。 她也实在想知道,贺廷打算如何处置梁兰贞和许韵母女。 贺廷慢条斯理地将杯中冷掉的茶重新倒回茶盏里,淡淡道:“叶落要归根,孩子长大了也要回家。梁女士在许氏有30%的股份,我不贪多,只要一半。你把15%的股份转让给盛开,权当是给她压压惊,如何?” “什么?!”贺廷话音刚落,许建军先炸了。 第231章 上当了 伴着许建军嗷的这一嗓子,盛开心中也随之一惊。 她惊讶的是,梁兰贞居然在许氏占有30%的股份,已经完全是大股东了。 许氏当年是她妈妈和许建军共同创立的,为了保障许建军的决策权,盛秋将手中的股份多数转让给了许建军,只保留了20%在手里,可梁兰贞这些年汲汲营营,居然能从许建军嘴里抠出一半的股份。 她的野心,比盛开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这个女人的目标已经不是许夫人了,她可能真正想做的是梁董。 难怪许氏这几年内部越来越乌烟瘴气,在业内的口碑和信誉也大幅度下降,甚至投资了不少项目都亏得血本无归,只怕是许建军在许氏已经快要被架空了,梁兰贞肯定换上了不少自己的亲信。 盛开越想越心寒。 许建军简直是个糊涂蛋,身为董事长,竟然能把一半的股份都转给自己的梁兰贞。 当年他对她妈妈,怎么就没有这么大方呢? 她深深替母亲感到不值! 劳碌半生,终究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裳。 “15%的股份,这怎么能行?”许建军一听要将股份转给盛开,立马不乐意了。 盛开已经看透了她这位老父亲的嘴脸,也不知道梁兰贞和许韵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能将一半股份转移给梁兰贞,能让许韵一毕业就进许氏做副总,却不肯给她这个亲生女儿15%的股份,心都偏到沼泽地了。 “爸。” 盛开开口称呼许建军一声爸,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她也是他的女儿,“当年妈妈手里有20%的股份,她过世了,这份股份应该留给我吧。这么多年我漂泊在外,过得再苦也没跟您要过什么,可您真就不给我。如今我长大了,都快要结婚了,您作为父亲,是不是也该为女儿备一份嫁妆,全了这份礼数?” 演戏而已,谁不会? 盛开一番话,放低姿态,放轻声音,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许建军态度有了一丝转圜,却还是不舍得,“可是15%,也太多了……” “那就20%。” 贺廷又加了5%上去,“就看梁女士,是要舍这20%的股份,还是要舍今后的荣华富贵了。” 这话说完,贺廷明显失去了耐心,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掷,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梁兰贞身体一颤,闭了闭眼,一横心道:“好,就15%,我给。” “不,20%。”贺廷不给她谈判的机会。 梁兰贞脸色变了,“贺总,你也别太过分了……” 贺廷抬眸,眼中的冷意释放出来,如同鹰隼张开翅膀,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肯,还是不肯?” 他根本不跟梁兰贞废话,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梁兰贞垂在手边的双拳攥得紧紧,盛开似乎看到了她被逼至悬崖边缘,可她却半点都不同情她。 甚至,她还想落井下石,将她彻底推下悬崖才好。 秒针滴滴答答地走过,就在贺廷完全失去耐心要带着盛开起身离开之时,梁兰贞松了口,“……肯。” 贺廷动作很快,不给梁兰贞反悔的权利,直接让律师进来,将股份转让协议书拿来。 梁兰贞和盛开都签了字,至此,盛开便拥有了许氏集团20%的股份。 贺廷不啰嗦,让盛开收好协议书,“走吧。” “等等。” 梁兰贞强忍着心中怒意,“股份既然已经转让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留下?” 她指的是那个纹身男。 贺廷干脆拒绝:“不行。” 梁兰贞脸色一变。 盛开见贺廷清隽的脸上卷起无边寒意,“敢在我的眼皮底下伤我的女人和孩子,想全身而退,可不行。既然他为你们担了责,那就让他负责到底。这其实是一条忠心的狗,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话音一落,梁兰贞身体猛地一晃。 才知,上了贺廷的当。 第232章 杀人诛心 事情闹成这样,也没有心情再留下来吃饭了。 盛开和贺廷上了车,许建军和梁兰贞难得没有出来相送,梁兰贞靠在许建军怀里,捂着心口哭泣。 盛开知道,她这是肉疼。 梁兰贞花了十年的时间从许建军嘴里抠了30%的股份,如今因为自己做的坏事,生生吐出了一多半,也难怪她心疼,但盛开一点儿也不可怜这女人,她这叫自作自受。 要是她的孩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是割让股份能够解决的了,盛开能发狠到要了她的命! “今天表现不错。” 贺廷忽然开口,夸了她一句。 盛开将视线收回,看向贺廷,眉眼间有些讶异:他居然在夸她? 贺廷面容清雅又温和,缓声说着,“一味的口舌之争除了嘴上发泄一下,并无益处。所有的行为都是基于最终的目的。你以前回许家,每一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梁兰贞三言两语一挑唆,脾气就上来了。情绪上头,就容易失去理智,忘了此行的目标。但你今天做的很好,懂得示弱,能屈能伸,效果也不错。” 盛开很少听贺廷这样夸她,更遑论长篇大论地跟她讲道理。 以前她要是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他只会一味地骂她,哪怕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挨了骂以后还是会觉得委屈,甚至会产生一种逆反心理,如果他早这样跟她说话,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会比现在更亲密。 但盛开无法要求贺廷做什么,他也永远不会按照她的需求去对她,她早就学会了减少期待。 不期待,就不会有心理落差,甚至偶尔还会觉得惊喜。 就好比现在这样。 “我忍住了。” 盛开也跟贺廷表达感谢,“我没想到你会直接帮我要梁兰贞手里的股份。” 贺廷抬手,摸了下她红红的耳朵。 盛开每次从冷的地方进入到热的地方,脸和耳朵就容易发热发红,像小兔子一样,让他总忍不住想摸。 盛开还以为他要揪她耳朵,下意识想躲,被贺廷喝住,“别动。” 她便只好忍着不动,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直到感受到男人的抚摸,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才将身体放松下来,由着他把玩。 贺廷捏着玩了一会儿,才道:“握在手中的利益,比轻描淡写的道歉有用的多。” 盛开默默垂眸,懂了他的意思。 原本今天来,她是真的想为昨晚的事好好跟梁兰贞掰扯一番,不让她认罪便誓不罢休,可贺廷根本不屑于让梁兰贞道歉,甚至都不用她亲口承认,只要她手里的股份,让她出一回血,比道歉有价值。 至此,盛开也明白了她以前跟梁兰贞和许韵的口舌之争,是真的毫无意义。 她们坏事做尽,羞耻心早就练出来了,她就算是磨破嘴皮子,对那母女二人也不过是挠个痒痒,根本诛不了她们的心,反而让自己更加生气,还不如少说两句,对付她们这种人,简单粗暴的方式更加有效。 “我知道了。” 盛开垂眸,难得没跟贺廷闹脾气,也没跟他唱反调,应了一声。 贺廷轻笑,修长的手从她的耳朵上滑下来,顺势挑起她的下颌,“今天怎么这么乖?” 盛开抿了下唇,“你好好跟我讲道理,我听得进去的。” 贺廷挑了下眉,“这是怪我以前没跟你讲道理?” “你以前不是骂就是打,什么时候跟我好好讲过道理啊?”盛开没好气地控诉他。 贺廷皱眉,“怎么说的我像是个暴力狂?” “本来就是。”盛开嘟囔一句。 贺廷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个爆栗,“恃宠而骄。” 盛开今天确实有些恃宠生娇的感觉。 可能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被爱护的滋味,也因为她拿回了母亲在许氏20%的股份,不管是用什么方式拿回来的,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给不了贺廷什么,就只能表现得乖一些,哄他高兴就是了。 忽然又想到那个纹身男,盛开从贺廷怀里支起来,问他,“那个纹身男到底招了没有?” 她有些看不明白。 本以为纹身男供出了梁兰贞和许韵,可今天贺廷全程没让纹身男说一句话,甚至在走的时候对梁兰贞说她养了一条忠心的狗,那意思不就是说,纹身男并没有供出梁兰贞来,贺廷是在诈她而已。 “你猜。”贺廷开始考她。 盛开琢磨了片刻。 她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听见贺廷在衣帽间打电话,说纹身男招了,他还夸老褚有点本事。 老褚是搞刑侦的,像这类小毛贼他不可能审不出来,纹身男应该是扛不住把梁兰贞或者许韵咬了出来。 可贺廷又说了那样的话…… 想起梁兰贞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盛开忽然明白了,蓦地抬眸。 “我懂了。你最后一句,才是在诈梁兰贞。你想让她以为纹身男没供出她来,她上了你的当而已。” 贺廷看着她,又问:“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盛开微微一笑。 “杀人诛心。谢谢贺总给我上的这一课。“ 第233章 猪妈妈和猪宝宝 今天这一场仗打得漂亮。 盛开很久没有如此舒爽的感觉了,从昨晚就开始压在心中的怒气也得到了纾解。 回到家后甚至都哼起了歌。 已经过了12点,他们没留在许家吃饭,贺廷便亲自下厨,盛开在旁边有模有样地帮着打下手。 听她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贺廷盖上盖子,回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么高兴?” “高兴啊。” 盛开在贺廷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梁兰贞和许韵不痛快,我就开心。”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我就是这么狭隘。” 贺廷无奈地摇摇头。 “孩子气。” 盛开听着这三个字,反而有些怔愣。 她都是快要当妈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孩子气,有种自己还没长大呢,就要养孩子的感觉。 “你能教教我做饭吗?”盛开蹭到贺廷身边。 贺廷刚打开锅盖,将她往身后拨了拨,以防被热气熏到。 他调整了一下油烟机的档位,翻炒了两下,扭头问她:“想学下厨?做饭给我吃?” 盛开撇了下嘴,心道:你想的美。 “我是想将来做给宝宝吃。” 贺廷瞥她一眼,眼神在说:就知道你对我没这么有良心。 盛开急忙又补充了一句,“也可以做给你吃。” “算了吧,我怕食物中毒。”贺廷不给她这个面子。 盛开被他噎了一句,却还是不想放弃,“乐薇说宝宝的辅食很好做,不需要这么色香味俱全,只要有营养就行,跟猪食差不多,我想应该比较容易上手。” 贺廷无语地看着她,“你要让宝宝吃猪食?” “……我就是打个比方。” 盛开见他脸色不好,讪讪地说了一句,“我小时候就是吃猪食长大的,不挑食,好养活的很。” 在骆珩小时候还被他妈追着满大街喂饭的时候,盛开就自己坐在小板凳上用小勺往嘴里扒饭,有时候急着出去玩都直接把脸塞小盆里舔着吃,后来她妈妈回忆起来,说她小时候跟小猪似的,吃嘛嘛香,很好喂。 “那怎么现在这么挑食?”贺廷轻扫她一眼。 盛开心道:心情不好,自然吃什么都不觉得香。 “你做的东西,我从来不挑。”盛开拍了贺廷一句马屁,贺廷则是轻哼一声,“盛饭去吧。” 他放她一马,她自然乖乖找台阶下,过去盛了饭,贺廷也将做好的菜端上了桌。 两荤一素,还专门给盛开做了个汤。 吃饭的时候,贺廷像是随口一问,“想不想去许氏上班?” 盛开一怔,猛地抬起头来。 “现在?” 贺廷道:“休完产假后。” 盛开琢磨着贺廷的意图,她现在拥有许氏20%的股份,也算是大股东了,确实可以参与董事会,显然贺廷帮她拿回股份不单单是替她出口恶气这么简单,他还想让她进入许氏,成为许氏的继承人。 “我回得去吗?” 盛开也认真跟他探讨这个问题,“许氏现在不是许建军一个人说了算,就算他说了算,他也不会想让我回去,更别说还有梁兰贞,她会千方百计地阻止我回到许氏,别抢了她闺女的副总之位,还有许韵那边……” “你无需考虑这么多。” 贺廷打断她的种种思量,淡淡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把许氏拿回来?” 第234章 你做不到的,我帮你 “想,做梦都想。” 盛开迎上贺廷的目光,也跟他袒露自己的心声,“许氏是当年我妈妈和许建军一起打拼出来的,军功章有她的一半,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带着我走南闯北地谈生意,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什么酒局、应酬,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妈妈和一帮叔叔喝酒,喝的走路都打晃,我扶不住她,经常两个人一起摔倒在走廊。” 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时光,苦吗? 不苦。 那时候的她有妈妈护着,哪怕她调皮捣蛋做错了事,妈妈也会把道理掰碎了讲给她听。 “妈妈就生了我一个,许建军重男轻女,总想让她再生个儿子好继承许家家业,妈妈却说她就算再生一个,心中属意的继承人也是我。毕竟我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在我身上倾注的心血非常多。” 盛开还是第一次跟贺廷说这些,今天也是不吐不快了,“我学金融,进飞火资本,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把许氏拿回来,不让它落入梁兰贞的手里。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以至于到了今天还是在你的助力下才有了一丝进展。我心里着急,却也更加笃定,许氏,我非拿回来不可!” 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激动,心跳都跟着加速,扑通扑通跳起来。 贺廷看着她,不动声色,将一杯水推到了她面前。 盛开接过来,一饮而尽。 再抬眸时,她对上贺廷的眼神,他一贯清冷的眸光里添了一丝柔和。 “你有这个心志便好。” 贺廷脸上透出一分对她的赞赏,“你做你能做的,你做不到的,还有我。我会帮你。” 他语气温淡,却让盛开心头重重一震。 贺先生从不轻易许诺。 但只要他说出来的话,他一定会做到。 盛开没想到会在他这里得到这样一句承诺,一时间眼眶有些热,很想上前抱一抱他。 却没好意思。 便只举起水杯,朝他盈盈一笑,“君无戏言。” 贺廷微怔,失笑出声。 * 翌日秋胜男和乐薇如约而至,到家里来和盛开一起包饺子。 乐薇和秋胜男都会做饭,包饺子也是个中巧手,包的一个比一个好看,反观盛开,能捏起来就不错了。 “你这个手艺,不是我说,贺总不嫌弃你也是真爱了。” 乐薇糗了盛开一句。 盛开费力地包着手上的饺子,捏捏这头,又捏捏那头,不服气道:“术业有专攻,我虽然厨艺不佳,但我还有其他技能啊。” “也是。” 乐薇点点头,“你们家有保姆,也不用你做饭。只要盛小姐嘴甜一点,活好一点,便能坐享荣华富贵。” 话音刚落,乐薇和秋胜男一起笑出声。 盛开推了乐薇一把,赧然道:“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乐薇把家里两个小崽子也带了来,盛开提前给干儿子和干闺女买了不少玩具,这会儿俩孩子正趴在地板上研究着,专心致志的,完全没理会她们在说什么,乐薇打趣道:“你和贺总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呢。” 老夫老妻…… 真的算下来,她和贺廷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乐薇和程凯都要久。 从时间来算,真的是老夫老妻,却也是有实无名的夫妻。 秋胜男见盛开沉默下来,适时问道:“你和贺总,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盛开抬头,有些茫然。 忽然发现,贺廷好像从未跟她说过领证的事。 第235章 领证 看到盛开的脸色,秋胜男和乐薇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该不会……贺总没跟你提过领证的事吧?” 盛开摇了摇头。 她倒是没怎么尴尬,她和贺廷是怎样的一个关系,秋胜男和乐薇都知道。 曾经她再狼狈的样子她们都见过。 在好姐妹面前,她不需要去炫耀什么,也不用打肿脸充胖子地秀什么恩爱,“他没说过这事。” 秋胜男宽慰她一句,“没事,都要订婚了,领证不是迟早的事么。” “对对对,就是,迟早的事。” 乐薇也在一旁附和。 迟早的事吗? 盛开还真是没那么确定。 自从许韵自杀、装病这一打岔,订婚宴的事情无限期延后了,贺廷也没再和她提过这事,她也没问。 订不订婚的,盛开没把这个仪式看得多么重要,毕竟订了婚也不代表就是结婚。 领了证,有了一纸婚书,就是保障了吗? 也不见得。 “贺太太”三个字听起来似乎很令人向往,但盛开心里清楚,她离那个身份还远得很。 并不是她配不上,而是贺廷究竟有没有想好,肯不肯给她那个名分。 她没有许韵那么强烈的执念,非要成为贺太太不可。 因为她早已没了这份期待。 或许是和贺廷在一起太久了吧,久到这份感情让她觉得有些累,累到不想再去刻意经营了。 她现在只想顺其自然,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秋胜男和乐薇都不是多事之人,点到为止,没有说太多,把话题扯到了许韵身上。 “我以前没发现,许韵还是戏精专业户,拿的是琼瑶剧的剧本吧。” 乐薇讥讽道:“这又是自杀又是装病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早就过时了,她还能玩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这份厚脸皮也着实让人佩服。你应该跟她学习一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学了,结果学废了。” 盛开跟她们讲了她咬破血包假装吐血的事,说到自己演砸了喷了贺廷一脸血,秋胜男和乐薇两脸震惊,继而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正笑的时候,贺廷回来了。 秋胜男和乐薇吓一跳,赶忙收了笑,都唤了一声“贺总”。 贺廷朝她们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贺廷的气场太强大,原本玩玩具玩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贝贝和贝壳儿兄妹俩纷纷抬起头,乖乖叫人,“贺叔叔好~” “你们好。”看见两个孩子,贺廷清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当年乐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很是凶险,还是贺廷帮的忙,临时找的医院和医生团队给乐薇接的生,当时程凯在外地出差,乐薇的父母和公婆一时半会儿又赶不过来,全程都是盛开和贺廷在陪着。 两个孩子的脐带都是盛开给剪的,也是贺廷将两个孩子抱进病房的。 奇怪得很,贺廷平时那么生人勿近的一个人,偏招孩子喜欢。 这两个小家伙都不怕他。 “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盛开朝贺廷迎上去,习惯性地想接过他的外套,奈何手上有面粉,只能看着他自己脱衣服、换鞋子。 “工作提前处理完了,正式休假。” 贺廷道:“想吃饺子,就回来了。不介意多个人吧?” 秋胜男和乐薇赶忙表示不会。 贺廷回房换了衣服,洗了洗手,就走到饭厅和她们一起包,看着一旁歪歪扭扭的饺子,“这你包的?” “嗯。”盛开道:“还可以吧?捏的死死的,绝对不会露馅。” 贺廷点点头,“嗯,丑的可以。” “……”盛开满脸黑线。 秋胜男和乐薇纷纷憋笑。 盛开不服气道:“能吃就行,讲究什么颜值啊。” 话音刚落,就见贺廷捏了个饺子,匀称、饱满,漂亮得像小金鱼,颜值绝杀她包的那一片。 “贺总会包饺子啊。”乐薇很是惊喜,点头道:“包的很好呢。” 贺廷淡淡道:“简单。” 盛开被他的凡尔赛打击到,撂挑子不干了,“你们包吧,我陪孩子玩去。” 她拍拍手要走,贺廷喊住她,“回来。” “干嘛?”盛开堵着一口气。 贺廷看着她,轻笑道:“教你包一个漂亮的。” 第236章 他对她,有爱吗 盛开一向很会顺坡下驴,贺廷既主动说要教她,她就折了回来。 “来吧。”她重新撸起袖子。 贺廷拿起一个面皮,放在掌心摊开,盛开照办不误。 只是她盯着贺总裁的手,很是有些心猿意马。 贺廷的这双手啊,无论在什么情形下都能美出花样,哪怕是此刻手上沾着面粉,掌心摊着饺子皮,都显得那么赏心悦目,于手控党而言完全是福利,盛开看着贺廷的手,秋胜男和乐薇也忍不住看向了他的手。 “先弄一小团馅肉,中间对折捏紧,从这一边捏褶,再把另一边捏好。” 贺廷说一个动作,盛开就照葫芦画瓢做一个动作。 然而包出来的饺子,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形状。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盛开看着手中的饺子,很不理解。 “干妈,我们来吧。”贝贝和贝壳儿洗好手,也一人拿了一个面皮,两只小手一捏,就是囫囵一饺子。 比盛开包的好看多了。 “哇,厉害哦!”盛开发自肺腑地为他们鼓掌。 贺廷无奈摇头,“真就不如小孩子。” 乐薇道:“他们都跟我学了好久了,一开始也什么都不会,这东西就是熟能生巧,多练练就好了。” 盛开偏不信这个邪,自己又捞了一个面皮,不按常理出牌,左捏捏右捏捏,最后用筷子一夹。 “喏,这不是也挺好看的嘛。” 贝贝和贝壳儿给她捧场,“干妈,你包的这个好像小金鱼哦。” “是吧。”盛开瞬间来了自信,“谁说饺子一定得是一种形状,千奇百状才好看,不然到时候一下锅还怎么分得清哪个是我包的。今天你们谁都别跟我抢,我自己包的饺子,我自己吃。”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表示:“放心,没人跟你抢。” 结果饺子下了锅,捞出来,膨胀了不少。 除了贺廷那几个非常坚挺以外,剩下的几乎都是一个样,完全分不清哪个是她包的。 贺廷道:“有几个破掉的,应该是你的。” 盛开轻轻白他一眼,“我的小金鱼呢?” “找不到了。” 贺廷道:“你还是吃我的小金鱼吧。” 盛开很是悻悻,虽然她包的那些不好看,但也都是自己的诚意之作,还想要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呢。 不过贺廷的饺子,确实个个都挺漂亮,她们包了好几种馅,盛开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吃着吃着,感觉有人在底下踢了她一脚。 盛开抬起头,对上秋胜男的眼神,秋胜男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往旁边看。 她旁边坐着贺廷,盛开一偏头,就发现贺廷碗里的水饺,个个不成样子,都已经变了形,还有破掉的。 ……这些,都是她包的饺子。 盛开一时间怔住,看着他的碗,发了好一会儿的愣。 贺廷察觉到她瞥过来的视线,问道:“怎么了?不够吃?” “没,够了。” 盛开迅速低下头,闷头吃自己碗里的饺子,不知为何,鼻腔里忽然酸酸的。 要走的时候,秋胜男悄悄对盛开说,“我看得出来,贺总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他是个直接的人,你干脆也直接点,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跟他说,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别都闷着,反而容易误会。” 盛开知道她说的是领证的事,轻轻点了点头。 送走秋胜男和乐薇一家三口,盛开攥了攥手,想和贺廷聊聊,便见他在衣帽间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你要,出去?”盛开微讶。 贺廷淡淡“嗯”了一声,“去趟医院。” 盛开心倏然一沉。 “你要去看许韵?” 第237章 你故意的 盛开问的很直接,情绪也很冲,不悦的神色自然挂了脸。 贺廷看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表情,只道:“我答应过许韵,抽空去看她。” 盛开一时语塞。 是啊,贺廷一直都是重视承诺的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于她是这样。 对于许韵,也是如此。 只是在这一刻,她竟希望他能变得双标一点,答应许韵的事情也可以不用做到。 但……显然不可能。 “哦。”盛开只淡淡应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从衣帽间出去了。 每当她觉得他是爱她的时候,他就能立马让她清醒过来。 让她明白,他或许爱她,却从不会偏爱她。 女人要的爱情,其实就是偏爱。 如果这份爱也可以随时给别人,甚至给别人的和给她的一样,那么她宁可不要。 也不接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贺廷从衣帽间走出来,看着盛开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餐桌,道:“不用你收拾,等小钟来了再说。” “闲着也是闲着。”盛开不看他,只自顾收拾着。 她刚要把碗碟收起来,不料今天碗碟刚被乐薇家的贝贝不小心摔了,裂了个口子,她一摸,就被划了一下,蚊子叮咬般的一疼,盛开眼看着血珠冒了出来,却也只是愣愣地看了一下,没哼也没叫。 “伤着了?”贺廷看见了,大步朝这边走来,握住了她的手。 盛开刚要说没事,贺廷就语气不善地叱了她一句,“说了不让你收拾。这样都能受伤,故意的是不是?” 她蓦地抬头,不敢相信他竟以为她是故意划伤自己。 原来在他心里,她和许韵没什么两样,都是惯会耍心思的心机婊。 盛开心里陡然一凉,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被指责、污蔑的委屈、愤懑填满了整个心脏。 “过来,冲一下。” 贺廷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浴室,给她冲了冲手,又打开医药箱翻出了创可贴。 “我自己来。” 盛开一张口,嗓子都透着些哑。 她接过他手里的创可贴,自己动手贴上,“好了。” 盛开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她垂下眼帘,就要从他身旁路过,被贺廷一把拦住,“跟我闹什么脾气?说你还有错了?” “您没错,是我的错。” 盛开对上他清冷的眼神,僵硬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了个笑,“我自找的。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故意划伤的自己,我就是故意想让你心疼我,不去看许韵。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瞒不住您的火眼金睛,挨了一顿骂。” 她拨开他握着她胳膊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正对他,弯腰鞠了一躬。 “对不起贺总,是我错了。您走吧,我送您。” 盛开最讨厌被人平白无故地冤枉,既然他已经认定了她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么她承认便是。 反正她也无所谓在他心中的形象,就让她以为她是个心机女,又如何? 她早已不在乎。 不在乎了。 第238章 她只是他的傀儡 贺廷朝她走了过来,面容阴沉,抬手捏住她的下颌。 “跟我闹脾气?” 盛开垂眸不看他,“不敢。” 贺廷又将她的下巴一抬,迫使她看着他,“我冤枉你了?有什么委屈的,说。” 盛开抿着唇,“没有。” 她不想为自己辩解,他不信她,她又何苦去自证。 贺廷拧眉,刚要说什么,敲门声响起。 他松开她,说了声“进”。 戚威推门进来,见室内气氛不对,站在门口恭敬地说了句,“先生,车子准备好了,现在走吗?” 在这一刻,盛开甚至还想让她的任性能够将贺廷给留住。 有没有可能,他会为了她暂时抛下他的原则? 然而…… “走。” 贺廷一个字,便干脆利落地断了盛开所有的念想。 他还是走了。 去医院,看许韵。 盛开没什么情绪地站在原地,足足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挪动僵硬的脚步去了阳台。 不一会儿,她的视线里就多了一道伟岸的身影。 贺廷在任何时候都是体面的、矜贵的,他穿着她给他买的西装,去见令他抛不下也放不下的心上人。 真的不怕,同时膈应到两个人吗? 像是有所察觉,贺廷回了下头,盛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来得及躲,就这样和贺廷视线撞上。 她心中微微一格,手下意识地把住了栏杆。 隔得这么远,她却还能感受到他目光的凉意,方才在家里,他拿捏她的时候,眼神似染冰霜。 冻得人浑身发冷。 他的喜怒总变化无常,上一秒可以温柔地让她升入云端,下一秒就能暴戾到让她堕入地狱。 她的喜怒哀乐,完全由他掌控,有时盛开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他的一个傀儡。 贺廷回头看了她两眼,便上了车,车子毫无眷恋地驶出盛开的视野。 “呵……”盛开苦笑一声。 他是她的全部;而她之于他,只不过是生活的一个调味品,一个可以宠也可以扔的宠物而已。 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得乖乖陪在他身边听候他的安排、差遣; 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得自己找个窝趴着。 地位的悬殊,就是如此残酷。 盛开不想让自己多想,也知道多想无益,她离不开贺廷,眼下也改变不了什么,徒增烦恼罢了。 拉了一会儿琴,直站得腿麻到再也站不住,盛开才将琴放下,又将自己圈进懒人沙发,拿起了那日没看完的书,《在细雨中呼喊》,以前看书是为了学知识、增长见识,现在看书……是为了对抗人生的虚无。 无论如何,书是个好东西。 盛开沉浸在别人的故事里,渐渐忘了现实中的自己。 看得久了,难免头昏脑胀,盛开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晚上小钟过来做饭,将她唤醒。 “盛小姐,饭做好了,您要吃点吗?” 小钟怕她着凉,还贴心地帮她盖了一层薄毯在身上。 盛开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先生回来了吗?” “先生打电话说……今晚不回了。让您先吃。”小钟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对盛开说。 盛开微微一顿,适才想起贺廷是去了许韵那里。 难得见他一回,许韵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贺廷离开呢,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出浑身解数也会把他留下。 “……哦。”盛开反应迟钝地应了一声,对小钟道:“那我们吃吧。” 她要从沙发上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地就要往下倒,吓得小钟手忙脚乱地把她扶住。 “盛小姐,您没事吧?!”小钟嗓子都劈了。 盛开缓了片刻,应该是坐得时间太久了,大脑供血不足。 她刚要说“没事”,小钟却已经飞快地拨了个电话出去,急急道:“不好了先生,盛小姐晕倒了,您快回来看看吧!” 盛开:“……” 第239章 玩笑开大了 盛开想要说点什么,小钟飞速地把电话给挂了。 “……” 她的手停在半空,和小钟两个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一刻,盛开是真的头疼了。 “我什么时候晕倒了?” 小钟一脸认真道:“您刚刚差点就晕倒了!要不是我正好在旁边,您要真的倒下去,可怎么得了!” 她语气和表情都极其夸张,夸张到盛开本来没觉得这事情有多严重,听她说完都觉得自己要病入膏肓了。 “您别坐这个沙发了, 我扶您到长椅那边坐会儿。” 小钟托着盛开的手,像伺候老佛爷那样扶着她到长椅上坐下,盛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扶了扶额。 “你啊……刚刚那卖惨的行为,太假了。” 盛开道:“贺先生是不会回来的。” “啊?”小钟站在她面前,努力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语气,“假吗?我觉得挺真切的啊。您都要晕倒了,先生还不回来?不可能!天大的事在他眼里也不及您重要,他肯定会回来的!” 盛开听着小钟笃定的语气,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无论是今天秋胜男的叮嘱,还是小钟此刻的言之凿凿,在旁人的眼里,似乎都觉得贺廷对她是真爱,是在乎她的,可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真的能够感知到他的爱有几分。 可偏偏,在外人眼里,她能够攀上贺廷这棵大树已经是上辈子积的好运。 别人只会羡慕她,甚至嫉妒她,没有人会同情她、可怜她。 自然,她也不需要。 只是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才是最折磨的。 不过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 盛开收了温和的面容,像教导下属那样板起面孔对小钟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贺先生真的回来,看到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并没有晕倒,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会不会觉得我骗他,会不会生气?” 小钟浑身一僵。 她显然没想到这一层,瞪大眼睛无辜又无助地看着盛开。 “我……”小钟结结巴巴道:“对不起盛小姐,我只是看您不舒服,想让贺先生回来陪陪您。是我,我骗的他,跟您没关系……” “你觉得他会信吗?” 盛开面容清冷,声音也平淡,“你是我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我,就算是你撒谎骗了他,他也会觉得是我指使你这么干的。贺先生想算账,你跑不掉,我也跑不掉,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小钟也是个聪明人,听盛开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曲折。 她脸白了一瞬,却又生生挤出一抹红,攥着手,小声道:“您说,我是您的人……” ? 盛开愣了下,气笑了,“这是重点吗?” 小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呀盛小姐,我是想帮您忙,没想到反而给您添了乱。我是贺先生派来照顾您的,但您对我真的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我,您上次给我的那些面膜和化妆品,我不知道那么贵,拿回去宿舍的人都震惊了,我一搜价格,吓得都没敢用。您对我这么好,我却无以为报……” “不用你报。” 盛开知道小钟的家庭情况,她家里条件很苦,现在虽然在当保姆,但却是半工半读,有时候看到小钟,盛开会觉得她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如果当年她没有遇到贺廷,或许也和小钟一样,过着半工半读的艰难生活,但小钟比她要坚强得多,再苦的日子人家也是凭自己的劳动来赚钱,不像她,靠出卖身体和自尊生存。 在人格方面,小钟比她高贵多了。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对我好。” 盛开淡然道:“我不是什么慷慨的大善人,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高贵,咱们都是普通人,给我做饭是你的工作,你全心全意地照顾我,得你该得的工资,我呢,也没给你什么。那些面膜、化妆品,是因为我怀孕了,没法用,扔了浪费,不给你也会给别人。你不用觉得这是多么大的恩赐,当作平常的东西用就行。” 小钟乖乖巧巧地点头,“我知道了盛小姐。可您就是很好,我家里有两个姐姐,但我和她们不亲,我是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我要出来上学,两个姐姐都不愿意,觉得凭什么她们不能上学,我就可以。她们想让我留在村子里,和她们一样,打工、嫁人,生一堆娃娃,把一生都困住了。我不想这样。我逃出来,家里面没有给学费,我就自己挣,当保姆也好,清洁工也好,对我来说都是工作。我也遭受过不少冷眼,见识过人情冷暖,直到遇到贺先生,还有您,你们都是有钱人,但也都是好人,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 盛开听着这一番朴实的话,感受到小钟的真诚,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冷漠。 她早就过了对谁都推心置腹的年纪,一颗心百炼成刚,已经不会轻易动容了,可今天还是被感动到。 为小钟积极向上拼了命都想蹚出一条路的生命力,也为她真心诚意的祝福。 盛开微微一笑,不再是冷冰冰的模样,“你会有出息的,我相信。” 小钟憨憨地笑了下,旋即又苦了小脸,“盛小姐,那今天的事,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凉拌呗。” 盛开轻吐出一口气,话音刚落,门就猛地从外面被推开,贺廷焦急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她的时候,他还有些怔愣,下一秒,直接面罩寒霜。 “骗我?” 第240章 算我求你 贺廷冷冷两个字吐出来,小钟就知道她惹了大祸,吓得浑身一抖。 盛开看着面容沉冷的贺廷,心脏也是紧缩了下,站起身来,却是将小钟挡在了身后。 她没想到,贺廷真的会赶回来。 看上去,还有些着急的样子…… 他是真信了小钟的话,以为她晕倒了? “对不起。” 盛开第一时间道歉,把责任揽了下来,“是我让小钟给你打的电话,我想看看,你能不能为了我回来。” 对上贺廷酷寒的一张脸,盛开后面的话夭折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贺廷轻易不发怒,他真正生气的时候,整个人沉静如深渊,周遭的冷气特别恐怖,会骇得人无法开口。 此刻不只小钟瑟瑟发抖,盛开也紧张得不行。 贺廷定睛看了她片刻,似乎在原地缓着气,盛开怯怯地看着他,甚至想说:要不您走? 现在回去,应该也来得及。 但她怂,没敢说。 戚威就站在贺廷身后,表情复杂地看着盛开,满脸都写着“勇气可嘉”几个字。 “先生,咱还……回去吗?”戚威乍着胆子开口。 贺廷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让戚威低下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 贺廷沉着一张脸,站在玄关换鞋。 盛开赶忙狗腿地跑过去,主动打开鞋柜,帮他换了鞋,又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殷勤得很。 “小钟,给先生倒杯热水。”盛开吩咐站在原地吓得一动不敢动的小钟。 小钟连忙应了几声,麻利地给贺廷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 “先生,我……” 小钟一咬牙,一闭眼,“对不起贺先生,是我骗的您,不关盛小姐的事。” 她鼓起勇气承认错误,说完之后脸都白了。 端着水杯的手,也在不停发着抖。 “是我的错。” 盛开赶忙上前,对贺廷解释道:“我下午在沙发上坐的时间久了,起来的时候的确晕了一下,但没那么严重,小钟也是情急之下才给你打的电话,说到底是我不好,没拦住她,也没第一时间跟你说明情况。” 她抿了抿唇,嘴角有些苦涩,“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盛开以为他顶多派戚威过来看看,或者请个医生上门,这都是他心疼她的表现了。 那样她也不会太过内疚。 反倒是他就这样回来了,让盛开有些不知所措,也只能尽可能平息他的怒气了。 想来,许韵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闹他呢。 “什么叫没想到我会回来?” 贺廷声音冷得像是凝了冰,“你怀着孕,晕倒了,我能不回来?” 盛开对上他沉寒如墨的眸,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她心里清楚,贺廷对“撒谎”、“欺骗”,几乎是零容忍。 他能够容忍许韵自杀、装病骗他,却未必能够容忍她装病骗他,爱与不爱有时候界限也很明显。 “对不起。” 盛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道歉。 贺廷凝眸看了她片刻,伸手接过了小钟的水,“你走吧。” 盛开蓦地一抬头,小钟眼圈霎时红了,朝贺廷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贺先生。” 又朝盛开鞠了一躬,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盛小姐,我以后不能再来给你做饭了,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把孩子顺顺利利地生下来。还有,最好还是找个24小时的保姆吧,这么大的房子,您就一个人住着,太不安全了。要是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您真的晕倒了,身边没个人怎么行呢……” 小钟唠唠叨叨地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对贺廷道:“贺先生,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个话,但盛小姐真的……挺不容易的。她人这么好,又这么爱您,还怀着您的孩子,您应该对她好一点。要是真的失去了她,您到哪再去找一个盛小姐呢?” 她又鞠了一躬,捂着脸拿起自己的背包就要走,盛开将人拦住了,“站住。” “盛小姐……” 盛开抬头看向贺廷,深吸一口气,“今天的事是我的错,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能不能,别赶小钟走?我们处惯了,我也吃惯了她的手艺,这个时候再换人我未必能习惯,别人也未必能全心全意地待我……” 看着贺廷不动的神色,盛开心下一慌,主动上前抱住了他,扯了扯他的衣衫。 “算我求你,行吗?” 第241章 峰回路转 盛开主动示弱,一来是真的理亏,二来也是为了留下小钟。 她对人的信任度很低,一时半会儿很难建立起来,更何况最近还出了食品安全的问题,更让她心中惶恐不安,总有一种“有人要谋害本宫”的生存危机感,今天刚跟小钟推心置腹过,信任度已经建立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自然不想让小钟离开。 乐薇有句话说的很对,“这年头靠谱的保姆比靠谱的男人还稀缺。” 贺廷业务繁忙,不可能24小时陪着她,给她的时间本来就很少,还要分一半的时间给许韵。 盛开从不指望他什么,之前想过要提前找好月嫂和保姆,小钟这种体贴又勤快的,当然不能就此错过。 贺廷看着趴在怀里的女人,眸色不辨喜怒,只问道:“你和小钟认识多久?” 嗯? 盛开微微一怔,抬眸想了想,“算上之前在1号公馆见过的时间,一年多吧。” 小钟点点头。 她到贺廷手下做事,总共也就一年多。 也是最近几个月,才被贺先生派过来照顾盛开的。 贺廷捏了捏盛开的下颌,眸色微暗,“认识一年,就让你这么在乎?我重要,只是她重要?” 盛开:“……” 小钟:“……” 此时此刻,盛开和小钟两脸懵逼。 贺廷这是在,吃醋? 松开她的下颌,贺廷轻哼一声,“我说让她走,没让她彻底离开,你们在我面前演什么生离死别?” “……” 盛开和小钟这才知道是她们误会了。 贺廷没有要赶走小钟的意思。 两个人面色都是一喜,小钟简直要喜极而泣,不住地鞠躬,“谢谢贺先生将我留下!” 贺廷偏头看向小钟,神色淡淡,“难得盛小姐和你投缘,接下来的日子你就留在帝临别墅照顾盛小姐吧,不用回1号公馆了。我知道你还打着别的工,我照着原来的工资给你加三倍,除了上课的时间,你就过来专心照顾盛小姐吧。等孩子出生以后,根据你的表现,工资再涨。如何?” 小钟宛如天上掉馅饼,整个人都愣住了。 盛开笑道:“还不快谢谢贺先生?” “谢谢贺先生!”小钟又是一个猛鞠躬,一改方才的哭包脸,欢天喜地地走了。 盛开也很高兴,没想到事情能够峰回路转。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贺廷却是板着脸道:“还笑得出来?今天的事,没跟你算账呢。” 身上还背着官司,盛开哪里还笑得出,赶忙收了笑容,从贺廷怀里退出,在他面前站好,规规矩矩的。 “您想怎么样,我接受您的处置。” 她站在那,一副认罪伏法的低眉顺眼模样。 盛开向来敢做敢当,也知道今天这事轻易过不去,迟早得要有个结果。 贺廷不轻易动怒,一动怒势必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她已经准备好……付出代价了。 “累了。” 贺廷忽然轻叹出这两个字,捏着她的脖颈带着人往房间走去,“罚你今天晚上给我按摩。” 第242章 关心则乱 盛开已经做好了今天会被贺廷整个半死的准备。 也是她活该,不应该去触龙鳞。 没想到贺廷只是让她按摩了一会儿就放过了她,这么仁慈,反而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怎么?” 贺廷看着她一脸“就这?”的神色,撩了下眼皮,“还想让我给你一顿打?” 盛开赶忙摇头,讨好地笑道:“贺先生是最宽宏大量的,才不会和我一般见识。” “我是懒得和你计较。” 贺廷掐了下她的脸以示惩戒,他躺在床上,握着她的手,神色有些疲惫。 盛开挺着肚子坐在那,感觉自己像极了弥勒佛,现在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尽快卸货,她也能轻松些。 但乐薇也明确告诉她,生完才是开始。 带孩子比生孩子更难。 生育对女人而言是如同脱胎换骨般的大事,影响一生。 盛开觉得,从知道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在改变了,在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许韵怎么样?” 盛开本不想问,但还是问了出来。 她总是摸不清贺廷对许韵的态度究竟如何,说他利用她吧,他又挺在意的,还会惦记着去医院看她。 说他在意呢,盛开又觉得贺廷对许韵有时候比对她还要冰冷。 好比现在,提起许韵,他面无表情。 似乎都得反应片刻,才能想起来她问的是谁。 贺廷墨黑色的眼眸散发着慵懒的光,低沉的声音由于疲倦透着一丝哑,“戏快演到头了,已经在为出院铺路了。一口一个医学奇迹,生怕我真的以为她得了绝症。许韵如果进娱乐圈,应该会发展得很好。” 他口气平淡,但盛开怎么听都觉得他满嘴都是对许韵的嘲讽。 如果喜欢一个人,会这样刻薄地嘲讽她吗? 盛开正想着,虎口处就被捏了一下。 “啊。”她吃痛,觉得手指头都麻了,没好气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把他的手拍开,“疼。” “还知道疼啊?” 贺廷幽深的眸看着她,“你今天,真的吓到我了。” 说起今天的事,盛开又有些心虚,她摸着虎口被捏的地方,抬眸看着贺廷,“不至于吧,小钟的语气那么夸张,一听就知道不够真实。我要真的晕倒了,她可能也来不及给你打电话,肯定第一时间叫120了。” “有道理。” 贺廷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此事的不靠谱之处,却又轻叹一声,“关心则乱,上当也没办法。” 关心则乱…… 盛开看着他,微微一怔。 他是真的,有在担心她吗? “来。” 贺廷朝盛开伸出手,盛开顺势躺在了他身旁,感受到他在她额角落下轻轻一吻,这一吻也彰示着他不生气了,盛开紧绷的一颗心稍微放松了些,听他轻声道:“以后不要骗我,类似事情,不允许再发生。” 他语气不容置喙,盛开乖乖点了点头。 “不会了。” 盛开道:“你没看今天小钟都吓成什么样了,又是哭又是笑的,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 贺廷在盛开额头上轻点了一下,“我说的是你,提小钟做什么?” 想起今天贺廷对于小钟的醋意,盛开觉得莫名其妙得很。 但此刻她不敢惹他,只好点点头乖乖应着,“我哪敢骗你,不要命了吗?” 贺廷轻哼一声,“没你不敢做的事。” 他声音严厉起来,“别的事情都能容你纵你,只是隐瞒和欺骗,是我的两个雷点,你知道。” 盛开心脏倏然收紧,对上贺廷冷沉沉的眸,点了点头。 她能不知道吗? 这两个雷点,她以前没少触犯,哪一次不是引起轩然大波,贺廷的雷霆之怒,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而她每一次以身试法,付出的代价都非常大。 大到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胆寒。 这一夜惊魂,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翌日便是腊月二十八,贺廷难得能在这边陪她待上一天。 盛开一大清早就醒了,却硬是被贺廷抱着睡到了日上三竿,贺总裁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能睡一次懒觉,盛开看着他赖床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再怎么强大、高冷的人,卸下周身的包袱后,也只是一介凡人。 但盛开一点儿也不介意看到贺廷凡人的样子,每当这种时候,她反而会觉得自己离他近一点。 不像平时那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 然而,她大意了。 贺廷醒来后就精神了,硬要跟她秋后算账,盛开敢怒不敢言,只好使出浑身解数伺候这个祖宗! 直到腮帮子都酸了,嘴唇也肿了,贺廷才拍拍她潮红的小脸,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行了,起来吧。” 贺廷刚要下床,盛开却拽了他一把,直接将人扑倒在了床上。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嘴巴也没洗没漱口,就这样对着贺廷的嘴亲了上去。 “!”贺廷显然没想到她能狗胆包天做出这种事,人都被她亲懵了。 盛开就是气不过他秋后算账,想报复一下。 亲一口她就想跑,结果刚往外爬了几步,睡袍就被一只大手扯住了。 贺廷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干完坏事就想跑,嗯?” 第243章 大尾巴狼 贺先生从来都不好惹。 盛开每次撩完虎须都后悔,但也总是不长记性,也可能真是应了贺廷那句话,“没你不敢做的事。”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将她吃下去的东西又喂给贺廷吃,美其名曰让他尝尝自己的味道。 贺廷眯起眼睛的一瞬间,盛开就知道自己要完。 在床下她都从来不是贺廷的对手,更何况是在床上,她强吻过后,轻轻松松就被男人报复了回来。 只是贺廷吻她,可不像她那般带着蜻蜓点水的温柔,粗鲁得很,弄得她呜呜直叫。 最后直接四脚朝天倒在床上挣扎。 每当这个时候,盛开都觉得贺廷不像是接受过绅士教育的总裁,更像是山沟沟里长出来的土匪。 而她就是被强抢的民女,挣扎无门,那叫一个可怜。 “呜呜呜……” 盛开受不住了,抓着贺廷开始求饶。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他腰眼的位置轻轻挠一挠,这里是他的敏感点,也是他的软肋所在。 贺廷终于暂且放过她,两只手撑在她身侧,垂眸看着她,“知道错了?” “嗯嗯嗯,错了。”盛开眼角都红了,可怜巴巴地点头。 刚才有多胆大包天,现在就有多怂包。 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 但贺廷显然没这么容易放过她,轻哼一声,“晚了。” “……”盛开欲哭无泪。 太阳在天空升得很高很高,这场旷日持久的“惩罚”还没有结束。 盛开也身、体、力、行地尝到了惹贺总裁的悲惨下场。 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地往外飚,打湿了枕头。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红着眼睛瞪着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的男人,色厉内荏地控诉道:“你就这样干吧,也不怕孩子笑话你,为老不尊,大尾巴狼,混蛋……” 盛开哑着嗓子蹦出一个个词,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起来。 贺廷反而不厚道地笑了,他坐在床边,凑过去擦掉她的眼泪,“不舒服吗?我看某人刚才还挺享受的。” “享受个……” 男人不允许她爆粗口,盛开硬生生把后面的那个字咽回去,又不甘心地忿忿道:“享受的是你,我享受什么了?” 她哭都来不及,还享受? 贺廷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你又是叫老公又是叫哥哥的,声音那叫一个甜。” “……” 盛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么不要脸的话,他都说得出来? 她那是被谁胁迫着叫的? 要不是这样叫,他会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吗? “你走吧。” 盛开指着门的方向,板着脸,“以后休想让我再这样叫你。” 贺廷看着她凶巴巴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她红通通的鼻尖上掐了一下,“这可由不得你,马上要成为贺太太,以后这声老公就是日常称呼了,让你提前习惯一下,没什么不好。当然,叫哥哥也行。” “你大爷的。” 盛开脱口而出一句。 “嗯?”贺廷目光倏然变得危险起来,“说什么?” 盛开秒怂,改口,“我说,管你叫大爷好了。” 话音刚落,就被贺廷挠了痒痒,盛开在床上扭动着身体,忍不住告饶,“不敢了不敢了……” 她真是怕贺廷再收拾她一顿,他的体力惊为天人,她可不想死在床上。 “打不服的小东西。” 贺廷扬手在她身后拍了一记,“起来收拾一下吧,我去做饭。” 盛开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目送着他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她闹腾的身影变得安静下来,望向窗外,神情也有些飘渺。 这样的时光,对她来说已是弥足珍贵。 过一天,便少一天。 第244章 模特 正式休假后,贺廷就彻底放下工作,没有再出去忙。 在家里的贺总,表现出来的状态和平时完全不同。 换下西装革履,穿着家居服,泡上一壶茶,坐在书房或看书或练字,像个赋闲在家的退休老干部。 盛开很喜欢看贺廷看书、练字的模样。 妥妥一个安静美男子。 造物主是存在着一些偏心的,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好看,不用做什么,坐在那就是一幅画。 但盛开属实没想到,贺廷居然真的会画画! 在偷拍贺廷看书被当场抓包后,盛开就被贺廷安排着成了模特,坐在飘窗上,展览着自己。 “你真要画我啊?”盛开有些忐忑。 贺廷将画板和画笔准备好,抬头看她一眼,“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不,我是对你的画功没信心。” 盛开十分大胆地对贺廷表示怀疑。 贺廷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当着她的面,给骆珩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哥?我正要去展会呢。” 骆珩那边透着匆忙,贺廷之所以如此清闲,是因为拉了表弟当壮丁,骆珩忙了好几天,两条腿都跑细了,唯一的安慰是秋胜男也没休息,和他一起奔波着,他一面心疼她辛苦,一面又为时时看着她而开心。 贺廷直截了当地问他,“我画功如何?” “啊?” 骆珩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道:“当然很好啊,国画、油画、水墨、素描……没有你不会的吧。那一屋子的奖状和奖杯呢,全都是国家一等奖。我记得哥你高中时的一幅油画作品还被f国大使馆收了,当时拍出了天价,姑姑还特意摆了宴席庆祝呢……怎么了,你又有什么佳作了?” “可以了。” 贺廷没回他,说完这三个字就挂了电话,完全把弟弟当成一工具人。 盛开则已经听愣了。 她知道贺廷从小接受的都是顶级的贵族式精英教育,母亲骆如意又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身为她的儿子,贺廷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但盛开还真是没见过贺廷画画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来。 也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厉害! 贺廷淡淡看她一眼,“这下放心了?” “放心。” 盛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她其实想说:是我人眼看狗低了。 贺廷没让她干坐着,给她拿了本书。 盛开生平还是第一次给人当模特,难免有些紧张,贺廷道:“放松,在我面前,紧张什么。” ……就是在你面前才紧张啊! 许是她控诉的眼神太过强烈,贺廷嘴角挑起一丝笑,“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要不,光着画?” “我就这样挺好。” 盛开立马乖觉,赶紧把书打开,调整好姿势,老老实实当一工具人。 贺廷无声笑了下,执起画笔开始安静绘画。 盛开一开始有些紧张,后来书看了进去,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以为这一画,怎么也得一下午,没想到贺廷的速度还挺快。 “可以了,你下来吧。” 贺廷淡淡道。 盛开偏头看着她,有些惊讶,“这就好了?” “收一下尾,处理一下细节即可。”贺廷依旧是那么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模样。 盛开很是好奇他把自己画成了什么样子,从飘窗上下来,走过去,“我能看看吗?“ “看。”贺廷笔下不停,还在处理着细节。 盛开满怀期待地迈着小碎步跑过去,然而在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她完全傻了。 “你怎么……” 第245章 她对他有吸引力 “……把我画成了这样啊?” 一句话,盛开断断续续地从嘴里说出来。 贺廷看她一眼,淡淡挑了下眉,“不好看吗?”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 贺廷的画功不俗,着色也大胆,将她画的宛如弗里达·卡罗笔下的人物。 那样的富有色彩,以及强大的生命力。 盛开其实有些吃惊,她不知道她在贺廷眼中是色彩斑斓的,她以为她的世界一片黑白。 没想到,会有彩色。 画中人坐在飘窗上安静地看书,书就支在高高挺起的孕肚上,姿态闲适,透出一股子慵懒的调调。 她以为自己的样子会很丑,但贺廷将她画得很美。 唯一让她有些难以接受的是…… “我的衣服呢?” 盛开明明穿着衣服,可贺廷硬是用他的画笔将她身上的衣服给扒光了。 贺廷对上她控诉的眼神,面色平静,理直气壮地说,“我喜欢不穿衣服的你。” 盛开:“……” 她实在是低估了贺总裁的脸皮,厚得堪比万里长城的城墙。 关键是,她明明穿着衣服,可贺廷像是有透视眼一般,将她里面的样子画得十分写实。 尤其是胸前那两点,下足了功夫。 一看就是她。 “这样可没法挂。”盛开有些遗憾,“只能摆在家里了。” “就摆在家里。” 贺廷在边缘处勾勒了一下,琢磨着她刚才话里的些许遗憾,偏头看她,“怎么,你还想拿它卖钱?” 盛开回望着他,诚恳地点点头,“是有这个想法来着。” “……” 贺廷脸上写满无语,摇摇头,笑骂道:“财迷。” 盛开站在一旁,定睛看着画上的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画她,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这样看着自己的样子,仿佛一个局外人。 抽离出来,欣赏自己。 而她以为的自己,和画中的女人,并不一样。 “我忽然想起了《泰坦尼克号》。” 盛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杰克给露丝也这样画过,我也体验了一回露丝的感觉。仿佛变成了艺术品。” 贺廷嘴角微微勾起,“你本来就是艺术品。” 盛开猛地一怔。 这句话像是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能从贺廷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居然夸她是个艺术品。 想来,应该是跟花瓶差不多的存在。 花瓶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还能插花,具有观赏价值。 贺廷把细节部分处理了一下,确实有一种锦上添花的感觉,盛开打心底认可他的画功。 “这幅画有名字吗?”她问。 贺廷点头,“有。” 盛开很是好奇,“叫什么?大肚婆?” 贺廷扭头看她一眼,嘴角抽了一下,无语道:“你对自己,只有这一个形容词?” 盛开耸耸肩,“我没文化,想不出什么风雅的词。您来呗。” 贺廷收了最后一笔,道:“墨西哥玫瑰。” 盛开一愣。 她看着贺廷,这下彻底惊讶了,“在你心里,我和弗里达·卡罗很像吗?” 弗里达·卡罗是墨西哥最富传奇色彩的女画家,一生历尽磨难,却向死而生,从未放弃过自己。 喜欢她的人管她叫“墨西哥玫瑰”,不喜欢她的人也觉得她天生放浪形骸,不是什么好女人。 盛开很喜欢弗里达,但她从不知道,贺廷也喜欢。 更不知道,贺廷给这幅画取名为“墨西哥玫瑰”,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也把她视为浪女。 “你是你,她是她。” 贺廷放下画笔,抽了张湿巾仔细擦了擦手,他看了一眼画作,又看向盛开,“原本没想用这种风格,只是你坐在飘窗上的那一刻,阳光洒下来,我确实看到在你身上盛开的鲜花,有种破碎而炽烈的美。” 他道:“像墨西哥玫瑰。” 盛开被他眼里的光刺到,也被他脸上的笑容晃到。 在这一刻,她能够清楚地肯定,她对于贺廷也是有吸引力的。 她心底,也像是盛开了一枝花。 一整个下午盛开都在欣赏着这幅画作,甚至看着看着出了神。 展会那边出了点状况,贺廷临时加了会儿班,在电话里将骆珩骂得狗血淋头,盛开一开始还没太在意,毕竟贺总骂人是常事,他倒不会这样劈头盖脸地去训下属,但对于骆珩,还有她,骂起来从来不嘴软。 足足骂了十分钟,听着贺廷越来越严厉的声音,盛开有些同情骆狐狸了。 也就是隔得远,不然骆珩早就挨上踹了。 在贺廷强大的气场下,盛开也坐不住了,偷偷拿出手机给秋胜男发信息,询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秋胜男也在忙着,没说别的,只是拍了张现场图给盛开发了过来。 盛开点开一看,竟然看到了海琳的身影! 站在海琳旁边的人分外眼熟,就是那日在商场见过的那位男明星。 他化了妆,穿着贺氏集团旗下的品牌服装,佩戴的首饰等也是贺氏旗下的,应该是请过来站台的。 只是他黑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营业的状态,海琳挽着他的胳膊像是在安抚着他什么。 该不会是在耍大牌吧? 盛开刚想着,贺廷就沉声对骆珩道:“跑到展会上耍大牌,给他脸了。换人。至于陈然,封杀。” “!”盛开蓦地抬头,瞳孔一缩。 贺总简单两个字,便毁了一个人的前途。 这便是,权势。 第246章 就是喜欢欺负你 贺廷怒意昭着,盛开只觉得心下沉然。 饶是那个叫陈然的男明星是海琳的男友,盛开也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有唇亡齿寒的胆颤心惊。 在娱乐圈混迹到一二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背后自然也有资本捧,但得罪贺廷依旧下场惨烈。 那么她呢? 男明星身后还有海琳,有海融集团给他撑着,她则无依无靠,茕茕孑立。 不拖累别人,都是好的。 骆珩应该也觉得贺廷的处罚过重了,在电话那头劝着。 盛开起身转到贺廷身后,给他捏着肩膀,她没有想要替陈然求情的意思,只是想让他消消火。 骆珩挨两句骂没关系,反正他脸皮厚,但城门失火容易殃及池鱼。 她可不想让秋胜男跟着遭殃。 贺廷没有理会盛开,态度依旧冷硬,“你告诉他,这是贺氏集团的场子,不是海融集团的。身为代言人,他需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利弊讲给他听,他若识相就知道该怎么做,若冥顽不灵,继续耍他的大牌,娱乐圈不缺明星,贺氏集团也不缺代言人。我花钱请的是代言人,不是祖宗。” 最后又撂下一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你就和他一起滚蛋!” 骆珩被骂得跟孙子似的,哪里还敢说什么,迭声应着是。 声音被贺廷给掐断了。 盛开站在贺廷身后,被他的怒火激到,心下一凛,给他按摩的手也顿了顿。 “继续。”贺廷冷冷沉沉的声音传来。 盛开赶忙恢复动作,继续给他按捏着肩膀。 本以为贺廷还要继续发火,没想到仅仅一分钟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周遭的冷空气渐渐消散。 贺廷的面容也重新恢复淡定,握着她的手,直接将人拉到了腿上,抱在怀里。 看着她,他问:“吓到了?” 盛开惊讶于贺廷的变脸速度,抿了抿唇,愣愣地点了点头。 贺廷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我故意吓唬骆珩的。这小子心软,懒驴一只,不抽着拉不动磨。” 盛开:“……” 这个形容是很贴切,只是这张嘴也是真的笋。 “合着您刚才都是在演戏?”她嘴角都跟着抽了抽,不禁想起之前她给他做秘书的时候,他也在办公室里骂过几个高管,哪次不是吓得人瑟瑟发抖,恨不得当场给他跪下,但骂完人后,贺廷该干嘛干嘛。 甚至……干她。 彼时盛开以为自己是他用来发泄的工具,虽然委屈,但在他的怒火下也敢怒不敢言。 现在想想,他都是在演戏,那么她当时在怕个什么劲儿? 贺廷嘴角轻扯,“工作时最忌感情用事,需要保持足够的理智。哪怕有情绪,也是演给人看的。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要是样样都动气,早就气死了。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理情绪。” 盛开哑口无言,“怎么听着,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话音刚落,就被贺廷捏了下腰。 她“嗷呜”一声,往他肩头磕了一下,跟他讨饶。 贺廷摸着她的头,淡声道:“工作的时候需要什么感情,都消耗干净了,还拿什么给你?” ……这话说的动人,再配上他深邃的眸,要不是盛开足够了解他,差点就信了。 “贺总,您以前可没少在发完火之后办我。” 盛开幽幽地看着他,“如果是在演戏,那您就是故意欺负我了?” 面对她的隐隐愤怒,贺廷却一点儿也不怕,反而笑道:“是啊,就是喜欢欺负你。” “……”狗男人! 第247章 大吃飞醋 到了晚上,展会结束后,盛开才从秋胜男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然,也就是海琳的男朋友,是贺氏集团旗下珠宝品牌的代言人,签约没多久,这份代言合同也是由海琳借着海融集团的名义牵线搭桥为他签下的,或许正因如此 ,陈然才答应了和海琳的交往。 这种各取所需、你情我愿的事情在名流圈屡见不鲜。 不足为奇。 原本一个小小的代言人也入不了贺廷的眼,偏偏陈然不知是最近星途太顺,膨胀了还是怎么,今天在展会上拒不配合,耍大牌耍到了秋胜男面前,秋胜男自然不会惯着他,说了他两句,陈然当场掉了脸。 海琳今天赶到现场就是为男朋友造势,保驾护航的,见男友“被欺负”,也来了脾气。 电话那头,秋胜男的声音说不出的疲惫,“一个是当红明星,一个是海家小姐,都是祖宗,脾气一个比一个大。你是没瞧见海琳那炸毛的样子,护小男友跟护崽似的,嗷嗷的。今天要不是骆珩在,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更逗的是,海琳在骆珩面前半点脾气都没有,撒娇撒嗔的,反而让她男朋友大吃飞醋。” 盛开听着都无语,海琳的恋爱脑她早已领教过数次,简直病入膏肓。 现在都作到了秋胜男面前。 “男姐,你别在意海琳,骆珩对她半点意思也没有。” 盛开倒不是为了骆珩解释什么,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秋胜男不开心。 秋胜男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海琳喜欢骆珩很多年了,得不到他还找了一堆他的周边,今天一看到陈然,我就知道海琳为什么会和他交往了,这么一看,海小姐倒也是个痴情种。” “她就长了一个脑子,还是个恋爱脑。”盛开忍不住吐槽。 她和海琳之间仇恨大了去了,自然不可能蹦出一句好话。 “不用为了生活拼命奔波的人才有资格恋爱脑。” 秋胜男声音嘶哑,“对于我们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生存问题永远是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谈情说爱,不适合我,我也没那个心思和精力。工作都要累死了,每天只想好好睡一觉,能健康活着就行。” 盛开听出秋胜男的劳累,她跟秋胜男的时间最久,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坐到这个位置上有多不容易。 她迟疑地问,“那你和骆珩……” “还那样。” 秋胜男淡淡道:“我们都清楚不会有什么未来,也从不谈那个,只看当下,在一块舒服就行,解决一下彼此的生理需求,这样就挺好。别说他对海琳没什么意思,就算有,我也不会干涉,他是自由的。” 盛开不知道秋胜男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她听了只觉得心酸。 哪个女人不渴望一段甜甜的恋爱,不希望有一个真正在意自己,能够爱护自己的男朋友呢? 之所以不再期待,是因为希望落空了太多次,心渐渐麻木。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对人对己都是好的。 盛开理解秋胜男,却也心疼她。 她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移开来,“今年你回老家吗?” “不回。” 秋胜男道:“留在京城过年。” “那你来我这吧。”盛开道:“咱们和往年一样,吃个火锅,看个电影,唱个k?” 秋胜男声音这才有了鲜活的笑意,“哈哈,行。” 两个人说好了,盛开便挂了电话。 一转身,就差点撞上贺廷,吓了她一跳。 贺廷目光雾霭沉沉,看着她,“今年过年,你不跟我过?” 第248章 跟我回家过年 贺廷这一声带着冷气的质问,直接把盛开给问愣了。 “你不是,得回贺家吗?” 往年每一年过年贺廷都得回贺公馆,届时贺老爷子也会回家,他要求子孙们都回贺家过年,毕竟是传统节日,人老了也喜欢孩子们承欢膝下热热闹闹的场面,贺廷身为贺家的长子长孙,自然更是不能缺席。 最初跟他的那几年盛开还有些不习惯。 外面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家家团圆的热闹景象,只她一人形单影只地看着电视吃饺子,平时不会觉得孤单,但一到过节的时候,心里就会觉得空落落的,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但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 人都是适应环境的动物,没人给她团圆、给她快乐,她就自己给自己找快乐。 所以每当临近过年,她就会提前规划,尽量不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往年会跑去国外旅游,或者和秋胜男找个地方度假,一线城市多的是过年不回家的外乡人,盛开也会和他们聚在一起,包饺子、看电影,蹦迪。 总之,人只要想热闹起来,总会有地方可以去。 盛开从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只是对于她的善解人意,贺廷并不领情,他神色不悦道:“你是我未婚妻,不应该跟我回贺家吗?” 盛开怔怔看着他,“你没……提前和我说呀。” 未婚妻。 这三个字贺廷提过不少次,可盛开丝毫没有代入感。 “贺太太”、“贺家大少奶奶”、“贺家儿媳妇”这些个身份离她都非常非常遥远,她甚至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不代入,更加不会像许韵那样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因为登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嫁给贺廷这件事情,不是她努力了就能够做到的。 因为决定权不在她这里,而在贺廷手上。 就好比现在,他让她回贺家她就得跟他一道回去,而且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她的错。 盛开心中只有苦笑,面上半点情绪不显,只道:“那我跟男姐说一声。” 她心里对秋胜男有些抱歉,说好了两个人一起过的,她却要放人家鸽子。 “实在不行就让男姐出去度个假,机票我给她包了。” 盛开对贺廷碎碎念着。 “你替秋总操哪门子心。” 贺廷声音清冷,“不出意外,今年过年骆珩会带她回骆家。” 盛开闻言,蓦地抬头,“不可能!” 贺廷瞳孔微眯,眸色也暗了几分。 盛开察觉到自己失态,赶紧收敛了一下情绪,道:“我的意思是,男姐应该不会答应和骆珩回去。” 京城骆家是什么样的家庭? 比起贺家,其复杂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骆珩虽不是骆老唯一的孙子,却也是孙辈中的佼佼者,当初要不是他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贺廷学经商,其实按照骆家的意愿,是想要培养他从政的。 骆家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可见一斑。 将来他的妻子,也势必是豪门贵女,强强联合。 灰姑娘嫁给王子这种戏码,现在电视剧都不敢演了,盛开清楚这一点,秋胜男比她更清楚,所以在和骆珩的这段关系中,她表现得格外理智、清醒,甚至一再地跟盛开强调,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沉沦。 骆珩和秋胜男之间的关系,跟贺廷和她之间的关系,本质上是一样的。 想配得上天之骄子,她们也得是天之骄女才行。 然而她们并不是。 一个是没有家族依仗的落魄千金,一个是出身草丛的金凤凰。 她们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得足够优秀,不嫁人也能安稳过一生,可如果选择嫁入豪门,那便是另一个领域,那个领域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不是她们能力够强就招架得住的。 “你倒是了解她。” 贺廷语调一直冷冷沉沉的,听得人心里发寒,“她为什么不跟骆珩回去?” 盛开总觉得贺廷的火气是冲她来的,心中发紧,说话也存了一份小心,“明天就要过年了,如果骆珩要邀请男姐跟他一起回骆家过年,不是应该提前邀请吗?我刚和男姐通过电话,她没有提过这个,我们还约好了要一起过年。如果骆珩跟她说了,她会告诉我的。” 贺廷看着她,“我怎么听着,像是在抱怨我没有提前和你说明?” 本来就是。 盛开心里腹诽着,嘴上却只敢道:“我哪敢抱怨您,您是老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她刚说完,手机就滴滴响了两声。 没等她给秋胜男打电话,秋胜男的信息先发了过来。 “骆珩让我今年过年跟他回骆家!” “搞什么?!” “有毛病!!!” 一连串的感叹号,充分地彰显出秋总监此时此刻的怒气。 盛开都无奈了,真不愧是哥俩,这些豪门贵公子,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能不能给人半点尊重啊? 第249章 胆子越来越大 “我给男姐打个电话。” 盛开此刻不想理贺廷,掐着手机去了阳台,听着秋胜男骂了骆珩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盛开权当秋胜男是她的嘴替,因为这些话她也想骂贺廷,但她没有这个胆子,听秋胜男骂完后,心里舒坦了不少。 等秋胜男骂够了,盛开才笑着问,“那你今年跟他回去不?” “回?回个屁!” 秋胜男火气依旧很盛,冷笑道:“我以什么身份跟他回骆家?p友?情人?我还想好好活着,不想死。” 盛开听秋胜男是真生气了,脸上的笑容也敛了下来。 “骆珩做事是不靠谱,但我也算了解他,他对你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像对待逢场作戏的情人那么潦草。他要是想带你回骆家,是打心底认可你是他女朋友了,才会带你回去的。” 盛开难得帮骆珩说了句好话。 说的也是实话。 骆珩虽然看着吊儿郎当的,不怎么靠谱,但盛开也算是和他一起长起来的,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公子哥,上学的时候骆珩也谈过恋爱,还是很认真地在谈,曾经还差点因为谈恋爱影响到高考。 也是有一些恋爱脑在身上的。 但从另一个层面说,也算是重情重义。 跟他这个冷漠无情的表哥比起来,骆珩起码还给出了几分真心。 秋胜男听着这番话,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深深叹息,“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得和他分开了。” “男姐……”盛开心口一窒,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秋胜男自嘲一笑,“只是我是个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京城骆家的骆公子?陪他玩玩也罢了,就算看在贺总的面子上,骆家的人也不会为难我。可是这事当不得真,我还没上头到以为攀上了骆珩我就能嫁入豪门。骆家那种地方,不是我能进的,我做得了秋总监,却做不了骆家的少奶奶,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 盛开心中陡然一凉。 秋胜男越是这样平静地陈述着事实,越是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在盛开心目中,秋胜男是顶优秀顶有魅力的女人,她视她为良师、益友,就见不得她自嘲自伤。 她严肃而又认真道:“男姐,不是你配不上骆珩,是他配不上你。他要是真有本事,自然能脱离骆家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给你一个未来。如果他做不到,那就说明他不是对的人,咱也没必要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盛开说完这句话,就见贺廷走了过来,她方才的话,自然也被他听了个正着。 贺廷脸色始终不是很好看,往常盛开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早就怂了,要多乖就有多乖。 可是今天,她既生他的气,也为了秋胜男生骆珩的气,而这份气又有蔓延到贺廷身上的势态,此时此刻她完全不想搭理这自私凉薄的两兄弟,她很想冲贺廷甩脸子,“你回家过年去吧,今年我就要和男姐一起过!” 只是她今天没吃熊心豹子胆,不敢说这话。 盛开刚要避开贺廷看过来的眼神,贺廷就朝她伸出了手,“手机给我。” ? 盛开愣了愣,“你要和……男姐通话?” 贺廷眉眼有一丝不耐,皱了皱眉,盛开秒怂,眼疾手快地将手机塞进了他手里。 ……真是半点骨气都没有。 贺廷拿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道:“是我。” 秋胜男的语气立马变了,“贺总,您有什么吩咐?” “过年给你休个假,想去哪玩公司报销,算是给你这段时间辛苦的奖励。”贺廷声音无波无澜。 秋胜男愣了愣,赶忙应下,“是!谢谢贺总!” 贺廷看着盛开,又道:“还有,别教坏盛开,她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盛开:“……” 第250章 容不得半点违逆 贺总说人的坏话通常不背着人,而是当面说。 盛开听着他对秋胜男的警告和吩咐,满脸的黑线,抬头瞪着男人,却敢怒不敢言。 什么叫男姐教坏了她啊? 她还想说他把骆珩给带坏了呢,以前挺重情义一小伙,现在变得这么自私薄情。 挂了电话,贺廷将手机还给了盛开,倒没跟她发脾气,只是语气有些冷地吩咐道:“秋胜男和骆珩的事你别管,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操哪门子的闲心。” 盛开接过手机,垂着头有些不服气道:“骆珩我管不着,可男姐的事我不能不管。” 贺廷声音一下子沉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 他一向强势冷硬,容不得半点违逆。 甚至连不服气也不行。 盛开抬头看着贺廷,对上他的冷脸,眼底没出息地泻出几分怯意,却还是忍不住道:“为什么?凭什么?你们高兴了就跟我们玩玩,想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得去哪,不高兴了就冲我们甩脸子,还不许我们委屈。” 她说着说着也生起气来,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 到后面,已经变成了实打实的控诉。 可贺廷的脸色没有半点转圜和对她的心疼,依旧冷沉得要命。 “你委屈什么?” 贺廷看着她,神情淡漠,眉宇间的不耐也越来越明显,“让你跟我回贺家过年,就这么让你委屈?” 盛开心口钝痛,一股一股的凉气往外冒,最终都化为了酸涩。 她本以为贺廷是了解她的,但也只是自以为而已,贺廷根本就不懂她。 不懂她心灵的缺口,不懂她内心的不安、怯弱,更加不懂她此时此刻委屈的成因在哪。 盛开垂着眸,大过年的,她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受控地顺着脸颊滑下来。 “我没有不想陪你回贺家过年,我也不是因为这个觉得委屈……” 贺廷冷声,“那是因为什么?” 盛开被他一呵,蓦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和铁沉的脸,满腹的话忽然之间什么都不想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再多他也不会理解,情人也好,未婚妻也罢,看似名头变了,实际上在贺廷眼里,她还是那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一个宠物而已,主人会在意它的喜怒哀乐吗? 有的主人会在意,但她的主人并不。 盛开能怪什么? 怪自己奴性不够强吗? 心一凉,情绪也渐渐变得冷静了下来。 盛开再一次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不想再和男人犯矫情,没的惹人厌烦,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抬起头来看着贺廷,眼中的泪尚未干涸,但眸色已经变得清澈,“没什么,我和您一起,回贺家过年。” 贺廷定睛看着她好半响,声音愈发冷漠。 “问你话你不说,那就别摆出一副委屈脸给我看。” 盛开攥了攥手,抬起头来擦了擦脸上的泪,仰头看着男人,“是,我知道了。” 他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工具人。 她配合便是。 第251章 做什么都是错 盛开没再跟贺廷闹脾气,贺廷也没有开口哄她。 其实人都是恃宠而骄的,只会在宠自己、在意自己的人面前耍脾气,当发现你的情绪对方根本不在意的时候,慢慢的也就不会再耍脾气了,还是那句话:没有期待便不会失望,不再失望,生活也就变得平静下来。 这些年,盛开已经习惯了自己调试情绪,不然她也不会在贺廷身边待上这么多年。 只是她心底也愈发清楚:她和贺廷走不到最后,迟早有分开的一天。 就算是宠物,也有老病死的一天,不可能一直陪伴主人。 养宠物的人也该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它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走不完全程。 而盛开也发现,当她不再和贺廷闹脾气,变得听话懂事,以他的需求为准之时,他们之间莫名和谐。 这样就挺好。 * 晚上依旧是贺廷做饭,盛开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盛开虽然做饭没什么天赋,但择菜、切菜还可以,慢慢地也练了出来,其实她有刻意在练习,总觉得将来有一天这些技能都会派上用场,贺廷做饭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看着,最起码把流程通通都记在脑子里。 锅里热好油,贺廷偏头看一眼案板上的菜,点头,“刀工有长进。” 盛开微扯嘴角,“谢谢贺先生夸奖。” 贺廷抬眸扫了她一眼。 她是在感谢,只是语气说不出的冠冕堂皇,听不出一点真情实意。 贺廷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静默,盛开也没太在意,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贺总裁的高冷模样。 今日贺廷多做了些,三菜一汤,两荤一素,都是盛开爱吃的。 盛开主动给贺廷盛好饭,盛好汤,待他提起筷子,她便也开动,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见她吃得欢,贺廷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缓和,还主动给她夹了菜。 盛开忙将碗双手端起来,刚要道谢,却被烫了一下,赶紧将碗放下,将烫到的手指捏住了耳垂。 道谢的话顿时变成了……“好烫!” 贺廷的神色也为之一变。 “我看看。” 他放下筷子,朝她伸出手,盛开把手递过去,掌心有些红,下一秒就被贺廷“啪”的拍了一下。 ……更红了。 盛开吃痛,“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缩回手,看着贺廷。 干嘛打她? 贺廷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得沉冷下来,“你没完了是吗?再跟我闹。” 这下盛开真有些委屈。 她搓着掌心,“我怎么闹了?不是你教我的吗,长辈给夹菜,要双手将碗捧起来接,以示尊重。” “呵。” 贺廷被她气笑了,“我是你长辈?” 他不是她长辈,他是她大爷。 盛开抿着唇,在心里暗暗吐了这一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贺廷冷冷戳破她,“平时你会这么规矩?只有跟我闹别扭的时候,才假模假样地规矩,心里越是有气,就在我面前表现得越客气。指着我夸你呢?” 盛开垂着头不吭声。 他说的是事实,可真话总是扎人,贺廷又总是毫不客气地往人肺管子里捅。 什么叫做“假模假样的规矩”,她就不能是真规矩吗? 还是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装模作样,假得不能再假的女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盛开已经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贺廷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肝脾肺肾揪成一团的难受,一张口就尝到满嘴的苦涩,她看着他,眼眶都有些模糊,“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 贺廷微怔,看着她,眉心重重拧成一团。 就在他张口想说什么之时,门被重重地敲响,有种将门砸破的冲动。 这两日贺廷在家,就让门口的保镖撤了。 不然也搞不出这样的动静。 盛开坐着没动,贺廷起身去开门,门一开骆珩火急火燎的身影就冲了进来,“哥!” 他叫了贺廷一声,却将目光投到盛开身上,气急败坏道:“你把阿男拐到哪去了?” 第252章 自以为是的爱 盛开本来心情就不好,被骆珩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火蹭地蹿了起来。 她不敢在贺廷面前造次,但不代表谁都能指着鼻子骂她。 “呦,骆少。” 盛开坐在椅子上不动,挺着肚子冷冷瞧着他,“怎么跑来找我要人?男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盛开,你少特么在这给我装蒜……” 骆珩话音未落,就被贺廷一脚踹地一个趔趄,往前跌了两步,狼狈地站直了身子。 “哥……”骆珩疼得脸一抽,回头看着贺廷,眼神中带上一丝畏惧。 贺廷面无表情地抬起眼,声音沉冷,不怒自威,“这张嘴不会说人话,就缝上。” 骆珩双唇紧抿,站在那顿时老实了。 盛开在旁边冷眼旁观。 她从小和骆珩一起长大,知道骆珩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在家里被娇宠着长大,模样又好,走到哪都被人捧着,自然也养成了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模样,谁都不怕,唯独怕他大表哥,也就是贺廷。 盛开之所以对贺廷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也是因为小时候见骆珩被抽了太多次。 脸上的红印子,番茄一样的烂屁股,有一次盛开甚至见骆珩被绑起来吊在了树上,都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骆珩敢在别人面前咋咋唬唬耍他的少爷脾气,在贺廷面前乖得像只病猫。 不过盛开也没什么资格嘲笑他,他俩半斤八两,谁也不用笑话谁。 贺廷冷视了骆珩一会儿,语气不轻不重道:“道歉。” 骆珩转向盛开,眼神中的愤怒依旧明显,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 道完歉,又立马问,“阿男到底去哪了?” 盛开看着满脸焦急的骆珩,淡淡道:“你真的关心男姐去了哪吗?” 骆珩脱口而出,“废话。” 说完又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冲,偷偷朝贺廷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子都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生怕他哥再踹他一脚。 “你关心她的安危,却并不在意她的感受。” 盛开淡淡道:“骆珩,自以为是的爱,到头来只能感动自己,感动不了别人。” 她说完这句话,骆珩脸色倏然一变。 贺廷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盛开没去看贺廷,只盯着骆珩,听他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你想带男姐回骆家过年,出于什么目的?”她问。 骆珩拧眉,“什么目的?我和阿男在交往,她过年不回家,我带她回我家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么。” “那你提前跟她说了吗?问过她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回吗?”盛开再问。 骆珩有些语塞,“我……” “自始至终,都是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你考虑过男姐的感受吗?” 盛开脸色凉下来,“你说你们在交往,如果你对男姐是认真的,真的存了这份想带她回家的心,那就得仔细考虑一下你们的未来。男姐很优秀,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们两家家世背景悬殊太大,这份压力,是你带给男姐的,你要让她自己去消化、去面对吗?” 骆珩怔了怔,想起秋胜男今天对他骤然冷却下来的态度,忽然明白了原因何在。 他沉默下来,盛开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贺廷酷寒的一张脸。 贺廷看着她,语带碎冰。 “自以为是的爱,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盛开喉头哽了哽,脸倏地一白。 第253章 我有这个本事 盛开指责骆珩的时候,确实不可控地代入了一部分自己的情绪。 毕竟在她心里,她和秋胜男的处境是一样的。 都是这些公子哥的玩物罢了。 但她这番话落在贺廷耳朵里,就有指桑骂槐的意思了。 原本她今天就和贺廷闹得不痛快,眼下气氛有更加恶化的趋势,整个客厅都冷了下来。 骆珩个缺心眼的,完全没有眼力见儿,打破沙锅问到底,“那阿男究竟去了哪,能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要去找她?” 贺廷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锐利的眼刀朝骆珩射过去,“人是我安排走的,你有什么意见,跟我说。” 对上他哥,骆珩立刻哑了。 “哥……是您让阿男走的?为什么?” “因为你今年带她回不了家。” 贺廷面容沉然,不咸不淡的语气,“据我所知,小舅年后给你安排了相亲,供电局林局的千金。” 盛开闻言,脸色一变。 骆家想和林家联姻,这事男姐知道吗? “我不去!” 骆珩脸上说不出的抗拒,“我不要别人,我只要秋胜男。” “这句话你用不着跟我说。” 贺廷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你想娶谁是你的事,但你能娶谁,你自己说了算吗?” 骆珩不服气地驳了句,“那哥你呢?你都能娶盛开,为什么我就不能娶阿男?” “我有这个本事,你有吗?” 贺廷说话毫不客气,“我在贺家说了算,你在骆家说了算吗?小舅、舅母,会听你的吗?” “我……”骆珩想起自己那对强势的爹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贺廷道:“既然现在没这个本事,就不要随便给人承诺。你贸然将秋胜男带回骆家,会将她置于何地?你考虑过后果吗?” 骆珩原本倔强的面容在贺廷一连番的死亡拷问下四分五裂,溃不成军,眼睛都红了。 他站在那里,像是无措的孩子。 这一刻,盛开忽然想起了曾经在学校,因为早恋打架被罚在全校师生面前念检讨的那个骆珩。 北风萧瑟,那个明朗的少年站在台上,愣是把检讨变成了演讲,在冬日里给所有人心里燃起一把火。 那时候的骆珩,少年英姿焕发,天不怕地不怕,朝气蓬勃。 可现在的他,明显多了一份沉重的慌张。 那是来自现实的压力。 人在无知的年纪,最是无惧无畏,觉得天王老子都挡不住爷的爱情。 然而长大后,发现什么都很实际,只有爱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得见却抓不住。 盛开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贺廷朝骆珩走过去,在他后脑勺拍了下,“这点出息。” 他道:“本事都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只看你有没有这份心,又能坚持多久。永远不要去夸口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给人希望,又让人希望落空,这才是最伤人的。秋胜男比你清醒理智得多,你也该长大了。” 盛开听着贺廷说给骆珩的话,心却陷入一片恍惚。 给人希望,又让人希望落空。 她想问的是:贺总,一直以来,你不是也这样对我的吗? 第254章 不要再凶我了 骆珩被贺廷一番话收拾得服服帖帖,但走的时候还是有些蔫头耷脑。 要出门的时候,他回头不甘心地跟盛开说了一句,“你跟阿男说,我是不会放弃的。” 盛开:“……” 她满心无语,没好气道:“要说你自己说,我不做你的嘴替。你的闲事,我也不想管。” 骆珩还没表示什么,贺廷却冷哼一声,“你管的还少吗?” 盛开对上贺廷的锐利眼眸,忽然哑火。 想起他之前对她的警告,让她不要去管秋胜男和骆珩之间的事情,可她今晚还是管了。 骆珩一走,盛开就心虚地想跑,刚迈开两步,就被贺廷喝住了,“去哪?” “回,卧室。” 盛开回头,弱弱地说了句,眼看贺廷朝她走过来,她吓得赶紧道:“今天是骆珩自己找上门来的,不是我想管他和男姐的事,我也没把你的话当耳旁风,我记着呢……我以后不管了还不行吗?” 她怕贺廷逮着机会,上纲上线地收拾她。 刚的时候她是真刚,但怂的时候也是真怂。 贺廷看着她的小怂模样,反倒是被她给气笑了,“这会儿倒是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来着?” 盛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过来。”贺廷又板起脸来。 盛开听着这两个字,下意识就想跑,却又知道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她跑也跑不了。 要是被他抓到手,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我过去……但你得保证不能打我。” 盛开说完,看着贺廷沉然的脸色又补充道:“殴打孕妇是犯法的!” 还殴打…… 贺廷冷清清地看着她,“用不着你给我普法,法律知识我比你懂。” 盛开一怔,蓦地想起来贺廷在大学的时候还修过法学双学位,跟他玩法律,她玩不过他。 别说法律,别的东西,她也没有一样玩得过他的。 这个男人太强大,懂得东西也多,她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却也更加知道如果惹到他会是什么下场。 十个她再加上八百个心眼子,也不是贺廷的对手。 “还躲?过来!” 贺廷朝她伸出手,语气不容置喙。 盛开只得朝他迈步过去,刚走到他面前,她就主动上前抱住了他,也让贺廷落在她身后的大掌泄了力。 “你别凶我了。”盛开靠在他怀里,委屈巴巴地说。 贺廷挑起她的下巴,垂眸看着她,“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盛开撅着嘴,“今天,一直都挺凶的。” “呵。” 贺廷没好气地嗤笑一声,“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吗?是谁今天先冲我甩脸子的,你今天有个好脸吗?宁可和秋胜男一起吃火锅也不想跟我回贺家过年,一会儿说我是你的长辈,一会儿又说什么自以为是的爱……” 他说着说着,抬手在盛开的额头上点了点,“你这小脑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盛开被他戳得脑袋直晃。 她抬眸看着他,“你可真记仇……” “嗯?”贺廷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盛开见势不妙,又赶紧垂下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讨好的样子十足。 “我没有不想和你回贺家过年的意思,只是你说的太突然了,我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跟他作着解释。 “有什么好准备的?人你都见过,年夜饭跟之前的家宴差不多,只不过是人会稍微多些。” 贺廷抿了下唇,道:“我的那些个弟弟,也会去。” 盛开蓦地抬头。 贺董事长的私生子们,也会回贺家一起过年? 第255章 不伤人,只伤己 贺廷是独生子,只是被迫多了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盛开一直都知道,但从未见过他们。 一想到今年在贺家的年夜饭会见到他们,盛开便觉得这顿年夜饭,或许不会那么简单。 白天两个人闹了别扭,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 其实贺廷有时候也并非不好哄,单看盛开愿不愿意放下身段,又能卑微到何种地步。 贺廷在别人那里是软硬不吃,在她这里好歹还吃几分软。 只要盛开不跟他硬刚,大多时候吃不了亏。 不动情就好了。 情这东西,一旦动了,不伤人,只伤己。 * 翌日便是除夕。 下午时分,贺廷和盛开便整装待发,先去接了骆如意,才一起前往贺公馆。 骆如意和贺董事长分居多年,不到节假日或者重要的场合,两个人通常见不到面。 盛开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婚姻关系属于开放式还是丧偶式,总之看着骆如意闷闷不乐的面容,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女人在一段婚姻里,注定是会受委屈的吗?但她又知道,想离婚其实都能离开。 不离婚,还是因为在某些方面有所期待,不想离。 就好比她现在和贺廷的关系,说有感情吧,貌似也有几分,可终究没到那种份上。 想分开,舍不得;不分开,就要花费大量的情绪去努力维系住。 盛开甚至觉得,等到哪一天贺廷将她的情绪完全耗干了,或者她真将他惯到一个地步,那就只能拜拜。 “妈,今天好好吃顿饭,不要吵架。” 贺廷亲自开着车,淡淡说了句。 盛开坐在副驾驶,微微转身,朝坐在后座上的骆如意看了一眼。 骆如意修长的指尖抚了抚光洁的额头,神情透出一丝讥讽,“这个你提醒我也没用,我不想去,你们非要一家团圆,贺中巍的便宜儿子们悉数到场,他往我嘴里塞臭袜子恶心我,还指着我露出慈母样子?” 贺廷微微拧眉,朝盛开的方向瞥了下,盛开赶忙规矩坐好。 不敢说话,心却是怦怦直跳。 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贺廷每一年都不带她回贺家吃年夜饭了,这年夜饭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吃的样子。 该不会每一年,都以打架收场吧? “你是个什么态度?” 骆如意朝贺廷看过去,眯起一双凤眸,“你真想让你那些便宜弟弟认祖归宗?” “他们认不了祖,也归不了宗。” 贺廷声音清淡,却隐隐透出一份冷意,“若安分守己,贺家自然能让他们吃饱,但那几个东西,有一个算一个,有安分的吗?歹竹出不了好笋,您做不成慈母,我也装不了兄友弟恭,但……该装还得装。” 盛开坐在旁边,感受到贺廷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下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带。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知道,贺总要搞事情了。 骆如意也了解儿子,闻言不由支起身子,看着他,“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贺廷单手打了下方向盘,盛开目光忍不住落到他的手上,一阵心旷神怡,又发现他手腕上戴的宝格丽,是她先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怎么见他戴过,以为早就遗忘在犄角旮旯了,没想到他今天竟戴上了。 “有打算的是他们。” 贺廷将车驶进贺公馆,淡淡道:“今晚这场大戏,有的唱呢。” 第256章 贺家二爷 盛开以为他们来的算早的,结果一驶进公馆,发现大院里停满了车。 一溜全是豪车,车牌号也都很惊人,比上次家宴的规格和排场要大得多。 盛开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惊讶,告诉自己稳住,不要给贺廷丢人。 但每次来到贺公馆,她确实有种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感觉。 过年有过年的气氛,更何况是贺家这种传统的大家族,门里门外,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盛开很久没过过这种团圆年了,紧张之余,其实还隐隐有些期待。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一辆大奔跟着开了进来,停在他们旁边。 车窗降下,盛开就看到贺家二少贺严的一张清俊笑脸,“大伯母,大哥,大嫂,过年好啊。” 上次家宴的时候盛开就和贺廷的几个堂弟堂妹见过面了,贺严给她的印象很不错,私下里他和贺廷的关系也最好,贺家大房作为继承人掌管着贺家的经济命脉,二房则走仕途,贺严也是三代中的佼佼者。 管家给骆如意开了门,又凑到大奔前,满面笑容道:“二爷,好久没见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下了车。 贺家二爷长相儒雅,气质矜贵,气场自是不凡,盛开之前总在电视和新闻上见到贺司长,没少被这张既英俊又有才华的脸迷住,如今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还是被迷得不行,一颗心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是啊,好久不见了齐叔。” 贺二爷微笑着问候一声,如秋水般温润的眸则是朝骆如意看了过去,定睛片刻,唤一声,“大嫂。” “嗯。”骆如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对盛开道:“这是你二叔。” 上次家宴贺司长公务缠身没回来,盛开自然没见到,今日把见面礼给补上,恭敬唤了声,“二叔好。” “你好啊小盛开。” 贺二爷一句“小盛开”,将盛开喊懵了。 下一秒就听贺二爷道:“我和你妈妈是同学,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医院抱过你。” 盛开惊讶不已,这她真是没听妈妈说起过。 不过妈妈当年也是很优秀的,外交学院出了名的高材生,如果当年不是遇到了许建军,陪他创业,按照外公外婆对妈妈的规划,是想让她从事外交工作的。 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嫁给许建军,真的误了妈妈的一生。 得知贺家二爷是妈妈的同学,盛开对他多了一份天然的亲近,又唤了一声,“贺叔叔。” 贺廷朝她看了一眼,戏谑道:“你改口改得倒快,可是遇到娘家人了。” 盛开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贺二爷笑道:“你嫁给阿廷,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随他叫我一声‘二叔’,显得更亲近。” 盛开点了点头,又叫了声二叔。 佣人忙着从后备箱里卸年货,院子里说说笑笑的,一派热闹。 一辆大剌剌的越野车忽然横冲直撞地驶进了院子,一阵尘土飞扬,盛开眯了眯眼,贺廷将她往怀里一揽。 待盛开再睁开眼睛之时,就见一个男人趴在越野车车窗上,摘下墨镜。 “呦,都在呢。” 墨镜男视线往盛开这边一扫,嘴角挑起一抹邪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嫂?” 第257章 握住他们的命门 盛开瞳孔微缩。 这一声“大嫂”出来,她猜测着来人应该是贺廷同父异母的弟弟。 只是她没想到,贺家的私生子在贺公馆竟会表现得如此张狂,有着浑然不惧的嚣张。 车上的人不只他一个,副驾驶座和后面也分别都坐着人,待车子停下,车上的人也陆续下了车。 比起贺廷他们都穿着西装,来的这三位少爷却都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大有一种故意格格不入的叛逆。 好像恨不得把“私生子”的名头刻在脑门上。 不得不说,贺家的基因是好,没有一个丑人,来的这三人,模样都不相像,但样貌都不俗。 “大哥。” 还是那个墨镜男开了口,朝贺廷看去,“新上任的嫂子,不给哥几个介绍一下?” “知道是嫂子,就放尊重点。” 贺廷倒不动怒,却自有大哥的一派威严,“长辈们都在,看不到吗?” 三人这才欠身同骆如意和贺二爷打招呼,“夫人,二叔。” 盛开在一旁看得有些莫名,这三人好生奇怪,一面瞧着和这个家格格不入,一面又对贺廷的话言听计从。 “大哥,有事找您聊聊,借一步说话。” 贺廷对盛开道:“你跟妈先进去,我一会儿过来。” 盛开点了点头。 往里走的时候,盛开还回头看了一眼,见三位私生少爷和贺廷站在树下,满脸严肃地问着他什么。 她心中刚刚闪过疑惑,耳边就听见一道声音,“是不是好奇,他们对大哥的态度?” 盛开偏头,就见贺严跟在她身后半米处。 她有些赧然,“我以为,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骆如意和贺家二爷走在前面,寒暄着近况,盛开压低声音,小声跟贺严吐槽着。 贺严道:“是不好。但他们都在大哥的手下办差,靠他吃饭,所以该有的尊重还是会有的。” 盛开猛地一怔,吃惊道:“你说他们,在贺廷手下办差?”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敢明目张胆地喊贺廷的大名。 毕竟以她现在“未婚妻”的名头,要是还张口闭口地叫贺总,反而会让众人起疑。 “嗯。” 贺严点了点头,“不过业务都在海外,他们也都定居在海外,这是当年大哥给他们立的规矩。” 规矩? 盛开又是一怔,听贺严挑眉道:“未经允许不得回国,敢私自回国,就让他们没饭吃。” “……” 这霸气又霸道的话,确实像贺廷说出来的。 不过盛开万万没想到,贺廷和他三个便宜弟弟会是这样的一种关系,既养着他们,又牵制着他们。 将他们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上,握住他们的命门,也防止他们兴风作浪。 这便是贺家大少的手段。 盛开迈上台阶,脚步却倏然一顿。 她发现,贺廷对付她,用的也是这样的招数。 原来,贺廷对她跟对他的便宜弟弟们一样,采取的都是御下手段,没有半点真情。 这样的念头一出来,盛开陡然有些心凉。 “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贺严问。 盛开摇了摇头。 贺严给她介绍,“按照年龄排列,分别是贺刚、贺林、贺晨,他们三人也都是同父异母。” 盛开瞪大眼睛,再一次惊呆了。 贺董事长,是真的风流啊。 第258章 小毒蛇 在贺严的介绍下,盛开终于弄清了这三个外来少爷的名字和脸,对上号了。 年纪最长,看上去稍微沉稳些的白净男子叫贺刚。 长了一双丹凤眼的美男子叫贺林。 剩下的那个流里流气的墨镜男,是最小的一个,叫做贺晨。 他们的母亲,都是曾经和贺董事长欢好过的红颜知己,各个身份来历也都不俗。 只是这么多年,在骆如意的抵触和贺廷的压制下,在国内都混不下去,跑到国外发展事业了。 不论大人做了什么,孩子终究是无辜的,盛开对贺家的这几个私生子没有什么偏见。 只是她心里自然还是向着骆如意和贺廷的,也很难对他们生出什么好感。 不知道他们在树下聊了什么,总之回来的时候,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贺家的其他人也并非完全不接受这外来的三人,或许是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起码面上是很和谐的。 但盛开不知是过于敏感还是怎么,总觉得那个叫贺晨的看她的目光不一样,眼神总往她这里瞄。 弄得盛开很不自在。 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贺老爷子才现身,老爷子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却是老当益壮,瞧着精神矍铄。 “爸。” “爷爷。” “外公。” 老爷子一出来,众人都纷纷起身,各自称呼。 贺老面容慈祥,微微笑道:“人都到齐了,好啊。准备准备,上桌吧。” 他淡淡一声令下,管家应声带着佣人去准备,众人也都纷纷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盛开刚准备行动,就被喊住了。 “哪个是我孙媳妇?” 众人纷纷朝盛开看了一眼,盛开也自然停下,转头对上贺老慈眉善目的一张脸,却下意识地抓紧了贺廷。 老爷子看上去是慈和得很,但这并不代表盛开不怕他。 看到贺老爷子,盛开才知道贺廷那一双檀黑般的锐利眼眸是随了谁。 贺廷握住她的手,“紧张什么,叫爷爷。” “爷爷好!” 盛开直接冲老爷子鞠了一躬,她怀着孕,腰弯不彻底,但也给予了最大的礼数。 骆如意在旁轻笑,“爸,盛开乖得很,您可别欺负她啊。” 老爷子哈哈一笑。 “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护上了?放心吧,我大孙子好不容易得一媳妇,我不会将人吓跑的。” 盛开听着老爷子的调侃,脸蛋微红,站在原地不动。 她天生一张乖脸,其实挺讨长辈喜欢,也只有在许建军面前,她懒得装乖。 “挺好,和阿廷蛮般配的。” 老爷子朝贺廷看过去,轻哼一声,“早就让你把人带回来给我瞧瞧,就是不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都快要生了才肯带回来,你这办得叫什么事,也不怕委屈了盛开。年后赶紧把喜事办了,听见没?” “是。”贺廷应了一声。 这边正说笑着,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冒出来,“年后就能喝到大哥喜酒吗?我怎么听说医院还住着另一个嫂子,我还听说大嫂前阵子要跟大哥分手,和别的男人私奔来着,这都是谣言,还是事实啊?” 盛开回头看着贺晨嘴角挑起的坏笑,眼神发寒。 这条小毒蛇,看来离炖汤不远了。 第259章 给你脸了是吧 盛开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唯恐天下不乱”了。 贺晨这一番话,挑事的意味很足,不只当场打她的脸,打的还是贺廷的脸。 众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原本热闹祥和的气氛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胡说些什么?”骆如意第一个冷了脸。 贺晨耸耸肩,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阴冷,“夫人,可不是我胡说。我们回国不久,走到哪都能听到大哥和两个嫂子的三角恋,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我就是想问清楚,哪个是真嫂子,别叫错了才好。” 盛开皱了皱眉,眼睛跟着眯起。 不论她和贺廷、许韵之间的关系如何,贺晨当场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总觉得贺晨是有备而来,而是……极有可能是冲他来的。 可是她之前并不认识他,还是说他认识许韵,特意来为许韵打抱不平的? “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就搬到这里来说?” 贺廷不怒,只是清隽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寒冷,“贺晨,我给你脸了是吧?” 一句话,让本就冰冷的气氛直坠冰窖。 贺晨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下来,眼神中有了一丝怯懦,“我随口一说,大哥别生气啊。” “行了。” 贺董事长沉声发了话,“大过年的,安安分分的不好吗?今天谁要闹不痛快,别怪老子翻脸啊。” 他话音刚落,贺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在谁面前称老子呢?” 贺董事长嘴角一抽,面向贺老爷子,忙赔了个笑,“爸,我说他们呢。您快入席吧,大家都等着呢。” “就是啊爸,我都饿了。” 贺三爷上前扶老爷子,在一众插科打诨下,气氛总算回温了些。 盛开心中却沉郁得很,朝贺晨的方向看了一眼,贺晨刚好也在看她,还挑衅地冲她挑了下眉。 ……当着贺廷的面。 盛开觉得,这小毒蛇怕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家宴人多,偌大的饭厅摆满了三张圆桌。 饭厅里大家纷纷落座,都有各自固定的位子,盛开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哪,便只能跟着贺廷坐。 她左手边挨着贺廷,右手边靠着贺严,刚坐下,贺严就小声问:“嫂子跟贺晨认识吗?” 盛开微讶,心道贺严火眼金睛,也看出来贺晨对她态度不明了。 “不认识。” 盛开摇摇头,“之前从没见过。” 贺严点了点头,又不动声色地提醒她一句,“这小子不是个善茬,你离他远点,最好别和他起冲突。” 得了贺严的提醒,盛开更加肯定贺晨的危险性,认真地点了点头。 盛开本以为贺家的规矩会很大,平时跟贺廷吃饭的时候她还能随意些,却也没少被他说没规矩,今天特意留神些,别冲撞了什么,没想到席间大家说说笑笑的,除了人多,跟普通人家也没什么两样。 “不用太拘束。” 贺廷感觉到了她的拘谨和小心,给她往碗里拨了一筷子肉,道:“年夜饭,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哦。”盛开应了一声,心道这份热闹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贺家人待她都不错,也将她真的当成是贺廷的另一半来对待,可她的内心防线依然固守得牢牢的。 她怕一旦打破,入了戏,将来会舍不得。 但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孤儿来说,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 一个能让自己真正安心的地方。 可是贺廷,给的了她吗? 第260章 妻子和情人 一顿家宴吃的比盛开预料中要和谐得多。 贺家对贺晨等三个私生子也没有任何的轻视或怠慢,至少明面上是这样,除了贺晨打从一进门就开始蹦跶,另外两个人安静得多,全程话也不多,像是例行公事地回来吃个饭,仅此而已。 慢慢开始上酒了。 盛开怀着孕,自是不能喝,她小声问贺廷,“你要喝吗?” “喝一点。” 贺廷点了下头,盛开便放下筷子准备给他倒酒,贺晨像是在她身上安了gps定位一样,她刚起身,贺晨就朝她这边望了过来,笑道:“大嫂好乖啊,怀着孕都不忘服侍大哥。你这姿态,跟我妈还挺像的。” 一句话,让盛开握着酒瓶的手顿时僵住了。 她抬眸看向贺晨,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有种想把手中的酒瓶里砸向他的冲动。 贺晨可不是在夸她,说她“乖”,无非是说她对贺廷卑躬屈膝。 甚至把自己的妈拿出来类比她,是想说她和他生母一样,都是情人上位,同样的低姿态。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是将盛开架在火上烤。 盛开和贺廷的关系,在场众人心知肚明,盛开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贺晨说的没错,她就是情人上位,她做了贺廷十年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跟正经女朋友是不一样的,但她也清楚,她和贺晨生母之流不一样。 情人,和小三,也是有本质区别的。 大家吃饭的动作都停下了,骆如意眼看着就要翻脸,盛开自然不能让如姨替她出这个头。 她稳着姿态,照旧给贺廷添了酒,又给在座的长辈们都添了酒,淡淡道:“晚辈服侍长辈,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至于阿廷,他是我的学长,也是我的老板,给他倒酒是我的日常,一时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 盛开看向贺晨,“小叔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大嫂误会了。” 贺晨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暗含锋芒,“我对大嫂能有什么意见,只是想说,女人太卑微,在男人那里是得不到什么尊重的。妻子和情人的身份也不一样,大嫂既以未来贺太太的身份自居,就别太放低身段了。” 盛开心中倏然一冷。 她没想到,这条小毒蛇是真会扎人心,也将她和贺廷之间的关系看得清清楚楚。 他说的没错,即使她明面上已经是公开承认的“贺太太”了,脑门上打着贺廷未婚妻的名号,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和贺廷的关系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贺廷依旧拿捏得她死死的,不肯让她掀起什么风浪。 她知道妻子和情人的身份不同,需要保持的姿态、需要尽到的责任和义务都不同。 可这些事情,她说了不算,贺廷说了才算。 好比现在,贺廷若是不给她这个面子,她就只能想尽办法自己找回这个面子,起码别让自己太过难看。 盛开动了动唇,正要反唇相讥,贺廷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了。 放下酒杯,贺廷就站了起来,朝贺晨勾了下手。 “你,出来。” 第261章 赔罪 贺廷一站起身,在座众人面上皆是一紧。 盛开心下也跟着一慌,大过年的,贺廷该不会是要动手吧? “怎么了大哥,我跟嫂子说句话而已,不可以吗?” 贺晨肉眼可见地慌了一瞬,却还是梗着脖子,一脸的倔强。 贺廷从来不和人过多废话,锐利的目光秋风扫落叶一般朝贺晨扫过去,他沉默着绕过桌子朝他走去,直接伸手将人揪了起来,面色如常地对众人说,“大家吃着,我们到外头去解决。” “走。”贺廷将贺晨如小鸡仔般拎起,“有什么意见,跟我谈。” 贺刚和贺林坐不住了,纷纷跟着站起来。 “爸……” 他们朝贺董事长看过去。 贺董事长脸色难看得很,沉声唤道:“阿廷……” “你别管。” 贺老爷子坐在主位上,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开口道:“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老爷子摆摆手,对众人道:“吃你们的。” 盛开也坐了下来,心却惴惴不安。 她虽然看贺晨很不爽,但也没想让贺廷直接为了她跟贺晨动手,大过年的,要是真打起来,如何收场? 但另一方面,她又为贺廷肯为她出头而隐隐有些开心。 人的心理,真是矛盾得很。 盛开也不想再多想,开心就是开心,何必装成多么贤淑懂事的样子,装多了自己都觉得假。 外头没了动静。 盛开默默地想:贺廷的臭脾气一上来,不会真的一怒之下把人曝尸荒野吧。 正想到这里,贺廷回来了。 盛开立马转头去瞧,贺廷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依旧是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英俊模样。 看不出一丝动手的迹象。 盛开心底略松,看来只是口头教育而已。 然而下一秒,从他身后走出来的贺晨,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鸡窝头,还有一缕呆毛朝天上翘着,身上的皮夹克落满了灰尘,还沾了一些碎草屑,脸上指痕明显。 “……”全场静默。 都说打人不打脸,贺廷打得偏是贺晨的脸。 贺晨像是被打服了,出去的时候还是趾高气昂宁死不屈,回来的时候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浑身的毛都被薅光了,脸上写满狼狈,整个人透着一个大写的“丧”字。 不知怎的,盛开看着贺晨的倒霉模样,十分想笑。 虽然她不喜欢暴力,但是很显然,对于贺晨这样吃硬不吃软的家伙,以暴制暴的方式是最有效的。 “吃饱了吗?”贺廷在她身旁落座,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无比轻柔。 盛开点了点头。 贺廷回头对管家道:“一会儿上点水果,给她解解腻。” 管家应了声是。 盛开知道贺廷这样做就是在贺家人面前抬高她的身价,让众人都不敢再轻视她、小瞧她。 她很领情,却也知道贺廷这样做不是有多么爱她,只是他一向最为护短,他的人由不得别人随意欺负。 贺晨捂着脸低着头也回到了座位上,刚要落座,贺廷就冷声问道:“该做什么?” 他立马又站了起来,看着盛开,攥了攥手。 挣扎片刻,贺晨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朝盛开举起,“大嫂,今天小弟多有冒犯,向你赔罪。” 当着众人的面,他仰头咕嘟咕嘟地把酒喝下。 盛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心知肚明,贺晨并不是真的觉得对不住她,他针对她的意味很明显,今天就是冲着她来的。 盛开更想知道,贺晨对她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这条小毒蛇,是谁派来咬她的? 第262章 认识商淮吗 贺晨当众给盛开赔了罪,自然也将盛开丢失掉的颜面挽救了回来。 让盛开感到惊讶的是,对于贺廷大过年就打孩子的行为,大家表现得都颇为平静,甚至有些见怪不怪。 上饭后甜点的时候,贺严悄声对盛开道:“大哥在家一向霸道,我们这些个弟弟妹妹都是被他从小教训大的,贺晨他们三个也不例外,被大哥打得最多,到现在还奉行棍棒教育呢。这叫做来自血脉的压制。” 盛开听着贺严的俏皮话,忍不住笑了下。 贺廷冷幽幽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说我什么坏话呢?” “没有。” 盛开和贺严立马收敛表情,摇头,“不敢。” 一怂怂一窝。 贺家众人都忙得很,一年到头也难得聚这么一回。 吃过饭后,就自动分成了几帮。 贺二爷和贺三爷陪着老爷子在沙发上落座,交流着各自的近况,以及如今国内国外的经济形势等问题。 盛开一看就知道贺三爷是贺老儿子里面最受宠的一个,毕竟是老幺,哪怕已经四十几岁了,在老爷子面前还保留着一份孩子气,贺三爷也显年轻,用一句不太合适的话说,就是——长得蛮像小白脸的。 但模样很是清俊、讨喜。 比起贺董事长接任贺家家主之位,贺二爷在政坛上混得风生水起,贺三爷对贺家而言最大的功绩就是他的婚事,当年的政商联姻办得低调,但京城的豪门圈着实跟着震了震,贺家如今势态平稳上升,一片大好,跟这场婚姻带来的助力息息相关。 若是放在古代,贺三爷就是实打实的驸马爷,被公主殿下一眼相中了。 贺三夫人并没有回来,盛开听说过三夫人的故事,她是一个非常有灵气的作家,却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出了车祸,双腿残疾,自此性情大变,甚至闹过几次自杀,贺三爷的出现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道光。 婚后两人也很恩爱,贺三夫人深居简出,不常露面,但她的几个孩子都很活泼。 贺廷和贺严于贺家大房和二房都是独生子,反倒是三房接连生了三个,两男一女,贺家小公主年纪也很小,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是个很招人疼的小女孩,长得和三爷很像,白白净净的。 “嫂嫂,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侄女啊?” 贺诗凑到盛开身边,睁着一双蛮有灵气的大眼睛看着她的肚子,脆生生地问。 盛开很喜欢贺廷这个小妹妹,眯着眼睛微微笑道:“快了,再过两个多月吧。” “怎么就是小侄女了?” 贺严道:“也有可能是小侄子啊。” 贺诗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还是女孩好,男孩臭烘烘的,还有小鸡鸡,谁稀罕啊。” “……”众人闻言,一阵哄堂大笑。 贺严过去拧了下贺诗的小脸,“你好歹是个大姑娘了,还童言无忌呢,羞不羞。” “略。”贺诗朝她二哥吐舌,对上贺廷看过来的目光后,立马变乖巧。 贺廷朝这边走过来,在沙发上俯身,对盛开道:“累了就早点回房休息,咱们今晚在公馆留宿。” 盛开点点头,她确实有些困了。 眼看着午夜将至,男人们还在客厅里侃侃而谈,聊个不停,那边烟味很浓,盛开也没有过去。 直到骆如意发了话,小辈们这边才陆续散去。 盛开被佣人带着去楼上的房间,刚转过拐角,就见贺晨在楼梯口靠墙而立,像是在等她。 也像是等不及了。 一见到她,贺晨就语带锋芒地开了口,“大嫂,你认识一个叫商淮的吗?” 第263章 她是潘金莲? 一听到商淮的名字,盛开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盛开有想过贺晨是许韵派来整她的,甚至想到了海琳,唯独没有想到商淮。 自从商淮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以后,周围已经没有人再提起这个名字了,但这不代表她会忘记。 虽然她和商淮之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商淮给她带来的帮助和影响,都是不可磨灭的,他们相识时间明明不久,却也经历了不少,可能正是因为经历的坎坷太多,反而情感羁绊会更多些。 盛开不知是不是自己本身也是花心的人,明明爱着贺廷,却也对商淮念念不忘。 但她分得清她对贺廷和商淮的感情并不一样,对商淮更像是一个很让人值得信赖的兄长。 所以从贺晨的嘴里听到“商淮”的名字,盛开有些恍惚。 难道是,商大哥让贺晨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对她的敌意又这么明显,完全不像是来和她交朋友的。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进房间就行。” 盛开先稳住情绪,将佣人打发掉,佣人应了声是,盛开本想嘱咐些什么,又觉得多此一举。 贺廷想知道的事情,无论有没有人故意告密,他都会知道的。 佣人走后,对上贺晨清冷的面容,盛开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贺廷的影子,一时间有些心慌。 贺家的基因属实强大,哪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某些地方也很像。 贺晨脸上还有贺廷打出来的掌印,此刻的气场却全然不弱。 “你在等我,特意问我这个,就不怕你大哥知道了生气?” 盛开不至于怕贺晨,不卑不亢地和他说着话,心中还是存了一份警惕。 贺晨冷嗤一声,“他气什么,气我在这里和你私会?还是气我把你心中的情郎给勾了出来?” 他又恢复了那份阴阳怪气,惹人生厌得很。 盛开皱了皱眉,回以冷笑,“私会?你当这是在演《水浒传》吗?你是武松,我是潘金莲?” 她这样说着,贺晨的脸上反而有些不自在,身子都跟着动了动,“别瞎说。” “怕了?” 盛开看出对方是个外刚内怂的家伙,凉凉一笑,“放心,就算我是潘金莲,你大哥也不可能是武大郎那种孬种,咱们叔嫂之间要是真有什么事发生,我逃不掉,你更是逃不掉。所以,以后别再开这种低俗玩笑!” 最后一句话,盛开脸一沉,语气又冷又硬。 她迈步往房间走,贺晨在她身后扬声道:“你还真是我大哥养大的,一样的铁石心肠,一样的冷漠无情。你如果真的和我大哥情比金坚,那还去招惹商淮做什么?一个男人为了你差点死了,你就一点不动容?” “你说什么?” 盛开猛地转头,瞳孔骤缩,“什么叫商淮差点为我死了?他怎么了?” 贺晨冷哼一声,“你装什……” 话音未落,一双皮鞋就出现在楼梯口,盛开眼睁睁看着贺廷迈步走了上来,也让贺晨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还没从贺晨方才的话中抽离出来,甫一看到贺廷,身形立马僵住了。 刚才贺晨和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第264章 半身不遂 没有人比盛开更知道,贺廷对商淮有多介意。 是只要提到“商淮”这两个字,周遭的气压就会瞬间变低,让人不寒而栗的那种。 此时此刻,便是如此。 贺廷现身的那一刻,盛开甚至都觉得墙上都凝结了一层冰霜,令她浑身一寒。 不只是她,贺晨也立刻敛住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站直身子甚至朝贺廷欠了欠身,恭敬道:“大哥。” 贺廷声音低沉,“今天的打没挨够是不是?” 贺晨浑身一紧,抿着唇不敢说话。 他低着头想往下走,贺廷喊住他,“回来。” 贺晨立马急刹车,不等贺廷询问,忙解释道:“大哥,我和大嫂什么关系都没有,您别误会。” “……” 盛开无语地想翻白眼,这怎么听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来是没事,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发生了什么一样。 “他说你是武大郎。”盛开道。 贺晨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盛开,“我什么时候说过大哥是武大郎了?” “还说我是潘金莲,虽然没明说,但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 盛开有仇能报一向是当场就报,绝对不拖到第二天,也不喜欢背地里打小报告,最好当着人的面告状。 贺晨今天晚上给她上了这么多次眼药,也该着她给他上一回了。 “你胡说什——” 贺晨刚要冲盛开这边来,就被贺廷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一个趔趄,疼得他额角上的青筋都跟着蹦了蹦。 却也只敢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缓着那份疼,动都不敢动。 盛开听着刚才那嗖嗖风声,都替贺晨觉得疼。 贺廷是个练家子,早些年跆拳道,后来转空手道,他虽是个商人,但并非不能打。 不然,就贺家这几个少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制住的。 被气氛所压制,盛开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贺廷定睛看着贺晨,只看得他头皮发麻,便听到贺廷冷冷地问,“你跟商淮,什么关系?” 盛开心里一紧。 她就知道,贺廷听见了! 刚才踹贺晨的那一脚,除了她的告状,更多的是对“商淮”两个字的不满。 贺晨抬了下头,看着贺廷。 盛开则看向贺晨,等着他的下文,她确实也想知道,他和商淮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贺晨道:“我在国外处理业务的时候,和商家的人打过交道,就听说了这么一嘴,说是商家大少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得半身不遂,命都差点交代了。我回国后,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是嫂子。” 他说着,又朝盛开这边看了一眼,眼睛里藏不住的鄙夷。 盛开通体生寒。 她没有在意贺晨对她的鄙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半身不遂”这四个字上,整个人差点没站稳。 半身不遂……商大哥的伤情这么严重吗? 难怪,难怪他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再没有出来找过她。 盛开浑身痉挛,觉得肚子抽筋,疼得她扶着肚子弯下腰,脸瞬间惨白一片。 “盛开!” 贺廷过来稳稳地将盛开扶住,感受到她浑身发抖的身体,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盛开意识已经偏离了,红着眼圈喃喃自语。 贺廷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断喝一声,“管家,叫医生来!” 第265章 无形枷锁 大过年的,硬是把贺家的家庭医生折腾上了门。 盛开抓着贺廷的手说不用,不想大过年搞得大家伙不痛快,更不想让众人觉得她事多。 但贺老爷子见她身体不舒服,立马让管家把医生请来,要不是盛开拦着,他都想亲自给妇科圣手打电话。 “我没事,爷爷。” 盛开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算是了解,靠在床头说道:“刚才就是抽筋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医生说了算。” 贺廷的口气很生硬,盛开知道他还在生气,抿着唇不敢说话。 贺老爷子不满地“啧”了一声,“你凶什么,不知道孕妇最重要的就是情绪,是不是你惹的盛开?” 不等贺廷辩驳,盛开忙摇头道:“没有爷爷,是我自己,总大惊小怪。” “你放宽心,什么事都不用怕。” 贺老爷子慈眉善目地对盛开道:“咱们一整个贺家都是你的后盾,你怕什么。阿廷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还有你们,这是我认可的孙媳妇,谁要是敢给盛开脸色瞧,就是跟我过不去。” 老爷子一番话,说的盛开心头暖洋洋的。 她在亲缘上十分淡薄,自从妈妈和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暖了。 今天这一大家子的人都围在床头关怀着她,当真给了盛开一份家的感觉。 医生来的算快,给盛开检查过后,道:“没什么大问题,还是受惊的缘故。你月份大了,后头这几个月也不要觉得胎儿稳了就掉以轻心,情绪方面还是很重要的,保持心态平和,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听着医生的嘱咐,盛开默默点着头。 她已经在努力地让自己松弛下来了,想让自己不去在乎一些人和事,可是情绪方面她又总是很难控制得住,哪怕此刻,她还在想着商淮的伤势,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担心、愧疚毫无益处,却还是放不下。 人有时候,就是很难放过自己。 大过年的,贺老爷子给医生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感谢他辛苦跑这一趟。 得知盛开没事,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众人也都跟着松了口气,把空间留给她和贺廷。 情绪方面的问题,众人解决不了,也只能靠贺廷。 众人都散去后,盛开面对贺廷,反而有些紧张,抬眸怯生生地看了贺廷一眼。 贺廷刚好也在看她。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上,一时静默无言。 “医生说你需要注意情绪,我不跟你发火,只说一句话,你记住了。” 他的声音沉稳,却又不容置喙,盛开静静听着。 贺廷道:“商淮的车祸不是你造成的,他的伤和你也无关,你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也好,义务也罢,能背的就背,背不动的就放下,谁也不曾强迫你。你是我的人,永远记住这一点。” 你是我的人。 这几个字,他说的很轻,可落在盛开的心头,却很沉。 贺廷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带给她安全感的同时,也给了她强大的压迫感,有时候甚至会让她觉得窒息。 有时候盛开甚至觉得,她像是被扣上了项圈的小狗,只是为了取悦贺廷而存在。 她是他的。 那么贺廷呢,他又是属于谁的? 第266章 新年快乐,宝贝 贺廷没有因为商淮的事跟盛开发火。 一来医生刚刚嘱咐过让盛开注意情绪的稳定,二来大过年的他也不想和盛开发火。 贺公馆这边在郊区,可以放烟花,贺严带着贺诗等人在院子里放起来了,外面嗖嗖的燃放声不绝于耳,灿烂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点亮了半张天空,盛开坐在床头,静静观赏着外面的热闹,“真好看啊。” 她喜欢烟花,哪怕生存时间如此短暂,却也有过绚烂时刻。 年纪越大,越觉得一颗心活成了朽木,不再太过在意谁,也不再太过爱谁,比不得焰火的热烈而炽热。 “要出去看吗?”贺廷主动打破僵局,问了她一句。 盛开缓慢地扭头,看着贺廷,淡淡一笑,“不了,我一下去大家又要照顾我,反而玩得不尽兴。” 贺廷微微拧眉。 “想做什么就去做,在意别人做什么。” 盛开因着他的话,反而一怔。 想做什么就去做……以前,貌似她也是这样的洒脱性子,从不会因为别人而委屈自己。 不知何时,反而养成了这个谨言慎行、处处小心的习惯。 现在的她,异常敏感,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 可能,真的变成了讨好型人格吧。 讨好型人格会因为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而让自己活得很累,但盛开已经不想去过度地分析自己了,她着实有些疲惫,脑子都转不太动了,反应也很迟缓,她微微“嗯”了一声,算是对贺廷的回应。 “我有些累,能睡了吗?” 盛开看着贺廷不动的神色,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新年快乐,贺总。” 贺廷眉峰一蹙,“叫我什么?” 贺总不对吗? 眼看着贺廷朝她这边走过来,盛开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叫了句,“阿……廷。” 这一声叫出,贺廷的脚步在床边微微顿住,脸色则是缓和了下来。 盛开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意思,鼓足勇气又叫了他一声,“阿廷。”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贺廷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就这样叫,挺好。” 盛开心底略微松了口气。 除了在别人面前刻意做戏的时候她这样叫过,平时哪敢这样叫他,今天也是因为回到了贺公馆,听老爷子、骆如意和贺二爷等人都这样叫贺廷,盛开觉得很是亲切,她也不是很想叫他“廷哥”。 因为许韵总这样叫他。 叫他“阿廷”,是因为他身边亲近的人都这样叫他。 盛开也想成为和他亲近的人。 其实比起爱情,有时候盛开更想和贺廷是家人的关系,因为爱情很短暂,情人也会被拆散,家人不会。 家人之间的关系,是联结得最深的。 “再说一次。”贺廷摸着她的头,道。 嗯? 盛开微微一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要听什么,便又说了一遍,“新年快乐,阿……廷。” “叫不习惯吗?那就多叫两次。” 贺廷淡淡命道:“连起来,再说一遍。” 盛开是真怕他让她一直这样说下去,一咬牙一横心,“新年快乐,阿廷。” 真这样叫出来之后,便觉得没那么难了。 她看到贺廷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丝笑意,他凑过来,在她嘴角吻了一下,轻声道:“新年快乐,宝贝。” 第267章 同床异梦 直到躺进被窝里,盛开还沉浸在贺廷的那句“宝贝”的余韵里。 除了在床上偶尔动情的时刻,贺廷会这样叫一叫她,她从未听过他这样温柔地唤过她。 有一种,滚进了糖衣炮弹里的感觉。 盛开有些怀疑自己可能是个贱皮子,哪怕贺廷对她有一万分的不好,只要再对她好一分,她就会记吃不记打般地继续巴巴贴上去,什么骄傲什么理智什么清醒,在那一刻便通通不存在了,全忘了个干净。 或许,她也是有些恋爱脑在身上的。 甚至她宁可让自己变得糊涂些,哪怕知道是在演戏,也想入戏深些。 人太清醒了,就会变得很痛苦。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盛开还隐隐约约听到贺廷的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廷哥,新年快乐,想你。” 声音很轻,也很甜。 盛开听得出这是许韵的声音,闭着的眼睫在黑夜中如羽翼般微微颤动了两下。 贺廷从来没有终止过和许韵之间的联系。 盛开不用翻他手机,都能够知道许韵每天都会给贺廷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跟他讲述着自己的病情,表达着对他的思念。 而此时此刻,盛开竟忽然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商淮,华人在海外也会过新年,他此刻怎么样了呢? 盛开忽然觉得,她跟贺廷此时的状态,大概就是同床异梦吧。 明明睡在同一张床上,心里惦念的却是不同的人。 这样的感情,有什么意思呢? 盛开眼睫不再颤动,只是下意识地将被子往自己怀里扯了扯,抱住自己,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 年,就这样过去了。 * 盛开和贺廷在贺公馆一直待到大年初二才离开。 自然也收到了长辈不少红包,甚至连带着她肚子里的这一份,红色的包包里沉甸甸的。 全是钱。 回程的路上盛开怀里就抱着那个装满了红包的包包,生怕有人会将它抢走似的,抱得牢牢的。 贺廷在一旁看着,无奈又好笑道:“财迷心窍,见钱眼开。” “喜欢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盛开此刻被金钱腐蚀得厉害,财大气粗得很,兴致勃勃地对贺廷道:“我好多年没收到过红包了。” “嗯?” 贺廷睨她一眼,“我每年给某人的红包,是喂了狗了?” “只有你一个人嘛。” 盛开每年确实也就能收到贺廷给的红包,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这么多了,除了钱之外,让她感到喜悦的还是被人关爱着的感觉,这次过年跟着贺廷回到贺公馆,她能够感受到贺家人对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重视。 自然……除了贺家那三个私生子之外。 “今年的家宴还蛮顺利的。” 盛开道:“大家都其乐融融的,真的很温暖。” 去之前听着骆如意和贺廷的交谈,盛开还以为每年贺家的家宴都得在鸡飞狗跳中度过。 今年虽然也发生了一点点小插曲,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比她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贺廷却道:“今年你算是赶上了比较顺的一年,往年不掀桌子都是好的。” 盛开一听,蓦地抬头,惊讶得看着贺廷。 难道之前他和骆如意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夸张? “为什么,会闹起来?” 盛开觉得最关键的问题大概出现在贺家那三个私生子上,可是……“贺晨是挺能闹腾的,但我看他对你的态度,还有其他两个弟弟对你的态度,都还算恭敬,不敢在你面前折腾什么,往年是怎么的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闹腾?” 贺廷神色凉凉,也不瞒着盛开,“往年是因着他们母亲的事情闹腾,要么就是嫌家中资源分配不均,平日里他们未经允许不得回公馆,也只能借着过年的时候把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发泄出来。贺晨今年闹的最凶,往年闹的最凶的不是他,是贺刚和贺林。他们可不会像贺晨这样只是阴阳怪气说两句,他们是直接要。” “要?” 盛开眉心一跳,不由想起贺家那三位请贺廷到树下商议事情的事情,那严肃的表情。 当时隔得远,但盛开看得出来,他们似乎在跟贺廷征求着什么。 “他们想要什么?你不是已经把海外很多业务都交给他们去做了吗?” “你以为这就能满足他们?” 贺廷冷笑一声,“人心都是贪婪的,有了一就想要二,好比他们的母亲,都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明争暗斗地想要入驻贺家,坐上贺夫人的宝座,她们都不曾消停过,更何况是她们养大的孩子。要钱、要地位,要权利,贺家所拥有的一切,他们都觉得也应该分给他们一份,因为他们也姓贺,也是贺家人。” 盛开听到这些,就想到许韵和梁兰贞,顿时一阵反感,对那素未谋面的三个外室夫人也本能地厌恶。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就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难怪骆如意那么心善的一个人,对贺董那几个孩子却始终不假辞色,甚至在他们面前半分笑意都没有,人有爱屋及乌,便有恨屋及乌,被三番四次地伤害过,又怎么可能会对狐狸精生的孩子们有什么慈爱? 骆如意从来都不是圣母,她也不是。 贺廷脸色有些发沉,没有说话。 盛开却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么他们今年回来,要的是什么?” “回国,回贺氏集团。” 贺廷说完这两句,盛开心中一紧,便见贺廷眉眼酝酿着暴风雨,开口却平静又淡漠,“做梦。” 第268章 骆珩真没用 贺廷今年休假的时间比往年要长。 往年顶多在家待个一两天,也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因此盛开对正月里的印象只有一个字:累。 今年倒是清闲了很多,因着怀孕的缘故,贺廷没怎么折腾她。 也因着医生特意叮嘱她要稳住情绪,贺廷这几天对她格外“友善”,话都不会大声和她说,甚至会帮她洗头、洗澡甚至洗脚,搞得盛开很是受宠若惊,有种“翻身当家做主人”的感觉。 正月里是走亲访友的日子。 盛开没有多少朋友,私交最好的就是秋胜男和乐薇。 乐薇有自己的家庭,结婚了以后按照她自己的话说,亲戚多的数不胜数,她自己家那边,还有程凯家那边的亲戚都得走动起来,年前就带着孩子们回了老家,这几日忙着串门,在群里各种吐槽着奇葩亲戚屁事多。 比起乐薇那边的一地鸡毛,独立女性秋胜男则完全是另外一个画风。 在贺廷提出走公账报销的情况下,秋胜男自然不会省钱,立马飞去了迪拜,旅游、购物、跳舞,各种美美的照片在朋友圈和她们的群里纷至沓来,给盛开和乐薇好一通羡慕,那火辣的身材自然也是惹人垂涎。 而每一条朋友圈下面,都有骆珩的身影,各种无能咆哮。 盛开看着炸毛的骆珩,对其发出无情嘲笑,“骆珩真没用,我要是他,我早就飞去迪拜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飞?” 贺廷站在镜子前刮着胡子,道:“骆家的亲朋好友比贺家还多,过年这几天比上班还忙,想飞也飞不成。” “那还是不想飞。” 盛开扁嘴道:“说来说去,都是借口。” 贺廷停下动作,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听着,像是指桑骂槐?” “没。” 盛开抬起头来辩了一句,又忍不住嘀咕道:“你们男人,不都这样么……” 贺廷不以为然,“都是成年人了,现实生活中要顾虑的事情多的很,不像学生时代,一冲动就上头。” 盛开默默垂下眼,知道贺廷说的也是事实。 学生时代的爱情虽然青涩稚嫩,但也贵在简单纯粹,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会太考虑现实问题。 一起拉拉小手,吃顿饭,都能兴奋很久。 可成年人的世界,利益远在感情之上,更多的是算计、套路、手段、心眼。 只是从前的日子,也再也回不去了。 人只能不断接受越来越现实的自己。 “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你,你上学的时候有谈过恋爱吗?”盛开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贺廷刮着胡子,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 ……肯定有过。 像贺廷这种品相和家世,追他的女孩子自然是少不了,排山倒海、络绎不绝,长江后浪推前浪。 盛开并不吃醋,反而很八卦地问,“真的有过吗?说说呗。” 见她一脸兴奋的小模样,贺廷反倒觉得好气,“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式了。” “就是过去式才有的聊啊。” 盛开直接从床头蹭到了床尾,吃瓜心态很足,“我还真不知道你上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呢,什么时候谈的,应该不是高中吧,高中我没有听说过哎,那就是上大学的时候?你谈的是洋人吗?白种人还是黑种人?” “……” 贺廷听着她一连串的问题,都无语了。 他收了刮胡刀,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再皮下去,你得挨打了。” 盛开:“……” 哼,小气。 贺廷正月里也闲不着,盛开朋友少,但他朋友多的很,大多数都是京圈的一些发小。 大家天南海北、各行各业地混着,平日里都忙,也就过年这几天稍微清闲些,贺廷的朋友盛开多少都认识,只是也不太熟,他的聚会她通常也不会跟着去,知道男人之间混迹的一些场子,带着女人不方便。 盛开倒不担心贺廷会找小姐,他的洁癖她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把她养在身边这么多年。 只是今天下午时分,盛开正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躺着,想着找部电影看,贺廷就打来了电话。 “收拾一下,晚上陪我参加个聚会。” 盛开微怔,没多问,应了一声。 她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聚会,不过贺廷带着她参加的基本上都是熟人局,不会让她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尤其是她现在怀孕的情况下,更会注意些,盛开便化了个偏艳丽的妆容,提了提气色,又挑了身红色的长裙。 大过年的,穿红色喜庆些。 直到傍晚时分贺廷回来接她,盛开下楼上了车,贺廷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身上透着淡淡的酒气。 盛开知道他喝了点酒,也看出他神色的疲惫,识趣地没有说话。 待贺廷睁开眼睛,盛开将准备好的醒酒药拿出来,问道:“需要醒醒酒吗?” “嗯。” 贺廷应了一声,揉了揉眉心,盛开便将醒酒药递给他,又将水递上去,让他把药给吃了。 贺廷酒量不是特别好,说实话,其实还不如怀孕之前的她。 酒喝多了就容易偏头疼,所以盛开包里也常备着醒酒药,做他秘书的时候偷梁换柱的本事也是一流。 自然,这都是被贺廷给“练”出来的。 贺廷吃了药,看了盛开一眼,眼底的光有些意味不明,开口道:“晚上约了海蓉。” 盛开一听,瞬间愕住。 海蓉姐? 那她,穿成这样…… 第269章 一朵红杏要出墙 “我……”盛开一瞬间的惊慌,“把车开回去吧,我重新换一身衣服。” 不光衣服,妆也得重新化了。 贺廷道:“为什么要换?这样穿挺好的,喜庆。” 盛开哑口无言,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审美完全不同,她原本以为贺廷要带她去见一些老板或者他的那群发小,公子哥自然是喜欢妖艳一些的妆容,她怀着孕本来身材就差些,想着提提气色,打扮得精致些,别给贺廷丢人。 但是! 要见海蓉,那就不一样了。 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艳丽的妆容啊,尤其在海蓉那样的女王面前,盛开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求你了,让我回去换一身吧。” 盛开抓着贺廷的胳膊央求,脸都憋红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是要去见海蓉姐啊,早知道我就不穿这身衣服,不化这样的妆了。” 贺廷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眼眸深了深,满含深意地看着她。 “见海蓉怎么了?还是你对她,有什么想法?” “蓉姐是我女神,我可不能在她面前丢脸。” 戚威开着车已经汇入了车流,盛开见贺廷没有放她回去换衣服的意思,也不再求他了,求人不如求己。 她掏出镜子赶紧将自己夸张的眼影擦掉,大红色的口红也擦掉,换涂一只淡粉色的。 条件有限,不能够卸妆重化,只能尽量擦一擦了。 贺廷很是不懂女人脑子里的那点心思,在他看来盛开刚才的样子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女神?” 贺廷声音清冷,“别告诉我,你喜欢她。” “当然喜欢啊。” 盛开还对着镜子补着口红,完全没看到贺廷眼底蕴含的锋芒,自顾说道:“像海蓉姐那样的绝世可人儿,谁不喜欢?偏偏便宜了郭正豪那个家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海蓉姐要是离婚就好了……不对,她要是喜欢女生就好了,我分分钟被她掰弯。啊,姐姐是真的香,想想都馋人。” 她碎碎念地脑补着,自己在这边美得很,贺廷坐在一旁脸越听越黑。 戚威开着车,听着这番话都忍不住从镜子里看了一眼,一副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 不晓得女人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盛开刚涂好口红,贺廷阴恻恻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你喜欢女人?” 如此严肃的声音,也让盛开发热的大脑一瞬间冷静了下来,扭头就对上了贺廷清冷的神情。 她方才说了什么东西她自己都有些忘了,努力回忆了一下,知道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海蓉姐是我的偶像,我只是崇拜她而已,喜欢她跟喜欢你是不一样的。” “晚了。” 贺廷道:“我不信。” “……” 聚会的场所在一个小桥流水般的私人菜馆,在老京城的一个四合院里,外面挺破,里面则十分典雅。 贺廷和盛开到的时候,海蓉已经坐在包厢里了,静静喝着茶。 看到海蓉的一瞬间,盛开忍不住地心旷神怡。 愈发觉得自己今天这一身穿错了。 比起她的大红大俗,海蓉才是真正的高贵典雅。 她穿得很简单,一身白色的高领毛衣,头发修剪成了及肩的卷发,淡雅的面容却是说不出的精致。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盛开觉得海蓉就是天生那种气质佳人,一个侧影都极具氛围感。 宛如画上飘下来的仙子。 茶香氤氲,淡淡雾气在海蓉眼前飘散开来,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茶杯,见他们来了,微微抬头。 “来了。” 贺廷淡淡“嗯”了一声,盛开稳着澎湃而又紧张的心,礼貌问好,“蓉姐新年好。” “新年好。” 海蓉微微一笑,从包里翻出了两个红包,“给。” 盛开一怔。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给我的吗?” 第270章 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当然是给你的。” 海蓉瞧了贺廷一眼,道:“老贺又没给我拜年。” “我拜就有吗?” 贺廷还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海蓉挑了下眉,“你试试。” “算了。”贺廷道:“我比你年长,怕你折寿。” 海蓉道:“大一个月而已,折不了多少。” 盛开听着两个人互贫着,觉得这场景很是新奇,敢直接这样怼贺廷的人,也只有海蓉了! 听着都爽。 贺廷没再说什么,对还站着不知该不该收红包的盛开道:“你女神给你的,拿着吧。” 盛开得到他的允准,才敢收下,双手接过顺便又鞠了一躬,“谢谢蓉姐,祝您大吉大利,万事胜意。” 海蓉笑了下,“你家小孩,嘴甜得很。” 贺廷坐下来,接过茶盏给自己沏了杯茶,又给海蓉添上,却只给盛开倒了杯白开水。 他语气淡淡:“嘴甜只是对你,对我可没这么好说话,气人得很。” 可能刚收了海蓉的红包,又仗着有外人在,盛开胆子大得很,反驳了一句,“哪有,明明是你总欺负我。” “听见了吧。” 贺廷佐证了她这一点,很是不客气地揪住了她的耳朵,“还说没有,我说一句,你有十句在等着。” 当着海蓉的面被揪耳朵,盛开脸刷得一下红透了,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啊! “嘶……别揪了,疼。” 她嘴角抽着,却又不敢去抓贺廷的手。 贺廷轻哼了一声,松开了她的耳朵,又对海蓉道:“这丫头说喜欢你,甚至想被你给掰弯。” 盛开:“……” 她只是开一句玩笑,没想到贺廷当了真,还这么快就把她给卖了。 盛开一脸紧张地看着海蓉,生怕她生气。 海蓉却眯着眼笑道:“是吗?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盛开一惊,立马激动起来,“真的吗?” “你给我坐下!” 贺廷气得脸色铁青,见他真有些生气,盛开也不敢再闹了,老老实实地坐下。 一双眼睛却还在看着海蓉,眼神亮晶晶的。 “你急什么?” 海蓉说了贺廷一句,“盛开喜欢我不可以吗?从人类的本质上而言,大多数人都是泛性恋,对很多人来说,性向是流动的,最重要的不是性别,而是人对不对。比起男人,我确实更招小女孩的喜欢。” 听着海蓉坦坦荡荡地说出这一番话,盛开满眼的惊讶,也更加崇拜了。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只是大多数人不敢承认这一点。 社会约定俗成便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最正常的,但人的心本身就很复杂,天生自带的基因都不一样,有些事情确实很难自己控制,但大多数人一生都在不断压抑自己的欲望,很少有人敢正视真正的自己。 盛开想,她喜欢海蓉的正是这一点,她身上的那种自信和松弛感,是最让她羡慕和渴望的东西。 有一种,欲望满足之后的疲倦感以及看透世俗活得坦荡自由的洒脱感。 确实招人。 贺廷没再继续和她探讨这个话题,话锋忽然一转,问海蓉,“打算什么时候和郭正豪离婚?” 盛开眉心一跳。 海蓉姐要和郭正豪离? 第271章 霸气侧漏 “年后。” 海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神色波澜不惊,“法院已经在走流程了。” 盛开眼睛乍亮一瞬。 她知道离婚不是什么喜事,不应该表现出欢呼雀跃的样子,可是海蓉和郭正豪离婚,她举双手赞成! 郭正豪那种阴狠又猥琐的男人,连海蓉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其实她很不理解,当年海蓉为什么会嫁给郭正豪那种男人? “郭正豪没有再闹吧?”贺廷问。 海蓉听到这里,眼神凉了下来,红唇浮起的弧度也很是冷漠,“他不敢闹。这么多年,海融集团将他养的太肥,也让他忘记了最初他是个什么样子。父亲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我要做的,是将他的血放干净。” 她轻描淡写的话,却听得盛开心中一惊。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贺廷和海蓉之间的谈话她不应该再听下去,可是她又确实想知道,当年海蓉究竟为何会委屈自己嫁给郭正豪,难道仅仅是因为郭正豪是海董事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义子,亲上加亲? 但海蓉提起郭正豪,全无半分情意。 贺廷和海蓉也完全没有避讳她的意思,自顾自地交流着。 “郭正豪处理起来没那么复杂,凭他做的那些事,将他送进去蹲个十年八年不是什么难事。” 贺廷又给海蓉添上茶,“要是早几年将他给办了,海融集团未必会像现在这样。” 海蓉淡淡道:“送他进去的确不难,只是郭正豪这人睚眦必报,他奈何不了我,却不会放过我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弟弟。我们家老头子,有多重男轻女,你是知道的。在他心里,哪怕是一个义子郭正豪,都比我更有资格入驻海融集团。他貌似最宠我,却只肯给我那些所谓的‘宠爱’,他打下来的江山都得给儿子们。” 盛开听着海蓉平铺直叙地说着这些话,心里说不出的苍凉。 海董事长和许建军是一样的,如今早已不是封建社会,可他们的心还停留在那时候,当自己是皇帝,把爱给女儿,把江山留给儿子们,许建军是在明面上,海董事长却还不如许建军坦荡,外界只知道他是出了名的疼女儿,可真正疼女儿的爹,会让她随随便便嫁人吗,会宁可扶几个阿斗,也不把女儿安排进公司吗? 当初研究海融集团的时候,盛开就发现了这一点。 海蓉没有外界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或许她在海家的处境,也很艰难。 “海融集团已经烂在了根子里,照我的意思,以你的能力,大可以不去接那个烂摊子。” 贺廷道:“我还是那个想法,过来跟着我干,待遇你随便提。” 盛开蓦地看向贺廷,眼睛又亮了一瞬。 慧眼识珠啊! 贺廷别的不说,在事业上是真的有魄力,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上贺氏集团的总裁之位。 还坐的稳稳当当,任谁也撼动不了他的位置。 “谢谢你的赏识。” 海蓉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很快就在唇角消逝,“我也还是那句话,海融集团是我长大的地方,我眼睁睁看着它一步步成长起来,它就算要倒下,也得倒在我的手里。把一个烂摊子做的起死回生,不是更有挑战性?” 盛开心中一震。 只觉得这话从海蓉嘴里说出来,真是霸气侧漏! 不愧是她偶像! “你家小朋友看着我的眼睛都快蹦火星子了。” 海蓉调笑了一句,看向盛开,“看来是真喜欢我。” 盛开有些羞赧地低下头,不好意思说话。 贺廷瞅了她一眼,声音清淡,“别光看着,听了半天了,都听出了些什么?有什么想法?” 盛开抬头,对上贺廷的眼神,眼看他提了壶给她倒水,她忙扶了下杯子,脱口而出道:“离得好!” “……”贺廷提壶的手都为之一顿。 盛开看着海蓉,认真道:“蓉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青草,您把郭正豪这棵歪脖树砍了,即将收获的是整片森林!我非常支持您的这个决定!至于海融集团,只要您想,它肯定是您的掌中之物。” 一阵淡淡的沉默在包厢里蔓延开来。 贺廷不想给盛开倒水了,将壶收了回去,一脸菜色。 海蓉怔愣之余则是忍不住笑出声,“有点意思,难怪你这么喜欢盛开,嘴甜的小丫头,谁不喜欢。” 盛开眨巴了一下眼睛,蓉姐是在夸她吗? 贺廷却只说了两个字,“我的。你甭惦记。” 第272章 小秘密 海蓉轻轻嘁了声,对盛开道:“看到他有多宝贝你了吧,别人连惦记一下都不行。” 听着海蓉的调侃,盛开只微微一笑。 她可不敢真的以为贺廷有多宝贝她,无非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聊。” 贺廷起身出去,包厢里只剩下盛开和海蓉两个人,盛开心中藏着事,只是碍于贺廷刚才在这里没有办法问,如今他一走,盛开便忍不住跟海蓉问道:“蓉姐,上次您去医院,真的见到商淮了吗?” 海蓉闻言,一怔,“你拜托我去医院的那次?去了,也见到了啊。” “那他伤得,真的很重吗?” 盛开从昨天听贺晨说到商淮之后,这颗心就一直悬着,始终没有放下,她紧张地问,“有半身不遂吗?” “半身不遂?” 海蓉皱了下细长弯眉,“哪有这么严重?他伤得是不轻,但都不是致命伤,我去的时候他还能说话。” 盛开愣了下,“您和他,交流过了?” “嗯。” 海蓉道:“我和他之前没什么交情,海融集团的金融顾问很多,你跟我说了以后我还特意查过,并没有商淮这号人物,他是临时加进来的,说白了,就是挂个名而已。我见到他,直接说是你让我去的。” 盛开一颗心愈发惴惴难安。 她早已知道商淮是隐瞒身份才来到她身边的,无论是大学老师的身份,还是什么金融顾问,都是假的,一查都有名有姓,却又都是挂名,这样的人放在江湖上就是骗子,可在商氏集团大少身上说不出的离谱。 商淮到底图她什么,才会千方百计地接近她,更是为了她多次出生入死。 盛开之前以为商淮喜欢她,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商氏集团的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想来他振臂一呼,得有不少名媛淑女前赴后继,她盛开算什么,一个被贺家大少养了十年的情人,肚子里还揣着个崽,她再怎么自恋也不会相信自己的魅力有那么大,或许也是因为她不相信爱情,她跟了贺廷十年,尝够了爱情的苦。 最爱他的时候,她甚至也觉得可以为他去生去死,可最终发现,她最爱的人其实还是自己。 也只有至亲至爱之人,才会豁出性命去守护吧。 可她和商淮之间,并非如此。 “那商大哥他,有说什么吗?”盛开攥住的手紧张得冒汗,生怕贺廷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想赶紧把事情问明白。 “也没说什么,他说……” 海蓉刚要开口,贺廷就推门而入,正好订好的私房菜也上来了,话题就此止住。 盛开的一颗心提起来就没有再放下去,此刻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不知道商淮会对海蓉说什么,她知道商淮不会怪罪于她,但另一方面,她又因此更加觉得愧疚。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商淮要是恨她,觉得她不值得就好了。 盛开不习惯有人为她不计条件、不计代价的付出,反倒是被人抛弃,是她习惯范围内的事情。 她能够更好地消化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吊着。 “怎么了?” 贺廷走到盛开身旁,摸了下她的脸,“不舒服?” “没。”盛开道:“有点热。” 她就势起身,道:“我也去上个洗手间,失陪一下。” 从包厢里出去,在外面透了透气,盛开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将乱糟糟的心绪平复下来。 她不担心海蓉会跟贺廷讲商淮的事,海蓉比谁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商淮的事,也可能是她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了。 想到这里,盛开又觉得自己傻得很,就好像海蓉不说,贺廷就不会知道似的。 她要做的事,她的想法,没有一样能够瞒过贺廷。 这事,盛开早就认了。 在洗手间洗了洗手,补了个妆,盛开刚走出来,就听见隔壁包厢里穿出来的两道声音,越听越熟悉。 是贺刚和贺林。 过完年了,他们居然还留在国内,没走?! 第273章 听到惊天大瓜 盛开听贺严说过贺廷给他三个私生弟弟立的规矩。 “未经允许不得回国。” 同样,也不能在国内多做逗留,往年都是过完年他们就得离开。 盛开正觉得事情不对,就听见包厢里传来贺林的声音,“我们同样姓贺,也是贺家的孩子,凭什么就不能进贺氏?就因为他是贺家长子,贺氏集团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凭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嫡庶之分?” 贺林在贺家年宴上给盛开的感觉还是一个有着丹凤眼的美男子,此刻他说完声音不大,却阴恻恻的。 不知怎么的,盛开忽然想到了“阴柔”这个词。 紧接着,一阵吞云吐雾的声音,贺刚嗓音冰冷中透出一丝嘲讽,“国外自然没什么嫡庶之分,但国内,尤其是像贺家这种传统的大家族,极重血脉、嫡庶。当年,咱俩的妈要生我们的时候有多艰难,你是知道的。不只怀孕的时候要验羊水,生下我们之后还要再做亲子鉴定,我们那个爹,有多么多疑,你也知道。” 盛开想到羊水穿刺,就觉得肚子一抽抽。 眼底更是一片寒凉。 难怪贺董事长非要带着她去验羊水dna,原来是早就有过这样的先例。 明明是自己作的孽留下的种,却只顾自己风流快活,把一切的不信任和屈辱都给了自己的女人,这可真是好的很!摊上这么一个爹,盛开都有些替贺廷感到不值,当然,更加让她觉得不值当的人是骆如意。 当年追骆如意的人何其多,她精挑细选了一通,却选了个最花心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贺二爷呢,贺司长英俊又潇洒,关键还专一,妻子因病过世后这么多年都没再娶。 一想到她千辛万苦地将孩子生下之后,还要再做一次dna鉴定,盛开恨不得现在就跑路。 如果贺廷敢这么对她,如果贺廷敢…… 盛开想到这里,提起来的一口气又落下去,不禁苦笑一声。 要是贺廷真的如此做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奈何不了他分毫,所有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尝,自己咽。 “我在国外真的待够了!” 贺林声音扬起来,透着义愤填膺的火气,“这些年国外的生意不好做,贺廷又一再削减我们的业务市场,利润是越来越少,我已经被迫另寻出路了。这么多年,他一直这么压榨我们,将我们当作跳梁小丑一般捏在掌心中耍玩,你真的甘心吗?论资质、论学历,你可样样都不输给他。当年赵阿姨可是比骆如意更早认识父亲,要不是赵家家道中落,父亲又是个势利眼想要和骆家结亲,现在的你,才是贺家真正的大少爷!” 盛开瞳孔骤然一缩,她竟不知,还有这样的隐秘。 她想要凑近去听,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锡纸壳,发出呲啦一声。 “谁在外面?!” 此时躲已经来不及,盛开正慌不择路,就被人捂着嘴,从身后拖走了,“唔——” 来人的力气说不出的大,加上盛开此刻心慌,硬生生被拖出了好一段路。 直到将她拽到一棵大树旁,这人才停下。 盛开嘴巴被捂着透不过气,心口一阵闷,等到终于扶着树站稳,看清身后的人,整个人为之一懵。 “贺晨?你怎么在这?” 贺晨身上还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样子比那日在家宴上看上去更坏更痞。 他环臂瞧着她,冷冷一笑,“我要不在这,你已经被灭口了。” 第274章 真把自己当大嫂了 盛开惊怔之余,旋即反应过来,贺晨出现在这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也没有照着贺廷给他们定的规矩乖乖离开,他跟贺刚、贺林一样,都想要回国发展。 说白了,都想揭竿起义,推翻贺廷。 “你是来找他们的?” 盛开朝方才包厢的地方看了一眼,“你大哥也在这呢,要是让他看见你们都没走,你就完蛋了。” 贺晨冷冷看着她,“我可是刚刚救了你,你就盼着我去死?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狼心狗肺。” 盛开没有被他的三言两语所激到,只是忽然想起商淮,瞬间板了脸。 “你是真的在国外见到商淮了吗?亲眼看到他半身不遂?” 盛开沉声道:“他是出了车祸,伤得也不轻,但怎么也不至于到半身不遂的程度。有人又伤了他?” “怎么,你还关心他不成?” 贺晨盯着盛开,冷嗤一声,“别在这假惺惺了,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图着贺太太的名,离不开我大哥,又在心里对另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渣吗?” 盛开闻言,却一笑了之。 “就如传闻中所言,我什么时候是个好女人了?你见过好女人吗?” 贺晨像是被盛开这句话扎了心,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却顺着她的话道:“我还真没见过。你和我妈一样,想离开,又舍不得,放不下,对吧?你以为你肚子里怀着我大哥的孩子,就真的能嫁进贺家,做高枕无忧的贺太太?那么我告诉你,当年我爸也是这么承诺我妈的,等生下孩子他就和妻子离婚,给我妈一个名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妈还在情人的位置上坐得牢牢的,岿然不动。我呢,也是个实打实的私生子。” 他说一句,盛开的心就凉一分。 哪怕这种想法和念头在心里已经过了很多遍了,但盛开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私生子”的角度听到这席话。 她忽然有种时空转换、角色颠倒的感觉。 就好像看到了将来某一天,她的孩子也这样当面质问她:“为什么你当年要生下我?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一个不被家族承认的私生子?你是真的爱我吗,你生我是不是只为了稳固你的爱情,你那虚无缥缈的地位?” 盛开忽然有些站不住,手在树干上抓得牢牢的,指甲缝里都掐进了树皮。 “这么跟你说吧,一个男人如果爱你,真的想要和你长厢厮守,不会再把你肚子搞大了之后才说要娶你。更不会哄着你生下孩子之后还不肯给你一纸婚书。他连一个基本的名分都给不了你,还能给你什么呢?” 贺晨不知是在嘲讽盛开,还是在自嘲,“盛开,少在我面前摆什么大嫂的架子,我叫你一声大嫂,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嫂了?我劝你,少掺和贺家的事,贺家的水比你想象中要深得多,你小心卷进来,出不去。” 撂下话,贺晨就转身离开,他没有往包厢的方向走,只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大哥在这,撤吧。” 往前走了几步,贺晨回头,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警告的意味很浓。 他轻蔑一笑,冷冽又恶劣。 第275章 上行下效 盛开在外逗留的时间比较久。 她站在树下,忽然有些不想动,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贺晨跟她说的那些话。 想要消化掉,却很难。 她对自己的身份其实已经不甚在意了,现在孩子都快要生了,贺廷还没有和她提领证的事情,也没有再推进订婚的事项,和许韵那边也藕断丝连着,盛开就知道“贺太太”这层身份于她而言像个飘渺的梦。 如同肥皂泡泡,风一吹,就散了。 梦也就醒了。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以前她就为此心慌过,当初那么执意要走,费尽心思也想要逃,甚至想要找个男人嫁了,就是不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可是努力了这么久终究是徒劳,她还是没能逃离贺廷的手掌心,却也没有完全能够走进他的心里,她是真的挺没用的,贺晨说的那些话,都是基于对贺家太过了解之后的真相和事实。 对于豪门,利益永远要排在感情之上。 或许,贺董事长当年对那几个情人也付出过真心,可是真到了婚姻大事上,考虑的还是门当户对,因此贺刚的母亲,曾经的赵家千金,因为家道中落而被贺董事长放弃,转头娶了骆家的千金。 可他又偏偏不肯一心一意对待骆如意,对曾经的旧爱念念不忘又给不了人家名分,两头都想占着。 男人啊……都是这么些自私、薄情、寡义的东西。 上行下效,贺廷会跟他父亲有样学样吗? 这边用一纸婚书吊着她,哄她先生下孩子,这样就跑不了了;那边对许韵也嘘寒问暖着。 或许,他也在衡量得失利弊,看看许韵和她盛开,到底谁更有资格成为他的妻子,成为贺太太。 好累啊。 盛开觉得自己的脑子上仿佛挂了一个秤砣,坠的她抬不起头。 不知在树下停留了多久,贺廷出来了,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却又蹙起了眉。 “找了你一圈,怎么坐在这里?” 贺廷声音带着一丝责怪,“菜都上齐了,等了你半天,还有客人在,不能这么失礼。” 盛开这才想起包厢里还有海蓉,而她出来的时间确实够久了。 “对不起。” 她下意识地道歉,挪动着僵硬的双腿朝贺廷走过去,却又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 盛开低着头正要从他身旁绕过,就被贺廷给喊住了,“站着。” 脚步倏然停下。 贺廷凝视着她,“出什么事了?” 盛开摇摇头,“没……” “撒谎。”言之凿凿的两个字,让盛开蓦地抬起头,瞪大眼睛便对上贺廷的一双冷眸。 他充满审视的眼神看的盛开心中一紧。 她知道,她的情绪和小心思一向逃不过贺廷的眼睛。 贺廷冷声道;“你想清楚了再说。” 撒谎是贺廷的大忌,盛开根本就不敢触他的这个雷区,只犹豫了一秒,就据实以告。 “我刚才,碰到贺晨了。” 盛开看着贺廷,观察到他只是微微拧了下眉,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一点儿也不惊讶。 “然后呢?”贺廷问。 盛开可以不顾贺晨的警告告诉贺廷在这里遇见了贺刚贺林他们的事,这是因为她并不怕贺晨,也不会受他威胁,即便贺刚等人的母亲当年也是被贺董事长伤害过的女人,甚至和她有那么些同病相怜,但盛开还是很难和她们共情,更不会真的站到他们那边去,她心里还是向着骆如意和贺廷的。 只是贺晨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不能够讲给贺廷知道。 因为讲了也没用。 搞不好听在贺廷耳朵里,还觉得她是在逼婚。 他最讨厌被胁迫,盛开也很不愿意为自己去求什么,因为她知道,贺廷不想给的东西,她求也没用。 求也是白求。 何必把自己落入那么卑微的处境呢,徒增尴尬。 “还有贺刚和贺林。” 盛开道:“我刚才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们在包厢里交谈,想回国,回贺氏集团和你争权。” 贺廷静静听着,而后问她,“所以,你是在担心我?” ……“那倒没有。” 盛开撇了下嘴,实话实说道:“贺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也不需要我来担心吧。” 贺廷不接收她的马屁,反而问她,“叫我什么?” 呃…… 盛开愣了下,才想起又遗忘了称呼,赶忙改口,“阿廷。” 话音刚落,就被贺廷吻上了树。 第276章 有我在,不怕 盛开对贺廷现在动不动就吻她这事很是无奈。 明明对她也没有多么爱,嘴巴倒是挺勤快,而且每次都很大力,不给她亲肿了就不肯罢口。 可现如今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要真是给她亲肿了,还怎么见人? “唔……” 盛开小声呜咽着跟他告饶,嘴里含糊道:“蓉姐还在包厢里呢。” 贺廷松开了她,却不依不饶道:“现在想起来了?” 知道他是在怪她失礼一事……盛开心虚地低下头,别人倒也罢了,怎么能让她的女神等着她呢? “我错了。”盛开主动低头,“我回去跟蓉姐道歉。” 贺廷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红红的嘴唇,道:“罚你,是因为你叫错了称呼。” 盛开愣愣地抬起头。 “哪里犯了错就罚哪里。” 贺廷在她嘴唇上轻点,“以后再敢叫错,你试试。” 盛开:“……” 被他拉着手往包厢走的时候,盛开还满心的郁闷,却又敢怒不敢言,只敢瞪着男人的后脑勺暗自腹诽。 外人眼中的贺总裁不苟言笑、沉稳内敛,哪怕在海蓉面前的他多了一丝随性,但还是有礼有节的,唯独在她面前,就像是褪去了伪装的恶狼,脾气坏,心眼贼多,既小气又记仇,难搞的很! 盛开有时候都佩服自己,怎么能在他身边一待待这么多年? 本以为贺刚和贺林在包厢里密谋的事情在贺廷这里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他好像什么都清楚似的,根本波澜不惊,盛开便知道他心里有数了,也是,贺廷这么的神通广大,贺刚三人有没有离开,他必定是清楚的。 只是平静的水面下面未必真的不起波澜,就好比贺晨所说的,贺家的水远比她想象中要深的多。 这种表面上的平静,有时候甚至比她和许家明面上的撕逼要更加深沉可怕。 贺刚贺林和贺晨这兄弟三人,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 回到包厢,盛开先跟海蓉道了歉。 海蓉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摆摆手说没事,轻轻睨了贺廷一眼,“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盛开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坐下来后跟海蓉告状,“他天天欺负我。蓉姐,您帮我说说他。”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海蓉真的帮她说了贺廷半天。 说到后面,听得盛开冷汗涔涔,总觉得再说下去她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赶忙求着海蓉停下了。 见她怂哒哒的模样,海蓉和贺廷都忍俊不禁笑起来。 席间的氛围一派温馨热闹。 贺廷和海蓉都是属于平时话不多之人,但可能真正的朋友碰在一起就可以无话不聊,两个人聊着如今的国际内外形势,家国大事没有不聊的,话题转的很快,盛开闷头吃饭,不随意插话,只乖乖听着他们说。 这种饭局才是真正有营养的那种,比她平时参加的那些酒局强多了,没有胡吹胡侃,说的都是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也无意中给盛开透露了好几条内幕消息,她默默记下,觉得回头可以跟乐薇好好聊聊投资方向。 海蓉很会照顾人,时不时会用公筷给盛开夹菜,注意到她喜欢吃什么,也将菜都端到她面前。 “盛开年后就生了吧。” 话题忽然转到盛开这里,让正在吃饭的盛开微怔,咽下嘴里的饭,点了点头。 贺廷给她又倒了杯水,道:“预产期在4月份,看顺还是剖,剖的话可以再早一点。” “生孩子是大事,医生、医院、月子中心都联系好了吗?” “嗯。”贺廷淡淡应了一声。 海蓉又道:“等休完产假,让盛开过来跟着我,怎么样?” 话锋转的快,正在喝水的盛开闻言差点呛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海蓉姐是想要让她去她那上班吗? “我对她另有安排。” 贺廷直接替盛开婉拒了,“去你那跟在我这没什么区别,她现在确实经验不足,还需要历练,只是许家那边等不及了,得安排她尽快进许氏,等休完产假,也就差不多了。” 海蓉秀眉微蹙,“许氏也是个烂摊子,你舍得就把盛开扔去那?” “有我在,再烂的摊子也不怕。”贺廷声音平静,但话音笃定。 盛开听着两个人的交谈,总觉得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却又转瞬即逝。 第277章 他认识的商大哥 盛开没想到海蓉会想挖她,既受宠若惊,又实在是想去。 “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抢手。” 盛开看向贺廷,眼睛亮亮的,“要不,等休完产假后我先去海蓉姐那干一段时间,再去许氏?” 贺廷目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盛开抿了抿唇,知道他不会同意,却又实在舍不得和偶像共事的机会,对海蓉笑道:“蓉姐,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等我再修炼修炼,我就算要去你那,也得成为你的助力,不能是拖累。” 海蓉轻柔一笑,“好。” 这个话题过去,吃饭接近尾声,海蓉又问贺廷,“你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打算怎么办?” 盛开吃水果的手一顿,终于到了正题。 贺廷轻飘飘道:“不惯他们毛病,既然不听我的,想留下来,那就凭他们自己的本事吧。” 盛开听着这话,心里一紧,感觉到这次贺廷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些年你给他们的不少,贺刚心思多,看着与世无争的,实则最不服你的就是他。贺林是个能叫唤的,但雷声大雨点小,倒是不足为虑,只是易冲动,得派人看紧了他。他自己惹祸不要紧,别连累贺家。” 海蓉对贺家三个私生子了解颇多,“至于贺晨嘛,那小子看着咋咋唬唬的,心里反倒和你最亲。他未必是真想和你叫板,有时候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和其他几个弟弟争争宠罢了,小时候他最黏你了。” 盛开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认识的贺晨,跟海蓉嘴里的贺晨,是同一个人吗? 她竟不知,贺晨小时候居然最黏贺廷? 难不成他心里,是真的拿贺廷当大哥?也是真的敬畏他?不是装的? “他们在国外小动作不少。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国外的生意不好做,可国内的生意就好做吗?他们想回来,无非是觉得内地市场大,想进贺氏分一杯羹。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京圈怎么混。” 贺廷将凉掉的茶泼进一旁的容器里,语调冰凉,“我不开口,别说吃肉,他们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盛开在一旁听着,就知道贺刚他们兄弟三人未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贺廷这话可真不是妄自尊大。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和世家,偏偏贺家全占了,政、商两界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哪一边弄不好都没法在京城这个圈子里混,而且各方势力都是要站队的,有贺廷在贺氏总裁位置上稳稳当当地坐着,他不发话,谁敢给贺刚他们开路?贺刚和贺林想进贺氏,或许不难,毕竟他们也是贺家的人,但想混京圈,可不容易。 盛开已经在心里默默给他们点上一排蜡了。 饭毕。 贺廷给骆如意打包了几个菜,找私厨拿去了,海蓉和盛开先出了门。 海蓉看着盛开,将之前被迫中断的话题接起来,对盛开道:“你不用担心商淮,堂堂商家大少爷,身边多的是医生、专家,只要不是绝症,不可能治不好。他让我和你说,车祸的事情跟贺廷无关,纯属意外,让你不用担心,他也很抱歉没能做到答应你的事情,让我跟你说,先顾好自己,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一番话,听得盛开鼻头一酸。 商淮,果然还是那个她认识的商大哥。 第278章 体贴,但霸道 海蓉和商淮很像,一言一语给到盛开的都是安心的力量。 他们是真正有定力的那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宛如定海神针般的存在,让人有着天然的信服力。 盛开也想要像他们一样,做个内核稳定的人,但她现在明显历练不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谢谢您,蓉姐。” 盛开真心实意地跟海蓉欠身道谢,“麻烦您了,也让您为我费心了。” 海蓉扶了盛开一下,有些无奈地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也不用总是这么小心翼翼。贺廷那个人我知道,他对自己严,对身旁的人也严,把你教的一板一眼的,倒也不是不好,我看得出来,在你身上,他是花了心思的。其实你可以试着,多信任他一些,女人家难免都会有些小心思,你有什么想法,跟他说就是。” 盛开心下微微一颤。 蓉姐真是洞若观火,一眼就看出来她小心思多,对贺廷不够信任。 但她在贺廷面前没有说过这些,反而字字句句都是在向着她说话,又怎能不让盛开觉得感激。 长到这个年纪,谁是真的为她好,谁说的是真心话,盛开心中明镜一般。 海蓉是她人生的指向标,也是如同良师般的存在,她能和她说上这么一两句,盛开自然听得进去。 “我知道了,姐。” 盛开无意识地改了口,轻轻吐出一句,“只是有时候他太凶,他一凶我,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海蓉轻笑了下,摸了摸她的头。 “有些人是外热内冷,像我。有些人呢,是外冷内热,像贺廷。” 盛开蓦地抬起头,疑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一点也不觉得海蓉外热内冷……呃,也不觉得贺廷外冷内热。 是她误会了,还是,贺廷和海蓉在她面前的表现,跟在外人面前都不一样? “他凶你不是真的想吓唬你,他只是害怕失去。”海蓉道。 盛开听到这句话,更惊讶了。 “您说贺廷,害怕失去我?” 明明是她怕失去他才对吧,贺廷有什么好怕的,她对于贺廷的世界而言并不那么重要,可替代的人太多,即便没有她,也会有许韵,即便没有许韵,也会有无数个别人…… 她从来不会是他身旁唯一的存在。 “是啊,他——” 海蓉刚要继续说,贺廷就提着饭盒从里面走了出来,扫了她们一眼,“你们还真是说不完的话。” “怎么,吃醋啊?” 海蓉挑唇一笑。 贺廷淡淡道:“是啊,吃醋。” 盛开猛地扭头朝贺廷看过去,没想到这种话他都会承认,他吃哪门子的醋啊! 海蓉无奈摇头,“你这霸道的占有欲,也只有盛开受得了你。” 贺廷看了盛开一眼,道:“没办法,她受不了也得受,谁让她是我的人。” “……” 听到这话,海蓉和盛开都想朝贺廷翻白眼了,只是一个敢当面翻,一个只敢在心里默默地翻。 海蓉上了车,互相挥手道别后,盛开和贺廷也上了车。 先去骆如意那边看看。 一上车,贺廷就在盛开的脖颈处捏了一把,盛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干嘛?” “别动,给你按按。” 贺廷有力的指尖在盛开的后颈处几个穴位来回游走,让她僵硬的肩颈舒展了不少,盛开心中微微讶异,她极力忍着,他竟看出她身体的不自在,其实是贺晨拖着她往树下走的时候,抻了一下。 盛开自己都没太当回事,贺廷却注意到了。 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体贴入微。 唉,就是霸道了些。 盛开僵硬的肢体刚放松下来,就听见贺廷问,“你真想去海蓉那吗?” 第279章 贺三岁 听他这样问,盛开心不由一紧。 回头看着贺廷,盛开干巴巴道:“你该不会真的在吃醋吧?” “怎么?” 贺廷挑了下眼,“我不能吃醋吗?” 见贺廷一本正经的模样,盛开反倒有些错愕,瞪大眼睛来了句,“你认真的?” 没等贺廷说话,盛开就凑近贺廷,说悄悄话那般小声问道:“难道,海蓉姐真的喜欢女孩子?” 她忽然脑洞大开,觉得海蓉和郭正豪当初极有可能是形婚。 不然有贺廷这样的发小在身边,海蓉再怎么放低眼界也不可能嫁给郭正豪那样粗鄙的男人呢。 贺廷:“……” 下一秒捏着盛开脖颈的手就松开了,转而到她额头上,敲下一个爆栗。 盛开疼得嗷呜一声。 “你这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贺廷又没好气地戳了下她的脑门。 盛开捂着脑门,仰头看着贺廷,“那是我想多了?” 贺廷:“你觉得呢?” “哦。” 盛开低着头嘟囔一声,“我听蓉姐说什么泛性恋,就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呢。” 贺廷却轻轻一哼,“你该不会还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吧?” “蓉姐是挺喜欢我的啊。” 盛开刚说完这一句,就见贺廷的脸黑了下来,忙补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单纯的那种喜欢。” 她虽然从小到大异性缘一般,但女人缘还是挺好的。 “别想太多,你海蓉姐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撬开的。” 贺廷适当性地警告盛开一句。 盛开听了贺廷对海蓉的评价,不禁想起海蓉自己说的她是“外热内冷”的人,难道真是如此? “可是,我觉得海蓉姐挺友善的啊。” “那是因为你是我的人。” 贺廷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别人,海蓉可不是像这样的态度。” 盛开闻言扁了下嘴,怎么都觉得贺先生多少有些自恋在身上。 “问你话呢,说。” 贺廷声音又变得清冷下来。 盛开适才想起他刚才问的是什么,忙道:“我……当然是想去的,但你不是不让我去么。” 贺廷往后靠了靠,一脸平淡地看着她,“这事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思。本质上来说,海融集团和许氏目前的处境差不多,内部都很混乱,哪边都不好待。你现在还没生,等你生完孩子,休完产假再回去,只会比现在更乱,而你这段时间会脱离职场环境,再重新回到职场总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许氏你未必能控制得住。” 盛开听着贺廷帮她分析着未来,神情也跟着正色起来。 她思忖片刻,问道:“那么海融集团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海融集团再乱,好歹也有海蓉做掌舵人,虽然也在惊涛骇浪中打着旋儿,但一时半会儿翻不了船。许氏不同,许建军虽还是许氏集团的董事长,但他这个董事长,现在当的很力不从心。” 贺廷把两边的形势说给盛开听,神情透出一份慵懒,“你自己想吧,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要是去海蓉那边,是一个不错的历练机会,不过你不要以为海蓉在工作上会像今天这般对你和颜悦色,你跟着她,只会比跟着我难上十倍,到时候你就真是她的人了,我的面子她都未必会给。至于许氏么,你要是去,我也能帮你,但你去许氏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去收拾烂摊子的,也得做好随时和梁兰贞、许韵她们扯皮的准备。” 盛开心情有些复杂,思维也随着贺廷的说话抽离出去。 她跟了贺廷那么久,习惯了他说一不二的霸道,永远都是他让她去做什么她便去做什么,即便到了飞火资本,也都是领导安排什么任务她便去做,这“领导”里自然少不了贺廷这个幕后大boss的各种暗箱操作。 有时候盛开知道,看似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是贺廷默默安排给她的。 她也都照单全收,硬着头皮去干了。 这还是第一次,贺廷让她自己做选择。 究其原因,盛开想,大概是海蓉今天当着贺廷的面亲自开了口,多少影响到了贺廷的决定。 可见海蓉在贺廷心目中的分量,也着实不一般。 盛开自己也有些纠结。 她是真的想跟着海蓉做事,哪怕如贺廷所说,海蓉再难伺候,在盛开这里都会觉得比贺廷好伺候得很。 但许氏,是她想要拿回来的东西,是她的目标所在。 那里倾注了妈妈太多的心血和几乎整个花样年华,盛开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梁兰贞和许建军将其糟蹋掉。 人不可能什么都想要,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盛开思考片刻,对贺廷道:“我还是想进许氏。先把该做的做了。至于海蓉姐那边,我说了,就算将来有一天我到她手底下做事,也是要能够去带给她助力的,而不是拖累。你教给我的,锦上添花再美,也不如雪中送炭来的有价值。或许将来有一天,蓉姐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那我一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贺廷听完她的话,脸色稍霁,唇角也挑起一丝笑意。 正当盛开以为他要夸她的时候,贺廷又忽然板了脸,“啧”一声,“我培养你,可不是为了海蓉培养的。你把刚才那番话,再对着我说一遍,我也想听。” 盛开:“……” 今天是贺三岁小朋友出场吗? 第280章 想走我的老路吗 盛开抗拒不过贺总裁的威势,最后还是不得不向他表了一番衷心。 直说的口干舌燥,贺廷才勉强满意,放过了她。 这男人,真不好哄。 到了骆如意那,盛开一见到她,就哑着嗓子说了句,“姨,想喝水。” 骆如意赶紧让保姆给她倒了一杯水,盛开咕嘟咕嘟往下灌,像是渴了八百年的样子。 “你怎么着盛开了?”骆如意总觉得这事跟贺廷脱不了干系。 贺廷想起盛开在车上跟他说的那些话,眼里还噙着满意的笑容,淡淡道:“没事,可能中午吃咸了。” “……”盛开心道:这可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饭盒是具有保温性质的,打开就能吃。 骆如意吃着饭,盛开在一旁吃水果,顺便陪聊,刚坐下没一会儿,贺廷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着来电显示,神色淡淡,“我去接个电话。” 贺廷走去了阳台,盛开看着他的背影,却微微一怔,总觉得方才那通电话,是许韵打来的。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 贺廷一走,骆如意这边也掉了脸,“许韵那边,还一直缠着阿廷?” 盛开蓦地将头转回。 连如姨都感觉得到,这通电话是许韵打来的。 盛开忽然觉得心头一阵酸,许韵的电话,贺廷永远都是第一时间接,哪怕此刻当着骆如意的面,哪怕知道骆如意不喜欢许韵,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接了,说许韵在贺廷这里没有一丝分量,怎么可能呢? 她咽下嘴里的苦涩,抿了下唇,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不像话!” 骆如意气得撂下筷子就要去阳台,被盛开一把拦住了,“如姨,别。” 她央求道:“大过年的,开开心心就好了,他想做什么,让他去吧,我们也拦不住不是么。” 最后一句话,盛开甚至是笑着说的。 她自己都觉得,挺好笑的。 骆如意愤愤地瞪了儿子一眼,回头又看盛开,恨铁不成钢道:“盛开,你是想走我的老路吗?” 一句话,宛如钝刀割进盛开的心脏,刺的她心口一疼,脸也瞬间白了。 见骆如意动了怒,盛开哪里还坐得住。 她慌忙起身,看着骆如意脸色煞白,“如姨……” 唤了一声,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骆如意望一眼贺廷在阳台上的背影,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深深叹口气,沉默片刻,将心绪平复下来,朝依旧站在那的盛开摆摆手,“你坐下,我是冲他和许韵,不是冲你,你又做错了什么呢?” 盛开听骆如意这样说,反而更加惭愧,“如姨,您别生气。” 骆如意凄然一笑,“我不是生气,我是心寒。我自己的丈夫,管不住,如今连儿子,也要走他爹的老路了。他们贺家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好弄,别人的心都是一颗,他们恨不得长出四五颗,颗颗都送给人,不值钱得很。阿廷这孩子,心思重,从小到大有时候连我都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盛开静静地听着,忽然听骆如意问她一句,“你当真想嫁给阿廷?” 第281章 你究竟想要什么 面对骆如意突如其来的问,盛开为之一愣。 骆如意却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她,“盛开,平心而论,我很希望你能嫁给阿廷,成为他的妻子。对你这个儿媳妇,我是一千一万个满意。正因为我喜欢你,反倒不想让你步我后尘,一辈子都困在这围城里。” 盛开心中起伏不停,知道如姨要和她说什么了。 她心下酸涩,苦笑一声,“如姨,我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有的选吗?” “怎么没的选。” 骆如意握了下她的手,让她抬头看着自己,“人只要不死,任何时候都有的选择,只是范围可大可小。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还维持着这空壳一般的婚姻,也是权衡利弊的结果。你以为我真的在乎贺中巍外面的那些女人吗,打从我知道他背着我有了一段婚外情的时候,我对他的心就已经死了。我骆如意的男人,心里只能有我一个,绝不可以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我选择留在贺家,是为了贺廷,既然生了他,我就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他,给他一个健全的家,给他一个明明白白的身份,是我身为母亲的职责。” 盛开点点头。 如果没有怀孕,或许她还不懂这种感受,会站在一个非常旁观者的角度,觉得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够牺牲自己,可真当自己怀孕之后,才发现人生有了软肋,凡事都不再会像以前那么任性、自私且洒脱。 正如骆如意所说,既然选择把ta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要对ta负起责任。 盛开甚至从未想过,要让孩子陪着她一起吃苦。 她也想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一个体面的身份,一个富足的生活环境,试问哪个当妈的不想这样呢? “咱们做女人的,一定要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这颗心在哪里。” 骆如意对盛开道:“我知道,你对贺廷有感情,你默默无闻地陪伴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把你藏得严实,我甚至是这两年才确切地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早知道,无论如何我也是要让他对你负责的。现在,依然如此。我可以跟你保证的是,只要我是贺夫人一天,贺家大少奶奶这个位子,就只可能有你一个。许韵也好,什么人也罢,进不了贺家的门。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你。” 盛开听着骆如意对她的保证,心中大震。 贺廷都给不了她的承诺,骆如意却给了她,这一份坚定不移的维护,让盛开不禁红了眼眶。 “如姨……”盛开哽咽地唤了她一声,忽然悲从中来,委屈地掉了泪。 骆如意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泪,“傻孩子,哭什么。” 她轻叹一口气,“我虽然是贺廷他妈,但管不了他的人,也管不住他的心。如果你们结婚后,他还像现在这样,跟许韵藕断丝连着,你能不能受得了?你要的,是他这个人,是贺太太的位置,还是什么?” 骆如意握着盛开的手,“这一切,你要自己想清楚,想定了,就去做。不要让自己后悔。” 盛开脑袋像是被一道白光劈过。 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竟是那般贪心。 她既想要贺廷这个人,想要他的心,也想要贺太太的位置。 只可惜,她能得到的,贺廷愿意给她的,都不多。 第282章 你得放我走 盛开垂着脑袋思忖着骆如意跟她说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身后有了一些响动,贺廷接完电话从阳台回来,就发觉客厅里的气氛不对。 骆如意朝贺廷斜过去一眼,问:“谁给你打的电话?是许韵吧。” 她问的直接又迅速,盛开想拦都来不及,骆如意冲贺廷而去的这番气势,怎么看都像是在帮她出头。 盛开看了贺廷一眼,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檀黑般的眼眸看得她心中一凉。 搞不好在贺廷眼里,还以为方才是她在跟骆如意告状。 贺廷将目光收回,淡淡道:“是。” 他坦坦荡荡地承认,像是他接许韵电话这件事是一件非常理所应当的事情。 也不需要考虑她的感受。 “你……” 骆如意气道:“你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你的未婚妻就坐在这里,你当着她的面接别的女人的电话,还这么不当回事,劈腿都劈得理直气壮,你在搞什么?你和那许韵,究竟有没有彻底分开?” “没劈腿。” 贺廷道:“接个电话而已,许韵出院了,跟我说一声。” 盛开微怔。 许韵出院了…… 她在医院躺了一整个年关,终于还是待不住了。 人病着是可怜,但能做的事情也少,想来这几日贺廷忙着走亲访友没时间去医院看许韵,让她着急了。 只是她的病又是如何解释的? 那么罕见的病症,就这么奇迹地康复了? 盛开刚才真应该去阳台偷听一耳朵,看看许韵是怎么跟贺廷鬼扯的。 但她心里也清楚,对于许韵耍的那些鬼把戏,贺廷是心知肚明,愿不愿意配合许韵演戏,都是他说了算。 只要他们配合得当,便不存在什么欺骗手段,不过是情侣之间调情的小把戏罢了。 想到这,盛开又有些想笑,不知道是想笑许韵,还是笑自己。 盛开这边没有太多反应,骆如意却忍不住炸了毛,一拍桌子,碗筷都跟着乱颤。 盛开吓了一跳,听骆如意喝骂道:“许韵出不出院,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去嘘寒问暖吗?” “如姨……”盛开忙劝道:“您别生气。” “你跟妈说了什么?” 贺廷看向盛开,“许韵的事,你可以自己问我,用不着借妈的口通过她来达到你的目的。” 盛开得了贺廷这冷冰冰的一句话,像是被钝刀生生剜了一块肉下去,满心的疼。 她无言地看着贺廷,眼底是真的有些刺痛了。 在他心里,原来是这么看她的。 她就是一个爱在背后告状的小人?一个处心积虑想上位的女人? 盛开替自己感到悲哀。 海蓉跟她说贺廷对她是有几分上心的时候,她是真的挺高兴的,这种话没有人不爱听,她也想照着海蓉说的那般,多信任贺廷一些,少跟他耍一些小心思,少胡思乱想,可是事实证明,她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因为,贺廷从来没有毫无保留地爱过她,也没给过她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让她可以对他畅所欲言,无话不谈。 “我问你话呢,你说盛开干什么……”骆如意气得站了起来。 “如姨……” 盛开拦了骆如意一下,转身面向贺廷,压下心中的沉痛,淡淡问道:“话说到这里了,又当着如姨的面,我倒是真想问问你,你对许韵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是要娶她为妻,还是要把她当一个长期情人?而我,在你这里,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贺廷,如果你真的不想给我这个名分,我可以不要。但你,得放我走。” 第283章 只是嘴甜而已 此番话说出来,连盛开都佩服自己的勇气。 但她并不胆怯,也没有害怕,反而生出一股子无畏的豪气。 或许是因为刚得了海蓉的提点,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也得了骆如意的教导,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 在心里憋了这么久,她也确实想问问贺廷,到底拿她当作什么,对许韵又是个怎样的态度。 “放你走?” 贺廷冷着眉,“盛开,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再说这种话。” 盛开心神一凛,苦涩的滋味顺着舌尖蔓延开来。 她说了这么多,可他不知是听不进去还是浑不在意,永远关注的只是她走不走这个问题。 他如果对她足够好,给足她安全感,她怎么可能走呢? “你凶什么凶。” 骆如意不高兴道:“是我问的你,你对盛开耍什么横?你跟许韵那边不明不白的,你还有理了?” 盛开咬着舌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眼尾憋得通红,她努力把即将喷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眼泪是要流给真正心疼自己的人的,否则只会惹人厌烦罢了。 “妈。” 贺廷对上骆如意,有些无奈道:“我和许韵之间没什么,您不用多想。” “既然没什么,就别理她,尽快和她断了。” 骆如意道:“阿廷,你是知道我最忌讳什么的,你要是像你爸一样,三心二意,恨不得纳个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那你趁早别认我这个妈。我跟盛开我们娘俩,等她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过,不要你了。” 盛开眼眶带泪地看着骆如意。 如姨一直在不遗余力地维护着她,甚至为了她不惜痛骂自己的儿子,这份情,盛开是领的。 但她心中也清楚,骆如意再疼她,终究代替不了贺廷。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再怎么样也是母子连心的一家人,若贺廷不娶她,她终究还是一个外人。 她不敢指望骆如意对她多么好,她怕指望太多,反而容易心生怨怼。 “妈,您说的这叫什么话。” 贺廷走上前来,将盛开轻轻揽入怀中,“娘是我的,媳妇是我的,孩子更是我的,怎么能不要呢?” 盛开满眼错愕地看着贺廷。 媳妇……这还是第一次,他用这么自然且随意的口吻叫她,却带着一份说不出的……亲近感。 盛开低下头,觉得自己是有点贱皮子在身上的。 哪怕知道在贺廷心里,她不是唯一,可每当他向她表露出一丝待她的与众不同,她便乱了心智。 会不受控地落入他的温柔陷阱里。 但她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贺先生并不爱她,贺先生只是嘴甜而已。 骆如意可没盛开这么好哄,又教训了贺廷一通,贺廷象征性地保证了几句,盛开在一旁静静听着,能听出来贺廷还是哄骆如意的意思多,最终他也没说清楚他对许韵、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 那句话怎么说的,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盛开已经失望了太多次,心也渐渐麻了。 勇气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之后的无所谓。 甚至她现在也想看看,她和贺廷究竟能走到何时何地…… 第284章 他的深情是演的 从骆如意那离开,回程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很。 当着骆如意的面还能吵上个两句,盛开还敢仗着如姨撑腰大着胆子跟许韵争一争名分,然而当只有她和贺廷的时候,那份勇气便没了,她其实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争强好胜的人,一直觉得属于她的东西就会是属于她的,别人抢也抢不走,同样,不属于她的东西早晚有一天都会走的,她强留也留不住。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心态,过去很多年她对于贺廷对她的感情,都是放任自流的状态。 她控制不了他的行为,能控制的,只有自己。 只是最令她感到无力的是,有时候就连自己的这颗心,她都控制不住。 明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她和贺廷之间的感情,只不过是一场关于权关于色的交易,她求的是一个庇护所,他图的是一个干净、省心的情人,本来就是各取所需,贺廷从未改变过,是她自己,贪图的太多了。 情人,一旦有了入主中宫的心思,又没有这个手段的时候,是最可悲的。 因为往往这种,下场都会非常惨烈。 盛开想,骆如意今天让她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她真的有这个可能嫁给贺廷,那么她就得做好一辈子做一个傀儡贺太太的准备,婚后贺廷大概也会像现在一样,许韵只是其中之一,很可能还会再出来一些小四、小五……就像贺董事长的那些个红颜知己。 豪门,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夫妻。 而她,也要变成其中之一吗? 窗外,刮起了飞舞的雪花,迷了盛开的眼。 贺廷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她的气,一路都没和她说话,只顾处理着自己的事情,沉默着到了帝临别墅。 车子刚停下,贺廷就对盛开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处理点事情。” 盛开姿势微微一僵。 他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都到了这个点了,盛开以为他不会再出去了。 许韵出院,或许他是要去许家看看。 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盛开心口忽然有些闷,就好像被人对着胸口擂了一拳,连带着脑子都有些发沉,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就径自打开车门下了车,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气时,反倒清醒了几分。 她没有再回头看,只是用手关上了车门,对着空气举了下手。 雪花落在掌心,小小一片,又轻又薄。 像极了她的生命。 有时候盛开觉得做一片雪花挺好的,至少生命是轻盈的,不至于像现在的她一样,如此沉重。 一条围巾忽然从后面拢在了她的脖颈上,下一秒贺廷就转到了她的面前。 他将白色的围巾给她系上,呵气成霜,“这不系围巾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外头冷,别逗留太久,现在要是感冒了,可不好治。到家后多喝点热水,空调温度调得高点,暖和暖和。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听见了?” 任谁若是听了这番话,都会被甜到,会觉得贺廷真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倘若这一幕被人拍到,传播到网上,就贺总裁这样的相貌再配上他的台词,定能收获一大批女粉丝。 深情霸道总裁的人设也能立得稳稳当当。 只是盛开此时偏偏没有配合着演的心思,她知道演上一演,今天这件事就会了无痕迹地过去,贺廷不会记得她说了什么,貌似她也不会记得贺廷做了什么……可是,她就是记得,也明确知道他会去哪里。 心里堵着不自在,面部表情就有些失去管理,盛开道:“我有些累了。” 他不让她再管他叫“贺总”,而“阿廷”对她来说又过于亲昵,她实在是叫不出来。 于是,便省去了称呼。 眼看着贺廷眉心一皱,盛开则淡淡道:“我回去就睡了,就不等你回来了。你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 最后一句,她补充的自己都觉得敷衍,满满的都是演技,没有一丝感情成分。 看着贺廷被冰封住的一张脸,盛开却忽然觉得,像海蓉那样,做个外热内冷的人挺好的。 起码,心不会轻易受伤。 第285章 他也会温柔地对别人 盛开回到家,就摘了围巾,将外套也挂好。 她照着贺廷吩咐的那样,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灌下去去了去身上的寒气,将空调的温度也调高了些,但不知道是不是屋子太大的缘故,明明有地暖,空调的温度开的也很高了,盛开却还是觉得冷。 空空荡荡的房间,孤孤单单的她。 将来这样的情形也不会少见,贺廷日理万机,有的是工作需要处理,有的人需要去照顾、呵护,腾不出太多时间在她这里,便是两个人真的结了婚,婚后的生活大概也是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形单影只。 不过,她还有孩子。 盛开想要小孩的原因,大概也是想要一份长久的亲密关系,一份陪伴吧。 陪伴着另一个小生命成长的感觉,两个人互相依赖,进行着心与心的交流,这是她很渴望的事情。 其实,从始至终她想要的不过是一段亲密关系。 这份亲密关系不一定要靠爱情来成全,亲情、友情,都是好的。 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卸了妆,换了衣服,盛开便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了,她就窝在沙发里,发着呆。 想让自己放空一下。 太多的胡思乱想,会让一个人陷入内耗的情绪中出不来,长时间下来身心都会觉得疲惫不堪。 不知道坐了多久,盛开眼皮沉重下来,便扯过毯子盖在身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是睁开眼睛之时,不过刚过去四十分钟。 盛开睡得身体有些僵硬,正想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拿过来一看,是许韵的电话。 皱了皱眉,盛开就给她挂断了。 许韵的声音,她连听都不想听,也知道她打电话给自己,绝对没有好事。 盛开将手机丢在沙发里,起身的时候有些着急,膝盖直直地撞在了茶几角上,疼得她一抽抽。 茶几角虽然是钝角,却是大理石的材质,又冷又硬。 她这一下撞得很,膝盖上的肉薄薄一片,直接撞在了骨头上,盛开扶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半天没缓过神来,疼得直咬牙,恰逢许韵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盛开一不小心,就划开了接听键,电话接通了。 一声嘤咛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盛开摁揉膝盖的手一顿,视线转移到手机上。 “……别咬这,留下印子了……” 许韵娇柔的嗓音从听筒里模模糊糊地传过来,带着撒娇的、撒嗔的,欲拒还迎的调子。 哪怕知道许韵是故意的,哪怕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场秀,哪怕知道正在和许韵互动的男人可能不是贺廷,盛开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脸色也瞬间苍白下来。 她甚至不可控地在想,许韵刚刚出院,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贺廷今晚就是去了许韵那吧,不然许韵怎么敢当着她的面如此招摇,不怕被打脸吗? 不,不可能。 贺廷是不可能和许韵发生亲密关系的。 他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他想通过许韵拿下许氏,拿下梁兰贞手里的那些股份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的! 贺廷好几次提起许韵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会那样的? 可是……如果贺廷是爱她的,又怎么会在这正月的冬夜里,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呢?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在盛开的脑子里不停地翻涌,快要让她的脑袋炸掉了! 就在盛开不想落入许韵的陷阱,忍无可忍想将电话挂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这低沉轻柔的声音,不是贺廷,又是谁? 盛开只觉得耳朵一阵嗡鸣,整个人都是混沌的,心疼得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原来,他也会这样温声嘱咐许韵啊。 第286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 电话适时地挂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边的动作过于激烈,接下来就是非礼勿听了,总之许韵的时间点掐断得刚刚好。 留给盛开足够的遐想空间。 她确实也不可控地想象了起来……想象着此时此刻,医院的病房里,贺廷对着许韵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想象着暖黄的灯光下,许韵还穿着病号服,两个人便情不自禁地拥吻到一起;想象着贺廷咬上她的脖颈…… 盛开浑身都在抖,眼泪不知不觉爬了满脸。 她用手捂住了眼睛,靠在了沙发上,只觉得心痛如刀绞,瘦削的肩膀不停地颤动着。 她不想哭的。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可以对贺廷保持忠贞,但贺廷从来没有说过会一心一意地对她,只要他抽得出时间,舍得付出精力,外头的女人会趋之若鹜地涌上前来,恨不得拜倒在他的裤腿之下,亲吻他的鞋面。 对于贺廷来说,她不是独一无二的,也从来不是不可替代的。 那么她的优势在哪里? 时间? 因为她在他身边待了十年? 还是孩子…… 都不是。 这些对她来说是无比珍贵的,可对贺廷而言,时间也好,孩子也罢,只要他想,换个人也做得到。 或许,这就是盛开一直以来都无法拥有安全感的原因吧。 盛开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哭得眼睛都疼了,眼泪蛰的眼皮生疼,她知道自己还怀着孕,不能这么哭下去,会影响到孩子,盛开特别担心自己在孕期哭得太多,会生下一个小哭包,性格再随了她的多愁善感可咋办。 她抽噎着,拼命地想把眼泪憋回去,憋得脸颊通红,大脑都是晕乎乎的。 不能再想了。 盛开闭了闭眼睛,努力屏蔽掉脑子里冒出来的种种念头,进浴室又重新洗了把脸。 还翻找出了一个蒸汽眼罩,给自己的眼皮消消肿。 躺在床上,她觉得很累,可脑子却是清醒的,依旧在不停地转动着。 就这样直愣愣地躺着,不知躺了多久,直躺到蒸汽眼罩都没有了温度,外面有了门锁响动的声音。 盛开身形微僵。 卧室的门也开了,盛开躺在被窝里,都能感受到一股凉风被贺廷带了进来。 里面是否还夹杂着许韵身上的香水味? 她一动不动,贺廷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打扰,轻手轻脚地去了衣帽间。 盛开仔细听着动静,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好笑。 倒真像是在外面偷吃的丈夫做贼心虚地回到家,蹑手蹑脚的感觉,只可惜她不是被国家盖章认证的某人的合法妻子,自然也撒不了泼,整不了活,还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维持着表面的一丝和平。 真是想想都憋屈呢…… 贺廷去衣帽间换下衣服,就进了浴室,浴室的隔音效果还可以,关上门听不见什么水声。 只是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盛开已经起来了,就坐在床头,看着他。 “回来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贺廷站在浴室门口愣了一愣,“把你吵醒了?” 盛开摇摇头,“一直醒着,睡不着,又很困。” “我回来晚了。” 贺廷声音轻柔,主动哄了盛开一句,走到床边坐下,抓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凉。 “手怎么这么凉?”贺廷皱了皱眉。 凉吗? 盛开神色淡淡,想指着自己的心口告诉贺廷:更凉的地方,在这里。 贺廷将空调和电热毯的温度又调高了些,两只大手将盛开的手包裹在里面,使劲揉了揉。 盛开观察了一下贺廷,他倒是没让许韵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子,让她就是连捉奸都找不到什么证据。 原本,她攒了满腔的话想要质问贺廷,甚至想着索性今晚就摊牌。 她和许韵之间,势必要他选一个出来。 究竟是要白玫瑰,还是要红玫瑰。 可是等到他回来,看到他的这一刻,盛开又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问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她既左右不了贺廷的心意,也无法说服他放自己离开。 多说,也是无益。 “累了吧?” 盛开最终只说出了这一句,声音淡淡,透着说不出的疲惫,她甚至还冲贺廷笑了下,“睡吧。” “等一下。” 贺廷忽然起身,又去了一趟衣帽间,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红丝绒的小方盒子。 他踅身回来,将盒子递到盛开面前,“打开看看。” 第287章 订婚戒指 盛开看着递到眼前的盒子,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紧张。 她怔怔地看了一眼盒子,蓦地抬头看向贺廷。 “这是……” 什么意思? 灯光下,贺廷一向冷硬的眉眼此刻显得分外柔和,“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盛开蜷了蜷手指,伸出冰凉的手指,将盒子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是一枚戒指。 钻石。 六边形的钻石,点缀在银环上。 款式简洁、素雅,是贺廷的审美,也是她喜欢的风格。 心不受控地动了起来。 盛开又抬起头看着贺廷,目光怔怔,她期待着他说些什么,却又怕他说:这只是一个礼物,仅此而已。 没有任何别的意义。 贺廷没说什么,只是取下戒指,给她戴到了左手的中指上。 戒指与盛开纤细白皙的手指严丝合缝地合到了一起。 “正好。” 贺廷声音低沉,“戴上这个,就表示答应嫁给我了。” 盛开心猛的一怔。 她抬头对上贺廷深邃的眸,喉咙哽了哽,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这是,在跟我求婚?” 贺廷定睛凝视着她,提唇浅浅一笑,“不然呢?” 见盛开不说话,贺廷挑了下眉,“要跪下吗?” 他一句话,惊得盛开瞬间清醒过来,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不、不用……” “跪一跪也无妨。” 贺廷淡淡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我未来的妻子,是要和我携手共度余生的人,也当得这一跪。” 说着,他便屈膝,在床边跪了下去。 盛开完全怔住了。 她这辈子都不曾想过,贺廷有朝一日会以这样臣服的姿态,单膝点地跪在她面前。 这可是贺廷! 一向高高在上的贺先生。 这一幕,给盛开留下的冲击是巨大的。 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 有一种,过去十年的陪伴,十年的爱情,在这一刻,忽然间有了意义。 起码,他给了她这样的一份尊重,一个姿态。 贺廷将盛开的左手轻轻握住,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这轻柔的动作也暖了盛开的心。 她忽然有些想哭。 盛开不知道此刻贺廷对她的这份温柔,是不是因为和许韵发生关系后心怀愧疚的缘故,若是对她还能感到愧疚,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一些分量的?他还是在乎她的? 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想给她一个求婚仪式吗? 让盛开觉得难过的是,哪怕贺廷背着她做了再恶劣的事情,可他只要对她一好,她就还是会陷入其中。 忍不住动心、动容。 或许,她内心深处的缺口太大,太过贪恋现实的温暖。 一面清醒,一面沉沦。 哪怕知道再这样沉溺下去,肯定会落入万丈深渊,可此刻的她,竟然不想清醒过来。 “愿意嫁给我吗,盛开?”贺廷问她。 盛开的眼泪落了下来。 这一刻,她得承认,她等了太久,等到都觉得无望了,贺廷却又给了她一份希望。 这份希望来之不易,反倒让她觉得受宠若惊。 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哽咽道:“……愿意,我愿意。” 贺廷满意地笑了。 他起身,抱住了她,盛开也回抱住他,紧紧地抱着,她想确认这一刻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她的幻觉。 可是怎么还是感觉,像是在做梦呢? 盛开在贺廷的脖颈处蹭了蹭,享受着这一刻的亲昵时光,微微睁开眼睛,却捕捉到了他后颈的掐痕。 那是……女人指甲留下来的痕迹。 盛开只觉得脑袋上挨了一闷棍。 瞬间清醒了过来。 第288章 心摔得稀巴烂 一盆凉水兜头而落。 盛开定定地看着那几处清晰的掐痕,这大概是许韵情动之际留下来的吧? 也或许,贺廷不让她留在过分显眼的地方,她便只能选择在这种地方留下痕迹,想让她看到…… 种种恶念在盛开的脑子里盘旋着,想着想着,她才喉间泛出一丝恶心。 贺廷究竟为何要在上过许韵后又回来跟她求婚呢? 为什么他做这事能做的毫无心理负担? 这个世界上最伤人不是从不给人希望,而是给了人希望之后,又立马让人希望落空。 心刚刚升至云端,就迅速落入尘埃,摔得稀巴烂。 冰凉的泪水干涸在脸上。 贺廷松开盛开,想要吻她,嘴唇刚贴过来,盛开就偏过头躲开了。 “怎么了?” 他见她脸色不对,“高兴过了头?” 高兴…… 盛开忽然想起了“乐极生悲”这四个字,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谢谢你的求婚,也谢谢你,圆了我一个梦。” 盛开看着贺廷,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平静。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过来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都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现在,她依然爱他。 只是,她已经爱不动了。 今日这场求婚,他是真心的也好,是假意的也罢,起码在盛开这里,有了一个交代。 至少,给过去这十来年,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句号或许并不圆满,但她已经知足了。 “跟我这么客气?” 贺廷在她脑袋上轻轻点了点,抱着她哄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做到。我会护着你和孩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该给你争取的,股份也好,许氏也罢,将来有一天都会是你的。” 他轻轻说着,盛开便轻轻应着。 她愿意相信此刻的一切美好,这是一场绮丽的梦,她只希望这场梦做的再长一些。 给她回忆里多一分甜,少一分苦。 贺廷还是吻住了她。 只是盛开没让他吻自己的嘴巴,她真怕吃到许韵的口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贺廷今晚待她极致温柔,知道她身子重,也没有怎么折腾她,只是单纯地抚慰她,甚至贴着她的耳边叫了好几声“宝贝”,有一度甚至叫了她“宝宝”,听得盛开耳蜗发麻,浑身战栗,却又夹杂着一丝恶心。 他对许韵是不是也这样? 是不是也这样抱着她,亲着她? 他会管她叫什么,叫韵儿、小韵,还是像叫她这样,也喊许韵宝贝、宝宝?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盛开心口疼得要命,像是被利刃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往外咕嘟咕嘟流着血。 怎么堵都堵不住。 贺廷捧着盛开的脸亲吻,伸手一摸,触到了满手的泪。 他倏然停下动作,看着盛开,眉头皱起,“怎么哭了?把你弄疼了?不舒服?” 盛开喉咙里像是被塞了黄连,微微一动便是满嘴的苦涩。 她不出声,只抱住贺廷,颤声道:“我爱你……”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呢? 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付出了都可以要求一定的回报,唯有爱情,付出和回报是不成正比的。 若不是双向奔赴的爱,那便是一条通往黑暗的单行线。 爱着的那个人默默付出一切,却始终打不动另外一个人的心,最终能够感动的只有自己,而当有一天,这份喜欢消耗尽了,爱不动了,也是到了说分开的时候了。 “我也爱你,宝贝。” 贺廷说的温柔,盛开贴在他身上,浑身上下打着颤,唯有一颗心岿然不动。 他的爱,她已经不信了。 第289章 再见了,盛开 晚上盛开是被贺廷抱着入睡的。 她现在身子重,不方便侧躺在他怀里,也只能虚虚地揽着,明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可盛开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冷,一整个晚上,她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停地流,打湿了半边枕头。 盛开已经慢慢学会了哭起来没有声音,把眼泪咽回肚子里,流在心里。 其实是因为,她知道事已至此,哭也没用。 哭不会让贺廷心疼她,只会让他觉得厌烦,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整日哭哭啼啼的女人。 不知不觉间,盛开就离开了贺廷的怀抱。 男人睡熟了。 盛开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披着薄毯去了外面的阳台。 眼角的泪早已干涸。 盛开拢了拢披肩,在风中点上一支烟,没有抽,只是想闻一闻烟味,能够让她清醒些。 爱一个男人爱到这种份上,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不想让今日的蜜糖成为来日的砒霜。 不想未来的每一天,过的都是这样提心吊胆、患得患失的生活。 她如此卑微,将来如何给孩子做榜样?如何教育孩子?难道真的要让她的小孩变成贺刚贺林贺晨之流? 不! 绝不! 盛开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中指上的钻石戒指。 这么多年,贺廷给她送了不少礼物,但还是第一次送她戒指,更别说是这种具有象征意义的戒指。 她开心是真的,感动也是真的,但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戒指能够绑住的,只有她。 他用一枚戒指将她的后半生彻底拴牢在他身边,可他还是自由的。 哪怕婚后,他还是可以像婚前那般逍遥快活,为所欲为。 如果婚姻约束的只是她一个人,如果誓约只有她一个人遵守,那么结婚的意义何在? 于她而言,那个虚无的名分,真有那么重要吗? 盛开忽然想起今天骆如意跟她说的那番话。 她说的言之凿凿,甚至苦口婆心,在那一刻盛开没有把她当成是贺廷的母亲,甚至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在传授自己的心得体会,自然,听不听的在于她;可那一刻,盛开真的和她共情了。 骆如意可是当年京圈出了名的美女加才女,至今江湖上都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 这样的奇女子,又有丰厚的家族背景做支撑,却还是在婚姻中受尽了委屈。 有太多的爱而不得、无可奈何。 连骆如意、还有她妈妈那样的女人都会被辜负,她盛开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嫁给贺廷,她的婚姻,只怕比骆如意还要难上百倍。 若不爱,那么她自然可以只追求“贺太太”这个身份,只要能够保证她和肚子里孩子的荣华富贵便好。 可偏偏,她和贺廷的这段关系里,掺杂了太多的感情与情爱,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爱贺廷,对他好,以他的需求为主……成了她的习惯和本能。 而习惯和本能,是最难改变的。 留在贺廷身边,她永远要受他的控制和摆布,唯有离开,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盛开眼底划过一抹锋利的清醒,她将烟蒂掐灭在栏杆上,将其毁尸灭迹,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决绝。 想通了,就去做。 人最怕的是没有方向,只要有,那就有一份希望。 天边的星星在闪烁,一眨一眨,像是给予她的回应,盛开在风中微微一笑,与这十年的盛开说了再见。 * 翌日一早,贺廷醒来的时候,盛开还蜷在他的怀里。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她的睡颜。 盛开天生一张乖脸,很讨长辈们的喜欢,自然也讨他的喜欢。 尤其是盛开无意识地在他肩窝处蹭着,像极了一只玉雪可爱的小乖狗,让贺廷想伸手揉一揉她的脑袋。 冬天的被窝格外暖和。 似乎感受到贺廷的大掌在她头上作着乱,盛开往他怀里蹭了蹭,脑袋直往被子里扎,哼哼唧唧的。 “哎……” 贺廷感受到她的脑袋又往下去的势头,赶忙出声,将人给捞了出来,在她小脸上掐了一下,“大清早的,别撩火啊。” 其实已经撩起来了。 盛开睁了睁眼睛,往他身下一扫,旋即又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假装没看见。 “……” 这欲盖弥彰的小动作,把贺廷给气笑了。 他把人抓回来,翻了个面,挑起她的下巴,唇角挑起一抹戏谑的笑,“说吧,要怎么帮我解决?” 盛开声音还有些哑,透着慵懒的语调,“你自己解决呗。” 贺廷轻哼一声,“打从和你在一起,我什么时候自己解决过?” 盛开微微一怔。 是啊,有她这么一个方便的工具在旁边,贺先生哪犯得着自己解决? 有句话说,男人的毛病都是女人惯出来的。 这些年,她确实将他惯的四肢不勤。 贺廷得偿所愿,让盛开好好伺候了他一回,他靠在床头,满意地抚弄着盛开的脑袋。 “今天怎么格外卖力?” 盛开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淡淡回:做一回便少一回,珍惜吧。 第290章 兜兜转转回到起点 年初六这几天贺廷没有再出去,就在家陪着盛开。 盛开也乖巧得很,对贺廷几乎是百依百顺,甚至还有几分小心翼翼般的客气,像是回到了最初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状态,贺廷只当盛开是在故意和他闹,也由着她玩,只在她叫错称呼时象征地罚她一下。 也是情趣为主。 两个人不再吵闹,便是连口角都没有发生过,说不出的和谐。 期间许韵又打过来两次电话,盛开都敏锐地发现了,只是假装不清楚,实则也已经不在意了。 她甚至想让许韵多打几次,想让贺廷当着她的面把电话接起来,助她脱敏,这样效果可能会更佳。 只是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年初八,上班族都陆陆续续恢复工作模式。 秋胜男也从国外度假回来了,还给盛开和乐薇带了不少礼物。 乐薇从老家回来,也给她们带了不少特产。 盛开这边自然也不会手软,一人一套大牌礼盒,包包、化妆品、围巾、香水、口红……应有尽有。 “姐妹,你这大手笔啊!” 乐薇激动地抱着盛开就啃了一口,秋胜男“啧”一声,“以后就抱你大腿了。” 盛开平时拿钱很要紧,一向把钱都镶在肾上,如今化身散财童子没有别的原因,是她想在离开之前尽可能地多爱爱对她好的人,毕竟对她好的人并不多,有一个算一个,盛开都不想辜负。 她给恩师于老师也备了一份新年礼物,只是不好意思登门,只好拜托骆珩帮忙转交。 为此还忍受了骆珩的一番阴阳怪气。 因着盛开帮秋胜男出国度假,没有帮忙劝她回骆家过年一事,骆珩耿耿于怀得很。 他和他大表哥贺廷一样,小心眼,又记仇。 晚上贺廷回来,就问盛开:“你让骆珩给于老师备了一份礼物?” 盛开暗骂骆珩这个大嘴巴,但也知道骆珩不可能不告诉贺廷,她早有心理准备,颇为镇定地点了点头。 “怎么不自己去送?” 贺廷脱下外套,盛开顺手接到手里帮他挂好,听他说道:“正月里就应该去拜访一下,倒是我疏忽了。你想去的话,给于老师打个电话,我抽空陪你去一趟。” “不用了,老师最不喜欢正月里被打扰。” 盛开道:“便是骆珩去了,肯定也是老远将礼物送到门口,就跑了,不敢进门的,怕被老师撵出来。” 于老师是金融圈响当当的大人物,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古怪。 盛开从大学期间就跟着他,又读了他的研究生,算是他学生里跟他比较亲也比较久的,对他的脾气有所了解,垂眼默默道:“我也没什么脸去见他老人家,他肯收下我的礼物,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贺廷看着她的自嘲,微微皱眉,“当年的事是你的选择,于老师不会为此怪你,你也不用耿耿于怀。” 当年若不是着急挣钱想要尽早独立,按照于老师对盛开的培养计划,是要送她出国留学的。 手续都办好了,盛开这边又临时变了卦,白费了于老师的一番苦心。 这件事对盛开而言,始终是心中的一根刺。 出国留学……盛开心道:多年前未实现的梦,兜兜转转十年,终究还是回到了起点。 这一次,她不会再为了任何人放弃了。 第291章 别对人太好 年后盛开也没有闲着。 待产的这段时间,她给自己列了个计划表,将金融、工商管理类的书籍、网课等通通拿来学习。 小钟年后来上班,担任起了照顾盛开的工作。 盛开没让她一直干活,把活干完后休息的时间两个人就一起看书或者学习。 贺廷并非每天都回帝临别墅,盛开便会让小钟直接留宿。 好几次贺廷下班回来,就看到盛开和小钟面对面地坐在饭厅的长桌上一起学习着,安静得很。 他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像是回到了大学的图书馆。 “先生回来了?” 小钟听到动静,赶忙起身,“我马上去热饭。” 她迅速将自己的学习资料收拢进包包里。 盛开也将电脑和书籍等搬到旁边一张小桌上,将饭厅的桌子腾了出来,朝贺廷迎了上去。 贺廷道:“这么用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考博呢。” 盛开拎着外套的手一顿,淡淡一笑,“考什么博啊,只是脱离校园环境太久,好长时间不学习,觉得脑子都生锈了。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还没生呢,就感觉脑子没有以前好使了,记忆力比以前退化了好多。” 她跟贺廷抱怨着,贺廷回身捧起她的脑袋,“是吗?我来检查一下。” 他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嗯,挺香的。” “……小钟还在呢。” 盛开羞红着脸轻拍了贺廷一下,嗔道:“再说,哪有人说脑袋香不香的。” “香就够了,傻一点就傻一点吧。” 贺廷轻笑道:“我养着。” 盛开淡淡一笑。 她想起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结婚前男人对女人说,我养你;结婚后,他说,是我养的你! 女人可以傻,但不能真傻。 小钟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收拾收拾就要走,盛开道:“你留下跟我们一起吃吧。” “那怎么能行?” 小钟忙摆摆手,看了贺廷一眼,道:“先生回来了,我今晚就回宿舍了,明天再过来。” 她跟贺廷和盛开道别后,背着包离去,盛开将她送到门口,叮嘱她路上当心。 “知道了姐,您放心吧。” 盛开见小钟进了电梯,才关上屋门,转头就对上贺廷审视的眼神,心一突,“怎么了?” “你们姐俩,相处得不错。”贺廷声线淡淡。 盛开嗯了一声,“我挺喜欢这小丫头的,本性善良,踏实肯干,照顾我也照顾得很好。” “对人可以好,但也别太好。过了那个度,就容易变成理所当然。” 贺廷很是严肃地对盛开说。 盛开愣了下,第一时间还以为他是在说她,但后来回过味来,他只是在跟她讲人性。 “我明白。” 盛开道:“你是想告诉我,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完全不计回报地对一个人付出,有时候反而会滋生出那人的贪念和恶念。好比郭正豪,他也是曾经被海家资助的贫苦大学生,海董事长爱才,将其一手提拔到集团副总的职位上,还把女儿许配给了他,结果养了多年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嗯。”贺廷道:“你知道就好。” 盛开过去坐下,给他盛了饭,道:“你放心吧,我也是经过了一番考验的,确定小钟这孩子人品不错,是个值得交往的人。我也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了,看人的本事多少也跟你学了点。至于度,我会把握。” 贺廷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饭后,贺廷看着盛开正在看的那些书,随手翻了翻,抓着几个点考了盛开一下。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曾几何时,盛开刚跟着贺廷学习那会儿,也是在这种问答式的高压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那个时候每天晚上还有例行总结,几乎没有一天是不挨罚的,想想都觉得苦不堪言。 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那段时间,也是她进步最快的时间。 不论贺廷待她如何,在盛开心里,对贺廷始终是存着一份感激的。 母亲过世后,是贺廷给了她一个庇护所,给了她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家,给了她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教会她生存的本领,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她也是跟着贺廷学会的。 其实在她心里,贺廷一直是如师长般的存在,刨除爱情的成分,她对他是有着一份敬重的。 如果她没有爱上他,或许现在和将来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爱便爱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无从后悔。 晚上临睡前,贺廷道:“明天去孕检,下个月就好安排产房和手术时间了。” “嗯。” 盛开应了一声,“你明天不是要飞海城视察么,你忙你的,我让小钟陪着我就行。” “我把戚威给你留下,让他跟着你,不去瞎跑。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贺廷捏着她耳朵叮嘱。 盛开点了点头,乖乖应了声“好”。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明天去医院一定会见到许韵,果不其然,一到孕检中心,就看到了许韵。 第292章 自导自演 盛开现在已经充分了解了许韵的套路,但凡能够恶心她的机会,许韵一定不会放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有些人,只要你不把她放在心上,便不会轻易被她恶心到。 “姐,坐这吧。” 小钟找到一处空位,盛开刚坐下,没一会儿许韵便主动凑了过来。 “盛开,过来孕检吗?” 许韵瞄了一眼她的肚子,“三月份是不是就要生了?肚子鼓得跟个皮球似的,感觉你也肿了很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盛开怀孕后确实浮肿了些,但在孕妇里绝对不算胖的,反而医生都说她太消瘦。 对于许韵言语中的满满恶意,盛开根本不稀罕搭理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家盛小姐肿了?” 小钟目光不善地看向许韵,“盛小姐天生丽质,素颜都比许小姐的浓妆精致多了。再说您的脸,感觉把两边的腮帮子削去都比我们盛小姐的巴掌脸宽,我倒觉得您挺肿的,肿得嘴都不会说人话了。” 其实许韵的脸也挺小,盛开知道她在脸上花费巨大,瘦脸针水光针都是定期打,远没有小钟说的那么夸张,但听在盛开耳朵里就是说不出的爽,小钟平时在她跟前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没想到骂人还挺有天赋。 泼辣得很。 她喜欢。 许韵被小钟挤兑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淑女的形象都绷不住了。 “你是哪来的狗东西,居然敢骂我?” 盛开撩了下眼皮,淡淡望向许韵,“你不认识她吗?小钟之前在1号公馆工作,你不是常去1号公馆吗,没见过小钟?” 许韵就这样暴露了自己撒谎的真相,神色透出几分不自然,硬挺着道:“一个小保姆而已,还不值得我把她放在眼里。” “是,您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会把我们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不过我对许小姐您可是过目不忘。” 小钟道:“我记得您那日来1号公馆,一进门就自称是贺先生的女朋友,以女主人自居,进门就进卧室洗澡来着,后来先生回来,大发雷霆,不光连夜将您打包送了回去,还将您用过的东西全扔了,卫生间都拆掉重装了一遍,要不是卧室里有太多关于盛小姐的东西,先生还想要把卧室也一并拆了呢。” “……” 盛开眼睫微眨,这些事情,贺廷从未和她说过。 她最初确实是跟着贺廷在1号公馆住的,后来因为在金融街上班,图距离近,就搬到了上城公寓,再后来她听许韵说1号公馆是她的地盘后,盛开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她怕看到许韵的东西,会恶心。 令她没想到的是,许韵竟然一直在说谎,且……贺廷竟会为此大发雷霆。 想来,那时候的许韵太操之过急了。 贺廷对女人一向大方,但也是他自己愿意给才行,男人似乎都是这样,他们可以给,但你不能开口要。 所以说啊,女人还得自己有才行,自己有了,就不会一味地放低身段跟男人索取什么。 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许韵脸憋得通红,忍无可忍就要扬手打小钟。 盛开刚要拦,可小钟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擒住许韵的手腕,推了她一把。 小钟没用多大力气,许韵却倒得飞快,盛开闪身避开,生怕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利。 许韵摔倒在地,却不着急起来,而是捂着肚子,目光扫过盛开和小钟,面目狰狞,冷笑一声。 “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完了。”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愣了盛开和小钟。 孩子…… 许韵怀孕了?! 第293章 她们都怀了贺廷的孩子 直到许韵给贺廷打电话,哭哭啼啼地卖了一波惨,盛开都没回过神来。 饶是她已经知道贺廷和许韵已经有了实质上的关系,却也没有想到,许韵居然会怀孕。 而且,这件事贺廷已然知道,却瞒住了她。 还跟她求了婚…… 事情自始至终荒谬到了极点,以至于盛开躺在小床上接受医生检查的时候,什么都听不到了。 医生说了好几遍,盛开半点反应都没有,最后不得不将小钟给叫了进来。 小钟扶着盛开从诊室离开的时候,戚威还守在外面,小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戚威:“……” 许韵摸着自己尚平坦的肚子,耀武扬威地站在盛开面前,看着她左手中指上的钻戒。 “廷哥跟你求婚了是吗?” 许韵嘲弄一笑,“一个订婚戒指,说明不了什么,廷哥说了,你有的,他也会给我。同样,你肚子里的孩子有的,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盛开,你可得争点气,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啊,不然,我的孩子将来和谁一起竞争呢?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同坐贺太太的宝座,只是那地方可能太窄了,你未必坐的下呢。” 她轻轻笑着,经过盛开身旁的时候还故意蹭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 小钟护着盛开,给她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呸”了一声,“还大小姐呢,真是不知廉耻!” “走吧。”盛开无力和许韵纠缠,她现在好想离开这里,一刻都不想多待。 回到家,盛开就踉踉跄跄地冲进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太恶心了。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么恶心的事情。 许韵怀了贺廷的孩子。 她和许韵,都怀了贺廷的孩子。 将来,哪怕她再不愿意,她的孩子和许韵的孩子都会是同父异母的手足…… 这辈子,她都无法摆脱许韵和梁兰贞她们母女二人。 她们害死了她妈妈,拿走了她的一切还嫌不够,还想要将她逼死,不死不休是吗? 盛开趴在水池边上,眼睛都红了,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啊——” 小钟站在浴室门口吓得一抖。 “盛、盛小姐,您没事吧……” 她轻轻拍打着浴室的门,既想进去,又不敢贸然进去。 片刻后,浴室的门开了,盛开站在门口,脸色白的跟鬼一样,她凄然一笑,“小钟,千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一旦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是我这样的下场。” 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盛小姐!” 盛开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不然大脑怎么会这么的混沌。 昏昏沉沉的,梦里的人怎么也看不清。 “妈妈……妈妈是你吗……” 她呓语着,紧闭着的双眼像蝴蝶的翅不停颤动,长长的睫毛还凝着一层水露。 一只修长的大手捏着一方蓝色的手帕,替她轻轻擦去额角冒出来的汗。 盛开睡得并不安稳,她在梦里看见了妈妈盛秋。 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入她的梦了,这次出现,是舍不得她在这尘世受苦,想要带她走吗? 带我走吧,妈妈,不要丢下我。 好累啊。 我真的觉得好累啊…… 可妈妈消失不见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又回到了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睁开眼睛,看到的也是冰冷而残酷的男人。 看到贺廷的第一眼,盛开漠着双眸,直接抬起手来,给了他一巴掌。 第294章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盛开跟了贺廷这么多年,他动手教训她的时候常有,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贺廷动手。 这一巴掌打的不重,却用尽了盛开此刻全部的力气。 打完以后,自己的心先跟着疼了起来。 小钟端着盆走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整个人都惊呆了。 生怕贺廷对盛开还手一般,她撂下手中的盆,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盛开面前,像母鸡护小鸡那般护住了她,瓷盆掷于地发出一声脆响,水也跟着飞溅出来,加上小钟护崽的动作,场面一时间有些滑稽。 但没有一个人想笑。 气氛说不出的安静、压抑、沉闷。 小钟的动作很勇,可对上贺廷淡漠的冷脸,硬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贺廷撩了下眼皮,扫了小钟一眼,“你想干什么?” “我……” 小钟支吾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忙跟贺廷解释道:“先生,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实在听不下去许小姐对盛小姐的言语讽刺,就忍不住怼了她两句,真的是她主动挑衅盛小姐的,盛小姐都没怎么搭理她……” “是你把许韵推倒的?”贺廷冷冷打断小钟的话。 盛开看出他兴师问罪的架势,心中早已没了一丝暖意,打都打了,也无所谓多这一项罪名。 “我推的。” 盛开道:“早知道她怀孕了,我可能会推的更猛。” 她冷冷淡淡、平平静静地说着会将贺廷激怒的话,此刻已经全然无畏,自己痛快了才是真。 这口气若一味憋着,她都怕会灌给肚子里的孩子,今晚就忍不住生在这里! 既然这些人都让她不痛快,那么大家索性都别想痛快! “盛小姐……”小钟不敢置信地看着盛开,慌慌张张地想跟贺廷进一步解释。 贺廷冷眼看着盛开,对小钟道:“离开这里,去戚威那领罚。” 盛开一听到“领罚”两个字,就急了,“我说了,许韵是我推的,你有什么火冲我来。” “你以为你逃得了?” 贺廷一双眼睛冷得骇人,冰冰沉沉的声音冻得人直哆嗦,小钟站在一旁打了个寒颤,既不放心盛开,却又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此刻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只好鞠了一躬,收拾了一下残局,离开了别墅。 而今晚的战火,才刚刚开始。 没了外人,盛开便绷不住了。 她情绪一整个儿崩溃,从来都安静、柔顺的她将卧室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枕头、台灯、柜子、杯子、衣架……她活像是一个疯子,一声不响地砸着、摔着,直到将一切都砸完了,砸累了,才停手。 而贺廷全程一言不发,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叼着一支未点的烟,看着她砸。 盛开体力告罄,倚在墙边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沿着墙边慢慢滑了下去。 她坐在地上,手无意识地抚着肚子,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贺廷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身前蹲下,“砸够了吗?” 盛开看向他,眼神失去焦距,过了好久才看清贺廷的脸,明明还是那么英俊的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一张脸,此时此刻竟这么陌生……在得知许韵怀了他的孩子的那一刻,贺廷在她这里,就彻底成为了别人。 别的女人的男人,别的孩子的父亲。 一切,都跟她无关了。 “贺廷,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盛开哭笑着,问出这一句。 贺廷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干,“盛开,我不可能放你走,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人。” 盛开闭上眼睛,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他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她用了十年的时间,才真正看透一个男人的心。 她是他的,可他从来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第295章 他亲手杀死了她 一个人想要离开,真的很难吗? 盛开曾经以为很难很难,可到了现在才发现,她觉得难,是因为当初的她还存了舍不得的心思。 当初她若是真的足够坚决,或许早就已经离开了,而不是累得商淮为了她丢了将近半条命。 是她优柔寡断,被情所困,终究害人又害己。 当那根名为“爱情”的弦崩断,名为“恋爱”的脑彻底坏掉后,脑子忽然间清醒了很多。 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自从那晚她发疯一般砸烂了卧室所有的东西后,情绪从崩溃到重塑再到平静下来,只用了一夜。 但盛开神奇地发现,她没有情绪了。 看着镜子里一张苍白又淡漠的脸,盛开机械地拿起牙刷刷牙、洗脸,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冷漠的中年人。 当她跟这十年的盛开进行告别的时候,或许就奠定了今日的结局。 那就是,她和贺廷一起,联手杀死了那个盛开。 十年前,贺廷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十年后,他又亲手了结了她。 很好。 生死交于一人之手,也算是有始有终。 相比盛开的平静,贺廷的表现更加冷静,甚至可以用“平淡”来形容。 他没有因她打他的那一巴掌而恼火,但也没有向她解释关于许韵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任何,盛开也没有问,两个人仿佛心照不宣,黑不提白不提地将这个事情跨了过去。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天晚上盛开的疯狂,两个人关于第三个人的冲突,都这么了无痕迹地过去了。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到第二天小钟心怀忐忑地上门时,看到相处和谐的两个人,脸上一阵错愕。 这就……过去了? 贺廷依旧会每周来帝临别墅这边待几天,每次来盛开都会起身相迎,他走的时候她也会起身相送,而他会照例在她额头上亲一口,盛开也会附送浅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盛开不再在家里面待着。 临近预产期,她却一直在往外跑,见形形色色的人物,朋友、同事、同学甚至是陌生人,每天见的人都不同,她出门甚至都不带手机,和人约好时间地点便出门去,她知道即使她不带手机,贺廷也知道她去了哪里,见了谁,他派给她一个保镖一个司机,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她,实则是监视。 盛开也无所谓,大大方方地展露自己的生活,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 没有人知道,她想干什么。 许韵那边不知是不是怀了孕以后有底气了,没再来找盛开的麻烦,安安心心地待在许家养胎。 盛开虽然已经离开职场,但关于这方面的八卦总是第一时间从四面八方传到她的耳朵,消息的第一来源自然是秋胜男,“外面已经传遍了,都知道许韵怀孕了,我看消息很有可能是她自己爆出来的,不然她才刚怀上,肚子都没显怀呢,怎么可能传的这么快。真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是小三,怀的还是个私生子。” “她敢昭告天下,就是笃定了她不会成为小三,她的孩子也不会成为私生子。” 盛开淡淡道:“别忘了,现在许韵才是名副其实的许家千金,她再怎么样也有许家为她撑着,有梁兰贞为她谋划着,这是她的筹码,也是她敢与我叫嚣的资本。在别的地方不行,在这种事情上,许韵手段高得很。” 秋胜男冷哼一声,“她是把所有的脑子都用在这种地方了,许氏的事情已经完全撂挑子不管了。你知道吗,许氏和海融集团合作的项目再也没有推进到下一步,到了这个时候,八成是黄了。” 盛开并不惊讶。 许氏和海融集团如今都是一脑门的官司,自家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叠加在一起只是乱上加乱。 如今海蓉既然选择出手,那势必不会再和许氏合作了,许氏这艘船还不知道能够在商海中航行多久。 “黄了好。”盛开道:“有些东西,到头了,既已无力挽回,不如放任自流。” 秋胜男从沙发转头看向她,打量了盛开一番。 “那休完产假后,你还去许氏上班吗?” 盛开轻轻摇了摇头,“不去了。许氏这艘船太沉太重,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力翻盘。” 秋胜男道:“不是有贺总帮你吗?” 提到贺廷,盛开头都没抬一下,捏着毛笔聚精会神地临摹着《诗经》,淡淡道:“人心易变,许多事情计划不如变化快,他答应帮我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许韵会这么快怀孕吧,现在两边都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自然也要计较一番,亏待哪边都得后院失火。这是一门学问,他有他的安排,我不敢指望他什么。” “盛开,不是我说啊,许韵怀孕这事,我怎么都觉得挺蹊跷。” 秋胜男拧眉道:“据我对贺总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么精虫上脑的事,想想你们在一起十年,你才有了这个孩子,她许韵才跟贺总认识多长时间,怎么就怀上了呢,偏偏还在这种时候,贺总图她什么呢?” “不知道,爱吧。” 盛开神色说不出的冷淡,“不然,就是他那晚失心疯了。” 秋胜男:“……” 第296章 上演宫斗戏码 时间在平静中过得也很快。 三月中旬,盛开就搬到了医院,待产。 其实原本可以不用这么早,只是她身体的状况不太稳定,贺廷请来的妇科圣手检查过盛开的身体后,说她极有可能早产,而且顺产的风险比较大,建议提前剖,贺廷问过几个专家的意见,都是这么说。 他看向盛开,询问她的意思,盛开道:“我没意见,听医生的。” 剖腹产无非就是在肚子上留一道疤。 打从决定要这个孩子,盛开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她知道会很疼,也有可能非常遭罪。 她唯一的想法是:她和孩子,尽量都能够活下来。 这花花世界,她还不怎么舍得离开。 盛开搬进医院不久后,许韵也进了医院,住在和盛开同一层。 还是小钟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盛开闻言只是微微一顿,淡淡“哦”了一声,嘱咐小钟将食品和日常用品都看好,凡事谨慎小心。 小钟像是参与进宫斗戏里的小宫女,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得很。 贺廷将京城最好的妇科圣手都请了过来,许韵拿肚子里的孩子那么要紧,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是自己塞钱进医院也会想法设法地混进来,当然,贺廷也不会让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受这个委屈。 盛开偶尔出病房散步的时候会和许韵打照面,只是她都戴着耳机,听不见许韵在说什么,权当她是在放屁,心情丝毫不受她的影响,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睡觉,贺廷来了她就陪他聊几句,他不来她也无所谓。 在病房里她还是保持着学习的习惯,将自己的日常安排得满满当当,用知识将空洞的大脑塞满。 其实无论是看书,还是学习,这些事情本身带不给盛开什么愉悦。 她只是为了对抗生命的虚无,仅此而已。 临近生的那几日,盛开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产前焦虑,半夜睡起来常常一头的冷汗。 总梦到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的样子,疼得面目狰狞,撕心裂肺地大吼。 但其实妈妈生她的时候是顺产,她很乖地从妈妈肚子里溜了出来。 可不知怎的,总能梦到这样的场景。 这夜盛开又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不算宽敞的病床,贺廷的身体几乎贴着床沿,将她抱了个满怀,嘴唇都贴着她的额头,盛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惊惶的一颗心沉淀几分。 “又做噩梦了?” 贺廷被她惊醒,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伸手一摸她的脑门,“一头的汗。” 盛开浅浅嗯了一声。 她没跟贺廷说过梦里的场景,不知道他是从何得知,她也不甚在意。 贺廷但凡想知道的事情,也没有不知道的。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贺廷微微起身,扯了两张湿巾,将她的头发拨到脑后,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伸手探进她的衣服里,亦是满身的汗,他倒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只是看着她问:“身上黏不黏,要不要擦一擦?” 盛开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贺廷便利落地起身去打热水来,将毛巾打湿,关上房门拉上帘子,给盛开脱了衣服,帮她擦着身体。 盛开不是没被贺廷帮着洗过澡,只是还是第一次被像小孩子一般对待,脸不禁红了红。 “怎么,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了?” 贺廷许是很久没见盛开流露出别样的情绪,他的声音里也显出一份清扬,揶揄道:“现在才哪到哪,等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也会在一旁看着,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坦诚相见,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盛开闻言,蓦地抬头,“我生的时候,你要在旁边?” 第297章 忠于自己,而非忠于男人 许是盛开的反应太过错愕,反倒让贺廷皱了下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想让我陪你生?” 盛开脱口而出,“不想。” …… 她拒绝的干脆,又彻底。 原本还算安静祥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静默下来。 换做以前,盛开是不会这样当即反驳贺廷的,贺廷居上位惯了,习惯了发号施令,也一向说一不二,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通知,而不是和盛开商量,盛开即便再不愿意,也会下意识地先站在他的角度理解他。 不会像此刻这般,直接拒绝。 果不其然,贺廷的脸色泛冷,沉了下来,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她一句,“为什么?” 盛开想象着自己生孩子时的场景,秀气的细眉拧起,吐出一个字,“脏。” 她知道很多准妈妈让老公陪着自己一起生,让老公亲眼目睹自己生育的过程有多艰苦,这样以后老公想起来也能对自己好一些,但盛开却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女人生育的苦和痛,男人永远也没有办法体会和替代,哪怕能够体会,也只会心疼把自己生出来的母亲,而不是为他生孩子的妻子。 所以,何必陪着? 她不想让自己面目狰狞的一面展露在贺廷面前,也不需要他因为她生孩子这件事对她有什么歉疚。 这孩子是她为了自己生的,而不是为了他生的。 更何况,他又不止她肚子里这一个孩子。 “你如果真的想看女人生育的过程,再等几个月吧,我想许韵应该会很希望你陪着她一起生孩子。” 盛开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建议,没有半点不满的情绪在里面。 她甚至觉得,许韵这会儿怀孕算是救了她,让她卸掉了心中许多包袱不说,还能够帮她转移一部分贺廷的注意力,人的精力毕竟都是有限的,许韵又粘人,贺廷肯定要把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分至少一半给许韵。 这样挺好的,她也有更多的自由空间。 贺廷听了盛开这句话,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自从那晚盛开疯过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许韵。 “我对女人生孩子的过程没兴趣,我只是想陪着你,仅此而已。” 他即便是冷着脸,语气还算是温和的。 甚至有几分轻哄的意思。 但盛开的心波澜不惊,还是拒绝道:“谢谢,但我不需要。” 贺廷到底是被她冰冷的态度给激怒了。 这段时间两个人努力营造出来的和谐氛围就此打破,贺廷起身走了出去,却没摔房门,而是轻轻带上了。 盛开知道,贺廷已经在让步了。 不是在惯着她,而是在惯着即将生产的她。 男人脾气再大,对自己的孩子总是舐犊情深的,好比他们可以不要孩子的妈,但一定会要孩子。 在维护自己的利益方面,男人总是要比女人现实得多。 盛开最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每个人的精力的确都是有限的,有自己擅长的地方,自然也会有短板,好比许韵,她可以将雌竞玩得不亦乐乎,享受和女人之间斗来斗去的那个过程,但盛开却并不喜欢。 后宅和婚恋的这些事情她实在搞不定,也不感兴趣,她更想在雄竞市场和男人们厮杀一番。 她忽然想起海蓉,知道为什么海蓉会如此吸引她了。 女人一旦封心锁爱,便可以天下无敌。 活在自己的世界,忠于自己,而非忠于婚姻忠于男人,那才是最自由的。 她用了十年时光,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心,早已被伤得体无完肤。 但终究是懂了。 盛开呆坐了一会儿,忽觉有些饿,正想翻点东西垫垫肚子,病房的门就开始,贺廷又折返回来。 手里还拎着饭盒。 他眉眼清冷,语气却是温和的,“吃点东西。吃饱了,好继续气我。” 盛开:“……” 第298章 事与愿违 盛开属实没想到贺廷走了还会回来。 贺廷骨子里有多骄傲盛开比谁都清楚,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很少会为了谁去屈尊、妥协,永远都是别人听他的命令行事,也没有人敢随随便便给他脸色瞧,她最受宠的时候都不敢怎么恃宠而骄。 再说,他能够去的地方很多。 他的住处就有好几个,无论是贺公馆、1号公馆还是帝临别墅,都是他的地盘,再不济,还可以去某个情人那里,只要他想,无论是娱乐圈的当红女明星、网红,还是什么名媛千金,他招招手身边就不会缺暖床的人。 比她知情识趣的人,多的是。 可他还是回来了。 盛开没有受宠若惊,反而有些惶恐,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比她想象中还受贺廷的重视,或许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哪怕他没有娶她的意思,但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有些感情的,可能这就是男人看中的血缘?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机械地吃着饭。 盛开肚子是很饿,但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自从把情绪这根神经切断后,无论是物欲还是食欲都有些下降。 她隐隐感知到自己可能有些旧疾复发的征兆,就是抑郁症,但目前还在她能够控制的范畴里。 很多准妈妈都会有产前抑郁,这不奇怪,只是以前没有得到大家的重视。 现如今这社会,谁没有点抑郁症,这个词放在以前是很严重的一种病症,可是放在现在,像是一个日常拿来说嘴的东西,随便发发牢骚可以,但说多了或者说的严重了反而让人觉得矫情,盛开不想矫情,她想靠自己度过去。 人生有些劫,历一历也没啥,就好像打怪升级一样,过去了就继续下一关,过不去就继续打。 总有game-over的一天。 贺廷这几日对她的耐心确实出奇得好,不光把办公地点安在了她的病房,陪她一起吃饭,还会陪她一起散步。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安排了,总之这几天盛开去楼下的小花园散步的时候,再没遇到过许韵。 至于她的用药和一日三餐,贺廷也安排了专门的人员检测,比她自己还要小心。 给盛开一种,他什么都知道,甚至也在防着许韵的感觉。 盛开觉得贺廷很奇怪,她至今琢磨不透贺廷对许韵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用意,原本她只觉得贺廷是在和许韵演戏,是为了利用她,但若是单纯地利用,他不会让许韵怀上他的孩子,就算真的中了招,他也会让许韵打掉。 但他并没有。 思来想去,盛开觉得还是自己想岔了,为什么就非得是利用,不能是爱呢?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实则男人比女人更多算计,他们从小得到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关爱就比女人要多的多,利己方面自然也无师自通,最会为自己考虑和打算,盛开不担心贺廷,反倒有些担心许韵,傻乎乎的一头扎进爱河。 贺廷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会将她宠上天。 但他冷漠的时候,比刀子还要锋利,不伤人,只伤心。 在这一点上,没有人比盛开更有发言权,毕竟她陪他的时间最长,被他伤得也最深。 盛开在医院待了小半个月,3月的最后一天,眼看着就要过零点,睡梦中的她肚子疼了起来。 一股股的阵痛袭来,盛开之前有过几次宫缩,非常敏锐地察觉到:八成是要生了。 贺廷今晚偏巧不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接了一通电话,电话接的快,但盛开还是看到了来电显示:许韵。 接完电话,陪她吃完饭他就离开了,再没回来过。 肚子开始持续地痛。 盛开咬着牙扶着腰坐了起来,去够床头的响铃,但今天的铃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一直都不响。 她摁了好几下都没反应,而一阵阵的宫缩疼得她冷汗簌簌地往外冒,身体小心地打着颤,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去够床头的手机,拿起来第一时间给贺廷打电话,电话一直在嘟嘟嘟地响,却始终无人接听。 听着一声声地嘟嘟声,直到自动挂断,这个过程,盛开感受到自己的心都一点点凉下来。 到底是指望不上。 她没有太多别的想法,闭了闭眼睛,缓着再次涌上来的宫缩,感受到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滑下。 不知是羊水,还是血。 盛开疼得眼神都有些迷离,视线模糊起来,脑袋嗡嗡作响,身上竟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她扶着肚子,深呼吸两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床边的花瓶拿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一声脆响,让在门口值夜的保镖推门而入。 盛开趴伏在床头,虚弱地道:“我要生了,叫医生……” 而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盛开还在想贺廷之前说过的,等她生的时候他要陪在旁边,看着她生。 然而此刻,他应该躺在许韵的床上,抱着同样怀孕的她在酣梦中吧。 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要,只是不敢期待罢了。 不期待,就不会失望。 终究,是事与愿违。 第299章 离开前夕 打上麻药的那一刻,盛开甚至还在看向产房门口,希望贺廷能来。 她之所以有这份希望,是因为贺廷说想陪着她生。 但被她拒绝了。 她不想让他看着她生孩子,却又希望他此刻是在的,哪怕待在产房门口也好,而不是睡在许韵身边。 但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贺廷依然没有出现。 剖的过程还算顺利。 盛开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病房里,贺廷、骆如意、秋胜男、乐薇他们都在。 “盛开醒了!”乐薇第一时间凑过去看她,“怎么样,疼不疼?” 盛开拧了拧眉,肚子上划了一刀,怎么会不疼呢? 剖腹产疼的不是生的过程,而是生完后,这个盛开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疼得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贺廷抱着孩子来到她身边,英俊的眉眼噙着温润的笑意,“看看咱们的女儿。” 女儿…… 盛开这才知道自己生了个闺女,六斤二两。 她看着被裹在小被子里的小家伙,粉粉嫩嫩的一团,说不上丑,但也实在不怎么好看。 盛开和她朝夕相处了9个月的时间,本以为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母女之情,也想过等她终于卸了货肯定会激动得痛哭流涕,能够立马抱着女儿喊心肝肝,但此刻看着盛希小朋友,她竟没什么情愫,甚至觉得有点陌生。 这小东西,是她生下来的? 知道生的是女儿后,她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女儿好,将来要是争抚养权应该也能容易些。 孩子让骆如意抱去,贺廷看着盛开,伸手将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一缕头发拨开,眼睛里是平时不太会显露出来的深邃与温柔,“你辛苦了。” 盛开浅浅回望贺廷,她忽然有些想问问,昨天晚上他去了哪里? 只是有些话,问出来反而多余。 孩子都生了,其它事情对盛开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 在医院养了三天,医生就让下地走动了,刀口还在隐隐作痛,第一次下地的时候盛开疼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贺廷在旁边扶着,想将她抱起来,被盛开推开了,“不用,我可以。” 被她这一推,气氛当即就有些冷。 盛开这几日对贺廷态度算不上不好,但也实在说不上好,大多数的时候是平平静静的,她只有在面对孩子的时候,或者给孩子喂奶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几分温柔,其余时候面上都冷冷淡淡的,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她能感受到那个曾经鲜活的自己在渐渐枯萎,可她却并不是很想救。 枯萎也没什么不好,再鲜嫩的花朵也总有凋零的时候。 她的花期,不过是短了些。 贺廷大概是念在她刚生完孩子,没跟她计较,两个人之间的话变得越来越少。 他本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以前通常都是盛开在嘚吧嘚地跟他说,要么就是调皮捣蛋惹他发怒了,两个人就会进行言语外加肢体上的交流,常常他教训着教训着就教训到了床上去,可现在盛开反而话很少,一天也说不了几句。 两个人最多的交流,是在盛开喂奶的时候。 乐薇生孩子的时候盛开就知道开奶有多痛苦,等轮到自己,可算是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裂开、发炎、肿胀……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经历的时候盛开还是觉得苦不堪言。 贺廷见她疼得那么厉害,当即决定不让她喂奶了。 “喝奶粉吧。”贺廷道。 旁边一堆人都说刚出生的婴儿喝母乳最好,贺廷道:“那就请个奶妈,怎么就非得喝亲妈的奶?” “……”一堆专家面面相觑,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让亲妈喂的。 最后还是盛开决定克服一下,虽然她并不是很想喂,但既然自己有,又何必让闺女舍近求远去喝别人的。 在医院待了几日,贺廷就将盛开转去事先定好的月子中心。 那里的条件自是比医院好很多,也有人专门照顾。 盛开生完孩子后再疼也没有哭过,但她第一次漏尿的时候,看着脚下那一小滩,她崩溃了。 那是她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理性失控。 原来生孩子对女人来说,真的是身心遭受重创,也是重塑身心的一个过程。 但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蜡黄的脸蛋、大把掉落的头发、身上松松垮垮的肉、肚子上的刀口还有妊娠纹……好几个晚上盛开站在窗边,都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她舍不得死,却不是因为刚出生的女儿,而是她不想死在自己最丑的时候。 人的心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这一天,贺晨忽然来看望她,还给孩子带来了礼物。 一套金锁和两个小金镯,价值不菲。 盛开正觉得奇怪,便见贺晨逗弄着孩子,冷不丁地问她一句,“听说你想离开?” 第300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贺晨突如其来的话让盛开心中一咯噔,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门没关,值勤的保镖正在外面的长椅上吃着贺晨拎来的饭,说说笑笑的,没有注意到里面的动静。 或许也是因为开着门的缘故,一切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贺晨会对盛开做什么。 盛开忽然想:谁说贺晨没有心眼,他只是看着吊儿郎当罢了。 贺家的少爷,个个都不简单。 盛开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看着淡定自若地像是和她随便闲聊的贺晨,她道:“想走,但走不了。” 贺廷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这几日派人盯她盯得紧。 贺晨微微抬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那还是你不想走。只要想走,就没有走不了的。” 一句话,直击心头。 盛开盯住贺晨,眉眼散发着清凌凌的光,“你能帮我离开?” 贺晨一个字,“能。” “为什么帮我?”盛开警惕地看着他,“咱俩没交情。” 贺晨淡淡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伸手将小金锁翻转了下,盛开侧眸看过去,适才注意到金锁背面的一个花纹,纹的是一个“商”字。 这是商氏集团旗下珠宝店的金饰,“商”字完美嵌入纹路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但不知怎的,刚才那一刻,盛开敏锐地察觉到了。 或许是因为贺晨给盛开最大的印象不是贺家私生子,而是他当着她的面曾经多次提起商淮。 之前盛开就想过,贺晨会不会是商淮派到她身边的。 但贺晨对她的敌意又分外明显,甚至还威胁过她要灭她的口,也渐渐让盛开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伤害她,商大哥都不会伤害她。 盛开对商淮,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建立了起来。 甚至,她和贺廷十年都没有的百分之百的信任,却和商淮有。 或许是因为,商淮可以豁出性命去救她,但贺廷不会。 她可以豁出性命去救贺廷,但她从来不敢奢望贺廷同样会为她豁出生命。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最爱的那个人并不一定最爱你,最爱你的男人你不一定会爱上他。 谁没有被人伤害过?谁没有伤害过别人?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盛开不再问贺晨别的,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如何帮我离开?” 见她这么直接,贺晨反倒露出一丝惊讶,“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转头把你卖了,跟我大哥告状?”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盛开道:“说白了,我信任的不是你,而是派你来的人。如果连他都信不过,但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至于你,你向贺廷告发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我想,你应该不想让我留下来,成为你大嫂吧。” 贺晨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说实话,我觉得你配不上我大哥。自然,也配不上商大哥。” 盛开神色淡淡,并没有被他这番话激怒。 “不过,刚才那一刻,我觉得有点意思了。” 贺晨道:“我大哥能把你留在身边十年,商大哥能为了你殚精竭虑、出生入死,说明你有过人之处,只是我对你不够了解,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来日方长,慢慢看呗。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孩子都生了,你要是继续留在我大哥身边,就算成为不了贺太太,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的。可你要是这么一走,后半辈子可能一直要隐姓埋名了。” 盛开早已想清楚了这些,她比贺晨更加清楚,留下来或者离开,她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模样。 “荣华富贵……我且问你,你亲生母亲没名没分地跟在贺董身边,过得可欢喜?” 盛开一句话,问的贺晨直接变了脸色。 第301章 带着孩子一起活下去 盛开这句话,无疑是扎在了贺晨的心窝之上。 不用他回答,从他的反应不难看出,他的母亲带着一个入不了贺家族谱的私生子,过得并不幸福。 “我之前确实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可是在看到你以后,我想通了。” 盛开道:“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走你和贺刚他们的路。” 她这番话说的直接,直接到一点情商也没有,完全是往人肺管子里戳。 贺晨硬生生被她给气笑了,“我怎么了?是瞧不上我,还是觉得我可怜、可悲?” “不,我没觉得你可怜,我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盛开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母亲选择一直留在贺董身边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爱情,或许是因为名和利,总之得图一样吧。但我没想继续图贺廷什么,他已经给了我很多,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受过委屈,但没吃过亏。他不欠我什么,同样,我也不欠他的。即便要走,我也走的心安理得。我的离开,是不回头的离开。” “你想的太简单了。” 贺晨面孔变得严肃下来,冷嗤一声,“孩子都生了,你和我大哥之间有了血缘的牵绊,你觉得他会完全放过你?就算他肯放过你,也不会轻易放掉他的孩子。” “所以我需要人帮我。” 盛开面露坚定,“孩子是贺廷的没错,但他还会有别的孩子,许韵那边不还怀着呢,我不会是他唯一的女人,我的孩子也不会是他唯一的孩子。等我们离开,总有一天他会忘记我们,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对他没那么重要。” 贺晨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盛开,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胸无大志,一生所求很简单,就是平平安安、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盛开垂眸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补充一句,“带着孩子,一起活下去。” 可现如今,继续待在贺廷身边,她太过痛苦,这份痛苦让她连求生的欲望都浅淡了。 她怕她再不离开,再待下去,会失控。 孩子太小了,她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个残酷而冰冷的世界。 她太清楚,没妈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孤单、可怜。 贺晨深深地看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计划一旦开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忽然沉声道:“到时候就算你反悔了,不想走,也由不得你了。” 盛开回望他犀利的眸。 “我盛开做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 果子是她亲手酿的,无论是甜还是苦,都得由她自己吃下去。 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这个道理,还是贺廷教给她的。 贺晨点了下头,刚要再说什么,门口传来保镖毕恭毕敬的问候声,“贺先生。” 下一刻,贺廷就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贺晨之时,他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 “大哥。”贺晨一看到贺廷就透出一份说不出的紧张和瑟缩,方才和盛开说话时的锋利和冷漠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规规矩矩地立在床尾,恭敬地回贺廷的话,“大嫂生了,我妈让我过来送礼。” 贺廷盯着他看了几秒,意味深长道:“有心了。” 孩子忽然醒了,哇哇哭了两声,盛开将孩子抱起来,忽然对贺廷道:“他说嘻嘻长得丑。” ?! 贺晨一脸惊愕地看着盛开,嘴角抽了抽,看向贺廷:“大哥,你听我解释……” 第302章 想做回盛开 在盛开的“污蔑”下,贺晨在贺廷的冷脸中落荒而逃。 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盛开一眼,似乎在控诉她不讲武德——他明明是来救她的,她却恩将仇报。 事实上,盛开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贺晨身上。 曾经有过两次失败的逃跑经历,也让盛开明白,她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离开,但不能完全指望别人。 之所以会答应贺晨,是因为她不想要拒绝商大哥带来的好意。 他受了她那么多的连累,还肯帮她,并让贺晨给她的孩子带来了礼物,这份情她不能不领。 盛开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她欠商淮的太多,往后余生总有偿还的机会。 只要她还活着。 盛希小朋友还在哇哇哭,盛开喂她奶她也不吃,贺廷道:“应该是尿了。” 他将孩子从盛开怀里接过去,小不点儿在他高大身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小,仿佛一只手都能托得起来,但贺廷抱女儿抱得小心翼翼,每一根手指都透着温柔。 将孩子平放在铺了薄毯的小桌上,贺廷给她重新换了尿不湿,动作娴熟得很。 平心而论,贺廷算是比较称职的父亲。 盛开没少听乐薇抱怨程凯,说他们家贝贝和贝壳儿刚出生那会儿给她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两个孩子实在忙不过来,她和程凯都累得够呛,两边父母过来帮了一阵子就撂挑子不管了,不得已只好请了个月嫂。 有了月嫂之后程凯就不怎么着家了,打着给孩子挣奶粉钱的名义天天在公司加班,出去应酬,把孩子和家里的那摊事全丢给了乐薇,弄得乐薇月子也没做好,天天以泪洗面,眼睛哭得都发了炎,还做了个小手术。 那段时间,盛开是陪着乐薇走过来的,知道女人怀孕后有多辛苦。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也会经历这些的准备,但贺廷比程凯要负责任,毕竟财力在那,从待产到孩子出生,再到现在,给她安排的都是最好的医院,最专业的医生团队,最好的月子中心,在物质条件上贺廷没有亏待她,对于孩子,除了喂奶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也是贺廷抱的多,孩子第一片尿布就是他给换的。 盛开从不怀疑贺廷会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身为贺家的长子长孙,“责任”二字是贺廷与生俱来背负的东西,他从小就肩负着继承家族的责任,还要教导下面的弟弟妹妹,她刚跟他的时候,总觉得贺廷像是在拿她当闺女养,说白了,他习惯了这样。 但爱和责任,有时候并不是一个东西。 盛开也相信,就算贺廷不会娶她,看在她和他生了一个女儿的份上,该尽的责任他也会尽到。 就像贺董事长再怎么风流成性,外面的几个情人和私生子他一个都没有丢下,在外人眼里,这是他们做男人的有情有义的表现,所以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贺董事长风流,可他年轻时还是迷倒了一大片女人。 但盛开却不喜欢这样。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还有她的价值观,都不允许她为了所谓的爱情做一个男人见不得光的情人一辈子。 她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但她无法丢弃自己的人格。 比起做贺廷背后的女人,她更想拥有自己的姓名。 她更想做回盛开。 这也是她不得不离开、必须离开的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贺廷的怀抱更稳当,盛希在她怀里还会哼唧几声,一到她爸怀里就分外乖巧。 盛开觉得,女儿在“欺软怕硬”这一点上,还是挺随她的。 换完尿布,拉上帘子,盛开给孩子喂奶。 贺廷就在旁边看着,目光落到一旁的金锁和金镯上,问道:“这是贺晨送的?” 盛开下意识嗯了声,直到贺廷将金锁拿了起来,露出了后面的纹路,盛开看到那个“商”字,心一紧。 下一秒,就听见贺廷道:“这是商氏珠宝的东西。” 第303章 冷刀子插人心 贺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 盛开看了他一眼,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仿佛这句话只是他随口一说,并无别的意义。 但她跟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脾气,他的占有欲和警惕心,比普通人要强烈得多。 他缓缓将视线从金锁上抬起,落到盛开脸上,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冷意,和漠然。 比起贺廷,盛开眼中的冷气似乎更明显。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那怎么了?” 商氏珠宝是全国连锁的大品牌,盛开敢堂而皇之地摆在旁边,就不怕贺廷看到。 因为她知道,瞒也瞒不住。 越瞒越显得她心里有鬼。 贺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问题,“贺晨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问贺晨来干什么,而是问他跟她说了什么。 换做之前,盛开早就被这样冷冰冰的质问问得紧张失措,溃不成军了,但或许是生过孩子之后让她觉得除了生死之外所有的事都成了小事,也或许是在生孩子那天晚上,曾经的那个盛开就已然零落成泥了。 自从把情绪这根神经切断后,盛开便能够平静地对待任何事情,不会随随便便就感到心慌。 “你想问什么?” 盛开没有回答贺廷,反问一句,而后又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 说这话的时候,她低头看着闭着眼睛喝奶的盛希。 这个时候的小孩是最天真可爱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正在经历着什么。 其实也不需要知道。 无论她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这个孩子都是她自作主张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没有问过孩子的意愿,不知道她究竟想不想来这人世间走一遭,盛开如果知道自己后续会过得这么痛苦,当初或许不会选择生她。 可是世界上总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孩子既然已经生了,她就得把她好好养大。 贺廷将金锁随手丢到了一旁,语气漠漠,“你对贺晨有想法,还是他对你有想法?” 盛开身体僵了一瞬,蓦地抬起头。 满眼的不可置信。 但在触到贺廷冰冷淡漠的眼神时,那根已经切断的叫做“情绪”的神经还是跟着跳了跳,抻得她生疼。 这种疼不似以前那样直接扎进她的心窝,而是由心脏深处沿着四肢百骸密密匝匝地一点点渗透。 痛感深入骨髓,盛开甚至都尝到了喉咙处的一点腥咸。 她没想过,贺廷有一天会问出这么恶心的问题。 盛开知道贺廷的占有欲非常非常强烈。 上次和海蓉一起吃饭,海蓉当着他的面想要挖她过去,贺廷都没有给海蓉这个面子,他不是在吃醋,而是真的不高兴了,海蓉看出来了,所以后面出来的时候她也跟盛开吐槽,说贺廷对她的占有欲简直变态。 这种话,也只有海蓉敢说。 可是! 盛开也不是一个多么大方的人。 贺廷对她有占有欲,难道她对他就没有吗? 但她没有贺廷那么的双标,自己跟许韵那边孩子都搞出来了,居然还好意思质问她和贺晨有没有一腿? 盛开没发火,只是拧了拧眉,说话也冒着一层寒气,“我对贺晨没想法,至于他对我……贺总,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蓬头垢面不说,脸色难看得跟鬼一样,都丑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担心有男人要搞我,这个男人还是你弟弟?我不知道是贺晨喜欢少妇这一款的还是就喜欢像我这种丑的。” 她将自己贬至尘埃,贺廷听着脸色也一寸寸寒下来。 过了半响,贺廷脸色依旧没有缓和,语气沉沉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冷刀子插人心了?” 盛开面无表情道:“跟你学的。还满意吗?” 第304章 平分过后的父爱 说完这句话,盛开已经做好了会被贺廷收拾的准备。 盛希吃饱喝足便又睡着了,盛开将她抱进了摇篮里,看了孩子两眼,转头又看向贺廷,温柔的眸顿时化为冰凉,“贺总还想说什么,要是觉得这里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去外面说。或者,你可以把贺晨叫过来,问问他究竟和我都说了些什么,对我又有什么样的想法。我可以跟你保证的是,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亲密关系。” 她平铺直叙地说出这样一席话,旋即又嗤笑一声,“当然,如果你连这个也不信,大可以检查一下。”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贺廷沉着脸,眉头蹙得深,“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盛开淡淡对上他的冷眸,“我只知道,我刚生完孩子,你就怀疑我和你的弟弟有不正当的关系。也能理解,毕竟你是这么干的,难免以己度人。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只会越来越觉得这是真的。” 她勾唇一笑,笑得冰冰凉凉,“贺晨其实长得也不赖,如果你想让他收了我,我也不是不能凑合。” 话音一落,下颌就被贺廷冷冷捏住了。 他眼底怒意翻腾,“胡说什么。” 面对他的盛怒,盛开不畏不惧,笑容愈发肆意,“都不是什么干净人,何必苛责呢?贺廷,我也不是天生低贱,就算贱,也是你养出来的。谁都有资格这么说我,唯独你没有。先把你自己的下面擦干净吧。” 说完最后这一句,贺廷已经被她气得脸色铁青。 盛开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已经做好了被他扇一巴掌的准备。 贺廷没有跟她动手,只是松开她的下颌,拂袖而去,走的时候连背影都是冷的。 她成功地把他气走了,然而心底却没有多余的感觉。 是他先口出恶言,不怪她言语相向。 盛开只觉得可笑、悲凉。 她知道贺廷对她的占有欲强,以前她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但却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他在意她的一种表现,甚至海蓉跟她吐槽贺廷对她占有欲强的时候,盛开还羞红了脸,误以为海蓉说的是贺廷喜欢她。 可直到今天盛开才彻底明白,这份占有欲不是爱,而是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专属物品。 他可以随手将她丢弃,但却不许别人拥有,连惦记也不行。 自始至终,他都没把她当作一个真正的人看。 跟一个不拿你当人的男人谈尊重,谈爱情,这不是纯属扯淡么。 盛开自嘲一笑。 虽然承认贺廷不爱她这件事对她而言是打着哆嗦一般的痛苦和难过,但她很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事实真相,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不到最后一刻,她总是假装视而不见,有种种理由去为贺廷开脱,但其实,就是不爱。 他不爱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再怎么努力,也是有心无力。 任她这颗心再热,哪怕是她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摆在他面前,也照样打动不了他,暖不化一颗冰冷的心。 热脸贴冷屁股这件事,盛开干了太多年,干够了。 不想干了。 所以,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无所谓了。 盛开有些疲惫,靠在枕头上就闭上了眼睛。 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被孩子的哭声惊醒。 盛希睡得不够安稳,咳咳哭了几声,盛开一个激灵坐起来,正要下去抱她,一道身影就从外冲了进来。 贺廷将孩子从摇篮里抱起,对盛开道:“我来,你睡你的。” 盛开看着突然又出现的贺廷,愣了愣。 他是走了又回来,还是一直没走? 贺廷离开的时候还满脸怒容,这会儿抱着孩子又温柔得不像话,情绪转变得非常迅速,像是两个人一样。 盛开心道:也不是不会温柔,只会对她凶罢了。 贺廷抱着孩子走到窗边,轻哄着她,这一幕落在盛开眼里,竟也觉出几分暖意。 她靠在枕头上,默默地想:骆如意当年没有下定决心离开贺董事长,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一闪而过的温情。 因为在这一刻,她甚至也有了一丝动摇:将来孩子会不会怪她剥夺了她和父亲之间的相处?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 毕竟,平分过后的父爱,也不剩下多少了。 第305章 后妈送温暖 生孩子对女人来说相当于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心都是一个极大的损耗。 “元气大伤”四个字,不是危言耸听。 盛开明显就觉得自己的体力没有先前好了,这个靠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意志力是无法战胜的,虚弱就是虚弱,现在她除了每天喂奶的时刻,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昏昏欲睡,清醒没多久就犯困。 别的新手妈妈通常都有自己爸妈和公公婆婆帮着一块忙活,她没有妈妈了,许建军从她生完孩子到现在还没有来看过一次,仿佛完全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梁兰贞这个后妈自然更没有这个心。 自从双方撕破脸后,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盛开眼不见心不烦,倒也省心。 骆如意每天都会来。 现如今房间里的燕窝、阿胶,各种补气血的营养品,全都是骆如意给她带过来的。 月子中心的营养餐其实已经相当丰富,但骆如意还是每天让人给她熬汤喝,乐薇月子时被婆婆逼着喝猪蹄汤、鲫鱼汤,主要是为了方便下奶,恶心得喝不下去也得喝,月子做得那叫一个难受,月子仇记一辈子。 骆如意则是真心为了给她补身体,换着花样给她做各种汤品,甚至自己亲自在旁边盯着。 还一直催着贺廷赶紧和她把证给领了,好给孩子上户口。 贺廷点头应着,盛开在一旁听着则是波澜不惊。 对于贺廷娶她的这份执念,她早就放下了,毕竟他若是真心想娶,早就娶了。 还用等到今天吗? 不论他因为什么事情犹豫,都是因为在他心里她还不配成为他的妻子,这一点盛开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而且现在,不想和他结婚的人,是她。 她和贺廷之间争吵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以前她其实很少会在和贺廷的争执中占得上风:一来是因为她比不过贺廷的气场,经常会被他三言两语地代入他的逻辑当中,变成自己理亏;二来还是因为太爱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她害怕会失去他,也害怕他会生气,便总是吵着吵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就会软下来。 可现在,全然不是这般。 兴许是他先和许韵发生了关系且有了孩子,这件事情不论怎么说都是贺廷理亏,盛开闹起来也多了那么几分理直气壮,而且她确实是不在乎了,以前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是刀子嘴刀子心,扎别人,也扎自己。 反倒是贺廷,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哪怕前一秒被她气得拂袖而去,也会在片刻后自己回来。 都不需要她去哄了。 所以男人的有些毛病,都是女人惯出来的。 男人的渣,也是女人舔出来的。 每次争吵过后,盛开都觉得贺廷要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会彻底丢下她不会再要她。 但吵过之后却总变得无事发生一般,让她有种先前的争吵都是错觉。 其实不是。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都学会了伪装,以及粉饰太平。 * 在月子中心住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许建军和梁兰贞终于出现了。 来的时候,还是笑容满面的样子。 盛开今天实在是忍不了了,让小钟帮忙洗了头发,此刻刚吹干净,她没有剪短,及腰的长发散在身后,正抱着孩子喂奶,许建军一来就要拉开帘子,小钟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干嘛?不说了正在喂奶吗?” “那怎么了?当妈的喂个奶而已,多正常的事,我们还不能看了?” 隔着帘子,盛开听到许建军堂而皇之的发言,眼底一片冷意。 盛希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外公的讨人厌程度,呛了一口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盛开放下衣服刚将孩子抱起,梁兰贞就掀开了帘子,“呦,怎么哭了?是不是呛到了?” 她说着就朝盛开伸出手,作势要将孩子接到怀里,“来,外婆抱抱。” 盛开将孩子牢牢抱在怀里,调转方向直接下了床,在孩子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哄了几声。 “孩子呛了奶不能这么抱,当妈妈的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你得把她平躺着放下,给她好好顺一顺。” 梁兰贞在背后给盛开做着指导,盛开只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去,“闭上你的嘴。” 她最讨厌女人生完孩子后,一群人对着新手妈妈指手画脚,好像自己是什么专家一般。 当初乐薇带孩子的时候,就被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数落得直哭,后来全被盛开和秋胜男给怼走了。 孩子又不是他们的,在这刷个毛线的存在感。 “盛开,怎么这么和你梁姨说话?”许建军一进门就对盛开提出批评。 盛开凉凉道:“你也说了,她是姨,不是我妈,她的亲闺女在旁边,想关心想指导大可以去隔壁,我这儿不需要。你们要是来送亲情送温暖的,我收到了,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了。要不是,门在那,请出去。” 第306章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对于许家这边的亲情,盛开已经打从内心完全摒弃了。 其实早就应该摒弃了。 她之所以还和许家人虚与委蛇地相处着,无非是想把母亲留给她的那一份财产拿回来,不想便宜了许家这一家三口,可现在她觉得,钱和公道她早晚都可以讨回来,但不一定非要用这种屈膝下跪的方式。 这样就算是真的拿回来了,妈妈在九泉之下也只会觉得丢脸。 自从得知许韵怀上贺廷的孩子之后,盛开是打从心底觉得恶心。 为什么都21世纪了,还有人会上赶着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并以此为荣呢? 许韵跟梁兰贞有样学样,将雌竞发挥到了极致,有时候盛开甚至会产生一种幻觉,觉得她们仿佛还活在封建时代,要是将她们放进宫斗剧或者宅斗剧里,她们一定可以在里面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 只可惜,她是看《三国演义》长大的,一心只想着如何建功立业,在男权社会和雄竞市场作为女人去杀出一条血路,她不是不能跟她们斗,而是瞧不上她们的手段,和她们一般较量,会让她觉得自己很low。 但盛开必须承认的是,在厚脸皮这方面,她真的不如梁兰贞。 好比现在,在她明确地请他们出去之时,许建军已经气得要转身走人了,梁兰贞还能将他给拉回来。 “哎,不是说好了么,今天不动气的。” 梁兰贞柔声哄着许建军,“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脾气都大,你多体谅一下。你这都当外公的人了,就别跟孩子计较了,盛开也不容易,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以后也是单亲妈妈,未来的日子,不知道多难呢。” “什么叫单亲妈妈?” 小钟听不下去了,“我们盛小姐是未来的贺太太,孩子有爹有妈,怎么就单亲妈妈了?” 梁兰贞捂了捂嘴,又是惊讶,又是“不好意思说漏嘴了”的做作样子,看着盛开道:“瞧我,说错话了,虽然贺总已经跟韵儿求过婚,也确定要娶她为妻了,但毕竟你也怀着贺家的种,贺家总归会对你负责的。” 杀人诛心。 盛开心道:贺廷还说她冷刀子插人心,这招真正厉害的人,是梁兰贞。 她最擅长的,就是玩这种阴毒的心理战术。 贺廷也跟许韵求过婚了。 盛开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并不惊讶,无论梁兰贞说的是真还是假,许韵肚子里怀着贺廷的孩子,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贺廷无论娶哪一个,都会伤害到另外一个,其实她们都还好,可偏偏牵扯到了孩子。 这也是最让盛开无法容忍的一点。 明明,他也是饱受私生子伤害的那一个,却还是走了贺董事长的老路,步了他的后尘。 屠龙少年,终究变成了一只食人的恶龙。 这才是最让她觉得悲哀的地方。 而让她下定决心离开的原因,便是她看到了骆如意和贺董事长背后那几个情人现如今的模样,无论是贺夫人,还是那几个外室,都不是赢家,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心酸,有名分的没感情,有感情的没名分。 女人所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盛开不图名分,也不图感情,她现在只想要一份自由。 她想要一个解脱。 “你说什么?”小钟完全震惊了,尖着嗓子反驳梁兰贞,“贺总明明要娶的是盛小姐!” “行了。” 许建军不耐烦道:“孩子都生了,真要娶早就娶了,都到现在这种时候了,还白日做梦呢。盛开,别说我这个当爹的不为你着想,你要是肯老老实实的,就算贺家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但许家总会给你一口饭吃。但你要是还敢再闹,你大可以想想你和孩子未来的处境,你难道非要搞得无家可归,众叛亲离吗?” 听到许建军这番威胁一般冷冷的话,盛开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什么亲情。 她冷笑一声。 “家?我早就无家可归了。至于亲……我的亲人,除了我怀里的女儿,都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还活在我的心里,可有的人明明还活着,但在我心中,早就没了。许董,以后,您就一个闺女,叫许韵。” 第307章 惊魂 “你他娘的敢咒你老子?!” 许建军听了盛开的话,就怒不可遏地要冲上前去揍她! 小钟瘦弱的身板不闪不避地抵挡着他,“你干什么,你还想殴打孕妇不成?” “你算哪根葱,给我滚开!” 许建军一把将小钟推开,小钟抵不过他的力气,身子一歪倒在旁边的小桌上,差点摔倒。 盛开神情一紧,单手抱着孩子,下意识地抄起一旁的水果刀,指向走过来的许建军。 “你还敢杀了我不成?”许建军冷冷一笑,毫不畏惧地就要往上冲。 脚却被人绊住了。 小钟蹲跪在地上,死死抱着他的大腿,朝外面喊,“来人啊,打人了!!!” 保镖们明显被梁兰贞耍了手段支开了,来的很迟,一进来甚至还恍了下神,才赶紧上前制住了许建军。 制住的也不够彻底,许建军轻易就挣脱开,继续朝盛开走过来,撸起袖子。 “老子还不信今天收拾不了你了!” 盛开红着眼睛,手里紧紧攥着水果刀,已经做好了许建军要是敢上前,她就敢捅他的准备! 来啊,鱼死网破好了! 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此刻危险的氛围,在盛开怀里“哇”的一声哭开。 盛开被孩子哭声惊的一分神,手腕就被许建军给握住了,手上的力道立马卸掉,疼得她一蹙眉。 “啪嗒”一声,水果刀就这样掉落在了地上。 下一刻,许建军就朝她抡起了巴掌。 盛开本能地将孩子抱进怀里,偏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一阵疾风掠过,紧跟着是“啪”的一声脆响,在耳边炸开,旋即,梁兰贞惊呼一声,“建军!” 盛开被这一声喊拉回了神,也睁开了眼睛,就见许建军僵在了原地。 他抡起来蒲扇一般的巴掌定在了半空,继而转向了自己的脑袋。 一汩浓厚的鲜血,顺着许建军的额角滑了下来。 盛开瞳孔骤然一撑,便见小钟手里拿着一个玻璃花瓶的瓶口,而瓶身,就这样砸在了许建军的头上。 小钟的脸色,煞白一片。 许建军脚步一趔趄,倒了下去,梁兰贞捂着嘴朝他扑了过来。 场面寂静之余,变得一片混乱。 孩子还在盛开怀里哇哇大哭,盛开单手抱着孩子,伸出另一只手将小钟拉到自己身后。 小钟吓坏了,仿佛也没想到自己能干出这事,一直在不停发抖。 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将许建军抬到了担架上。 盛开就抱着哭泣的孩子,护着瑟瑟发抖的小钟,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这一切。 她自己的脸色,亦是煞白一片,半分血色也无。 “爸!” 忽然一声惊喊,让盛开抬起了头,就看到许韵出现在了门口,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贺廷。 在看到贺廷的那一瞬,盛开冰冷的几乎不会跳动的内心才动了两下。 下一刻,又堕入了更加沉寒的深渊之中。 贺廷和许韵,是同时出现的。 他们刚刚,在一起。 贺廷急步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刺目的血迹,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他上前检查着盛开的身体,将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接到怀里,“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小钟已经吓得扔掉瓶口,瘫软在了地上。 盛开抓住贺廷的手,白着脸,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别让许家的人报警!” 第308章 不用怕 贺廷问了保镖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阴云密布,沉的能滴水。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沉音落地,两个保镖就被贺廷一人踹了一脚飞了出去,盛开和小钟在一旁看着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许韵惊得脸色变了几遍,颤巍巍地叫道:“廷哥……” 戚威正好进门,一看到房间里的场景就知道大事不妙,刚上前走了一步,就挨了一巴掌。 贺廷声音很平,却透着说不出的寒意,“你就安排这么两个草包站在外面保护盛开和孩子?” “对不起先生!” 戚威嘴角洇出血迹,贺廷盛怒之下他哪敢辩驳,躬身将错应下来,将那两个保镖拖走了,又换上了新人。 “廷哥……”许韵小心翼翼道:“我们赶快去看看我爸的情况吧,我怕他……不好。” 最后半句,许韵是看着盛开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指责。 盛开心里也有些担心。 担心的却不是许建军的安危,而是担心这件事情恐难善了,怕小钟会为此吃官司。 贺廷没有回许韵,而是眸色深深地看了盛开一眼。 孩子被盛开抱在怀里,没有再哭,只是不停地将小手往嘴里塞。 看着孩子,贺廷沉冷的目光才有了一丝柔和,他上前将小家伙的手拿下来,道:“不许吃手。” ……好像这会儿孩子能听懂似的。 孩子听不懂,但大人听得懂。 “你去吧,我这边没事了。” 盛开对贺廷道:“许建军要动手打我,小钟情急之下才动的手。要不是她,这会儿受伤的人,是我。” 贺廷对此不置可否。 沉默三秒,他才将视线从孩子身上转移到盛开脸上,“在这待着,别出去,等我回来。” 他又看向小钟,“你也是。” 小钟已经吓傻了,小鸡啄米地点头。 盛开闻言,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贺廷这样说,就代表答应了她的求情。 有他在前面挡着,就算许家不依不饶要小题大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贺廷和许韵一起离开。 月子中心的保洁人员进来将房间打扫干净,盛希又吃了一回奶,在盛开怀里甜甜地睡着了。 盛开将小家伙放进摇篮里,抱久了胳膊都有些酸。 她抬眸看向墙边,贺廷一众离开后,小钟就一直贴墙站着,垂着头,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 盛开知道,今天的事把小姑娘吓得不轻。 “小钟。” 盛开轻唤了小钟一声,小钟蓦地抬头,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出声就哽咽了,“姐……” 她白着脸,艰难地问:“我会不会,坐牢啊?” 盛开心一疼。 看到此刻的小钟,她不禁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 因为梁兰贞被她推倒后流了产,许建军生儿子的梦破灭掉,怒不可遏地狠抽了她一顿,将她打得遍体鳞伤,还要将她送进监狱,她冒着雨从许家大宅逃出来,宛如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贺廷的裤脚。 那时候她很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坐牢。 要是真坐了牢,她这辈子就完了。 十年前贺廷帮她摆平了那件事;十年后,仿佛一切重现,而保护她的人,却变成了小钟。 她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小钟为了她去坐牢? 刚才那一声“姐”叫出来,盛开就知道,以后小钟之于她,也是一份责任了。 “过来。” 盛开朝小钟伸出手。 小钟身体发麻,还有些虚脱,一步一步地朝盛开挨过去,坐在了床边,被盛开揽进了怀里。 “不用怕。” 盛开摸了摸她的头,“今天的事,你是冲动了,但你冲动是为了我。那种时候,如果你不出手,许建军的巴掌会落在我身上,而我也不会任由他欺负,可能造成的后果,会比现在更加严重。所以,你不必自责。” 小钟在盛开肩头缓缓起身,两行泪顺着眼睑滑落下来。 她低下头,“盛小姐,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我只是,看不得他们这么欺负你。” “傻丫头,你救了我,是我应该谢你。” 盛开摸了摸她的脸,扯过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不哭了。事情既然发生了,改变不了,那就去面对,去解决,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你放心,只要许建军还活着,这事就好处理,要是不幸死了……” 她眸光轻闪,眼底没有半分温情,冷冷抛出两个字,“另说。” 第309章 拒不配合 许建军没死。 小钟一个花瓶砸下去,倒是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头皮破裂,缝了三针。 但梁兰贞和许韵不依不饶,嚷嚷着要报警,把小钟给抓起来。 被贺廷给拦住了。 贺廷从不轻易许诺,既然答应了,便会做到。 晚上贺廷回来,还是说了小钟几句,他说小钟的时候跟说盛开时全然不同,情绪四平八稳,却就是令人遍体生寒,他将事情的厉害跟小钟说了,将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也没有出言哄她一句,铁石心肠得很。 盛开有些听不下去。 她原本极力忍着,不想当着小钟的面驳贺廷的面子,毕竟今天这件事多亏了他的帮忙,可是眼看着小钟被他吓得小脸煞白,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住,盛开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贺廷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看似在骂小钟,其实是对她不满。 “贺总,可以了。” 盛开打断了贺廷的话,道:“时间不早了,让小钟回去吧。还有什么话,您跟我讲。” 贺廷看向她,俊美的面容透着十足的冷淡,只眉头微微一蹙。 见他不再说话,盛开便将戚威喊进来,“麻烦你送小钟一趟,最好找个人保护她,我怕许家的人报复。” 当着贺廷的面,盛开毫不掩饰对许家那一家三口的警惕和防备心理。 戚威点了下头,又看向了贺廷,见他没有别的吩咐,才伸手将小钟的背包接过来,“走吧。” 小钟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盛开一眼,盛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只是等小钟一走,她脸上的一丝笑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孩子在摇篮里睡得熟,贺廷就坐在旁边。 盛开原本靠在床头,这会儿从床上蹭了下来,在床边站直身子,面向贺廷,“你还有什么没说完的,接着说吧,我听着。” 她摆出一副聆听圣训、洗耳恭听的架势。 可是这副强硬的姿态,却是怎么看怎么气人。 贺廷眼底透出一份冷冽,“你在跟我闹脾气?” “不敢。” 盛开对上他的眸,“是你对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不是吗?” 贺廷脸色微沉,身体朝后一靠,声音也透出一份清冷,“那你倒是说说,你今天有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 盛开几乎是毫不犹豫,神色平淡地解释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已经了解了。是许建军对我动手在先,身为父亲,我刚刚生下孩子,还在坐月子期间,明明我和许韵住在同一层楼,他天天往许韵那边跑,我都快出月子了他才来,是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做外公的责任,心都偏到了嗓子眼。更别说他身为一个男人,要对我一个刚生完孩子尚虚弱的女人动手,于情于理,都是他的错。父慈子孝,他不慈,我为何要孝?” 贺廷听完她这一番话,神色不动如山。 “我没说许建军做的对,我只是问你,你今天有没有哪句话说的不对,或者什么行为做的不对?” 盛开心底倏冷,一脸淡漠地看着他。 在知道许建军要对她动手的情况下,他还是觉得她做错了,还是想要逮着机会来教育她。 以前贺廷对她再怎么样,也是护短的,他可以训她、骂她,但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动她一根手指头。 可是现在,他的护短和偏爱,大概都给了许韵了吧。 她还在指望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盛开已经不想聊了,“贺总要是觉得我哪里做错了,烦请您忍一忍,就算要教训我,也等我出了月子吧。” 对于她拒不合作的态度,贺廷神情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你先跟我说说,如果今天不是小钟砸了许董那一下,你是不是真打算用水果刀捅他?” 第310章 大逆不道 听到贺廷这冷沉沉的一声发问,盛开猛地抬起头,瞳孔一撑,脸色也瞬间白了。 头顶的白炽灯照得她眼前一晃,甚至连贺廷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她忽然有些站不住。 今天保镖们跟贺廷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没有提到她拿着水果刀指向许建军的事,因为那会儿保镖们被梁兰贞给支开了,没有看到这一幕;小钟自然也不会讲;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梁兰贞告诉贺廷的。 盛开不知道梁兰贞添油加醋说了她多少坏话,总之从贺廷此刻的怒气值就能窥探到,他对她用水果刀指向许建军的这个行为,相当不满! 小钟用花瓶砸了许建军的事在贺廷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可她拿着水果刀想捅许建军,事情就严重了。 盛开知道,在世人眼中,不论做父母的如何不称职,“弑父”这种行为,都是大逆不道的。 贺廷是典型的世家子弟,受儒家文化的影响颇深,对于孝道是刻入骨子里的。 这一点,盛开去了贺家几次,一次比一次感受得深。 过年那段时间,贺家子孙是真的会向贺老爷子磕头拜年的,礼数非常传统。 贺廷脾气那么大,贺董事长动手教训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还手。 盛开心知肚明,她今天对许建军的这个行为,可谓触犯了他的大忌。 她毕竟跟了贺廷那么多年,积威犹深,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盛开站在那里,紧紧攥着手,神色显出一份冷然的坚定,“他要动手打我,还不允许我自保吗?” “自保?” 贺廷眸光渐沉,“你学过法律吧,知道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区别吗?知道如果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要负刑事责任吗?你拿起水果刀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盛开,你想过吗,你现在是一个母亲!” 盛开浑身一震。 她好不容易强撑起来的气场,被贺廷一番质问毁得溃不成军,僵直的身体都跟着晃了一下。 贺廷怒极,站起身,朝她走过来,盛开眼看着他逼近,却一步也不敢退。 这也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做错了事是一回事,可若明知做错了事却不敢面对,一心只想着逃避,那是错上加错。 而这,也是贺廷绝对不允许的。 盛开将自己的脚钉在原地没动,手不自觉地背到了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她实在无法和贺廷对视,头越垂越低。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贺廷轻喝一声,擒着盛开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他深沉的一双眼眸。 盛开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一刻,她甚至想不到其它,唯一的念头是:贺廷是真的生气了。 “我在问你话。” 贺廷沉声道:“回答我。” 盛开眼睛里的泪水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许建军挽起袖子朝她走过来的那一刻,盛开是真的心寒透顶,那一刻过往十余年的恩恩怨怨一股脑全都涌上心头,妈妈的死,外公外婆的死,她这么多年因为许建军梁兰贞还有许韵这一家三口所受的委屈,让她心中生了恨,情绪也失了控,当下那一瞬,她是真的动了要跟许建军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要不是盛希当时在她怀里哭的那一嗓子让她分了心,水果刀被许建军给卸掉,说不定已经捅在他身上了。 而她在失控的状态下,如果真的杀了许建军,那么……杀人偿命,她自然逃不了。 可是,嘻嘻该怎么办? 她刚刚把孩子生下来,孩子还没有满月,她就要让她成为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吗? 想到这些,盛开眼泪大颗大颗地下落,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站不住了,可下巴还被贺廷死死捏在手里。 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许韵忽然出现在了门口,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廷哥……怎么了?你们在做什么?” 而贺廷捏着她下巴的动作不变,冷冷看向许韵,只对她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第311章 低声下气 贺廷真正动怒的时候,是很可怕的。 这会儿已然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了,连许韵的面子都不给,直喝一声滚出去。 盛开心中一片冰凉。 她原本担心许家人会心生报复,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对付他们,可没想到,最大的雷却是在贺廷这里! 盛开不怕许家人,却怕贺廷。 毕竟许家不论再怎么兴风作浪,再怎么施加为难,总有贺廷在前面挡着,可是贺廷动怒,无人能挡。 只能她硬着头皮去承受。 许韵仿佛是第一次被贺廷板着脸呵斥,直接在门口吓傻了,而后落荒而逃。 要不是此刻气氛不对,盛开真想嘲笑许韵一通,胆子还没有她的大。 贺廷只给了许韵一记冷冰冰的眼神,将人吓跑后便将目光落回到盛开脸上,尾音冷冷上扬。 “什么时候,一句话要让我问三遍?” 盛开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问话不答,亦是错。 盛开有种今天要把过往贺廷教她的规矩犯个遍,完全还给他的感觉……但后果,必定是她无法承受的。 “我知道,我是一个母亲。” 盛开一张口,嗓子既哑,又颤,她仰脸看着贺廷,哪怕再怎么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是会不由露出几分怯意,心里也是真的后知后觉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惧……她开始服软,“今天的事,是我冒失了。” 哪怕两个人的关系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面对贺廷,她还是会有一份打从心底的敬畏与信服。 这自然与他过去十年的管教分不开。 盛开自认不是一个什么抖m体质,甚至心里住着一个大女人,可是人再怎么坚强勇敢,也不是全然无畏的,母亲离世那年她十八岁,刚刚成年,虽然在年龄上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但心智上却并没有完全成熟。 十八岁以前的人生,她还是被母亲保护得太好,于人情世故方面并不精通。 很多女孩是用一生来治愈童年,她却是后者,用童年来治愈一生。 小时候的盛开是在爱中被包裹着长大的幸福孩童,虽然许建军一心想要一个儿子,远在老家几乎没见过面的爷爷奶奶对她这个孙女也不上心,但是妈妈还有外公外婆都非常疼她,她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直到母亲和外公外婆相继离世后,她被许建军从许家赶出来,成了落魄千金,被以海琳为主的京城名媛们联合起来孤立、排斥、欺负,走到哪里再无人叫她一声“许小姐”,而是带着轻蔑的目光对她冷嘲热讽。 从前巴结她讨好她的那些同学,都变成了许韵的朋友,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那个时候,盛开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这个社会,从来都是慕强的。 变强不是为了去欺负别人,而是为了不被别人欺负。 这十年,她跟在贺廷身边,重启自己的人生,跟着他学规矩礼仪、学金融知识、学人情世故,几乎是重塑了一遍三观,也逐渐长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如果是十年未见的朋友,再见到她必定认不出来她。 刨除情人的这层关系,贺廷在她心目中更像是一个师长,他训她的时候,她还是肯听的。 ……如果是她真的做错事情的情况下。 见她终于低头认错,不再犟着,贺廷沉寒的脸色稍霁,却还是不假辞色,“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跟许建军道歉!” 盛开下意识地回了这一句,大有一种“我错了,但是我不改”的大无畏精神。 眼看着贺廷刚刚缓和下来的面容又再次转沉的趋势,盛开忙补充道:“我长记性,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冲动了。今天这件事虽然是许建军和梁兰贞过来自找不痛快,也是许建军先朝我动的手,但我也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让事态变得严重起来。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应该拿水果刀对着许建军,以后……不会了。” 她已经尽可能低声下气地跟贺廷服软,表情也管理得很乖,很温顺。 盛开知道怎么能够把贺廷惹生气,但也知道怎么样把他哄好,这个男人虽然一向软硬不吃,但在她这里,还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她足够乖巧,足够顺服,大多数时候他会给她一个台阶,让她顺着走向他。 虽然以前,总要再付出一些肉体上面的代价。 但现在,她身体不方便,倒不怕他狼性爆发。 盛开低声认完错,却久久没听见贺廷说话。 当她抬起头来,对上贺廷眼睛的时候,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她看到贺廷没有一丝情绪的冰冷眼神,他看着她,活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声音又平又沉。 “盛开,什么时候学会糊弄我了?” 第312章 彻底划清界限 盛开对贺廷有多了解,贺廷对她同样如此。 她是真心顺服,还是假意迎合,可能骗的了别人,但骗不过贺廷的双眼。 平心而论,盛开是真不觉得自己有错。 但她现在毕竟有求于人,也不想就这样得罪贺廷,如果他们两个僵持不下,又如何求他护庇小钟? 贺廷松开盛开的下颌,凉凉嘲道:“你跟我低声下气地认错、示弱,无非是想让我保护小钟不让许家人报警将她送去警局,跟你十年前为了不想坐牢求我庇护,答应跟着我做我的女人,是一个招数。” 他冷冷道:“十年都过去了,盛开,你还是只会这一招吗?” 盛开心狠狠一沉,猛地抬头看向他。 目光,有一瞬间的颤动。 呼吸都不禁敛住。 她听得出他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讥讽,这讥讽就如同一把银针直直扎进她的心口,没有流血,只是一个个的小口子照样疼得她心肝脾肺肾一阵乱颤,就好像是铁锤抡到了脑袋,耳边一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软肋在哪里,一扎一个准。 见她白着脸抿着唇默不吭声,一副“视死如归”般的抗争姿态,贺廷的神色更冷。 “这段时间,你跟我闹得够多了,我看在你怀孕不易,又刚刚生了孩子,身体正虚着,你的任性你的脾气,我都照单全收。有些事情我可以忍,但有些事情,我无法容忍。你跟我那么多年,知道我的逆鳞在何处。” 贺廷声音已经渐渐平和,只是话音照旧不容置喙,透着十足的沉然,分量十足。 “你想求我帮你,那就得拿出求人的姿态。” 贺廷道:“你是我的人,我护着你是应该的,可小钟不是我的人,她做错了事情,我不会去帮她担。” 盛开蓦地抬头,瞳孔骤然一缩。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会再管小钟吗? 还是他想要威胁她,觉得她认错的态度不够,非要让她下跪求他不可? 盛开的眼睛红了,脑袋也跟着炸开,“你答应过我,要保护小钟……” “我没答应你。” 贺廷打断她的话,沉声道:“我只答应不会让许家的人报警,至于后续他们会怎么做,我管不着。” 盛开一听,心里就冷不丁的一慌。 许建军和梁兰贞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不会轻易吃亏的,这次小钟给许建军开了瓢,让他脑袋缝了三针,以许建军那阴狠的性子,对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小钟。 “可小钟是为了我……”盛开上前一步,还想再求。 贺廷板着脸,铁面无情,“那是你的事。你既然长了本事,那就自己护着你想护的人。” 一句冷漠至极的话,将盛开后面的求情都堵在了喉咙口。 再也说不出。 也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缩短的距离,又扯远了。 这一刻,盛开深深地厌恶起自己。 她甚至开始恨自己。 说好的不再指望,说好的切断所有的期待,可是她在干什么? 出了事情,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像一条狗一样冲着贺廷低声下气、摇尾乞怜,将自己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 不,是被他给狠狠踩在脚下。 果然,人只有痛到极致,才会彻底清醒。 “我明白了。” 盛开将走向贺廷的脚收了回来,她站直身体,挺起腰杆,堂堂正正地面对着他,眼底清冷又淡漠,“你说的没错,小钟是我的人,这也是我的事,不该麻烦你。你能帮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辈子,没有人能守护另一个人一辈子,人终归是要自己长大的。多谢贺总,又给我上了一课。” 她弯下腰,朝他深深鞠躬。 至此,她也在心里彻底和他划清界限:她的人,确实得由自己护着。 第313章 小钟受伤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心疼的次数多了,人也变得逐渐麻木。 贺廷离开后,盛开躺在床上,看着摇篮里睡得香甜的闺女,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便睡去了。 刚生完孩子的宝妈,睡觉很少有一觉到天亮的时候。 孩子晚上得起夜好几次,每隔几个小时就会被孩子的哭声惊醒,而后便是撑着眼皮给孩子喂奶。 一晚上这样折腾下来,再怎么有精神的人也会被搞到神经衰弱。 月子中心比较好的一点是护士小姐姐轮流值夜,帮忙看着孩子,也都很有耐心,给盛开提供了一部分的体力帮助,还有很大的情绪价值,甚至会不停夸她,“盛小姐,您真是我见过的最坚强也最有耐心的妈妈了,开奶、涨奶的时候没哭,晚上被孩子吵醒也从来不哭,我们遇到太多妈妈,孩子哭,她们也跟着哭……” 盛开觉得这很正常。 生孩子之前盛开就见过不少在哺乳期崩溃大哭的妈妈,她天生敏感,共情能力也强,不会觉得妈妈们矫情,只觉得孕育一个生命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旁人帮得再多,大部分事情还是得宝妈们来承受。 就好像贺廷再怎么喜欢女儿,也代替不了她生嘻嘻的痛楚。 她不是不想哭。 而是知道,哭也没用。 该遭的罪还得遭,该受的苦还得受,这才哪到哪呢,现在就熬不住了,未来漫漫余生又该怎么办? 哭更费力气,倒不如把这个力气省下来,好好睡上一觉,养养精神。 …… 早上给孩子喂完奶,盛开看着时间,蹙了蹙眉。 小钟现在大三了,课程没那么多,今天是周六,白天是没课的,换做平时她早就来了。 就算有事情要晚到,也会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说明。 但都快9点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不正常。 盛开觉得事情不对劲,抱着一份警惕给小钟打电话,却并没有接通。 这种情况,也从未出现过。 盛开心下有些着慌,又给小钟打了一个,打到第三个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坐不住,下地了。 “我来了。” 盛开猛地扭头,就见小钟背着书包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兜水果,身后戚威的身影一闪而过。 看到小钟好端端地出现在她面前,盛开悬着的心才定下来,旋即拧眉,“怎么不接电话?” 小钟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手机……摔了一下,跌碎了。” 她不好意思地冲盛开笑笑,放下书包和水果,就要去看盛希。 盛开一扫小钟身上的衣服,知道事情不对劲。 小钟一向节俭,日常穿的衣服就是那几套,盛开送给她的那些没拆牌的新衣服她都不舍得穿,平时就是t恤衫和牛仔裤,今天也是普通的粉色t恤搭配牛仔裤,但都是新的,价格虽不贵,却不是她会买的牌子。 “买新衣服了?”盛开饶似不经意地问。 小钟却猛地一怔,回头看向她,神色都有些发僵,目光闪躲,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嗯。” 盛开心里已然有数了。 “来,过来我瞧瞧你的新衣服。” 小钟脸色更加不自然,朝她走了两步,道:“就是……普通的衣服。” 盛开却一眼就看到了她膝盖处渗出来的血迹,当即变了脸色,蹲下去拉起她的裤腿,入目便是道道血痕。 全是刮伤、划伤。 一看就是新伤,还在往外渗血。 “姐……”小钟一慌,忙弯腰想把盛开扶起来,把裤腿放下去,“别看了。” 盛开一把握住她的手,脸色铁青,“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第314章 双双受伤 一大早盛开就心神不宁,果然还是出了事! 看着小钟满腿的伤,盛开头皮都跟着炸开了,蓦地抬头,“是不是许家的人做的?他们找你了?” “没……”小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意识地想把事情给瞒住。 一道沉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先把药擦了吧。” 盛开和小钟同时扭头,就见戚威端着一个药盘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跟他主子一个德性。 盛开刚想问戚威今天是不是去学校接的小钟,就听见小钟对戚威道:“你伤得更重,上药了吗?” 戚威轻描淡写道:“我没事。” “你也受伤了?”盛开眉头倏然拧紧。 戚威不只是贺廷的助理,更是他的贴身保镖,身手自然不用说,谁能轻易伤了他? 小钟可不好糊弄,接过戚威手中的药盘,不由分说就将他的外套扒了下来,“你让我看看……” 外套扒下来的那一刻,小钟就定住了。 盛开瞳孔也微缩。 戚威外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颜色深还看不出来,可里面的一件白衬衣,血迹斑斑。 中间一道血痕,横贯了大半个后背,看上去触目惊心。 “呵……”小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嘴巴,一脸的惊恐,不敢置信。 她知道戚威受了伤,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伤得这么重! 而且在伤势这么重的情况下,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你到底知不知道疼啊?” 小钟急的眼睛都红了,“伤成这样,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不赶紧叫医生呢?” “没事……”戚威刚要说什么,目光就朝门口抬起,立马站直了身体,颔首叫人,“先生。” 盛开见到贺廷,就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人的争执,那股剧烈的抽痛似乎还未完全过去,在心脏深处停留着。 贺廷说不会护着小钟,就当真不会护着,否则许家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小钟动得了手。 但他又让戚威救了小钟。 似乎是想让她知道,她的本事远远没有修炼到能够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的程度,到头来,还是得靠他。 只要他想,就能够守护住她身边的一切。 同样,如果她再这么不知好歹,那么他也有这个本事,摧毁她身边的一切。 就是这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贺先生,让她感到绝望,觉得窒息。 月子中心这边也有外科医生,过来给戚威和小钟处理了一下伤口。 小钟伤得不算太重,膝盖和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划伤,是被人在地上拖行的时候留下的。 比起她,戚威伤得颇重,后背处一道血檩子,胳膊也挨了一棍,有骨折的症状。 在盛开的追问下,小钟才当着贺廷的面,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早上小钟刚出宿舍门,就被一伙青年给围住了,问了她名字后,就不由分说地将她往林子里拖。 小钟挣扎不已,有路过的同学想上前帮忙,都被那帮青年用棍子给吓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在校园里行凶,猖狂至极。 关键时刻戚威出现了,把小钟救了下来,同时还救了好几个学生。 原本以他的身手,是不会挨这几棍的,偏小钟这边刚获救就不听戚威的非要去救自己的同学,结果差点被一棍子抡到后脑勺,幸亏戚威及时抱住她用后背帮她挡了这一下,紧跟着胳膊又挨了一棍子。 可以说戚威受的伤,全是为了救小钟。 可看着戚威的伤,盛开就仿佛看到那伙人是怎么拿着棍子朝小钟抡去的,一张脸冷得彻底。 她看向贺廷,眼尾透着一抹红。 “贺总,小钟是我的人,但戚威是您的人吧。他伤成这样,您就看着,不为他讨个公道?” 第315章 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盛开这番话,怨气十足。 甚至隐隐透着指责的意味。 她话音刚落,小钟和戚威纷纷抬头朝她看过去,又将视线转移到贺廷脸上,大气都不敢喘。 贺廷眉目微凛,很不满盛开说话的口气。 他声音微沉,看向戚威,“我没让他去学校插手这件事,他自作主张,自己要英雄救美,怪得了谁?” 一句话,说的戚威心神一凛,哪还坐的住,立马站了起来,“对不起先生!” 小钟蓦地看向戚威,盛开则是猛地看向贺廷。 两个人的眼睛,都是不敢置信。 盛开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还以为是贺廷派戚威去的学校,没想到竟是戚威自己擅作主张去的。 连戚威都想到,许家的人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是一定会出手给小钟一个教训的……可是,贺廷还是命保镖们撤了。如果今天不是戚威及时赶到,那么小钟会遭遇什么……盛开想到这层后果,身体忍不住一晃。 “盛小姐……” 小钟惊了一下,忙上前扶住她。 贺廷凝眸看她,眉头一蹙,想要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盛开身体轻轻发着抖,她知道贺廷有多心硬,但她以前从未想过,他的硬心肠也会使到她的身上。 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以为他只是说气话,只是在吓唬自己,没想到他是真的这么做了。 “怎么了?怪我吗?” 贺廷语调平平,声音冷冷沉沉,“你口口声声说小钟是你的人,你要保护她,可你都做了什么?一没派人去盯着许家那边的动静,二没派人去保护小钟,你的保护,只是口头保护,说说而已,其实什么都没做。”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盛开心痛如绞。 贺廷骂的没错,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小钟,在贺廷面前信誓旦旦地维护她,可是当小钟真的发生危险的时候,她并没有在她身边,也没有给到她应有的保护,嘴上说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 眼圈红得彻底,盛开心中愧疚难当,扭头看向小钟,跟她道歉,“对不起。” 小钟慌忙摇头,“姐,这事不是你的错呀……” “不,是我的错。” 盛开声音说不出的干涩,她此刻站都站不住,只能扶着床边坐下,脸上浮现出惨淡凄凉的笑意,“我明知道,自己是灾星附体,亲近我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运,平时就更应该警醒些。你是为了我开罪的许家,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可我却没有尽到这一份责任,是我没有做好,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将你完全放在心上。” 她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秋胜男或者是乐薇,她可能早就雇了人去保护她们了,也不会等这么久才打电话,她和小钟认识的时间没有太久,再加上小钟原本是贺廷的人,她便想当然地觉得贺廷会派人保护她。 是她心里有这样的一份依赖,又对小钟没有完全的信任,才会酿成今日这般后果。 人呐,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就容易走错路。 “姐,你别这么说。” 小钟眼眶一红,哭了,“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是不识好歹的白眼狼。能够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你也不要为此事自责,对不起我的不是你,是那些妄图对我行凶的人,还有幕后主使,我要怪也是怪他们!” 盛开神色清冷,斩钉截铁道:“放心,我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第316章 断奶 盛开没有再向贺廷求助。 她抱着孩子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断奶”这个词。 或许贺廷给她上的最后一课,就是让她断奶。 断掉对他的依赖,断掉对他的信任,也断掉对他的感情。 只有将这些东西彻底从她的生命中斩断,她才能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自我,做到完全独立。 在喂奶的过程中,盛开大脑也在飞速旋转着,确定了两套解决方案。 她将小钟叫到跟前,对她说,“两个方案,由你来选。一、报警。那帮人在校园里公开行凶,监控一调出来,加上人证,他们跑不掉。当然,如果他们供出幕后主使,我们势必要跟许家人掰扯一番,许建军比你伤得重,在这件事情上咱们不占优势,就算打起官司我们从舆论的角度盖过他们,只怕赢的几率也不大。” 盛开说完,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许家占了便宜去。” 小钟摇摇头,“不能报警。我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学生,如果事情闹大了,学校那边为了不扩大影响,可能会选择开除我们这些受伤的学生,哪怕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们的错,但许家若如此操作,我们肯定会吃亏。” 盛开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个方案在一开始想出来的时候,就被她给pass掉了。 但让她有些欣慰的是,小钟在事情利弊的分析上头脑清楚得很,并没有一时上头就冲动应允。 由此可见,昨天她抄起花瓶砸许建军那一下,并不是没有想到后果,而是明知后果,却还是那么做了。 她是为了保护她,也是投桃报李。 同样,盛开也是一个“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人。 真心对她好的人,盛开绝对不会辜负。 “那我们来说说第二个方案。” 盛开让小钟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小钟听后,脸上有几分惊诧。 “这样……能行吗?他会同意吗?” 盛开淡淡扯了下嘴角,“你以为戚威挨了打,会吃下这个哑巴亏吗?他是跟着贺廷长大的,贺廷这个人有多小气、记仇,戚威有样学样,肯定也睚眦必报得很。但凡他是个男人,有三分血性,就不会不了了之。” 她话音刚落,小钟就听见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瞧,便见贺廷和戚威就站在门口。 而盛开刚才这番话,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说的。 “……” 小钟不由惊呆,刚才盛小姐都说了什么? 他们……全都听到了吗? 现在坏话都不用背着人,而是当面说吗? 戚威一脸菜色地带着小钟离开,将房间留给盛开和贺廷两个人。 “刚吃完奶,正好醒了,过来看看孩子吧。” 盛开倒是没有半点惶恐,脸色平静地对贺廷这般说着,她今日将长发盘了起来,身上穿着米色的家居服,整个人说不出的优雅从容,脸上依旧没有化妆,却比昨天的气色好了很多,确实有些母性的光芒在身上。 贺廷也没有因为她说自己小气、记仇而动怒,神色淡然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女儿的大名和乳名都是盛开给起的,大名叫盛希,乳名叫嘻嘻。 之前贺廷就跟她说过要让孩子跟他姓,盛开对此没什么异议,只是至今他们也没有领证结婚,孩子也没有上户口,盛开便自然而然地让孩子跟了她的姓,甚至没有想过要给孩子的前面冠上一个“贺”姓。 贺家门槛太高,她这个当妈的进不去,孩子还这么小,也很难迈进去。 “你想对许家做什么?” 贺廷伸手将嘻嘻吃进嘴里的手拿开,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白里透红的小嫩手,轻轻地问。 目光轻柔,连带着声音也很是轻柔。 盛开淡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贺廷指尖微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半响,他微微眯了眯眸,“睚眦必报,也是跟着我学的?” 盛开勾唇一笑,“是啊。我和戚威都是跟着你长起来的,自然都是有样学样,睚眦必报。” 她脸上的笑容轻佻又俏皮,像是又变成了以前的盛开,只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冰冰凉凉,像是汇着一潭深泉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变得会伪装,会演戏,甚至深不可测了?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人总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 盛开的睚眦必报,加上戚威的睚眦必报,达成了以下效果: 对小钟动手的那几个小混混,在街头被一伙戴着头套的黑衣人袭击,脸、膝盖、腿、胳膊,都受了伤,但都是皮肉伤,除了脸部,其他部位都如法炮制了小钟和戚威以及其他受伤的那些同学的伤势。 小混混们报了警,然而警方调查之后,发现幕后主使是京城许家。 许建军还包着头躺在医院,看到上门来调查的警方,得知事情的始末经过,头更疼了,气得直哼哼。 眼看着要将事情闹大,梁兰贞赶紧想办法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没敢再去找小钟的麻烦。 盛开派了人保护小钟,上课下课都有人跟着,只要没有课,就将人接来医院。 小钟正逗孩子玩的时候,盛开忽然问道:“小钟,你想过出国吗?” 第317章 谁能入主中宫 盛开月子坐的并不寂寞。 年后贺廷公务十分繁忙,但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孩子,盛开不知道他是如何分配的时间,毕竟许韵那边也刚刚怀上,正是粘人的时候,有时候贺廷一整晚都会待在这里,盛开甚至想问他都不需要陪许韵的吗? 但她不是什么圣母,自然不会问过那种蠢问题。 总之,贺廷来她就欢迎,毕竟他和孩子一起待的时间不长,何不让孩子多享受一会儿父爱呢? 哪怕这份父爱,如此零星。 秋胜男和乐薇也是一有空就过来,秋胜男这个当干妈的出手非常大方,尿不湿都是成筐往这里运,还有宝宝的衣服、玩具等,每次秋胜男来都得拎着大包小包,从盛开生完孩子,就没给女儿买过什么。 全都是秋胜男和乐薇买的,姐妹有时候比男人靠得住。 盛开的体力和气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孕育孩子的早期阶段还是非常辛苦,不过她现在倒是有些习惯了,也掌握了一定的规律。 孩子一晚上大概会起夜几次,怎么哄才能让她比较快速地入睡,以及哪种姿势抱着孩子会让她觉得更舒服……盛开积极地跟月子中心的护士小姐姐学习着,大有一种和她们比拼专业的架势,比上学时还认真。 不敢不认真,毕竟她以后是既要当妈又要当爹的人。 盛开亲戚朋友联系得不多了,许家那边几乎都已断联,唯一有联系的是盛家那边的几个表舅,都第一时间给她发来了问候和红包,不过她毕竟是未婚先孕,大家的祝福都透着一份小心,生怕说错什么。 她如此敏感的性子,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以前同事也来了一些人看望她和孩子,说的大多是场面话,甚至一口一个贺太太地恭维着她,大概见她住在这么高档的月子中心,怎么看也不像是被贺廷完全抛弃的主儿,只是许韵怀孕的事情一传出去,外界也会有一个比较和判断,私下里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着到底谁入主中宫的可能性更大些。 盛开还知道,大多数人押宝的是许韵。 毕竟她现在孩子都已经生了,可贺廷还是半点要娶她的迹象都没有。 按众人的说法:悬。 但盛开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没事人似的照旧和众人谈笑风生,积极配合着营养师给搭配的饮食调理身体,做着运动,她原本也没有胖很多,身材恢复得很快,就是肚皮上的肉还有些松弛,那道疤痕,也很明显。 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来日方长,盛开有信心,将自己变得好起来。 骆珩跟着秋胜男来看过她一次,一来就逗着孩子,“嘻嘻,叫叔叔。” 盛开斜睨他一眼,“空着手来的,还好意思当叔叔?” “知道你财迷。” 骆珩将一个红包拍在旁边,“喏,这下有资格了吧。” “行。”盛开非常干脆地收下了,打开一看给的还不少,当即满意道:“等孩子会叫了让她叫你一声。” “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骆珩朝盛开挑眉,“要不你代劳一下,先让我听个响?” 盛开道:“那你得加钱。” 骆珩翻个白眼,“你个钱串子,掉钱眼里了吧!” 正闹着,海蓉来了。 “谁掉钱眼里了啊?” 第318章 陪你睡会儿 海蓉一来,房间里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盛开分外惊喜,“蓉姐,你来了。” 海蓉微微一笑,“我可是带着红包来的。” 盛开被揶揄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解释道:“我跟骆珩闹着玩呢。” “我知道,你俩从小吵到大,吵过的架比金婚夫妻都要多吧。” 她将红包递给盛开,盛开双手接了红包,道了声谢。 “蓉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骆珩朝秋胜男看过去,“有人吃醋怎么办,我们家这位可不好哄。” 秋胜男淡淡扫了骆珩一眼,没接他的茬。 “还有你哄不好的人?” 海蓉看破不说破,脱下外套,朝孩子走过去,“小家伙长得真可爱,跟你小时候一个模样。” 盛开挑唇笑笑。 嘻嘻长得确实更像她多一点,要是对比她们小时候的照片,活像是双胞胎,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这样挺好的,免得她日后看到女儿这张脸,就会想到她那个无情的爹。 贺廷来的时候,嘻嘻正被海蓉抱在怀里逗弄着。 嘻嘻是个挺招人疼的小孩,自从睁开眼睛后那双黑黢黢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特别喜欢盯着人看,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也不怎么哭,不吵不闹,甚至有时候会很给面子地咧嘴笑,不足月的孩子笑起来也没有声音,但就是透着一份天然的可爱,任谁看了都觉得要被萌化,盛开手机里已经存了一堆女儿的照片。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妈妈的都喜欢发孩子照片了,自己的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挺热闹的。” 贺廷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微微挑了下眉,朝盛开看过去,盛开同他对视一眼,眼底波澜不惊。 她这边上次这么热闹,还是那日给许建军开瓢,想起来都是不太美好的记忆。 不知道是不是贺廷一进来带来了凉意,盛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嘻嘻那边“哇”一声就哭开了。 海蓉见孩子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贺廷外套都没来得及脱,搓了搓手,将孩子从海蓉怀里接过来,“给我吧。” 他稳稳地抱着孩子,绕着房间走了两圈,嘻嘻哭声渐渐止住,贺廷则是摸了下她的屁股。 “尿了。” 当着众人的面,贺廷给孩子换了尿布,整个过程既娴熟又庄重,动作慢条斯理地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骆珩环臂在一旁瞧了全程,连连点头,“哥,你现在可是真有奶爸风范。” 盛开想起前几天贺严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一起过来,也赶上贺廷给孩子换尿布,一帮人围着他一通夸,好像贺廷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当下盛开只觉得有些讽刺,这个世界对于男性真的是过于宽容了。 孩子不用他们生,甚至不用他们辛苦养育,只要肯出钱,闲暇之余过来抱一抱换个尿布就是好男人了。 而女人的辛苦,仿佛都是应该的。 盛开强打起精神陪海蓉他们聊了会儿天,等众人走后,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疲色都挂在了脸上。 “累了?” 贺廷将睡着的嘻嘻轻手轻脚地放进摇篮里,朝床边走来,“我也累了,陪你睡会儿。” 盛开:“……” 第319章 我让你抱我了吗 自从生完孩子后,盛开就没有再和贺廷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她在月子中心住的是vip房,房间很宽敞,床也很大,但宝宝占地面积也不小,也就能容得下她和宝宝,盛开就没想过要给贺廷再挪出一个地方来,房间里专门有一张单人床,是给爸爸准备的。 贺廷晚上要留宿的话也会在单人床上睡,今天还是第一次要和她一起睡。 很突然。 看到他换好衣服要上来的时候,盛开第一反应是抗拒的,“我现在,身子还不方便。” 这段时间她刚生完孩子,许韵那边又刚怀上,都不太方便。 想来,贺先生也忍得很难受。 贺廷站在床边,脸色有些黑,“你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盛开抬头,有些懵懵地看着他。 啊……是她想多了吗? 许是她此刻的模样有些呆萌,贺廷看在眼里脸色缓和了一分,曲指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下。 “我不碰你。关灯,睡觉。” 得了他这么一句话,盛开才终于回过神来,也放下心来,哦了一声,侧过身子将台灯给关上了。 房间一下子黑了下来,盛开躺下的时候,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 生怕挤着贺廷似的,她又往旁边挪了下。 黑暗中,响起一道略低的沉闷声音,“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她此刻还真是怕他狼性爆发,毕竟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没……”盛开干巴巴道:“怕挤着你。” 贺廷并不买账,“床这么大,能挤着什么。过来,离我近点。” “……” 盛开一阵无奈,心道:你要是想抱我就直说,还非得让我凑过去,真是个傲娇男。 她被迫营业,朝他一点一点挨过去,伸手抱住了他。 贺廷声音浅淡,“我让你抱我了吗?” “……” 盛开又无语了:真难伺候。 她明明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透着一分愉悦,明显是对她投怀送抱的行为觉得舒坦,偏嘴上还不认。 真是口嫌体正直。 盛开不惯他,手说撤走就撤走,却在即将离开贺廷怀抱的时候,被人一个反身,抱在了怀里。 她猝不及防,就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盛开下意识想要挣扎,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沉的一声,“别闹,吵醒孩子。” 投鼠忌器,她安静下来。 却又忍不住在他怀里嘟囔一句,“我让你抱我了吗?” 回敬他方才那句不像人话的话。 贺廷低笑一声,俯首在她耳朵上轻咬了下,以示惩戒,“还说我小气、记仇,到底谁更小气?” 盛开想也不想,当即道:“你!” 贺廷闻言,又笑了下,“行……我。” 他无奈又透着些宠溺的语气,好像盛开真的是被他放在掌心里宠着的女人。 但盛开心里清楚,这只是贺总裁冰山面容下难得流露出来的一丝温情。 就好像逗弄小猫小狗一样,心情好了就哄一哄,心情不好就板着脸踢到一边去,连看一眼都懒得。 宠,和真正的爱,终究是不一样的。 第320章 你戒指呢 盛开靠在贺廷的怀里,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沉香,心生一种久违的平静。 她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与他接触,也很久没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 身为贺家大少,从小便被认定的独一无二的贺家继承人,贺廷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衣物有专门的设计师和裁缝为其搭配,饮食有专门的营养师和医生,就连身上所用的香也有专门的调香师为其设计。 盛开知道,贺董事长所用的是龙涎香,早些年有媒体采访的时候还专门问过这个话题。 但贺廷用的则是一种木质香,很低调、古朴的香味。 却又很贴合他的气质。 沉然、肃穆、高雅。 每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盛开的心都会不自觉地平静下来,只想着多在他身边靠一会儿。 见盛开终于安静下来,贺廷的气息也渐渐平稳。 他在被子底下捏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小手的那一刻,盛开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有些委屈。 “说好不碰我的。”她低声控诉。 贺廷理直气壮道:“我说的不碰,可不是这个意思。怎么,现在手都不让碰了?” 盛开抿了下唇,不敢再多说,她听出男人语气中隐隐透出的霸道,若是再反他,他碰的就不只是手了。 眼下这种时候,她可不想招惹他。 见她不说话,贺廷伸手在她脑袋上摩挲了两下,在她头顶亲了一下,“想我了吗?” “没有。”盛开道:“带孩子很辛苦,我没空想你。” 她说的是实话。 每天照顾孩子,给孩子喂奶、哄睡、换尿布,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精神和体力,实在也没空想别的。 至于那方面的事情,更是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贺廷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将她往上抱了抱,埋首在她脖颈咬了一口,“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咬得不重,但也给了盛开一定的刺激,她忍不住从嘴里泻出嘤哼,刚哼完就下意识地看向摇篮。 嘻嘻小手动了动,但没醒,继续睡着。 盛开适才松了一口气,她趴在贺廷的胸膛上,嘴巴都几乎贴着他的脸,冷不丁就被他啄了一口。 ……盛开脸不由一红,轻叱他,“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贺廷挑眉,“我已经够收敛了。” 盛开:“……” 也是,照着贺先生以前说干就干的脾气,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大的修养了。 她想从他身上下来,但微微一动,就不小心碰到了…… “!” 盛开蓦地抬头,跟贺廷对视上,比起她的惊慌失措,贺廷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气定神闲。 好像此时此刻有反应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对视片刻,贺廷看着她,又轻挑了下眉梢。 意思很明显:你看着办。 盛开无奈了,毕竟现在她和孩子还是靠这个男人养着,伺候他、解决他的生理需求依旧是她的本分。 眼下身子不方便,她也只能用别的地方给他解决。 …… 手都酸了,贺廷还是毫无反应。 盛开没办法,只好献上自己的唇,她卖力动作的时候,左手忽然被男人给捏住。 贺廷摩挲着她的中指,低沉冷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戒指呢?” 盛开蓦地抬头:“!” 第321章 是他负她在先 盛开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指,听着贺廷冷冰冰的质问,心脏倏然一紧。 她将嘴巴放松下来,默默退出。 盛开想要将手收回,却被男人牢牢捏住了手指,根本不让她退。 纤细的指骨被捏的有点疼。 盛开拧了拧眉,对上贺廷沉冷的眼神,不敢再动。 她默然低下头。 从梁兰贞那里得知贺廷也跟许韵求婚了之后,盛开就将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摘掉了。 不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戒指,为何要要? 再说,贺廷根本也没打算娶她,她也何必给自己上那一道枷锁,用一个无意义的银圈将自己套牢呢? “抱孩子,戴着不方便。”盛开这样说。 贺廷声音依旧很沉,“是吗?” 盛开仰头,刚要开口,就被贺廷摁住了后脑勺。 他道:“继续。” 盛开:“……” 大半个夜晚,贺廷都没有放过她。 男人想要惩戒她,有一千一万个花样,即便不碰她的身子,也能叫她知道什么是难受…… 两腮酸涩得厉害,甚至胃里都泛起一阵阵的酸意。 盛开是累得睡着的。 迷迷糊糊睡得半梦半醒之际,还感觉贺廷在捏着她的手指头,来回揉捏着,泄愤似的。 可是她实在太困了,就算他不悦到将她的指骨给卸了,都挡不住她的困意。 睡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不是她的错,是他负她在先。 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是真的甘愿将自己嫁给他,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她可以给予他绝对的忠诚,甚至是服从。 可是……他却不肯给她一心一意。 三心二意的爱,她不稀罕。 人都是贪心的。 起初跟着贺廷的时候,盛开求的不是感情,只是一个护身之所。 可是人非草木,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棵枯草,在雨露的滋养下也会渐渐生长起来,这些年来她时而生机勃勃,时而干枯衰落,情绪一直被贺廷操控着,如今终于到了垂死挣扎的时候,她也终于放下了执念。 贺廷的妻子、贺太太,这些身份都是她曾经无比憧憬和向往的东西,可现在在她眼里,同那个戒指一样,那么虚无。 …… 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天亮。 盛开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就是找孩子! 她梦到逃跑未遂又被贺廷给抓了回来,为了惩罚她,他将嘻嘻给抱走了,说再也不会让女儿见到她。 盛开惊出一身的冷汗。 “嘻嘻!” 直到看到小钟抱着孩子在窗边晃悠,盛开才惊魂甫定,从床上下去伸手将孩子给抱了起来。 “嘻嘻没哭吗?”盛开将女儿抱在怀里,看到她软萌萌嫩乎乎的小模样,一颗心总算是定住了。 小钟道:“哭了来着,贺先生怕把你吵醒,抱着孩子去外面溜达了一圈,给嘻嘻喂完奶后才离开的。” 盛开微微一顿,看着喂奶的奶瓶,心中有苦涩一闪而过。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死了心,却还是会因为对方的一点小小关爱而感动。 可心里的伤口实在太多了,已经不是一点点关爱就能够填补的了。 “姐,你的嘴怎么肿了?” 小钟看着盛开红肿的嘴唇,问道:“是上火了吗?” 盛开想起昨晚那一通罚,方才涌起的那一丝丝感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也沉了下来。 “以后记得叫我。”盛开严肃叮嘱,“不要让贺先生一个人抱着孩子离开。” 小钟愣了一下,赶忙应了一声。 盛开给孩子喂奶,看着日历上的数字,默默数着:还有三天就出月子了,贺晨那边准备好了吗? 第322章 如法炮制 贺晨自从上次来过之后,就再无音讯。 要不是他送来的金锁和金镯还在盛开的眼皮底下,她甚至都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不论贺晨来与不来,她制定好的计划不变。 始终都是要走的。 许韵最是会争宠的,盛开住医院的时候她也要住,盛开搬进月子中心她也要搬,作的不行。 可贺廷偏偏都答应了。 那日贺廷把许韵吼跑以后,不知是怎么哄好的她,两个人又开始成双入对,许韵照旧和他恩恩爱爱。 也许根本就不用哄,许韵自己就把自己给哄好了,主打的就是一个省心。 许韵这几日来的频繁,甚至还假模假式地给盛开带来了不少书籍。 盛开有时候觉得特别讽刺。 许韵上学的时候明明是个学渣,都要靠抄她的作业和试卷去应付老师和家长,也不怎么爱看书,可偏偏喜欢营造文艺女神的人设,盛开看到她在某些社交平台上的白富美精致优雅生活,那一排排的书架蔚为壮观。 她却只觉得那些精装书放在许韵的家里真是浪费至极,暴殄天物。 书自然可以是装饰品,只是被用来塑造自己有文化有内涵的形象,就显得有些假大空了。 可是,看着许韵给她带来的那几本书,居然都是心理学的书籍。 而且,是偏抑郁症方向的。 盛开翻了两页,心脏便有些突突。 她已然察觉到自己有些抑郁症的征兆,产前抑郁、产后抑郁,她都有,这不仅仅是怀孕的缘故,更多的是诉求不满,情绪长期积压下来的结果,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的抑郁症没有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每次看到嘻嘻冲着她咧嘴笑的时候,盛开都会有一种被治愈到的感觉。 怀孕之时,她最大的心理压力就是怕自己的糟糕情绪会影响到孩子。 但嘻嘻比她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她健健康康地出生,目前来看会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宝宝。 自然,盛开也会拼尽全力给女儿创造一个幸福快乐的生长环境,绝对不会让她受自己受过的那些苦。 她努力让自己不听不看不想,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刻意地去忘掉抑郁症这件事。 但,许韵带来的书,貌似是抗抑郁的方向,却处处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她就是得了抑郁症。 之前拼命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一时间全部打破。 书上说产后抑郁有遗传的因素在,盛开不禁想是不是妈妈当年生下她以后也得过产后抑郁,那么妈妈的死,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因为她才导致的妈妈生病……她又想,她的这个病会遗传给女儿吗? 有些事情,就怕反复地想,一旦开始钻牛角尖,陷入情绪内耗的状态,就出不来了。 盛开开始焦虑、紧张、失眠,手心和后背也总是出汗,心情也焦躁起来。 某一天抱着孩子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盛开竟然动了要抱着孩子一块跳下去的念头。 她都站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是小钟的一声“姐”,将她唤回了神。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看着怀里还在吃小手的女儿,盛开情绪彻底崩溃,眼泪瞬间爬了满脸。 她浑身都在颤抖,她明白了:许韵送那些书来的目的,就是故意刺激她,让她确信自己得了抑郁症,从而引发心理暗示,直到她真的陷入这种抑郁的状态,那么真的想要走出来,就难了。 看着那些书,盛开头发发麻,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许韵这么一个不怎么看书的人,是怎么精准地挑出这些心理书籍给她看,并且知道这招会有用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如法炮制,有人在背后给她支招。 难道说,当年梁兰贞,就是用这一招对付的她母亲?! 第323章 疯狂 想到这里,盛开只觉得满心的震颤,冷汗瞬间爬满了后背,惊恐从心口滋生出来。 这种阴毒的招数,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太狠了。 她何尝不是差点就掉入许韵为她编织的陷阱中……不,是已然掉进去了。 盛开把孩子给了小钟,扑到床边就开始疯狂撕书,她用手撕,甚至用牙咬,红着眼陷入一种疯狂状态。 “姐,怎么了?你怎么了这是?为什么撕书啊?” 小钟抱着孩子,看着盛开完全吓坏了。 她赶忙给戚威打电话,将她的情况告诉贺廷,盛开却忽然吼了一声,“不许给他打电话!” 小钟吓了一跳,手机“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嘻嘻貌似被盛开这一声吼给吓到了,前一秒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的手手,下一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盛开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继续撕书,撕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飞舞的纸张。 不少护士听到动静都走了过来,却不敢上前,站在门口围观。 盛开不知撕了多久,撕的手上被锋利的书页划破了好几道血口子,她都没觉得疼,只觉得浑身无力。 满心的疲惫。 就好像肩膀上压了一座大山,心脏也绑了一个沉重的秤砣,甚至有人踩着她的头,让她跪在地上不让起。 她努力抗争着,拼了命的挣扎,却完全站不起来,就这样跪了下去。 然后……许韵来了。 “呀,怎么了这是?” 许韵挤进人群,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狼藉,面上写满惊讶,“盛开,你是疯了吗?” 听到许韵的声音,盛开蓦地抬头,一双眼睛充血,红得可怖。 “你存心的。” 盛开死死盯着许韵,咬牙切齿。 许韵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我存什么心了?” 盛开扶着膝盖,一点一点地艰难站起,“你把这些书,拿来给我看,是想让我发病,对吗?” 许韵眼底划过一抹冷光,脸上却依旧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你在讲什么,我听都听不懂。” “别装了,你安的什么心,我一清二楚。” 盛开一步步朝许韵走过去,齿冷道:“你想让我死,想让我跟我妈一样,去死,然后成全你们母女傍男人嫁豪门的宏图大业……”她冷笑起来,一阵又一阵,笑得人毛骨悚然,“你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吗?” 下一刻,盛开就直接上前揪住了许韵,都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把将许韵摔在了地上。 耳边一片惊呼声起,因为盛开骑在许韵身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孩子的哭声,周围人的叫喊、劝阻,通通被盛开屏蔽在了耳后,她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唯一的动作就是掐着许韵的脖颈,用力,再用力,唯一的念头就是:下地狱吧,我死,你也活不了! 直到脖颈后一股剧痛袭来,盛开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晕倒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 …… 盛开仿佛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海底。 缺氧带给她强烈的窒息感,她想要呼吸,却呼吸不上来,她拼命地往前游,却怎么也无法游上岸。 “盛盛……” 有人在呼唤她,盛开睁开眼睛,去寻声音的来源,看到母亲盛秋被海草缠裹成一团,逐渐后退。 妈妈! 盛开想要呼唤,却喊不出声音。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母亲的手,她想要救她,却怎么也够不到,直到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眼前消失。 妈—— 她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团漆黑,盛开胸口剧烈起伏着,耳边传来一些声响,是顺着门缝从外面传进来的。 “初步来看,是抑郁症,并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天是因为受了外界的刺激才导致的情绪失控。怀了孕的母亲由于生理原因激素会失调,再加上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多多少少都会有产前焦虑,产后抑郁的征兆,只是大多数不会那么严重,可是盛小姐的情况,已经是比较严重的情形,甚至有伤人的行为出现……” 贺廷低沉的声音响起,“有解决办法吗?” “抑郁症说到底还是情绪问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节,最主要的还是身旁人的及时帮助和安抚,关注病人的身体和心里情况,疏导并安慰,这是最基本的,但也是最容易被人所忽略的。饮食、睡眠方面也要保证,如果可以,再加上适当的运动,让身体和心理在各个方面达到一种平衡,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盛开静静地听着,心也渐渐平缓下来。 她想要把眼罩摘掉,但一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手腕上绑了什么东西,应该是绳子。 一瞬间的惊慌。 盛开刚要起身,耳边就听到冷冷沉沉的一声,“别动,老实待着。” 贺廷的声音由远及近,盛开回味起颈后的剧痛,只觉得浑身发紧,僵住不动了。 她张口,问出的第一句是,“嘻嘻呢?” “妈看着呢。” 盛开得知是骆如意在看着,放心不少,想起孩子的哭声,不觉又有些歉疚,她肯定把嘻嘻吓坏了。 无力地躺回去,盛开寻觅着贺廷所站的方向,哑声问道:“是你把我打晕的?” 气氛凝滞一秒。 贺廷冰冷的声音道:“如果不把你打晕,此刻的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杀人犯。” 第324章 不让她见女儿 都说人在失控状态下做的事情自己通常都不会记得。 可是盛开偏偏都记得。 许韵对她做的一切,她对许韵做的一切,桩桩件件,清清楚楚地印在脑海里。 就是想忘都忘不了。 “她没死吗?” 盛开平躺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唇,“那真是可惜。” 在房间里掐住许韵脖子的那一刻,盛开是真的想弄死她,原来厌恶一个人到极致之时,确实会有杀意。 以前盛开以为自己不恨许韵。 虽然许韵从小就喜欢跟她抢,也果真抢走了她的一切,许家大小姐的身份,父爱,甚至连贺廷她都抢走了,抢就抢了吧,是她自己没本事留不住,可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许韵现在连贺廷的父爱都要抢走。 她前脚怀孕,许韵那边后脚就怀了,学人精阴魂不散,属实惹人生厌。 但也没有让盛开心生恨意的地步。 直到……她发现许韵想利用她的抑郁症迫使她自杀。 盛开由此发现,梁兰贞和许韵母女,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怖三分,她们为了上位,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 现在盛开最想知道的,就是当年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的死,是不是也是梁兰贞搞的鬼?! 贺廷显然不知道这些,听到盛开这一句冷漠无情的话,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盛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贺廷声音沉得像是淬了冰,“我先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前些日子你拿刀冲向你的父亲,今天又差点掐死许韵,你是真的想让他们死,还是你自己想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有想过,你如果杀了人,嘻嘻怎么办?” 盛开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喉咙在微微哽动,证明她在听。 且有反应。 如果她真的杀了人,那么嘻嘻就会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 眼睛还蒙着眼罩,盛开的世界一片漆黑,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没有一丝光亮。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浸入她的黑发中。 下一刻,贺廷朝她走过来,伸手将她眼睛上的罩子除去,露出一双打湿了长睫毛的泪眼。 盛开微微睁开眼睛,眼前有些花,模糊不清,只隐隐显出几分星光。 好半响,她才看清贺廷的脸。 “告诉我。”贺廷的脸色沉寒如潭,“你究竟想干什么?” 盛开看向他,心中大雨滂沱。 想干什么…… 她想离开。 离开他身边,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和许韵、梁兰贞、许建军这些人彻底划清界限。 再也不要见这些恶心的人。 她想带着孩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她们的小日子。 她不想再像一条狗一样在他膝前承欢,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她想要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地活着。 她想做回盛开,做回自己! 可是……他会成全她吗?他会放她走吗?他会为她讨回公道,还她自由吗? 他不会。 那么,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想看看女儿。” 盛开涩然开口,“嘻嘻肯定饿了,我该给她喂奶了。” 她想要起身,可手脚都被绑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盛开挣动几下,腕子上便勒出了红印。 贺廷站在床边,神色漠然地看着她。 “在你彻底冷静下来之前,就不要见女儿了。” 盛开身体蓦地一僵,猛地抬头看向贺廷。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325章 他看穿了她 “你什么意思?” 盛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内炸响,脑袋嗡的一声,上半身立马支了起来。 像极了一只母兽保护幼崽的防御姿态。 她脸色是白的,可眼角眉梢皆透出一抹充血般的红,杀意明显。 贺廷目光黑沉沉地凝视着她,狠狠皱了皱眉。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吗?” 一句冷冰冰的话,像锥子凿进盛开的心里,一下子将其贯穿。 由于速度太快,甚至都没有流血。 只是刺骨般的疼,从盛开的心脏深处沿着每一根血管,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盛开红着眼看着贺廷,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杀他……她为什么要杀他? 她不是没有恨过。 她恨许建军狼心狗肺负了她母亲;恨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恨许建军无情地将她赶出家门,并剥夺了她的姓氏,从此变成孤儿无家可归;她恨梁兰贞背信弃义,跟自己的闺蜜抢男人;她恨许韵有样学样,抢走了她的一切还不够,连她仅剩的这一些也要剥夺,甚至一心想要她死……她恨他们所有人! 可是,她从来没有恨过贺廷。 她爱这个男人爱到了骨子里,爱到卑微如尘,爱到撕心裂肺,爱到几乎放弃了一切的原则和底线。 可最终换来的,依旧是背叛、抛弃,还有这样冷冰冰的一句话。 盛开这一刻终于觉出了几分凄凉滋味。 原来她的爱,在贺廷眼里不值一钱。 爱到这个份上,她只感动了自己,没有感动这个男人分毫。 盛开忽然有些想笑,可她脸皮僵硬得像是糊了一层面团,根本笑不出来,只剩下了满嘴的苦涩。 贺廷像是完全没瞧见盛开此刻的痛楚,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清,与医生的叮嘱完全背道而驰。 “抑郁症。” 贺廷凉凉道:“十年前的病,十年后再次复发,还越来越严重。盛开,你让我觉得,我这十年很失败。” 盛开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她清楚他的意思。 十年前她的抑郁,是因为亲人离世,加上原生家庭的伤害以及许韵和海琳等人对她的霸凌,让她一个从小被保护着长大的乖乖女不堪重负,不得不进行心理干预治疗。 专业心理医生的指导,加上贺廷的悉心照料,让她顺利地走出了抑郁的状态,回归到正常生活。 正因如此,她对贺廷始终心存一份感激,因为他真正意义上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救赎。 可是,十年后,她又患上了抑郁症。 这次,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贺廷。 或者说,是她的爱情失败了。 不止失败,是一败涂地。 他非但没有爱上她,并且在她生下他的孩子后,还要再娶别人…… 多少个孤寂的夜晚,她都是含着泪咬着唇睡去的。 贺廷说他很失败,但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失败? “你抑郁,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我没有娶你?”贺廷冷清清地问她。 这一刻,盛开看着他平静的面容,觉出了自己的悲哀。 看,这个男人其实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为何会这么痛苦,知道她所有的哀与痛,但他却无动于衷。 盛开苍白着脸抬头看向贺廷,眼底已是一片荒野,“都有。主要还是我没出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说的是事实,没有任何要跟贺廷卖惨的意思。 当一个人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的时候,所有的表达欲都会显得过于矫情,因为对方根本就感受不到。 贺廷目光清寂地看着她,“我教了你十年,却还是没有把你教好。那今天我就再和你说一遍,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她这一辈子也做不成什么大事。我教你知行合一,没让你随心所欲。盛开,如果你现在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许家大小姐,你大可以在你的象牙塔里继续任性地成长,一辈子无忧无虑。” 他问她,“可你是吗?” 盛开眸子里是深切的悲凉,她早就不是了。 她的象牙塔,早已坍塌,不复存在。 “任性”这个词,也不再属于她。 贺廷语气平缓,却透着十足的淡漠,“你口口声声说要变得独立、强大,希望我教你,这十年,我对你严格要求,带你进金融圈,教你为人处事的道理,为的是什么?因为你说,你要把失去的一切拿回来,你要把伤害你的人通通踩在脚下,你做到了吗?你有真的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吗?” 面对他一声声的质问,盛开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我怎么没有……” “你有。” 贺廷沉声打断她,“你所谓的努力,就是动动嘴皮子功夫,一到关键时刻,就放不下自己心里那股劲。让你回许家,你不愿意,让你回许氏,你至今毫无行动,却总会被梁兰贞和许韵的三言两语激怒,落入她们的陷阱中,你根本斗不过她们。你想成为贺太太,是真的因为爱我,还是只是想要借我的手,帮你报仇?” 盛开瞳孔骤然一缩,手下意识地抓紧床单。 他还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第326章 戒掉恋爱脑 贺廷说的没错,她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 她想嫁给贺廷,成为贺太太,一来是因为真的和他有感情,二来也是想要借助“贺太太”这个身份报复许家。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许韵成为贺太太,有了这层身份的加持,那么她想夺回许家只会更加艰难。 贺廷明明知道这一点,但从始至终他都像个局外人一样袖手旁观,根本没有打算帮她。 “你如果真的想要利用我,利用贺太太这层身份去做些什么,那么首先你要做的就是费尽一切心机嫁给我,坐上这个位置。可是你并没有,你没有为此付诸行动,反而总在后退,你想嫁给我的心从来都不坚定。” 贺廷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一个冷漠的刽子手,在行刑之前给即将被砍的人讲述着她该死的理由。 盛开喉咙又是一哽,只觉得呼吸艰难起来。 她以为她会因为自己存了想要利用他的心思而生气,但他并没有,他失望的点,是她不够坚定。 但盛开又不得不承认,贺廷说的是对的。 她确实不够坚定。 在她感觉到他娶她的心不够坚定的时候,她就不想嫁了,她觉得守着一个空壳的婚姻没什么意义,这个时候,还是感情占据了上风,是所谓的“爱情”让她寒了心,反而让她忘记了她想嫁给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想成为贺太太,可你真到了这个位置上,坐得住吗?” 贺廷声音愈发沉然,目光也更加犀利,问出来的话愈发不留情,“我带你去贺公馆参加家宴,就是想让你提前看看,你坐到那个位置需要面临的东西。我是什么身份,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的太太,不一定要出身高门显贵,我也不需要她在事业上给我带来什么助力,哪怕在家庭生活中,她也可以不必操持家务,但她起码得能在这个位置上定住,而不是随便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因为别人的几个举动就心灰意冷跟我分开。我能够想象得到,就算我们真的结了婚,领了证,你总有一天也会因为许韵或者别的什么女人而跟我离婚。”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贺廷语气已然冷得厉害,冻得盛开生生打了个哆嗦。 他说的没错……许韵是埋在他们中间的一道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掉,以许韵那不知廉耻的程度,哪怕他们结了婚,她成为名副其实的贺太太,许韵照旧会阴魂不散,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兴风作浪,作威作福。 可能比贺董事长外面的那几个情人还要厉害。 而她,有骆如意那个本事能够稳定后方稳住家庭和婚姻吗? 骆如意不管怎么说都有骆家给她在背后做着支撑,贺董事长再怎么风流也不敢在明面上闹得太过,该给她的面子也会给,该争取的利益骆如意从不会落入旁人之手,可是她有什么?她的家早就变成了许韵的娘家。 盛家的那些亲戚,也不会为了她而得罪许家。 她背后,无依无靠。 拿什么跟许韵斗? 凭着贺廷对她这一点点的爱吗?还是仗着她给贺家生下了一位千金? 但许韵肚子里也有一个,她毫无优势可言。 这也是盛开不停退缩的理由。 而贺廷生气的,正是这个。 “如果你已经做好准备终有一日要跟我离婚,那这个婚结不结的有什么意义?” 贺廷冷声道:“婚姻不是儿戏,我不会娶一个准备随时离开我的女人,哪怕我再爱她,我也不会拿婚姻、拿我的家庭做赌注。再说爱,爱情算是个什么东西,你离了它就活不下去了吗?为了爱情,甚至要放弃自己。” 盛开心被狠狠扎透,终于流出了浓稠的血,她咬了下舌头,嘴里一阵铁锈般的腥味。 “盛开,你跟我十年,我教了你许多东西,唯独没有教给你的,就是恋爱脑。” 贺廷字字诛心,“你最好把这个东西给我戒了。我贺廷,从来不需要一个只知道恋爱的女人,我没有那么多爱可以给她。我不会放你离开,既然做不了贺太太,那你就守着你情人的身份过一辈子,做情人多简单,你只需要懂得如何取悦我就好。至于女儿,我会把她留在身边亲自教养,她也不需要一个恋爱脑的母亲。” 盛开的心狠狠一抖。 他要抢走嘻嘻! 第327章 让女儿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夺眶而出。 盛开四肢一僵,继而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你敢!女儿是我的,你凭什么抢走她?!” 贺廷站在床边,垂着眸,冷眼睥睨着她。 “我有什么不敢?” 盛开心脏震动,大脑已经陷入一片凌乱之中,完全失去了章法,语无伦次地喝骂道:“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你凭什么说抢走就抢走?你以为我想帮你生孩子吗,要不是因为我体质的原因,如果打掉这个孩子我也会有生命危险,甚至再也没有办法怀孕,我才不会生下你的孩子!现在我好不容易生下来,你要抢走她,你简直是个混蛋!你休想!我们没结婚,嘻嘻姓盛, 她和你没任何关系!” “你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贺廷的面容始终沉静如水。 只是不知是不是灯光问题,他脸色微微泛白,唇抿得紧。 “你从来不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怀孕也好,结婚也罢,都不是出于真心。” 贺廷低声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的爱,根本就不纯粹。” 盛开听到他对她的指责,口中呵出一声冷笑,“我的爱不纯粹,你一个同时搞大了两个女人的肚子、三心二意左拥右抱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至少,我没有背着你和别的男人偷情,早知如此,我就该那样做。” 贺廷瞳孔骤然一眯,“你想和谁做?” “谁都行啊。” 盛开歪过头去,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你不是一直介意商淮吗,我可以告诉你,我确实觉得他很好。他对我好,处处为我着想,甚至不惜豁出性命来保护我,救我出囹圄,你做得到吗?贺廷,我不是没人要,你不乐意娶我,想娶我的人多得是。我的女儿,也不缺你这一个爹。哪怕离开你,我也能让她拥有父爱。” 这些话说出来,盛开有一种灵魂被打开的感觉,好像心中有很多积压已久的情绪通通都释放了出来。 她的妄想、她的恶念,甚至是一些偏激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盘桓已久。 如今是不吐不快。 当着贺廷的面说出来以后,盛开心脏在不可控地怦怦乱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可是,前所未有的爽!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从她知道自己怀孕,到贺廷冷漠无情地跟她提出分手,再到她生下孩子……她看着贺廷和许韵之间卿卿我我、若即若离,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想象到许韵贴在贺廷身上痴缠的样子,就好像钝刀子割肉一般,盛开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在被情绪凌迟,她没有疯,已经是不停暗示自己的结果。 情人做到这个份上,盛开都替自己感到悲哀。 她也不是天生的贱皮子,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可这个男人残忍就残忍在——他明明不爱你,也没有打算娶你,可他就是不肯放过你,就是要把你牢牢地捆在他身边,做傀儡,做床品,做宠物,就是不拿她当人。 那么,她又为什么要为他守身如玉,始终保持忠诚?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她去做?! 盛开的反抗意识和觉醒意识来的晚,却无比激烈! “父爱……” 贺廷的神色骤然沉下,声音更冷,“你想让我的女儿,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是啊。”盛开道:“不可以吗?” 下一刻,盛开就感觉一道黑影如鹰隼一般瞬间朝她扑了过来,下颌被男人捏住,盛开被迫仰头,对上男人如墨一般的漆黑冷眸,心口倏然一滞,连带着呼吸都弱了下来,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狠狠蹙眉。 有一种,骨头被人捏碎的感觉。 贺廷强大的气压笼罩着她,鼻尖几乎和她相抵,冰冷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盛开,你好大的胆子。” 第328章 这是你逼我的 盛开被男人禁锢住。 她既躲不开他,便索性不躲,抬眸与他直视,“贺廷,这是你逼我的。” 他不仁,她便不义。 他想要抢走她的女儿,就别怪她让女儿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盛开眼睁睁看着贺廷额角暴起青筋,薄唇抿成一线,显然是被她气狠了。 她却在想:这才哪到哪? 他敢这样欺负她,无非就是仗着她爱他罢了。 可爱总有尽头,当他把她对他的爱都消耗光了以后,她就不会再舔着脸往上贴了。 离开,是迟早的事。 “好,很好。” 贺廷松开她的下颌,薄唇泛起清凉的笑,“这才是我认识的盛开。明明是只咬人的小母狼,装什么柔弱小白兔。孩子是你生的不假,但也是我的女儿,你想让她管别人叫爸爸,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允许。” 他冰凉的手指从她的下巴转移到她的嘴巴上,摩挲着她的唇瓣,一下重似一下。 盛开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他想要吃了她,想将她生吞活剥。 怕吗? 应该是怕的。 可是她现在更怕的是,他会将嘻嘻给抢走。 盛开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却被男人压下来,吻上了她的唇。 不,不是吻。 准确地说,是咬! “唔!” 盛开疼得狠狠皱眉,想要推开男人,可她的手和脚都被绑在床头床尾,根本挣不开。 她想要挣扎,贺廷压上来,双手摁住她的胳膊,单腿压住了她的腿,三两下便让她完全动弹不得,而他嘴上的动作却未曾停止,哪怕在她挣扎期间,他都游龙戏凤、直捣龙宫,满腔的血腥气在嘴巴里蔓延开。 他气疯了! 她也快被他折磨疯了! 为什么相爱是件这么艰难的事情? 盛开眼角洇出眼泪,她悲哀地想:是她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还是她根本就爱错了人? 贺廷说,他不需要一个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谈恋爱的女人,他不需要一个恋爱脑的妻子。 他说,他没有那么多爱可以给她。 难道她不知道吗?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 女人将性和爱混为一谈,男人却可以将这两件事分得很开。 他们的世界,永远都是以事业为重,感情也好,女人也罢,都是成功的附属品,锦上添花而已。 他们可以把为数不多的感情分给情人,而妻子对他们而言,更多的是一个功能性的存在。 维持的,是他们的体面。 所以,贺董事长或许并不是最爱骆如意,却需要骆如意来做他的妻子。 他不会考虑到这无论对骆如意还是对他的情人都不公平,男人考虑的,永远是他们的利益。 这种时候,女人和他们聊感情,无疑是对牛弹琴,于他们而言不但没有意义,而且很可笑。 哪怕你对他的爱有一万份,又如何? 他的心,能装下一百份就不错了,太多的爱他们根本消化不了,那对他们而言,是负担。 男人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盛开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贺廷将盛开的嘴咬破了。 又在她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盛开仰起男人曾经亲口夸过的天鹅颈,勾起一个脆弱易碎的弧度,疼得全身痉挛。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觉得男人会咬断她的脖子,她会死。 其实如果真就这么死去,反倒是一种解脱。 可她偏偏痛苦又清醒地活着。 他说她是会咬人的小母狼,可她的狼性,也是他一手养大,并帮她激发出来的。 等到他终于放过她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漂亮的眼眸里再无往日柔情,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凉。 “贺廷,我恨你。” “那就恨吧。” 贺廷反而笑了,“有本事,你就恨我一辈子。但也休想离开我身边。你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 盛开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耳边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她沉静的面容一下子变了,挣扎起来,“是嘻嘻在哭?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她!” “你听错了。” 贺廷从她身上离开,抬手擦了下嘴角被她咬出来的血口子,表情又恢复了冰冷淡漠,“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重度抑郁患者需要接受封闭治疗,免得伤人、伤己。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孕育孩子了。” 盛开浑身都冷了下来,心口寒意增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张口,她声音都是抖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贺廷扯了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站在床边依旧是西装革履、高冷矜贵的模样。 “dna已经验过了,嘻嘻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安排人给她上户口,让她入贺家家谱,贺盛希,便是我贺廷的长女。日后,她自然也留在我身边,由我亲自教养。至于你,我说了,想成为贺太太,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我会将这个位置给你保留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反思、养病,什么时候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想通了,再看女儿。”贺廷漠然道:“一个精神病患者,有什么资格做我女儿的母亲?” 精神病患者…… 盛开浑身坠入冰窖,他想把她设计成一个精神病? 为了,抢走她的孩子…… 第329章 他凌迟了她 盛开把自己弄伤了。 在得知贺廷为了抢走女儿的抚养权,要将她设计成一个神经病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知道,以贺廷的权势和地位,他完全能够办到这样的事。 盛开歇斯底里地挣扎、怒吼、痛骂,活像是一个疯子,一个真的得了精神疾病的患者。 而这一切,正中贺廷下怀,她的一切表现,都被贺廷给录了下来。 将来有一天,如果他们真的因为抢夺女儿的抚养权而对簿公堂,那么这些视频就是对贺廷最有利的证据。 盛开,根本斗不过他。 小钟一直在哭。 她弯腰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盛开擦拭着手腕和脚腕被绳子勒出来的伤口,看着都觉得疼。 绳子明明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会伤到皮肉才对,却生生被盛开将外面那一层保护膜给磨破了,皮肉也跟着磨破了,露出狰狞的血肉,往外渗着血,不光是手腕和脚腕,胳膊、小腿,也全都是红红的绳印。 就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一顿。 小钟心疼坏了,边给盛开上药边哭,“姐,疼不疼啊……疼了你就叫出来,别憋着。你这样,我害怕。” 盛开直挺挺地躺着。 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仿佛一个没有情绪、无声无息的木偶,浑然没有知觉。 原来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是这样的滋味。 她最爱的男人,亲手将她扼杀在了床上。 他用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最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凌迟了她,将她的血肉,一寸寸地划开,剜去。 痛啊…… 她好像再一次尝到了灵魂脱离肉体般撕裂的滋味,这种感觉十年前她体会过。 那是她在得知妈妈死去的消息时,心脏的震痛。 彼时她刚满十八岁,高考成绩出来,她考得不错,兴高采烈地想和妈妈分享这个好消息,结果…… 乐极生悲。 这也是她后来再也不敢太快乐的原因。 好像一旦快乐起来,紧跟着总要发生一些不幸的事情,老天爷就是喜欢这样,让人生高低错落,起起伏伏。但如果可以选择,盛开宁可自己的一生都是平淡却顺遂的,不需要什么大起大落,平静就好。 可她现在已经不再快乐了,为什么那个男人还要抢走她的女儿? 为什么! …… 盛开因为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患者,被关在房间接受封闭治疗。 除了上厕所的时间,盛开大多数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发呆,她还在哺乳期,每天都会有护士过来给她挤奶,喂给孩子喝。她想嘻嘻想得发疯,总是能够听见孩子的哭声,可每当她问,护士都说那不是她的孩子在哭。 贺廷说不让她见孩子,就真的没有让她见。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过去。 盛开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过完了一生,实际上才过了两天。 今天,应该是她坐完月子,可以出院的日子。 可是她依旧待在月子中心,却不是作为一个刚刚生下孩子,一个需要被悉心呵护的母亲的身份。 而是……一个刚刚生下孩子,就产后抑郁到精神分裂的病人。 第330章 胜利者 耳边,总会听到别人对她的纷纷议论。 “我真的不理解,一个精神病哎,为什么要在我们月子中心治疗啊?我们这里又不是精神病院!” “谁让贺先生有钱呢。我听说这位盛小姐也算是他的老情人了,跟了他十来年了,也是没什么福气,刚给贺家生下一个女儿,就患上了重度抑郁。贺先生把人留在这,也是怕真去了精神病院就出不来了吧。” “照我说啊,就是太贪心了。当了这么多年情人,想上位呗,上位不成,就抑郁了。” 一道刻薄的女声道:“人还是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贺太太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我还想当呢,我有那个命吗?像贺先生那种多金又帅气的男人,别说嫁给他,就是陪他睡一觉我都觉得这辈子值了!” “你还真敢想。像贺先生那种男人,就算要睡,也得是大明星大网红级别的仙女。你看那盛小姐,那脸蛋够逆天了吧,生完孩子还病着呢,那张脸都那么好看,简直我见犹怜,别说贺先生,我瞧着都心疼。” “那又怎么样,长得再美,生的也是闺女啊。他们那种大家族,是有财产和王位需要继承的,那许小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我听说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她要是生下贺家小少爷,那贺太太的位置就是她的。” “唉,豪门家庭也很现实啊。我要是盛小姐,我才不抑郁,当不了贺太太,就当一辈子情人呗。” “我看出来了,你是真馋贺先生的身子,哈哈哈……” 笑声一阵接一阵传入盛开耳中,她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 当不了贺太太,就当一辈子的情人。 如此冷酷无情的一句话让护士小姐们以这样戏谑的口吻说出来,盛开竟也想跟着笑两声。 只可惜,她笑不出来。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反派”,一个想要上位、不知好歹的贪婪的女人。 而贺廷,多金、帅气、有魅力还有责任感,是人人都想要睡到的钻石王老五。 至于她的痛苦,她的凄凉,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她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人们只会以自己的想法去理解看到的人和事,本质是什么,真相如何都不重要。 而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由强者去制定的。 她会被贺廷这样欺负,被别人这样耻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太弱了。 她不光保护不了她的孩子,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贺廷随便动一动手指头,都能够将她给弄死,不用费吹灰之力。 哪怕她死了,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多么同情她,只会觉得她没福气,太贪心,总之都是她的错。 那就当是她错了吧。 她做不成贺太太,也不稀罕当什么情人,现在连母亲这一层身份,贺廷都要将其剥夺。 他用他的权势告诉她一个道理:离开他,她什么也不是。 一个宠物,若是不听话,取悦不了主人,便只有被丢弃的命。 她终于,也到了这一天。 “怎么样,舒服吗?” 一道冷嗤在耳边响起,盛开循着声音微微扭头,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站在她床边的许韵。 她挑着眉,面带笑意,像极了一个胜利者。 第331章 成王败寇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盛开看着许韵,心情竟是久违的平静。 她们两个明着暗着较量了这么久,盛开没想过自己会输,或许那个时候,她太把她和贺廷之间的感情、和她自己当回事了,她口口声声说不屑和许韵搞什么雌竞,但其实贺廷说的对,她根本就斗不过许韵。 连许韵都斗不过,她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梁兰贞。 到头来,她还是中了她们母女俩的圈套,成了输家,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许韵,你开心吗?”盛开问了这样一句。 许韵笑道:“开心啊,看着你这么惨,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 盛开嗯了一声,将头转回,继续望着天花板。 挺好的,至少这场三人游戏里,还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也不枉她陪他们玩这一场。 “就这反应?” 许韵对盛开的表现并不满意,“说实话,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还是挺感慨的。本来呢,我觉得你既然都抑郁了,那离死也就不远了,可你现在这样,瞧着连死都不如呢,手脚被绑在床上,活像是一只待宰的猪。” 她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吗?” 盛开的反应还是那么冷淡,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淡淡道:“贺廷没有对你做过这种事?” 许韵被她问的一怔,旋即道:“你在口出什么狂言,廷哥才不会这么对我呢。” “哦。” 盛开表情波澜不惊,“可他对我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知道,贺廷在床上有特别爱好吗?” 许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梗着脖子道:“我知道啊,我们又不是没上过床,怎么会不知道?” “那他打过你吗?” 盛开一字一句地问她,“他掐过你的下巴、脸、屁股吗?他咬过你吗?他会让你在床上喊他……” 她面无表情地说出一些限制级的话,听得许韵一阵面红耳赤,堵上耳朵,“你在讲些什么鬼!” 盛开冷哧一声,“你听都听不下去,更别说做了。” “你什么意思?” 许韵脸色倏然一变,不服气道:“男人对待自己的妻子跟对待情人本来就不一样,你本来就是廷哥的床伴,他对待你当然不需要什么怜香惜玉,但对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未来的贺太太,他自然会爱我、尊重我。” “也是。” 盛开顺着她的话道:“你说的没错,你是要成为贺太太的人。” 许韵一怔,挑唇道:“怎么了盛开,这就失去斗志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不堪一击。” “我输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盛开声音嘶哑,情绪倒是平稳,她侧眸看着许韵,“用抑郁症这一招对付我,这么深的路数你想不出来,是梁兰贞教你这么做的吧。来吧,跟我说说,当年你妈是不是就是用这一招,害死的我妈妈?” 许韵脸色微变,“你可别胡说,你妈妈是自己自杀身亡,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自杀,也该有个理由。” 盛开盯着许韵,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你告诉我真相,说不定,我也会走上和我妈一样的路。” 第332章 妈妈的死因 盛开说话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大限将至,随时都会随风散去一般。 许韵定睛观察了她片刻,好像在思索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会不会对她形成一种新的刺激。 盛开看着她的目光,却平静无波,如同一个已近暮年、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心里其实已经大致猜到了,只是还想要求得一份证实。 当年她高考结束和同学一起毕业旅行,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没了。 许建军将人快速下了葬,连死因都没有告诉她。 盛开不知道闹了多久,但最终从警方那里得到的说法是妈妈是自杀身亡,并非被人谋害。 可妈妈死后没多久许建军就将梁兰贞娶进了家门,梁兰贞当时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这样的无缝衔接,别说盛开,全世界的人都心知肚明,怎能让她不怀疑? 只是这些年来,她始终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当年妈妈的死跟许建军和梁兰贞有关。 那对奸夫淫妇,杀人不见血,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而许韵,也学着她妈妈的样子来对付她,想要复刻当年他们的“成功案例”,想逼她去死。 “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韵仿佛不经意地说道:“当年你妈妈呢,的确是自杀。跟你一样,抑郁症。其实她抑郁好多年了,一直在吃药缓解,只是药这种东西,总有依赖性,而且是药三分毒,本就容易对人的精神和身体造成腐蚀。重度抑郁症患者,有时候行为是无意识的,不可控的,当真跟精神病没什么两样了。所以,她就跳楼喽。” 盛开瞳孔骤然一缩,双手紧紧抓住了床单。 “你说什么?跳楼?” “对啊。” 许韵拨弄了两下新做的星空色美甲,淡淡道:“她跳楼的时候,我正在许家的楼下花园玩呢,只听到‘咚’的一声响,然后就看到一个人趴在了地上,脸朝地,头好像都裂开了,好多好多血……当时给我吓的啊。“ 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盛开只看到许韵的嘴巴在动,可她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耳朵耳鸣一般,发出刺耳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如飞蛾扑火一般从三楼的栏杆翻了下来,带着绝望和彻骨的恨意。 妈妈……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有多绝望,才会愤然跳楼呢? 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盛开泪眼模糊,鼻腔过不了气,她看着天花板,陷入一片冰天雪地。 妈妈这一生,坚强勇敢,陪着许建军创业、奋斗,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到头来却换得这样的局面、那样的下场? 而她呢。 她的前半生,在十八岁这一年划开了一道分界线。 十八岁以前的盛开,是个天真乐观的小女孩,被妈妈和外公外婆宠得娇纵、任性、善良。 忽然之间,她挚爱的亲人相继离世,都离开了她。 仅剩的唯一亲人,她的亲生父亲,毫不留情地赏了她一顿鞭子后将她赶出了家门。 仿佛一夜之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长大了。 她委身于贺家大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十八岁以后的盛开,从千金小姐变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跟着贺廷,开启了自己的另一部人生。 她以为给自己找了个栖身之所,没想到温暖的港湾却成了囚禁住她的牢笼。 有些道理,妈妈其实教过她,只是自己真正经历过后,方才懂得。 女人这一生,最终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男人,只会伤她害她,终究是靠不住。 许韵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然而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觉得后颈一痛。 她下意识地朝后摸了一把,转过头,就对上一个男人的脸。 “你……”许韵只说了一个字,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男人将针管收好,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冷清清地骂了一句“聒噪”,又抬眸看向床上的盛开。 “怎么样,能起来吗?要我抱你离开吗?” 第333章 只有商淮能救她 看着贺晨清冷的面容,盛开的脸色比他还要冷上三分。 她淡淡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盛开起身挣动了一下,先将手腕上的束缚解开,又将脚腕上的绳子解掉,看着身上的红痕,无动于衷。 好像这具身体,已经不再是她的。 绳子是小钟进来给她上药的时候特意给她重新系的,将死扣改成了活的。 小钟很擅长针线活,能把扣子系得像是死的,但只要扯住一根线稍微一拨就能轻松解开。 为的,是掩人耳目。 不然,盛开又怎么能够从许韵嘴里将话给套出来呢。 盛开从床上下来,贺晨就将许韵往床上拖。 贺家的男人或许都不太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贺晨动作野蛮得很,单手拽着许韵的胳膊就将人拎起,肚子都在床边撞了一下,盛开拧眉,说了句,“小心她的肚子,怀着孕呢。” “怎么?”贺晨抬眸,“你还心疼她?” 盛开自然不可能去心疼许韵,只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她漠然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们贺家的种。” 贺晨闻言,脸上却满是不屑,“私生子而已,更不应该活下来。活着也是遭罪,生下来干嘛。” 盛开却由这句话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冷眼看着贺晨。 贺晨触到她冰冷的目光,愣了下,“我又没说嘻嘻,她可不会是私生女,我大哥不是要给她上族谱么。” 族谱。 盛开却并不稀罕,反而心中更添一丝寒凉。 一旦贺廷给嘻嘻上了户口,入了贺家的族谱,那么她想争得嘻嘻的抚养权就更难了。 “事不宜迟。” 盛开沉声道:“给她绑上,我们赶紧走!” 她迫不及待想去找女儿。 贺晨将许韵给绑了,让她侧过身体,用被子盖住了半边脸,伪装成“盛开”还在睡的假象。 月子中心的值班护士已经被贺晨的人给撂倒了,替换上了他的人,值班的保镖也是如此。 贺晨护着盛开往外走,两个人的脚步飞快。 因为不知道贺廷的人什么时候就会到,会发现他们。 “嘻嘻在哪?” 盛开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女儿的下落,她要走,也要带着女儿一起离开。 “小钟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 贺晨平时吊儿郎当的,此刻却是说不出的沉静,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力量,“你出去就能见到。” 盛开无法完全放心,但她知道贺晨是商淮派来的,商大哥定会护她周全。 今天早上,就在盛开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商淮给她送了消息进来。 只两个字,“挺住。” 两个字,便给了盛开一份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她已经无枝可依,也无人可信了。 现在,只有商淮能够救她。 她也只能去信任他。 刚摁下电梯,贺晨的耳机里就进来一个电话,他脸色一变,对盛开道:“不好,我大哥上来了。” 盛开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贺晨单手拦腰夹在了腋下,往楼梯间走去。 他的力气太大,盛开疼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进了楼梯间,贺晨就将盛开放了下来,摁了一下耳机,道:“秋胜男在底下拖住他了,让我们赶紧走。” 盛开神情一愕,男姐知道她要离开? 第334章 真的能离开吗 眼下顾不得想别的,秋胜男那边为他们争取到了时间,他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不然等贺廷的人上来,一切都晚了。 盛开刚出月子,这几天又没有吃饭,身体还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下楼梯的时候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好在贺晨及时扶住了她,惊道:“没事吧?” “没事。”盛开白着脸,道:“对不起。” 她现在体力太差了,根本帮不上他们什么忙,还很有可能拖累他们。 贺晨一怔,拧眉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怀孕生孩子又不是你的错,要错也是我大哥没照顾好你。” 盛开听到贺晨这么说,还有些惊讶,他竟然会向着她说话。 “来吧,我背你。” 贺晨迈下台阶,二话不说就将盛开驮到了肩上,“没别的意思,纯节省时间,你可千万别多想。” 盛开压根没有余力多想,哑声道:“快走吧。” 贺晨背着她,脚步飞快地下了楼,从月子中心的侧门出去,街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车。 到了车边,贺晨才把盛开放下来。 小钟将车窗摇下,就急急地唤了盛开一声,“姐!” 嘻嘻被她抱在怀里,还对着奶瓶喝着奶。 一看到女儿,盛开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赶紧上了车,将嘻嘻从小钟的怀里接过。 奶瓶从嘴里离开,正在喝奶的嘻嘻被打扰到了,“哇”地哭了一声,盛开赶紧抱着她哄,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直到她让小钟帮她挡着,撩开衣服让嘻嘻吃到了她的奶,嘻嘻才安静下来。 贺晨也上了车,让司机去了副驾驶,他来开车。 刚调整好座椅,他摁了下耳机,神情一紧。 “我大哥他们已经上去了,我们得赶紧走!” 车子发动起来,只是还没驶出街口,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前方也多了不少人。 “糟!被发现了!” 贺晨低声骂了一句,打了下方向盘,对盛开她们道:“坐稳了,我带你们冲出去。” 小钟重重点头,紧紧护着盛开。 贺晨踩了下油门,车子一个摇头摆尾,从街口冲了出去,汇入了车流。 盛开和小钟坐在后面身子猛地一晃,好不容易才稳住,嘻嘻还在安安心心地闭着眼睛吃奶。 低头看了一眼女儿,盛开的心平静下来,回头一瞧,见一帮黑衣人上了车,紧紧咬了上来。 黑鹰队! 是贺廷的人! 盛开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没想到,黑鹰的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行动还能如此迅速。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黑鹰队刚一行动,就被车流给挡住了,而他们的这辆车,却是畅通无阻一般,前方的车纷纷为其让路,就在盛开感知到什么的时候,贺晨一挑嘴角,“通往海港的路上都是我们的人,放心。” 海港…… 盛开一怔,“我们要坐船离开吗?” “对,邮轮。” 贺晨单手捏着方向盘,顺手将一个文件袋从前方递给盛开,“手续都办好了,不用担心。” 盛开抱着孩子喂奶,动作不方便,让小钟帮她打开。 小钟打开文件袋,盛开看着自己的证件和资料等都在里面,心下还是有几分震动。 看来这次,商大哥也是做足了准备。 那,真的能离开吗? 第335章 他追了过来! 带着孩子逃亡,还是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嘻嘻平时不怎么哭的,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坐车不舒服,吃完奶后就一直在哭,哭得盛开心焦。 一会儿尿了,一会儿又拉了。 幸亏小钟在旁边帮着盛开一直照顾,她很细心,拎了一个大包里面几乎没有自己的东西,全都是孩子的。 盛开问小钟,“你的东西呢?” “我东西本来就不多,能不带的我就都没带。我把钱都带上了,等到了那边,需要什么现买吧。” 小钟非常干脆地说。 盛开心头一阵暖意,对小钟也多了几分欣赏。 她想带小钟一起离开,除了给她谋一条出路,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异国他乡,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不好过,她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心腹,能够帮助她的人。 而小钟,是不二人选。 “你放心。” 盛开对小钟道:“跟着我,可能不会比跟着贺廷那般自在,但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罪的。” “不苦的,姐。” 小钟爽朗一笑,“我不怕吃苦,就怕受委屈。我前半生为数不多的几分甜,都是您给的。跟着您,我相信会有出路的。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也不怕失去,能得到多少,收获多少,都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运。” 她无怨,亦不会有悔。 盛开点点头。 从小苦过来的孩子,对很多事情反而想得开,不会有太多执念。 倒比她多了几分洒脱。 …… 去海港的路,前半程都很顺畅,但越到海港周围,越觉出几分不妙。 “不好。” 贺晨开车的动作放缓,凝声道:“你看那些车,那些人,像不像贺家的?” 盛开抬眸望去,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戚威,心口顿时一紧,“是黑鹰队的人!” 黑鹰队是贺家专门培训出来的一支安保队伍,几乎都是退伍军人以及前线退下来的雇佣兵,甚至还有从少林寺学成归来的,全都是身怀绝技、骁勇善战之人,战斗力十足,对贺家亦是忠心耿耿。 几乎是无数个戚威的分身。 惹上他们,通常没什么好果子吃。 “行动好快。” 贺晨眯了眯眸,显然也没想到黑鹰队的人会出动得如此迅速。 从月子中心到海港,距离不算近,商淮特意派人堵住了贺廷的人,又一路给贺晨开绿灯,却还是能被他们所赶上,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贺廷那边也早有安排,而且从近处调来的黑鹰队。 商家势力再大,也是在海外,但在京城,还是贺家说了算。 车子动不了了。 眼看着戚威朝这边看过来,锁定他们的车子,朝这边走过来,盛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刻,却见一辆黑色的宾利畅通无阻地驶入车流中心。 戚威亲自上前打开车门,贺廷从车上下来,依旧是西装革履的矜贵模样,只是面容说不出的冷峻。 隔着挡风玻璃,盛开遥遥看到了贺廷的脸。 抱着孩子的手,倏然收紧。 他还是追来了! 第336章 第三次离开 贺廷一来,局势立马变了。 盛开眼看看黑鹰队的人呈网状将他们给包围,整个海港一时间似乎全部变成了贺廷的人。 他们插翅也难逃! 天色暗沉了下来,乌云大片大片地在头顶上方凝聚,像是憋了一场大暴雨。 暗色笼罩在盛开的心头,沉甸甸的。 “贺先生来了。”小钟慌里慌张地看向盛开,“姐,我们怎么办?” 盛开此刻脑袋里空空荡荡,没什么想法,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 贺晨掏出了一支烟咬进了嘴里,但没点,咬着过滤嘴,微微转头问盛开,“怎么样,还要走吗?” “走。”盛开毫不犹豫,“走得了走不了,都要走。” 她既然出来,就不会再回去了。 “你决定了,就别再反悔。不然哥几个跑这一趟,两边都没法交代。” 贺晨警告性地跟盛开说了一句。 盛开轻轻拍着孩子,淡淡道:“跟你的兄弟们说吧,只要能把我们顺利带出海域,钱我有的是。” 贺晨轻笑了声,“行,款儿姐。” 他熄了火,活动了一下脖颈,对盛开她们道:“下车吧。” 又摁了一下耳机,“该你了。” 前方被围堵得水泄不通,车子是走不了了,盛开抱着孩子下了车,嘻嘻终于不哭了,但也没有睡着,躺在她怀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动静,盛开知道这会儿的孩子太小,对周遭的世界都很陌生。 她能够感知到,她父亲就在附近吗? 盛开身上还穿着月子中心特定的米白色棉布衣服,戴着一顶红色的针织帽,手腕处的红色勒痕分外明显。 她抱着孩子站在车边,隔空和远处的男人对视,心中还是隐隐刺痛。 心都已经死了,居然还会痛。 终究人非草木。 叫做“情绪”的那根弦,也不可能说砍断就彻底砍断了。 她现在一看到贺廷,喉咙里就像是在吞刀子一般,整个胸腔连带着心脏的位置都撕裂般的疼。 贺廷一看到盛开和孩子,脸色立马就变了几瞬。 他往前走,盛开和贺晨也在往前走,却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中间隔了几个车身,贺廷先忍不住出了声,“盛开!” 盛开听到熟悉的轻喝,脚步条件反射般的一顿,却并没有扭头看向贺廷,像是听不见一样,继续前行。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想要离开了。” 贺廷冷声道:“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清楚我的底线,不要犯界。” 盛开指骨微微颤抖,不由收缩了下。 都到了现在,他居然还在威胁她。 她也知道再一再二不再三的道理,若说前两次是她离开的心不够坚定,那么这一次,她不会再退缩了。 盛开牢牢地抱紧孩子,继续跟着贺晨往前走。 “轰隆”一声,一道响雷在天空中炸响,将暗淡的天色劈出一束白光。 盛开仰头看着,有一种想要飞上去,跳进白光中的感觉。 是不是跳进去,就能自由? “哇”的一声,嘻嘻像是被这道响雷给吓到了,哭了起来。 贺廷脸色骤然一变,直接一个翻身跳过车子,几乎是几步都要踏到盛开身前,“把孩子给我!” 盛开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抱着孩子,整个人都是一副抗拒的姿态。 她冷冷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休、想。” 第337章 我要一个解脱 原来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真的会生出恨意。 盛开是真的爱过贺廷的。 却也在这个过程中,见识了他所有的霸道、残忍、冷漠、自私。 曾经在自己心目中宛如天神般的男人,从神坛上跌落下来,忽然变成了面目可憎的猪八戒。 不,猪八戒好歹还可爱些。 可如今面对着贺廷的这张脸,盛开只觉得可恨。 这是一个,为了不娶她、为了抢走她的孩子,在她坐月子期间要将她整成精神病的男人。 都说月子仇得记一辈子,可盛开并不想记一辈子,她宁可忘了这一切。 因为太过痛苦。 “你想带着孩子去哪里?”贺廷感受到她抗拒的姿态,不再上前,只是蹙眉看着她。 盛开道:“哪都好,只要能够离开你。” 贺廷怔忡一秒,下一刻眉峰倏然凛起,“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厌烦?” “不是厌烦,是厌恶。” 盛开抬眸对上他檀黑般的墨眸,冷冷道:“贺廷,你让我觉得恶心。” 话音一落,站在盛开身边的贺晨、小钟,还有贺廷身边的戚威和黑鹰队的保镖,全部都怔住了。 震惊于盛开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贺廷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发怒,反倒放缓了语气,对盛开道:“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盛开仿佛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她短促地发出一声嗤笑,“为了我好?你可真敢说。你觉得我配不上贺太太这个身份,不娶我,是为了我好。你觉得我因为爱你得了抑郁症,是无能的表现,不配做你孩子的母亲,所以要抢走我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女儿,这也是为了我好。你绑着我,掐我,咬我,弄得我遍体鳞伤,将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也是为了我好……呵呵呵,贺先生的这张嘴,可真是甜呢。如果这叫对一个人好,那对一个人坏,是什么样子?” 雷声再次轰隆作响,嘻嘻哭声更大了,偏偏盛开说出这些话来,声音低弱又平静。 一种心如死灰般的喃喃呓语。 贺廷抿着唇站在原地不动,他冷峻的神色泛着一丝白,额角甚至还微微冒着冷汗。 “跟我回去。你有什么苦,什么怨,慢慢跟我说。” 他上前一步,想把孩子接到手上。 “贺廷。” 盛开又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决绝地看着他,“我和这孩子的命,是一体的。我生,她便生,我死,也不忍心留她一个人在世上。我身后就是海,你若不肯放过我,我就跳下去。总归,我要的是一个解脱。” 贺廷神色骤然一变,眉心一抽,“你在胡说什么!” 盛开却惨然一笑,“不信,你试试。” 贺晨在一旁道:“大哥,别再刺激她了。你们折腾到这个份上,不嫌累吗?” “你闭嘴!” 贺廷冷声道:“这没你说话的份儿。我早就该防着你,是商淮让你来带盛开走的?你觉得你带得走她吗?” “试试呗。” 贺晨将嘴里的烟都咬碎了,看着盛开道:“我只知道,再在你身边待下去,她可能真的活不长久了。” 一句话,说的贺廷脸色立马沉下来。 他嘴角一动,“戚威!” “在!” 贺廷冷声命道:“把海港守住,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 “是!” 戚威应了一声,隔空打了几个响指,盛开听到几声齐刷刷地响动,便见海港的栅栏旁站满了黑鹰的人。 这下,就算她想要跳进海里,都没有办法往下跳。 贺廷将她的死路都给堵住了。 他是真的,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第338章 盛开彻底离开 孩子还在怀里哇哇大哭,盛开也想哭,只是她哭不出来。 心像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散落在苍茫大地上。 就这么冲下去吧。 盛开看着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洋,是真的想跳下去。 或许真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就在她完全绝望的时刻,一阵轰隆隆的摩托引擎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一支红色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开打,场面登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红色和黑色在眼前交织。 “我们的人来了!” 贺晨对盛开道:“走!” 他带着盛开和小钟往车队的方向跑去,黑鹰队的人上前拦阻,被贺晨一脚踢开,转头喊道:“跑!” 盛开不敢停下脚步,抱着孩子拼命跑着,肚子上的刀口还在隐隐作痛,她脸色发白,却一步不敢停。 生怕贺廷会追上来,把女儿从她怀里抢走。 耳边是打斗的声音混着摩托车的轰鸣声,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快要将盛开的耳朵给搅碎了。 两道黑影忽然挡在了她面前,“盛小姐,请跟我们回去!” 盛开抱着孩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侧眸一瞧,便见摩托车队将贺廷给包围了起来,所以他才抽不出身过来,可他的墨眸却紧紧盯着她的方向,那双犀利的眸牢牢锁着她,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要放过她。 哪怕他明知道,她在他身边已经那么那么的痛苦……可他对她的痛她的苦,总可以视而不见。 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一个女人,那么她无论伤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心疼的。 可是,她总有伤心到死心的一天。 其实,爱了这一场,盛开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很累,很累。 如果可以重新再选一次,她宁可一开始就封心锁爱,做一个无爱之人,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了? “把孩子交给我们!”黑鹰队的人不由分说就要从她怀里将嘻嘻给抢走。 盛开像只炸毛的母鸡,立马启动防御姿势,用头顶,用牙咬他们,怎么也不肯将孩子交出去。 孩子哭声更大,几乎哭亮了整个昏暗天空。 盛开抵不过黑鹰保镖的力气,眼看着嘻嘻就要被他们给抱走,“嘻嘻!” 一只红色的铁棍忽然横过来,扫在保镖的胸前。 抱紧孩子的一瞬,盛开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机车服的男人挡在她面前,准确地说,是个大男孩。 他戴着红色的头盔,身形修长又高大,活像是一杆长枪立在她面前,一双狭长的单眼皮往她这边一扫。 “没事吧?”嗓音清亮。 盛开不认识这人,只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事。” 紧跟着,一辆红黑机车呼啸而来,停在她面前,入目是一只黑色的短靴,还有折叠起来的大长腿。 头盔的前盖一掀,来人道:“上车!” 是个女孩。 盛开瞳孔微缩,只犹豫一秒,就抱着孩子上了她的车。 “小钟!”盛开喊了一声,便见机车男孩将两个黑鹰队的保镖撂倒,长臂将小钟一揽,“她交给我。” 这一男一女模样十分相像,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单眼皮还有琥珀色的眼睛,应该是龙凤胎。 但眼下盛开顾不得问什么,也顾不得多想,刚抱着孩子上了机车,摩托车便呼啸着风扬长而去。 女孩的驾驶技术格外娴熟,像游鱼一般在车流里穿梭来去,盛开唯一要做的,就是抓紧她、抱紧孩子! 很快男孩也追了上来,一辆辆机车浩浩荡荡地在后面为他们保驾护航。 眼看着离海港的距离越来越远,盛开心中略感不安,耳后忽然听到几声砰砰的响声,是枪! 她心中一震,下意识想要回头,却听见风中传来前方女子一声喝,“别回头!” 盛开生生止住了回头的姿势。 是的,既然选择了这一步,就不要再回头了。 也没有什么好担心、好留恋的。 一阵警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在前方拉起警戒线,将机车队给围住,并勒令他们快速停止。 女孩发动引擎换了个方向继续风驰电掣地前进,却再次被人拦截住。 机车倏然停下。 盛开抱着孩子一个俯冲,趴在女孩的肩背上,听见女孩清冷的声音道:“你男人追上来了。” 她身形一僵,猛地回头,就见贺廷同样骑在一辆红黑相间的机车上,冲这边驶来。 他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脱了,只着一件白衬衣,上面似乎还有斑斑血迹。 盛开神情一窒。 “盛开,回来!” 贺廷驾驶着机车,嘴边别着一个传声筒,放大的音效从风中传来,“不许带着孩子离开我!” 不许…… 他凭什么不许? 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还在命令她。 眼看着贺廷的机车渐渐逼近,盛开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下一刻便见机车女孩不知从哪摸出手枪,对着贺廷便开了一枪,用的消声器,可盛开还是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头皮“嗡”地一声炸响。 她猛地扭头朝后看去。 贺廷连人带车都翻了下去,机车在沥青路上滑行出十几米远,贺廷也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刚才那一枪盛开没有看清,不知是打在车上,还是打在了贺廷身上。 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黑白色,万物天旋地转,盛开眼睛一片模糊,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们之间,注定是这样的结局吗? 孩子被人抱走,盛开的身体也被托了起来。 黑白色的世界里,人群攒动,有警车、有救护车、有摩托车,还有直升机…… 盛开似乎被吊了起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上了直升机,她听到一声嘶喊,“盛开!” 低头。 她看见从来高高在上的男人趴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伸出手想要来够她。 可是她却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 第339章 商陆 肉体和灵魂同时被撕扯着疼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盛开体会到了。 她觉得自己成了一朵不知名的花,被一只大手撕成了一片又一片,扔进了火炉里,无情地燃烧。 喉咙又干又疼,有人似乎在掰开她的嘴给她喂水, 然而喝下去的水,像是火刀子,生生割着嗓子眼,又烫又疼,盛开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却还是紧闭着,不想睁开。 她太累了。 好想就这样睡下去,一直睡下去。 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 身边不停有人在走动,她能够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的交谈,“烧了三天了,再这么烧下去可怎么行。” “饭喂不下去,今天好不容易能喝进一点水了,应该已经在好转了。” “好什么,刚才掰开她的嘴,里面破了十几个口子,全是她自己咬破的,对自己下嘴可真够狠的。” “她是压抑得太久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朝喷发出来,也难怪人会挺不住。只要挺过去,就是新生。” “我先去看看孩子吧,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哭……” 孩子…… 盛开下意识地抓了抓手,眼睫重重一颤。 她想要睁开眼皮,可是眼睛上像是糊了一层水泥,完全将其封印住了,怎么也睁不开。 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好像被人抽了筋剥了皮,轻轻一动,就撕心裂肺般的疼。 意识又渐渐昏迷过去。 盛开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是第四天的夜晚。 一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手背上也扎着针,却不是在医院,而是在一个很漂亮的房间。 人间炼狱,这么华丽吗? “醒了?” 一道清亮的男音在耳边响起,盛开微微转头,就看见一个男孩翘着腿坐在床边,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 盛开一看到他,就认出了他狭长的单眼皮,是救她的那个机车男孩。 抿了抿唇,她想说话,却失了声。 微微一咽,嗓子疼得她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当即闭上眼睛,拧了拧眉。 “你声带受损了,暂时说不出话来。先喝点水吧。” 男孩将削得七零八落的苹果放在一旁的盘子里,起身拿起水,插上吸管,喂到盛开的嘴边。 盛开吸了两口,咽下去的时候嘴里还是疼得厉害,但干燥裂开的土壤总算是得到了滋润,有了一丝生机。 “你这个女人,对自己可真是狠。” 男孩声音如他的长相一般清澈,只是嘴巴毒得狠,“你再下嘴重一点,直接咬舌自尽,就一了百了了。” 盛开被他说的话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孩拿走水杯,将她扶起来,给她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让她稍稍坐了起来。 “咳咳……”盛开艰难地靠在床头,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动了动唇,无声地问:孩子呢? 男孩道:“孩子有保姆照顾着,放心吧。有奶吃,也有人看,这会儿正睡着呢。” 听到嘻嘻好好的,盛开才放下心来。 好像在这世间,她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女儿了。 有时候想,亲人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心中能够有个牵挂,给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盛开再次看向男孩,缓慢地开口,问他:你是谁? 男孩站在床边,修长的身形又板又直,少年气十足,他狭长的琥珀眼眸自带风流,眼尾上翘,微微一挑。 “我叫商陆,商淮的弟弟。” 第340章 全世界的人都在帮她离开 商陆。 商淮的商,陆地的陆。 盛开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她记得,商大哥跟她说过,家中有一弟一妹。 眼前这个叫做商陆的男孩既是他的弟弟,那么那天和他一起出现的机车女孩,应该就是商淮的妹妹了。 同样的漂亮单眼皮,模样、年纪都相仿,大概是龙凤胎。 盛开点了点头,用口型跟他说了句“谢谢”。 “这么客气?” 商陆扯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笔直的长腿一抬,右脚的脚腕搭在左腿膝盖上,姿态说不出的闲适、肆意,也透出一股公子哥的清傲之气,他抓了两下头发,挑唇道:“你应该谢的是我哥,他为了你的事,可真是操碎了心。不光派我和阿离的机车队出动,连大堂哥的飞机战队都启动了,海陆空三方联合出动,只为了救你。” 盛开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心中说不震动是假的。 只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做任何的表情,只是僵硬着身体,听商家小少爷讲着营救她的艰难过程。 “贺廷难缠得很,怎么也不肯轻易放过你。” 商陆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还好意思要你留下来!整个京城的路全被他给堵上了,车队开不出去,海港也被他给封死了,邮轮开不走,最后没办法,只好启动直升机了。” “可是,这他都要追上来!” 商陆觉得贺廷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幸好咱们飞的还算快,到了天上贺廷也鞭长莫及了。后来应该是海氏集团的海大小姐出面,将他劝了回去,总之来了不少人,贺晨说都是你的朋友,她们都添了一份力量。” 盛开忽然有些想哭,但她哭不出来。 她貌似变成了一个机器人,所有的情绪都宕机了,甚至在商陆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有些抽离,像是一个局外人,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听着关于自己的一切,既和自己息息相关,又好像和自己无关。 她是真心想要离开贺廷的,把身边能用到的人都用到了。 生孩子之前,她就和以前的朋友们取得了联系,该道别的好好道别,能够帮上忙的她也豁出脸去求人家,甚至包括盛家的那些表舅们,以及外公外婆生前的学生、下属,还有她妈妈盛秋的旧友,她都联系上了。 妈妈和外公外婆虽然都不在了,但盛家还是有一些人脉在的。 哪怕顾忌着贺家的势力,不敢明着帮她,但总会暗暗施以一些援手。 不然,他们的离开或许会更添一份阻力。 令盛开没有想到的是,海蓉居然也出面帮她了。 海蓉虽然是她的偶像,但毕竟是贺廷的朋友,她没敢去求她,但她还是帮了她。 或许,连海蓉姐也看不下去贺廷对她的所作所为了…… 全世界的人都在帮她离开贺廷。 这是她的幸运吧……但对贺廷,又是无比的讽刺。 他但凡对她好一点,他们两个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荒唐收场的地步,她想和他好聚好散,可他不肯给她这个机会,最终只能是这样,就此分道扬镳,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也不见。 盛开跟商陆借来纸笔,她说不出话来,便只能在上面写: 商大哥在哪里,我能见见他吗? 第341章 是哥哥不好 见到商淮,已经是第二天了。 盛开精神和体力都不太行,晚上和商陆说完一会儿话后,就疲惫地睡着了。 她刚出月子,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还有待修复,现在哪怕是咳嗽或者打个喷嚏都有可能漏尿,腹部的刀口也有再生的痕迹,拉开裤腰看着长出来的妊娠纹,盛开心中既悲且凉,生育给女性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只是这一点,很少会有人这样明着跟她讲。 哪怕乐薇,怀孕、生产的过程都那么痛苦了,对她讲的更多的是有宝宝后会觉得如何如何幸福。 她有看到乐薇的幸福,但她并没有看到她的快乐。 盛开以前觉得母爱很伟大,可真当自己生了孩子后,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 她不后悔生下嘻嘻,但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可能会选择不生了。 只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也好过让嘻嘻降生到这个世上,经历她所经历过的种种痛苦。 可是,孩子既然生下来了,她就得对她的一生负责。 妈妈当年熬到了她长大成人后才放心地离开,她却想要好好地活下去,陪嘻嘻久一点,更久一点。 —— 没有什么,比醒来后看到乖女儿躺在怀里,更让人觉得舒心的了。 嘻嘻睡得很熟,粉嫩嫩的小嘴巴微微撅着,可爱得很。 她烧了这么多天,嘻嘻却并没有消瘦几分,小脸白里透红的,瞧着都长大了不少。 盛开知道,这都是商家的人帮忙悉心照料的结果。 她欠商大哥的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醒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盛开听到熟悉的男音,一扭头,就看到商淮冲着她笑的样子。 这一刻,盛开是真的想哭了。 她强忍着奔涌到眼眶和鼻腔的泪水,哑着嗓子轻轻唤出一声,“商大哥……” 一张口,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也不知怎的,看到商淮后,委屈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如开闸的洪水瞬间泄了出来。 或许,人都是恃宠而骄的,只会在真正心疼自己在乎自己的人面前,觉得委屈。 不然,再委屈再难过,又有谁会在意呢? 和商淮不过是几个月没见,盛开却觉得像是隔了几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让你受委屈了。” 商淮挪到了她面前,将一方墨蓝色的手帕递给她,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是哥哥不好。” 盛开浑身都是一僵,泪痕黏在脸上,她没有再哭,而是愣愣地呆住了。 她甚至都没觉得那句“哥哥”有什么不对,而是盯着商淮薄毯下面的腿,不动了。 “商大哥……”她艰涩地开口,颤抖着双手掀开那方薄毯,眼前看到的画面,让她脑袋轰的一声。 一股寒意就这么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冻得她浑身都没有了知觉。 商淮坐在轮椅上! 他是挪动着轮椅,朝她走过来的! 盛开伸手,摸上了那木头般的僵硬小腿,浑身都在抖,“你的腿……” 第342章 心气还在 那一瞬间,盛开的大脑仿佛空白了。 白茫茫一片。 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 耳朵又开始响起一阵一阵的嗡鸣,吵得她头痛欲裂,盛开本就苍白的脸色煞白一片,汗大滴大滴下落。 不知过了多久,商淮才将她唤回神来,“盛开……” 盛开抬起通红的双眼,眼泪不知不觉爬了满脸,她忽然像是退回了小孩子的状态,一切都不受控了。 商淮挪到床边,按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盛开,我没事。不用担心,我的腿没断,我没事,你听到了吗?” 盛开视线还是那么的飘渺虚无,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缓缓聚焦到商淮脸上,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低眸,看向他的腿,嗓音嘶哑,“没……断吗?” “没有。” 商淮声音柔和,轻轻告诉她,“我的腿是出车祸的时候遭到了撞击和压迫,导致了骨折和拉伤,现在还没有办法下地,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疗养,慢慢复健就好了,是能够站起来的。没事的啊。” 盛开大脑迟钝得很,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完全将商淮说的话消化掉。 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行至暮年的老人,不光是心老了,连大脑都退化了。 等商淮说完话,她又看着前方虚无一点,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商淮焦急地询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她这是神经方面的损伤,抑郁症,加上神经衰弱,能够挺到现在都不容易。刚生完孩子,身体本就处在一个需要修复的阶段,结果却雪上加霜,给她一点时间吧,我看得出来,她还是有求生欲望的。人最怕的是没了心气,心气若散了,才是真的完了。只要这口气撑住了,再大的难关也能挺过去。” 盛开疲惫地闭上眼睛。 周围的声音,她听得断断续续的,有一些能听到,有一些明明已经听到了,但一睁开眼睛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因为旁人说的话她都听得懂,但很多时候,其实是自己不想听。 她很想要关上自己的耳朵,把自己锁进一个小房间里,她可以在里面肆意游玩。 不会有人管她,伤她,命令她。 可是,她玩了一会儿又很想出去,她想要挣脱牢笼,得到自由,得到解脱。 只有抱着女儿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露出一种满足般的微笑。 嘻嘻太可爱,小小一只软软一团窝在怀里,盛开看着她极似自己的眉眼,看着她趴在自己胸前像一只小松鼠似的不停地吮着,小嘴巴一动一动,这种时候盛开就会有一种自己被需要的满足感。 “睡着了。”小钟凑过来一瞧,轻轻道:“给我吧,我来抱她。” 盛开今天抱嘻嘻的时间格外久,胳膊有些酸痛,她放下衣服,看着小钟抱着嘻嘻站在窗边轻轻晃悠,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闲适、温馨,她才会恍然惊觉她们已经离开了京城,到了海外,到了j国。 自从来到这里,她还没有出去过。 盛开下了床,走到窗边,见楼下的碧绿色草坪上,一男一女正在打网球,正是商家的那对龙凤胎兄妹。 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们,正在打球的女孩停下了动作,抬眸看向这边。 她将网球拍帅气地一收,朝她打了个手势——下来! 第343章 又想起了他 盛开非常好脾气地下了楼。 今日阳光正好,盛开迈下台阶的时候被太阳光射得眯了眯眼睛,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太阳了。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她的世界没有光亮,没有色彩,变成了一片灰白。 她下去的时候,商家兄妹已经开始打下一局。 商家基因很好,个个身材都很高挑,目之所及的精致面容、帅气身姿,还有非常吸睛的大长腿。 “盛小姐,需要喝点什么吗?”一个侍者打扮的青年男子朝她微微欠身。 盛开微微诧异,“你认得我?” “当然。” 男子道:“这里是商家别苑的小月楼,是淮少给您安排的住处,我是您的管家。您叫我阿庆就好。” j国是华人区,语言沟通方面完全没有问题,盛开来到这里之后还没遇见过一个老外。 她点了点头,“来杯温水就好。” “好的,您稍等。” 管家阿庆请盛开在沙滩帐篷下落座,彬彬有礼地退下。 盛开身体还十分惫懒,坐在这里都有些昏昏欲睡,只是草坪上的兄妹两个打球的架势太过认真,像是在打架一般,网球拍捏在手里如同倚天剑和屠龙刀,发挥出绝对的气势,都憋着一股要将对方打残的劲头。 不过,画面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兄妹俩穿着一白一黑的运动装,妹妹一头帅气利落的短发飒爽得很,打球的力道也很猛,反将哥哥衬得文弱三分,不过盛开一眼就看出来,商陆还是在让着妹妹,不停地给妹妹喂球,看着她打得气喘吁吁。 他则是一派气定神闲,跟逗弄小猫似的。 盛开嘴角刚刚漫上一丝笑意,眼前的画面登时又变成一片黑白色。 草坪上的两个人,忽然变成了她和贺廷。 同样是黑白穿搭,她手里攥着网球拍,在左右场地来回穿梭,艰难地接下对方打过来的球。 贺廷明明穿的是运动装,却比穿西装时还要气定神闲,打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他大口喘过气,冷峻的面容淡淡发出一系列指令,“球拍是这样拿吗?不怕折了腕子?这个球怎么接的?步伐错了,再来……” 一声声清冷又不容置喙的责令传入耳中,盛开的身体绷得死直,喉咙发干,发疼。 耳朵又开始响起那刺耳又尖利的嗡鸣声,吱吱吱—— 电钻一般,直捣耳蜗。 盛开额角洇出一片冷汗,脊背也被冷汗完全打湿,她身体前倾,佝偻成一团。 “怎么了?” 耳边一道男音切入,生生将盛开的耳鸣打断,“是不是又想起了我大哥?” 盛开迟钝地支起上半身,连抬头的动作都做的无比艰难。 她抬眸看向贺晨,眼尾还透着一抹红。 贺晨在她旁边落座,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叩了一支出来,问盛开,“介意我抽烟吗?” 盛开看了两秒,朝他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根。” 贺晨眉梢微挑,递了一根给她,盛开将烟叼进嘴里,往前凑了凑,贺晨也叼着烟凑上前。 两支烟头凑近,抵在一起。 “啪嗒”一声,贺晨摁开打火机,暗蓝色的火焰燃烧起来,将两支烟头点燃。 盛开看着那簇火焰,失神,便被烟雾喷了一脸。 第344章 分离的离 盛开还沉浸在方才那簇暗蓝色的火焰之中。 有那么一刻她仿佛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在火焰中徐徐燃烧。 她指尖叼着烟,刚要往嘴巴里送,就被贺晨拦住了,“闻闻味就得了,你还在哺乳期,抽烟合适吗?” 他将烟从盛开手里夺走,掐灭。 “要是让淮哥知道我带你抽烟,他非抽我不可。我大哥也不会放过我。” 贺晨苦笑,“两个哥,我哪头都得罪不起。” 盛开看着被掐灭的烟,仿佛没有听见贺晨说起他的什么大哥,只道:“我只是想知道烟是什么味道。” 贺晨喷了一口烟雾出来,眯了眯眸,道:“不好吃。辣、苦,还呛。” “那人为什么会抽烟?” 盛开下意识,却也像是无意识地问:“找虐吗?” “差不多吧。” 贺晨道:“这玩意刚开始抽的时候,是苦的,甚至有点发晕。时间长了就会上瘾,一天不抽就难受,浑身不得劲儿。有时候抽起来又会觉得很享受,提神醒脑,身体也会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像极了,爱情?” 说到最后半句,贺晨略带嘲讽地笑了下。 盛开却笑不出来。 因为在他形容抽烟感觉的时候,盛开是真的联想到了她和贺廷走过的那十年。 十年光景,如同吸了一支香烟。 苦涩、发晕、上瘾、放松、痛苦、恶心。 种种滋味,全部都体会到了。 “你和商大哥,究竟是什么关系?”盛开将话题生生转移开,看向贺晨。 贺晨道:“我妈是商家二爷的表妹,从小是在商家长大的,商淮是我表哥,看着我长大的。” 盛开了然,难怪贺晨会帮着商淮背叛贺廷。 贺廷虽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但论亲疏远近,或许还比不上商淮这个从小看顾着贺晨长大的表哥。 正说着,商陆兄妹打完球走了过来。 “怎么样?” 商陆拿过毛巾擦了擦汗,问贺晨,“贺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查不到。” 贺晨耸耸肩,“我已经被我大哥踢出家族群了,不许我再回国,我同贺家的联系也被他全部切断了。” “意料之中。” 商陆道:“你那个大哥,小心眼得很。你明目张胆地拐走他的情人,他不找人暗杀你已经是顾念着血缘之情了。切断也好,不然他总会顺着你那边摸到这里来。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还得继续转移才行。” 贺晨点了点头。 两兄弟就这样当着盛开的面谈论着贺廷,还有如何安排她的这些事。 盛开反倒像事不关己一样在旁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言。 “嘿,局外人。” 盛开微一扬头,就对上一双明亮但锐利的眼眸,女孩看着她,“这是在帮你脱敏,知道吗?” “?”盛开疑惑地看着她。 女孩道:“渣男嘛,多提几次多骂两回,这人就忘了。事也就过了。翻篇以后,又是一番新天地。男人多的是,你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找。不过你要是想找我哥那样的,不可能,世界上就他这么一个好人。” 话音刚落,旁边两个哥不满了,“那我呢?” 女孩一脸嫌弃,“两个恶棍,在这里乱充什么好人。” 三人立马七嘴八舌地斗起嘴来。 盛开听着他们兄妹斗嘴,疼痛的神经被默默转移,她仰头看着女孩,问,“你叫阿离?” “对。”女孩道:“我叫商离,分离的离。” 分离的……离。 第345章 别想抢走我哥 越长大越会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相聚只是一时,分离才是常态。 商家兄妹之间的关系不像贺家那么复杂,很亲昵,也会互相斗嘴,打打闹闹的更令人向往。 盛开也看得出来,商陆和商离都是兄控,提起商淮就滔滔不绝并且赞不绝口,一口一个我哥如何如何。 商离将胳膊肘搭在商陆的肩膀上,对盛开挑眉道:“喂,警告你哦,你可以抢走商陆,但别想抢走我哥。不然,我会让你第一个在商家待不下去,听到了吗?” 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在盛开眼里还是个孩子,哪怕威胁起人来也是奶凶奶凶的,没有太多杀伤力。 真正有杀伤力的,是像梁兰贞和许韵母女二人那种,表现和善,下手时毫不留情。 盛开淡淡一笑,只是她如今的眼神很是苍凉,脸上在笑,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 “放心,我不跟你抢。” 商陆斜睨妹妹一眼,不悦地啧一声,“怎么,你二哥我的命就不是命?” “什么二哥。” 商离放下胳膊,拍了拍手,“就比我出生早一分钟,就别充哥哥了。没让你管我叫姐就不错了。” 眼看着兄妹二人又要互呛起来,忽然一道人影出现,二人纷纷闭嘴,立正站好。 “哥。” 盛开一转头,就见欧文推着商淮走过来,商离自动走过去,接过轮椅,“我来推哥哥吧。” 商淮轻睨她一眼,“欺负你盛姐姐了?” “没!” 商离立马道:“我就是警告了她一句,让她别把你给抢走。” “抢什么抢?”商淮轻斥她一句,“你都多大了,还跟三岁小朋友似的?” 商离吐了吐舌,乖乖应下骂,没有再说什么。 盛开唤了商淮一声,商淮面露温和,笑道:“你别搭理他们,这几个小崽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一向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但没什么坏心思。以后都是一家人,要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知道吗?” 最后半句,他是对着贺晨和商陆商离几个说的,三人都齐齐点了点头。 盛开听到“一家人”三字,心中还隐隐透出一份疑惑。 “你们忙去吧。” 商淮道:“我和盛开聊聊天。” 三人依言退下,欧文将一个文件袋递到盛开面前,道:“盛小姐,这些都是您名下的财产,包括股票、动产、不动产等,我给您重新办理了一个海外账户,能转移的都已经转移了,有一些,暂时不太好转。” 盛开接过来看了一下,不太好转的都是贺廷划在她名下的房产,包括帝临别墅和上城公寓。 房产一动还是大事,手续比别的东西要复杂,而且……容易暴露她现在的账户信息。 “不好转的就暂且放着吧。” 盛开看着账户上的余额,眼神平淡,“这些钱也够花了。”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是盛开不能舍弃的,但钱该要的她也得要。 既为自己,也为女儿。 欧文应了一声,又道:“京城帝临别墅的那套房产升级空间还是很大的,市值也不低,我再想想办法。” “嗯。”盛开点点头,“辛苦你了。” 欧文拿着资料下去。 盛开和商淮对视一眼,盛开这时才有机会跟商淮道谢,“谢谢你商大哥,终究是你救了我。” 商淮看着她却满眼歉疚,“还是晚了。我应该早点把你接过来,也不会让你吃那么多苦。” 盛开眼睫微颤,手在椅子上无声蜷动。 “商大哥,你究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346章 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条件的爱。 也没有人会毫无缘由地对你好。 哪怕父母的爱,也是有一定条件,有时候需要子女去回报的。 盛开早过了那个天真的年纪,这十年的经历,诸多人情冷暖,教会了她一个道理:别轻信于人。 也别轻易,交付真心。 因为你毫无保留地付出,换来的不一定是真心,有可能是背叛、利用,还有无穷无尽的伤害。 当你把底线和原则越放越低的时候,对方不会因此而感激你,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伤害你! 商淮对她是很好,甚至为了她不惜和京城贺家为敌。 这份恩情,盛开自然感激。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魅力再大,也不会让商家少爷为了她做这么多事。 而且,她愈发觉得,商淮看着她的目光,跟爱情无关。 他天生一双多情眼,起初会让盛开有一些错觉,但方才瞧着他看商陆商离他们,眼里也尽是宠溺。 跟看她的时候是一样的。 商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今天没有戴眼镜,没有镜片的遮挡,一双眼眸更添深邃与柔情。 商淮深吸一口气,也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对她说道:“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没见过亲生母亲,从小是被继母照拂着长大的。也跟你说过,我的父母都在乡下,是农村家庭。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但我也确实隐瞒了你不少事情……” 盛开如今的反应其实很迟钝,商淮跟她说的这些话,换做以前她可能会迅速地在大脑中收集信息,重新组织起来,从而推断出事情的真相,可如今她只是愣愣地听着,面上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反应。 她也不再去思考,商淮说什么,她就听着。 “我的父母,的确在乡下,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在乡下长到十岁左右的年纪,才被商家接回。接我回来的人是商家的二爷,但他也并非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生父,是商家三爷,于三十年前就失踪了。” 商淮道:“商家二爷收养了我,将我记在他的名下。那时候他还没有娶妻,我到了商家后,他才娶妻生子,有了商陆和商离。母亲生产的时候难产,身体一直不大好,没法养育孩子,阿陆阿离是我看大的。” 盛开点了点头,竟是这样。 商淮的身世够曲折的,也难怪商陆和商离对他这个哥哥如此依赖。 长兄如父,不外如是。 只是,盛开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这些跟商淮对她好有什么关系。 商淮看着她,一向沉稳的声线有了一丝轻颤,“其实,除了商陆和商离,我还有一个妹妹。” 盛开缓慢地抬了下头。 “我的生父,是一名外交官,于三十年前在京城认识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姓盛,叫做盛秋。” 盛开瞳孔骤然一缩。 盛……秋。 商淮眼眶里水雾弥漫,“盛开,你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第347章 有情人终成兄妹 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她! 这一次盛开的大脑没有空白,而是反反复复地回荡着商淮说的话。 外交官。 三十年前。 京城。 那个姑娘,姓盛。叫做盛秋。 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原来,如此。 真相昭然若揭,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但盛开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难怪从一开始,她就对商淮有一种一见如故的莫名信任感,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血缘羁绊,更多的是,商淮打从最初接近她,抱着的目的就是想要认亲,他代入的不是相亲对象的角色,而是兄长的角色。 所以,他不停地对她释放温存、释放善意,让她感到说不出的温暖。 盛开之前觉得自己敏感,但其实她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而是被她刻意忽略掉的真相。 是了。 爱情和亲情是本质上就是有区别的。 爱情是激情,是占有,来的短暂而炽热;但亲情更多的是温暖,是放手,长久又无声无息。 这也是曾几何时,她不想和贺廷成为情人,更想与他成为亲人的原因。 情人总会分开,但亲情总斩不断。 可是,她和贺廷这一生,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亲人。 十年羁绊,最后还是以她拼命逃离收场。 盛开将胸中那股郁气强行压住,遏制自己的胡思乱想,轻轻晃了晃脑袋,大脑回归清明。 “那你……” 盛开看着商淮,“一开始还想要跟我结婚?” 商淮的脸上显出一丝赧然,“那时候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靠近你,才不会让你觉得我是个骗子。正好知道你要相亲,我便让阿陆帮我设计了一番身份,大学老师、金融顾问,都是为了进入你的圈子。” 盛开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那会儿她刚刚查出自己怀孕没多久,正是焦虑难安的时候,鼓足勇气想要跟贺廷要一个结果,要一个名分,换来的却是他提出分手……她才开始高频率地相亲,不是为了想把自己嫁出去,而是想给孩子找个爹,给孩子一个家,也为了让自己死心,好跟贺廷彻底分开。 可后来,说分开的是他,缠着她不肯放过的还是他。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思更加捉摸不透,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算计些什么。 盛开没有笑意地笑了下,“果然,病急乱投医,就是容易遇到骗子。” 她想开个玩笑,但这话说出来既清冷又刻薄,连她听着都觉得刺耳。 商淮的脸色也变了,立马跟她道歉,“对不起。” 盛开察觉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心下一阵懊恼,她现在的情绪,她自己还是很难去控制。 心中充斥着太多的怨愤、怒气、酸楚,这些东西她无法向罪魁祸首去发泄,却只能带给身边的人。 她倍感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轻轻颤抖着。 “对不起商大哥,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 盛开放下手,再抬起头来,已经变成了淡定的模样,只是一张脸说不出的冷淡,“我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适配的对象,我当初相中你,也是看准了你z大老师,金融顾问的身份,让我觉得有信赖感。但其实,这些都是假的,你是有目的地接近我。我在想,幸好是你,如果真是骗子,我又会如何?” 她一向自诩聪明,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以为看人的眼光已经很准,但其实还差得远呢。 依旧容易轻信他人,也难怪,总会被男人哄骗。 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盛开……”商淮有些慌张。 盛开看着他,笑容清淡,“老天爷终归待我不薄,还给我留了一个哥哥在世上。” 既然命不该绝,那就好好活下去吧。 第348章 从此以后有哥哥护 认亲环节,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 盛开的情绪甚至很平静。 或许,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份预感,她知道商淮是有目的接近她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但似乎,接受起来也很是自然。 就好像,他们早就应该是兄妹的样子。 商淮给盛开看了商三爷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男人一袭黑色西装,很是绅士儒雅,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跟商淮都很像,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哪怕这人不是自己的父亲,盛开也对他生出一丝亲近之感。 妈妈的初恋啊。 “我从来没听妈妈讲过她的感情史。” 盛开对商淮说,“但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也很聪慧,追她的人很多。” 商淮笑着点点头,他很希望盛开多讲一些关于盛秋的事情。 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知道。” 商淮转动着轮椅过去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递给盛开。 盛开接过来,打开,惊讶地发现,相册里面全部都是关于妈妈的照片,外公外婆的,还有她的…… “这些照片……”盛开眼睛都瞪圆了,“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有一些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 商淮微微一笑,“阿陆是电脑高手,这些照片都是我让他帮我搜集到的,外公外婆,还有妈妈,在京城都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网上也会有关于他们的一些照片,有一些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很模糊了。” 盛开爱不释手地翻看着,黯淡的眼神终于因为看到亲人有了些许亮光。 随着照片的翻阅,往事也一幕幕涌上心头,她坐下来,指着照片跟商淮说着每一张的来历,商淮就在旁边含着笑容,饶有兴味地听着,时不时搭两句言,盛开便手舞足蹈地跟他讲着,焕发了往日的生机。 这种时候,她才真的有了感觉。 感觉到,商淮是她的哥哥,她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亲人。 他们拥有同一个母亲,同样的外公外婆,他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这一刻盛开觉得,她在这世界上不是孤单一个人。 相册里,妈妈和外公外婆的照片比较少,几乎有一半全都是她的照片。 她小时候臭美,很爱拍照,反倒是长大后不怎么喜欢拍照了,可是这相册里,记录了她成长的每一年。 商淮这些年,都有在默默地看着她,守护着她的成长。 “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呢?” 盛开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商淮,问,“你既然早知道了我的存在,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她的语气,有一份小女孩般的埋怨。 她知道不该怨谁,商淮也从不欠她的,可是不知怎的,她就觉得有些委屈。 好像商淮如果早点出现,她有了哥哥撑腰,就不会被许家人欺负得那么惨,就不会被贺廷伤得那么深。 “对不起。”商淮无比歉疚,温润的语气含了一丝哽咽,“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我亲生母亲是谁,才得知你的存在。一开始我甚至不敢靠近你,怕打扰你的生活,只能默默地关注着你,可后来我发现,你跟着贺廷,过得并不快乐。既然贺廷给不了你幸福,那哥哥给你。从今以后,有哥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商淮摸摸盛开的头,眼眶里滚着热泪。 “我们家盛开,就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谁要是敢让你受委屈,我们就让他付出代价!谁也不行!” 盛开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商淮,哽咽地唤出一声,“哥……” 第349章 她像个小太阳 商家别苑盖在海边,空气有些潮湿,但j国气候温和,海风拂面的感觉很让人舒心。 这里也很适合疗养。 商淮每天积极做着复健,盛开也开始接受心理干预治疗。 相比商淮身体上的伤痛,盛开心理上的伤口对医生来说更难治,因为它看不见,只能靠不断地去疏导。 “耳鸣多久了?”医生问。 盛开摁了摁耳朵,“有一段时间了。” “耳鸣的时候,大脑会出现空白的状态吗?” 盛开点头,“会。”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别的感受?” 盛开思索了下,“有时候会头疼,身体没什么力气,会莫名其妙地掉眼泪,时不时还有些头晕、恶心。” 医生点点头,给她打开轻音乐,让她躺在椅子上进行一下冥想。 盛开乖乖躺下。 医生和商淮走出去,商淮问道:“戴尔,怎么样,情况严重吗?” 门没有关严,盛开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听得清清楚楚。 “从诸多症状和情形来看,基本可以判定为重度抑郁。抑郁症的表现都不同,就好像喝醉酒一样,有的人会表现出来,有的人则不外露,好多外表乐观笑容开朗的人也会有抑郁症,那种叫做微笑抑郁。” 戴尔用英文说了一些专有名词,偏偏,盛开全都听得懂。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向窗边,忽然想起某人说的一句话,“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能干成什么事?” 盛开静静看着天边的云朵,觉得好像连云朵都在嘲笑她。 “重度抑郁的症状基本表现为情绪障碍、思维障碍、认知功能障碍,躯体症状、还有自残等,患者悲观绝望、度日如年,寡言少语,容易哭泣等,这都是情绪障碍。思维方面也会有迟缓、发呆、走神等症状。并且伴随着记忆力下降,只能记得那些伤心的事情,反复琢磨,恶性循环。随着抑郁症的加重,也会有失眠、恶心、头晕、头疼胸闷等症状,最糟糕的是,抑郁症患者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有轻生的举动。” 医生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其实,像盛小姐这样的状况,为了避免生命危险,我更建议她住院治疗。” 商淮却道:“医院那种地方,待久了,没病都会待出病来。她刚出院没多久,我不想再把她送回去。就在这里吧,这里空气好,风景也不错,我时时照看着她。戴尔,也拜托你多费心。” 医生道:“那是自然,你付我那么多钱,我怎么也得服务到位啊。” “我相信你的专业水平。” 商淮轻叹一口气,“我这个妹妹,吃了太多苦,别看外表好好的,心里早已是千疮百孔,遍体鳞伤。我舍不得,让她再遭一点点罪。你没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同,像个小太阳,光芒四射的。” 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她的脸上,盛开轻轻闭上眼睛。 其实好想就这样,随光和风同尘去了,变成一朵云,升上天空,轻飘飘的,不染一粒尘埃。 可是她还有女儿。 嘻嘻啊,是她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牵挂了。 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350章 贺廷找了过来! 盛开的生活变得慢了下来。 除了小钟,商淮给她安排了不少人伺候,连嘻嘻都有专业的月嫂团队照顾,除了给孩子喂奶的时间需要她亲自抱着,大多数时候都有别人代劳,盛开看着她们忙碌,将孩子看顾得很好,发现——只要有钱,其实孩子有爹没爹也没什么区别。以前还是她太过执念了。 盛开每天睡觉的时间变得很长,一直在犯困,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商淮担心她的状态,心理医生却说她刚生完孩子身体各方面的机能本就在修复的状态,易疲劳易犯困,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能睡着总比失眠要好得多,盛开便放心大胆地睡。 有时候搂着女儿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盛开也有种自己变成了小婴儿的感觉。 好像回到小时候,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无忧无虑的状态。 可是宁静的时光,很快就被打破。 在别苑的小月楼住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商淮就派人来将她们迅速转移。 因为……贺廷找了过来! “还是卖房子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商淮的助理欧文十分抱歉地对盛开道:“帝临别墅的那套房产,前面走的很顺利,但到最后一步发现里面有手续不全,应该是贺总将房产转移到您名下的时候留了一手,被他顺藤摸瓜,查到了我们这里。” 盛开抱着嘻嘻坐在车上,她们走的急,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她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 嘻嘻什么也不知道,吃完奶就在她怀里睡着,不知道她亲爹追了上来。 始终不肯放过她们母女二人。 盛开身上略显狼狈,面容却是平静的。 听欧文解释完,她抬头淡淡道:“贺廷心思缜密,将帝临别墅划给我的时候,可能就想着这一天了。没关系,既然不好卖,那就不要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那栋别墅值钱,我都嫌它脏。” 帝临别墅,就是贺廷为她打造的一座金笼。 他想学汉武帝金屋藏娇,把她当成一只金丝雀养在里面,在里面她饱尝了太多的寂寞与苦楚。 问一只小鸟就知道了,笼子再怎么金贵,也是束缚它的地方,怎么可能稀罕呢? 既然换不到钱,那就不要了。 欧文虽然也心疼钱,但也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得到盛开首肯后,便干脆地应了声好。 —— 逃亡之路并不容易。 尤其还带着一个吃奶的孩子。 j国虽然是商家的地盘,但贺家在这里有自己的分公司,有自己的合作方,势力分布范围也很广。 一个月的时间,盛开和小钟带着孩子从j国的海边搬到内陆,才从内陆搬到山脚下,贺廷一路穷追不舍,双方甚至交过几次手,好几次盛开都差点和贺廷遇见了,贺廷通过种种路径要与她对话,盛开避之不见。 到了今时今日,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最后实在没办法,盛开带着孩子从j国去了y国,到了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海岛。 并且主动切断了和商家的联系。 这才消停下来。 “这里不错。” 盛开用围巾抱着头,用小被子将嘻嘻裹得牢牢的,她站在海边,看着不远处的海鸥和小渔船,对小钟道:“我们就在这里吧,相依为命,靠海吃海。日子,终归是要过下去的。” 第351章 他要结婚了 五年后。 一座偏远的海岛,在地图上搜索不到,处于j国和y国的边界线上,归属于哪个国家,也并不清楚。 岛上气候潮湿,温润多雨,人烟稀少,住户不多,大多都是种种原因逃亡而来。 “盛老板,这鱼能不能再给我便宜点,我多拿两条。” 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男在商店门口瓮声瓮气地说着话,他讲的是中文,但口音并不纯正。 商店的柜架中间,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粗布的休闲衣服,长发盘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正在清点着库存。 盛开头也不回,扬声道:“前面的生意我说了不算,问我们家小盛老板吧。” 刀疤男立马矮下身子,看向坐在柜台后面一本正经摁着计算器的奶娃娃,笑眯眯道:“小盛老板……” 一个五岁左右,穿着蓝色背带裤,带着鸭舌帽的小女孩满脸严肃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不行哦。”她话不多,但斩钉截铁。 刀疤男立马收了笑,开始叽里咕噜地说起了自己的家乡话。 小女孩记账的手一顿,倏然抬头,一双檀黑般的眼眸冷冷一扫。 幽暗锋利的眼神让刀疤男立马闭了嘴。 乖乖地将钱付了,拎着鱼走人了。 边走边嘀咕,“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眼神怎么那么吓人……” 女孩用他的家乡话回敬了一句,下一秒就被弹了脑瓜崩,盛开睨她一眼,“不许骂人。” “哦。”女孩揉了揉脑袋,眼神立马变成了孩童般天真明亮的样子,“妈妈,今天赚了两百一十块!” 盛开点点头,“嗯,真不错。嘻嘻很棒!” “嘻嘻。” 女孩伸手挑了下鸭舌帽以示敬礼,小模样可爱又俏皮。 她模样长得跟盛开很像,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独一双眼睛,比起盛开,更像另一人。 是盛开只要看到,就容易想起的存在。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盛开给女儿整理了一下戴歪的帽子,“妈妈给你做。” “算了吧,您做的饭,狗都不吃。” 盛希道:“要不咱们还是去赵叔叔家蹭饭吧,我给他拎两条鱼过去。” “今天不用蹭。” 盛开道:“你钟姨过来,给咱们改善伙食。” “耶!”盛希高兴地跳起来,“今晚有口福了!那我们早点关店回去吧,小钟姨肯定已经到了!” 盛开微微一笑,“好,听小盛老板的。” 关了店,母女二人手拉着手往家走,一路上都没碰到几个人,直到步行到一栋红色的小院。 小院门口有一块木牌,上面用稚嫩的字体写着四个字,“盛家旅馆”。 是的,这里既是她们的家,也是一个家庭旅馆。 小院一共有四间房,楼上一间,楼下三间。 盛开和盛希住楼上,楼下三间房租出去了两间,还有一间是盛开的书房,也是盛希的玩具房。 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 “哇,好香啊。”盛希深深吸一口气。 二楼的阳台顿时溜出来一道人影,小钟系着围裙拿着铲子,在楼上打招呼,“姐!嘻嘻!” “小钟姨!” 盛希撒丫子就往楼梯上跑,脚步飞快,没等盛开张口,楼下一间房就出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男人。 “慢点。”男人道:“不怕摔喽。” 盛希立马收了收步伐,回头乖乖地吐了下舌,“知道啦,师父。” 眼看着嘻嘻一点一点地爬上去,盛开将目光移向男人,拎了拎手中的吃食,“古师傅,一起吃点?” “不了。”长衫男人道:“辟谷。” 哦。 盛开没有勉强,刚要迈步,就听长衫男人在身后道:“给我留点,明天吃。” “行。”盛开笑了下。 小钟还在j国念书,大学毕业后就申请了读硕,学业压力不小,但只要一有空就过来给她们改善伙食。 毕竟盛开做饭实在是没什么天赋,能够把饭做熟已经是她最大的本事了。 小钟做了四菜一汤,将盛开拎回来的鱼也给蒸上了。 三人吃着饭,小钟道:“我来的时候商大哥还让我劝劝你,在海岛住了这么久了,是时候回去了。嘻嘻到了上学的年纪,总不能一直待在这海岛上吧。当然,你这个博士肯定教得了她,但环境总归不太一样。” 盛开给盛希夹了一筷子青菜,盛希吃肉正吃得欢,看到青菜稚嫩的小脸立马露出几分菜色,却还是老老实实将其吃掉了,好在小钟姨做的青菜也很好吃,她吃得腮帮子都鼓鼓的,活像只小松鼠。 “慢点吃,别噎着。” 盛开给女儿擦了擦嘴,接上小钟的话,“我知道,哥也劝过我几回了,让我考虑考虑。” 小钟看着她,欲言又止,当着嘻嘻的面,暂时把话咽了下去。 吃完饭,嘻嘻下楼找她师父去了,盛开和小钟收拾着碗筷,小钟问道:“姐,刚才嘻嘻在,我没问。你是不是还在担心,贺廷会找过来?” 盛开捏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 或许是从京城逃出来太过不易,也或许是过去数年,贺廷从未真正放过她,盛开无论是回到j国还是去y国上学,都会听到关于贺廷的消息,都会见到黑鹰队的人,一直提心吊胆,从未有过真正的安宁。 多少个夜晚,只要嘻嘻不在她身边她就彻夜难眠,总担心贺廷会突然出现,把女儿给抢走。 只有在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上,她才感觉到一份安全,一丝静谧。 “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讲。” 小钟有些犹豫。 盛开道:“你说。” 小钟抿了下唇,“贺廷要跟许韵结婚了,婚期……就在这个月底。” 盛开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盘子,眼神古井无波。 终于,要结婚了啊。 第352章 嘴贱的男人 小钟明天还有课,陪她们吃了一顿饭就连夜乘船赶回去了。 这些年来,盛开跟小钟算是真正的相依为命,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把小钟给带了出来。 要是没有她,她一个人带着嘻嘻,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小钟帮她分担了很大的压力。 商淮也一直在帮她,但她毕竟和商淮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她不是商家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像大小姐一样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住在商家,更何况商淮还有商陆和商离这一对弟妹,她不想给商淮添麻烦。 而且,盛开因为之前生过病的缘故,对外界的信任度格外低。 便是商家派来的人,盛开也疑神疑鬼,总觉得是贺廷安插进来的卧底,要将嘻嘻给抱走。 她夜不能寐,神经衰弱,一度病得快要死掉。 可人总是比想象中要坚强些,她就这么挺过来了,不知道是意志足够坚强,还是老天爷不肯收她。 过去数年,其实盛开带着女儿换过很多个地方,一直在不停地逃亡。 她最庆幸的是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手里带着足够多的钱,足以支撑着她在养孩子的同时完成了学业,没有辜负于老师的一番苦心,她将大部分的钱都投到了商氏集团名下的一些产业,剩下的便在这海岛盖了一个院子,开了一家小商店,当起了小老板,也过起了包租婆的生活……小时候的梦想,竟在这里实现了。 这座海岛,不知怎的,带给盛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它不在地图上,人迹罕至,没有gps能够成功将它定位,贺廷的人也没有找到过这里。 外面的世界,人很多,生活节奏也很快。 可这里人很少,就这么几张面孔,盛开都见过,而且这几年来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虽然每个人的来历彼此都不清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故事,这些故事可能很惊悚可能很沉重,甚至他们中间有可能有一些杀人犯、或者赌徒,但盛开就是不害怕他们,或许,他们在她眼里都没有贺廷可怕。 盛开送走小钟,一路溜达着回到了小院,进门就见盛希正被她师父练着,换上了练功服,正在打拳。 小家伙学武学得很认真,天真稚嫩的小脸写满了严肃,嘴里“嘿嘿哈哈”的。 古师傅手里捏着一根粗树枝,在旁边盯着盛希的动作,脸上也严肃得很,“拳怎么出的,再牢一点。” 师父教徒的时候,盛开通常都是插不上嘴的,有时候也会心疼,但知道惯子如杀子的道理,不会插言。 她往往选择不看。 因为……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会让她联想到从前。 联想到,某人拎着戒尺教她学东西的样子。 那是她无法忘却的记忆,挥之不去。 但,已经慢慢习惯了。 曾经盛开也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贺廷,但离开以后会发现,人都是适应性动物,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只要适应一段时间,无论什么人、什么环境,都就慢慢习惯了……所以,不过是时间问题。 盛开刚要迈上台阶,楼下另一间房便跑出来一只大金毛,应该是刚吃饱饭,懒洋洋地过来蹭了蹭她。 在金毛身上摸了摸,盛开仰头看向它的主人,“赵医生,几天没见你出门了。” 被唤做“赵医生”的青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又不用上班,不出门不是很正常么。” 赵医生定睛看了盛开两秒,人靠在门框上,环着臂,“情绪又出现问题了。怎么,前男友要结婚了?” 盛开抬眸,看着他。 “你被人追杀逃到这里,是因为嘴贱吗?” “……” 第353章 前任要结婚 赵医生瞪大眼睛看着盛开,“你怎么知道?” 盛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赵医生先败下阵来,朝她招招手,“进来吧,我帮你瞧瞧。” 盛开摸了摸金毛,让它自个儿玩去,就跟着赵医生进了屋子。 赵医生虽然看上去邋里邋遢的,但到底是个医生,还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屋子里收拾得蛮干净。 东西也不多,一个卧室一个客厅再加上拐角的一个卫生间,一览无余。 这座小楼是商淮雇人给盛开盖起来的,用的全是好木材,外面看着古朴,甚至有些破败,这是故意做旧,不那么引人注目,里面的东西都是好的,不然古师傅和赵医生也不会相中她这里,一住下就不走了。 盛开其实不差这点房租,之所以租给他们,看中的便是他们的职业技能。 一个会武术,一个懂医术,既能安家护院,又能顺便给嘻嘻请两个老师,多么划算的买卖。 所以每个月的房租,盛开也就是象征性地收一点。 她每个月带着嘻嘻在赵医生这里蹭饭吃,还得交伙食费,古师傅那的学费也基本上抵了房租了。 虽然各有各的脾气,但有嘻嘻在中间做纽带,他们相处得也算和谐。 盛开是常客了,进门便自动在自己的椅子上躺好。 “来吧,聊聊。” 赵医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盛开看他一眼,微愣,“不做冥想吗?一上来就聊?” 赵医生看着她,“感觉你今天的情绪,不适合做冥想,更适合说出来。畅所欲言地聊一聊。” 盛开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眸,“你是单纯想听八卦吧?” “瞎说!我可是有执业资格的心理医生,专业的好吗?” 赵医生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职业。” 盛开哼哼冷笑两声,“你还有人格呢。” 眼看着赵医生瞪圆眼睛,马上要炸毛了,盛开见好就收,“好好好,聊聊。” 真要聊,盛开反倒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你说的没错。”她看着赵医生道:“我前男友,要结婚了。” 前男友。 盛开还是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贺廷,觉得奇怪又陌生。 男女朋友,总要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才算,可是她和贺廷之间,算是谈过恋爱吗? 比起谈恋爱,说包养更为贴切。 比起前任男友,前金主貌似更符合一点贺廷的形象。 但这种种,不足为外人道也。 赵医生道:“你都来这里这么久了,跟前男友也分开了,人家结个婚不是挺正常的事么。怎么,你还对人家旧情未了、念念不忘?你得抑郁症,不会就是因为失恋的缘故吧?被男人甩了,想不开?” 盛开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你真的是心理医生?不是娱乐版块的狗仔?” “我倒是想干娱记,这不是误入歧途,学了医了。” 赵医生呲牙一笑,没有半点惭愧,看着盛开冷冰冰的神色,他勉强收敛了一下笑容,转为正色的模样,“该不会,你前男友要娶的女人,是你闺蜜吧?遭到了双重背叛,所以才这么想不开?” “你真应该去写小说。” 盛开扯了下嘴角,“不过现实可能比你的创作更狗血。他要娶的不是我闺蜜,是我异父异母的姐姐。” “……” 这下换赵医生扯了下嘴角,用纯正的粤语道:“我以为我们港圈就够乱了,没想到你们京圈更乱。” 话音刚落,盛希小小的身影就迈过门槛,奶声奶气地问:“妈妈,是谁要结婚啊?” 第354章 双重人格 盛开心口一瞬间的钝痛。 这些年来,“贺廷”的名字在她生命里出现的频率甚至比过去十年还要更多,过去哪怕身边人知道她和贺廷的关系,也不会在她面前堂而皇之地直呼其名,无论哪个圈子的人,提起贺廷都得恭敬喊一声贺总。 可这五年来,身边人喊的都是硬梆梆的“贺廷”二字。 既是真的烦他,也是为了助她脱敏。 脱敏治疗有个好处就是,她听到贺廷的名字心里已经不会有太多的波动,那个人对她而言,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被她深埋于心底,她对他的心已经死了,不是不爱了,而是爱不动了。 曾经的那段爱情要了她半条命,至今那些伤疤都深深印在身上,已经不疼了,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别人提起来没关系,可从嘻嘻的嘴巴里说出来,依旧会让盛开心里闷闷的疼。 盛开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女儿,赵医生嘴快地把话接了过去,道:“你妈妈的前男友。” “……”盛开猛地瞪向赵医生,冷声道:“赵齐!” “别喊我大名。”赵齐捂着心脏的位置,“我听了瘆得慌。” 盛希在旁边小鸡啄米地点头,被大名支配的恐惧,她可太懂了! 盛开很是无奈,伸手把嘻嘻拉到自己面前,摘下她的鸭舌帽,拿纸巾给她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 盛希练功练得一张小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前男友?” 小家伙还惦记着那个话题,扭头问赵齐,“我只知道好朋友,前男友是个什么东东?” 赵齐被盛开眼神警告,不敢说太多,摸了摸鼻子。 “前男友在你妈妈这里,通常不是个东东。” “不是东东……”盛希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道:“那是西西?” 赵齐哈哈大笑,跟盛希击了下掌,“真聪明!” 盛开给盛希提了提小裤子,满脸无奈,这种谐音梗的冷笑话,只有他们玩得起来。 古师傅站在门口,满脸严肃道:“休息时间到,出来接着练。” “马上!” 盛希赶紧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将摘下来的小帽子往头上一扣,就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跑了出去。 盛开在身后喊,“嘻嘻,觉得热帽子就别戴了……” “不行。”盛希道:“小姨说了,这叫做穿搭,是一套的!” 好吧。 盛开无奈摇头,她口中的小姨是商离。 商离虽然对她总是不假辞色,甚至警惕得很,总担心她把商淮给抢走,但她跟嘻嘻玩得很不错。 这些年来嘻嘻的衣服鞋帽等,几乎都是商离一手给置办的,商家兄妹对嘻嘻都很好。 嘻嘻虽然没有父爱,但爱她的人很多,大家都很喜欢她,也是一个在爱里被包裹着长大的小朋友。 只是嘻嘻的性格,时不时会发生一些变化。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样子,面对外人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在活泼可爱和冷漠霸道中转换得非常快,有时候可能几秒钟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喜怒无常,情绪化很严重,但在特定性格下又表现得格外正常。 这个特点,盛开在她一岁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只是当时没想太多,直到嘻嘻三岁的时候…… 盛开至今想起那一日的情景,都有些心口发凉、脊背生寒。 她在嘻嘻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尤其是那双檀黑般的墨眸,里面冷冰冰的,看到它的时候,盛开不寒而栗,以为看到了贺廷。 那一晚盛开发了很严重的高烧,差点没挺过来。 但从那以后,嘻嘻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另外一个模样,也没有再露出过那样的眼神。 让盛开一度以为,当时只是她的错觉。 直到来到海岛居住,盛开不止一次地听人说她家嘻嘻很冷酷,眼神很可怕,盛开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带她去看过医生,商家的家庭医生戴尔,还有赵齐,都说嘻嘻这是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双重人格。 俗称:人格分裂。 这类病症的成因大多是因为童年创伤,导致产生了精神分裂和人格分离的防御方式,反复应用后慢慢善于用这种防御能力解决冲突,很多人是在长大后才慢慢表现出来,可嘻嘻的双重人格,却像是与生俱来。 赵齐告诉她:嘻嘻大概是在娘胎里,就已经被分裂了。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盛开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浑身都在颤抖——她才是导致嘻嘻生病的罪魁祸首。 本以为,孩子没有受到她的影响,生下来很健康,没有自闭症,也没有任何抑郁的征兆。 却不想,这孩子是自己的生命力足够顽强,才没有被她的情绪所“杀”死,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活了下来,可小孩子又是脆弱的,她就只能将自己分裂成两个人格,用冰冷霸道的人格却保护那个活泼的自己。 小孩子能有什么错呢……错的都是大人。 “赵齐。” 盛开看着嘻嘻扎着马步倔强又孤傲的小模样,下定决心,道:“我要离开海岛了。” 第355章 他快来了 盛开给嘻嘻洗完澡,小家伙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姿四仰八叉的,很是不雅。 盛开眼神温柔地看着女儿,伸手给她盖了盖被子,将她放在外面不安分的小手也轻轻收了进去。 今天给嘻嘻洗澡的时候,盛开惊觉女儿又长高了不少,上衣和裤子缩了一大截。 小孩子长得就是快,不知不觉间,嘻嘻已经五岁了。 也是时候,带她出海岛,去外面的世界生活了。 商淮上次来的时候劝她:“你不想被人打扰,想避世的心我能理解。可你终究不能带嘻嘻在这海岛上过一辈子,早晚是要出去的。现在孩子还小,适应环境也快,早点让她接触外面的世界,对她成长有好处。你若不想跟我回商家,我也可以在外面给你们安排一个住处,j国还是安全的,贺廷在这总不能一手遮天。” 盛开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索性起身,取了一件红色披肩去了阳台。 已经是凌晨时分,海岛的夜晚黑得格外厉害,静谧得听不到一丝声音,却不会让人觉得寂寞。 反倒是当初在京城,外面灯红酒绿、星星点点,她却只能被绑着手脚捆在床上,巴巴地等着男人回来,那才叫真正的寂寞。 楼下有人影晃动,盛开定睛一瞧,便见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一道身影,是古穆。 这个时间点,赵齐应该刚刚睡下,也不能是他。 盛开披着披肩下了楼,轻声道:“古师傅,是不是饿了?我把饭菜给你热一热?” 比起赵齐玩耍性质地教盛希医术,古穆才是嘻嘻正儿八经磕头拜过的师父,所以对待古穆盛开也比对待赵齐多了一份客气,知道他对饮食方面格外讲究,小钟每次来帮她们改善伙食,盛开都会给古穆留出一份。 “不用。” 古穆道:“过午不食。现在还没到饭点,我不吃饭。” 盛开“哦”了一声,见不吃饭的人坐在椅子上,旁边摆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正在自斟自饮。 古穆这个人,是有点奇怪在身上的。 盛开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脑洞大开,觉得他可能是不小心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她真这么问过他,换来的是古穆一记“你有病”的眼神。 总之,古穆的气质跟他的名字一样,如同古墓里走出来的世外高人,身负绝世神功,独孤求败,隐世于此,人也冰冰冷冷的,不怎么爱说话,除了教嘻嘻练功的时间,他也不怎么和他们来往,为人孤僻得很。 “能在这坐坐吗?” 盛开指着古穆旁边的椅子,问。 古穆抬眸睨她一眼,那种“你有病”的眼神又出来了。 “这是你的家,你问我?” “……”盛开这才想起来,这是她的家,她的院子。 过去坐下,盛开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嘻嘻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我打算带她离开海岛了。古师傅,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古穆捏着酒杯,喝下一杯酒,清俊的眉眼折射着凄冷的光。 放下酒杯,他道:“我若是想走,就不会来到这里。” 盛开明白他的意思,刚要点头,古穆又道:“你要是想走,也不会来到这里。” 他朝她看过来,盛开蓦地和他对视上,心微惊。 下一刻,便听古穆道:“你的心还没完全死掉。再等等吧,他快来了。” 第356章 舅舅,快来接我们 盛开不知道古穆是如何说出的那句话,口中的“他”,指的又是谁。 但她回去之后,还是做了一个梦。 “盛开,下来。” 贺廷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细雨中呼喊》。 少年英俊的眉眼如画一般,盛开刚刚摘下一株玉兰,低头看着少年人,觉得人比花好看。 他招手让她下去,她却不知哪来的胆子,恃宠而骄,侧躺在树上朝他勾了勾腿,“你接住我啊。” 她像一只飞舞的蝴蝶朝他扑了过去,落入了一个结实又温暖的怀抱中。 “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 盛开笑容满面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眼瞳杳深、剑眉锋利的男人,冷峻的面容毫无温情。 他牢牢抱着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冷得哆嗦,“你不要命了?” 下一刻,她就被男人扔上了床。 他朝她压了过来,双手时而捏着她的手腕,时而抵着她的玉足,将她翻来覆去,吻着、咬着…… 盛开在哭,不停地哭,手中开得鲜艳的玉兰花,早已支离破碎。 饱满的花朵化成了一片片的花瓣,散落在每一个角落。 被男人轻轻一踩,碾碎成泥。 …… “妈妈。” 一声轻轻的呼唤,将盛开从梦境中唤醒。 盛开睁开眼睛,就看到嘻嘻小小的身子抱着她,满脸担忧,小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擦着。 “妈妈,你怎么哭了?” 盛开伸手一抹,满脸的泪。 她快速擦干净,朝女儿笑了笑,“没事,妈妈做噩梦了。” “噩梦是不好的梦吗?”嘻嘻歪着小脑袋,睁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问。 盛开将女儿搂进怀里,语调有些低哑地跟她解释着,“做梦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会做梦说明有所牵挂。噩梦,也不能说完全不好,只是会令人在梦里感到不安,有些害怕。” 嘻嘻‘猛地’扭头,看向她,“梦里的人,会伤害妈妈吗?” 盛开微微一怔,淡淡道:“不会了。妈妈不会再给他伤害到我的机会,妈妈不要他了。” “嗯!” 嘻嘻重重点头,“妈妈不要他,嘻嘻也不要他。” 小人儿在盛开怀里翻转了一下身子,伸出小手在她心口轻轻抚着,小奶音透着一份说不出的认真坚定,“妈妈,你放心,我跟师父学功夫就是为了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谁也不行!” 盛开心口颤动,冰冷战栗的一颗心被嘻嘻的小手一下一下给抚平了,冰水化成暖流遍及全身。 “嗯。”盛开眼底有泪光闪烁,她抱住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亲,“妈妈也会保护嘻嘻的。” 任谁来,都不能将你抢走。 谁也不行! * 翌日,吃过早饭,盛开和嘻嘻照常去店里,出摊。 一路上看到不少陌生的面孔。 盛开心中有一丝警觉。 “妈妈。”盛希拉着她的小手,小眉毛微微一皱,“你觉不觉得,岛上好像多了不少人。” 盛开看向女儿,“你也发现了?” 嘻嘻从小就对周遭的事物格外敏感,直觉比她还要准,往日遇到危险,也是嘻嘻第一个反应过来。 母女两个脚步同时一顿,对视一眼。 盛开当机立断,“不去店里了,我们回去!” 她抱起嘻嘻,就往回跑,嘻嘻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卫星电话,娴熟地操作一番,拨了出去。 “舅舅,有危险,快来接我们!” 第357章 一场谋杀 飞奔回小院,盛开气喘吁吁,嘻嘻没让她抱太久,后半程都是自己跑回来的。 甚至是嘻嘻在前面拖着她跑的…… 院子里,古穆在练剑,赵齐蹲在树底下刷着牙,见她们回来,诧异道:“怎么回来了?” “有危险。” 嘻嘻郑重其事地说了这三个字,便过去将小院的门关紧,插好门栓,跟着盛开飞奔上楼。 回到家,盛开就开始飞速地收拾东西,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着。 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处安全之所了。 如果贺廷连这里都找到…… 盛开不敢想象。 也不知道,离开这里,她们还能去到什么地方是贺廷找不到的。 难道,真的避无可避? 盛开来不及多想,唯一的念头就是趁着贺廷没有找到她们之前,迅速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妈妈,把这个带上!” 嘻嘻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全都是这些年来长辈们送给她的礼物。 基本上都是一些金银珠宝,商家兄妹财大气粗,嘻嘻随了她的财迷属性,礼物不要别的,就要金银珠宝。 商陆还问过她小小年纪不喜欢玩具不喜欢娃娃,怎么偏爱金银珠宝? 盛希把玩着脖子上的珠宝项链,一本正经道:“有钱随时都能买玩具买娃娃啊。主要是跑路方便。” “……” 有时候盛开会想,嘻嘻之所以对外界事物如此敏感,容易分裂出第二人格,都是因为跟着她东跑西颠的缘故,是她没有给女儿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绝对健康的环境,才让小家伙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 看着嘻嘻不停地往背包里装钱,盛开忽然之间觉得很对不起女儿。 也觉得,有点累。 “嘻嘻。”盛开看着女儿,问她,“还跑得动吗?” “跑得动啊。” 嘻嘻在一堆东西里面分辨着,装进包里的全都是值钱的东西,她忙到飞起,头也不抬地对盛开说:“妈妈,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一会儿包包我来背,咱们努力跑到港口就好,舅舅的船马上就到了!” 她怕女儿累着,嘻嘻反而在担心她的体力。 盛开那股子消失已久的心气又被嘻嘻给激发了出来,她将装满的包锁紧,“好,咱们跑过去。” “嗯!”嘻嘻重重点头,“妈妈,我去阳台换一双运动鞋。” 小家伙刚跑到阳台,就“啊”地大叫一声,“叔!你怎么把门给打开了?” 盛开拧眉,赶紧冲到阳台,就见赵齐将院子的门敞开了,人就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着。 “不就是隔壁搬进来一户人家么,你们慌什么。” 赵齐道:“这不装修队么。” 盛开和盛希同时将手举在额头,定睛观看前方,见隔壁一座破旧的小木屋前聚了不少人,有几个正是她们今天在路上见过的面孔,手里拎着工具,正在翻修着那个木屋,专心工作着,连眼睛都没往她们这边瞧。 难道是岛上来了新人? 排场也够大的,逃难到这里, 居然还找了包工队过来翻修房子? 不过想想当年她们刚到岛上的情形,盛开顿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别人,商淮为了她和嘻嘻住得舒服,当年差点就准备把这座偏僻荒芜的小岛给开发出来,好不容易才被她给拦住。 难不成,真有人看中了这座小岛的海洋资源,要过来开发? 盛开心中疑惑重重,但发觉并非是贺廷的人找到这里,没什么危险之后,逃跑计划也暂时被搁置下来。 又赶紧给商淮打了卫星电话,说是虚惊一场,让他不用过来了。 岛上的通讯很不发达,没有信号是常态。 盛开以前是离不开手机,现在却是很久没有用过手机了,跟商家的人联系,也都是用卫星电话。 她们打得还是晚了,商淮那边行动很快,已经给她们派了人来。 “不管是不是贺廷,先让我的人过去,真要是有危险,也能保护你们。” 盛开没有再拒绝,或许是心中还是隐隐有不安。 看着不远处正在施工的那栋小木屋,盛开对商淮道:“哥,我还是觉得,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这么多年,盛开都快变成了惊弓之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这是她的病,也是她内心的魔。 “可能是我想多了。”盛开道:“毕竟,他都是要结婚的人了。” 贺廷月底要和许韵完婚,此刻应该正是忙婚礼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 盛开从不觉得她在贺廷心中有多少分量,他这么多年不肯放过她,无非是因为无法容忍她的逃跑和背叛,想要抢回嘻嘻罢了……或许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累了,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决定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如果是这样,当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正是因为他要结婚了。盛开,你也该放过你自己了。放下执念,也放下恐惧,回来吧。” 商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之前没有完全确定,我就没和你说。” 盛开问:“什么事?” “我查到了妈妈真正的死因。” 商淮道:“她当年抑郁轻生,是因为有人将她服用的药物给换了。我怀疑妈妈的自杀,其实是一场谋杀。” “!” 盛开的瞳孔,蓦地睁大。 第358章 他来了,请闭眼 盛开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她的心脏,顿觉呼吸困难。 谋杀。 这两个字眼窜入耳中的一瞬间,盛开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上了,嘴唇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脸色一瞬间白如宣纸。 当年她从京城离开之际,从许韵嘴里得知了妈妈的死因,是抑郁症导致的跳楼。 这件事,也是摧毁她心志的一个成因。 跟商淮相认后,关于许家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盛开也都跟他讲过了,他们一致认为,哪怕妈妈临死前身受抑郁症折磨,但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在世上,是不会轻易就去死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她。 这些年,她和商淮也一直在调查。 没想到……竟然是妈妈服用的药物被人给换掉了。 自杀,其实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太可怕了。 盛开知道许建军和梁兰贞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比一个阴毒,可是她还是不敢想象,他们竟然会联起手来将她妈妈给害死……为了什么?为了妈妈手里的股份?还是外公外婆的遗产? 不论因为什么,盛开此刻都想要他们的狗命! 替她妈妈讨一个公道! “哥……”盛开眼尾猩红,手扶着栏杆,青筋暴起,嘴唇颤抖着,“不能放过他们!绝不能!” * 大片大片的乌云席卷而来,风开始作乱,暴雨如注,侵袭着海岛。 船走不了了。 盛开带着嘻嘻离开海岛的计划也暂时搁浅。 “不太平啊。” 赵齐怕楼下被淹,跑到了楼上躲雨,把古穆也硬拽了上来,望雨兴叹,“感觉这海岛住不了太久了,说不定哪天来一场海啸,就直接把房子给淹了,到时候咱们跑都跑不掉。” “呸!” 他话音刚落,就被盛开和古穆给啐了,齐齐瞪向他,“乌鸦嘴!” 赵齐耸了耸肩。 “叔,师父,不然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 嘻嘻小大人似的对他们发出邀约,“我和妈妈去j国找舅舅,咱们一起走呗,还住一起,我养你们。” 一句话给赵齐逗乐了,古穆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悦,但眼角眉梢也添了一丝柔和。 “呦呵,这么大口气呢。你赵叔叔金尊玉贵的,可不好养。”赵齐将嘻嘻给抱了起来。 嘻嘻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财大气粗道:“不怕,有钱!” 几人都笑了起来。 赵齐眺望着不远处,道:“外面的施工队还在继续呢,不知道拿了多少工资,可真是风雨无阻。” 盛开环臂看着隔壁的小木屋,施工队动作很快,经过两天的翻修,原本破旧的小屋已经焕然一新。 她看得出来这小屋的主人十分讲究,这几日搬进来的家具都是上等的好木,装修的风格也独树一帜,现代化的同时又充满古典韵味,关键是看着并不突兀,反而十分协调,无一不彰显着屋子主人的典雅品味。 这几日下雨出不得门,盛开几人最大的乐趣就是盯着隔壁的装修,眼看着它快速地成形。 俨然已经是一栋漂亮的小木屋了,看着挺舒服的。 “这八成是来跟你抢生意的。” 赵齐道:“搞不好人家是真来这里搞建设,开旅馆呢。你小心点吧,这屋的主人要是来了,没得你混的。” 盛开很是无语,知道赵齐是闲的无聊故意调侃她。 她坐在阳台上给盛希缝着背带裤上崩落的扣子,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来就来呗,怕他不成。” 倒是也想瞧瞧,这屋子的主人是谁,搞不好是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那神秘莫测的盖茨比先生。 “妈妈,人来了!” 盛希忽然喊了一声,“是个叔叔!” 盛开缓缓抬头。 雨依旧未停,只是从倾盆暴雨变成了连绵细雨。 雨幕之下,三辆黑色轿车突兀地出现在两栋房子的中间地带,以雷霆之势面向着她们的红色小楼,像是故意冲她们而来。一朵朵黑伞在天幕下撑开,宛如一群黑鸟将半边天空都遮住了,他们簇拥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修长笔直的腿、考究挺括的西装、纤细矜贵的手,黑色的伞檐微微一抬,英俊清隽的面容显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银针刺进了盛开的指尖,扎心的疼。 鲜红的血,晕染开来。 第359章 又帅又有钱的叔叔 原来,当贺廷真的出现的时候,她逃也无可逃。 盛开就这样定定看着贺廷的方向。 这五年来,他似乎从没有离开过她的世界,但是两人也并未打过照面。 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 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竟毫无陌生之感,就好像这五年的分离时光不过是一场泡影,她其实从未离开。 贺廷还是那个样子。 冷峻、沉稳、深隽,像一汪令人读不懂也看不透的深泉,无波无澜。 五年了,他的气息更沉更静,如一座没有情绪的雕塑。 奇怪的是,她竟无悲无喜。 心似乎在动,似乎在痛,但面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只是像看着一个天外来客,淡淡打量了他几眼。 便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好像在说:哦,是你。 你来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血珠冒出来,滴在了桌子上,还在往外渗着。 盛开将破了的手指放进嘴巴里吮着,随手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桌子上的血迹,动作迟缓、淡定。 “妈妈,你流血了?”盛希从阳台上折返回来。 盛开对上女儿的眼眸,有一瞬的心悸。 嘻嘻的眼睛,和外面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贺家的基因,太过强大。 “没事。”盛开一张口,发觉自己声音哑的厉害,大概是喉咙太干的缘故。 她摸了摸女儿的脸,心里乱得如同被缠成一团的毛线球。 盛开知道,这次跑不了了。 她也,不想再跑了。 连这座不知名的海岛都被贺廷给找到了,天下之大,却没有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还跑什么呢? 她带着女儿逃了五年,躲了五年,便是连博士学位都是偷偷摸摸读出来的,其中的心酸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读博不易,要了她半条命,却也锻炼出了她强大的心脏,走出抑郁症,已经没什么能够杀死她了。 事实上,她已经死过一回了。 逃不掉的事情,躲不开的人,那就只能勇敢面对了。 “妈妈,你看见了吗?” 盛希指着外面,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冒着星星,“隔壁来的叔叔,是个帅哥。” 盛开沉默着。 “不光帅,还挺贵呢。” 赵齐摩挲着下巴,思索道:“要是我没认错的话,这男人长得有点像京城贺家的那位大少爷,年纪轻轻就登上了福布斯名人榜和财富榜的贺总裁。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在有钱人里确实是个大帅比。” 盛希小手扒着栏杆,兴冲冲问:“很有钱吗?” “京城百年世家,名门阔少。” 赵齐咋舌道:“不是一般的有钱。难怪这么大的排场,直接把车开进海岛了,还全他么是豪车!” “赵齐!”盛开轻喝。 赵齐不好意思地一笑,“口误口误。嘻嘻,别学我说脏话啊,不文明。” “明白,就是感慨嘛。” 盛希表示理解,忽然又“嗷”了一嗓子,“妈妈,那位又帅又有钱又贵气的叔叔进来了!” 盛开抬头,一道黑色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院子里,与暗淡的天色融为一体。 贺廷就这样站在雨中,凝视着她的方向。 耳边忽然传来古穆的声音,清凉的声线透着一丝询问,却又给了回答。 “是他吧。” 第360章 叔叔,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是他。 五年前,五年后,都是他。 一个与她纠缠了半生,始终都不肯放过她的男人。 此刻盛开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贺廷,心底波澜只掀起微微一点,她感到奇怪。 一个马上就要结婚的老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袋里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嘻嘻轻快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已经飞奔下去,“妈妈,我下去瞧瞧。” “嘻嘻……”盛开喊了她一声,却没能拦住。 嘻嘻已经撑着她的小黄鸭雨伞,站在了贺廷面前。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在雨中,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对方。 盛开站在阳台上看到这一幕,心跳有一瞬间的暂停。 忽然尝到了,宿命的滋味。 “你好。” 嘻嘻先开了口。 盛开眼睁睁看着贺廷表情凝滞片刻,像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恍惚之中,喉结微微哽动,“你好。” 雨中,他的声音有些失真,盛开竟听到一丝颤抖。 嘻嘻似乎觉得眼前的叔叔很奇怪,她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会儿,问:“叔叔,你找谁?” 贺廷缓缓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盛开并没有看向他,只看着女儿。 她面容平静,心中却已是一片兵荒马乱。 单亲家庭的小朋友大概都会问妈妈,她的爸爸是谁? 在哪里?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但是她没有? 可是嘻嘻从来没有问过她这个问题,好像在她的世界里,有妈妈就够了。 盛开也从未和她认真地谈论过“父亲”这个话题。 今天过后,一切被她刻意回避的话题,势必要聊上一聊了。 但她,又要如何跟嘻嘻解释呢? “我找盛开。” 贺廷说话气息有些虚弱,盛开觉得他的脸色一点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甚至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再一次听到他嘴巴里叫出自己的名字,盛开有种梦境被打破的感觉。 盛开……盛开…… 这个名字,曾经无数次地被他唤过。 严厉的、清冷的、温柔的、缱绻的……办公室、书房、沙发、浴室、床上…… 各式各样,各种地方,各种口吻。 但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让她觉得恍如隔世般,陌生又熟悉。 就好比贺廷这个名字之于她,也已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认识我妈妈?” 嘻嘻稚嫩的小脸上写满惊讶,她忽然后退一大步,一脸警惕地看着贺廷。 “你该不会就是追杀我妈妈的人吧?” 说这话的同时,嘻嘻脸上的神情和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同样稚嫩的小脸,写满冰冷的意味。 那双眼睛,冷得冻人,寒意森森。 那一刻,盛开觉得自己站不住了,她飞奔下楼,差点在楼梯口摔倒,古穆和赵齐同时伸手扶她,“小心。” 盛开就这样被两只大手硬生生给扶了起来,站稳的那一刻,她见贺廷也站在了楼梯下方。 面露焦急。 他的一只手朝她伸来,在半空中顿了顿,又僵硬地缩了回去。 后腰处,忽然抵上了一个尖尖的、硬硬的物件。 “嘻嘻,不要!”盛开大喊一声。 贺廷微微扭头,就见个头尚不及他腰处的小家伙手里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瑞士军刀,抵在他的后腰处,仿佛下一秒就会捅进他的身体,而她的目光,比这刀子还要冰冷。 盛希冷眼睥睨着他,冷冷道:“别说话,上楼。” 贺廷的伞早已丢到了一边,整个人暴露在冰凉的雨丝下,盛希则还是举着她那把可爱的小黄鸭雨伞,伞举起来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刀子的方向,外面的人哪怕看着这里,也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在刀子的‘威胁’下,贺廷被‘绑架’着上了楼。 人就这样站在了她面前。 盛开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会是被嘻嘻‘劫持’到自己面前的。 原本追杀她们的人,反倒成了被劫持的那个。 形势变化得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盛开看着握着刀子一脸冷酷的女儿,忽然觉得有点头疼,额角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 反观另外三个大男人,无论是当事人贺廷,还是旁观者古穆、赵齐,都是一脸的淡定。 似乎丝毫也不觉得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拿着刀子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就这样上了楼,进了家门。 看着贺廷站在客厅里的那一刻,盛开忽然想到了“引狼入室”这个词。 但盛希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老实点,不许动。”嘻嘻用嘴叼着刀柄,拿过一根绑鱼的绳子将贺廷的双手给绑了起来,缚在身后。 贺廷道:“你这样绑,我就跑了。” 嘻嘻:“嗯?” “你把左边的那根绳子穿进右边的锁扣里,像这样。” 贺廷自己动手,手指在身后灵活地将绳子给缠好了,将自己绑死,平静道:“这样就解不开了。” “哦。” 嘻嘻一脸“学到”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抬起头来看着贺廷,露出和古穆一样的眼神。 “叔叔,你是不是有病?” 第361章 我是你爸爸 嘻嘻特别认真地问了贺廷这样一句。 贺廷也非常认真地回答她,“嗯,我有病。” “……” 盛开已经听不下去了。 “嘻嘻,过来。”盛开喊了女儿一声,嘻嘻却还站在原地,跟贺廷大眼瞪小眼,互相较量着。 盛开声音沉了下来,“盛希。” “有!”被念了大名的小家伙立马乖乖地蹦到了她身边,问道:“妈妈,是不是他在追杀我们?” 盛开不得不感慨女儿的敏锐程度,她小小年纪,却聪明至极,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危险的人和事物。 贺廷自然是那个最危险的人。 盛开给嘻嘻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服,问她,“刀是谁给你的?” “大舅舅。” 嘻嘻脆生生地答道:“我用一包qq糖跟他换的。” 盛开:“……” 嘻嘻口中的大舅舅不是商淮,而是商家的大少爷,也是商淮和商陆商离他们的大堂哥,商寅。 这五年来他们总共见过三次面,一点儿也不熟,盛开都不知道嘻嘻是什么时候跟商寅换的瑞士军刀。 她还以为是商陆给的。 这么危险的东西,商寅就这么给了她,也不怕她伤着。 盛开在心里默默给商寅记下一笔账。 “危险。”盛开将刀子从盛希的口袋里抽出来,“没收了。” “妈妈,我们讲讲道理。” 盛希道:“就算要没收我的刀子,也得等我把这个危险的叔叔料理了再说。” 不等盛开说话,赵齐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打算怎么料理他啊?” 贺廷稳稳地站在那里,朝这边看过来,似乎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 “我想想。” 盛希小手点着下巴,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下,看着贺廷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在追杀我们?” 贺廷看着盛开,瞳眸往深处沉,“是追,而非追杀。” “不用说的这么好听,一个意思。” 盛希冷哼一声,“就是你这个坏家伙,害得我和妈妈这些年颠沛流离,四处逃窜。人长得还挺帅的,但没用,大坏蛋就是大坏蛋,不能轻易放过。你自己选吧,是要让我把你丢进海里喂鱼,还是像一条鱼一样,被我清蒸或者红烧。放心,我的刀法是跟赵叔叔学的,保管把你切成一片一片,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哎,别带上我啊。” 赵齐摆手道:“这个锅我不背,你自学成才,不是我教的。” “那我就只能用师父教给我的拳法把你一拳一拳打扁了。” 盛希道:“姿态难免会难看些,但也没办法。” 她扭头询问古穆的意见,“师父,可以吗?” 古穆淡淡道:“随便。” “那就这么定了。”盛希打了个响指,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下手腕,蓄势待发。 贺廷目不转睛地看着盛希,“你还会什么?” “我会的东西多了。” 盛希冷冷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的。” “小孩子,戾气别那么重。” 贺廷道:“再说,你也不能打我。” “为什么?”盛希还真是有点好奇,“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因为……” 贺廷看向盛开,沉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皴裂,眼底浮起痛色,“我是你爸爸。” 第362章 她变成了他的样子 贺廷一句话,让盛开心口猛地一窒。 像是忽然之间被雷电击中! 她蓦地扭头看向女儿。 盛希的反应很快,也很强烈,当即回了一句,“我是你爸爸!” “……” 全场忽然鸦雀无声。 盛希说完,就转头朝赵齐看过去,“叔,这是不是脏话?他刚才在骂我对吧?他爸爸的!” 骂完,小家伙又莫名心虚地回头看了盛开一眼,“妈妈,是他先不文明的哦。” 此时此刻,盛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嘻嘻长到这么大,似乎没有谁在她面前提过“爸爸”这个字眼,以至于她小小的脑袋、聪明的大脑里什么都装得下,唯独不知道“爸爸”这个词代表什么意思。 还以为……是脏话。 贺廷也完全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嘻嘻会是这个反应。 盛开彻底坐不住了,冷着脸起身,对贺廷道:“你跟我来。” 她躲了他五年。 有些人既然怎么也逃不开,那就不如和他面对面掰扯个明白! 楼上的房间并不是很多,除了她和嘻嘻的房间,剩下的便是一个小客厅,还有一个杂物间。 赵齐和古穆都在小客厅坐着,她又不想带这个男人去到她的房间,那就只能带他去杂物间了。 杂物间堆的到处都是,大多是嘻嘻用过的一些东西,还没有来得及丢掉。 有孩子以后发现家里再大的空间都不够用的。 盛开将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整理了一下,离开京城的这几年,她也在飞速成长着,以前的她,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变成了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无论自由与否,都不需要她动手做什么。 但出来以后,身边没有那么多人伺候,很多事情找不到帮手,就不得不自己做了。 “你学会做饭了?”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一丝喑哑。 盛开整理物品的手微微顿了顿,还是将脚边的一桶菜籽油搬到了货架上,淡淡道:“人总要吃饭的,不想饿死就自己学着做了。做的好不好吃另说,能煮熟,吃不死就行。” 她说的淡然,实际上她做饭是真的不好吃,楼下的金毛犬都总是嫌弃地别过狗头去。 没办法,她在做饭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 同样的佐料,嘻嘻拌出来的小菜都比她要好吃,这完全没道理可言。 不想纠缠于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话题,盛开转头看向跟着自己进来的贺廷,双手还捆在身后,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看上去竟然透着一丝乖觉,像极了赵齐养的金毛狮王,让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顿了片刻,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里也没别人,你不用装了。自己把绳子解开吧。” 说完这句话,盛开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十足的冰冷,像极了五年前的某人。 跟贺廷在一起的那十年,从来都是他要求她做什么,他命令她做什么,口吻也常常是冷冰冰的,毫无温情可言……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如此这般,变成这样冷冰冰的样子。 看来,人都是会变的。 甚至往往会变成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长大要付出的代价吧。 “我解不开。” 贺廷漆黑如墨的眼神凝望着她,道:“绳子是死的。除非,你帮我解。” 第363章 你舍得吗 盛开不知道自己是耳朵出现了问题还是眼睛出现了问题。 她不光听到了贺廷撒娇,好像还看到他示弱的姿态。 盛开有一丝被当头敲了一棒的懵然,这家伙是被人夺舍了,还是被什么玩意给附体了? 她满心满脸的无语,十分不客气道:“你自己都解不开,我怎么给你解?” “你可以拿剪刀,把它给剪开。”贺廷正色道。 盛开又有了当初被他上课的感觉。 她冷然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剪开?” “拿剪刀?”盛开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一剪刀捅死你?” 贺廷深邃的脸孔在杂货间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看不真切,但隐隐感觉到一抹痛色。 他微微启唇,声音很低,很轻,“你舍得么?” 盛开身形微僵。 她不知道,今时今日,此时此地,他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不知道,她有多么恨他吗? 往事如烟,早已随风散去,再刻骨铭心的爱也早已在生活的搓磨中破碎掉,在心里结成了厚厚的痂,丑是丑了些,但已经不疼了,有时候想起来,盛开甚至都觉得过往的爱都是一场错觉。 也许,她爱的只是那个惊艳了她的童年和青春,风华绝代的清俊少年。 而不是后来那个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贺氏总裁。 盛开倏尔一笑,笑得嘲讽,“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她坐在一张圆凳上,手在耳垂下闲散地挠了挠,姿态慵懒又漫不经心。 似乎在说: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贺廷深深凝视她半响,一向如深渊般的墨眸此刻却清明如水,他挑唇一笑,“那就不解了。” 盛开神情微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笑容。 记忆里,贺廷笑的次数很少,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以前为了博他一笑,她是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会故意撒娇逗他开心,会买他喜欢的衣服化他喜欢的妆容,甚至在床上都配合着他喜欢的姿势…… 她也曾无尽卑微地用尽各种办法去取悦男人,到最后把自己给弄丢了。 直到后来才幡然醒悟,取悦别人是无法让自己感到快乐的。 与其讨好别人,不如珍重自己。 盛开坐着,贺廷则保持站立的姿势,双手绑在身后,一副接受审判的样子。 这一切和五年前,大相径庭。 几乎是彻底颠倒。 五年前,都是盛开被绑在床上,看着居高临下站在床边的男人言之凿凿地叱着她的种种不是。 …… “盛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她这一辈子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你想成为贺太太,可你真到了那个位置上,坐得住吗?” “既然做不了贺太太,那你就守着你情人的身份过一辈子。” “一个精神病患者,有什么资格做我女儿的母亲?” …… 盛开垂着眼眸,视线停留在空气中虚无的某一处,这些诛心的话,过去五年常常会在梦中出现,然后将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五年的折磨,一颗心打上了千万个补丁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了。 她神情冷淡,抬头看着贺廷,冷白的脸漠然又坚定。 “女儿我不会给你。你要是想和我争嘻嘻的抚养权,那咱们就打官司。” 第364章 我找了你五年 盛开硬邦邦的一句话,让贺廷的神色陷入一片苍白之中。 他眉峰凛了凛,眼神通过昏暗的光线定定地锁在盛开的脸上,声音低沉、哑涩。 “我来,不是为了这个。” 盛开闻言,淡漠的脸上却显出一丝迷惘。 不是为了这个,能是为了什么? 她和他之间,除了嘻嘻这个女儿,也没有任何别的牵绊了。 如果不是五年前嘻嘻出生的时候他就去做了dna亲子鉴定,盛开都不想承认嘻嘻是他的女儿。 他不配。 她和他的孩子,还要通过亲子鉴定的方式来证明,对她本就是一个赤果果的侮辱。 其实,他从未真的信过她。 贺家在血缘关系上的操作,让盛开恶心透了。 如果真的这么在乎血缘,那就别到处撒种,明明风流的是他们,却总把苦难强加到女人身上,凭什么! 盛开站起身,“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你请便。” 她要走,贺廷高大的身形却堵在门口,丝毫不肯退。 “盛开。”他有些急切地唤她一声。 盛开抬起眸,却满眼的不耐。 “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廷似乎被她冰冷的态度所刺到,神情有一丝迟缓,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似乎覆盖着一层浓浓的雾气,一向沉静透彻的眼睛此刻竟显得有些慌,他开口,声音更低,“我找了你五年……” 盛开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 她竟在他低沉的嗓音里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委屈。 这种情绪,出现在贺总裁身上本就是天方夜谭;再则,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是啊,五年。” 盛开往后退了一步,环臂,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五年来,你始终不肯放过我。带着人,天南海北地追杀我,不论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黑鹰队的人,简直阴魂不散。现在,连这个地方都被你找到了。贺总还真是够神通广大的。你再晚来一步,我就带着嘻嘻撤了。之所以不再躲你,是因为我受够了。” 她是真的觉得够了! “我知道,你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容不得别人背叛你、离开你。” 盛开声音愈发清冷,因为她的心是冷的,很难把声音调成温暖的频道,只硬邦邦地说道:“可是你搞搞清楚,自始至终,我都不曾背叛过你,身为情人,我认为我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当然,你也给了我钱。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有不忠诚的权利,我们谁也不欠谁的。现如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为人父为人母,有些事情,该放下也应该放下了。你和许韵的孩子,今年也四岁了吧。”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连盛开都惊讶于自己平静的程度。 曾经那么令她痛彻心扉的事情,被时间风化以后,居然变得不再重要。 她生嘻嘻的时候,许韵刚怀孕不久,从时间上来算,他们的孩子应该四岁了。 就是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当然,盛开也并不在乎。 毕竟那和她没什么关系。 反而让她颇为讶异的是,凭梁兰贞和许韵的手段,她应该早就奉子成婚,带着贺廷的孩子母凭子贵,登上贺太太的宝座了才是,怎么拖了这么多年才走到结婚这一步……盛开反倒有些小瞧许韵和梁兰贞。 她们连谋杀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想嫁入豪门的美梦却到现在也没能实现。 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不会让任何人好过,往往都事与愿违。 盛开正在心里嘲笑着许韵母女,顺便自嘲一番,就听见贺廷道:“我和许韵,没有孩子。” 第365章 从未真的爱过我 没有孩子。 盛开嘲讽的笑容刚要顺着嘴角蔓延,就硬生生地止住。 没有孩子是什么意思? 许韵的那一胎没有保住? 可是据她掌握到的情况,许韵明明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倒不是她刻意打听,而是她无意中听到商陆和商淮的对话,得知许韵生了。 过去五年她的精神状况起起伏伏,一直在接受心理干预治疗,商淮为了怕影响到她,勒令身边的人不许在她面前提到关于贺廷和许家的一切事,商陆和商离一向最听商淮的话,后来也不怎么帮着她脱敏了。 只可惜,贺廷自始至终就没有放过她,总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让盛开想忘记他都难。 盛开抬眸看着贺廷,眼底依旧是凉的,“你和许韵,不是月底就要结婚了吗?” 这下换贺廷拧眉。 “你从哪听来的?我怎么可能会娶她。” 贺廷提起许韵,眼角眉梢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厌恶,似乎连她的名字都懒得提及。 这种表情,盛开五年前不是没有见过,只是那时她还以为贺廷在演。 毕竟,在许韵面前温情似水的也是他。 他对于许韵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盛开始终看不清楚。 每当她以为他只是利用许韵,和她逢场作戏之时,他就会和许韵搞出一些别的东西来。 床都上了,孩子也有了,再告诉她他们之间没关系,谁信呢! 贺廷见盛开满脸不信的样子,脸色透出一丝急切,解释道:“要娶许韵的人不是我……” “你不用说了。” 盛开冷冷打断他的话。 从他嘴里听到许韵的名字,盛开只觉得像是扑面而来的一群苍蝇,令她产生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过往的那些纠缠,那些卿卿我我的画面再次席卷上来。 当初盛开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被迫参与了一场三人行的游戏,现在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居然就真的卑微到差点接受了“娥皇女英”这种古老的桥段。 姐妹共侍一夫……五年前她要是不跑,迎来的当真就是那样的局面。 赵齐说他们京圈乱,乱的不是圈子,而是人心。 “你和许韵之间如何,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也犯不着跟我解释什么。” 盛开神色平静,语气冰冰凉凉,“过去的事情对我来说早已翻篇,你这边还翻不了,那是你的事。贺廷,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对你求而不得却死心塌地的傻姑娘了,想想那时候的我,可真是卑贱到了骨子里。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当初我找你,求的就是一个庇护之所。后来我想嫁你,也是为了借助贺家去打击许家。我的目的向来不纯粹,你看的分明,所以一再辱我、伤我,不给我一点点尊重,也是我应得的。” 她淡淡道:“我敢做敢当,自负盈亏,若说活该,我也认了。” 十年相处,五年逃离。 十五年的时光,盛开觉得像极了一场荒谬的梦。 如今梦醒了,也终于明白,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如愿以偿,求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都说人要认命,可天上的神仙,是没有那么多精力管凡人的事的。 人的命运,大多还是自己走出来的。 “缘分”二字,也不过是痴男怨女给自己的种种说辞,无论成与不成,套上缘分似乎就能说明白了。 可真能说明白吗? 说不明白。 就好比她和贺廷之间,究竟谁爱谁多一点,谁欠了谁,爱恨痴缠,从来也没个定数。 掰扯不明白,她也懒得再去计较了。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记闷闷的、凄冷的声音,“难道你真的,从未真的爱过我?” 盛开抬头,对上一双盛满大雾的忧伤眼眸。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流淌了出来。 第366章 舅舅来了 有那么一瞬,盛开还真有些恍惚。 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背叛了他们的感情,抛夫弃女的人。 是不是他们渣男都是这么个套路:明明自己三心二意对感情不忠,把女人给逼走了还要装作是遭遇了背叛的样子,将自己设计成失恋受伤的可怜男人,好借此博取同情,为猎取下一个目标做准备。 偏偏,有一些女人就爱上这种当,还以为自己的出现刚刚好,可以将男人从悲伤里给拯救出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贺总。” 盛开忍不住嗤笑一声,“咱都不是什么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了,把爱挂在嘴边,不觉得酸吗?” 对上贺廷幽黑的眸子,盛开嘴角的笑容一敛。 “我记得某人曾经跟我说过,他最讨厌恋爱脑。确实,恋爱脑比精神病还要可怕,我也讨厌。” 盛开悠悠感慨,“女人啊,还是要以事业为重,这样才能在你们男人的世界站稳脚跟,也不至于什么规则都由你们来制定。” 贺廷依旧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好像总看不够似的。 可盛开对于他这样的眼神只觉得无比别扭,她得用十足的定力暗示自己稳住,才不会在这个男人的审视下露怯。 有些自信和气势,是可以装出来的。 多装一装,自然就有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叙旧到此为止。” 盛开沉声道:“请你让开,我要出去。” 她往前走了一步,却不小心踢到了脚下一只水桶,带动着架子晃了晃。 “小心!” 只听到这么一声急喝,没等盛开反应过来,她就被人给抱住了,耳边传来沉闷的一声哼。 她蓦地睁大眼睛,就见她先前搬到架子上的那只油桶砸在了贺廷的背上,“啪嗒”滚到了地上,滚到门口,被一只小脚给踩住了。 嘻嘻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妈妈……?” “……” 盛开从女儿惊愕的眼神中,发现她和贺廷正抱在一起。 准确地说,是贺廷从后面趴在她的背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就这样依偎着她。 姿态,说不出的亲昵。 “怎么了?” 赵齐和古穆也闻声而至,站在门口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一个惊讶,一个沉默。 盛开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贺廷。 贺廷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双手也依旧被绳子绑在身后,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都后退靠在了架子上,撞得货架摇摇晃晃。 更多的东西‘乒乒乓乓’地掉了下来,砸了一地。 本就凌乱的杂物间,一片狼藉。 “妈呀……” 嘻嘻发出一声惊呼。 盛开站在门口,表情比嘻嘻还要惊讶。 她看着贺廷,眼神变得格外复杂,泰山压顶都岿然不动的贺总裁,怎么就变成易推倒了? 这立的是个什么人设? “妈妈,你好威猛啊。”嘻嘻夸了她一句。 盛开:额。 气氛尴尬地沉默着。 直到一记鸣笛声划破雨幕,嘻嘻腿儿勤快,奔到栏杆处,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舅舅来了!” 第367章 他的心也会痛吗 商淮来了。 盛开听到嘻嘻这一声喊,愣了一下,哥哥怎么来了? 商淮只说要派人过来保护她们,没说要亲自来,而且还下着雨,海上不太平……他却还是来了。 哥哥总是这样。 盛开站在栏杆处,看到商淮,一颗心像是泡在柠檬水里,酸酸涩涩的,又汇入一片暖流之中。 五年前她和商淮相认,于这冰冷的人世间也多了一个亲人。 哥哥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妈妈留给她的一个礼物。 大概,是不忍心她太过孤单吧。 “舅舅!” 嘻嘻已经狂奔了下去,伞都不打,轻小的身影如同灵巧的百灵扑进了商淮怀里,惊喜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们啊。” 商淮五年前出过严重的车祸,一度无法站立,这几年经过复健、治疗,已经能够行动如常了。 他还是那么温润儒雅,整个人都像是一缕春风,带给身边的人无尽温暖。 盛开眼角刚浮上暖意,就被清冷的声音给打断。 “商淮。” 咬得极重的两个字从贺廷嘴里冒出来。 盛开偏头看他一眼,脸上写满嫌弃,自动离男人远些,撑着伞下了楼,眼含笑意地朝商淮迎去,“哥。” “哎。” 商淮笑着应了一声。 他抱着嘻嘻,视线抬起,看向楼上站在栏杆后的贺廷,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 雨丝细冷,簌簌而下。 盛开望向门口,贺廷的人都立在门口,以戚威为首,呈伞状铺开,将她们这栋小院围得结结实实,水泄不通。 她瞳眸一眯,看来贺廷这次是真的有备而来。 商淮也带了不少人来,在门口跟贺廷的人分庭抗礼,一蓝一黑两支队伍,正敌视着彼此。 欧文和戚威亦是互相瞪视着对方。 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 五年前商淮之所以营救她多次未果,是因为贺家在京城的势力太大,几乎真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任她怎么逃也逃不出贺廷的手掌心。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座海岛是在j国和y国的分界线上。 j国是商家的地盘,y国亦是商家大少商寅的地盘,在这里,总不能还被贺廷讨了便宜去。 因此,哪怕看到黑鹰队的人,盛开心里也没有太多恐惧。 她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盛开了。 这五年来,贺廷没有闲着,她难道就闲着了? 眼底闪动着冰冷的碎光,隔着院门,盛开撑着一把透明的伞,遥遥跟老朋友打了个招呼,“戚威,好久不见。” 戚威还是老样子,对贺廷一派忠诚,唯命是从。 好比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忠心不二。 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盛开忘不了五年前那几只在戚威的命令下朝她伸过来,要抢走她女儿的黑手。 她知道戚威奉的是贺廷的命令,但这丝毫不影响盛开对他的愤恨,对于贺廷和他,盛开一视同仁,都记仇! 戚威却恭恭敬敬地冲盛开弯腰颔首,“好久不见,盛小姐。” 他站起身,却又犹豫着问了一句,“小钟不在?” 听他提起小钟,盛开秀眉微微一蹙,旋即有几分了然,淡淡道:“不在。” 旁的,就没有多说什么。 戚威“哦”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份失落,虽一闪而过,却还是被盛开瞧了出来。 “商总。” 低低沉沉的声音传入盛开耳中,她回头,便见贺廷不知何时走了下来。 他双手依旧保持着被绳缚的状态,即便如此,身姿也坚挺得很,长身玉立,丝毫不见狼狈。 这是百年家族养出来的矜贵气质。 有时候看到贺廷,盛开会想,人与人之间生下来就是不同的。 有的人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权势、地位、财富,他勾勾手就有了,其中包括女人。 对送上门来的这些东西,自然不怎么在乎。 因为拥有的太多了。 她之于贺廷,便是如此。 曾经他是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自然也成了她的整个世界,她一整颗心都悬在他的身上,所以才会害怕失去,患得患失,渐渐没有了自我。 但对于贺廷而言,她不过是自己闲暇之余的调味品,一个随手逗弄一下就能傻呵呵冲自己摇尾巴的小猫小狗。 放在身边玩一玩,平添一下趣味罢了。 真要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再养一只便是。 爱情是需要平等的,势均力敌的爱情才能走得长远。 但他们从一开始,关系就不平等,她依附于他,靠他活着,还想要让他正眼看自己,给自己一份尊重,怎么可能呢? 人都是慕强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盛开也是过了三十岁才忽然明白,原来别人再厉害,再优秀,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那些光环再亮,也是属于别人的,不是属于她的。 哪怕对方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也不会给她一分一毫。 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 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贺总。”商淮静静凝视着他,“这是演的哪出?” 他难掩嘲讽,毕竟贺廷如今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滑稽。 嘻嘻在商淮的怀里,说道:“我把他给绑起来的。舅舅,他说他是我爸爸,爸爸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商淮闻言,温和的面容有了一丝皴裂。 他冷冷瞧了贺廷一眼,对嘻嘻道:“爸爸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舅舅就行了,不需要爸爸这种生物。” “哦,明白了。” 嘻嘻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爸爸是一种生物,但我不需要他。” 说到不需要的时候,盛开瞧见贺廷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但在这一刻,盛开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爽! 原来,他也有心吗? 他的心,也会痛吗? 第368章 他变成了石头 贺廷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他带着黑鹰队的人撤离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是灰白的,甚至有了一种……老了的感觉。 盛开并不同情他,比起同情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更心疼她自己。 两支队伍因为贺廷的下令撤离没有打起来,黑鹰队的人退守到小木屋,商淮的人则是迅速将小红楼保护了起来。 盛开看着站在小木屋门前,依旧朝这边眺望的贺廷,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真的想在这海岛住下? 也或许是因为商淮的人来了,他无法带走她们,便暂时退让一步,等待着援兵。 盛开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对商淮道:“还是得派人守着港口,别让贺廷的人进来,也别让他的人出去。只要在这岛上,他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商淮点点头,“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他带不走你们。” 嘻嘻趴在商淮的肩膀上,回头看着贺廷,目光冷冷的,抬起小手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威胁的意味明显。 “嘻嘻。”盛开把她的小手拿下来,眉心微凛。 每次看到女儿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她就不由自主地会想到某人,心口也会跟着倏然一凉。 她知道,每当嘻嘻露出这一面,就是感知到危险开启防御模式,本质上是为了保护她,保护自己。 可她还是不希望女儿这一面露的太多,她更希望能够给予嘻嘻一个安稳、平静的环境,让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势丝毫未减,反而有越下越大的征兆。 盛开和商淮上了楼,过楼梯口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扭了下头,余光瞥见贺廷还撑着伞站在雨中,凝视着这边。 整个人在雨幕下化成了一座冰冷僵硬的雕像。 石头一般。 他身后的绳子已经被解开,方才的卖惨行为在盛开这里自然也毫无波澜。 盛开还是了解贺廷的,哪怕过了五年,一个人的本性也不可能说变就变,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贺廷终究是贺廷。 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忽然间变成了痴情男? 这怎么可能。 二十八岁的盛开可能会信,可如今三十三岁的盛开,打死也不信! …… 阴雨绵绵的昏沉天气,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到了楼上,原本扒在栏杆上看热闹的赵齐已经在阳台的躺椅上躺下了,身上还盖着嘻嘻的碎花小被子。 古穆也在客厅的飘窗上盘腿打起了坐,闭着眼睛,安静得像一幅画。 “你们不打算下去了?”盛开挑眉道:“打算在我这睡?” 她这上面空间本就不大,人一多就显得格外拥挤。 “下面太危险。” 赵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好久没见过那么多人了,我胆小,害怕。” 盛开真是信了他的邪,“一个天天抱着骷髅头睡觉的人,你连鬼都不怕,还怕人?” “这你就不懂了。” 赵齐抬手跟商淮打了个招呼,哼哼笑道:“人比鬼可怕多了。”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我睡会儿,别吵我。下雨天最适合闷头睡大觉了……呼~” 闭上眼睛不到三秒,人就睡着了。 这秒睡的技能,盛开一向十分钦佩! 再一看那边,古穆应该也已经睡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无声无息。 商淮微微一笑,“你这挺热闹的。” 盛开无奈摇头,“把客厅留给他们,咱们去客厅吧。嘻嘻快下来,别让舅舅抱你了,齁沉齁沉的。” “我才不沉呢,我瘦得很!” 这会儿的嘻嘻,在他们面前又恢复了天真孩童的活泼样子,从商淮怀里蹭下来就拉着他的手往房间走。 盛开想到女儿在贺廷面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一开始觉得爽,这会儿不知怎的,又有些害怕。 她缓缓扭了下头,见小木屋前立着的那道清冷身影,说不出的寂寥。 第369章 搞什么阴谋诡计 人是一种挺奇怪的生物。 过去数年,盛开对贺廷的恐惧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一想到他就觉得满心寒凉,晚上时不时就会做噩梦。 梦到他派人来抢走女儿嘻嘻。 可是真的见到贺廷之后,她却觉得他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了。 好像从吃人的猛虎变成了纸老虎。 或许也是因为她比五年前要强了一些,哪怕他真的要来抢嘻嘻,她也可以和他拼一拼。 这份底气,有一半是商家给她的。 商淮一到,嘻嘻就将她的小零食通通拿出来,跟亲爱的舅舅分享。 盛开打趣道:“平时都舍不得给我吃,这会儿怎么舍得拿出来了?舅舅比妈妈亲是不是?” “哪有。” 嘻嘻撅起小嘴,一本正经道:“明明是妈妈不爱吃这些,一吃肠胃就不舒服,我才把它们都藏起来的。” 这些小零食要么偏麻偏辣,要么能把牙给酸倒,盛开确实吃不来。 她的口味和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从前也是无肉不欢、无辣不欢的一个人,现在却是越来越清淡,稍微重口味的东西都吃不得。 盛开是个挺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这些年东跑西颠的,最初无论是环境还是气候方面都难以适应,经常水土不服。 上吐下泻、发烧、肠胃病是常事。 一开始来这海岛盛开也不习惯,她不怎么爱吃海鲜,觉得腥。 后来住久了,习惯了,倒也还行。 适者生存不适者亡。 人总要去适应环境的,环境没有办法去将就自己。 商淮吃着嘻嘻给他的小零食,也酸得不行,闭着眼睛鼻子都歪了,盛开和嘻嘻在旁咯咯地笑。 闹了一会儿,嘻嘻也困了,开始打哈欠。 “你去睡觉觉吧,我和舅舅聊会儿天。”盛开给小孩擦了擦油光光的小嘴,“去洗洗手,漱个口啊。” “知道啦妈妈。”嘻嘻乖乖照办。 商淮满眼宠爱地看着嘻嘻,“一段时间不见,就又长高了不少。小孩子长得是真快。” “这个年龄段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一天一个样。” 盛开和商淮闲聊了几句,等到嘻嘻进了小房间,话题才转移开。 “贺廷这次带了多少人来,不会只是海岛上这些吧?”盛开觉得贺廷既然有备而来,就不会善罢甘休。 商淮沉吟道:“我们的人已经把码头和港口都封死了,倒是没见有什么援兵到。不过这些年贺氏集团不断地开辟海外市场,以前海外这摊业务贺廷都交给了贺晨贺刚贺林他们几个去做,这几年贺廷却让他们都回去了,他自己亲自督办着海外市场。贺廷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势头很是迅猛。” 盛开心一沉,“有影响到商氏的生意吗?” “那倒没有。” 商淮道:“原本商氏和贺氏主营的业务就不一样,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不过,贺氏倒是三番五次想跟商氏合作,抛来了橄榄枝,被我拒绝了。” 这事盛开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微微有些惊讶。 毕竟照贺廷的性子,当年是商家的人把她给救走的,他不报复就已经不错了,居然还主动想和商氏合作? 盛开忽然不知道那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这次得跟我回j国了吧。” 商淮看着盛开,面露担忧,“海上近几年都不怎么太平,这座海岛之所以人迹罕至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就是因为之前发生过海啸,很不安全。这几年你带着嘻嘻住在这里,我是一千一万个担心,生怕你们有什么闪失,让我怎么跟妈妈交代。别说妈妈,就连父亲母亲也让我一定要带你们回去。” 他口中的父亲母亲,说的是商家的二爷和商二夫人,也就是商淮的养父养母。 商淮是真的将她带进了商家的家族圈,商家是海外华侨,也是曾经的贵族出身,家族体系庞大,丝毫不逊于贺家。 甚至盛开还在商家看到过贺家老太爷和商家老太爷的合照,也就是商淮和贺廷的曾祖父。 两家在祖上是有交情的。 商家上下对盛开和嘻嘻都不错,只是她自己因为毕竟不是商家真正的女儿,身份略有尴尬,也怕因为自己给商家带去麻烦。 所以这些年,也是能避则避,不沾商家的光。 只是现在,确实该走了。 盛开点点头,“我知道了。哥,我跟你回去。” 见她终于想通,商淮也面露喜色。 盛开定神问道:“妈妈的死,究竟还有什么隐秘。哥,你知道什么,通通告诉我吧。” 第370章 有些账,该清算一下了 母亲的死,对于盛开来说,是无法忘却,也无法释怀的伤痛。 尤其有了嘻嘻以后。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确实是带嘻嘻的这几年,盛开才知道当年妈妈将她养大成人有多不容易。 在丧偶式的婚姻里,妈妈又是如何一个人忍受着丈夫的不忠、冷漠,忍了那么多年,直到决然跳楼的。 那一刻,她究竟得多么绝望,才会用那样的方式选择解脱? 连女儿都不要了。 盛开只要想到这里,就觉得扎心般的疼。 蚀骨般的冷。 “这些年来,我按照你列的名单一一寻找着当年在许家帮佣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确实不好找,大海捞针一般。” 商淮道:“不过,苍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我给找到了一位。”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盛开面前,“你看看,这个婆婆,你认识吗?” 盛开接过照片,定睛一瞧,当即道:“这是卢婶!” 虽然照片上的女人比过去苍老了许多,但毕竟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她也到了这个年纪。 模样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变化,皮肤黑了、皱了,身量也矮了,但盛开还是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 “卢婶是当年妈妈雇的保姆,主要是为了照顾我,给我做饭吃。她是山东人,做鲁菜是一绝,我最爱吃她做的炒鸡,还有油爆大虾。” 盛开回忆起了年少时光,心里酸酸涩涩的,“她在许家做的时间最长,前后加起来有五年左右,带了我很久。后来……妈妈离开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当年盛秋死后,梁兰贞带着许韵迅速入住许家,鸠占鹊巢。 不光施计让她和许建军反目成仇,将她给赶了出去,就连许家的佣人也纷纷被辞退,换上了梁兰贞自己的人。 “我试图找过卢婶,但她没有手机,也没有留下什么电话,根本无从寻找。” 看见故人,盛开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问商淮,“哥,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商淮轻轻一笑,“我是没有那么大本事,人是商陆和贺晨帮忙找到的,费了不少功夫。” 盛开讶异道:“商陆和贺晨?” “对啊。” 商淮道:“小陆的电脑技术,再加上小晨发动了他在国内的人脉,还真就给找到了。” 盛开没想到那兄弟俩居然会帮这个忙,当然,也不纯为了帮她,主要看的还是商淮的面子。 “这些年卢婶也辗转了不少地方。当年她被梁兰贞无故辞退后,也到别人家帮佣过,后来又回了老家帮儿女带孩子。” 商淮道:“如今也已经快六十岁了,当年她在许家帮佣,照顾你的时候,应该才四十几岁吧。” “嗯。”盛开点点头。 她看着卢婶的照片,忽然在想,如果妈妈还活着,活到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盛开心里酸酸的,喉口有些发痒,强忍下那股涩然,问道:“卢婶现在人在哪,还在山东老家吗?” 她迫不及待想见见她。 问问她,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让贺晨把人接了过来,卢婶现在就在商家。” 商淮对盛开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想让她当面跟你说,我……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他的眼底,也浮起一丝沉痛。 盛开眉心一凛,预感到当年在许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妈妈抗抑郁的药被梁兰贞和许建军故意换了之外,他们肯定还干了什么龌龊恶心的事情,才彻底逼死了妈妈! “好,那我收拾收拾,等嘻嘻睡醒,我们就走。” 盛开不再拖延,当机立断,眼底划过一抹刀鞘般的冷然意味,“有些账,是该回去好好清算一下了。” 第371章 你要走? 起身之时,盛开忽然想起一事,转头又问商淮,“对了哥,许韵有生一个孩子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商淮一怔。 他思索片刻,点了下头,“有啊。是个男孩,今年大概四岁了吧。” 男孩。四岁。 盛开心口一凉,咬了咬牙。 她是真的不长记性,才会对贺廷的话半信半疑,孩子都四岁了,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他和许韵没有孩子! 许韵既然都有了孩子,盛开就更不可能让嘻嘻回到贺家。 一想到将来若是回到京城,许韵会装模作样地让她的儿子喊嘻嘻“姐姐”,盛开此刻都有想将某人的狗头打爆的冲动。 只是现在盛开的情绪已经比以前稳定了太多,哪怕心头有些窝火,面上也看不出什么。 她淡淡“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去收拾行李。 其实该带的必需品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些年搬来搬去,居无定所,盛开很少会往家里添置什么贵重东西。 嘻嘻收藏金银珠宝的习惯是跟着她学的,就一只小箱子,遇到紧急情况拎起来就能跑。 反正只要手里有钱,别的东西缺什么都能买得到。 也只有自己真正地生活过,才知道钱这玩意儿有多重要。 收拾好行李,盛开走出房间,见客厅里赵齐和古穆还在睡着,一个在躺椅上睡得鼾声如雷,一个在飘窗上照样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盛开叉了下腰,觉得飘窗上那个不好惹,决定柿子先捡软的捏。 她朝赵齐走过去,活动了一下脚腕,对着他的小腿就踢了一脚,给赵齐踢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怎么了?地震了?” 他神情还带着没有睡醒的呆滞,下意识地伸手擦了下嘴角的水泽,发觉没有地震,一颗心才安下来。 “干嘛呀?”赵齐伸了个懒腰,哼哼唧唧地冲盛开发牢骚。 盛开保持着叉腰的姿势,问道:“我跟嘻嘻要走了,你们跟不跟我们一起?” “这个话题不是聊过了么。” 赵齐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瘫倒在藤椅上,懒懒道:“我不走,我待在这岛上挺好的,没人烦我,也没人催婚,金毛陪着我呢。” 然后又抬手一指飘窗的方向,“还有他。” 盛开又看向古穆,虽然古穆还是闭着眼睛,但她知道古穆一定已经醒了。 习武之人都比较警觉,稍微有点动静就肯定惊醒了。 “古师傅,你呢?” 盛开道:“我和嘻嘻在j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跟这里差不多,你们跟我们一起过去,照样付我房租就好,不贵。” 古穆沉默不语,赵齐轻哼一声,“还得付你房租啊,那不去。j国的房子贵得很,我没钱。” “不收你钱,你教嘻嘻医术我不是还付你学费么,两边抵消了。” 盛开转头又对古穆道:“古师傅也是。” “那也不去。”赵齐站了起来,将碎花小毯子叠好,放在椅子上,甩了下乱蓬蓬的头发,“我就在这岛上待着,哪里也不去。” 他刚要下楼,盛开就道:“我哥说岛上不太平,这阵子下雨频繁,说不定会有海啸。这会儿不走,只怕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赵齐猛地扭头,“呸呸呸!乌鸦嘴!你吓唬谁呢?” “我用得着吓唬你吗?” 盛开对抱着嘻嘻走出来的商淮道:“哥,你说吧。” 商淮点点头,非常配合盛开道:“盛开说的没错,这海岛确实很危险,你们最好和我们一起走。到了j国,也多少有个照应。” 嘻嘻刚睡醒,小脸还懵懵的,奶声奶气道:“叔,师父,一起走呗。你们要是不在,谁教我医术,教我功夫啊?” “……” 不得不说,嘻嘻这一句,杀伤力十足。 赵齐不说话了,古穆坐在飘窗上,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道:“那就一起走吧。” “你就这么屈服了?”赵齐一脸鄙视地看向古穆。 古穆从飘窗上稳稳地下来,清俊的眉眼平平淡淡,“我不想死在这。” …… 商淮的人进来帮着盛开他们一起搬行李,一向安静的小院忽然之间变得尤为热闹。 盛开正指挥着他们轻拿轻放,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你要走?” 她回头,对上贺廷清隽的脸和紧蹙的眉。 第372章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以前爱一个人的时候,那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喜欢的人落在眼里,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哪怕生再大的气,看到贺廷的这张脸,也会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就消了。 可是现在,或许是因为不再爱了的缘故,再看到这张脸,盛开觉得也就那样。 再帅又如何,又不能当饭吃。 盛开觉得,还不如赵齐养的那只大金毛呢。 “嗯。”盛开礼貌地给了他一个气音,就扭回头去,不再看男人一眼。 贺廷声音愈发低沉,“我刚来,你就要走?是想要躲我吗?” 盛开皱了皱眉。 有些人说话,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中听。 她不得不扭过头,赏给不中看不中听的男人一记冷漠的眼神,“人要有自知之明,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贺廷听后,只是一顿,便拉住了她的手,“你跟我来!” 他拽着她就要走,商家的保镖自然不干,上前就要阻拦,贺廷的黑鹰队也纷纷上前一步,“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蓝衣队目瞪过去。 黑鹰队:“想打架,来啊,试试!” 蓝衣队:“来,怕你们不成?” 气氛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戚威。” “欧文。” 贺廷和盛开同时开口,亦同时蹙眉,制止了两边的叫骂。 黑鹰队和蓝衣队依旧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像是天生的宿敌碰了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不打个天昏地暗头破血流都收不了场。 雨势稍停,空气中还弥漫着湿意。 商淮抱着嘻嘻站在院子里,赵齐和古穆也同时朝这边看过来,四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严肃。 眼神最冷的,竟是嘻嘻。 她黑幽幽的眸子紧紧锁在贺廷身上,仿佛他要是敢有下一步动作,她就会做出一些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盛开看到了,贺廷自然也看到了。 “你别再轻举妄动了。”盛开低声对贺廷发出警告,“嘻嘻只是掏了刀子,你信不信她下一次掏出来的,就是枪。” 贺廷脸色骤然一变,瞳孔肉眼可见地缩紧。 这话还真不是盛开吓唬他。 嘻嘻手里有什么,会做什么,盛开都不甚了解,但她也是真的见嘻嘻拔过枪。 当时给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后来她知道嘻嘻的枪法是跟着商寅学的,差点跟他翻脸。 商寅却道:“她想要保护自己,有什么错。反倒是你这个当妈的,还得要一个孩子来保护,我要是你,就先羞愧至死了。” 那个人说话,比贺廷还要难听。 是盛开想起来就头疼的存在。 “我没有别的意思。” 贺廷握着盛开的手不放,却也‘听话’地没有对她进行下一步动作,反而颇为客气道:“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盛开看着他,听着他这一番无比低姿态无比卑微的话,只觉得满心荒唐。 只是想和她说说话……以前,她也想和他说说话,可他肯听吗? “放手。”盛开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她往前迈了一步,贺廷在她身后道:“你想不想知道,盛家二老的遗产去了哪里?” 盛开的脚步,倏然一滞。 外公外婆的遗产…… 第373章 她是一个笑话 这些年盛开确实在查外公外婆的遗产,是因为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和几个表舅道别时,他们都有提到过这件事。 虽是三缄其口,没把话说明白,却也给了盛开足够的暗示。 但她至今依然没有查到任何端倪。 难道,贺廷知道? “你知道?”盛开回头睨贺廷一眼,“我已经不信你了。” 她轻飘飘一句话,却说的贺廷脸色一白。 盛开瞧着,觉得神奇。 过去都是她被贺廷的一言一行牵动着情绪,他简单一句话,对她而言就是惊涛骇浪,常常会让她心脏牵动着四肢百骸都一抽抽的疼。 可如今,她也能影响到贺廷的心情了? 那她可真是出息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贺廷看着她,声音低沉地说出这样一句。 盛开却在心里浮起冷笑,他骗她的次数,多了去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说他和许韵之间没有孩子,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至于是真是假,我自己判断。”盛开淡淡道。 贺廷却说,“这里人多耳杂,去家里说吧。” 盛开刚要往回迈步,就被贺廷再次拦住,她拧眉,他便松了手,朝后看了一眼,“不去我的小木屋坐坐?” “有必要吗?” 盛开原本对这个小木屋挺感兴趣,知道它的主人是贺廷后,她便没有探究的欲望了。 “有必要。”贺廷语气温和,却依旧是他专属风格的不容置喙,“进来参观一下吧。” 他对盛开发出诚挚的‘邀请’,便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盛开看着他的背影,咬牙,知道如果她不跟着他进去,他是不会将外公外婆的遗产下落告诉她的。 真相既然已经到了眼前,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盛开也要闯一闯。 商家的人就守在外面,她倒是也不怕贺廷会在这里对她做什么。 “二十分钟。” 盛开跟上贺廷的脚步,对欧文道:“要是我没出来,你们就闯进去。” 这话,她是说给贺廷听的。 “二十分钟。”贺廷站在木屋门口,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似乎觉得这个时间太过短暂,却也没再说什么,“也好。” 他一摆手,“请。” 盛开平静着目光,登门入室。 进入室内的一瞬,盛开有些恍惚,她以为这栋小木屋只是外面翻修了一下,没想到里面也已经布置好了。 而且……映入眼帘的场景,和她曾经住过的1号公馆几乎一模一样,也将她的记忆拉回到她和贺廷刚刚认识,她最初跟着他的那几年时光。 那时候,两个人其实并不熟。 贺廷于她而言,只是骆珩的表哥,邻居家的哥哥,还有……她暗恋了多年的男神学长。 仅此而已。 她求他庇护,是因为自己实在是走投无路,却没想到,他会同意。 就这样将她养在身边,成了他的专属情人。 或者说……床伴。 盛开站在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卧室里的那张大床,浅灰色的床单被套,倏然让她想起了她的第一夜。 准确的说,是她和贺廷的第一夜。 贺廷没给她太多的准备时间,在他同意收留她之时,就将两个人的关系规定得十分明确。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悦他。 让他高兴,便是她的职责。 第一夜,当她跪坐在床边还有些少女娇羞,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从浴室出来,冷峻着一张脸,只丢给她一个字,“脱。” 她错愕抬头,在贺廷檀黑冷清的眼眸中看到一个柔弱如小白兔般的自己。 注定,要被一头恶狼所吞食。 吃得渣都不剩。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平等,也奠定了后来的结局。 “还记得这些吗?” 贺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将盛开飘离的思绪拉扯回来,她轻扯嘴角,“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你把1号公馆搬了过来,是想帮我回忆一下,当年我是怎么卑微地摇尾乞怜,去到你身边的吗?还是想告诉我,当年你并没有亏待过我,为了把我当金丝雀那样养起来,还特意给我打造了一个华丽的金笼子?” 她语气平静,慢慢悠悠,微笑着说出一句句扎人心窝的话。 贺廷脸色又白了几分,甚至下唇也透出些失血般的苍白。 “盛开。”他声音又低又哑,“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盛开静静看着他,神色淡然,“不然呢,你想听我说什么。我根本不想和你说话。你请我进来,说要告诉我外公外婆遗产的下落,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没有半点要跟他怀念过去的意思,过去种种,想起来只让她觉得——她是一个笑话。 贺廷凝视她半响,动了动唇,“盛家二老的遗产……” 第374章 动了杀心 “……是被许建军给弄走了。” 贺廷话音一顿,看着盛开道:“准确地说,是私吞。” 盛开瞳孔微微一缩,果然是他。 若贺廷说的是别人,那么盛开还未必会相信,可他说是许建军,这种事情发生在许建军身上再正常不过。 心中已然有了涟漪,只是面上半点不显露。 盛开声音清冷,“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贺廷闻言,下颌倏然收紧,薄唇也抿成了一线,看向她的目光,不敢置信中透着几分无奈。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如果毫无疑问地相信他,才是对不起自己过去五年经历的一切风雨。 盛开淡淡回应,“贺总这话说的,我们之间可没交情。” 贺廷看着油盐不进的盛开,似乎这才察觉到,她和五年前的盛开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是他说什么她便会听。 现在她对他的信任度,为零,甚至是负数。 盛开确实变了。 以前她对穿着十分讲究,或者是从小到大都十分臭美,喜欢穿各种各样漂亮的小裙子,哪怕怀孕的时候,身体已经十分疲乏了,若是情况允许她也会化个妆,袭一身长裙摇曳生姿,盛开天生一张乖脸,不化妆的时候很清纯靓丽,只要一上妆就会显得明艳动人,也是极少能够把‘纯’和‘艳’这两种气质融为一体的人。 可如今的她,一身再朴素不过的休闲衣服,头发也未曾特别打理,只随手用一根筷子在脑后盘了个发髻,说不出的清冷慵懒。 眉眼之间,甚至带着一种厌世感,清傲又孤独。 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盛开已经不耐烦地拧眉,贺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堪堪开口,“当时许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财务危机,再加上你母亲,盛秋女士临死前,其实已经把许氏给掏空了,她将自己所持有的许氏股票通通卖给了对家,直接变现,想要留给你,也正因此,才让许建军动了杀心。” 贺廷很直接的一番话,让盛开淡然的脸色猛地一变。 “你说什么?” 她眉睫颤了又颤,连带着一颗心都跟着颤抖,“你说我妈妈,死前将许氏给掏空了?” “对。” 贺廷微微点头,平铺直叙地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我想,秋姨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许建军在外养着梁兰贞母女,甚至为了她们挪用公款,一下子断掉了许氏的资金链,才让许氏落入了财务危机。你妈妈,大概也是对许建军心灰意冷了,动了离婚的念头,我查到当年她曾经向法院提出过协议离婚,但被许建军拒绝了。” 盛开脚步一晃,差点没站稳身子。 “盛开……”贺廷走过来伸手扶住她,握到的却是冷冰冰的一只手,那只手下一秒就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别碰我!” 她拧眉,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厌恶。 既厌恶许建军,也厌恶贺廷,他们这些市侩的商人,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利益,毫无人性和温情可言。 贺廷的手被她打落,无声地蜷了蜷修长的指骨,那种冷冰冰的触感似乎还在掌心中停留着。 可他已然抓不住了。 第375章 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盛开怎么也没想到,妈妈在临死前,是想要和许建军离婚的。 她也对那个男人,彻底失望过。 只可惜,最后婚没有离成,反而被渣男和小三联手害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念及此,盛开的眼角就控制不住地飞上一抹猩红,恨意让她浑身都在发着细微的颤抖,“许建军怎么会答应离婚呢,他还惦记着我外公外婆的遗产呢。” “是。”贺廷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轻叹,“盛家二老两袖清风,其实工作多年下来手里的资产也并没有很多,最值钱的,是盛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古董、家具、古籍还有那套老宅,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二老生前便修改了遗嘱,遗产继承人由盛秋变更成了你。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许建军。” 盛开闻言,蓦地抬头,眼角的那抹红更加鲜明,红得像是要滴血。 “所以……”她声线颤抖,“许建军不光吞了我妈留给我的那些现金,还贪了外公外婆留给我的遗产。所以当年,他把我从许家赶出去,根本就不是因为我和梁兰贞之间的冲突,那是一场阴谋,是一场他们两个人专门为我而演的戏。所以,许建军毒打我,想把我送进监狱,不是要给我个教训,而是想要我……死。” 最后一个字从盛开嘴里说出来的一刹那,天地轰鸣。 巨大的雷声在天际炸响,像是要将天劈开一个洞。 人的心,为何能够恶到那个份上? 盛开站不住了,缓缓蹲了下去,将脸埋在双膝之间,浑身如坠冰窖一般的冷。 她早就看清了她的亲生父亲并不爱她这件事,也已经接受了,父女之情早在一场一场的偏心对待与冷漠忽视中消灭殆尽。 只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许建军竟然也想要杀了她。 一双宽厚的大手朝她伸过来,抱住了她。 冰冷的身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盛开不经意间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那股久违的,曾经一度很令她心安的木质香。 鼻尖翕动,她有些贪婪地嗅了嗅。 过往五年,每当夜不能寐的时候,盛开就非常想要闻一闻这个味道。 甚至她还试过多款香水、香薰,把所有的木质香都试了个遍,却怎么也调不出贺廷身上的这个味道。 后来她明白了,这个味道等同于贺廷本身。 她想要戒掉‘贺廷’这个人,就必须也戒掉这种‘味道’。 “放开我吧。” 盛开没有力气推开他,便只能让他松开手,“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适合拥抱了。” 都说相见不如怀念,破镜岂能重圆? 更别说,她和贺廷之间从来也不是什么分手的恋人关系,连一面镜子的体面都不曾有过,他如今做出这般姿态,又给谁看呢? 抱着她的身影,微微一僵,下一秒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她更紧了些。 “五年。” 贺廷抱着她,盛开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见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四万三千八百多个小时。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盛开的下颌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她失去焦距的一双眼睛看着前方虚无一点,脸上波澜不惊。 怎么过的。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可她知道她和嘻嘻是怎么过的。 在极度不安的环境中颠沛流离,四处逃窜,她性格的改变,嘻嘻双重人格的养成,不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他有什么资格跑到她面前,跟她在这叫苦? “盛开。” 贺廷松开她,伸手轻抚她的面容,一双漆黑的瞳眸深邃又柔情,他轻轻道:“闹够了,就跟我回去吧。” 第376章 开个价,我买 闹? 他竟然觉得,过去五年她的离开,是在和他闹脾气啊。 盛开清冷的目光在贺廷英俊的面容上滑过,忽然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陌生。 曾经她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贺廷的人,同样,贺廷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明白她的人,可今天才发现,她大错特错。 他们都是自以为很了解对方,其实不过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对方的心思罢了。 或许本质上,他们都是自私的人。 比起爱对方,都更爱自己。 盛开偏过头去,离开他的怀抱,缓缓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她不搭他的茬,而是将飘远的话题又重新扯回了正题上。 贺廷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也扶着腿站了起来,他身型高大,轻轻松松便罩住了盛开身前的光,将她拢在他的视线范围之中。 “五年前,准确地说那十年间,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贺廷抿唇道:“许建军和梁兰贞都是谨慎之人,当年的事想必他们也筹划了很久,处理得很干净,包括当年在许家帮佣过的那些人,都被梁兰贞遣散了个干净,我调查了很久,每当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就总有人出来搅局,线索真真假假不甚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找不到证据。” 这些话,盛开相信贺廷说的是真的。 因为这五年来,她和商淮也在积极努力地调查着妈妈的死因和外公外婆的遗产下落,过程十分艰难,尤其是他们还在国外,行动起来并不方便。 “那现在呢,你说的这一切,有证据吗?” 盛开抬眸看向贺廷,他说的再多,若是没有证据,照样不能将许建军和梁兰贞绳之以法。 “有。” 贺廷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简单一个字,却让盛开的心揪了起来。 她有种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下一秒贺廷就道:“证据都在我的手里,我可以给你,也可以帮你报仇,夺回你失去的、你想要的一切,前提是……你带着嘻嘻,跟我回去。” 盛开眸子一闪。 她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贺廷也不可能不远千里什么都不图地过来给她送“当年的真相”。 “回去?” 盛开淡淡道:“以什么样的名义?” 贺廷面上一喜,深沉的眼眸里也迸出了亮光,“当然是以我未婚妻的名义。” “未婚妻……”盛开咀嚼着这三个字,慢悠悠道:“你的未婚妻,不是许韵吗?据我所知,你们月底就要完婚了。贺总该不会是想犯重婚罪吧?” 贺廷闻言,脸色一变,“谁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吗?” 盛开懒懒掀了掀眼皮,“当然,你要娶谁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会回去,但我回去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贺廷,你如果愿意把你手中的证据给我,我会很感激,或者你不想白白地给我,也可以开个价,我买。至于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再纠缠。五年了,我们都成熟了。” “你还是不肯回到我身边。” 贺廷眼底的光消失了,再次被冰雪覆盖,“你不跟我回去,那嘻嘻呢?我的女儿,怎么能遗落在外面?” “嘻嘻也是我的女儿。” 盛开眼底倏然滑过一抹冷峭,提到女儿,她警惕心和戒备心立马就提了起来,“我的女儿跟着我,怎么能算遗落在外面?” “可是她没有父亲在身边,缺失的那部分父爱,谁来补?”贺廷有些激动。 盛开却一动不动,四平八稳,甚至唇角挑起一丝轻微的嗤笑,“贺廷,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女儿是我们两个共同的结晶不假,但是我怀胎十月,剖腹产,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由我的奶水一口一口喂大的。这些年没有你,我照样把女儿养大了。她没有父亲,但她有舅舅,有姨妈,有师父,有叔叔,我们都很爱她。” “那怎么能比!” 贺廷心口骤然一疼,像是要证明自己是不可缺失的一般,他声音都扬了起来,“我看得出来,嘻嘻的性格,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样,她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精准地扎进了盛开的心里。 刺的她一痛。 盛开冷冷清清地看着贺廷。 这个男人可真有本事,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也是这样,总能轻而易举地伤害到她。 刺穿她的心。 既然他说到这里了,盛开也没打算瞒他,当初她患抑郁症的时候,就被他嫌弃得不行,想来嘻嘻的性格在他眼里更是无法接受的存在。 “你听说过,双重人格吗?” 贺廷眼中的光霎时一变,“什么?” 他瞬间明了。 盛开知道他知道,便没有和他过多解释,只是语调缓慢道:“医生说,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特征。或许,和我的抑郁症有关吧。嘻嘻在其他方面和别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很健康,甚至很聪明,学什么都快,记忆力、逻辑能力、思维能力、举一反三的能力都很强。但她的性格,很飘忽不定。在熟悉的人面前,她表现得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活泼、好动、天真、愉快,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或者说让她感觉到不安全的人面前,她会很暴戾、冷漠,就像今天,对你一样。” 一番话,令贺廷脸色煞白,身形都为之一晃。 第377章 彻底消失在我们面前 盛开其实还想说,嘻嘻暴戾、冷漠的那一面,和贺廷很像。 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一来贺廷的脸色白得骇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暴毙而亡似的;二来她并不想让他觉得,女儿有多么像他。 “还有呢?” 贺廷捏紧拳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接着问出来,他漆黑的眼瞳也覆上一层红血丝,“医生还说了什么?” 盛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对他就这样接受了嘻嘻的双重人格这件事略感讶异。 她还以为当她说出女儿有人格分裂的时候,他会像当初嫌弃她那样同样放下夺回女儿的念头。 或许,女人和女儿,到底也是有所区别的。 盛开便继续道:“除了天生基因里带的因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的生存环境不够安全。多次的迁徙、逃亡、流离,也造就了嘻嘻的不安全感,环境使得她自动生成了自我保护机制。一旦她察觉到有危险,或者身边的人让她觉得不喜欢不安全,她的另一面就会非常迅速地展现出来,有时候甚至只一秒,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她话音刚落,贺廷就立马拧紧双眉,“你们生活的环境,为什么会不安全?” 听到他理直气壮并言之凿凿地问出这么一句话,盛开顿感荒谬,她甚至差点笑出声,因为这话问的,确实太过可笑。 “你觉得呢?” 盛开这四个字,口齿生寒,眼尾更冷,“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你不清楚,要我来提醒你,一一给你说明吗?请问过去五年,你可曾有一天放过我?” 她唇舌生生咬出数九寒天的冷意。 “你可曾有一天,给过我们母女正常的生活?” 贺廷脸色又是一变。 方才还是白的,这会儿已经冷得泛起青色。 他被她问的,当场噎住。 五年前贺廷和许家人就联手给盛开上了一课,让她明白,有时候退一步并不会海阔天空,只会让人蹬鼻子上脸。 行为更加恶劣,更加变本加厉! 盛开自己都不曾想过,她离开京城后,居然会逃五年这么久! 她以为,等她离开,贺廷就会慢慢把她忘记,也把嘻嘻给忘记,毕竟他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也不只有嘻嘻这么一个孩子。 可是没想到,贺廷是真的没有一刻放过她们! 逼得她只能在商家的保护下四处窜逃,若没有商家的护庇和遮掩,恐怕她早就死在了路上,也不会在带着女儿的同时还把博士学位给读了出来。 其中的艰辛,盛开都不想多说了,反正说了这个自私冷漠的男人也不会理解。 毕竟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胡闹的行径。 他还做着她终究会回到他身边的美梦。 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盛开。”贺廷动了动泛白的唇,略显艰难地说,“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和孩子……” “你有没有想过不重要!” 盛开冷冷打断他的话,“事实就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对我和嘻嘻造成了无法逆转的伤害。我现在只希望你,把证据给我,然后离开这里,彻底消失在我和嘻嘻面前!” “我……” 贺廷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房子和整个地面都跟着一颤。 盛开下意识地抱住了头,心脏遽然一震。 不好!是海啸! 第378章 死也要死在一起 脑子里蹦出“海啸”的那一瞬间,盛开整个头皮都麻了。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嘻嘻,撒腿便往外跑。 没跑两步,地面便又是一震,盛开身子不稳,几乎整个人都倾斜过去,耳边只听到一声疾呼“小心”,下一刻她就被抱住了。 贺廷抱着她,不受控地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滚。 房间里的东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眼看着一盏灯掉落下来,贺廷本能伸手一挡,锋利的灯面当即在他手背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瞬间涌了出来。 盛开眼睁睁地看着,瞳孔一缩,贺廷却只看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地过来扶她,“伤着没?” 他面上、眼底,全是担心。 盛开却依旧着急往外跑,“嘻嘻……” 跑到门口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汪洋,商淮抱着嘻嘻蹚着水走过来,身上已经全被滔天巨浪给打湿了,嘻嘻在他怀里倒是毫发无伤。 商淮的脸色并不比贺廷好看多少,他急切地对盛开道;“是海啸,得离开这里!” “好!” 海啸一来,人畜不生。 都不一定能不能离开…… 盛开眼下顾不得什么,本能想将嘻嘻抱入怀中,岂料刚要将嘻嘻从商淮怀里接过之时,一只大手横截过来,抱住了嘻嘻。 “我来吧。” 贺廷将嘻嘻接了过来,稳稳抱在怀中,三个人都互相看了一眼,盛开和嘻嘻同时拧眉。 嘻嘻刚要从贺廷怀中逃离,贺廷就道:“你妈妈身体弱,抱不动你,反而更容易走不了。” 盛开刚要朝嘻嘻伸出手,嘻嘻就自动又回到了贺廷的怀抱。 “……” 嘻嘻看着盛开,目光透出一种与她自身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坚定,“妈妈,咱们先离开这里,活命要紧。” 盛开扫过嘻嘻和贺廷的脸,此刻这二人无论是面容和眼神,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心里深深叹一口气,感慨基因强大。 “快走吧。”赵齐背着一个紧急医药箱,道:“等有了生路你们再上演家庭情感大戏吧,这会儿能不能跑得掉才是问题。” 话说的难听,但确实如此。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家也顾不得搬了,甚至连那些什么金银珠宝也来不及拿,一群人互相搀扶着,踏着水往港口的方向走去。 从方才的情况来看,地震海啸的震级还不算太大,不然他们现在早就已经被火山巨浪所淹没了。 得趁着震级没那么厉害之前赶紧离开,不然真的会死在这海岛上! 盛开暗暗后悔耽搁的时间还是久了,若是早跟着商淮离开,或许这会儿他们已经在j国了。 但世上是没有如果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再改变。 只能是硬着头皮面对了。 水越靠近海边越深,众人行走的也更加艰难。 盛开和商淮互相拉着手,古穆和赵齐在她身后,也时不时在她要倒下时扶她一把,动作都很是粗鲁,眼下她也顾不得和他们计较。 贺廷已经将嘻嘻扛在了肩上,稳稳地驮着她,在当下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闲心跟嘻嘻聊天。 “怕不怕死?” 嘻嘻没好气道:“废话!当然怕啊。我还这么小,我可不想死。” 贺廷又问:“那如果真的跑不掉怎么办?” 嘻嘻不假思索地回答,“跑不掉就跑不掉呗,反正妈妈、舅舅、师父、叔叔,我爱的人都在这里。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盛开、商淮、古穆和赵齐齐齐朝嘻嘻看过去。 贺廷却是看向盛开,眸色深深,“是啊,能够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几人刚浮上嘴角的笑意纷纷收敛下来。 “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盛开毫不给面道:“晦气!” 第379章 生死关头 一帮人,两路人马,互相搀扶着好不容易到了港口。 入目的场景便是一片狼藉的惨败景象。 海啸一旦发生,巨浪呼啸,能够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一切,甚至波及到很远的地方。 “妈妈,小店没了!” 嘻嘻坐在贺廷的肩头,看着不远处,高喊了一声。 盛开顺着她的喊声看去,她们建在岸边的那个小商店确实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原本那个小店就是用一些钢板木材等临时搭建起来的,并不怎么牢固,海啸一来,瞬间吞没,连一点影儿都没有给她们留下。 不光是小店没了,沿岸所有的东西,几乎都不复存在。 海滩上一片臭鱼烂虾,在泥滩里翻着白眼蹦哒着,垂死挣扎,港口所有的设施、被震塌的建筑物,残木破板比比皆是。 甚至还有一些畜生的尸体。 赵齐气喘吁吁地背着医药箱,抱着大金毛,看着这一幕脸色很不好看,下意识遮住了金毛的眼睛。 金毛两条腿在水里扑腾着,平时极为安静的狗狗,此刻也有了兔死狐悲般的难过。 盛开心中更是冰凉透顶。 天灾有时候比人祸更让人感到无力,大自然的生成能力很强,破坏性也强,很多时候非人力所能对抗。 “不好!” 欧文忽然脸色大变,喊了一声,“老板,咱们的船,可能出问题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 众人纷纷朝船的方向看过去。 商淮蹚着水走过去,“怎么了?” “发动不起来了。”船长道:“船体多处受损,一时半会儿恐怕走不了了。” 众人闻言,均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岸边有一半全是抽气声,皆是商淮这边的蓝衣队发出来的。 反观黑鹰队那边,虽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神情没有那么慌张。 因为贺家的船稳稳当当地停在港口,没什么问题。 他们随时可以离开。 戚威已经号召着众人纷纷上船,准备出发,对贺廷道:“贺总,咱们的船装不下这么多人啊。” 贺廷将嘻嘻从肩膀降下来,抱在怀里,声音沉定。 “生死关头,装不下也要装。出了这片海,总有办法。” “是。”戚威应了一声,便招呼着蓝衣队的人,“还愣着干嘛,赶紧上来啊。” 蓝衣队的人面面相觑,毕竟就在不久前,双方还差点打起来,可现在形势急转直下,他们反倒要向敌军求助。 这简直……奇耻大辱! 盛开却当机立断,“哥,来不及了,先上贺家的船!” 商淮也知道事情紧急,再不走等海浪再一次拍来,可就真走不了了。 他沉声命道:“都上船,保命要紧!” “是!” 老板发了话,蓝衣队的人也不再犹豫,纷纷往贺家的船走去,黑鹰队的人将他们一个个拉上去。 盛开和商淮组织众人先上去,他们善后。 “妈妈,快上来。”嘻嘻被贺廷抱在怀里,半个身子几乎都朝她斜过来,朝她伸出小手。 盛开冲嘻嘻笑了下,“好,这就上来。” 贺廷牢牢抓着嘻嘻不让她掉下去,也面带焦色地看着她,“盛开,快上来。” 盛开看了贺廷一眼,“今天这事,算我欠你一个情。”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贺廷蹙了下眉,“我们之间说什么欠不欠,你能回到我身边,比什么都强。” 盛开撇了下嘴,要是他此刻跟她谈这个条件,她还真不能答应他。 商淮将保镖们都弄了上去,对盛开道:“盛盛,快上去。” “哥,你先上。” 盛开推了商淮一把,商淮却一定要她先上,兄妹俩正推搡着,赵齐不耐道:“你们赶紧的吧,再啰嗦下去就真走不了了。” “把手给我。” 贺廷一手抱着嘻嘻,一手伸向盛开,要拉她上来。 船体已经开始发动,盛开看着那只朝她伸过来的手,微怔。 十五年前,也是这只手,将她带出深渊,却又亲手将她抛入了另一个牢笼。 一愣神的功夫,只听“哗”的一声,一条水龙般的巨浪翻卷起来,几乎与天并齐,众人纷纷扭头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全都定在了原地。 时间可能只有一秒,盛开感觉到一股巨流拍向了自己,她瞬间飞了出去。 贺廷朝她伸出来的那只手,嘻嘻的小小身影,伴着同时响起的两声嘶吼,就这样离她而去—— “妈妈!” “盛开!” 第380章 商寅 “盛开,盛开……” “噗——” 混沌的黑暗中,盛开感觉胸腔遭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重压,几乎要将她压扁。 喷出水来的那一刻,她咳嗽着醒了过来,“咳咳……” 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 “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盛开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碧蓝如洗般的天,而后便看到了一脸喜色的商淮,还有古穆、赵齐……三个人环绕着她。 每个人的脸都在她的眼前无限放大。 盛开又咳了两声,被商淮拉了起来,她环顾四周,一开口问的就是,“嘻嘻呢?” “嘻嘻她……”商淮看着她,欲言又止。 面上隐隐有几分沉痛。 盛开心头如遭雷击,踉踉跄跄地从甲板上爬了起来,煞白的脸色让人不忍直视。 她发疯一般在船上寻找着,嘴里不停地问,“嘻嘻呢,我的嘻嘻呢……” 盛开都忘了她昏迷之前的情景。 她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里她被一条巨龙所吞噬,而那条巨龙袭来之时,生生将她和嘻嘻给分开了。 巨龙吞掉了她,也将嘻嘻卷入了大海之中。 使她们母女分离。 “盛开,你冷静点!” 商淮上前抱住她,却根本抱不动,盛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是不停地挣扎着,想找到她的女儿。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商淮根本抓不住盛开,怕太用力弄伤了她,转头向旁边看热闹的两个人求助。 赵齐和古穆看着形如疯癫般的盛开,两脸爱莫能助。 “要不我给她扎一针,让她昏过去吧。” 古穆淡淡道:“我拍她一掌,也是同样的效果。” “……”商淮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要咆哮了,“你们能不能想点靠谱的法子!” “我看挺靠谱。” 一道沉厚的声音传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船厢里走出来,他的五官深邃又锋利,透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赵齐和古穆在看到男人时皆定了定神,客气甚至略带恭敬地喊出一声,“商先生。” 商淮艰难地抱着盛开,看着男人,也喊了一声,“大哥。” 盛开什么都没听见,依旧在不停地挣扎着,口中唤着“嘻嘻”的名字,看不见女儿,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你给我冷静下来。” 一道身影站在了盛开面前,将她整个儿罩住,盛开还欲挣扎,就被一只鹰爪般的大手牢牢擒住。 男人沉声道:“差点死的人是你。你没事,嘻嘻就没事!” 一句话,让盛开瞬间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她缓缓抬眸,眼神聚焦,也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男人——商寅。 商寅浅灰色的眼瞳看着她,深邃的目光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他道:“相信我。” 简单三个字,却让盛开如灵魂被击碎一般,倒了下去。 一只沉而有力的手,准确无误地将她扶住。 耳边似乎隐隐传来一声轻叹,哪怕在昏迷之中,盛开也辨认得出来。 这是商寅在叹。 他又对她感到无奈了。 第381章 嘻嘻在贺廷手上 “嘻嘻!” 盛开再次醒来之时,人已经躺在了船厢的床上。 她惊魂未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是白的,头发是乱的,整个人如同一只水鬼,狼狈不堪。 “嘻嘻没事。” 简简单单四字传来,让盛开蓦地清醒,扭头。 商寅坐在窗边,被西裤包裹下的逆天长腿略为委屈地曲起,修长白净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尾戒,上面的图标,是一只雪狼。 这是商家的徽章信物,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佩戴,便是商家的现任家主。 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起茶盏,倒了一杯锡兰红茶,用两只手指捏住,递到盛开面前。 盛开看着他,没动,“嘻嘻……” “我说过了,她没事。” 商寅瞥了盛开一眼,见她还坐着不动,耐心说没便没,就要将茶杯放下。 挪走的那一刻,盛开强盗一般猛地将杯子从他手里夺了下来,仰头便大口大口地喝下,红茶暖胃,不烫不凉,温度刚好。 喝下一大杯茶,盛开总算是活了过来,觉得身上都不那么冷了。 商寅却微微摇头,“这么好的茶叶,牛饮似的,真是浪费。” 盛开看出了他的嫌弃,但他嫌弃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大度得很,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这茶是好,但也没那么好。” 盛开擦了擦嘴角的水泽,快速地说,“比不上祁门红茶、正山小种、金骏眉……回头我给你寄过去些,你尝尝就知道了。” 商寅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好了,快告诉我,嘻嘻现在在哪?” 盛开心急如焚,杯子还没放下,就抓着商寅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 商寅眼眸微垂,没动,只声音平静道:“她还在贺廷的船上,平安得很。” 盛开适才想起来,她被海浪拍飞之前,嘻嘻跟着贺廷上了船,此时此刻她在贺廷身边。 “你怎么知道她平安的?” 看不到女儿,盛开心中依旧不安定,“贺家的船没事吗?没有被海啸所影响?” “没事。” 盛开情急之下越抓越紧,商寅由她抓着胳膊,颇为耐心地一一回答她,“海啸的震级不算太大,不然我的船进不去,你们也不可能活着出来。贺家的船到了深海就没什么危险了,受海啸的影响较轻,人员应该也会有所伤亡,但我得到的消息,嘻嘻是没事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她。倒是你,差点命丧黄泉,一会儿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 “我没事。”盛开并不怎么关心自己,满心还拴在嘻嘻身上,继续问,“你怎么得到的消息,确定嘻嘻是平安的?” 商寅看着她,淡淡道:“这整片海域、海港,都是商家的,你说呢?” 盛开:“……” 是她冒昧了。 见盛开蔫了下来,商寅又倒了一杯茶,但没给她,而是自己慢悠悠地喝着。 “我派了十几只救生队过去,将商家的保镖从贺家的船上接了下来,该救助的也救助了,两艘船现在都在海上,等到了港口你自然会见到嘻嘻。” 盛开点点头,心刚稍有安定,要把手放松下来,就听商寅大喘气般又来了句,“但也不一定。” 她又是一紧,再一次擒住商寅的胳膊,惊慌地问,“什么意思?” 商寅饶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她。 “嘻嘻现在在她亲生父亲手上,你确定,他会把孩子交还给你?” 盛开的心,倏然一揪。 第382章 做你的金主 经商寅的提醒,盛开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个事实——贺廷将嘻嘻给带走了! 这么多年来,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他……” 盛开内心陡然漫上一层如海浪上升般汹涌的恐惧,她不知道是在跟商寅解释,还是在安慰自己,语无伦次地说,“不会的,他只是暂时抱一下嘻嘻而已,我没有允诺他可以带走嘻嘻,我也不可能让他带走嘻嘻……嘻嘻是我的女儿,她不可能跟着贺廷走的……” “嘻嘻已经五岁了。” 商寅淡淡道:“你没有考虑过,让她回到她爸爸身边吗?” 盛开蓦地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商寅,从嘴里蹦出清脆并坚定的一个字,“不!” 她怎么能让嘻嘻回去? “嘻嘻姓盛,不姓贺,跟贺家没关系。” 盛开将她的手,从商寅的胳膊上收了回来,有些警备地看着他,“你不用想着劝我,我是不会让贺廷带走嘻嘻的。” 此时此刻,在盛开眼里,商寅和贺廷好似变成了一丘之貉。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贺廷让商寅来帮他做说客的? 毕竟他们这些商人,最会利益互换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劝你什么?” 商寅轻哼一声,“我只是在提醒你,贺廷既然出现,并且有备而来,这次就不会让你全身而退。既然活了下来,你还是尽快想想,该如何应对吧?” 盛开心中一片兵荒马乱。 是啊,商寅提醒了她如今她要面临的现实。 海岛自然是回不去了,也不敢再回去,贺廷在这里找到了她,五年的逃亡到此便宣告结束了。 嘻嘻长大了,五岁了,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逃了,迟早是要面对的。 “我答应了哥哥,跟着他回j国。” 盛开对商寅道:“不光回j国,我还要回国一趟。关于我妈妈的死,我外公外婆的遗产,我都得回去和许家的人一一清算。” “哦。” 商寅将茶杯放下,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脸上也没有过多表情,只淡淡道:“回去容易,一张机票的事。只是,你以什么样的方式、什么身份回去呢?” 盛开被他问的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商寅抬了下手,将她从头到尾一打量,“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许家的人面前?还是算了,我都怕你给商家丢人。” 盛开:“……” 又被嫌弃了。 “不想让我丢商家的人,那你就给我一个身份。” 盛开看着商寅,第一次,主动跟他要,“我确实需要商家往我的脸上贴一层金,既然我要回去,就不能白白地回去。” “贴一层金。” 商寅缓缓琢磨着这四个字,一脸认真,煞有其事地问她,“你是想让我,做你的金主?” “……”盛开愣住了。 他的理解能力,这么差的吗? 可他的话又给盛开提了个醒,是啊,她又不是商家的真千金,若是顶着假千金的身份回去,分分钟就被人给揭穿了。 或许,还真得是以“商寅女人”的身份回去,才能把这场复仇大戏给演好。 于是盛开目光灼灼地看着商寅,如今看着一坨黄金,“可以吗?” 这次换商寅愣住。 “反正你是单身,也没有老婆,帮我挂个名吧。” 盛开自己分量不够,把女儿也加上,“看在嘻嘻的份上。” 商寅嘴角扯了扯,“你是真敢想。” 盛开还想再和他好好掰扯一番,卫星电话有了动静,商寅抬起一根手指堵住了盛开的嘴唇,接起电话,下一秒却是微顿。 眸眼暗了暗,“贺总。” 第383章 贺廷要带嘻嘻走 一声“贺总”,让盛开瞬间安静下来。 是贺廷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贺廷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商寅扭头看着盛开,眼神有些复杂。 盛开“唔”了一声,在床上挪动着膝盖朝商寅走了两步,想抢他手中的电话,她迫切地想要听到嘻嘻的声音。 商寅用手摁着她的头,不让她靠近自己,握着卫星电话跟贺廷通着话。 盛开被他抵着脑袋,无法靠近他,两只胳膊在半空中划动着,去抓他,“你给我……” “老实点。” 商寅轻叱她一声,他终于撤了手掌,盛开抬起头来,头发乱得像稻草,她瞪着一双眼睛无声地控诉着,看上去气鼓鼓。 电话里传来贺廷对她的呼喊,她听到了那声熟悉的“盛开”。 商寅这才将电话递给她,道:“你的前‘金主’有事要跟你讲。” 他特意加重了‘金主’二字,让盛开想起方才两个人的对话,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 她也是疯了,竟真的提出要让商寅做他的“金主”。 虽然是假的,但也实在让人觉得羞耻。 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些,盛开拿起电话,就急急地喊了一声,“贺廷!” 贺廷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有些失真,“盛开,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盛开对着电话喊,“嘻嘻呢?她怎么样了?” 一声清脆又嘹亮的喊声传来,“妈妈——” 这一声叫的盛开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她眼睛霎时红了,“哎”了一声,拼命控制着情绪,“嘻嘻,妈妈没事,你怎么样,吓到没有?” “吓到了。”嘻嘻没有哭,可她颤抖的声音伴着这清晰的三个字传入盛开耳中的时候,让她再也收不住,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盛开没什么东西擦眼泪,顺手扯了商寅西装上衣口袋里叠得十分优雅的手帕巾,又十分不优雅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鼻涕。 “……”商寅一脸无语,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她去。 不怪盛开情绪崩溃,这样的生死关头,死里逃生之后谁的内心能够没有波动? 嘻嘻一向胆大,不像其他小朋友动不动就哭鼻子,她很少哭,有时候盛开忍不住掉眼泪,她都会像小天使一样安慰她。 “妈妈,你可以哭,没关系的。但也要坚强,嘻嘻在你身边,不怕的啊。” 盛开一直觉得,她能够从抑郁症中走出来,是因为嘻嘻重新建立起了她跟这个世界的联结,让她舍不得死了。 别人她不知道,但嘻嘻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能够治愈她的小天使。 她生了嘻嘻,但嘻嘻也同样将她从泥沼中救了出来。 母女两个聊了几句,电话那端便又换成了贺廷。 “盛开。”他好像转到了别的地方,语调沉沉地唤了她一声。 听到嘻嘻的声音,得知她很安全后,盛开的心已经完全放了下来,心一安定,大脑也变得清醒不少。 此刻听到贺廷的声音,盛开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商寅,想起商寅跟她说的那番话,人也冷静了下来。 “一会儿港口见。”盛开对着电话,很是客气道:“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嘻嘻了。” 贺廷声音微顿,“嘻嘻是我的女儿,应该的。” 盛开握着电话的手,略紧。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回京城?” 贺廷的声音再次传来,“嘻嘻不能没有父亲,我们身为父母,也该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 盛开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眉眼倏然转冷,眯了起来,语气硬邦邦道:“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没必要。” “有必要。” 贺廷的话接的快,还是和从前一样,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既然我找到了你们,就没有不带你们回去的道理。你不是厌倦了流浪和漂泊么,回京城,我给你一个家。” 盛开瞳孔骤然一缩,捏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手中的电话给捏爆。 给她一个家。 听听,他说这话,多么轻巧。 曾几何时,她多么想让贺廷给她一个家,为了这个执念,她可以委曲求全,可以忍受他的一切坏脾气,他对她做的再恶劣的事她都全盘接受了。 可是最终换来的,依然是他的背叛、伤害。 她把自己给弄丢了,却依旧没有得到他一丝一毫的珍惜。 现在他却说,他要给她一个家……对此盛开只想说三个字:不稀罕! “我已经有家了。” 盛开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大海,眸子也像深海一样看不到尽头,“而我的这个家,已经不需要你了。” 商寅听到这句话,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贺廷在电话那头沉默着,盛开微一转头,竟看到商寅勾唇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虽然他的笑容消失得很快,但盛开还是捕捉到了。 她微微蹙眉,眼神透出疑惑:笑屁? 电话那头,贺廷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盛开,嘻嘻我一定是要带回京城的。我们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第384章 商寅维护盛开 听到最后一句话,盛开的拳头已经硬了。 “你在威胁我?” 她的面孔已然像是被冰封住,眼底划过冷峭,语气也愈发生硬,“贺廷,这种时候你跟我聊这个,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贺廷则是苦笑一声,“在你那,我还有什么好形象吗?” 盛开眼神一暗。 “我一向不择手段,你也知道。既然知道,就别逼我。” 贺廷声音平静极了,只是气息微顿,“有什么误会,有什么怨愤,你回来,我们一一聊清楚。” “你……”盛开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电话就被商寅拿了过去,他伸出大手在盛开头顶上摸了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他捏着电话,冷冷沉沉道:“贺总,欺负女人可不算什么本事。” 盛开离得近,隐隐能听到贺廷的声音。 “家务事,就不劳商先生费心了。” “巧了。” 商寅浅灰色的眸眼一眯,语气变得危险起来,“盛开也是我家里人,她的事,便是我们商家的事。” 盛开抬眸看着商寅。 这个男人一向对她有着一种不假辞色的嫌弃,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贺廷面前维护她。 贺廷声线微沉,“据我所知,盛开和商淮是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妹,至于和商先生你,大概没什么关系吧。” “那可不一定。” 商寅看着盛开,淡淡道:“没有血缘关系,关系不是正好可以进一步发展吗?” 盛开霍然睁大眼睛。 他在说什么啊? 电话那头,贺廷声音彻底沉冷下来,“商先生,有些玩笑,可开不得。” 商寅直接给他挂了。 盛开:“……” “你怎么就挂了?”她活到现在,也是没怎么见过敢挂贺廷电话的人。 商寅淡淡道:“满嘴屁话,不想听。” “……” 真就·不愧是商寅。 “那现在怎么办?”盛开眉心拧成了结,有种恨不得插翅飞到贺廷的船上,把嘻嘻给抢回来! 她当时就不应该相信贺廷,把嘻嘻就这么交给了他。 完全是羊入虎口! “怕什么?”商寅将卫星电话往桌上一扔,“嘻嘻是他亲生女儿,他又不会害她。” 盛开则是冷嘲一声,“那可不一定。虎毒,就一定不食子吗?” 商寅深深看她一眼,环臂靠在一旁,淡淡道:“许建军可不是什么老虎,那就是一头野猪。贺廷和他相比,还是稍微好一些的。” 对于商寅的毒舌盛开已经领教过多回,将许建军形容成野猪,她觉得还是挺贴切的。 只是…… 盛开觉得哪里不对劲,琢磨片刻,她蓦地抬头,看向商寅,失声惊问,“你怎么知道?” 商寅掀了下眼皮,“知道什么?” “许建军,想杀我的事。” 盛开喉咙哽塞,她也是不久前才从贺廷的嘴巴里知道当年许建军和梁兰贞的阴谋,从而推演出许建军想要杀了她。 可是,商寅是怎么知道的? 商寅道:“不是刚刚你告诉我的吗?” 哈? 盛开又愣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虎毒,就一定不食子吗?” 商寅模仿着她方才的口吻和表情,看着她道:“能让你恨成这样,又说出这样话的,除了你那个不像话的渣爹,应该也没谁了。” 盛开嘴角都跟着抽了抽,咬牙切齿道:“我真是谢谢你。” “不用客气。” 盛开懒得理他了,看向窗外,面露焦急,“我们还有多久能够到港口?”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吧。” 商寅道:“你不用想着到港口能够见到嘻嘻了,贺廷既然这么说了,就会想法设法将她带回京城,逼你回去。” 盛开扭头,眉心一凛,刚要说话,就被商寅捂住了嘴。 “别急。嘻嘻虽然只有五岁,但比你成熟多了。你什么见她吃过亏?”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又怎么放心让别人带着嘻嘻? 那个人是贺廷,就更不行了! “唔——”盛开想要说话。 商寅打断她,“反正你也要回京城了不是吗?早晚会见到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心沉下来,仔细想想,回京城后要做什么。” 他冷冷淡淡一番话,却是给盛开提了醒,让她再次冷静下来。 见她终于安静,商寅将手从她嘴上拿了下来,像是沾到了什么口水一样,嫌弃地甩了两下。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把这里还给我。” 商寅在床上躺了下来,面对盛开看过来的眼神,微微闭上眼睛,道:“跟你说了太久的话,累了。” 盛开使劲白他一眼,从船厢走了出去。 到甲板上,吹着海风,她混沌的大脑也像是终于恢复了清明。 身后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毯子,盛开转头,看着商淮,冷声道:“哥,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通通拿回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385章 夫人 和商寅预料的一样,到了港口,盛开见到了黑鹰队的人,却并没有见到贺廷和嘻嘻。 “夫人。” 戚威带领黑鹰队站在港口,见盛开从船上下来,纷纷躬身跟她问好。 盛开在船上已经梳洗过了,恢复了清雅的模样,她眉峰一扫,冷冷道:“你们在叫谁?” 戚威双手交叠在身前,毕恭毕敬道:“贺先生吩咐了,让我带着黑鹰队保护您,听从您的号令和吩咐。他带着嘻嘻小姐在京城等您回家。” 盛开丝毫没有感受到贺廷的诚意,只感受到满满的威胁。 以前是怎么都不肯给她这个名分,现在却是强行要把这个名分安在她头上。 贺廷做人做事还是那么霸道,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也丝毫不顾忌她的意愿,从来都是他想给她什么她就得受着。 还不许她要。 “这里是j国,不是京城。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盛开冷冷拒绝道:“你们离我远点,比什么都好。” 黑鹰队的人纷纷低头,承接着她一切的情绪,但盛开也知道,这帮人听的不是她的话,他们只听贺廷一个人的命令。 “走吧。”商淮护着盛开上了车,转头问商寅,“大哥,你和我们一起回吗?” “嗯。” 商寅直接上了车,道:“凭你的本事,制不住她。” 一句话说的盛开和商淮同时沉默。 回程的路上,商寅靠在座椅上抱着笔记本处理着工作,盛开不去打扰,想要闭目养养神。 商寅的声音就飘了过来,“说说吧,你回国以后,什么想法?” 盛开刚刚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看向商寅。 商寅还保持着工作的模式,像是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语气神态都很漫不经心。 但盛开也知道,像商寅这种日理万机的人,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很珍贵,每一句话说出口,都不是无的放矢。 她便认认真真地回答他,“我还是干老本行,进金融圈。我打算去投奔海蓉姐,以我现在的学历和资历,去她公司当个投资部总监,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总监,差点意思。” 商寅修长的指尖在回车键上敲了一下,便将笔记本电脑递向她。 盛开不解地接过来,只见屏幕上是她个人的入职信息,已经生成了新的职务,上面写的是——商融创投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副总,盛开。 她一怔,“这不就是海蓉姐自己的公司吗?” “不是她自己的。联合创业,一共有三个合伙人,海蓉只是老板之一。”商寅淡淡道。 盛开手指划动了一下鼠标,这个她还真不是很清楚,“那另外两个合伙人是谁?” “一个是贺廷。” 商寅对上盛开看过来的眼眸,不知是有幸还是很不幸地通知她,“一个是我。” 盛开愕然。 商寅继续道:“这次你回国任职,代表的是商氏集团,至于身份嘛……无所谓。商氏流落在外的千金也好,商淮的妹妹,或者商寅的女人,都可。越神秘对你越有利。” 盛开神情怔怔,还没完全从她的新职位和新身份中反应过来。 商寅忽然又挑了下唇,促狭道:“狐假虎威嘛,你最擅长了。” “……” 第386章 京城,姐回来了 盛开怎么也没想到,海蓉、贺廷、商寅这三人能够凑到一起合伙开公司。 离开京城这五年,盛开自己也并没有完全脱离金融圈这个圈子,毕竟她带着女儿也是要吃饭的,该逃亡逃亡,该工作也得工作。 过去十余年仰人鼻息的生活让盛开彻底醒悟,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 金主再有钱那也是金主自己的钱,不是她的钱,她要做就做自己的金主,自己挣钱自己花。 回到j国后,盛开就盘点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资产和存款,数目十分可观,自己投资开个公司都够了。 但盛开也清楚,她不是能够当老板的料,自己创业风险也太大了。 她没有海蓉那么强大的人脉和心脏,没有贺廷和商寅背后有家族支撑,手腕也够强硬,金融圈的水太深太浑,一头扎进去很容易被踩进深海里想爬都爬不出来。 不如当个兵,给别人打工或许无法成为亿万富翁,但起码能够自给自足,养活自己和女儿便好。 过去五年她觉得自己最对得住嘻嘻的地方,就是没让闺女跟着她挨饿受穷。 事实上,嘻嘻自己也是个小富婆。 这些年盛开和商淮都给嘻嘻开了一个账户,里面存了不少钱,从小到大的学费都在里面了,再加上商陆、商离、贺晨几个,以及商家人时不时送给嘻嘻的小礼物,小金库里面满满当当的,过于名贵的东西盛开都给嘻嘻存进银行了,这次海岛遇险,很多东西都没能带出来,盛开难免肉疼,但人活着比什么都好,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嘛。 就当破财免灾了。 盛开这边计划着回国的一切,跟海蓉也取得了联系。 “商寅跟我打过招呼了,商淮刚刚也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海蓉戏谑道:“多年不见盛开,我想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收了线,盛开望向窗外,有些失神。 她很清楚,这次她回国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许氏她已经不稀罕了,她要做的不是把许氏从许建军手中抢过来,而是毁了它。 在听闻妈妈临死前想要掏空许氏,将她持有的股份卖给对家公司完全变现的时候,盛开就懂了,许氏的确是妈妈的心血不假,可是她若是想要盘活许氏,最终受益的人还是许建军和梁兰贞,人人都会记得许建军是许氏集团的创始人,而盛秋的名字无人知晓,也无人纪念。想到这,盛开对拿回许氏的执念就放下了。 她真正应该做的,是让恶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是让许建军把吸她母亲和外公外婆的那些血都一口一口地吐出来! 是要让梁兰贞和许韵明白,她们从别人手中抢来的不属于自己的一切,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贺廷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她为什么不可以? 只要向着那个最终的目标进发,无论中间要借助谁的力量,要利用谁达到目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她也想肆无忌惮地闯一闯,大闹天宫一回。 她要让京城所有人都想起“盛秋”这个名字,以及,记住“盛开”这个名字! “跟我回京城吧。” 盛开对古穆和赵齐发出邀约,“拳馆、医馆我给你们开,你们为我打工,别的不敢保证,起码吃穿不愁,自由自在。如何?” “吃穿不愁,自由自在。” 赵齐喃喃着这几句话,摸了摸鼻子陷入沉思,“这倒是我的人生理想。” 古穆道:“口说无凭,我要看白纸黑字。” “好。” 盛开笑道:“我让律师拟合同。” “你们呢,要不要跟我回去?” 盛开转头,看向一旁气势汹汹的商陆、商离兄妹俩,还有贺晨,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不好惹”三个字,可她根本不怕他们。 五年时光,这几个都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盛开太熟悉了。 不好惹只是表面,实则……都是一群可爱的纸老虎。 贺晨耸耸肩,“我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已经被我大哥从贺家赶了出来,就是一个流浪汉,去哪都一样。回京城,无非就是顶风作案呗。” 商陆道:“去啊,我得把嘻嘻捞回来,咱们商家的孩子,干嘛要寄人篱下,在贺家受委屈?” “就是。”商离道:“去京城,干他们!” 盛开又看向小钟,小钟毫不犹豫,盈盈一笑,“姐去哪,我去哪。” 于是,一行七人,穿着黑色的休闲装,戴着黑超,表情飒飒地出现在机场,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落地的一瞬间,盛开看着熟悉的景象,红唇轻挑。 京城,姐回来了。 第387章 盛希拆贺公馆 盛开离开京城的时候,是隆冬时节。 她依然记得,那日京城的风有多凛冽,刮在脸上生疼。 回来的时候,是盛夏。 也是当初她刚怀上嘻嘻那会儿。 彼时的心情,和如今,已是天壤之别,很多事情回想起来,真像是做了一场梦。 走出机场,一排黑色轿车便在此等候多时,盛开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脚步有着一瞬的停顿。 骆珩和秋胜男站在车前等着她,秋胜男不停张望着,看到她的一刹那,脸色就变了变,盛开松开行李箱,朝秋胜男扑了过去。 姐妹相见,心中百感交集。 “可算是回来了。”秋胜男红着眼,握起拳头在盛开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等死我了你!” 盛开眼眶里也含着湿意,冲她盈盈一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她给秋胜男介绍了一下同行的赵齐古穆他们,也将秋胜男介绍给他们认识。 互相点头打过招呼后,骆珩在旁边嚷道,“是不是也应该介绍介绍我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呢。” 盛开看向骆珩,“是得介绍介绍你。” 她对众人道:“这是骆珩,一个讨厌的家伙。” “啧。”骆珩不满道:“五年不见,怎么还这么幼稚呢。等等,你是不是胖了?” “滚蛋!” 盛开瞪他一眼,“我瘦了十斤好吗?” “看出来了。”骆珩将她上下一打量,“皮包骨头,跟个骷髅架子似的。” 盛开扯了下嘴角。 “你居然还没因为你这张嘴被人打死,也是个奇迹。” “好说,好说。”骆珩撩了下额前的刘海,“主要靠脸。” 呸! 她看是不要脸才对。 “小钟,咱们也好久不见了。” 秋胜男看着小钟,面露欣赏,“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小钟冲秋胜男腼腆一笑,“男姐。” 盛开一脸欣慰地看着小钟。 这几年她还不是变化最大的,小钟才算是大变活人,以前那个淳朴憨实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女学生,在国外读了书历练了几年后,气质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 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白装束,扎着高马尾,小麦色的肌肤看上去健康又有活力,浑身都透出一种干练、知性的气息。 不再是五年前不自信总畏畏缩缩的样子。 环境和经历对一个人的改变总是潜移默化的,也是巨大的。 骆珩忽然插言道:“哪个是商离?” 商离拉着墨绿色的行李箱,摘下墨镜,挑了下眉,“我。你有事?” 骆珩也挑了下眉,语气变得有些危险。 “就是你,朝我哥开了一枪?” 商离皱眉,“你哥是谁?” 骆珩:“贺廷。我表哥。” “哦。你是渣男的弟弟啊。”商离又将墨镜给戴上了,“我开的枪,怎么了?” “还怎么了?” 骆珩瞪大眼睛,脸色说变就变,“你差点伤到人,还问我怎么了?” “不是没伤到么。” 商离满脸冷漠,“我打爆的是他的车胎,又不是他的狗头。” “你……”骆珩气道:“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那只能说明你枪法不好,眼神不佳,才打不准的。” “滚蛋!”商离忍不住开始输出,“我枪法好着呢,你要试试吗?” 骆珩明显一怂,抬起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样,好的不学,净学的盛开说话这么粗鲁。” 盛开懒得搭理骆珩,“是来接我们的吗,是的话我们就上车了,太阳晒得很。” 骆珩轻哼一声,“这可是贺家的车,你敢上吗?” 盛开冷冷一笑,“正好,省了我一趟车费了。劳驾你,送我们一程,我女儿在哪,我们就去哪。” 一行人纷纷上了车。 骆珩坐在副驾驶,抚着额头对盛开道:“你回来也好,你再不来,你的宝贝闺女就要把贺公馆给拆了。” 盛开眉梢微挑,“哦,是吗?” 第388章 魔女盛希 去贺公馆的路上,骆珩跟盛开吐槽了一路。 主题便是她家盛希小魔女是怎么大闹贺公馆的,他说书一样,口沫横飞,那叫一个激动。 “你少添油加醋啊。”秋胜男坐在盛开身旁,不满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嘻嘻多可爱啊,一口一个‘干妈’叫着我。” “那是对你。” 骆珩冷哼一声,“我让她叫我一声叔叔她都不肯。再说我哪里夸张了,她是不是一进贺公馆就把小宁给踹下了台阶,牙都崩掉了一颗。” 盛开不明便问,“小宁是?” 秋胜男饶有深意道:“许韵的孩子,叫贺书宁。” “哦。” 盛开点点头,脸上波澜不惊。 “踹人都算好的。小丫头攻击性太强,任何东西到了她手上都有可能变成武器,杀伤力十足。” 骆珩叫苦不迭,“我不过就是说了你一句坏话,她差点把仙人球砸我脸上,扎得我满手刺,你看看。” 他将还负着伤的手展示给盛开看,盛开看到他掌心的针眼,毫不同情,冷笑一声,“该。” “我就知道,从你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 骆珩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掌心,扭过半个身子回头看着盛开,忽然又呲牙笑道:“不过说真的,嘻嘻长得和你小时候是真像,那小模样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脾气不像,小家伙板着张小脸,冷冰冰的,比起你啊,更像大哥小时候的样子,酷酷的。那踹人的架势,跟大哥简直是如出一辙,你要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 秋胜男轻轻瞪他一眼,“话怎么这么多。” “我是给她通风报信呢。” 骆珩朝盛开这边看了一眼,“你这刚回来,嘻嘻可是把贺公馆上上下下都得罪一遍了,你想想怎么帮她善后,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既然是烂摊子,何必收拾。” 盛开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语气清冷道:“嘻嘻只对想要伤害她的人有攻击性。你对她客气,她自然会对你客气,你对她不够友好,那就别怪她朝你扔仙人球了。” “我也没不友好啊。”骆珩冲她喊冤,“我不就说了句‘你可别像你妈似的招人烦’,然后她就怒了。” 盛开冷笑一声,“你当着嘻嘻的面说我坏话,你能活着来见我,都得感谢她手下留情,饶你狗命。” 骆珩:“……” 将骆珩的添油加醋和秋胜男的刻意美化中和了一下,盛开也大致知道了嘻嘻回到京城这三天大致都干了什么。 第一天,在贺公馆将许韵的孩子贺书宁一脚踹下台阶,磕掉一颗门牙;许韵也被嘻嘻推了一把,摔在台阶之下崴了脚。 第二天,贺廷带嘻嘻去贺家家祠正式上族谱,要将她的姓名之前加上‘贺’的姓氏,被嘻嘻当场拒绝,声称她姓盛,不姓贺,震动整个贺家。 第三天,嘻嘻在书房,将一个名贵的古董钟表给拆了,贺董事长气得要打孩子,贺廷和贺董事长在书房大吵了一架,最后以嘻嘻又打碎了一个古董花瓶宣告结束。 总之嘻嘻回京城三天,贺公馆上上下下都知道,盛开生了个小魔鬼。 * 车子驶入贺公馆。 看着眼前陌生中又透着隐隐熟悉的景象,盛开心中倒是平静得很,时隔五年,她又回来了。 只是这里,五年前不是她的家,五年后依旧不是。 车子停下来,盛开一行人也纷纷下了车。 贺家院子里和台阶上都站了不少人,和盛开第一次来的景象十分相似。 只不过那时候贺廷站在她身边,此刻,他站在她的对立面。 贺廷站在台阶之上,遥遥凝望着她。 “妈妈——” 嘻嘻在看到盛开的刹那间,就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快地迈着小细腿朝她扑了过来。 盛开伸开双臂,将女儿抱了起来。 母女两个互相蹭了下对方的小脸,盛开见女儿依旧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安的心放下来,问道:“有没有吃亏?” 嘻嘻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盛开只问了这一句,便不再问了。 骆珩在后面还等着盛开批评嘻嘻,上演一场训女大戏呢,没想到一开始就结束了。 他都看愣了,就这? 第389章 谢谢叔叔 嘻嘻看到古穆赵齐等人后,就从盛开的怀里跳了下来。 过去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师父,叔,小舅,小姨,晨叔,钟姨……你们都回来了,真好。” 嘻嘻笑嘻嘻的,看到自己真正的家人们,是真的发自内心地高兴,该撒娇撒娇,该卖萌卖萌,银铃般的笑声在贺公馆的半空盘旋。 台阶之上,除了贺廷以外的贺家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这一幕之下的嘻嘻,和他们这三天看到的嘻嘻,真的是同一只小朋友吗? 小魔女忽然变成了正常小朋友的样子,让在场众人都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自己看花眼了。 过去三天的盛希有多么冷漠暴戾,此刻的她就有多么灵动活泼,笑起来的样子萌萌哒,让人很想抱过来捏一捏。 此刻商陆将她抱在怀里,嘻嘻一只胳膊抱着他的脖颈,冲商离咯咯笑着,让人很想魂穿商家兄妹。 真是太可爱了! 唯有贺廷,对这一幕并不惊讶,只是他再一次看到了嘻嘻的双面性格,长长的眼睫还是跟着颤动了下。 目光往深处沉。 盛开等人正围着嘻嘻说笑着,一个修长高挺的身影就朝他们走了过来,贺廷轻唤一声,“盛开。” 微微转头,盛开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收起来。 回眸一笑,让贺廷怔愣当场。 这种温柔烂漫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有多久不曾见到过了? 好像五年前,就从盛开的脸上消失了。 可是为什么会消失呢? 这五年来,贺廷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便是海蓉之前说的一句话:好好一个小姑娘,让你养成了这个样子。 是不是真的,是他的问题? 一愣神的功夫,盛开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官方的营业表情,客气中不失疏离,“多谢贺总这几天帮我带孩子。” 她对嘻嘻道:“嘻嘻,有谢谢叔叔吗?” 嘻嘻看了贺廷一眼,脸上颇有些不情愿,仿佛还在记着当初他强行带她离开,不让她见妈妈的仇。 但小家伙还是听妈妈的话,从善如流道:“谢谢叔叔。” 语气很是敷衍。 说完就转过头去,在商陆的肩膀商趴好,拿小屁股对着贺廷。 “既然道过谢,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盛开说了一声,遥遥冲贺家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要过去寒暄的意思。 平心而论,贺家人除了贺董事长,对她都还算是友好,但盛开也知道,他们对她的那份‘友好’,是看在贺廷的面子上,基于未来贺太太的这个身份而已。 换做别人,或者说换做许韵,只要她坐上贺太太这个位置,贺家人也依旧会拿她当自己人。 盛开倒不会因此就觉得贺家人如何趋炎附势,他们只是养尊处优惯了,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自然也理解不了当初她的处境有多艰难。 当然,盛开也并不指望着他们能够理解她。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经不指望不期待了,因为那样就不会有什么失望。 这一颗玻璃心随着岁月的锻造和打磨,终于在千锤百炼中成了一颗冷硬的钻石,过程是艰难的,但她依然还活着,没有被人给踩死。 贺廷、许韵、梁兰贞、许建军……他们都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不少力。 但她永远不会感激他们,伤害就是伤害。 她记恩也记仇,恩是要还的,仇……自然也是要报的。 转身正欲离开,迎面就撞上两个人。 “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许韵打着太阳伞,衣着华丽,牵着一个同样穿着名牌西装的小男孩走了进来,姣好精致的面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盛开眸光微闪。 五年不见,许韵还是老样子,不对,应该是是老了。 也更艳、更俗了。 从头到脚都是贵妇的打扮,却让人瞧不出半分贵气,只有满满的俗气。 她的儿子,贺书宁,从头到脚也十分的精致,穿着打扮有一种cos欧洲贵族王子的感觉,就是小脸有些黑,模样有些呆憨。 很像许韵小时候, 倒不是盛开持有偏见,贺廷这个小儿子,长得和他还真不太像。 ”为了避免见到你啊。” 盛开接过许韵的话,淡淡说着,笑意不达眼底,“没想到还是没躲开,不想见的人还是见到了。” 第390章 我没有爸爸 许韵脸上的虚假笑容因着盛开这一句状似玩笑的话,当即定在了脸上。 盛开对许韵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并且更加讨厌了。 只是她已经过了那种会将情绪都挂在脸上,宛如一张晴雨表的年纪了,不动声色地用玩笑话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和想法,是这五年她在外打拼学会的本领。 让人听着心里既不舒服,还不能和她翻脸。 许韵脸上闪过一丝凌乱,看着站在盛开身后这帮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人,假笑再次浮在脸上。 “瞧你这话说的,老乡见老乡还难免两眼泪汪汪,更何况咱们是姐妹。” 许韵拧开了演技的开关,情绪说来就来,泫然欲泣道:“你这一离开就是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和爸爸有多想你吗?说走就走,也太狠心了。” “这样吗?” 盛开非常配合她的表演,“承蒙你们时刻惦记着,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想我就多看看。” 许韵微怔,像是没料到盛开能心平气和地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同时又很是骄傲的声音在许韵身旁响起。 盛开低头,就看到一个尖尖的小下巴对着她。 “没礼貌。”许韵柔声对贺书宁道:“这是你姨妈啊。” 贺书宁皱眉想了想,道:“我只有一个姨妈,和我妈妈不是一个姓,叫盛开。我外婆说她是个贱人,最好带着她生的小贱人死在外边……” 话音未落,许韵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捂住了儿子的嘴,惊慌又尴尬地看向众人。 只可惜她动作太慢,贺书宁的声音又很大,在场众人都听到了。 像贺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最看重的便是教养问题,贺书宁这一口吐芬芳的嚷嚷,让贺家人都皱了皱眉,露出不认同的表情。 许韵扬手就在儿子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叱道:“你说什么呢,谁教你这么说的?” 贺书宁挨了打,“哇”的一声哭开,边哭边嚷道:“是外婆在家里说被我听到了,妈妈你也是这么说的……” 盛开挑了下眉。 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许韵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绿,活像是吞下去一只死苍蝇。 嘻嘻不知何时走到了盛开身边,檀黑漂亮的一双眼眸冷冷瞧着贺书宁,“你再敢说我妈妈坏话,信不信我把你踢进水池子里,让你喂王八!” 她一句威胁,比许韵说话管用多了,贺书宁吓得小嘴一瘪,当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泪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嘻嘻。 盛开便知道那日嘻嘻为什么要会将贺书宁踢下台阶了,肯定是因为他说了类似今天这种不好听的话。 “你女儿也太凶了。” 许韵朝嘻嘻看了一眼,对盛开道:“姑娘家家的这么野蛮,动不动就打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好。” 盛开摸了摸嘻嘻的头,淡淡道:“总比不好好说话在外面挨揍强。” 许韵神色一暗。 她还想说什么,只是在看到站在盛开身后的贺廷,脸色冷如玄铁,眉峰已然蹙起,她便不敢说什么了。 盛希那日将古董钟表都拆了,气得贺董事长大动肝火,贺廷都没将她怎么样,还非常耐心地帮着她一起把那个拆掉的钟表安装了起来。 贺廷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有多宠,盛希回来不过三天,贺家上上下下便都看得清清楚楚。 刚回来,他就将贺家所有的长辈们齐聚在祠堂,要给盛希上族谱,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只淡淡道:“那就等嘻嘻准备好了再说。” 可是她的儿子呢? 宁宁都四岁了,她明里暗里不知说了多少次,皆被贺廷无视了。 真是太不公平了。 同样是贺家的孩子,凭什么要遭受不同的对待? 许韵眼底划过一抹冷芒,看着和盛开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嘻嘻,心念一转,笑眯眯问道:“嘻嘻,你爸爸是谁呀?” 她想盛开在外面五年,怎么可能一个人把女儿带大,肯定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嘻嘻表情不动,淡淡道:“我没有爸爸。” 贺廷站在后面,下颌倏然收紧。 许韵刚要再说什么,就听见贺书宁忽然喊了一声“爸爸”,而后就朝一个男人扑了过去。 盛开眼睁睁看着许韵的儿子扑进了贺刚的怀里。 一愕。 他刚刚喊的是,爸爸? 第391章 许韵的孩子是谁的 眼前这一幕落在盛开眼里,充满戏剧性。 贺廷和许韵的儿子,怎么扑进了贺刚怀里喊爸爸?是认错人了? 只是四岁的孩子再怎么憨傻,也不至于把爸爸给认错吧? 盛开满脑袋的问号,却见贺刚虽然没应那声爸爸,却是抱着贺书宁朝这边走来,肃冷的脸在盛开面上扫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行至许韵面前,将贺书宁放了下来,拧眉问许韵,“谁让你来的?” 许韵看着贺刚,颇有些委屈。 “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未婚妻,还不能来贺公馆了吗?” 又是一道雷,劈在盛开的脑门上, 她转头看向小钟,小钟也是一脸懵,什么情况,她们吃瓜吃错了? 不是贺廷月底要和许韵举办婚礼吗,怎么忽然之间男主角变成贺刚了? 盛开眉心一凛,难道贺刚真的是许韵孩子的爸爸? 可是,这怎么可能…… 五年前许韵一直和贺廷纠缠不清,什么时候跟贺刚走到一起的? 疑问越来越多,但眼下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再说这毕竟是贺家的家务事,跟她们没有什么关系,该见的人都见过了,盛开拉了拉嘻嘻的小手,“我们走吧。” “嗯!”嘻嘻朝盛开点了点头。 刚要迈步,身后就传来一道清扬的声音,“等一下。” 看着转到眼前的男人,盛开眉眼之间有些不耐,“贺总还有什么事情?” 贺廷漆黑的眼眸看着她,“舟车劳顿,你们大老远从j国回来,想必也累了,在这歇息片刻再走吧。” 说着,他便吩咐管家,“请客人移步饭厅,让厨房准备些吃的喝的,不要怠慢了贵客。” “是,大少爷。” 管家恭敬颔首,而后客客气气地请商陆等人移步。 商陆几人朝盛开看过来,盛开略一思索,他们从j国坐飞机一路颠簸回来,又坐了这么久的车从机场过来,确实都挺累了。 原本她想着晚上张罗一顿好的,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但从这回市里免不了又是一顿折腾。 不如在贺公馆先休息片刻,再走不迟。 盛开开口道:“既然贺总这么说了,我们就留下来稍微歇歇吧。贺公馆的大厨都是国宴御厨级别的,做的东西很好吃,来都来了,你们也尝尝。” “走吧。”贺晨舔了下嘴唇,“我也很久没在贺公馆吃过饭了,超级想念容嫂做的云片糕。” 他揽着商陆的肩膀往主楼的方向走,赵齐古穆等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况且也是真的饿了,盛开既这么说了,他们就暂且留了下来。 盛开低头问嘻嘻,“宝贝,饿不饿?” 嘻嘻诚实地点点头。 盛开给她紧了下扎松的小辫,摸了摸她的小脸,温柔道:“那让钟姨带着你过去吧,妈妈稍后就来。” 嘻嘻点点头,拉住了小钟的手,走的时候还朝贺廷看了一眼,眼睛里警告的意味很浓。 贺廷则是满脸温和地看着她,眼睛里皆是宠溺。 待他们跟着管家离开,贺廷便当着贺家人和许韵的面拉住了盛开的手,语气透着一丝急切,“你跟我来。” 第392章 贺刚和许韵 贺廷握着盛开的手,将她带到了一棵合欢花树下。 正是七月盛夏时节,合欢花开得十分漂亮,像一朵朵粉红色的炸开的烟火,透着欣欣向荣的味道。 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合欢花了,盛开停在树下,一时间都有些失神。 “盛开。” 贺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也让盛开回了神,她垂眸看着贺廷握住她的修长手指,这双紧实的漂亮手掌还是那么好看。 曾几何时,她对这双手爱得欲罢不能,是看一眼都会心旷神怡的地步。 应该说,有些人就是天生得了些造物主偏爱的,譬如贺廷,从头到脚,这具皮囊的每一寸都如此完美。 以前他们亲热过后,贺廷会难得给予她一丝温存,有时候心情好也会将她揽入怀中允许她靠着他睡,有时候她会累得直接睡着,有时候也会疼得完全睡不着,就掰着他的手指头玩,那个时候贺廷往往会容忍她多些,即使被她掰疼了也不会多跟她计较,顶多轻轻在她后颈捏一把或者咬上一口以示惩罚。 而那些难得的温暖时光,在她跟他的那十年里少之又少,得在时间的夹缝里才能够寻找到。 或许正因如此,才更加令她印象深刻吧。 盛开垂着的眸微微一暗,再抬起来时已经恢复了清冷色泽,“贺总,说话就好好说,孤男寡女,动手动脚不合适。” 以前她想要这样牵他的手,都得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才敢试探性地牵住,还得是在非常私下的场合,不然他会生气。 公开场合,她压根都不敢有和他亲密接触的举动,要多避嫌就有多避嫌。 所以她跟了贺廷很多年之后,圈子里才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还是贺廷故意放出去的风声,为的是避免一些合作伙伴和品牌商为了讨好他往他身边塞女人,他嫌脏,也嫌麻烦。 才会将她暴露出来,做挡箭牌。 可现在,却是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怎么能让盛开不感到荒唐? “我们能好好聊聊吗?”贺廷依然不肯松手,他定定地看着她,如墨的双眸由于太过认真甚至给她一种深情的错觉。 盛开抿了下唇,不知为何,那颗经久不跳的心一抽一抽地跳着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裂开。 “不是一直在聊么。”盛开始终不动如山,情绪四平八稳,“你想说什么,说便是。” 贺廷看着她,喉咙微微哽动。 明明有满腔的话想要说,可她看着他让他说的时候,他竟不知该如何张口。 “许韵的孩子,不是我的。” 这件事,贺廷在j国的时候就想跟盛开解释了,但没来得及,海啸就来了。 “我听到了。”盛开淡淡道:“许韵的儿子,管贺刚叫爸爸。是你和许韵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需要让贺刚暂时来接这个盘吗?” 这句话说出口,盛开又想起了赵齐曾经说的那句“你们京圈真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若不然,她的想象力的确不够,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贺廷、许韵和贺刚之间的关系。 “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 贺廷重重蹙了下眉,“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盛开耸耸肩。 心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跟现在的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管你呢。 贺廷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咬了咬牙,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颇为无奈道:“我和许韵之间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关系,当年的事我跟你解释过,不过是我为了调查许家有意接近许韵的逢场作戏罢了。你有多讨厌许韵,我能不知道吗,你不喜欢她,我又怎么会喜欢她?更别说娶她了。和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贺刚。” 盛开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 “和许韵发生关系的人,是贺刚?可是,贺刚是什么时候跟许韵在一起的?” 贺廷眸光微动,眼睛里多了一分冷意,“当年许韵想法设法怀上我的孩子,甚至不惜用一些龌龊的手段给我下、药,被我看穿了,我见她如此欲求不满,就给她安排了一个男人。至于那个男公关是如何变成贺刚的,我不得而知,许韵服药过多,也神志不清了,才会以为那天晚上的人是我。后来怀了孕,也想当然地以为那是我的孩子。” 盛开心神一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事情好像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 许韵能够为了想要怀上贺廷的孩子丧心病狂到想要给他下、药的地步,最后她也确实如愿以偿地怀上了贺家的种,只是孩子的父亲变成了贺家的私生子,贺刚。 那么贺刚和许韵发生关系,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第393章 他的道歉,来得太迟了 盛开有些阴谋论地想:贺刚不会以为贺廷和许韵是真的有一腿,才故意跟许韵发生关系让她怀了他的孩子。 想让他的孩子阴错阳差地成为贺廷的孩子,以此“曲线救国”,将来好继承贺家的产业吧。 这些年她在国外的学术圈和金融圈两个圈子里混着,事实证明哪个圈子的水都很深,一不留神就会掉进别人的圈套里。 那时候她也发现,以前她还是活在贺廷的羽翼保护之下,再危险的环境也总有人能够捞她,所以她行事难免有恃无恐。 但在国外就不是这样了,她不光要保护自己,还要充当妈妈和姐姐的角色,保护嘻嘻和小钟。 当自己变成别人的保护者后,想得自然也会多些,遇事难免深思熟虑、多想一层。 “你和许韵,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过?”盛开问贺廷。 贺廷双眸凝起,向前走了一步,“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跟她……” 看着盛开浅浅淡淡的眸,贺廷忽然有些无力感,她若不信他,他解释再多也没用,最终他也只能说一句,“你信我。”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 盛开淡淡道:“如果你和许韵之间真的没有发生过关系,那么你得警惕一下了,或许贺书宁,就是许韵和贺刚一起送给你的礼物。” 有些话不用说白说透,贺廷比她精明得多,她稍微一点,他肯定就懂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如果他和许韵发生了关系,那么这波操作就是许韵和贺刚连番开大,哪怕喜当爹,也是他活该。 贺廷则是勾唇冷冷一笑,“许韵那个脑子,想不出这么缜密的计划,她也是被人当了枪使。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还抱着要嫁给我成为贺太太的美梦,我当初没有第一时间揭穿她,就是在查那晚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究竟是谁。我找的男公关,没胆子做这种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换了人。后来,就查到了贺刚身上。” 盛开看到贺廷寒沉的脸和他说起这事时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她都能想象到查到贺刚头上时,贺廷得有多么愤怒。 而许韵,又该多么崩溃。 只可惜啊,好端端一场大戏,没有亲眼目睹。 “当年,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我应该早一点跟你解释清楚的……”贺廷跟盛开道歉。 盛开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这会儿才想起来跟我解释,不觉得太迟了吗?”她甚至是笑着说的。 贺廷神色微变,“盛开……” 盛开趁势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后退一步,同他保持开距离。 “贺廷,你和许韵之间,是真心实意也好,是逢场作戏也罢,我只知道,当初她确实介入了你我之间,而且是你主动允许她介入的。无论是你,还是她,给我造成的伤害是既定的事实,这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我并不想要原谅你们。或许在你眼里,我一个靠你养着的情人,没资格跟你谈原不原谅的问题,你也大可以不必在乎。” 贺廷脸色一白,“你恨我,是吗?” “恨。” 盛开不想否认这一点,她抬眸,“我曾经恨过,但这也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第394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曾经盛开是真的恨过贺廷。 有多爱,就有多恨。 可现在爱都不爱了,又哪来的恨呢? 原本有些话,盛开不想跟贺廷挑明,过去的事情总翻来覆去地说,有什么意思呢? 搞得好像他们还情缘未断,藕断丝连一样。 腻腻歪歪的,恶心。 但贺廷接二连三的操作,让盛开觉得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不然这男人是不会明白,她当初究竟为什么要逃。 想想也是,一个养宠物的,怎么会真的想要去理解宠物的想法呢? “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 贺廷动了动唇,似乎有些艰难地说,“但里面,确实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他话音未落,盛开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廷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 盛开是真的很想笑,眼泪都差点笑出来,她屈指擦了下眼角,看着贺廷,“道歉对你来说,是真的不容易,对吧?” 贺廷看着她,沉默。 “所以,不用勉强,真的。” 盛开道:“因为我根本也不需要你的道歉。说白了,你的解释也好,道歉也好,在我这里不过是轻飘飘的几个字,一点分量也没有,自然也弥补不了我受到的伤害。” 贺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底一派孤寂。 “我知道,我受到的那些伤害在你眼里不值一提。毕竟抑郁症在你看来,都是弱者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弱者行为。” 盛开淡淡道:“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贺总久居上位惯了,同理心也不强,是体会不到劳苦大众或者普通百姓生存的艰难的。当然,人和人的苦难都是不能互相比较的,可能比起很多人来说,我已经足够幸运,也没什么应该抱怨的。的确,我能活到现在,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有家人、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昂首挺胸地站在贺廷面前,不卑不亢地对他说;“这次我回京城,不是为你。是为嘻嘻,也为我死去的妈妈和外公外婆,为盛家。自然,我对贺总您本人,乃至您未来妻子的身份,都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回来,是代表商氏集团,我如今也是商家的人,嘻嘻也是商家的孩子。下次你再这样把孩子拐走,我就要报警了。” 最后一句话,警告意味分明。 见他还不说话,盛开该说的也说完了,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绕过他便往外走。 下一秒,却被贺廷猛地抱住,抵在了树干上。 而他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盛开眉心倏然一冷,下意识地抬腿去攻他的下三路,贺廷却像是早预料到她会有这招,眼疾手快地用手挡住她的膝盖,顺手捞起。 “唔……”她被迫抬起一条腿,靠在树干上,成了“金鸡独立”的姿势。 嘴唇,还被贺廷狠狠碾磨、撕咬着。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盛开心里恨得要命,锋利的牙齿咬破了他的舌尖,男人也并不松嘴,攻势反而越猛。 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找回他们从前的那些情分和记忆。 可盛开压根都不想再回忆一丝一毫。 此刻尝到他的味道,她都恨不得吐他一脸,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真当她这些年在国外是白混的! 盛开心一横,抱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批心态,一头朝贺廷撞了过去。 “咚”的一声,两具身体都晃了晃。 合欢树也跟着晃了晃,花瓣摇摇欲坠地飘洒下来,落了两人一头。 第395章 你能回来,我就欢喜 盛开这一下将贺廷给撞懵了,也将自己给撞懵了。 劲儿使得太大,眼前都跟着一黑。 她捂着额头,冷冷剃着眼前之人,“贺总,清醒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下?” 贺廷不知是不是被她撞疼了,脸色都透出一丝白。 他漆黑如墨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光洁的额头还透着一丝红,眼睛里是浓浓的散不去的想念。 见他再无别的话可说,而盛开也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眼神,提步便离开了。 走了没两步,迎面就看到了站在另一棵树下的骆如意,很明显正在等候她。 看到骆如意,盛开脚步一滞,眼看着骆如意慈爱地笑着朝她伸开胳膊,盛开鼻尖一酸,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 “如姨……” 贺廷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盛开和母亲抱在一起的画面。 她的身形那么单薄瘦削,瘦得叫人心疼,肩膀如蝶翼般一颤一颤地轻抖着,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扑进母亲怀里哭泣的孩子。 贺廷眼底凝上了层层大雾,他多么希望,此刻抱着她的人,是他。 * 骆如意是过去难得给过盛开温暖的人。 即便她和贺廷之间已经分崩离析再也回不到过去,她对骆如意却始终心存一份感激,也愿意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那样去孝敬。 回到饭厅,盛开刚要给女儿介绍骆如意,嘻嘻就甜甜地唤了骆如意一声“奶奶”。 骆如意“哎”了一声,伸手将嘻嘻抱了起来,满脸的疼爱。 盛开听到嘻嘻这一唤,就知道她在贺公馆这几天,骆如意一定待她很好,处处护着她,不然她不会和骆如意这么亲。 小孩子的世界其实很简单,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她们既单纯,却也敏感。 别人是好意还是恶意,他们感觉得出来。 看着嘻嘻和骆如意亲近,盛开心中也很是欣慰,笑容刚浮在脸上,就听见骆珩道:“一家子总算是聚齐了,这样多好。哥,这下你开心了吧?” 盛开略一抬头,余光就瞥见了贺廷立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位置,也正含着笑意看着这一幕。 不知道的看过来,还真以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家几口。 因着骆如意的到来,饭厅里的气氛变得热闹了不少,贺家的人都在不停地逗着嘻嘻,将好吃的好喝的都往她跟前送。 先前他们还觉得嘻嘻这孩子性子挺冷的,他们都不怎么敢靠近她,怕被她伤到。 这会儿因着周围都是嘻嘻熟悉的人,她完全恢复了平时的孩童模样,不停在吃,吃东西的小模样可爱得紧,像只小松鼠,让人忍不住投喂。 “你也坐下吃点东西吧。” 贺廷的声音忽然飘过来,对盛开道:“容嫂知道你要回来,一早就起来忙活,做了不少你爱吃的。” 正说着,容嫂就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大少爷,不是你提前好几天就嘱咐我,说盛开小姐快回来了,让我多准备点她爱吃的东西么。” 贺廷抿了抿唇,神色闪过一丝细微的不自然。 被盛开被捕捉到了。 五年不见了,容嫂还是那么的爽朗有活力,盛开看见她便站了起来,“容嫂。” “盛小姐,好久不见啊,还是那么的漂亮。” 容嫂满脸亲和地将盛开打量了一番,“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女孩子别光想着减肥,还是得吃好了才行,白白胖胖的多有福气……” 盛开一坐下,眼前就摆满了食物,都是她以前爱吃的。 其实她现在的口味已经变了许多,只是看着这熟悉的一道道菜品,像是盛满了回忆一样,也将她的记忆拉回了五年前。 那时候这些菜,还是贺廷做给她吃的。 或许也正是那个时候贺廷给她的那一丁点好,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 女人最擅长的,便是自己哄自己。 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 在贺公馆吃了点东西,见众人歇息得差不多了,盛开便起身告辞。 “这就要走吗?” 骆如意看着嘻嘻,满脸不舍,“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这小家伙……” 或许也是隔辈亲,盛开看着骆如意用湿巾给嘻嘻擦着吃花的小脸,嘻嘻又主动举起手来让奶奶帮忙擦手,这一幕落在盛开眼里也让她心头一软。 “我会常带嘻嘻去看望您的。”原本,这也是应该的事。 骆如意点了点头,点了点嘻嘻俏皮的小鼻头,“要记得和妈妈一起来看奶奶哦。” 嘻嘻奶声奶气地应了声,“好。” 贺廷看着嘻嘻,一向冷峻的脸上浮起清润的笑意,“那我呢?” 盛开和商陆商离等人纷纷朝他看过去,想法如出一辙:你在自取其辱。 果然,下一秒嘻嘻的小脸就冷了下来,小眉头一皱,伸出右手食指,对着贺廷晃了晃,道:“你不行。” 贺家人:“……” 全傻了。 骆如意却在不厚道地哈哈大笑:儿子啊儿子,你也有今天。 …… 贺廷原本打算派车送他们,被盛开拒绝了。 “不用,我叫了车来。” 她还不想在他面前暴露住处,当然如果贺总裁想查,早晚也会查到。 那是他的事,她管不着。 只是盛开不想再承他的情,也不想再和他有太多的瓜葛。 几辆黑色的奔驰停在贺公馆门口,盛开让众人一一上了车,把嘻嘻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固定好,她刚要上车,就听见贺廷唤她一声,“盛开。” 她转头,略有不耐,“贺总还有何事?” “没什么,回去好好休息。” 贺廷主动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上了车,看着她道:“来日方长。你能回来,我就欢喜。” 第396章 贺廷是我爸爸吗 回程路上,盛开想着贺廷的态度,还有些惴惴难安。 她猜不透他究竟是何打算,贺廷对嘻嘻的喜欢不止是她,贺家人都看得出来。可至今,贺廷也没有跟她表达过想要跟她争夺抚养权的说法。 反而让她心底难安得很。 “妈妈。” 嘻嘻忽然喊了她一声。 盛开扭头看着女儿,“嗯?” “贺廷是我爸爸吗?”嘻嘻一脸认真地问:“亲生的那种?和你一起把我生出来的那种?” 盛开:“……” 小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闻言也朝后看了过来,被嘻嘻突然的发言惊到了。 盛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把问题反向抛给女儿,“你觉得呢?” 嘻嘻皱起小眉头,“妈妈,你在耍小聪明。” 就这么被揭穿了,盛开摸了摸鼻子。 还盘算着怎么和女儿解释,嘻嘻就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贺廷就是我爸爸。当年是他不要我们了,所以妈妈才带着我离开京城,远走高飞的对吗?” 盛开皱了下眉,“谁跟你这么说的?” 嘻嘻道:“缺了一颗门牙的那个家伙。” 盛开便知道,她说的是贺书宁了。 而贺书宁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能够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并且脱口而出,一定是有人经常在他面前说这些。 会是谁,她心中了然。 “妈妈,是这样吗?”嘻嘻一脸认真。 盛开将女儿凌乱的小刘海往旁边拨了拨,道:“当然不是了,我和贺廷的关系,说起来有些复杂。”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这几天晚上的讲故事时间,妈妈好好跟嘻嘻说说,可以吗?” 嘻嘻道:“我要听全部,从头到尾,事无巨细,一字不落的那种。” 这些成语,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 “好。”盛开点头,保证道:“绝无隐瞒。” 或许是因为嘻嘻从小便比一般的小朋友早熟的缘故,盛开和女儿的交流一向是平等的,她也没把嘻嘻完全当成小朋友去教育,很多时候两个人更像是朋友。 她会充分地尊重嘻嘻,也经常会和她分享并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既然都回来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跟嘻嘻说说了,关于她和贺廷——她亲生父亲的那些爱恨情仇,嘻嘻是有知情权的。 * 一行人下榻在水云间。 这是盛开回来之前就提前定好的酒店,她租的房子还需要收拾,也住不下这么多人,目前还是住酒店方便些。 水云间前面是酒吧和迪厅,乘电梯上去便是一层层的包厢。 托商寅的福,他和水云间的老板是朋友,提前便给他们留好了房间,直接定下了一层包厢,供他们住。 各自进了房间,盛开、小钟、商离几个女人带着嘻嘻住在66号房,里面三个房间,刚刚好。 剩下的男士们便自行分配了。 刚进房间,掐点似的,盛开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商淮打来的。 盛开接起电话,“哥。” “到酒店了?” “嗯。”盛开应了一声,让嘻嘻跟她舅舅打招呼,嘻嘻将手机拿了过去,“舅舅。” 商淮问她在贺家有没有被人欺负,嘻嘻道:“放心吧舅舅,我这臭脾气,谁能欺负得了我啊?” 盛开几人听了不由失笑,自己说自己脾气臭,也是没谁了。 舅甥两个聊了几句,盛开刚要把电话接过来,嘻嘻就道:“咦,有电话插播进来了,是商寅舅舅!” 她激动不已,对商淮道:“舅舅,大舅舅打电话来了,我先挂了!” 盛开:“……” 没等盛开说话,嘻嘻就将商寅的电话给接通了,一改方才没心没肺的小模样,秒变小哭包脸,“大舅舅,有人欺负我~” “……” 第397章 贺廷可能会跟你求婚 嘻嘻小嘴一撇,感情说来就来。 盛开被女儿的演技惊到了。 她开了免提,商寅慵懒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染着一丝戏谑,“还能有人欺负得了你?我不信。” 盛开唇角一挑,饶有兴味地在一旁瞧着热闹。 知嘻嘻者,商寅是也。 “真的!”嘻嘻义正言辞道:“那个人没收了我的刀,大舅舅您管不管?” 盛开眉梢一挑,贺廷没收了嘻嘻的瑞士军刀? 那把刀,还是商寅送给嘻嘻的。 盛开也觉得很危险,给她没收过,但嘻嘻跟她说那把刀并没有开刃,不会伤到人,主要是拿它来唬人的。 她拗不过嘻嘻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刀还给了她。 很明显,贺廷没有她耳根子那样软,还是给小家伙没收了。 商寅问:“我给你的那把?” 嘻嘻:“对!” “岂有此理。” 商寅问:“还有什么东西被他拿走了?” 盛开心道:还能有什么东西…… 岂料下一秒嘻嘻掰着手指头很认真地数道:“还有你送给我的蝴蝶刀、钢针、弹弓、玻璃珠……也都让他给拿走了。” 盛开:“……”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没等商寅开口,她就将手机拿到了手里,对电话那头道:“你怎么给了嘻嘻这么多危险的东西?” 商寅这个人,难搞得很。 有时候盛开觉得他特别像金庸笔下的东邪,那位神秘莫测、性情喜怒不定的桃花岛主。 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但行事又很让人琢磨不透,就像正常人谁会给小孩子这么危险的东西,但商寅就敢。 还是背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了嘻嘻这么多东西。 她完全不知道! 面对她的质问,商寅却很淡定,“都是一些防身的东西,你怕什么?” “废话,我能不怕吗?” 看着眼前昂着头看着她的小东邪,再想到电话那头的东邪,盛开顿时觉得脑壳疼,“商寅先生,我请你清醒一点,嘻嘻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五岁很小吗,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穿越丛林,单挑一米八大汉了。” “……” 听着商寅那淡淡的话,盛开恨不得喷他一口老血,特别想说:那是你!我女儿不需要好吗? 下一秒,嘻嘻就道:“五岁怎么了?妈妈,大舅舅五岁的时候已经穿越丛林,单挑一米八大汉了。” 盛开石化当场。 耳边传来商寅低低的笑声,连带着她的耳蜗都跟着震动。 盛开忍不住扶额,捏着电话走向了阳台,对商寅无奈道:“你的那些丰功伟绩,跟多少人讲过?嘻嘻都快倒背如流了。” “没跟人讲过。” 商寅道:“嘻嘻让我给她讲故事,我不会,就只好把自己的经历讲给她听了。” 听到这里,盛开反倒惊讶了,“你真的五岁的时候就去丛林厮杀了?还单挑了一米八的大汉?” “……”商寅顿了顿,“你现在这语气,跟那日嘻嘻听到故事的反应一模一样。不,你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小孩淡定。” 盛开无语了,觉得自己还是傻,居然真信了。 “能不能有点正形啊?” 商寅道:“我一直都很有型。倒是你,是不是一回到京城,见到前任金主,就忍不住春心荡漾了。” 提到贺廷,盛开的脸色就沉了几分。 她望着外面飘渺的天色,声音清冷,“春心?我早就没有心了,何况春心。就算是想荡漾,也荡漾不起来了。” 商寅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转冷,盛开却满脸严肃地说,“他没提抚养权的事情。” 此次回来,她已经做好了要同贺廷打官司的准备。 可是他绝口不提嘻嘻抚养权的事情,反而让盛开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而她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你想同他争吗?”商寅的声音也有些沉。 盛开道:“当然不想。” 她现在和贺廷其实没什么关系,唯一的牵绊也就是嘻嘻了,贺家在京城的实力不容小觑,要是真打官司,能不能赢是一回事,这场官司势必引起很多人注意。 盛开并不想让女儿以那样的方式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中。 商寅气息略沉,慢悠悠却又斩钉截铁道:“盛开,做好准备,贺廷可能会跟你求婚。” 什么? 盛开瞳孔,骤然一缩。 第398章 他也在 求婚? 这两个字眼窜入盛开耳朵里的时候,她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或许是商寅的话总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信服力,盛开会下意识地顺着他说的话去想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好像……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盛开心头微微一凛。 无论是她回来之前还是回来之后,贺廷都没有跟她提到要同她争嘻嘻抚养权的问题,可是却好几次都提出了要和她结婚。 不光属意黑鹰队的人管她叫“夫人”,还摆出要同她复合的低姿态…… 若是换做以前,这是他绝对不可能做,也是她绝对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现在…… 商寅见她不说话,低沉的声线又传了过来,“如果他跟你求婚,你会答应他吗?” 盛开蓦地抬了下头,眸色深杳。 * 回到京城,盛开就没有闲着。 她带着小钟去看了一下新租的那套房子,房子靠近市中心,是前几年刚刚建好的花园洋房,地理位置很好,环境也清幽。 之所以租在这里,是因为秋胜男在这边买的房子,几乎花掉了自己在京城这几年打拼下来的全部积蓄。 当时帮她看房的时候,盛开就忍不住咋舌,感慨现在房子真贵! 也替秋胜男觉得肉疼。 秋胜男却道:“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像我这种没有家的浪子,最大的渴求不过是有一个自己的家。房子对我来说,就是一份归属感。” 盛开对房子没有太大的需求,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跑过了太多地方,每一个地方都待不长远。 买房子对盛开来说,性价比并不是很高。 何况,她也未必会一直留在京城。 不如租房子划算些。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房子简单布置了下,几个人都累瘫了。 盛开刚活动着酸痛的手指头点完餐,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她很快就接了,正襟危坐,“蓉姐。” 海蓉约她吃饭,没有不去的道理。 “饭点好了,你们吃吧。” 秋胜男和小钟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朝她摆了摆手。 盛开笑了笑,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定了个妆,把自己收拾利索,就前去赴约了。 …… 到了海蓉给她发来的那家餐厅,刚推开包厢的门,盛开就看到了海蓉。 “蓉姐。” 盛开愉快地唤了一声,笑容刚浮上嘴角,感觉后边一股凉风袭来,满满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嘴角的笑容,瞬间定格住。 贺廷?! 他怎么会在这里? 海蓉也约了他? 一连串的问号在盛开脸上闪现,但也只是短短几瞬,便又恢复了平静。 “快进来吧。”海蓉淡淡道。 没办法,盛开只得进去,贺廷后脚也跟着她进了包厢。 海蓉看着神色有些冷清的盛开,主动道歉,“对不起啊盛开,本来是我个人约的你,只是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便不请自来了。” 她说着,朝贺廷那边剃了一眼。 贺廷神色淡淡,没有半点“不请自来”的不好意思,泰然自若地在盛开身旁的位置落了座。 “我只是过来蹭个饭,你们聊你们的。” 盛开在心里撇了撇嘴,觉得某人的脸皮厚得要命。 只是当着海蓉的面,她也不可能当场和贺廷撕破脸,只好说着场面话,“没关系,我们聊我们的。” 海蓉请她吃饭,一来是叙旧,二来也是和她聊聊入职的一些事情。 对于她这些年的经历,海蓉似乎已经很了解,也没有多问,原本她也不是八卦之人。 寒暄几句过后,便切入正题。 “关于公司目前的情况,我想商寅已经和你大致聊过了。” 盛开点了点头,“是。” 她要入职,不可能不做背景调查,她选择进入海蓉的公司,一来是之前就有过这样的约定,二来也是她考察了国内的几家金融投资公司,无论是投资方向还是企业文化,商融创投都是最适合她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老板之一是贺廷,入职后,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但她的顶头上司是海蓉,加上商寅也是老板,总能牵制住贺廷一部分力量,不可能像贺氏集团那样,完全由贺廷说了算。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海蓉道:“目前公司还在新的开发阶段,你入职后要接手的项目便是关于许氏投资公司的收购计划。” 盛开为之一怔,不由朝贺廷看过去。 她口中的许氏,是她想的那个许吗? 第399章 我想和你聊聊结婚事宜 盛开朝贺廷看过去的同时,贺廷也在看着她,隽黑的眼眸轻微闪动。 不用说话,盛开也知晓了他的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颗心,难以控制地颤动起来。 盛开这次回国的目的,除了找回嘻嘻,便是帮妈妈报仇。 许氏,是她志在必得的目标,早晚要拿下,不论通过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方式。 只是她没有想到,目标来的这样快! 见她不说话,只是眸光在不停地发着亮,海蓉淡淡笑着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蓉姐,我还是想问一句。” 盛开看着海蓉,“您说的许氏,是许建军的那个许吗?” 海蓉答她,“是。” “那我没问题了。”盛开口吻笃定,“您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主动端起酒杯,敬了海蓉一杯。 另外一个老板还坐在旁边,盛开也不可能真的视而不见,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贺廷走去,“贺总,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不等贺廷说话,她仰头便要喝下,却被贺廷伸手扣住了酒杯。 他抬头看她,俊脸清颜,薄唇微微绷紧,“这是私人饭局,不是酒局,不用搞酒桌上那一套。” 话毕,他便将酒杯拿在了手里,抿了一口,也算是喝过了盛开敬的酒。 不至于当着海蓉的面下她的面子。 盛开面容清淡地挑了下眉,只觉得五年过去,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可记得五年前她在酒局上被许韵联合着海融集团的两个老总刁难时,彼时的贺总一言不发来着。 不然,她的酒量又是如何练出来的? 不过能不喝酒,谁又愿意把自己往死里灌呢,盛开说了两句客套的场面话,便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剩下的时间海蓉跟盛开交流了一下这些年国内的行情,盛开也说了下国外金融界的一些讯息。 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虽然现在网络很发达,但国内国外毕竟有时差,信息差也是存在的。 盛开能够得到这些信息,也是因为她离商家很近,商家在国外金融圈的实力不容小觑,她从商淮和商寅那里,得到的都是一手讯息。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跟着他们学投资所掌握到的实打实的东西,其实这五年,她从未懈怠,一直在成长中。 或许是抑郁症的那段经历太过痛苦,好不容易活下来,她就不想白白地活着。 以前自己怎么样都行,可现在她有女儿了,也想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 “你这些年,当真是没白历练。” 海蓉听完盛开对于当前国际形势的分析,频频点头,对贺廷道:“我就说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盛开离开了你,照样有人教,而且学得很好。” 盛开低头吃菜,只当自己听不懂海蓉说的话。 贺廷看向她,目光幽深,“是啊,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 盛开听后没什么反应,只露出一个官方微笑。 生活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过去五年她能成长得那么快,一方面还得感谢贺廷,一直对她穷追不舍,才让她有动力促使自己一步步地变强大。 海蓉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某人的拜托,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先走,让他们接着吃接着聊。 她和贺廷有什么好聊的? 盛开站起身,急切地看向海蓉,想说要不咱今天就到此为止,散了吧。 海蓉拎着包,微微笑道;“放心,现在的贺总就是一只纸老虎,吃不了你。” 盛开:“……” 海蓉前脚刚走,盛开后脚就想撤,被贺廷给拦住了,“盛开,我想和你聊聊结婚的事宜。” 第400章 商寅预判了 盛开脚步滞住。 听到贺廷这句话,她第一反应竟是:商寅预判了! 他说贺廷会跟她求婚,和她聊结婚事宜,果然……这么快他就来了! 盛开觉得商寅这人也是有些神算子属性在身上的,他似乎总能未卜先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比他之前跟她说,别往海岛上跑,小心海啸一来,连人带房子直接给你冲没了……然后就,海啸了; 他还提醒过她,金银珠宝存进银行的保险柜比放在手里要安全得多,在手里说不定哪天逃命的时候来不及拿,就丢了……然后就,真丢了。 结婚这事也是如此…… 要说乌鸦嘴,商寅肯定是天下头一号大乌鸦! “行啊,那就聊聊吧。” 盛开坐了下来,看到贺廷微微讶异的眼神,她感受到了未雨绸缪的好处。 那便是在他开口说这件事之前,她把一切的可能性还有他想要说的话已经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样无论他说什么,她大概都能招架得住。 贺廷到底还是久经沙场的大人物,很快就恢复了高位者的从容淡定,态度温和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力量,“盛开,我们结婚吧。” 盛开面向他,将腿也翘了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而是平起平坐的孩子爹妈,她并没有低他一等。 反而在对于嘻嘻的养育问题上,她略高他一筹。 毕竟这么多年,嘻嘻是在跟着她生活。 “和你结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盛开的姿态拿捏得十分从容淡定,她轻飘飘问出这样一句,态度不卑不亢。 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意思。 事实上,她没有在听到方才那句话后对贺廷破口大骂或者破口大骂后直接夺门而出,已经是很给贺廷面子了。 贺廷显然也没想到盛开会这样平心静气地和他“谈判”这件事,神情略显错愕。 少顷,他才轻而缓道:“我是真心的,没有要和你开玩笑的意思。”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盛开淡淡撩了下眼皮,“贺总,咱们都是生意人,商人的真心,最值钱了。” 她说的明显是反话。 商人重利,真心是什么东西? 贺廷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眸子瞬间沉冽,可对于盛开油盐不进的态度,他又毫无办法。 缓了半刻,他复又开口,“只要你肯答应,条件你提。” 盛开凝视他半响,忽然笑了。 “贺总,我以为您开玩笑呢,您不会在说真的吧?” 她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好像真的在开一个很好笑的玩笑,只是脸上笑得欢,眼底却很凉,全无半分笑意。 盛开在笑,贺廷却笑不出来,只深深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实在太可乐了。” 盛开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演技十分蹩脚,但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啊,真是没想到您会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何德何能,哪能匹配得上您呢?您可能对我的情况不太了解,我跟您介绍一下哈。我现在呢,33岁了,未婚,但有一个孩子。我孩子都五岁了,真的。这些事情,您应该清楚啊。” 她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润了润笑得干涩的喉咙。 贺廷看着盛开像应付外人一样与他虚与委蛇,嘴里没有一句真心话,只觉得胸腔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闷闷沉沉。 “是,我清楚。” 他道:“我还清楚,你之前有过一个谈了十年恋爱的男友,你们感情很好……” 没等贺廷说完,盛开就放下茶杯,朝他摆了摆手,“消息有误,您肯定是道听途说了。我没有什么谈了十年恋爱的男友,是有一个谈了十年的对象,但不是我男朋友,准确的说……是包养我的金主。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不牵扯感情,纯肉体关系,你情我愿的那种。至于感情嘛……不好意思,没有。” 第401章 两个男人的修罗场 盛开觉得从贺廷嘴巴里听到“男友”两个字的时候,特别讽刺。 请问,正常恋爱下的男女朋友,会像她一样,爱得那样卑微,毫无身份地位可言吗? 她一个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大小姐,愣是被他养得没了脾气。 不是因为她性格有多好,而是在寄人篱下的生活和贺廷对她的多年驯化中,她已经慢慢失去了人性,变得不像人了。 人是环境的产物,真正意识到她曾经被“驯化”过,还是商寅敲开了她混沌的大脑。 商寅也会对她的行为做出评价,但不会用教育她的口吻,而是对她冷嘲热讽。 嘴巴毒的每次都让她恨不得撕了他的嘴,但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身为商家家主,商寅也有强势霸道的一面,商陆和商离也很怕这位大堂哥,但他从来不会想要去控制谁。 商寅唯一一次对她和贺廷的关系进行评价,是这样说的—— “你和贺廷之间,需求是匹配的,只是属性不匹配。你求的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庇护所,他给了你;他求的是一个乖顺可心的干净床伴,你给了他。双方也算各取所需。但你们的属性并不匹配。贺廷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都超乎常人的强烈,可你又偏偏崇尚自由。我说的直白一点,你的奴性并不强,所以他对你的所作所为,你只觉得窒息,无法享受到快感。所以,你才会拼命地想要逃。而贺廷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试图驯化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想,自我意识特别强烈的正常人。” 最后他摇摇头,说出了四个字,“这很难评。” 贺廷的脸色已经无法用难看来形容了,几乎是蜡一样的惨白。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盛开,目光往深处沉,“你真的,不想嫁给我?” 盛开脸上的笑容收敛下来,她淡淡道:“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娶我不是吗?你和我结婚,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嘻嘻。” “我……”贺廷眉心一凛,试图解释。 盛开神情变得清冷下来,“贺廷,你对我,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珍视。你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为了讨你欢心可以委屈自己时刻以你为重,一步步降低自己底线的盛开吗?” 她声音单薄,又平静。 “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学历,我如果想嫁,你觉得我会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事实上,五年前她如果想嫁,也同样嫁得掉。 而她也不是不想嫁,是贺廷自始至终不肯放过她,哪怕现在,他依然不肯放过她! 商寅说的没错,贺廷的掌控欲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若换做别人或许会很享受这种被他握在掌心随意拿捏的感觉,可她并不喜欢! 她只想要平淡无奇的生活,最好一眼望到头,一点波澜都没有。 可是人生似乎总是这样,事与愿违。 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 盛开心头泛起苦笑,且听贺廷声音哑涩,“或许有更好的男人,但我一定最适合你。” 哈。 盛开忍不住冷笑道:“我真是欣赏贺总的自信。请问您,哪点适合我?” 贺廷动了动唇,刚要回答,门就被人敲响了。 以为是服务员,盛开忍下胸腔里喷涌出来的那股浊气,道:“请进。” 门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服务员,而是…… “你怎么来了?”盛开看到商寅,吃惊地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商寅一身西装革履,明显是在应酬的状态,人也一本正经的商务模式,“我和朋友在这边吃饭,刚好碰到海蓉了,说你们也在这,就过来打个招呼。” 他跟盛开温和地说着,态度亲昵得很,让他身后的一男一女不由朝盛开看过去。 但凡了解商寅的人,都知道他这般姿态,可不会轻易对人展现出来。 也只有对极其相熟的家人或者朋友,才会如此。 而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家人,还是……朋友? “贺总也在。”商寅朝贺廷微点了下头,明知故问,“不打扰吧?” 贺廷直截了当,“打扰到了。” “那真不好意思。” 商寅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无论语气还是行为都瞧不出半点不好意思,“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吧。” 他直接将盛开旁边的座位拉开,淡定坐下,叠着腿,优雅从容却又挑衅十足地看向贺廷。 “贺总,不介意吧?” 贺廷脸色冷峭,眸底早已卷起千堆雪,也一改方才面对盛开的样子,态度冰冷十足,“如果我介意呢?” 气氛陡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第402章 大佬夫妻 人与人之间也是有气场这种东西存在的。 有的人一见如故,也有的人一见面就知道彼此不是一路人,所谓的气场不对盘。 此时此刻贺廷和商寅在盛开的眼里,便是如此。 她奇怪的是,这样同样唯我独尊的两个人,居然也能合伙开公司,也不知道当初海蓉是用什么办法说服的他们。 面对贺廷不客气的态势,商寅没有说话,目光淡淡移向盛开。 “盛总介意吗?” 盛开微微一怔。 她现在是商融创投公司的副总,但还没有正式入职,商寅用“盛总”来称呼她有点早,但盛开知道他是在给她抬面。 也将私人饭局又掰到了商务酒局的层面。 盛开当然不介意商寅他们的到来,他们来的正是时候,也免得她再和贺廷驴唇不对马嘴的来回拉扯了。 “怎么会。” 盛开脸上漫起友好微笑,起身请商寅的客人落座,商寅给她介绍道:“这两位是白总和傅总,你现在住的水云间,就是白总开的。” 商寅一介绍,盛开就知晓了这一男一女的身份。 白鹿予白总和傅姿傅总,一位是水云间的老板,一位是山水间的老板,都是夜场大佬。 国内国外的娱乐产业,这对夫妻几乎承包了半壁江山。 “白总,傅总。久仰大名。” 盛开被商寅引荐着,过去和他们一一握手,这对大佬夫妻的颜值很高,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相比白总,傅总的气场更冷些。 让盛开觉得特别的是两位老总的眼睛,一个人如其名像是小鹿一般,炯炯有神。 盛开见过的大佬不算少,但很少有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在商场混迹如此之久后还保留着如此澄澈的眼神。 而白总的妻子,在国际娱乐业赫赫有名的傅姿傅总,眼神就要犀利得多,她的眼睛是很典型的狐狸眼,可以很冷,也可以很媚。 贺廷和他们明显也认识。 白总一坐下来就调侃贺廷,“贺总今天气不顺啊,听说你前女友带着孩子回来了,该不会盛总就是你一直在苦苦找寻的那位白月光吧?” 这话一说完,两位当事人脸都黑了一瞬。 盛开还真不知道,她在国内这么出名? “小鹿。” 傅姿轻唤他一声,替夫致歉,“不好意思,我先生一向口无遮拦惯了,没有恶意。” 说是道歉,但更像是护着。 因为当她说完这话,白鹿予就朝他们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干净又纯真,又哪里让人忍心苛责。 这样女a男o的夫妻档,盛开生平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这么般配,好磕得很。 盛开和贺廷之前的对话就这样被商寅他们的到来打断了,当着外人的面贺廷也不可能再和盛开聊结婚的事情,话题不了了之。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贺廷想让盛开跟他的车走,刚朝她的方向伸出手,商寅就直接伸过胳膊将盛开大力揽进了怀里。 不说别人,盛开都被他吓了一跳。 “我以为有人撞了过来。”商寅淡淡道:“原来是贺总的手。” 他松开了盛开,却也将她带离了贺廷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不顾贺廷的冷脸,他扭头对盛开道:“我送你回去吧,顺便去看看我闺女。” 盛开一愣,没等她问,白鹿予就一脸惊讶地问道:“寅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一闺女,我怎么不知道?” “前不久收的,干闺女。” 商寅道:“古灵精怪一小丫头,跟你们双胞胎儿子差不多大,应该能玩到一起去。” “行啊,没问题。” 白鹿予挑了下眉,一脸八卦地问:“不过你的干闺女,不会是贺总刚找回来的亲闺女吧?说不定干闺女未来也会变成亲闺女呦……” “!” 盛开瞳孔骤然撑大,这是在口出什么狂言? 白总话音未落,就被傅总一把捂住了嘴,对他们道:“我们先走,你们慢聊。” 撩完火,这对大佬夫妻就撤了。 留台阶上的三人,陷入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当中。 “上车吧。” 商寅的车率先开了过来,盛开着急想逃离这种氛围,迫不及待地钻上了车,商寅在车边微微停留,转头对贺廷道:“对了贺总,什么时候把刀还给我?” 贺廷站在台阶之上,眸光幽深,沉声反问:“刀?” “对。” 商寅淡定道:“嘻嘻跟我说你没收了她不少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我送给她,让她防身用的。回头我让人去你那拿回来吧。” 贺廷声线清冷。 “别人取不走。”他视线朝车内看去,对商寅沉声道:“你来,咱们聊聊。” 盛开坐在车里,心中一格。 第403章 你会嫁给我吗 回程的路上,盛开心里一直在突突地跳。 她忍不住对旁边的商寅道:“你为什么要见贺廷?” 商寅回头,眼神充满莫名其妙,“你搞清楚,是他要见我,不是我要见他。” “我是说。”盛开拧眉,“你今晚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要是不出现,他会轻易放你离开?” 商寅静静凝视着盛开,车厢里光线昏暗,以至于盛开觉得他的目光此刻格外沉些,“在我进去之前,你们在聊什么。” 盛开紧紧抿了下唇,不想告诉他被他预判成功了的事情。 “不想说,还是不好意思说?” 商寅哼笑了一声,“要是我没猜错,贺廷跟你求婚了吧?” “猜错了。” 盛开也不知哪来的脾气,语气硬邦邦道:“他没有跟我求婚,他只是跟我提了一下结婚的事情。” 商寅眉梢微抬,“有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 盛开一本正经道:“求婚怎么也得单膝下跪,附带一枚钻石戒指吧,就算没有戒指,至少也得带着满满的诚意,而不是像商人一样,冷冰冰地谈条件。” “哦。”商寅淡淡道:“贺廷没跪,你不高兴了,就把脾气发在我身上。” “……”盛开皱眉,“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朝你发脾气了吗?” “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 盛开闭了闭嘴,又拧眉,“这是重点吗?” “那就说说重点。” 商寅伸手将车窗降下,姿态闲适地靠在座椅上欣赏着京城的夜景,问盛开,“贺廷跟你提了什么条件?” 聊到贺廷,盛开心情就乱糟糟的,实在说不上好。 语气自然也冷冷的。 “还没开始谈,你们就进来了。” 商寅提了下唇,“那看来进去的正是时候。” 盛开白他一眼。 “我换个问法。”商寅微微转过身子,看着她,“贺廷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才有可能让你答应嫁给他。” “什么条件都不可能。” 盛开想也不想,就答道:“我和贺廷已经过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若回头,那是在走错路。” 她走到今天已经披荆斩棘,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不可能再往回走。 “话别说得太死。”商寅道:“我要是你,就提前跟自己设定一个底线,达不到,就不嫁。” 盛开听到这里,反倒有些好奇,“哦?比如说,什么样的底线?” “比如说。”商寅道:“让他把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给你,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少废话,不嫁。” 盛开笑了下,图钱,倒是很像她的风格。 “好啊。” 盛开道:“那下次他要是还提这事,我就这么跟他说。” 商寅却眯了眯眸,“那如果他真的答应了呢?” “不可能。” 盛开摆摆手,“你是不知道贺廷有多少资产吗?他怎么可能把所有财产都给我,他又没疯。换做是你,你会吗?” “会啊。” 商寅看着她,定了下视线,忽然道:“如果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你会嫁给我吗?” 第404章 罪魁祸首 盛开心脏一瞬间咚咚响了两声,像是被重锤击中了一般。 足足怔了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猛地推了不知何时靠过来的商寅一把,“你神经病啊!” 商寅笑了下,“说不定我哪天真疯了,想娶你怎么办?” “不要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盛开瞪他一眼,“还有啊,你什么时候认了嘻嘻当干闺女,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不应该先知会一下她亲妈吗?” “那现在知会你一声吧。” 商寅道:“嘻嘻喊我一声大舅舅,冲的是商淮和你的兄妹关系。她是阿淮的外甥女,在我这,直接当闺女,不是更方便她在京城横行霸道吗?” 听着这番话,盛开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我求你了,你教她点好吧。” 商寅轻轻动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笑,“那得你把我的名分确定了,我才能够理直气壮地教她,也能够理直气壮地和她亲爹一起争一争这个爸爸的身份不是吗?” 盛开无语,“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名分啊。” “得要。” 商寅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不出意外,我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等你和嘻嘻真的站稳脚跟了,我再走。” 盛开听到这,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她这趟回来,就是打的商家的旗号。 有商寅这尊真佛替她撑腰,自然是事半功倍。 “这样,该感谢你的人是我。” 商寅扭头看着她,“盛开,记住你要做的事,以目标为导向,冲着那个目标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地出发,无论中途谁试图阻拦你,都不要理会。这样,才能成事。” 他说的话,盛开听进去了。 “我明白。” 盛开点头,“你想提醒我,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被感情冲昏头脑。你放心吧,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还想着搞搞感情的盛开了,事实证明我不适合谈感情,也搞不定男人。我控制不了任何人的心,我唯一能够把控的,只有我自己。所以封心锁爱,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我知道我此次回京城的目的,拿回盛家原有的一切,其他的我不做他想。” “好。”商寅道:“我帮你。” 盛开扭头看着他,“可你,又图什么呢?” 商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头偏向窗外,凝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声音低沉,“图一个机会吧。” 图一个,这人间烟火,我也有幸参与的机会。 * 盛开入职的非常顺利。 商融创投坐落于京城的cbd,规模丝毫不比之前的海融集团小,两年前海蓉正式接管海融集团后,就将总部搬到了这里。 彼时海融集团内部的元老们跑路的跑路,窜逃的窜逃,海董事长本人都落马了,剩下的更是如同丧家之犬。 海蓉的那几个兄弟,平时争股权争利益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大难临头时没有一个能扛事的,全都早早跑到了国外去,连妻儿都没有一并带走。 眼看着大厦倾倒,最后却是一向不被海董事长委以重任的海大小姐出面力挽狂澜,接下了海融集团这个烂摊子,宣布破产后又借它的壳重新建立了商融创投。 当时这个案例,在国际上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盛开博士的毕业论文就是以这个案例为入口来写的,所以对海融集团和商融创投研究得非常透彻。 对商融创投目前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入职后盛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小钟带了进去,又亲自挑了几个人,创建起一支专门用于打仗的队伍。 而她要打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本家——许氏投资集团。 许氏的情况盛开也研究得相当清楚了,五年过去了,许建军、梁兰贞手下的四五派人已经将许氏拆解得四分五裂。 投资的项目接连失利,加上如今的经济形势不好,许氏又没有积极的应对措施,频频爆发财务危机,大厦没有倾倒,但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干掉它如今并不困难,难的是怎么将它干得漂亮。 盛开这几天都在忙着和底下人商量着收购许氏的方案,这天刚开完会,还没下班,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她接起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盛开,是我。我是你梁姨啊。” 盛开眸光微微闪动。 梁兰贞。 害死她母亲的,罪魁祸首。 第405章 回许家 盛开不似以前对梁兰贞不假辞色,而是学着她的口气,与她虚与委蛇地攀谈。 “梁姨啊,有什么事吗?” 她语气自然中透着稍稍疏离,活像是在面对一个远房亲戚。 盛开将手机的免提打开,随手扔在桌上,端起水杯走到了落地窗前,静静地等待着梁兰贞的表演。 “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带着孩子回家来看看,你爸想你想得很……” 梁兰贞絮絮叨叨地说着,任谁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大概都会以为她这个后妈待她简直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嘘寒问暖的。 这就是梁兰贞的高明之处。 人人都知道她当年是小三上位,可梁兰贞不管别人在背地里怎么骂她,照样能对众人笑脸相迎,她是一个要里子不要面子的人,俗称——不要脸。 盛开这些年在国外打拼的时候,碰上一些胡搅蛮缠的家伙,倒是也借用了一下梁兰贞的手段,效果居然还不错。 要不怎么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呢。 盛开面无表情地听着梁兰贞这些虚假的话,总的来说就一个中心思想——回家一趟。 等梁兰贞彻底没了话,盛开才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好啊,有空会回的。” 说完她便声称有事要忙,挂了电话。 都说面具戴得久了便会摘不下来,人也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可是梁兰贞的脸和她的心,从来没有一致过,将表里不一发挥到了极致。 也不知道许建军整日面对着这张假脸,面对一个成日算计他口袋里米的人,是真的开心吗? 桌子上,她手边便是对许氏投资集团的收购计划。 计划很快就会展开,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遍京城整个金融圈,还愁没有机会再见吗? 盛开伸手摸了下桌上摆着的她和妈妈盛秋的合影,另外一边是她和女儿嘻嘻的合影,盛家的基因也是强大的,这样看着她们三人模样很是相像。 “妈妈,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盛开在心里默念着,神情满了坚定,看着对许氏的收购计划书,眼底也划过一抹冷峭。 * 两日后,盛开在许建军和梁兰贞的夺命连环call下,带着嘻嘻回了一趟许宅。 每次回到这个地方,她都会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雨夜。 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可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毕竟,是改写她命运的一个夜晚。 “妈妈。”嘻嘻的轻唤将她拉回神,她略低头,就听见嘻嘻问:“我一会儿要怎么叫人,叫外公外婆吗?” 盛开想了想,道:“外公可以,外婆就算了。叫姨婆吧。” “哦。”嘻嘻点头,“行。” 母女二人下了车,商淮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司机兼保镖,叫冷锋,人如其名,很冷酷,也很能打。 一行三人刚刚来到许宅门口,大门就开了,许建军和梁兰贞迎了上来,满脸急切与热情,“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啊。” 盛开何曾见过他们这般态度,心下了然,大概是知道商融创投对许氏的收购计划了,有求于她。 便开始表演亲情大戏了。 嘻嘻很有礼貌地叫了人,许建军将她抱起来,笑道:“小家伙都这么大了,和你小时候长得真像啊!” 盛开听着,很想问一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吗? 许建军在她小时候好像也是疼爱过她的,那时候他工作很忙,三天两头地出差,盛开童年的印象都是和妈妈还有外公外婆待在一起,许建军偶尔回来一趟,也会给她带一些零食或者纪念品,也会像这样抱着她用胡子拉碴的下巴蹭她的脸,那个时候,大概他们之间还是有亲情的吧,只是后来……亲情都渐渐淡化了。 彻底成了仇。 嘻嘻闻不惯许建军身上的烟味,也一向认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公没什么感情,皱着小眉头就朝盛开伸出胳膊。 却被梁兰贞一把抱了过去,“来,外婆抱。” 嘻嘻一脸认真地纠正她,“不是外婆,是姨婆。” 梁兰贞表情微僵,刚要说什么,一个尖刻的嗓音就在门口响起,“那是我外婆,当然不是你外婆!谁让你来我家的?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盛开和嘻嘻循声望去,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许韵和她的儿子,贺书宁。 第406章 内讧 是不是一样东西霸占惯了之后,就真的理所当然会觉得是自己的? 小时候许韵总喜欢抢她的东西,没想到她妈梁兰贞更厉害,直接带着许韵登门入室,抢走了她妈妈的丈夫,也抢走了她的父亲。 后来呢,许韵还想要抢走贺廷和贺太太的位置。 她们母女二人,人生的主旨就在于一个“抢”字,仿佛只有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才是香的。 贺书宁这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像极了许韵,想来他的亲生父亲也是这样的,贺刚不也是想要和贺廷争一争贺家长子的名分吗?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此刻盛开看着这一家子人,愈发觉得她当初离开,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不然在这污糟的环境里呆久了,心难免会变脏。 嘻嘻从梁兰贞怀里蹭了下去,来到盛开身边,神情冷冷地看着贺书宁,“你凭什么说这是你家?” 贺书宁瞪圆了一双眼睛,“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当然是我家!” 从小在这里长大…… 盛开眉睫微颤,看来这些年许韵也是带着孩子一直在娘家生活,她和贺刚到现在也没有结婚,贺廷自然更不可能要她,想来处境也十分尴尬。 嘻嘻道:“我还说这里是我家呢。” 贺书宁一下子就急了,扯着嗓子,“你放屁!这怎么可能是你家,你姓许吗?” 嘻嘻淡淡道:“我不姓许,我姓盛。但你也不姓许,你姓贺不是吗?” “……” 一句话,给贺书宁噎到了。 他似乎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姓许,不算这家的人,也是个外人,方才的底气说没就没,求救地看向许韵,“妈妈。” 许韵冷眼看着盛开,对儿子道:“这当然是你家,妈妈姓许,外公也姓许,对吗?” 贺书宁点点头,仰着脖子朝嘻嘻看过去,“对!我妈妈,我外公都姓许!” 嘻嘻却淡淡看向许建军,“您也是我外公,不是吗?” 许建军:“……” 一个是亲外孙,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便是许建军也分得清谁亲谁近。 他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都是一家人,这都是你们的家。盛开,快带着孩子进去吧,咱们进去聊。” 梁兰贞也在一旁附和着,并给许韵使了个眼色,盛开看得分明,只不动声色。 许家这些年,明显落败了很多。 虽然室内摆设依旧是大富大贵的样子,但盛开看得出来,很多小细节都没有精心修缮,墙体裂缝了都没人管。 佣人也比之前少了许多,整座宅子看上去空空荡荡的。 不过盛开也不觉得多么可惜,当初这座宅邸是妈妈找人设计并看着它一点点建造起来的,可梁兰贞住进来后,几乎全部都改建了一遍。 现在的许家,早已不见了当初的影子,她甚至找不到小时候的半点回忆。 自然也唤不起多少亲情。 “盛开啊,来吃这个。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豌豆黄和绿豆糕。”许建军热情地招呼着。 梁兰贞也一个劲儿地将茶几上的点心往盛开面前推,“还有驴打滚,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很爱吃的。” 盛开淡淡道:“多谢。只是我现在口味变了,不喜欢吃太多甜食。” “我爱吃!”贺书宁当即过来抓了一手的点心,往嘴里塞。 眼看盛开和嘻嘻半点动的意思都没有,自己的儿子却像个野人似的胡吃海塞,许韵脸上挂不住,伸手一拍,“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饿死鬼投胎啊!” 贺书宁手里的点心掉到了地上,又挨了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盛开和嘻嘻同时皱了皱眉。 许建军脸上也不好看,“快把孩子抱走吧,一个男孩屁大点事就哭,丢不丢人!” “呦,您现在嫌丢人了,当初是谁一定要我把孩子生下来的,还一定要我生个男孩。” 许韵冷笑一声,“就因为我生的不是贺廷的儿子,而是贺家私生子的儿子,做不了贺家未来的继承人,您就不待见我们了,是吧?” “你胡说什么!” 许建军勃然大怒。 第407章 游戏开始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 许韵红着眼睛,脸色因为委屈至极都显得几分狰狞,她愤声控诉着,“当年要不是你们一定要让我怀上贺廷的孩子,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我也不会未婚先孕!结果怎么着,宁宁都这么大了,我还没有嫁进贺家的门!贺廷不娶我也就算了,贺刚也不肯娶我,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有多难,你们关心过吗?我都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了!” 她说着说着,委屈地落下泪来。 许韵哭,贺书宁也在一旁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客厅里一时间全是他们母子俩的哭声。 吵的人耳朵疼。 盛开挺新奇地看着这一幕。 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画面,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看来许韵这些年,过得也并不比她轻松多少。 “嫁不进贺家怪我吗?” 许建军冷冷道:“谁知道你睡个人都能睡错,你自己没本事,怨得着我们?你是笑话,我他妈才是京城头一号的笑话!” 他说着说着也咆哮了起来。 眼看着局面无法收场,梁兰贞忙上前安抚住许建军,“好了,当着孩子的面呢,可不好这样大声讲话。” 又赶忙让许韵带着孩子上楼去,平复平复。 待许韵带着儿子上了楼,许建军还在客厅气得不停喘气,他捂着心脏的位置,问梁兰贞,“气死我了……我的药呢?” “我去给你拿。”梁兰贞赶忙将许建军的药取来,端过水来让他服下。 盛开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发凉。 当年妈妈的药,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他们给换掉的…… 不等盛开询问什么,梁兰贞深深叹了一口气,主动跟她交代,“你爸这些年为公司操劳过度,身体情况一直都不是很好。血糖血脂都高,前阵子还进了一趟急诊呢,平时我也看着他,不让他吃太多甜食,年纪大了,新陈代谢也慢了,岁月不饶人呐。你爸的心脏也不是很好,一直吃药控制着,情绪上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盛开只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见盛开一直不回应,梁兰贞自己也说不下去了,适时止住了长嗟短叹,话题陡然一转,“盛开,听说你这次回来,进了商融创投啊?” 说到这里,许建军也抬了下头,看着盛开。 对上他们看过来的目光,盛开知道今天的正题才刚刚开始。 她坐在沙发上,情绪始终四平八稳,点了下头,“嗯。” “那可是近几年崛起的大公司,海家大小姐海蓉创办的,如今发展势头可好呢。” 梁兰贞兴冲冲的,一拍掌,看向许建军。 许建军也忙接过话,“是啊,要不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呢,现在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咱们许氏也一直想要跟商融创投合作呢,不知道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啊,你在商融创投担任的职务是副总对吧,不错,一回国海总就对你委以重任,说明很信任你啊。” 面对这明显的巴结和恭维,盛开脸色淡淡的,慢条斯理道:“我刚进公司,情况还没有完全摸清楚。不着急,慢慢来。” 她打太极,梁兰贞和许建军哪里肯放过,乘胜追击。 “怎么会不了解呢,我可听说你们现在在展开对各种企业的收购计划,其中还包括对许氏的,对不对?” 许建军身体前倾,心中的急切已经完全不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盛开心中了然,他们这么着急把许氏出手,看来许氏内部的情况或许比他们调查了解的还要糟糕。 破产,是早晚的事。 一个弄不好,爆发财务危机,或许这栋房子都得拿去银行做抵押。 盛开看着他们焦急中透着期盼的样子,有种像是狼看到了即将到嘴边的肉,心中一笑。 游戏开始了,还不得慢慢玩。 第408章 我会自己拿回来 许建军慌得要命,梁兰贞也有些按耐不住了,盛开却始终不动如山。 “涉及公司机密,不太方便透露呢。” 许建军忙道:“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盛开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一家人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就是就是。”梁兰贞在一旁笑着附和。 盛开抬了抬眼皮,看着满脸笑意的许建军和梁兰贞,倏尔问道:“那就请二位跟我说说,我妈妈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气氛一滞,许建军和梁兰贞脸上的笑容同时僵在了脸上。 盛开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许建军脸色骤然一变,梁兰贞表情管理得要好些,但也明显透出一丝慌张。 同样作为女人,直觉告诉她,盛开这次的回来没有那么简单。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许建军皱起两道粗眉。 盛开淡淡道:“我以前问过,只是你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你说,我妈妈是自杀身亡,自杀也总该有个方式跟理由吧。她是怎么死的,又因何而自杀呢?” 客厅的气氛,坠入冰窖。 许建军和梁兰贞同时沉默了。 “您可要跟我说实话。” 盛开声音清冷,微微抬起下巴,“您瞧,我妈正在看着你们呢。” 许建军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瞪大眼睛,脸瞬间煞白一片,几乎忍不住要坐起身来,被梁兰贞死死地摁住了。 梁兰贞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盛开,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盛开,青天白日的,就别搞这种鬼东西了。你爸本身心脏就不好,要是吓坏了怎么办?” “为什么会吓坏呢?“ 盛开满脸不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这个道理,嘻嘻都懂。” 嘻嘻点点头,“妈妈,我还听过一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盛开摸摸女儿的头,欣慰道:“说的不错。” 梁兰贞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盛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建军声音都在颤抖,白着脸道:“你失踪了五年,突然就这么回来了,一回来就进了商融创投,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你进商融创投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要收购许氏对不对?你别发疯,许氏是咱们家的产业,也有你的一份,你帮着外人一起来搞自家,这不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向外拐吗?” “许氏有我的一份吗?” 盛开不明所以地问,“我的那一份,不是早就被你拿去了吗?许氏现在跟我,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呢。” 她将自己和许家剥离得干干净净,就好比当年许建军为了霸占妈妈和外公外婆留给她的遗产,恨不得将她这个亲生女儿挫骨扬灰一般。 如果她身上真的流着许建军的血,那么他能干出来的事情,她又凭何干不出来?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啊。” 许建军激动道:“你妈妈是给你留了一份产业的,但你当时年纪还小,放在你手里不安全,我就帮你投资了。现在你长大了,可以还给你了。” 盛开摇摇头,“我是长大了,所以有些东西,不用你还给我,我会自己拿回来。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第409章 你动了杀心 盛开话音刚落,许建军豁然起身。 “我就知道,你回来是另有目的,没安好心!你是想报复我们,是不是?” 梁兰贞也没有再拉住许建军,而是冷冷沉沉地看着盛开。 这会儿她又不说话了,让许建军做那杆冲锋枪,和盛开对峙。 盛开和梁兰贞、许韵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她们的手段和把戏也算是了如指掌了。 相比许韵,梁兰贞才是真正的心机高手,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扮猪吃虎,自己挑起争端便全身而退,由着别人为她去厮杀。 鹬蚌相争,她坐收渔翁之利。 只可惜许建军到现在也没能看清她的真面目,照旧是她手里的棋子,被她耍弄得团团转。 愚蠢的男人。 盛开不止一次地想,她妈妈那么睿智的一个女人,怎么就能看上许建军这种脑子里有泡的男人呢? 她属实不理解。 “许董,冷静些。” 盛开抬了下眼皮,淡定地看着他,“你说我想报复你们,那总得有个理由吧,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值得我报复的?” “你……”许建军被她噎了一下,眯了眯眸,“你不就是记恨当年我把你赶出了家门么,事出有因,当年是你先把你梁姨肚子里的孩子弄没的!那可是个儿子!” 他言之凿凿,好像盛开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天条,本应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是他手下留情才放过了她。 盛开听到那句“儿子”,感受到许建军的痛心,却只觉得满心的讽刺。 是因为她是女儿,不是儿子,就不值得他疼爱吗? 重男轻女这种事情,从来没道理可言。 就好比她的爷爷奶奶,也因为她是个孙女不是孙子,从来也不肯给予她一丝一毫的关爱。 这种深入骨髓的封建思想,是改变不了的,她也早就不会为此而伤心难过了。 “梁姨。”盛开看向梁兰贞,问她,“当年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我弄没的吗?” 梁兰贞脸色微微一寒。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要不是你推我那一把,我何至于流产?本身我就是高龄产妇,怀孕就不容易,差点因此没命,你现在居然还在说这些……” 梁兰贞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是真的梨花带雨的那种哭,演技比许韵高明多了。 许建军坐在沙发上却有些无动于衷,只沉着双眸冷冷看着盛开。 “是啊,高龄产妇,怀孕确实不容易。” 盛开说着,缓缓打开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份病历,推到了许建军和梁兰贞面前,“我查过当年的病历,梁姨肚子里的孩子,本就是个死胎,是注定保不住的。” 病历拿出来的一瞬,梁兰贞和许建军陡然变了脸色。 两个人齐齐看着病历,又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盛开,梁兰贞下意识就要将病历抓过去,被盛开轻轻松松挪到一旁。 “梁姨,别急啊,听我慢慢说。” 盛开淡淡道:“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进门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生不下来的,所以你才会那么急着嫁给许董。因为你知道,这个男人本身没打算娶你。你是比我妈妈能干,还是比我妈妈漂亮?你唯一比得过她的地方,就是心足够狠。” 梁兰贞眼泪干在眼角,目光透出一丝狠绝。 “可你最后还是舍弃了我妈妈,娶了梁兰贞。” 盛开将目光移向许建军,“因为你知道你留不住她了,我妈要和你离婚,你一下子就慌了。所以,你动了杀心,对吧?” 第410章 撕破脸 这番话盛开说的平平静静,但在许建军听来却是如遭雷击。 他脸色瞬间一片灰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盛开,嘴唇都跟着打哆嗦,“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最清楚。”盛开淡淡道。 梁兰贞还算镇定,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阴沉道:“盛开,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算说。” 盛开则是轻轻一笑,“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一句话,又让许建军和梁兰贞震了下。 看着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盛开,一副世事尽在掌控之中胸有成竹的样子,许建军和梁兰贞是真的慌了。 他们知道盛开这次回来动机不纯,没想到她真的是冲他们来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 许建军目光咄咄地瞪着盛开,之前表现出来的慈父模样顷刻间换成了另外一副嘴脸,和十五年前,将她赶出家门时的凶狠模样如出一辙。 盛开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一回来就进了商融创投,就是为了报复我,整垮许氏是不是?你做梦!许氏就算砸到我手里,我也不会卖给你的!”许建军开始怒不可遏地咆哮。 “许氏确实要砸到你手里了。” 盛开淡淡道:“过去几年,许氏一直依附着海融集团生存,海融集团都没了,许氏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能撑几时?若真能顺顺利利地破产,无非也就是遣散员工,变卖资产抵债而已,你们变成穷光蛋,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据我所知,许氏这些年帮海融集团做了不少假账,洗过不少脏钱,这些如果被人查出来,可是要吃官司的。” 说到这里,才是精准地踩了雷。 不光许建军坐不住,梁兰贞也坐不住了,“盛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别伤害你爸,他毕竟是你亲爹。” “呵。” 盛开冷笑一声,“亲爹?当年他为了你肚子里的儿子背叛我母亲的时候,可没想过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他明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死胎,生不下来,却还是和你一起施计,流了产,嫁祸到我头上,顺理成章地给我一顿家法伺候,赶出家门还是第一步,你们真正想要做的,是把我送进监狱,最好让我死在监狱,这样我妈妈留给我的许氏股份,我外公外婆留给我的遗产,就都是你们的了,对吧?” 许建军和梁兰贞目光皆是一撑,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我说中了。” 盛开垂了垂眸,伸手掸了一下裙摆,“至于我母亲的死,你们当真以为,十五年前,没有人证吗?” 她蓦地抬头,眸底迸射出清冷的光,刺得许建军和梁兰贞心头一寒。 “爸!” 许韵忽然在楼上嘶声喊道:“她是想搞死我们!别让她跑了!” 一句话,像是给许建军提了醒,他当即大吼一声,“来人!” 许家的保镖顷刻出动,纷纷朝这边涌来,嘻嘻几乎是瞬时就站起身来,挡在了盛开身前,牢牢地护着她。 原本乖乖小可爱的模样刹那间变成冷煞小魔女,那锐利的眼眸让许建军和梁兰贞惊了一跳。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在嘻嘻的脸上看到了两重影子,一重是贺廷,一重是……临死前的盛秋。 当年盛秋跳楼的一瞬,看着他们时也是这样清冷又猩红的眼神。 目光凛冽得叫人心惊肉跳。 盛开知道女儿感受到了危险,防御模式又开启了,她抱住嘻嘻,贴在她耳边温声安抚道:“嘻嘻不怕,冷叔叔很能打的。舅舅他们也快来了。” 嘻嘻微微点了点头,可看向梁兰贞和许建军依旧是冰冰冷冷。 打从进这个门,她就知道外公不是什么好外公,姨婆也不是什么好姨婆。 他们对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虽然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我外婆是你们害死的,对不对?”嘻嘻沉声质问。 许建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当堂质问,一张老脸都挂不住了,臊得脸红脖子粗,“你个小孩,懂什么?” “小孩怎么了?” 嘻嘻道:“你一个半截子快要入土的老头,我也没觉得你多懂事。” “……”许建军被噎个半死,“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辱骂长辈,你知不知道这按照许家家规,是要挨鞭子的?!” “鞭子,就是你以前用来打我妈妈的鞭子吗?” 嘻嘻冷冷看着许建军,“你拿出来啊,看我怎么给它一截一截剪断。” “你放肆!”许建军气得脸色铁青。 嘻嘻道:“你才放肆。喊你一声外公是礼貌,你可别真把自己当颗菜。我说了,我姓盛,不姓许,用不着守什么许家家规。” “你……好啊。” 许建军用手指着他们,气得直哆嗦,“今天老子要是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是真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你们,把这两个兔崽子擒住,老子要上家法!” 两个保镖应声上前,只是人还没有靠近盛开和嘻嘻三步远,就被冷锋一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看着被踢飞出去的保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哀嚎,许建军眼睛都瞪圆了,一挥手,“你们,给我一起上,不用客气!” 确实用不着多么客气。 冷锋挡在盛开和嘻嘻面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一个踢飞一个,来两个踢飞一双,很快大厅里就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 许建军彻底按耐不住了,直接让许韵去取鞭子,挽起袖子,满脸凶恶道:“老子自己上,我看你还敢让人打我不成?” 盛开眯了眯眸,她有什么不敢的? 刚要让冷锋不需要手下留情,门外一道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许董,什么时候我的老婆孩子,也轮得到你教训了?” 第411章 一致对外 听到声音,盛开和嘻嘻同时扭头朝门口看去。 来的却不是商淮,而是贺廷。 而他的那句老婆孩子,让母女二人同时皱了皱眉,心中想法一致。 盛开:谁是他的老婆? 嘻嘻:谁是他的孩子? 贺廷的到来,更是让许建军和梁兰贞如临大敌,而黑鹰队的人如蝙蝠一样迅速在客厅散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整个大厅。 屋里屋外,顷刻之间站满了贺廷的人。 局势陡然发生了变化。 许家的保镖,纷纷被擒住,主场几乎变成了刑场。 “贺总。”许建军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眼见形势不妙,赔笑道:“小家伙不懂事,我吓唬吓唬她而已。” 贺廷脸色冷峻,半点面子也不给。 “一个五岁的孩子,用得着这样吓唬?许董,是小孩子不懂事,还是大人不懂事?” 一句话臊白的许建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眼看气氛陷入一片尴尬之中,梁兰贞试图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何必搞得剑拔弩张的,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梁女士这话说的不对。” 贺廷漠然道:“我和盛开、嘻嘻是一家人,你们是一家人,咱们之间,没有关系。” 话音一落,梁兰贞和许韵脸色皆变了。 这么多年,她们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想要挤进贺家,但贺廷就是不肯给她们这个机会。 木已成舟,贺书宁既然是贺刚的种,这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她们就想着不管怎么样贺书宁都是贺家的血脉,她们让贺书宁姓“贺”,就是想让他入贺家的族谱,不论怎么说这也是贺家孙子,将来无论是贺家的财产,还是贺家继承人的身份,都可以争一争。 可是没想到,贺廷非但不让贺书宁入贺家族谱,就连贺刚也彻底被踢出了京圈。 当年贺刚回国,还想着大展拳脚,没想到国内比国外更加难混。 贺廷不给她们机会,贺刚那边又完全指望不上,这些年梁兰贞和许韵也像是进了穷巷,无路可走,寸步难行。 盛开和嘻嘻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们很想啐贺廷一口:谁跟你是一家人? 可是眼下这种局面,她们当然不会“自相残杀”,内部矛盾放到以后再解决吧,现在要一致对外才是。 “你们特意把我叫回来,我就知道不是想和我叙叙亲情这么简单。” 盛开将病历缓缓收起,对许建军和梁兰贞道:“确实,咱们之间也没什么亲情可言。我这次过来,也是想通知你们一声:许氏,我要定了。” 许建军正在气头上,被盛开这句话刺激得差点吐血,口不择言道:“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咱们以后见分晓吧。” 盛开背着包站了起来,看着许建军满脸漠然,“我保证,很快你会求着我把许氏给收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盛开牵起嘻嘻的小手,道:“我们走吧。” 嘻嘻点了点头。 “谁让你走的,话还没说完!” 许建军此刻情绪完全不受控,张牙舞爪地就朝盛开扑过来,盛开下意识将嘻嘻护在身后,眼看着许建军的胳膊被人给掐住了。 贺廷擒着许建军的胳膊,疼得他“啊”的一声,忍不住痛叫起来,身子都弯成了虾米。 盛开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见嘻嘻叫道:“舅舅!” 她一回头,见商淮来了。 商淮神情透着急躁,没好气地瞪了贺廷一眼,看着盛开和嘻嘻没事,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伸手将嘻嘻给抱起来。 许建军听到嘻嘻这声“舅舅”,抬起头来,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看着商淮。 “你就是盛秋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生的那个野种?” 这刺耳的两个字传入盛开耳朵里,惹得她一秒愠怒,“你说话放尊重点!” 许建军冷冷一哼,“就是野种,我说错了吗?” 商淮都不用吩咐,下一秒欧文便上前,二话不说照着许建军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他一个趔趄,原地转了九十度。 “啊……”梁兰贞和许韵同时捂嘴惊呼。 这一巴掌打过来的时候,贺廷离许建军还挺近的,却是敏捷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 许建军一抹嘴角,满手的血,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打我?” “打你是轻的。你要是想坐轮椅,我也可以让人卸了你的腿。” 商淮一向温润的面容面对许建军时也变得冷冷沉沉,“我确实是盛秋的儿子,和盛开是亲兄妹。你放心,我母亲的债,盛开的债,我会一一跟你找回来。” 绝不放过。 第412章 撑腰 从许宅出来,盛开刚要上车,就听见贺廷喊了她一声,“盛开。” 她顿住脚步,微微转身,对上贺廷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贺廷再次出现,面对她的时候,他的脸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峻慑人,添了许多别样的温度。 也或许是因为,她不再像以前那么怕他的缘故。 看着她,贺廷道:“以后不要再单独带着嘻嘻回许家了,太危险。如今许家是穷途末路,若是逼急了他们,说不定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不怕。” 盛开淡淡道:“我巴不得他们做出什么事情呢,毕竟逼急了我,他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贺廷看着她清冷的脸色,抿了抿薄唇。 “你确实变了许多。” 曾经的盛开身上还带着点小女孩天真烂漫的气质,可如今的她清冷入骨,浑身都透出一份冷寂,叫人难以接近。 “人终究是要长大的。”盛开淡淡道:“我成长的道路上,贺总出了不少力,也可以说,是你一点点地改变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她声音冷冷清清,含着一丝讽刺的意味,贺廷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我只是想带着你成长,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贺廷这样说着,声音有些嘶哑。 盛开神色寂然又温漠,“从没想过,跟做没做过,并不冲突。有的杀人凶手一开始可能也没想杀人,可人因他而死,杀人偿命,他总要付出代价的。” 贺廷脸色白了一瞬。 盛开却轻轻一笑,“打个比方,贺总别往心里去。” 她不再和他攀谈,欧文帮她打开车门,盛开便上了车,刚坐下,嘻嘻就趴在她身上,小脑袋探出窗外,对贺廷道:“离我妈妈远一点!” 奶凶奶凶的。 说完就摇上了窗户。 商家的车子逐渐驶离,贺廷站在原地望着她们母女的背影,脑子里还在反复想着盛开说的那番话。 她是想说,过去的那个盛开,已经被他杀死了吗? 喉口涌上一丝咸意,贺廷重重地咳嗽起来,他扶着车门,一向高大如松的身体竟有些站立不住。 “先生……” 戚威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胃又疼了,我送您去医院!” 贺廷摇了摇头,脸色煞白一片。 他没有什么焦距的双眼看着前方虚无一点,忽然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不知在问戚威,还是在问自己。 “后悔”这种情绪和感受,从来没有出现在贺廷的字典里,可是看着现在的盛开,他是真的心疼了。 * 盛开坐着商淮的车,没有立时回水云间,而是道:“哥,去看看妈妈和外公外婆吧。” 商淮坐在后座上抱着嘻嘻,闻言眸色深重地点了点头。 “好。” 车队驶入盛家陵园。 盛开带着嘻嘻下了车,引着商淮找到了盛秋的墓碑,旁边便是盛家二老的合葬之墓,墓前都摆满了鲜花。 “你已经来过了。”盛开回头看着商淮。 商淮摇了摇头,“我刚下飞机就去许宅找你们了,还没来得及过来扫墓。这是两份不同的花,黄玫瑰大概是大哥送的,这种品种国内没有,他的庄园倒是很多。” “商寅来过?”盛开眉梢微挑,有些惊讶,却又倍感安慰地点了点头,“算他有心。” 商淮道:“另外一份花,是不是母亲生前的旧友送的?” 盛开看向那束洁白的白玫瑰,轻微抿唇。 “应该不是,不是扫墓的时节,他们不会过来。”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其实在看到白玫瑰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贺廷。 以前,贺廷带着她来拜祭时,也会专门让人提前备好三束白玫瑰,因为妈妈和外婆生前最喜欢的花都是白玫瑰。 她也喜欢。 商淮道:“我听说妈妈的墓碑一开始不在这里,是后来才迁过来的。” “嗯。” 盛开蹲下去拔了两棵碑前的杂草,道:“许建军不肯为妈妈立碑,也不肯将她埋进盛家陵园,说什么老家的风水好,一定要将妈妈的骨灰运回农村老家。我不肯,因为这事也跟他吵了几次,但当时年纪小,势单力薄,根本争不过他。后来,还是求着贺廷帮我出面,将妈妈的骨灰半路拦截下来,又迁回了盛家陵园。” 这些记忆,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可现在想起来,印象还是那么深刻。 盛开还记得当时她被许建军气得头昏脑胀,又无力反抗,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哭,哭得眼睛红肿几乎晕过去,被贺廷一把提了起来,揽在了怀里。 “就这么点出息?” 他托着她,眉眼幽沉,话音也是斩钉截铁,“哭没用,不如省下这份力气,谁欺负了你,打回去。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第413章 结婚有什么好处 过往的记忆袭上心头,盛开心脏深处一阵闷闷涩涩。 “要这么说的话,这件事情还多亏了贺廷。”商淮倒没有想要帮贺廷说话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盛开也淡淡嗯了一声,“是多亏了他。” 这也是她当年为什么会和贺廷纠缠了十年之久的原因,他的确没有给到她多少爱,但该护着她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怂过。 在她最黑暗的那段人生岁月,是他给了她一丝光亮,一份安全感。 所以她才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紧紧地靠着他,小心翼翼地陪在他身边,直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经年累月地下来,也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后来这份安全感,也被他亲手打破。 如同她的一场幻境忽然成了泡沫,她才清清楚楚地知道,原来在他心里,自己一直是一个供其把玩的小猫小狗,可有可无。 她完全变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却唯独丢失了自己。 “妈妈。”嘻嘻忽然唤了她一声,看着墓碑上的人道:“外婆好年轻,好漂亮啊。” 盛开勾动了下唇角。 “是啊。” 墓碑上的盛秋,还是很年轻的样子,当初立碑的时候,盛开特意选了一张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好像还是念研究生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的妈妈,朝气蓬勃,青春焕发,一颦一笑都是少女的灵动。 可后来的婚姻,却成了摧毁她身心的一座囚牢。 有时候盛开也在想:女人是不是一旦迈入婚姻,就意味着彻底和少女时代的自己告别,从此以后就只能将自己困入围城之中,再也不得自由。 若是如此,那究竟为什么要结婚呢? 她动过两次结婚的念头。 一次是知道有嘻嘻后,她想嫁给贺廷,甚至生出了想成为贺太太的妄念。 第二次是贺廷和她提出分手,她看清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摆脱当时的处境,也为了将来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她想找个人结婚搭伙过日子。 只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看中的相亲对象,却是她的亲哥哥。 有时候想想,也是造化弄人。 而现在的盛开,已经完全没有了迈入婚姻的念头。 所以当贺廷跟她提出要结婚的时候,她只觉得,我现在有钱有事业有孩子有目标,什么也不缺,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难道还为了贺太太那个虚无的名号吗? 谁要是稀罕谁就去吧,反正她如今是半点也不稀罕。 嘻嘻蹲在地上,跟盛开一起薅着墓前的杂草,盛家陵园这边有人专门定期清理,其实没有多少杂草,这些也都是新长出来的。 “妈妈!”嘻嘻忽然惊叫一声,举起小手来,“我好像挖到了什么东西。” 盛开和商淮齐齐望过去,就看到嘻嘻脏兮兮的小手里捏着一个塑封的东西,像是薄纸,又像是一个文件。 她拿过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土,在看清上面的字时,整个人狠狠一怔。 “这是……” 盛开吃惊地瞪大眼睛,商淮站在她身旁,也愣了下,而后清晰地吐出几个字,“盛家老宅的房产证。” 第414章 离她远一点 盛家老宅,本是盛家二老留给盛开的东西,却被许建军用肮脏的手段据为己有了。 原本这次回来,盛开就想让许建军把吞下去的东西一一吐出来。 却是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找到盛家老宅的房产证。 打开的一瞬,盛开又怔住了。 因为房产证上,赫然是她的名字! 但是,这明显是个新证,而且上面显示着登记时间,就在两个月前! “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啊?”嘻嘻好奇地问。 盛开喉咙都有些哽,道:“是你太外公太外婆生前住的房子,盛家的祖产。” 嘻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 盛开也想问,怎么会在这里? 商淮道:“这证埋的时间应该没有太久,土都是翻新过的。” 盛开也瞧见了,而且埋的不深,就在杂草底下埋了浅浅一层,就是为了让他们发现。 “会是谁干的?”商淮道:“总不能是许建军吧。” 盛开摇摇头,“不可能是许建军,他现在那般处境,恨不得再有这样一套房子解他燃眉之急,怎么可能会把房子转给我呢?” “那就奇了。” 商淮拧眉,“我之前调查这套房子的下落,早些年就被许建军给转卖别人了,中间经了好几手,最后的买家是谁还没有查到。” 盛开点了点头,她也特意让商陆帮忙查过这房子现在在谁的手里,也没有查到具体的买主信息。 不然,哪怕这房子真的价值连城,她也要想方设法地将其买回来。 其实此刻,商淮和盛开都想到了一个人,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抿了抿唇。 土是新翻过的,说明这房产证是在他们来之前不久埋进去的,埋证之人,大概就是送花之人。 盛开给商寅打了个电话,对方接通得很快,“嗯。” “……” 盛开每次都会被商寅这特殊的问候方式给噎到。 人家打电话都是“喂”,到了商寅这里,总是“嗯”,像是证明自己还活着似的。 “花是你送的?”她问。 商寅,“嗯。” “黄玫瑰还是白玫瑰?”盛开又问。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商寅道:“黄玫瑰是我送的,白玫瑰是贺廷送的。” “你怎么……”盛开脱口而出一句,又立马住了下嘴,不敢置信地问:“你们约在陵园见面?” 之前贺廷就说要和商寅见一面,她以为两个大佬碰面怎么也得选个商务会所,没想到竟然会约在这里! “你想什么。”商寅无语,“巧合而已。” 哦。 盛开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但她属实也没想到,商寅和贺廷竟然会同时过来看望她母亲。 原本还想跟商寅道声谢,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贺廷应该在你母亲的墓碑下面埋了点东西。”商寅忽然道。 盛开眉心一动,“你看到了?” 商寅淡淡道:“他去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小铲子,应该不是想盗墓。除草也用不着他,我想他是准备埋点什么。” 盛开一阵无语凝噎。 一方面感慨商寅不愧是大佬的头脑,一方面又觉得他的脑回路也是很清奇。 “他……”盛开问道:“有跟你说什么吗?” 商寅像是还在倒时差,声线低沉中透着一丝慵懒,“他让我离你远一点。” 盛开拧眉,“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商寅淡淡,“我说,我偏不。” 盛开:“……” 第415章 两个阴险的男人 盛开时常觉得商寅也是有点人格分裂在身上,总是在正经与不正经之间反复横跳。 商先生的名字,在j国也是任谁听了都不由胆颤的存在。 可是他又童心未泯,不然怎么能和嘻嘻成为好朋友呢? “挂了吧。”盛开不想和他聊了。 商寅忽然又正色起来,“贺廷是埋了点东西进去吧,埋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盛开,“房产证。” “哦。”商寅了然,“盛家老宅的房子。” 盛开实在是佩服商寅这脑子,好像就没有他想不到、猜不中的事情。 “你怎么猜到的?”她好奇地问。 商寅淡淡道:“盛家老宅那套四合院,我也看中了。原本想买回来的,竞价的时候被贺廷耍了点手段,捷足先登了。” 还有这事? 盛开还真是第一次听他说,“他使了什么手段?” “你很八卦。”商寅道。 盛开回,“你先挑起来的,你要是真不想告诉我,就不会说这个话。” “好吧。我是挺想和你讲的。” 商寅难得冒出些分享欲,声音里都多了一分戏谑,“卖主是个华侨,原配妻子带着孩子在国内生活,他则带着情人在国外生活,这套房子原本他买下来是准备送给情人的,我跟对方把价格都谈好了,偏偏这个时候卖主的妻子提出离婚,离婚条件里要的也是那套房子。情人为了上位,就将房子给让出去了。” 听到这里,盛开明白了。 商寅和卖主的情人谈好了价格,但贺廷使了点手段拉拢了卖主的妻子,通过“离婚”的方式,把这套房子辗转买了下来。 这个过程,听着也够曲折的。 不过,盛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为什么也想买盛家老宅?你又不缺房子住。” “我不缺,贺廷难道就缺吗?” 商寅道:“我买来是做投资的。要是我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你恐怕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从我手里把房子买回去吧。” 盛开眸子一眯,“哦,原来你存的是这份心思。不愧是商先生啊,就是阴险。” 她‘开玩笑’道。 商寅淡淡道:“我图的只是你的钱,他图的,可是你的人。谁更阴险?” “……”盛开心道:半斤八两吧。 都不是啥好人。 跟商寅打了一通电话,也算是破案了。 回程路上,盛开捏着那份房产证,顿时觉得沉甸甸的。 商寅说的没错,如果这房子是他买下来的,盛开不过是需要花再多一点的价钱从他手里买回来,说不定看在嘻嘻的面子上他还能给她打个折。 说白了,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情就不一样了。 贺廷整这么一出,用这种方式将房产证“交”到她手上,看似是做好事不留名,但其实她只要想查就肯定能够查到。 她不怕他和她坐在谈判桌上谈利益,就怕他扯什么过往旧情,在她听来跟扯犊子没什么两样。 “贺廷也是叫人捉摸不透。” 商淮牵着嘻嘻的小手一步步迈下台阶,对盛开道:“我今天去许宅晚了些,是在机场被贺廷的人给拦住了。” 盛开扭头,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让人拦你,做什么?” “倒是也没做什么。” 商淮脸上也有些纠结,“只说让我不用着急赶去许家,也不用担心,他都安排好了,没有人能伤得了你和嘻嘻。” 盛开皱了皱眉。 这人情送的…… 以前贺廷对商淮也是充满敌对情绪,便是她提“商淮”这两个字都不行,他会发很大的脾气。 现在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商淮和她是兄妹关系,对商淮倒是客气了不少,但这种敌对的情绪,貌似又转移到商寅身上了。 盛开实在是不知道贺廷究竟想干什么。 可是这件事情,又不能不解决。 盛开看着手中的房产证,想了想,给商陆打了个电话,“你看一看我账户上现在最多能取出多少钱……” 而后又让助理去预约贺廷的时间。 人还没到家,她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说陌生,是因为没有署名。 可是这一串数字,对她来说又那么熟悉。 熟悉到,她倒着都能背出来。 手指微顿,盛开还是接了起来,不出意外听到了贺廷的声音,“你跟我见面,不需要预约。帝临别墅,我等你。” 第416章 还不起便以身相许 约好了时间,盛开却没着急过去。 晚上她和商淮、商寅等人一块吃的饭,还让商陆帮她查了一下盛家老宅的房产信息。 商陆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很快关于盛家老宅的信息就全部跃于屏幕之上了。 盛开一个手控甚至都没这个心思观察商陆的手,满眼全在电脑屏幕上。 “怎么这次信息这么全?” 盛开不由弯下腰,定睛仔细看着屏幕上的房产信息,她这些年没少拜托商陆这个电脑高手帮她查关于盛家的信息,记得上次商陆帮她查盛家房产资料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信息,很多都没有显示出来,可是这一次多了好几页,几经转手,买家也好,户主也罢,信息全都显示了出来。 上一任的户主,果然是贺廷。 商陆也皱了下眉,“我上次就觉得信息是被人刻意加密了,还试图破解来着,但是没有成功。这次应该也是刻意被人放了出来。” 而“这个人”是谁,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商寅摇晃着红酒杯,淡淡问道:“知道房子是贺廷买的,还查它做什么?” “我想知道花了多少钱。”盛开道。 商寅一挑眉,“怎么,你还打算将买房的钱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那倒没有。” 盛开看了一眼商寅,抿了下唇,实话实说道:“我就算想还,也还不起。” 盛家老宅是京城保留下来的为数不多修葺完整的四合院,时间也够久,里面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很值得研究,都可以写成一部民国史了。 她的太外婆是那个时代出了名的富商,盛家祖上是非常殷实的,甚至有自己的博物馆。 大多数的文物古董,后来都让外公外婆捐给国、家博物馆了。 留下的那部分,有的做了摆件,有的被二老送了人,还有很多都遗失了。 单单是这套宅子,都值上亿,不然当年许建军也不会用尽手段也要将盛家老宅弄到手。 盛开就算再有钱,财力也比不上贺廷和商寅这些人,买一套上亿的房子对他们来说只是一项投资,到她这真要倾家荡产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商寅浅灰色的眼眸看着她,神色淡淡,“他倒是巴不得你还不起,以身相许。你要是想靠脸,倒也不是全无希望。” 靠脸?死皮赖脸吧。 “你想多了,我的脸可值不了这么多钱。” 盛开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时间差不多,我得走了。” 她拎起包来,俯身亲了嘻嘻一口,“听舅舅的话,把碗里的米饭和蔬菜吃掉哦。” “好吧。”嘻嘻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妈妈,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盛开摸了摸嘻嘻的头,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是生了个闺女,而是生了个妈。 嘻嘻总是为她这个当妈的操碎了心。 盛开前脚刚从水云间走出去,商寅就跟了出来,她一怔,“你也要出去?” “嗯。”商寅道:“送你。” ? 盛开有些受宠若惊,“特意出来送我,你会有这么好心?” 商寅低头,剃了她一眼。 “我怕你这一去,中了某人的美男计,被人生吞活剥了。” 果然,损她才是商寅本色。 黑色的宾利驶了过来,盛开看着商寅和贺廷同一款式的车,都有些不想上去,这些大佬们的品味真是出奇的一致。 司机开了车门,商寅先让盛开上了车,随后弯腰而入。 盛开跟司机报了帝临别墅的地址,商寅漠漠地问,“这就是当年贺廷‘金屋藏你’的地方?” “不会说话,建议闭嘴。” 盛开脸色一沉。 商寅朝向她的方向,眸底瞧不出什么颜色,“故地重游,难免勾起一些过往的回忆。情感若是占了上风,理智就荡然无存了。” 盛开眸色有些苍凉。 “你是想提醒我,别被贺廷的三言两语所迷惑,掉入他刻意打造的温柔陷阱中。” 商寅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贺廷的目的,无非是想和你重修旧好,和你、和嘻嘻,组建起一个家庭。而你的目的,是报仇。” 盛开明白商寅的意思,人的精力有限,要么搞事业要么搞爱情,或许有的人也可以两者兼顾,可是…… “我不是小孩了,早就过了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年纪。” 盛开声音沉定,“我从未忘记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是回来谈情说爱的,也不想吃什么回头草。你既肯帮我,我怎么会让你失望。” 商寅深深看着她,“这话言重了。” “事实如此。说吧,你特意送我这一趟,是有什么计谋要教我。” 商寅,“嗯。是有点想法。” 盛开眼眸一闪,唇角释放起一个弧度,“我洗耳恭听,商先生。” 第417章 他们,早已不是我们 黑色的宾利停在帝临别墅之外的路旁,商寅看着要下车的盛开,“确定不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 “不用。”盛开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堂堂商先生为我保驾护航。” 她一转头,便见商寅叼了支烟在嘴里,浅灰色的眸睨着她,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清凉。 “你是怕我和他打起来吧?” 盛开站在车门口,看着捏着打火机但迟迟没有点烟的商寅,颇为好奇地问:“你们要是真打起来,谁会赢?” 事实上她从来没见贺廷和商寅和谁打过架,但她也从未怀疑过这两个人的武力值。 商寅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不知道。改天可以试试。” 盛开撇了下嘴,转身要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少抽点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多这一句嘴。 走出去一段距离,盛开才反应过来,商寅似乎从来没有在她和嘻嘻面前抽过烟。 她回转了下身子,就见商寅的手伸在车窗外,烟是点着了,但没抽,星星点点的烟火在修长手指的勾动下,比夜色还撩人。 盛开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微一抬头,便对上了商寅的眼睛。 “去吧。” 商寅道:“我就在这,不走。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盛开点了点头。 …… 五年没有踏足这个地方了。 盛开站在电梯里,看着熟悉的场景,心下说完全没有波动是假的。 就在这个电梯里,贺廷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抱过她,也将她抵在电梯壁吻过她…… 那些画面一幕一幕袭上心头,盛开抓紧了背包,忽然有些想逃,可电梯门在她面前打开了。 命运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想起商寅跟她说的话,盛开定了定神。 来都来了,怕什么呢。 她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她,贺廷也未必还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了。 物是人非,如今的他们,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们”。 从电梯里出来,门口一个执勤的保镖都没有,盛开都有些不习惯。 以前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犯了错被贺廷丢在这里关禁闭,为了防止她逃跑,负责看守她的保镖从来没断过。 那时候的她是贺廷养在笼中的一只金丝雀,存在只为了取悦他。 盛开在门前站定,发现门压根就没有关,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了。 她还是抬起手来象征性地敲了下门,推门而入。 推开门的一瞬间,盛开见贺廷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如同一尊石雕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眼神更是缥缈虚无,没有焦距。 看见她,他也没有立刻回过神来,好像看到一个幻影一般,足足愣了几秒,才动了动身子。 “盛开。”他一出口,嗓音又低又涩。 盛开何曾见过贺廷这般模样,人站在门口,也跟着怔愣片刻,才发现餐桌上摆满了菜品,还有同样的两副碗筷。 均是她以前爱吃的菜。 眉睫微微一晃。 ……他,亲手做的? “饭菜凉了。”贺廷站起身来,淡淡道:“我去厨房热一下。” 他刚要端起盘子,盛开就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贺廷的动作僵住,在半空中呆滞几秒,又缓缓将盘子放下,并没有勉强她,“好,那就不热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主灯,却也能将屋子照得很明亮。 盛开淡淡扫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一切还如同她走之前那般,没有什么改变,就连沙发上的靠垫,都还是她先前在网上买的樱桃抱枕。 其实和整个客厅的淡雅色调并不搭,但她当时就是想买一些格格不入的东西,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似的。 现在想来,也是一种十分无能的小小反抗。 如今的樱桃抱枕放在那里,还是那么的突兀,小小一枚,甚是扎眼。 贺廷居然没有让人扔掉,也是神奇。 “以后想见我,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 贺廷道:“我的号码一直没变,你什么时候打,都是通的。” 盛开非常客气地应了一声,“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也不敢随意打扰贺总。约您,主要是想聊聊盛家老宅的事。” 她将一张银行卡从包包里拿出来。 贺廷一看到银行卡,本就冷白的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你要给我钱?” 第418章 眼里只剩下了她一个 盛开知道,贺廷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对他掏出银行卡,于他而言可能等同于羞辱。 其实就连盛开自己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有她朝贺廷撂银行卡的一天,这种感觉倒也实在挺爽。 “卡里钱不多,五百万而已。” 盛开将银行卡放在餐桌上,表情平静,“还有一张两千万的支票,回头我让小钟给你送过去。” 贺廷目光泛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千五百万,是十五年前盛家老宅卖出去的价钱。” 盛开微微抬眸,对上贺廷漆黑如墨的眼神,平铺直叙道:“如今的盛家老宅早已价值过亿,我也知道你花了大价钱将其买下来,你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我不能不还礼。直接从你手上将其买下来,我确实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也就不逞强了。不过我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听到这句话,贺廷的眼神出现了轻微波动。 “坐下来,慢慢说。” 他让盛开落座,自己转去厨房,“喝点什么?” “水就行,谢谢。”盛开将背包放在一旁,真的像客人一样,略微拘谨地坐了下来。 贺廷给盛开倒了一杯温水,自己却倒了一杯冰的,口渴似的,往嘴里灌了几口。 盛开也没多想,将水接过来,又道了一声谢。 “你想用什么东西来代替?”贺廷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盛开瞧得出来,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盛开道:“我现在在商融创投工作,您是创始人之一,相当于我的老板,为公司做项目、盈利,都是我的份内工作。工作之余,贺总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贺廷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仿佛眼睛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样的眼神,盛开以前总是招架不住,只是贺廷也很少会一直这样盯着她看,往往都是醉酒后,才会露出像狼狗一样深情又狠戾的眼神。 好像她是他早已盯上的一块肉,不吃到嘴里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只是如今,盛开总算是有了几分定力,可以与其对视,并且能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态。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贺廷轻微开口。 盛开早有准备,拿出包包里的平板点了几下,将它放在贺廷眼前,“这是我这些年投资的一些项目,盈利率可以达到80%,当然,这也是因为我背靠商家这棵大树好乘凉的缘故。您可以看看这几个项目,是我独立于商家进行的投资,投入的资金不多,但创始人比较争气,给予我的回报率十分可观。贺总,这便是我进入商融创投的资格。” 贺廷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 如今的盛开,比五年前的她多了一份自信,也多了一份沉稳,说话干脆直接,透出一种值得人信赖的力量感。 “我知道。”贺廷看着她,“金牌投资人victoria在国际上很有名,短短五年时间助八家公司在华尔街成功上市,战绩赫赫。只是她为人神秘,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 盛开闻言只淡淡一笑,只眼底不见笑意,“那您是怎么知道我的?” 她之所以不公开露面不是为了故弄玄虚刻意保持神秘,她没那么低调,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贺廷找到她而已。 一开始盛开总想不通,为什么不管她到了哪一个城市贺廷都能够精准地找到她,后来她明白了,她victoria的身份,早就在贺廷那里暴露了! 但她身边但凡知道她身份的,要么不认识贺廷,要么也是她的人,绝对不会向贺廷告密。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贺廷眸光幽深,“我看过victoria的采访,比起项目,她更看重人。这番话熟悉得很,只要有心去查,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盛开眉头一拧。 首先,她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但这句话又的确是她曾说过的。 想来是哪个媒体借用了她的话,以她来博取话题和噱头,却好死不死地入了贺廷的眼。 更让她脸色难看的点在于,她在投资方面的路径受贺廷影响很深,他但凡多研究一下,就能够辨认出她的身份。 哪怕过去了五年,她在他眼里依旧无所遁形。 “的确,我更看重人。” 盛开眸光沁凉,“因为十五年前我看错了人,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人吃过亏,总要长记性的。” 第419章 贺太太永远为你而留 盛开说她看错了人。 而这个人指的是谁,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贺廷眼神深邃地看着她,不跟她打哑谜,直接将她的谜底揭穿,“你看错了我吗?” 盛开眸底闪过一抹冷光。 他对号入座得倒是快,而且理直气壮,没有一丝丝的心虚。 也是,堂堂贺总裁,哪怕做错了事也不见得会低头认错,何况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是啊。” 既然对方不要脸,盛开索性就将事情摊开来聊,“我看错了你,也看错了我自己。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硬要往一起凑,能有个好吗?” 贺廷却不认同她的说法,“我们为什么不在一个世界?我们的外公外婆是邻居,我年长你几岁,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青梅竹马。骆家和盛家交好,你母亲同我母亲是好友,贺家和许家也算是世交,于这种层面,我们是门当户对。再加上我们还是校友……” 盛开听着他不断地攀扯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听着那些个陌生又惊悚的字眼,简直像是一道道巨雷劈在自己的脑门上,哐哐作响。 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眼看着贺廷还要继续说,盛开实在是听不下去,摆手给他打断,“打住!” 盛开沉着脸,对上贺廷略显无辜的眼神,冷冰冰道:“我说的不在一个世界,是精神世界。” “哦。”贺廷从善如流,“那我们来聊聊精神这件事。” “……” 盛开差点被气笑,“贺总,你是很闲吗?” 没话找话的有些过头了。 贺廷只看着她,薄唇抿成一线,不作声。 盛开可不想和他这样没完没了地聊下去,只想赶紧跟他把正事聊完,好赶紧撤。 商寅还在外面等着她呢,那尊佛爷日理万机,一分一秒都是论美金来算的,她可浪费不起他那么多时间。 “当然了,我也知道像我这种小人物,能被贺总用上的机会也不多。钱呢,您是不缺,我也用不着在你面前充什么有钱富婆。” 盛开做深思熟虑状,“我把盛家老宅转到嘻嘻的名下,由我帮她代理,反正她是我的女儿,我的财产将来也都是属于她的。这样就相当于这套房子是我们当父母的一起送给她的,您出大头,我出小头,毕竟这么多年你也没有养过嘻嘻,就当是给她的抚养费了吧。这样,贺总觉得可以吗?” 贺廷听完这番话,眸子却有些幽凉。 “这个主意,是商寅给你出的吧?” 盛开心中一凛。 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强装镇定,淡声道:“谁出的不重要,贺总只要说同不同意就行。” “我没什么不同意的,盛家老宅买下来本来就是给你的,至于你要给谁,那是你的事。” 贺廷对盛开道:“只是我的心意和想法也不会改变。盛开,贺太太的位子,一直为你留着,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是吗?”盛开漫不经心地摸了下新做的美甲,“可我,不稀罕了呢。” 第420章 贺廷求她 盛开说不稀罕,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的不稀罕了。 曾经她有多么渴望成为贺廷的妻子,现在她就有多么排斥“贺太太”这个身份。 因为不值得。 对上贺廷深隽的眉眼,盛开悠悠笑道:“贺总啊,世道已经变了。过去呢,女人依附男人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因为资源有限,而女人在社会上又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便只能找一个男人结婚,搭伙过日子。就好比当初我投奔于你,是走投无路了,要不跟你,要不坐牢,我别无选择。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没有你,我照样能活的好好的。” 贺廷面色有些发白。 “这番话,五年前你就说过。” 贺廷声音喑哑,“你说,你之所以跟我,是为了活命;之所以想要嫁给我,是为了借助贺家的力量报复许家。” “哦,好像是这样。” 盛开点了点头,不由赞赏自己,“原来我五年前就这么清醒啊。” “可我不信。” 贺廷眸子一深,“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一句话宛如冷刀子刺进盛开的心,只是她的一颗心早已碎成了破布麻袋,刺进去也感受不到什么疼了。 她微微抬眸,对上贺廷的眸子,眼底苍凉,“有感情又能怎样呢?感情又不能当饭吃。我再喜欢你,又如何?我对你的爱,对你构不成一丝一毫的影响。你这般笃定我对你是有感情的,可你还是毫无顾忌地伤害了我。你和许韵之间,逢场作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但确确实实脏了我的眼,也伤了我的心,这不是你一句‘都是假的’就能够轻轻松松过去的。贺廷,你扪心自问,我跟你的那十年,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只被豢养在金丝笼中的小宠物,闲暇之余逗一逗便是了。” “你是这样认为的?” 贺廷眼眸黑成一团,像是沉浸在浓浓的大雾里,“那你对我又是怎样的一个态度。过往十年,你可曾真的将我当成过爱人?” 盛开心蓦地一窒。 爱人…… 这个词听着,可真陌生啊。 她确实从未想过。 哪怕贺廷最宠她,感情最浓的那段时间,盛开都没有敢肖想过贺廷会是她的爱人,她只是会默默地将手机里置顶联系人的备注改成“男朋友”,便是这样的三个字,都能令她脸红心跳很久,便是改了备注她也不敢让贺廷看到,她怕她的行为落在他的眼里会成为“痴心妄想”。 想想她曾经的那份爱,可真是卑微到了骨子里啊。 可是再卑微又如何,依旧换不来这男人的真心对待,他以爱之名,带给她的却是彻骨的伤害。 她当真是爱怕了他。 “别说这种傻话了。”盛开语气冷冰冰的,“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谈感情,回忆过去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拎包站起来,“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告辞。” 盛开刚要转身,就被贺廷喊住了,“等一下。” 他起身,将餐桌上的银行卡拿起来,捞起盛开的手,塞还给她,声音哑涩,“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只想要你回到我身边。” 盛开没接他的话,只是将银行卡握进手心。 既然他不要,那就算了。 正提步要走,贺廷就弯下身子,朝她倒了过来,盛开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她惊愕之余,就要推开他。 贺廷的身体沉得要命,靠在她肩膀上,声音透着虚弱,“胃疼,借我靠一下。” 盛开不信,还要推他,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气音。 “求你。” 第421章 贺总卖惨 盛开浑身一僵。 他竟说……求她? 静谧的夜,客厅里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烧水声。 盛开倒了一杯热水,又拿了一个杯子,来回晃了一下,将水的温度降低些,这些年她照顾嘻嘻就是这么做的。 贺廷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手一直捂着胃的位置,抿唇看着她。 说实话,在盛开的印象里,贺廷从来不是“卖惨”的那一种人,从他嘴里听到一个“疼”字,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遑论,从他嘴里听到一个“求”字。 盛开将水杯递给贺廷,问道:“家里有胃药吗?” 听到一个“家”字,贺廷蓦地抬了下眼,暗淡的眸这一刻竟散发出些许光亮,好像这里还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一切都没有变过。 盛开这样问着,已经去找医药箱了,医药箱还放在从前的地方,很快便轻车熟路地找到。 贺廷捧着水杯喝了两口热水,看着盛开的动作,眉眼也添一丝温和。 “医药箱里没有胃药,我包里有。” 盛开便将医药箱放好,转身去拿他的包,手往里面探了一下,那一瞬却是怔住了。 黑色的公文包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瓶瓶罐罐。 怎么这么多? 盛开拧了下眉,将药瓶拿起来,她不太懂医,但这些药都不是贺廷之前吃过的,她一个也不认识。 贺廷以前就有胃疼的毛病,应酬免不了要喝酒,贺家大少也并非一进贺氏集团就是总裁,也是从底层员工一步一步干上来的,曾经为了拿下一个项目也免不了要和各方势力打交道,盛开还记得某一年贺廷去海城出差,谈一个非常棘手的项目,失联了三天三夜,她找不到他,实在担心,跟学校请了假一下课就坐动车去了海城。 结果一落地就被人捂着嘴蒙着眼罩拐上了车。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牌桌上。 房间里乌烟瘴气,烟味、酒味呛得人头疼,盛开刚咳了两声,就被一众鹰隼般的眼睛盯上了。 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连咳嗽一声都不敢,以为自己进了什么魔窟。 直到看到坐在桌前的贺廷,她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海城是出了名的不太平,鱼龙混杂,有几个地头蛇很不好对付,彼时盛开不知道,她的出现一下子打乱了贺廷所有的计划。 几乎是直接将软肋交到了谈判方的手里。 牌桌前有三人,怀里都抱着漂亮妞儿,唯有贺廷身旁空空荡荡,无人敢靠近。 等到盛开醒来,贺廷就叼着烟朝她招了下手,像招呼小猫小狗似的,“过来。” 盛开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连嘴都没敢撇,依言朝他走了过去。 给他点了烟,贺廷又吩咐她倒酒。 那一晚上,贺廷抽了一包烟,喝了两瓶五粮液,还在牌桌上输了五百万,从会所出来直接去了医院洗胃,酒精中毒。 差点胃穿孔。 那一晚,大概是贺廷生平最狼狈的一晚上,直接给盛开吓傻了。 后来她从戚威那里得知,贺廷原本决定跟那帮地头蛇死磕到底,项目就快要到手了,结果她直接送了人头。 那天晚上,要不是贺廷故意服软,给足了他们好处,盛开保管被啃到渣也不剩。 但贺廷又哪里是肯吃亏的人? 住院期间,他照样把那个项目盘了下来,半年后海城易主,那一帮地头蛇死的死伤的伤,下场都很惨烈。 而贺廷出院之后,带着盛开回到京城,就罚了她一通。 又请了三天假。 …… 这些事情回想起来,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可贺廷如今的样子,让她不由想起了那次在海城的经历,但那次回到京城后,她一直有照顾着贺廷的胃,没让他再复发过。 想来这些年,又没少折腾。 “这些都要吃吗?”盛开拿不了那么多瓶瓶罐罐,干脆直接拎着包走到了他跟前。 贺廷额头还沁着冷汗,轻轻点了下头。 “你放那吧,我一会儿再吃。” 此刻的贺总,像极了不想吃药的小孩子。 盛开可不惯他,将那一包瓶瓶罐罐全在他面前拧开,“赶紧吃了。你吃完药,我就走。” 贺廷听了这话,却看着她,露出一个笑。 “那我明天早上再吃,你可以留一晚上吗?” 第422章 盛开新男友 盛开眸子一晃,没想到这么不要脸的话他都说得出来! “你做什么梦呢?” 盛开连尊称都免了,将药瓶往茶几上一撂,“你爱吃不吃,身体是你自己的,反正疼的又不是我。” 她转身就要走,身后传来一丝吸气的声音,“嘶——” 贺廷道:“我吃。” 盛开勉为其难又停留片刻,看着他磨磨蹭蹭地将一堆花花绿绿的药吞进嘴里,在心里咧了咧嘴。 这都不用吃饭了,单吃药就吃饱了。 吃到最后两粒的时候,贺廷脸色一变,盛开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身影一晃,贺廷冲进了洗手间,就是一通狂吐。 盛开有点被吓到,原地怔了怔,下意识抬步朝洗手间走了过去,“你没事……” 她话音未落,洗手间的门就“啪”的一下在她面前关上了。 “……” 谁惯的这狗脾气! 盛开想了想:好像是她惯的。 她自嘲地挑了下唇,掏出手机给戚威发了个信息,便冲着洗手间道:“贺总继续吐吧,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堂堂贺总不缺照顾他的人,再说现在也轮不着她来照顾。 洗手间没了动静。 盛开也没有等贺廷的回应,便径自背起包,换上鞋,刚打开门,洗手间的门就开了。 身后一阵疾风袭来,盛开根本来不及躲,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贺廷紧紧抱着她,声音近似哀求。 “别走,留下来陪陪我。” 盛开心口一涩。 她被他这样抱着,动弹不得,却也并没有回头。 如今的一切都像是颠倒了,曾经只有她苦苦哀求他的份儿,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她卑躬屈膝,他高高在上。 盛开上一个投资的对象,是一个出身底层混迹夜场,前前后后换了五个大佬男友,也将自己的身价拔到五个亿的年轻女孩,聊自己经历的时候,她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很多人都说我没有心,其实我也走心过。可是男人这种生物,有心的不多,碰到有心的就谈一谈感情,碰到无情的那还谈屁感情,谈利益就好了。碰到真心待我的,我就陪他们玩一玩,无非是提供情绪价值嘛,这玩意儿又不值钱,演一演就是了。碰到利益至上的,那咱们就谈交易,你能给我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你能给我什么,我就接什么。” 那个女孩的成功,让盛开看到了自己的失败。 其实情场和商场一样,无心自然拔刀拔得快,越是被感情羁绊住的人,越是挣扎不出去,弥足深陷,到头来害人害己。 做一个无心之人,其实挺好的,起码不会因为可怜男人而自己倒霉。 盛开波澜不惊,只微微侧头,冷冰冰道:“你是故意卖惨是吗?” 身后的人静了静。 半响,她听到他说,“我就是想看看,你还会不会心疼我。” 高傲如贺廷,哪怕说出这样婆妈的话,也透出一股盛气凌人的姿态,毫无卑微样子。 盛开知道,‘乞求’也好,‘卑微’也罢,都是他表现出来的手段,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她留下,好一步步掉进他事先挖好的温柔陷阱里,答应他的条件。 或许他现在到了这个年纪,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妻子,需要一个家庭,她或许只是刚刚符合他的“需要”而已。 盛开答非所问,“贺总不是有洁癖吗?我这些年在国外可没闲着,你抱着别的男人的女人,不嫌膈应吗?” 抱着她的一双手,明显一僵。 打蛇打七寸。 盛开最知道贺廷在乎什么,想要她的点又在哪里。 当初贺廷之所以会选择把她留在身边,无非是图她干净,他是一个不仅在身体上有洁癖,在精神上也有洁癖的人。 所以他从不会随便在外面玩,但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睡。 哪怕,是他曾经睡过的,已经不要了的女人。 “听清楚了吧?”盛开冷酷道:“那就放开我吧,我男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 贺廷缓缓在她身后站直身子,只是环着她腰际的手并没有松开,只是喃喃反问一句,“男朋友?” “盛开,你骗我。”他不肯相信。 盛开却冷淡道:“我用得着骗你吗?我单身,找个男朋友,多正常的事。” 贺廷沉声,“谁?” 不等盛开回答,一道更加冷沉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我。” 盛开循声抬头,便见原本等候在外面的商寅不知怎的上来了,就站在门口,浅灰色的眸幽沉地盯着贺廷放在她腰间的两只手。 他二话不说,挥拳冲贺廷打了过去—— 第423章 关于男朋友的问题 商寅这一拳挥得很精准,完全避开了盛开,准确无误地朝贺廷的脸打过去。 贺廷不得不松开盛开,往后退去。 只是他完全没料到商寅会突然出现,而且一来就直接动手,哪怕躲闪得再敏捷,依旧被拳风扫到了脸颊,燃起一片火辣辣的痛感。 而贺廷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盛开说的话上。 她说她有了男朋友。 他问是谁。 商寅出现了,答:我。 盛开现在的男朋友,是商寅。 这句话在贺廷脑海中形成的一瞬间,他的面容就完全被冰封住了,然而眼底却燃烧起了熊熊烈火,燎得他眉眼灼烫、甚至在细微地发着抖。 理智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贺廷也捣拳相向,两个人同时将盛开往旁边推了一下,“闪开。” 盛开直接贴上了墙:“……” 眼睁睁看着两个男人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打了起来。 来的路上她还在好奇地问商寅,如果他和贺廷打起来,谁会赢。 商寅说不知道,改天打打试试。 没想到,今天就打了起来。 两个人打得毫无章法,与其说是在打架,更像是在泄愤,架着对方的肩膀,都挨了对方一拳。 盛开甚至能听到拳头砸在骨头上的声音。 她在旁边冷冷清清地看着,袖手旁观,没有半点要上前阻止的意思,甚至还颇为悠闲地录了个视频: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不录下来可惜了。 打着打着就停了下来,商寅回头看了盛开一眼,伸手抹了下嘴角,“你干嘛呢?” “打完了?” 盛开兴致缺缺道:“还没看够呢。” “……”两个男人同时看着她,沉默。 盛开将手机收了起来,淡淡道:“打得不错,挺精彩的。表演完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最后一句话,她是冲着商寅说的。 演戏就要演全套。 既然她已经说了男朋友这回事,商寅又正好认领了这个身份,那么就让贺廷这么认为好了。 他再怎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她,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当男小三的。 商寅朝盛开走过来,随手拿起她手里的包搭在了肩上,浅灰色眼瞳警告性地看了贺廷一眼,“贺总,离我女朋友远点。好的前任,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走吧。”盛开和商寅一起走了,她走的干脆利索,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贺廷身体有些脱力,胃里一阵抽搐,疼得他弯下腰去,手扶着茶几,缓缓坐了下去,额角和手背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胃都这么疼了,却依旧填不满心中的那份虚空和躁动。 五年后,看到盛开的每一眼,他都控制不住地想要抱她、吻她、占有她,将她紧紧纳入自己的身体里。 可偏偏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们已经分开了,现在的盛开是属于别人的,并不属于他。 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到的盛开,只是一个背影了? …… 走出帝临别墅,盛开走在前面,商寅拎着她的包跟在身后,问她:“贺廷占你便宜了?” 盛开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没有。就抱了我一下。” 商寅危险地扬了扬眉,“抱一下,就不是占便宜?” 好像也是。 盛开恍惚在这一瞬间,可能她和贺廷之间曾经做过更亲密更过分的事,以至于他抱她一下,在她这里都感觉不到什么。 “所以你不是帮我出气了吗?” 盛开觉得商寅出现得很是时候,“不是说在外面等着我么,你怎么上去了?” 商寅剃她一眼,“你看看几点了,我要是再不上去,你恐怕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吧。” 盛开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眉心一皱,竟然都11点多了!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快回家吧,我答应了嘻嘻要给她讲故事呢。”盛开焦急往车边跑,“回去晚了她要生气的。” 嘻嘻生气可不好哄,怕女儿她是认真的。 正要拉开车门,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将车门给扣上了,“先把话说清楚。” 盛开扭头,就对上商寅近在咫尺的脸。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息,薄荷味的烟草,并不刺鼻,甚至还有点好闻。 但她对上他的眸,还是有些发怔,“什么话?” 商寅身形高大,却微微俯身,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关于你说的,男朋友的问题。” 第424章 金主还是男朋友 盛开沉默一瞬。 不知为何,被商寅这样盯着问,心脏突突跳了两下。 她喉咙微微一哽,仰头看着他,“不是你说要做我金主么,名义上的那种。” 商寅听得剑眉都跟着一挑,瞬间让盛开感受到一股危险气息袭来,默默开始反思:她说错了吗? “金主和男朋友,能一样吗?”他身体往后靠,环臂看着她。 盛开想了想,实话实说,“我没交过男朋友,不知道男朋友应该是什么样。再说,反正也是假的,无所谓,你只要是个人就行。” 商寅“啧”一声,“你再说一遍。” 盛开心虚地闭了嘴。 她利用他利用的是不是有点彻底了,好像挺不要脸的。 商寅薄唇微抿,“商淮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妹,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嫌弃得简直不要再明显。 他拉开车门,凶巴巴道:“上车。” “哦。”盛开此刻不敢再惹他,老老实实钻进了车里。 半路无话。 盛开在想事情,商寅望着窗外,似乎也在想事情。 良久商寅才开口,问道:“你给贺廷钱,他收了吗?” 盛开行动迟缓地回过头去,摇了摇头,“没有,他说不要我的钱。” “不要你的钱,是想要你的人?” 商寅略带讽刺地轻笑了声,而后冷漠道:“不要就算了,剩下那两千万你也用不着给他。也不必觉得歉疚,这是他这些年欠你和嘻嘻母女俩的,一套房子便宜他了。” 盛开看着窗外茫茫的一层薄雾,沉在其中,心头略堵,不多说话。 “怎么?”商寅道:“觉得我说的不对?” 盛开神色平淡,微微垂眸发现左手食指的指甲不知何时劈了,大概是她无意识抠的。 “其实没什么欠不欠的,我跟贺廷的那十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等价交换,我付出青春、身体、情感,他给我一个安身之处,物质上从没亏待过我,也教了我很多东西,我现在在投资方面的很多心得,都是受他影响。也是离开这五年,我发现过往十年的时间还是太长了,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心里,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盛开眼神有些迷蒙,但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实话实说,如果十五年前没有贺廷的照拂,我早就死了。许建军和梁兰贞不会放过我。或许这话说了你会瞧不起我,但从我内心出发,我对贺廷始终保留着一份感激。只是从前还是太年轻了,守不住自己的心,让自己动了情,偏偏那个时候,我们的身份是不对等的,我想够也够不着他,结果只能是把自己搞得越来越卑微,渐渐失去自我。他的强制、霸道,的确让人窒息,现在依然如此。只是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心翼翼讨好他的盛开了。” 商寅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如同深夜一般难以捉摸。 “十年。” 他重复着这一个时间量词,忽然转头看向盛开,“那我还差五年。” “什么?”盛开有些错愕。 “时间啊。”商寅目光落到她脸上,“我们认识五年了不是吗,再过五年,我们也就十年了。” 呃。 盛开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商先生,过去五年,我们见了总共不到五次面。” 平均连一年一次都不到。 “那不重要。”商寅摆摆手,“我不照样成了你的金主吗?” 盛开:“……” 她心道:那是因为商淮是我哥哥,没法冒充我的金主,不然也轮不到你好吗? 不过,目前她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商寅能够和贺廷一较高下,她只有借助商寅的名义,才能够让贺廷有所顾忌,不会再轻举妄动。 “不如你考虑一下。”商寅忽然开口。 盛开错愕,“考虑什么?” 商寅看着她,唇角勾动,“到底要我做你的金主还是男朋友,你选一个。” 第425章 贺廷生病了 盛开满眼疑惑地看着商寅。 他今天晚上似乎格外纠结这两层身份,而且直觉告诉她,比起金主,他好像更满意“男朋友”的这个身份。 但都是假身份,也不知道他在意个什么劲儿。 “我无所谓。”盛开毕竟有求于人,态度还是非常客气的,“你开心就好。” 商寅几乎是毫不犹豫,“那就男朋友吧。” 盛开:“……” 这好像,也没有要让她选的意思啊。 看他半响,盛开忽然福至心灵地问道:“商寅,我问你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哦。” 商寅,“嗯。” “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没做过别人男朋友?”盛开这样问着,心里却已经有答案了。 商寅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坦坦荡荡地承认,“是啊。那怎么了,我骄傲了吗?” “……”盛开往后挪了挪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里在呐喊:你凭什么骄傲啊!万年老光棍! 不过她也没什么资格嘲笑商寅,她又没谈过什么正经恋爱。 大哥不说二哥了。 * 回到水云间,嘻嘻还没睡,跟赵齐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 赵齐眼睛都睁不开了,嘻嘻抱着玩偶熊盘腿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见盛开回来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叫人,又扭过头去看电视。 知道女儿这是嫌她回来晚了,盛开赶忙过去抱着女儿亲了亲,跟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回来晚的原因。 “好吧。”嘻嘻勉为其难接受了她的解释,又打量了她一番,“你没有吃亏吧,有没有被臭男人占便宜?” 盛开听着女儿的语气,真是和商寅如出一辙,也不知是谁带坏了谁。 “没有。”盛开点了下嘻嘻的小脑袋,“别这样说他,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的长辈。” 嘻嘻撇了撇嘴,“那我要管他叫什么,叫爸爸吗?” 盛开问她,“你想这样叫吗?” 嘻嘻想了想,“爸爸”这个词对她而言还是很陌生,而且是非常中性的一个词,她没觉得这个词有什么特别的,只觉得是一个称呼。 她也确实不知道该管贺廷叫什么,叫他“叔叔”她也是不乐意的。 在嘻嘻的世界里,无论是叔叔,还是舅舅,都比爸爸要来的亲。 于是她点了点头,“那我就叫他爸爸好了。” 盛开很明白女儿的意思,她知道在嘻嘻的认知里,这声爸爸只是一个称呼,不夹杂任何情感色彩的那种。 “好。”盛开摸了摸女儿的头,“嘻嘻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嘻嘻微微点头,仰起小脑袋看着她,“妈妈,今天晚上还讲故事吗?” 时间不早了,盛开想了想道:“讲一点点吧,你先去洗澡,我一会儿来房间找你。” “好。”嘻嘻放下玩具熊,就自己去了浴室。 盛开看着还窝在沙发上葛优瘫的赵齐,“大晚上的,你不在自己房间拆你的骷髅架子,跑到这来看什么动画片?” 赵齐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还在倒时差,想过来看看动画片催催眠。这会儿终于有点用了,我回去了。” 他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倒翁似的晃了晃。 盛开顺手整理了一下沙发,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赵齐,“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快点,我现在神智不清楚,最好别问我超出专业范围之内的事。”赵齐懒洋洋道。 盛开问的就是有关他专业的事,她报了几个药名,都是今天晚上从贺廷包里翻出来的,他吃的那几种药。 赵齐听后,随口应道:“都是治胃病的药,怎么,你胃疼啊?” 盛开没答他,又问,“普通的胃病,可以吃这些吗?” “这几味药都挺猛的,刺激性强,普通胃病犯不着吃这些,副作用太厉害了。” 赵齐道:“一般胃癌患者,才用得上这些药。” “癌”这个字眼窜入盛开耳朵的一瞬间,像是有电流直接冲进了她的大脑,让盛开瞬间头皮发麻,身体没来由打了个冷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脸瞬间白透,颤声问:“你说什么?!” 第426章 因为喜欢才在一起 一整晚,盛开都心神不宁,给嘻嘻讲故事的时候也很是心不在焉,一直在走神。 “妈妈。” 嘻嘻唤了她一声,仰着小脸问她,“你当年为什么会和爸爸在一起?” 她一脸认真,“是因为喜欢吗?” 一句话,竟给盛开问住。 她恍惚在这一瞬间,忽然想到了曾经惊艳了她一整个童年和青春时代的那个男人。 又如何能说不喜欢呢? “嗯。”盛开在女儿面前不撒谎,诚实点头,“喜欢。” 虽然当年她跟贺廷是走投无路下的选择,但换成别的男人,哪怕走投无路,她也未必会跟。 有时候想想,寻一个庇护之所也好,利用也罢……这些说辞,不过是嘴硬的借口罢了。 因为她怕她将喜欢诉诸于口,换来的只是轻视和嘲笑。 本来就很可怜了,不能更可怜。 “那现在呢?”嘻嘻又问,“当年你离开爸爸,是因为不喜欢他了吗?” 小孩子的问题,总之这么一针见血,又莫名扎心。 盛开心里有些堵,吐出来的字似乎都是发苦的,她抱着嘻嘻,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动着她软软的头发,声音低浅,“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就很危险。” 嘻嘻扭头看着她,很是不解,“为什么会很危险呢?” “因为妈妈和爸爸之间的感情并不对等,位置也不对等。” 盛开抬起两只手,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给嘻嘻演示着,“五年前,爸爸在上面,而妈妈在下面,中间隔着天堑鸿沟,那是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妈妈够不到爸爸,只能仰视他。你仰头看一个事物看久了,脖子会不会累呢?” 嘻嘻点点头,“会。” “妈妈也会累。” 盛开道:“当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时候,就不想追了。我那个时候不够强大,明明心里把一切都想得很清楚,但是没有能力去控制住自己的一颗心,还是让它受到了伤害。那时候我如果不离开贺廷,我会伤得更厉害。而且那个时候妈妈有了你,妈妈得带着你快乐地生活下去啊。” 她不想说她是为了嘻嘻才想要努力地活下去,嘻嘻早熟聪慧,自小就聪明懂事,她便更加不会想要增加女儿的负担,原本当年她生下女儿就是为了自己,是很自私的一种表现。 每个孩子被带到这个世界上,都是父母的选择,而不是孩子自己的选择。 所以孩子没必要为父母的人生去负责,去背负一些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这是盛开一直以来的想法,她将女儿生下来,是为了自己能活命,女儿也确实成了她的一个救赎,是宛如天使般的存在,嘻嘻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礼物,她只愿她一生都能够平安顺遂。 这也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此生最大的夙愿。 嘻嘻听完,皱了皱小眉头,像小大人般轻叹一口气,“大人的感情,真复杂。” 盛开轻笑了下。 谁说不是呢? …… 将嘻嘻哄睡后,盛开抱着电脑去了客厅的吧台,上网搜索了两个字——胃癌。 电脑屏幕映得她脸色发白。 盛开看着那一行行的症状说明,眼底一寸寸地冰冷下来。 难怪五年后再见到贺廷,觉得他脸色苍白的不正常,原来是生病的缘故。 可是胃癌…… 怎么会呢? 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图映入眼帘,盛开再也看不下去,“啪”的一下合上了电脑。 她拿起手机,打开键盘熟练地输入一个电话号码,却在摁下去的那一刻停住了。 贺廷现在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427章 过不下去了 盛开回到京城以后一直挺忙的。 搬家、入职、做项目,马不停蹄,和好友乐薇今天才算是正式约上! 五年没见,一见到盛开乐薇就绷不住了,抱住她一瘪嘴就开始哭,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泣不成声,盛开鼻腔也跟着一个劲儿发酸,拼命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秋胜男在旁边瞧着热闹,顺手递过几张纸,盛开给乐薇擦着眼泪,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又没死,你怎么搞的跟哭丧似的。” “呸呸呸。” 乐薇喷了她一脸唾沫星子,边哭边骂,“什么死不死的,能不能说点吉利话啊?”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盛开对男人有脾气,对姐妹却总是没脾气,怎么哄怎么来。 乐薇气得捶她,“一走就是五年,音讯全无,我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你知道我多想你么!” 盛开心中一阵歉疚。 这五年她确实和过去的朋友都失了联系,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不敢跟她们联系。 盛开定了一个包厢,好姐妹聚在一起离不开的就是火锅。 坐下来,边吃边聊。 盛开晃了晃酒杯,有些苦涩道:“你们也知道当年我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当时离开其实都没想过会再回来,也不知道会去哪。这些年我辗转去了很多个地方,贺廷……自始至终没有放下过对我的追踪。”说到这里,盛开有些自嘲地笑道:“我联系你们,都怕会连累你们。” 也是奇了怪了。 人家别的恋人分手,大不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微信一删,号码一拉黑,日后生活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恨不得此生不复相见。 可她和贺廷之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纠缠这么多年始终掰扯不清楚,也因为他对她的“不肯放过”,这么多年她的一颗心从未完全放松过,每天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不得解脱。 “贺廷”这个名字,一直伴随着她。 就算是她想忘,都忘不了。 乐薇和秋胜男也算是看着盛开和贺廷一路走来的,又怎么会不了解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在心里也是替盛开发慌发愁,偏偏她们又无能为力。 如果是盛开要苦苦纠缠贺廷,她们还能站在闺蜜的角度好好敲醒她的恋爱脑。 可偏偏盛开这边很清醒,一心想要逃离,是贺廷不肯放弃这段关系。 堂堂贺家大少,在京城只手遮天的人物,她们得罪不起,也无可奈何。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盛开看向乐薇,笑盈盈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贝贝和贝壳都快上初中了吧?” “嗯。”乐薇点点头,“马上就小升初了,累人得很。” 说起家里的这摊事,乐薇的脸色就变得疲惫下来。 盛开本来还做好了听乐薇聊些家长里短的准备,可这次见面乐薇却欲言又止,一直在喝酒,很快脸就上了色,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忽然笑道:“就有一种什么感觉呢……满肚子的话想说,但就是堵在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跟嗓子眼里卡着根鱼刺似的。” 乐薇说着,就咯咯咯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忽然低下头去,肩膀开始细微地颤抖。 盛开和秋胜男同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知道:她哭了。 “对不起啊。”乐薇及时收住,扯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收不住,反而越擦越凶,最后动作一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盛开赶忙上前抱住了她,“怎么了这是?” 她看向秋胜男,秋胜男也有些如鲠在喉,只用口型说了一个人的名字:程凯。 盛开眉心一皱,当即明白,怕是夫妻感情出了问题。 乐薇抱着盛开,因为喝了酒情绪一整个儿崩溃了,她抽搐着,满脸痛苦地说出一句,“盛开,我和程凯,过不下去了。” 盛开一颗心,蓦地一沉。 第428章 要离婚 盛开听乐薇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下来,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和程凯,也走到了离婚的边缘。 “怎么会这样呢?你和程凯的感情,一直挺稳定的呀。” 盛开也是一路看着乐薇和程凯从恋爱走到结婚、生娃的,他们这一对在她眼里是最符合世俗规则之下的一对夫妻,谈恋爱到结婚,顺遂得很,中间哪怕有一些小摩擦也能很快渡过去。 曾几何时,她也很羡慕这种简简单单的感情,这是她最理想的生活了。 可今天乐薇却告诉她,她和程凯早就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了。 “其实这么多年,我们感情一直时好时坏。” 乐薇这会儿已经哭累了,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声音也闷闷的,透着一种生活带来的疲惫和愁苦,“你也知道,大学毕业后我们结了婚,没过多久我就怀孕了,又是双胞胎不敢马虎,就听了我婆婆的,辞职回家备孕了。从怀孕到孩子生下来,再到把孩子带大,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他在外面工作,我在家里带娃,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变了。” 恋爱的时候,是程凯迁就着她,恨不得把她宠到天上去,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太阳,时不时制造一些浪漫和惊喜,那时候乐薇觉得自己简直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可是结婚后,渐渐的都变了。 婚前照顾她的人,变成了需要她照顾的大龄儿童,不光要照顾他的身体,还要照顾他的心理。白天乐薇忙着送孩子上学、做家务,处理两个家庭各种各样的危机和琐事;晚上得给孩子做饭,辅导孩子功课,解决学校布置下来的各种需要家长帮助孩子完成的任务…… 好不容易把这些都忙完,不等歇一歇,老公下班回来了,应酬完带回来一身酒气,熏得她头晕眼花,却得任劳任怨地给他脱鞋、喂水、处理他的呕吐物,有时候还得换脏了的床单地毯。 “没办法,谁让家里都指着他一个人挣钱呢。” 乐薇自嘲一笑,“你们知道,现在程凯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要么哭穷,要么就说他有多么多么辛苦,吵到最后永远都是那一句——现在是我养着你!” 鼻腔一酸,眼泪落下来,乐薇红着眼,“可是当初,是他求着我说他来养这个家的。” 盛开看着乐薇痛苦的样子,也跟着落下泪来。 她抱住乐薇,摸摸她的头,“不是你的错,是他不好……” 乐薇紧紧抱着盛开,无力道:“盛盛,好难啊,真的好难。这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不知道我怎么就把生活过成了这样,明明当年,我也是金融系一枝花啊,那么多人追我,我有魅力,有脸蛋,有身材,还有很好很稳定的工作,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了。” 盛开不停用手抚着乐薇的后背,宽慰着她。 作为乐薇最好的朋友,她最是知道这些年乐薇为家庭付出了什么,她对于程凯,对于他们的家,当真是付出了一切,可是最终换来的,依旧是男人的抱怨,以及满心的疲累和痛哭流涕。 那么请问,婚姻带给女人的,究竟是什么呢? 除了孩子,还有什么? …… 乐薇喝多了,也哭累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盛开给她盖上薄毯,听秋胜男说了一下她和程凯的近况,得知程凯被飞火资本解雇后,蓦地抬头,第一反应是,“是因为我吗?” 她第一个想法,贺廷因为她的缘故所以针对乐薇和程凯。 “不是。” 秋胜男摇头,打消她的这个念头,“程凯被解雇,纯属他个人的原因。” 吃回扣,还和客户之间暗箱操作,泄露公司机密……盛开听着秋胜男细数程凯这些年为了升职加薪犯的这些职场大忌,眉心狠狠一皱,“他是疯了吗?这些事情都敢做?” “是他自己作死。” 秋胜男板着脸道:“其实,贺总已经对程凯很网开一面了。你知道贺总的脾气,换做别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早就被他杀一儆百,直接踢出金融圈了。可程凯屡屡犯禁,贺总也只是让杨总把他辞退了,走的时候还拿了一笔可观的赔偿金。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盛开闻言,眉头松动下来的一瞬,又拧紧了眉。 这在她的认知里,确实不像是贺廷会做的事。 当年秋胜男助盛开逃跑,辞职信就写好了,可贺廷却没有追究她的责任。 秋胜男看着盛开,抿唇道:“他说——这是我和盛开之间的事,与你们无关。” 第429章 帮闺蜜安排工作 听说了这些年程凯做的种种离谱的事情,盛开越听脸色越沉。 “程凯怎么变成了这样?” 盛开心疼得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乐薇,心头一阵闷涩,“日子过得这么难,不如离婚。” 秋胜男却对盛开道:“你可别轻易劝她离婚。” 盛开扭头看着她,秋胜男无奈道:“你以为这些年我没劝过啊,你不在,乐薇就只能跑过来找我哭。这几年两个人不知道吵了多少次,她隔三差五跑到我那,可第二天一早就红着眼睛自己回去了,说还要给孩子做饭,送孩子上学。我问她程凯是死了吗,她说交给程凯她不放心。” 说到这里秋胜男就冷笑一声,“你敢信,那是孩子亲爹,可乐薇竟然不放心让孩子们跟他待上一天一夜,我实在是不理解。不理解乐薇,也不理解程凯,难道这就是大多数夫妻的现状?” 盛开看着乐薇紧皱的眉头,哪怕醉酒睡着,她也是极不安稳的。 真正当了妈的人,才知道带孩子有多不容易,何况乐薇还是带两个孩子,更是不易。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还没到离婚的地步吧。” 盛开知道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乐薇和程凯之间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彼此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中间还牵扯到两个孩子,不可能说离就离,就这么过着便是了。 只是知道乐薇和程凯如今这个样子,盛开心里还是难受得很。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是复杂,曾经她觉得乐薇和程凯是佳偶天成,从校园到婚纱,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唯美爱情,却还是被柴米油盐的现实冲散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了满身的疲惫。 多么坚定的感情,才能抵得住岁月侵蚀呢? 秋胜男问她,“你知道程凯离开飞火资本后去了哪吗?” 盛开自然不知道。 秋胜男道:“许氏。” 什么? 盛开脸蓦地一沉。 * 盛开当晚将乐薇带去了自己的住处,乐薇又是吐又是闹的,盛开照顾了她一晚上。 嘻嘻被吵了起来,顶着一头羊毛卷,摇头感慨:“醉酒的女人真可怕。” 翌日一早乐薇刚醒,就急急忙忙地要回家送孩子。 “不着急。”盛开将她摁在餐桌旁,“把包子吃了,豆浆喝了,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 乐薇看到嘻嘻的时候,整个人一改颓色,瞬间活了过来。 “我的天呐,你生了个你出来!” 乐薇捧着嘻嘻的小脸,感慨小家伙和盛开长得太像了! 她抱着嘻嘻,笑眯眯地问她:“小家伙,你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阿姨抱过你吗?” 嘻嘻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问道:“阿姨,我要是记得,会不会反而很奇怪。” 乐薇一怔,反应过来旋即哈哈大笑。 早上欢声笑语闹了一阵。 吃过早饭,盛开开着新提的奔驰轿跑将乐薇送回家,路上没提她和程凯之间的事情,只是问她,“现在贝贝和贝壳也都大了,你有没有想出去找一份工作?” 提起这个,乐薇就不由叹了一口气。 “我脱离职场太久了,想要回去哪有那么容易。不瞒你说,我前阵子真的想要出去找一份工作来着,结果简历都不会写了,我上一次的经历还是毕业后的那一年,这都毕业多少年了。” 她自己说着,都不禁摇头,“名牌大学又如何,毕业这么多年学历不如经历好使,人家面试官问我为什么职业经历这么多年都是空白的,问我在家都做了什么,我真想扒拉着指头给他数数我都干了什么,我觉得我没有一天是闲着的,可是让我说,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乐薇眼睛都失去了焦距,喃喃道:“盛盛,我真的有一种这么多年都白活了的感觉。” “瞎说。” 盛开道:“你把贝贝和贝壳带的这么好,把家庭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也是你能力的证明。” 乐薇却犹自苦笑,“你不用安慰我,我现在的身份,美其名曰全职太太,其实就是一家庭主妇。家庭主妇跟保姆没什么区别,保姆好歹还能领一份工资呢,家庭主妇跟老公伸手要钱的时候都得做小伏低、战战兢兢的。在家庭中没有地位,在社会上更是没有地位可言。” “现在的职场环境就是这样,无论国内国外都差不多。” 盛开拿自己现身说法,“我刚生完嘻嘻那一年休养身体也没有出去工作,脱离职场环境一年走到哪都被人嫌弃。万事开头难,迈出第一步,后面就自然有机会了。你现在缺的,是勇气。” “勇气。”乐薇有些失神,“这个词,好久没听过了。” 盛开道:“你听我的。现在不出去,以后更难。你想要改变现状,就得迈出这一步,现在贝贝和贝壳已经长大了,不像小时候还得需要人时时看顾,他们现在需要的是独立的空间。你也同样需要。如今不是他们依赖你,而是你在依赖他们,这份依赖反倒会增加他们的心理压力。” 乐薇听着,若有所思。 “你说的还真是。我现在不光和程凯经常吵架,跟两个孩子也是矛盾频发。我都不明白,明明他们从小是我带大的,可怎么跟他们爸爸比跟我还亲,宁可和程凯一起待着也不想和我一起待着。”她面露凄苦,“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老公就算了,孩子也不和我亲。” “你别这么想。他们肯定是跟你亲近的,只是也会有点怕你。” “怕我?”乐薇不解。 盛开道:“怕你为他们牺牲掉你的人生,也怕你一直拿这个说事,会让他们有愧疚感。” 乐薇狠狠一怔。 忽然之间明白了,这段日子孩子们总躲着她的原因。 “出去工作吧,不论做什么,工资多少,起码自己挣钱自己花,不用伸手朝上。” 盛开停下车,朝乐薇盈盈一笑,“你只管点头就好。工作上的事,我来给你安排。” 第430章 警告 乐薇红着眼看着盛开,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你一回来,我的心都跟着定了。”有人在背后撑腰的感觉真好。 盛开拍了拍她的后背,“那就对了。” 她松开乐薇,摸摸她的头,“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咱可是亲姐妹。” 乐薇破涕为笑。 * 盛开跟着乐薇上了楼。 乐薇刚摁了一半密码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传出一声咆哮,“你死哪去了——” 程凯面色铁沉,张口就骂,看到站在乐薇身后的盛开时,才戛然而止。 将后面的唾骂收了回去。 但这不影响盛开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怎么说话的?”盛开当即就怒了。 乐薇脸上浮现一抹难堪与尴尬,绕过程凯低头进了家门,程凯也有些不自在,掩饰般地尬笑了下,“盛开啊,早就听说你回来了,咱可好久没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一点儿没变。” 盛开冷眼瞧着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皱眉。 她是没怎么变,可程凯变了不少。 五年前的他还算清瘦,可现在的他像是吹起来的气球,整个儿膨胀了。 不光是身材上的发福,脸也像发面馒头一样肿胀着,盛开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外喝酒撸串,胡吃海塞吃出来的。才三十出头,他就中年发福,变成了曾经她们一度嘲笑过的油腻男。 盛开忽然知道乐薇的失望来自何处了。 现在的程凯,已经变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男人的样子,可她却不得不和他继续生活下去。 这样的日子,换做盛开,那可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是好久没见了,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盛开朝里面看了一眼,扯着程凯的衣服就将人拽了出来,“你跟你老婆说话,就这个态度?” “我就……开个玩笑。” 程凯梗着脖子道:“老夫老妻了,说话都这样。” “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盛开冷冷说着,眼看程凯脸色一沉,她淡淡道:“跟你开玩笑,别认真啊。” 程凯一口气闷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的。 “都是老同学,又是老同事,我不跟你扯别的。” 盛开长话短说,正色道:“你现在在许氏风控部门做主管?” “是啊。”程凯点了下头,又俯下身子悄声道:“我听说你现在在商融创投投资部做副总?而且我还听说,你们打算收购许氏?“ 盛开受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烟酒气,伸出一根手指将他戳远,眉梢一挑。 “你听谁说的?” 程凯“嗨”了一声,“金融圈说大不小说小不小,你回来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盛开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没想到消息传开得这么快。 也是,现在的网络都比五年前要发达多了。 “怎么样?”程凯冲盛开嬉笑着,挑了挑眉,“有没有合适的职位,带带我?” 盛开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在许氏待着挺好的。改天出来约个饭,咱俩详谈。” 在职场混迹多年,程凯也能察觉到一些局势,当即点了点头,“好啊!” 趁乐薇和孩子还没有出来,盛开沉着脸对程凯道:“我警告你啊,不管你和薇薇现在有什么矛盾,你最好老实点,也对她放尊重些,否则,别怪我找人收拾你。” 程凯面容一紧,脸上有些挂不住,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几声。 盛开对他的态度极为不满,还想再说什么,门打开,乐薇带着两个孩子出来了,“干妈!” 好久没和干儿子干闺女见面,盛开也想他们想的不行。 送他们去学校的路上,一路热络地聊着,盛开没准备礼物,一人给封了一个大红包。 贝贝和贝壳打开一看,都惊呆了,兴高采烈地进了学校。 乐薇嗔怪道:“你给他们那么多钱干什么,都是孩子。” “孩子也需要零花钱傍身。”盛开道:“再说了,我乐意。” 乐薇拿她没办法,两姐妹说说笑笑地上了车。 …… 盛开行动力很快,跟海蓉打过招呼后,给乐薇安排在商融创投的财务融资部做行政助理,做她的老本行也得心应手些,而且不在同一个部门,也避免了她直接领导好朋友的尴尬。 乐薇有了工作,姐妹和孩子都替她感到开心,只有程凯一个人不乐意。 盛开约程凯出来,一见面程凯就对她兴师问罪。 “你怎么把乐薇安排进商融创投了?这不是跟我做竞争对手,让我难做吗?” 盛开没想到乐薇有了工作后,程凯第一时间不是支持妻子为她勇敢地迈出这一步感到开心,而是先担心自己的工作会受到影响。男人的自私自利,在他面前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也说了,京城的金融圈就这么大,乐薇进哪个工作对你来说不是竞争公司?再说你们又不是同一部门,你一个投资部主管,她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程凯“啧”一声,眯眼道:“盛开,你现在不光是商融创投的副总,顶着商家神秘千金的身份,又是未来的贺太太,身份一个比一个大,水涨船高,难怪说话都硬气了。” “那是。” 盛开道:“你一个天天不着家不给钱的大男人都能对老婆那么横,我说话怎么就不能硬气?” “行了,我不就说了她一句么,你还没完没了了。” 程凯不耐烦道:“说吧,你找我出来,什么事。” 看到他的态度,盛开便知道眼前的程凯已经和五年前的他不是一个人了,也或者说,这五年的时光,把他的本来面目完全展露了出来,原本来之前盛开还有所犹豫,眼下半点犹豫也无。 他既然不耐烦,她也不跟他多余啰嗦,将一张银行卡从包里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程凯看着银行卡,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二十万。”盛开道:“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万。” 她用手指沾了下水,在茶几上写了几个字。 程凯瞳眸一缩,当即压低身子,“你让我给你通风报信?让我当叛徒?!” 可压低身子的一瞬,他的手也盖住了那张银行卡。 盛开知道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许氏早晚要垮。是要继续和我当战友,还是做对手,你自己选。” 第431章 他出轨了 找程凯当卧底的事盛开没有瞒着乐薇,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顺口跟她说了。 “什么?你让程凯去——” 乐薇惊得差点喷饭,又环顾四周赶忙捂住嘴,压低声音道:“这多危险啊。” “不危险。” 盛开将盘子里的小酥肉夹进乐薇的盘子里,淡淡道:“许氏的情况我摸得透透的,早就一清二楚了,不需要他跟我吐露什么商业机密,只是从他那里打听一些八卦而已,无伤大雅。” 乐薇的脸色却凝重得很,想说什么又无法说出口。 “我知道,你之所以这么担心,是因为他有前科,怕他重蹈覆辙,坏了业内名声,对吧?” 盛开指出关键问题。 乐薇抬起头看着她,脸色有些发白,“你都知道了?不怕你笑话,他从飞火资本出来,不是自己辞的职,而是犯了事。为了这件事,我还专门去求了贺总……” 盛开还真不知道这事,当即一愕,“你去找了贺廷?” “……我实在是没办法。” 乐薇一脸抱歉地看着好友,既愧疚又无可奈何道:“我要是不去求贺廷,以程凯做的那些事,他怕是得坐牢,吃上官司。他如果进去,两个孩子以后都会跟着受影响。他自己犯下的错,哪怕牢底坐穿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要被他连累?” 说着说着,乐薇激动起来,声调不由扬高,甚至眼底都添了一丝恨意。 盛开对人的情绪向来敏感,更何况乐薇是她最好的朋友。 以前乐薇哪怕再怎么跟她吐槽、抱怨,对于程凯她都是有一份感情在的,可是现在提起程凯,她除了厌烦,甚至还带着些恨意——盛开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问题不小。 食堂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盛开将乐薇带了出去,寻了个隐秘处,她问:“你和程凯之间,到底怎么了?” 乐薇情绪早已失控,前几天她还想拼命忍着,不想把家丑就这样扬出来,可是盛开回来后她就绷不住了,就好像真正的亲人回到了身边,让她心安定下来的同时也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她红着眼睛,眼泪落下来,“他出轨了。” 四个字,既是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其实盛开在看到程凯对待乐薇的态度时,心里就隐隐感觉到了这种可能,只是硬忍着不往那个方向去想,和程凯毕竟也认识多年,哪怕他变化再大,盛开也不想把他想得那么卑劣不堪。 可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一个男人想要变坏,是根本拦不住的。 “这个王八蛋!” 气血瞬间涌上心头,盛开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快被掀翻了,怒不可遏地往外冲,“我弄死他!” “盛开!”乐薇从后面抱住她,忍不住痛哭起来,“别去,他不值得——” 最后四个字,不知道乐薇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 盛开转过身将乐薇抱在怀里,心疼得眼圈通红。 “他是不值得。” 盛开咬牙切齿,问乐薇,“你现在就告诉我一个准话,你是想继续和他过,还是想和他离。过有过的做法,离有离的做法,只要你想清楚了,告诉我,我帮你。” “我想离。”乐薇哽咽道:“可我离不起……” 盛开给她擦干眼泪,告诉她。 “没有离不起的婚,你有我。程凯养不起你,我养得起。” 第432章 恨不得杀了他们 两个人去了公司旁边的一家咖啡馆。 乐薇情绪平静下来后,跟盛开说了很多之前没有告诉过她的事情。 “你离开后的第一年,他就在外面约炮了。” 乐薇将收藏好的聊天记录拿给盛开看,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内容,盛开眼底都燃起两团火苗子,但乐薇却很平静,因为这些脏东西她已经看了不下百次千次,早就麻木了。 “跟我也有点关系吧。你离开以后我特别不习惯,男姐工作忙,她家里的事情也杂乱得很,我不好意思天天去找她,有些情绪找不到宣泄口,便只能朝程凯撒,可能他也受不了了吧。” 想起这些年两个人吵过的种种,乐薇苦笑一声,“吵急了,他还朝我动过一次手。” 盛开一听,目眦欲裂,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 “他敢打你?!” 乐薇安抚她坐下,“就是推了我一下,我先朝他动的手。人可能也是有点双标吧,虽然是我先推的他,可他推我的时候,我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完全蒙了。我当时想的是,以前那么宠我爱我的一个人,怎么就舍得朝我动手了呢?我疯了似的闹,最后邻居被我们吵得报了警。我跟警察说程凯家暴我,程凯被带走了,在拘留所被扣了一晚上就放了,警方还是以调停为主。当时我问他们,如果程凯失手把我打死了,是算家暴,还是杀人?” 说这话的时候,乐薇嘴角浮起一丝苍凉,满满都是对生活和所谓婚姻的嘲讽。 盛开喉咙哽着,忽然之间说不出一句话。 乐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件事情成了我们两个人关系的一个转折点,从那之后程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我爱搭不理,甚至也不怎么回家了,持续冷暴力。我受不了了,跟他吵过、闹过,甚至放低身段主动争取和好过,可他还是无动于衷,冷漠至极。对孩子也愈发不上心了。” 她满脸疲惫,“再后来给的家用越来越少,跟他要钱他就说没钱,嫌我花钱大手大脚,说他压力很大,后来为了控制花销,甚至让我把每月的支出明细做成表格发给他……我忍无可忍,去查他的消费记录,发现他进了新公司以后工资并不低,甚至比之前还多,也有一些额外的收入,但他花销很大,每个月都有几笔大额支出。我留了心眼,去查,这一查就收不住了。”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他在车里和别的女人亲嘴。我还记得那一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买了蛋糕、鲜花,还特意把孩子送去了他外公外婆那里,想着和程凯好好聊一聊,修复一下我们的婚姻。然而,他将我们的纪念日忘得干干净净,还和别的女人在我的车里激吻!” 乐薇说这些事的时候,浑身都在抖,“我差点忍不住冲上去砸车,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盛开握住乐薇的手,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贺廷抱着许韵的时候,那个画面在她的记忆里停留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有时候走在路上,她都会不经意地想起来,每当想起来,就会觉得心口剧痛,头皮跟着发麻。 那是一种,被自己心爱的人亲手将刀刺进心里的感觉。 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所以,怎么可能原谅? 怎么可能过去? 过不去。 第433章 迟早把自己玩死 乐薇不是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 夫妻之间吵架拌嘴很正常,可是出轨是原则性的问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过去的。 “都说中年夫妻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室友,好比左手摸右手,熟悉到对彼此毫无兴趣的地步。我以前还觉得这是一句戏言,真到了自己身上,才觉得幸福生活是童话,这他么才是现实。” 乐薇嘴角浮起讥嘲,“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跟我妈说程凯在外面有人了,我妈骂了程凯半天,义愤填膺的。可是在我说要和程凯离婚的时候,她却忽然冷静了下来,不让我离。还告诉我,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不出轨那是因为没有条件,但凡有条件的没有不在外面偷吃的。好像男人出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我们洁身自好不出轨,难道是因为没有这个条件?” 盛开脸色清冷如烟。 “女人要是想出轨,比男人容易多了。可男人自己出轨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他们却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也在外面偷吃,甚至有暧昧对象也不可以。这就是男人的双标。” 这件事,五年前她在贺廷身上就已经看得透透的。 他可以和许韵逢场作戏,只要没有发生实质性的行为,好像他就是清白的、无辜的,需要被理解、被原谅,而她便是想要在单身的情况下正儿八经谈个恋爱结个婚都不可以! 凭什么? 谁惯的他们! “是啊,男人就是双标狗。可我也是忍够了。” 乐薇眼底透着冷冰冰的猩红色,“我和程凯已经很久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他在外面吃饱了根本不需要我,而我便是靠近他一步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别的女人的影子,就好比自己用过的牙刷被别人的脏嘴用过一样,恶心透了。可我现在根本离不了。我去咨询过律师,律师说我现在没有收入来源,现在离婚确实能够分到一部分财产,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却很难争取到。” 盛开明白她在意的点。 俩孩子都还没有长大,需要监护人,乐薇和程凯现在离婚的话,大概率会判一人带着一个孩子,那样贝贝和贝壳兄妹俩就得被迫分开,他们兄妹关系很好,一旦分开对孩子来说造成的伤害可能会比父母离婚造成的伤害更大,这一点也是乐薇始终下定不了决心和程凯离婚的原因。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盛开眼底划过一抹冷峭,对乐薇道:“让他完全成为婚姻的过错方。” 乐薇眸光跟着一闪。 …… 盛开又找了一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律师看着乐薇目前搜集到的证据,说还不够,如果真的想要男方净身出户,争取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她的工作是第一步,抓到出轨证据是第二步,而且最好有关于男方在工作上或者人品道德方面的瑕疵,法官才不会把孩子判给男方。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乐薇浑身都有些无力。 她看向盛开,“你在让程凯去许氏做卧底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到要我和他离婚了?” “当时没有想到这一步,只是觉得,未雨绸缪吧。” 这是盛开跟着商寅学会的,在决定进行一个动作之前,就得把这个动作之后的一二三步都想好,预判事情发展的走向,透过现象看本质,世间万事总有规律可循的。 得知程凯这些年在工作上的种种恶劣事迹,人品上本来就要打上一个“x”号了,再加上他明知她和许氏之间的多年矛盾,却还是去了许氏工作,在他心目中,朋友也是不重要的。 盛开又看到程凯对乐薇那个态度,就知道这个日子他没打算好好过下去。 那么离婚,是迟早的事。 她让程凯去许氏做卧底,是知道只要给到他一定的利益,他一定会答应。但他未必会真的帮她。极有可能,他还会成为一个双面间谍,想要从许家那边再收一波好处。 盛开刚要和乐薇好好说说,手机就响了两声。 她拿起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盛开唇角浮起冷笑,“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这个老公,迟早得把自己玩死。” 第434章 贺廷什么都知道 照片是商陆发过来的。 程凯果然私下约了梁兰贞出来,至于谈话的内容,不用亲耳听到,盛开也能猜到。 回公司的路上盛开告诉乐薇,她让程凯进许氏当保镖只是一个试探。 如果程凯完全站在她这边,盛开不会让他泄露什么公司机密,是不会有危险的,借这个机会给他一笔钱,也能够帮他们这个小家改善一下经济状况;可是偏偏程凯又去找了梁兰贞,那性质就变了。 盛开和许家的矛盾,程凯作为她的旧友之一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便是看在乐薇的面子上,他也不应该出卖她。 可他这么做了,就说明在这个男人心里,利益已经高过了一切,他可以为了钱背叛和出卖任何人。人一旦没有了底线和原则,跟禽类没什么两样。 那么盛开要采取的行动也会变。 “程凯是真的蠢,他以为他这样做是卖梁兰贞一个人情,能助自己上青天。可他忘了,许家的这艘船都快要沉了,就算他因为此事升职加薪,又有什么用?他会跟着这艘船一起翻掉。” 盛开冷声道:“梁兰贞是什么善茬吗?一肚子的阴谋诡计。程凯对她的投诚根本不会管用,她许给他的好处只是画饼,她不会信任程凯,她只会利用他,利用完便一脚踹开,过河拆桥。” 她对乐薇道:“这个男人你已经救不了了,你要做的,是在他翻船之前带着孩子一起离开。” 两个人回到公司。 在电梯门口分道扬镳。 盛开看着满腹心事愁眉不展的乐薇,心中也沉郁非常,转过身,差点撞上一个人。 “对不——” 话音未落,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贺廷的脸。 盛开不由一怔。 自从那天在帝临别墅分开,这些天盛开一直忙着工作和乐薇的事情,没有再见到他,也没有再想他的事,只是此刻看到贺廷的脸,她眼前不受控地闪过那日在网上查到的种种症状。 脸瞬间白透。 甚至比贺廷的脸还要白上三分。 贺廷刚要说什么,看到她的脸色,话头陡然一转,“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盛开:“……” 她心想:你一个病人,还好意思说我脸色难看? “我没事。” 盛开定了定神,脸色恢复正常,“贺总来公司办事啊,那我不打扰了。” 她说着就要绕过他离开,却被贺廷一把握住手腕。 他道:“我找你。” * 去了办公室。 盛开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就听见贺廷问:“你想让程凯去许氏做卧底?” 眉心倏然一凛。 “你找人跟踪我?” 盛开眼神清冷,眸子一眯,“还是梁兰贞、许韵去找你说了什么?” 贺廷看着她,脸色平静,甚至声音都透着一种心平气和,“我没有找人跟踪你,许韵和梁兰贞也没有来找我。就不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吗?” “猜归猜。”盛开冷淡道:“没有证据的事,贺总还是不要乱说为妙。” 贺廷下一秒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想帮乐薇跟程凯离婚?” “……” 盛开蒙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第435章 打个赌 盛开放大的瞳孔已经说明了一切。 贺廷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表情有几分无奈,“别人的家务事,你掺和什么?” 盛开瞬间拧了眉,“乐薇又不是别人。” “我知道你和乐薇关系好,但哪怕是亲姐妹,在感情的问题上最好也不要干涉对方太多。” 贺廷语气平和道:“听说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吗?乐薇和你关系是亲近,可再亲近能抵得过她和程凯亲近?一日夫妻百日恩,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便是夫妻关系。说到底人家才是一家人,你这个朋友不过是外人,你就不怕费力不讨好,转过头来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盛开唇紧紧抿成一线。 事实上贺廷说的这些话,她事先都想过,正因如此她才会试探性地走出那一步,让程凯去许氏当卧底,其实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敲打他一下,也趁机抓他一个把柄,让他对乐薇好点。 可是今天乐薇说程凯出轨的时候,她气上心头,完全控制不住了。 这种背信弃义、自私自利的男人,还跟他过个什么劲儿?! 她是自己纠结过,可是这番话从贺廷嘴里说出来,还是怎么听怎么不中听。 “贺总,五年过去了小树苗都恨不得长成苍天大树了,您怎么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喜欢长篇大论、上纲上线地教训人。”盛开此刻气不顺,也顾不得对方是老总,毫不留情地怼道:“这么想当爹,自己去生一个啊。” 贺廷眉眼温和,“我和你不是已经有嘻嘻了吗?” 一句话,说的盛开想喷他一脸血:呸! 嘻嘻是她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盛开唇角泛冷,“贺总,别太自信了,嘻嘻可没承认你这个爸爸。” “我听到她喊我爸爸了。”贺廷道。 盛开打碎他的幻想,“哦,那你也用不着暗喜,‘爸爸’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就好像小猫小狗一样,就是方便她喊的一个‘名词’。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无妨。” 贺廷淡淡道:“只要这声‘爸爸’,她叫的不是别人就行。” 盛开:“……” 差点一个不防,又掉进他的话音陷阱里。 盛开听出他是在试探她和商寅是不是真的,不接他的这个话茬,发现话题扯远了,又扯回来,“说正事。我的确派程凯去许氏当卧底了,但我知道他不会完全站在我这边,他去找梁兰贞投诚,要么是嫌我给的价码不够想再赚一份,要么就是梁兰贞早就在聘请程凯时就事先下了这步棋,她想利用程凯在我这里获取情报,甚至想要程凯背刺我,拉着我的好姐妹一起背叛我。” 听盛开将这些情况分析得一清二楚,贺廷眼底略深,也浮起一丝欣赏。 他以为她看不清这些,特意前来提醒她,没想到她竟什么都清楚。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你给程凯的价码,可不低。” “是不低,但他的胃口比我想象中大多了。” 盛开眼底迸射出冷光,“程凯背叛我我不意外,这笔钱我既然能给他,也能想办法让他吐出来,可乐薇永远不会背叛我。夫妻是亲的,姐妹也是亲的。这一点,我有信心。” 说到这里,她唇角挑起一丝凉薄的嘲讽,“贺总不信是吗?我们可以来打个赌。” “打赌?”贺廷饶有兴味地问:“赌什么?” “就赌……”盛开道:“姐妹比男人,靠谱多了。” 第436章 不好意思,今晚有约 贺廷欣然应了这个赌约。 盛开本以为贺廷来公司找她还有别的什么要紧事,但得知他专程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跟她说程凯的事,盛开不禁撇了下嘴,觉得时间就这么浪费了,“贺总,今日很闲?”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走了。 看着她忿忿中又带着无语的小模样,贺廷觉得比她冷冰冰的时候生动多了,嘴角扬起一丝轻笑,“还好,不忙。” 见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盛开只好再下一波逐客令。 她抬起手腕象征性地看了一下时间,“我一会儿还有个会,您看……” “你开你的。” 盛开刚要点头,就听见贺廷道:“我旁听。” “……” 旁听是几个意思? 他以为他是教导主任吗? 盛开已经忍不住要发飙了,可是人家是实打实的老板,她说到底就是个打工的,领导说要旁听,难道她说不可以,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吗? 只能忍下那股浊气,临时让小钟把投资部的主管们都叫过来,开了场会。 投资部的这些骨干人员大多都是盛开亲自带过来的,这也是她入职商融创投的第二份资格,她带来的这些人,各个都是在投资界有着一席之地和实打实投资战绩的投资人,就是她召集过来打仗的,对于商融创投这种新型的投资公司无疑是一股强有力的新鲜血液。 盛开和他们已经非常熟悉了,开会的时候也绝不啰嗦,秉持着解决问题的基本准则。 全程没有一句多余废话。 他们开会的时候,贺廷就坐在角落里抱着电脑静静听着,时不时敲击一下键盘,像是在做自己的事,明明气场那么强的一个人,可是当他刻意收敛锋芒时,又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存在。 一开始看到贺廷在,众人还有几分不自在,不知道老板亲临是有什么指示。 可开完会也没听贺总多发一言,倒是盛开最后问了句,“贺总,给大家说两句?” 贺廷这才抬起头。 他办公的时候戴上了一副金边眼镜,今日穿的又是淡青色的西装,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清隽高雅的气度,五年前的贺先生已经足够沉稳,五年后他的气韵更加沉淀,完全的王者风范。 “散会吧。”他道。 众人一愕,盛开也挑了下眉。 她以为他专门留下来听她开会,是又要化身爹爹来教训她一番呢。 以前她在飞火资本任职,无论是当小员工的时候还是担任经理的时候,每次开完会都得写一份会议总结单独拿给他看,当小领导的时候她给底下人开会,贺廷也像这样坐在一边旁听。 通常她给下面人开完会,训完人,自己到贺廷跟前也得挨上一顿训。 以前盛开是个不会带人的,她心软耳根子也软,哪怕底下人犯了错跟她一哭一求饶,她就狠不下心来了,经常为他们遮掩过错,甚至有些事情亲自上手帮他们去解决,为此没少被贺廷教训,彼时她还会觉得委屈,她觉得她能够干好自己的活就不错了,实在不适合当领导。 贺廷却说,“你想一辈子为别人打工吗?那能有什么出息?小兵、将、帅,身份不同,职责也不同。你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员工,可以是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将军,那怎么就成为不了领兵打仗的元帅?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知人善任,也是一种能力。你得学会恩威并施。” 盛开现在其实还是改不了“护短”的毛病,她的人她私底下怎么说怎么骂都成,但别人休想欺负,但她比以前做的好的一点,是知道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了。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虽然这个方法过于幼稚,但还是很好用。 众人散去后,盛开就等着“聆听”贺总的教训 。 没想到贺廷却看着她,面露笑意,“做的不错。你现在,的确是成长了许多。” 盛开微微一怔。 能够得到贺先生的赞赏和夸奖,真是受宠若惊呢。 “快到下班的点了,有没有时间,今晚一起去吃个饭?”贺廷向她发出邀请。 盛开就知道他在这等着她,当即拒绝,“不好意思,今晚有约了。” “是吗?”贺廷道:“约的谁?” 盛开刚要随便找乐薇和秋胜男当借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敲了下,她喊了声“请进”,一道深蓝色的身影推门而入,商寅站在门口,对盛开道:“收拾一下,老板允许你提前下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盛开觉得商寅来的简直太及时了,立马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今晚想吃火锅了。” 她故意朝他身前贴了贴,一副小女人的撒娇模样。 商寅很配合地摸了下她的头,“好。” 盛开过去收拾东西,商寅似乎这才看到贺廷,跟他打了个招呼,“贺总也在,要不要一起?” 贺廷竟应得无比干脆,“好啊。” “……” 盛开拎起包包的手僵住了。 猛地抬起头来,瞪向商寅。 商寅略显无辜地眨了下浅灰色眼眸:我就客气一下。 盛开:你就多余问这一句! 第437章 他身边有了新人 当三人一起坐在火锅店的时候,盛开觉得事情简直在往魔幻的方向发展。 她居然会和贺廷、商寅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一个是她前任金主,一个是她现在名义上的金主,这关系要是说出去,也是挺狗血的了。 商寅定了个包厢,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人,倒是不怕会被别人看见。 不然盛开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这家火锅店特别难预约,盛开回来之后就馋这一口,一直没时间过来吃,好不容易今天得了空,没想到还是跟这么两尊大佛一起吃,顿时感觉胃口都差了很多,碗里的毛肚都不脆了。 她的座位在贺廷和商寅中间,但离商寅更近些。 铜锅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商寅用长长的公筷将涮好的毛肚和千层肚不停地往盛开盘子里夹,虽然他们在过去的五年里总共见过没几面,甚至每次他的出现基本都是在盛开遭遇危险十分狼狈的时候,但难得有一次见面是在商家的家宴上,那一天吃的也是火锅,商寅就记得某个女人全程都在吃毛肚和千层。 “够了够了。” 眼看着面前的盘子都堆成了小山,盛开赶忙制止商寅,倒不是吃够了,而是,“都夹出来一会儿就凉了,还得再涮一遍。你先吃,我吃完这盘自己涮。” “行。”商寅从善如流,放下了公筷,将“服务型男友”扮演得十分到位。 两个人相处得十分自然,可落在贺廷眼里,照样不对劲得很。 “毛肚不容易消化,别吃太多。” 贺廷将一盘煮好的肉和蔬菜推到盛开面前,“多吃点肉和菜,促进消化。” 盛开刚要推拒,商寅就将盘子接了过来。 “没想到贺总还挺懂养生的。” 一句“养生”,莫名戳到了盛开某个地方,她想起贺廷的胃,捏筷子的手倏然一僵。 还养生,他养个屁! “年纪大了,不抗造了,确实得注意身体。” 贺廷话音清淡,像是在说平常话一般,“身体机能是不可逆的,一旦损伤太重,吃再多的药都补不回来。当年盛开生完嘻嘻月子没有坐好,现在气色瞧着都没有先前好了。” 盛开注意力还停留在他的前面那句话上,听到他陡然将话题转到自己这里,都没反应过来。 月子没有坐好…… 她月子的确没有坐好,倒不是没有吃好喝好,当时贺廷给她找的是京城最贵服务也最好的月子中心,护士们的服务都很周到,她当时过不去的是心理,心头郁结太重,损耗元气。 “我瞧着还不错。”商寅回头看了盛开一眼,道:“吃嘛嘛香,挺有活力的。” 盛开轻轻白他一眼,她知道商寅是对坐月子这件事没什么概念。 虽然他是华人,但毕竟从小在j国长大,接触的老外比较多,外国人体质和她们不同,很少有坐月子的,他自然也理解不了坐月子对一个孕妇的重要性,这是文化的差异。 可是哪怕贺廷知道又如何呢? 她没坐好月子,甚至在月子期间爆发严重的抑郁症,这些又是拜谁所赐?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盛开有时候想想自己曾经在贺廷这里遭遇的一切,对他的心就会凉下来。 她若是再忍不住地关心他,那是对不起从前的自己,就真成了不值钱的贱皮子了。 这顿饭吃的并不香,但盛开还是吃饱了。 区区两个男人,还能耽误她干饭? 开玩笑。 日子就是这样,该吃吃,该喝喝,总是要过的。 从火锅店出来,商寅揽着盛开的肩膀在门口跟贺廷道别,贺廷目光落在盛开的肩膀上,盛开只当没看见,正要说拜拜,不远处忽然走来一道高挑俏丽的身影,直冲他们走过来。 她身上拿着一件长款的西装外套,走到贺廷身边,伫足,伸手给他披上。 动作是那样的自然,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 “先生,您身体弱,不能受凉。” 女孩的声音清甜中不失爽快,夜晚光线昏黄暗淡,盛开一开始没看清女孩的脸,等到她抬起头来之时,盛开站在原地,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透心般的凉,浑身都跟着一僵。 这个女孩…… “是盛小姐吧。” 女孩抬起头,脑后的高马尾轻轻晃着,自带一份青春靓丽,脸上的笑容保持得刚刚好。 她朝盛开伸出手,“我是先生的贴身助理,罗晴。” 第438章 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 罗晴。 看到这个女孩的一霎,盛开仿若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怔愣之余,盛开回握住罗晴的手,淡淡问道:“贴身助理?那戚威去哪了?” 贺廷的助理不少,总裁办那五五六六个人都是他的助理,只是论“贴身助理”,这么多年也只有戚威,便是当年她跟着贺廷也只是一个小助理而已,可这女孩一上来便说自己是贴身助理,女人的直觉告诉盛开,这是在冲她——宣示主权。 “戚助自然还在。”罗晴道:“我是贺总的生活助理,主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照顾……饮食起居。 这几个字,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盛开看着面前年轻自信又野心勃勃的女孩子,将手慢慢收回,目光朝贺廷的方向微微一扫,嘴角浮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生活助理啊,懂了。贺总确实需要被好好‘照顾’。” 贺廷听出了盛开的言下之意,知道她是误会了,嗔她一句,“别瞎想。” 他转头看向罗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您有应酬,担心您喝酒,就赶紧赶过来了。” 罗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您现在的胃可喝不了酒——” 她话音未落,就被贺廷暗沉的眼神给打断了,堪堪闭上了嘴。 盛开心脏浮起一丝闷闷的感觉,看着贺廷素白的面容,想起他的胃,今天晚上他都没有吃多少东西,好像一直在把涮好的肉和菜往她跟前推,但也都进了商寅的嘴里。 他也不在意,照样给她备着。 或许是现在的胃,吃不得火锅吧 。 只是她现在没什么好问的,他身边既然有了贴身助理,这种事情也用不着她来提醒。 “车来了。” 商寅适时出声打断了此刻的沉寂气氛,一揽盛开肩头,“我们走吧。” 盛开微微点头,贺廷和罗晴同时朝她这边看过来,盛开看着站在灯光之下,挺般配的两个人,忽然有些想笑,莫名想起一句古诗: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人总比旧人好。 * 回程路上,盛开扭头望着窗外夜色,眼神有些失焦。 脑中总闪过贺廷那位贴身助理的模样。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 还是大晚上的灯光昏暗,她一时间产生了错觉。 “在想什么?” 商寅忽然揪了下她的耳朵,将人唤醒,“再这样坐下去,我都担心你入定了。” 盛开摸了下耳朵,坐直身子,没忍住扭身问道:“你觉不觉得——” 她实在问不出口,“算了。” “你是想问,那个罗晴,为什么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商寅将她的后半句补充完整。 盛开蓦地抬眸。 商寅都这么说了,事实证明她并没有看错,也并没有产生错觉。 那个叫罗晴的女孩,长得就是和她很像。 “哪有一模一样。”盛开心里不舒服,说出来的话都喷着气,“不过就是眼睛、鼻子、嘴巴有点像而已,你没看到她眼底还有一颗挺明显的泪痣吗?” “我看到了。”商寅道:“五官有三处重叠,跟双胞胎也差不多了。” “……” 盛开朝他瞪过去,“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我妈只生了我一个闺女,没给我多生一个姐姐或者妹妹。什么双胞胎,你真觉得她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也不一样,不是多了颗泪痣么。” 商寅道:“人家既有你的模样,又保留了自己的个人特色。还比你年轻,自信。” “……”成功把天聊死。 盛开道:“你下车吧。” 第439章 她成了那个白月光? 面对盛开的轰人行为,商寅不气不恼,不为所动,“这是我的车。” 那她下去。 “停车!”盛开跟司机喊了一声,就要拉开车门。 司机慌得赶忙将车停在了路边,幸好这里有一个停车位。 盛开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火苗子快要把她烧没了,在车里完全待不下去,她打开车门就往江边冲,一辆车差点朝她撞过来,盛开被刺眼的灯光射得睁不开眼,人也跟着愣住。 一秒钟的功夫,她就被人以一个迅猛的力道扯进了怀里。 手腕处被拽得生疼。 “没长眼啊——”车里的人探出头来骂,却被商寅身后冒出来的蓝衣保镖吓得缩回了脑袋。 知道惹不起,赶忙把车开走了。 盛开的脑袋还被商寅摁在怀里,他的力气很大,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他压扁了。 一颗心也在紧张得扑通扑通跳动着。 刚才差点出车祸,她也被吓到了。 胸腔的火苗瞬间熄灭,脊背都爬上来一阵凉意。 她想从商寅怀里挣扎起来,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沉呵,“你不要命了?” 一抬头,她就看到一张沉寒如铁的脸,比夜晚的江水还要黑上三分。 她从未见商寅的脸色这般难看过,战战兢兢地想要解释,“我——” 商寅却根本懒得听她的解释,不由分手将她扛挂在肩头,惊得她三魂掉了两魂半。 这样头朝下的姿势,让她大脑充血,脸瞬间胀得通红,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简直要把今天晚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商寅……”她紧紧抓着他,生怕自己掉下来,在他太平洋宽似的肩膀上不停挣动着。 下一秒,身后就挨了一巴掌。 伴着一声沉呵,“别动!” 盛开不动了。 他打在她的胯上,却给她一种被打了屁股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她想起了曾经被贺廷教训的场景,只是贺廷打的是她的臀,力道比这重多了。 那么现在呢? 他身边有了新人,会像曾经教导她那样,去对待罗晴吗? 商寅扛着盛开到了江边,把她放了下来,板着脸道:“需不需要我踹你下去,清醒清醒?” “大可不必。” 盛开刚站直身子就往旁边挪了两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我现在很清醒!” 商寅环臂,如炬的眸子审视着她,“你吃醋了?” “……” 盛开拧眉,“谁吃醋了?我吃哪门子的醋?” “还说没有,我在这里都闻到酸味了。” 商寅眸子略沉,“你心里还是放不下贺廷,很明显贺廷也没放下你。不然怎么会找一个你的翻版放在身边呢?罗晴是你的替身,而你就成了那已经封存在心里的白月光。” 盛开咧了咧嘴,觉得商寅此刻说的话更酸。 酸得她牙都倒了。 “还白月光呢,黑月亮吧。” 盛开自嘲一笑,“且不说我在贺廷心里有没有那么重要。我不信你看不出,她是整的。” 罗晴的脸已经动得很自然了,但盛开还是瞧出了整容的痕迹。 尤其是那双眼睛。 或许她是照着她几年前的样子动的刀,而且这些年不断地在修复,眼型和她非常相似。 可她自从生了嘻嘻之后,脸上的胶原蛋白流失了不少,眼睛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炯炯有神,反倒双眼皮的褶多了一层,现在都变成三眼皮了,罗晴和她是像,但更像五年前的盛开。 而不是现在的她。 “整的又如何?” 商寅道:“贺廷喜欢就好。” 盛开闭了嘴,真可谓一箭穿心。 第440章 罗晴是个狠角色 盛开看着雾霭茫茫的江面,眼神也陷入飘渺之中。 她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照着她的样子去整容;也不明白贺廷为什么会留一个和她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在身边?难道果真爱上了‘替身’文学?喜欢她的样子,又嫌她不乖,干脆自己造一个? 这就是有钱人喜欢玩的养成游戏? * 对于罗晴的出现和存在,盛开心里并不舒服。 不论她现在在贺廷身边是什么样的位置和身份,有一个顶着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脸的人陪伴在贺廷身边,干的还是她以前做过的那些工作,这件事本身就让盛开无比膈应。 她本打算找秋胜男和骆珩问一下罗晴是怎么回事,许韵先找上了她。 “出来吃个饭啊。” 许韵用一个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也知道她用自己的号码打盛开压根就不会接。 盛开两个字回应,“没空。” “耽误不了你太长时间。”许韵道:“你知道,贺廷身边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吗?” 盛开眉睫微颤,被“来历不明”四个字吸引住。 旋即又疑惑,能靠近贺廷的人,都得经过层层的筛选,能够担任他助理的人也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他怎么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待在他身边?不至于色令智昏到这种份上吧。 “你说的是罗晴吧,见过了。”她淡淡道。 许韵嗓子一下子变得惊讶起来,“你见过她了?那还这么淡定?装的吧。” 她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你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内心会完全没有波动。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是凭什么能留在贺廷身边的吗?她和贺廷现在又是怎样的关系?” “出来吧。”许韵道:“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八卦,就等着你回来好跟你分享呢,赶紧的!” 她报了商融创投旁边一家咖啡馆的地址,就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盛开看了断了线的电话,有些无语。 这人真是有什么大病! 她根本不想搭理许韵,也没空去吃什么瓜,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处理工作。 只是看着手中的文件,忽然想起方才许韵说的“攒了这么多年的八卦”,不由一怔。 那个罗晴,待在贺廷身边很久了吗? 确实有诸多疑惑萦绕在心头,盛开想要去弄个明白,也不会一味胡思乱想。 她合上钢笔,抓起手机,对小钟道:“我出去一趟,有什么重要事情给我打电话。” …… 到了咖啡馆,许韵显然已经等她等得不耐烦了,抻着脖子不停张望着。 可看到她的时候,又故作淡定地笑了下。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盛开坐下来,点了杯去冰的焦糖拿铁,淡淡道:“你都故弄玄虚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不来,怕你一晚上都睡不好觉。我时间有限,你长话短说。” 她定了个闹钟,二十分钟。 许韵看到了,唇角漫起一丝讽笑,“盛总还真是日理万机啊。行,那我就长话短说。不过这件事,说来还真是话长。你既然看到罗晴了,就应该知道她长得和你有多像了。当时我看到她都蒙了下,心道怎么可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可是她又比你年轻漂亮,很显然不是你。” 盛开像是没听出来许韵对她的贬损,无动于衷,“所以呢?” “你不明白?” 许韵往前凑了凑身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个代替你的人出现了。” 服务员将饮品端上来,盛开接过来握了下杯子,手心覆上冰凉的触感,也让她一颗心跟着冷静下来,奇怪的是明明之前那么想知道关于罗晴的事,可这一刻她忽然毫无兴趣了。 她微微抬眸,“谁也代替不了我,谁也成为不了我。” 长得再像又如何,便是她自己,都一直在变化,现在的她和五年前、十五年前的她都不一样了,更何况是另外一个人。连许韵都能一眼看出罗晴不是她,她不信贺廷看不出来。 “人的审美都具有单一向,或许贺廷就喜欢像我这样长相的人吧。” 盛开看向许韵,“你长得倒是和我一点也不像,不如你也去整个容?看看能不能整成我的样子,或许也能够借此重新回到贺廷身边,让他多看你一眼呢。舍不得脸,套不着狼不是?” 许韵怎会听不出盛开是在故意嘲讽她,当即沉了脸。 “你少得意。当年我可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罗晴。那个姓罗的女人,才是个狠角色。” 盛开听到这里,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哦?” 许韵那种故弄玄虚的表情又出来了,“你知道罗晴在跟贺廷之前,跟的是谁吗?” 盛开自然不知道,她之前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钱三爷。”许韵吐出一个名字。 盛开一惊。 混京圈的人没有不知道钱三爷这个名号的,八大胡同出了名的财神爷,出了名的爱玩,不光爱玩鸟,还爱玩女人,可他出手又极其大方,曾真的一掷千金过,夜场的女人对他是既爱又怕,但没人能够在他手里完好无损地出来,一晚上脱一层皮都是轻的。 这些劣迹或许别人不知道,可豪门圈人尽皆知。 许韵告诉她,“贺总就是从钱三爷的手里把罗晴给救出来的。” 第441章 谁比谁高贵 听到“钱三爷”名号的时候,盛开就知道罗晴不简单了。 能被钱三爷看上不简单,能从他手中逃脱不简单,能够被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贺廷从钱三爷手中救出来,更不简单!可这三件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皆出自一人之手。 她知道为什么对于罗晴的出现和存在她会这么不舒服了。 不完全是因为罗晴有着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还因为她眼睛里有她曾经没有的野心。 年轻、漂亮,又有野心的女孩,通常会大有作为。 成功,不过是早晚的事。 “既然你知道她是从钱三爷手里出来的,那为什么还说她来历不明?” 盛开觉得,许韵的说辞有问题。 许韵摊了摊手,“因为除了这一点,没人知道她之前是干什么的。这些年罗晴在贺廷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贺廷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开始很多人还把她当成了你,可后来人人都知道了‘罗晴’这个名字。至于盛开,早就被人遗忘了。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你还会再回来。” 形影不离。 盛开听着这四个字,微微有些恍惚。 她以前跟着贺廷,大多数时间是被他藏在家中,很少会陪着他出去抛头露面,他身边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是当他助理的时候,一些不必要的应酬场合他也不会带着她。 这倒不是贺廷怕会有什么危险,他身边保镖重重,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他不带上她,只是出于谨慎低调之意,不单是他,金融圈的这些大佬们,哪个不是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但越是身价高的,就越低调,很少会把私生活展露出来,更不会随随便便带小彩旗出来晃悠,那些个性张扬的女子,欣赏一下也就罢了,养在家里的一定是安分的。 这也是曾经,某个金融圈大佬的情儿传授给她的“秘诀”。 她在那个大佬身边待了十年,几乎将整个青春都献给了他,自然捞到的好处也不少,那位大佬身边的莺莺燕燕来来去去,唯有她始终陪在他身边屹立不倒,因为她乖巧,也因为她能忍。 更因为,她不动心。 那对她来说,就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把金主当老板,伺候好了,该拿的好处拿到了,大家各取所需,不就好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可她偏偏没控制住自己的心,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又能怪得了谁? 所以当盛开听许韵说贺廷现在走到哪都将罗晴带到哪的时候,有一瞬的怔愣。 或许是贺廷变了,或许是罗晴比她有心机有手段有魄力,甘愿让贺廷带她出去给她介绍人脉,扩大资源圈。如果是后者,那么她当真要对那个女孩刮目相看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一定不是什么豪门千金。混迹夜场的,大多都是捞女。做小伏低、出卖身体、赔着笑脸,从男人的口袋里拿钱,一点儿尊严也没有,我生平最瞧不上这种人。” 许韵满脸的鄙夷。 可在盛开眼里,这纯纯就是嫉妒。 “你不捞吗?你和你母亲梁兰贞捞的也不少,谁比谁高贵?” 许韵一听脸就变了,“你说什么……” “也对,你们捞的方式不一样么。” 盛开打断她的话,端起咖啡,淡淡道:“你们更狠,抢别人男朋友、抢别人老公,破坏别人家庭,然后自己鸠占鹊巢、登堂入室,这是你们的手段。你这样的,居然也有资格笑话别人。” “你——” 许韵刚要发飙,却又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生生把那股火咽下去,而后冷笑一声,“你就甘心让一个冒牌货待在贺廷身边?你怕是不知道贺廷对她有多好,她凭的不就是那张脸吗?” 盛开知道她在挑拨离间,无非是想引起她和罗晴之间的争斗,她好坐收渔利。 只可惜,盛开根本不为所动。 “贺廷待她好,一定是有她值得的地方。我连你都不在意,又何需去在意她?” 盛开淡淡道:“我和贺廷已经是过去式了,他有他的归途,我有我的前路,各自收获各自的幸福,不好吗?” “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可你真能放得下吗?” 许韵眯眼,继续添料,“你就甘心让一个表子霸占你的位子,取代你,成为贺太太?” 她讲话太过难听,盛开不由凛了下眉,刚要说话,便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在她们桌旁停住,捞起桌上的咖啡,二话不说就从许韵的头顶浇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第442章 罗晴教训许韵 盛开眼睁睁看着罗晴将一杯冰咖啡浇在许韵头顶上,激得许韵浑身一抖。 深褐色的咖啡液顺着许韵的脸颊淌下来,甚至还有细碎的冰块堆在她的头上,许韵尖叫一声,看清人之后一抹脸,当即破口大骂:“罗晴,你有病啊!” 罗晴将玻璃杯往桌上一放,发出“铛”的一声清脆声响。 她的声音更是清脆,“背后说人坏话,怎么可能不被人听到呢?” 罗晴朝盛开这边看过来,“你应该向盛小姐学习,要么不说,要么全是好话。” 盛开和罗晴对视上。 看到对方意味深长的一双眼睛,眼底的那颗泪痣为她略显锋利的五官添上一丝柔和,盛开忽然想起商寅说的那句“人家既有你的模样,又保留了自己的个人特色。还比你年轻,自信”。 有时候虽然那只臭狐狸说话不中听,但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而她说的那些所谓的好话,也是事实。 贺廷选择罗晴,不是没有理由的。 咖啡馆里来喝下午茶的人不少,都被她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许韵被当场下了面子,脸上哪里挂的住,当即挥手朝罗晴的脸打去—— 罗晴很显然不是个软柿子,胳膊敏捷地挡住许韵的手,另一只胳膊高高扬起,抡圆了“啪”地给了许韵一耳光,直接打得她摔倒在地上,这毫不留情的清脆声响,震惊四座。 全场都能听见倒吸冷气的声音。 许韵完全被打蒙了,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盛开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一丝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甚至还看出几分趣味:不得不说,看着罗晴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扇许韵的巴掌,有那么一瞬她真觉得像是自己在扇许韵一样,还挺爽的。 许韵完全不是罗晴的对手,罗晴刚才那一巴掌出手又快又狠,盛开看出她有身手。 看看那小臂线条就知道了,绝对是个练家子。 招惹罗晴,在背后说人坏话,是许韵该挨这顿打,盛开只需装作不认识她,诸事皆宜。 许韵捂着自己的脸,趴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着罗晴。 “你敢打我,你个狗娘养的东西,居然敢打我——” 她话音刚落,罗晴将盛开面前的那杯咖啡又拿了起来,这次直冲许韵的嘴泼去。 许韵正张着嘴骂骂咧咧,这一泼不光浇在她的脸上,也浇进了她的嘴里,呛得她捂着喉咙咳嗽起来,耳边是罗晴的冷哼,“我是狗娘养的,你是什么人养的,小三?还不如狗呢。” 盛开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句骂得痛快,她喜欢。 “你——”许韵还要爬起来作妖,罗晴抬了抬脚,“还没挨够?” 许韵惧怕地往后一退。 她看了罗晴一眼,又扫向旁边始终坐着一动不动,静静看好戏的盛开,紧紧咬了咬唇,“你们给我等着——” 放下一句挠痒痒般的狠话,她就灰溜溜地跑了。 罗晴把脚收回来,对一旁看傻的侍者道:“麻烦帮我把这里打扫一下。” 又对看好戏的看客道:“教训了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让大家受惊了。今天各位的消费我来买单,算是赔大家的精神损失费。” 说完,她便在盛开对面坐了下来,“盛小姐,给我个机会,赔你一杯咖啡?” 盛开看着罗晴,刚要说话,桌上的闹钟响了。 她关掉闹钟,淡淡道:“不好意思,我的时间到了。” 第443章 罗晴的宣战 盛开站起身来,就要走。 “我就说一句。”罗晴喊住她。 盛开回眸看向她,罗晴微微仰头看着她,眼眸里全是坚定,“先生,我志在必得。”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盛开岂会不知,她口中的“先生”,是贺廷。 哪怕贺廷不在一旁,当着她的面罗晴依旧毕恭毕敬地喊贺廷“先生”,可见她对他的崇拜与敬重,是刻在骨子里的,而贺廷把她从钱三爷的手里救出来,在她眼里也等同于救世主了吧。 盛开眼眸微闪。 她忽然有些明白贺廷为什么会把罗晴留在身边了,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情人,又有一张符合他审美的脸蛋,多么完美的“宠物”。最重要的是在外面野性十足,不爽就打,在家里却可以放下身段安心服侍,一心为金主——这样的反差感,哪个男人招架得住? 面对罗晴的“宣战”,盛开只淡淡一笑,“那祝你好运。” 五个字,她说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盛开刚迈开一步,罗晴又喊了她一声,“盛小姐……” “说好的只说一句。” 盛开态度冷淡,“再说就多了。” 罗晴看着她,眼睛里全是不解,还有一份警惕和防备。 盛开在心底略略叹了口气,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好再啰嗦几句,“我今天把话跟你说明白。罗小姐,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和你抢贺廷的,你大可以不用把我当作什么假想敌。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成为贺廷的女朋友也好,未来的贺太太也好,这都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你要真有本事,就让他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罗晴听着她的话,却是问,“你真能完全放下他吗?全然不在意?” “为什么不能?” 盛开口吻清淡,却是无比笃定,“我当真,半点不在意他了。” 说完该说的,她便不再多言,转身往外走,却正好对上不远处的一双檀黑眼眸。 贺廷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听到了多少她们谈话的内容,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伫立着。 看着她。 一双眼睛仿若铺满了浓浓迷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盛开也并不想看清,她漠然收回视线,像是普通的员工见到老板那样,只是象征性地朝他点了下头,便径直离去,就如同她告诉罗晴的那般——完全放下,全不在意。 只是,明明她已经绕道而行了。 明明她和贺廷之间隔着几个人的距离,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可是,他还是朝她走了过来,并且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 盛开就这样,被他拽了出去。 这一刻,盛开都没有回头看罗晴的脸,因为她都没脸了。 贺廷对她的行为,让她对罗晴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都变成了笑话。 “放开我!” 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盛开狠狠甩开了贺廷的手,忍无可忍道:“贺总,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刚跟罗小姐说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把我带走,就不怕她心里不高兴吗?” 贺廷看着盛开,“我带你出来,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罗晴的事。” “不用。” 盛开语气冷冰冰、硬邦邦道:“你用不着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 她活动了一下被捏红的手腕,冷着脸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上班,再见。” 盛开拔腿就要走,贺廷在她身后扬声,“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一个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在身边?不想知道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的?不想知道,她为何与你如此相像?” 脚步顿住。 盛开的手在身侧捏成拳,无语地闭了闭眼:这一天天的,真是没完没了! 对于贺廷一连串的问题,盛开只回了他四个字。 “关、我、屁、事。” 第444章 结了梁子 盛开没有理会贺廷的解释,转身就走了。 回到公司,却是越想越气。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无非就是失去的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还搞起什么“替身”文学来了,真当自己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了?! 无聊! 幼稚! 没品! “替身”这种事情只是自我感动,伤害的是替身和被替身的两个人。 他这么做,又将她和罗晴置于何地? 一想到这,盛开心里就说不出的窝火,恨不得打爆贺廷的狗头! 她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心静气。 贺廷说的那些话,她不是不想知道,否则她也不会跑去见许韵,听她说了一堆屁话。 废话很多,提出来的重要信息——罗晴曾经被钱三爷看上过,跟过他或者说被迫跟过他一段时间,后来被贺廷从钱三爷手中‘要’了过去,一直留在身边贴身照顾着他,与他形影不离。 英雄救美的戏码,屡见不鲜。 只是这里面有几个疑点。 一来钱三爷是八大胡同里的人物,京圈旧贵族里的典型代表,祖上殷实得很,老城区那一片的四合院、商铺全是他的,光靠收租都能几辈子不愁吃穿,是个典型的二世祖,嚣张跋扈。 他们并非不认识,小时候贺廷和盛开都是在八大胡同长大的,跟钱三爷打过一些交道。 钱三爷比她大个几岁,但跟贺廷算是同龄人,小时候贺廷因为骆珩还跟钱三爷打过架。 而她毫不犹豫地支持贺廷,因为她也曾被钱三爷堵在巷子口戏弄欺负过。 只是彼时的盛开还是个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拿石头砸过钱三爷的脑袋,差点惹下大祸。 还是因为盛家和钱家祖上有交情,经过外祖父母前去说和,这件事才不了了之的。 钱三爷这人一向记仇,盛开小时候得罪过他,当年她被许建军赶出家门的时候,那钱串子没少落井下石,帮着许韵和海琳一起欺负她来着,不然她也不会走投无路到那个地步。 而贺廷和他的梁子结得更深,甚至将京圈都划分成了两派。 一方是旧贵族,一方是新企业。 原本就互相瞧不上。 钱三爷怎么可能会将罗晴让给贺廷呢,而贺廷又是如何从钱三爷手中将罗晴给救下的? 这些疑惑,在盛开的脑子里不断盘桓,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又不想听贺廷解释。 不知怎的,一听到他说出“罗晴”这个名字,她就浑身不舒服,火冒得那叫一个快。 但这跟罗晴没关系,说实话,她并不讨厌那个女孩,甚至颇为欣赏她。 她只是讨厌贺廷,仅此而已。 这种种想法,看似形势复杂盘根错节,但盛开也只思考了三分钟,便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做。 白天的工作堆得多了,晚上盛开加了一会儿班。 商融创投虽是创业型的投资公司,但海蓉一向不提倡员工加班,她最注重效率和结果,原本像他们这一行就需要跟客户联络维持好关系,待在格子间打一百个电话不如出去面谈有效。 所以一到下班点,办公区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只有盛开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她聚精会神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完全没发现什么时候办公室多了两个人。 等到她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的时候,商寅和嘻嘻一人端着一个咖啡杯,笑眯眯地看着她。 盛开一怔,旋即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一天没见闺女,工作的时候没想起来,这会儿一见想得厉害,盛开挪开椅子起身过去将嘻嘻抱了起来,冲着她奶乎乎的小脸吧唧吧唧亲了几口,“宝贝,想死我了!” 商寅眼疾手快地将嘻嘻手里的杯子接过来,看着粘女儿粘得不行的盛开,嘲笑她道:“我们都来半天了,你才发现。警惕性这么差,哪天被人溜门撬锁,把这搬空了你都不知道。” 盛开不以为然,“我这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撬就撬呗。” 话是这样说,但她办公室里专门有一个保险箱,放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资料,比谁看得都紧。 商寅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才说了这话提醒她。 见盛开还抱着闺女亲来亲去的不撒手,商寅看不下去了,将嘻嘻抱入怀中,道:“好了,别腻歪了。赶紧收拾一下,去吃饭。” 盛开指了下满桌子的材料,“老板,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商寅瞄了一眼,道:“那就带回家做。” “……”盛开无语。 “我以为你会大发慈悲地说,‘那就明天再说,工作是干不完的’。” 商寅微微一笑,“不可能。” 盛开叹气:无情的资本家啊! 第445章 你是我女朋友 公司旁边就有一个大型商场,吃的东西也多。 盛开工作的时候还不觉得饿,这会儿出来了闻着各种美食的香味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她拉着女儿的小手,问道:“嘻嘻,想吃什么?” 嘻嘻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灌汤包!” 好吧。 盛开和商寅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无奈,不约而同笑了下,“好。” 嘻嘻特别喜欢吃包子,还钟爱灌汤包。 可能是因为盛开做饭太难吃了吧,在吃饭这件事情上面娘俩要求一向不高——能吃就行。 也因为盛开带着嘻嘻各个城市奔波,去过很多地方,也吃到过各种各样的食物,只是嘻嘻不知道是不是随了盛开的东方胃,对西方的披萨、汉堡等食物完全无感,就喜欢吃包子、吃菜。 所以母女俩在商家家宴上吃到灌汤包的时候,那表情,简直了…… 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乞丐,一口气炫了两笼。 整个餐宴上的包子都被这娘俩承包了。 也给商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当时就问盛开,“你这些年究竟给嘻嘻吃了什么,她吃包子都能吃的这么香?” 盛开想了想自己做的饭,“大概跟猪饲料差不多吧。” “……” 找了一家上海菜,点了两屉灌汤包,又点了几道菜。 包子一上来,娘俩就不客气地开始炫。 商寅坐在她们对面,嘴角噙着微笑,“慢点吃,都是你们的,没人跟你们抢。” 盛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这话,特别像是在喂猪。” 商寅嘴角弧度变大,“难道不是吗?” 呸! 盛开轻轻白他一眼,又给嘻嘻往盘子里夹了一只包子,也给商寅夹了一只。 她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夹完才想起来,“啊对不起,我忘记用公筷了。这个我吃。” 盛开刚要把盘子从商寅面前拿过来,就被商寅用两根手指捏住了。 “不用。” 他放下盘子,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将盛开给他夹的那只包子吃掉。 盛开默默地看着他,心里“啧”了一声,怎么会有人把小笼包都吃得这么优雅。 又忽然想到:贺廷好像也是这样的。 以前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在他面前毫不顾忌吃相,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从来都是胡吃海塞、大吃特吃,但贺廷永远优雅从容,吃到三分饱就会停下,她曾问过他为什么不把自己喂饱。 贺廷看她一眼,问:“温饱思什么?” 思……淫……欲。 她被他噎得一阵脸红心跳,弱弱道:“那你还是别吃饱的好。” 可是回到家里,事实证明,不管吃没吃饱,他照旧没少折腾她,那时候盛开就会红着眼睛,哭唧唧地跟他抗议,“你不是说饱了才会思内啥么,没吃饱怎么也这样啊?” 贺廷动作着,将她眼角的泪水揩去,抹在她沁着汗水的鼻尖上。 “没听过,饥饿让人保持战斗吗?” “……”真是怎么说都有理。 她也是信了他的邪! 想到贺廷,盛开忽然觉得盘里的包子不太香了。 但也只是一瞬,男人再臭,哪有包子香? 吃过饭,商寅结了账,将嘻嘻叫过来用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这本是盛开要干的活,可她吃饱了就开始犯困犯懒,靠在椅背上消化食,乐得把孩子交给商寅照顾,心大得很。 “走吧,带你去买两件衣服。” 盛开吃饱了大脑都开始混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商寅一脸懵。 “哈?” 商寅看她懵懵的表情,跟她解释,“商融创投三周年庆典,忘了?你总得有件像样的衣服。” 盛开当然没忘,过几天就是公司成立三周年庆典,海蓉想搞得声势大些,借此宣传一波。 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忙收购许氏的事,就在忙着为三周年庆典造势。 她身为商融创投的投资部副总,肯定是要出席的。 “我有衣服,不用买。” 商寅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的那些大妈衣服,算了吧。你穿出去,丢的是我的人。” 盛开拧眉,刚想说她怎么就丢他的人了? 商寅一本正经道:“毕竟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第446章 他是她的整个世界 盛开对上商寅浅灰色的眼眸,一怔。 他特意加重了“我”这个字,像是在宣示对她的主权,提醒她她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是别人的。所以该思该想的也是他,而不是别人。 盛开略略低下头,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虚。 难道她方才走神在想贺廷,被他看出来了? 她之所以心虚,是觉得自己很丢脸,明明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再把贺廷当一回事,不再在意他,却还是会冷不丁地想起他来,回忆时不时袭上心头,完全控制不住。 毕竟跟了贺廷十年,那十年的时光,贺廷不光是她的心灵支柱,还是她的整个世界。 他给她人生造成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留下的印象更是深刻无比,她可以做到不再在意他,却做不到完全忘记他,除非她失忆。而失忆这种狗血的剧情,偏偏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在情绪最崩溃的那段时间,赵齐看着她如此痛苦,甚至跟她说:“要不要尝试一下催眠?我的催眠术可是独家的,可以让你忘掉那些你不想记得的东西,慢慢的,你就可以不再痛苦了。” 不再痛苦,不再难过,不再回忆。 盛开当时看着茫茫大海,觉得自己哪怕就这样跳下去,也不过就是化为海底的一缕孤魂,对这个世界造不成任何影响,人就是这样的渺小,不过是一粒尘埃,沧海一粟。 可是,只要思想还在,记忆还在,就还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份东西,是无论谁也夺不走的。 “不用了。” 盛开捞起一块小石头,扔进海里,溅起细小的涟漪。 她平静地说,“我宁可痛苦,也不要麻木。” …… 拗不过商寅,盛开只好跟着他去买衣服。 也不怪商寅嫌弃她,过去五年她的审美细胞确实像是死绝了,衣柜里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是宽松的休闲衣或者板正的职业装,以简单、舒适为主。 她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没有太多机会,也没那个时间捯饬自己。 人是会随着环境改变的。 跟着贺廷做金丝雀的时候,她业务的一部分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自己具有一部分的观赏价值,那个时候她年纪也小,爱美,除了怀孕那段时间有很多护肤品和化妆品不能用,不太化妆之外,别的时间她也愿意把自己打扮得精致一些,完全是一个“都市丽人”。 后来离开京城,无论是在外留学,还是带着女儿四处奔波、逃亡,都不可能太过讲究,那时候神经高度紧张,注意力也没有放在打扮上,衣服品味、模样气质,也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现在衣柜里基本上都是衬衣、西裤或者西装裙,连参加宴会的裙子都找不出来一条。 确实该买两件。 “这两件裙子不错,去换换看看。” 商寅和大多数的男性一样,去商场的目的性很明确,吃饭就是吃饭,买衣服就是买衣服,绝对不浪费时间在“逛”上面,盛开现在也基本上是这样,职业女性讲究的就是一个高效率。 她甚至都没怎么看,商寅拿了两件给她她就接过来,去更衣间换上了。 出来的时候,商寅已经帮嘻嘻选好了两件小礼裙,让导购包了起来。 “怎么样?” 一大一小两个人听到盛开的声音,同时回头,看着她,两双眸子几乎同时散发出了光芒。 又是同时,异口同声发出感叹:“人靠衣装啊!” 第447章 这是个毛病,得改 看到两个人的表情,盛开撇了撇嘴,心道:有这么夸张吗? 好像她平时穿的多丑似的。 不过,盛开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一整天下来脸上的妆基本都掉干净了,但身上这一袭深棕色的长裙完全没有受到妆容影响,垂坠感很好,也完全贴身,将她身材扬长避短展示出来。 商寅眼光不错,这身裙子还挺适合她的。 盛开表示很满意,又去更衣间将另一条墨绿色的裙子试了一下。 两件裙子完全不同风格,一个偏灵秀沉稳,一个偏清雅秀丽,都挺衬她的气质。 “包起来吧。” 从更衣间出来,盛开拿起手机准备付钱,导购员笑眯眯道:“您先生已经付过了呢。” 盛开抬头,就见商寅拎着她的包和衣服,带着嘻嘻站在门口,“走吧。” 完全没有要和她掰扯钱财的意思。 盛开扭头,挑了两条领带和两副袖扣,道:“帮我把这些包一下,谢谢。” 商寅收到盛开回赠的礼物,却并不是很乐意。 “就这么不想欠我?” 盛开看着他不悦的神色,本来想点头,话到嘴边又改的委婉了些,“也不是。只是无功不受禄,我给别人买东西可以,别人送我东西,我总是想要回些什么,不然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你就当我强迫症吧。” 商寅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你这不是强迫症,你这是个毛病。” “……” 盛开反驳,“这怎么就毛病了?礼尚往来,不应该吗?有来有往,关系才能长久。” 说白了,她还是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别人送你什么,你便想要回些什么。” 商寅一脸认真地问她,“那么是不是别人对你好,你就会不计条件地对他好?” 盛开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记恩,也记仇。谁待我好,我就待他好,滴水之恩也会涌泉相报。但谁对我不好,也别指望着我以德报怨。想让我吃亏,那不能够。” 商寅却不信,冷哼一声。 “说的跟真的似的。你在贺廷那吃的亏,还少吗?” “……”盛开板起脸来,“好好的,能不能别提那个衰神。” 她轻瞪商寅一眼,正抗议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扭头,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贺廷和罗晴。 距离仅有三步远,以贺廷的耳力,她刚才说的话,他铁定是听到了。 盛开面容一僵。 这在背后说老板坏话还被老板听到,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职场大忌! 盛开严重怀疑,商寅是故意的。 他刚才一直目视前方,肯定看到了贺廷,才这么说的。 因为知道她嘴里蹦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这个臭狐狸,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既然迎面撞上了,就不能视若不见。 “贺总,罗助,过来逛街啊。”盛开露出职业假笑,“真巧。” 贺廷看着她牵着嘻嘻的手,和商寅并肩走在一起,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罗晴看了贺廷一眼,适时接过话来,“商融创投三周年庆典快开始了,我陪先生过来订做几件西装。商总和盛总也带着孩子过来买衣服?” “是啊,我们刚买完。” 盛开和罗晴进行着官方的交流,双方态度都很温和,就好像白天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她们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仅此而已。 成年人最不缺的技能,就是粉饰太平。 可是小孩子是不会大人那虚伪的一套的,嘻嘻看着罗晴,歪了下小脑袋,眉头也皱的紧。 “你是谁,为什么和我妈妈长得这么像?” 第448章 自己闺女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嘻嘻这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特别直接。 一句话,直接把问题给戳破。 原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自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盛开并不尴尬,但她瞧着罗晴的神色只是略微一僵,旋即便恢复了淡定,她看着嘻嘻,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笑容,“你就是嘻嘻吧。你觉得,我和你妈妈长得像吗?” 嘻嘻端详着她,一脸认真道:“像。不过,你没有我妈妈长得漂亮。” “……”这话说的。 饶是盛开再厚脸皮,听到闺女这么王婆卖瓜,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嘻嘻。” “没关系。”罗晴丝毫不介怀,“孩子总是最喜欢妈妈的。” 盛开淡淡扯了下嘴角。 她亲闺女,当然护着她。 嘻嘻看了贺廷一眼,又问罗晴,“你是我爸爸的新女友吗?” 这个问题,比之前那个问题还要犀利。 盛开都想抱着女儿赶紧跑路了,贺廷却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只垂眸静静地看着嘻嘻。 像是还沉浸在被唤“爸爸”的喜悦与满足中。 罗晴又看了贺廷一眼,等了须臾,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只能自己回答。 “不是,我是贺先生的助理。” “哦。” 嘻嘻点了点头,拉了拉商寅的手,道:“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爸爸。” “!” 盛开和商寅同时低头朝中间的小人儿看去。 盛开瞳孔都撑大了:小祖宗,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商寅对这个介绍却表示很满意,弯腰伸手将嘻嘻给抱了起来,“乖,再叫一声。” 嘻嘻看着商寅,脆生生地叫,“爸爸!” “哎,真乖。” 商寅嘴角卷起好看的弧度,转头对盛开道:“走吧,孩儿她妈。” 盛开拼命抑制住想要抽动的嘴角,被商寅这个称呼雷得不轻,绷着脸上的肉随他们走了。 她没有去看贺廷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对于自己闺女管别的男人叫爸爸这件事情是个什么感受,以他的独占欲来说,应该快要气死了吧…… 经过贺廷身旁的时候,盛开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青筋。 果然。 盛开有一瞬间的心悸,甚至以为他可能要抓住自己,浑身都跟着紧了一下,但是并没有。 非常“太平”地从他身边过去,盛开心底都松了一口气。 也是。 贺总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教养是不允许他在这种公众场合做出一些纠缠举动的,哪怕心里再怎么不爽,他也会竭力忍住,只是这样忍着很有可能造成一定程度的内伤。 对此,盛开可是太有经验了。 曾经她也是这么忍过来的,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倒觉得这种感觉不错。 至少说明,老天也是长眼的。 人只要沾上“情”这个字,哪有不脱一层皮的? 商寅抱着嘻嘻,和盛开“一家三口”渐行渐远,从商场离开,贺廷脊背弯了下去,他捂着疼痛的胃,额角也暴起青筋,冷汗几乎是瞬间布满额头,惊得罗晴慌忙扶住他,“先生!” 贺廷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哑声道:“扶我去那边。” 罗晴赶忙扶着他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从包里将胃药翻找出来,又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吃了药,贺廷呆坐半响,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些,却依旧是苍白的。 罗晴脸上写满心疼和担忧,“先生,您为什么不告诉盛小姐真相?” “什么真相?” 贺廷声音喑哑,“真相就是我没照顾好她,没护住她,也没能留住她。” 他扭头,朝刚才盛开和嘻嘻离开的方向看去,眼眶覆着一抹红。 “她现在,根本就不在意我了。” 贺廷脸上露出一丝笑,只是这笑浮现在他脸上,比哭还要难看,“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第449章 你和大舅舅蛮有戏的 盛夏时节,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宴会。 曾几何时,盛开作为京城名媛之一,也是各大宴会的常客。 母亲盛秋思想开明,从来不会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养在闺阁学学艺术,最好不要出去抛头露面;相反,盛开从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不论是出去谈生意,还是参加宴会,盛秋都爱带着她。 盛开小时候性格活泼,嘴巴也甜,又长着一张乖巧可爱的脸蛋,走到哪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尤其招长辈们的喜欢,一场宴会下来,身上总能多点东西,什么玉串、项链、手镯……都是长辈们送的,那时盛开只当自己招人疼,后来才知道,长辈们疼她也是看盛家的面子。 母亲和外公外婆相继离世后,盛家也从鼎盛时期逐渐走向衰落,在京圈也渐渐失去存在感,加上许建军和梁兰贞从中作梗,盛开的名声一时间被搞得很臭,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其实在投奔贺廷之前,盛开不是没想过找别人。 只是那时许氏发展正盛,他们家情况又复杂,本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原则,众人都不想管,也没怎么看得上她这么个刚成年的小女孩,昔日冲她笑嘻嘻的脸蛋都变得冷冰冰起来。 她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那一颗火热的心被一瓢瓢凉水泼下来也彻底凉透。 适才知道,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 今晚是商融创投的三周年庆典,邀请了金融圈和社会各界好友一起庆祝,还诚邀了不少演艺圈的明星、模特、网红以及各大媒体共同出席,声势搞得很大,目的自然是为了做一波宣传。 如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 金融圈也向来不是什么低调的圈子,在业内名声越响,越有利于公司的发展。 海蓉跟盛开明说今天晚上的庆典,除了为公司宣传造势,也是为了给她造势,“你可是我三顾茅庐斥巨资从j国请回来的金牌投资人,是商融创投在金融圈杀出重围的一枚利器,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记住你的名字,让以前忽略你、轻视你的人都知道,盛家小姐——盛开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海蓉给盛开往脖子上系了一条珍珠项链,是她送给她的礼物。 盛开听着海蓉的话,忍不住啼笑皆非。 “蓉姐,您说实话,这么中二的台词,是我哥帮您想的,还是商寅的意思?” 海蓉也笑,“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吗?” 盛开摇摇头,“您不是这个风格啊。” “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我曾经也是在二次元混迹过的人,谁没有一颗中二的心?”海蓉装扮完盛开,就又蹲下去给嘻嘻打扮着,拿了两个发饰给她看,“是戴小皇冠还是小月亮?” “皇冠吧。” 嘻嘻手里还举着一个奶瓶,小脸一本正经,“小月亮太呆萌了,不符合我的气质。” “嗯。”海蓉也极认真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盛开戴着耳钉,听海蓉跟嘻嘻一脸严肃地讨论着,不由失笑。 以前蓉姐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高雅大气的代名词,这次回来后反倒觉得颠覆了以前的形象,蓉姐也童心未泯,有她的可爱之处,尤其是和嘻嘻待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像个小女孩。 或许是离了婚,又摆脱了家族的掌控,不需要再像以前那么伪装自己、压抑自己了,灵魂深处也得到了释放,虽然现在她依旧很忙,但盛开能感觉得到,蓉姐是真的从内而外的开心。 当然,这份开心还因为一个人。 更衣间的门被敲响,海蓉喊了一声“请进”,商淮推门走了进来。 “都换好了?”商淮面容温和,声音更是清润。 海蓉给嘻嘻整理着衣服,抬眸看商淮一眼,“没有换好,也不会让你进来啊。” 商淮被怼,却是半点脾气都没有,反倒笑着点点头。 “你说的是。” 盛开扭头看商淮一眼,明知故问,“哥,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商淮道:“你和嘻嘻有人接,我过来接海总。” “哦……” 盛开和嘻嘻同时拉着长音应了一声,这一声“哦”简直喊出了九曲十八弯,尽显八卦。 海蓉和商淮脸上同时闪过一份不自然,都掩饰性地假装在忙。 “好了。我们嘻嘻真是漂亮。” 海蓉看着嘻嘻一脸慈爱,左看看右瞧瞧,对盛开道:“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你。” 盛开微微一笑,嘻嘻确实长得很像她,但气质又与她截然不同。 她在嘻嘻这个年纪的时候完全是个小屁孩,咋咋唬唬上蹿下跳的,哪像嘻嘻这般沉稳。 可能性格还是随她……爸,多一点吧。 “你们稍等一会儿,商寅就来了。” 海蓉作为东道主得先过去照顾客人,她对商淮道:“我们走吧。” 商淮点头,给她拉开门,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嘻嘻咬着吸管,问盛开,“妈妈,舅舅和蓉姐在谈恋爱吗?” 盛开道:“还没。不过有戏。” “我也觉得。”。 嘻嘻点点头,又道:“我觉得你和大舅舅也蛮有戏的,你们什么时候谈恋爱呀?” “别瞎说。”盛开刚叱女儿一句,就见商寅站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 他看着她,道:“这不是在谈么。” 第450章 都是他的人 谈? 谈个毛啊。 盛开忍不住白商寅一眼,只是这记白眼对商寅来说一点威力都没有。 “都收拾好了吗?”商寅走进来。 嘻嘻朝他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商寅伸手将嘻嘻抱了起来。 盛开道:“嘻嘻都这么大了,不用动不动就抱她,让她自己下来走。” “没事,她又不重。” 商寅道:“我再抱一个你都轻而易举。” 盛开撇了下嘴。 “怎么,不信?”商寅一挑眉。 盛开察觉到一丝危险,刚要往后退,然而商寅动作奇快,压根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强而有力的长臂直接勾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惊得盛开“啊”的一声,有种被连根拔起的感觉。 商寅平视着她,浅灰色的眼眸闪动着,逗小孩似的,“现在信了?” “信信信……”盛开忙不迭地说。 商寅这才一松手,将她放下来。 盛开双脚落地,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平稳下来,真是惹不起这狐狸。 * 宴会举办的地点在京城颇负盛名的一个大酒店,叫做楚楼。 盛开和嘻嘻坐着商寅的车前往宴会厅,酒店外的一条长街都被承包下来,铺了红地毯,两边围满了拍摄的媒体和为自家偶像摇旗呐喊的粉丝,声势确实浩大,不知道的以为是颁奖礼。 他们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和宾客们一样走红毯,而是直接从后门进去。 车子经过的时候盛开往外扫了一眼,饶是她对娱乐圈不甚熟悉,却还是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其中不乏一些国际巨星,影帝影后,心中不禁感叹海蓉和贺廷的面子确实大。 商融创投虽然创立不久,在业内的名声没有像贺氏集团或者以前的海融集团那般响亮,可是但凡是混圈子的人都知道商融创投背后的老板是海家大小姐和贺家大少,以及j国的商家。 这三人,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能够接到他们的邀请,就好比是一脚踏进了京圈以及打开了海外市场,对众人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所以无一不欣然前往,没有受到邀请的,也削尖脑袋想混进来凑个热闹。 下了车,先去了后台。 商陆、商离、赵齐、古穆等人都在,嘻嘻看到他们又惊又喜,一个一个地叫过去。 盛开也有些惊讶,看到商陆和商离她不奇怪,可是赵齐和古穆也过来参加宴会,她着实没有想到,“你们怎么来了?” 赵齐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却还是一副慵懒恹恹的模样,一看就是昨晚熬大夜了,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 “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两个恨不得与世隔绝的人,居然来参加宴会,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古穆穿着一身中国风的长款西装,长发梳成发髻盘在头顶,还是那么的仙风道骨,宛如从古装剧场直接过来的演员,但他的磁场又和周围环境相当契合,虽然模样还是那般清冷。 “你不需要准备什么。” 他淡淡道:“我们是为你而来,但不是你请过来的。” ? 盛开正努力理解着他这话的意思,身后就袭来一道冷调的香气,商寅走了进来。 “商先生。”看到他,赵齐和古穆都正襟危坐,站了起来。 商陆和商离也起身唤了声“大哥”。 盛开知道商家规矩严明,商寅是商家家主,商陆和商离起身冲他行礼她不奇怪,可是一向恃才傲物的赵齐和古穆见到商寅也是这般恭敬,结合着他们之前对商寅的态度,盛开就知道不是她想多了,而是她之前想的太少了! 她扭头,猛地看向商寅,“赵医生和古师傅,都是你的人?” 第451章 不如以身相许 商寅回望盛开,目光坦然,平平静静。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盛开是反应过来了,可还是忍不住满脸愕然,她早就应该发现的! 只是,为什么…… 盛开忍不住将商寅拉了出去,到了走廊上,她压低声音问道:“赵齐和古穆是你的人,所以当初我和嘻嘻到那海岛上,是你安排赵齐和古穆过来租我的房子,让他们和我住在一起的?” 面对她的满脸激动,商寅却是气定神闲,供认不讳,“对。” “为什么?” 盛开因为太过惊诧,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你先别激动,冷静冷静,他们既是我的人,又不会害你,你怕什么。” 商寅安抚了她一句。 盛开心道:她哪是怕赵齐和古穆,她是怕他! 这个臭狐狸,一肚子的阴谋诡计,这步棋他埋了五年,盛开愣是现在才知道! 还是他主动让赵齐和古穆暴露在她面前的。 而那两个人,伪装性也高得很,她完全没发现——他们居然是商家的人! “商寅,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盛开已经开始直呼大名了,拧眉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安排赵齐和古穆接近我和嘻嘻?” “你说呢。” 商寅虚靠在大理石墙壁上,环臂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瞳覆上一丝深意,“当初让你留在j国,留在商家,你不乐意。我知道,你是不想沾商家的光,也怕给商家惹上麻烦,所以带着嘻嘻东躲西藏的,还跑到了海岛上。你以为那是什么太平的地方吗?” 说到这,商寅有些无奈,“商淮担心得要命,求到我这里,我只好挑了两个人,过去保护你们。赵齐是国际名医,古穆又是武学大家,都是咱们自己人,我也信得过。” 盛开心狠狠一颤。 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为何她和嘻嘻这么多年在贺廷的穷追不舍、围追堵截下还能够安然无恙地过属于她们的小日子,为什么在海岛那么久没有人敢来招惹她们,原来不是她们有多幸运,也不是老天有多开眼,而是有人在默默地保护她们,她们过得轻松是有人在替她们负重。 “为什么……”盛开喉咙哽塞,眼眶也有些湿热,“你从来没告诉我这些?” 商寅道:“你是阿淮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家人。我这人一向护短,你不知道吗?” 一声“家人”,击溃了盛开好不容易垒砌起来的坚硬心房,眼泪瞬间决堤。 “哎哎哎……” 商寅见她真哭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站直身子,上上下下一通摸,最后从西装上衣的口袋里将叠好的帕巾抽了出来,给盛开接着眼泪,动作是轻柔的,但不妨碍他嘴毒。 “这就感动得稀里哗啦了?” 商寅糗她,“我要是早一点告诉你,你是不是要控制不住以身相许了?” 盛开也怕哭花妆容,拼命忍着眼泪,从他手里拽过帕巾,擦了擦眼角,“呸!” “嗬,脾气还不小。” 商寅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在她后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真的这么感动,我也不介意你以身相许,反正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不久的将来也可以变成你的老公。” 他声音透着一丝轻松的戏谑和调笑,盛开只当他是在同她开玩笑,刚要和他贫两句,余光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一扭头,就见贺廷站在不远处,沉着眸,冷冷清清地看着他们。 眼神,如冰刃一般锋利。 第452章 有些私人恩怨在 盛开没想到贺廷会在这里,被他的眼神激得一惊,下意识从商寅怀里往后退。 商寅却进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贴在她脊背上,迎上贺廷的目光,“贺总,有事?” 贺廷胸腔微微起伏,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下那口气。 “路过。”他声音冰凉、冷硬。 商寅摆手,“请便。” 又握住盛开的手,对贺廷道:“我们先走了,一会儿宴会上见。” 贺廷的掌心在身侧紧握成拳,他拼命忍耐着,却还是没忍住回了下头,眼睁睁看着盛开被商寅拉着手,与他并肩离开,而她始终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正如她所说,她对他没有半分在意,亦没有半分留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能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他的世界。 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 饶是这场宴会几乎聚齐了社会各界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但当商寅抱着嘻嘻,带着盛开出场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近千平方米的宴会厅,正推杯换盏的宾客们齐刷刷朝门口望去。 议论声音四起。 “那就是传说中的商家家主啊,他可轻易不露面,我这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看到他。” “这不奇怪,商家的生意虽然遍布全球,但主要还是在j国。不过我听说商氏集团今年有大动作,也是看中了华国市场吧,这商融创投幕后三大boss,除了海总和贺总,便是商先生了。” “不愧是享誉国际、叱咤风云的商家家主,气度果然不凡。他怀里抱着的是他女儿吗?” “是他的女儿,但据说不是亲生的。看到与他并肩的女人了吗?我没认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曾经的许家千金!我曾经在一个酒会上远远见过她一面,那模样和气质,着实让人难忘。不过当时她可是站在贺总身后,五年前她突然失踪,五年后贺总忽然多了个女儿,你细品。” “哦,这几天传遍京圈走到哪听到哪的贺家小千金,原来就是商先生怀里抱着的那只啊。贺总的亲闺女,却被商总抱在怀里,视若掌上明珠。啧啧,这许家千金果然不简单。” “什么许家千金,她早就被许家赶出去了。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 一句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纷纷扭头看去,便见海家小姐海琳怒瞪着盛开的方向,满眼迸射着冷光,一看就是有一些私人恩怨在身上的。 众人纷纷掩饰着尴尬往后退去,这是海家的场子,海琳的父亲虽然已经成了老赖,丢下妻儿跑去了国外,行为十分令人不耻,但海家现在还是有海大小姐在撑着,屹立不倒,这海小姐又是出了名的骄横,要是不小心惹上她那可真是平白无故惹一身骚,大家惹不起躲得起。 “啊,谁打我。” 海琳只觉得后颈一痛,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她把手伸向后颈,扭身看去,就对上一张娇艳又清冷的面容,女人一头亚麻发的短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狭长又犀利,瞧着很不好惹。 女人晃了一下指虎,冷冷道:“你该庆幸你是后背朝着我,不然这一下,打的是你的嘴。” 海琳脸色一变。 她不是没见过横的,但放眼整个京城,她就没见过比自己还横的! “你谁啊?”海琳一秒震怒。 短发女人狭长的眉眼微挑,“商,商离。” 商离…… 海琳一怔,脸色又是一变。 这就是商家的那位千金? “阿离。”一道轻柔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海琳转身,就见盛开朝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不少人,一个穿着正经西装但脸上透着不正经的,一个像是从古装戏里走出来的男演员,还有一个跟这位商家千金一样,有着一双狭长犀利的琥珀色眼眸,瞧着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海琳狠狠皱眉,盛开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人? 商离朝盛开走过去,一瞥海琳,“她骂你,我教训了她一下。” 盛开了然地点点头,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你不认识她,这位是海家小姐,是蓉姐的堂妹。不过跟蓉姐倒不像是一个家庭里养出来的孩子,一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笑着骂人,海琳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像是吃了苍蝇一般,脸色铁青,差点跳起来,“盛开!你说谁是狗?”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怎么这么快就开始狂吠。这全都是人,还有各路媒体,你可是海家小姐,得保持端庄得体,可不能像个小太妹似的,咋咋唬唬的。” 盛开依旧从容微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和海琳说笑叙旧。 海琳受不得激,气得浑身发抖,不管不顾就要动手,盛开身后的几人却纷纷向前一步走。 “你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拧断你的脖子?”商离冷声道。 商陆道:“不用那么费劲,直接给她丢海里得了。反正不是蓉姐亲妹,她不会心疼的。” 赵齐道:“丢海里万一死了怎么办,不如我给她扎几针,让她生不如死?” “太明显了。”古穆道:“我在她穴位上摁几下即可,可以造成内伤,完全看不出来。” …… 几个人平淡无奇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了,而被他们包围在中央的盛开,始终保持微笑。 海琳惊恐万分地往后退一步,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第453章 商寅众目睽睽下护她 盛开和海琳的确是有私人恩怨在,而且还不小。 这次回来,盛开要收拾的不光是许家那一家三口,海琳也是她要打击报复的对象,没办法,她这人记仇,不可能轻易原谅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海琳对她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她都记得清楚。 只是盛开再怎么样也不会在商融创投的三周年庆典上对海琳做什么,那是砸自己的场子。 然而海琳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也当这里是自己的场子。 在自己的地盘,她还能被盛开给欺负了? 海琳那股横劲儿刚要上来,就被人喊了一声,“琳琳。” 盛开微微扭头,就见一个身材高挺模样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深v的西装几乎开到肚脐眼,身材很好,只是油头粉面的,像是急于彰显自己的身份,一走近男人就拦住了海琳的腰肢。 甚至低头亲了她。 海琳回应得非常本能,站在盛开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们伸了舌头。 ……这得多‘恩爱’,才能当着外人的面就这样情不自禁? 盛开表情还算淡定,商陆和商离他们则是不忍直视,脸上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 海琳仰着头还沉浸在这个甜蜜而热烈的吻里,宛如在自家的后花园偷吃禁果,一脸陶醉,还是男模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地放开了她,低声道:“想我了?等宴会结束了,回家再说。” “你说的,那可不能做到一半就提裤子走人。再像上次那样,我可不饶你。” 海琳浑身没骨头似的往男模身上贴,手也顺着他的西装滑了进去。 男模再怎么开放,也被旁边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慌忙握住了海琳的手,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看向盛开等人,唇角又漫起笑容,“琳琳,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 他颇为客气友好地朝盛开点点头,戴着美瞳的一双眼睛甚至流出些许艳色。 盛开心想:海琳的口味还真是一如既往,就喜欢这类骚狐狸。 眼前这位,又是骆珩的一个周边。 论“替身文学”,海琳才是玩得炉火纯青的那一位,只是她对骆珩多年以来一直求而不得、念念不忘,却也不耽误她对替身们爱得死去活来,每一段感情都谈得十分上头。 妥妥的一个恋爱脑。 “朋友个鬼,仇人还差不多。” 海琳歪头看向盛开,冷冷哼了两声,“你怎么还不走,就这么喜欢看别人亲嘴?” “喜欢啊。” 盛开眸光轻闪,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免费的活春宫,为什么不看?” “你……”海琳咬牙道:“不害臊!” 盛开笑起来,“你一个表演者都大大方方地把舌头展示给我们看,我们这些看客干嘛要害羞,那岂不是对你们的不尊重?海小姐表演欲这么旺盛,改天我专门搭个戏台子,你可以带着你的小男友上台表演一波,效果肯定比三级片好看。甚至可以多人表演,把你的前任们都叫上,应该也能组成一只足球队了。哦,希望到时候你身旁这位还在,别像以前那样,月抛。” 一番话,说的海琳和男模同时变了脸色,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你说够了没!” 海琳气得一把推开身边男模,开启战斗模式,吊着一双眼梢瞪着盛开,“五年不见,脾气见涨啊盛开,翅膀也硬了。可你翅膀再硬,不还是给我们海家打工?在我面前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商家流落在外的千金,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再清楚不过了。”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传来,商寅在一众大佬的注视中拉着嘻嘻的小手,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在盛开身边站定,浅灰色的眼眸冰冰凉地看着海琳,“对我女朋友有什么意见,跟我说。” 第454章 有力的三巴掌 盛开没想着要让商寅为她出头。 她今天也没打算怎么着海琳,不过就是跟她打打嘴仗,只是海琳这性子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还是那么暴躁易怒,三言两语就很容易炸毛,她不嫌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她也能成全她。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人为她撑腰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有一种全世界都在护着她的感觉。 商寅声音不大,只是他开口的时候没人敢说话,就连宴会厅的背景音乐都停了下来。 他这样公开表示盛开是他女朋友,一来是打破传言中盛开‘商家千金’的身份,二来也是告知众人,她就是商家的人;哪怕不是商家小姐,也是他商寅的女朋友,谁也欺负不得。 给足了盛开排面,自然也现场打了海琳的脸。 “女朋友?” 海琳脸色惊变,闪烁的目光在盛开和商寅之间游走,她再骄横跋扈,也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人得罪得起,什么人得罪不起,商家家主不是她能得罪的人物,她便只能朝着盛开开炮。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以前跟过谁吗?” 海琳当着满场宾客的面,急于找回自己的面子,便只能揭盛开的短,“她以前是许氏集团的千金,可是后来因为犯了事,被许家赶出了家门,连姓氏都被剥夺了。跟一只狼狈的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人人喊打。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勾引的贺家大少,被金屋藏娇了十年之久,还为贺总生了一个孩子,就是这个小丫头吧,长得跟盛开还真是像,一样的狐媚模样。” 她冷笑一声。 盛开脸冷了下来,说她可以,说嘻嘻不行。 她攥着手刚要上前,被商寅一把握住手腕,听他淡淡道:“我不打女人。阿离,你来。” “是,大哥。” 商离应声上前,二话不说,扬手就给了海琳一巴掌。 她手劲不轻,打得海琳的脸狠狠一偏,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 商离是打网球的,最不缺的就是手上的力气。 “你——” “啪!” “我——” “啪!” “盛开——” “啪!” 海琳每张一次口,商离就毫不留情地给她一巴掌,三巴掌下去,直接将她打扑在地。 全场宾客看着这一幕,鸦雀无声。 也无人敢上前阻拦。 海琳的那个模特男朋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生怕惹祸上身,跑的那叫一个快。 “舒服吗?” 商离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还想说什么,继续。” 海琳半张脸被打得通红,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她又疼又怕,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海家的宴会上挨打,捂着脸色厉内荏地吼道:“这可是我们海家的场子,你们敢得罪我,信不信我把你们都赶出去!” 盛开冷眼瞧着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哦,海家的场子,那就得问问海大小姐了。” 商寅目光淡淡一扫,看见海蓉适时朝这边走过来,嘴角微翘,“阿蓉,你来的正好,令妹出言不逊,当众侮辱我的女朋友和我闺女,我当众给她一点教训,不知可不可以。” 他这样问着,却没有半点“不可以”的意思。 没等海蓉开口,海琳就赶忙从地上爬将起来,捂着脸告状,“大姐,他们打我!”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海蓉淡淡道:“你恶语相向、中伤他人在先,人家为什么不可以打你?不想挨打,就别嘴贱。我还嫌打轻了呢。” “大姐!”海琳气得跺脚。 海蓉却不理睬她,“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盛总和嘻嘻道歉,要么回家闭门思过,以后这类宴会你都不需要出席了,海家丢不起这个人。” 海琳指着盛开,满脸不敢置信,“你让我,跟她道歉?!凭什么?她配吗?” “凭她是我孩子的母亲。我贺家的人。” 贺廷走进场内,站在了盛开身后,冷眼睥睨着海琳,“为什么不配?” 第455章 终于长成了他希望的样子 贺廷的出面,让眼前的局势变得更加严峻起来。 商寅、海蓉、贺廷三位大佬全站在了盛开身边,为她撑腰。 这是什么情况? 以前看不起盛开,甚至暗地里给她使过绊子,嘲笑过她的那些人,此刻都如临大敌,看着海琳红肿可怖的脸颊,有一种唇亡齿寒的危机感,不觉心虚地往人群中躲了躲,生怕被瞧见。 盛开微微扭头看了贺廷一眼,眼神中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解。 她没想到贺廷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公然维护她,甚至还主动证实他和她之间有一个孩子。 这可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再说他这样做,就不怕罗晴会吃醋吗? 贺廷一出来,海琳的脸色彻底变了,她从小混的就是京圈,得罪了商寅她大不了就是没有办法再去j国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如果得罪了贺廷,那么她在京圈就不用混了,以后也别想着找什么鲜肉男友了。 她现在身边的这位,不就是因为得罪不起贺廷,灰溜溜地躲起来了么。 但让海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盛开道歉,她有一种自己的脸被无数双脚狠狠踩在脚下的感觉,心里面一千一万个不服!凭什么?盛开这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这么多人都围在她身边,不遗余力地维护她? 海琳半边脸还火辣辣地痛着,提醒着她今日所遭受的屈辱。 她双眼猩红,恨恨地瞪着盛开,“我跟你道歉,你就会原谅我吗?” 盛开非常痛快地告诉她,“不会。” 海琳闻言,冷笑一声,“那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道不道歉是你的事,至于原不原谅是我的事。” 盛开上前走了两步,伸手给海琳整理了一下领口,用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亲爹都跑路了,你现在算是留守儿童?没人罩,最好老实点。你放心,你对我做的那些烂事我都在记账本上一笔一笔给你记着呢,我会通通还给你的,保管让你在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活在我的阴影之下,听到我的名字,就害怕。”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眼底的凉意和她话内容的恐怖程度生生让海琳打了个冷颤。 这还是盛开吗? 为什么,她现在变得这么可怕? 简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头怪兽,一只恶魔! 海琳满脸惊恐地看着盛开,盛开却适时后退两步,主动打圆场道:“算了蓉姐,今天是咱们的三周年庆典,大喜的日子,开心为主。我和海琳也是老朋友了,拌个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您就饶了她吧。” “……” 海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挨了打,到头来还是她的错? 盛开这些年到底在外面喝了多少茶,说话这么茶里茶气的? 海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的,闷得要死。 盛开打圆场,‘宽宏大量’地把事情揭过,海蓉却不能这么处理,她冷冷瞧了海琳一眼,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她一番,让保镖将她带了下去,勒令她回家反省、闭门思过,海琳被拖走的时候气得嗷嗷直哭。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海琳今日这般娇纵跋扈的性子,也是被家里的大人惯出来的,有时候看到她,盛开在想,如果母亲和外公外婆没有死,她也有长辈疼爱着,会不会也像海琳一样,娇蛮任性,可能也是一身的大小姐脾气。 只可惜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她一步一步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也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了。 海琳被拖走,宴席恢复正常。 盛开走到海蓉面前跟她道歉,“对不起蓉姐,我让您难做了。” “不怪你,海琳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我是她姐,还能不了解吗?” 海蓉反过来宽慰盛开,“我知道,你和海琳脾气不对付,之前也有过很多不愉快,她欺负过你,你报复回来给她一些教训,都是有因有果,我不会干涉。我只有一个要求,就当是我豁出这张脸,跟你讨个面子。” “蓉姐言重了。”盛开面容一凛,“您说。” 海蓉道:“海琳是没什么心眼,或者说没什么好心眼,但胆子也小。你若要教训她,就让她真的害怕,长足记性,也免得将来做出什么难以弥补的错事。这本来是我这个当姐姐要做的,但我下不去这个手。” 盛开原本以为海蓉会让她对海琳手下留情,没想到完全相反。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她知道海蓉这样说,也是变相地为海琳求情了,不管她怎么打击报复海琳,都不能伤她性命,这个度她得把握住。原本,她和海琳之间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跟许家是不一样的。 盛开应了下来。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几位老总。”海蓉带着盛开前去应酬,给她引荐的都是金融圈投资界的一些大佬。 这也算是盛开的老本行,她长袖善舞,游刃有余。 贺廷始终注视着盛开的方向,一双眸子深了又深,贺严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递给他一只高脚杯,只是杯子里不是酒,而是温水,他摇晃着红酒杯,看向盛开,道:“五年不见,大嫂变了很多。” “嗯。”贺廷喝了一口水,淡淡应了声。 贺严又道:“她终于长成了您希望的样子,可是我瞧着大哥,却并不是很高兴呢。” 贺廷薄唇紧抿,心痛和落寞一起随着眸色,堕入黑暗中。 第456章 商家没一个好惹的 商融创投的三周年庆典圆满结束,盛开的名声也在京圈一炮打响。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盛开回来了! 她在宴会上教训海琳的事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下海琳可是丢脸丢大发了。” 秋胜男今日难得有空,跑到盛开这里蹭饭,跟她分享着最近金融圈的八卦,“海家这几年状况不断,要不是有海家大小姐力挽狂澜,海家早就破产了。你也知道海家在金融圈名声一向不怎么样,那海琳更是得罪人无数,只是大家碍于海家的势力都不敢怎么着她,你这次公然和她对抗,俨然已经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盛开正尝着自己制作的蜂蜜柚子茶,闻言差点喷出来,“英雄?别成为烈士就好。” “不至于不至于。”秋胜男现在一点儿也不替她担心,“你有商先生护着,怕什么。我可是听说了,宴会上,一群大佬站在身后为你撑腰。商先生亲口承认你是他女朋友,贺总也亲自证实你是他孩子的妈,就连海大小姐也为了你大义灭亲,下场教训妹妹……这得是多大的排面啊。姐妹儿,这下你在京圈可是彻底火了!” 盛开没觉得情况有秋胜男说的这么夸张,但这次宴会风波,确实给她造势不少。 八卦永远传播的最快,虽然她事先没想过要在宴会上跟海琳这么快地撕起来,但效果也是出奇得好。 或许真像秋胜男说的那样,海琳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得罪的人也多,多少人就等着看她倒大霉,这次她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被当众扇了耳光,脸打得啪啪响,何尝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外头都在传你扇了海琳足足三个耳光,打得她鼻血横流,真的假的?”秋胜男说起这事,满脸兴奋。 盛开则是听得满脸黑线。 “没有鼻血横流那么夸张,顶多就是脸肿得像猪头而已。再说那三巴掌也不是我打的。” “那是谁打的?” 商离坐在一旁择菜,闻言淡淡抬头,道:“我打的。” 秋胜男朝商离看过去,竖给她一个大拇指。 “打得好。” 盛开道:“本来我要动手,被商寅给拦住了。” 她还有些许遗憾,打脸这种事,当然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来的爽快。 商陆站在厨房里,系着围裙调着料汁,头也不抬道:“我大哥拦着你不让你动手,是怕你一回来锋芒太露。你打海琳的脸,跟我大哥命阿离打海琳的脸,本质上是不同的。商家不怕得罪人,再说阿离比海琳嚣张。” 商离点头,“嗯,打人这种粗活一向由我来干。” “……” 盛开和秋胜男皆张了张口,商家人的确,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忽然觉得,商淮真是最好脾气的一个了。 “什么时候吃饭啊?” 贺晨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走进来,“我都快饿死了!” “再等个十分钟吧。”商陆道:“还剩最后一道菜,就能开饭了。” 虽然是在盛开这边开火,但盛开是不做饭的,她只是提供一个场地,今天的主厨是商家兄妹。 商家的孩子没有一个不会做饭的,而且个个厨艺精湛,每个人都有几道拿手好菜。 那次在商家家宴上,盛开就惊讶到了。 商家是每到传统的节日就会有一场家宴,那一天家族里的人齐聚一堂,每人下厨做两道菜,摆上就是一场丰盛的宴席,当时盛开就有些被震到。毕竟像贺家这种传统的大家族的家宴她也是参加过的,宴席上美味珍馐很多,都是请国宴级别的大厨做的,贺家也有自己的厨娘,对饮食方面非常讲究。 可是像商家这样从小培养孩子们做饭技能的大家族,盛开之前属实没见过。 “商家家训,民以食为天。学会做饭,起码到哪都饿不死。再说,吃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商陆这样跟盛开解释,盛开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那就没有像我这样,天生没有做饭天赋的人?” “也有。”商淮脸上有些意味深长。 盛开好奇地问,“那怎么办,他也要学吗?” “要学。”商离道:“家族内部每年都有考核的,要是厨艺这关过不了,照样要去祠堂受罚。” 盛开一听,狠狠咽了咽口水,只庆幸自己幸亏不是商家孩子,不然从小肯定少不了跪祠堂。 “所以,”盛开更好奇了,“谁是那个跟我一样‘厨房白痴’的倒霉蛋?” 商淮、商陆和商离齐齐低头,异口同声道:“大哥。” “……”商寅?! 第457章 他们也是play的一环? “是商寅啊。”盛开惊呼出声。 “我怎么了?” 说商寅商寅到。 盛开蓦地转头,就见商寅走了进来。 今天外面温度很高,他却还是西装笔挺的装扮,一丝不苟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精英的庄严肃穆感。 奇怪的是,外面的人都怕他,可是盛开从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他不像传说中那么吓人。 “大哥。”“大舅舅。” 众人都站了起来,嘻嘻也甜甜地唤了商寅一声,秋胜男看到传言中的商家家主,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一瞬。 “商先生好。”她起身很是恭敬客气地跟商寅打招呼,商寅朝她点了点头,“不必拘谨,坐。” 盛开抿了下唇,好像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似的。 商离又去给商寅取了一副碗筷。 商寅脱下西装外套,洗完手回来,还不忘问刚才的话题,“说我什么呢?” 盛开看着他,“我们正在讨论,你怎么会把饭菜做的像我一样这么难吃。” 商寅目扫过去,商陆和商离同时低了头,商淮则是微微笑着。 贺晨、赵齐和古穆用无辜的眼神表示此事和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吃瓜群众。 “每个人天赋所在都不同。” 商寅倒是颇为淡定地坐下来,“我虽然做菜不好吃,但我做的灌汤包,你和嘻嘻不是挺爱吃的?” “什么?!”盛开和嘻嘻齐齐惊讶了。 盛开瞪大眼睛,惊得筷子都掉了,不敢置信地问:“家宴上的灌汤包,是你做的?” 商寅点头,“是啊。不然呢?” ……到现在盛开还记得当年在异国他乡吃到灌汤包的那种幸福感,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商寅道:“你问我了吗?” ……那倒也没有。 盛开忽然有被打击到,本来还想找个天涯沦落人呢,没想到人家商寅还是比她厉害。 人家虽然不会做菜,但是会做肉包子啊! 见盛开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商寅看了她片刻,忽然道:“放心,商家厨艺方面的培养和要求只针对商家子弟,对嫁进门的媳妇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盛开无语。 说的跟真事似的,她又不会真的嫁给他。 “不如……”盛开眼睛亮亮地看着商寅,“你再做一次灌汤小笼包?” 嘻嘻抬起头来,眼睛也亮亮的,跟盛开如出一辙。 都睁着那钛合金般的卡姿兰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商寅。 商寅活到这个岁数,有生之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无理的要求,差点气笑。 “这种待遇,只有我女儿可以有。” 盛开非常上道,立马戳了下嘻嘻道:“闺女,上!” 嘻嘻立马,“爸爸!” “可以了吗?”盛开问。 商寅忍着笑,差点破功,秒变严肃,“考虑一下。” 盛开立马,“爸爸!” “……” 商寅一僵。 满桌子的人通通低下头,没眼看,这母女俩为了想吃个包子也是豁出去了。 什么都敢叫。 秋胜男嘴角都跟着抽了抽,这啥情况? 玩什么y呢? 有种莫名成了他们y一环的感觉。 盛开和嘻嘻同时张口,还要再叫,商寅及时伸手打住,“可以了。做做做。” “耶!”盛开和嘻嘻大喜过望,兴奋地击了击掌,扭了扭身体。 商寅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浅笑。 这点出息。 第458章 我和贺廷,谁好看 商寅是真的忙。 哪怕来了京城,也有数不清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但他答应了的事情一向说到做到,绝不会拖延。 盛开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回到家给嘻嘻讲睡前故事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 好在嘻嘻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听她用沙哑的嗓音讲了一点点,很快就睡着了。 盛开给嘻嘻掖了掖小被子,贴着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口,就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退了出去。 正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喝,就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商寅。 盛开虽然租了新的房子,但因为商陆商离他们都住在水云间的套房,她便也带着嘻嘻住在这里,这段时间她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嘻嘻平日里都是商家兄妹帮她照看着,套房的密码锁大家都知道。 商寅自然也是知道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吓到了?”商寅看着站在门口有些发愣的盛开,问。 盛开摇摇头,“我有那么胆小吗?” “不小。”商寅道:“连我你都不怕,胆子比一般人大多了。” 盛开皱了皱鼻子,“你又不可怕。” 商寅只一人站在厨房的流理台旁,穿着白衬衣系着花围裙,俨然一个英朗无比的居家好男人。 这反差感,也是绝绝子! 盛开朝他走过去,见案板上面粉、肉馅、汤汁一应俱全,商寅白皙修长的手上沾着面粉,动作非常娴熟地将一个个裹了馅的面皮捏紧,便化成了一个个可爱又精致的小包子,哪怕是生的,盛开都忍不住舔了舔唇。 “控制住你自己。”商寅道:“别把口水滴到案板上。” 盛开非常配合地擦了擦嘴唇。 她盯着案板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一溜溜小包子,特别想大喊一声:冲啊战士们! 攻进我的胃里吧。 商寅显然不知道她脑子里在上演什么中二剧情,只是洗了洗手,又洗了一只杯子,接了一杯温水给她。 “喝口水润润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盛开愣了一下,又“哦”了一声,将水杯从商寅手中接过,没忍住多瞄了几眼他的手。 “这么喜欢盯着它看?”商寅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手控?” “嗯。”盛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有点。” 其实不是有点,是非常。 “也不单单是手。”盛开喝了几口水,道:“比较颜控吧,好看的事物我都喜欢。” “这样啊。” 商寅浅灰色的眼眸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问:“那我的手和我的脸,你更喜欢什么?” “噗——” 盛开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因着商寅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全喷了出来。 商寅站在原地不动,一脸淡定地看着她。 “咳咳咳……”盛开咳嗽了两声,擦了擦嘴上的水渍,抬头看着他,“你这话问的,会不会太自恋了?” “我从来不自恋,只是陈述事实。” 盛开服了,“行行行,你说了算。你长得好看,脸好看,手也好看,哪哪都好看,行了吧?” 她还惦记着即将下锅的肉包子呢,可得哄着他点,要是惹急了他他不给自己包子吃怎么办。 商寅又问,“那我和贺廷,谁更好看?” “……”盛开蓦地抬头,看他。 商寅的眼眸,比方才还要深邃、认真。 盛开一时间没懂,男人之间,不是都比什么身高、大小,比谁事业做的大吗? 怎么还比起美貌来了? “堂堂商先生,还在乎脸好不好看?” 商寅:“在乎。” 盛开无语了,瘪了下嘴,道:“你和贺廷,不是同一类型……” “我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要听真话、实话。” 商寅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将整张脸都怼到了盛开面前,几乎要贴上她的鼻梁了。 盛开下意识地往后退,但后面就是流理台,退都没地方退去,只好迎‘脸’而上,与他面对面。 她第一次距离商寅这么近,甚至能够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 实在是招架不住他直勾勾的眼神,盛开只得道:“你好看,你是宇宙无敌第一帅哥。” 商寅继续看着她,“真的?” 盛开点点头,一脸诚恳,“保真。” “嗯。”商寅很满意,站起身子,走到案板前,“等着吃包子吧。” 盛开忍不住笑。 本来觉得她刚才那话像是哄小孩,可商寅最后这句说的比她还像在哄孩子。 孩子……盛开想起今天白天起哄管商寅叫的那声“爸爸”,开始后知后觉地害臊了。 他该不会真把她当闺女了吧? 第459章 别不小心陷进去 商寅包了不少小笼包,蒸了两屉,剩下的都放进冰箱里了。 盛开吃着夜宵,满满都是幸福感。 都恨不得把嘻嘻从睡梦中叫起来,她一个人独享美食,实在是很有罪恶感啊。 商寅给她拦住了,“别折腾孩子了。嘻嘻不像你,馋猫一个。” 那好吧。 盛开认领了“馋猫”这个身份,吃得大快朵颐。 “不着急,全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她吃的时候,商寅就端着水杯站在一旁看着她吃,确实没有要和她共享夜宵的意思。 “你不吃吗?”她问。 商寅道:“过午不食。晚上吃多了,容易发胖。” “哦。”盛开听着,却是浑然无惧地又夹起一只,道:“我不怕。” 商寅笑了下,“你不胖。瘦得要命,你该增肥。” 不管多少斤的女孩子都喜欢听这话,盛开冲他咧嘴笑了笑,继续低头吃包子。 商寅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关于嘻嘻上学的问题。 “嘻嘻也这么大了,不能每天跟着你这么东跑西颠的,送她去幼儿园,让她多和同龄的小朋友待一待,对她的成长有好处。” 盛开点点头,她这几天也在琢磨这件事,是该让嘻嘻上学了。 嘻嘻从小便聪慧至极,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早熟,但毕竟还是个孩子,盛开从不觉得快速成长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什么好事,她自己经历过被迫成长的阶段,违背自然规律的成长,非常痛苦,是伴随着血和泪的,她自己怎么吃苦受累都没有关系,她可以承受,可她不想让女儿和她一样,走她走过的路。 “上学的问题我和嘻嘻讨论过,她并不排斥。只是我比较担心她能不能合群。” “以嘻嘻现在的智商和经历,想要合群也很简单,向下兼容即可。” 商寅淡淡道:“这事我有经验,等明天我和她聊一聊。” 盛开默默闭了闭嘴,总觉得某人好像是在凡尔赛。 但偏偏商寅说的一本正经。 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我看了京城的几所幼儿园,都还不错,回头我让秘书把整理好的资料给你一份,你瞧瞧哪一所好一点,问问嘻嘻的意见,总要她喜欢才行。”商寅考虑得十分周到。 “好。”盛开没什么异议,点头应下,又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商寅,“这本来是我这个当妈的应该上心的事情,反倒让你跟着操心了。” 商寅撩了下眼皮,“这叫什么话。孩子唤我一声舅舅,我也得尽一份责任。再说。我们现在是一对,你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 这话既正经,又透着一丝玩笑意味。 盛开分辩不出来,只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行~” 不愧是商业精英大佬,成功人士做什么事都极其认真,连演戏都这么认真。 只是她可得保持住清醒,不能当真。 要是再不小心陷进去,可没人捞自己了。 * 翌日傍晚,盛开下班早,就和商淮等人带着嘻嘻去八大胡同那边的盛家老宅看一看。 老宅回到她手里有些日子了,只是一直没腾出时间来收拾。 今天难得有空,便一起去看一看。 来到老城区这边,看着熟悉的街景,盛开生出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其实从小就是一个很恋家的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产生依赖,不愿意离开。可是偏偏,她在什么地方都待不长,无论是小时候的八大胡同,许宅,还是跟着贺廷那几年从1号公馆到帝临别墅……再后来直接离开京城去了国外,一直在漂泊。漂着漂着,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来自何处,又将去往何方。 内心深处,她还是最喜欢这里。 都说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而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盛开是后者。 在八大胡同度过的那段童年时光,是她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人终究是会长大的,再也回不去了。 盛家老宅几经转手,有些地方年久失修,有些地方也有不少人为破坏的痕迹,看的盛开一阵心疼,只是这栋老宅能够回到她手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盛开按下心中惆怅,和商淮等一起修葺着砖瓦,不知不觉,众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因为……有人来了。 盛开站在梯子上,转头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贺廷,他一个人来的,手里还拎着点心匣子。 遥遥,冲她挑唇笑了笑。 第460章 命不久矣 来者是客。 饶是商淮和商陆等人都对贺廷的到来表示不欢迎,盛开还是将人请了进来,给他沏上一杯茶。 贺廷将点心匣子打开,对嘻嘻道:“有驴打滚,还有山楂锅盔。你拿去给大家分一分吧。” 嘻嘻在贺家住的那几天,最爱吃的就是这几样东西。 在吃的问题上,嘻嘻比较随盛开,跟什么过不去,都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哦。”嘻嘻应了一声,就要抱着点心匣子走。 盛开瞧她一眼,“要说什么?” 嘻嘻看着贺廷,有些不情愿道:“谢谢叔……爸爸。” 贺廷笑了笑,满目温和,“不客气。去吧。” 嘻嘻抱着点心匣子走了,贺廷微微抬头看向盛开,“嘻嘻管我叫爸爸,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 盛开沏了几杯凉茶让小钟端去给众人分一分,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着,淡淡道:“你本来就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我不排斥嘻嘻叫你爸爸,就像我不排斥她管别的男人叫爸爸一样。” 一句话,杀人诛心般,让贺廷原本清和的眉眼清冷下来。 心,一瞬间的刺痛。 他握着茶杯,嘴唇紧抿成一线,一想到嘻嘻会兴冲冲地管别的男人叫爸爸,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而他十分清楚,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商寅。 现在的盛开,对他来说杀伤力十足,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心痛如绞,溃不成军。 可他偏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哪怕心里无数次地告诫自己,放她自由,祝她幸福,远离她……可是,他做不到。 “你来的正好。” 盛开也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对贺廷道:“我正打算去隔壁,拜访一下骆爷爷和骆奶奶。许多年没见了,二老身体还好吗?” 贺廷用很平静的口吻道:“外公两年前因病去世了。外婆……还好。” “什么?” 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当头一棒,击得盛开脑袋一懵。 骆老爷子……过世了? * 盛开拉着嘻嘻的手,拎着礼物跨进了骆家的院子。 进去的时候,骆珩正在院子里浇花,看着她们进来挑了下眉,但表情并不意外,“呦,稀客呀。” 盛开心里正难过着,也没有跟骆珩耍贫嘴,只是看着躺在树下乘凉的骆奶奶,悄悄红了眼眶。 老人家睡着了,盛开没有去打扰,而是轻手轻脚地和嘻嘻一起进去,给老爷子上了三炷香。 看着骆老爷子那熟悉的音容相貌,仿佛还在笑着跟她说话。 盛开悲痛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不知不觉爬了满脸。 只是成年人的哭泣,通常是没有声音的。 嘻嘻被骆珩拽走陪他一起浇花,盛开问贺廷,“老爷子是因为什么病走的?” “脑梗。” 贺廷坐在台阶上,点了一根烟,“人上了年纪,身体器官不行了。脑梗时发现的及时,送医抢救了过来,只是这一住院,又查出了不少别的毛病,接二连三的并发症,人扛不住折腾,还是去了。” 生老病死,是人怎么也逃不掉躲不开的常态。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以后面对的只会越来越多,既逃不掉也躲不开,就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两个人在台阶上,呆坐了许久。 “你呢?”盛开忽然问道:“你的胃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贺廷吸了一口烟,漆黑的眼眸覆着浓浓大雾。 他扭头,满目萧索,偏又微微一笑,“我要说我命不久矣,你会因为可怜我,回到我身边吗?” 第461章 她脸红了 盛开看着贺廷苍白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头一刺,眉心紧跟着皱起来。 “别说这种诅咒自己的话。” 盛开恨不得伸手去拍贺廷的嘴,让他把刚才的话吞回去,手举起来,又放下了。 贺廷却执着于想问个答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回答我,你会吗?” “不会。” 盛开对上他的眼睛,“你贺大少从来不需要谁去可怜,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难道我要一个个去照顾,去以身相许吗?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再说,我也不欠谁的,不需要去还这个债。我们之间,只是相伴了一段时光而已,缘分到了,散了,也没必要再回到从前。你身边不是有罗晴了吗?” 贺廷始终没有挪开视线,“你很在意她?” 盛开一笑,收回目光。 “我在意她做什么?除了脸长得像,我和罗晴毫无瓜葛。她是她,我是我。” 贺廷将烟蒂掐灭,看着前方重复般地喃喃一句,“她是她,你是你。” 就这样坐着,半响无话。 盛开拍了拍手,道:“我该回去了。” 她刚要起身,就听到贺廷问,“姓商的对你好吗?” 盛开淡淡道:“商家人对我都很好,你问哪一个?” “商淮是你哥哥,自然对你好。” 贺廷眸色略深地看着她,“我问的,是商寅。” “好啊。”盛开毫不犹豫地说,“商寅多次救我,没有他,我早死了。” 贺廷眼睛不知何时添上一丝红,“你对他,跟曾经对我,是一个意思吗?因为救你,所以报恩?” “那倒不至于。” 盛开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什么神话故事中的小狐狸,因为被恩公救了就要去报恩。你和商寅之间,也没有任何可比性。你是你,他是他。我和罗晴之间没关系,你和商寅自然也没关系。” 贺廷脸色微变,动了动唇,刚要说话,树下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什么小狐狸?” 盛开转身回头,见骆奶奶醒了,忙朝她奔了过去,“奶奶!” 骆奶奶刚刚醒来,眼神还透着一丝迷茫,看着她,左右端详了一番,“你是谁家闺女?” 盛开愣了愣,只当骆奶奶上了年纪眼神不好,笑道:“奶奶,您不认识我了?也难怪,五年不见了,我是不是模样变化挺大的?我是盛开啊,隔壁老盛家的外孙女,小盛开,您还记得吗?” “盛开……”骆奶奶嘟囔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老盛家的闺女,好像叫阿秋。小阿秋。” 盛开笑容僵在嘴角,定睛观察了骆奶奶好一会儿,喉咙重重一哽。 “奶奶这是……”她满眼询问地看向贺廷,可心中已然有数了。 骆奶奶靠在躺椅里,闭着眼睛摇着手中的蒲扇,嘴里还在念叨着“老盛家的闺女”…… 贺廷点了点脑袋。 盛开了然,回头看着骆奶奶满头的白发,鼻腔一酸。 “老爷子的离世给了外婆不小的打击,你也知道,他们相濡以沫多年,感情一直都很好。外公一走,外婆精神头也垮了,这两年记忆衰退得越来越厉害,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阿兹海默症就是这样。” 盛开站在不远处,看着跟嘻嘻笑着说话、问她叫什么名字、满脸慈爱的骆奶奶,仿佛看到了她小时候骆奶奶的样子。她小时候由外婆带着,给她梳头发扎辫子,骆奶奶嫌外婆手笨给她扎的不好看,总忍不住亲自上手,不住地数落外婆,“好好一个漂亮囡囡,被你弄的跟野丫头似的,还得我亲自来编。” 人最留不住的就是时间,最抗不过的,就是衰老。 相爱到老,曾经是她觉得最美好的事情,却忽略了,真到死的那一刻,必定是一个人先走,一个人后走,先走的那个人,少不了牵挂老伴;而后走的那一个,就要承受失去另一半的痛苦。 越是相爱,受到的打击越是深刻。 原来人这一生,无论是拥有爱情,还是无法拥有,都有他们该承受的痛苦。 察觉到骆奶奶累了,盛开没敢过多打扰,带着嘻嘻从骆家老宅离开,迈过门槛时不由被绊了下。 “小心。”贺廷伸手去扶她,盛开却顷刻间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商寅单手搂着盛开的腰,直接将人提过了门槛,“崴到脚了?” 盛开摇摇头,“没有。” “嗯。”商寅让她站定,手却还在她的腰上没有放开,抬头对贺廷道:“贺总,告辞。” 他拉过嘻嘻的手,“走吧,回家。” 往回走的路上,商寅歪头看着盛开,“哭了?” “没有。”盛开轻声否认着。 “没哭怎么红成这样,我看看……” 贺廷看着商寅伸手挑过盛开的下巴,看着她的脸,盛开害羞地隔开他的手,“没有啦。” 这一幕落在他眼底,犹如万箭穿心过,他手扶在门框上,硬生生抠了满指的木屑。 盛开也会在别的男人面前,脸红了。 第462章 冤家路窄 盛开心里堵得慌。 一想到骆爷爷已然故去,骆奶奶又得了阿兹海默症,就好像有一团酸云笼罩在鼻腔处。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吃东西,但又不想让众人看出异常,强打着精神,和众人说笑着。 商寅就是过来看看,下午还有事要去办。 盛开送他到门口,商寅道:“人终有一死,谁都一样。正因如此,活着的人才要好好活着。” 她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这人也实在不怎么会安慰人。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这是一句废话。”盛开道。 商寅并不生气,只微笑道:“本来就是一句废话,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不就是废话连篇吗。你还想让我给你讲什么大道理?” 盛开被“谈恋爱”这三个字雷得不轻。 “别,我这人最不喜欢听的就是大道理了。”以前在贺廷那里听的太多,早就听够了。 商寅看着她,无奈般地摇了摇头,“真难伺候。” 盛开瞪大眼睛,叉起腰。 商寅笑着上了车,修长的手指冲她轻轻挥了两下,“走了。回去吧。” “嗯。”盛开也朝他挥了挥手。 看着商寅的车渐渐远去,盛开心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她对商寅心存感激,不仅是因为他愿意配合她假扮她的男朋友为她回京城造势,还因为他对她的关心和帮助都是实打实的。 盛开不知道这里面有几分是因为商淮的面子,商寅是一个对家人很好的人,只要是他的人,他就会护着。 哪怕是以现在这种荒唐的方式。 但盛开又知道,靠人不如靠己,商寅已经帮她打开了第一步,剩下的路她不能全指望别人,得靠自己去开拓。 “妈妈。”嘻嘻从院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沓红票子,对盛开道:“小舅让我帮他去买烟,小姨要老冰棍和老酸奶。” 盛开“嘿”一声,“这兄妹俩倒是会使唤人,小孩儿腿勤快是不?” 她捏了下嘻嘻的小脸。 嘻嘻嘿嘿一笑,“剩下的钱都是我的。你带我一起去,我分你一半。” 大财迷和小财迷对视一眼,大财迷道:“行,我带你去,不然人家小卖部老板也不会把烟卖给你这个小朋友。” 胡同巷子这边一向不缺游客,自然也不缺店铺。 他们这条胡同游客不多,小卖部也只有东边那一家,盛开将手放在嘻嘻的额前,一边给她遮阳一边跟她介绍着老城区的文化。 小卖部很小,东西却是不少。 买了烟、老酸奶和老冰棍,又拿了几瓶水,母女两个边吃冰棍边往回走。 走回一半,迎面看见一帮人,簇拥着一个穿金戴银的光头男人走在前面,那男人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拽的二五八万,旁边有人帮他点烟,有人帮他打伞遮阳,还有人帮他扇扇子,这场面跟皇帝出游似的,就差再安排上几个人抬着步撵了。 盛开眯了眯眸,一眼认清来人,下意识拉着嘻嘻的手贴上墙边,想避开他们。 光头男人粗长的手指叼着一只顶级雪茄抽着,走出六亲不认的架势,往墙边瞄了一眼,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他回头,眯了眯一双小眼睛,静静地看着盛开。 “怎么着三爷?”旁边给他扇扇子那人弓着腰弯着背,满脸谄媚的笑,“看上了这是?” 盛开没有理会,带着嘻嘻继续往前走。 “站住。” 光头男人话音一落,他身后跟着的几人就应声而动,堵在了盛开和嘻嘻面前,“三爷让你们站住,没听见啊!” 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恶声恶气地朝她们吼了一声,盛开下意识将嘻嘻护在身后,冷眼一抬。 那人愣了下。 似乎没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文弱的女子,眼神居然这么凶。 光头男人走了过来,将尖猴一把推开,正面看着盛开,呲牙一笑,“盛开,真是你啊。” 盛开暗骂一句“冤家路窄”,面上也淡淡打了个招呼。 “三爷,好久不见啊。” 光头男人一个劲儿地点头,“确实好久不见了。前几日就听说你回来了,闹得动静还挺大。都说你当了妈,这是你闺女?” 他低头朝嘻嘻看过去,又吸了一口雪茄,吞云吐雾,“都这么大了。” 嘻嘻并不喜欢他,连一声礼貌的“叔叔”都没叫,一张小脸和眼神比盛开还要冷上三分,目光犀利,警惕地看向钱三爷。 “小丫头片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尖猴歹声歹气地喊着,将手指朝嘻嘻指过来。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伴随着沁凉的语调,“把你的脏手拿开。” 第463章 大打出手 盛开毫不客气地拍开尖猴指过来的手。 她若不拍开,就凭他刚才的行为,嘻嘻能直接撅折他的指骨。 如果撅折了也是他活该自己找的,只是这会儿只有她和嘻嘻两个人,钱三爷人多势众的,直接撕破脸会对她们的处境不利。 “你——”尖猴还要撸袖子上前,被钱三爷反手一巴掌呼在墙上,“咋呼什么,吓着小朋友。” 尖猴挨了打,却是半点脾气不敢有,手捂着脸还腆着笑。 “是是是,三爷教训的是。” 钱三爷摸了下自己锃光瓦亮的光头,对嘻嘻笑眯眯道:“大侄女,别害怕。叔叔不是坏人,我和你妈妈,我们是老朋友。” 嘻嘻只冷冷清清地看着他,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身后。 盛开自然不能让嘻嘻在这里跟他们动手,不然容易吃亏,便顺着钱三爷的话道:“是啊,老朋友。回头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说完她就要带着嘻嘻走,一只手却横在她们跟前,挡住了去路。 “行啊,我做东。”钱三爷将烟雾喷洒在盛开脸上,用自以为很有魅力的样子和语调说,“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盛开有被油溅到,恶心得简直想吐。 嘻嘻比她还不能忍,直接将手里的老冰棍对着钱三爷的脸就砸了过去。 钱三爷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孩会对他动手,一个不妨被老冰棍直接砸中了鼻子,捂鼻子的时候又被雪茄给烫到了手。 “哎呦”了两声。 旁边人惊呆了,也吓傻了,一群人朝钱三爷围了上去,像呵护小宝宝一样,紧张的不停叫着。 “三爷,没事吧?伤着没有?快,叫救护车——” 一不留神,盛开已经拉着嘻嘻跑远了。 “臭娘们,敢跑?”尖猴吼道:“兄弟们,把那两个臭娘们给我抓住!别让她们跑了!” 一群人追着盛开和嘻嘻在小巷子里跑。 “嘻嘻。”盛开和女儿对视一眼,多年逃亡,母女俩默契十足,袋子里的酸奶、水和老冰棍却成了她们用来打人的兵器。 两个人百发百中,没有一下是落空的,打得那群人捂着脸嗷嗷叫。 钱三爷也被酸奶瓶子砸了脑袋,这一下是嘻嘻砸的:敢调戏我妈,砸死你! “走!” 东西都砸完了,盛开拉着女儿撒丫子跑回了家,所幸离得不算太远。 一进门盛开就快速地关上了门,插上门梢。 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的,都叉着腰大喘着气,不约而同地擦了擦脸上的汗。 “怎么了这是?” 商淮他们听到动静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不是去买东西了吗,怎么累成这样回来?” 商陆看着她们空空荡荡的手,“我烟呢?” 商离也问:“我的老酸奶和老冰棍呢?” “别提了。”盛开接过商淮手里的手帕先给嘻嘻擦了擦脸上的汗,“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瘟神,打了一架。” “什么?打架了?” 三人齐齐惊讶。 商淮紧张而关切地打量着盛开和嘻嘻上上下下,“受伤了没有?” “没事。”盛开和嘻嘻齐齐摇头,盛开道:“老酸奶和老冰棍都朝他们扔过去了。哦,包括你的烟。” 她对商陆道。 嘻嘻叉着小腰,一脸愤愤:“那人调戏我妈,还说是什么老朋友。” “调戏?” 商陆和商离兄妹俩又是异口同声,双胞胎连皱眉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商陆拧眉,“谁这么胆大包天?” 商离道:“不会是贺廷那厮吧?他也是个瘟神。” “不是他。”嘻嘻道:“是个光头。” 光头? 那肯定不是贺廷。 商淮眉峰微凛,待要再问,门却被哐哐砸响,伴着几声喝骂:“臭娘们,开门!” 盛开和嘻嘻望向门的方向,同时眯眸。 居然还敢追来? 第464章 癞蛤蟆与白天鹅 “人来了是吗?” 商陆狭长的眼眸冷冷扫向门口,“那就抄家伙吧。” 商离道:“我去会会他们。” 说话间,商离随手拆下了挂在腰侧的九节鞭,威风飒飒地朝外走去,被盛开拉住了手。 盛开满脸严肃,“他们人多势众,不要轻举妄动。” 她看向商淮,道:“哥,叫人吧。” 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便也最好以势力欺回去——这就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商淮打了个电话出去,外面还在哐哐砸门,商淮最讨厌这种暴力行径,拧眉问盛开,“那人你认识?” “化成灰我都认识。” 盛开看向门口,冷声道:“那人大名叫钱雷,在家排行老三,江湖人称‘钱三爷’,是这一片出了名的财主,也是臭名远扬的恶棍。” “原来是个人渣。”商离甩了下手中的九节鞭,“正好,我最擅长处理人渣。” 她拎着九节鞭像个女战士般朝门口走去。 这次盛开没有拦,门都快被撞开了,避无可避的一战,也没有阻拦的必要了。 她便也顺手从地上捞了根棍子,商淮也握着根棍子,商陆则是拿起了双节棍,嘻嘻那边,直接将刀子给亮了出来。 “嘻嘻。”盛开每次看女儿拿刀子心都得跟着一惊,“你进屋去,这里交给妈妈和舅舅们解决。” 嘻嘻断然拒绝,“我不。他敢欺负您,我饶不了他。” 盛开面容一紧,还要说什么,商淮道:“别让她进去了,待在我们眼皮底下,我还能放心些。” 也是。 盛开了解女儿的脾气,她遇事是不会躲的性子,哪怕遇到危险都是迎难而上,要是真让她进去,还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事情,不如就在眼皮底下和他们待在一起,她和商淮也能够看着她,保护她不受伤害,要安心得多。 “你当心些,别伤着人。”盛开叮嘱女儿,“但也别让人伤着你。” 嘻嘻点头,“放心吧妈妈,大舅舅和爸爸都教过我怎么用刀子才会不伤到人的要害,我有数的。” 盛开一震。 她听到商寅教嘻嘻这些不觉得奇怪,可是……贺廷居然也会教嘻嘻这些? 惊讶之余,门已经被撞开了。 钱三爷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帮人无比嚣张地闯了进来,摸了摸光头,往院子里一扫,“呦,不少人呢。” 他打量了一番,对盛开道:“前几年就听说盛家的老宅子卖了出去,我还觉得挺可惜的,毕竟是盛家二老住过的地方,什么古董、古籍一定藏了不少,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只可惜啊,盛家偏偏引狼入室,养了只白眼狼,那许建军把盛家家底都给掏空了吧?” 盛开冷冷清清地看着钱三。 从某种层面说,她和钱三也算是认识很多年的发小,对对方的家底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们并没有发小的交情,盛开对这个二世祖没有半分好感,小时候就无比讨厌他,长大了得加一个‘更’字。 钱三目光落在盛开脸上,伸手擦了下嘴角。 “盛开,你的这张脸是真的能打,都当了妈了还是那么好看,完完全全长在老子的审美点上。” 钱三眼睛色眯眯的,“小时候我就喜欢你,只是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盛家败落,你被许建军赶出家门,后来几乎被赶出京圈,我向你伸出手想拉你一把,可你不识抬举,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还当你多么贞洁烈女呢,没想到你转头就去做了贺廷的小情人。这不是打你三爷脸呢么,怎么的,我是癞蛤蟆,他贺廷就是白天鹅?” 提起当年的事,盛开就恨得牙根痒痒,他居然还有脸提! “是啊。”盛开冷冷一笑,“就算找倚靠,我也得找个帅哥。我堂堂大美女,为什么要去啃一只光头癞蛤蟆呢?” 钱三脸遽然一变。 被戳到痛点,他像是一条毒蛇被打了七寸,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第465章 我什么都能给你 “给我上!” 钱三爷一声令下,手底下的人拎着手中的棍子一哄而上。 商离就守在门口,手里的九节鞭凌空一挥,只听飒飒风响,凌厉的鞭子迎面朝那群人的脸扫去。 只听“啪啪啪啪”一阵响,冲在前头的那几人全被抽了脸,纷纷朝后倒去,又砸倒身后一片,捂着脸疼得眼睛都睁不开。 哀嚎、呼痛声此起彼伏。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商离冷冷一笑,“我的鞭子可是长眼睛的。”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鞭子化成一条长蛇直冲钱三爷面门而去。 钱三爷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一个趔趄抱头蹲了下去,没蹲稳摔了个屁墩儿,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跑,差点被鞭子咬到屁股。 他捂着身后,拉过手下做盾牌,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啊!一群大老爷们,还能被一个娘们给撂倒了?丢不丢人?都给老子上,抓住他们,三爷重重有赏!” “是,三爷!” 一听到重重有赏,众人都来了劲儿,几个人迅速将商离包围了起来,另外几个人则直冲盛开而去。 商淮和商陆挡在盛开和嘻嘻面前,跟这群打手干起架来。 商家人从小习武,身手都不弱,盛开这几年在j国跟着商陆和商离等人也练过几招,只是她毕竟不是童子功,骨头都硬了,练了这几年也只是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伤不了人,但自保也绰绰有余。 真论战斗力,可能还不如嘻嘻呢。 “妈妈,站到我身后,我保护你。”嘻嘻握着蝴蝶刀,冷冷看着那群打手。 盛开看着还没长到自己腰际的女儿,道:“我一个大人要你一个小孩保护,很没有面子的。” “面子又不能当饭吃,保命要紧。”嘻嘻头也不回,“这是您说的。” 盛开一阵语塞,她自己说的话,她还不能反驳。 只是当棍子朝这边扫过来之时,她还是本能地将嘻嘻往身后拽。 钱三爷虽然是个草包加二世祖,但他有的是钱,自然也不缺打手,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打手拎着棍子闯进了盛家老宅的院子。 棍子乱抡,他们刚刚收拾好的院子又变得一脸狼藉。 这哪是什么打手,完全是一帮有人养没人教的拆家哈士奇! 盛开怒极。 见打手越来越多,几乎是围着商淮他们打。 寡不敌众,这种群殴似的打法完全就是消耗战,在救兵没来之前他们太吃亏了! “小心!” 眼看着一记棍子朝商淮的脖颈后击去,盛开眉心一凛,一声惊呼,只觉得那记棍子像是击在她的后颈上,瞬间让她冒了冷汗。 商淮堪堪躲开,但还是挨了一棍。 商陆和商离也渐渐打的吃力起来,可钱家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盛开冷眸朝钱三爷横去,“你到底叫了多少人来?” 钱三爷这会儿有了帮手,身边一群人保护他,一堆人肉盾牌,他自然不怕,老神在在地翘着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不多,几百号人是有的。” 钱三爷没有半点仗势欺人的羞愧感,脸上那叫一个骄傲,“三爷别的不多,就是钱多。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点人手。盛开,早叫你跟我,跟着三爷吃香喝辣的,不好吗?只要你把三爷伺候好了,三爷什么不能给你?” “你能给我什么?”盛开冷冷道:“你的命吗?” 第466章 你弄脏了我的刀 “我的命你可拿不走。” 钱三爷贼兮兮的一笑,“不过你要是有本事,可以让三爷死在你身上。” 盛开听着他的浑话,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钱三爷却说的兴起,一双芝麻粒大小的眼睛在盛开身材上、脸蛋上流连着,伸手擦了擦嘴角,像是在咽口水。 “我曾经还真有个小情人,长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像到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见她第一面的时候,我差点认成是你。她跟了我一段时间,但毕竟是冒牌货,睡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盛开眯了眯眸,她知道他说的是罗晴。 只是,她原本以为罗晴整成她的模样是钱三爷逼迫的,可是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在他遇到罗晴的时候人已经是她的样子了。反倒是因为罗晴长得像她,所以被钱三爷留在了身边,那么罗晴究竟为什么要整成她的样子?她在跟钱三爷之前,又跟过谁? 种种疑惑袭上心头,盛开一时间有些走神,只听耳边一声惊呼,“妈妈小心!” 盛开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嘻嘻一把推开了,而朝她扑过来的钱三爷也被嘻嘻钉在了原地,用的她手中的那把蝴蝶刀。 蝴蝶刀刺进了钱三爷的大腿,周围人全部惊呆了。 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居然真的敢玩刀子,还敢扎他们三爷! 嘻嘻却没有半点犹疑,这一刀她扎得快准狠,冷冷的眼神扫向钱三爷,迸射着雪山般的寒光,刺得钱三爷心头一寒。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在这小孩身上看到了两个人的眼神。 既像小时候的盛开,也像……贺廷那厮。 “啊……”痛感袭来,钱三爷没站稳身子,朝后倒去,被手下人扶住。 嘻嘻将蝴蝶刀抽出来,在手心中一转,刀子上还沾着血,她皱了皱小眉头,用异常冷酷的声音道:“你弄脏了我的刀。” ?! 钱三爷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的,他还得赔她一把刀不成?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母女俩都这么气人。 “嘻嘻。”盛开惊得脸都白了,将嘻嘻拉到身旁,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伤到没有?” 嘻嘻摇摇头,冷酷的眼神顿时化成乖乖模样,“我没事妈妈。” 一帮人看着嘻嘻的变脸神技,一个个都傻了眼。 这小孩,是属变色龙的吗? 钱三爷又气又疼,满头大汗,哆嗦着手朝盛开和嘻嘻指去,“把、把她们娘俩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也别放过。” 手下们刚要行动,就听见齐刷刷的脚步声,踩得地面都跟着颤动,树叶沙沙作响。 院子迅速被包围住,而钱三爷带来的那些打手,也很快被一帮黑衣人制住。 盛开抬头看去,心一凛:是黑鹰队! 贺廷和骆珩一起来的,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院子的动静才赶过来的,骆珩朝院子扫了一眼,看向拎着鞭子一脸清冷的商离。 走过去拎起她手上沾血的九节鞭,啧啧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还玩鞭子这么危险的东西?” 商离将鞭子从他手里抽出,“谁说女孩子就不能玩鞭子了?我从小玩到大,你想试试吗?” “不必。”骆珩举起手来退后两步,皮笑肉不笑道:“我这人惜命。” 贺廷则是径直朝盛开和嘻嘻走过去,将她们两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声音发紧,“受伤了吗?” 盛开和嘻嘻同时摇了摇头。 贺廷这才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将那枚沾了血的蝴蝶刀从嘻嘻手里取下,捏在手里看着。 钱三爷眯眸道:“贺大少,你女儿伤了我,这账怎么算?” 贺廷指尖沾了点血,抬了下眼皮,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就渗人,他冷冷吐出四个字,“我跟你算。” 第467章 打听打听我是谁 看着贺廷吃人般的眼神,钱三爷微微一怔,转而又是一笑。 “怎么,你曾经的女人,我还不能玩玩了?” 钱三爷疼得满头是汗,嘴却依旧硬得很,“罗晴都给了你,你把盛开交给我怎么了?你该不会想左拥右抱吧?都说贺大少洁身自好,向来只玩一对一,怎么,转性了这是?只是左边右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分得清吗你?可别睡着睡着,叫错了人。” 他满口胡言乱语,听得盛开恨不得用马桶刷堵住他的嘴! 不,马桶刷都比这厮的嘴要干净! 不过,盛开想起罗晴,忽然也想问问贺廷。 面对罗晴那张脸的时候,他到底在想什么?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骨子里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真的能分得清她和罗晴,究竟谁是谁吗? 只是,或许是她想多了,分不清又如何? 贺大少聪明绝顶,恨不得长九个脑袋,可没有一个脑子是恋爱脑。 她也好,罗晴也罢,都是他生活的调味品。 不占据心里的一丝一毫。 她又替他操什么心呢? 贺廷看着钱三,满脸鄙夷,“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真是废物一个。” 嘻嘻在旁边补充一句,“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盛开满脸惊讶地看向女儿,她都不知道谁教她说的这话? “你说什么?” 钱三一秒惊怒,想要站起来和贺廷对骂,却又因为伤了腿站都站不稳,整个人又“哎呦哎呦”地哼唧着倒回去,看着贺廷,眯了眯眸,“我知道,你从小就瞧不上我,觉得我是渣滓。我是渣滓又怎么样,爷有钱啊!我们老钱家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我有钱就是任性,就是为所欲为,不可以吗?” 这话说的既嚣张又欠扁。 盛开恨不得给钱三两拳,这个世道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钱三这样的人太多了。只享受时代带来的福利,却半点对社会有益的事情都不做,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祸害、蛀虫。 又是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一道嘲讽的声音从门口台阶处响起。 “我活到现在,还头一次听人在我面前炫富。” 盛开转头,便见商寅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蓝衣队,将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保管钱家的人插翅也难飞。 赵齐和古穆也跟在商寅身后。 盛开只当商淮打电话叫来蓝衣队,没想到商寅会亲自率蓝衣队过来。 似乎,是刚刚在外面打完一架,血腥气十足。 难怪今日蓝衣队来的迟了些,或许是那边还没结束,就匆匆赶过来救他们了。 可别耽误他的大事才好…… 盛开忧心忡忡。 只是见商寅来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也有了着落。 “打架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我们呢?”赵齐语声轻佻,“来晚了这不是?” 古穆语调则是冷冷沉沉,“现在打也不晚。” 话音刚落,盛开就看着古穆几乎是一手提一个,顷刻之间便干倒一片。 完全不费力气。 她看傻了。 不光是她,贺家黑鹰队的人也看傻了。 这是哪来的武林高手? 盛开这才知道古穆真正的实力,也终于知道,为何当初商寅会派古穆来保护她和嘻嘻。 这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钱家的打手都被古穆扔到了钱三爷的脚边,一个个鼻青脸肿、东倒西歪的,横七竖八地在地上靠着、躺着,嘴里哀嚎着,全然没了来时那嚣张的气焰。 看得人十分解气! 盛开和嘻嘻忍不住给古穆鼓掌喝彩。 “古师傅好厉害!” “师父威武!这招嘻嘻也要学!” 古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冲嘻嘻点了点头,“好。” 钱三爷眯了眯眸,冷冷扫向商寅,哼一声,“盛开,这就是你新找的男人?看来你就喜欢这一款,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无非就是看上去比爷干净了点,说不定内里手段比爷还要狠。你在贺廷手里还没吃够苦头,又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位?我说你啊,就是自己记仇不记打,跟了我多好,把爷伺候好了,再给我生几个娃,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我一见到你啊,就想象着你跪在我面前的样子。三爷的味道,滋味不错的……” 话音未落,他便化成一只大鸟飞了出去。 是被贺廷给踹飞的。 人直接飞到了台阶之下,后背撞在台阶上,钱三生生吐出一口血。 下一秒,人就被一只穿着高定皮鞋的脚给踩住了。 商寅的脚狠狠碾磨在钱三爷受伤的那条腿上,将他的伤口踩烂,疼得钱三一声一声杀猪叫般的惨呼,听得人毛骨悚然。 商寅却面无表情,将脏掉的鞋子又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 钱三几乎要疼昏过去,直翻白眼,气若游丝般地说,“你,你给我等着……” 商寅居高临下,冷眼睥睨道:“打听打听去,我是谁。别找错了人。” 第468章 第一次这么没有存在感 “啊。” 短促的一声惨呼,钱三爷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商寅生生将人给踩昏了。 全场静默,鸦雀无声。 钱家的打手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这辈子就没碰见过比三爷还要嚣张的人。 “滚!” 商寅沉呵一声,蓝衣队应声而动,将钱三爷和他的手下全都扔了出去。 手下们扛起三爷,踉踉跄跄地跑了。 至此,今天这个意外小插曲才算是结束。 商寅迈下台阶,疾步朝盛开和嘻嘻走过来,浅灰色的眼瞳里流露着关切,“有没有事?” “没事。”盛开和嘻嘻同时摇了摇头。 商寅紧绷的神情这才稍微有些缓和,朝贺廷看过去的时候却又冷了脸,“你就在隔壁,居然也能让人闯进来?” 贺廷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眸色透着凛冽风寒,“你有资格说我?你不是和盛开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吗?为什么她遭遇危险的时候你没有第一时间陪在身边?离开也不知道把你的保镖留下,要你这个男朋友干什么使的?半点用处都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斗起嘴来,蓝衣队和黑鹰队默默靠边站,又互相瞪视着对方,看彼此很不顺眼。 盛开被他们吵得头疼,刚要说什么,商寅就朝她看了过来,满眼抱歉,“今天的确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错。” 他歉疚地摸了摸嘻嘻的头。 “不怪你。” 盛开道:“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在外面碰到钱三,正好打了个照面,想躲都躲不掉。”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在得知罗晴曾经是钱三爷的人之后,盛开就预感迟早有一天会再遇见那个草包,没想到预感应验,还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周遭气氛稍稍有些沉默。 赵齐站在商寅身后,忽然开口道:“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先生,您受了伤,得赶紧上药。” 什么?! 盛开和嘻嘻同时瞳孔瞪大。 商淮、商陆和商离也奔赴过来,异口同声地惊呼,“大哥,你受伤了?” 他们凑近前来,这才看到商寅小腹有一滩血迹,只是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隔远了看并不明显,可是血迹已经透过衬衣和西装洇湿了一整片。 可见伤势不轻! 商寅淡淡说了声没事,赵齐却道:“什么没事啊,那么长的刀子捅进了小腹,也不知道伤没伤着脏器。我要带他去医院诊治他非不肯,得知你们遭遇了危险,那边的事情还没了呢,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伤口只在来的路上简单包扎了一下,都没来得及仔细处理。” “那还愣着干什么?” 盛开一下子急了,上前将商寅架了起来,扶着他往里走,对商陆道:“快去烧水。” 一群人兵荒马乱地忙起来,完全顾不上院子里的另外一帮人。 骆珩看着忙进忙出的众人,还有扶着商寅满脸关切的盛开,对贺廷道:“哥,我第一次觉得,您这么没有存在感。” 贺廷视线冲着盛开的方向,看着她的手扶在商寅的手腕上,两个人靠的那么近,那么近。 瞳孔颜色也渐渐往深处沉,化作一潭初春的水,无比沁凉。 第469章 她是他的止疼剂 盛开扶着商寅在床上躺下,商寅有些犹豫,“要不要再铺一条床单?” “我今天刚铺的床单,是新的,不脏。” 盛开不由分说将人放倒在床上,急的碎碎念:“真是大少爷,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讲究。” 商寅躺在床上,看着气急败坏的盛开,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不是怕弄脏你的床单吗?” “弄脏了我洗!”盛开气道:“床单重要还是你重要?” 话音刚落,商寅愣了下,目光流转出绮丽的光,微微歪头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盛开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抿了抿唇,干巴巴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床单哪有你的伤重要?” “我明白。”商寅笑望着她,“不用解释。” 盛开:“……” 明白?明白你怎么会笑成这个鬼样子? 来不及跟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赵齐在旁边摆弄着医药箱,调着药,对盛开道:“你把先生的衣服脱了,将伤口露出来。” “好。” 盛开依言将商寅的外套解开,小心翼翼地给他往下脱,“你尽量别动,我来。” 她此刻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贴着商寅,几乎是半抱着他,吃力地将他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剥落,折腾出了一头汗。 这些汗不全是累的,还有一部分是被商寅盯着看,看出来的。 要不是此刻不方便说这些,盛开真想问问他:你那什么眼神?眼睛跟钩子似的。 除了惨白的面容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商寅只真不像一个受了伤的人,还挺高兴似的,满脸笑意地凝视着她。 盛开半夜都恨不得爬起来大喊一声:不是,他有病啊? 她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只专注于手上的活计,脱下西装后,她便将他的白衬衣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往两边一拉,露出胸、腰、腹。 这是盛开第一次这么坦荡荡地看到商寅的身体,胸肌、腹肌,正常男人该有的东西,他一样不缺。 只是,他的胸上、腹部,都有疤痕。 旧伤之余,又添新伤。 盛开怔怔地看着商寅的这些伤疤,半个身子都僵住了。 若非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商家大少爷,会受这么多的伤。 谁人敢这么伤他? 可是转念又一想,商家家主之位,又岂是那么好坐的? 无论是登上家主之位前,还是成为家主后,他身边的危险从来没有断过,不然,他又怎么会一直像狼一样,那么警惕? “很丑吗?”商寅见盛开一直盯着他的伤口看,这样问道。 盛开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底透出一抹猩红,“疼吗?” 这下换商寅怔住了。 他以为她顶多也就是问一句他的这些伤都是怎么弄的,没想到她问的却是,他疼不疼。 “自然是疼的。只是,都忘了。” 商寅指了指自己心口处的一道疤,“最疼的在这,当时差点要了我的命。不过我还是活了过来。所以这点伤对我来说是小伤,你不用担心。” 盛开看着他破裂的伤口,不说话,眼睛红的更明显。 她是极其怕疼的一个人。 别说刀子刺进肉里,就是针扎在身上都恨不得疼出眼泪来,可是商寅伤成这样,却照旧能够跟她谈笑风生。 一个人得经历多少伤痛,才能这般云淡风轻? 赵齐站在一旁,瞧瞧这边眼圈通红,那边脸色惨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二位要不稍后再聊,咱先把伤口解决一下?” 盛开赶紧让开,敛住情绪,“你赶紧处理,我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 看着落荒而逃的盛开,商寅眼底露出一抹轻柔的笑意,旋即转化为痛苦,赵齐把伤口给他撕开了。 “你能不能轻点?”商寅倒吸一口凉气,瞪向赵齐。 赵齐呲牙一笑,“您刚才不是还说小伤,不疼吗?哦,看来是止疼剂不在这里,失效了。要不等人回来,咱再继续?” 商寅眯了眯眸,“阿齐,在海岛上日子过得太逍遥了是吧?要不我把你送回港城,你回家看看?” 赵齐瞬间收了笑,“我错了先生。” 商寅则是看着盛开方才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是止痛剂。管用得很。” 第470章 你想让女儿姓商吗 盛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像断掉的情绪又重新接上了,开始变得不受控。 看到商寅的伤势,即便他不是因她所伤,却依旧让她心疼不已。 盛开走出门口,微微停住脚步,扶着门框长叹一声,默默对自己说: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她将纷乱的情绪整理好,又往前走了一步,抬头,忽然发现——贺廷居然还在院子里,没有离开。 大家都忙进忙出的,没有人理他,他就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既自在,又孤独。 盛开皱了皱眉,朝他走过去,“贺总,还有事?” 贺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盛开一愕,拍了下脑门,“瞧我。您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我都忘记跟您道谢了。谢谢贺总仗义出手相助,不胜感激。” 她微微弯身,跟贺廷诚心道谢。 贺廷何尝不知道她这是故意拉开同他的距离。 没有理会她的道谢,他只看向屋里,问她:“他怎么样?” “伤得不轻。”盛开想到商寅的伤势,心脏就一阵发紧,涩声道:“不过万幸没伤到脏器,外伤,赵医生能处理。” 贺廷盯着盛开,声音比她更低更沉,“你很心疼?” 盛开转头,对上贺廷的眼神。 他的目光幽幽静静,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样的情绪,盛开也懒得再猜。 “是啊,自己的男朋友受了伤,怎么会不心疼呢?” 盛开道:“我先去忙了,贺总请便。” 她去忙,忙什么? 忙着照顾商寅,照顾另一个男人。 贺廷心脏深处传来密密匝匝的痛楚,疼得他咬紧牙关,捏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缓下那股痛。 他抬起头来,看着院子里的树,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盛开,调皮捣蛋,偷偷爬到树上偷吃零食的场景。 实际上,在她发现他之前,他早就发现了隔壁院子里那只经常因为偷吃而爬树的小馋猫。 一开始爬上去是为了吃零食,后来就变成了偷看他。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偷看他,只是抱着逗弄小孩子的想法,偶尔假装没看见,偶尔和她对视,每当被他抓包,她就会像受惊的小兔子藏起来。 那惊慌失措的小模样,让他觉得很有兴趣,很想抓过来,让她在自己面前蹦跶蹦跶。 只是,那么鲜活的盛开,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 盛开一直待在屋子里照顾商寅。 赵齐给商寅调的药里有安眠的功效,他对盛开道:“这段时间先生也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盛开点点头,从房间里走出去,发现贺廷依旧坐在院子里没走,定海神针一般。 商离没好气地对盛开道:“问他在这坐着干嘛,他只说等人。真是阴魂不散,我都想给他打出去了。” 盛开在心里叹一口气,“你别管了,我来解决吧。” 她走到贺廷面前,脸色平静地道:“聊聊。” 贺廷颇为自在地给她沏上一杯茶,一摆手,“坐。” 盛开坐下来,“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她看得出来,贺廷还是有事找她。 贺廷将一沓资料拿出来朝盛开推过去,道:“我想跟你聊聊嘻嘻上学的事情。她今年都五岁了,也该去上幼儿园了。” 盛开打开资料看了一眼,贺廷已经选好了学校,与其说是跟她商量,不如说是直接通知她。 她心头泛起无限嘲讽,这就是贺廷和商寅做事的区别。 贺廷在她面前,永远是一个发号施令的老板姿态,嘴上说着希望她能够回到他身边,其实他自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一个听话的情人。 打心底里,他没有给过她什么尊重,或者说,她从来都不是他觉得可以去平等对待的一个人。 盛开将资料合上,淡淡道:“不用了。商寅已经给嘻嘻办好了。” 她将资料重新推还给贺廷,十分客气道:“贺总费心了。” 贺廷看着被推回来的资料,就好像自己交付出去的一颗心被丝毫不稀罕地丢还了回来。 心脏一瞬间的刺痛,半响,他淡淡哦了一声。 将资料压下,他又对盛开道:“我还是希望,嘻嘻能够入贺家家谱,认祖归宗。” 盛开饮下一口茶水,语气平静道:“这件事嘻嘻说了算,我充分尊重她的想法。她若想入贺家家谱,我绝不会拦着,但她如果不想,我也绝对不会逼她。我充分尊重孩子的意愿,哪怕身为母亲,我也无权干涉。” 贺廷眸色深深地看着盛开,声音发寒,“你想让嘻嘻,以后姓商吗?” 第471章 我只后悔没早点离开他 盛开听着贺廷的质问,不知道他究竟哪来的脸。 她冷冷抬眸,语调清冷,“嘻嘻就不能跟着我一直姓盛?我们盛家的姑娘,名字前面不需要冠父姓。我是这样,嘻嘻也是这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盛开不耐烦再和贺廷说废话,起身就要走,却被贺廷一把握住手腕。 盛开皱了皱眉,刚要把手从他的掌心撤回,就看到一脸焦急冲进来的罗晴,“先生……” 她急切地唤了一声,看着贺廷拉住盛开的手,脚步在原地顿住。 盛开虽然很不愿意这样。 但每次看到罗晴这张和她几乎一样的脸,她就会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她和贺廷之间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过去。 所以她很是不明白,贺廷究竟为何还不肯放手,还要这样纠缠她? 做出这样一副恋恋不舍的深情模样,给谁看呢? 又在这里恶心谁? “放开我吧。”盛开面无表情,冷冷道:“既然有了新人,就不要再惦记旧人了。” 她将手心从贺廷手里抽回,在身上用力地擦了擦。 “脚踩两条船这种事,贺总没玩腻,我都看腻了。” 盛开不再回头多看贺廷一眼,更没有去看罗晴是何表情,这两个人在她眼里现在是一家子,她都不喜欢。 没走几步,罗晴就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盛小姐,请留步。” 盛开脚步未停,罗晴跑了几步,挡在了她面前,“盛开,你不能这么说先生,他没有脚踩两条船。” 呦呵,还替贺廷打抱不平来了? 盛开懒懒掀了掀眼皮,“好,我明白,你是想说你都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对吧?你不介意他把你当成谁的替身,你不介意他心里或许住着另外一个人,你不介意他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么贪心,你可以对他无限崇拜、无尽包容,那都是你的事情。但你不能要求,我跟你一样。” 罗晴凝视着贺廷的方向,眼底的那颗泪痣添上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介意。如果先生愿意,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可是他心里的人,偏偏是你,我想挤进去,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是你的问题。” 盛开声音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同情、怜悯她的意思,“我说过,你有本事就把贺廷看好了,别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现眼。你做不到,那就说明你没这个本事,又凭什么跑到我面前振振有词地说你对他志在必得。说到底,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该把第三个人牵扯进去。” 罗晴摇摇头,“不是这样的,盛……” “罗晴。够了。” 贺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上去那么疲惫,“别拦着她,让她走。” 罗晴只得让开。 盛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脊背挺得直直的,她一向这么干脆利落,认定的事情便义无反顾地去做,无比决绝。 罗晴忍不住在盛开身后喊道:“盛开,你这样对先生,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悔? 盛开听到这个字,迈上台阶的脚步微微一顿,她微微仰头,看着前方虚无一点,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 “我这辈子只后悔过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早点离开他。金丝笼再好,也比不上广阔的天地让人觉得自在。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第472章 商寅撩盛开 盛开走进屋子的时候,发现商寅已经醒了。 她一怔,旋即展颜笑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商寅看着她,也笑,“就在你说,‘我们盛家的姑娘,名字前面不需要冠父姓’的时候。” 他朝盛开竖起大拇指,“霸气。” “都伤成这样了,还有精神取笑我呢。” 盛开轻瞪他一眼,却是上前给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倚坐起来,更加舒服些。 她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还是发白,但比下午那会儿好多了。 盛开打湿了毛巾,拧开,折返回来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了一眼他的伤口,轻声问道:“伤口还疼吗?” 这次商寅倒是没有逞强,而是哑声道:“有点。” “到底是谁伤的你?” 盛开拧眉道:“你可是堂堂商家家主,谁这么大胆子不要命,居然敢捅你腰子?而你,竟然也会允许他捅你腰子?!” 最后一点,才是最让盛开百思不得其解的。 商寅的身手,她可是见过的,自己就能以一敌十,更别说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保镖护着。 如果不是他准许,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近他的身。 更遑论伤他。 “就是有人这么胆大包天呢。” 商寅用逗弄小朋友的语气跟盛开说着,盛开瞪他一眼,他立马严肃正经起来,只是看着她,问:“你真的想知道?” “如果可以说,你就告诉我。” 盛开道:“如果不能说,那就不用告诉我。我不是八卦,也不是好奇,只是觉得惊讶,还有……” 说到后面,她一顿,抿了抿唇。 “还有什么?”商寅看着她,想听她的下文。 盛开别过脸去,眼神躲闪,“没什么。算了,不重要。” 商寅却直接戳穿,“你在担心我。” 他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很肯定,盛开在担心他。 担心他的伤势,担心她的安危。 盛开扭头,直视他的目光,坦坦荡荡地看着他,“我是担心你。我现在还仰仗着你的名号在京城耀武扬威呢,要是你死了,我还怎么耍威风?” “只是这样?” 商寅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盛开看着他,“我对你好吗?” 商寅点头,“很好。” “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商寅静静凝视着她,忽然起身,想要往她跟前凑,盛开怕他牵动伤口,赶忙制住他,“你别动。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她的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商寅一抬眸,两个人的眼神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空气静止,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起来。 盛开听到自己狂烈的心跳声,耳边传来商寅低沉悦耳的一声轻问。 “你对我的好,有没有一丝,是因为喜欢?” 盛开蓦地睁大眼睛,像是被看中心思一般,脸唰得红了。 不用回答,她的反应便是最好的回答。 商寅笑了。 盛开猛地松开手,商寅像只癞皮狗一样倒了回去,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一声,慌得盛开又赶忙想去抱他,“没事吧?” 手刚碰上他的身体,又触电般想要立马缩回。 就在缩回的一瞬,被一只宽厚修长的大手握住,商寅不让她躲,浅灰色的眼眸无比真切地看着她。 “盛开,你可不要轻易让我爱上你。我一旦爱上一个人,天涯海角,她都逃不掉。” 盛开感受到手背覆盖上来的温度,听着商寅的话,陷入一片怔忡之中。 逃不掉……其实她到现在,也没能逃掉。 第473章 商家的隐秘 盛开抬眸,对上商寅深邃的眼神,却是淡淡一笑。 “那你可千万守住自己的心,不要爱上我。我是一个麻烦精,但凡靠近我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妈妈、外公、外婆,他们的死在盛开心中筑成了一个坚固的堡垒,那是一座一座的坟墓。 过去多少年,她无处可去、无人可倚,爱她的人都不在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宛如一只孤魂野鬼,唯一想要倚靠的人却是给她带来伤害最多的人。 有时候盛开也会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爱的人,爱她的人,最终都会离开她? 小时候她总哭鼻子,外婆说她眼窝子浅,“眼窝子浅的人啊,心肠软。” 可她从来不想做一个心软的人。 心硬挺好的,如果可以将一颗心锻造得像石头一般,就不会轻易受伤了。 商寅听盛开这么说,并没有安慰她让她不要瞎说,而是道:“巧了,我是一个天煞孤星,注定要孤孤单单一辈子。要不我们看看,谁能克谁?” 他说的一本正经,盛开却忍不住失笑,“这也要比啊?” “怎么不能比?” 商寅靠在枕头上看着她,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虚弱,却又无比认真坚定地告诉她:“万物相生相克,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怎知我们不是天生一对?” “……” 盛开心底狠狠震动了下,瞳孔都跟着缩了缩。 她自黑自嘲过多次,说自己是个麻烦精,是既不想让别人靠近她,她也不想轻易打开心扉让谁走进来。 大多数人听到她这么说,或者不以为意,或者象征性地安慰她几句,没有一个会像商寅这般,告诉她:我不怕。这恰好说明我们很合适。 他的胆子,是真的大。 “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听?”商寅忽然颇为神秘地开口。 盛开一怔,“什么秘密?” 她以为他要跟她说商家的隐秘,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凑近商寅,让他小点声说。 商寅很配合地贴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其实我有一个技能没有和你说过,我会看相。你是典型的旺夫相,而且我们,属性很合。” “……” 盛开耳郭一阵一阵的酥麻,她一扭头,就贴上商寅的鼻尖,两个人的嘴唇挨得很近很近。 就差一点点,就亲上了。 “!” 心跳愈发剧烈,好像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盛开猛地回撤了一下身子,嘴唇擦过商寅的嘴唇,摩擦起电一般,连带着两个唇瓣都热热的。 她大脑发晕、缺氧,怔怔地看着商寅,好半天才回想过来,他方才究竟说了什么。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秘密?” “嗯。” 商寅还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个秘密我没告诉过别人,就跟你一个人分享了。” 盛开:“……”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她起身就要走,被商寅伸手拉住,她一挣胳膊,他哎呦一声,吓得盛开立马坐了回去,“抻到伤口了?你能不能老实点,别动弹。” “你不走,我就不动。”商寅看着她。 盛开心道: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粘人? 伤者为大,盛开怕他再碰到伤口,只好顺着他,“好好好,我不走,你好好躺着吧。” 商寅看着她,微微笑道:“我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盛开想翻白眼,“你还来是不是……” “这次捅我腰子,伤我的人,其实是我的妹妹。” 商寅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将盛开钉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妹妹?你哪个妹妹?” 盛开只认识他的一个妹妹,就是商离。 商家还有一些表妹堂妹之类的,她在商家宴会上也见过几个,只是关系不熟,也不知道哪个和他有这么深切的恨意。 又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能伤得了商寅。 “我亲妹妹。” 商寅这次跟盛开说的,是真真切切的商家隐秘,“和商陆一样,其实我也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叫商洛。” 盛开眉睫颤了又颤。 这件事情,她是第一次听说,就连商淮都没有告诉过她。 商陆和商离更是半个字没有提过。 事实上,她到j国那么多年,在商家也曾住过,但从来不知道商洛的存在,不知道商寅居然也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盛开喉咙有些发紧。 她有种预感,她即将听到的,是有关于商家的大秘密。或许是她不应该听到的秘密。 可是商寅既然跟她开了这个口,便由不得她不听了。 “因为我的妹妹,跟我一样有野心,有抱负,她也想成为商家家主。” 商寅将这个秘密,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来,貌似这是一件很简单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一山不容二虎,商家家主只能有一个。” 盛开神色紧绷,“所以,她就是你说的,商家叛逃出去的那一支……商家最不安的因素?” 她低头看向商寅腹部的伤,“这一刀,也是商洛……你妹妹亲手捅的?” “对。不过我是故意让她捅我的。” 商寅对上盛开惊愕的目光,安抚般地冲她一笑,“不这样做,抓不住她。” 第474章 我说了谎 盛开适才明白过来,商寅这一趟是亲自作饵,将商洛给骗了出来。 将计就计拿下了她。 “那商洛现在人在哪里?” 商寅撑着身子微微坐起来一点,道:“人还在国内。她的小心思太多,不把她亲自押送回j国,我不放心。” 他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伤,淡淡一笑,“我这一刀,可不能白受。” 盛开看着商寅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丝毫笑不出来。 一颗心闷沉得厉害。 大家族,争名逐利的,总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事发生。 他们许家都是如此,贺家亦是如此。 原本她看着商寅、商淮和商陆商离兄妹之间相处融洽,还当商家和别的家族不一样,没想到竟也有商洛的存在。 所谓和谐的画面,只是表象罢了。 “你这次来京城,主要就是来抓你妹妹的?”盛开看着商寅,问。 商寅浅灰色的眸子因为脸色的苍白而显得更加深邃,内里竟隐藏着一抹静谧的温柔,他轻轻摇头,“不是,我来京城,主要是为了你和嘻嘻。” 说完,他又一笑,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意味。 “不过我现在说这个,你是不是也不会相信了?” “信。”盛开的目光澄澈而坦荡,“你说,我就信。” 商寅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信任我?那我告诉你,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男人说的话。或者说你可以信,但不要全信。” 他声音慵懒而沙哑,“没有一个男人不说谎,包括我在内。” 这话盛开倒是信。 “哦?”盛开看着他,眉梢微挑,“你对我也说过假话吗?” 商寅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过。” 这次轮到盛开有些惊讶,回想了一下商寅跟她说过的一些话,当下并没有察觉到那句话不实。 “什么?”她问。 商寅道:“多了。比如说你笨,其实你很聪明;比如说你邋遢不修边幅,但其实你素颜的样子也很美;再比如我说你这样的女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每说一句,都出乎盛开的意料。 刚刚冷下去的一颗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我说了谎。”商寅一锤定音,盛开对上他的眼眸,那一刻仿佛有羽毛拂过她的心头,弄得心痒痒的。 她本以为能听到下文,可商寅偏偏没有在说,将人的心,高高地吊起。 男人这种生物,果然是最坏的。 他既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盛开便也假装什么都不明白。 她没有继续问商寅和商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走到兄妹反目的地步,就如商寅所说“一山不容二虎”,既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见商洛各个方面都不会输于商寅,不然也不会想要和他争商家家主之位,且和他缠斗多年,得需要商寅亲自作饵才能将人抓住。 盛开对商洛充满好奇,但也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该问。 有些事情,知道了太多对她没好处。 盛开想了想,把话题迁移开,“今天来作妖的那个光头,叫钱雷,江湖人称钱三爷,是京城八大胡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惹上他,以后麻烦多得很。” 商寅看着盛开,“你怕他吗?” 盛开摇摇头,“我不怕他,我只是非常单纯地讨厌他。” 她的厌恶溢于言表,商寅又岂会看不出来。 “那你觉得我会怕吗?” 商寅淡淡道:“放心吧。贺廷或许还需要给他三分颜面,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不好完全撕破脸。可我是商家家主,我若不愿,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尤其还是欺负、伤害你的人,留他一条狗命,已经是便宜他了。“ 他眼含锋芒,又对盛开说,“你是我女朋友,不需要害怕任何人,我会让所有胆敢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第475章 一个人的独角戏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钱三爷被暴打一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传言沸沸扬扬,有的说是贺总打的,有的说是商家家主打的,还有人说是两个人联手暴揍了钱三爷一顿,因为钱三爷卧病在家脾气相当暴躁,既骂姓贺的也骂姓商的,钱三爷和贺廷积怨已久,明争暗斗的不奇怪,没想到商家居然也跟着卷了进去。 各派势力观望着动静,不敢轻易站队。 只是钱三爷这一遭丢了脸面,于他而言是奇耻大辱,商淮和商寅怕钱三爷会伺机展开报复,这些天都派人跟着盛开。 盛开上班下班,或者有工作需要外出,身后总跟着几个小尾巴。 她分辨得清楚,那几个尾巴不光是商家的保镖,还有别的人。 而另外那几只的行踪轨迹行事作风又让她倍感熟悉,毕竟过去有十年时间,她都是在他们的“监视下”生活的。 盛开坐在车里,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辆黑车,心里烦躁得要命。 “驶过前面那个路口,在林荫大道右侧把车停一下。” 司机应命,将车缓缓停了下来。 待后面的车页停稳,盛开打开车门,朝后面那辆车走过去,商家的保镖紧跟着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却见盛开气定神闲地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 车窗慢悠悠地在她面前摇下。 盛开瞧着几张陌生的脸,却也并不尴尬,直接道:“黑鹰队的人?” 车上几只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盛开挑了下眼皮,“贺先生派你们来监视我的?” “不是监视!” 几人异口同声,肉眼可见地慌乱,坐在副驾驶的保镖道:“盛小姐,贺先生让我们来保护您,我们防的是钱家的人。” 跟盛开猜得分毫不差,果然是贺廷的意思。 没等盛开说话,她身后的蓝衣保镖就道:“盛小姐有我们保护,用得着你们吗?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们怎么说话的,你以为我们愿意当你们的跟屁虫啊,要不是贺先生的吩咐,我们才懒得搭理你们呢!” “那就滚啊,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是不是想打架?有本事等下班后,出去约一架,谁怂谁是孙子!” “怕你们啊?来啊!” 车里车外,说着说着就吵吵起来。 盛开被一帮大老爷们吵得脑壳疼,堵了堵耳朵,皱眉低吼了一声,“别吵了!” 两边顿时偃旗息鼓。 蓝衣队纷纷后退一步,低下了头。 黑鹰队也闭紧嘴巴,噤若寒蝉。 盛开板着脸对黑鹰队的人说,“你们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帮我转告贺总,谢谢他的好意,我不需要。我的男朋友,可以保护好我。” 她着重强调了“男朋友”三个字,听得黑鹰队的人面面相觑。 这回去以后,怎么跟先生交代啊? 蓝衣队高兴得很,纷纷朝黑鹰队的人扮鬼脸。 盛开看在眼里,无奈摇头,要不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一群大老爷们比嘻嘻还要幼稚。 摆脱了黑鹰队,盛开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知道贺廷是好意,只是她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好,难以消化的负担。 都说真正爱过的两个人是没有办法做到好聚好散的,可是她和贺廷之间,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哪怕做不到好聚好散,她也希望能够相忘于江湖。 起码再想起贺廷,想起那些曾经的年少岁月,心不会再隐隐作痛了。 盛开去幼儿园接嘻嘻,商寅给嘻嘻办进去的是一所国际幼儿园,各个国家各个种族的小朋友都有。 按照商寅的说法,“这样就不怕她不合群了,总能找到适合她的那款。” “……”盛开越来越发现,商寅表面上看着有多正经,骨子里就有多不正经。 今天是嘻嘻上幼儿园的第一天,盛开这个当妈妈的怎么着也是要来一趟的,别说嘻嘻,她也有种非常新奇的感觉。 以前就想过将来自己有了宝宝,要接送她上下学,只是过去一直没有机会体验,如今也终于从学生熬成了学生的妈妈。 盛开和其他的家长一样在门口等着,眼看着孩子们被老师带着,排着队伍像小鸭子一样一个个地往外走,盛开踮起脚来寻找着女儿的踪影。 往旁边挪了几步,不小心撞上一人,盛开忙道歉,“对不起……” 抬头,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贺廷长身直立,望着她,淡淡道:“没关系。” 第476章 占有欲作祟 看到贺廷的一瞬间,盛开就拧紧了眉。 当下一个感觉就是:怎么又是你?真晦气。 盛开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充满讽刺,以前是她十天半个月都恨不得见不到贺廷一面,她一个人被他关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孤独像一头野兽将她吞噬,她既害怕又恐慌,想他想得要命,可是再想他又能如何,他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只能把脸埋进枕头里,早上醒来,枕头全是湿的。 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想起来就令她胆寒,为了爬出深渊,她费了半条命,她是得有多不长记性,才会再回去呢? 现在可倒好,以前日理万机的贺总,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闲人,她走到哪他就能跟到哪。 可见男人不是没时间,只看他愿不愿意付出时间在一个女人身上。 盛开往旁边挪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继续探头寻找着嘻嘻的身影。 贺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轻声问她:“我让黑鹰队的保镖跟着你,主要是怕钱三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想保护你的安危,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盛开淡淡道:“贺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人保护。” “商家的人对京城不熟悉。” 贺廷道:“黑鹰队的人熟悉京城的大街小巷,让他们跟着你,多一重保护,不好吗?” 他语音轻缓,甚至是用商量的口气在跟她交流,可是盛开听在耳朵里,还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不耐极了。 “我说不用了。”盛开整张脸都是冷的,微微一扭头,却又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 “盛总。” 看到他们,盛开的脸色转怒为晴,表情变换的很快,跟来人打招呼,“白总,傅老板。” 这两位正是之前商寅帮她引荐认识的水云间的白总和山水间的傅总,二人是夫妻,旗下掌管的娱乐产业占据了华国的半壁江山。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盛开立马反应过来,“来接孩子呀?” “对啊。” 夫妻二人,白鹿予的性子相对而言更活泼些,也是夫妻俩的发言人,“今年我和阿姿在京城工作比较多,就干脆把两个孩子转到了这边上学,刚转过来不久,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过来接孩子放学。前几天寅哥就问我要这所幼儿园的资料和院长电话,我就知道嘻嘻也要来这边上学了。” 盛开这才知道,原来商寅是跟白鹿予打听的学校情况。 她笑着点了点头,有熟人在,总归是好事,嘻嘻应该也能多两个玩伴。 上次在商融创投三周年的宴会上,嘻嘻就和白家的双胞胎兄弟玩得很好,她对白家的双胞胎印象也十分深刻。 两个小家伙漂亮得很,两双鹿眸和他们的父亲如出一辙。 “贺总也来了。” 白鹿予和傅姿也跟贺廷打了个招呼,贺廷点点头,“孩子第一天上学,难免有些放心不下。” “是是是……” 白鹿予迭声应着,看着贺廷和盛开,眼睛里迸射着八卦的光芒,可能还以为他们和好了。 盛开觉得贺廷也是厉害,演的跟真的一样。 他未必放心不下嘻嘻,只是想要世人皆知,嘻嘻是他贺廷的女儿,跟别人没关系。 说到底,还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妈妈!爸爸!” 两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盛开一转头,就见两个糯米团子背着书包冲进了白鹿予和傅姿怀里,一人抱住一个,倒是不争不抢,乖得很。 “宝贝儿砸们!” 白鹿予和傅姿将两个儿子抱了起来。 盛开再一扭头,嘻嘻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跟前,背着小书包,抬头看着贺廷,皱了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477章 嘻嘻小天使 嘻嘻用她的小表情充分地表达了对贺廷到来的不欢迎。 对贺廷的态度比盛开对他还要不客气。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白家兄弟白泽和白湛跟嘻嘻是同学,三个人一起出来的,今天一整天都玩得很高兴。 白泽和白湛从爸爸妈妈怀里下来,漂亮的鹿眸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问道:“嘻嘻,这是你爸爸吗?” 贺廷原以为嘻嘻会否认,没想到嘻嘻并没有,而是坦坦荡荡地承认。 “嗯,他是我爸爸。” 嘻嘻背着小书包,一本正经地说,“只是我和他不亲,我和我大舅舅亲。” 贺廷:“……” 一颗老父亲的心瞬间被扎透。 他如何不知道,嘻嘻口中的“大舅舅”说的是谁。 白泽和白湛两张小脸上面的小表情一模一样,丰富得很,白泽道:“我们没有大舅舅,我们只有小舅舅。” 白湛也点头,“不过我们有很多叔叔,还有很多哥哥,我们是个大家族,家里人口可多了。” 嘻嘻道:“我也有很多舅舅,还有姨妈,叔叔,师父……” 她将和她亲的人一一细数了一遍,里面唯独没有“爸爸”。 盛开不经意抬眸观赏了一下贺廷的表情,他的脸色还是略显苍白,不知是不是气色不好,整个人都显得沧桑许多。 或许他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女儿心目中的分量,可能还不如赵齐养的那只大金毛。 孩子都是跟谁带便跟谁亲。 盛开无比庆幸当年她不惜一切代价也带着嘻嘻一起走了,不然现在嘻嘻不会和她这样亲,搞不好现在已经多了一个后妈了。 而贺廷当年并没有想要抛弃嘻嘻,他对于这个女儿一向是珍爱的,只是他当年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嘻嘻,为的是将她牢牢拴在他身旁。 几个小家伙热络地聊着,旁边站着的父母都没有出声打扰。 眼见他们相处融洽,白鹿予低声跟傅姿耳语几句,傅姿点点头,朝盛开看过来,“盛总,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盛开知道商寅将嘻嘻安排进这所幼儿园,也是想打开她的人脉圈,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她认识。 她也知道结交白鹿予和傅姿对她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只是有些事情和有些关系,欲速则不达。 “实在不巧,我今天约了人,改天吧。京城有不少好吃的馆子,改天我请二位一起品尝美食。” 说了几句客套话,盛开便拉着嘻嘻的小手跟白家人说了再见。 全程没怎么理会贺廷,贺廷自己跟了上来。 停车的地方可能都在一处,盛开也没有多加理会,她和嘻嘻上了车后,贺廷也上了自己的车。 好在没有跟上来。 “妈妈。”嘻嘻皱起小眉头,“你和爸爸是约好了一起来接我的吗?” “当然不是。”盛开给嘻嘻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小辫子,道:“我们没有约好,他自己想过来接你放学。” 嘻嘻“哦”了一声,想了想,对盛开道:“妈妈,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委曲求全跟爸爸和好。哪怕有一天你们和好了,我也希望是你打心里原谅了他,而不是因为想要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而勉强跟他和好。任何时候,你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不缺爹,我有这么多爱我的人,很够了。” 盛开听着嘻嘻的话,鼻头一酸。 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生下嘻嘻,从嘻嘻出生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治愈着她。 有的孩子,生来就是来报恩的,嘻嘻便是如此。 “闺女啊。”盛开拼命忍着泪,揪了揪嘻嘻的小辫子,“你这样跟我说话,好像我妈哎。” 嘻嘻:“……” 第478章 当面骂贺廷是渣男 盛开带着嘻嘻去了一家淮扬菜馆,她是真的约了人。 本以为她们来的够早了,到了那发现对方已经在等她们了,盛开赶忙带着嘻嘻上前,唤了一声,“老师。” 一位头发银白的长者坐在那里,见到她们,慈眉善目地笑了笑。 “这是嘻嘻吧?” 遇到喜欢的人,不用盛开教,嘻嘻有礼貌得很,“爷爷好。” “你好呀。”于老师很喜欢小朋友,更何况是长得极像爱徒的小朋友,便更爱屋及乌了,“爷爷可以抱抱你不?” 嘻嘻当即伸出两只小胳膊,于老师心都化了,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又摆摆手让盛开快坐下。 “看看菜单,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 盛开刚说一句,嘻嘻就补充后面一句,“我们不挑食。” 于老师哈哈一笑,对嘻嘻柔声道:“你妈妈这是转性了,以前可挑食了。跟着我去食堂吃饭,香菜不吃、胡萝卜也不吃,挑嘴得很。” 嘻嘻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盛开,满眼疑惑,“是吗?” 她没有见过以前的妈妈,不知道妈妈以前是什么样子。 点了不少菜,盛开适时叫停,“可以了老师,点多了咱们也吃不了,浪费。” “还得再来一个人,咱们吃不下让他吃。”于老师道。 盛开一怔,“还有谁要来?” 于老师刚要说话,就朝门口看了过去,道:“来了。” 盛开和嘻嘻纷纷扭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贺廷,两张脸同时一垮。 怎么又是他? “老师……”盛开充满怨念地朝于老师看过去,于老师则淡淡道:“你先别急,人是我请来的,但为的是正事。” 话音刚落,贺廷已经走到了身边,看了盛开和嘻嘻一眼,又跟于老师打招呼,“于老师。” “来了?坐。” 于老师将嘻嘻放在自己旁边,自然也只剩下了一个座位。 盛开不得不往里面挪了一下,让贺廷坐在了她旁边, 不知道于老师把贺廷请过来做什么。 偏偏在幼儿园门口,贺廷半句话都没有透露给她,今天的局也有他的一份。 菜慢慢上来,于老师跟盛开寒暄了几句,便正式切入主题,“今年的金融论坛,贺氏集团是主办方,邀请我做主讲人,谈谈当下的经济形势,以及投资方面的一些趋势和动向。我想着,我一个人在上面大讲特讲的,没什么意思,想让你也来,和我一起在台上进行旧人物和新人物的对话,展开一下辩论。” 于老师一说完,盛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依旧有些诚惶诚恐。 “老师,我跟您在台上辩论,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盛开头都大了,“我是谁啊我?” “你是谁?” 于老师慈和的一张脸变得严肃起来,“你是我于铮石的学生,是飞火资本曾经的投资骨干,是如今商融创投的副总,还是国际上知名的金牌投资人。这些title,已经足够你和我站在台上打一场辩论了。我敢说底下没有一人敢不服,有不服的更好,那就说到他们服。你盛开堂堂一博士,何必妄自菲薄?” 盛开在心里默默叹口气,知道今天这事是板上钉钉,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同意的。 “老师,我不是妄自菲薄。” 盛开开了句玩笑,“您铁齿铜牙的堪比纪晓岚,到时候在台上大杀四方,我可说不过您,丢人的还是我。” 于老师赏了她一记白眼,“别扯犊子。” 听着师徒二人拌嘴扯皮,贺廷和嘻嘻都跟着笑了下。 贺廷提起茶壶倒水,盛开忙接过来,“我来吧。” 在座的一个是恩师一个是主办方老总,这场饭局怎么也不能让主办方老总端茶倒水,那像什么样子。 她的手伸了过去,贺廷却没有撒手,两只手就这样贴上,触电一般,盛开掌心一麻,赶忙撤回,“啊,对不起。” “你跟他说什么对不起?” 于老师道:“正事说完了,这会儿他就不是什么主办方了,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而已。对他,不用客气。” 盛开瞪大眼睛,于老师竟然当着贺廷的面骂他是渣男。 您认真的吗? 大概是干够了,想提前退休了…… 第479章 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面对于老师的不客气,贺廷倒是好脾气得很,没有出声反驳,反而将茶壶从盛开手里接过,“我来吧。” 盛开诧异地看贺廷一眼:这都不生气? 她现在严重怀疑贺廷是被人夺舍了,以前动不动就冷脸的一个人,现在脾气好得简直像是没脾气。 于老师却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贺廷,待盛开坐下来,他板着脸对贺廷道:“贺总,你和盛开之间经历的事情我或许不是特别清楚,但有一件事我清楚得很,那就是盛开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外吃了多少苦,她不说我也能想象得到,原本这些苦她是可以不吃的。当年你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你能照顾好她,可是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现在她既然带着嘻嘻回来了,该你负起的责任,你得担负起来。” 贺廷点点头,“是。” 盛开在一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于老师不是个多话的人,平时更不会像这样急赤白脸地去教训谁,尤其是像贺廷这样的身份,谁敢轻易给他脸色瞧? 可是于老师敢。 他这样做不是故意找事,而是当老师的心疼自己的学生,护短而已。 但盛开也当真不需要于老师为她出头,因为现在的她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和女儿,不需要贺廷去负起什么责任。 她和贺廷之间,她既不欠他,他也不欠她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非恩怨算不清楚,她也懒得去算。 于老师骂了贺廷半天,贺廷就一直像个晚辈一样虚心受教,安静地听着。 反倒是盛开这个当事人有些不自在。 不过也只是一时。 一桌子的饭菜总不能浪费,她和嘻嘻对视一眼,默默拿起筷子开始闷头吃饭,将于老师的痛斥当成背景音乐,听着他骂贺廷,觉得还挺下饭的。 天大地大,也拦不住娘俩干饭。 这家馆子做的菜很好吃,盛开和嘻嘻吃得饱饱的。 于老师喝了点酒,有些上头,对贺廷的控诉也变成了车轱辘话,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 从饭馆出来,天色已晚,盛开想送于老师回去,刚让司机开车过来,于老师就上了贺廷的车。 贺廷扭头对盛开道:“上我的车吧,宽敞些。” 盛开刚想说不用,就听见于老师在车里喊她的名字,只好带着嘻嘻上了贺廷的车,她的车在后面跟着。 回程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很,只有于老师一个人说着醉话,“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弄丢了,就知道后悔了……” 一句话,扎了两个人的心。 贺廷的目光朝盛开看过去,黯淡光线下盛开看不清贺廷的脸和表情,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氛。 他的眼神,钩子似的,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将于老师送回家,要走的时候,于老师忽然握住了贺廷和盛开的手,将他们的手碰到一起,“在一起好好的,知道不?” 盛开心头一酸,看着那双叠在一起的手,很想告诉老师:我们没办法好好的,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贺廷却握着她的手,郑重地对于老师应下一个字,“好。” 好? 好什么? 盛开看着贺廷认真的脸,却只觉得好笑。 那十年时光,是她一个人的单向爱恋,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如今角色转换,变成了他自说自话、自我感动的独角戏。 可见风水轮流转,苍天又能饶过谁? 从于家出来,盛开就带着嘻嘻朝自己的车走去。 “盛开。” 贺廷在身后唤了她一声,将金融论坛的请帖递给她,盛开伸手接过,“承蒙贺总青睐,我会去的。” 她礼貌地微笑,便钻进车里,方才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隔着一扇车窗,贺廷看不见盛开的脸,盛开也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但彼此都清楚,虽只有一窗之隔,可中间的距离却已是天堑鸿沟。 * 回到家,灯是亮的。 “回来了?” 盛开和嘻嘻在玄关齐齐探头,就看到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商寅,两双眼睛皆是一亮。 见她们回来,商寅刚要起身,盛开和嘻嘻就同时伸出尔康手,“别动!” 第480章 请你大胆地占我便宜 商寅被这母女两个喊的又躺了回去。 “换鞋!”盛开和嘻嘻光速地将鞋子给换好,冲进了客厅。 见到商寅,她们都很高兴,齐齐朝他走过去,很是兴奋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家里养伤吗?” 商寅明明在京城有自己的房子,偏偏不在那里住,跑到水云间和他们住在一起。 他的房间就在她们隔壁,同一层,走两步就能到。 可是他现在身上还有伤,上电梯的时候盛开和嘻嘻还说要去看看他,没想到商寅自己过来了。 商寅放下书,伸手抓了下嘻嘻的羊角辫,道:“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好无聊,不如过来帮你们看家。” 一句话说的盛开和嘻嘻同时嘿嘿一笑。 “你吃饭了吗?”盛开问商寅。 商寅摇摇头,“他们给我准备了,只是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 “家里还有酸奶。”盛开道:“给你做个酸奶杯?” 商寅看着她,“你做?” “瞧不起谁呢?”盛开撇嘴,“酸奶杯还是很简单的。把酸奶倒进杯子里,加上一点水果、坚果、麦片,就好了。“ 商寅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就是不知道做出来效果如何,笑了下,“行啊。” 盛开刚要起身,嘻嘻就将她摁了回去。 “还是我来吧。妈妈你做的酸奶杯要么水果加多了要么麦片加多了,吃得噎人。” 嘻嘻道:“你在这里陪大舅舅聊天吧,我去做。” 说着就迈着小脚丫麻利地朝厨房走去。 盛开看着女儿成熟、稳重的背影,既欣慰又惆怅,对商寅道:“你说这孩子到底随谁呢?我真觉得我不是生了个闺女,而是生了个妈。” 商寅被她一句话逗乐,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抻到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吸气。 “别笑,严肃点。” 盛开关切道:“碰到伤口了是不是?你把衣服撩上去,我看看。” “不敢动。” 商寅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道:“你来撩吧。” 盛开看着他,“这可是你让我撩的,别说我占你便宜啊。” 商寅微微一笑,“大胆地占。” “……” 说的她像什么不正经的人似的。 盛开轻轻白他一眼,伸手将他的衣摆撩起,入目便是被白色纱布层层缠裹的精瘦的细腰,受伤的位置洇出了红色的血迹。 她看得眉心微微一蹙,“上过药了?” “嗯。赵齐给上过了。” “疼吗?” 商寅下意识想摇头,可看到盛开充满关切的目光时动作顿住,微微点了点头,“有点。” “以后别再这样了。” 盛开道:“身体是自己的,疼不疼只有自己感受得最真切。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值得拿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去作饵,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是过去盛开用无数的血泪和痛苦参悟过来的道理。 商寅问她,“你心疼我吗?” “我当然心疼……”盛开想也不想地回答,对上商寅的目光,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晌,她忽然问,“我在你这,说话管用吗?” 商寅看着她,薄唇微弯,眼里散发出无尽柔和的光,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管用。” 第481章 等妻子回家的小娇夫 盛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居然会问堂堂商家家主她说的话管不管用。 只是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商寅竟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管用。” 盛开脸微微一红。 “既然管用,那就记住了。”盛开觉得自己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教导主任在训话,在心里觉得自己真是big胆,居然敢教训商寅。 商寅却像乖学生那样点点头,“哎。”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禁都笑了起来。 柔和的灯光打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美好。 * 一年一度的金融论坛如期而至。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金融圈最热闹的时候,行业内的大佬们齐聚一堂,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无比精彩。 以前盛开每年都会来,只是当时自己能来参加金融论坛完全是贺廷给她开的后门,他让她去是为了让她听课,每次参加完都需要给他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所以每年这个时候盛开都有种面临大考的感觉,战战兢兢得很,一点儿也不享受。 不过金融论坛还是业内非常高水准的一场论坛,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业内大佬们都是风向的引领者,稍微透露点风声都够他们忙活上一年半载的,所以每年金融界的同行们也都挤破脑袋想要拿到邀请函,只是名额有限,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够参加的。 商寅也一早就收到了邀请函。 今年金融论坛贺氏集团是主办方,邀请函自然也是贺氏集团的融资部发出的。 商寅作为j国的商家家主,去不去是一回事,邀不邀请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说盛开要上台打辩论,商寅是很想去的,盛开却拦住了他,“你消停些吧,这种现眼的事就不需要多你一个观众了。你不在,我反而轻松些。” “这样吗?”商寅顺着她的话道:“我的存在,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呢。” 盛开正对着镜子戴耳钉,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商寅窝在沙发里,慵懒地冲她笑着。 不知怎的,盛开觉得自从回到京城以后,商寅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高冷的形象也渐渐坍塌,在她面前是越来越不顾忌自身形象了。 “你是很重要啊。” 盛开有来有回道:“所以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我去一趟,争取早点回来。” “好。” 商寅点点头,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打开电视,调到经济频道,等着看现场直播。 盛开换鞋出门,出门的一刻看着商寅无比自在地躺在她家的沙发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形象,怎么那么像等着妻子回家的小娇夫呢? 这个想法蹿入脑海的一刻,两团红晕嗖地爬上了她的脸颊。 盛开赶紧关上门,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盛开啊盛开,快醒醒,想啥呢你。 到了楼下,商寅的司机已经在那等着了,还有两个蓝衣保镖同样候在车边,“盛小姐,先生吩咐我送您过去。” 盛开看着商寅的车,思索着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随即一想,商寅或许就是想让她打着他的名义去参加这场金融论坛,给足她狐假虎威的排场。 也罢,今天她就是去出风头的,风头越盛,商融创投在业内的名声就越高涨,到时候收购许氏,也如同取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盛开上了车,黑色的宾利车一路往京郊的会场驶去,路上盛开又熟悉了一遍今日辩论的提纲。 和于老师在台上打辩论她倒不是很担心,因为哪怕她词不达意说错了什么,有于老师在也能够帮她圆回来。 只是台下那么多业内大佬都在,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可不能在这种场合丢脸,有些机会喂到她嘴边,能不能抓住还要看她的本事。 车子在会场门口停下,盛开一下车就引来不少人侧目,比宾利车更加拉风的,是那一串象征着“非富即贵”的车牌号。 保镖下车给盛开打开车门,盛开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踩着平底皮鞋下了车。 她身材本就高挑,不用穿高跟鞋也很显气场,再说业内的大佬们个头高的不多,她身为晚辈总不能仰视人家,不合适。 会场外面围了不少人,有的在排队验邀请函,有的在场外寒暄着。 盛开一下车就被不少同行围上来握手,她挂着招牌商业微笑同众人热络地聊着,往会场门口走,远远就看到了在排队的许建军和许韵。 许韵捏着手里的票,像是握着一根金条不停晃悠着,对着手机各种自拍,拍着拍着就看到了盛开。 原本笑容满面的假脸顿时一垮,看着盛开,锋利开口,“你怎么也来了?” 第482章 打脸许家父女 许韵这颇为气势的一问,就好像这是在许家,她自己的地盘上。 而她最擅长的,就是抢别人的地盘,把别人的家变成自己的家。只是这里的场子太大,她可没有这个本事拿下。 盛开淡淡道:“我来不奇怪,许小姐来这里比较奇怪。据我所知,你早已不是许氏的副总,在许氏也不再担任任何职位,我没记错吧?” “那又怎么样?”许韵仰着脖子道:“我想来就来,我也是有邀请函的。” 盛开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邀请函,是蓝色底的,而他们手中的邀请函是红色底的,一个是内场的券,一个是家属券。 虽然都是邀请函,但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哦,许小姐是作为家属来玩的啊,难怪。” 盛开一语点破许韵如今的身份,让许韵脸色一沉,她本来还想跟着许父混进内场,可被盛开这么一说,那些验票的工作人员肯定会盯紧她。 今天她来这里倒不是为了听什么金融资讯,而是为了丰富自己的人设。 她现在开始做自媒体,在网红圈里发展的也算是如鱼得水,日常晒晒自己贵妇一般的日常,炫个富收获一波粉丝的羡慕,极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由于她的人设之一是金融界的白富美,前几天直播的时候很多学金融的学生问到金融论坛的事情,许韵就顺口说自己也会去参加。 没想到因此吸引了好几万粉丝来她的直播间,粉丝也蹭蹭地涨,觉得自己蹲到了真大佬,想跟着“姐姐”一起见见世面。 她当然要满足粉丝们的心愿了。 为了让自己的人设屹立不倒,她求了许建军好几天想跟着他来参加金融论坛,许建军没好气地说:“我今年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呢,怎么带你去?” 没办法,她只好转头去求贺刚,让他想办法帮她弄到一张邀请函,贺刚倒是给她弄到了,但只是家属券。 家属券就家属券吧,反正那些粉丝也分辨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可是盛开这句话,分明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许韵不爽道:“那你呢,你又是作为什么身份来的?” 她瞧了一眼盛开来时坐的那辆宾利车,心里既嫉妒,又偏要嘲讽她道:“坐着商董的车来的啊,商董还真是宠你呢,看来你将他伺候得很好。” 许韵声音很大,恨不得昭告天下她盛开不过就是商寅包、养的一个情人,也是走后门来的,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她忘了,如今的盛开早已不是当年被贺廷藏在家里见不得光没名没分的地下情人,情人与情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商寅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承认过盛开是他的“女朋友”,但凡知道商家的人,就没有人敢将盛开不放在眼里。 “贺刚没来吗?” 盛开不需要自证什么,只淡淡反问许韵,“宁宁都那么大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办喜事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去喝杯喜酒。” 打蛇打七寸,哪疼扎哪。 这件事正是许韵内心的疮疤所在,被盛开捅得结结实实的,脸都青了。 她气得还想再说什么,内场的工作人员径直朝盛开走过来,恭敬跟她问好,“盛小姐,您来了。贺总吩咐我来带您进去,距离会议开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贺总和于老师以及各位老总都已经陆陆续续到了,我带您先去后台和他们见一见,稍事休息一下。” “好。”盛开应了一声,便随着工作人员直接走向vip通道,保镖们紧随在她身后。 刚走两步,许建军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哎,盛开!” 他冲上来,被保镖挡住。 许建军忙道:“那是我女儿,我闺女……” 盛开停下脚步,回了下头,表情淡淡,“许董,有事?” 一声“许董”,当即打了许建军的脸,拉开“父女”之间的距离。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她是他的女儿了,早干什么来着? 盛开想起自己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如果父母的爱也是那么势利的话,那这样的父母,和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父慈子孝,是在父慈的前提下才有来自子女的孝顺,乌鸦反哺,也是为了报答养育之恩。 可若养育之恩都不复存在呢? 那么这个父亲,也不需要多少尊重。 许建军讪讪道:“我在这排队排了挺长时间了,你看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进去。你也知道我这老腰啊,站时间太长的话,疼得直不起来……” “哦。” 盛开淡淡应了一声,转头对工作人员道:“那就给许董搬个小凳子吧,如果他实在身体不适,可以直接让他回去。万一出了事,咱们担待不起。” 许建军:“……” 第483章 笑里藏刀 许建军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不被盛开承认,当众打脸。 眼看着众人纷纷朝他看过来,许建军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活像是被盛开踩在地上狠狠碾压,憋得通红,额角青筋都跟着暴起。 他气得将手里的邀请函朝盛开砸过去,“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畜生……” 盛开微微闪身,邀请函飞到了地上。 许建军要朝盛开扑过来,被她身后的保镖用胳膊一格挡,往后一推直接原地翻了个跟头,“哎呦……” 许韵在旁边躲得那叫一个快,捂着嘴巴倒吸一口凉气。 “爸……”她慌手慌脚地去扶许建军,再一看盛开连头都没有回,踩着许建军扔出去的邀请函,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走人了。 丢了这么大的人,许建军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 他捂着一张老脸,对许韵道:“我们走,不参加这个什么破论坛了,回家!” “啊?”许韵心道她可不能走,好不容易拿到的邀请函,就这么走了回头怎么跟粉丝交代? 许韵将许建军扶起来,道:“爸,你先回去吧,我对这个论坛挺感兴趣的,我得留下来参加完才行。” 许建军被这一个两个的不孝女儿气得不轻,“行,那你留下来继续丢人吧,我走了!” 许韵撇了撇嘴,她要是就这么走了那才是丢人呢,她赶忙跑前几步,将许建军的那张邀请函捡了起来,拍了拍被盛开踩出来的鞋印。 打开手机,继续堆着满脸笑容,对着镜头拍拍拍。 盛开往后台走去,想到许建军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满心讽刺。 有娘生没爹养……可不是么。 这种话别人骂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这个亲爹居然也会用这种措辞来骂自个儿亲闺女,这不是变相地骂自己吗? 想到这里,盛开眉头微微一皱,顿住了脚步。 察觉到她的异样,保镖们上前一步,轻声询问,“盛小姐,怎么了?” “哦,没事。”盛开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摇了摇头,八成是她想多了。 * 到了后台,业内的不少大佬已经在热络地交流着。 盛开本就是从京圈走出去的,时隔多年再回来,眼前大多还是熟面孔,也有一两张半生不熟的。 “呦,这不是盛经理么。” 一个中年男人看到盛开就同她招呼了一声,笑眯眯道:“我忘了,现在该叫盛总了。” 盛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岂会瞧不出那笑容背后藏着的锋利快刀。 “秦总。” 盛开上前同他握手,也笑眯眯道:“上次在商融创投的宴会上刚见过,您贵人多忘事,喝了我的酒,转头就把人家给忘了。” 她笑容娇嗔,秦董眼角的褶子多了起来,受用得很,“开玩笑,盛总这样的天仙级美女,谁敢忘记?” 说着,他握着盛开的手也变成了捏。 盛开依旧笑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又冲旁边之人打招呼,“方总,咱可是好些年没见了。” 海蓉今天有事没来,盛开作为上次商融创投的副总,又是今天的主讲人之一,自然要和大佬们聊上几句,免得他们一会儿在台上故意为难。 她的想法很美好,只是现实很骨感,还没上台,就有人开始发难了。 “盛总怎么就自己一个人来了,贺总呢?” 第484章 她才是真大佬 “怎么只问贺总,还有商总呢。咱们一直想跟商总私下见一面,只是商总忙得很,总请不到。” “那还得是盛总面子大,金融圈最难搞的两位老总都是她的座上宾,这国内国外双面开花,没有她搞不定的,这真得请教一下。” 盛开看着这一张张笑里藏刀的脸,哪会听不懂他们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说她左右逢源、水性杨花。 无论是金融圈还是职场,在男权社会,女性想要混得好,要么将自己彻底男性化,要么就得顶着“靠身体上位”这样的妄议和流言挺胸抬头地往前走。 只有自己内心足够强大,可以毫不在意这些东西,才不会为这些屁话所伤。 在金融圈混了这么多年,盛开也算是从底层爬出来的,什么脏话脏手段没见过,早就百炼成钢、百毒不侵了。 盛开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说,“贺总是今日论坛的主办方,怎么会不来呢,一会儿应该就到了,我现在不是他的助理了,他的行程我无权过问,你们可以问问他身边的罗助。至于商总嘛,他身体不太舒服,在家躺着呢,诸位对他的想念我回家后一定转达。您几位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保证原话带到。” 她的言下之意也很明显: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多说点,我回家吹吹枕边风呗。 盛开越是不在乎,几位老总反倒都不说话了,默契地端起茶杯来喝茶,话题也很快转移出去。 几根呲呲冒油的老油条。 盛开心中浮起冷笑,她知道他们心里都是怎么看她的,无非是觉得她踩着男人上位、靠男人发家。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他们在座的各位,有几个是干净的? 创业之初又有谁不是靠着老婆和老丈人发家,功成名就之后有几个没有出轨找小三养情人,抛妻弃子的? 都是出来混的,谁比谁高贵? 你们不是说我跟贺总和商总关系好吗,那我就认,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现任,有什么不好说的? 有一个顶流女明星说过一句话盛开很喜欢:极度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 但凡是她做过的事情,就没什么不能认的。 后台的门忽然打开,众人一看来人,纷纷起身问好,“于老师,知道您今天要来,恭候您多时了。” 于老师是很有名望的经济学家,也是金融圈数一数二的大拿,今天很多老总也都是为了和他见上一面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纷纷同他问好。 “盛开,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于老师朝盛开招了招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叫到身边,盛开轻轻唤了一声,“老师。” “这是我的学生。研究生跟着我念的,前两年去国外读了博士,刚回国不久。在国外发展得不错,投资了不少项目。去年那个c融资,就是她做的。” 一句话,震惊四座。 几位老总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的目光朝盛开看过去。 “盛总该不会就是在华尔街杀疯了的那个金牌投资人,那位神秘的大佬,victoria吧?” 盛开只淡淡一笑,“我神秘吗?” 第485章 那十年,过得很辛苦吧 盛开轻飘飘一句话,点明了她便是victoria的事实。 再次让在场众人吃惊不已。 如果这件身份是盛开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他们肯定不相信,可是偏偏这层身份是于老师点出来的,又公开介绍盛开是他的学生,要知道于老师最不喜欢所谓的圈层文化,无论是在金融圈还是学术圈,他一向保持中立,哪边都不靠,他不清高但是出了名的孤傲,何曾这样袒护过谁。 能够这样亲自为盛开抬面,已经是对她极大的认可了。 再一想到victoria的赫赫战绩,他们再看盛开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喊出“盛总”时也多了几分尊重在里面。 世人都是慕强的,女人的示弱或许会让男人很喜欢,却很难换来男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尤其是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业大佬们。 盛开虽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区别对待,却也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曾经贺廷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各行各业,说白了都是一个道理:货要硬。 只有自己的实力强大到一个地步,才能够适应残酷的生存法则,甚至于改变规则、创造规则。 因为规则,从来都是强者创造的。 很多道理,当下只是一知半解,等到自己真正经历过,才能够懂得。 正想到这里,门开了,贺廷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一众上了年纪的老总之中,他还是最年轻俊朗的那个。 盛开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 不知为何,自从回到京城后,她对这个男人的恨意已经逐渐变淡。 诚然,他曾经做过很多不尊重她的、伤害她的事情,但那个时候的她,的确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强大,过于敏感、脆弱,太过依赖,把“爱”这件事看得太重,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贺廷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教她,促使她成长,如果那时她能守住自己的心,不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该给她的东西他不会少给。 只可惜啊,再怎么鲜活的一个人,一旦触碰到“爱”这个字,就会控制不住地杀死自己。 心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饱满,要么破碎。 很不幸的,她是后者; 又很万幸,她又重新将碎掉的身体拼凑起来了。 即便心已碎,她还是能够凭借着这具身体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这样起码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那些爱着她的人。 “贺总。” 贺廷一到,众人纷纷上前跟其握手,人走到了盛开面前,盛开总不可能视而不见,便也叫了一声,把手伸了出去。 只是贺廷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借着这个姿势直接将她带到了身边,语气轻缓地问道:“和几位老总都见过了,都还认识吧?” 他语气平和,看似没什么情绪,但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堂堂贺总可不会对别人这么说话。 在公开场合也从来不会和异性保持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也只有盛开是这个例外。 “嗯。”盛开不可能当众驳他的脸面,应了一声,又道:“那边有几位,我还没有打过照面。” 贺廷很干脆,“走,带你过去打个招呼。” 他的手指隔着她的西装外套虚虚扶在她的腰上,其实没有什么实感,却还是让盛开感觉后腰上的肌肤烫得不行,如同着了火一般。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忙定了定神,挂起招牌的商业微笑,过去应酬寒暄。 事实证明能够被贺廷请到金融论坛上,并且能来到后台的都不是凡人,这几位也是如今京圈投行的后起之秀,而且年纪都不大。 攀谈过后,盛开被贺廷带到一旁,看着那几位青年才彦,她忍不住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贺廷听着她的感慨,有些好笑道:“据我所知,你应该是这里最年轻的后浪。” 盛开看他一眼,撇了下嘴,“我都33了。” 她倒是并没有什么年龄上面的焦虑,二十七八那会儿是真的焦虑,受世俗观念的影响,觉得该结婚了,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担心自己没法给嘻嘻找到一个靠谱的后爹,可过了最难的那个阶段,过了三十岁后,她反倒豁然开朗,觉得三十岁加挺好,不像二十七八那时那么迷茫,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内心也比从前坚定了许多。 现在的年纪,就是她一生最好的年纪。 “是啊。三十三了。” 贺廷看着她,眉眼温和,“不再是十八岁,二十八岁的小姑娘了。” 盛开心中一格。 十八岁,二十八岁,正好是她跟着他、又离开他的年纪。 “那十年,在我身边,你过得很辛苦吧。”贺廷忽然对她来了这么一句。 盛开蓦地抬头,对上贺廷的目光,不知怎的,她竟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一丝歉疚,还有两分不舍。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盛开皱了皱眉,刚要警告他大庭广众之下收敛一点,她可不想真的跟他在这里搞出什么绯闻,就算她不在意,也担心商寅会不舒服。 好在贺廷似乎看出她的不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方才的正题上,“金融圈需要一些年轻的血液,搅动市场,打破规则,甚至创造一些新的行业规则,这样市场才能够真正的‘活’起来。很多人说你的投资方略过于激进,风险大,但富贵险中求,我反而觉得,市场上需要你这样的投资者,敢于冒险,敢于给一些不出名的新人机会。刚才给你介绍的那几个和你基本上是一样的打法,私下可以多见见面,聊一聊,多一个朋友总不是坏处。” 盛开很久没有听到贺廷这样长篇大论的“教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应下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太听话了,扭过头去,便见贺廷在对着她笑。 “以前要是这么乖,就好了。” 第486章 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盛开看着贺廷脸上状似宠溺般的笑容,却只觉得心微微一痛。 继而一沉。 她没有回避他的这句话,而是直接迎上他的目光,直剌剌地反问他:“我们分开,是因为我不够乖吗?” 一句话,把贺廷问的愣住。 盛开能够接受他们之间分开的种种理由,不够爱也好,喜新厌旧也好,她不是他的唯一这种理由她都能接受,唯独不接受“她不够乖”这个理由。 “乖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迎合、讨好,放低自己至尘埃。” 盛开自问自答,“我也曾卑微过,贺总。可是换来的,却是你毫不留情地舍弃。所以,爱不爱跟乖不乖没关系。你只是单纯的,没那么爱我罢了。” 她平平静静地说完,像是给了他一个解答,也像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贺廷心里打了个突,“我……” 他刚要开口,盛开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一低头便看见来电显示,上面赫然是“商寅”的名字。 再一抬头,看到的便是盛开嘴角绽放的微微笑容。 哪怕只有小小的弧度,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接个电话。”盛开说着,便后退一步,把电话拿到耳边,“喂……” 贺廷看着盛开离开的背影,一颗心绞肉般地痛。 他真的,错过了很多很多。 “还没开始?” 后台有些喧哗,盛开戴上降噪耳机,听到商寅低沉醇厚的声音,觉得享受极了,比方才那些刺耳的声音令人愉悦多了。 “没呢。”盛开看了一眼时间,“快了。现在还在后台和一些大油条聊天。” 说到“大油条”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一下声音。 商寅低低笑了声,“被油到了?” “嗯。”盛开忍不住跟商寅告状,“不光油到了,还被气到了。” 还在后台不方便交流太多,盛开给商寅发信息过去,把那些人阴阳怪气对她说的话通通跟商寅说了一遍,颇有种小孩跟家长告状的意思。 她打字,商寅说话,“这些话都是谁说的,记住脸了吗?把名字告诉我。” 【干嘛?你要找人暗算他们吗?】 “暗算什么,我用得着去暗算他们?直接在商场上明算多好,好好放他们一回血,这种事情我最喜欢干了。” 盛开发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包,附带一个“得意”的表情包。 方才郁闷的心情这会儿一扫而空。 虽然倚人仗势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传的行为,但是受了委屈有人可以听她诉苦,一告状就有人不问缘由为她撑腰的感觉,真的很好。 盛开看着屏幕,往上划了划,忽然发现她这些时日跟商寅真的聊了很多。 几乎每天都在聊。 而她就像是一个话痨一样,什么都说,什么表情包都发,活脱脱一个聒噪的老阿姨。 看着聊天记录里这个“鲜活”的自己,和现在的她宛如两个人。 盛开握着手机,忽然之间有点失神。 现在商寅之于她,会不会是饮鸩止渴般的存在,会不会让她……重蹈覆辙? 第48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盛开抬起头来,眼底仿佛覆盖着一层薄雾。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晃走,嘴角微微一弯勾起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只要将一颗心守住,便没什么好怕的。 * “有请着名经济学家于铮石老师上台为我们讲讲投资界的最新风向!” 主持人热情高涨,台下掌声雷动,于老师走上台,笑着冲台下挥了挥手,将话筒从主持人手里接过来。 他姿态稳重,面容轻松,对着台下道:“我呢,是一个老家伙了。在金融行业干了大半辈子,投资了不少品牌、行当,年轻那会儿也是出了名的大胆,喜欢另辟蹊径,赶上风口也投出过不少独角兽。现在上了年纪,玩不起心跳了,开始求稳,商业嗅觉确实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灵敏了。拿我徒弟来说吧,我有两个颇为调皮的学生,都叛逆得很。一个呢,人傻钱多,放着能赚快钱的项目不投,偏爱走长期主义,扎根于古董、古物中出不来了,天天跟我聊文化。我都懒得搭理他。这些年他投资的项目,十个里面,一赚九赔,但是傻人有傻福啊,就那一个,还真让他投出了一只独角兽,大家都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台下哄堂大笑,掌声四起。 骆珩挡着自己的半边脸,对盛开道:“老师干脆报我身份证得了。” 盛开失笑,道:“老师这是在给你抬面呢。” “拉倒吧。” 骆珩道:“明明是在借着我给你抬面,上学的时候就这样,贬我抬你,偏心都偏到了爪哇国。” 他不满地哼唧一声。 于老师在台上继续道:“还有一个学生,之前在飞火资本担任投资部的业务经理,一直是稳扎稳打,从不冒进,拿下一个项目就负责到底,主打一个陪伴,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为公司打工,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干嘛呢,老板又不知道。确实,时间和精力付出了,谁不想要回报呢?五年前我这个学生忽然跟我说,想出国深造,那会儿她还怀着孕,马上要生了,我说你现在还折腾些什么,她跟我说:老师,不是我想折腾,是这个世界逼着我不得不折腾。” 盛开静静地坐在台下,想起五年前那会儿自己的处境,至今仍然觉得心口冰凉。 那时候的她仿佛一脚踩在悬崖边,等待她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往前走,跳下悬崖万劫不复;要么绝地而起,开辟一条新的求生之路。 她选择了后者,可是付出的代价,是丢了半条命。 置之死地而后生。 人被逼到一定份上就会发现,没有什么是自己干不成的。 两边的胳膊同时动了动,骆珩和秋胜男一起捅了捅她,“来了来了,开始说你了。” 盛开:“……” 她究竟为什么要坐在这两个人中间? 活像是一个千瓦的大灯泡。 “在国外留学那几年,她着实辛苦,一边带着孩子攻读学位,一边赚奶粉钱。这时候她以前帮助过的那些人给了她一份回报,他们有的也去了国外,帮她介绍人脉、熟悉环境、拓展业务,她杀进华尔街的投资圈,五年时间助八家公司在华尔街成功上市,投资回报率可以达到80%。短短五年时间啊,投出了两只独角兽,这是什么样的战绩?或许有很多人说她是运气好,一时成功或许是运气成分,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成功,那就不是运气了,而是规律。” 于老师道:“今天我一个人干讲没意思,我把我的学生请上台,我们作为新旧两派的代表,一块来探讨一下如今投资的新风向。有请,盛开。” 台下一瞬静默,盛开在沉默中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落落大方地挥了挥手,便转身上台。 众人都看着她,脸上、心中写满惊讶:原来商融创投的盛副总,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金牌投资人,victoria! 难怪,她会直接空降到商融创投担任副总; 难怪海蓉、贺廷和商寅三位大佬都在宴会上为她保驾护航,不为别的,单为她能赚钱,这个理由就足够充分了! 骆珩和秋胜男带头鼓掌,掌声一响,便是雷鸣般的轰动。 贺廷没有坐在台下,而是站在侧幕,静静看着一身西装立于台上,娉婷大方、从容自信的盛开,眼里溢满星光。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盛开,也是她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恭喜你,又回到你的舞台上。 第488章 分手的真正原因 商寅伤中也在处理工作,对着电脑开着视频会议,电视机无声地开着。 直到盛开上台,商寅对着电脑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便拿起遥控器将声音放大,看着盛开一步一步地迈上台子,走到了于老师面前。 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散发出了些许柔光。 一场来自师生的探讨,本以为是走走过场,没想到唇枪舌战,全程高潮迭起,师徒二人语锋犀利,没有不敢说的,听的台下心潮澎湃。 商寅面带微笑。 他就说平时盛开怼他的时候嘴巴锋利得很,没曾想有其师必有其徒,都是跟着师父学的。 “上学的时候,老师一直跟我们讲选择要远远大于努力,挑好合适的赛道,在这个赛道上选择靠谱的企业、投资人,将利益实现最大化,等到投资到了最高点,就得见好就收,及时退出,这样才能保持不败之姿,也是一个投资人应该做的事情,那时我深以为然。可当我毕业后,正式参加工作,踏入金融圈,在不同的赛道上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走过一些弯路后,我忽然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选择很重要,但人比赛道更重要。” 盛开声音轻缓,但极具分量感和真实感,台下安静得很,纷纷聆听她的经历,想听听看她的经验。 于老师适时捧哏,“哦?怎么说?” 盛开微微一笑,“老师是投赛道的典型代表,因为您觉得,人心难测,人是最不稳定,最靠不住的。这一点我这么多年也深有体会,人都会变,只是我愈来愈觉得,投资的本质还是得看人。就像谈恋爱一样,你觉得他变了,其实不是他变了,而是一开始你就没有认识到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在选择投资对象之前,会先以朋友的身份和他接触,一个好的创始人,首先他是得具有足够强的个人魅力的,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或者不是一个君子,但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的战略者,一个有实力的领导。他得有足够的魄力能够抵御风险,得有担当,得有凝聚力,这些品质,便是我最看重的,也是最稳定的。” 于老师问:“那万一看错了人怎么办?” 盛开看着台下,淡淡道:“人生在世,谁还没遇到过几个渣男?看错了就认,自负盈亏,最重要的是及时止损,不要被同一个渣男欺骗两次。” 她比了一个“二”的手势,说的俏皮,台下纷纷笑起来。 站在贺廷身后的罗晴却瞬间白了脸。 她扭头朝贺廷看去,见贺廷面容平静,好像并没有被盛开的这句话影响到,可她分明能看出他的眼底,一片苍凉。 心猛的一揪,她失声轻唤,“先生……” “你觉得盛开在说我?” 贺廷头也不回,淡淡道:“她没有指名道姓,我又何必对号入座呢。” 罗晴抿了抿唇,看着台下众人交头接耳,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知道肯定有不少人会认为盛开口中的“渣男“,说的就是贺廷了。 她朝盛开看过去,眼神冷冷的。 商寅听着盛开说的话,若有所思。 盛开一番话是笑着说的,看似平静,但只有他们这些参与者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她能够有今天的成绩,不容易,几乎是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磨了一遍。 有多苦,有多痛,可想而知。 这也是商寅最欣赏盛开的地方,她看似柔弱没什么棱角,可她骨子里是相当倔强的,从不轻易认怂,也不轻易认命。 她一直都是有野心的,不想待在金丝笼里做一只养尊处优但没什么个性的金丝雀,她向往的是天空,是像雄鹰一样在天际嗷呦。 那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其实他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同样的野心勃勃,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也一向决绝,不肯原谅。 只是……她的心伤得这样厉害,还能允许别人走近吗? 商寅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自顾自地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无论如何,他都想试一试。只有试过了,才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 * 辩论结束,于老师被主持人留下继续提问,盛开则下台去了一趟洗手间。 正洗手的时候,身后晃过一道身影,盛开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一张和自己几乎一样的脸,只是眼神冷冰冰的。 罗晴很直接,“先生请你来参加论坛,是给你抬面。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踩他的脸,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盛开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回头,对上罗晴的冷眸,她淡淡道:“我怎么踩他的脸了?怎么,连你也觉得,贺总是渣男?” “贺总当然不是渣男。” 罗晴激动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他究竟为何要跟你分手?” 盛开一怔。 贺廷当年同她分手,不是因为许韵吗? 可是他和许韵之间只是演戏,没有发生过任何,那么是因为什么? 第489章 男人都是贱胚子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罗晴看着盛开愣神的样子,唇角浮起一丝苦笑,“也难怪,先生将你瞒得死死的,宁愿你恨他,也什么都不肯告诉你。” 盛开皱了皱眉,“告诉我什么?你说话能不能痛快点,别这么磨叽。” 罗晴说这话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欲言又止,好像贺廷瞒着她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盛开属实想不到,贺廷当年和她分手,会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 但其实不管什么理由,在盛开这里都是不成立的,抛弃就是抛弃,伤害就是伤害,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罗晴看着盛开,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先生五年前就生病了,他……” 话说到这,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罗晴的话。 罗晴拿起电话,脸色顿时一变,当即接起电话,“先生……” 盛开眉心微皱。 不知电脑那头贺廷说了什么,罗晴脸色白了一瞬,颤着嗓子说了声“是”,收了线就匆匆往外走。 “站住。” 盛开喊住她,冷声道:“话没有说一半的道理。你想告诉我,但贺廷不让你告诉我,是这样吗?” 罗晴没有转身,只道:“你要是有心,就自己去查。你身边不是高手如云吗,总能查到。” “可我不想查。” 盛开道:“我给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肯说,以后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说这种吊人胃口的话。我不爱听。” 她先一步从罗晴身旁掠过,罗晴看着她冷面冷心的态度,忍不住道:“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先生?” 盛开脚步顿住,撩了下眼皮,冷冷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我爱不爱贺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陪在贺廷身边,成为他的女人吗,那就别在乎我,也别在意他心里住着的到底是谁。你的那位先生,最不喜欢长着恋爱脑的女人,你要想得他喜欢,就不能够一心一意地爱他。” 说着,盛开无声地笑起来,她并没有在嘲讽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这说话很好笑。 或许男人就是这样的,永远都在惦记自己得不到的,那些将全心思放在他们身上的女人,反而因为太容易得到,而不被珍惜。 一个个的,都是贱胚子。 从女卫生间走出去,盛开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握着手机的贺廷。 他冷峻的面容隐隐浮现出一丝怒气,显然对罗晴私下见她这件事很不满,罗晴跟在盛开身后,也有些瑟缩,“先生……” 盛开知道,贺廷一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罗晴此举无疑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跶。 可盛开偏想要踩雷。 “贺总。” 盛开没有避开贺廷,而是直接朝他而去,“罗助跟我说,五年前你同我分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话说到一半,就被你的电话打断了。我想这件事情通过别人来转告总会缺几分可信度,不如由你来亲口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贺廷静静地看着她,眸子深到眼底的光都有些细碎,“你真的想听吗?” 第490章 你已经没有拥有我的资格了 盛开对上贺廷的眸,一时间有些失神。 不知怎的,她在贺廷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悲伤,那里面甚至透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慈爱。 像极了……将死之人。 这四个字蹿入脑海的一瞬间,盛开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然而下一秒贺廷嘴角却浮起一个清冷的笑,声音更添冰凉,十足冷漠的味道,“你想听什么,听我说当初和你分手不是因为厌倦了你,而是因为想要保护你、帮助你成长吗?这话我能说出来,可是你信吗?” 盛开听着贺廷冷漠的语调,忽然忆起曾经那夜的场景。 在她查出自己怀孕后,做了足足两个多月的心理建设和思想挣扎,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告诉他的时候,换来的是一句—— “盛开,我们结束吧。” 她也曾手脚冰凉,不敢置信地问他一句,“为什么?” 换来的是他冷冰冰的七个字,“十年了,你不腻吗?” 腻了。 这就是当初贺廷给她的分手理由。 如同今日一般冰冷。 那冷漠的表情像是锋利的刀刃,足以刺穿人的整颗心脏。 可盛开终究已经不是从前的盛开了,她只是在伴着回忆的隐隐刺痛中就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不信。” 气氛一瞬间的静默,贺廷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盛开淡淡道:“说实话,我已经不在乎当年分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你抛弃我,只因你不爱我,也因为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因为可有可无,所以随手可以丢弃。我的确跟了你十年,十年,哪怕是小猫小狗,对主人也该有了感情,我依赖于你,不想离开,也是人之常情。至于你嘛,贺总,其实你当初跟我分手,我并不怪你,感情总有个期限嘛,十年也不短了,确实该腻了。可分手后你仍旧不肯放过我,纠缠了我这么多年,这才是我恨你的理由。” “你确实应该恨我。”贺廷声音嘶哑,“因为我到现在,都不想放手。” “但你已经没有拥有我的资格了。” 盛开干脆利落、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现在不缺钱,不缺爱,有女儿,有家人,有朋友。没有你,我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从前更好。” “是啊。” 贺廷笑了起来,漆黑的瞳仁细细碎碎的,像是有泪光,“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不再需要我了。” “没错,我不再需要你了。” 盛开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所以,就算你不想放手,也请你放手吧。商寅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占有欲丝毫不弱于你,你若不想与他为敌,不想和整个商家为敌,我劝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再来骚扰我。还有,管好你的女人,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用不着谁来到我面前,替你打抱不平。” 她看了罗晴一眼,态度不再客气。 人敬我一尺我敬她一丈,如果对方不客气,那么她也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 该说的话说完了,盛开要走,经过贺廷身边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盛开神情微顿,继而点头,“那是最好。” 贺廷站在原地,看着盛开离去的背影,她的背影,真是一如既往的决绝,再也不会有回眸,再也不会为他而转身。 罗晴走到他身后,深深鞠躬,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僭越了。” “你确实僭越了。” 贺廷声音冷冷淡淡,没有一丝感情,“不要再去打扰她,她可以恨我,可我不希望她彻底厌烦我。” 一个曾经被他训两句都会红了眼睛的女人,如今却可以冰着一张脸陈述着他们的过往,说自己是小猫小狗,说她对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对她的爱,她一无所觉; 他对她的占有,在她看来只是主人对小猫小狗的施舍。 现在的盛开,学的一手好刀法,专捅人心窝子,叫人伤得体无完肤,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第491章 她不甘心 盛开跟于老师打的这场辩论相当精彩,也算是彻底在金融圈打响了名声。 之前商融创投的宴会上海蓉和商寅等人已经为她造了一波声势,今天又有于老师亲自登台为她背书,给她抬面,又十分高调地亮出了victoria的身份,一时间风光无两,论坛结束后盛开身边人声鼎沸,都在往她手里递名片,盛开带来的名片也很快发了出去,通讯录里的好友也瞬间多了百八十号人。 各种群聊都将盛开给拉了进去。 这些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脉资源,一时间却都自动进入了盛开的视野中。 自己想方设法地去结交大佬,跟大佬主动送上门来洽谈合作,这其中的差别远了去了,起码对方的态度就有很大不同。 许韵没办法进入内场,一直在外场和一帮贵妇以及千金们喝下午茶,摘草莓、蓝莓还有什么小辣椒、小蘑菇,原本也自得其乐,只是往日那些围着她姐妹长姐妹短的千金们都不爱搭理她,集体孤立她也就算了,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坏话,她没忍住回了句嘴,还挨了一嘴巴。 她没敢还手,因为对方的爹是大华电子科技的董事长,她惹不起,就只能认怂。 可是心里憋屈得要命! 许韵掏出小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半边脸都红了,火辣辣的疼。 她掏出粉底盒使劲地拍着,想盖住左半边脸的掌印,忿忿地骂:“一群小婊砸,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有钱的爹吗,作威作福的,有什么了不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忘了以前围着我转奉承我喊我贺太太的时候了是吧?你们等着瞧吧,等有一天我嫁进贺家,成了贺太太,看你们谁还敢小瞧我!” 许韵骂着,又忽然有点泄气。 贺廷现在是完全拿她当空气,根本都不正眼瞧她一眼,打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不,打从检验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贺廷的种的那一刻,她嫁给贺廷成为贺家当家主母的梦就彻底碎了,现在她牢牢抓着贺刚不放,明明知道贺刚只是在利用她,对她也爱答不理的,她却只能低眉顺眼地留在他身边。 因为贺刚如今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只能借着他攀上贺家的大门,哪怕贺刚只是一个私生子,可谁说私生子就不能成为贺家家主了? 万一呢,万一贺廷英年早逝,或者他们兄弟自相残杀,说不定贺刚也能登上那个宝座。 她没有她妈那个本事哪怕带着一个拖油瓶也能嫁入豪门,贺刚如今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输给盛开那个贱人! 绝不能! 许韵不知不觉走到了内场通道,这会儿论坛已经结束,安保不是那么严了,她急中生智地拿着许建军的那张邀请函混了进去,想要再拍几张内场的场景,结果前面围了一堆人,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疼,许韵掏了掏耳朵,心道都说女人在的地方叽叽喳喳的,没想到男人吵起来比女人还要吵。 简直像一千只鸭子在嘎嘎叫。 她真要溜边走人,就听到一声声的“盛总”,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就看到了盛开的笑脸。 被一群大佬围着的人,居然是盛开! 此刻的盛开,就像是一个大明星,光彩照人、神采奕奕,像是被万丈光芒所包围。 而她,弓着腰站在人群边缘,就像一只偷偷摸摸的老鼠。 这一刻的许韵,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是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同学男同学都爱围着盛开玩,就连骆珩那种跟盛开最不对盘的,也会为了她跟别的男孩打架,盛开有那么好的家世,有那么疼爱她的妈妈,外公外婆也都是名人,她是天生需要被人仰望的天之娇女,生下来就是公主。 而她呢,她就只能抱着一颗自卑敏感的心,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 凭什么?! 她不服。 她不甘心如此。 许韵的一双眼睛变得通红,那是名为嫉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打开相机,对着盛开拍了一张照片。 看着照片,许韵冷然一笑。 你不是喜欢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吗,不是喜欢出风头吗,那姐姐我就帮你好好出一回名。 * 老总们都是大忙人,论坛结束后都纷纷坐车离开了。 “盛开,上车。” 骆珩开着一辆悍马停在盛开面前,盛开蹙眉刚要拒绝,就看到坐在后座上的于老师,于老师道:“上来吧。” “哎。”盛开看到骆珩得逞的笑容,剜了他一眼,上了车。 她的车和于老师的车都跟在后面。 “拿到不少联系方式吧?”于老师忙了这一场,神情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问了盛开一句。 盛开点点头,“未来一段时间有的忙了。” 于老师笑了笑,“忙起来好。你不是想收购许氏吗,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许氏如今已是日薄西山,你多找几位投资人,一合计这事就可以办了。” 他提了两个名字,盛开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老师运筹帷幄,堪比诸葛孔明,您要是来我们商融创投做顾问,那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骆珩赶忙道:“别跟我抢人啊,我这也等着老师赏脸呢。再说了,老师何止是运筹帷幄,那完全是老谋深算呐。” “臭小子,就你贫。” 于老师拍了骆珩后脑勺一下,骆珩疼得哎呦直叫,“开车开车,安全驾驶。” 盛开笑着看他们闹,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将于老师送回去,骆珩拍了拍自己车的副驾,冲盛开挑了下眉,“上车,聊一聊。” 第492章 他就是为你去的 离开的这些年,盛开都没有和秋胜男联系,更加不会跟骆珩联系。 但时隔多年见到骆珩,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大约是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脸早就熟悉到了化成灰也认识的地步。 有时候盛开甚至在想,如果她和贺廷一开始是跟骆珩这样的关系,贺廷于她只是单纯的邻家哥哥,或许他们会成为事业上的合伙人,怎么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就好像妈妈的离去、外公外婆的离去、盛家的败落……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发生的。 但都发生了。 骆珩开着车,见她不说话,问道:“知道我要跟你聊什么吗?” 盛开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我猜你要跟我聊你哥,但我建议你闭嘴。” 骆珩笑了下,“你如果猜的不是这个那我可能会跟你扯些别的,可既然你主动提出来了,那我就要跟你聊这个。” 盛开眯了眯眸,“多年不见,你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欠扁。” “咱俩从小打到大,现在你都当妈了,嘻嘻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不,比你还凶。” 盛开道:“她只对讨厌的人凶,你不招她,她不会揍你。” “行~” 骆珩拉长语调应了一声,又忽然正色道:“你真不打算让嘻嘻入贺家族谱?你想清楚了,嘻嘻是我哥唯一的女儿,贺家长女,是可以持有股份的。他对嘻嘻也是真心疼爱,怎么也不会亏待她。让嘻嘻认祖归宗,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是生意人,这点利弊得失,不用我分析你也能算得清楚。” “我知道,可我不想算。” 盛开掀了掀眼皮,“在商场上怎么算计都无所谓,可我不想把这些东西算计到我自己的女儿身上。我只在乎她快不快乐,其它的都无所谓。” “这跟快乐不冲突啊。” 骆珩继续游说她,“我哥是嘻嘻亲爹,他想让嘻嘻回到贺家改回贺姓,有错吗?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是大人的纠葛,别让孩子吃亏啊。” “就是因为不想让嘻嘻姓贺,所以才不回去,她自己也不愿意回贺家生活。” 盛开眉眼添上一丝沉意,“贺家太复杂,贺廷未必护得住她。我不想她以身涉险,再说,我们现在也不缺钱。” “你这话说的,我哥是贺氏的总裁,未来贺家家主,他怎么可能护不住嘻嘻?” 盛开淡淡道:“他当年也说护得住我,可伤我最深的就是他。我自己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不想让嘻嘻也经历一番。” 骆珩听到这里,偏头看她一眼,“我就知道,你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他轻叹一口气,“感情这种事情,除去当事人,外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但我作为我哥的弟弟,你的发小,还是想跟你说一句,我哥待你,是真心的。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或许连你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楚。当年你被许建军和梁兰贞从许家赶出来,我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就想过去,我哥拦了我,自己去了。所以,那个雨夜,你在许宅外的大马路上遇到我哥,不是意外,也不是偶遇,他就是为了救你去的。” 盛开眉睫狠狠颤动,“你说什么?” 骆珩勾动唇角笑了下,“据我所知,我哥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你了。” 第493章 他喜欢你,人尽皆知 盛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震惊之中,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你在说什么鬼话?” 盛开一千一万个不信,“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骆珩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淡淡道:“你长得又不丑,非但不丑,还很漂亮。虽然不是我的菜,但却完完全全长在我哥的审美上。不然,他也不会把罗晴放在身边,你的这张脸,真是挺对他的胃口,又纯又欲,天生透着一丝乖巧,可偏偏骨子里又是个桀骜不驯的。” 盛开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拧眉道:“你是在形容我吗,我怎么觉得你在形容某一种动物?” “人本来就是动物。” 骆珩瞥她一眼,“你不是还天天喊我‘骚狐狸’吗,做人不要那么双标好吗?” 盛开懒得搭理他。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哥喜欢你这件事,除了你不知道,他身边人尽皆知。” 骆珩道:“我哥上学的时候就挺奇葩的,你也知道他学生时代有多风云,上赶着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除了海蓉姐,没见他跟别的女生走近过,跟海蓉姐也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两个人互相较劲着争第一,都没长恋爱脑,全是好胜心。一直到大学毕业,他都没谈过恋爱,后来他身边,就多了一个你。” “你说什么?”盛开眉头拢成一团,“你说贺廷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 这比她听到骆珩说贺廷喜欢她,还要天方夜谭。 “是不是很奇葩?” 骆珩忍不住吐槽道:“白瞎了这么好的条件。我姑姑一度都以为他可能不喜欢女的,很直白地问过他性取向的问题。我哥当时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妈,你想多了,我喜欢女孩子’。当时我还想什么样的女孩能入我哥的眼,谁知道他怎么瞎了眼,谁都看不上偏看上了你。” 正经话没说几句,骆珩又开始损她。 只是这会儿盛开脑袋还是懵的,并没有跟他计较。 她想起从前还问过贺廷,上学的时候谈没谈过恋爱,当时他非常自信地说当然谈过,而且还谈了不少。 啧,男人的嘴,真是比铁还硬。 “你还记不记得在附中上学那会儿,我们初中部,我哥高中部,他字写的好,我拉他过来救急帮我们写板报。” 盛开点了点头,那一次她印象深刻,因为那是贺廷第一次在她面前写字。 也是她少女心第一次萌动的时刻。 骆珩轻哼一声,“我当时求了他好久他都不肯去,后来我把你搬了出来,说这板报是你负责的,弄不好你就得挨批,说你都急哭了,然后他就去了。” 盛开攥了攥手。 难怪当时贺廷赶到的时候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她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原来是那个男人在等着她哭。 真是被这两兄弟算计得明明白白。 “后来我用你试探过他很多次,每次都以为要挨揍了,没想到他都允了,我就知道我哥是喜欢上你了。” 骆珩道:“只是没想到高考一结束,你家就出了事,你又遭了那么大的难,等到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了我哥的人。” 盛开望向窗外,看着繁华街景在眼前飞速闪过,恍若她过去这么多年的人生。 “都过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骆珩声音变得沉下来,“你走之后,我哥这几年不好过,他从未停止过找你,怕你在外面带着嘻嘻吃苦,可你真就这么走了,离开的那样决绝。盛开,我知道,你和我哥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你的错,我哥肯定有他的责任在,但我真心希望,哪怕分开,你们也会成为亲人。毕竟,你们还有嘻嘻不是吗?” 成为亲人…… 盛开将额头靠在车窗上,心想:怎么可能呢? 第494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骆珩聊了她和贺廷半天,盛开不太想听了,把话题扯开。 “别光说我,你和男姐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骆珩微微拢了眉,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有些自嘲地笑道,“你觉得呢?” 盛开觉察出几分不对,但不敢乱说话,只道:“你和男姐也交往了不少年了,有没有想过,定下来?” “想啊。” 等红绿灯的功夫,骆珩扯了扯领带,神情有些疲惫,“五年的时间,我求了三次婚,可阿男怎么都不同意。” 他笑了下,“我跟她谈感情,她却只想和我今朝有酒今朝醉,你说我能怎么办?” 盛开皱了下眉,这事她还真没听秋胜男说过,不知道骆珩跟她求婚来着,还求了三次! “男姐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她之所以拒绝你,大概还是因为有自己的顾虑吧。” 盛开没有说明,但她能够理解秋胜男,她和骆珩再合拍,摆在他们两个人面前的现实问题,都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解决的。 骆珩道:“我知道,我的家庭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可这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我并不觉得,我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千金小姐就能对我的事业带来什么助力,哪怕能带来助力,我不喜欢她,那么她的一切我也不稀罕,给我我也不想要。从我刚入行开始,带我的人就是阿男,现在我们平起平坐,配合默契,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要出什么招,若论事业上的助力,她才是真的能够帮我的人。她配得上我,我也配得上她,我们为什么不能结婚呢?” “那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 盛开道:“你说的这些,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和利益点上在考虑问题,你清楚你们之间存在着很多来自现实方面的压力,我想,男姐之所以拒绝你,不是因为她不够爱你,而是因为太过爱你,不想因为她导致你成为骆家的边缘人物。我问你一句话,你的家里人,完全能够接受你娶男姐吗?” “爷爷奶奶很喜欢阿男。” 骆珩脱口而出,却又欲言又止,“我爸妈,不反对,我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很欣赏阿男的。” 听到这里,盛开就懂了。 “不反对,却并不代表支持。欣赏,也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接受你们在一起。” 盛开理智又平静地告诉骆珩,“骆珩,我知道你是在意男姐的,你这些年努力打拼,不去骆氏集团工作,反而自立门户,就是为了能够脱离骆家的掌控,婚姻能够自主,这些我都知道,男姐那么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她越是明白,越是知道你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她只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辛苦……” 骆珩眼睛红了,“其实这些一点也不辛苦,最让我觉得辛苦的,是她不相信我有一颗坚定地想和她在一起的心。她说,人心易变。” 盛开听得鼻头一酸,将头往窗外一偏,堪堪落下泪来。 她能够想象到,当男姐对着骆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有多疼。 有时候爱一个人爱到一个地步,爱不会喷涌而出,而是会极度地往回收,知道没有结果,便只能在相爱的时候努力克制自己。 最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 秋胜男刚洗完澡,忙了一天,身体疲惫得酸痛恨不得从骨头缝里往外渗。 肚子叽咕咕地叫,她正想翻翻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听见门铃响起,打开门,就看见一大一小两只站在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 “干妈。”嘻嘻道:“我们来找你吃火锅。” 秋胜男靠在门上,跟盛开对视一笑。 火锅咕嘟嘟地煮开,秋胜男用长筷给嘻嘻夹着菜,瞄了盛开一眼,“特地过来,找我什么事啊?” 盛开吞下一颗鱼丸,抬头看着秋胜男,道:“找你吃火锅啊。” “别扯。我还不知道你,往日累了这么一天,肯定一回家就躺平了,还有心情来找我吃火锅?” 秋胜男道:“有事直说,不然我赶人了。” “别。” 盛开立马认怂,轻咳一声,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坐的骆珩的车。他跟我说,他跟你求婚来着,你没答应。” “嗯,没。” 秋胜男垂下眼眸,神色无比平静,“事实上,我要跟他分手,但他不同意。” 盛开狠狠咽了咽口水。 “分手?这么严重?”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今天这两个人在论坛上死活不坐在一起,要把她夹在中间,也知道为什么骆珩今天会露出那种神情了。 “不严重,不是迟早的事么。” 秋胜男淡淡一笑,“事实上,我和骆珩能够走过五年,我都觉得是个奇迹。我都36了,他也33了,确实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再拖下去,耽误人家。” 盛开看着秋胜男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疼得要命,“就真的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你们在一起,那么合拍。你也喜欢骆珩不是吗?” “喜欢和在一起,是两码事。” 秋胜男看向盛开,正色道:“我不是不肯给他机会,我是知道,我和骆珩如果结了婚,注定是一个悲剧。谈恋爱跟结婚是两码事,骆珩很好,但我不想委屈自己。连生我的父母都无法做到全心全意地爱我,我怎么能够指望一个男人会一辈子对我好呢?我不信爱情,也不信婚姻,我只相信我自己。” 第495章 玩火 盛开听着秋胜男的话,只觉得扎心的疼。 她们姐妹之间,各有各的难题,秋胜男的一颗心早已被她的原生家庭伤得透透的,她和骆珩之间不光是现实的问题,还有她自身的心理问题。 秋胜男喝了一口奶啤,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子,对盛开道:“你知道,我大学毕业留在京城,一头扎进金融圈,就是为了挣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在京城站稳脚跟,好彻底摆脱家里对我的控制,经济独立不容易,精神独立……更难。” 说到这里,秋胜男苦笑一声,“走到今天,我这一身皮不知道被扒了多少次。我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我还是幸运的,到今天混的还不错,起码在这个年纪,有房有车有存款有事业,还跟堂堂骆家公子谈了一场恋爱,我觉得我这些年没白活,也没白干,辛苦归辛苦,但还挺值的。” 盛开听她如此这般爽朗地说着,却只觉得喝下去的一口酒像是醋,酸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秋胜男脸上的笑容收敛下来,语气发沉。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在京城混了套房子,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于骆家而言,不值一提。于骆珩,他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他再喜欢我,也无法真的理解我的辛苦。一开始我就跟他明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不过就是一场游戏,总有game over的时候。是他,入戏太深了。” 秋胜男神情有些迷离,声音也低哑下来,“他口口声声说他会安排好我们之间的一切,不会让我有负担,但事实上,他跟我求婚,想要跟我结婚,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本身就是负担。骆家人都很好,他妈妈私下见我,甚至要送我一套房子,作为我们以后的婚房。那个时候,我真正理解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盛开抿了抿唇,“男姐,我说句不该说的,你的负担和压力不在于骆家,而在于……你对骆珩,也动了真心。” 秋胜男抬起头。 一颗泪,从眼窝里滚下来,她笑了下,伸手擦去。 盛开也笑了,只是眼中含泪,两个人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嘻嘻托着腮,皱着眉头看着妈妈和干妈,心里暗暗叹口气: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哦。 这一夜姐妹俩喝了很多酒,喝得酩酊大醉,盛开的手机一直在不停地响,她迷迷瞪瞪地接起电话,来电显示也不看,不耐烦道:“谁啊?” 商寅:“……” 他眉头一皱,“你这是喝了多少?” “管我。”盛开横的很,“有屁快放。” 商寅闭上眼睛运了运气,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醉鬼计较,“景云府邸21栋3单元1102户,对吗?” “嗯?”盛开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商寅捂着伤口下了车,保镖伸手来扶他,被他制止住,一边往小区走,一边对着电话道:“嘻嘻呢?” 盛开偏头看了一眼,道:“喝醉了。” “……” 行。 商寅服了。 门铃响了好几声,秋胜男才撑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晃晃悠悠地过去开门,门一开,就见商寅立在门口。 “商老板。”秋胜男靠在门上跟商寅打了个招呼。 这个醉得还有一丝清醒,起码认出他是谁。 商寅言简意赅,“我来接人。” “在里面。”秋胜男刚说完三个字,就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就是一通狂吐。 商寅无奈摇了摇头,带着保镖走了进去,便见一大一小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 客厅里的地毯和茶几上,全是酒瓶子,啤的、红的、洋的都有,这么混着喝,不醉才怪。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嘻嘻的小脸,确定小家伙没发烧,只是脸有点红,知道她没喝多少,这才放了心。 再去看那个大的,脸比嘻嘻红多了,两颊跟猴屁股似的,恨不得喷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酒气,商寅伸手揪了揪她的耳朵,“小醉鬼。” 盛开皱了皱眉,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蹭了蹭,嘿嘿一笑。 “舒服~” 商寅感受到某处喷薄而出的力量,唇紧紧抿成一线,屈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就玩火吧。” 第496章 看清楚,我是谁 保镖上前将嘻嘻抱了起来,商寅则打横将盛开抱起。 “先生,您身上还有伤……”身后的蓝衣保镖惊慌不已,想要将盛开从商寅怀里接过,却被商寅阻止,“无碍。” 盛开很瘦,也很轻,他抱她不需要费多少力气。 只是需要克制自己罢了。 一路上盛开还算老实,就乖乖靠在他的肩膀上,嘟着嘴呼呼喘着气,像只小猪。 结果一到家她就开始扑腾。 商寅想给她洗把脸怎么都不成,硬生生给他折腾得伤口都裂开了,气得商寅想给她两巴掌,手伸出去,又拍在了床头。 “老实点。” 许是拍被子的声音太大,盛开有被震慑到,总算是老实了些,也睁开了眼睛,瘫倒在那里,由着商寅给她呼噜了两把脸。 她脸还红着,头也晕乎乎的,却是看到了商寅渗出血的伤口,“你流血了。” 盛开伸出手去,刚要摸到商寅,就被他伸手握住了。 “别动。” 商寅抓着她的手腕,浅灰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再乱动,后果自负。” 盛开看着他眼睛里的深意,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心领神会地朝下望去,精准地捕捉到了某个部位。 “起来了。” 盛开直愣愣道。商寅一脸黑线。 她忽然抬头,睁着一双清澈而略显呆愣的大眼睛看着商寅,道:“你对我,有反应啊。” 商寅深吸一口气,有种想要伸手给她拍晕的冲动,再不把她拍晕,他就该被她气晕了。 “我是个正常男人。” 商寅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道:“你是个正常女人。所以,这很正常。” 盛开:“……哦。” 她将双手平放在肚子上,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看上去那叫一个乖巧。 商寅站起身,一起一动之间,伤口又崩裂开来,他皱了皱眉,伸手将染了血的纱布撕了下来,狰狞的伤口一下子冒出血来。 “流血了!” 盛开一个弹跳起来,商寅想把她摁回去,她又一个猛冲上前,脑袋一下子撞在了商寅的下巴上。 “咚”的一声闷响,两个人同时眼前一黑,身体一晃,朝着床的方向就倒了下去。 盛开下意识地想找个支撑点扶住,好死不死就摁在了商寅的伤口上。 “呃……”商寅疼得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气若游丝道:“你想要我的命,就直说。” 盛开慌里慌张地把手收回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沾了满手的血,没处擦,左看看右瞧瞧,只好擦在了商寅的衣服上。 商寅:“……” “你躺好,我去拿医药箱。” 盛开说着,艰难地从商寅身上爬起来,她本来就晕着,站也站不稳,刚起来就被商寅的腿绊了下。 “小心。”商寅伸手一拽她,盛开猝不及防,又朝他倒了下去,结结实实砸在他身上。 这次倒是没碰到他的伤口,但是碰到了他的……嘴。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四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盛开想要回撤,却被商寅大手扣住后脑勺又摁了回去,两个人的嘴唇,紧紧贴住。 这次,盛开没有再躲,而是闭上了眼睛。 商寅却是伸出手撑开了她的眼皮,低沉的声音道:“看清楚,我是谁。” 盛开看着他,眸中现出他的影子。 “你是,商寅。” 第497章 情不知所起 夜光熹微,可一张娇美的容颜落在商寅眼里却是那么明媚。 看着这张脸,就连伤都不觉得疼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脑子里闪过这句话,商寅薄唇轻勾,微微笑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希望今晚发生的一切,你明日还记得。 * 一觉醒来,盛开痛苦不堪。 感觉脑袋像是被驴给狠狠踢了一脚,又像是挂了一只硕大的铅球,又痛又沉的。 “再也不喝酒了……”她捂着脑袋拧着眉嘟嘟囔囔地从房间走出来,想去叫嘻嘻起床,一出房门就看到了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商寅。 整个人都愣了下。 环顾一圈仔细瞧了瞧,确定这个套房是自己的。 盛开看着已然苏醒的商寅,怔怔地问他:“你怎么在这?” 商寅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盛开努力回忆了一下,“我昨晚带着嘻嘻去找男姐吃火锅,然后我们喝了点酒,然后……是你去把我们娘俩带回来的?” 商寅伸手触了触额头,声音有些哑,“还行,没完全失忆。” 盛开见他脸色不太好,刚要朝商寅走过去,嘻嘻就晃悠悠地从房间里出来,含含糊糊地说了句“早安”。 “有没有不舒服?头疼吗?” 盛开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热,才放下心来,拍拍女儿的屁股让她赶紧洗漱去,准备上学。 她也准备去洗漱,却见商寅半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恹恹的,脸色也尽显苍白。 盛开朝商寅走了过去,“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说着,她也伸手在商寅额头上摸了下,烫得不行,她惊得瞳孔一缩,“你发烧了!” “嗯。”商寅眼皮都懒得睁开,“伤口崩了,大概是发炎。” 盛开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纱布一角,看了一眼伤口皱了皱眉,“好好的怎么会崩开呢?” 商寅睁开眼睛,抬了抬眼皮看她一眼,满眼写着——你问我? 好意思吗? “……” 盛开心领神会,干巴巴地问:“该不会是我给你折腾崩的吧?” “嗯。” 商寅懒洋洋地说了句,“还有点自知之明。” 盛开讪讪地咧了咧嘴,仔细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她昨晚都折腾了些什么,不过她酒品确实一般,这个也没什么好狡辩的。 “你等一下。”盛开道:“我把赵医生喊过来。” 她趿拉着拖鞋匆匆出门,走的时候不忘对嘻嘻喊道:“冰箱里有酸奶、面包、火腿,自己吃点。” 拍开旁边的门,把赵齐从被窝里喊了出来。 赵齐本来起床气特别重,但一听商寅伤口发炎发了烧,二话不说顶着鸡窝头拎着医药箱就匆匆赶到了盛开的房间。 处理着伤口,赵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不敢质问商寅,只能问盛开,“你们昨天都干嘛了?” “没干嘛啊。” 盛开给嘻嘻扎着小辫子,“我昨晚喝断片了,什么也不记得。” 她问女儿,“宝贝,你记得吗?” 嘻嘻摇了摇头,“我也喝醉了。” 母女俩齐齐耸了耸肩。 “我真服了你们。”赵齐批评盛开,“嘻嘻才多大啊,你就让她喝酒。” 盛开接受批评,点点头道:“下次再也不让她喝了。” “你也别喝了。” 商寅烧着,声音都透着一丝虚弱,吐槽起盛开来却毫不嘴软,“酒品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毕竟把人伤口崩开了,盛开此刻心虚得很,难得没有还嘴,只讪讪笑道:“少喝,少喝。” 赵齐给商寅吊上了盐水,杀菌消炎,可他今天还得去医院办点事,正想把古穆薅过来,盛开道:“你走的时候顺便送下嘻嘻吧,我留下来看着。” 商寅和赵齐同时朝盛开看过去。 盛开这边已经迅速交代好了小钟,对上他们看过来的眼神,道:“我折腾出来的事,我得负责到底啊。” 赵齐又朝商寅看过去,见他没吱声,便知道是默许了。 “行,那你留下来照顾先生吧。” 赵齐带着嘻嘻拎着小便当出了门,看了一眼便当忍不住嫌弃道:“你妈就给你做了这个啊,一看就不好吃。以后便当叔给你做。” 说着,赵齐回头看了盛开一眼,“食材的钱你付。” 盛开一笑,“行~” 两个人出了门,盛开就来到了商寅身旁,看着他倦怠的神色,透着十足疲懒,她又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还烧着呢。 “难受不?”她十分抱歉地问。 商寅微微闭了闭眼,再抬眸时,忽然问道:“昨晚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498章 会给我一个名分吗 盛开被问的有点懵。 瞄着商寅的神色,她隐隐觉得这个话题有几分危险,试探着问:“我应该……记得什么?” 商寅注视着她,“你觉得呢?” 盛开最怕被人这样反问,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地头皮发麻。 “昨晚……” 盛开硬着头皮问:“我对你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商寅盯着盛开的眼睛,她的眼神太认真太澄澈,反倒让商寅有些招架不住,他喉咙微哽,煞有其事地说:“嗯,的确很过分。” 听到这盛开反而皱起了眉头。 “不会吧。”盛开不太相信,“且不说你身手无敌,我一个醉鬼,能对你做什么?” 商寅看着她,道:“你亲了我。” “!” 盛开震惊地瞪大眼睛,“哈?” 商寅道:“两次。” 盛开:“……” 商寅:“深吻。” 盛开:“……” “不可能!”她霍然站起。 触到商寅逐渐加深的目光,没有半点要跟她开玩笑的意思,盛开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不会吧……” 她酒品再差,应该也没差到这种份上吧。 可是商寅总不至于拿这种事情骗她。 酒后误事啊。 盛开在商寅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默默地坐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弱弱地问道:“就是单纯地亲了两下,没……发生别的事情吧?” 她低头瞄了自己两眼。 早上起来的时候除了头疼,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她已经多少年没开过荤了,都快修成了尼姑,可能最近是有点饥渴?但应该也没那么夸张,要是真做了什么,身体是能感觉到的。 商寅反问她,“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盛开抬起头来,不满道:“我在问你,你不要总是问我好不好?” 商寅打量她半晌,低沉沙哑的嗓音问道:“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会对我负责吗?” “负责……” 盛开无声地咽了下口水,小声嘟囔道:“看你要哪种负责了。” 商寅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听着她的嘟嘟囔囔,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又问:“如果你真的对我做了一些事情,会给我一个名分吗?” 盛开蓦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名分啊。” 商寅收拢了下眉心,“男人怎么就不能要名分?” 盛开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了,有些懵地抓了抓脑袋,“我也没什么名分给你啊。” 大概是昨晚酒喝的多了,脑子进了不少水,她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变成了傻子。 “做我女朋友。” 商寅非常直接地给了她答案,“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 盛开怔了怔,“我们不是,已经是了吗?” “我说的不是假的,不是名义上的那种。” 商寅一脸严肃,气场说来就来,“我要的是真的,堂堂正正的那种。” 心狠狠一震,继而一荡。 盛开长长的眼睫都跟着颤了颤。 商寅眼神直直地盯着她,盯得她无处遁逃。 盛开动了动唇,“我……” 第499章 诋毁 商寅等着盛开的回答,她开口的一瞬间,他的心脏不可控地一揪。 只是话音未落,商陆就推门匆匆地闯了进来。 盛开的声音戛然而止,朝门口看过去。 商寅握紧的拳头倏然松开,气息不稳地喘了下,抬起眼皮朝门口看去,沉声道:“进来不知道敲门?” “……”商陆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大哥居然也在这。 再说,他们进来什么时候敲过门? 不过瞄着商寅不善的表情,这话商陆没敢说出口,只讪讪道了句歉,“我不知道大哥您也在这。” 感觉到气氛不对,商陆飞速地往盛开这边扫了一眼,“你们,在干嘛?” 盛开抿了下唇,道:“没干嘛。什么事?” 商陆手上还抱着电脑,一大早匆匆赶过来,肯定有事发生。 “有人发了诋毁你的帖子。” 商陆走进来,将电脑打开,凑近了才发现商寅还在吊着水,又吃了一惊,“哥,您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伤口发炎,有点发烧,没事。” 商寅拢了拢眉,眼角眉梢都很惫懒,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哑着嗓子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有人发了诋毁盛开的帖子?” “对。” 商陆将笔电放在茶几上,席地坐在地毯上,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展示给他们看,“帖子是匿名发布的,爆料盛开说她私生活混乱,和一群男人纠缠不清,其中有贺廷,还有……大哥你。帖子我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把能删的已经删了,但这帖子是昨晚发布的,幸亏你不是公众人物,发酵得没那么快,但估计在金融圈内部的群和论坛上已经传开了。内容针对性很强,看得出是对你意见很大,字字句句都在诋毁挖苦你。” 盛开扫了几眼帖子。 不知为何,可能是商寅今早说的话对她而言冲击性太大,以至于她看到这份诋毁自己的帖子时,心底竟然没起什么波澜。 情绪那叫一个平静。 “盛开?”商陆唤了她一声,“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能走神?” 商寅看向盛开,嘴角微压,“你是不是想到谁了?” 盛开神情依旧淡淡的,滑动了一下页面,“我的仇人就那几个,不难猜。” 她看着帖子上那张她被一众商业老总围在中间的照片,虽然只露了她的脸,其他人都被打了马赛克,但这张照片一看就是她在论坛上被人偷拍的。 是金融圈子的人干的。 “如果是对家,更多的会从事业上诋毁我;可是这封帖子,更加针对的是我的私生活,什么裙下之臣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感受到嫉妒了吗?” 盛开凉凉地笑了下。 商寅和商陆一时间都没说话,不知道她看到这些肮脏的字眼,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这个id,我挺熟的。” 盛开一锤定音,“应该是许韵的小号。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这种事情许韵以前就很爱干,上学的时候也没少在背后诋毁她的名声,还是另一个同学告诉她,许韵表面和她姐妹情深,背后一直在说她坏话。 那时候,盛开就知道许韵表里不一了。 商陆飞速地查了一下id,果然跟许韵有关系,和她的大号高度重合。 “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帖子我已经删掉了,可是流言止不住,这会儿肯定都在议论你呢。” 盛开眼角渗着凉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看谁经得住扒,谁遭得住诋毁。” 第500章 对付贱人,就得用贱招 许韵这几日可是尝到了立职场精英人设的甜头。 自从那天在论坛上的照片和vlog视频发布后,她账号上的粉丝数蹭蹭上涨,评论区都是慕名而来,说要跟着金融女大佬见世面! 被恭维的感觉,属实美妙极了。 更让她觉得愉快的,是爆料盛开的那条帖子底下的评论,纷纷都在骂她,字眼用的非常之脏,与她的评论区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韵太快乐了!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尝到了将盛开踩在脚下的感觉。 哪怕金融圈现在已经是盛开的世界了,那又如何,她是网络世界的女王,多的是敬仰她的信徒。 许韵开了一瓶红酒,高兴得在家翩翩起舞,看着自己的评论区有不少粉丝跪求她开课,给他们讲讲真实的金融圈,夸的她瞬间上头。 那就讲讲! 在平台预告了一下半小时后直播。 许韵便将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容。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贺刚的,是她死皮赖脸跟贺刚要的一栋小公寓,住进来之后她才知道这是贺刚用来金屋藏娇的地方。 许韵当时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人家贺廷金屋藏娇的地方是1号公馆!帝临别墅!京城寸土寸金的黄金地带,一套房子价值上亿! 可他贺刚就这么一套小破公寓,也好意思拿来养情人? 许韵那时就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这贺家嫡子跟贺家私生子,到底是有区别的。 她不想在这里住,可是她妈却不让她继续住在许宅,一来是许建军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二来她妈还是想让她能够牢牢抓住贺刚。 说不定哪一天老天开眼,贺刚真能弯道超车成为贺家家主,那么她也能“曲线救国”,成为贺太太。 许韵对于成为贺太太的美梦从来没有断过,这几乎成了她的一份执念。 她出身比不上盛开,美貌也不如她,可她觉得她的命比盛开好多了,能够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妈妈,你在干嘛?”贺书宁推开门走进来。 许韵描着眉,有些不耐烦道:“当然是工作啊,还能干嘛?你今天怎么没去幼儿园?” “不想去,他们都不爱跟我玩,说我是私生子,小野种。”贺书宁低着头,委屈极了。 许韵把眉笔往化妆桌上一丢,冷声道:“放他们娘的屁!” 她把儿子叫到跟前,严肃地对他说,“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私生子,更不是什么小野种,你是堂堂贺家的少爷,将来是要成为贺家家主的!盛希,她才是贺家的私生子,她才是小野种,她妈是贱人,她是小贱人,她们母女两个是垃圾,是我们的敌人。等我们进了贺家,第一时间就要把她们赶出去。” “可是……”贺书宁歪着小脑袋,懵懂问道:“那个叫嘻嘻的,不是我姐姐吗?” “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许韵气怒之下将儿子狠狠推了一把,贺书宁一屁股摔在地上,“哇”的哭了起来。 许韵更气了,“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烦死了!” 保姆听见哭声赶紧进来将贺书宁抱起,不住哄着他。 “赶紧把他带走,给他洗把脸,送他去幼儿园,别在家里影响我工作。” 许韵继续化妆,眼角眉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冷嘲一声,“要不是我拼命工作给你赚奶粉钱,指着你那个没良心的亲爹,你早饿死了。” 贺书宁哭着被保姆抱走,许韵化完妆心情好了些许,调整好直播的设备后就开启了营业模式。 “家人们,我来了!” 许韵对着镜头说着自己参加金融论坛的事情,说着那些贵妇们的八卦说的津津有味,评论区一水都是“这是我们能听的吗?姐姐多说点!” 正侃侃而谈着,弹幕上突然多了几条评论,“金融论坛不是讲投资新风向吗?怎么全是八卦?” “你是和贵妇们坐在一起吗?可那不是家属区吗?” “你究竟是被邀去参加金融论坛的,还是作为家属去游玩的?这中间的区别可大了。” 许韵看着那几条评论,脸色有些变化,只当没看见,想把话题往金融方面转一转,可她压根没关注今年的什么投资新风向,扯都扯不出来。 只能继续说八卦,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盛开头上。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她所说的“八卦”内容跟帖子上面的内容高度重合,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盛开冷笑一声,继续问:“你晒出来的邀请函好像是家属区的哎,家属是不允许进入会场的,难怪都是在户外的拍摄画面。” 商寅看着跳出来的弹幕,笑了下,对盛开道:“茶里茶气。” “这叫有样学样。”盛开道:“对付贱人,就得用贱招,太光明正大了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商陆也跟着回了一条,“跟着自己金主去的呗,还把自己伪装成女金融大佬,你这个气质我一看就是当小三的,矫揉造作得很。” 盛开啧了一声,对商陆道:“还是你嘴毒。” “跟她废什么话。” 商陆道:“她都说你是潘金莲了,骂她句小三怎么了,再说也是事实。” 这一条评论太狠,许韵再怎么淡定也不淡定了,当即把商陆给踢了出去,还让评论区谨言慎行,不要口出恶言。 商陆非常淡定地用另一个号继续骂,“这就急眼了?专业当小三的心理素质不是都很强吗?小三姐,要我把你真实的个人经历说出来吗?” 许韵彻底变了脸色,当即把直播给关了。 盛开微微摇头,淡定地评价了一句,“想做网红,这点脸皮怎么够呢。” 第50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许韵脸都青了。 她没想到有人会在她的直播间闹事,居然还敢骂她是小三?! 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该不会是盛开吧? 想到这里,许韵脸色更难看了,她赶忙登上小号去查看自己匿名发的那个帖子,没了……就连之前的评论也没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浑身一凉。 盛开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删掉她的帖子? 许韵忽然想到跟在盛开身后的那帮人,一个个看上去奇奇怪怪的,难道是他们帮着盛开解决了此事? 关于盛开的帖子在网上找不到了,可是大主播许韵的爆料帖却忽然飙上了热搜——#打假金融白富美人设,美女主播居然是小三专业户# 梁兰贞给许韵打来电话,“你快上网看看,有人发了你的帖子,赶紧找人把热搜压下来!” “什么帖子?” 许建军在电话那头咆哮,“丢人现眼的玩意,你还嫌许家因为你丢脸丢的不够吗?我养你这么多年有个屁用,你赶紧把事情给我摆平,如果解决不了,别怪我不顾念多年父女之情,跟你断绝关系!” 他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许韵被骂懵了,赶紧去看了一下,待看到自己的账号和头像终于出现在热搜榜上那一刻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而是大惊失色。 哪怕平日里做小三做的游刃有余,可她们都清楚,“小三”这个身份是不为世人所容的。 一旦被扣上“小三”的帽子,再想摘下来难如登天。 许韵扫了一下帖子的内容,几乎将她的家底扒得干干净净,她脸色惨白,气得浑身发抖。 “是盛开!一定是她干的!” 许韵怒不可遏,找到盛开的号码,颤抖着手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足足打了三个,那边才懒洋洋地接通。 “许小姐,找我什么事?”盛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语调懒洋洋的。 实际上她跟商陆共同编辑了一篇小作文后,确实有些累了,靠在沙发上吃着零食舒缓着身心,跟商寅一起分享着芒果干。 许韵淡定不了,电话一通就破口大骂,“盛开,网上爆料的那封帖子是不是你写的?” 盛开淡淡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少在这跟我装!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的那些过往,你不就是想报复我吗?手段也太卑劣了!” 盛开凉薄一笑,不知道许韵哪来的脸说别人卑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哪有这样双标的道理? 她撕开一片芒果干,对着电话淡淡道:“你做了什么,值得我报复你?” “你不就是气我发了你的爆料帖吗?所以才跑到我的直播间来拆穿我,还把我挂上了热搜,真是小气死了。” 许韵声音软和下来,“这样吧,咱们姐妹俩各退一步,你让人把我的热搜撤了,把关于我的帖子也删了,我也不搞你了,怎么样?” “听着好像还是我比较吃亏。” 盛开淡淡道:“是你先发布不实言论诋毁我的。许小姐,我可以请律师告你诽谤。” “哎呀,我承认我有些夸大其词了,这不是赞美你有魅力么,你千万不要误会姐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呀。” 许韵觉得自己真是忍辱负重。 “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只是单纯的因为嫉妒我,借着你的主播身份在网上发疯而已。但人是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的。” 盛开轻描淡写道:“许小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报复你。而已。”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将电话录音也保存了下来,递给商陆。 “喏,送上门来的第一手资料。”盛开伸了伸懒腰,转头对商寅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商寅眼中含着轻微笑意,“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盛开指着自己,“我就是那个专治恶人的恶人。” 第502章 我是正宫 人善被人欺,圣母遭雷劈。 被梁兰贞和许韵欺负了这么久,盛开早就过了那个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年纪。 老天报不报她管不着,但她得报。 不报对不起九泉之下的母亲,更对不起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的自己。 许韵的这条热搜在网上发酵得很快,毕竟也是近百万粉的女网红,立的又是金融女大佬外加白富美的人设,一扒皮居然是小三! 小三本就是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之前有多么被人艳羡,如今就被多少人百般唾骂。 以往那些炫富的生活,也瞬间变成了罪行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小三这种贱人生活得无限风光,过得锦衣玉食,她们到底凭什么?有没有人管管啊!” “我说网红怎么来钱这么快呢,原来真正的职业是傍大款啊。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什么人都能在网上挣钱了,真是呵呵哒。” “看了美女韵的发家史,简直惊呆我!她那个妈也是一朵奇葩啊,半老徐娘带着跟前任生的女儿嫁进豪门,硬生生逼死了人家的原配妻子,还逼走了真正的千金,她带着拖油瓶鸠占鹊巢,还风光了这么多年,真是坏到一定份上了。最蠢的是那个娶她的男人,把自己女儿赶出家门去养别人的老婆孩子,真是蠢到了一定的份上。这两个老不死的一个坏一个蠢,真是王八配绿豆,绝配啊!可怜了被赶出去的那个真千金,她就是盛开吧。” “就是盛开。我关注她很久了,那天看到关于她的爆料贴我就觉得不实,人家在金融论坛上表现得那么出彩,事业发展得蒸蒸日上,可那个爆料人绝口不提这些东西,揪着人家的私生活不放,那语气一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像盛开这样真正的金融女高管,人家才是真正的富婆,还需要靠男人?” “我真觉得盛开挺不容易的,母亲惨死,又摊上这么个渣爹,被继母和继姐联手迫害了这么多年,不得不远走他乡,回来后依旧能够靠自己在金融圈杀出一片天。而且谁懂啊,本人超美的!那天我就在现场,本人又美又有头脑,谁说美丽聪明的女人不存在的,盛开就是纯纯的智慧型美女!” “混京圈的都知道,盛小姐前任是贺氏集团老总贺廷,现任是商氏集团当家人,咱就是说能被大佬看上的女人,能是一般人?”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舆论风向变化得很快。 盛开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了解她的经历和过往,关于她和贺廷之间的关系,也在网上生出了不少版本,连她都不得不佩服现在网友们的脑洞。 虽然里面有很多的猜测,还有虚构想象的部分,但有一些东西网友们也说中了许多。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感情。十年又如何,该不娶还是不娶,该抛弃还是抛弃,女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立得住。” “嫁入豪门又如何,‘贺太太’不过是男人的附庸,而‘盛小姐’才是顶天立地的自己。后者比前者高贵多了。” 盛开会心地笑了笑,在那条评论上点了个赞。 她摁灭手机,见商寅还在把玩着手机,起身过去道:“别玩了,赶紧睡一觉,方才不是眼皮都睁不开了么。” “嗯。”商寅道:“就睡。” 盛开刚要把他的手机拿走,就看到他似乎发了一条什么东西,目光一扫,盛开就惊呆了。 商寅转发了许韵在论坛上偷拍她被一众老总围在中间的那张照片,还补充了几个字——我是正宫。 那四个字令她娇躯一颤。 “你发出去了?” 商寅点点头,“发出去了。” “你用你自己的号发的?”盛开嗓音都劈了。 “我没有个人账号。”商寅轻描淡写,“我用集团的官方账号发的。” 盛开:“……”她听到了什么? 第503章 公然偏爱 商寅这一场宣示主权的行为,直接将社交平台给炸了。 一开始网友们还以为是遇到了一个假的官方声明,后来发现的的确确就是商氏集团的官方账号,且旗下的子公司纷纷转发了这一条。 商氏总裁亲自下场,排面巨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个网友评论道:“以前都是在小说里看到这样的排场,没想到有一天小说真的照到了现实,一整个激动了家人们!” “这还不磕?这太好磕了好吗?!” 众人欢呼雀跃,网上一片沸腾,盛开却只想敲爆商寅的狗头。 “我好不容易让商陆帮我把帖子给删了,你可倒好,一下子又给我干上了热搜!” 她气得拿起抱枕想抡他,又顾忌着商寅身上的伤,雷声大雨点小地将抱枕砸在了沙发靠背上。 商寅看着炸毛又舍不得打他的盛开,更愉悦了。 这叫什么? 满满的爱呀。 “不用害羞。”商寅道:“我是你男朋友,未来的老公,不是正宫是什么?” 还未来的老公呢,不嫌牙疼。 盛开瞪起眼睛,“谁承认了?” 商寅看着她,“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反对,那就相当于默认了。” “……” 盛开被他噎住,紧紧抿了抿唇,“你们商家就是这样强取豪夺的吗?” “我还真没干过强取豪夺的事,干一次也无妨。” 商寅朝商淮、商陆和商离等人看过去,征求他们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商陆和商离微微一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盛开,“大哥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都支持。” 盛开朝他们瞪过去,将唯一的希望放在商淮身上。 “哥,你说句公道话。” 商淮品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到盛开问他才抬起头来,看了商寅一眼,笑眯眯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商寅笑了。 商陆和商离笑着啪啪鼓掌。 ……只有盛开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 贺廷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枯坐了很长时间。 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几乎天天待在公司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很多以前他根本就不管的事情现在也管,搞得集团上上下下都很紧张。 人人都劝他休息,医生说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过度操劳。 贺廷何尝不想休息,可是他不敢休息,只要一停下来,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盛开,睁开眼睛便想知道关于盛开的一切。 心里挂念着一个人,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 思念成疾。 而贺廷已经病了很多年。 过去五年,他的黑鹰队跑遍了天涯海角都在不停追寻着盛开母女,把她们母女找回来是支撑着贺廷坚持下来的一份力量。 好不容易找到她们,真正见到盛开和嘻嘻以后,贺廷却知道了什么叫做失去。 盛开不再是从前的她,而嘻嘻……也长大了。 一个不再认他这个曾经的男人,一个还认他这个爸爸,只是一声“爸爸”叫出来冷冰冰的,同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一样。 贺廷后悔了。 后悔五年前没有留住她们,让她们离开了他的世界。 五年前,他不肯放盛开走,就是知道她一旦走了,他再想将她找回来就难了。 他不想让盛开离开他,他也舍不得她离开。 他知道他很自私,哪怕知道她在他身边已经足够痛苦,他还是舍不得放手,可是最终,却不得不放手。 因为盛开继续留在他身边,或许真的会活不下去。 他究竟做了什么,才逼得她那么决然地,一步一步地逃离了他的世界…… 贺廷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他依旧站在世界之巅,俯瞰着众生,可是高处不胜寒,没了心爱的人在身边,他只觉得满身寒冷。 谁都捂不热的那种冷。 “先生。” 罗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恭敬地跟他禀告:“关于盛小姐的不实报道已经被公关部压下去了。只是盛小姐又登上了热搜,这次跟许韵无关……” 她一顿,又道:“跟商先生有关。商先生用集团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则声明,公开了和盛小姐的关系。”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手机,页面赫然是商寅发布的那条声明。 罗晴一滞,猛地朝贺廷看过去,“您已经,知道了。” “这大概就是盛开想要的,公然的那种承认,跟偏爱。” 贺廷眼眸漆黑,唇角泛起对自己的一丝嘲弄,“我现在想给她,只是,她已经不再需要了。” 第504章 母女反目 许韵不死心,口口声声要聘请律师团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她在网络上洋洋洒洒地发了一篇小作文,说自己是千金出身,本就是白富美,不属于假装什么白富美,立华而不实的人设。 还说她母亲和继父是真爱,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称盛开的母亲盛秋才是真正的小三。 又说当年盛开之所以被赶出家门,是因为害得她母亲流了产,冥顽不灵又屡教不改,才被父亲舍弃,断绝了父女关系。 通篇茶言茶语,把矛盾都转移到盛开和许家的关系上,绝口不提自己的所作所为。 盛开看到许韵发布的声明,就知道是梁兰贞在背后为她出谋划策了。 许韵才不在意她母亲是不是小三,只有梁兰贞过去了这么多年还对“小三”这个称号耿耿于怀,想要诋毁盛秋。 盛开跟梁兰贞许韵母女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她们说她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谈起她母亲盛秋! 她们居然还有脸谈她母亲! 盛开眯起眼睛,放出危险的光芒。 于是,商家的律师团出动了。许韵说要请律师不过是在网上叫嚣两句,盛开请的却是真律师。 继许韵发布那条声明后,很快,网上放出了一条经过处理的录音内容,将许韵不打自招的“供词”一字不落地放了出来。 前面的那则声明有多恳切,紧随其后的录音内容就有多么打脸。 网友们隔着屏幕都能听见许韵的脸被打的啪啪响的声音。 “啪!” 梁兰贞一个耳光狠狠甩在许韵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掀翻在地,惨呼一声。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梁兰贞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许韵的鼻子骂,“谁让你给盛开打电话的,你听不出来她是在套你的话吗?” 许韵捂着火辣辣的脸,她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可是已经晚了。 “我怎么知道她这么阴险,居然录音。” 许韵着了盛开的道也是一肚子的气,梗着脖子朝梁兰贞吼。 “我就多余管你。” 梁兰贞恨声道:“扶不起的阿斗,你跟你那个短命的爹一样,愚蠢至极!你但凡遗传我一半的聪明,你早嫁给贺廷成为贺太太了!” “别骂我爸,你没这个资格!” 许韵脸色忽然大变,吼了梁兰贞一句。 梁兰贞懵了一瞬,瞳孔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许韵,“你冲我吼?” “我就冲你!” 许韵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爸?别以为我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你嫌我爸没出息,瞧不上他,一早就跟许建军勾搭上了,要不是亲眼撞破你们的奸情,我爸也不会喝醉酒跑出家门,被车给撞死。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狗屁许家千金,被人骂拖油瓶吗?我这些年过的如此屈辱,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梁兰贞眼圈通红,“好啊,原来你这些年对我这个当妈的一直怨念这么重。我累死累活,在许家做小伏低,费尽心机都想给你谋个好的婚姻跟前程,在你眼里却都是屈辱?我梁兰贞自认在女人堆里从来不输给任何人,就连盛秋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没想到到头来养了只白眼狼。我也说句实在话,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才懒得管你!你哪一点比得上人家盛开,人家带着一个孩子能勾搭上商家家主,你可倒好,连一个私生子都拿不下!没用的废物。” 许韵大脑嗡嗡作响,自己的亲娘最知道她的雷点和痛点在哪,几乎是句句扎心,疼得她半死不活。 “啊——”许韵嘶吼一声,恨不得跟她妈同归于尽。 房间的门“砰”的一声打开,贺刚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令梁兰贞和许韵刹那间都变了脸色。 贺刚冷笑一声,“你们母女俩,也是两朵奇葩。” 他转身要走,许韵忙喊了他一声,追到门口,贺刚刚打开门,门外就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亮出了法院传票。 “哪位是许韵?” 许韵战战兢兢,“我是,怎么了?” “有人告你诽谤造谣,损害他人名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许韵大惊失色,“什么?” 第505章 初代白月光的威力 眼睁睁看着许韵被法院的人带走,梁兰贞怎么拦都拦不住。 刚出单元门,一堆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问许韵不是说要请律师团维护自己声誉,怎么反倒是她被带走? 许韵本来还懵着没有反应过来,看到记者才后知后觉了丢人,一下子慌了,转头就喊妈—— “妈,救我!” 梁兰贞也急的不行,下来的时候拖鞋都跑丢了,“韵儿……别怕,妈想办法救你!” 许韵痛哭流涕地被法院的人带走了。 梁兰贞心急如焚,摆脱记者们的围攻,一转头发现贺刚已经上了车,她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赶忙趿拉着一只拖鞋跑过去拦住了车。 弯腰靠在车窗旁,她赔着笑道:“好女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得想办法把韵儿给捞出来。” “捞出来?怎么捞?梁女士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贺刚满脸冰冷,双眸阴鸷,“我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没那么大的能耐。” 说完,他就在梁兰贞石化的僵硬表情下将车窗给升了上去,吩咐司机道:“开车。” 无情地离去。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梁兰贞气得将脚下仅剩的一只拖鞋朝车尾巴丢了过去。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里,盛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闪动,唇边漫开无边际的嘲讽,“走吧。” * 盛开和许韵在网上的这场骂战没有闹出太大的风波,很快就从热搜上下去了。 但她跟许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许韵的网红事业自然也是全线崩塌。 这几天盛开尽可能地在家办公,照顾受伤的商寅。 近距离地接触下来,她看到了商寅不为人知的一面,堂堂商家家主在外面高冷矜贵不可一世的,私下宛如一个稚童,酷爱吃零嘴。 商家兄妹显然是知道这一点,每天都要去逛一次超市,买了不少零食回来,几乎要将超市搬空的节奏。 商寅就不停地吃吃吃,一天下来垃圾桶里总是满满当当,盛满了垃圾袋。 他自己吃也就算了,还带着嘻嘻一起吃。 盛开闻着满屋子的辣条味还有薯片味就忍不住蹙眉,对商寅道:“再吃下去,腹肌都没了。” “没关系。”商寅毫不在意道:“伤好了再练。” 盛开撇了下嘴,又对嘻嘻道:“你再吃啊,就成小猪了。” “猪挺好的。”嘻嘻道:“可爱。” 商寅认可地点头。 “……”盛开被这两个吃货打败了,打不过就干脆加入,“给我也来一包。” 三只松鼠正咔哧咔哧地吃着,盛开电话响了起来,小钟打来的,一听电话,盛开则是蹙了下眉,“贺董要跟我见面?” 她朝商寅看了一眼,商寅吃东西的动作也顿了下。 “行。”盛开道:“你安排一下时间吧。” 挂了电话,盛开若有所思。 商寅看着她,问:“有麻烦?” “是挺麻烦的,不过不是什么大麻烦。” 盛开淡淡道:“贺董一向不喜欢我,这次找我要么是为了嘻嘻,要么……八成是梁兰贞求到他那了。” 这么多年,梁兰贞在贺董事长那里的魅力不减啊。 看来初代白月光的威力还是巨大的。 盛开嘲讽一笑,冷不丁地问了商寅一句,“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梁兰贞许韵那种矫揉造作、虚有其表的女人?” 商寅:“……” 无端中枪。 商寅道:“我不喜欢。” “哦?”盛开饶有兴味地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商寅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答案都写在了眼睛里。 盛开:“……” 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第506章 盛开怒怼渣男 立秋了,今天下了点小雨,燥热的天气也添了一丝凉意。 盛开撑着伞在保镖的跟随下到了贺董事长约她前去的地点,是一家中式的庭院,松林玉树,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意境。 “贺董,好雅兴。” 小雨纷纷,贺董事长却并没有进屋,而是选择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用小夹子将切好的水果丢进茶壶里,煮着果茶。 “盛开啊,过来坐。”贺董事长朝盛开招了招手。 盛开将伞递给一旁的保镖,从善如流地过去落座。 “刚煮好的梨茶,尝尝。” 盛开抿了一口,点点头,“口感清甜,神清气爽,很可口。” 贺董事长笑了下,“还不错吧?这个煮茶的方法,还是兰贞教我的,很有意趣。” 盛开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这就开始了吗? 还真是够开门见山的。 她转动了一下茶杯,淡淡道:“是吗?我小时候就这样喝过,却不是梁姨煮的,而是如姨煮的。没记错的话,好像一开始是如姨用水果煮茶喝,后来京城的名媛们纷纷效仿,我有一阵子嗓子不好,总咳嗽,妈妈就跟如姨学着煮梨茶给我喝,后来梁姨也学了去。再后来,如姨就再也没有煮过果茶。” 盛开淡淡说着,贺董事长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变了变,“……竟是这样。” 他也放下了茶杯。 可能一直以来以为的“发明家”居然只是一个模仿者,而真正的有意趣之人,其实就在他身边,却被他给忽略了。 “如意年轻的时候是很有趣,想法总是层出不穷,每次看到她,她都会给到我惊喜。” 贺董事长追忆着往昔,眼睛里存着一分怀念,而后又摇摇头,颇为遗憾道:“现在就不会了,女人当了妈以后,心思就全在孩子身上了。” 盛开心头冷笑。 男人是真的很有意思,明明是自己心怀二心心猿意马,却总能把错误怪到女人头上。 女人留不住他们的心,便是她们无趣,没本事。 “很正常。”盛开淡淡道:“对男人来说,老婆不重要孩子也未必重要,事业和利益最重要。那对于女人来说,老公未必永远是自己的,可孩子一定是自己的,难免在孩子身上多费心。其实男人女人都一样,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付出了就想要回报,如果不值得,那么自然就不会继续付出了。” 贺董事长闻言,脸色变了几瞬,并不是很高兴道:“你年纪轻轻,把人性看得这么透,未必是件好事。” “我倒觉得挺好。” 盛开道:“早一点看透,便不会有太多期待,只守住本心,其它的随缘,确实能减少一些伤害。” 贺董事长勾动了一下嘴角,“你和你妈妈盛秋性子很像,刚直不阿,眼里不揉沙子,但过刚易折,女人还是柔软些、糊涂些好。” 柔软些、糊涂些,便更好拿捏些。 盛开如何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提起茶壶给贺董事长沏上茶,平静地问道:“当年贺董娶我如姨,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吗?” “当然。”贺董事长不假思索,“你如姨年轻那会儿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女加才女,喜欢她的人可不少呢。” 他说的一脸骄傲,大有一种弱水三千,她只取了我这一瓢的自豪。 “这我倒是知道,我还听说当年贺董为了抱得美人归费了不少心思,尤其是那场盛世婚礼,至今被人津津乐道呢。” 贺董事长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眼底还藏着一份对自己的满意。 盛开却只觉得心寒,话锋陡然一转,“当年爱得这么深切,恨不得天下皆知,可为什么把人娶回家后就不好好对待了呢?” 她抬头直视贺董事长,“您当年娶我如姨,是因为她柔软、糊涂吗?不是吧。是因为她美丽、聪慧,拥有良好的家世,是妻子的不二人选。您娶她是因为喜欢、欣赏、尊重,可把人娶回家后,又不满意她太聪明,希望她装傻,柔软些、糊涂些,最好对您在外面的那些风流韵事保持大度的姿态。做女人可真难,太笨容易被耍弄得团团转,太聪明又容易被男人厌弃,那么大概只能装傻了。可偏偏,我们懒得去演戏。我们宁愿痛苦,都不想要麻木。” 贺董事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盛开,你太放肆了。” 盛开已经做好了他会发作的准备,却见贺董事长视线朝不远处望去,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倒觉得,她说的很好。” 她转头,便见贺廷撑着一把黑伞走了进来,苍白的脸色写满沉肃。 第507章 只有鱼死网破 盛开看着贺廷,眉心微微一蹙。 这段时间她与他见面的频率不算太高,可是每次见到他,他的脸色都比上一次要衰败几分。 其实在海岛上时隔多年后第一次见到贺廷时,盛开就觉得他比之前老了许多,虽然本身他年纪就比她长几岁,可是三十六正是男人风华正茂之时,再加上贺氏集团如今在贺廷的带领下愈加蒸蒸日上,海外市场不断开拓,无论国内国外对贺廷赞誉只增不减,他应该是霸气侧漏、杀伐果断、神采奕奕的。 可是……她总觉得他像是一棵已经烂了根的树,即使枝叶仍旧繁茂,却肉眼可见的枯萎了。 贺董事长见到儿子,并没有半点欢喜,不阴不阳道:“我不过是把人请过来坐坐,值得你中断会议巴巴地跑过来,在乎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保镖将贺廷手中的伞接了过去,贺廷进入棚内,淡淡道:“我沾盛开的光,来讨杯茶喝。” “你来的正好。” 贺董事长问贺廷,“许韵的事情,听说了吧?” 贺廷抿了一口茶,淡淡嗯了一声。 “你怎么看?”贺董事长询问贺廷的态度。 盛开静静在一旁坐着,可能从贺董事长的角度来看,许韵还是贺廷的前女友,他应该还是对她有一定情分的。 贺廷面无表情道:“自作自受,活该。” 贺董事长脸色蓦地一沉,将杯子“啪”的砸在茶几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就算许韵和你分开了,你们好歹也交往过一段时间,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少也该顾念一下旧情。你这冷心冷情的性子,真是随了你母亲,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盛开蹙了蹙眉。 换做以前,如果贺董事长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贺廷,她肯定第一时间维护他,哪怕会因此得罪贺董事长她也不在乎。 因为在她看来,贺董事长无论是丈夫还是父亲都做的不称职,也没资格这样骂自己的儿子。 可是现在,她既没立场,也没这颗维护贺廷的心,更没资格参与他们父子之争。 于是便只剩下沉默。 “冷心冷情,无情无义。” 贺廷捏着茶杯,淡淡道:“这怎么是随了我母亲呢,我倒觉得比较像您。” 贺董事长重重哼了一声,“你能比得上我?” “确实差一点。” 贺廷道:“我没您那么多颗心,可以分给不同的女人,对这个也照拂,那个也偏爱。我的心只有一颗,给出去便再没了。” 贺董事长看向盛开,盛开却垂着眼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哪怕贺廷只有一颗心,这颗心也不可能放在她的身上,他曾亲口跟她说过,爱情也好女人也罢于他而言都不重要,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全部。 他的爱很少,而那一丁点的爱也没落到她身上。 见盛开无动于衷,贺董事长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一个两个的,全都是些冷心肠,冥顽不灵。 “我不废话了。”贺董事长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盛开,“你和许家这样斗下去不是办法,我希望你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盛开听着这句话,在心头泛起冷笑。 听听,他希望,他凭什么希望? 盛开现在知道贺廷以前的专制霸道随了谁了,他们父子俩在发号施令不顾别人感受这一点上,当真是如出一辙。 只顾自己开心,完全不管别人死活。 “化干戈为玉帛?贺董,您太看得起我了。” 盛开杯中茶已经放凉了,而她的眸色比茶还要凉上三分,“我这没有玉帛,只有鱼死网破。” 第508章 真该天打雷劈 看着盛开强硬的姿态,贺董事长反而放缓了一下语气。 “你看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大呢。” 贺董事长又给她添上一杯茶,苦口婆心地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跟许家闹得鱼死网破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无非是自相残杀让别人看了笑话。何必呢?建军再不好毕竟是你亲生父亲,你梁姨虽是继母,但也是你母亲生前好友,看着你长大的,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就算不报答也不该忘恩负义。” 盛开听着这些屁话,真有种想把杯子里的茶直接泼过去的冲动。 她这会儿终于理解“劝人以德报怨的那些蠢货,就该天打雷劈”这句话的感受了。 果然,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是感知不到疼的。 所以能够轻飘飘地劝别人,你要大度,你要宽恕,你要以德报怨。 放他娘的屁! 盛开捏着杯子,忍不住就要输出了,贺廷忽然开口,“爸,我没记错的话,您也是看着盛开长大的。” 贺董一顿,而后道:“是啊,怎么了?” 贺廷抬眸,“您和许建军走得近,不会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靠着盛家发家致富的,又是如何腆着脸上赶着娶的秋姨。秋姨是怎么死的,梁兰贞是如何上位,盛开又是如何被逼出许家的……这种种事情,您不会不知道。可既然知道,又怎么能说出让盛开去和许家和解的话?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贺董事长被儿子这一番话噎得半晌没能说出话,再一看盛开,脸色冷冷淡淡的不说话,但分明也是这个意思。 他顿时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我过分?我还不是为了盛开好?”贺董事长急了,失去了庄重模样,急的像只跳脚癞蛤蟆。 贺廷嗓音冰凉,直视父亲的眼睛,“您不是为了盛开好,真正为了她好的人说不出这种剜人心肠的话,真正心疼的她也不会劝她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只会帮她报仇。如果您真的为了她好,那就别管许家的事,这事本来也不应该由您出面。梁兰贞哭就让她哭去,这些年她哭的还少吗?” “你……” 当着盛开的面贺董事长这样被儿子数落,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却又无法反驳贺廷的话,“你”了半天,最后红着脸憋出来一句,“什么梁兰贞,那是你梁姨,谁教你的规矩在背后妄议长辈的是非?我是你老子,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贺廷已经懒得和贺董事长再说了,扭头对盛开道:“茶喝的差不多了,走吗,我送你。” 盛开早就待不住想离开了,既然贺廷开了口她没有不走的道理,当即站了起来,朝贺董事长微微颔首,就要离开。 “站住!” 贺董事长气得直接摔了杯子,“啪”的一声脆响,杯子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碎片飞溅过来,贺廷伸手将盛开一拽,避开了危险之地。 盛开惊魂甫定,整个人撞到贺廷身上,忙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只见贺廷目光冷冷地看向贺董事长,“疯够了吗?您现在的表现,特别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还不如嘻嘻成熟。” 撂下话,不顾贺董事长气得铁青的脸色,带着盛开离开。 盛开刚走几步,就听见贺董事长在后面喊道:“盛开,你要是肯放过许韵,我就同意让嘻嘻回到贺家,认祖归宗。” 不提嘻嘻还好,提到嘻嘻,盛开彻底忍不了了。 她头也不回,冷声道:“不必。贺家的规矩我守不了嘻嘻更守不了。这个福气,您留给您其他的孙子孙女吧,我们不需要,也不稀罕。” 第509章 不会再犯贱了 贺廷将盛开送出门,盛开微微摆手止住了他的脚步,“就送到这吧贺总。” 她神色淡淡道:“多谢贺总帮我说话,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跟贺董争辩,有些话不用你说,我自己也会说。” “我们父子争吵惯了,我说出来总比你和他发生冲突得好。” 贺廷看着她道:“和人吵架很影响心情,我爸那些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不必在意。” “嗯。”盛开原本也并不是很在意。 车子停在面前,盛开迈下台阶,听见贺廷在身后问,“你打算对许家正式动手了吗?” 盛开脚步一顿,微微转身,“怎么,你也想劝我放过许韵?心疼了?” 贺廷也迈下台阶,唇角却是覆上些许笑意。 “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盛开非但没有吃醋,反而想啐他一口:你可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让她心酸吃醋? 眼看盛开脸色变了,贺廷见好就收,正色道:“我不会劝你放过许韵,反而觉得你做的很对。是许韵诋毁你在先,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什么可指摘的。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论什么结果,都有我来给你兜底。” 他话音平静,语气中倒是盛着满满的深情。 只是盛开对他的那根弦在五年前就已经断掉了,现在贺廷对她的一切关爱和深情,在她眼里尽是讽刺。 现在深情如斯,口口声声要为她兜底,以前做什么去了? 以前,在她爱他爱得无法自拔,爱得那么卑微的时候,他在哪呢? 哦,他在和别的女人逢场作戏,对她冷漠以待,留给她的是一个个独守空房的夜晚,还有无穷无尽的心酸和苦楚。 以至于现在想起来,一颗心还是ptsd那样,被铁钩子揪着似的疼。 常常半夜醒来,满脸泪痕。 受过的伤害一旦伤及心脉,是没有办法痊愈的,它会变成埋在心底的刺,时不时出来扎她一下,提醒她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曾经,她也不被爱过。 盛开对上贺廷的眼睛,淡淡道:“不用。我不需要谁来给我兜底,我做的事情我可以负责。再说,就算有人要给我兜底,也轮不到你啊。” 后面一句,她是笑着说的,却看着贺廷的脸色,白了一瞬。 眼底是藏不住的痛苦和悲伤。 盛开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打开车门,刚要坐上去,就被贺廷把住了车门,“盛开……” 他轻声唤她,这一声低哑的轻唤,让盛开心底都酸了一瞬。 那些被她藏好了多年的伤,那些曾经几乎将她泡烂了的情绪,全都不知从什么角落里涌了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站在这里,却只觉得浑身酸痛,痛得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却只能攥着拳头,硬逼着自己定住。 不能,再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示弱,等同于犯贱。 她曾经犯过贱,这辈子都不想再犯一回贱了。 “贺总还有事?”盛开眉心蹙起,已然是不耐烦的态度。 贺廷还能说什么呢,看着盛开自始至终冷冷清清的面容和对他拒之千里的姿态,他喉头哽了又哽,满腔的话最终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路上,小心。”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为这四个字。 盛开上了车。 她坐在车后座上,没有回头看一眼,可贺廷却站在原地,一直等到车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也没有离去。 或许,他们之间的距离,注定就是这样,渐行渐远。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贺廷的脸色愈显苍白,便是唇边都泛起了青紫色,他重重地摁了两下胃的地方,疼得弯下腰,单膝跪地。 却是无声笑了起来,笑得满口比吞了药还要苦涩。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要放手,还她一片自由宁静的天空,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一步,竟还是舍不得。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然。 * 许韵诋毁盛开的诽谤行为并没有带给她太严重的惩罚,法庭判决她罚款200,并向盛开公开道歉。 200块钱对许韵来说根本就不算钱,但正因如此,才给她一种遭受了奇耻大辱的感觉! 还要给盛开公开道歉,凭什么! 她就不道歉,她又能拿她怎么样? 盛开不会怎么样,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许韵的道歉,因为法庭判决的结果已经明明白白,许韵的网红事业由此毁于一旦。 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其他的,盛开才不在意。 只是能够给许韵添三分恶心,她就不会减少一分。 她不想公开道歉,盛开就天天追着她要她道歉,许韵每次试探着登录自己的账号,就会看到评论区一大片问她道没道歉的评论。 给许韵看到心梗,忍无可忍地给盛开拨了个电话,“盛开,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逼死我就直说!” “这就要死啊。” 盛开轻描淡写道:“你想选择怎样的死法,我帮你参谋参谋?” 第510章 你赶我走 盛开把许韵气得发出土拨鼠般的叫唤。 她却觉得,比起许韵曾经带给她的诸多伤害,这些打击根本算不了什么。 “许韵,坚强些。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姓氏、父亲、家庭,都是从我这里抢过去的。你偷走了我的人生,也曾为此沾沾自喜过。我知道你的自卑,你对我的羡慕和嫉妒,从小到大你都把我当成假想敌对象,其实我挺同情你的,因为你在我眼里,一直都像是一只老鼠,只配在阴暗的角落扭曲、爬行。” 说完盛开就挂了电话。 许韵则是气得浑身发抖,将化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满地狼藉。 为什么?为什么盛开的命一直都比她的好? 凭什么盛开可以光鲜亮丽,她就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她不服! 她就是不甘心! 许韵红着眼睛,镜子被她打碎了,照的她整张脸都是狰狞的,“我倒要看看,我们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 商寅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养伤期间他基本都是在盛开的套房里度过的。 书架上的那些书都被他给翻遍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你自己那边?”盛开讲话非常直接。 商寅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瞳里透出几分忧伤,“你赶我走?” 这几天每次她这样说,他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开始盛开还有些于心不忍,现在却只想翻他两个白眼。 “你伤都好了,还赖在这里让我照顾你,好意思吗?” 商寅被她气笑了,“谁照顾谁啊?这些天都是谁做的饭?” 盛开道:“赵齐。” 商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给你做小笼包吗?” “你就做了小笼包。”盛开道:“别的菜都是赵齐做的啊。” 商寅理直气壮,“要不是因为我住在这边,赵齐会每天来这边给你做饭吃吗?” “所以我也没收你房费啊。” 盛开见他又瞪起眼睛,耐着性子安抚了他一下,“好了,我这不是觉得你堂堂商先生,放着你房间里那舒适柔软的大床不睡,跑到我这睡什么沙发啊。再说,我真得回公司上班了,事业为重好吗,你这个当老板的,难道不希望我多给公司创收吗?” 商寅睨她一眼,“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总之就是嫌我烦呗。” “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还闹脾气。” 盛开轻拍了他一下,又严肃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j国?” 商洛还在国内待着,盛开虽然没有见过她,但不知怎的,总觉得那是一个危险分子,还是尽快被押回j国的好。 “现在不光要赶我回房间,还要赶我回国了。” 商寅愈发不爽,“这么不待见我。行,那我走。” 他站起来,作势要离开,盛开也不阻拦,就坐在一旁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商寅道:“我真走了。” 盛开憋着笑意,道:“坐下吧。” “好嘞。”商寅非常痛快地又坐了回去。 盛开忍不住摇头,咋舌道:“真应该让商陆和商离他们过来看看你这个样子,见你这么没正形,他们还会怕你吗?” 商寅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懒模样,淡淡道:“每个人都有不同面,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样子也是不同的。在弟弟妹妹面前,我是他们的大哥,他们敬我畏我都是正常的,我在他们面前也不可能是在你面前的这个样子。同样,在公司的商先生,也不是这个样子。” 盛开听得兴味盎然,“那你在我面前,是什么样子?” “在你面前……” 商寅看着她,微微坐直了一下身体,浅灰色的眼波流转,“你想让我是什么样子,我就可以是什么样子。” “……” 盛开只觉得心湖像是被砸下一块石头,泛起层层涟漪。 其实她想说,顶着这么一张脸,不论什么样子,他都是好看的。 第511章 盖个章吧 翌日一早,吃早饭的时候盛开没看见商寅,随口问了一句,“商寅还没起?” “这个点大哥肯定起了,应该在收拾东西吧。” 商陆喝了一口粥,道:“他不是今天上午的飞机回j国么。” “什么?!” 盛开和嘻嘻同时抬头,异口同声地发出惊问。 商陆被这俩人喊的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 商淮看着盛开,脸上闪烁着疑惑,“怎么,大哥没跟你们说吗?” 肯定没说啊。 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惊讶了。 盛开和嘻嘻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就一起跑出门,去了商寅那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直接摁开密码锁推门进去了。 商寅果然正在收拾行李,和盛开对视上一眼,眼神里情绪不定。 “大舅舅,你要回j国吗?” 嘻嘻先一步问道:“怎么这么突然,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小家伙板着脸控诉着。 商寅笑了下,过去将嘻嘻抱了起来,道:“临时决定的,准备一会儿送你去幼儿园的时候顺便告诉你们。” 盛开拧起细眉,“是不是我昨天说话有点过分?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她只当商寅是因为她而离开的。 “你想什么呢。” 商寅看着盛开,笑了下,“我是有事情要赶回去处理。我要是不想走,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对嘛,这才是商寅。 盛开听他这么说,方才松了一口气。 商寅打量着盛开的神色,眉梢轻挑,“怎么,舍不得我啊?” 盛开轻瞪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脸皮这么薄,说你两句你就往心里去了呢。正事要紧,该回去当然得回去。” 她走上前去,“有什么要收的,我帮你。” “就这些东西,收起来就行。” “行。” 盛开应了一声,就蹲下去手脚麻利地给商寅叠起衣服,放进收纳袋里,一摞一摞整整齐齐。 有免费的劳动力,商寅自然乐得清闲自在,甩手掌柜似的在一旁看着盛开忙活,对她的收纳技艺非常佩服。 “不错,赶上专业的收纳师了。” 盛开不吹不擂,随口道:“我这就是跟专业的收纳师学的,以前跟着贺廷的时候,他的行李都是我帮他收拾的。” 她就是话赶话赶到这里了顺口一说,根本没走心。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盛开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周围的气压低了不少,像是突然打开了空调冷气,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就见商寅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脸垮得跟什么似的。 仿佛写着几个大字:你看我高兴吗? 这股低气压一直蔓延到嘻嘻进了幼儿园跟他们挥手告别,商寅挥了挥手,才勉强露了个笑容出来。 盛开偷偷瞧他一眼,等到商寅瞥过来的时候又迅速收回目光。 上了车,商寅对司机道:“去商融创投。” 盛开愣了下,转头看着商寅,“你不是赶飞机么,先把你送到机场,我再去公司就是。” 商寅看着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算了。” 盛开皱了皱眉,“你有话就说,我又没欠你钱,垮着张脸,好看吗?” 商寅便直接问她,“你对贺廷,是不是还没死心?我这一走,贺廷一靠近你,你不会又忍不住心软,跟他和好了吧。” 盛开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我要你告诉我,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商寅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盛开对上他的眼眸,语气笃定,“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觉得我会走回头路吗?回头草嚼不烂、咽不动,我不爱吃。” “真的?”商寅挑了下眉。 盛开用鼻音哼了声,“什么真的假的,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呀。” “口说无凭,盖个章吧。”商寅盯着她。 盛开没懂,“嗯?” 商寅倾身而来,指尖微微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嘴角落下轻轻一吻,温热绵软的触感,让盛开瞳孔蓦地撑开。 第512章 得给我个名分 脑袋里像是有烟花“砰”地一声在天际炸开。 盛开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不是什么不通晓人事的清纯小白花,只是商寅的这个吻,不知为何给她一种少男的青涩之感。 或许是霸气中透着温柔的缘故? 商寅真的像是盖章一般,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见她发着愣,又在她额头轻点一下。 盛开如同被摁了开关一般,清醒过来。 “记住了?”商寅问她。 盛开:“嗯?” 商寅看着她迷茫的样子,“看来刚才盖的章还不够。” 他说着又要亲过来,盛开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我记住了!” 这如临大敌的喊声,司机和助理在前面都忍笑忍的分外辛苦。 商寅这才勉强满意,放过了她。 只是在临上飞机前,商寅郑重其事地对盛开说,“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是想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想清楚,未来关系的走向。” 盛开看着他,对他话里的意思既明白又不完全明白。 “你……展开说说?” 商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深杳,“盛开,我喜欢你,你不会看不出来。可你对我的喜欢有几分,我却无法确定。” 盛开心跳忽然漏停了半拍。 她仿佛在商寅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他和她的感受竟是一样的。 她能够感觉到商寅喜欢她,可是却不确定这种喜欢……有几分。 他在等着她开口。 盛开低头,微一顿,继而抬起头来,目光坦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商寅,我过往的经历,你都知道。到了这个年纪,我已经过了玩暧昧的年龄,也过了把爱不爱挂在嘴上的年龄。爱情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全部,以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我回京城为了什么,你也知道。眼下这个时候,我不作他想,只想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完,你是堂堂商家家主,商氏集团的总裁,将来要匹配的妻子必定也是j国的名媛贵女,我的喜欢于你而言,不值一提。” 现在她名义上是商寅的女朋友,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这是假的,过往经历教会她最珍贵也最真实的一课,便是人要有自知之明。 永远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争取自己能得到的,不属于自己的那些,不作非分之想。 人最重要的,就是识趣。 商寅却看着她,眼睛里似有亮光,“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盛开:“……” 合着她刚才说了这么多,他就只听到了¥%\\u0026¥#……她的喜欢? 盛开无奈又无语道:“这不是重点。” 商寅却笑了,“这就是重点。” “……” 商寅摸了下她的头,语气轻柔,“你以为我成为商家家主是为了什么,累死累活地工作又是为了什么,就是要让商家由我说了算,让我的婚姻不会成为商业利益的牺牲品。我的妻子,不需要什么名媛贵女,我只要我喜欢的,我爱的。她更不需要为我的事业带来什么助力,只要她在,就好。” 盛开怔怔地看着他。 这是商寅第一次跟她提起自己对婚姻和妻子的想法,倒是与她设想的全然不同。 从小在名流圈长大,她见识了太多商业联姻,像许建军这样的创一代想要找一个富家之女实现阶级跨、鲤鱼跳龙门;而像贺家、商家这样的世家贵族,也需要通过强强联合来巩固住家族的声誉和地位,婚姻本质上就是资源的合作与重组,对他们来说,所谓的爱情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说了这么多,商先生,我就问你一句,你会娶我吗?”盛开淡淡问。 对比她的漫不经心,商寅却眼神坚定,“会。” 他的神情,没有一丝犹豫。 “你会娶我?” 盛开笑了下,“你知道我和贺廷……” “我知道。”商寅道:“你过往所有的经历我都清楚。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但我要你的未来,全部与我有关。” 他的话音里透着志在必得的霸气与雄心,盛开有一种下一秒就会被他纳入怀抱之中的感觉。 而他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商寅抱住盛开,在她耳边低语,“盛小姐,下次回来,就得给我个名分了。” 第513章 梁兰贞有猫腻 立秋时节的京城,温热之余还有几分干燥。 从机场往回返的路上,盛开开了半扇车窗,任由风拂过她的面容,想让风将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吹跑,却无济于事。 脑子里来来回回播放着商寅抱住她的画面,还有他呼吸响在她耳畔那句“要名分”的话。 盛开觉得脸庞都有些热热的。 心下又有些酸。 “名分”这个词她以前深恶痛绝,总觉得像是男人给女人套上的一个枷锁,给不给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而女人偏偏是感性动物,在一起时间久了就想要一个承诺,名分便是承诺的具象化。 太想要一个东西,就容易患得患失。 曾几何时,她也期待过,对“贺太太”的名分也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后来现实的鞭子抽醒了她。 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彻底明白,她自始至终不过都是贺廷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名分?他从未想过给她。 后来只要一想到这个词,盛开甚至都会有一种从胃里涌出来的恶心。 可是今天,商寅给她破了。 当他像个固执倔强的小朋友跟她讨要名分的时候,盛开甚至有种想要“那就给他吧,全给他”这样的念头。 唉…… 盛开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真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 商寅回j国后,盛开的生活几乎全部被工作占满。 她在商融创投论坛上的亮相和这段时间跟许韵的对撕,在金融圈可谓是名声大噪,彻底出了名。 以前的盛开有多低调,如今的她就有多高调。 来找她谈合作的客户每天都络绎不绝,几乎将小钟的手机给打爆了,日程自然也安排得满满当当,连吃饭的时间都排满了。 交到她手上的创业计划更是摞成了山,都觉得自己是千里马,盼望能够遇到慧眼识珠的伯乐。 “小钟,这几家公司的情况需要进一步核实,确定没问题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商谈了。” 盛开每天都会像大海捞针一样筛选出一部分创业公司,交给底下的团队继续评估,她对小钟道:“还是那句话,我要最真实的数据。” “明白。”小钟应声将计划书拿到手上,犹豫片刻说道:“盛总,还有一个人这些天一直想约你见面。” 盛开忙着手头工作,头也不抬地问:“谁?” “梁兰贞。” 盛开手上的笔微微一顿,道:“她见我做什么,许韵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之前的官司许韵被判跟盛开公开道歉,起初她抵死不肯,后来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只得发了一个声明,声明看似在跟盛开道歉,其实还是阴阳怪气地称自己才是受害者。只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许韵这篇阴不阴阳不阳的小作文发出后,非但没能挽回她的形象,反而更被“群起而攻之”。 不得不退网,消停下来。 盛开这阵子忙得厉害,也没空搭理她。 小钟道:“我听电话里那意思,不光是为了许韵,好像还有什么创业计划想跟你合作。” 听到这里,盛开嗅到了几分不寻常,抬起头来,“梁兰贞想跟我合作?” “而且跟许氏没什么关系。”小钟将手机掏出来,点了两下,凑近盛开道:“我私下找人偷偷查了一下梁兰贞这些年在外投资的产业,还真是有不少家公司她都有参股,只是她的合作对象却并不是许董,而是一个叫做范鹤鸣的人。这个人我也查了,他是多家公司的法人,可他本人在京圈却没什么名气。最有意思的是,他曾经做过许董的司机,且跟了许董很多年。” 盛开划动了两下手机,看了一眼那位范鹤鸣,面容确实有些眼熟,应该是之前在许建军身旁见过。 “有点意思。” 盛开沉吟片刻,对小钟道:“梁兰贞先不见,想办法约一下这位范老板,我对他还挺感兴趣的。” “是。”小钟道:“我去安排。” 盛开看着小钟心思缜密做事利落的样子,眼底露出欣赏,“不错嘛,现在做事越来越有样子了。慢慢可以出师了。” 小钟脸立马飞上两团红晕,羞道:“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去干活了。” “等等。” 盛开叫住往外跑的小钟,道:“这段时间,你和戚威来往的比较密切。这些消息,是他告诉你的?” 第514章 吃够了爱情的苦 盛开语气平静,却让小钟瞬间白了脸。 小钟上前走了好几步,急急跟盛开解释道:“姐,我不是叛徒!我没有跟戚威讲过任何关于你的事情,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 “我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盛开安抚了她一句,道:“戚威对你有意,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他想法如何,喜欢吗?” 小钟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他是贺总的人,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那你就是在单纯地利用他?” 小钟蓦地抬头,看着盛开瞳孔骤然一缩,顾不得什么,赶忙奔到盛开跟前,半蹲下去,“姐,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她抓着盛开的裤腿,急的眼睛都红了,手里的文件也散落了一地。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你做错了。” 盛开伸手将她拉起来,见小钟战战兢兢看着她的模样,心下也轻叹一口气。 这些年她和小钟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早已成了亲人,小钟是真心拿她当姐姐那样敬重,她也真心把小钟当做是自己的妹妹,教她、护她。 她知道小钟对她的依赖,绝对不会因为别人而出卖背叛她,可她也怕她会为此失去自己的良缘。 盛开摸摸她的小脸,将她的眼泪擦干净。 “你啊,这些年忙着学习、工作,帮我照顾嘻嘻,反倒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到了这个年纪,该谈恋爱了。你要是喜欢戚威,跟他接触接触也无妨,虽然他是贺廷的人,但我和贺廷之间的恩怨不至于影响到你们。你如果对他动了心,就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若不喜欢,也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不是这样的,姐姐……” 小钟这一声“姐姐”叫的又软又糯,重新蹲下来,握着她的手道:“当年你带着我一起离开京城,去到j国。我在外留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你帮我出的。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打死都不敢想自己还有出国留学的机会。像我这样出身的人有很多,可谁有我这样的运气,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姐姐呢?” 她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落下泪来,靠在盛开的腿侧,抱住她,“姐,或许在你看来,你对我的帮助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于我而言,无异于重生。你或许很难体会,我们这样底层出身的女孩子,从不敢妄想什么爱情,对我们来说人生最需要贯彻的信条只有一件事,就是脱贫。我承认,戚威对我的好我不是没有动心,可是比起他,我更在乎我现在的生活、事业,还有你和嘻嘻。我相信,在戚威心里,贺家、贺总,也比我要重要得多。我们都不是彼此的唯一。” 盛开听着小钟的话,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击了一下,心疼地摸了摸小钟的头。 她也是一路看着小钟成长起来的,如何不知道她走到今天花费了多少努力,从来没有一刻松懈过。 她们的出身和经历都不同,可是同样都是女孩子,在这世间都有各自的苦和难,一个吃够了爱情的苦,一个吃够了生活的苦。 最终殊途同归,不敢相信男人,亦不相信爱情,她们只信自己。 所谓的清醒和通透,都是以成长作为代价换来的。 “我知道了。” 盛开对小钟道:“但有一件事你给我记住了,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为了我去牺牲你自己,无论对方是谁,知道吗?” 小钟认真地点了点头,“姐,你放心吧,我有数的。我跟着您回京城是为了搞事业的,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 盛开忍不住笑了下,屈指点了下她的额头。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小钟迅速擦了下眼泪,将散落一地的文件收拾好,过去打开门,见是海蓉,忙恭敬问好。 海蓉点了点头,看了小钟一眼,待她走后问盛开,“怎么把人训哭了?” “没有……”盛开笑着解释了几句,起身给海蓉沏上一杯茶,“您来找我,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海蓉笑了笑,道:“我来,给你升职。” 第515章 幼稚商总 没有一个打工人不盼着升职加薪的。 只是盛开听到这个消息比起喜更多的是惊,她有些愕然地看着海蓉,“蓉姐,我进公司才几个月而已,不到半年呢。” “那怎么了,商融创投可从没有按时间和资历来升职加薪的说法。” 海蓉道:“咱们是还处在上升期的新型企业,升职加薪只看一样东西,就是业绩。” 她将一份报表放在盛开面前,“你入职以来,给公司带来的创收比别人几年的总和都要多,这几日累积的合作案够投资部忙活两三年的。” “我有意将艾迪调去沪城开辟南方市场,执行总裁的这个位子空缺下来,你来担任再合适不过了。” 盛开沉思片刻,抬头看向海蓉,“蓉姐,是不是有点着急?我怕董事会跟您闹。” “让他们闹去,我们三座大山,还镇不住他们?” 海蓉道:“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商董和贺董也拍板了,都很认可你的能力。盛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次的论坛效果非常好,于老师亲自给你造势,除了商融创投的副总身份,大家更看重的是你victoria金牌投资人的身份。你才是现在商融创投的活招牌。这些合作邀约,也都是因你而来。执行总裁一职,向来是有能者居之,我相信你能够胜任。再说,你为自己造势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成功收购许氏吗?” 盛开明白海蓉的意思。 站得高手才能伸得长,许氏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只是她若想要加快对许氏的收购进度,肯定还得继续往上攀爬。 这次升职对她而言无异于给她脚底加了两个风火轮,让她可以跑得更快些。 “好。”盛开终于应下来,坚定道:“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海蓉冲她鼓励地笑了笑,“你应该很棒了。人无论到了何时何地,还是得靠自己的强大,才能吸引更多优秀的人前来合作。国内市场是很大的,如今行业形势不稳,但有道是乱世出英雄,总有人能够在混乱之中抓住风口和时机,杀出重围。时势造英雄嘛,我希望你能慧眼识珠,投出更多的独角兽。” 盛开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海蓉离开后,盛开想了想,给商寅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尚未接通,盛开瞄了一眼时间,才想起京城和j国有时差,这会儿商寅大概还在睡梦中没有醒呢。 她赶紧要去挂电话,电话却通了,商寅的脸在屏幕上露出来,人果然还在被窝中。 “嗯?” 他半张脸还埋在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像猫一样慵懒低哑,头发有些凌乱,却丝毫掩盖不住那英俊的眉眼。 盛开不是没见过商寅刚睡醒的样子,只是像这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微微有些怔愣,顿时明白了“睡美人”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啊对不起。”盛开忙道歉,“我没看时间,忘了时差了。” “没事。”商寅揉了揉眼睛,露出半张脸来,胳膊枕在脑袋下方,浅灰色的眼瞳看着她,“想我了,还是找我有事?” 自从商寅回j国后,两个人还没通过电话,盛开会间歇性地想到商寅,只是很快又被繁忙的工作包围住。 偶尔到了夜深人静之际,她也会看着手机发呆。 手机静悄悄的,她和商寅的对话框也毫无动静,这一切都给她一种错觉,那便是商寅离开时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她的幻想。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走心了? 盛开定了定神,一脸严肃地对商寅道:“找你有事。” “哦。”商寅一秒垮脸,“那挂了。” 看着被挂断的视频,盛开:“……” 只是很快,视频电话又拨了过来,盛开点了接通,商寅的脸重新出现。 问的还是方才的问题,慢吞吞的,“想我了,还是找我有事?” “……” 第516章 有我,你怕什么 被挂了一次电话,盛开此刻哪怕脑子再不清楚也该明白商寅想听的是什么。 盛开抿了抿唇,试探性道:“想你了。” “嗯。”商寅这才满意,唇角微挑,眉目也变得清朗起来,“什么事,说吧。” 看着他秒变晴朗的脸,盛开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幼稚鬼。 他要跟她聊正事,盛开反倒忘记原本和他打电话是为了说什么,将惦记的另一件事问出口,“伤口还疼吗?” 商寅微微一笑,“疼倒是不疼了,就是有点痒。” “那说明伤口在长新肉,你可千万别去挠它。” 盛开有些不放心,提议道:“要不让赵齐回去吧,让他回去照顾你还能放心些。” “谁不放心?” 商寅看着她,眼神里笑意渐深。 盛开听着他慵懒的声线里调笑的意味越来越浓,不由窘迫,耳朵后面红了一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难得关心我一句,我当然得问个明白。” 商寅轻叹一声,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抱怨,“我离开京城这么多天,连个信息都没有,我还以为某人已经把我拉黑了。” 盛开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轻瞪着他,“我拉黑你干什么?” “谁知道呢。”商寅道:“卸磨杀驴呗。” 盛开被他气笑了,“你是驴吗?” 商寅一本正经道:“我是公驴,你是母驴。” “呸。” 两个人说了半天有的没的,盛开方才想起正事,“对了,蓉姐刚刚过来说要提我当执行总裁,是不是你提议的啊?” 说到这事,商寅的脸上有几丝沉郁。 端详了盛开半晌,他忽然道:“想听真话吗?” “当然。” 商寅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凝视着盛开,“让你做执行总裁,是贺廷提出来的。其实对于他的提议,我一开始是反对的。” 盛开惊怔一瞬,她没想到竟是贺廷要将她推到执行总裁这个位置上。 商寅问:“你能明白我为什么会反对吗?” 盛开点了下头,“太快了。” “对。” 商寅神色微凝,“你回国不久,声势一波比一波大,很多人都在盯着你。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想要早点把许氏给拿下,但我更希望你能够稳扎稳打。你既然进了商融创投,凭借你的能力,执行总裁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现在把你推上去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董事会那边反对的人也很多。” 他说的这些,盛开都清楚,这也是她想对海蓉表达的意思。 但海蓉的态度很坚决。 所以盛开才会觉得奇怪,以为是商寅想要将她尽快将她推上去。 盛开抬眸看着商寅,神情闪过疑惑,“可蓉姐说,你和贺廷都同意了?” 商寅“嗯”了一声。 盛开纳闷:“你既然觉得此事操之过急了,为什么要同意?” “我不能让贺廷做这个老好人。” 商寅义正严辞道:“他要给你升职加薪,我说不同意,这不是把你往他身边推吗?这么蠢的事情,我才不做。” 盛开:“……” 他要不要听听看他在说什么。 “商、寅。”盛开皱起了眉,“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实话。” 商寅道:“我一开始的确投的是反对票,但贺廷不知怎么说服的海蓉,也支持他把你推到执行总裁这个位子上。董事会成员纷纷提出反对意见,大多数人也是在说太快了,说你刚到公司不久,根基未稳,担心你不能服众。他们一反对,我反而改了主意。这种时候,我没有帮着别人扯你后腿的道理。” 他说的一本正经,盛开却是忍不住想笑,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她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但是她能够想象到董事会成员为了她的事肯定没少跟海蓉他们闹。 盛开也明白了海蓉说的“我们三座大山还压不住他们么”这句话的意思。 当真是三位创始人联合起来护着她,力排众议将她推到了总裁之位上。 商寅反对是因为怕她木秀于林,太过冒头容易成为别人打击的对象;但在众人都反对她时,他又不遗余力地出来维护她。 无论反对还是支持,他都是在为她着想。 这份维护,盛开感觉得到。 “那你和蓉姐他们一块把我推上去,就不怕下面的人不服我,不怕我坐不稳这个位子?”盛开问他。 商寅却是淡淡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呢么。” 盛开微微一笑。 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第517章 盛开,过来 盛开正式走马上任,搬到了新的办公室,头衔也从副总变更为执行总裁。 恭喜她的人很多,但私下里她也没少听见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说她之所以爬的这么快,是因为枕边风吹得好。 对于这些言论,盛开通通不予理会。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没办法给别人封上,也懒得去自证,只有自己把这个位子坐稳了,才能够让别人闭嘴。 她办公室旁边就是董事长办公室。 盛开拿着最新的收购计划敲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听到一声“进”,这熟悉的声音却并不是海蓉,而是…… 推开门,见是贺廷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时,盛开整个人还是为之一怔。 贺廷正握着钢笔写着什么,抬头看了一眼,表情波澜不惊,“盛总,有事?” 一声毫无情绪的“盛总”将盛开的理智神经拉了回来,她走进去,关上门,“许氏投资公司新的收购计划书我做出来了,海董不在,您……看看?” “嗯。” 贺廷应了一声,朝她伸出手。 盛开却在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钢笔时,一僵。 这支钢笔,还是她送给贺廷的。 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却是贺廷很喜欢的一个款式,都已经绝版了,盛开在一个文具爱好者那里花了十倍的价格才费劲弄到手的。 一套一共四支,红、黑、蓝、绿四个颜色,这支是蓝色,很漂亮的暗夜蓝。 她从未见贺廷用过,还以为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可此刻看着笔盖上面褪掉的颜色,仿佛已经被他用了好久,都有些用旧的感觉。 “怎么了?”见她僵着不动,贺廷问了她一句。 盛开适才回过神来,赶忙将计划书递了上去,贺廷接过,随手翻看了两页,问道:“着急吗?” “嗯?”盛开疑惑地看着他。 贺廷抬眸看着她,神情淡淡,“若是急着要结果就坐在旁边等我一会儿。若是不急,就先回去,我慢慢看完再回复你。” 盛开一听,立马道:“我在旁边,等您。” 她知道贺廷有多忙,这一放下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回复她,她当然着急啊! 贺廷垂眸,“好。” 盛开刚要到一旁的沙发上坐,贺廷就道:“想喝点什么,让助理去准备。” 听到助理,盛开立马想起罗晴现在是贺廷的生活助理,淡淡挑了下唇,“不用了,不麻烦罗助。您想喝点什么,我来。” 她就是客气一句,没想到贺廷却真就吩咐了,“红茶拿铁吧。还会做吗?” 盛开暗暗攥了攥手。 红茶拿铁,曾是她担任他助理时,由他亲手教着她如何调制的。 贺廷口味挑剔得很,对茶温和配料的口感都很讲究,盛开当年不知道费了多少杯红茶拿铁才做出他满意的口感。 “我试试。” 过了这么多年,盛开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或许是当年某人要求得过于严格,所有的配方都快形成了肌肉记忆,等到一杯红茶拿铁做好,她才恍惚过来已经完成了,端到贺廷跟前,贺廷拿起来喝了一口,淡淡道:“嗯,还是那个味道,分毫不差。” 他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目光深邃,里面藏着盛开说不出来的暗伤,令她心狠狠一疼。 她忽然想起商寅对她说的话,“贺廷急着把你推上执行总裁的位置目的定然不纯粹,你小心他的糖衣炮弹。” 可是商寅并没有担心到点子上。 盛开不怕任何的糖衣炮弹,因为贺廷的糖衣炮弹激不起她心中涟漪,唯一能够让她感到难受的,只有过往那些挥不去忘不掉的记忆。 时不时会不知从脑海中的哪个角落弹出来,刺她一下。 好比现在这样。 一支钢笔,一杯红茶拿铁,都能让她陷入回忆的漩涡中,闪过无数画面。 但她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毕竟,人一旦真心爱过,总会留下痕迹的。 可回忆永远代表不了未来。 盛开听到他的赞赏,只是微微挑了挑唇,拿过纸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便去沙发那边处理自己的事情。 只是心思一时间难以平定下来。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又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一个空间,两个人各忙各的事情,互相陪伴却又互不打扰。 那时候的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任务,简直比贺廷还要忙。 除了学校的作业,还有很多他布置给她的功课,每晚临睡前他都会检查她的每日行程和总结,做的好的就夸,做的不好的就罚。 比学校里的老师严厉多了。 那时候她刚跟着他,对贺廷还有着学长的身份滤镜,既崇拜他又敬畏他。 可是后来,再深厚的情意也变成了内心的疮疤。 他们之间,究竟是谁辜负了谁呢? 不知过了多久,盛开沉浸在工作之中,忽然听到贺廷喊了她一声,“盛开,过来。”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句,“来了!” 只是这一声喊出,两个人对视一眼,神色之间都有些怔忡。 像是回到了,曾经。 第518章 我会让他众叛亲离 贺廷看着盛开,满腔都是针扎似的疼。 他本以为能够克制住内心的那些波动,也可以继续装作无动于衷,可是事实证明他完全高估了自己,靠近她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是莫大的考验,那些过往的记忆铺天盖地、翻江倒海似的涌进脑海。 他不知道盛开还记不记得,他却记忆尤深,好像一切都在昨天,从未远去过。 而盛开,还是那么年轻鲜活的样子,可爱又俏皮。 他多么想将那些记忆重新上色,可他又十分清醒地意识到,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的他,哪怕心中有一万分的冲动想要将盛开拥入怀中,也只能拼命地克制自己,与她保持距离。 “贺总。”盛开受不住他此刻的眼神,躲避开来,硬邦邦地叫了他一声。 贺廷回过神来,垂眸缓了片刻,才看着计划书道:“计划书还是太冒进了,你跟许氏的负责人聊过了吗?” 说到正事,盛开也冷静了下来。 她用公事公办的态度道:“许氏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破产倒闭是迟早的事,只怕现在他们正急着找人接下这个烂摊子呢。” 许氏最近一直在裁员,哪怕消息封锁得再严实,盛开也早将许氏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就连程凯一开始还帮着许氏遮遮掩掩,妄想着投靠梁兰贞爬上总监之位,眼下见许氏已经濒临破产,公司都不一定能保住,更何况一个总监之位。 他及时掉转船头想要投靠盛开,可盛开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对他不理不睬,程凯那边也是急的满头汗。 急于赶紧抽身而退,寻找下家。 贺廷听着盛开的话,淡淡道:“可你别忘了,许氏在京城扎根多年,不一定没有出手想救他的,哪怕许建军真的想卖掉许氏,也未必会卖给你。或者说,他宁可低价卖给别人,也不会卖给你。在商言商,你这个收购计划书非但打动不了他,反而会让许建军更加确定不跟你合作。” 盛开冷笑一声,“现在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吗?我会让他无路可走,最终只有求我的份。” 贺廷抬眸看着她,意味深长道:“狗急跳墙,许建军本就是个亡命徒,心中没有任何情义,逼急了他他什么都能舍弃,哪怕是他一手建立起的许氏。” “我知道。” 盛开淡淡道:“我要的,就是他被众叛亲离,自食恶果。” “你这样太冒险了。”贺廷将计划书合上,对盛开道:“江湖留一线。不是不让你报复,只是报复也要讲究手段和技巧。你若是恨一个人,越要对他笑脸相迎,最好再适时给他一点好处,蒙蔽对方,让他以为你可以和他冰释前嫌,等到时机成熟,该杀便杀,一切的忍耐为的不过就是最后的一个结果。” 盛开听着他的话,微微皱了下眉心。 她忽然想起当年贺廷逼着她跟许建军下跪敬茶、与许家和解,彼时的她满心都是仇恨,只觉得无比屈辱。 可在商圈混迹了这许多年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忍耐。 想要吃掉一条大鱼,没有垂钓的耐心是不够的。 心急,永远成不了大事。 见她不说话,贺廷淡淡道:“我知道,现在我说的话你未必听得进去。你可以拿着这个计划书去找商寅,问问他的意思。” “不必了。” 盛开将计划书收回来,对贺廷道:“我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会重新做一份计划书。我可以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 贺廷看着她理智又笃定的模样,抬了下眉,感叹她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 只是为什么,还是有种满腔心疼的感觉。 第519章 嘻嘻成了大哥 “贺董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盛开拿着计划书就要走,又被贺廷喊住了,“等一下。” 她回过头去,贺廷轻抿薄唇,看着她道:“妈想嘻嘻了,后天是周末,她想带嘻嘻去游乐园玩一玩,让我来征求一下你的意思。” “知道了。”盛开淡淡道:“晚上我问一下嘻嘻,给如姨打电话。” 她一向尊重女儿的想法,不会贸然帮嘻嘻答应下来。 贺廷也没有强制性地让她们答应,只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盛开走出办公室,迎面就遇上了罗晴。 对于她们两个如此相像的脸庞,公司上下也没少议论,都在猜测她们是不是双胞胎,但都被盛开和罗晴否认了。 盛开对罗晴微微颔首,就要错开,罗晴喊了她一声,“盛总。” 她停下脚步,听见罗晴在她耳边低声道:“钱雷出院了。他是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上班下班的路上,你最好当心些。” 盛开有些意外罗晴会如此提醒她,看着罗晴说完就离去的身影,愈发疑惑罗晴的态度。 不过罗晴的话还是让盛开上了心,钱三爷出院倒是快,他腿上挨的那一刀是嘻嘻亲手扎的,小孩力气没那么大,没伤到他的筋骨,只是刺穿了皮肉而已,真正让他不得不住院养伤是因为贺廷踹他的那一脚,直接让人吐了血,钱三当然咽不下这口气,进医院后就没闲着,没少派人找贺廷的麻烦。 只是黑鹰队的人保护着贺廷,钱三的那些打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盛开听说钱三这段时间没少跟贺廷在生意场上斗,本着损人不利己的原则疯狂攀咬贺廷,贺廷自然也不惧,与其硬碰硬。 钱家的生意本就不怎么干净,钱三这些年又作恶多端,根本经不起查,短短一月封了多个场子,吓得钱三也不敢再折腾了,赶紧收手。 钱家和贺家在京圈分庭抗礼,厮杀多年。 盛开观察着贺廷近期对钱家的动向,颇有些他年轻那会儿刚接管贺氏的铁腕手段,杀伐决绝,端的是一个稳准狠。 甚至给她一种要将这个毒瘤彻底拔除的感觉。 然而钱家势力在京城盘根错节多年,根扎得太深,想要将其铲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盛开不怎么担心贺廷,他毕竟是贺家大少爷,钱三就算再怎么不爽他也不敢轻易动他,可是她和嘻嘻就不一样了。 还是得警醒着点,保护好自己才行。 今天盛开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嘻嘻,嘻嘻还是和白家的两兄弟一块出来的。 白总和盛开站在一块,看着这一幕对盛开道:“瞧我俩儿子一左一右站在嘻嘻身旁,像不像护花使者?” 盛开看着明显比白家兄弟高出一头的嘻嘻,搂着兄弟俩的脖子说着什么,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朵小娇花…… 没等她回答,白总又道:“不对,我怎么瞧着阿泽和阿湛更像是被护着的两棵小草呢?你家嘻嘻完全是大哥的架势。” “还好吧。”盛开报之以客气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嘻嘻看到盛开,就喊了声“妈妈”,又跟白鹿予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你好呀嘻嘻。” 白鹿予对盛开道:“马上周末了,我打算带阿泽和阿湛去游乐园玩,你们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啊。” “巧了,她奶奶也打算带嘻嘻去游乐园。” 盛开问嘻嘻想和谁一起去,嘻嘻想了想,对阿泽和阿湛道:“我觉得不冲突,不如我们一起?” 阿泽和阿湛齐齐点头,“嘻哥说了算!” “……” 盛开和白鹿予面面相觑,皆笑了起来:真成大哥了。 第520章 那就让她饿死吧 回程的路上嘻嘻就用盛开的手机给骆如意打了个电话,一口一个“奶奶”给骆如意喊的心都化了。 盛开全程含笑看着女儿,小家伙对待她爷爷和她奶奶的态度截然不同,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小孩子最是知道谁才是真正疼她的那一个。 至于贺廷……盛开看得出来,嘻嘻虽然对她亲爹依旧不假辞色,但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排斥了。 或许也能感觉到贺廷是真的爱她。 嘻嘻跟她奶奶打完电话没一会儿贺廷就打了过来,盛开问嘻嘻要不要接,嘻嘻摇了摇头,做了个“您请”的姿势。 盛开也并不是很想接,却也只能勉强接起,“贺总。” 贺廷开门见山,“周末上午9点我安排车过去接你们,现在还住在水云间是吗?” “嗯对。”盛开应了一声,又道:“嘻嘻跟白家的两个儿子约好了一起去玩,有人作伴,我就不去了。” 贺廷在电话那头微微一顿。 “你这段时间工作很辛苦,也该找时间放松一下。许氏的收购计划不急于一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盛开不想听他说教,不动声色地打断他的话,“我明白贺总,您放心,我会把工作和个人生活安排好的。” 说了几句场面话,盛开便挂了电话,挂完电话才长舒了一口气。 嘻嘻看着她,摇摇头道:“妈妈,你好怂啊。” “……” 盛开捏了下她的小鼻子,“你妈我这叫能屈能伸。” 晚上到家嘻嘻又给商寅打了个视频电话,告诉他周末要去游乐园玩的事情,商寅问道:“你妈妈和你一起去吗?” “我不去。” 盛开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对着镜头道:“我手上一堆事呢,周末约了客户谈事,没时间去玩呢商董。” 说到后面半句,言语之间已经相当刻意。 商寅听出来了,笑道:“盛总这么卖力工作,是想让我给你颁发一个劳模的奖状吗?” “奖状就不用了。” 盛开狮子大开口道:“年终奖我打算攒一套房子的首付。” 商寅挑了下眉,“雄心壮志啊盛总,那这半年可要积极表现了。” \\\"yes,sir!\\\" 盛开和嘻嘻齐齐对着镜头敬礼,母女俩俏皮的模样成功将商寅给逗笑了。 直到挂了电话,商寅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秘书站在一旁都看呆了,难怪先生这次回来后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原来是谈恋爱了。 “钱家那边动静如何?”商寅忽然抛过来问题,将秘书吓了一跳,适才发现先生的脸色又变回了从前。 秘书忙答道:“这几日消停了许多,钱家影响不了咱们的生意,便只能朝贺家的生意撒火,但贺家大少手腕强硬,根本不惯着他。” 商寅唇角微挑,“贺廷年纪轻轻能坐稳贺氏总裁之位,怎会没有几分手腕。帮帮钱家,他们斗得越狠,对我们越有利。” “明白。” 秘书点头应下,自顾说道:“贺总那边忙起来才不会有时间骚扰盛小姐,这样就能为您争取更多的机会抱得美人归了。” 说着,觑到商寅射过来的眸子,秘书赶紧闭嘴,暗忖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稍顷,商寅却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说的很对。知道还不赶紧去安排。” “是!” 秘书刚要提步迈出房间,商寅就喊住了他,又问:“商洛怎么样了?” “小姐她……”秘书战战兢兢地禀告道:“还是不肯进食,一定要吃您亲手做的小笼包。” 商寅闻言,则是冷冷一笑,“那就让她饿死吧。” 第521章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盛开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陪女儿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周六这天她在家办公,她工作的时候嘻嘻就在一旁捣鼓着她的小玩意,全是一些工具。 自打上次将钱三爷刺伤后,盛开生怕嘻嘻会对此事有什么阴影,但嘻嘻表现得比她要淡定得多,还反过来安慰她,“妈妈,我刺那个男人是因为他要伤害你,他要是老老实实的,我顶多拿刀吓唬吓唬他,可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畜生,畜生是没有理智的,只有见血才能让他清醒过来。” 盛开愕然看着女儿。 虽然她知道嘻嘻早熟,做事也果决,可是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在她身上看到贺廷的影子。 基因这种东西,或许真的很难改变。 “妈妈你不用担心,爸爸和大舅舅给我的刀刃都是没有开过的,能伤人却不会伤人很深,他们说我是小孩,下手容易没有轻重,要有能力和武器保护自己,但也不能主动去伤害别人。”嘻嘻道:“古师父也说过我了,那个时候我其实应该直接卸了他的胳膊,不用见血,照样能够让他痛苦万分。” 盛开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常的妈妈或许会娇生惯养女儿,让她在温室里像一朵小花那样长大。 可是嘻嘻偏偏投胎到了她的肚子里,又从小跟着她东奔西跑,在颠沛流离的生活环境中长大,她虽然在物质上没有亏待过女儿,但还是给她幼小的心灵种下了不安的因子,她的不安全感在心里,不太表现出来,可嘻嘻的不安全感完全外化在了随手配备的工具还有超出年龄的自我保护上。 在这一点上,她始终是亏欠着女儿的。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没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女儿,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也不会让嘻嘻跟着她吃这么多苦。 “妈妈,你盯着我看了半天了。”嘻嘻头也不抬道:“你忙工作就好了,不用管我。” 盛开放下手中端了半天的咖啡杯,“你也忙半天了,我都没好意思打扰你。这是谁给你的弹弓啊?” “阿泽给的。” 嘻嘻鼓捣着手里弹弓的皮扣,道:“他说是他三哥给他的,但是用着不太趁手,我就帮他改造一下,顺便自己也做一个。” 盛开看着闺女搞实验似的认真又熟练地制作着弹弓,纳闷道:“你这个是跟谁学的呢?” “这还用学吗?” 嘻嘻道:“这么简单的东西,看一看就会了。” 盛开:“……” 也是有被凡尔赛到。 “马上就好了。” 嘻嘻紧了下皮扣的位置,将弹弓递给盛开,“妈妈,你试试趁不趁手。” 盛开接过来,弹弓她小时候还是玩过的,嘻嘻撕下一张纸团成团递给她,“用这个。” “这个能有什么杀伤力?”盛开接过来,瞄准了茶几上的一个玻璃花瓶,“嗖”的一下,纸团飞出去,花瓶晃悠了两下,哐当倒了下去。 盛开嘴巴都张大了,“哇,这么厉害!” 嘻嘻一脸“当然了”的小傲娇表情,“纸团没什么杀伤力,如果换成玻璃珠或者钢钉,那杀伤力就十成十了。” 盛开过去将花瓶扶起来,听着嘻嘻的话心都突突,“你们可千万别在幼儿园玩这个,伤到小朋友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不在幼儿园玩这个。” 嘻嘻道:“那帮小屁孩都太脆弱了,哪经得住这个,我一弹弓能把他们给吓尿了。” 她从盛开手里将弹弓接过来,比划了两下。 “我用刀子您害怕嘛,这个更安全一点。”嘻嘻扬了扬弹弓,对盛开笑道:“其实弹弓有时候比刀子好用。” 盛开看着嘻嘻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酸。 她的担心,嘻嘻都看在眼里。 费劲巴拉地做弹弓,就是为了让她安心,但这是小家伙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她又如何能够剥夺呢? “嘻嘻。”盛开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记住一句话,对妈妈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妈妈不希望你伤害到别人,前提是你是安全的。如果谁胆敢伤害你,妈妈一定会跟他拼命。无论对方是谁。” 嘻嘻点了点头,“妈妈,我也是。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第522章 后妈又找了后爹 翌日便是周末。 贺廷的车非常准时地停在水云间门口,嘻嘻一看到骆如意就甜甜地唤了声“奶奶”。 “乖宝儿,奶奶抱。” 骆如意将嘻嘻抱上车,车里新安了孩子的安全座椅,盛开给嘻嘻系好安全带,对骆如意道:“如姨,今天辛苦您了,一定看好嘻嘻,别让她乱跑。” “放心吧。”骆如意笑道:“阿廷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安排了两车的保镖跟着我们呢。” 盛开看到跟在后面的车了,戚威亲自带队,足见贺廷的重视。 “保护好他们。”盛开对戚威道。 戚威颔首:“盛小姐放心。” 不一会儿白鹿予也带着白泽和白湛过来,父子三人轻装上阵,看到车队吃了一惊,“呦吼,这么大阵仗。” “最近不太平,安全起见。”盛开道。 白鹿予点点头,“明白。玩是其次,安全第一嘛。我会看好他们的。” “辛苦白总了。” “客气。” 孩子们纷纷跟盛开挥手告别,嘻嘻探出窗外,挥挥小手:“妈妈拜拜,谈判顺利哦。” “好。”盛开笑了下,给嘻嘻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夹,将她的头摁了回去,又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嘻嘻乖乖地应,“知道啦。” 目送车队离开,盛开心中却始终不太平,右眼皮老跳。 当了妈之后一颗心都系在孩子身上了,只要一时半刻见不着就免不了担心,真恨不得拿根麻绳把孩子栓裤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才好。 可孩子毕竟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她的私人物品,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 嘻嘻有奶奶,有朋友,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身为妈妈她也得尊重嘻嘻的这部分空间。 盛开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投入到工作状态。 她今天约了一个客户见面,这个客户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梁兰贞的合伙人,也是曾经许建军的司机——范鹤鸣。 只是到了咖啡馆,当看到座椅上不只有范鹤鸣,还有梁兰贞的时候,她顿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范老板,梁老板。” 盛开带着小钟走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礼貌地跟对方打招呼。 范鹤鸣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跟盛开握了握手,满脸局促的笑,梁兰贞则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小盛啊,叫梁姨就好了,叫什么梁老板那么见外。” “在商言商嘛。” 盛开跟小钟坐下来,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微微一笑,“没记错的话,我今天约的是范老板,不知道梁姨怎么跟着一起过来了?” “啊,我……”范鹤鸣慌里慌张地想要解释,被梁兰贞给摁住了。 盛开的目光落在两个人交叠的手上,眸底不动声色。 梁兰贞将手收回去,脸上皮笑肉不笑道:“我约你约了这么多次,见不着啊。你现在今非昔比,见你一面都得提前预约了,架子也是挺大的呀。” 盛开见梁兰贞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便也不搭她的话茬。 正好服务员将咖啡端了上来,盛开接过,“谢谢。” 盛开和小钟不慌不忙地品着咖啡,范鹤鸣不安地直搓腿,手足无措地看向梁兰贞。 梁兰贞脸色不甚好看,盯着盛开看了一会儿,见她迟迟不说话,只好重新挑起话头,“是这样的,我和范老板呢,也是多年的朋友了,现在在一起合作,你也知道,许氏的生意你爸爸一向不乐意让我插手,他给的家用又不多,那我总得想办法活下去吧。今天见你呢,主要为的也是公事。” “嗯。”盛开淡淡道:“您要是为私事,咱们确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不撕破脸就很好了,对吧?” 梁兰贞脸色僵了僵,不是听不懂盛开的言下之意,可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就算盛开将唾沫星子吐到她脸上她也得受着。 素来忍功了得的梁兰贞硬是保持着微笑,道:“公事公事。我知道你现在在商融创投发展得那是如火如荼,递到你手中的项目那必定海了去了。我们公司呢最近在护肤品领域颇有成效,拿下不少国际方面的专利,线下销售发展得也相当不错,我知道贵公司投资了不少国产品牌,可以看看我们呐。” 她说着,给范鹤鸣使了个眼色,范鹤鸣立马将准备好的项目书递了上去。 盛开却没有接,还是看着范鹤鸣,忽然问道:“梁姨,我怎么瞧着范老板这么眼熟呢,似乎以前在许家见过他。” 她看向梁兰贞,“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梁兰贞的脸,立马僵了。 第523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盛开,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兰贞眯了眯眸,一脸不悦道:“我跟范老板可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 “梁姨,你急什么。” 盛开微微一笑,“我问的就是你们在一起合作多久了。” 看着梁兰贞哑口无言的脸色,盛开又一笑,“不然呢,还能是哪种‘在一起’?” 梁兰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范老板偷瞄了一下梁兰贞,忙道:“哦那个,我和阿贞……贞姐……梁老板,我们一起合作有年头了。” 他努力想要表现出一个老板的样子,可是气质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司机。 对梁兰贞唯唯诺诺的,与其说是合伙人,不如说是被梁兰贞养在家里的小白脸。 哦,他也不怎么白,模样顶多算得上憨实。 “我想起来了。”盛开看着范鹤鸣,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范老板以前是不是在许家当过司机?” 一番话,说的范鹤鸣脸色立时变了,无措地朝梁兰贞看过去。 梁兰贞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可当着盛开的面她也不可能认些什么,只能板着脸道:“盛开,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找你来,是要跟你谈公事的。” “这就是在谈公事啊。” 盛开靠后一坐,气定神闲地看着梁兰贞,“梁姨,我们是做投资的,在投资一个项目之前,对这个项目本身以及它所在的公司都要经过一系列严密的调查,调查事无巨细到该公司的内部组织结构,包括员工名单,老板的背景资料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许氏也是做投资的,这些东西你应该了解啊。” 梁兰贞硬挺着脊背,“那怎么了?你可以去查,我们公司是非常正规的企业,我和范老板身家背景也是清清白白,经得住查。” 盛开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稍稍掩了掩唇,“不好意思,没憋住。” 她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 梁兰贞脸色更加难看了,刚要发飙,盛开就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问道:“那我能问一下,为什么非要找我们投资吗?” “当然是因为你了。” 梁兰贞也往后一坐,气势重新拾了起来,“咱们说到底是一家人,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有什么好事能不第一时间想着你吗?” 盛开看着梁兰贞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模样,也是佩服这人为了赚钱什么丧良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脸皮是厚啊。 “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许氏可离你更近啊。” 盛开往前倾了倾身体,为她出谋划策道:“许氏也是京城数得着的投资公司,这么好的项目,梁姨何必舍近求远,不找许董反而来找我呢?” 梁兰贞咬了咬腮帮子,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盛开偏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就是跟她打太极,逼着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梁兰贞索性摊牌,“你爸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我?” 盛开一副了然的样子,“哦,那我明白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盛开,你不用阴阳我,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梁兰贞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可我也明确告诉你,你妈妈的死与我无关,是她自己太脆弱,想不开跳了楼,这怪得了谁?” 盛开原本还跟她虚与委蛇地瞎扯着,听着这番话立马沉了脸。 她冷冷道:“你也有脸在我面前提我妈。” 第524章 给许建军戴绿帽子 盛开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气氛顿时陷入冰点。 梁兰贞宛如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一张老脸彻底挂不住了。 “盛开,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是吗?” 盛开面罩寒霜,连虚假的笑容都懒得摆出来,她翘腿靠在椅背上,“不然呢,你想让我用什么态度跟你说话?梁老板,你是乙方。” 一句“乙方”,彻底将梁兰贞放到了居于人下的位置上。 也让她明白过来,今天是她有求于人。 梁兰贞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轮到她向盛开低头,当年在将她从许家赶出去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想过盛开会活着。 并且活到了现在。 耀武扬威地坐在她面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和她那个讨人厌的妈盛秋一模一样!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应该不顾一切斩草除根,要不是贺廷护着她,这小贱皮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们是乙方不假,可你身为甲方,也该拿出一个合作的态度吧。”梁兰贞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态度却是放缓了些。 盛开则是满脸冷漠道:“谁说要跟你们合作了?” 轻飘飘一句话,让范鹤鸣和梁兰贞同时垮了脸,范鹤鸣霍然起身,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耍我们?” 盛开抬起头,眼锋冷冷一扫,范鹤鸣立马缩了缩脖子。 小钟开口道:“范老板,瞧您这话说的,咱们这是在初谈阶段,您如果是这种态度,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合作?” 站在盛开身后的蓝衣保镖纷纷上前一步,带队队长恭敬请示盛开,“小姐,有麻烦吗?” “暂时没有。” 盛开淡淡道:“一会儿可就说不定了,有人看起来像是要打我呢。” 带队队长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两个蓝衣保镖站到了范鹤鸣身后,将他摁了回去,范鹤鸣欲挣扎,被蓝衣保镖死死摁住,“坐好了。” 肩胛骨被死死锁住,疼得范鹤鸣“哎呦”一声,立即冒了冷汗,“阿贞!” “你们……” 梁兰贞朝盛开看过去,冷着脸道:“盛开,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根本就不想跟我们合作,就直说,用不着耍我们。” “还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啊。” 盛开听着梁兰贞和范鹤鸣如出一辙的说话风格,只觉得好笑,“梁姨,你给许建军戴绿帽子这事,他知道吗?” 梁兰贞脸色倏然变了,“你胡说什么,谁给他戴绿帽子了!” “我说过,在同任何一家公司合作之前,我们的团队都会做背景调查的,你和范老板是真的清白吗?” 盛开唇角漫起嘲讽,看向范鹤鸣,“他一个在京城几乎查无此人的透明人,一夜之间拥有好几家公司,且都是法人,他的钱是打哪来的?为什么能够得你青睐,与你合作这么多年?又为什么能从一个司机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这种种问题,我相信,有一个人肯定比我更感兴趣。” “你威胁我?”梁兰贞梗着脖子道:“你尽管回家告状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盛开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一向胆子大,做了那么多亏心事都不怕鬼敲门,你敢带着范鹤鸣来见我,就说明已经打定主意离开许建军了。也是,一个即将破产说不定还会蹲牢子的老男人,哪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呢?说实话,你和许建军狗咬狗是我最想看到的一副画面,这就是我今天见你的目的。” 梁兰贞看着盛开清冷的面容,心中警铃大作,后知后觉到不对,“你想干什么?” 盛开站起身,小钟让开路,她一步步迈到梁兰贞面前。 “一个抛妻弃女、狼心狗肺的男人,他连原配妻子和亲生女儿都敢杀,你想想看你一个填房,在他那里会有什么下场?” 盛开话音平静,却让梁兰贞狠狠打了个冷颤。 第525章 三小只被绑架 哪怕是周末,贺廷依旧没有休息。 原本今天他特意腾出了一天时间想要陪嘻嘻和盛开好好去游乐园玩一玩,但盛开不去,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扫嘻嘻的兴致了。 如果他不在,她和她奶奶以及白家的两个小子还能玩得开心些。 于是空出来的一天,依然在工作。 门敲响,罗晴进来,将一张照片交到了贺廷面前,“盛小姐今日约的梁兰贞和范鹤鸣见面。” 贺廷稍稍移了下目光,就看到照片上盛开和梁兰贞面对面坐着。 不用听盛开说什么,看到她的表情,贺廷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他已经让戚威告诉了小钟范鹤鸣跟梁兰贞的关系不简单,相信盛开那边也已经将其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以她的性子不可能轻易放过梁兰贞。 “结果如何?”贺廷问。 罗晴回禀道:“范鹤鸣和梁兰贞从咖啡馆一出来就被商家的保镖打晕了,扔到了车上,不知道盛小姐想干什么?” 她瞄了一下贺廷的脸色,小心地问:“该不会要把人……噶了吧?” 贺廷则是挑了下唇角,“人命关天,就算盛开再恨梁兰贞,犯法的事她也不会干。就算真想让梁兰贞死,她也会借刀杀人。” 罗晴点点头,“也是。只要把梁兰贞和范鹤鸣的事捅到许建军面前,许建军不会轻易饶了他们的。”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贺廷将照片放下,眸色清淡,“许氏朝不保夕,许建军现在负债累累,巴不得借梁兰贞的钱为自己填窟窿,这也是梁兰贞为什么会铤而走险找到盛开合作的原因,因为京城所有的投资公司她都吃了闭门羹,只剩下许氏和商融创投了。梁兰贞现在急于摆脱许家想要自己跳出来,可许建军怎么会放过她呢?” 罗晴冷哼一声,“这两个人还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火既然已经烧起来了,那就让它烧得再旺些。” 贺廷看着照片上盛开眼底凄冷的笑意,开口道:“压在心里多年的火气,既然要发自然要发的彻底些,后面才会获得真正的轻松。” 罗晴知道他说的是谁,见贺廷满心满眼都是盛开,心中一片酸涩。 “您为盛小姐做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让她一直这样恨着您,真的好吗?” “你想多了。”贺廷自嘲一笑,“她现在根本都懒得恨我。我在她心中的分量以前也不多,现在更是所剩无几了。她会慢慢忘记我的。” 如果他带给她的只是伤情与痛苦,那么他真心希望她能够将他彻底忘记。 胃又开始抽痛起来,贺廷摁着胃的位置,脸色苍白,额角青筋都跟着迸起,罗晴见状,手忙脚乱地打开抽屉翻出药来,让贺廷服下。 “先生,您真得去医院了,总这么拖着可怎么行……”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贺廷,贺廷吃了药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缓着,当疼痛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活着于他而言也没有太多意义了。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罗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道:“贺总,是戚助。” 贺廷蓦地睁开眼睛。 戚威今天负责带队保护母亲和嘻嘻的安危,没有要事不会给他打电话。 而戚威带来的消息,成功让贺廷脸色冷得如罩寒霜,声音比玄铁还要沉,“你们tm都是干什么吃的!” …… 盛开站在地下车库,目送着梁兰贞和被扒光了的范鹤鸣晕着被车子送回许宅。 “照片和资料,已经送到许建军那了吗?” 小钟点点头,“是。这会儿相信许董已经看到了。” “那就好。” 盛开等着好戏开场。 手机响起来,盛开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眸光微闪,顿了下,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她以为贺廷知道了她约见梁兰贞和范鹤鸣的事,又要说她两句,可电话一接通,贺廷说的话却是,“嘻嘻和白家的两个小子被绑架了。” “什么?” 盛开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几乎没有意识地往车的方向跑,边跑边冲着听筒吼,“你的人干什么吃的!”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赶到游乐场的时候,游乐场已经被包围了,有警方,有医护人员,还有很多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 她报了自己的身份,警方才将她放进去。 白鹿予和傅姿都在,都表情凝重地打着电话。 贺廷也在打电话。 盛开走到他身后,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冷得刺骨,却又有一份诡异的平和,“钱雷,你要是敢伤我女儿一根头发,我保证,让你断子绝孙。” 第526章 失踪的三小只 贺廷挂了电话,盛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钱三绑的嘻嘻?” 他转过身,看着盛开猩红的双眼,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和愧疚,抿了下唇道:“他不承认,但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盛开眸底冷芒毕现。 得知嘻嘻被人绑走,她第一反应也是钱雷。 “他是活腻了。”盛开咬牙切齿。 贺廷刚要说什么,骆如意就喊了盛开一声,她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抖,抓着盛开的手,“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孩子……” “如姨。”盛开赶忙伸手将她扶稳,“您别激动。” 骆如意身体本就不好,发生这种事肯定自责难受到了极点。 贺廷对盛开道:“调取了监控,孩子们是被一帮工作人员带走的。戚威已经带人追过去了,只是到现在人还没有联系上。” 盛开内心也慌乱得不行,但拼命告诉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不能乱。 “钱三不承认,就是不想把人交出来。” 盛开神色清冷,分析着,“他不缺钱,绑架嘻嘻为的不过是出气。他不敢伤了他们,就算敢得罪贺家,他也没这个胆子将白家和傅家也一并得罪。” 正说着,白鹿予和傅姿走了过来。 夫妻两个明显也担心得很,极力镇定着,傅姿走过来,跟盛开点头致意,又看向贺廷,“确定是钱雷吗?” 贺廷点头。 “这个混账东西!大人的恩怨大人之间解决就是了,干嘛要把孩子扯进来!真是脑子进了球的狗东西!” 白鹿予气得叉腰直骂。 也难怪白鹿予急成这样,他们家两个孩子都落在了钱雷手里,肯定更急。 盛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抬头看向贺廷,“钱雷有几个孩子?” “三个。” 对视的一眼,贺廷就知道盛开想说什么想干什么,他道:“三个都是儿子。我让人去‘请’他们了。” 盛开、白鹿予和傅姿齐刷刷朝贺廷看过去。 动作够快的! 容城傅家、南城白家、京城贺家,还有商家,几乎布下了天罗地网,找寻嘻嘻和白泽白湛的下落。 但京城毕竟还是贺家最为熟悉,贺廷已经明着跟钱家撕了起来。 很快钱三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会议室里,贺廷直接摁开了免提,警方布置好设备追踪着方位,白鹿予抱着电脑坐在一旁不停敲击着。 电话一通,钱雷就爆了,“贺廷,你个杀千刀的,你把老子三个儿子弄哪去了?” 贺廷淡淡道:“我请他们来游乐园玩。” “玩个球!” 钱雷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有什么气朝我来,冲三个小孩下手,你要不要脸?” “我以为这是你的游戏规则,所以陪你玩玩。” 贺廷目光如冰,声音则是平和得出奇,听不出一丝情绪,“他们现在在摩天轮上,玩得很开心,至于能否平安下来,你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钱雷一顿,嗓子有点抖了。 贺廷一锤定音,“半个小时,我要见到我的女儿和白家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你就等着去地底下,一家团聚吧。” “姓贺的,你别乱来!” 钱雷是真吓住了,“我承认,是我派人冒充游乐场工作人员把盛希带走的,谁知道白家那俩小子也一起跟着她走了。我只好把三个一块绑了。可是我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们的人!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岔子,车不见了,我的人也不见了,到现在还没联系上……” 贺廷蹙了蹙眉,盛开和傅姿目光同时一缩。 “找到了!” 伴着白鹿予一声喊,贺廷将电话挂断了,白鹿予将电脑屏幕转过来,地图上显示出两个小红点,他道:“儿子们在这。” 荒野水库。 贺廷和盛开对视一眼,“走!” 第527章 她最信赖的人 两家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荒野水库,却并没有看到孩子。 戚威手里拿着两只被拆得四分五裂的电子手表,明显是白泽和白湛的,白鹿予一看到手表脸都白了。 “人呢?” 戚威看向贺廷和盛开,唇线紧绷,“我们追到这,就跟丢了。只抓到了这几个绑匪,小姐和白家的两个少爷都不在车里。” 贺廷目光陡然一寒。 盛开却上前一步,去往前面那辆车子,一眼就看到了座位底下的弹弓,捡了起来。 弹弓上的皮子破了,可见用过。 “这是嘻嘻的?”身后传来贺廷的声音。 盛开“嗯”了一声,朝那帮绑匪看过去,几人鼻青脸肿的,身上也有多处淤青,应该是被弹弓打出来的痕迹。 “我女儿在哪里?”盛开问。 几个绑匪被绑得严严实实,疼得龇牙咧嘴。 “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三个小东西没有一个是老实的,一开始还挺规矩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车就坏了,然后三个就从车窗跳了出去,跟我们绕着这水库打游击。最坏的就是那个小女孩,也不知道她从哪弄的弹弓,两个小子给她递石子,她就打我们,打人那叫一个疼……” 他抱怨着,旁边几人齐齐点头,一脸的倒霉模样。 盛开冷哼一声,“敢惹我闺女,你们是自己找死。” 嘻嘻拿的要是不是弹弓,而是刀子,那么现在他们个个都得见血,就不只是淤青这么简单了。 贺廷蹙眉,沉声道:“听他们的意思,嘻嘻和白家两个小子是半路跳了车,逃了。” “嗯。” 盛开握着手里的弹弓,“嘻嘻一向主意正,这些年跟着我逃亡经验丰富,只要他们不落在钱雷手里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贺廷听着她的话,则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盛开对上他的眼神,淡淡道:“我和女儿的逃亡经验就是陪你练出来的,开心吗贺总?” 白鹿予和傅姿走过来,就听到盛开这一句,再转头看贺廷脸色苍白,像是心痛到了极点。 “我们回去吧。” 盛开将所掌握的信息简明扼要地说了下,而后道:“嘻嘻认得回家的路,回家等一定能等到他们。” 留下一部分人在水库,剩下的人纷纷离开。 回程的路上,盛开握着手机,心乱如麻。 她拼命告诉自己嘻嘻此刻应该是安全的,可是又免不了担心,怕她受伤,也怕她会害怕。 贺廷看着盛开紧绷的脸色,攥了攥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盛开感受到一股温热的触感覆盖在手背上,心却是冷的,没有半点回温。 正想躲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盛开一个激灵挣开贺廷的手,看到来电显示却静了一瞬。 贺廷扭头一瞧,目光一凛。 屏幕上赫然是商寅的名字。 盛开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接起电话,“喂……” 她佯装镇定,商寅却道:“嘻嘻不会有事,我也不可能让她出事。你别担心。” 听到商寅沉然又笃定的声音,盛开不知怎的觉得鼻腔一酸,话音都透着一丝哽咽,“是我没照顾好她……” “这种时候,千万不要自责。” 商寅安抚她道:“这都是成长道路上的必经过程,你代替不了嘻嘻去承受。相信嘻嘻,她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平安归来的。” 盛开垂眸,眼泪顺着眼睑滑落,她像是被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托起,慌乱的一颗心镇定下来。 贺廷坐在盛开身旁,听到她用颤抖的嗓音跟另一个男人寻求安慰,也听到另一个男人如何来安慰她。 在他面前那么镇定冷静的一个人,在别的男人面前却又软又脆弱。 人,只会在自己最信赖的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而他,早已被她从内心世界剥离掉了。 手机震动了两声,贺廷接起电话。 与此同时,盛开听到商寅在电话那头说,“去市立医院,嘻嘻在那里!” 第528章 嘻嘻是我媳妇 赶到市立医院急诊室,白泽和白湛兄弟俩在走廊上打着点滴。 “儿砸们!” 白鹿予一声吼,众人齐刷刷地朝他看过去,白泽和白湛看到爸爸妈妈过来,小嘴同时一瘪,“哇——” 两个小家伙哭了起来。 白鹿予心疼地抱住儿子们,傅姿也站在一旁揉了揉孩子们的脑袋。 盛开和贺廷见两个小家伙都没多大事,略略松了口气,盛开急的嗓子都冒了烟,问哥俩,“嘻嘻呢?” 白泽道:“她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白湛道:“我俩发烧了,是嘻哥把我背回来的。” “哈?” 白鹿予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们,“嘻嘻背的你们?你们俩大小伙子,让人家一个小姑娘背?” “哥哥没让嘻哥背。” 白湛道:“我走不动了,哥哥发着烧也背不动我,嘻哥二话不说就把我背起来了,我要下来她就威胁要揍我……” 白鹿予和傅姿听着,面面相觑。 “那嘻嘻力气还挺大的哈。”白鹿予讪讪道。 盛开急匆匆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嘻嘻就拿着毛巾走了过来,看到盛开喊了一声,“妈妈。” 看着女儿安全无恙地站在跟前,盛开眼圈一下子红了,猛地上前将嘻嘻抱进了怀里。 “妈妈,我喘不动气了……”嘻嘻艰难发声。 盛开忙将人放开,将她上下查看了一番,红着眼问道:“受伤了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妈妈,只有我伤别人的份儿,谁能伤了我啊?” 嘻嘻朝盛开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却给盛开看得一阵心疼,嘻嘻小脸红红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打了绺儿,一看就累得不轻。 她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贺廷也蹲了下来,看着嘻嘻,温和地笑了笑,“没事就好。” 嘻嘻看着贺廷,动了动嘴巴,唤了声,“爸爸。” 贺廷微微一怔,“哎,爸爸在呢。” “你跟我奶奶打个电话吧,说我没事。她肯定急疯了。”嘻嘻小大人似的跟贺廷说着。 贺廷欣慰地点头,“好。” 电话接通后,亲耳听到嘻嘻的声音,骆如意才放心下来。 白家一家四口站在一旁看着嘻嘻一本正经地安抚着奶奶,白鹿予都看傻了,小声对傅姿道:“这孩子是真稳呐,将来可了不得。” 打完电话,嘻嘻将手机还给贺廷,就朝白家走了过去,跟白鹿予和傅姿打过招呼,将毛巾递给白泽,“擦擦脸。” “好嘞。”白泽接过来,却是先递给了白湛,“你先擦。” 白湛低头在毛巾上蹭了两下。 嘻嘻忍不住嫌弃道:“哪有你这样擦脸的,真是个大少爷,把头抬起来。” 白湛乖乖把头抬起。 嘻嘻拿过毛巾在他小脸上呼噜了一把,白湛紧闭着眼睛,脸皱成了一团,嗷嗷叫道:“嘻哥你轻点,这是脸,不是饭桌好吗?”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闹过之后盛开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嘻嘻一开始就感觉那几个工作人员不对劲了,可是他们手里有刀子,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跟着走。 嘻嘻和白泽白湛在幼儿园玩游戏的时候有彼此的暗语。 一上车,那群绑匪就将白泽和白湛的电子表给拆了,白湛接收到嘻嘻投递给他的信号就开始哭闹,一团混乱之时嘻嘻将弹弓偷偷拿了出来,白泽则在车里动了动手脚,车子中途出了故障停了下来,嘻嘻他们三小只跳窗跑掉了,她拿着弹弓绕着水库跟那群绑匪打游击战,白泽白湛负责帮她递石子。 好不容易从水库逃出来,三个人都弄的灰头土脸的。 白泽和白湛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一出水库就发了烧,嘻嘻一带二,费了好大的力气在大马路上拦了辆车,去了离的最近的市立医院。 “你新换的手机号码我没来得及记。” 嘻嘻不好意思地对盛开道:“我就记得商寅大舅舅的,所以只好先打给他了。” 盛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她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嗓音都是哑的,“你做的很好,嘻嘻。妈妈以你为傲。” “你好厉害啊嘻嘻。” 白鹿予完全化成了迷叔,“别说阿泽和阿湛,我都想你叫嘻哥了,是当大哥的料。” “当什么大哥啊。” 傅姿看着嘻嘻,满心满眼的喜欢,一向清冷的面容都染上了笑意,“当干闺女吧,我正缺个宝贝女儿呢。” 她话音刚落,白泽就喊了一声,“不行!” 众人齐齐朝白泽看过去,白鹿予问:“为什么不行?你们多个妹妹不好吗?” “我有妹妹,不缺嘻嘻这一个。” 白泽小声嘟囔道:“嘻嘻是我媳妇,不是我妹妹。” “媳妇?!” 白鹿予瞪大眼睛,贺廷则是蹙了蹙眉:臭小子才多大,就开始惦记他闺女了。 第529章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白湛解释说在幼儿园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候通常都是白泽是新郎,嘻嘻是新娘。 要么就是白泽扮演爸爸,嘻嘻扮演妈妈。 总之两个人必定是一对。 “那你呢?”白鹿予问小儿子。 白湛一本正经道:“我当然是弟弟啊。我总不能跟我哥抢媳妇吧。” 童言无忌,却让众人纷纷失笑。 嘻嘻笑容明朗。 白泽在一旁听着则是小脸通红。 认干闺女一事由于白泽的“反对”被迫终止,傅姿私下对盛开说,“你把女儿养得很好,这次阿泽和阿湛没事,多亏了嘻嘻。” “别这么说傅总,说到底人是冲我来的,要不是我们,你们也摊不上这事。”盛开觉得十分抱歉。 傅姿拍了拍她的肩,“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都说天灾人祸,天灾避免不了,可人为造成的祸患总得掰扯一番。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钱雷不讲道义,他必然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和小鹿不会饶了他,他钱雷当真以为京城是他钱家的地盘吗?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盛开知道容城傅家姐弟,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而这次的事情也让她见识到了傅家和白家在京城的人脉,也才知道原来他们跟骆家也有渊源。 中间关系曲折,但也算亲戚。 打完点滴白泽和白湛就睡着了,白鹿予和傅姿一人抱着一个,从医院走出来。 嘻嘻被盛开抱在怀里,也昏昏欲睡的。 小家伙们跑了一天,又惊又吓的,都累了。 在医院门口分开,骆如意对盛开道:“今晚你带着嘻嘻去我那睡吧,我这一颗心还七上八下的,给孩子做点好吃的,好好哄哄她。” 盛开低头看着嘻嘻,询问她的意见,嘻嘻点了点头。 “奶奶。”嘻嘻软糯糯道:“我先跟妈妈回家一趟,跟师父、舅舅他们报个平安。” 骆如意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心疼又欣慰地看着她,“好。” 她暗暗推了贺廷一下,贺廷对盛开道:“我送你们。” 盛开刚要说不用,贺廷就将嘻嘻从她怀里接了过去,“妈妈累了,爸爸抱。” 回家的路上,嘻嘻就靠在贺廷怀里睡了。 盛开怕嘻嘻着凉,给她往上盖了盖毯子,一颗心到现在还沉甸甸的,没有半点轻松。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看着女儿,半响无话。 “今天的事,对不起。” 贺廷轻声跟盛开道歉,“是我的人没保护好嘻嘻,让你担惊受怕了。” 盛开没有抬眸,只道:“道歉没有意义,我知道这事没有办法怪你。只是钱雷在京城一天,这种事情就很有可能再发生。” 她抬起头来,眼底冰冷如刀,“我不想让嘻嘻置于危险之中。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贺廷对上她的眸,心中一颤。 他知道,这话是冲他来的。 过去五年,由于他的不肯放手,她们娘俩一直东奔西跑地躲着他,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他好不容易把人接回京城,就是为了让她们有一个安定、平稳的生活。 盛开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钱雷他要是不动,她就自己动手了。 “我明白。”贺廷跟盛开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钱雷那边,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530章 答应护她一生 到了家门口,盛开开了门,就想把嘻嘻接过去,“给我吧。” “还是我来吧。”贺廷道:“好不容易睡着,别惊醒她。” 盛开只好让开路,贺廷抱着嘻嘻进了房间,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感觉不烫才放下心来。 他打量了一下她们居住的环境,对盛开道:“水云间环境不错,但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吧。带孩子去帝临别墅住吧,离学校和你上班的地方都近。” “不用。” 盛开淡淡道:“我们在这住不了多久,已经租好房子了,过阵子稳定下来就搬进去。” 贺廷却道:“自己有房子何必要租呢?帝临别墅是你的,过户手续早就办完了。” 盛开抬起头来看着贺廷。 原本她不想跟他掰扯这事,可他三番两次地提,她就得把话说清楚了。 “帝临别墅你确实说过要给我,五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想把京城这边的房产都处理掉,帝临别墅手续不全,没法卖。” 盛开直言不讳,“欧文说是你故意卡住了最后一道环节,如果要卖掉,我就必须亲自出面去处理,那样势必会暴露我的行踪。所以,我决定放弃。” 贺廷眼眸深了深,她说的都是事实。 当年他确实感觉到她要跑,所以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把手续办全。 “房子是你的,要怎么处理,要给谁都是你说了算。” 盛开语气平淡,却又透着满满的淡漠和疏离,“五年前我既然选择了放弃,现在就更不可能要了。房子我买得起,只是眼下还没有买房的必要。我和嘻嘻也未必会一直待在京城,等把许氏还有许家的事情处理完了,留在京城也没有太多意义,或许将来会在别的地方定居。” 贺廷眉心跳了两下,“你想带着嘻嘻,去j国生活?” “不一定。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盛开淡淡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盛开……” 贺廷还要说什么,商淮、商陆、商离、赵齐等人纷纷赶了过来,查看嘻嘻的安危,嘻嘻被吵了起来,睡眼惺忪地跟众人报平安。 商淮将嘻嘻抱在怀里,众人看着嘻嘻都宝贝得很,反复询问着盛开她到底伤到没有。 贺廷站在不远处,却像是一个局外人,只能旁观着这一切。 没有人理他,他也融入不进去。 看到这一幕,他也终于明白这些年盛开带着嘻嘻在异国他乡漂泊,已经有了属于她们的世界和圈子,而那个圈子不属于他。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贺廷离开了,却没有完全离开。 嘻嘻惦记着答应骆如意晚上要去她那睡的事,盛开看着她困倦的样子,说:“要不明天再去,今晚就在家里睡吧。” “不行。我答应了奶奶嘛,就要做到。” 嘻嘻闭着眼睛往盛开怀里拱了拱。 盛开心头又疼又软,知道嘻嘻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也知道她坚持去骆如意那里,就是不想让她奶奶因为今天的事感到愧疚。 有时候盛开真不想让嘻嘻这般懂事,太懂事的孩子总是容易委屈自己。 盛开抱着嘻嘻出了水云间,刚到楼下就看到贺廷的车停在那里,还没有走。 车窗摇下来,贺廷道:“上车吧。” “你怎么没走?”盛开诧异地看着他。 贺廷下车将嘻嘻接过来,满眼温和,“我女儿和我脾性一样,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盛开听着这话,心下却一片涩然,浮起冷嘲。 可他当年答应了要护她一生,他做到了吗? 第531章 活出真正的自己 贺廷开车将盛开和嘻嘻送到了骆如意那里。 骆如意依旧和贺董事长处于分居状态,有自己的房子,还特意给嘻嘻装了一个儿童房。 对于今天没有看好嘻嘻,让大孙女被人绑架一事,骆如意心里既愧疚又后怕,抱着嘻嘻都不舍得撒手,她让盛开留下来,却赶贺廷走:“你先回去吧,我们娘仨说说话,你别在这打扰我们。” 她知道盛开现在不待见贺廷,怕贺廷留下后盛开心里不舒服。 贺廷被亲妈嫌弃,也没有办法,只得离开。 小孩入睡比较容易。 骆如意看着很快进入梦乡的嘻嘻,满眼慈祥的笑意,“这孩子也不认床。” 盛开支着脑袋侧躺在一旁,道:“嘻嘻从小跟着我到处跑惯了,在哪都能睡着。” 她随口一说,骆如意听着却是心头一酸,抬眸朝盛开看去,“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没事,如姨。” 盛开笑着安慰她,“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后悔。只是嘻嘻跟着我颠沛流离,从小安全感就没有很足,我也是挺亏欠这孩子的。” “你把嘻嘻养的很好,聪明又乐观。不管怎么样,孩子跟在妈妈身边,总错不了的。” 骆如意轻叹一声,似是想起什么,问盛开:“你还是不打算让嘻嘻回贺家?” 盛开抬眸,“是不是贺董跟您说了什么?” “他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骆如意唇角扬起讽笑,“他唯吾独尊惯了,一向不会尊重人,你不用理会他。嘻嘻是我的孙女,无论回不回贺家,她都是阿廷的亲闺女,这一点不会改变。” 盛开整理了一下措辞,对骆如意道:“如姨,我不瞒您,自始至终我都没打算让嘻嘻回贺家,不然我也不会让她跟着我姓。我和贺廷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不可能再在一起,嘻嘻是他的亲生女儿不假,可是将来他会有自己的家庭,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的女儿永远不需要和别人去分享同一份父爱。” 骆如意听着盛开的话,就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了。 “我明白,大家都是女人,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骆如意嘴角有一丝自嘲,“当年我要是如你这般果决,打定主意跟贺廷他爸离婚的话,也不至于让阿廷在这样畸形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也不至于连爱一个人都不会,把你伤得这么深。” 盛开眸子一缩,她没有反驳骆如意的话,却并不觉得贺廷有多爱她。 贺廷曾亲口告诉过她爱情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需要的是一个听话懂事无比驯服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她还是罗晴,其实都无所谓。 一个工具人罢了。 “盛开啊。”骆如意握着她的手,真心实意道:“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和阿廷之间的缘分是就此中止也好,有所延续也好,说到底都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希望我儿子能收获幸福,但我也希望你能够拥有幸福。咱们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不是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而是能够活出真正的自己。这个道理,我活了半辈子才终于明白过来。你比我通透,也比我坚强,我相信,你能做到很好。” 盛开听着骆如意跟她说的话,仿若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鼻腔一酸,点了点头,\\\"如姨放心,我明白的。\\\" 第532章 不一定是我亲闺女 盛开跟幼儿园请了两天假,让嘻嘻在家陪骆如意好好玩玩。 人老了就怕寂寞,有小孩子在旁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也能带去几分生气。 盛开照常去上班,刚到楼下,贺廷的车又停在了跟前,不过这次他没有在车上,只有司机和保镖。 “盛小姐,这边不好打车,贺先生吩咐我们送您去公司。” 上午有个会,时间紧张,盛开也不想多磨叽,说了句“有劳”,就上了车。 刚上车没多久,手机震动起来,盛开一看来电显示,眸光闪了闪,唇角漫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冰冰凉凉的。 “喂,哪位?” “我是你爹!” 许建军瓮声瓮气的,“盛开,你故意的是吧?” 盛开语气拿捏得很,“哦,是许董啊。新换的手机号,不常联系我也没存你的号码。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少给我装。” 许建军在那头气急败坏的,“人不是你给我送来的?这会儿装什么无辜。我问你,你和梁兰贞达成了什么交易?” 盛开一听许建军急了,就知道自己派人送去的她和梁兰贞、范鹤鸣坐在一起谈判的视频起了效应。 她将装傻进行到底,“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你们沆瀣一气,想合伙卖掉我的公司!我告诉你,做梦!” 许建军嗓子都劈了,“你们这些女人,个顶个的坏,没一个好东西!” 盛开只淡淡冷笑,“是,你是好东西。梁兰贞不是当初你自己挑的女人吗,宁可抛妻弃女也要跟人好,没人逼你出轨啊。” “被一个司机戴了绿帽子的感觉,怎么样?” 盛开专往许建军的心窝上捅。 许建军气得血压升高,额角的筋都鼓起来,咬牙切齿道:“盛!开!你是想气死我,然后好继承我的遗产是不是?” “瞧你说的,好像你的遗产有多么价值连城似的。” 盛开看向窗外,眼底尽是轻蔑,“不过你能发家,也是靠着我们盛家的声势和名望,我妈妈和外公外婆留给我的东西都被你私吞了,才有了许氏集团。只可惜啊,你德不配位,摊子铺的那么大却没有能力驾驭,事实证明没有我妈妈在一旁为你出谋划策,你这个许老板什么也不是。” “别跟我提盛秋那个贱人!”许建军已经开始口不择言,“水性杨花的东西,一个个都贱得慌!” 盛开眼神一下子冷下来,“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母亲?你自己比谁都脏,看别人的眼神也是脏的。” “你放屁!” 许建军想要爆粗,又猛地想起正事,硬生生把一肚子的脏话憋了回去,摁着头疼欲裂的脑袋道:“我不跟你废话,我只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那么恨梁兰贞,居然会和她一起联手,想要拿下我的许氏?你怎么想的?” 盛开听着他声音软和下来,话音也跟着陡然一转,“爸,说到底我才是你亲闺女,我能害你吗?” 一声突如其来的“爸”,一句“亲闺女”,差点没把许建军给噎死。 他喉咙哽了半天,才没好气地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我亲闺女,还不一定呢。” 电话断掉,盛开想着许建军的话,拧了拧眉。 难道…… 第533章 被泼脏水 去往公司的一路上,盛开咬着自己的大拇指,脑袋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许建军的话。 这已经不是许建军第一次用嫌恶的语气说出她不是他亲闺女这种话了,由不得她不多想。 因为她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许建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亲爹呢? 当年他抡圆了胳膊朝她甩过来的鞭子,没有一丝留情,眼睛里藏不住的狠意和恨意。 虎毒不食子……这也是盛开这么多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究竟做父亲的多么讨厌她的母亲,多么厌恶她,才会恨不得杀了她。 “盛小姐,到了。” 司机的声音将盛开飘离的思绪拉扯回来,保镖上前开门,盛开拎包下了车。 到了公司,她没忍住给商陆打了个电话,“商陆,你帮我查一下许建军……” 盛开说到一半,却忽然改了主意,“算了。” 商陆:“嗯?” 盛开顿了顿,道:“我让你查东西,你会告知我哥还有你大哥吗?” 她问的是商淮,还有商寅。 商陆连一丝丝都没有犹豫,“会啊。” “……”盛开一阵无语,他倒是挺实在的。 “算了,那我还不如直接问他们呢,省得你在中间添油加醋地给我裹乱。” 盛开十分嫌弃,道:“挂了。” 商陆:“……”玩我呢? 盛开捏着手机,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好好问问商淮,当年的事情他一定调查得比她还要清楚。 到了公司,盛开第一时间召集公司主管以上的领导开会,将下一步即将开展的工作任务布置下去。 “好,今天的会就到这,去忙吧。” 会议室的门刚打开,主管们纷纷让开路,一个身影冲了进来,“盛开!” 盛开端起水杯刚要喝水,就被海琳兜头泼了一身脏水,小钟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帮她承担了一半的脏水。 水又脏又臭,盛开和小钟浑身都被水泼的一颤,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砰”的一声,海琳将红色的水桶丢到地上,嫌恶地拍了拍手,却是挑衅地看着盛开,“怎么样,舒服吗?” 保洁阿姨提溜着拖把跑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冲进来把水桶捡回去,跟盛开道歉,“对不住盛总,海小姐一来就拎走了我洗拖把的水桶,我拦也拦不住,追也没追上,你看看这,这做啥子嘛这是?” 阿姨急的方言都飙出来了。 “姐,你没事吧?”小钟担忧地看着盛开,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污水。 盛开看了一眼小钟被污水浸湿,湿哒哒的头发,眼底迸射出冷光,开口声音很轻,“我没事。” 她看向海琳,“几个意思?” “教育你喽。” 海琳站在那,无比嚣张,“你不是最喜欢仗势欺人么,可这是在商融创投,我海家的地盘,你盛开就是个打工仔,我看你敢在我面前嘚瑟?” 一番话让在场的总监主管们都不悦地板起脸来,他们也是打工仔,打工仔怎么了? “你也知道,这是在公司。我就算是打工的,也是一副总,你是什么?”盛开情绪看上去四平八稳,身上再狼狈脸上也不见狼狈。 海琳一拍桌子,“我是海家小姐,这里我说了算!” “是吗?” 盛开冷冷一笑,扭头对众人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又对小钟道:“在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小钟了然,小声对盛开道:“别伤着自己。” 盛开已经开始摘腕表了,“放心,我有数。” 众人纷纷出去,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了盛开和海琳两个人。 海琳眼睁睁看着盛开摘手表、脱衣服,面无表情的架势十分唬人,她隐隐感觉到几分危险,却又偏没将盛开放在眼里,“你想干什么?” 盛开抬了抬眼皮,“这里没有监控。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话音刚落,盛开抄起椅子,就朝海琳砸了过去。 第534章 我也是忍够了 盛开这一下砸的毫不留情,海琳狼狈闪躲,看着几乎将地板砸出一个坑来的椅子,脸都吓白了。 她看向盛开,“你疯了?” “怎么,你能泼我,我就不能砸你?”盛开神情冰冷,咬牙道:“我也是忍够了。” 她上前一步,揪住海琳的头发将人扯过来,抬脚就踹。 将自己这些年在j国学的花拳绣腿全用上了。 会议室里惨叫声不断,一整层楼的人都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小钟尽职尽责地在门口守着,满脸担忧,她倒是不怕盛开把海琳打坏了,只怕盛开会受伤。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扑面而来一股冰冷摄人的气场。 “商董。”“商董好。” 众人纷纷跟商寅打招呼,脑袋也缩了回去,不敢多看。 商寅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声音,朝会议室这边走来,小钟忙鞠躬问好。 “盛开在里面?”商寅问。 小钟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道:“姐吩咐,不让任何外人进去。” 商寅浅看她一眼,“我是外人吗?” “……”小钟摇了摇头。 商寅推开会议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几乎都被掀翻了,歪七扭八地散落在各个角落。 海琳脸都被打花了,抱着脑袋躺在地板上呜咽、痛号着。 盛开头发也乱蓬蓬的,坐在会议桌上喘着粗气,神色冰冷,眼底还透着一丝猩红。 她对海琳的哭声无动于衷,听见动静回了下头,看到商寅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有些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商寅迈步朝她走来,将她从头打量一番,“没受伤吧?” 盛开摇头,“没有。” “那就好,没吃亏。”商寅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盛开轻轻推了推他,“别碰我,我身上臭得很。” 商寅轻轻一笑,“嗯,是挺臭的。” 盛开剜他一眼。 海琳一双眼睛都被盛开打成了熊猫眼,带着哭腔质问,“商董,你们公司员工打人,你管不管?” 商寅站在盛开旁边,居高临下看她一眼,冷冷道:“你谁?” 海琳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指着自己,“我是海琳啊,你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这的人,为什么跑到我的公司来撒野?” 商寅气场强得很,海琳坐在地上想站都站不起来,她在盛开面前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她的地盘,可是在商寅面前完全说不出这句话,只能嗫嚅道:“我……这是我们海家的公司,我大姐也是老板之一。” “你也说了,海蓉是老板之一。这不是你们海家的大本营,由着你为所欲为。” 商寅声音冷得厉害,“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分不清场合欺负盛开了,可见我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海琳被商寅的眼神冻得打了个哆嗦。 “来人。” 保镖们应声前来,商寅道:“把她给我拖出去,她不是喜欢往人身上泼脏水吗,那就让她也尝一尝滋味。” “是,先生!” 保镖们上前将海琳像拖一只落水狗一般拖出去,几只脏水桶哗啦啦朝海琳泼了过去。 走廊里传来海琳凄厉的惨叫,“啊——” 盛开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一丝要为之求情的意思。 有些行为,不落到自己身上,是永远不知道会给别人造成多大伤害的。 第535章 睚眦必报 商寅根本不在乎外面的人是死是活。 他的目光落在盛开身上,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浑身脏脏的,气势却盛,忍不住笑起来。 “笑屁啊。”盛开攒了一肚子的气还没发出去呢,看着商寅脸上的笑容只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吗?” 商寅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不丑,就是有点像乞丐。” “……”这边建议他不会说话,最好闭嘴。 海琳被商家保镖扔了出去,并对安保部门下达商寅的命令,再也不许海琳入内。 盛开对海琳总是投鼠忌器,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会给海蓉留几分面子,商寅才不管这些,惹了他,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总裁办公室有专门的休息室和淋浴间。 盛开带小钟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就听见商寅在跟海蓉打电话。 “你这个妹妹自从回来给你惹了多少麻烦了,你一味纵容她,只会将她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盛开不动海琳不是怕她,而是顾念着你,怕你难做。你不能明知这一点,就让盛开一再忍让海琳吧。我们商家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就一句话,你要是不把海琳弄走,我就自己动手了。” 盛开听着商寅的话,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泡进了刚煮好的柠檬水里,又暖又酸。 这个世界上能够不怕得罪人,如此不遗余力维护她的,除了嘻嘻和商淮,也就只剩下一个商寅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她的世界里进出的越来越频繁,虽然他们见面的时间和次数都不是很多,但他依旧在她心里占据了很重的位置。 盛开想,也许是她孤独的时间太久了,心中寂寞,而他刚好出现了。 商寅挂了电话,盛开朝他走过去。 她半长的卷发还没完全干,披在脑后,卸完妆的脸是完全素颜的样子,像是褪去了坚硬的盔甲,人都变得软乎乎的。 商寅看着这个样子的盛开,眼里的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蜷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有些忍不住想摸摸盛开的头,拼命克制着,唇角勾动,“很香。” 盛开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就仗着蓉姐脾气好,还去威胁人家。” “她不是脾气好,我是仗着和她关系好。” 商寅理直气壮道:“要不是和海蓉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不会事先和她打招呼,早就把海琳驱逐出境了。如今也算是便宜她了。” 说起海琳,盛开眼神便透出一丝凉意。 “海琳这次气势汹汹地过来,十有八九是受了许韵的挑唆。她被许韵当枪使了这么多年,还拿她当朋友,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 商寅却道:“她们未必是朋友,只是有你这么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已。没听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吗?” 盛开轻轻白他一眼,“我真是谢谢你。” 商寅笑了下,“你今天做的就很好,我看海琳看着你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怯意。这就对了,既然要打,就一次性将她打服了,让她不敢再来招惹你。” 他的话正中她的心思。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盛开这次回国,就是要把恶人进行到底。 睚眦必报便是她的信条。 第536章 互相看不顺眼 小钟煮了两杯咖啡就退了出去。 盛开喝着热咖啡,觉得身上暖了不少,问商寅,“不是说得回j国待一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商寅看着她,抿了下唇,“嘻嘻被绑架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吗?” 盛开一愕,“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人是找回来,但事情还没有解决。” 商寅眼眸闪过暗芒,“钱三还逍遥法外呢,你能睡得安心?” 盛开喉咙一哽。 商寅总能看穿她的内心深处。 嘻嘻被绑架一事,将她心内的不安全因子全部激发了出来,当母亲的最怕孩子的安危得不到保障,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这种感觉,快要把盛开折磨疯了! 今天她不管不顾地给了海琳一顿好打,其中有几分发泄的意思,更多的还是源于内心的愤懑。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人总阴魂不散地纠缠她,时不时就要过来欺负她一下,是看准了她好脾气好欺负是吗? 有完没完! 盛开小时候也是个娇纵任性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学生时代要是有男生敢欺负女生,她总会挺身而出,将女同学护在身后,用大扫把将那些可恶的男生给打跑,也是人人不敢惹的女霸王;后来她被许建军赶出家门,到了贺廷身边,开始学习隐忍,十年见不得光的生活让她渐渐没了自己的脾气。 可现在,不知是翅膀硬了还是她不想再忍了,脾气有重新找回来的趋势。 盛开看向商寅,问他,“我确实没打算放过钱三,只是绑架事件后他可能怕被人报复,躲了起来,他那三个儿子也被他送去了国外。” “躲,他是躲不掉的。” 商寅淡淡道:“除非他已经早一步去地底下见了阎王,只要他在这地面上,就不可能找不到他。” 盛开听出了商寅话中的寒意和狠意,忍不住问道:“你想怎么做?” 商寅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很简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盛开眉心一跳,还想问个究竟,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贺廷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看着盛开眼眸布满担忧,却又在看到商寅的一瞬脸瞬间垮了下来。 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很久,贺廷沉声问戚威,“是谁说盛总被人打伤了的?” 戚威看着完好无损的盛开,还有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的商寅,眼睫狠狠颤了两下,嗫嚅道:“谣言……有些夸张了。” 盛开微微蹙了下眉,对贺廷突然闯进来表示不满。 商寅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微微笑道:“贺董的消息收到的有些晚,架都打完了,闹事的人也被我赶了出去。公司的安保部门不够负责,贺董的人要是保障不了公司员工的安全,那就让我的人来管理。也免得你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却只能扑个空。” 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被商寅说的无比嚣张。 贺廷神色清冷,薄唇抿成一线。 盛开在心里暗叹口气,这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却能凑到一起合作,也是神奇。 第537章 一家三口,没有贺廷 看到盛开没事,贺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命戚威去加大对安保部门的监管,确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进出都需要刷卡,这里是公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是。”戚威应声,“我马上去处理。” 贺廷沉着脸拿起手机,盛开猜到了他的下一步动作,问道:“你是要给蓉姐打电话吗?” 贺廷抬眸看着她,“嗯”了一声。 “不用了,我已经打过了。” 商寅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开口,“该威胁的我已经威胁过了,未来几年海琳都不会再在京城出现。” 他看向贺廷,“你要有时间,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何处理钱三,他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贺廷和盛开同时朝商寅看过去,一个眼神锋利,一个写满惊讶。 盛开适才明白过来,商寅这次回来,是要联合贺廷一起对付钱三。 商寅看着和贺廷站在一处的盛开,蹙了蹙眉,捂着心口对盛开道:“我心脏忽然有些不舒服。” 盛开见他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不禁朝他走过去,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她挨近他,嗅到她的气息,商寅面容才温和下来。 “嗯,这会儿就好多了。” 盛开:“……” 这下换贺廷脸色难看了。 * 商寅和贺廷当着盛开的面聊了蛮久,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往死里干! 不只是商家和贺家。 钱三这次玩脱了,不仅绑架了嘻嘻,还绑架了白家的两个小少爷,相当于同时得罪了容城傅家和南城白家。 这两个大家族也都不是好惹的。 白的黑的一起上,钱家的家底再厚,也经不住钱三这么折腾,早晚有覆灭的一天。 商寅直到贺廷走了,才慢悠悠地起身,说要出去办点急事。 “急事?” 盛开看着商寅不紧不慢的姿态,无语道:“那你还在这磨叽这么老半天?” “我可不想留给你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你知道我在j国有多担惊受怕吗?” 商寅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话。 盛开一阵无语凝噎。 商寅走出门去,又忽然折返回来,从门缝里探出头,满脸严肃道:“少跟贺廷接触,不然我会吃醋。我一旦吃醋,后果很严重。” 他隔空点了点盛开的额头,留下一记充满傲娇的警告性眼神,才慢吞吞退了出去。 盛开被他这番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她男朋友,瞎吃什么醋啊。 盛开回到办公桌前办公,打开文件,嘴角却是不自觉扬了起来。 晚上商寅处理好事情又回到公司接了盛开,去骆如意那把嘻嘻接走,嘻嘻看到商寅兴奋不已,一下子就跳进他的怀里。 “奶奶再见,过阵子您想我了我再来陪您玩。” 骆如意看着宝贝孙女一脸慈祥的笑,摸摸她的小脸蛋,“好~” 盛开和商寅跟骆如意一一道别后上了车,直到车子扬长而去,贺廷才从自己的车上下来,目送着车身远去。 骆如意回头,看到儿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看人家,多像一家三口。你就这么放弃了?就舍得把盛开拱手让给商寅?” 贺廷目光幽远,薄唇抿出一个极度隐忍的弧线,“不是我让,而是在盛开心里,早已没了我的位置。” 第538章 他回来要名分 回程的路上,嘻嘻叽叽喳喳跟商寅说了一路。 包括她被绑架的经历。 盛开看着兴致勃勃的嘻嘻,跟商寅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下。 白家两个小子被绑架后回到家里半夜都会做噩梦吓得哭醒,傅姿和白鹿予轮番哄,都想给儿子请心理医生了。 打电话给盛开问嘻嘻的情况,盛开则说嘻嘻半点事没有。 嘻嘻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化身知心大姐姐安慰白泽和白湛,“男子汉大丈夫,哭个什么劲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危机四伏,咱们不想再遭遇一次绑架,就得提高自己的警惕心,把自己的本事练好。只要自己足够强,自然就什么都不怕了。回头咱们多玩几次绑架游戏,你们习惯就好了。” 小朋友之间有他们自己独有的安慰方式。 “幼儿园的老师说嘻嘻这几天扮演土匪头子,跟小朋友们玩‘绑架游戏’,把一群孩子吓得哇哇哭,又立马给他们哄好了,都混成孩子王了。” 吃过晚饭嘻嘻就被商离他们抱过去玩了,盛开开了一瓶红酒,跟商寅边喝边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商寅嘴角上扬,“嘻嘻进幼儿园不过月余时间,就混的如日中天,说明她的环境适应能力和领导力都很强。” “你还夸她呢。” 盛开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红酒杯,却是轻叹一口气,“嘻嘻就是没有安全感,跟我一样。还是从小跟着我在外面辗转奔波的缘故。”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孩子。” 商寅温声道:“小孩都是三分天性七分习性,随着成长环境的变化,一天一个样。你说她没有安全感,可恰恰锻炼了她适应环境的能力和对外界环境的敏锐度,这未必是件坏事。不用太过苛责自己,有时候环境我们都无法掌控,更别说孩子。只要家是温暖的,外面环境再恶劣也不怕。” 这番有效安慰倒是点在了盛开的心头上。 盛开看着商寅,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呢。” 商寅轻轻扬眉,“我很少安慰人,没那个耐心。只是,凡事总有例外。” “哦?”盛开眼中晶光闪动,“我是那个例外吗?” 商寅毫不犹豫,“当然。” 灯光下,两个人的瞳眸对视到一起,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自己,心同时抖动了下。 红酒、微光、单身男女,气氛忽然转向暧昧情调。 盛开看着商寅在光下英朗俊逸的面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宛如夜场鼓手敲击的架子鼓,一下又一下,精准地踩在点上。 “盛开。”商寅忽然开口。 盛开心猛地一颤,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商寅眼底的光细细碎碎,像是落满星辰,他轻启薄唇,问她:“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什么?”盛开被灯光照的脑回路都有些中断。 商寅提醒她,“我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盛开一怔。 回忆袭来—— 他说:“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是想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想清楚,未来关系的走向。” 他还说:“盛小姐,下次回来,就得给我个名分了。“ “名分”两个字,他当时在她耳边咬得极重,如同响鼓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盛开愣神之际,商寅已经不知不觉凑到了她面前。 整张脸都贴了过来,在眼前放大。 盛开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被商寅眼疾手快地扶住,宽厚的大掌稳稳护住她的后背。 她本能前倾,商寅却又丝毫不退,两个人的鼻尖就这样互相抵上,嘴唇也几乎磕碰到一起。 缱绻的呼吸在两个人鼻间回荡。 夹杂着微微的酒气、色气。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知是谁的呼吸先着了火,总之下一秒,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暧昧灯光下,两道剪影纠缠不休,一个挺括的背影将女人打横抱起,边吻边往卧室方向移动,门轻轻阖上。 红酒杯倒在了吧台上,洒下一抹晚霞。 第539章 翻脸不认账的女人 洗过澡,躺在沙发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盛开懒懒恹恹地靠在沙发背上,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神情都显得有些木讷。 许久没干这样的体力活了,她只觉得大脑缺氧,手指头都还因为过于用力还微微颤抖。 方才洗澡的时候,她看到商寅后背上被她挠出来的三条血痕,脸一瞬间红透,恨不得就地撬开地板扒开缝将自己埋进去。 商寅没有叫客房服务,而是自己亲自进去打扫了房间。 “床单和被罩都换好了。” 商寅从卧室走出来,看着瘫成一团的盛开,不禁笑道:“你需要喷点香水吗?” 盛开实在懒得动弹,只勉强抬了抬手指,告诉他香水的位置。 看着商寅屋里屋外的忙活,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好像方才使力气的人不是他似的……反衬的她特别弱鸡。 盛开皱了皱眉,有些不服气。 也不知从哪而起的好胜心,她想挣扎着坐起来,结果这一动,浑身都酸软得很,她咬牙起身,一边嘟嘟囔囔骂商寅一边揉着自己的腰。 商寅喷完香水,从房间里出来整个人都是香喷喷的,愈发显得精神。 两个人对视一眼,盛开忽然之间有些尴尬,别过脸去,反观商寅倒是一脸坦荡,朝她走过来,“腰疼?” 没等盛开反应过来,他的大掌已经握住了她的腰。 “啊——”盛开没忍住低叫一声,连带着整个身子都随着商寅的动作颤了下。 她狠狠瞪他一眼,“酸。” 紧接着就看到商寅嘴角浮起一丝坏笑,“慢慢适应就好了。” “……”盛开气得想捶他。 适应你个大头鬼呦! 商寅将盛开打横抱起来,惊得盛开下意识往他身上贴,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以为他又要…… “想什么呢?” 商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将她抱到了沙发上,道:“给你按摩按摩。” 盛开想多了,脸蛋微红,闷声嘀咕,“就这么两步路,至于抱我吗,我又不是没长腿。” 商寅听得清清楚楚,哼笑一声,“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被这样公主抱吗?” “我们女人……” 盛开趴在他腿上,回头看他一眼,眼尾微扬,“听上去商老板经验十足啊,你哪位前女友喜欢被公主抱啊,聊聊。” 商寅深深看她一眼,手上按摩的动作不停,唇角一挑。 “不错,开始关心我的感情史,就说明把我放在心上了。” 盛开觉得这人真的很容易想太多。 她趴回去,仄仄道:“放心,我就随便一问,没有刺探你隐私的意思。想不想说都随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需要谁对谁负责……” 盛开话音未落,便感受到给她按摩腰的那双手顿住了。 商寅的声音略带危险地在脑袋后方响起,“盛开,你什么意思?你上了我,却不想对我负责是吗?” 盛开猛地转过头去,“什么叫做我上——” 她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商寅紧紧盯着她,眼神中竟然透露着满满的委屈。 ……搞得她好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 “我就知道。”商寅声音冷下来,“你根本没把我跟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盛开:“……” 商寅将她整个儿‘端’起来,平放到沙发上,气呼呼地往外走,背影都像是被一股浊气包围着。 “我说——” 盛开刚要把他喊回来,商淮就带着嘻嘻出现在门口,两个人愣愣地看着一脸愤懑的商寅,“怎么了?吵架了?” “没。”商寅蹦出一个字,回头看了盛开一眼,“早点睡吧。” 最后四个字,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 眼见商寅负气离开,盛开一颗心都跟着空了下来。 想着自己方才说的话,她无力又懊恼地捂住自己的脸,头发散落在膝盖两旁。 “妈妈,你又惹到大舅舅了?”嘻嘻十分善解人意地贴过来。 盛开抬起头,眼巴巴地问,“我经常惹到他吗?” 嘻嘻和商淮看着她,齐齐点头。 盛开:“……那会不会是他天生爱生气的缘故?” 嘻嘻和商淮又齐齐摇头。 商寅的情绪从小都是经历过严格的管教和控制的,哪怕偶尔愤怒都是用来震慑下属的必要表现形式,他未必真的动怒,换言之,站到他那个位置上,保持情绪稳定、喜怒不形于色,都是商家家主应该具备的素质之一,更别说话多和孩子气……其实,盛开早就成了那个特殊的存在。 只是她自己还不觉得。 盛开撑着酸软的身体给嘻嘻洗了澡,一进房间嘻嘻就吸了两下鼻子,“好香啊。妈妈你喷香水了吗?” “嗯,啊。”盛开略带尴尬地应了两声。 给嘻嘻换上小睡衣,盛开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今晚不讲故事了,你自己睡,妈妈跟舅舅谈点事情。” 嘻嘻乖巧点头,“好。” 给女儿盖好被子,盛开熄了灯轻手轻脚地从卧室出来,商淮捏着高脚杯坐在吧台的位置,看向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第540章 她会不会也是商家女儿 对上商淮充满探究和促狭的眼神,盛开有些不好意思,“哥……” 她略带请求地唤了商淮一声。 “行,不问不问。” 商淮本就是个儒雅和气的人,面对盛开这唯一的亲妹子更是宠溺得没边,眉眼温和地笑道:“你也单身这么久了,该谈个恋爱。大哥对你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也找他聊过,在感情这件事上,大哥比我还要认真谨慎。说真的,这么多年我都没在他身边看到过什么异性,也没见他对谁这么积极过。” “不会吧?” 盛开听到这里满满的不敢置信,“以商寅的条件,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只会多不会少啊。” “传说中不少,但我从未见过。大哥也从来不曾将她们带回家过。” 商淮道:“商家家教严格,不会像贺家那样一夫多妻。你看商陆和商离,也都老大不小了,还单着呢。一个个的,全是事业狂人。” 盛开在商家住过一段时间,当然知道商家家风严谨。 其实贺家家风也是严的,只是到了贺廷父亲那一代就歪掉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小辈们也跟着有样学样。 “哥,你还说商陆、商离呢,你不也是?” 盛开揶揄商淮,“你和蓉姐也相处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娶回家啊。” 说到海蓉,商淮也变得腼腆起来。 “这我说了不算呀,我时刻准备着,但最终还是得看蓉儿的意思。” 盛开“奥奥”了两声,表示明白,“我可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商淮莞尔,又秒变严肃脸,“说你呢,怎么话题转到我身上来了?你和大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说起这个盛开不禁有些气闷。 这刚要开始发展呢,就被她给搞砸了。 可能她是真的不适合走入一段亲密关系吧,事情发展走向太不可控了,她想和对方轻松愉快地相处,却总是事与愿违。 “我们……” 盛开刚开口,忽然又想到她要跟商淮谈的正事,脸色稍稍一变,“哥,我怀疑许建军可能不是我亲爹。” 商淮听到这里,眉心一动,也正色起来,“怎么说?” 盛开跟商淮细细说了一下她回京城以后许建军对她的态度以及他的说辞,“有那么两次,我试探他的时候都从他那里听到我未必是他亲闺女的说法。人不管干什么事,总有个缘由。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许建军对待我都是充满厌恶和恨意的,如果我是他亲生女儿,他会狠心到恨不得我去死吗?” 这件事一直是盛开心里的一根刺,每当想起十五年前抽的她死去活来的那顿鞭子,心都扎着似的疼。 孩子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往往都来自于父母对待他们的态度,每当想起母亲,盛开就有想要拼命活下去的韧劲儿,可是每当想起父亲,她会因为许建军对她的态度而自厌自恨,连亲生父亲都不爱自己,她还指望着这个世界上谁来爱她呢? 盛开用了很多很多年,才费尽力气达成了跟自己的和解。 她努力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对父母都爱自己的小孩的,总有那么些狼心狗肺的人,不会因为做了父母就改变。 “哥。”盛开看向商淮,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会不会,也是商家的女儿?” 第541章 商寅的双标 在刚刚得知她和商淮是兄妹时,盛开真的期盼过他们会是真正的亲兄妹。 她多么希望她会是商家的孩子,而不是许家的。 不是因为商家的门户比许家高,而是她太渴望能够有一个温暖的家,许家早已成了她记忆当中的一道疤,埋起来想都不愿多想。 只要想起来,心窝就往里呼呼灌冷风。 太难受。 可是现在,她又害怕自己会是商家的女儿。 如果她和商淮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那么她和商寅又该怎么办? 商寅是商淮的大堂哥,便也就成了她的大堂哥…他们之间,就有血缘关系了。 商淮沉吟片刻,“应该不会。” 盛开猛地抬起头来。 商淮看着她,郑重道:“在刚刚得知有你这么一个妹妹的时候,我就仔细调查过我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同母异父,还是同母同父。但无论是商家这边长辈们的说法,还是我们之间的dna检测报告,都显示你并非商家女儿,不然用不着我找你,商家早就出动把你从京城接回去了,不会让你流落在外。” 盛开听到这里,一颗心才沉了下去。 商淮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不过……”商淮话锋陡然一转,盛开看着他,心又提起来,“不过什么?” 商淮笑容有些促狭,“你现在才开始担心自己是商家女儿是不是有点晚了?该干的事都干了,如果真的是,你打算怎么办?” 盛开:“……” 商淮一句话,把她噎得半死不活。 她还能怎么办? 凉拌呗。 冲动过后,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后悔不迭,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要怪只怪她没抵挡得住商寅的诱惑,一时蛊虫上脑,而后万般不由自己,大脑完全被身体所支配,理智全无。 见盛开一副懊恼又生无可恋的模样,商淮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下,笑道:“好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你也不想想,大哥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会允许自己犯这种道德伦理方面的错误吗?你就没有发现,这几年他对你态度的转变?或许一开始他是真拿你当妹妹看,可是后来,他对你的态度可就变了。” 盛开眨巴眨巴眼睛,“有吗?” 她自己没有明显的感觉。 商淮轻轻摇头,“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你看看商家上上下下,谁敢跟大哥呛?又见他宠过谁?像商离这样的姑娘家,都是从小被大哥当成男孩子培养的,哭都不允许她哭,商洛想造反更是直接被关了起来,你真当大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他对你,完全双标。是会笑了,也会生气了。” 盛开微微抿唇。 她确实能够感觉到商寅在她面前经常会展现出很孩子气的一面,幼稚得很。 无论在j国还是在商家,人们提起商寅都是既惧且畏的,跟商寅留给她的印象完全不同,她经常怀疑是不是传言出了问题。 可是听商淮这么一说,她忽然有些明白,或许商寅在她面前的表现,就是不同的。 他也曾待她疏离而冷淡过,在她刚回到商家的时候,那个时候商寅或许是真的把她当成一个重回家门的妹妹,但后来为什么变了呢? 难道说……他早就调查清楚了她的身世? 盛开心底重重一颤。 第542章 盛开的身世 一想到商寅或许知道她真正的身世,盛开就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冲到他面前问个明白。 可是她刚刚把那尊佛爷惹生气了,又不敢跑过去找他。 “哥……”盛开只好硬着头皮求商淮,“要不,你帮我问问?” 商淮喝着水,闻言差点呛到,“让我问啊?” 盛开一脸诚挚地点头。 “我问没戏。” 商淮道:“大哥的嘴比蚌壳还要严实,他想说的事情自然会告诉我们,如果不想说,怎么问他也不会说的。” 盛开眉心拧起来。 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门口忽然响起商寅的声音,“想知道什么,亲自来问我。” 盛开猛地抬起头,就对上商寅清凌凌的目光。 她心一颤,站了起来,“我——” 刚要开口,商寅就转身走掉,留给她一个傲娇又无情的背影。 “……” 盛开无措地朝商淮看去。 商淮轻笑,“快去吧,大哥这是给你递台阶呢。有什么话想清楚了再说,你只要说自己的真心话,大哥不会生气的。” 盛开明白商淮的意思,点了点头,让商淮帮她照看一下嘻嘻,她出门去隔壁找商寅。 隔壁的门都没关,就这样大敞着等着她,生怕盛开不来似的。 盛开还是敲了下门,“商寅……” 她小猫儿似的轻声叫着,探头往里走了两步,却并没有在客厅瞧见商寅的身影,正纳闷着,忽然从门后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拽了过去。 “啊。”盛开惊吓之余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叫,人几乎是转了个圈被抵在了墙上。 随着商寅压下来的动作,套房的门也随之关上了。 盛开一抬头,就对上商寅深邃的眼睛。 商寅道:“想找我问什么?” “……”盛开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来之前攒了满肚子的疑问,这会儿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忘了?”商寅眉梢轻抬,“那我先问?” 盛开轻轻点了点头。 商寅便问她,“你怎么想的?真不打算对我负责?” 呃……盛开抬眸看着商寅,总觉得这话从他嘴里问出来,特别割裂。 “我不喜欢冷战,也不喜欢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个名分,看你给不给我了。” 商寅高大的身躯压下来,手臂撑在盛开的两边墙上,将她紧紧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他气场本就强,盛开都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她轻轻推了推他,“你压的我喘不动气了……” 商寅终于往后退了退,却抓住了她的手,“我怕你跑了。” 盛开哭笑不得,“我跑什么呀跑,跑去哪……” 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你堂堂商家家主,追着女人要名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你都把我给睡……,还不许我要名分了?” 商寅话说到一半就被盛开捂住了嘴巴,后面的话含含糊糊的,听得盛开直脸红。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狼崽子一样。 “行。” 盛开放下手,心一横,环臂往墙上一靠,与他视线相交,“你想要什么名分,我给你。” 商寅清隽的面容这才浮上一丝笑。 “你觉得,老公怎么样?” 盛开本以为他撑死了也就要个“男朋友”,没想到他一张口就是一声“老公”。 事情有点偏离自己的控制范围了。 盛开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商寅,不要开玩笑。” 商寅同样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 “那你什么意思?”盛开道:“你要娶我?” “我说过,我会娶你。”商寅斩钉截铁,眼里的坚定落在盛开眼中,让她心都跟着一抖。 盛开面容变色,“你疯了?” “你看我像疯了吗?” 商寅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却是轻轻一笑,“就算是疯了,能让我变疯的女人……盛小姐,你挺厉害。” 盛开:“……” 何止是他疯了,她都要跟着疯了。 …… 这一晚上,盛开都觉得自己的大脑处于缺氧的状态。 很多事情的发展都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嘻嘻还在熟睡中,盛开将门轻轻阖上,趿拉着拖鞋朝厨房走过去,商寅正在煮小馄饨,见盛开过来,笑着朝她伸出胳膊。 盛开走过去,被他圈进怀里。 热气蒸腾,盛开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轻轻一笑,“我还以为你只会包包子呢,没想到还会煮小馄饨。” “挖苦我?”商寅的大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下移动。 盛开浑身一颤,差点失声叫出来,控制不住地往商寅身上贴,小声道:“没有……崇拜你。” 商寅却是轻轻哼了一声,“我就算再怎么厨房白痴,煮个速冻的馄饨还是可以的。” “……”盛开看着他,“你内涵我?” 商寅一怔,失笑出声。 忘了这还有个比他更白痴的……两个人半斤八两,大哥不说二哥。 商寅在厨艺方面比盛开还是稍强那么一些的,起码馄饨不会煮破,都是囫囵个儿,而且汤汁也调的十分鲜美。 两个人围着吧台吃着夜宵,像两只半夜溜出来偷吃的小老鼠,窸窸窣窣的。 商寅见盛开吃得欢,又往她碗里舀了几个,吃了一会儿才切入正题,“放心吧,你的身世我早就调查过了,你确实不是许家的孩子。” 盛开蓦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商寅,“那我……” “也不是商家的孩子。”商寅将她心中最大的恐惧击破,却又抛出一个更加爆炸性的新闻,“但你和商淮,的确是亲兄妹。” 商寅看着盛开吃惊又疑惑的眼神,十分肯定地告诉她,“同父同母的那种。” 第543章 连番暴击 盛开今晚本就缺氧得厉害,这一刻只觉得脑袋都成了浆糊,完全糊掉了。 她震惊地看着商寅。 “那我哥……” 商寅帮她把混乱的逻辑捋顺,“你和商淮既是亲生兄妹,那么你不是商家的孩子,自然他也不是。” 盛开皱了皱眉,“我不明白。” 商寅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帮她答疑解惑,“准确地说,你们的父亲就不是商家的孩子,是当年爷爷收养在身边的。这个秘密商家上上下下除了我无人知晓,就连商淮自己也不知道,是爷爷临终前进行家主之位交接时告诉我的。但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你并不是许家孩子,而是三叔的亲生女儿。” 盛开一瞬间只觉得半个身体麻掉了。 她想过种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她和商淮竟然都不是商家孩子。 盛开定定地看着商寅,只觉得这人的嘴巴真不是一般的严实,在她问他之前他竟真的半句话都不曾透露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嗓子都有些沙。 这个秘密对她来说太大了,她现在都觉得自己脑袋里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如果她不是许建军的孩子,那么当年妈妈为什么要怀着商家三爷的孩子嫁给许建军,还带着她在许家住了这么多年,甚至……死在了许家。 想到这些,盛开手攥得紧紧,胸口也起伏得厉害。 “盛开。”商寅察觉到她情绪的失控,及时握住了她的手,“别着急,这事说来话长,让我慢慢说给你听。” 听到商寅沉静又笃定的声音,盛开失去焦距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对上商寅的眼睛,她白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商寅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问她,“还吃吗?” 盛开看着还没吃完的小馄饨,之前吃的那么香,现在却只觉得满嘴苦涩,她苦笑一声,“我哪还吃得下?” “没事,吃不下就不吃了。” 商寅温声安抚着她,“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你先去沙发那边坐一坐,缓缓。” 盛开听商寅的,到沙发那边坐下,抓着抱枕捋着纷乱的思绪。 等商寅过来,盛开抓着他,有些急切地问:“我问过我哥,我哥说他查过我们两个的dna,并非同一个父亲所生,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拿到的那两份dna报告,都是假的。”商寅神情莫辨。 盛开眉心一跳,喃喃低语,“怎么会……” 商寅眸色转深,“因为那两份dna报告都是商洛给他的。” “商洛?”盛开狠狠一拧眉,不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商洛的事。 商寅在她身旁坐下来,将她的双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抚着,缓声道:“商淮知道有你这么个妹妹存在之后就一心想来京城找你,那时候正是我和商洛斗得最厉害的时候,她想要把商淮拉到她的阵营里,不想放他走,就急急伪造了一份关于你的dna报告。上面显示你和许建军就是亲生父女。” 盛开瞳孔骤然一缩。 “当初我也被这份报告蒙骗了,以为你和商淮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所以也没去把你找回来,害你吃了不少苦。” 商寅看着盛开,满眼心疼,夹杂着愧疚。 盛开心中百感交集,商寅说的那几年,应该是她和贺廷正闹得分崩离析之际,怎么逃也逃不掉。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查到我并非许建军亲生女儿的?” 商寅深深看着她,忽然弯唇笑了下,“在我对你产生兴趣的时候。我觉得许建军生不出你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就去仔细查了下。” 盛开:“……” 虽然他是在夸她,但为什么他的笑容看上去那么欠揍呢? 第544章 向前看,不回头 盛开轻轻白商寅一眼,却又对另一件事感到好奇。 “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生出兴趣的?” 她和商寅之间一开始并不怎么对付,一旦碰上就是针尖对麦芒,说话总是呛着来。 那时候她因为贺廷的缘故,最讨厌这些目空一切的上位者,偏偏商寅也是不可一世的性子,盛开对他有迁怒的成分在里面。 两个人关系的转变似乎是海啸的时候商寅从海岛上救了她开始,慢慢发展到了今天,时间不长,连盛开自己都觉得颇为神奇。 可从商淮的角度却说,商寅一开始对她就跟别人不一样,对她的容忍度比别人要高许多。 商寅覆有薄茧的手轻轻揉捏着盛开的小腿肚,“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对你蛮有兴趣的。只是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完全旁观者的身份,没想参与其中。” “哦?”盛开心道还真被商淮说中了,“一开始我怎么了?刚到j国那会儿,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吧。” 商寅道:“何止狼狈,邋里邋遢的。” 他话音刚落,盛开就抬起了腿,商寅赶紧抱住,冲她露了一个笑。 盛开警告性地看他一眼,示意他好好说话,不要讨打。 “但那个时候很有意思,你明明是脆弱的,好像伸出手轻轻一戳都能将你戳破,却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倔强和勇敢。” 商寅想起第一次见到盛开时的情景。 商淮、商陆、商离和贺晨去京城救人,动用了商家海陆空三方力量都没能将人成功救走,还差点栽在那,他实在看不下去,只好亲自出手。 其实他早就知道盛开的存在,也知道商淮回京城是为了什么。 只是那会儿“盛开”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只是贺家大少豢养在金丝笼里的秘密情人,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半点也不关心。 后来之所以有了一丝兴致,是因为他得知盛开千方百计地想逃离金丝笼,而贺廷不想放人。 金丝雀过够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出墙——这件事发生在贺家,本身就挺有意思。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场“你追我逃”的狗血爱情游戏,女人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最终目的要么是钱,要么是身份地位,他见得太多。 可是当盛开抱着孩子毅然决然离开的时候,那股视死如归的决绝态度,让人不容小觑。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飞机上。”商寅道:“只是那时候你抱着孩子,根本没有关注到我。” 盛开眉睫颤了颤。 那段时间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是模糊的,或许是太痛了,令她不愿意想起。 “你抱着嘻嘻,仿佛她是你的全部世界。或者说,那个时候的你给我的感觉,是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你屏蔽掉了所有人。” 商寅回想着那个时候的盛开,刚生完孩子的她身形却那么瘦弱,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如同幽寒清冷的月空,脸庞平静素淡,不见悲喜。 可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疼。 好奇、心疼、怜惜,大概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爱情的开始。 商寅朝盛开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亲吻她的发顶,“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不好的、痛苦的,不值得回忆。盛开,我们一起,向前看。” 盛开靠在商寅怀里,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悄无声息地淌下,她轻轻“嗯”了一声。 向前看,不回头。 第545章 罗晴是商寅的人 贺廷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夜空繁星,垂眸便是万家灯火。 这么多光,却依旧照不亮他的灰白世界。 二十出头的时候,有着想要征服世界的雄心,“变强”便是他人生唯一的信条,感情也好,婚姻也好,都不在他的目标之列。 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 大概是他回国参加盛秋的葬礼,在葬礼上看到一只哭泣的小狮子,她不在人前哭,偏要一个人躲到树后哭。 他印象中的盛开,是天真烂漫、娇纵鲜活的,透着一种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的不谙世事。 可那一天的盛开,哭得那般伤心,好像她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贺廷自诩并不是什么心软之人,也很少有怜香惜玉的时候,可那时他却想摸摸小狮子的头,给她些许安慰。 后来得知她被赶出家门,他及时出现,顺理成章地将她带回了家。 那时候的他还不懂什么是爱,只觉得既然她进入了他的世界,就不会再离开,他也不会允许她离开。 他照着自己想要的另一半去打造盛开,帮助她成长,让她一步一步变强,彼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她终究会同他并肩而立,站在世界之巅。 可是后来……一切失了控。 是他先放了手。 清冽的液体滑进喉咙,烧得嗓子疼。 “先生,您怎么在喝酒!”罗晴看着贺廷手里的酒杯,脸色大变,赶忙上前将酒杯取下,“您的胃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贺廷不以为然,神色淡淡,“喝一口,死不了。” 罗晴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拦不住,却还是固执地将酒倒了,递给他一杯温水。 贺廷接了过来,面无表情地问戚威:“都铺陈好了吗?” “在进行中了。”戚威立在一旁禀告道:“钱家在京城盘踞太久,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彻底拔除并不容易。不过这次商家肯出手襄助,再加上容城傅家和南城白家两方一起打配合,早晚能将钱家这颗毒瘤清除掉。钱三这些年得罪了那么多人,树倒猢狲散,覆灭是迟早的事。” 贺廷神色冷幽,沉声命道:“不到最后一步,不要掉以轻心。盛开和嘻嘻那边还是要派人保护着,绑架这种事绝不可以再发生!” “是,先生!”戚威恭应,他背上的鞭伤还没好,再来一次小命都得跟着折进去。 也没有人会心疼他,唉。 贺廷摆摆手让他们去忙,戚威刚要走,罗晴忍不住道:“先生,钱家的事情解决以后,您就去国外治病,行吗?” 她声音里透着乞求,听得出满满的情意,戚威心里却是一跳。 贺廷没什么情绪地挑了下唇角,“我要是死了,不是正中商寅下怀么,你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是。” 此言一出,罗晴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如纸一般。 对上贺廷的眼神,她心中狠狠一抖,腿一软,就势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砸出了响,冷汗则是瞬间爬满后背。 她不明白……贺廷是怎么知道的? 是她哪里露出了端倪? 气氛陷入一阵诡异而微妙的沉默,让人感到窒息。 贺廷挥了挥手,示意戚威下去,戚威却不敢离开,“先生……” “放心。”贺廷神色幽微,声音透着一丝惫懒,“她要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她的主子只是派她来监视我,应该没到要我命的地步。” 罗晴听着贺廷平静而淡漠的嗓音,浑身又是一颤,她跪在地上抬眸看向贺廷,眼底是十足的惊惧。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跟了贺廷这么久,她了解他的性子,他可不是什么心软之人,手段比起商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都能心狠到将盛开逼离他的世界,对她这样一个替代品,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 罗晴额头全是冷汗,跪都有些跪不住,却只能原地待命,等待命运宣判。 戚威退了下去,却不敢离开,守在门口留心听着里头动静。 贺廷斜靠在椅背上,疲惫地甚至有些坐不住,他微微转动了一下脖颈,道:“你起来吧,我不会要你的命。” 罗晴蓦地抬头,得了贺廷这一句话,她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 可是一颗心仍旧忐忑不安。 她撑着膝盖缓了半响,才勉强站起来,脸色依旧是惨淡灰白的。 贺廷淡淡凝视着她。 “其实你和盛开并不像,模样再相似,眼神却骗不了人。盛开也怕我,只是她的怕,很多时候是装出来给我看的。你怕我,是怕我会杀了你,盛开怕我,是怕我会不要她。你的性子是硬的,盛开的性子却极软,我曾那么严苛地要求她、教导她,就是想让她变得心硬一些、狠一些。但你,天生如此。” 他微微顿了顿,看向罗晴眼神冷冽。 “你整成盛开的模样,来到我身边,不是受钱三的命令,而是商寅。说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546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罗晴被贺廷的眼神盯的心里发寒。 她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足够小心,不知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但她跟了贺廷一段时间,对他的行事脾气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顶着一张和盛开几乎一样的脸在他身边都没能让他多看她几眼,如果她不说实话,激怒了他,那么等待她的下场一定很凄惨,罗晴根本不敢赌,只能老实交代。 “商先生派我过来,为的是监督,也是试探。” 贺廷拧眉,声音沉冽中透着一丝不耐,“监督什么,试探什么,都说清楚,别像挤牙膏似的让我一点点挤。” 罗晴双手在身侧攥得紧紧,拼命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的声音都在打颤,“商家一直没有放弃内地的市场,京城地界最大的两股势力便是钱家和贺家,而钱、贺两家关系不和,商先生安排我先到钱三爷身边潜伏,又伺机而动碰巧撞见您,因为我的这张脸,您一定会出手救我,而您一旦出手,就势必会和钱三硬碰硬,京城的水自然也就浑起来了。” 贺廷清冷一笑。 “商寅果然是想浑水摸鱼。将我和钱三的矛盾挑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可他就这么肯定我会出手救你?是他让你照着盛开整的?” 罗晴紧紧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贺廷,眼底有一丝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希冀,“您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 贺廷蹙了蹙眉。 “我曾经跟您是一个学校的,您是我的学长,我和盛开同一届,只是不在一个班。” 罗晴回忆起年少时光,眼睛里亮亮的,“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暗恋您爱慕您的女生数不胜数,我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我太渺小,也太普通,根本入不了您的眼。那时候我最羡慕的人就是盛开,因为她是许家小姐,跟骆珩都是青梅竹马,您唯一来初中部的几次,都是为了她。” 贺廷盯着罗晴的脸,无动于衷。 他确实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学妹,就算记得,现在的这张脸跟过去也不一样了。 罗晴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自嘲地笑道:“我现在的这张脸,如同脱胎换骨,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认得。” “为什么要整成盛开的样子?就为了接近我?”贺廷其实对别人顶着和盛开同一张脸这件事情,很膈应,心里并不舒服。 之所以救她也并不是因为罗晴长得像盛开,而是因为他一眼便看穿,这个女人是为他而来。 罗晴摇摇头,“我的脸是在遇到商先生之前整的。高中毕业后我想要跟随您的脚步出国留学,可我成绩不算好,没申请到好的大学,到了国外才知道,竟和许韵上的是同一所,留学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许韵很快和我认识,可她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后来我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她,被她联合着一帮国内国外的学生霸凌,她们毁了我的脸。我万念俱灰,跳海自杀,没死成,被商家的人救了。做整容手术的时候,我想到了盛开。” 那时罗晴在想,若她拥有和盛开一样的美貌,会不会整个命运都会变得不同? 结果是真的。 命运的齿轮,在她整成盛开的那一刻,开始转动。 第547章 他亲手弄丢了她 “其实一开始,只是有一点点相似。我手机里只有一张关于盛开的照片,还是以前偷拍她的。” 罗晴自嘲一笑,“您或许不会理解,我当年看着盛开,多么想要成为她。她是那么的漂亮、鲜活、亮眼,在人群里总是那么的突出,哪怕不说话,男生们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关注到她,女孩子们也很喜欢她,因为她性格好。许韵那么嫉妒盛开,却总压不过她的风头。我不嫉妒,我只是羡慕。” 她轻轻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总觉得……似乎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贺廷听着罗晴视角里的盛开,一股绞痛的感觉突然袭来,眼底落满风霜。 他忽然想起海蓉很久之前轻叹着跟他说的一句话——好好的一个盛开,怎么让你养成了这样。 若说许建军的一顿鞭子打碎了盛开的身体,那么便是他亲手击碎了盛开的心。 曾经的盛开,也是一朵明艳恣意、盛气凌人的红玫瑰,会撒娇、会生气、会上蹿下跳地作妖,可后来……那个鲜活的女孩以情人的身份与他在一起,承受了多年见不得光的委屈,独守了不知多少个清冷孤寂的夜,她姿态越来越柔软、温顺,可眼里的光却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并非看不见,只是彼时的他以为,这都是成长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贺廷以为,他手把手教盛开,帮助她成长,让她变强便是他能够给予她最好的一种爱,可事实证明,他用错了方法。 他亲手弄丢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罗晴的故事还在继续。 “商家救了我,我便为商家做事。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在商家只是螺丝钉一般的存在,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不打紧。只是经历了这样一次地狱般的折磨以后,我不想再活成以前那样稀巴烂的样子,不想任人欺负,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来践踏我、侮辱我。我想要变强,想要让那些欺辱我的人付出代价!” 罗晴握紧拳头,眼底覆着一丝猩红,“您说的没错,或许我本身的性格就是狠的、硬的,只是以前没有被激发出来。我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在商家的秘密训练基地,我几乎扒了自己一层皮,再出来的时候,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都没认出来。这时候,商先生召见了我。” 贺廷脸色苍白,瞳孔微闪,大概能猜到商寅召见罗晴的时候,大概就是盛开刚到j国那会儿。 “商先生见到我的第一面,只说了两个字——不像。” 罗晴道:“他说有一个任务可以交给我,问我要不要接。其实在此之前,商家已经把我查的底儿掉了。我接过任务,得知是回京城,而目标是您,那一刻我有一种被雷击中的感觉。我跪在商先生面前,恳求他不要伤害您。商先生说不是伤害,而是辅助。但接下这个任务有一个前提,就是彻底变成盛开。” “时隔多年,我再见到盛开的时候是在一家心理咨询室,当时的她正在里面接受心理治疗,她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罗晴看向贺廷,抿了抿唇,“我变成了盛开,可盛开却已经不是她了。” 贺廷的胃疼到痉挛颤抖,双眸在痛苦中变得一片模糊。 第548章 爱情就是刚刚好 罗晴至今都忘不了再见到盛开时的画面,那时候的盛开苍白的如同一枚纸片人,仿佛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也是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原来真的没有绝对完美的人生啊。” 罗晴唏嘘,“再漂亮聪明的女孩子,也会经历一些不为人知的伤与痛。又有几个女孩子,不绊倒在情关里呢。” 她自顾感慨,再转头看向贺廷时,见他脸色惨白如蜡,便知他胃疾又犯了。 罗晴赶紧给他续上一杯热水,递给他,贺廷却没接,她便只好放在桌子上。 “先生,或许我不该和您说这些,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您当初那么严格地教导盛开,也是为了她好。” 罗晴道:“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不管怎么样,盛开确实变得强大了很多。现在的她比以前更加优秀,没有辜负您的教导。” 贺廷满身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微微阖着眼,看不清眼底的颜色。 过了半响,就在罗晴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她的时候,贺廷开了口,嗓音沙哑,“我所认为的对她好,说白了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我以为让她变得强大起来,不依靠别人也能抵挡这世界上的暗枪冷箭,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可我现在才发现,我做错了。盛开从来都不是软弱之人,也不惧外面的冷枪冷箭。她自始至终要的,是一个肩膀。我却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 他给盛开的,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想要的,他从前装傻充愣不肯给她,现在他想给她了,她却早已不稀罕。 罗晴不知该怎么接话,心底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她羡慕盛开,羡慕她拥有贺廷对她的专属教导和疼爱,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贺廷和盛开之间很难回到过去了。 但他们之间,聚也好、散也罢,都与她无关,她插不进去。 现在的她,还在等待贺廷对她的宣判。 贺廷缓下那股密密匝匝的闷痛,声音带着淡漠的冷意,“等钱家的事了结,你就走吧。当然,你现在要走,我也不拦你。” “先生!” 罗晴在贺廷膝前蹲下,眼含祈求地看着他,“让我陪着您吧,哪怕只是一个替代品,我也想陪在您身边。” 贺廷看着罗晴的眸,却一下子冷下来。 “你是你,盛开是盛开。盛开不需要什么替代品,你也永远代替不了她。” 罗晴听着这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身形不可控制地颤了颤。 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 * 不算宽的沙发上,躺着两个人。 拥挤的画面,却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商寅长臂揽着盛开,低头问她:“困了?去床上睡?” 盛开哼唧了一声,懒洋洋在他胸膛上靠着,“不想动。” 商寅轻笑,“那就再躺会儿。” 盛开像只倦懒的小猫满足地在商寅怀里蹭了蹭,忽然又皱眉,“有一件事,我还是没有想通。” “什么?” 谈到正事,盛开换了个姿势,趴在商寅身侧,帮他按捏着被她压了半天早已麻掉的胳膊,问出内心的疑问,“如果我和商淮都是妈妈和商家三爷的孩子,那就说明当初妈妈嫁给许建军只是为了给我找个爹,让我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跟我当初怀着嘻嘻想随便找个男人嫁掉的想法是一样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商寅的眼神变得危险了几分。 商寅嗯哼一声,“是啊,结果某人相亲相了半天,没给自己找到老公,反而捡了个亲哥回家。” 他扬了扬眉,“盛小姐,采访一下,差点嫁给自己的亲大哥是什么感受?” “……”盛开被他阴阳怪气的满脸黑线。 她白他一眼,撇嘴道:“那我又不知道商淮是我哥,这事怪他,不怪我。” “商淮是脑子抽风才想出这种馊主意,可是你呢,你就完全没有错吗?” 盛开被他问的有些心虚,眨巴了一下迷离的大眼睛。 商寅在她身后抓了一把,“婚姻是大事,什么时候也不能抱着这种随便找个男人嫁掉的想法,外面有多少狼,专吃你这种漂亮的小傻瓜。” 盛开哼哼了一声,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起当年自己为了摆脱贺廷做出的种种荒谬之举,自己都觉得疯了似的。 “商淮就是怕你被别的男人骗,才主动送上门去的。” 商寅屈指点点她的额头。 盛开抬眸看他一眼,“那你当时怎么没出现呢?你当时要是出现,不就没商淮什么事了么。” 对于她倒打一耙的行为,商寅轻笑一声,眸眼微眯,“你确定?当时要是我出现,说要娶你,你敢嫁吗?” “……”盛开想了想,还真是不敢嫁。 她当时只是急于摆脱困顿的现状,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好,自己也不是一个松弛、自信的状态,对商淮她都不是完全信任,更别说商寅。 再怎么白日做梦,她也不敢梦到从天而降一钻石王老五一言不合就娶她啊。 更别说当时她还怀着孕呢。 “有时候时间点很重要,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切都是刚刚好。” 商寅摸着盛开的脸,“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不久的将来会爱上你。有句话怎么说的,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 他刮了刮盛开挺翘的鼻尖,“你啊,我是越看越喜欢,不知不觉,就种在心里了。” 商寅凑过来蹭盛开的鼻子,盛开发痒,失笑。 两个人低笑在一起。 第549章 爱会转移 确实,时间点很重要。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擦肩而过的很多,有缘无分的也很多,真正和自己有交集的寥寥无几。 盛开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嘻嘻风里来雨里去,既当爹又当妈,锻炼出了强大的心脏和生存技能,也早就做好了孤身一人的准备。 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爱情会焕发第二春,竟会在商寅这里开出了花。 盛开很喜欢捏商寅的手。 她以前就是个手控,曾经沉迷于贺廷的手,那时候她觉得贺廷的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手,可现在她又对商寅的手欲罢不能。 果然爱不但会消失,还会转移。 她继续把自己的疑惑说给商寅听,“我妈妈是因为患抑郁症才跳楼自杀的。当年我还小,对抑郁症也不了解,身边很少有人会提及这三个字,妈妈在我面前也从未表现出来抑郁的症状,所以当年对妈妈的离世,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不爱许建军,怎么会因为他出轨而抑郁呢?” 商寅道:“我想当年盛秋阿姨抑郁,应该不是因为许建军出轨,而是因为三叔。” 盛开抬了抬眸,“我亲爹吗?” “嗯。” 商寅眸眼略深,“我仔细查过当年盛秋阿姨就医的记录,时间点就在三叔彻底失踪前后。” 他对上盛开的眼睛,“或者说,是死讯。” 盛开眉心狠狠一跳。 她不曾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其实心里是没有太多感情的,只是她因为母亲的缘故爱屋及乌。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能让一向坚强乐观的母亲遭到重创,从而患上抑郁症的程度。 因为自己也患过抑郁症,同为女人,又是母女,她完全能够共情母亲。 在某些方面,她们母女是何其的相似。 “是真的,死了吗?”盛开不知不觉捏紧了商寅的手。 商寅回握住她的手,沉吟道:“尸体没有找回来,只是在那么险峻的地方,人很难有生还的希望。” 盛开心沉了下去。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是后来查到的。秋姨和三叔应该是在工作当中相识,又自然而然地相知、相爱,他们曾一起出国做过很多项目,大多都是秘密项目,没有什么记录留下,但秋姨和三叔在国外领过结婚证,是真正结过婚的夫妻。只是后来,不知因何离婚了。” 盛开蓦地瞪大眼睛,“我妈妈和……结过婚?!” 这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嗯。”商寅道:“婚后第一年,他们就有了商淮。两个人应该,也有过一段十分甜蜜的时光吧。后来再查到的记录,就是他们离婚。三叔失踪,孩子也不知所踪,只有秋姨一人回了国,而后她就跟许建军在一起,闪婚、创业,又有了你。我们找回商淮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为什么呢?” 盛开拧紧眉,“是什么样的矛盾,会让相爱的两个人走到分崩离析的地步?妈妈又为何会狠心到连哥哥都不要,带着我回国,嫁给别人?” 一团一团的疑云在脑海盘旋,她完全想不通。 商寅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除非能问到当事人。” 只是现在两个当事人,一个长埋地下,一个死不见尸,又哪里能回答他们? 盛开想了想,忽然看向商寅,问:“你说,许建军会不会知道?” 第550章 成了那个多余的 盛开那日布下的局初见成效,许建军真的以为她和梁兰贞联起手来想要置他于死地,这几日已经在忙着找人接盘许氏了。 “许建军也不动脑子想想,我和梁兰贞之间那么大的仇,怎么可能会和她合作呢?”盛开冷冷一笑。 昨夜两人睡得太晚,日上三竿才起,商寅正对着镜子刮胡子。 “许建军不是脑子不好,而是心眼太坏。” 商寅道:“对他来说你是心腹大患,而梁兰贞又是手握他秘密和把柄最多的人,现如今他最忌惮的就是你们两个,最害怕的也是你们两个背刺他,所以哪怕他不相信你和梁兰贞会合作,也宁可信其有。” 盛开眉眼清冷。 卖人者才最害怕被人出卖。 许建军作下的孽太多,他能对自己的妻子痛下杀手,就会提防身边的人对他下杀手,因为这个世界上是有因果报应的。 盛开就不相信,许建军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梦到过她妈妈。 不相信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后每个夜晚还能够睡得心安理得。 商寅从浴室走出来,脸上干干净净的,身上也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他走过来抱住盛开,大手环在她的腰上,“腰还酸吗?” “你说呢。”盛开轻剜他一眼,意思是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商寅笑道:“我给你揉揉……” 他说着便贴上来吻她,盛开没躲。 “妈妈。” 嘻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盛开几乎是瞬间把商寅给推开了。 看着商寅怔愣中透着受伤的表情,盛开心里一格,顾不得尴尬而又微妙的气氛,她过去将门打开,嘻嘻站在门口道:“我找我大舅舅。” “哦。”盛开把路让开,嘻嘻拎着弹弓走进来,说是弹弓坏了。 商寅接过弹弓,连人也一块抱起来,“来,我给你看看。” 他抱着嘻嘻到沙发上坐下,两个人研究着弹弓。 盛开反倒成了那个多余的。 看着这一幕,再想起方才她推开商寅那下,盛开忽然觉得脸上烧得慌,暗暗闭了闭眼,主动进浴室打扫起了卫生。 可是一进浴室,她又不由自主想起昨晚一些羞羞答答的画面,脸不禁红了红,视线赶紧从花洒下挪移开,赶紧打扫完,落荒而逃。 “你们慢慢玩,公司有点事,我去一趟。” 今天是周末,本来是不用去公司的,但盛开觉得她还是去比较好。 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商寅看着盛开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嘻嘻窝在商寅怀里,小脸也若有所思,“大舅舅。” “嗯?” “你觉不觉得,妈妈最近有点奇怪?”她扭头,一本正经地问。 商寅抓了下她的小辫,反问:“哪里奇怪?” 嘻嘻一一细数着,“妈妈脸上的笑容最近多了很多,经常红脸蛋,是害羞的缘故;说话声音也比以前温柔了些……” 商寅笑道:“她平时跟你说话也挺温柔的啊。” “不一样。”嘻嘻想了想,道:“嗲嗲的,声调都变了。” “是吗?” 商寅这样问着,嘴角笑容的弧度却是越拉越大。 嘻嘻盯着他看了半天。 “大舅舅……” “嗯?” “你最近也怪怪的,跟妈妈一模一样。” “……”有吗? 第551章 绿帽子 一到公司,盛开就问小钟,“许家那边有动静吗?” 他们安排了眼线在许家,那边一有动静就会第一时间报给小钟。 小钟查验核实之后再反馈给盛开。 将提前煮好的咖啡递给盛开,小钟禀道:“目前还没有,梁兰贞和范鹤鸣进了许家后就再没出来,许建军将整个许宅都封闭了起来,怕的就是消息走漏。许家如今是多事之秋,许建军谨慎得很。” 以许建军多疑的性格,这么做也不奇怪。 许建军前半生一半的名声都毁在了梁兰贞身上,如果被曝出他续弦的妻子连同司机给他戴了绿帽子,那么他后半生的名声也就毁了。 他是最好面子也最重名声之人,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别人看他笑话的机会,哪怕被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也会努力掩盖这个消息。 可盛开偏要给他揭开。 “你去联系几个媒体和营销号,把梁兰贞和范鹤鸣成立的新公司散布出去,号不需要太大,但一定要大面积铺开,越多人知道越好。” 小钟点头应是,“这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许建军被戴绿帽子了。” 盛开冷笑,“当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许建军出轨,抛妻弃女,我也没见他有半点惭愧,照旧带着他的新夫人招摇过市。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当年在一起是因为真爱吗,那就看这份真爱到底能否托住他头上的绿帽子。也看看这份真爱,能否保住梁兰贞的命。” 说到最后一句,盛开眸底尽是冷芒。 小钟按照盛开的吩咐出去做事,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罗晴。 “罗助。” 小钟跟罗晴打了个招呼,却堵在门口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罗晴朝里看了一眼,“我找盛总有事。” 肯定没好事。 小钟腹诽,并不想放她入内。 盛开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罗助,进。” 小钟只得让开,盛开又吩咐,“给罗助沏杯咖啡。” “是。”小钟不情不愿地给罗晴沏了杯咖啡,颇为担忧地看着盛开,生怕这罗晴又搞什么事情,她对这个女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盛开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出去做事吧。” 小钟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罗晴一眼,满脸警告的意味。 罗晴则是笑了起来,“小钟对你真是忠心耿耿,没话说。” “我们相依为命多年,情同姐妹,不是‘忠心’两个字能够形容的。”盛开一顿,抬了下头,“罗助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罗晴看向盛开,忽然问,“你跟先生在一起了?” 盛开眉心一耸。 这一声“先生”,她不知罗晴叫的是谁。 下意识以为是贺廷,听语气却又不像。 罗晴道:“我是说,商先生。” 盛开微微眨了下眸,神情冷淡道:“我和谁在一起应该与你无关吧。罗助,这是在公司,有公事谈就继续,至于私事我无可奉告。” 她摆出请客的姿态,罗晴话音则是一转。 “我过来找你,是为许韵。” 还是私事。 只是“许韵”这个名字,让盛开又抬了抬眼。 罗晴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道:“盛总说的对,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该为私事来打扰你。中午有时间的话,我想请盛总吃顿饭,好好聊一聊许家,以及许韵的那些事。我相信,你会有所收获的。” 她意味深长地留下一番话,说了句“咖啡不错”,就走了。 盛开盯着罗晴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许韵。 罗晴和许韵有什么关系? 还有她脱口而出的那句“先生”,唤的竟不是贺廷,而是商寅。 盛开拧眉,是她太敏感了吗? 第552章 罗晴的本名 饶是知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的道理,盛开还是去赴了约。 商家的保镖时时刻刻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盛开不习惯让人等,提前出发,赶到的时候罗晴已经到了。 她看了盛开身后的保镖一眼,盛开道:“多事之秋,谨慎起见。” “明白。” 罗晴微微一笑,“安全重要。” 盛开却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保镖们,问道:“认识?” 保镖们齐齐朝她看过去,不点头,也不摇头。 “认识要提前跟我说。” 盛开眯了眯眼,“不然等我发现,你们就完了。” 保镖们眼神都抖了抖。 罗晴则是笑道:“盛总别吓他们了,他们替人做事的,能知道什么?就算是知道,也不敢开口啊。” 盛开扭回头去,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她看向罗晴,眼神警惕起来,像雪山掠过的风一样冰凉,“罗晴,你究竟是谁的人?” 罗晴抬眸,两个人对视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彼此的瞳孔映出。 越接触,盛开觉得罗晴这个人像谜一样。 起初,她以为她是钱三的人,是被贺廷英雄救美从钱三手里救下的,便留在贺廷身边顺理成章地成了贺家的人,可如今看来,又不像。 受过去逃亡经历的影响,盛开对周边的人事物很敏感,这么多年在金融圈混,也早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罗晴那句“先生”她不会听错,无论是当时罗晴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情,都让盛开觉得奇怪。 有种,有意无意暗示她的感觉。 罗晴幽幽一笑,“我现在在贺先生手下做事,当然是他的人。” 盛开则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现在在贺廷的手下做事,那以前呢? 服务员将菜品一一端上,暂时打断了盛开与罗晴之间的交谈。 盛开也看出来了,罗晴是想透露给她一些事情,但又不方便明说,就只能给她暗示,拐弯抹角地跟她打哑谜。 既然是她想告诉她,盛开反而不着急了。 因为一个人只要想让另一个人知道一些事,必定会想方设法告诉她,那么她只需要静观其变,看看罗晴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湘菜很开胃。 盛开今天起的晚,没吃早饭,昨晚干了一晚上体力活,又累又饿,此刻饥肠辘辘的,埋头吃得欢,好像她今天真是过来找饭吃的。 罗晴见她吃的实在,则是一笑。 “你还和以前一样,吃东西总是格外香,没有半点大小姐的娇气。” 听到这,盛开不由抬起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 “以前?我们以前见过?” “见过。不只见过,还一起吃过饭,喝过奶茶。” 罗晴看着她,微微笑道:“不过那个时候你是天之骄女,众星捧月,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角落里也不怎么打眼,你应该记不得我。” 盛开皱了皱眉。 学生? 难道罗晴和她以前在一个学校待过? “哪个学校?”盛开问。 罗晴道:“师大附中。” 盛开闻言,眉心一跳,对上她的眼睛,声音都变得冷凝下来。 “你原名不叫罗晴吧?” “对。”罗晴轻轻吐出,“我原本的名字,叫罗宁宁。” 陌生又带着微微熟悉的名字窜入耳中的一瞬,便让盛开瞳孔撑大,一个有些模糊的脸孔浮现在脑海中,却绝对不是眼前的这张脸。 “是你?” 罗晴唇角轻挑,“盛开,好久不见。” 第553章 这群王八蛋 盛开对“罗宁宁”这个名字、这个人,都是有印象的。 她们是一个初中的,不在一个班,但教课的老师都是一样的,她和罗宁宁同时担任过英语课的课代表,打过交道,那是个很乖的女生。 “我记得那时候,你总是留着齐耳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遮住半张脸,总看不清你的模样,因为你总是低着头,话也不多。” 盛开回忆着罗宁宁的样子,和眼前的罗晴,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她亲口说出罗宁宁这三个字,盛开怎么也不敢认。 罗晴淡淡一笑,“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小透明。师大附中只有两种学生有存在感,一种是家境好的,一种是学习好的。你两样都占了,我两样都不占。我见你总是低着头,是因为自卑吧。你就像盛开的一朵娇艳玫瑰,走到哪目光就汇聚到哪,那时候我总是偷偷看你。” 盛开静静地听着。 罗晴顶着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回忆着她以前的样子,这让盛开有种诡异的奇怪感,因为她都有些想不起自己以前的模样了。 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特意整成她的模样? 盛开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你学习也不差呀。” 盛开道:“高中毕业前办理出国留学的同学很多,你好像也是其中之一,是不是和许韵申请的一个学校?我记得她和我说起过。” 她们学校是重点高中,升学率很高,国外的学校也比较好申请,毕业前有一小半的同学都会选择出国留学,那时候妈妈一直想让她出去,是她自己不想出,觉得留在国内读大学也挺好的,不想离开家。 “我还记得当时许韵到处炫耀自己要出国,恨不得人尽皆知。” 盛开轻嗤一声,“我那时候还想,她妈一个人带着她不容易,哪来那么多钱供她出国留学,后来才知道原来花的是我家的钱。” 这么想想许建军也是挺可怜,机关算尽,结果都在替别人养孩子。 提到许韵,罗晴眼神冰冷下来。 她转动着手中的筷子,食指上的银戒发着冷冽的银光,声音更冷,“是啊,我和她申请的一个学校,原本我还挺高兴,觉得异国他乡有认识的人互相照应着总归是好的,谁曾想,是我自作多情了。” 盛开听着话音不对,抬了下眼皮,便见罗晴“咔”掰下一个虾头。 有那么一瞬间,盛开觉得那仿佛是许韵的头。 她忽然想起那日罗晴在咖啡馆对许韵动手的事,可是没有一丝留情,带着彻骨般的恨意,那会儿盛开还以为是因为贺廷的缘故,可现在看来,似乎一直以来是她想岔了。 “你和许韵,相处得不和谐?” “岂止是不和谐。” 罗晴将剥了一半的虾丢进盘子里,擦了擦手,面容变得冷下来,“你大概是世界上最了解许韵的人之一,也知道她的脾性,虚荣心强、嫉妒心强、拜高踩低、欺软怕硬、徒有其表,这些讨人厌的点她占尽了。当年她在背后没少说你坏话,表面上却和你姐妹相称,那是因为她既嫉妒你,又需要你这个‘好朋友’为她撑场面。但对于那些不如她的人,她做的更恶劣,瞧不上就算了,还要出手欺凌、踩踏……” 听到这,盛开已经听出了些端倪。 她放下筷子,静静地听罗晴说。 罗晴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经历,面部肌肉都在发着抖,手更是攥得紧紧,筷子在她手里应声而断,也让盛开眉睫跟着一颤。 紧跟着她就听见罗晴说,“我的脸,就是许韵毁的。” 盛开心蓦地一惊。 她能猜到许韵和罗晴在国外一定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经历,可她没想到,罗晴……应该说罗宁宁,许韵竟然害人家毁了容! 其实又有什么想不到的呢? 当年海琳带着一帮人来欺辱她,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就是许韵,若不是贺廷及时赶到救了她,恐怕她的脸也不只是被毛笔涂鸦那么简单。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坏种,见不得人好,又喜欢仗势欺人。 “许韵在国外挥金如土,跟留学圈子里的人很快就混熟了。我那个学校大多数留学生不是考进去的,是靠花钱买进去的,多的是纨绔子弟。每天闲得无聊,就以欺负人为乐,而我那会儿就成了个软柿子。” 罗晴冷笑一声,“起因,不过是因为许韵吹嘘自己是许家真正的千金,我没有附和她,说了一句,‘许家千金不是许盛开吗?’” “就因这一句话,将她给得罪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于罗晴而言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至今想起来,都会让她半夜惊醒的那种。 “许韵约我去一家书店,去的半路上我就被人拖上了车,在车上一群人就把我衣服给扒了,我喊的越大声,他们叫的越兴奋。后来他们把我带到了一个酒吧,把我押跪在地上,许韵带着她的小姐妹将各种酒从我头顶浇下,打我、骂我、撕扯我,我觉得自己被他们撕成了好几瓣……后来酒就变成了硫酸,浇在脸上,疼得我在地上打滚……” 盛开听得满眼猩红,咬牙切齿骂道:“这群王八蛋!” 第554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罗晴看着气得目眦欲裂的盛开,心里得到不少安慰。 她惨淡一笑,“都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真正感同身受的,可是我知道,你能够共情我。因为你曾经也被许韵欺辱过,还被她抢走了父亲,和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你对她的恨意丝毫不亚于我。” 盛开的确恨许韵。 许韵这大半辈子都将她当成假想敌,事事都要和她比,不但要比,还要抢。当初她上赶着倒贴贺廷,人前人后将自己包装成未来的贺太太,而她那时刚被贺廷抛弃,许韵的每一次出现于她而言都是打击。 但那时盛开并没有恨许韵,也压根不想跟她搞什么雌竞,一来她确实不擅长,二来她知道事情的关键不在许韵身上,而在贺廷身上。 他爱的是谁,想娶谁,都不是她能够说了算的。 可是许韵从未放弃过打击、欺负她的机会,她在京城名媛圈的名声就是许韵给她毁的,盛开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许韵对她做的事情她也从未忘记过,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给她记得清清楚楚。 盛开撩了下眼皮,看着罗晴,“你是想跟我合作?” “是。” 罗晴道:“我这次回国,就没打算放过许韵。她现在的名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网红事业也彻底干不成了,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这跟她施加给我的痛苦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盛开看出罗晴眼底的冷意和恨意,瞳孔微缩。 “你想要她的命?” 罗晴冷然一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盛开看着她,不说话。 “你放心,法律范围之外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因为她搭上自己就太不值当了。再说我还没玩够她呢,怎么会轻易把她送去见阎王?” 罗晴靠在椅背上,“梁兰贞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管许韵,由得她自生自灭。许家许韵现在是靠不上了,她唯一的靠山是贺刚。她给贺刚生了一个孩子,所以贺刚勉为其难把她养在身边,如同一个烫手山芋,不好丢,却又不想留。可偏偏许韵看不清形势,还做着成为贺太太的美梦。这段时间她天天带着贺书宁往贺家跑,讨好贺董。” 盛开静默着。 人人都有自己的一份执念,许韵的执念就是攀龙附凤,成为豪门太太,嫁不了贺廷她也想嫁给贺刚,这样的“曲线救国”,也是人才。 “照你这么说,许韵处境谈不上好,不用我们出手,她也过不好。”盛开淡淡道。 罗晴道:“可她还有一个儿子。贺家爷们不少,但小辈却不多,目前只有贺书宁和嘻嘻两个孩子。贺书宁虽然是贺刚的儿子,算不上嫡孙,可是毕竟也是男孩,贺董事长还是相当宝贝的。贺刚一心想要在内地市场分一杯羹,他想进入京圈就势必要先回归贺家,贺书宁是他手上的一张牌,他很有可能为了这个孩子入贺家族谱而娶了许韵。” 提到嘻嘻,盛开就不由警惕起来,“所以呢?” “可是你的女儿,是贺先生的亲闺女,她才是贺家的嫡孙女。” 罗晴说的甚至有点激动,“贺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但没有那么重男轻女,反而很注重嫡庶。也就是说,哪怕嘻嘻是女孩,在血缘上也比贺书宁要高贵许多。只要她入族谱,抢占先机,贺书宁就没戏了。贺书宁入不了族谱,他和许韵对贺刚来说就是两个废棋,贺刚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舍弃。到时候,许韵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一败涂地了!” 这是罗晴的计划,却是要拿她家嘻嘻来作饵。 罗晴还待再说,盛开微微摆手,制止了她后续的发言。 “罗晴,我很想跟你合作。” 盛开抬眸看着她,目光淡然,“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嘻嘻是我的女儿,我永远不会利用她去做什么事情,也不允许别人利用她。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 罗晴闻言,眼神一寸一寸地凉下来。 第555章 他的爱,并不值钱 罗晴看着盛开,拧紧细眉,“你还是不信我。” 盛开重新提起筷子来,淡淡道:“确实不敢完全相信。你一下子抛给我这么多信息,我总得消化消化。有些事情,我也得去查一下。比如说,你为什么要整成我的样子?” 罗晴眉睫微颤。 “我脸都毁了,既然要整,当然要往漂亮里整。” 罗晴看着盛开,“你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漂亮的人。那时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我在想,如果我有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会不会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我也可以自信恣意地活在这人世间,我也能够被人喜欢、被人爱,我也能够大胆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盛开只觉得心绪一凝。 罗晴不像是在撒谎。 只是她真没觉得她的模样、她的人生,有罗晴说的那么好。 人往往都很容易羡慕别人。 许韵是将她当成假想敌,而罗晴则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模具,好像套上她的这张脸,就能够拥有完美的人生。 可是,怎么可能呢?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盛开垂眸,淡淡道:“我跟你一样,也经历过人生的至暗时刻。也不曾被人好好爱过、珍惜过。我也差点死掉,但还是活了过来。”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真正经历了什么。 “罗晴,没有谁的人生是绝对完美的,我们都有各自的经历,痛苦也好,磨难也罢,别人帮不了什么,只能靠自己跨过去。” 盛开道:“我曾经也一度羡慕过海蓉姐,在我心里,她是女王、天仙一般的存在。可像她这样果敢、聪慧的女人,还是在原生家庭和婚姻当中吃够了苦,数不清的心酸与委屈。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不用羡慕我什么,我也不用羡慕海蓉姐什么,过好自己人生就好了。” 她朝罗晴举起杯子,罗晴却不跟她碰。 “你还是不想跟我合作?” “不是不想,是没这个必要。” 盛开自己喝了一口饮料,道:“你报你的仇,我报我的仇,我们无需合作。许韵眼下是强弩之末,没那么难对付,想打她随时可以打。” 罗晴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因为贺先生的缘故,介意我的存在?” 盛开不答,反问,“你觉得是吗?” 罗晴深吸一口气。 “盛开,我不妨告诉你,我的确喜欢贺先生,喜欢了他很多很多年。上学那会儿,他就是天之骄子,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一直暗恋着他,把他当成我的偶像、男神。我之所以整成你的样子,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盛开’是贺廷喜欢的模样。” 盛开捏着筷子的手一顿,抬了抬眼,眼底有一丝迷茫。 罗晴则是微微一笑,“我记得那会儿贺先生在学校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唯一来初中部的几次,也是我唯一见过他的几次,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需要帮助,单凭骆珩的面子,是请不动他的。” 她看着盛开道:“我喜欢贺先生喜欢了很多很多年,可他喜欢你,也喜欢了很多很多年。他心里只有一个人的存在,那就是你。” 盛开神情微顿,这一刻不知道多少心绪一齐翻涌上来。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说贺廷暗恋过她了。 之前骆珩特意过来找她,也是这样说的。 他们无非是想告诉她,她和贺廷是两情相悦,彼此暗恋过对方。 可是,那又如何? 因为贺廷喜欢过她,她就应该为此感激涕零吗? 他的爱,有那么值钱吗? 盛开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百香果汁酸酸甜甜,如今却沁着一丝苦,“你喜欢贺廷,是你的事。贺廷喜欢我,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她对罗晴道:“我和贺廷之间早已成为过去,你不需要介意我的存在,同样,我也不介意你的存在。你喜欢他,尽可以去追求他。” 罗晴对上她的眼,“可你在先生身边,就一定能够收获幸福吗?” 这一刻盛开听得清清楚楚,罗晴口中的“先生”,是商寅。 那一瞬间,盛开只觉得心中塌陷下去一块。 蓦地一沉。 她盯紧罗晴,冷声质问,“你跟商寅,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556章 深不可测的男人 罗晴看着盛开变了的脸色,心里已然有数。 说到贺廷,她反应冷漠又平淡。可提到商寅,她惊弓之鸟一般。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原本今天罗晴来这一趟,就是想告诉盛开这件事情,盛开已经很敏锐地觉察到了,她便也不隐瞒,坦白道:“我是商家的人。” 饶是已经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可当罗晴亲口承认的时候,盛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猛地朝后看去,站在身后的蓝衣保镖们纷纷将视线挪走,一脸“您别问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盛开瞬间有一种被商寅完全包围住的感觉。 此时此刻却并不舒服。 她回视罗晴,还是不敢置信。 “贺廷知道吗?他如果知道,岂能容你?” 想起那日贺廷对她的态度,以及面无表情跟她说的那些话,罗晴眼底透着一丝神伤,她苦笑道:“什么能瞒得住贺先生呢?他知道。” 盛开看着她,神色甚至都有些紧张。 罗晴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贺家和商家现在是合作的关系,贺先生不会对我怎么样。等把钱家的事情解决以后,我就会离开贺先生,重新回到商家。这件事情,两位先生已经达成共识了。” 盛开眯了眯眸。 “是商先生让我告诉你的。” 罗晴知道盛开猜到了,供认不讳,“纸里包不住火,他知道你迟早有知道的一天,不如由我来亲口告诉你。免得你日后生气。” 生气? 他还知道她会生气? 盛开此时此刻只觉得胸腔里盈满一股浊气,要是商寅此刻在她面前,她都恨不得直接喷他脸上!手里的筷子不由攥紧,眼看要断。 她“啪”地将筷子掷在桌上,拿起包和衣服就往外走。 “我不跟你客气了。这顿饭你请,下次我请你。” 罗晴见她气势汹汹地往外走,走路都带着风,不禁摇了摇头。 看来先生后院马上就要起火了…… 回程的路上,盛开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后座,看着外面阴沉的天,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过往的种种记忆和思绪都往无底深渊一冲而去。 她知道商寅心思深,可今日才知道他当真是深不可测。 罗晴这一条线,他铺垫了这么久,把钱三、贺廷还有她都算计了进去,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贺家和钱家的斗争,而他选择站在贺家这边,跟贺廷联起手来打击钱家……这只是因为钱家势弱。 如果钱三没有纨绔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或许罗晴在贺廷身边就会成为捅向贺廷的一把刀,他照样可以帮着钱家一起去对付贺家。 盛开原本以为她和嘻嘻是贺、钱两家斗起来的根源,以为商寅是为了要帮她和嘻嘻报仇所以才主动找到贺廷合作,共同对付钱家。 事实证明,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和嘻嘻,不是根源,只不过是这些上位者利益布局的棋子罢了。 商寅也是商人,本质上和贺廷是一样的。 利益在他们心里永远是第一位,感情算得了什么? 盛开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尽是嘲讽。 既嘲讽这个世道,也嘲讽自己。 她经历了这么多,居然还相信男人,还相信爱情,这不是愚蠢是什么?是她自己不长记性,贪恋男人给的那一点点虚假的温暖。 真是……蠢到家了。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盛开恨不得立马杀到商寅面前找他算账,可等到下了车,进了水云间之后,她反而不着急了。 她走到吧台处,手指轻叩,“来一杯莫吉托。” 冰冽的酒顺着喉咙缓缓下肚,盛开渐渐平静下来,不气了。 她只是有点累。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杯子。 连同她的手。 盛开看着覆盖住她手背的那只漂亮大手,就在今天早上这只手还环过她的腰想要贴上来吻她,如今这手掌心还是热的,却暖不动她了。 “第三杯了,再喝就醉了。”商寅低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盛开微微扭头,看着他,唇角挑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商寅问,“笑什么?” “我觉得很有意思,人的心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算计呢?” 盛开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抬头看他,很认真地问,“商寅,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很爽?你累吗?” 第557章 小两口吵架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 盛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商寅一脸认真地说,“所有人都关心我飞的高不高,只有你关心我飞得累不累。” “……” 盛开等半天,没想到等来一句烂大街的狗屁情话,无语半天,硬生生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有病……” 她想打他,手伸出去在吧凳上没坐稳,身体不由往前倒,被商寅一把抱住,嗅着他身上和她一样同款沐浴露的气息,盛开却只觉得悲哀,她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感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已经努力让自己变得心硬了。 可是女人的心再硬,也硬不过男人。 “滚蛋!” 盛开伸手将商寅一把推开,拎着包就往外走,商寅追了出去。 他跟在盛开身后,“不听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盛开冷冷回头,面罩寒霜,“罗晴是你的人,你安排眼线在贺廷身边,还要整成我的样子,你是膈应贺廷还是恶心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也只是打击贺廷的工具人?” 商寅眉心微拧。 “罗晴没告诉你吗?她在跟我之前,就已经整容了。” “是。她整了,只是没那么像我。偶然被你看到一个和我长得有三分相似的女人,你便心生一计,觉得可以搞一个替身出来,游走在钱三和贺廷之间,挑起鹬蚌相争,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盛开唇角卷起凉薄笑意,“算一下时间,那应该是我刚到j国,正半死不活的时候吧。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没有趁虚而入趁我病催眠我,让我彻底变成你商战的工具。那样的话,也不用搞什么替身了,我就可以替你上前线。还是你瞧不上我,觉得我不如罗晴好用。” 商寅眉心蹙得更深。 “你这么介意罗晴的存在,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贺廷?” 盛开拧眉,“你什么意思?” 商寅看着她,“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贺廷?” 盛开不说话了。 她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商寅还说这种话,还在倒打一耙。 “真没劲。” 盛开吐出三个字,觉得身体有什么东西流失掉了,她转身就走。 “盛开……”商寅要抓住她。 盛开回头冷冷一指,“别跟着我!” 她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商寅认识盛开这么久,第一次见她盛怒的样子,一时怔住。 盛开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商寅不放心,也拦了一辆,跟上去。 * 山水间是坐落在京城的另一家豪华娱乐场所。 有非常正点的美色服务。 vip观众席的卡座里,盛开、秋胜男、乐薇三姐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男模表演,看着那一水的妖孽脸蛋和一排的八块腹肌,亮亮的三双大眼睛随着他们的转台飘来飘去,感受到什么叫“秀色可餐”。 “盛总,这是我们傅总送您的酒还有果盘。” 酒吧经理一脸的职业微笑,“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祝您和朋友玩得愉快。” 盛开点头,道了声谢。 山水间是傅姿的产业,跟白鹿予的水云间一样,都是全球性的大型正规娱乐场所,夫妻俩很善于经营,可以说占了娱乐产业的半壁江山,在全球范围内都是声名赫赫,能和他们交朋友还是商寅引荐的。 想到商寅,盛开心里头堵得慌,狠狠灌了一口酒。 这么多帅哥在眼前晃,还想什么臭男人! “擦擦口水。”秋胜男笑乐薇,“瞧给你馋的。” 乐薇擦了下嘴角,“你不懂我们这种已婚妇女的空虚寂寞冷啊。我小声问一下,这里能点台吗?” “你悠着点。” 秋胜男掐了下她的嘴,“不怕你们家程凯撕了你。” 乐薇撇撇嘴,“他在外面也没少玩,有什么资格管我。” 秋胜男和盛开对视一眼,都明智地没有再说什么。 乐薇和程凯的婚姻状况不佳,三天一吵五天一打,她们作为朋友在旁边瞧着都累,可是又不能多加干涉,毕竟是人家夫妻的家务事。 男模亲自下来给vip客人开酒。 乐薇和男模聊得欢,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盛开在一旁笑看着,秋胜男却是捅了捅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盛开扭头看她,“有这么明显吗?” “喝了半天闷酒了。” 秋胜男斜乜她,“这脸上就差直接写上‘强颜欢笑’四个字了。” 盛开附送她一记强、颜、欢、笑。 “跟商老板吵架了?”秋胜男试探地问。 盛开拧眉,“别提那个心机男,晦气。” “……” 椅背对面的卡座,商寅将这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咬了咬雪茄。 白鹿予和傅姿坐在对面,夫妻二人两脸看好戏的表情。 商老板,你也有今天。 第558章 我男人香得很 盛开心情不爽,酒是越喝越多。 她酒量是好,但架不住一杯一杯地灌,很快也添了几分醉意。 “好了好了,不能再喝了。” 秋胜男将酒杯从盛开手里夺下,“酒入愁肠愁更愁懂不懂?不就是个男人么,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 “你说的……没错!” 盛开趴在秋胜男耳边暴吼一声,差点没把她耳朵给震聋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一个臭德行,没一个靠谱的……” 盛开靠在秋胜男肩膀上,抬头望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她觉得自己醉了,可是脑子里有一根弦却无比清醒。 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站在上帝视角,环着臂冷眼旁观着她,冷冰冰地问她:“盛开,你就这点出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了吗?之前那十年加五年的时光,还不够让你清醒?你要一辈子困在情感之中,为情所困为情所迷吗?你就那么渴望被爱?没有爱,你就会死吗?” 没有爱,就会死吗? 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酒吧驻唱歌手带着哭腔的歌声从台上飘入耳中,“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 盛开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 可是女人,爱的要死要活,最终感动的,也只是自己罢了。 终究是醉了。 盛开轻易不醉,一喝醉就容易放飞自我,扯着嗓音引吭高歌,秋胜男捂着她的嘴跟乐薇两个人扶着她往外走都招架不住她。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前方出现,及时伸出手扶住了东倒西歪的盛开。 “给我吧。” 秋胜男和乐薇齐齐抬头,看到商寅的脸,又不禁往旁边的卡座看过去,确定商寅是从这儿冒出来的,再想起她们方才跟盛开说的话,顿时都有种社死的感觉,扔烫手山芋一般将盛开扔给了商寅。 盛开软脚虾一样趴靠在商寅胸前,皱了皱鼻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抬起头来看着商寅,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你是谁啊?” “……” 商寅面无表情道:“你男人。” “放屁。” 盛开大放厥词,“我男人香得很,不像你,臭臭的。” 一身的酒味,还好意思嫌弃他臭。 听了一晚上他的“坏话”,商寅额角的青筋已经不知道往外凸凸跳了多少次,跟一个醉鬼没道理可讲的,他明智地选择带她回家算账。 “忍忍吧姑奶奶。” 商寅一托盛开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来,对秋胜男和乐薇道:“上我的车吧,大晚上的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秋胜男和乐薇齐齐点头,听从安排。 再看盛开,刚才还嫌人家臭,这会儿靠在人家怀里已经闭上了眼睛,乖巧得很,许是这个姿势让她感到很舒服,小猫似的蹭了蹭。 不得不说,这个小小的亲昵动作,让商寅脸色缓和不少。 冷峻的面部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 秋胜男和乐薇看在眼里,纷纷在心里叫:看,还说他不爱你,他明明就超爱的好吗?! 第559章 盛开,你逃不掉了 回程的路上盛开很给面子地没有再耍酒疯,靠在商寅怀里睡得奶呼呼的,商寅全程就这样环抱着她,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先送乐薇,再送秋胜男。 “对,就是这个单元楼。” 要下车的时候,秋胜男对商寅说,“商总,我作为朋友的身份,想替盛开说一句,她其实,非常非常在乎你,不然也不会气成这样。” 商寅低头朝盛开看去,月光下她嫩白的小脸皎洁无瑕,惹人怜爱。 秋胜男看着盛开,发自内心的心疼,“盛开也是我一路看着长起来的,说实话,她走到今天挺不容易的。在经历了那么多后,心早已碎成了不知道多少片,如今好不容易又打开,别再让她关上了。” 一番话,点醒了商寅。 他抱着盛开,抬起头看着秋胜男,真心实意地说,“我知道她的心在我这。多谢你。” * 回到家,刚落地,盛开就推开商寅冲进了洗手间。 还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商寅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又挤了一颗醒酒的药站在洗手间门口,盛开擦着嘴出来,迎面就撞上商寅。 “把药吃了。” 盛开默不吭声地将药接过来,喝了两口温水咽了下去。 “这么信任我?” 商寅眉眼清和,“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盛开抬眸看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她将剩下的温水一饮而尽,破罐子破摔地说,“那就毒死我吧。反正毒死我,你也别想活,嘻嘻会替我报仇的。” 商寅摇了摇头,不认同道:“让小孩子背负着仇恨长大,你这个妈妈显得多不负责任,还是让她在爱里长大比较好,活得轻松些。” 这还用他说? 盛开斜乜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可以努力,给嘻嘻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 商寅看着她,自然却又坚定地说。 一句话,像是响鼓敲击在盛开心里。 “咚”的一声。 空气在两个人之间静静地流淌着。 沉默了大概几秒,盛开撩了下眼皮,看向商寅,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今晚喝的不多,醉的是你。” 商寅朝盛开走过去,二话不说将她托抱起来,放在了客厅的吧台上,惊的盛开心神一荡,瞪大眼睛看着商寅,“你,你干嘛?” 商寅高大的身体俯下来,胳膊撑在她身旁,将她圈进自己的世界之中,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盛开,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只是不确定你现在够不够清醒,能否听懂我说的话。” 盛开卷翘的眉睫羽翼般地颤动了两下。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头脑确实有些混沌,只是吐过后已经清醒了许多,起码现在她看着商寅的眼神不再迷离飘忽,也听得见他的声音。 只是他的眼神太烫,燎得她脸颊通红,头不由低下去。 “听着。” 商寅不容她躲,将她的下巴挑起,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他声音轻缓却又沉定,一字一顿地对她道:“你问我,算计这么些人这么些事,累不累。说实话,挺累的。我的确算计了很多,只是没想到,会把自己算计进去。也没想到,会爱上你。” 盛开心脏咚咚跳了两下。 商寅挑唇一笑,“我既已入局,盛开,你逃不掉了。” 第560章 这让他怎么忍? 盛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霸道。 但这也怨不得别人。 贺廷也好,商寅也好,都是从商海浮沉中厮杀出来的上位者,他们若是没点铁腕手段,如何能够坐得住现在的位置? 人都是慕强的,她也不例外。 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她也没有办法。 盛开大脑还有点晕乎乎的,嘟囔着说了句,“你等我清醒了的。” 商寅抱着她,听到她喃喃道:“等我清醒了,再跟你算账……” 他轻轻一笑。 他不怕她跟他算账,只要她还肯理他就说明两个人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盛开的性子他比谁都了解,看似心硬,实则心软得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当初攒够了失望,彻底死心,她也不会离开贺廷。 可一旦下定决心,她就会在心里彻底斩断,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破镜不可以重圆,但枯木可以逢春。 商寅贴着盛开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像是抱着一个稀世珍宝。 * 嘻嘻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大舅舅,我妈妈回来了吗?” 听着小家伙睡梦中奶声奶气的询问,商寅俯在床头轻声问答她,“回来了,妈妈喝醉了,在隔壁睡下了。你睡你的,我照顾她。” “嗯。”嘻嘻道:“麻烦大舅舅了。” 商寅摸了摸她的头,“不麻烦。” 别人是生女儿,盛开是给自己生了个小妈,从小就操心得很。 嘻嘻比寻常的孩子要早熟很多,小小年纪就非常独立,盛开在的时候她会有意识地去依赖母亲,像普通的小朋友一样;可是盛开一不在身边,她就会展现出大人模样,完全不需要别人照顾,自己也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商寅知道,这是盛开刻意锻炼过她的独立能力。 盛开小时候就是被母亲和外公外婆养得太好,一路娇惯着长大,小时候没吃原生家庭的苦,长大后无论是社会、家庭还是人性上的苦,通通吃了个遍,甚至一度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不得不用身体寻求庇护。 跟贺廷的那十年,盛开学到很多,成长很多,却也伴随着太多的心酸和苦楚,一颗心被委屈泡大,她自己吃过的苦,不想让女儿再吃。 她希望嘻嘻能够独立于世,自由而快乐,对这个世界充满信心、保持热忱并无所畏惧,哪怕不依靠别人,也能够自信坦荡地过生活。 嘻嘻能长的这么好,跟盛开的悉心照顾是分不开的。 回到房间,盛开蜷在被窝里睡得香。 这母女俩模样相近,睡姿都是一模一样的。 商寅掀起被角,在盛开身侧躺下,微微环抱着她睡去。 盛开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中途起来又吐了一次,还踩到了商寅,商寅陪着她折腾了大半宿,哄着抱着帮她洗了个澡,弄了自己一身。 冲完澡回到卧室,刚掀开杯子就看到一身“光滑”的盛开。 这大小姐不知何时将自己的睡衣扒了,还垫在了屁股底下。 商寅差点被她气笑,目光又忍不住在她身上逗留,喉咙有些发痒。 今晚还能睡吗? 他抱着这样的疑问,刚躺下,盛开的手就不老实地伸了过来,搭上了他的腰……清凉的触感让商寅差点弹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 “冷……”盛开寻找热源似的闭着眼往他身边贴了过来,在他肩窝处蹭了蹭,她冷,商寅却是被她给蹭热了,只觉得某人是在撩火。 他抱着盛开,摸了摸盛开额头确定没发烧,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没等盖好,盛开就猴子似的一个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像抱着大狗熊玩偶似的,四肢完全缠了上来,两个人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 “……”商寅暗暗闭了闭眼,这让他怎么忍? 商寅一个翻身,直接变下为上,将盛开放平在床上。 而盛开,缓缓睁开眼睛。 就对上狼一般的一双眸子,在暗色中发着危险的光芒。 第561章 商寅秋后算账 商寅看着眼神迷离,却直勾勾盯着他的盛开,只觉得一股小火苗从他的身体某处蹭蹭燃烧,他咬了咬牙,拼命克制着自己。 “我不想趁人之危,但如果你再不老实,我就……” 回应他的是盛开摸进他睡衣的一双手,打断了他的话。 目光对视,盛开道:“来啊。” 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 在那种事情上,过往十余年盛开一向是被动的经验多,主动的经验少,以前只想着如何取悦对方,现在更多的是想取悦自己。 身心一旦打开了,就舒畅了。 满足过后的盛开一脸餍足地趴在枕头上,不再理会男人,也不需要什么抱抱了……商寅叼着烟靠在床头,看着玩完就撤的女人,真想把她一口吞进肚子里才好,活了三十多年,他头一回成了‘工具人’。 天底下谁还有盛开这么大的胆子? 他有些生气,但又觉得没有必要生气,哪怕‘工具人’也只能是他,不能是别人。别看她现在作得欢,将来总得让她还回来。 商寅非常迅速地劝好了自己,与之和解了。 盛开是抱着枕头趴着睡的,一侧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她的肩形很好看,皮肤白皙又细腻,十分招人,商寅伸出手正大光明地摸了两下,像是在摸一块嫩嫩的白豆腐,见她微微皱眉,才笑着撤回手。 给她将被子拉上,以免着凉。 这一晚上折腾来折腾去,直到凌晨时分才真正进入梦乡。 盛开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她眉头轻皱,睁开眼睛就看到身侧还在熟睡中的商寅,不得不说……十分“赏心悦目”的一个画面。 英俊的面容,下颌胡子微微冒出青色,男人味十足。 盛开从不否认自己的颜控本性,静静地欣赏了半天“美色”,感觉到小腹带来的压力,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脚刚落地就差点跪了。 两条腿酸软得简直不是她的。 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啊? 盛开暗骂两声,刚要稳一稳身形,就听见身后的动静,下一秒她就被拦腰抱上了床,差点惊呼出声。 商寅醒了,不由分说将她勾在怀里,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她。 “看……什么?” 不知怎的,盛开被他盯得有几分心虚。 商寅昨晚睡得并不算沉,神色间还透着一丝疲惫,刚醒来嗓音也沙沙的,“昨晚干了什么,自己还记得吗?” 盛开眉睫微眨。 她昨晚喝醉了,但没有彻底断片,有一些事情还记得,腰臀的酸软也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但具体细节她已然记不清了,便理直气壮道:“昨晚我喝醉了,就算干了什么也是你趁人之危。” 呵。 商寅就知道她要倒打一耙,“真应该在这房间里安个监控,给你看一下你昨晚的种种表现,那急色的样子,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 “……”盛开被他说的脸红了又红。 虽然她严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但众所周知她酒品不是特别好,真醉了的时候能做出什么事情自己也不确定。 难道自己又没忍住,把他给上了? “你是个大男人,还能柔弱到被我给推倒?” 盛开理不直气也壮,“说不定正中你下怀,半推半就了呢。” 商寅不跟她争辩,反倒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嗯,你说的不错。” 盛开被他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噎了下,忽然不知该怎么说了。 “需不需要我再半推半就一下,表演给你看看?” 商寅提着盛开的腰往自己身前靠,盛开顿时惊慌,推着他的胸膛,“我要……上厕所。” “不急。” 商寅在她身后抓了一把,“把昨晚事情交代清楚,我就放你去。” 盛开皱眉,“交代什么?” “比如说,什么是‘心机男’?” “……” 第562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商寅话一出口,盛开就想了起来。 昨晚她和秋胜男、乐薇在山水间喝酒、看男模、吐槽商寅的时候,他也在山水间,而且还是他送她回来的。 她昨天吐槽他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吧,反正就是说给他听的。 盛开这会儿已经清醒了,清醒了那就把账好好算一算。 “你不是吗?” 盛开拍开他的手,盘腿坐起来,看着商寅,不气不恼,只是很平静地对他说。 “商寅,你的心思太深了。我真害怕,有一天会被你算计得渣都不剩。只怕被你卖了还傻呵呵地替你数钱呢,那我岂不是太惨了?” “你在怕这个?” 商寅道:“你又不傻。再说,你是恋爱脑吗?” 一说“恋爱脑”,盛开就想起曾经贺廷对她的那番叱骂。 就算她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 “当然不是。”她拧眉道。 商寅道:“我是。” 盛开一愣,“你是什么?” “我是恋爱脑。”商寅一本正经地说。 “……”盛开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直到脑子里将他刚刚说的话又过了一遍,看着商寅认真的表情,她无语地笑了,“我信你个鬼。” “真的。” 商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听说过‘纯爱战士’吗?我就是典型代表。” “……”盛开再次无语,“别扯犊子。” 商寅笑了下,给她指了指自己心口处的那道疤,“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这个伤当时差点要了我的命。” 盛开看着那道明显的疤痕,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我前女友刺的。” 商寅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道响雷炸在盛开的耳边,让她蓦地瞪大眼睛。 什么? “这事你应该不知道,因为连商淮和商陆他们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算年轻,还没接管商家家主之位,其实在这之前我对家主之位并无多大兴趣,身居高位有权有势,但也得管着几十万张嘴的吃喝拉撒,烦不胜烦,我那时对未来生活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商寅看着盛开,微微顿了顿,而后笑道:“老婆孩子热炕头。” 不知怎的,盛开也跟着笑了下。 或许她也没想到,商寅这样的人,对生活的憧憬却是这样的朴实无华。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个华侨,外表明艳张扬,性格却极温婉害羞,起初吸引我的是她的反差感。你是颜控、手控,我大概是反差控吧,喜欢新奇、颠覆的感觉。” 盛开静静地听商寅回忆着往事。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亲口讲述自己的情感经历,并没有让盛开心有排斥,反而让她觉得更靠近了他一些,她认识商寅认识得晚,并没有见过他年轻之时的模样。 只是偶然间在商淮的房间看到过他们兄弟之间的一张合影,年轻时的商寅气质飞扬,跟现在的状态很不一样,比起冷面冷心的掌权者,那时的他更像阳光大男孩。 “我们谈恋爱和普通的情侣一样,会拌嘴、会吃醋,转天又很快和好。” 商寅淡淡道:“我们约定好一毕业就结婚,可在毕业前夕,她露出了端倪,她是被人派到我身边跟我谈恋爱的,为的就是要我耽于情爱与美色之中,放弃家主之位。” “为什么?” 盛开不解,“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就要放弃商家家主之位?因为她家世普通?” “不是。”商寅摇了摇头,“因为两家有世仇。我祖母是被他家人害死的,而他的父母又因祖父的打击报复而死。她从小被人收养,也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盛开心里一沉。 难怪之前他们开玩笑的时候,商寅一脸严肃地说不要让嘻嘻在仇恨中长大,要让她在一个健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长大……原来是因为这个。 商寅歪头看着她,轻笑,“是不是很老掉牙?” 盛开抿了抿唇,在她听来是很老掉牙,却是商寅亲身经历的事情。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然后呢?” 盛开问:“你发现了她的身份,你们就分开了?” “没。”商寅拉着长腔道:“我们恋爱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呢?” 盛开无语,总觉得这厮在内涵她。 她白他一眼。 商寅笑了下,笑容在脸上转瞬即逝,“后来,她就刺了我一刀,想要我的命。结果,我没死,她死了。” 第563章 别给我承诺 盛开沉闷片刻,道:“虽然这样说有点煞风景,但我还是要说……” 嗯? 商寅抬眸,不解地看着她。 “我憋不住了,先去上个厕所。” 盛开火速地蹿往洗手间。 “……”商寅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 盛开没想到商寅的爱情故事竟会如此凄惨。他肚子上的那道伤是他妹妹商洛刺的,心口上的那道疤是他的前女友刺的,两次都栽在女人手里,难怪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女人,只怕也是被伤透了。 这么想想,也是挺倒霉的。 盛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着这个话题跟商寅聊,她本就不擅长安慰别人。说白了,她也并不是很想安慰他。 心里还生着气呢。 打开洗手间的门,盛开刚踏出去,就被人抱住了。 商寅从后面贴了上来,他身形高大,能将单薄瘦削的盛开整个儿纳入怀中,像大狮子一样在她后颈处蹭了蹭,“舒服。” 盛开淡淡问:“我让你觉得舒服吗?” “嗯。”低低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盛开微微扭头,“你就不怕,我也是别有用心地接近你,将来反刺你一刀,让你的命交代在我手里?” 商寅安静下来,微微沉默片刻,却道:“如果真是那样,我认了。” 盛开一怔。 商寅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面对着他,他的脸贴的她很近,温热的呼吸打着卷儿地侵袭过来,“人家说心一旦死了,就很难再活过来。遇见你之前,我觉得我已经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了,心不会动的时候,活着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除了赚钱,没什么意思。可遇见你之后,它又活了过来。过去很多年,我确实对女人产生ptsd了,可唯独在你这里,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以盛开, 我认了。” 盛开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在你看来像是在变着法地为自己找借口,卖惨。也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确实需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商寅郑重其事道:“利用你也好,算计你也好,都是我的错。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可以继续生我的气,我也会想尽办法哄你,哄到你不再生我的气为止。但我不会放手,也不会跟你分开。” 盛开撩了下眼皮,“你这是在跟我耍无赖吗?” “嗯。” 商寅承认得坦坦荡荡,“你放心,就算是无赖,我也是一个讲道理的无赖。要不我们重新开始,像年轻人那样,找找谈恋爱的感觉。” 盛开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本来就是年轻人,谢谢。” “那你这个年轻人,就和我这个不太年轻的人,谈一谈……感情?”商寅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鼻尖对着她的鼻尖,“行不?” 盛开皱了皱鼻子,想要推开他,“不行——” 商寅直接拦腰将她扛在了肩上。 “你说了不算。” “商寅,你放我下来!” …… 两个人扑倒在床上又闹了半响,床单都卷成了卷,皱皱巴巴的。 盛开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此刻靠在商寅肩窝里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眼神看着前方虚无一点,声音轻浅,“商寅,咱们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是为了谈一场恋爱而不管不顾的时候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你有你的宏图霸业,我也有我的使命有待完成。我不跟你要承诺,你也别给我承诺,我们就这样简单一点,往前走,行吗?” 商寅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的眼神明明灭灭、变换几许,最终吻了吻她耳边,说了声,“好。” 第564章 她玩得起 这事过后,盛开和商寅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在事业上两个人更拼,与此相对的是私下里只要一有机会碰面,便如同干柴碰上烈火,一点即燃,在那种事情上比之前更加狂放。 爱情不以承诺为基础,那便意味着不需要最终结果,享受的便是其中的过程,都市背景下的一场男欢女爱罢了。 别人玩的起,她盛开也玩得起。 而且她发现,有些事情不计较了以后,只以取悦自身为目的,那就真是求仁得仁,身体舒畅,吃嘛嘛香,睡眠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精神饱满了,白天工作状态也超高效率,主打一个积极向上。 “姐,你最近气色真是肉眼可见地好了。” 小钟打量着盛开,以前清水妆容加黑白灰三件套,现在一天换一个妆,眼影都上了三层,衣服也有了亮色,整个人都变得明艳起来。 盛开底子本就好,稍微一拾掇就从美女变成大美女,令人惊艳。 “有吗?” 盛开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发现口红颜色变淡了,又掏出口红来补了补妆,抿了抿唇,“可能这几天睡得香吧,睡眠好干什么都得劲。” “哦哦。”小钟点点头,“我还以为是商老板的功劳呢。” 盛开朝小钟看过去,“关他什么事?” 小钟轻咳一声,“正所谓滋阴补阳……” 话音未落,盛开就抄起旁边的文件夹,小钟赶忙抱着签好的文件逃之夭夭,“我出去忙了!” “臭丫头,皮痒。” 盛开撂下文件,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是显得年轻了不少。 手机震动起来,盛开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喂。” 商寅轻松愉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在干嘛呢?” 盛开有问即答,“正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哦?” 商寅笑了下,“美吗?” “美啊。” “有多美?” 盛开仔细端详了下自己的脸,“大概就是‘倾国倾城’的程度吧。”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就是这么自恋,不可以吗?” “我不信,我看看。” 对方挂了电话,下一秒又打来了视频通话。 盛开摁了下接听,见商寅穿着一身黑色的拳服坐在沙发上,额发的汗液还未干,对着屏幕,“我瞧瞧,倾国倾城在哪里?” 盛开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展现出来。 “嗯,是很美。”商寅捧得那叫一个自然,“长见识了。” 没有女人不喜欢挺夸奖,盛开被夸得很舒服,将手机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同他闲聊几句,“商老板今天很闲,还有空去打拳呢。” “年纪大了,得锻炼身体保持活力。” 商寅喝了一口水,“不然我怕你嫌弃我老了,满足不了你,再去找个小年轻怎么办?” 盛开赶紧把声音调小,往外瞧了一眼,又瞪了商寅一眼。 “说什么呢。有没有正事,没有我挂了。” 她红着耳朵,恼羞成怒就要挂电话。 商寅道:“先别挂,有事说。” 盛开狐疑又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大放厥词。 商寅正色起来,说的也是正事,“我刚刚收到消息,钱三在去往国外的路上,被人打成重伤,人现在在首都医院,生死未卜。” 盛开眉心狠狠一跳。 第565章 自食恶果 钱三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他不善经营,原本就是坐吃山空的状态,仗着祖上三代留下来的丰厚家底才得以混吃等死到现在,如果他不作,的确能够衣食无忧,一辈子吃穿不愁,可他偏偏不老实,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把家产败光是迟早的事,和贺廷的明争暗斗,愈发加速了这一进程。 这次的绑架事件,更是一股脑将傅家和白家也给得罪了。 内陆市场就这么大,有话语权的家族最会见风使舵,见势不好纷纷倒戈相向,钱三得罪人不少,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都想将他踩死。 在大陆混不下去了,钱三想去国外避避风头,没曾想一离开自己的地盘他就被人给盯上了,身中数刀,两条腿的骨头都被人敲碎了。 盛开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商寅告诉她钱三已经被抢救了过来,人还在重症监护室等待进一步观察,即使醒过来,人也成了废的。 “究竟是谁干的?” 盛开接过商寅递来的水,眼巴巴地看着他。 商寅对上她的眼睛,淡然道:“如果是我找人干的,早就到你面前邀功了,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假手于他人。不过,真不是我。” “也是。” 盛开喝了一口水,“要是在国外,你动手可能更方便些。” 商寅轻笑了下,她还是挺了解他的。 他的确是安排了人手,准备在国外给钱三松松筋骨,即便不会取他性命,也会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这世界不是他一手遮天的。 干了那么多坏事,总有报应落在他身上。 盛开垂着头,默默喝着水。 商寅凝视她片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也不会是贺廷干的。” 盛开抬头,眨了眨眼睛。 “同样的道理。” 商寅道:“如果是贺廷干的,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跟你邀功的机会。再说,罗晴还在贺廷身边,此事要是他的人动的手,我不会不知道。” 说的也是。 盛开和商寅之间现在基本是无话不谈,贺廷也好,罗晴也好,他的前女友也好,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都能以很平和的态度去交流。 当然,交流不通畅的时候也有,大不了就在床上“打一架”解决。 盛开挺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简单粗暴,但管用。 “那会不会是傅家和白家的人?” 盛开觉得他们两家动手的概率也很大,“白家虽然一向低调,但也不是好惹的,这次他们家两个儿子差点在钱家手上遭遇危险,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钱三。至于傅家那更不用说了,傅家姐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哪条道都得给几分面子,谁要是惹上他们,势必得被扒层皮。”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商寅道:“傅姿我很了解,绝不是吃亏的性子。她在国外打拼多年,黑白两道都有人,哪条道都混得很开。我收到的消息说教训钱三的是一帮女人,传出来的消息,他是被以前玩过的女人联手弄残的。又是伤在那种地方,确实情仇的可能性更大些。” 想起钱三作下的那些孽,盛开眼底划过一丝冷芒,毫无同情可言。 她冷哼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钱三有今天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我还觉得报应来得太迟了呢,早就应该让他自食恶果。”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商寅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 “好了,别生气了,生气会变丑。为了钱三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商寅捧着她的脸,“让我来瞧一瞧,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长什么样。” 他低头就要亲下来,盛开用手背挡住了他的嘴。 “我要去洗澡。” 商寅将人打横抱起来,往浴室走去,“正好,一起。” 第566章 修罗场上演 翌日商寅就约了傅姿、白鹿予一家四口出来,他带着盛开、嘻嘻一起去赴约,开放式包间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都聊得十分欢畅。 盛开在座位上不断调整着坐姿,商寅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今天可能坐得时间太久了,腰有点不舒服。” 盛开生完孩子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时常泛酸,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今天在办公桌前趴了快一天,下班就赶了过来,一直坐着。 “往这边来点,我给你揉揉。”商寅朝盛开伸出手。 盛开犹豫着,“在外面呢。” “没事,小白和老傅又不是外人。” 商寅朝对面看了一眼,淡淡道:“以前他们在我面前也没少动手动脚,吃了他们这么多年狗粮,现在还他们几顿,我都觉得晚了。” 白鹿予笑道:“你们随意,我们是半点也不介意。” 他偏头看一眼傅姿,“我们要是想洒狗粮分分钟的事。倒是寅哥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有机会秀恩爱,不容易呀。” 傅姿淡淡一笑,“盛开挺好,你是有福气的。” 商寅给盛开揉着腰,看着她也笑,“我也这么觉得。” 盛开脸有些红。 或许是以前被遮遮藏藏了太多年,她习惯了躲藏在黑暗中和角落里,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静静观赏着光影之下耀眼夺目的那个他。 可现在,商寅走到哪里都会大大方方地带着她一起亮相,他身边的朋友、家人,无人不知她的存在,也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这种生长在阳光之下,接受大众目光的坦坦荡荡的爱情,是小时候的她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现在却让她觉得受宠若惊。 她得努力挺直脊背,才能够忘记自己那段卑微的过往。 “呦,这不是傅总和白总么。商老板也在啊。” 一行人走过来,纷纷跟傅姿、白鹿予和商寅打招呼,盛开看到来人,身形倏然一僵,下意识地就要往旁边挪开,被商寅大手牢牢锢住。 “躲什么。” 商寅声音淡淡,却是不容置喙,“坐着就好。” 他的手掌还在盛开后腰处按摩着,力道不轻不重,照旧捏得她很舒服,只是盛开僵硬着身子坐在这里,感受着不远处一道灼然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的脸颊烫熟,让她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呀,盛总也在。” 来的一行人跟几位大老板打完招呼,才看到盛开,都纷纷朝贺廷看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都尬在了那里。 贺廷站在人群中央,静静地看着盛开。 准确地说,是坐在商寅旁边的盛开。 她靠的他很近,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而商寅的大手还在她后腰的位置动作着……方才一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盛开的背影。 却没拦住这帮人过去打招呼,于是就这样把自己送到了她面前。 要他此刻像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亲昵。 商寅叠着腿斜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都朝盛开那边靠过去,以极坦荡霸气的姿势向众人宣告着他和盛开的关系,面对旁人的疑问,他淡淡反问,“怎么了?盛总坐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他声音清淡,却让几人不由自主打了个颤,忙道“没问题”。 商寅视线挪移到贺廷身上。 “贺总,一直盯着别人的女朋友看,挺不礼貌的。” 贺廷回望着他,“我看我孩子的妈妈,有什么问题吗?” 第567章 秀恩爱 两个人一个说“女朋友”,一个说“孩子的妈妈”,都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地位,顿时把盛开架在那里了。 场面一度变得微妙起来。 旁边众人感受到修罗场一般的气氛,大气都不敢喘。 商寅气定神闲得很,好似根本没把贺廷放在眼里,毕竟现在坐在盛开身旁的人是他,给她按腰的人也是他,他才是盛开的男人。 “腰还酸吗?”他扭头问盛开。 盛开回望着他的眼睛,从里面感受到了他的自信和淡定,似乎是笃定了她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眼神中没有一丝要逼迫她承认他的警告,也没有半点犹疑,只是行为上有点幼稚了,男人的胜负欲也重得很。 心里觉得好笑,可也是商寅这样的态度给了盛开足够的信心。 “不酸了。” 盛开手伸到后面握住了商寅的手,商寅神情微微一顿,以为她会甩开,岂料下一秒盛开便握住了他的手,“辛苦了,我给你揉揉。” 赤果果秀恩爱的行为。 还秀的这么旁若无人。 商寅笑了。 贺廷的脸黑了。 …… 看着贺廷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盛开心中波澜不惊。 既然说好了要跟过去彻底告别,就不能是嘴上说说而已,在行为上也要彻底切断,藕断丝连这种事情她做不来,也不需要那样去做。 她不确定能够跟商寅走到何日何时,说不定走着走着也会散掉,但她无法预知未来,她能够把握住的只有现在。 珍惜自己拥有的,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她都不再惦记。 人的眼睛既然是长在前面的,自然是要向前看的。 旁边小孩桌,白泽白湛和嘻嘻三人目睹了一切。 白泽白湛跟白鹿予一样,两脸吃瓜的表情。 “嘻哥,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白湛往嘻嘻跟前凑了凑。 嘻嘻头也不抬,吃着薯条,“别问,不想回答。” 白湛话说一半,被噎个半死。 “我还没问呢,你怎么知道你不想回答?” 嘻嘻抬了下眼皮,“我只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湛:“……” 白泽在旁边笑话弟弟:“吃瘪了吧,该。” “你别打岔。” 白湛给了白泽一拐子,还是锲而不舍地把想问的事情问出口,“你管商叔叔叫大舅舅,他不是盛阿姨的男朋友吗?你怎么能叫舅舅呢?” 嘻嘻看着他,“那应该叫什么?” “应该叫……” 白湛想了想,也不知道叫什么合适,转头看向白泽,“哥,该叫什么?” “嘻嘻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呗。”白泽道:“随她高兴。” 嘻嘻给了白泽一个笑容:还是阿泽懂她。 白湛“啧”一声,不满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再问下去就要挨揍了。” 白泽拽了弟弟一把,“给我老实点,坐回来。” 嘻嘻拿叉子卷着意大利面,转头看着妈妈和大舅舅,若有所思。 回程的路上,嘻嘻就直接问出了口。 “我有个问题,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商寅和盛开齐齐朝她看过去,异口同声道:“什么?” 嘻嘻看看盛开,又看看商寅,抿了抿唇。 “既然你们在一起谈恋爱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第568章 舅舅是不能惹的存在 商寅看着一脸纠结的嘻嘻,轻轻一笑。 “你想改口叫我什么?” 嘻嘻转头看向盛开,“我应该叫什么?” 盛开道:“没有应该不应该,你想叫什么就叫,一个称呼而已。” 嘻嘻皱着小眉头。 “妈妈的男朋友,按道理来讲我应该叫叔叔的。可是叔叔显得有点生分了,叫爸爸就又显得有点过分了,我还是觉得大舅舅好听。” 商寅和盛开对视一笑,“那就叫舅舅。” “改口不急在一时。” 商寅捏着嘻嘻的小辫子,“等你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改都行。” 嘻嘻点了点头,“那行。” * 将嘻嘻哄睡后,盛开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 商寅靠在沙发上抱着笔电浏览着邮件,见她出来朝她伸出手,盛开便朝他走过去,握着他的手顺势坐上沙发,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回完这封邮件就好。”商寅道。 盛开轻轻“嗯”了一声,微微阖了阖眼皮。 等商寅回复完这封邮件,盛开都快睡着了,商寅合上笔记本,抱着她让她躺倒在他的腿上,听盛开轻咛一声,微微一笑,“困了?” 盛开在他腿上半睁了下眼皮。 “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你身边就会犯困。” “嗯?”商寅道:“我有这么无聊吗?” “什么啊……” 盛开又睁开眼睛,剜了他一眼,“明明是让我有安全感。” 难得从盛开嘴巴里听到一句情话,商寅嘴角上扬,愉悦得很。 对盛开来说,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已经是很高的一句褒奖了。 盛开转过身来面对着商寅,捏着他的手道:“今天在饭桌上,傅总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已经充分给我们暗示了,钱三这次受伤跟女人有关,而那些女人的底细傅总很是清楚,所以……我们心里也有数了。” 她抬头看向商寅,“钱三那边,会不会找傅家麻烦?” “不用担心。” 商寅道:“傅姿既然敢跟我们透露风声,就说明她根本就不怕钱三知道后去找傅家寻仇。再说傅家家主傅彧也是个难缠的主儿。两个外甥被绑架,他这个当舅舅的就不可能善罢甘休,没要钱三的命已经是便宜他了。没听说过么,‘舅舅’这种生物是最不能惹的存在。” 盛开听出他话音的重点,轻笑道:“你是在说自己吗?” “我虽然不是嘻嘻的亲舅舅,但比她亲舅舅还要亲。” 商寅道:“谁要是敢伤她,我定然也不会放过。” 这话盛开很相信。 商寅是个极其护短的性子,人家是帮理不帮亲,他是帮亲不帮理。盛开却很喜欢这一点,有种只要在他身边就会被他保护着的感觉。 哪怕她做错了事情,闯了祸,他也不会逼着她当众和别人道歉,让她下不来台。家事可以回家解决,但在外面,他一定会向着自己。 而盛开要的,就是这样坚定地选择和守护。 “我今天很高兴。” 商寅看着盛开,温柔的笑意从眼角蔓延开来,“你没有躲开我,也没有松开我的手。盛开,这说明,你已经从心底接受我了。” 他俯下来,给盛开深深一吻。 盛开回应着他的吻。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道:只要你不丢弃我,我便会一直陪伴你走下去。但我始终不确定,你能陪我走到几时…… 第569章 毁了整个许家 钱三这一倒,内陆市场瞬间被搅浑,京城的势力也重新划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原本还在观望形势的那帮人纷纷倒向贺家,哪怕是豪门名流圈,见风使舵、拜高踩低者也屡见不鲜。 盛开作为商融创投的执行总裁,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每天预约跟她见面的人络绎不绝,未来一个月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她知道,这里面不乏有一些是来试探她与贺廷之间的关系的,想看看她有没有成为未来贺太太的可能,特意过来巴结一番。 盛开也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没可能。 她和贺廷现在唯一的联结便是有一个女儿,而贺廷为此做的贡献就是提供了一枚精子,除此之外她和嘻嘻跟贺廷、贺家都没什么关系。 如果是想通过她来跟贺廷攀关系的,盛开会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爱莫能助,但如果是诚心诚意与她谈合作的,她非常欢迎。 很快,预约的人里多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盛总。” 小钟敲门进来,“许氏集团的许董想要和您见一面。” 盛开眉睫微动,脸上波澜不惊。 “你看着安排一下时间吧,不用太早。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 小钟点点头,“明白。” 这几天许建军渐渐按耐不住了,已经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各种信息更是纷至沓来,盛开通通当作没看见,完全不予理会。 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而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只需要耐心一点,等鱼上钩即可。 只是这边盛开还没见到许建军,就先跟许韵见了一面。 许韵硬闯商融创投被拦在门口,想要预约见盛开一面也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她便跑到地下停车场去堵盛开,豁出去连命都不要了。 保镖们眼疾手快地将许韵给拦住,不让她靠近盛开一步。 “盛开!”许韵扯着嗓子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盛开靠在车旁,淡淡道:“好笑得很。你急赤白脸地来找我,却问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啊,我压根就不想见到你。” 许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梗着脖子道:“爸妈的名声都被你给搞臭了,这下你满意了?” 盛开挑了下眉。 这段时间对钱家来说是多事之秋,对许家而言亦是。 许建军被戴绿帽子的事情传遍了金融圈,梁兰贞和司机的“黄昏恋”也引发热议,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盛开都听到了不少。 这些消息的确是盛开让人散播出去的,但她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我很满意啊。” 盛开直白得很,“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你爸和你妈的名声不是我搞臭的,而是他们自己搞臭的。自己做的事,赖的着别人吗?” “当然赖你!就赖你!” 许韵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扑上来咬盛开几口,但被保镖死死拦住,根本动不了分毫,于是就更气了,“你毁了我还不够,还要把整个许家都毁了,别忘了你也是许家人,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开心啊。” 盛开淡淡道:“千金难买我乐意,看你们难受,我就高兴,这不比什么都强。还有,我早就不是许家人了。是你把我赶出去的,忘了?” 第570章 赶尽杀绝 “当年许建军将我赶出家门,公然登报与我解除父女关系的时候,就宣称剥夺我的姓氏,由我自生自灭,自此兴衰荣辱均与许家无关。” 盛开冷冷嗤笑,“怎么,许家兴盛的时候不许我沾光,现在要败了,反倒一口一个我是许家人,太双标了吧。我长得很像冤大头吗?” 许韵咬了咬牙。 盛开说的都是事实,她无从反驳,她知道盛开是记仇的性子,也没指望她能够以德报怨,可是就这样对他们赶尽杀绝,也太狠了。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许韵道:“盛开,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集团的总裁,心胸就不能开阔些,格局也大些,何必还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呢?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给自己积积德,把爸气死了,你就真成没爹没妈的孩子了。” 面对许韵毒辣的诅咒,盛开半点不往心里去,只觉得她可笑至极。 “没理说服我,就来道德绑架那一套啊。许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手段还是这么脏。” 盛开掀眼皮淡漠地看许韵一眼,“可你觉得你绑架得了我吗?你抢走了我的姓、我的家还有我的父亲,许建军早就是你的爹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气也轮不到我吧。至于爹妈,我早就没了。” 她早就已经是一个孤儿,曾经也觉得自己在这世上孤孤单单的,没有人爱她,她也没什么牵挂,好像活着都没有太多意义和价值。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嘻嘻了,不仅有女儿,还有哥哥、有商寅。 她有家人有朋友,也有爱人。 当遇到真正爱她的人之后,她才知道以前对于亲情的那份执念是多么幼稚可笑,人与人之间的亲疏,有时候真不是血缘关系能决定的。 真心是要用真心去换不假,但对于不值得的人,也没必要付出真心。就好像她妈妈当年真心拿梁兰贞当朋友,却是引狼入室。 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值得她一生警醒。 “梁兰贞倒是又给你找了一个新的爹。” 盛开专挑许韵的痛处说,“这个爹年轻得很,不知道你满意吗?” 许韵被戳到伤口,一下子变了脸色,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 实际上在她来找盛开之前她就回许家跟许建军和梁兰贞大吵了一架,许建军将她妈打了一顿,浑身都是伤,她既恨许建军的狠辣无情,又恨她妈的水性杨花,年纪大了脑子也昏头了居然和司机搞到了一起! 就算要搞,也傍个大款啊。 说不定现在她们母女两个还有另外的出路,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许建军将她们名下的财产全部移走,却毫无办法,怎么哭怎么闹都没用。 如今许韵真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拜盛开所赐,她真是恨死了这个小贱人! “盛开!”她气到跳脚,“我跟你拼了!” 盛开看着张牙舞爪的许韵,还真是想看一看她拿什么跟她拼。 “谁在这大喊大叫的,不要命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盛开扭头望去,看着来人抬了下眉。 看来不用她出手,收拾许韵的人来了。 第571章 你究竟是谁 “罗晴。” 许韵看到罗晴的一瞬间脸就垮了下来,“怎么又是你?” 她对罗晴跟盛开一样讨厌,不,比盛开更讨厌!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罗晴她就浑身不自在,她顶着跟盛开一模一样的脸已经够膈应她了,偏那双眼睛总盯着她,冷冰冰的,就好像她们上辈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恨不得生吃她的肉似的。 罗晴冷清清地笑道:“我说是谁这么没素质,在地下停车场大呼小叫的,原来是许大小姐,那就不奇怪了。” “你什么意思?”许韵脸黑了一瞬。 罗晴皮笑肉不笑,“字面意思啊,许大小姐听不懂人话,还需要我跟你解释是吗?我就是想说,你没素质得很。这下听懂了吗?” 许韵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在盛开这里没讨到便宜,火气自然全冲罗晴去了,“哪来的狗东西,敢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你不过是凭着一张整容脸凑到廷哥身边成了他的秘书,一个替代品而已,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真人就在你面前呢,我要是你,早就羞愧而死了。” “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感到羞愧?” 罗晴走近几步,伸手弹了两下自己的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盛总这样的大美人,哪怕我能像她几分我也倍感骄傲。你放心,就算要整容,我也不会照着你的样子整的,要是丑成你这样那就太糟心了。” “你说什么?” 许韵一下子急了,指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问,“你说我丑?” “是啊,你就是很丑。” 罗晴打击对象很准确,就逮着许韵一个人咬,“都说相由心生,你心是丑陋的,都显在了脸上。化妆的时候没照照镜子?我要是你,天天对着这张丑脸,都吃不下饭,更不会巴巴地跑出来影响市容了。” 盛开在旁边捡乐,忍不住笑起来。 罗晴这张嘴也是够损的,知道许韵最在乎也最自恋她这张脸。 哪怕说她像花瓶许韵都可能觉得是在夸她,罗晴偏偏说她丑。 许韵气得脸都扭曲了,挣脱保镖的手就要扑过去打罗晴。 罗晴怎么可能惯着她? 她伸手握住许韵打过来的手腕子,抡圆了胳膊扬手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不等许韵反应过来,啪啪又是两个大耳刮子。 清脆的声响在地下停车场格外响亮,引来不少人侧目。 盛开冷眼旁观着,都替许韵觉得脸疼。 罗晴这几巴掌打得毫不留情,夹杂着满满的私人恩怨,最后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许韵身体都跟着打了个晃,被罗晴硬生生拽到自己跟前,她捏着她滚烫的脸颊肉,又伸手拍了拍,“怎么样,舒服吗?” 许韵疼得疯狂往外飚泪。 她被罗晴这下死手的几巴掌打怕了,声音都带着颤抖。 “你竟然敢打……打我。” 罗晴幽幽一笑,“我怎么不敢?当年你带着一帮人来打我,穿着高跟鞋将我踩在脚下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许韵对上她嗜血般的一双眼睛,只觉得似曾相识,狠狠打了个颤。 “你……你究竟是谁?” 第572章 她是a计划 面对许韵的疑问,罗晴冷冷一笑。 “我是谁不重要,我想让你变成谁,比较重要。” 她拉着许韵没有松手,转头看向盛开,“盛总,我跟许大小姐还有一些私人恩怨需要解决,要带她离开这里,你们还有话要说吗?” 盛开静静看着罗晴。 罗晴今天一动手,盛开就知道她要跟许韵讨当年的旧账了。 当年罗晴经历了什么,盛开已然听说过,也知道她不可能轻易放过许韵,她拦不住,也根本不想拦,于是只淡淡道:“我跟她无话可说,你请便。” 罗晴清幽一笑,“那好。” 她握着许韵的手腕,就往自己车的方向拽去。 “你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许韵总觉得罗晴这人阴的很,她跟着罗晴离开还不如跟着盛开安全,起码盛开她是了解的,可对于罗晴的底细,她是半点也不清楚。 这人为什么说她曾经带着一帮人打过她,还踩过她的脸? 她踩过谁的脸? 许韵混沌的大脑闪过一幕幕过往的场景,有几张脸在眼前闪过,都是曾经得罪过她,令她深深讨厌过的,可是并没有罗晴啊…… 不对,罗晴这张脸是整过容的! 那么在整成盛开之前,她是什么模样?她完全不清楚。 “盛开!” 许韵全程被罗晴拖着往前走,总觉得这一去生死未卜,情急之下甚至找盛开救命,“你和罗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你想借刀杀人不成?有本事你自己上啊,你不是恨死我了吗?你找个外人欺负我算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被罗晴摁着后脖颈塞进了车里。 没有动静了。 盛开猜想,应该是罗晴弄晕了许韵。 她知道许韵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可她没有半点想掺合此事的意思,说句不中听的,许韵死不死,关她屁事。 她对许韵的恨意,她与许韵之间的恩怨,半点不比罗晴的少。 即便罗晴不动手,她也轻饶不了许韵。 只不过比起许韵,许建军和梁兰贞才是盛开真正想对付的,罗晴既然想帮她费这个力气,她也不拦着,总归不会便宜了许韵。 在此之前盛开已经提醒过罗晴了。 京城在天子脚下,不比j国,即便要报仇也不能直接要了许韵的性命,要是真搞出了事情,别说商寅,就连贺廷也保不住她。 “你放心,我才不会为了许韵这条贱命赔上我自己的性命,不值当的。”罗晴冷冷道:“我在商家的训练营学过无数杀人不见血的法子,论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没人比得过商家训练营。” 说完,罗晴还冲她挑了下眉。 “当年先生想把你送进去来着,但被淮少给拦住了。” 她意味深长道:“不然,你现在的武力值,或许不会比我差。我的确是你的替代品,毕竟我只是b计划。你,才是先生的a计划。” 上了车,盛开脑子里还回想着罗晴曾跟她说过的这句话。 她戴上蓝牙耳机,拨给商寅。 电话一接通,她便开门见山,“当年你为什么没把我送进商家训练营?罗晴是你的b计划对吗?那我作为a计划,为什么会被取消?” 第573章 你是独一无二的盛开 这个疑问盛开在心里攒了很多天了。 她知道商寅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是她现在就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在她和罗晴之间,选择了罗晴,而非她。 商寅在电话那头一怔,瞬间皱起眉。 “罗晴连这个都跟你说了?她也是不想过了。” 听出商寅的不悦,盛开忙道:“你别找她麻烦。” 商寅听到这里,却是哼笑一声,沉冷的语气添上一丝慵懒。 “怎么,罗晴让你来找我的麻烦,我还不能找她麻烦了?” 盛开一脸黑线。 “我没有找你麻烦。我只是想问清楚,我跟罗晴比,差在哪?” 罗晴确实将她的胜负欲给激发了出来。 毕竟盛开在j国也专门请师傅教习过身手,可她学的都是一些基本的防身术,并不知道商家训练营的存在,也不知道商寅的计划。 难道是商寅看过她的身手,觉得她没有成为特工的天赋? 换做以前盛开或许不会介意这些,商寅看不看得上她关她屁事! 可是现在,她就是很在意。 “为什么你选了罗晴,不选我?” “你怎么会和罗晴去比?” 商寅听出她的认真,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宝贝,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你是盛开,独一无二的盛开。” “……” 虽然盛开严重怀疑这个男人就是在变着法地哄她,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甜言蜜语来麻痹她,但不得不承认甜言蜜语听着就是顺耳。 盛开浅浅笑了下,才恢复成严肃的模样。 “你别打岔,跟我说真话。” 商寅拿她没办法,“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啊。这样,我先去接嘻嘻放学,然后带她去公司接你下班,我们换个严肃的场合聊。” …… 盛开看着周围一圈的家长和小朋友,以及桌上的汉堡、炸鸡、薯条,再看向给嘻嘻挽袖子的商寅,“这就是你说的,严肃的场合?” “嗯啊。” 商寅抬头看着盛开,眼里含着笑意,“这还不严肃?” ……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嘻嘻撸起袖子挤蕃茄酱,吃薯条,在一旁帮腔,“这里可严肃了。妈妈以前都不让我吃炸鸡薯条这些东西,说没有营养。她做的东西倒是有营养,但不好吃。幸亏后来赵叔和师父他们来了,不然我就算勉勉强强长大了,也长不高的。但我现在比阿泽和阿湛都高。” 盛开听着亲闺女的吐槽,更是无语凝噎。 商寅在旁边发出无情嘲讽,“嘻嘻能健健康康长大,不容易啊。” 盛开在桌子底下给了商寅一脚。 商寅好脾气地受了。 盛开却忽然有些泄气。 想当初她刚刚得知赵齐和古穆是商寅安排到她和嘻嘻身边的,也为他的处心积虑跟他生了气,但过后又很感激他,毕竟赵齐和古穆的到来确实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也给了她和嘻嘻很多陪伴。 她知道商寅是为她好。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商寅是因为喜欢她,所以他对她的算计也好、利用也罢,都变成了正向的反馈,但他如果有一天不喜欢她了呢? 会不会将她一脚踢开,现在他对她的好,都会变成刺向她的利刃。 她赌得起吗? 第574章 究竟谁才是家长 人心易变。 盛开也想简简单单谈个恋爱,也知道在感情的世界里越单纯越好,只要享受爱情的甜蜜就够了。 可是她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喜欢和爱,成年人的世界表面一片祥和,底下却埋藏着说不清的权衡利弊,都要放到天平上去称一称。 没有价值的人,是不会被人喜欢、被人利用的。 她希望她在商寅这里是个有价值的帮手,而不是一个普通的美丽的废物,那样至少他们之间还有走得下去的基石,也能走得更长远些。 他们当然不会在快餐店聊这种事情,更何况当着嘻嘻的面。 虽然嘻嘻比一般的小朋友都要成熟,但盛开还是不想让她过早接触成人的世界,有些事情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去说。 吃过饭,三人在商场溜了一圈。 经过儿童乐园的时候,嘻嘻主动要求盛开给她办了张一小时的卡,要进去玩一玩。 商寅掏出手机扫码缴费,盛开纳闷地看向女儿。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地方,觉得过于幼稚了吗?” 上次在游乐园坐旋转木马、玩过山车的时候,白泽和白湛兴奋得嗷嗷叫,嘻嘻则是无动于衷,一脸淡定,觉得玩这种东西还不如她跟古师父学几套拳法,跟商陆商离他们去开个赛车打几轮枪有意思。 “是幼稚,但我得给你们留出二人世界,让你们好好聊一聊啊。” 嘻嘻洞察秋毫,“就一个小时哦,你们抓紧时间。” “……” 看着嘻嘻一脸“好无聊,但为了你们我勉强玩一玩”的表情踏进儿童乐园,商寅和盛开站在原地都有种究竟谁才是家长的错觉。 * “说说吧。” 在长椅上落座,盛开看向商寅,直接问:“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我?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讲清楚。我要听真话。” “好。我说给你听。” 商寅勾动了下唇角,也不再瞒她。 “当年,我确实是想亲自调、教你……” 话说到这,盛开瞳孔就缩了下。 商寅知道她会错意了,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别瞎想,很单纯的字面意思。” “……哦。”盛开道:“你继续。” “一开始没有什么a计划和b计划,只是那时我刚好将目光放到了内陆市场,想要打通内陆市场就不得不与贺氏取得一定的联系,而你刚好又作为贺廷的情人从京城逃了出来,到了我眼皮底下。” 商寅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刚刚好粘连到了一起,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最初,我是想让你作为一枚棋子,重新回到贺廷身边,借着报复他的机会,助我完成打开内陆市场的目标。” 听到这里,盛开反倒平静下来,开始理性思索。 “那后来为什么这个计划没有顺利展开?” “原因有二。” 商寅道:“一来是商淮死活不同意,为此不惜跟我翻脸,吵翻了天。不然他也不会任由你和嘻嘻离开商家,在外面漂泊无定地讨生活。” 他无奈摇头,“那小子生怕我丧心病狂到对你和嘻嘻不利。” 盛开听了这话,却转头问他。 “你不会吗?” 商寅看向她,幽深的目光往深处沉了一寸。 第575章 她们都是棋子 “要听实话吗?”商寅问。 盛开:“当然。” “说实话,不会。” 商寅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极认真的口吻道:“彼时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你的身世,以为你和嘻嘻不是商家的人。但即便你们不是商家的人,也是商淮的妹妹和外甥女,我不会动你们。为了打通内陆市场和商淮兄弟之间反目成仇,对我来说得不偿失。” 她既然把他想得满心都是利益,那么他就从利益的角度分析事实给她听,告诉她,他的确是个商人,却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盛开轻轻一笑。 “不愧是商大少爷,心里真是满满的算计啊。” 商寅也笑,“你在讽刺我?” “是啊。” “好吧。” 商寅话接得快,两个人都笑起来。 “这是第一个原因,那么第二个原因呢?”盛开继续问。 商寅看出盛开神色有些疲惫,朝她伸展开胳膊,让她靠着他,娓娓道:“二来,我研究了你很长时间,但你身上充满不确定性。” “哦?”盛开仰头看着他,“我吗?” “嗯。” “怎么个不确定?展开说说。” 盛开确实不太清楚,她在商寅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商寅勾了勾她的手指头,“说了不许生气。” “我这人不爱生气。” 盛开靠在他身上,懒洋洋道:“你说吧。” 商寅微微抿了下唇,“你和贺廷在一起十年,还有一个女儿。我不确定,让你重新回到贺廷身边,你会不会顾念旧情,倒戈相向。” 盛开看着前方虚无一点,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她其实猜到了,第二个原因会跟贺廷有关。 贺廷是她的过去,按理说她现在和商寅在一起,不该聊太多关于前任的事,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没有过去的经历也没有现在的她。 盛开动了动身子,扭头看着商寅。 “那罗晴是贺廷的暗恋者,她岂不是比我还要充满不确定性?” “是啊。咱也不知道贺廷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这么招女人喜欢。美人计这一招对他不管用,还容易反噬到我身上,真难搞啊。” “……” 商寅也是懂阴阳怪气的,盛开捶了他一下。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正色道:“罗晴也是个不确定因素,所以我的计划调整了。我和贺廷,不再是敌对的关系,而是合作者。” 钱家和贺家势力相当,把握着内陆市场的话语权,原本商寅也在观望着,选择着合作伙伴,所以他才会让罗晴先去钱三身边试探。 后来发现钱家池子里的水实在太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钱三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扶不起的阿斗,和这样的人结交商寅都怕脏了自己,于是就让罗晴演了一出戏,成功挑起贺廷和钱三的斗争,还打入了贺廷的圈子,将计划完成得非常好。 盛开眯了眯眸。 贺廷也不是个傻的,看出罗晴另有目的,便将计就计将罗晴留在了身边,商寅借罗晴刺探贺廷底细的同时,贺廷也在试探他。 他们都是棋手,而她和罗晴,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第576章 商家训练营 两个人静静地待了片刻。 商寅抱着盛开,忽然道:“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 盛开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商寅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轻轻笑了笑,“我舍不得。” 盛开眉睫微颤。 “舍不得再把你放回到贺廷身边。” 商寅看着盛开,眼睛里满是心疼,“你为他已经吃了太多苦,丢了半条命,好不容易剩下这半条,还是留给我吧。” 他微微一笑,“再养养,说不定整个儿都是我的了。” 盛开轻轻白他一眼,靠在了他身上。 她知道,这是商寅附送给她的“情话”,不过想让她开心些。 “商寅,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商寅听着盛开平静的话,身形却是一顿,垂眸看着她,“我想过要利用你,借着你对贺廷的恨意潜伏在他身边,为我所用,你不气?” 盛开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我们是陌生人,你之所以帮着商淮他们救我,包括商陆商离和贺辰不惜深入腹地冒险救我,都是看在商淮的面子上,我们本身并无交情。不管怎么样,都是你们救了我,我该感谢你们。” 盛开声音轻缓,像是在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在生病,眼前的世界是灰蒙一片的,其实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而活,唯一让我活下去的力量,只有嘻嘻。是她的出生,让我和这个世界有了最后一点牵绊,但那个时候我趋向于自我放弃的状态,你却看到了我的价值,甚至还想要利用我来对付贺廷,也是挺看得起我的。”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商寅听了却笑不出,只剩下心疼和愧疚。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抱歉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是在说气话。” 盛开道:“那个时候你如果跟我提你的计划,我未必会答应你,但或许会给我一份活下去的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不一样。我还真挺好奇,你是怎么调、教罗晴的?” 商寅挑了挑眉,忽然觉得这个话题的走向,有些危险…… “罗晴跟我差不多时间到的商家对吗?她没有武功底子,在商家训练营待了五年,出来却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连性情都变了。” 盛开是真的好奇,“商家训练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商寅眸光一闪。 “你要是进了那里,出来也得被扒一层皮。说出来吓死你。” 盛开晃了晃他的胳膊,“说说嘛。” “嘻嘻出来了。” 商寅转移话题,起身朝嘻嘻走了过去。 盛开没问出想要的答案,满脸悻悻,只是商寅讳莫如深的态度,愈发让她觉得商家训练营是个神秘又危险的地方。 罗晴说——她在商家的训练营学过无数杀人不见血的法子,论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没有地方比得过商家训练营。 那里,是不是宛如地狱一般的存在? 不知道现在,许韵怎么样了。 “哗!” 一桶冰凉的水泼在许韵的脸上,硬生生将人给泼醒了。 许韵被冰得哆嗦,下意识地想蜷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铁链子给绑住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坐在半明半暗处,冷冷启唇。 “把她给我吊起来。” 第577章 多大仇多大怨 许韵被吊在一个冰冷的刑架上。 贴上去的一瞬间,她就毛骨悚然,恍惚间有种自己进了古代牢狱的感觉,罗晴不会要给她上什么满清十大酷刑吧?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许韵不停挣扎着,可是双手和双脚被铁锁绑得死死的,整个人呈“大”字状吊在那,罗晴从刑台上拾起一把墨青色的长鞭,淡淡问:“知道这是哪吗?” “罗晴!” 许韵着实被她手里捏着的鞭子吓到了,这里灯光暗得很,只有一点点光从窗户里照进来,阴森森的,不知是在地窖,还是在阁楼。 “你想对我做什么?我警告你,绑架人可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对我滥用私刑更是罪加一等,你信不信我告你,让你把牢底坐穿!” “我信啊。” 罗晴凉凉一笑,看着许韵犹如看着一只瓮中之鳖,“可是你觉得,我会让你出去吗?” 她冷血的眼神像蛇一样,激得许韵狠狠打了个哆嗦。 罗晴拎着鞭子朝她走过来,用商量的口吻道:“先试试这根吧,好久没用了,它跟我时间最长,上头渗了不知多少畜生的血,今天正好给你用,松松肉,再给你松松骨头,放心,不会让你太舒服的。” 此情此景,再配上她这些恐怖的话,骇得许韵头皮发麻。 身上不停挣扎,带动着刑架都跟着哐哐当当地响。 “你,你别过来……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穿过阁楼的窗户,划破长空。 罗晴一狠话不多,一鞭子下去便直接让许韵皮开肉绽,疼痛直达天灵盖,她浑身颤了几下,有一种被毒蝎蜇了的感觉,下一秒就会死。 没给她太多缓痛的功夫,罗晴眼皮都不眨一下,鞭子一下一下地落在许韵的身上、脸上,伴随着许韵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 “别打了,别打了……” 许韵不知挨了多少鞭,从第三鞭她就忍不住开始求饶了,可罗晴片刻未停,足足抽了她二十鞭后才稍稍停顿了一下,问候她一句。 “舒服吗?” 许韵一口气没喘上来,岔了气,只觉得腹腔里都在叫嚣着疼。 她满头是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脸色更是煞白一片,看着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她迷迷糊糊地看着罗晴,问:“为什么?” “嗯?”罗晴一脸不解的样子,“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绑架我,还这么打我!” 许韵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暴喝一声,哭着喊道:“至于吗!多大仇多大怨啊,让你这么对我!不就是贺廷么,你喜欢他你就去追他,你倒贴去啊。我又不是他的女人,他早就不要我了,你的情敌是盛开,你不去找她麻烦,来找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 “啧啧啧,瞧把你委屈的。” 罗晴用鞭梢挑起许韵的下巴,许韵吓得一动不敢动,满眼怯怯地看着罗晴,这鞭子上还沾着她的血……这个女人,是真的心狠手辣! 比盛开狠一百倍一千倍! “是啊,多大仇多大怨,至于我把你绑过来打一顿。难道世界上所有的仇怨都是有理由的吗?可我分明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动手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想打谁就打谁,就凭让你看不顺眼,就凭你强。” 罗晴道:“这些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你却忘了吗?” 许韵都疼迷糊了,一脸茫然地看着罗晴。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些话……” 她对上罗晴的眼睛,忽然止住了口,一些死去的记忆回来攻击她,让她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还有一张人脸,但和眼前之人对不上。 可是,这双眼睛,她甚感熟悉。 “你……罗晴,你究竟是谁?” 罗晴贴在许韵耳边,一字一顿地介绍自己,“我是,罗、宁、宁。” 第578章 近距离感受下 罗宁宁。 这个名字对许韵来说过于久远了,明明应该很陌生的,可是不知为何,当她听到“罗宁宁”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不是她有多害怕罗宁宁这个人,也不是她对罗宁宁的印象有多深,而是她意识到,对方真的是来找她寻仇的! 已经不是单纯的情仇了,而是……血海深仇。 许韵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罗晴的脸,不敢置信地问:“你是罗宁宁,你不是已经……” 她不敢说出那个字,硬生生把它吞回了肚子里。 “已经死了,是吗?” 罗晴替她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整,幽幽笑道:“罗宁宁的确已经死了,被你和你的那些小伙伴折磨而死。现在活着的,是罗晴。” 她掐住许韵的脸蛋,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淡淡发声。 “是一个能让你感受到,什么是‘生不如死’的人。” * 水云间的套房里,商寅站在阳台上打着电话。 褪去平日里跟盛开相处时的温和与不羁,此刻的男人气场冷得比天边的夜色还要更深更沉,“别让她死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先生,我明白。” 商寅修长的指间夹着烟,淡淡喷出一口烟雾,“推进一下计划,许家那边,也得尽快解决了。” “是,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商寅看了一眼时间,不禁朝屋内洗手间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小家伙泡澡泡了这么久,还没泡完吗? 刚走进去,洗手间的门就打开了,嘻嘻裹着马卡龙颜色的浴巾走出来,小脸红扑扑的,对商寅道:“我不行了,我要晕了。” 商寅轻笑,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妈妈呢?” “妈妈睡着了。” 嘻嘻小声道:“我弄不动她,你来搞吧。” “行。” 商寅将嘻嘻抱回坊间,就踏进浴室,一进去就感受到一股热热的水汽扑面而来,盛开躺在浴缸里,确实已经睡着了,白嫩的脸蛋也红通通的,光洁的额头甚至还滋出一层细汗,身上皮肤都泛着红。 别是晕过去了。 商寅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盛开的脸,唤了她几声,“盛开……” “嗯?” 盛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都泡得发软,头也晕晕乎乎的,眼神迷离地看向商寅,嘟囔道:“好晕啊。” “泡这么久,能不晕吗?” 商寅无奈地屈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拿了一条大浴巾将盛开给包住,打横抱出去,在沙发上给她擦了擦湿答答的身体,“你这体力还不如嘻嘻呢,人家可是玩了一天,生龙活虎的。得带着你锻炼一下了,从明天开始,去健身房。” “啊?” 盛开这会儿大脑还迷糊着,反应也慢半拍,抬头看着商寅。 “不想去?” 商寅眸光意味深长地闪了闪,“某人不是还想去商家训练营吗,就你这体格进去不用半天就得横着被抬出来。还要跟罗晴比吗?” 盛开:“……” 忽然感受到了骂人的最高境界。 “行,我去。”盛开道:“你陪我吗?” 商寅一笑,“我调、教你。” “……”他的语气很难让盛开不想歪,脸不禁一红。 商寅给盛开擦干净身体,又解开干发帽给她擦了擦头发,忍不住嗅了两下,“怎么这么香?” 盛开歪了下头,脸不红心不跳道:“体香。” 听到这句,商寅忍不住笑了。 “我不信。” 他温热的呼气打在盛开的脖颈后,一个吻落在上面,“近距离感受一下。” 第579章 想她想的发疯 之前的澡都白泡了。 一轮热烈的情欲过后,盛开宛如一滩烂泥躺在商寅身侧,喘着细弱的粗气,商寅支着脑袋笑看着她,“这就累了?还没够呢。” “……”盛开忍不住哼唧两声,“你可饶了我吧。” 她将红彤彤的小脸往商寅怀里埋,小猫似的蹭了蹭。 盛开难得撒娇的样子很招商寅喜欢,他自诩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却总能在盛开这里感到心疼、心软的一塌糊涂。 都说万物相生相克,以前他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可遇到盛开以后由不得他不信了,这世间就是会出现一个人,牵动着他所有的心肠。 “饶你可以。”商寅提出条件:“亲我一下。” 盛开抬起头来看着商寅,他深邃的眸在灯光下像海,被月光和星辰点映着,闪烁着笑意,眼眸中全是对她的喜欢和爱意。 她心一动。 盛开体会过爱一个人的滋味,也体会过爱而不得的滋味,却未曾体会过像现在这样彼此相爱的滋味,他在她眼中,她在他心里,两个人依偎着,也互相喜欢着,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是那样的欢腾。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真正爱一个人,是让对方自觉矜贵。 在商寅这里,盛开生出一份自己是值得被人爱的强大信心,她蓦地想起自己年少时期说的一句话:我一定要找到一个我爱的,并且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他要疯狂地迷恋我,觉得我哪哪都好。 年少时说的痴话,她自己都忘记了。 商寅却让她想了起来。 盛开笑着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商寅看着她,“就这样?” 盛开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嘴唇相贴的一刻,商寅便回应了她,很快这男人霸道的属性席卷而来,直接化被动为主动,将盛开抱了上去,明明盛开是在“上”的位置,却还是被他亲到嘴唇发软。 “唔……” 盛开小声抗议着,“不是说饶了我嘛……” “嗯。”商寅将她翻至身下,摸了摸她红红的唇,“这是利息。” “……” * 贺廷一整天的状况都不太好。 今天从医院复查回来,医生还是强烈建议他去国外治疗,而且越早越好,继续拖下去会恶化到什么地步他们也说不好。 傍晚时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却硬生生被疼了起来,捂着疼痛的地方拉开抽屉去拿药,药却洒了一地,他疼得直不起腰来,只得伏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足足缓了片刻才翻过身,躺了回去。 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有那么一刻贺廷觉得自己仿佛躺在冰冷的太平间,周围空空荡荡,一丝人气也没有。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 人一生病就想有人陪。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脆弱,也更想盛开。 贺廷想,盛开生病的时候,是不是也很想让他陪在她身边。 可那个时候,他在哪里? 在做什么? 哦,他和许韵在一起,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看着许韵,心里想的都是盛开。 可是那又如何? 他对盛开造成的伤害,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贺廷想盛开想的有点挺不住了,能爬起来的那一刻,他不是把药捡起来吃,而是勉力将手机够过来,拨出去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听到对方一个“喂”字,只觉得心脏一痛。 又有些想笑自己。 终究,还是沦落到了这个份上。 第580章 两匹狼的对话 贺廷自己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他在想盛开的时候,需要给情敌打电话。听到商寅声音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唾弃自己。 可他知道,这么晚盛开是不会接他电话的。 他只能打给商寅。 “贺总,有事?” 贺廷没有半点寒暄的意思,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盛开在吗?” “睡了。” 商寅比他更直接,“躺在我怀里,睡得很香。” 贺廷:“……” 某个人是懂怎么扎心的。 “还想听细节吗?”商寅问。 电话“叮”的一声挂断了。 贺廷握着手机,手背青筋都跟着爆起,他狠狠闭了闭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冷静,冷静…… 可是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盛开就躺在商寅的怀里,和他肌肤相贴,另一个男人抱着她,拥有她,会进入她的身体……他蓦地睁开眼睛。 眼底都变得一片猩红。 贺廷猛地翻身而起,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将盛开抢回来! 可是他去了,盛开就会跟他一起回来吗? 答案是不会。 他早就已经认清了盛开不再属于他的这一事实,只是他心里还是没过去那道坎,没办法完全接受,怎么她就成了别人的了。 “谁啊?” 盛开还是被电话吵了起来,含糊地问了一句。 “没谁。” 商寅将手机锁屏,道:“垃圾电话。” 他伸手给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在她额头亲了亲,“睡吧。” 盛开被商寅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轻拍着,很快便又安然睡去。 卧室里熄了灯,商寅拿着电话轻手轻脚地退出来,走去阳台给贺廷将电话拨了回去,电话接通后,两个人却都没有说话,只不约而同地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商寅道:“贺总,能聊点正事吗?” 平心而论,在商业层面,商寅和贺廷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作为大家族的嫡长子,他们从小接受的关于继承者的培训体系比较相似,都是在严苛的教育环境中长大的,从刚记事起就将“责任”二字扛在肩上,家族之中兄弟众多,不够优秀便不能服众。 人人都当他们是天之骄子,可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们每一步路都要慎之又慎,因为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甚至会连累到整个家族,也从小练就了走一步想三步的深思熟虑。 盛开总说商寅心里诸多算计,其实她也明白,金字塔尖就那么一点空间,底下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地想把上面的人拉下来,而站在塔尖上的这些大佬,哪个不是八百多个心眼,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如果算计的不够,那便会被人算计,落入对方设置的圈套当中,便会陷入被动的局面,而强者都不会坐以待毙,都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让自己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这便是狼的世界。 商寅想要打开内陆市场,贺廷想要开拓海外市场,两方若是竞争对手最终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可若是强强联合,便是双赢的局面。 所以双方在借钱三短暂地试探过后,很快便达成共识,选择了合作,资源重组,人脉也互相联合,在某些问题上两个人有着惊人的默契,这也是源自于过去数年,他们都将彼此的背景和路数研究透了。 不然……贺廷又如何能够放心地将盛开和嘻嘻,交给商寅呢? “许家是盛开心中的一道坎,你如果想让她你接受你,就要将她心中的这道坎彻底清除。”贺廷对商寅道:“让她得到真正的轻松。” “是吗?” 商寅不以为然,“可我却觉得,盛开早就将许家给放下了,现在的她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不将许家放在眼里。对我来说,你才是那道需要我为她从心里清除掉的坎。毕竟前任这种生物,确实令人讨厌。” 贺廷:“……” 第581章 上不了台面的父亲 商寅再一次气得贺廷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商寅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心情格外舒畅。 他没说出更难听、更刺激人的话,已经很克制自己了。 在情敌面前,再大气的男人心胸也很难开阔起来。 * 盛开吊了许建军几日后,许建军彻底耐不住了。 连自己集团董事长的身份都不顾了,硬生生往商融创投里面闯,在前台表示他没有预约不能见盛总的时候,许建军气得勃然大怒,当即给了前台小姐姐一个大嘴巴子,大厅一时间闹得人仰马翻。 盛开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就听说了此事。 她拧了拧眉,眉眼清冷,将手中的文件交给小钟,就坐电梯下了楼,隔着玻璃,她远远便见许建军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在人群里跳脚,张牙舞爪,嘴巴也一直在动,不用听盛开都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真是不嫌丢人啊。 电梯“叮”地一声从两边打开,盛开在众人的簇拥下迈步而出。 一见到盛开,许建军就突然换了一张脸,推开身侧的保安,“让开,都给老子让开!我闺女出来了!” 他折腾得满头是汗,腆着脸晃着大肚子朝盛开走过来。 “闺女呀,你看你公司的这些人,竟然拦着我不让我进来,还说什么没有预约不能见你。这不是笑话吗?我见我闺女还要他们允许?” 许建军牛气冲天,一脸凶相。 前台和保安都目光凉凉地看着他,眼底全是愤怒。 只是碍于盛开,都不敢轻举妄动。 盛开没有理会许建军,而是将目光投向被打的前台,小姑娘左边脸颊红了一大片,清晰地印着指痕,一看下手之人就没有半点留情。 小姑娘也倔强得很,抿着唇不哭,只红着眼狠狠瞪着许建军。 “闺女……”许建军还想说什么,盛开直接绕过他,走到了前台小姑娘跟前,小姑娘轻唤了声,“盛总……” 盛开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问:“疼吗?” 小姑娘明明疼得哆嗦了下,却还是摇了摇头,“不疼。” “他以前也没少打我,次次下的都是狠手,怎么可能不疼呢?” 盛开口吻淡淡,却让在场众人都惊了一下。 前台小姑娘蓦地抬头看向盛开,不敢相信像盛总这么优秀又漂亮的女人,竟然也会摊上这样一个暴力阴鸷,上不了台面的父亲。 许建军被众人鄙夷地看着,只觉得老脸辣辣的。 盛开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 当着外人的面,居然说这些东西,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吗? 再说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他都忘了,她何必还如此计较?果然和她妈妈一样,又记仇又难伺候。 “你下班吧。” 盛开对前台小姑娘道:“去医院验个伤,处理一下。今天算你工伤,我给你批三天带薪假,好好在家养养。小钟,让管律师介入一下,拿着验伤报告,该打官司打官司,该谈赔偿谈赔偿。” 她漠然看向许建军,“无论谁,都不能随便在这里撒野。” 第582章 一步错,步步错 盛开“大义灭亲”的举动,让在场众人都跟着愣了一下。 传言都说盛总和家里关系不好,看来是真的。 前台小姑娘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她也委屈得很,只是碍着这臭老头是盛总的亲爹,她才忍气吞声,万万没想到的是,盛总竟然会站在她这边,还支持她采取法律手段跟许建军打官司。 她有被感动到,忍不住鼻头一酸,堪堪落下泪来。 “好了,别哭了。” 盛开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让小钟帮着去安排,“去吧。” 许建军被当众打脸,已是完全无地自容。 “盛开,你什么意思?你非当着这么多人踩你老子的脸是吧?” 他一改方才满脸堆笑的样子,说翻脸就翻脸。 盛开对许建军的脾性早已心知肚明,根本不指望他能变好,他之所以上赶着见她是有求于她,求人还是这么个态度,更可笑了。 “别一口一个老子的。” 盛开扭头看他,眸色冰凉如同深冬湖水,“许董,你可是亲自登报断绝了我们父女关系的人,我的名字不在您家的户口本上,从各个角度来说,你都不是我的父亲。在我面前摆爹的架子,不管用。” “……”许建军绷了绷脸色,额角青筋都跟着暴起。 他当然知道他和盛开之间早已没什么父女感情可言,他早就不拿盛开当自己闺女了,盛开对他的恨意也从未掩饰过,彼此都清楚得很。 可是除了这层关系,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求”她。 “你打伤了人,就要为此承担法律责任,我没让保安把你轰出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盛开态度冷冷的,“没别的事,你就走吧。” 她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许建军这才想起今天要来办的正事。 “盛开,盛开……” 他没脸没皮地再次贴上去,想拉盛开的胳膊,被她看了一眼又撤回了手,讪讪道:“我今天来是跟你谈正事的。给我五分钟……最多十分钟!咱们怎么说也是父女一场,你总不至于连十分钟都不给我吧。” 盛开本就等着他“自投罗网”,给不给全看许建军的态度。 反正自始至终着急的人都不是她。 她看了一下腕表,沉吟片刻,“最多十分钟。” “好,好!”许建军感激不尽似的,连连点头。 找了一间会议室,许建军也是第一次来商融创投,没想到内部装潢得这般豪华,一进来就忍不住咋舌,“真不愧是海大小姐和贺总、商老板共同创办的公司,就是财大气粗啊,用的全都是好东西。” 两相对比,他的许氏集团寒酸得跟茅草屋似的。 盛开没时间和他说废话,坐下就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许建军也拉过一把椅子在盛开对面坐下,搓了搓手,仿佛在准备着措辞,生活助理端了两杯红茶进来,他伸手接过,牛饮似的灌下去。 越看许建军盛开越是叹气,母亲当年是真的嫁错了人。 好的婚姻对人是一种滋养,坏的婚姻也能够让人抑郁。 现在想来母亲当年深陷抑郁症折磨,大概也是情急之下选错了人、走错了路,搭上了半辈子,继而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以至于丢了性命。 可见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得自己定得住。 不能够指望别人。 察觉到路走错了,就要及时止损,而不是一步错、步步错。 许建军喝完茶,擦了下嘴,措辞也准备好了,开口道:“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接手许氏吗?我想了又想,这生意跟谁做不是做啊,我年纪也大了,许氏将来本来就是你的,交给你我也放心些。” 听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盛开都有种想笑的冲动。 难为他能把坑她的行为包装得如此完美。 她便顺着他的话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把许氏送给我?” 第583章 成立一个盛氏集团 盛开这一说,给许建军吓了一大跳,几乎是当即否认。 “当然不是!” 他暗悔自己把话说的太委婉,生怕盛开信以为真,赶忙改口,“不是送,是卖。你不是一直想收购许氏么,现在我同意了。” 同意了……好大的架子。 盛开在心头冷笑,却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慢慢饮着茶,不说话。 她不说话,许建军这边心急如焚。 可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许氏如今这样的情况,继续拖下去风险太大了,他极有可能背上巨额债务,搞不好还得进去……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各种办法约见一些大佬,想求他们帮忙注资挺过这个难关,可是屡屡吃闭门羹,曾经的那些酒肉朋友也都对他避而不见。 以前捧着他哈着他的那些人,现在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什么狗屁朋友,在利益面前一个比一个现实,树一倒跑的比谁都快。 最后他能够想到的,只有盛开。 如今的盛开不同以往,是商融创投的执行总裁,还是商寅公开承认的女朋友,身份和地位都不容小觑,她收购个许氏,轻而易举。 “怎么样?”许建军只得再开口,眼巴巴地看着盛开,“以咱们的关系,我可以给你一个亲情价,只要你同意,凡事好商量。” 许建军之前的态度和现在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盛开还记得他先前趾高气昂地说死都不可能把许氏卖给她的样子,现在这哈巴狗一样的嘴脸,完全是拿她当冤大头在糊弄,别人坑不着就来坑自己人了。 盛开想想,她曾经是真的一度渴望过父爱,可是许建军一次次地令她失望,直到后面她的一颗心彻底没了期待,可终究是难过的。 在得知自己不是许家亲生女儿的那一刻,她既庆幸,又感到释然。 这样的男人,确实不配做她盛开的父亲。 “许董,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商言商。” 盛开放下茶杯,淡淡撩了下眼皮,“许氏现在是个情况,我们彼此都很清楚。你说,这么多有潜力的公司等着我们投资、合作,我为什么要去接一个烂摊子呢?” 她说话极不客气,许建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什么意思?” 许建军忍着气,“之前不是你一直想要收购许氏吗?” “之前你不是说死都不会将许氏卖给我吗?” 盛开用同样的话回击他,“许氏,的确是你和我妈妈一起建立起来的,我对它有感情,是因为我小时候没人看管,妈妈工作的时候总把我带在身边,许氏大楼的每个角落我都去过。曾经我也有过执念,觉得它就算是真的毁了也要毁在我的手里。” 许建军瞳孔微微一缩,等着她的下文。 盛开淡淡提唇,话锋陡然一转,“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与其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去救一个早已没有我妈妈痕迹的许氏集团,我倒不如成立一下盛氏集团,那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也是属于盛家的。 许建军脸色,遽然变了。 第584章 喜当爹 许建军足足愣怔了半天,才消化掉盛开说的那番话。 太像了! 盛开现在的样子,跟当年的盛秋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骨子里藏不住的傲气与野心,当初他和梁兰贞的事情被盛秋知道之后,她就一心想要跟他离婚,还要将自己在许氏的股份撤出来。 曾几何时,盛秋也是这般,坐在他面前信心满满地说,“我既然能帮你建立起许氏,你觉得凭我的能力和人脉,建不起一个盛氏集团吗?你别忘了你是靠谁发的家,没有我,没有盛家,你能有今天?” 年轻那会儿,他视盛秋为天边的月亮,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住在广寒宫的嫦娥仙子,是他只敢远观的存在。 他和那些诸多暗恋者一样,都在背地里意淫着盛秋,可是比起那些人,他比他们多了一份胆量,起码他敢上赶着去追求她。 盛秋家世显赫,为人有娇气也有傲气,但从不会瞧不起任何人,对他这么一个农村出身的穷小子也从来都是平等对待,鼓励颇多。 哪怕拒绝他的表白,也会注意不伤害他的自尊心。 那会儿许建军知道盛秋心里已经有了人,可是他并不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同样骄傲的两个人可以在一起谈恋爱,但未必能结婚。 就算结了婚,也未必能够长久。 许建军像一个躲在暗处的老鼠,暗暗期待着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结局正如他所预料中那般,盛秋回了京城,还是只身一人。 那时的她,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可依然那么美。 甚至比之前显得脆弱,那种女人味简直我见犹怜,惹人怜惜。 他自觉自己像是闻到肉味的豺狗,背着当时的女朋友带着礼物就登了盛家的门,在盛秋最需要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宽厚的肩膀。 后来的一切都变得极其顺利。 他和女友分手,成功娶了自己的白月光,也成了全京城寒门子弟艳羡的存在。很多人在背地里都议论他是凤凰男,可在他看来他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凤凰男怎么了?哪个出身贫寒的男人不想娶一个有钱又漂亮的老婆,好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 再说他有的是本事,只不过缺少机会而已。 婚后他和盛秋一起创业,盛秋也全力支持他的事业,婚后两个人很快便有了盛开,虽然是个小丫头,但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还是挺开心的,也想着就这样跟盛秋好好过下去,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老实说,和盛秋在一起那几年的时光,是真的好。 他的人生仿佛开挂了一样,做什么事都格外顺遂,走到哪也再没有人敢瞧不起他,都恭敬地称呼他为许老板,羡慕他这个人生赢家。 那时候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么延续下去,直到…… 盛开越长大,他越觉得这孩子长得不像他。 都说女儿像爸爸,但盛开和盛秋模样长得很像,像妈妈也挺好的,毕竟她妈妈是个大美人儿,改良一下他们的家族基因也是一件好事。 可后来他发现不对劲。 盛开五官整体很像盛秋,可是如果拆开来看,眉眼和鼻子都像极了另外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而那个人,是盛秋的前夫。 他喜当爹了! 第585章 你们会有报应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在心里,便会生根发芽,越埋越深,再也无法清除。 许建军不敢直接去质问盛秋,可是他越想越受不了,在他痛苦惆怅的时候,梁兰贞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平心而论梁兰贞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方面跟盛秋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她性格比盛秋温柔太多。 完全是男人的解语花。 他不是不知道梁兰贞在故意勾引他,可是在那种时候,他无法不掉进她设好的温柔陷阱里,他想要寻求精神上的慰藉,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她盛秋既然敢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那么他凭什么不能和别的女人搞,是她不仁在先,不能怪他不义! 婚姻就这样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后越撕越大,愈演愈烈。 可直到他和梁兰贞的事情败露,盛秋提出离婚,她临死前他还揪着盛开的身世不放,势要问出来盛开到底是谁的孩子。 但盛秋哪怕到了最后也一口咬定盛开是他的孩子。 她嘴硬得很,但dna的检测报告骗不了人。 盛开百分之百不是他的种! 所以从那日起,他对盛开所有的父爱完全收回,看着盛开他就会想起盛秋那个贱女人,还有她的那个心上人,他恨得牙根都在发痒。 恨不得弄死盛开,以泻他的心头之恨! 过往种种在脑海之中闪过,许建军看向盛开的眼神越来越冷。 他后知后觉地有些明白了,眯起眼睛。 “你在耍我?” “言重了,许董。” 盛开淡淡道:“合作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双方都得愿意才行,赶鸭子上架可就没意思了。” “那你前段时间一直带领着团队做收购书,急不可耐的……” 许建军说到这里,话音不由一顿,因为他说漏了嘴。 盛开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知道他是从程凯那里听说的。 喝了口茶,盛开道:“我不那样做,你怎么会以为许氏还是个香饽饽,多的是人要。又怎么会忙着转移资产,将许氏完全做成一个空壳子呢?不这样做,你怎么会认为许氏还能卖很多钱,拖到现在才出手,硬生生给它拖到破产边缘呢?” 她一抬头,眸色疏冷。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许氏。而是你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许建军成功被盛开的话刺激到,也彻底明白了这场“收购”的游戏自始至终都是盛开打的一个幌子,她根本就是在钓着他。 他上了她的套! “盛开,你混蛋——” 许建军目眦欲裂,霍然站起就要冲盛开扑过来,盛开将茶杯里的水“啪”地泼在了他的脸上,许建军闭眼睛的功夫,守候在外的保镖便冲进来将许建军给制住了,摁趴在地上,扭着他的胳膊。 “别动!老实待着!” 许建军半边脸都压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你和你那个妈一样,都是心狠手辣的贱女人!” 盛开微微俯身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阴暗爬行的蝼蚁,“你没资格提我妈!我妈要是足够心狠手辣,早就把你和梁兰贞弄死了,而不是死在你们的手上。” 许建军瞳孔猛地一缩。 盛开冰冷漠然的脸色冷冷瞧着他,“许建军,你当真以为你和梁兰贞当年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知道吗?你们会有报应的。” 第586章 你要点脸吧 许建军在盛开的眼睛里感受到了十足的杀气,不知是心虚还是畏惧,他忽然闭了嘴,就这样被保镖给架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撞上一行人。 来人气势很重,许建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份。 “你是商寅?商老板?” 之前有一场经济论坛,隔着老远他见过商寅,只是根本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机会,想要递名片也被商寅的保镖给拦住了,那时候商寅对许建军来说,好比天边的那轮月亮,离他分外遥远,他够也够不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商寅是盛开的男朋友,他不就是他未来的老丈人吗? 女婿见到老丈人,哪有不上赶着讨好巴结的? 许建军一下子觉得他和商寅之间的距离无比的近! 商寅看着许建军,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只淡淡道:“你哪位?” “商老板,我是盛开的父亲,许建军啊!” 许建军激动地想要上前跟商寅握手,被保镖架的死死,根本靠不近商寅半点,“你们松开我,这是我未来女婿,我得好好认识一下。” 他自动将自己带入了“岳丈”的身份,开始拿架子了。 商寅却漠然道:“盛开的父亲,为什么姓许?” “我……” 许建军被商寅噎到,忽然想起曾经他跟贺廷求助的时候,贺廷也是这样问他,“你拿盛开做筏子找我帮忙,可你和她都不是一个姓。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我凭什么帮你?” 时隔多年,他现在才开始后悔。 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听梁兰贞的唆使,将盛开赶出家门,公然断绝和她的关系,还剥夺了她的姓,不然现在许氏盛开不接也得给他接! 要是早一点将公司的法人转给盛开,他现在不就没事了吗? “我和盛开的事情,说来话长,不太好跟你解释。” 许建军觉得盛开好不容易钓到这么一个金龟婿,是不会将自己家庭的丑事说给他听的,便想打个哈哈遮掩过去,“总之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父女,这层关系是断不了的。商老板,我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你看你那么有钱,能不能帮帮我,你收了许氏吧,就当作是跟盛开的一个礼物?反正你要是能帮我这个忙,我肯定认你这个女婿!” 没等商寅说什么,盛开走了出来。 “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盛开觉得许建军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她站在门口处,环臂冷冷道:“以前为了不认我都要昭告天下那般兴师动众,生怕和我扯上关系,现在是怎么了,转性了?走投无路了想起我这个被你抛弃的闺女了,不但想认我,还想认女婿。许建军,你要点脸吧。” 被盛开当着商寅的面这样数落,许建军再厚的脸色也绷不住了,他恶从胆边生,冷冷一笑,“你好意思说我不要脸?盛开,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就是一个被穿破了的破鞋!贺廷玩了你十年,都玩坏了吧?你还能傍上商寅,可真是好本事啊。” 盛开冷冷地看着许建军,一颗心已经冰冷得麻木。 如果是亲爹,怎么可能会跟亲闺女说出这种话? 不,别说什么亲爹、养父,许建军在她眼里,此刻连畜生都不如。 “商老板。” 许建军脸上是可怖狰狞的坏笑,“你知道盛开和贺廷的过去吗?她可是被贺廷金屋藏娇了好多年,还生了个孩子,那儿都松了吧……” 一拳狠狠捣在他的脸上,保镖一松手,许建军便飞了出去。 商寅揪着他的脖领将人提起来压在了栏杆处,神情爆冷。 “你这样的,也配为人父?” 第587章 她越是笑着,他就越心疼 许建军挨了商寅一拳,满嘴都是血,只觉得太阳穴处嗡嗡作响,牙齿都松动了。 这会儿被他拎着,半个身子都伸在栏杆之外,商寅一松手他就能掉下去,往后看了一眼高楼,吓得魂飞魄散,“啊,救命啊——” 他扯着嗓子大喊。 商寅冷冷看着许建军,一想到盛开曾经被他那般欺负过,就恨得牙根痒痒,完全无法想象盛开以前都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难怪当年她刚到j国的时候,会虚弱成那样。 仿佛整个人都破碎掉了。 那时候的盛开,何尝不是命悬一线? 如果不是她用自己坚强的意志挺过来了,这些伤害她的人会为她留一滴眼泪吗?而这些人在商寅的眼里,根本就不配活着! 他真想松手,送许建军去归西。 “商寅!” 盛开看出了商寅的动作,赶忙上前唤了他一声,拉住他的手,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不值得。” 一个眼神,便将商寅从愤怒中拉回了理智。 的确,想要让许建军身败名裂,有一千一万种方法。 如果为了这样的渣滓,背上人命官司,那就太不值当了。 商寅将许建军丢给保镖,拍了拍手,像是在拍脏得不得了的灰尘,他漠然命道:“把他丢出去,告诉前台,认认这张脸,以后许建军和狗不得入内。再告知一下京城的媒体们,商融创投不会和许氏合作。” 许建军听到前一句的时候只是脸色发青,可听到后一句,脸瞬间白透!商寅这是要断了他的活路啊! 商融创投如今是京城投资界的标杆,多少人都看着它的风向做事,商寅让媒体公然放出这样的话去,就是在告知所有投行的大小企业,商融创投都不看好的项目,谁接谁是冤大头。 并且,商寅此举也是在表明一个态度。 谁要是敢跟商融创投过不去,那便是自寻死路。 许建军快要崩溃了。 原本他就寸步难行,商寅这样做,无疑是落井下石! 保镖将许建军拖出去,许建军气急败坏地骂,“商寅,你和盛开,你们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 盛开冷漠地看着被拖出去的许建军,她觉得,比起许建军和梁兰贞对她还有她妈妈以及盛家做的一切,这些都还远远不够。 报应只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更大的报应,还在后面。 等到讨人厌的声音彻底消失,盛开看着脸色沉寒的商寅,轻轻捏了一下他,“别生气了。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商寅看着她,“一丘之貉?” 盛开也回他,“狼狈为奸?” 商寅一笑,“我的荣幸。” 盛开淡淡笑了下。 在公司里毕竟不是在家,两个人简单交流了几句,盛开还有工作,便先回自己办公室了,商寅看着她有条不紊地交代助理工作,好像全然没有被许建军的行为影响到,情绪稳定得很。 可是方才她的笑容,分明在说她并不是很开心。 她越是笑着,他就越心疼。 第588章 心里没有我 盛开以前是一个情绪很容易不受控的人,经常因为一件小事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自怨自艾,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那是她过往那许多许多年,太过孤独也太过寂寞,毫无安全感。 可是现在不同了。 她比以前更加坚强,也更加强大,有本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譬如工作的时候,她会有意识地去切掉那根叫做“情绪”的弦,让自己暂时屏蔽掉那些令她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先工作再说。 成年人的世界,是不允许情绪占据主导地位的。 对许氏的收购计划早已搁置一旁,正如盛开所说,内地市场这么大,有太多有才华的年轻人急需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有太多有潜力的公司等待他们去挖掘,身为投资者,好比伯乐遇到千里马,如何将这匹马挖掘出来,开发出它的潜能,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约一下这两个公司的负责人。” 盛开对小钟吩咐道:“越快越好。” “要多快?”小钟问:“今天晚上?” 盛开思量片刻,翻开手机备忘录,“今天晚上我答应了嘻嘻陪她去吃粤菜……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嘻嘻,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电话一拨通,盛开的声音秒变温柔。 “宝贝,妈妈跟你商量件事情啊……” 小钟在旁边看着,不由失笑,姐姐是女儿控无疑了。 不过也很少有谁家小孩像嘻嘻那样,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聪敏又稳重,听筒里传来嘻嘻的声音,“我是没有问题,但您约的客人愿意吃粤菜吗?如果不愿意吃,我们也可以改天再去吃。” 盛开给小钟一个眼神,小钟立马会意,握着电话出去了。 “大舅舅今晚和我们一起去吗?” 盛开经嘻嘻的提醒,才想起她完全把商寅给忘了,还没问他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不知道呢,一会儿我问问看。” 刚挂电话,商寅就敲门进来了。 “我怎么听小钟在给客户打电话约饭?” 商寅进来便道:“你今晚不是答应带嘻嘻去吃粤菜吗?” “你记性好好。” 盛开先吹一波彩虹屁,“我刚问过嘻嘻了,她说可以跟着一起去,我谈我的,她吃她的。” 商寅听到这,不由挑了下眉。 “那我呢?” 盛开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某人就要开始跟她算账了,原本看到他她就有点心虚,忙起身朝商寅走过去,露出一个笑,“我正打算问你呢,你今天晚上什么安排呀?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粤菜?” “是你记着要问我,还是嘻嘻提醒你让你来问我?” 商寅对这母女俩也是非常非常了解。 一看盛开的表情,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盛开无言以对,只抱着他笑道:“你好聪明哦商老板。” 商寅轻哼一声,“不是我聪明,是我知道某人对我不够上心。还不如嘻嘻呢。算了,反正你也没打算带我一起去,我不去了。”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盛开一把抱住他。 “去呗,我诚挚地邀请你。” 商寅回头瞥她,“你拿什么邀请我?” “……”盛开眨巴了一下眼睛。 第589章 扯平了 盛开“身、体、力、行”地将功补过,邀请商寅晚上和她们一起去参加饭局,商寅却告诉她他晚上也有一个饭局要去。 “什么?” 盛开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那我白干了呗。” 商寅被她愤慨的样子逗笑,穿上衣服,站在床边看着她,“这是对你没将我放在心上的惩罚。一报还一报,咱俩扯平了。” 他俯身捏了捏她的脸。 盛开气得想抬脚踹他,商寅笑着躲开,冲她挥了挥手,走人。 真是个记仇的家伙。 盛开在碎碎念着骂,心里却是舒服了些。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把商寅放在心上,而是怕自己太把他放在心上。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情爱上面投入太多的精力,就会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她曾经在这上面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到了这个年纪,如果还把这种事情看的太重,那她曾经吃的苦当真就是白吃了。 从休息室出去,小钟那边已经跟客户定好了时间。 晚上盛开带着嘻嘻到了约定的地点,对方定了一个包厢,这是她看好的两家公司其中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带了一个女伴陪同在侧。 “您好盛总。” 来人名叫秦瑞川,是名牌大学的博士毕业生,但年纪很轻,盛开仔细研究过他的履历,他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但在学业上十分勤勉刻苦,保送清大,又一路硕博直通,在校期间已经独立完成过许多项目。 而他旁边的女伴,盛开刚刚好也认识。 “秦总。” 盛开跟对方握了握手,将目光投向他身旁。 秦瑞川介绍道:“这是我的助手,苏雅。” “好久不见,苏雅。”盛开微微笑着和女孩打了个招呼。 长相清秀的女孩也淡淡一笑,“好久不见,盛开姐。” 这下轮到秦瑞川惊讶,“你们,认识?” “小时候在一个胡同巷子长大的。” 苏雅只简单说了一句,便将话题扯了过去,看着站在盛开身边的嘻嘻道:“这是你女儿吧,都长这么大了?和你一样漂亮。” 不用盛开提醒,嘻嘻便主动问好,“叔叔阿姨好。” “你好。”秦瑞川知道盛开会带着女儿来,准备了一个玩具熊,“这个送给你。” 嘻嘻看了盛开一眼,盛开点头,笑道:“拿着吧。” “谢谢叔叔。”嘻嘻接了过来。 进入包厢,闲谈几句便直奔主题。 秦瑞川博士毕业后便和几个伙伴一起创业,将目光放在了电商平台,现在电商的竞争大,他们的班底还是很优秀的,但前期投入过大,加上中途有一个股东临时撤资,资金方面便出现了一些问题。 说了一下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争取投资的意向,秦瑞川便要打开拿来的一瓶好酒,苏雅跟着起身,准备倒酒,被盛开拦住了。 “酒就不喝了。” 秦瑞川和苏雅齐齐抬头看着盛开,眼底都透出一丝错愕的紧张。 害怕期待落空,也害怕好不容易约到的投资人再一次给予他们打击。只是再害怕,秦瑞川也没有将情绪挂在脸上,而是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地笑道:“我还带了一壶家酿的米酒,度数不高,小孩子也可以喝,盛总若是喜欢,可以尝尝。” 苏雅将袋子里的米酒拿了出来,确实是家庭常见的包装。 不是什么牌子。 盛开却微微一笑,看向嘻嘻,“想尝尝吗?” 嘻嘻睁着一双大眼睛,点点头。 盛开摸了摸她的头,对秦瑞川道:“米酒很好,我知道秦总做电商平台,也是希望能够带动家乡的旅游经济发展,正好响应如今的振兴农村计划。资金方面不用担心,商融创投不缺钱,只是作为投资人,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能够听到响。” 听到这里,便知道合作已初步谈成。 秦瑞川没想到会这般顺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明白。盛总放心,我秦瑞川,从未让人失望过。” 苏雅看着秦瑞川,眼睛里藏不住的崇拜和爱慕。 中途秦瑞川出去接了个电话,包厢里只剩下盛开、嘻嘻和苏雅。 盛开对苏雅道:“为了帮秦瑞川的公司,你把自己的钱都投进去了吧,还为此跟家里决裂。为什么不找你大哥呢?他应该会支持你。” 苏雅默了片刻,抿了抿唇。 “我找过大哥……盛开姐,其实是我大哥,让我们来找你的。” 盛开瞳孔一闪。 是贺廷让苏雅和秦瑞川来联系她的? 第590章 精准踩雷 苏雅是贺廷姑姑家的孩子,是贺廷的表妹。 贺家长幼有序,底下的弟弟妹妹都很听贺廷这个大哥的话,当然贺家那几个私生子除外。 盛开和苏雅小时候就认识,确实是在一个胡同巷子里长大的,之前在贺家的家宴上也见过,只是苏雅从小就比较内向,话也少,学习成绩优异,属于最循规蹈矩的那种乖乖女。 可是乖乖女一旦叛逆起来,那必定是大事。 盛开刚回来的时候就听说苏雅看上了一个穷小子,遭到父母反对,可她还是毅然决然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为此也被名媛圈嘲笑了好一通,甚至给她娶了个新绰号叫“苏宝钏”,说恋爱脑是没有好下场的,等着看她的笑话。 若非今天在这里见到苏雅,盛开都不知道她看上的那个穷小子,就是秦瑞川。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苏雅是真的很喜欢他。 “你大哥为什么让你来找我?” 苏雅抬了抬眼皮,看着盛开道:“盛开姐,你如今是业内响当当的金牌投资人,就算我大哥不给我们推荐,我们也想找你合作。你的投资风格是快准狠,看好的项目出手果决,给钱痛快,这都是我们最想要的投资人。我们也是观望了好久,才选择了商融创投。” 盛开听着她的官方发言,脸上还是笑着,只是神情微冷。 “苏雅,多少年没见,你可能已经不是很了解我。你刚刚说我的投资风格是快准狠,那其实是做给外界看的。我真正的投资风格,是稳。稳中求胜,一直是我投资的主要原则。在不确定这个项目能够带给我足够的利益之前,我不会轻易把我的钱投进去。” 盛开的手指轻轻滑动着杯壁,“所以充分地了解我要投资的对象,也是我办事的基本准则之一。如果你单纯是秦总的助手,那么我不担心,可是你们除了工作上的关系,生活中还是恋人,我不得不考虑到其中的风险。比如,如果贺家和苏家就是不同意你和秦总在一起,要出动家族势力打压你们,那么你们的项目就会变得很危险。” 苏雅瞳孔闪了闪,心脏也跟着一紧。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明也知道对方的意思。 苏雅听得出盛开语气中的不悦和警告,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一丝不悦是因为她一开始坦白是大哥贺廷让她来的,后面又没交代实情。 而很显然,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盛开不痛快。 果然,前任都是非常敏感的生物。 他们付出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她当然不能让这个项目砸在自己手里,如果秦瑞川的公司真的运营不下去,那他们才是走到了尽头。 秦瑞川赌不起,她更是赌不起。 “盛开姐。”苏雅沉了沉心,看着盛开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苏雅问:“你和我大哥闹成今日这般模样,究竟是为什么?” 她话音刚落,正在闷头吃肠粉的嘻嘻蓦地抬起了头。 这位阿姨,精准踩雷啊。 第591章 是你让他有了改变 往事不可提。 即便盛开跟贺廷已经分开,但是她对贺家人没有什么偏见,毕竟当初的矛盾都是她和贺廷之间的问题,贺家人对她还是比较尊重的。 也给过她一些温暖。 但苏雅问出这个问题,还是让盛开有些被哽到。 她静静地看着苏雅,不答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看到盛开和嘻嘻射过来的目光都表示并不想听到“贺廷”这个人,苏雅头皮都有些发硬,可是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说真的,盛开姐,曾经我以为你和我大哥都要结婚了,孩子都有了,结果后来又分手……此间种种,都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曾经去质问过大哥,为什么。” 盛开瞳眸微微一闪。 以苏雅这样沉静的性格,能够去当面质问贺廷,也算是勇气可嘉。其实不只苏雅,很多人都过来问过她“为什么”,为什么她和贺廷在一起那么久,说分开就能分开?为什么她怀了贺廷的孩子、生了贺廷的孩子,却能够狠心离开他?为什么她放着贺太太不做,要远走高飞? 那么那么多的为什么。 可是这些人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在那段感情里有没有得到爱,有没有得到尊重,女人离开一个男人往往不是因为狠心,而是太过失望。 谁不是攒够了失望才离开的呢? “大哥跟我说,他让你等了太久,却没能给足你爱和安全感。” 苏雅的话一说出来,盛开只觉得内心深处不经意的一疼。 疼痛只是一瞬间,很短暂就过去了。 好像身上的旧伤,其实结成疤后已经不疼了,但当初受伤的那种感觉还镌刻在骨头上,一旦被提及就难免隐隐作痛。 “你离开后,大哥的性情变了很多,现在的他比以前柔软了不少,整个人都多了一丝人情味。我想,是你让他有了这些改变。” 苏雅看着盛开不动声色的脸,知道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便扯回正题上,“我和川哥在一起,家里面都很反对,闹得挺不愉快的。我爸妈甚至都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了,说有我这样的不孝女是家门不幸,给他们丢人。他们貌合神离了这么多年,这是多年来最统一的一次。” 苏雅这番话说的很平静,但盛开听得出里面的讽刺之意。 豪门夫妻,有多少是真正情投意合的。 大多是因为家族利益而强凑在一起,表面恩爱,私下里各过各的。 “我从小学习成绩好,其实并不是我多么爱学习,只是想表现得好一点,想着这样会不会让爸爸妈妈多爱我一点,改善一下他们的关系。可是我想多了,我的成绩的确是他们炫耀的资本,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他们从来都没有去过,也从来不会操心我什么。” 苏雅微微垂眸,淡淡道:“但我也不怪他们,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我这个女儿并不是他们人生的重心,他们给了我充足的物质生活,也给了我聪明的头脑、健康的身体,已经很好了。但我也要追求我自己的圆满,我有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抬起头来,对盛开道:“我不会像他们一样,被家族安排着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过着无爱的婚姻,那样的生活或许是很多女孩梦寐以求的,可我并不想要。我向往的,其实是最普通平凡的生活。遇到一个我崇拜的、倾慕的男人,人品正、能挣钱、能顾家,爱我、尊重我,这样就足够。很多人说秦瑞川是图我的家世背景才和我在一起的,可那又如何,这也是我的本钱不是吗?” 盛开心念一动。 苏雅如今的所想所要,和曾经的她,是那么的相似。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付出行动去追求,这样就很好。” 她举起酒杯,苏雅和她轻轻碰了碰,笑了下。 “盛开姐,你现在的状态,也很好。” 两个人相视一笑,喝了一口酒。 放下酒杯,苏雅继续说道:“盛开姐,你的顾虑没有错,如今公司面临的问题,就是我爸妈故意的打击,想要我低头,也想给川哥施压。其实我也差点就放弃了,反倒是我大哥给了我一份希望……” 盛开惊讶地抬了下眸,没想到贺廷居然会帮着妹妹跟家里对抗。 难道他真的转性了? 第592章 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秦瑞川回来以后,盛开和苏雅就默契地停下了私下生活的交流,转为谈接下来要合作的项目。 盛开非常精准地指出秦瑞川目前公司存在的问题,“你们的投入成本太大了,可是收效却很低。主播带货的场景,走的是实地路线,每一次出镜团队消耗的费用都很惊人,但客户群体并不一定买账。” 她打开平板,将早就做好的数据图拿给秦瑞川看。 “这是我让团队对你们公司现阶段的主要客户群体进行的分析,你们推广的产品大多是农产品,可是带货的主播却并不那么接地气。我知道你想带动当地的旅游和经济发展,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这也不是仅凭你一个人的努力就能够实现的,我还是那句话:一时的成功不算成功,得看你能坚持多久。你自己吃饱了,下面的人才能吃饱。” 盛开道:“同样的道理,身为一个公司的老板,底下有那么多人跟着你吃饭,先把他们养活,你再想着去养活更多人。当务之急,是先把手头的项目给稳住了,抓住主要客户群体,细分到各个类目,越细分便越精准,这样才能够打响你的品牌,吸引更多的人进入项目。” 秦瑞川和苏雅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工作方面是这样,感情方面也一样。” 盛开对秦瑞川道:“你和苏雅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很多人都会经历的事情,说白了就是门第之见。婚姻的确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我曾经深信这一点,可我现在觉得,最重要的不是门第,而是人。” 秦瑞川和苏雅齐齐抬头看向盛开。 “苏家也好,贺家也好,如今的繁荣都离不开几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局面。都说富不过三代,可见任何财富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需要一代有一代去劳作、去经营,稍有松懈也有可能会破产。你们做不了靠父母接济帮扶的二代,那就做一代好了,从你们这里开始,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这样不也很好?但看你们有没有这样的信心。” 没有想到盛开会以一个大姐姐的身份来跟他们说这些,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交心了,秦瑞川和苏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两个人齐声道:“我们有信心!” 看着他们坚定不移的态度,盛开和嘻嘻也笑了起来。 吃过饭从包厢出来,嘻嘻想去个厕所,盛开便让秦瑞川和苏雅先走了,她带着嘻嘻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没想到会在外面碰到贺廷。 贺廷站在走廊上,背光处的位置,刚刚点燃一支烟。 薄薄的烟雾吐出来的那一刻,他回头,就对上了盛开的眸。 忽然之间,脑子里闪现过一句诗——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如此应景。 贺廷看着盛开,笑了。 盛开脚步微微顿了顿,牵着嘻嘻的手上前走去。 贺廷抬起手指,在嘻嘻的小脸上轻抚了下,“又不认识我了?” 嘻嘻抿了抿小嘴巴,不太情愿地叫了声,“爸爸。” 下一秒便被烟味熏到,小家伙皱了皱眉头,吐出一句。 “抽烟会让人变臭。” 第593章 在你这,没什么舍不得 面对嘻嘻不加掩饰的嫌弃,贺廷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便把烟掐了,“行,那不抽了。” 而后他抬眸,看向盛开,“来这谈工作?” 盛开心道:明知故问。 嘻嘻抬头看了看两个大人,在心里微微叹一口气。 她拉了拉盛开的小手,“妈妈,我先进去了。” 盛开垂眸看着女儿,“你自己可以吗?” “我可以。” 嘻嘻非常肯定地说,而后就迈着小步子自行去往洗手间。 盛开和贺廷齐齐看向嘻嘻,见她走了进去,才将目光收回来,又再次对上,目光相触的一刹,两个人都有片刻的失神。 正好心里有疑问,盛开便主动开了口。 “我刚和秦瑞川、苏雅聊完。” 她让开路,侧身靠在了墙边,直截了当地问贺廷,“你为什么让苏雅他们来找我?这个项目不错,未来很有前景,你应该不会放手。” 在投资方面,贺廷曾是她的引路人,按照她对贺廷的了解,他既然能够放心地把妹妹交给秦瑞川,就是对秦的人品和能力都很信任,没道理不投资他的公司。这笔钱对他、对贺氏都不算什么大钱。 虽然贺廷也是商融创投的大老板之一,但这个项目是交给贺氏做还是交给商融创投,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贺廷没有靠墙而立,而是选择面对面地和盛开站在一起,这样能够看清她的脸,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她了。 有时候想起她的样子,都要失神好久。 他喉咙轻轻滚动,道:“我不是不能帮,只是我如果投资了秦瑞川的公司,依旧是贺家在帮他,那么苏雅和秦瑞川就没有可能再继续下去,秦瑞川在姑姑和姑父面前也永远抬不起头。我出手,或许能够解救他们一时的危机和困境,但长此以往,他们走不到最终。有些事情,是需要他们慢慢去经历的,能够同甘共苦,才能走得长远。” 同甘、共苦。 盛开慢慢咀嚼着四个字,觉得里面包含了太多。 很多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还有一些人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无论是哪一种,走到最后的可能性都很小,两个人能够走到最终,要经历太多太多的考验,有一方退缩,或者停滞不前,就无法继续前进。 所以大多数人,只能陪对方走一段路程。 缘分,都是一段一段的。 盛开没有说话,贺廷继续道:“秦瑞川这个人挺靠谱的,有能力,有野心,人脉铺陈的也广。我考察过他的电商平台,班底非常成熟,大多都是跟着他很多年的老人,而这里面不乏一些家境相当殷实的二代,那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肯跟着他干,就说明他有强大的人格魅力,天生是适合做一个领导者,成功是早晚的事。年轻人有拼劲儿,说不定将来会是一个独角兽。当然,这也得靠你去经营。” 如果别人跟她说这些,盛开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对方是在给她画大饼,可是贺廷不同,他站在这样的一个高度上,能够全然认可秦瑞川,本身就说明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既然是独角兽,贺总舍得让给我吗?”盛开问。 贺廷闻言却是笑了,走廊上的光线并不明亮,闪着微微清晖,打在他的脸上光影重叠,半明半暗,模糊了一些神情。 盛开只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在你这里,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第594章 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听上去如此甜蜜的一句话,让冷淡的气氛推向暧昧的拉扯。 应该心动吗? 可盛开听在耳里,内心却毫无波澜。 反倒是想起了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她需要这些的时候,他从来吝啬于给她,甚至当着她的面将所有的柔情蜜意都给了别人;现在她不需要了,他又回过头来给。 有什么意思呢? “贺总别开玩笑了。” 盛开盈盈一笑,眼睛和神情却透着满满的疏离,“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他听着该吃醋了。” 一声“男朋友”,让贺廷的心猛地一抽。 短暂又尖锐的那种疼。 如今的盛开,已经学会了如何轻描淡写地扎人心窝,她可以笑着说出最狠的话。 笑容淡的人心里发冷。 可是贺廷知道,他无法去责备她,因为盛开长成今天这样,有一半是他的责任。 静了半晌,贺廷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 “许建军去找你了是吗?他要是再去找你,不需要理他,我来解决就好。” 贺廷声音轻轻的,前所未有的柔软,喉咙里像是含了一片云彩。 盛开只淡淡地看着他。 诚如苏雅所言,贺廷确实改变了很多,话多了,会笑了,也变得有人情味了。 她不知道他的转变究竟是因为谁,苏雅说是因为她,她倒觉得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让贺廷转变,或许是罗晴的出现,让贺廷知道了该如何爱一个人。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是真正的良缘。 “让贺总费心了。” 盛开语气很淡,“我自己的家事我自己处理就好,商总已经帮我解决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我不会再让许建军来公司闹事,影响办公环境的。” 他跟她说私事,她便字字句句都在谈公事,和他将距离拉得无比之大。 态度冷得人心里发凉。 可贺廷已经没有别的妄想,正如她所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有了真正能够呵护她的人,不再需要他帮她做什么,能够像今日这般,两个人面对面平心静气地说上几句话,于他而言已是难得。 曾经居于上位,总是有意无意欺负盛开的他,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在盛开面前如此卑微。 卑微到她多看他一眼都足以让他心颤。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贺廷想。 “妈妈,我这边脏了一块。”嘻嘻从洗手间出来,抓着自己的小裙子,紧紧皱着眉。 盛开走上前去,“怎么了?” 贺廷紧随其后。 盛开将嘻嘻的小手拿开,才看到她的白色小裙上不知何时蹭了一大片污渍,应该是吃饭时不小心沾在上面的,她道:“没事,一会儿回家洗洗就好了。” 嘻嘻依旧瘪着嘴巴,“可是好脏……” 这是一个有洁癖的小家伙。 盛开刚想再哄女儿两句,贺廷蹲下去,平视着嘻嘻道:“两个解决办法:第一,洗手间有肥皂,我们可以立马清洗一下裙摆;第二,这里就是商场,可以去三楼现买一件新衣服。” 他用商量的口吻对嘻嘻道:“两个办法,你选一个。” 嘻嘻想了想,看向盛开。 “妈妈,我想先在这清洗一下,要不你帮我去买一件衣服?” 大人才要做选择,小孩子什么都要。 第595章 还想追回我妈妈吗 作为宠女儿第一人,盛开自然是乖乖听老大的吩咐,去商场给女儿买新衣。 但又不放心将嘻嘻就这么交给贺廷。 贺廷将嘻嘻给抱起来,对盛开道:“你去吧,我先给她清洗一下。” 嘻嘻也向盛开投去一个“放心”的目光。 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盛开加快脚步奔向商场,贺廷将嘻嘻抱上水池,拧开水龙头帮她清洗着裙摆。 嘻嘻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冷不丁地问:“你还想追回我妈妈吗?” 贺廷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有何高见?” “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 嘻嘻道:“我妈妈和大舅舅相处得很好,她难得有现在的平静生活,我不希望你来打乱。” 贺廷静了静。 他知道嘻嘻有多早熟,也没有怎么将她当成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平等的大人跟她交流。 也因此,她说的每一句话在贺廷这里都不会把它当成“童言”。 “我的确想追回你妈妈。” 贺廷很认真地对嘻嘻道:“每时每刻都想。可是我已经失去追求她的资格了。” 嘻嘻认可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贺廷成功被气笑了。 人家养闺女都是贴心小棉袄,到他这里却完全是漏风的,胳膊肘往外拐得离谱。 “不过你也回去告诉商寅,让他别得意。” 贺廷道:“如果他对你妈妈不好,我会立马补位,不会给他伤害你妈妈的机会。” “这你放心,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嘻嘻仰着小脑袋,一脸坚定,“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到我妈妈,我不允许。” 贺廷笑了笑,满心柔软。 他刚刚说错了,女儿确实是贴心小棉袄,只不过这棉袄是牢牢地穿在了盛开的身上。 盛开拎着新衣服赶回来的时候,贺廷和嘻嘻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餐厅的大厅里等着她。 嘻嘻面前摆满了各种小零食,手上还捏着一只冰淇淋,吃得正欢。 贺廷拿起纸巾给她擦了擦吃花的小嘴,嘻嘻也没有排斥,就坐在那里任由他忙活。 弄脏的裙摆也已经洗干净了。 盛开看着对嘻嘻无比耐心的贺廷,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争嘻嘻的抚养权盛开花费了不知多少力气和心机,才得以带着女儿离开京城,嘻嘻刚生下来贺廷就亲力亲为地照顾过一阵,脐带是他剪的,第一片尿布也是他换的,他是爱女儿的。 盛开也相信贺廷会是一个好爸爸。 只是他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妻子,男人对女人的爱和对孩子的爱是不一样的。 再爱孩子,也不代表他就会始终如一地爱孩子的妈妈。 她并不反对贺廷对嘻嘻的好,毕竟他是嘻嘻的亲生父亲,她不能阻止他对嘻嘻散发自己的父爱,只是他们之间,到底都成为了过去。 “妈妈。”嘻嘻看着盛开走过来,唤了她一声。 盛开看着嘻嘻手里快吃完的冰淇淋,有些无奈,埋怨贺廷,“什么天你给她吃这个?” 贺廷道:“奶油冰淇淋,服务员说不会太凉。” “……”盛开一阵无语,看向贺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第596章 商寅吃醋 盛开给嘻嘻换上从商场新买来的衣服,就带着她离开了。 贺廷看着盛开牵着嘻嘻的手远去的背影,心脏深处涌来密密匝匝的痛意,他甚至有股想要跑过去的冲动,拉住她们的手,一起走。 他们是一家三口,应该一起走的。 如果过去的一切不曾发生……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到了这步田地,他永远不会轻易松开盛开的手,将她一步一步地推给别的男人。 倘若不是盛开彻底离开了他,他也无法体会到原来他对于盛开的爱是那样的深刻,他是个冷淡薄情的人,可偏偏被她占据了心房。 要把一颗心完全摘除,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可这一切又怪的了谁呢? 皆是活该。 * 盛开带着嘻嘻前脚刚回到家,商寅后脚就回来了。 “咦,咱们一起回来的?” 商寅道:“我在门口就看见你们了,错过了你们那趟电梯。” 他凑过去亲了盛开一口,盛开轻轻推他,“嘻嘻还在呢。” “那怎么了?让她慢慢习惯吧。” 商寅低头看向嘻嘻,嘻嘻冲他皱了皱鼻子。 “我早就习惯了,你们请便。”嘻嘻挥挥小手。 商寅捏了捏嘻嘻的小鼻子,“我怎么记得今天早上去幼儿园的时候穿的不是这身衣服,买新衣服了?” “衣服吃饭的时候弄脏了。”盛开指了指旁边的衣服袋子,“嘻嘻,你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回头等我把衣服一块洗洗。” “好。”嘻嘻领命而去。 小家伙前脚刚走,商寅就抱住了盛开,问道:“喝酒了吗?” 盛开道:“喝了一点米酒。” 她又趴在商寅的颈侧嗅了嗅,“你喝酒了?红的?” “嗯。” 商寅道:“还行,喝得不多。” 盛开抬头看他一眼,“要吐赶紧去厕所啊,要是吐床上或者吐地上,我可不伺候你,我用被子把你一兜,直接扔大街上去。” “这么狠。”商寅摇了摇头,委屈道:“你不爱我。” 盛开无情地推他一把:“我不爱酒鬼。” 商寅刚要伸手将盛开拽进怀里,洗手间就传来嘻嘻的声音,“妈妈,爸爸已经将我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了,还需要再用洗衣机洗吗?” 一句话,让商寅的动作立马停住。 他某根敏感的神经一跳,看向盛开,“你见到贺廷了?” 盛开不欲多谈,只淡淡嗯了一声。 “应酬的时候碰巧遇见了。” 碰巧遇见……还给嘻嘻洗了衣服…… 母女两个人一人一句话,在商寅这边造成的信息量却是极大。 本来今晚喝的酒不多,这会儿却是直冲脑门而去。 盛开去洗手间将衣服收拾好,带着嘻嘻一起洗澡、洗漱一番,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商寅已经不在客厅了,她还能感受到客厅的低气压。 唉…… 盛开在心里叹口气,某人果然是不能提及的存在。 “怎么了妈妈?是不是我刚提到爸爸,大舅舅不高兴了?” 嘻嘻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盛开道:“没事,真正的男人从不瞎吃醋,大度得很。”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站在了卧室门口。 黑着脸。 “我不是真正的男人?还是不够大度?盛小姐,把话说清楚。” 第597章 那就打一架吧 商寅虽然语气听着还算平静,但是明显带着情绪。 盛开和嘻嘻齐齐看向他,都沉默了一瞬。 嘻嘻迈步朝商寅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大舅舅,不要和妈妈吵架,你们好好说话。” 商寅垂眸看着嘻嘻冲他挤眉弄眼的小眼神,扯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脸,“行,我们好好说话,不吵架。” 最后三个字他是看着盛开说的。 盛开则是微微抿着唇,不发一言。 嘻嘻回自己房间睡觉了,怕打扰到女儿休息,盛开关好门从她们的套房出来,去了商寅那边,客厅开着灯,商寅正在客厅抽烟。 盛开轻轻将门带上,便径直朝他走过去,两个人对视一眼,她二话不说就脱掉鞋子上了沙发,躺在了他的腿上,轻轻蹭了蹭。 无言的示好。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能够让人消气的动作。 其实盛开不是不会哄人,只是看她愿不愿意哄,商寅觉得很荣幸,起码他现在也在盛开愿意哄人的名单里了。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沉默地抽着烟,手指拿的很远,免得烟灰落在盛开身上;另一只手则在盛开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我们说了一些话。” 盛开忽然开口,商寅手上的动作一停。 他看着指间快要燃完的烟,忽然觉得这一支烟不够,怕是要再抽,不然压不下心底那股往外蓬勃着叫嚣的躁意。 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冲到贺廷跟前,狠狠给他一拳:你跟我女朋友说什么了?我让你离她远一点,你他妈听不到吗?! 商寅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嫉妒心和占有欲也能到达这个地步。 “说什么了?”他竟还能平静地问。 盛开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秦瑞川的公司和项目,他和苏雅的关系,以及苏雅和贺廷的关系……说到最后她都觉得混乱。 只能看着商寅,总结性地发言,“我跟他说的都是公事。” 商寅定睛看着盛开,没有忽略她眼底透出的一丝心虚。 他深邃的眸光微闪,说出关键性问题。 “你跟他说的都是公事,那么他跟你说的呢?有没有私事?” 盛开:“……” 她被商寅问住了。 因为当商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贺廷跟她说的那句“在你这里,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彼时听着心里并无多少波澜起伏,可是这种话她当着商寅的面说不出口,所以才虚。 对上商寅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盛开心里也不舒服了。 “我管不着别人,我能够管住的只有我自己。” 她从商寅腿上起来,“你如果不想好好聊,那就先冷静冷静。” 盛开刚要起身,就被商寅收进了怀里。 “把话说清楚再走,我喜欢把事情说开,不喜欢玩什么冷战。” 商寅道。 盛开更加不喜欢冷战,她看着商寅有些冷冰冰的神色,原本没太多情绪的她此刻也来了火气,道:“好啊,那就打一架吧。” 第598章 如何抵挡那十年 对上盛开冒火的眼神,商寅却差点破功。 她炸毛的样子实在很可爱。 而且随着两个人越来越熟,盛开也渐渐开始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样子,生气就是生气,不会刻意去伪装什么。 “那走吧。” 商寅说着就将盛开打横抱了起来。 事发突然,盛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开胳膊揽住他的脖颈,“走?去哪?干嘛?” 盛开懵逼地发出三连问。 商寅垂眸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笑意,“不是要打架吗?” “……” 直到进了卧室被扔上床,盛开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打架”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商寅脱了背心如猛狼一般朝她扑过来,盛开被他连啃几口,又痒又憋不住地想笑,拧了他几下,“我说的不是这个打架!” 她可以称得上气急败坏。 “那是什么意思?” 商寅从她上方支起身子,“别的打架,你打得过我吗?” 盛开:“……” 打不过也要打。 不争馒头她也得争口气啊! “你真舍得打我?”盛开凶巴巴地反问。 商寅:“……”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表情说来就来,商寅只觉得他掉进了猎人的陷阱,果然真正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样子出现的。 “我舍不得打你,但我舍得……” 商寅伏在她耳边,说出后面两个字,盛开脸一下子红了。 伸出脚丫子瞪了他一下,被商寅轻轻松松地握住了纤细的脚踝。 * 躺在床上,盛开像懒猫一样闭着眼睛蜷缩在商寅怀里。 商寅嘴里叼着烟,修长的手摸着盛开细软的发丝,露出她小巧而光洁的耳朵,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 “啊……”盛开痛呼出声,想踹他都没了力气,“烦死了。” 她今晚被他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也感受到了某人醋意有多大。 弄得她求饶了半天,喊了不知多少声老公才勉强放过她,盛开倒是没觉得脸红,只觉得屈辱……因为她还保证了很多有的没的。 “给你盖个戳。” 商寅摸着她的耳朵问,“刚刚跟我保证的那些还记得吗?” 盛开微微睁了睁眼睛,想了想,又闭上了眼睛。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商寅不依不饶,“嗯是什么意思?跟我展开说说。” 盛开一动不动,装死。 “嗯?” 商寅的手刚刚滑到她的腰际,盛开就忍不住弹了起来,“说,我说还不行么……”她腰现在酸软得厉害,实在承受不起更多了。 “好好说。” 商寅将她身体翻转过来,面对着他。 盛开确实没有记得很多,只记得跟他保证的以后不再和贺廷私下见面,即使碰巧遇到了也不要讲太多话,第一时间要跟他说明情况。 闷了片刻,盛开伸手戳了戳商寅硬实的腹肌。 “你真的很小心眼。” 商寅却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她,“盛开,你和贺廷在一起十年。十年的爱恨纠葛,太多太多的回忆,只怕想忘都忘不掉。我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抵挡得住你们曾经的那十年时光?” 第599章 爱情不再是我的重心 商寅说的盛开一颗心沉寂下来,直坠湖底。 十年。 她的青春,她的初恋,都给了贺廷。商寅说的没错,贺廷已经成为她回忆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是不想忘,而是忘不掉。 有时候走在街头,不经意间就会想起他。 有时候看着嘻嘻,她的某些神情也会让她看到贺廷的影子。 这些都是她无法更改的事实。 因为她无法真的抹除自己的记忆。 盛开抬眸看着商寅,“你还是很介意贺廷的存在?” 商寅深深地看着她,手指轻抚她的面容,“说不介意,是假的。” 之前他也以为自己不介意,因为他在遇到盛开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谁,她经历了什么,爱上她是一种情不自禁的冲动,当他决定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刻,就表明他可以接纳她过去的一切。 只是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大度,盛开在他心里扎根得越深,他就越介意贺廷的存在,占有欲上来的那一刻,他恨不得将盛开完全纳入自己的身体里,多么想要回到过去,拥有盛开完整的青春和人生。 如果可以,他宁可她从未受过那些伤害。 当商寅说出“介意”的这一刻,盛开反倒平静了下来。 或许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她从商寅腿上坐起来,看着他,“来,聊聊嘛。” 盛开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眼神却是淡漠的,有种可以接受一切的平淡,她又变成了之前身穿铠甲的样子,看得商寅心一慌。 忽然涌上来一阵不祥的预感。 “我知道,大多数男人呢,都是有些初恋情结的。你们不在意自己曾经有过多少女人,却很在意自己的女人曾经有过男人。” 盛开道:“我无意与你去分析性别之间的差异,我只说我们。” 她一脸淡然地看着商寅。 “商寅,从第一天你认识我,你就知道我是一个有过去的人。你也知道过去那段情感带给我的是剥皮抽筋一般的伤,我好不容易把女儿生下来,自己也活下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青春结束了。” 她声音不疾不徐,始终淡净如水,“我未曾想过我会再开展一段感情,是你闯入了我的世界,硬生生地给我坚固的心房豁开了一个口子,这是你来打开的,如果有一天你受不了了,自己要走,我不会留你,我只是再将我的心门关上而已。爱情,已经不再是我的重心。” 商寅静静地听着她的自我分析、自我解剖。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盛开,可是当听她亲口讲述她的经历和她对待爱情心境的时候,商寅的心还是超乎预料地疼起来。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一开始盛开就能吸引住他。 因为他喜欢的,从来不是那些单纯如一张白纸,一眼就能叫人看透的女人;他喜欢的,是经历过岁月变迁,沉淀下来充满故事的女人。 本质上,他和盛开是一样的人。 他们都曾经被爱人无情地伤害过,关上过心门,又为了彼此而开。这个过程已是十分不易。 与其说他是介意贺廷的存在,不如说是他自己还没完全放下过去。 他无法再带着盛开回到过去,但他可以与她携手未来。 跨过十年、二十年……直至一生。 第600章 仿佛在驯狗 “那我呢?” 等盛开声音暂缓,商寅捏着她的手问她,“我在你心里,能够占据多少空间,多少份量?” “这并不取决于我。”盛开望着他的眼睛,“这取决于你。” 感情永远是需要相互付出的。 盛开以前是付出型人格,爱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掏心掏肺把全部的自己都交托给他,可是心理上的依恋、行为上的依赖,都没能让她得到同样的爱;后来她便学乖了,行为上可以主动,心理却不能依恋。 人要是连自己的心都守不住,届时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我就在这里,是要靠近,还是远离,你说了算。” 盛开同样握着他的手,“商寅,我之前就说过,我们在一起的基础,是开心;目的,也是为了繁忙的工作之余能够得到些许快乐。而开心和快乐,是要以轻松为前提的。所以,我不要你的承诺,我们也不需要约定任何结果,就这样心照不宣地走下去。顺其自然就好。” 商寅瞳眸闪了闪。 都是聪明人,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的意思很明确,他愿意和她继续走下去,那么她就奉陪;如果他想结束,那么她也可以随时和他割舍这一段感情。 她不主动,也不负责。 “听起来真不错。” 商寅目光幽暗不明,薄唇覆上微凉的笑,“看似主动权都在我手里,但其实你才是可进可退的那一个。对你来说,我只是个过客吗?” 盛开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和一丝丝的愤怒。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都是心照不宣,有些话挑明了太伤人。可商寅执着地想要她的一个态度,她也不想欺骗对方,既然该说的都说了,那就索性把话彻底摊开来说,一次性说个痛快。 “商寅,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的世界,你来去自如。你不需要对我负责,也不需要过多的在意我。因为我满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盛开娓娓道来,“你吃醋也好,生气也好,都说明你是在意我的,这我当然开心,但你如果特别介意贺廷的存在和我的过去,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因为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我改变不了,掰扯下去毫无意义。” “贺廷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你才是我的男朋友。” 盛开定睛看着他,“我在意的,关心的,不是别人,都是你。你开不开心,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不想成为我人生的过客,那就待我好。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待我足够好,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最后一句话,带着一点俏皮和撒娇的意味。 像一只猫爪,轻轻挠在他的心上。 商寅在这一刻忽然就败了,她完全掐住了他的命脉。 知道如何拿捏他的心情。 商寅危险地眯了眯眸,捏住盛开的细腰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提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挑起她的下巴,盯住她,薄唇轻启。 “盛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驯狗?” 盛开:“……” 第601章 许韵失踪 后半夜盛开也没能幸免,被商寅以莫须有的各种罪名狠弄一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他从被窝里拉起来去公园晨练。 盛开穿着运动衣跟在商寅身后半死不活地跑着,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将他当成早饭一口吃掉。 “快点,跟上来!” 商寅倒回来跑着,对她喊着节奏,像极了健身房的魔鬼教练。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商寅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样子还是挺帅的,有一种“返老还童”的青春少年气息,凭着这张脸和这挺拔的身材,盛开也勉为其难地给他几分薄面,又半、死、不、活地跑了几步。 “喝点水。” 盛开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喘着粗气,商寅去旁边的早点摊买了两瓶温水,递给盛开,盛开跑的手脚都软了,连瓶盖都拧不开。 “喝这瓶。”商寅将自己拧开的那瓶给盛开,接过她手里的,看着浑身疲软的盛开,他摇了摇头,“体力太差了,得练。” 没等盛开喝完一口水,就听到他无情地发言,“以后每天早上跟我出来围着公园跑上一圈,晚上下班我带你去打球,网球羽毛球都可。” “咳咳!”盛开直接被呛了。 商寅顺顺她的后背,“慢点喝……” 盛开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想要我的命你就直说。” 商寅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把你的身子给我就行。” 盛开:“……” “怎么?”商寅挑了挑眉,“不是你说的么,让我以轻松为前提,开心快乐为主。咱们图的不就是这个?” 盛开:“……” 她持续无语。 这男人不是一般的小心眼,也不是一般的记仇。 拿她的话来堵她的嘴。 盛开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嘎吱作响,恨不得直接将它砸他脸上。 “行了,别瞪了。走,带你吃早餐去。” 商寅将盛开从椅子上拉起来,盛开表示走不动,“你背我。” 看着她耍赖的模样,商寅气笑了,“你是三岁小孩吗?” 盛开眨巴着和嘻嘻同样的卟灵卟灵的大眼睛看着商寅。 “嘻嘻附体是吗?” 商寅捏了一把盛开的脸颊肉,“行,看在嘻嘻的面子上,背你五分钟。” 他蹲下去,盛开顺势趴在他的背上,道:“我要十分钟。” “那你下来吧。” 商寅作势要将她放下来,手却紧紧托着她的大腿。 盛开环住他的脖子,“我不。” 商寅扭头,“那你亲我一口。” 盛开二话不说,“吧唧”在商寅侧脸亲了一口,脆生生的响。 响到她都有些脸红。 商寅笑了,将她往上托了托,“行,十分钟啊。” “嗯。”盛开轻轻嗯着,趴在了他的背上。 旁边路过的老头老太太看着这一幕露出姨母笑:小情侣的把戏啊。 * 十分钟刚刚好到早点铺子。 商寅和盛开一人要了一碗馄饨,又点了一屉小笼包。 正吃着,手机响了起来。 “小钟。”盛开接起电话,拿着勺子的手却是一顿。 商寅问:“怎么了?” “梁兰贞跑到公司找我要人,说许韵失踪了。” 第602章 母女俩都有毛病 盛开放下手机,不紧不慢地跟商寅一起吃着早餐,并没有将许韵和梁兰贞的事情放在心上,说到底,她们死不死,关她何事。 到了公司,小钟迎上前来,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 盛开瞳眸轻闪。 梁兰贞到底还是要面子的人,不像许建军那样没脸没皮地闹。 盛开将手里的包递给小钟,活动了一下脖颈,道:“我去会会她,二十分钟后过来叫我。让保安准备好随时扔人的准备。” “是。” 小钟郑重其事地应下,“姐你放心,梁兰贞这次如果敢闹事,我一定让保安将她扔大街上去,再通知媒体来拍照,反正她不怕丢人。” 有了上次许建军的经验,小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许家那一大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跟瘟神似的缠着姐姐不放。 真是讨厌死了! 盛开看着小钟满脸的嫌恶,轻轻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 “行,就照你说的办。” 梁兰贞在会议室喝着咖啡等着盛开,看上去倒是也不那么着急。 盛开推开会议室的门,看着气定神闲的梁兰贞,心中已然有数:来跟她要许韵是假,只不过是以这个为借口见她而已。 “梁姨,你又来了。” 一个“又”字,充分地表明盛开对她的不欢迎。 梁兰贞像是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张口便道:“你把许韵弄到哪里去了?” 盛开皱了皱眉,坐下来。 “许韵?她在哪,我怎么知道?” 梁兰贞眯了眯眸,“前些日子小韵因为我的事气不过,说要来找你算账,我劝她别来,没劝住。那日她离家后就再无音讯,今天早上我给她打电话也没打通,去她的住处她那也没人,就把书宁丢给了我。” 盛开听着梁兰贞说的话,只觉得漏洞百出。 首先她根本就不相信许韵要来找她算账梁兰贞会劝她白来,她只怕恨不得许韵杀她个片甲不留,帮她出一口恶气;其次,许韵消失了这么多天,梁兰贞这个当妈的今天早上才给她打电话,说明也并没有很关心这个女儿,这母女之间的感情也是挺塑料的。 其实梁兰贞和许韵都一样,骨子里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无利不起早,而且只顾自己,不管他人死活。 “那日许韵的确来找过我,不过被我的保镖拦住了。” 盛开道:“在场的保镖都可以作证,你要实在不信也可以去报警,查监控。许韵不是三岁小孩了,她因为你和许建军的事情跑过来找我麻烦已经很荒谬了,你见不到女儿跑来找我要人,更叫人想不通。” 她将不理解都挂在脸上,恨不得点点自己的脑门,告诉梁兰贞她和许韵这里都有毛病,不妨去医院查查自己的脑子,看哪里出了问题。 梁兰贞被盛开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刚要说什么,敲门声响起,小钟道:“盛总,客户到了。” “好,这就去。” 刚刚好二十分钟,盛开站起身,“送客。” “梁女士,请。”小钟请梁兰贞离开。 梁兰贞霍然起身,“盛开!你不想知道,你妈妈当年怎么死的吗?” 盛开倏地停下脚步。 她转头,看向梁兰贞的眼神冷得像一把冰封的寒刀,幽幽出声。 “我已经知道了。” 第603章 贺廷是一个好的老师 在梁兰贞惊愕的目光中,盛开冷冷一笑。 “你放心,害死我妈妈的人,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不然你以为,我这次回来是干什么的?” 梁兰贞身形一颤,如遭雷击。 盛开在梁兰贞惨白的面容和恐惧的目光中离开,眼底一片凉意。 梁兰贞也好,许建军也好,包括许韵在内,这些人带给她还有她妈妈的伤害,她从未忘记过,而他们也从来不曾消停,每天都要阴魂不散地折腾出一点事情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免得她真的忘了他们。 放心吧,血海深仇,不会忘的。 只是让他们痛痛快快地下地狱就太便宜他们了。 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盛开今日见的客户是第二个她看好的公司负责人,搞能源开发的。 身为投资人,各个行业的知识都要了解,盛开听着对方老板对专业领域的东西侃侃而谈,她翻看着项目资料,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贺廷。 刚跟着他学投资的时候,除了每天要完成助理的份内工作,晚上回去还要学习贺廷给她额外布置的功课,书房里两张书桌,贺廷一张,她一张,书桌上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资料,让她去啃。 那段时间盛开觉得比自己考研还要累,每天都有读不完的书、学不完的知识,每周每月还要通过贺廷对她的考试以及随时抽查,要是考核成绩不够理想,还会受罚。要么擦书柜要么拖地,要么挨手板。 盛开那时候非常怀疑人生。 谁家养情人是这么个养法?像是带学生一样。 贺廷俨然是那种顽固不化的老学究,一板一眼,还分外严厉。 两相对比盛开觉得于老师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慈眉善目,她不止一次跟于老师私下抱怨贺廷对她的要求太过严格,于老师则反过头来跟她抱怨,说贺廷嫌他对她太宽松了,把学生教成这样也不怕败了名声。 “……”盛开没想到老师都会被贺廷策反,只是敢怒不敢言。 她严重怀疑贺廷是有什么养成情结,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学习再痛苦,也好过流浪街头,被许韵和海琳她们侮辱折磨来得好。 高压状态的确让人疲惫,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感,只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进步,脑袋里完全被知识灌满,就没有时间难过了。 而她的学习习惯,也是那个时候被贺廷给养出来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平时不认真听讲,临考试前磨磨枪疯狂背书,应付完考试就立马将记住的知识全还给老师。 贺廷不许她这样。 哪怕是考过的内容,事后也会时不时抽查,让她不敢掉以轻心,也学着将知识去真正地理解,应用于实践中,这样会记得更加牢固些。 现在她了解到的各行各业的知识,都是那个阶段打下的基础。 贺廷或许不是一个好的情人,但却是一个好的老师。 “盛总,您觉得怎么样?” 对方老板终于把想说的说完,见盛开这里毫无反应,颇为战兢地看着她,生怕这么好的一个项目,让他自己给讲黄了。 紧张地直搓大腿。 盛开放下手中的资料,淡淡一笑,“签合同吧。” * 签完合同,小钟将客户送走,盛开掏出手机给商寅打了个电话。 商寅很快接了电话,“忙完了?” “嗯。” 盛开轻轻嗯了一生,不知为何,心有些虚,“我……” “怎么了?”商寅听出盛开声音不对。 盛开抿了抿唇,道:“我想你了。” “。”商寅在电话那头,一顿,旋即笑道:“想哪啊?” 盛开:“……” 似乎听到了火车头呜呜开过的声音。 第604章 阴险啊,狡诈啊 盛开刚才心还有些虚,结果被商寅这一句说的脸蛋爆红。 “你怎么……” 她恼羞成怒,“一大早就开车。” 没个正形。 “我开了吗?” 商寅装傻充愣,“不是你说的想我吗?我以为昨晚没有将你喂饱,让你馋我身子了。” “商寅!”盛开气得直呼他的大名。 又想起现在是在公司,这样公然直呼老板大名显得不那么有礼貌,又赶忙捂住了嘴,但还是免不了咬牙切齿。 要是商寅现在在她面前,她高低得咬上他两口撒撒气! 商寅有时候真的挺欠的,甚至有些腹黑。 自从昨晚两个人谈心后商寅就变了,她说两个人不需要思考什么未来,只专注于当下的爱就好,她觉得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商寅却上纲上线地觉得她并不多么爱他,只是馋他的身子所以才和她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就真刀实枪地干! 然后盛开发现,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有理有据地怀疑,这个男人就是想要借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名号,打着“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幌子,借此来“收拾”她。 阴险啊,狡诈啊。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商寅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既然你想我了,我就过去。” 盛开一听,忙道:“别!不用!你别来!” “嗯?”商寅声音添上一丝危险。 盛开怕他真的来,放软了声音道:“你来我还怎么工作啊……” “我过去视察一下盛总的工作,不可以吗?” 商寅摆出公事公办的姿态。 盛开顿时蔫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行,商董。” 盛开咬牙道:“我恭候您的大驾。” * 商寅说来就真的来了。 盛开一看到他,屁股就疼,腰也疼。 刚想躲,就见海蓉在他身后也跟着进来,盛开忙正色起来,一脸严肃地跟两位老总打招呼,他们当真是来视察工作情况的。 盛开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了一下,也将刚刚洽谈好的两个项目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商寅在旁边只看着她不出声,海蓉将两个项目资料看过之后,点了点头,“挺不错的。” 海蓉抬头看着盛开,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你这第一把火就烧得挺旺的,看来是提拔晚了,早就该让你坐上这个位置。” 盛开惶恐,赶忙道:“蓉姐,谢绝捧杀。我有几斤几两,您知道。” 其实海蓉提拔她的速度已经过于快了。 盛开知道自从她回来,金融圈对于她的议论声就非常之多,女人在职场干的再好,赞誉都不会太多,因为很少会有人真的觉得你能力出色,配得上这个位置,只会说你背后有谁谁谁在撑腰,仗着谁的势。 好比明明是海蓉请她回来,给她升职的,但在外界眼里,她是因为贺廷前女友的身份以及商寅现女友的身份,才坐上这个位置。 甚至还有人想请她出书,讲讲怎么能够左右逢源,拿下两位大佬。 性别歧视,在现代社会依然存在,不需要粉饰什么。 海蓉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你想要脱离商融创投,建立一个盛氏集团,有这回事吗?” 第605章 鱼会死,网未必破 听着海蓉的问话,盛开心中不由一紧。 她知道最近外面在疯传这个消息,也知道谣言是谁给传出去的,除了许建军不会有别人,他是想拉着她鱼死网破。 可是他想多了,鱼一定会死,网可未必会破。 “蓉姐。” 盛开站起身来,看着海蓉,目光透着平静和坚毅,“这些话,都是我用来搪塞许建军的,我跟他说,收购许氏都不如我直接建立一个盛氏集团了,我是想告诉他,商融创投不会再和许氏合作,让他死了这条心。您放心,我在商融创投一天,就不会让我经手的项目赔钱。” 海蓉是知道盛开这次回国的目的,还有她对许氏的执念的。 原本她邀请盛开加入商融创投,就是打着收购许氏的名头,说白了,就算许氏是个烂摊子,盛开把它收了,海蓉也相信她能干得很好。 “可惜了。” 海蓉咋舌,转头对商寅道:“我还想着,她要是真有这个野心,我怎么也得助她一臂之力。” 商寅轻挑嘴角,“她要是有这个野心,母猪大概也会上树。” 盛开:“……” 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和母猪有半毛钱关系。 海蓉笑了下,看向盛开,眼睛里满是柔光,“如果将来你真的成立自己的公司,我一定参一股,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盛开咧了咧嘴,摆摆手道:“算了吧,我操不起那份心。” 给别人打工跟自己当老板,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盛开对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她天生不是爱操心的那种人,精力也有限,更加做不到八面玲珑,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将才,却做不了帅。 给别人打工,虽然也辛苦,但她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内容就好,不需要操心其他一些方方面面的事情,也能够稍微轻松些。 她还想腾出多一点的时间陪伴女儿,生活对于她而言也很重要。 海蓉工作繁忙,从坐下来手机就一直在震动,喝了一口茶水,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对盛开道:“最近忙得没时间运动,四肢都快要僵化了,哪天抽出空来,一起去新开的体育馆打球吧,你们一起。” 她对盛开和商寅发出邀请。 盛开在心里叫苦,她这几天可没少运动,浑身也是疲累得很。 “双打?” 商寅看向海蓉,“商淮球技一般,你俩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盛开看着商寅,有些纳闷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的。 就这不可一世的姿态,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可能早就横尸街头了。 海蓉道:“你要是这么说,那非得来一局不可了。” 她转头对盛开道:“就明天吧,给你放一天假,去运动运动,放松一下。你这段时间也够忙的,晚上正好一起去按摩一下,劳逸结合。” 大老板都发话了,盛开哪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应了下来。 “行,那就这么定了。” 海蓉起身,“我还约了人,你们聊吧。” 走的时候还轻踢了商寅一脚,“在公司,凡事注意点。” 商寅微微挑眉,看着盛开,笑啊笑。 盛开真想给他一拳。 第606章 恃宠而骄 海蓉一走,商寅就朝盛开伸出手,“过来。” 盛开向外看了看,低声道:“在公司呢,你注意点影响。” 商寅手不动,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 盛开无声瞪着他,赤果果的威胁! 她无奈地朝他走了一步,握住他手的一瞬间,就被商寅抱在了怀里,盛开紧张地朝外面看去,商寅道:“有保镖守着,别怕。” “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盛开回头看着商寅,“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商寅:“什么?” 盛开:“一个昏君。” 商寅笑了,“那你是什么?蛊惑君王的妖妃?” 说着,就低头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盛开只觉得有一道电流穿耳而过,浑身都跟着酥了一下,身体也软了下来……他现在是越来越能够捕捉到她的敏感点了,一击即中。 “你才是,妖。” 盛开咬着牙说了一句,气哼哼的。 商寅伸手在她耳朵上揉了揉,“多大人了,还耍小性子。” 这近乎宠溺的一句话,却让盛开愣了愣神。 还真是,她忽然发现她在商寅这里的脾气确实挺大的,小性子也特别多,说白了就是挺容易矫情的,甚至有时候也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他不高兴,不高兴大不了就吵一架,就像……普通情侣那样,有甜蜜的时候,也会有日常拌嘴的时候。 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或许,这便是恃宠而骄吧。 无非是仗着商寅对她好,肯惯着她罢了。 愣神之际,听到商寅问,“梁兰贞找你麻烦了?” 说到这,盛开想起一事,扭头问他,“罗晴是不是把许韵给绑了?” 商寅一脸平静,“我怎么知道,她现在是贺廷的人。” 盛开被他一噎,拧了下眉,“可她也是你的人。” “不清楚,不了解。” 商寅道:“放心吧,死不了,顶多受点皮肉之苦。” 盛开:“……” 刚刚还说自己不清楚、不了解。 明明就是很清楚、很了解。 她不相信罗晴的行动能瞒得过商寅和贺廷的眼睛,或许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也没有打算让她知道。 这样看来,许韵的失踪确实跟罗晴有关。 死不了……受点皮肉之苦…… 商寅短短一句话,带来了不少信息量。 罗晴再怎么恨许韵,也不会为了她搭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绑了她大概只是想为曾经的自己出一口气而已,许韵把罗晴害得那么惨,罗晴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许韵去这一趟哪怕能活下来也不会太好过。 说实话,盛开当真没有对许韵有半分同情和怜悯。 因为这一切都是许韵咎由自取。 她也没打算放过许韵,罗晴报的是她自己的仇,她的仇她将来也会继续找许韵讨,不死就不休,凡事有因便有果,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无一例外。 商寅在盛开腰际捏了一把,贴在耳边轻声问道:“腰还酸吗?” 第607章 他终究变成了外人 他不捏还好,一捏盛开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倒抽一口凉气。 “看来还是很酸。” 商寅眼睛里盛着促狭的笑意,“我帮你揉揉。” 盛开拍开他的手,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简直要气成松鼠,她眯了眯眸,“我刚刚就想问,你长这么大,没因为嘴欠和手欠挨揍吗?” 商寅看出盛开很想揍他了,却还是欠扁地说,“应该有不少人动过这个念头,只是没有人敢。” 盛开:“……”有种被内涵到的感觉。 * 翌日盛开便放了一天假,本来想睡到日上三竿,结果又被商寅从被窝里薅了起来,还拉着嘻嘻一起去晨练,绕着公园跑圈圈。 商寅在前面带队,盛开和嘻嘻在后面戴着卫衣的连体帽拖拖拉拉地跑着,娘俩的表情和跑步的动作如出一辙,主打一个“蔫了吧唧”。 “妈妈。”嘻嘻忍无可忍道:“要不你换个男朋友吧。” 盛开满头是汗,喘着粗气,看着商寅的背影,“我也有这个想法。” 谁家谈恋爱谈成她这样,谁家男朋友像特种兵似的天天搞拉练? “我都听到了啊。” 商寅跑着跑着折返回来,瞅着艰难奔跑中的两个人,将嘻嘻从地面上一把拎起来,抱在怀里,“小东西,你想让你妈妈换什么?” 嘻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什么也没说。” “换个男朋友是没可能了,让你多个爸爸倒是有很大可能。” 商寅将嘻嘻架在脖子上,对盛开道:“跟上我们的脚步。” 说着就带着嘻嘻狂奔。 嘻嘻那么淡定一娃,吓得嗷嗷尖叫,抱紧了商寅的脑袋,“妈妈——” 盛开在后面追着他们,笑到岔气,“你们慢点!” 可是这一幕落在她心里,如冬日暖阳那般暖人心窝,其实一直以来她所追求的,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幸福。一家三口,齐齐整整。 回去洗了个澡,盛开和商寅收拾了一下,就将嘻嘻送去了骆如意那里,今天周六,幼儿园休息,正好骆如意也想孩子了。 见到嘻嘻骆如意就抱着小家伙一通亲,对盛开笑道:“你们玩去吧,孩子交给我了。放心吧,我们今天就待在家里玩,哪也不去。” 上次的绑架事件没有给嘻嘻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却让骆如意吓坏了,连续几天都做噩梦,看着嘻嘻眼睛都不敢乱眨,生怕再发生那样的事,对盛开更是充满抱歉,盛开安慰她千万不要这样想。 原本老人照看小孩就是没有什么义务的,孩子生下来便都是家长的责任,这份责任她从未想过推诿,自然也不会去怪责别人。 盛开嘱咐嘻嘻听奶奶的话,不要乱跑,“亲妈妈一口。” 嘻嘻凑在盛开脸边亲了一下。 商寅也凑过来,“我呢?” 嘻嘻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商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乖。” 挥手告别后,盛开和商寅上了车。 贺廷站在二楼的窗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底浮起一层阴霾。 瞧他们,多像一家三口啊。 而他终究变成了外人。 第608章 有我在,你只管撒欢玩 盛开和商寅离开后直接去了羽毛球馆。 海蓉和商淮已经到了,单人对打打了两局,热热身。 “换衣服吧,等着开战了。” 商淮温润地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拍子。 盛开和商寅去更衣间换衣服,去的路上盛开忽然想起什么,对商寅道:“你好像都没有问过我会不会打羽毛球,就这么带我来了?” 商寅道:“羽毛球,小学生都会。” 盛开睨他一眼,“那如果我打球就是小学生的水平呢?” “你确定?” 商寅挑了下唇,“小学生的技术水平可是很高的。” “……”盛开一脚踹过去。 商寅敏捷地躲开。 “放心吧。”他伸出长臂揽过盛开的肩膀,哄道:“有我在,哪怕你闭着眼打,我也能把球给你接住了,你只管撒欢玩就行。” 盛开原本还对商寅的话存疑,因为她确实没见过商寅打球的样子。 不过她见过商陆和商离打网球,技术水平都不错,好像听说他们兄妹俩的网球是商寅教的,想来商寅网球肯定很厉害。 但不知道羽毛球会是什么样的水平。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 羽毛球双打,她和商寅站在球网一侧,海蓉和商淮一前一后站在另一侧,刚开局商寅就拿下一城,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也让盛开士气大增。 “不错啊。”她对商寅投去赞赏的目光。 商寅自信扬眉,“那是。” 他对海蓉和商淮道:“我建议你们换个位置,我臂力可猛,要是你在前,商淮在后,那么很有可能几场球打下来你们一个也接不到。” 虽然商寅说话很嚣张,但在竞技体育的世界,一向是强者为尊。 海蓉和商淮都不是逞能之人,互相对视一眼,当即交换了位置。 盛开本来还觉得现在就交换位置是不是太早了,甚至想这是不是商寅的战术,等到再一次开局后,她发现商寅并没有丝毫夸大其词,海蓉和商寅打球是一个风格,都是绝对的凶猛,反衬的她和商淮跟两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似的,只能打一打飞进他们拍子的球。 其余时间,两个人跟看客似的看着头顶飞过一个很凶的球,他们完全接不住,商寅和海蓉隔着老远对打着,球在他们上方虎虎生风。 盛开看出她哥和她水平差不了太多,都是入门级的菜鸟级选手。 而在这样的高手剧上,发挥不出任何优势。 海蓉和商淮原本还带着他俩玩一玩,后来胜负欲起来,嫌他俩太菜,直接变成了单打独斗,盛开和商淮汗都没出,就这样下了场。 “是不是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商淮笑着给她递来一瓶水,还给她拧开了瓶盖。 盛开喝了一口,摇摇头,“不,这样挺好的,这俩人打得这么猛,我再待下去都怕死在这。再说我本来就不爱运动,我只想躺着。” 她知道运动对身体好,这几天被商寅特种兵似的训练着,精神头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可是她还是喜欢躺着,躺着多舒服啊。 商淮笑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场内球拍“啪”的一声,他扭头一瞧,脸色就变了,盛开也赶忙起身上前,商寅直接掀开球网冲到对面,三人齐齐看着摔倒的海蓉,异口同声问:“没事吧?” “没事,应该是崴脚了。”海蓉摸着脚踝的地方,拧了拧眉。 商淮的脸色比她还要不好,“先去医护室看看。” 他将海蓉打横抱起,就小步跑着去往球馆内置的医护室。 “打得这么猛。”盛开嗔了商寅一句。 商寅笑笑,“胜负欲一上来,完全忍不住。” 海蓉和商淮都下场了,盛开和商寅也不想打了,收好球拍刚准备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盛开微一抬头,目光闪动。 “好巧,你们也来打球。” 罗晴背着球拍,笑着迎上盛开的目光,“来一局?” 第609章 别把她弄死 盛开目光在贺廷身上短暂停留,便看向罗晴。 她微微抿唇,淡声道:“我水平一般,双打不了。” 罗晴笑道:“那就单打,我也一般。” 盛开微挑下眉,“好啊。” 商寅看向盛开,略感意外,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贺廷,发出邀请,“贺总,来一局?” “好。”贺廷应战。 两张球网,打出了完全不一样的画面。 商寅和贺廷那边异常凶猛,整个球馆都能听见球拍挥动的呖呖风声,商寅运动细胞发达,贺廷球技也不赖,两个人算是棋逢对手,有的一拼;相比之下盛开和罗晴这边完全就是友谊赛,主打一个和谐。 罗晴并没有谦虚,她的球技跟盛开半斤八两,都不怎么能接住球。 几局打下来,一半的时间都在捡球。 “歇会儿?”盛开提议。 罗晴喘着粗气点头,“好。” 两个人移动到休息区,场上两位男士还在凶猛地对战中。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战况激烈的国际赛事。 “他们打的好猛。”罗晴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忽然对盛开道:“先生早上忽然打电话给我,要我带着羽毛球拍到这里。我本来还不清楚什么状况,看到你和商先生在这,瞬间就懂了。” “是吗?” 盛开淡淡应了一声。 罗晴懂了,她却不懂,或者说,她并不想懂。 沉默片刻,盛开忽然问:“许韵怎么样了?” 她之所以应罗晴的邀请,并不是真的想和她打球,而是想问问许韵的情况,她还真想知道,罗晴是怎么“报复”许韵的。 “我觉得还好,但对她来说,可能是生不如死吧。” 罗晴口吻清淡得很,像是在和盛开闲话家常一般。 盛开眉梢挑起,转头看向罗晴。 生不如死。 罗晴用这四个字,轻飘飘似的,却让盛开窥探到了许韵此刻的境况,一定不会很好,亦或者是说,非常不好。 “你放心,我不会弄死她。” 罗晴微微笑着,“死是世界上最轻松不过的事情,活着才有无边无际的痛苦。我曾经试图死过,可没死成,老天爷偏偏让我活了下来,那我就不能白白地活着。醒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目全非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像以前一样卑微地活下去。那些伤害过我的,欺负过我的,一个两个,我都不会放过。” 她眼底的笑意一寸寸地凉下来。 “我用我这条捡回来的命,和他们死磕到底。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活。”罗晴道:“其他的人,我都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许韵是最后一个。作为罪魁祸首,也是我最不可能轻易放过的一个。” 她看向盛开,“你要阻拦我吗?” “误会了,我没有半点拦你的意思。” 盛开也看着罗晴,“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只是别把她搞死,也给我留个机会。许韵作下的孽,总要一一偿还才行。” 罗晴抿了抿唇。 她没想到盛开会支持她,却也知道盛开这样跟她说,是怕她真的失控要了许韵的命,从而把自己也搭上。 “你想见见她吗?” 第610章 罗晴的故事 商寅和贺廷打了半天球,最终还是打成了平局。 正想来最后一局分出个胜负,一转头看戏的两个姑娘都不见了。 “她们人呢?” 商寅皱了皱眉,拎着球拍到了休息区,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将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就看到盛开给他发的信息,简简单单四个字。 “出去一趟。” 贺廷也看到了罗晴的留言,“先生,我和盛小姐出去一趟。” 都说要出去。去哪? 商寅和贺廷捏着手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许韵。” 盛开坐上罗晴的车,车子开了大约四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是一片废旧的小区,兜兜转转绕了几圈,才在一个居民楼外面停下。 “就是这,下来吧。” 罗晴下车之际点着了一根烟,迎风吸了两口,见盛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罗晴道:“没来过这里吧。这一片是拆迁区,老早就划出来了,要盖回迁房,后来开发商没钱,跑路了,这里就成了烂尾楼。” 盛开了然地点了下头,下一秒便听见罗晴说:“那个丧良心的开发商,是我爸。” 盛开猛地扭头。 罗晴蹲在门前的台阶上,抽着烟,眼底是一片自嘲的寒凉与萧索。 “我爸曾经也辉煌过,赶上风口赚了一波快钱,人人都喊他一声‘罗老板’,年轻时挺朴实肯干的一个人,有钱了以后就变了,吃喝嫖赌抽,全沾上了,挣来的钱要么赌了要么全花小三小四身上了。我妈受不了,要跟他离婚,我爸痛哭流涕地要改,结果转头把公司的法人转给了我妈,带着小三跑到了国外躲债。我妈就这样,坐了牢。” 罗晴被烟迷了眼睛,擦了下眼角,指间夹着的烟燃了一半。 “我那时候还在国外,刚被许韵她们欺凌,万念俱灰,是真不想活了,被商家救了以后,我得知了家里的情况,想回国,收到了我妈的信,她让我不要回去,说我一旦回去就会被那些被害的房主咬上。她让我先找到我爸,想办法劝他回国,牢她可以坐,但不能就这样把公司扔了,老百姓花了一辈子的积蓄买的房子,不能就这么成为废墟。” 盛开在罗晴身旁的台阶上坐下,问她:“后来呢?” “后来……”罗晴抽完最后一口烟,捻灭了烟头,“我找到了我爸,只是他不肯回国,正和小三吃香喝辣玩得痛快,我跟他大吵大闹,他却打了我。那时我的脸还伤着,他问都没问过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反倒雪上加霜,让我的伤变得更重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一个抛妻弃女只顾自己享乐的人,是没有什么良心可言的。” 她眼底冰凉,“我将他的住址告诉了那些房主,他和小三的钱都被迫吐了出来,公司申请破产,我和我妈找律师变卖了家里所有的资产,该赔的赔,该还的还。后来收到消息,我爸被人打死在了街头,小三跑了,我妈在牢里自杀,没抢救过来。他们死在了同一天。” 盛开心里沉得厉害,不由想起了她母亲离开的那一天。 “就在那一天,我正式和罗宁宁告别,变成了罗晴。” 罗晴看向盛开,“也变成了,你的样子。” 第611章 惨不忍睹 对于罗晴来说,将自己变成盛开的模样,是和过去的自己和惨淡的人生告别,迎来新生。可后来她发现,即使她再怎么想成为盛开,终究成为不了。 “我成为不了任何人,但我可以成就更好的自己。” 罗晴说着这话,眼睛里有了光,“这是贺先生教给我的道理。” 盛开眸光微闪。 此刻的罗晴,像极了一个拿到糖果炫耀的小孩子。 看到她,盛开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视贺廷的话为金科玉律,对他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罗晴是真的爱惨了贺廷吧。 盛开说,“贺廷一直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这就是她对于贺廷全部的评价了。 “走吧。”盛开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去见见那个伤害过我们,让我们被迫成长的人。” * 罗晴带着盛开走进一栋空空荡荡的水泥大楼。 这里的确是烂的彻底,后面资金不够,施工队直接罢工了,连建筑材料都没有扔掉,就这样乱七八糟地堆在各个角落,地面上积着厚厚的尘土,盛开一上楼梯就拧了眉,忍不住想咳嗽。 罗晴递给她一枚口罩,“这里灰尘大,戴上吧。” 盛开戴上口罩,“你怎么挑了这个地方?” 罗晴回头看盛开一眼,眼神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盛开心里忽然涌起一丝不妙之感。 “这里已经不是罗家的地盘了,它现在……姓商。” 罗晴一句话出口,盛开心里咯噔一下。 这里姓商,那就意味着——这里可能是商家的一些秘密基地。 同时也说明了罗晴对许韵的种种行动,商寅不可能不知情。 难道……是他属意的? 那个骗子! 还说什么不清楚,不了解! 盛开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给商寅记下一笔账,回头再找他算! 罗晴带着盛开一步步爬上了天台,好在楼层不算很好,没有费太多力气,饶是如此,盛开爬到顶还是喘了几下。 “体力不太行啊,得练。”罗晴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盛开。 盛开摆摆手,“别提了。” 她这几天运动过猛,浑身哪都酸疼着,能爬上来就不错了。 之前她还埋怨商寅在她和罗晴之间选择了罗晴来进行秘密训练,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了那个被淘汰的,心里还不服得很。 可是商寅用现实告诉她,她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及罗晴。 再加上那个时候她刚生完孩子,虚弱得很,怎么看罗晴都是更好的选择……有些事情,不服不行。技不如人,只能憋着。 到了天台,盛开还是没有瞧见许韵的影子,刚想开口,就顿住了。 罗晴打开了一扇门,天台上居然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仓库一般的棚子,而里面放置着一个铁制的笼子,笼子里,躺着一个人。 隔的距离不算近,但盛开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 是许韵。 罗晴居然将她关在了笼子里,像狗一样用铁链子拴着。 饶是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盛开依然觉得……太侮辱。 她看向罗晴。 罗晴问盛开,“觉得侮辱吗?” 她冰冷一笑,“可是许韵曾经,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第612章 死性不改 盛开并没有什么圣母情怀,只是看到被锁在笼子里的许韵,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自己。 她曾经也这样被困于囚笼中,不得自由,屈辱得像一条狗。 所以看到这般情形,她心底就有些发寒,冷气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罗晴没有察觉到盛开的不适,只是盯着许韵的方向,嘴角泛起无边嘲讽:“她不是最喜欢被金屋藏娇吗?那就满足她。只不过我给不了她金屋,只有铁笼子,凑合着吧。” 她话音刚落,一股猛烈的风卷起来,吹得棚子的门哗啦啦作响。 笼子里的人,也被惊醒过来。 许韵艰难地睁开眼睛,醒来的一刻浑身的皮肉连带着骨头都撕扯般的疼。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害怕罗晴又拎着鞭子朝她甩过来,逼她吃一些她不喜欢吃的食物…… 但当她瞧见外面站着的两个人,罗晴身边那道异常熟悉的身影,顿时眯了眯眼,身体支起来,带动着绑着手脚的铁链子嚓嚓作响。 “盛开,盛开!” 在看清盛开的那一刻,许韵犹如饿狗扑食一般扑到了笼子边,恶狠狠地瞪着她,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尖叫,眼睛都是狠戾的红。 “你们!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此时此刻的许韵无比激动,她狠狠晃着铁笼子,恨不得冲出去咬死盛开。 很奇怪的是,明明伤她关她的人都是罗晴,可是许韵看到罗晴的时候只有害怕、畏惧、求饶,可是看到盛开,她丝毫不怕,只有恨。 盛开反思着,还是她平时对许韵太好了,太过手下留情。 才让她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盛开朝许韵走过去,摘下口罩,双手插进兜里,淡淡道:“你误会了,我跟罗晴还真不是一伙的。我只是来瞧热闹而已。” “……” 许韵看着盛开气定神闲的态度,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只觉得像是被迎面啐了一口,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种被人当场扒光的感觉,耻辱、恨意、愤怒……种种情绪席卷而来,快要将她逼疯了。 “盛开,我去你大爷&¥#*……” 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唾骂声从许韵嘴里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蹦出来,口沫横飞。 罗晴掏了掏耳朵,皱眉看向盛开,“这你都听得下去?” 盛开不动声色,“狗急都要跳墙,她骂个街而已,多正常的事。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样子,你以为她顶替我的身份,装了这么多年的许家大小姐、大家闺秀,不累吗?” 她看向许韵,“怎么样,骂完后有没有得到灵魂的释放?” 许韵忽然停下了嘴。 眼角通红。 盛开越是优雅从容地站在她面前,不恼不怒地跟她说话,她就越生气!越是能够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好比无论她怎么争怎么斗,她依旧成为不了许家大小姐,而盛开无论经历了什么,依然如此淡定。 为什么? 凭什么? 她想不通。 盛开静静地看着许韵,“发生了这么多事,人人都有长进,都有反思。唯有你,冥顽不灵,死性不改,还是那个臭德行,令人厌恶。” 第613章 许韵求饶 盛开一骂,许韵就急了。 “你算什么?你凭什么教训我?” 她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满脸不服。 盛开只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充斥着萧瑟与冷淡,“许韵,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再了解不过。你这个人,虚荣心、嫉妒心都极强,只喜欢听赞美,听不得半点批评。可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虚荣心、嫉妒心,都不是多么大的毛病,可你不正视它,它就会吞噬你。” “你羡慕我,罗晴也说过羡慕我,只是你们的选择截然不同。” 盛开看了罗晴一眼,“一个,变成了我的样子,却又及时修正自己,知道成为别人永远不如做更好的自己来的满足快乐;一个,顶替我的身份,抢走我的家,你是一个掠夺者,也是一个贪食者。你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一步错步步错,而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一直相信人性本善,可在你这里,我了解到了什么叫做人性本恶。只能说基因太强大了,你和梁兰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愚蠢又自负。” 许韵眼睛不知不觉地落下了泪。 不知为何,盛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尖锐的刀子扎进她的胸口。 她不想承认她对她的批评,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盛开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正是因为她看透了她,许韵才对盛开充满恶意。 以前盛开还能和她互骂两句,斗一斗,甚至她一度觉得她打败了盛开,盛开是她的手下败将,可是现在她们的境况完全颠倒。 盛开如今依旧是那么的光鲜亮丽,有那么多人爱着她、护着她,可是她呢?她沦为了阶下囚,被人当成狗一样地关在笼子里。 境遇一个天,一个地。 “你少来这一套!” 许韵梗着脖子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反思过,我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对你们太心慈手软。我就应该心狠手辣地早点把你们弄死,不给你们任何翻身的机会,让你们有朝一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不过都曾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 说完,她还呵呵地冷笑了两声。 罗晴摇摇头,“你跟她说那么多都没有用,对牛弹琴,她根本就听不懂人话。还是我的解决方法最管用,不高兴了直接赏她一顿鞭子。” 听到“鞭子”两个字,许韵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看向罗晴的眼睛里终于添了几丝怯意。 又硬又怂,说的就是她。 “你还是没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盛开冷眼看着许韵,“如果我是你,现在不会这样激怒比我强大的敌人,而是想办法求她救我出去。你应该求我,而不是骂我。” 许韵目光抖了抖,一脸不信地看着盛开。 “我求你,你就会救我出去?” 她又倏然转头看了罗晴一眼,慌张地抿了抿唇。 “不一定。” 盛开淡淡道:“不过你可以试试。” 她话音刚落,许韵就没骨气似的扑通一声跪下了,双手扒着铁笼子,脸朝盛开凑过来,“我求你,盛开,你救我出去吧!” 第614章 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许韵是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自从被关在这里,她明白了自由有多么的可贵。 从她得知罗晴就是罗宁宁之后,内心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峰,如果只是情敌之间的较量,那么罗晴还不至于弄死她,可是偏偏罗晴跟她寻的是私仇,她想起曾经是怎么对待罗宁宁的,心底害怕至极。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要挨上一顿打,被各种辱骂、折磨,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了,浑身又脏又臭,跟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罗晴不给她饭吃,给她吃的都是一些猪食一般的米糊糊,她看着都难以下咽,每天只能喝几口水,现在嘴巴里都是臭烘烘的。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当真比坐牢还要难受! 她甚至跪在地上求罗晴将她绳之以法,把她送进监狱都比像现在这样被当成狗锁在笼子里好受得多,起码还能保留一个人的尊严。 今天看到盛开,得知她们不是一伙的,她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她真的太想出去了! 盛开低头看着跪地求饶的许韵,嘴角微微下压。 “给我一个救你出去的理由。” 理由? 许韵撑了撑瞳孔,一脸无措。 她跟盛开之间的仇恨,一点都不比跟罗晴的少,甚至更多。 虽然比起盛开她更害怕罗晴,那是因为她知道盛开还是心软的,起码还有人性,没有罗晴那么残忍,所以她才敢这样去求盛开……但是,她确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让盛开把她救出去。 “我,我们好歹也做过一家人不是吗?” 许韵一脸诚恳地看着盛开,“虽然我们异父异母,但咱们都姓许,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你就当念念旧情……” “这样的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盛开听了许韵的话,都忍不住想笑,“首先,我姓盛,不姓许;其次,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也没有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准确地说,是你和你梁兰贞鸠占鹊巢,害死了我妈,还将我赶了出去。” 一句“害死了我妈”,让许韵瞳孔一缩。 盛开的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她看着许韵,道:“梁兰贞前几天找过我。” 许韵一听,脸色就变了,“我妈找你做什么,是不是打听我的下落?她管你要人了,她要救我出去对不对?” “你貌似有点想多。” 盛开道:“她的确是过来管我要人的,不过我当然并不知道你在哪里,她也就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而后就没有再关心什么。” 眼看许韵眼底的光一点点消失,盛开又补充一句,“哦对了,最后她问我,想不想知道我妈真正的死因,我跟她说,我早就知道了。” 她看着许韵,“你也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许韵眼眸抖了抖。 她像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抿了抿唇,抬头看着盛开,“我告诉你秋姨是怎么死的,你就肯放过我,救我出去吗?” “不一定。” 盛开淡淡掀了掀眼皮,“那得看你的说法,能不能让我满意。” 第615章 你耍我? 许韵咬了咬牙,心里短暂地纠结了一下。 但她想,她那个妈根本就不关心她的死活,她又为何要顾及她? 反正事情是她做的,她自个儿担着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秋姨的死,确实跟我妈脱不了干系。但许建军才是罪魁祸首……”许韵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通通告诉了盛开。 罗晴听的瞳孔一颤,朝盛开看过去。 她没想到,盛开家里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梁兰贞和许建军作了这么多孽,也难为她能够从他们的手里逃脱出来,挣扎着活到了现在。 也是不容易。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许韵对盛开道:“我承认,我妈妈是对不起秋姨,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了许建军身上,他才是最狼心狗肺的那个人。他和我亲爹,他们那些男人都一样,发达了就抛妻弃女,一点良心都没有。你要是真想报仇就找许建军去,不过你对他下得了手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亲爹,你小心天打雷劈。” 说到最后,许韵又有些暴露本性,幸灾乐祸地看着盛开。 盛开手在口袋里轻轻一动,将手拿出来,轻轻搓了下,满脸淡漠道:“谁告诉你许建军是我爹的?你看我们两个,长得像吗?” 许韵听着盛开的话,狠狠一怔。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盛开道:“我没什么下不了手的,对许建军如此,对你和梁兰贞也如此,一笔笔账,我都给你们记得明白,不会太便宜你们的。” 撂下话,她对罗晴道:“热闹看完了,我走了。” 罗晴此时已然明白盛开今日来此的目的,“嗯”了一声。 许韵懵了。 “你什么意思?” 许韵跪在笼子里,朝盛开的方向看过去,“你不是要救我出去吗?” 盛开坦坦荡荡地回视她,“我答应你了吗?我只是说你可以试试,可没说一定会放你出去。你的回答我还算满意,谢谢了。” 她从口袋里将录音笔掏出来,当着许韵的面晃了下。 许韵的脸瞬间惨白下来。 她瞪眼看着盛开,“你耍我?” “是啊。”盛开一笑,“开心吗?” 她前脚一走,后面传来许韵怒不可遏的喝骂声,被一巴掌打散。 盛开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还是那句话——许韵死不死,关她何事。 从天台走下去,刚要迈下台阶,就见商寅和贺廷拾阶而上。 盛开和商寅率先对上视线,商寅朝她露出一个笑。 就这一笑,让盛开心里憋着的一口气像是气球忽然被针扎了一下,顿时全漏了,气都气不起来。 这男人,真是她命里的克星。 罗晴跟在盛开身后出来,看到商寅和贺廷来了,忙打招呼。 商寅走到了盛开跟前,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下,盛开吃痛,瞪他。 “干嘛?” 商寅道:“离开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不怕我担心?” 盛开揉了揉额头,“你这不是找过来了么。” 贺廷看着两个人亲昵又自然的动作,心里一阵刺痛。 曾几何时,是他对着盛开做这个动作。 如今,却换了人。 第616章 得知贺廷病情 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贺廷现在完全有了体会。 决定放手的那一刻,他以为以他的坚定心智,绝对不会再回头。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 盛开带着孩子决然离开的那一刻,他看着她们上了飞机,那一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她们抢回来! 可是他摔了下车,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 盛开走后,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行尸走肉的日子。 后来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要把盛开找回来。 他不择手段,不计成本和代价,天南海北地派人去找寻盛开和嘻嘻的下落,可是每次都差一点就被她们跑掉,等到终于找到她们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而他落在盛开的眼里,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她身边,多了许多人。 心里,也有了别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不再是他。 心脏忽然骤停一秒,贺廷重重咳嗽了一声。 “先生!” 罗晴赶忙下了几步台阶,伸手扶住贺廷,满脸关切道:“这里灰尘大,我们离开这里吧。” 贺廷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惨白如蜡,胃忽然上来一股窒息般的绞痛,他的唇都变成了青紫的颜色,脑袋一阵眩晕,盛开的面容也在眼前变得模糊起来,终于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喊声,“先生!” 满脸焦急的人,是盛开吗? * 盛开坐在病房门口,整个人都是木的。 胃癌,晚期。 从医生嘴巴里听到这四个字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心脏咚咚咚跳的声音,然后耳边就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一阵一阵的发懵。 如今人也是懵的。 她知道贺廷的身体大概出了些毛病,却没想到会是癌。 癌,这个字眼太过可怕。 就好像人一旦沾上了这个字,死神就在冲他招手。 盛开以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她早已将生死看淡,可是当真的得知贺廷的病情后,她才发现,人在死亡面前,依旧充满了恐惧。 而所有的爱与恨,在生死面前,那么的不值一提。 她静静看着前方,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罗晴从诊室出来,拿着一堆单子在盛开身旁坐下。 “你知道了。” 她大概是刚刚哭过,眼睛通红,声音也说不出的嘶哑,“我到贺先生身边后,就得知了他身体的状况,可是那个时候,他居然还在酗酒。他说,酒是个好东西,让人沉醉,能够让人想起从前的快乐,忘记当下的痛苦。在酒里,能够找到回忆,所以他戒不掉。” 罗晴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心里说不出的刺痛。 “知道先生病情的人不多,他不许我们说出去,连骆女士都不知道。其实,骆女士的身体也不好,胃病有基因遗传的可能性在里面。” 罗晴看向盛开,“我好几次都想告诉你这一切,但先生下了死命令,而我对着你也说不出口。可是盛开,你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吗?” 第617章 那你把盛开还给我 听出罗晴口中的隐隐怪责,盛开心中则是说不出的平静。 她的确有所察觉。 和贺廷在一起那么多年,对于他的身体情况她一直很了解,过去他的一日三餐,服用什么药物,什么保健品,都是她和营养师去对接。 贺廷胃从小就不太好,如姨曾经告诉她,贺廷小时候特别难养活,因为很多食物他吃着都过敏,鸡蛋都吃不得,一吃身上就起红疹。 长大了之后,免疫力增强了,才有所好转。 盛开经历过贺廷一次胃穿孔,彼时的贺廷虽然担任了贺氏总裁一职,但根基不稳,下面的老臣子处处刁难于他,为了拿下一个项目,他也曾在酒桌上和人掰扯过,那一次喝了太多烈酒,一出门就倒下了。 那次给她吓坏了,呜呜直哭。 贺廷醒来后,苍白着面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傻丫头,哭什么?” 贺廷生病的那段时间,竟是她跟了他那么多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他带她到一个偏僻又安静的山庄去休养,那个地方叫做梅苏里,山明水秀、鸟语花香,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而山庄有一位神医,姓苏,年纪不大,医术却相当精湛。 把完脉后,他们就在山脚下租了一个民屋住下,每天都有苏门的弟子过来送药,盛开也做了一段时间的药童,天天服侍着贺廷。 贺廷对她一向严厉有余,亲爱不足,可那段时间他就像是被什么温柔公子附体了一般,整个人病恹恹的,却难得的轻松、愉悦,或许是脱离公务,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他们就像是住在山间的小夫妻一般,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白天他盯着她读书、做功课,闲暇之余就带着她去山上采茶、挖野菜,去河里抓鱼,去田间看农作物生长,顺便给她科普一些知识; 晚上两个人或是看书,或是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这些记忆,扎根在大脑最深处的地方,不知何时就会跑出来。 心脏还是不受控地刺痛起来。 可盛开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已不是我的爱人,我不需要对他的身体负责。”盛开语气淡漠,“你真要为他好,就别听他的,让他配合医生,早点治疗吧。得了胃癌的人还抽烟、酗酒,他这是自己作死。” 说到最后一句,盛开的声音里还是带了气。 “你这是在自己作死。” 病房里,商寅对着贺廷说出了和盛开一样的话。 贺廷刚醒,脸色惨白如蜡,浑身无力,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是活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死不容易,活着更难。 “一个将死之人,还这么能折腾,你是嫌自己命长?” 商寅毫不留情地对贺廷发起嘲讽。 微微扭头看向商寅,贺廷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嘶哑。 “想让我活下去,那你把盛开还给我。” 商寅倚靠在窗边,眸光轻闪。 闻言,他只从齿缝里蹦出三个字:“你做梦。” 第618章 是他自作自受 贺廷当然清楚商寅不可能把盛开还给他,他怎么舍得? 盛开的好,和她接触得越多,对她了解的越深,就越清楚。 绝对的善良,绝对的坚韧,也绝对的专一。 当初她待自己是什么样子,贺廷便能想象到她在商寅身边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不敢去想,每当不经意间想起这些,心就痛得无法言语,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究竟是胃出了毛病,还是心脏出了毛病。 或许他整个人都病了。 但事到如今,他又能怪得了谁呢? 他谁都怪不得,只能怪自己。 得知自己生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替盛开想好了出路。 嫁给他,成为贺太太,已经不是盛开最好的选择了,尤其是在她还怀了孕的情况下,他知道贺家是怎样的一个环境,如果他不在,谁能护得住盛开和孩子?而以盛开的脾性,只要嫁给他,她就不会轻易离开,哪怕是他死了,她都能带着孩子在贺家待上一辈子。 这不是贺廷愿意看到的。 她还那么年轻,有大好的时光和万般可能,怎么也不应该守活寡。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 从他将盛开从身边推走的那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一次次地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对她冷漠,对她忽视,甚至明明知道她已经很难过很痛苦了,他还是强逼着自己将另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对着别的女人喜笑颜开、温柔以待,为的就是让盛开对他死心。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要更加艰难。 所以他不停地徘徊,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看着盛开肚子一点一点地大起来,人却越来越消瘦,他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他后悔了,想着:算了。他终究是舍不得。 可是每次胃绞痛的时候,去医院检查,得知自己的病情,他又一次次地逼自己狠下心来……就这样一步步地,将盛开逼至绝境。 生完孩子,她患上了抑郁症。 他如何不知道抑郁症的威力,他母亲也曾深陷抑郁症的折磨难以自拔,它会蚕食人的精神,精神一垮,人就废了。 他心痛如刀绞,看着躺在病床上瘦得如同纸片人一般的盛开,多么想要把她抱紧在怀里,告诉她一切真相,告诉她,他是疼她的。 可是他不能够心软,他只能采取以毒攻毒的办法,把她从绝境中逼逃出来,他相信盛开的生命力和她与生俱来的韧劲。 他成功了。 却也彻底将她逼出了他的世界。 “贺廷,造成今日这般局面,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商寅对贺廷没有半点同情和可怜,“你现在生病了,想把盛开要回去了,早干什么来着?不管你当初是因何理由和她分手,你抛弃她,伤害她,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你自己作下的苦果,你自己尝。” 他环着臂,语气平缓,却透着十足寒意,“只有一点,你听清楚。盛开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也会成为我未来的妻子。嘻嘻是我的女儿。我会保护好她们不受任何人伤害,这任何人里,也包括你。” 第619章 铁石心肠 病房外,罗晴嗓音依旧嘶哑着,看着盛开神情不定。 “你很矛盾。” 罗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重情重义,有时候又觉得你铁石心肠。” “这并不冲突。”盛开淡淡道:“我对爱我的人重情重义,对伤害我的人铁石心肠。你不用怀疑什么,你看到的我,就是我的样子。” 人本身就是有很多面的,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样子也都不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所见,即是我”。 不需要去解释什么,也不需要去辩驳什么,淡定承认便好。 “可是……”罗晴认真道:“先生还是爱着你的。应该说,他从未有过一刻不爱你,更从未放下过你。盛开,你还不明白吗?先生当初逼着你离开他,是为了你好,他早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想拖累你。” 盛开听到这里,没有半点动容,只是想笑。 “不想拖累我,就选择了伤害我,这是什么道理?” 盛开语气充满了嘲讽,“‘为你好’三个字,本身就是自我感动的道德绑架。他问过我的意愿吗,就替我做了选择,他拿我当什么?他所谓的爱我,放不下我,不过都是将我当成他的附属品罢了,说白了,还是占有欲在作祟。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忽然觉得那件物品对自己还挺重要,便想捡回来。可我不是物品,由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感觉,被伤害了,心也会痛。” 罗晴听着心中一哽,“盛开……” “罗晴。” 盛开打断她的话,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就好像,你今天和我说你家里的情形,我会觉得难过,替你感到伤痛,可我终究体会不到你当时是怎样绝望的一种心情。同样的,我当初离开贺廷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你也并不能够体会到。所以,我们都尊重彼此,不要去干涉对方。我不会劝你放过许韵,你也不要劝我回到贺廷身边,因为你心里清楚,那不可能。” 罗晴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她忽然明白了盛开的意思。 确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感同身受的。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病房的门打开,商寅走了出来,盛开和他的视线对上。 商寅抿了抿唇,不太想说接下来的话,却还是说出了口,“贺廷想见见你,你想见他吗?” “不想。” 盛开毫不犹豫地表示拒绝,“没什么好说的。” 她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好。”商寅应得痛快,上前去牵住了她的手,“我们走。” 盛开就这样牵着商寅的手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 罗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朝病房的方向看过去,透过房门的窗户,她看到贺先生躺在床上,眼睛望着这边,目光隐隐有些期待。 但最终,希望却只能落空。 她深深叹一口气,再一次感慨盛开的残忍。 却也知道,盛开这是拎得清的决定。 既然决定了和过去再见,就不要藕断丝连,断得干净,才最痛快。 第620章 我会吃醋的 从医院离开,上了车,商寅握着盛开的手,发现她的手心是凉的。 脸色也白得很难看。 “盛开……” 商寅刚一开口,就看见盛开眼睛里涌出了豆大的泪珠。 他一瞬间怔住。 盛开眼睛被泪水撑得生疼,微微一眨,眼泪就连珠串似的淌了下来,她伸手一摸,满脸冰凉,而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捂着脸,抽泣起来。 商寅心疼得将她抱进怀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她是在替贺廷感到难过,是在为了贺廷哭,可他不忍责她半点,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盛开和贺廷曾经是最亲密的爱人,十年的感情,哪怕散了,终究还是在心底留下了印记。 她看上去最心硬,实则最心软。 可这就是盛开啊,不论经历多少事情,善良都是她改不掉的底色。 商寅并不想改变她什么,他只想让她保持住那一份难得的赤子之心,保留住天真和快乐,在他面前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 她在他面前哭,总比在别人面前哭要好。 至少说明,她足够信赖他,也真的开始在他面前打开自己。 “别怕……” 商寅宽厚的大手在盛开后背轻轻摩挲着,温声安慰她,“胃癌虽然不能够完全治愈,但只要他肯积极配合治疗,怎么也能够延长生存期。回头我就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专家,实在不行拖他去j国治疗。” 盛开靠在商寅怀里无声地哭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觉得心挺平静的,可情绪的阀门一打开就关不住了,明明没觉得多么悲伤,可是眼泪就是不受控…… 只是在商寅不停地宽慰下,喷涌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冷静下来。 “我有点冷……” 盛开哽咽道:“能抱我再紧一些吗?” 商寅便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紧紧地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把暖风开一下。”他吩咐司机。 司机应声,将暖风给打开,车厢里很快热起来。 “要擦擦眼泪吗?”商寅低头轻声问,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 盛开点了点头。 商寅扯了几张纸巾,帮盛开擦了擦脸,盛开自己擦了擦鼻涕。 收拾完,总算是没有那么狼狈了。 盛开靠在商寅肩头,沉默了半晌,忽然问:“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明明嘴上说着不关心,不在意,转头却为前任哭花了脸。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现很滑稽。 “不会。” 商寅摸了摸她的头,道:“今天我知道贺廷的病情,也挺意外的,替他觉得惋惜,他还这么年轻,从生命的角度都觉得不应该如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替他觉得难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嘻嘻的亲生父亲。可是,别哭太久,不然我会忍不住吃醋的。” 盛开抬起泪眼看他,“你也是挺大度的。” “那是。” 商寅挑了挑眉,“我是成熟的大人了,可不是那种瞎吃醋的小男孩。什么时候该吃醋,什么时候该大度,我还是有数的。” 盛开被他逗笑,往他怀里埋了埋,“商寅,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第621章 你以为你是谁 盛开没有进来。 盛开不想见他。 贺廷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直在消化着这两句话。 心,貌似被人用铁铲挖出了一个大大的洞,呼呼往里灌着风,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冷得浑身都僵硬了,越是这样,就越是想她。 有时候贺廷自己也会寻思:怎么就到了这一地步了呢? 怎么,盛开就成了别人的了呢? “先生,您要喝水吗?” 这已经是罗晴第三遍问贺廷了,可没有得到半句回应。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沉默着,神伤着,没有说话,看上去只是在发呆,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可是罗晴觉得,他快要碎了一般。 不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她作为商家的人被派到贺廷身边,贺廷对她而言始终都是强大的、沉肃的,高山仰止一般,令人心生崇拜。 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可现在的他,脆弱得像一个纸片人,叫人瞧着心疼。 “您别难过了。”罗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劝道:“盛小姐不进来,应该也是怕商先生会不高兴。毕竟她现在,和商先生在一起。” 说完这话,她不由抿了抿唇。 有种雪上加霜,在伤口上撒盐的感觉。 可是贺廷却终于有了反应。 “是啊,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贺廷的声音很虚弱,眼角有一点晶莹的痕迹,自嘲般地一笑,“以前是我不要她,现在是她不要我了。” 谁说感情的世界,没有报应二字? 商寅说的没错,如今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怨不得任何人。 罗晴看着贺廷神伤自嘲的模样,心里难过极了,可是她哪怕顶着和盛开这般相似的面容,终究不是盛开,安慰不了先生分毫。 她连个替身的作用都起不了。 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失败和悲哀? 可是感情的世界就是如此,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她爱贺廷,贺廷爱盛开,盛开又爱商寅……情愫种种,复杂又纠缠。 两情相悦是幸运,爱而不得才是常态。 罗晴正绞尽脑汁地想说点什么安慰贺廷的话,便听见贺廷道:“你走吧。你的任务已完成,继续留在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罗晴一秒惊慌,“先生!” 她求道:“先生,您让我留下来吧。我想留下来,照顾您。” “我不需要。” 贺廷冷漠道:“我有家人,再不济也有护工,不用你来照顾我。把许韵的事情解决掉,你就离开,离职手续让戚威去办。” 他依旧是命令的语气,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不给她。 换做之前,罗晴肯定对他唯命是从。 可是现在…… “我不走。” 罗晴难得在他面前露出强硬的姿态,“盛开说的没错,您总是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拒人于千里之外,最后伤人又伤己,可这样您会快乐吗?不会后悔吗?一味的逞强最终换来的是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先生,孤家寡人的局面,真的是您要的结果吗?” “放肆!” 贺廷冷着脸,“你以为你是谁,也有资格教训我?” 第622章 护妈狂魔 罗晴浑身一抖。 贺廷居上位惯了,哪怕在病中,声音虚弱,气场依旧说不出的强,泰山压顶一般笼罩着罗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大口呼吸了两下,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情绪失控的一瞬间,她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贺廷,哀求道:“求您了先生,别赶我走。” 罗晴知道,贺廷心里没有她。 当初救她也好,将她留在身边也罢,不过都是因为她这张脸的缘故,可是哪怕因此能让他多看她几眼,她也觉得是好的。 爱得如此卑微,在别人看来这是纯粹的犯贱行为。 可她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她只想寻求一份属于自己的圆满。 “我知道,在您眼里,我连盛开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我也从未想过要取代她在您心里的位置,我只是想成全我自己。” 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渗进被子里,罗晴声音嘶哑得厉害,“您就把我当成一个护工好不好,让我留下来照顾您。” 贺廷听着这些话,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平静道:“罗晴,我给不了你任何,在我身上付出,不值得。” 罗晴抬起头,看着贺廷,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不需要您给我什么,能够待在您身边,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最值得快乐的事情。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贺廷看着罗晴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在罗晴身上看到了盛开的影子。 他蓦地想起有一次他在酒局上喝酒喝到胃穿孔,被送到医院抢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张哭花了的小猫脸。 盛开并不是爱哭的性子,可那天却哭得像个小孩子。 勾的他心一软。 “傻丫头,哭什么?” 贺廷闭了闭眼睛,回忆像把刀,最是伤人。 * 去骆如意那边接了嘻嘻,骆如意明显还不知道贺廷身体的事情,跟嘻嘻玩得很开心,分别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 盛开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跟骆如意讲贺廷的事情。 骆如意身体也不好,贺廷保密自有他的想法,她没立场去告知。 反正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也会知道的。 一见到盛开,嘻嘻脸色就有些变化,看向商寅的眼神有些不友好。 但忍住了。 一上车,小霸王花就冲商寅开了炮,“大舅舅,你欺负我妈了?” 商寅从见到嘻嘻时,就从她锋利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几分杀气。 “怎么,你要吃了我啊?” 嘻嘻皱了皱眉,小脸说不出的严肃。 “嘻嘻。” 盛开将她揽入怀中,揉揉她的小脸蛋,“他没欺负我。” “才怪。”嘻嘻扭头看向盛开,“那你干嘛哭?” 盛开眨巴眨巴眼睛,“我哭了吗?” “你没哭眼睛怎么会红成这样,跟兔子似的。” 嘻嘻明察秋毫,“妈妈,你跟我说,谁欺负你了?” 她一副要帮盛开教训人的模样,妥妥一个护妈狂魔,商寅笑着摸了摸嘻嘻的头,还换来嘻嘻一记不友善的怒瞪。 商寅轻叹口气,对盛开道:“你快告诉她吧,不然锅扣我脑袋上,这小家伙非把我吃了不可。” 盛开也没打算瞒着嘻嘻,对上闺女看过来的大眼睛,道:“是你爸爸,贺廷,身体出了些问题。” 嘻嘻眸光闪了闪。 第623章 不是特别重要的人 盛开将贺廷的病情向嘻嘻解释了一番,没说的太恐怖,嘻嘻再成熟也是个小孩子,她怕吓到她。 嘻嘻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听完后脸色有些凝重,沉默了下来。 这一沉默,便是一路。 到水云间后,她没有跟着盛开和商寅回去,而是直接去了赵齐那。 “嘻嘻……” 盛开有些担忧地唤了女儿一声,商寅捏了捏她的手,道:“让她去吧,应该是去问问赵齐这病到底严不严重,怕你不跟她说真话。” “这孩子……” 盛开无奈地叹一口气,嘻嘻超出年龄的成熟,总让她感到心疼。 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够称职,才让孩子提前长大。 “没事。问问也好。” 商寅道:“你不好说的事情,赵齐从医生的专业角度解释起来更清楚。贺廷是嘻嘻的父亲,对他的病情嘻嘻有知情权,你告诉她是对的。” 他给予盛开适当的宽慰,“你跟嘻嘻的相处方式挺好的,是母女,也是朋友,是平等的。她也喜欢这样,你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心里负担。” 盛开看着商寅,“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是吗?” 商寅挑了下眉,“那我让钻进你的心里,看看你现在想的是谁。” 盛开微微一笑。 “谁在我身边,我想的就是谁。” 商寅点点头,“不错,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说实话,盛开真的很喜欢和商寅在一起的感觉,他给予她充分的自由和尊重,偶尔霸道一下,也是情趣使然,不会干涉她太多。在他身边,她总是轻松的,自在的,可以毫不设防地展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她能够感觉到他对她的在乎,但哪怕是占有欲也是恰到好处。 不会让她有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安全感。 或许也是因为她所求不多,也不会再去要求和期待别人什么,人永远能够要求的只有自己,这也是岁月和过去经历交给她的功课。 * 嘻嘻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靠枕,听赵齐讲了半天,小脸渐渐严肃下来。 “叔,你的意思是,这个病不好治?” “是不好治,‘癌’这个东西,一旦得上,命就交给老天爷了,能活到什么时候全凭个人造化。”赵齐道:“当然也有能够跟死神抗争到底的。” 嘻嘻眉梢微挑,“那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 “有是有,但也得积极配合治疗。” 赵齐道:“胃癌这个东西,也得看患者病情的轻重程度和自身的身体状况,有的比较顽强,通过治疗后也能够延缓有效的寿命,保证生活的质量,活到七老八十也是有可能的,当然这只是个例,跟心态也有关系。” 嘻嘻听到这里,若有所思。 赵齐已经吃了三个橘子了,手里正在剥着最后一个,他看着小家伙,“你问了我半天,我还没问你,你这打听的是谁啊?你同学?” “不是。” 嘻嘻道:“一个不是特别重要的人。” 说着,她放下抱枕,“叔,我走了。” 又道:“少吃点橘子,容易上火。” 赵齐差点被嘴里的橘瓣噎到,看着嘻嘻离去的小身板,扬声道:“不是,不重要的人你问我这么老半天?到底是谁啊?” 嘻嘻潇洒地挥挥小手,“少打听,好奇害死猫。” 第624章 妈妈,你很难过吗 洗过澡,盛开和嘻嘻躺在被窝里,开启母女夜谈模式。 以前她们在海岛上生活时就是这样,晚上母女俩挨着睡,要么盛开给嘻嘻讲故事,要么就是聊白天的一些趣事,经常聊着聊着天都亮了。 盛开一直觉得嘻嘻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礼物。 许是看她在这世上一个人太过孤单,便让一个小天使下来陪她。 盛开撑着脑袋斜躺在枕头上,看着嘻嘻白嫩嫩的可怜小脸,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声音也温柔至极,“赵齐给你解释明白了吗?” “算是解释明白了吧。” 嘻嘻一本正经道:“有一些特别专业的医学名词我听不太懂,但大致的意思我是懂了,总之就是要他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活命的希望的。” 说到这,盛开心情又忍不住的压抑下来。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嘻嘻扭头看着盛开,“妈妈,你很难过吗?” “是的,妈妈很难过。” 盛开将嘻嘻额前的小碎发往旁边拨了拨,“妈妈难过的是,生老病死人总是躲不过去,生命有时候很坚强,有时候也很脆弱,人说了不算。贺廷……你爸爸他,还年轻得很,却得了这样的病,叫人觉得可惜。” “那你现在喜欢的人,还是商寅舅舅吗?”嘻嘻很认真地问她。 盛开点点头,很肯定道:“当然。” 她想了想,对嘻嘻介绍道:“人与人的感情往往是很复杂的,我和你爸爸曾经在一起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度视他为我最亲近的人,哪怕我们分开了,那些过往的记忆并不会改变,所以我为他的病感到难过是人之常情,并不代表我对他余情未了。他就像是……一个老朋友。” 盛开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贺廷。 他们分开了,从未做过爱人,贺廷也不再是她的金主,现在他是她的老板之一,是嘻嘻的父亲,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时间模糊了爱和恨,也将这份关系变得模糊起来。 可她和商寅是在进行中的关系,只会越来越清晰。 两者本质上就是有区别的。 “我有些明白。” 嘻嘻对盛开道:“就像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他,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这大概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他的血,在生物学角度我们应该是很紧密的。虽然你们没有结婚,但他是我的父亲,他的生死,跟我是有关系的。” “你还知道生物学呢,真厉害。” 盛开常常会被嘻嘻嘴里突然冒出来的词汇所惊讶到,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东西,而她对很多东西的理解也超乎她的想象。 有时候看到嘻嘻,盛开确实有种看到贺廷的感觉,在见到商寅之前,贺廷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个知识库的存在,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商寅和贺廷一样,他们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智商就和常人不一样。 嘻嘻对盛开道:“妈妈,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盛开知道嘻嘻口中的“他”,是贺廷。 她微微一顿,轻轻道:“当然可以。他应该也很想见到你。” 盛开不想见贺廷,是确实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罗晴已经跟她说了很多了,她也充分了解到了当年贺廷为什么会和她分手,抛弃她。 可是对她来说,分手、抛弃、背叛、伤害,这些都是事实,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在多年后时过境迁,听起来都像是替自己找补的借口。 而她不想听这些借口。 回忆是两个人的事,她这边痛苦,贺廷也未必不难过,又何必再多谈一些有的没的,勾起彼此不愉快的记忆呢? 她好不容易告别过去,不想再回到从前了。 母女俩聊到深夜,聊着聊着嘻嘻便睡着了,盛开却一夜无眠。 明明神情很疲倦了,可是就是难以入睡。 夜深人静,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出了房间,又轻手轻脚地去了商寅的套房,卧室的灯没亮,盛开刚往里走了一步,商寅就开了灯。 “吓我一跳。”盛开捂了捂受惊的小心脏,“你还没睡啊?” “在等你。” 商寅挑了挑唇,掀开被子,敞开怀抱,朝她伸出手,“来。” 第625章 嘻嘻是喜欢贺廷的 盛开朝商寅走过去,在他怀里靠了靠,只觉得暖意来袭。 原本还很清醒的大脑,竟来了些许困意。 “和嘻嘻聊的还可以?”商寅摸了摸盛开柔顺的长发,给她轻轻按摩着后颈的位置,盛开的皮肤细腻又光滑,摸着像一块奶油豆腐。 盛开“嗯”了一声,目视着前方,闷了片刻,她道:“嘻嘻说,她想去看看贺廷。” 商寅垂眸看着她,“你不想让她去?” “没有,只是嘻嘻主动提出来想去,我还挺意外的。” 盛开道:“我一直以为,她不喜欢贺廷。” “这你就想错了,其实嘻嘻挺喜欢贺廷的。” 盛开抬头看着商寅,“为什么这么说?” 商寅微微挑了挑唇,“嘻嘻是不是每次看见贺廷,她都会管他叫爸爸。” “是叫了没错,可是每次叫都不情不愿的。” “但还是叫了啊,而且每次贺廷抱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过。” 商寅摆出算卦的架势,“我站在未来后爹的角度帮你分析一下啊……” 刚说完,就被盛开拍了一下,“什么后爹啊?” 商寅笑道:“贺廷是亲爹,那我可不就是后爹么。” 盛开被逗笑,“人家嘻嘻可没管你叫爹,人家管你叫舅舅,在称呼上,咱们是兄妹。” “哦?”商寅手往盛开的腰窝伸去,“那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盛开痒得不行,在他怀里扭动,“啊,别闹……” 闹了一会儿,盛开又沉吟下来,“我真没觉得嘻嘻喜欢贺廷,只是这小丫头心思细腻又成熟,我以为她只是勉强给贺廷一个面子,勉为其难叫他一声。” “嘻嘻可不是能够委屈自己的性子。” 商寅道:“你看她对真正不喜欢的人,什么时候摆出过好脸色,今天以为我欺负了你,说翻脸就翻脸了,那凶巴巴的小眼神,像要吃了我似的。” 盛开笑了笑,嘻嘻对她时时刻刻的维护,都让她个当妈的暖化了心。 “她对贺廷不情不愿也好,勉勉强强也好,只是怕你和我不高兴。” 商寅把一切看得清楚,“其实她是很喜欢贺廷的,孩子的世界相对来说还是单纯,也能够很轻易地分辨出谁是真正爱他们的人,你看嘻嘻跟骆女士有多亲近就知道了,有时候血缘关系也是很强大的,因着这份血缘关系,骆女士、贺廷,打心底里疼她,她感受得到,就会给他们同样的爱。” 盛开静静地听着,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 “但血缘关系也不能决定一切,嘻嘻对贺董事长,就各种冷脸,完全不想靠近。” “那是因为贺董事长也并没有多在乎嘻嘻这个孙女。” 商寅道:“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都是相互的,哪怕有一层血缘关系在那里撑着,可是贺董事长并不疼爱嘻嘻,嘻嘻感受到了,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凑上去讨宠。咱们嘻嘻,骨子里也是很骄傲的。” “那是。”盛开道:“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生的。” “是是。” 商寅宠溺地笑道:“咱们盛开小姐,也是很骄傲的。” 第626章 好么宝贝 商寅哄小孩似的口吻,让盛开脸都跟着一红,握紧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下。 这一捶,倒让她想起了白天的事。 “对了,我差点忘了找你算账。”盛开气势说来就来。 商寅眸光微闪,“算什么账?” “你别装傻啊。”盛开从商寅怀里坐了起来,面对面地看着他,“许韵是不是你让罗晴绑去关起来的?那片烂尾的居民楼现在被商家给承包过去了,你还说不清楚、不了解,就瞒着我呗?” 商寅笑了笑,将她揽入怀中哄了哄。 “别生气呀。罗晴瞒着我私下带你过去,我还生气呢。” 商寅面容一冷,“那丫头自从跟了贺廷之后就有自己主意了,阳奉阴违的事情做了不止一次,按照商家戒堂的规矩,这会儿她早就像许韵一样挨上鞭子了。这事我饶不了她,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你别。” 盛开看着商寅冷下来的面容,心脏也跟着紧了一下。 商寅在她面前是好脾气不假,那是因为他现在是喜欢她的,会向她敞开自己柔软的肚皮,可是在别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杀伐决绝,令人畏惧的商家家主,盛开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的身份。 盛开靠近商寅,依偎进他的怀里,捏着他的手,放轻了语气,“是我让罗晴带我过去见许韵的,我是想让许韵当着我的面亲口说出梁兰贞和许建军的罪行,录个口证,将来对簿公堂的时候也有一份口供。” 商寅闻言,问她:“拿到了吗?” “拿到了。” 盛开嗤笑了下,“梁兰贞和许韵这对母女也是奇葩得很,都是利益为先,可以为了保全自己而舍弃对方。当许韵毫不留情地将她妈的罪行一一说出来的时候,我都替梁兰贞感到心寒。” “人和人之间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商寅道:“许韵是白眼狼不假,但这也是梁兰贞教育出来的结果。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教育者,孩子的为人处世很大方面都受父母的言传身教和生长环境的影响,梁兰贞和许建军那样的人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 盛开想想也是。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从小到大不管再怎么忙也要将她带在身边,根本不放心将她单独交给许建军,也很少会带她去许建军的老家看他的父母,就是太知道许家是怎样的一家子人,怕她会受到他们影响。 歹竹也能出好笋,只是概率太低。 人很难真的脱离环境的影响独立生长,而她的成长环境也是分阶段的。 在跟着贺廷的那十年,虽然也有艰难的地方,但是性格的养成以及她的职业发展,都离不开贺廷对她的管教和铺垫,可以说没有贺廷,就没有她的今天,在这方面,她对贺廷永远也是感恩的。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能够守住自己的心,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她和贺廷或许还会维持着一份师徒关系,那样的关系也会更加长久些……可是有些关系,打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开始,后面也回不了头了。 思绪收回,盛开跟商寅谈正事,“可是你让罗晴这样一直将许韵囚着也不是个事,梁兰贞迟早会报警,警方一旦介入调查,事情就麻烦了。” 商寅道:“可是将许韵放出来,你觉得她就不会报警了吗?” 盛开拧紧眉,这件事怎么处理都棘手。 “行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面对商寅的轻描淡写,盛开表情却并不轻松,“商寅,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出口气,才利用罗晴对许韵的仇恨,借她的手帮我报仇,将我完全排除在外,免得我染上什么不良记录。可是,比起报仇,我现在更在乎你。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想让你遭受任何风险,哪怕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商寅还是第一次听到盛开对他这样子的表白,心动了又动。 他挑唇一笑,眼睛里像是汇聚了星光,“我知道了,下不为例,好么宝贝?” 盛开主动揽住他的脖颈,上前吻住了他。 第627章 小版霸道总裁 翌日盛开跟幼儿园那边请了假,准备把嘻嘻送去医院那边,嘻嘻却道:“妈妈,先送我去奶奶那吧。” 盛开和商寅同时看向嘻嘻。 嘻嘻道:“我爸生病的事,奶奶还不知道吧?” 紧接着她又道:“我得让她知道。” “……” 盛开和商寅同时晒干了沉默。 商寅捏了捏嘻嘻的羊角辫,打趣她道:“行,多少带着点霸道总裁的影子了。” 盛开这边还纠结着要不要告诉骆如意呢,嘻嘻就直接拍案定下了:非告诉不可。 这种事情嘻嘻比她有发言权,饶是如此,盛开还是小心跟女儿商量着,“要不咱们再考虑一下?你确定要让奶奶知道?” “为什么不?” 嘻嘻小脸写满严肃和认真,“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爸积极配合治疗吗?” 盛开“嗯”了一声。 “人多力量大。我是小孩,我说的话他未必肯听,但奶奶就不一样了。他就算是再大的总裁,也是儿子。” 嘻嘻道:“当儿子的不听妈的话,那就是不孝,让妈妈伤心,更是不应该。” 这小词一套一套的,听的盛开和商寅一愣一愣。 “不错。”商寅赞赏道:“小小年纪就知道以目标为导向了,你不成功谁成功。” 盛开摇摇头,“你还夸她呢,再夸就上天了。” 不过嘻嘻说的也有道理,盛开想了想,便没有再拦,只是想着如何把这事告诉如姨才不会冲击到她。 三人商量了一路,可到了骆如意跟前,对着她的笑脸,三人谁也张不开这个口。 “今天不是上学吗,怎么来我这了?想奶奶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骆如意见到孙女又开心又不禁担忧,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还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吧?” “奶奶,不是我不舒服。” 嘻嘻看着骆如意,睁着一双大眼睛,给予她一定的暗示。 “嗯?那是谁不舒服?” 骆如意下意识看向盛开的方向。 “也不是我妈妈不舒服。”嘻嘻抿了抿唇,对骆如意道:“是我爸爸身体不舒服。” 骆如意:“?” 等到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向骆如意讲述清楚贺廷如今的病情,骆如意整个人惶然无措地坐在沙发上,怔怔的。 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如姨,您别太担心了。”盛开于心不忍,到骆如意身旁坐下,揽着她道:“我们劝他积极治疗,会好起来的。” 嘻嘻来的路上还信誓旦旦的,可是一看到骆如意这个样子,也有些慌了,只顺着盛开的话一个劲地点头。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骆如意情绪再也绷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阿廷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能得这种病……我早该看出来的,你说我怎么就没多关心关心他呢……” 她靠在盛开肩膀上,失声痛哭。 盛开眼圈霎时间红了,抱着骆如意,无声地安慰着。 嘻嘻的小手轻轻抚摸着骆如意,就像是平时哄盛开那样哄着奶奶。 在两个人的轮番安慰下,总算是让骆如意平复下几近崩溃的情绪,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 “奶奶,当务之急我们是赶紧去医院,让我爸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 嘻嘻给骆如意擦着眼泪,告状道:“您知道吗,他胃都那样了,居然还抽烟、酗酒……” “什么?!” 没等嘻嘻说完,骆如意就猛地抬起了头,怒道:“这个作死的狗东西!” 她胡乱擦了擦眼泪,就霍然起身,“走,咱们这就去医院,我非给他骂醒不可!” 第628章 真是孝死他了 哪怕在病中贺廷也不得闲,人在病床上马不停蹄地工作着,罗晴买来的饭放在一旁,都凉了。 贺廷正交代着戚威后面的工作安排,骆如意和嘻嘻两道身影就闯了进来。 “妈。”贺廷看着骆如意红通通的眼神,顿感不妙,“你怎么来了?” 他又低头看了嘻嘻一眼。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骆如意气得上前就对着贺廷的后背捶了一记,吓得戚威赶紧往旁边躲开。 罗晴也站了起来,小心道:“夫人,您消消气。” “还有你们两个!”骆如意一改平时温婉柔和的姿态,厉声发难,“他瞒着我,你们也不告诉我!” 戚威和罗晴纷纷低下头,不敢吭声。 “妈,不关他们的事,我吩咐的,他们怎敢违抗。” 贺廷平静地说着,将目光投到嘻嘻身上,“你怎么也来了?” 他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妈妈呢?” “别看了,我妈没来。” 嘻嘻打破他的幻想,背着小手一脸严肃地看着贺廷,“生病了,就得治病。” 贺廷和嘻嘻大眼瞪小眼,较着劲。 骆如意气汹汹的,教育儿子,“你看看,嘻嘻这么小都懂的道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弄成这样也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后半辈子怎么办……” 说着说着,骆如意又哭了起来。 “夫人……”戚威手足无措地给骆如意递纸,罗晴在一旁连连安慰。 贺廷见母亲哭了,心中也不是滋味,但面上还是表现得很平淡,“这不是还有嘻嘻么,有她陪着您,您不会寂寞的。” 嘻嘻皱了皱眉,对骆如意道:“奶奶,他就是欠骂。” 骆如意气得又捶了贺廷一顿。 贺廷挨着骆如意不轻不重的巴掌,看着嘻嘻,“拱火是吗?你还不知道我是你爸爸。” 嘻嘻呵呵一笑,“你要是死了,我就没你这个爸爸了。我妈可以再给我找一个。” 贺廷:“……” 真是孝死他了。 骆如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哭晕过去,贺廷说不难受是假的。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初盛开带着嘻嘻离开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疼,他就能想象到此刻母亲的心有多疼。 最后在母亲的眼泪攻势下,贺廷还是妥协了,“妈,您别哭了,我答应您,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这样总可以了吧。” 生死有命,他知道他这个病是迟早要见阎王爷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但配合治疗,起码能宽慰一下长辈的心。 让他们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你说的,答应我的事就得做到!”骆如意点着贺廷的鼻子要他给她一个承诺。 贺廷点头,“说到做到。” 骆如意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罗晴道:“夫人,我扶您去洗把脸吧。” 脸都哭花了。 骆如意点点头,去了洗手间。 贺廷看着戴着小红帽坐在沙发上的嘻嘻,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妈妈的主意?” 嘻嘻抬眸看着他,无畏无惧道:“我的。” 第629章 她是他的希望 贺廷看着嘻嘻,很难不喜欢。 他觉得神奇得很,嘻嘻模样长得像盛开,可性格跟他如出一辙。 他常常能在嘻嘻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贺廷本来还想马上出院,结果母亲和闺女两座大山压得他死死的,好比五指山下的孙猴子,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权利。 骆如意拿出了年轻时将门虎女的威势,天天盯着儿子的治疗,防他跟防贼似的,生怕他跑了。 嘻嘻也是隔三差五往医院跑,贺廷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高兴的。 每次看着小家伙背着小书包一脸傲娇地走进来,他嘴角就压不住地上翘。 而病房里小玩具也渐渐多起来。 原本贺廷考虑到嘻嘻是小女孩,还想着她会不会喜欢小玩偶或者那种给布娃娃穿衣服的小游戏,但她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对摩托车、卡丁车、弹弓、刀具等有着浓厚的兴趣,贺廷便带着她一起拼乐高,跟她讲解着各种工具的使用。 父女俩的互动肉眼可见的多起来。 骆如意见他们相处得很好,也倍感欣慰。 嘻嘻无疑给了贺廷一份生的希望,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他也舍不得去死,想尽可能地和她多多相处。 看到嘻嘻,贺廷有时候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盛开,一个小粉团子,软软糯糯的,一张口又欠欠的,勾的人心痒痒。 偶尔调皮捣蛋,有时候不经意间说出一句话又很暖心。 贺廷其实很想盛开来,和他说说话。 可是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盛开过来陪着他呢? 每次见嘻嘻一个人背着书包走进来,后面不见盛开的身影,贺廷心里都会有一种难言的失落。 这天他正下床站在窗边活动着肢体,听到门口有动静,扭过头去就见嘻嘻站在门口,一只手将小书包递给她。 那只手白皙又修长,贺廷一眼便认了出来,“盛开。”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嘻嘻朝他这边看过来,而门口的那只手也顿住了。 盛开听到贺廷的声音,暗呼要命,刚要把书包塞进嘻嘻怀里,就看到了站在门内的贺廷。 迎面就这样撞上,跑都跑不掉。 两个人四目相对,盛开听到自己内心叹气的声音。 * 盛开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贺廷坐在床上,两个人之间隔着三个人的距离。 都静默无言。 嘻嘻受不了这种微妙而又尴尬的环境,主动走到戚威身边,道:“叔,我想吃楼下食堂的烤肠了。” 戚威很懂,“走,叔带你去买。” 他也早就想撤了。 两个人一走,病房里的空气更加安静了。 半响,还是盛开先开了口,“您身体,好些了吗?” 十分官方的问候,听不出太多的关心。 “好多了。”贺廷应了一声,下一句却立马打破了这份粉饰的太平,“一来就走,也不露面,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面对他的直白,盛开掀起眼皮看着他,语气淡淡的,“没有。只是不知该说什么。” 贺廷心里闷闷沉沉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盛开对他已经变得无话可说了。 第630章 一败涂地 贺廷忽然想起曾经在他面前像个小话痨的盛开。 盛开刚到他身边时,才十八岁出头,正是小女孩贪玩的年纪。 他管她管得严,盛开一开始很怕他,上一秒跟管家和佣人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哈哈笑着,下一秒见到他就立马噤了声。 后来熟悉了些,了解他的脾气了,就开始在他允许的范围内蹦跶,时不时皮上一下,不断在雷区边缘试探。 她很会察言观色,赶上他心情好的时候,她就变成百灵鸟,能一直地说,说的嗓子哑了都不带停下来的。 一旦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她就躲他远远的,宁可去和鱼缸里的鱼说话也不去招惹他。 看着现在沉静内敛的盛开,有时候贺廷都快忘了她也曾是个鲜活开朗的小姑娘。 或许她如今还是有鲜活可爱的一面,只是不再会在他面前展现了。 念及此,贺廷心头刺痛得很。 他曾一度想助她成长,希望她能够早日脱离他的保护变得独立且强大,可以独当一面。 可是当她真的变成如他所愿的模样,他反倒开始心疼起来。 因为这也意味着,他失去她了。 “你和商寅,相处得好吗?”贺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很轻,仿佛听到心脏被一只大手撕裂的声音。 有血在往外流。 盛开很是平静地说,“我们相处得很好。他能让我开心,很尊重我,也很在意我。” 她已经过了小女孩天天幻想着要和爱的人迈入婚姻殿堂,要有一个恋爱结果的时候了,现在的她更在意当下的感受。 恋爱嘛,享受那个过程就好了,结果又有谁能够保证呢? 爱情本就是一瞬间的化学反应,当烟花燃烧绽放完,就会从激情转为平淡,长久的相处还是要看两个人性格合不合拍。 尊重,有时候比爱更加难得。 盛开的每一句话,对贺廷来说都是一种凌迟,戳的肺管子生疼。 他知道她并不是在指桑骂槐的内涵他,只是陈述事实罢了,而她对商寅,也的确很满意。 可是她越是在意商寅,对贺廷来说就越是心痛,他面上不动声色,手却不知不觉抓紧了床边,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颗心,疼得撕心裂肺,鲜血淋漓。 他微微低着头,快要喘不上气了。 “那很好。” 贺廷声音轻微,抬起头来,眼神温和,嘴角甚至带了笑,“恭喜你,终于找到了那个最适合你的人。” “谢谢,你也是。” 盛开惊讶于自己此刻的平静。 她本以为见到贺廷,心情又会起伏,会隐痛,可是当真的坐在他面前,这样面对面聊天的时候,她前所未有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心里盛满了爱,对过去的一些情感伤害,便能够释怀了。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来,商寅打来的,盛开站起身来,“不好意思贺总,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她接起电话,背着包往外走,对着听筒道:“喂,我在医院呢。嗯,这就下去了。” 贺廷看着盛开离去的背影,听着她用甜蜜又轻松的语气跟商寅说着话,心痛得像是被撕成了两半。 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第631章 被闺女吃的死死的 盛开从病房走出去,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她握着电话,回头看了一眼,仿佛在看自己来时的路,这一路她走得坎坷又压抑,但终究是走了出来。 并不是没有看到贺廷手背暴起的青筋,她还是了解贺廷的,知道他在拼命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她并没有对此有太多的感受。 曾经她也爱得死去活来过,卑微得连自己都觉得是在犯贱,痛苦过,也在深夜一个人的房间痛哭过……她也试图挽回过,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事实证明在感情世界里一个人的努力只会将另一个人越推越远,对于过去那份爱,她并没有后悔过。 但确实有遗憾。 可遗憾,不就是人生的常态吗? 接受世事无常,接受命运使然,把感情看得淡一些,没什么不好。 盛开坚定地扭头,在走廊尽头看到商寅站在那里,手里握着电话,等着她。 她心倏然定了下来,将电话一收,小跑着朝他跑了过去。 商寅没有问她跟贺廷聊了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韩料还是日料?” “想吃炒年糕了……” * 在嘻嘻和骆如意的监督下,贺廷积极地进行着治疗。 纸里包不住火,他生病的消息还是传开了,贺廷索性借此机会暂时卸下贺氏总裁之职,说要休养一段时间。 来医院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贺廷烦不胜烦,谢绝一切探望,但还是见了白鹿予和傅姿。 白鹿予建议他去梅苏里,那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白泽和白湛在病房里跟嘻嘻说着梅苏里多么漂亮多么好玩,又问她:“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去?” “去。” 嘻嘻非常痛快,然后朝贺廷的方向瞅了一眼,“我得把我爸押送过去,不然怕他半路跑了。” 她就这样当着贺廷的面说,白泽和白湛都惊呆了。 当事人还在呢妹妹,就这么直接说吗? 真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白泽和白湛纷纷替嘻嘻捂脸。 白鹿予和傅姿看着嘻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总,这是被闺女管得死死的啊。”白鹿予打趣贺廷。 贺廷看着嘻嘻,无声警告:给你爹留点面子。 嘻嘻才不管这些,别的都不重要,治病才最重要。 * 晚上盛开给嘻嘻收拾着行李,眉心都拧成了结,不住地问:“你确定,真的要跟着去吗?” 嘻嘻看着盛开,满心无奈,“妈妈,你都问了第二十三遍了。” “错,加上刚刚这一遍,是第二十四遍。”商寅给她纠正。 盛开不理他们,又问一遍,“真的非去不可吗?” 嘻嘻和商寅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同时倒向了床。 “不用担心妈妈,阿泽和阿湛也去的,我把我爸押到那边我就回来,顶多在梅苏里玩个两天。”嘻嘻安慰老妈。 “什么?两天?!” 盛开一天都受不了,更别说两天了。 也难怪她这么那么的舍不得,嘻嘻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就没离开她超过二十四小时。 “没事,我陪着一起去。” 商寅给盛开吃一颗定心丸,“我保证将嘻嘻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第632章 嘴硬的倔驴 有商寅陪着一起去,盛开确实能够稍微放心些,但也只是放心一点点。 如果可以,她真想和他们一起去。 可是那样就显得太不像话了,她也不想给贺廷一种她还在乎着他的错觉,更别说梅苏里那个地方,有太多过往的回忆。 是她想起来,心里还是会闷痛的地方。 给嘻嘻收拾完行李,盛开又到房间帮商寅收拾。 “山上还是挺冷的,多带两件厚的衣服吧,别感冒了。”盛开边收拾着,嘴巴也不停地嘱咐。 商寅丝毫不担心,“梅苏里最不缺的就是大夫,不怕。” 盛开闻言,白他一眼,“就算有大夫,生病了难受的是谁?是人家吗?” 商寅听出她话语里藏不住的担心,笑着应了声“好”,又伸出手去抱她。 “你别闹,我赶紧给你收拾完……” “没有多少东西,明天收拾也来得及。” 商寅抱着她不放,还将她手里拿着的衣服丢进行李箱里,伸脚一踢将行李箱踢的老远,“做正事要紧。” 盛开被他压在床上亲了几下,呼吸都跟着乱了。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情……”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对上商寅深邃的目光,抿了抿唇瓣。 商寅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唇角的弧度也渐渐上提,“你不想?” 他明知故问。 盛开脸红了,伸脚想踹他,被商寅一把握住脚踝,裙摆也撩了上去。 一走就是两天,盛开除了舍不得嘻嘻,也挺舍不得商寅的。 “好好听你舅舅的话,不要乱跑。” 盛开给嘻嘻系好衣服上面的扣子,蹲在地上嘱咐着她,“安全第一,有听见吗?” “知道。”嘻嘻乖乖点头。 白泽和白湛道:“盛姨,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嘻哥的。” 盛开摸摸两颗小脑袋,“交给你们了。” 商寅和贺廷办好了托运,拿着登机牌站在不远处,贺廷道:“嘻嘻怎么还管你叫舅舅?” “怎么?”商寅挑了下眉,“你想让她现在就改口管我叫爸爸?也不是不可以。” “休想。” 贺廷沉下脸来,“叫你一声叔叔就不错了。” 见他对称呼耿耿于怀,商寅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笑,“舅舅也好,叔叔也罢,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有时候她还管我叫寅哥呢,我照样乐呵呵地应。亲疏不在乎嘴上的称呼,你不觉得嘻嘻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更自然随意些吗?” “并不觉得。” 贺廷半点不承认,可脸色并不好看。 商寅送他一句,“嘴硬的倔驴。” 贺廷抿紧唇线。 不管怎么说嘻嘻和商寅认识的时间都比跟他要久,哪怕他才是嘻嘻的亲爹,他们之间有着一层血缘关系,但商寅说的没错,人和人之间的亲疏、牵绊,有时候跟血缘没什么关系,甚至和时间都没有绝对必然的关系,看的还是心与心之间的交流。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和嘻嘻相处的时间,让她充分感受到父爱。 他对她的爱,是任何人都不能够夺走的。 贺廷看向盛开,眼神温和。 其实对盛开,也一样。 第633章 狗咬狗 虽说心里千万般不舍,但将嘻嘻和商寅贺廷一众送走后,盛开没多少伤感时间,就快速被繁忙的工作席卷。 到公司开了一天的会,开得她头疼。 即将下班的点,盛开头晕乎乎的,有点低血糖,刚冲了一杯热巧,小钟就敲门而入。 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姐,许氏宣布破产了。” 盛开一怔。 平板播放着许氏破产的新闻,与此同时许建军也因为涉嫌债务纠纷和逃税漏税被有关部门带走。 盛开静静地盯着屏幕,对小钟吩咐道:“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许氏破产在她的计划之中,只是比预料中还要快很多,简直是开了加速器。 而她手上掌握的证据,还并未来得及交上去。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盛开想着会不会是商寅或贺廷出了手,抿了抿唇,看时间差不多了,拿起手机给商寅打了个电话。 商寅那边很快接通。 “你时间卡的真准,我们刚到梅苏里。”商寅略带喘气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京城距离梅苏里还是挺远的,飞机落地后还要开几个小时的车才能进山,也是挺折腾的。 盛开记得自己当初跟着贺廷去的那次,好不容易到了那,骨头都快散架了。 “到那正好吃晚饭了。”盛开道:“山里的饭菜还是挺好吃的,都是新鲜的蔬菜瓜果,家禽都是现杀的。” “我知道,这就去山上蹭饭。”商寅声音听上去很是轻松愉悦。 盛开适才想起商寅和白鹿予、傅姿都是老朋友,跟梅苏里的苏睿大夫应该也是朋友,他的人脉一向广得很。 倒也不用她操心。 “怎么吞吞吐吐的?”商寅听出盛开声音不太对,揶揄一句,“这是想我了?” “去。” 盛开轻轻啐他一下,脸蛋有些发红,忽又想起正事,正色道:“许氏刚刚宣布破产了,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商寅顿了顿,而后道:“现在知道了。” 另一边,戚威正在跟贺廷禀告,说许氏破产了。 贺廷和商寅对视一眼,都以为是对方干的,但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知道了并不是对方干的。 “不是我动的手。” 商寅知道盛开打这通电话的意思,在山腰上停了片刻,耐心跟她解释道:“要是我动手,许氏根本都撑不到现在。你说过要自己亲手料理许氏和许家,我就没有插手。应该也不是贺廷干的,一样的道理。” 盛开听商寅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对于她来说,对付许建军还需要费些功夫,可是对于商寅和贺廷,完全不用费吹灰之力。 他们手上都掌握着许氏不少内幕资料,贺廷还让罗晴给她送了一份,就是想让她自己动手。 只有自己动手,这份压在心底多年的阴影才能彻底清除。 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不是你们,那是谁呢?”盛开有一瞬间的迷惑。 商寅道:“许建军树敌不少,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只是别人未必能够有这个本事对他一击即中。” 他点到为止,盛开却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眯了眯眸,“不是外人,那便是内人了。看来,是他们开始狗咬狗了。” 第634章 自生自灭 盛开再见到梁兰贞的时候,是在机场。 国际机场很宽敞,行人来来往往很多,操着各个国家的语言在身旁经过。 梁兰贞行色匆匆,抓紧时间去办登机手续,直到顺利通过安检,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抬腕看了看表。 距离飞机起飞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到的太早了。 可她此刻心急如焚,急于离开这片领土,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远走高飞。 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梁兰贞坐立难安,忍不住打开手机,刚打开,手机就给她推送了许氏集团破产的消息。 媒体曝光了许建军被带走的画面,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梁兰贞还是一样就认出了那个胖子,冷冷一笑,“活该。” 座椅旁边有一个人落座,离她距离很近。 梁兰贞微微皱眉,刚要挪开屁股,身形就僵住了,她看到了熟悉的金色腕表。 继而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顺着视线看上去,不出所料的,看到了盛开的脸。 盛开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妆容清淡,整个人的气场却是说不出的强。 坐在梁兰贞身旁,硬生生将她比得矮了三分。 梁兰贞眯了眯眸,心中深感不妙。 “梁姨,这是要去哪啊?”盛开缓缓开口,却是明知故问。 梁兰贞只觉得喉头像是被封住了,沉默了半响,环顾四方,见不远处有跟着盛开的两个蓝衣保镖。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可她一颗心还是悬在高空之中难以定下来。 “许氏已经破产了,你爸也已经进去了,你还想怎么样?”梁兰贞根本不跟盛开客套,她也没时间跟她客套。 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梁兰贞心里急的要命。 但急也没用,不晚点都是好的,能准时起飞就不错了,她现在飞不上天,只能被迫待在这和盛开说话。 相比她的惊慌忐忑,盛开则是将手搭在膝盖上,气定神闲。 “许韵有消息了吗?” 两个人各说各的,但其实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梁兰贞半寒着脸,“她那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我管不了她,她也不让我管。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去吧。” “自生自灭。” 盛开重复着这四个字,“这几个字听着好耳熟,好像当年许建军将我从许家赶出去的时候,也说了类似的话。”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其实梁兰贞和许建军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 当初母亲就应该成全他们这对野鸳鸯,何必和他们多作纠缠。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梁兰贞满脸的不耐烦,“盛开,你现在今非昔比,有钱有事业有男人有地位,你混得够可以了,格局也该打开些。” 她居然还有脸来教训她。 盛开看向梁兰贞,目光说不出的凉,唇角泛起薄笑,“梁姨,我混得是不错,你混的却不怎么样。这怎么,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想去国外避个难?可是你,跑得了吗?” 梁兰贞面容一紧,当即变色,“你什么意思?” 第635章 梁兰贞好日子到头 盛开对上梁兰贞变了的脸色,淡淡道:“你将许建军给举报了,他因为偷税漏税被带走,可你出卖他,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梁兰贞瞳孔微微一缩,旋即却是冷冷一笑。 “他不放过我又能如何?许氏他才是法人,所有偷税漏税的材料也都指向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盛开唇角微微上挑,声音却淡,“这些年你背着许建军在外面注册了不少公司,公司没经营什么主要的业务,每年的流水却是不少。我手里边都掌握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你觉得以许建军那多疑又记仇的性子,你给他戴了绿帽子,还要将他给做空,他会不调查你?” 梁兰贞手一下子握紧,眼底似乎有青筋在跳动。 她和盛开都对许建军很了解,许建军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气量小、心胸狭窄,自私无情偏又心狠手辣。 可以说底层出身的男人身上所具备的硬伤和缺点,他全都占全了。 “梁姨,你应该有数的。许建军都能对我妈妈下死手,对你,会手下留情吗?” 一句话,带着冷意,如同一把锐利的冰刀,直扎梁兰贞心脏。 盛开这句话,彻底揭开了她藏在内心的恐惧。 “你……”梁兰贞浑身都麻了,盯着盛开的瞳孔充满警惕和防备,“你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盛开脸上寒意深重,掀起眼皮看着梁兰贞一眼,“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人总要为她曾经作下的孽付出代价,许建军是如此,你也逃不掉。可是你似乎到了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有什么错?我做错了什么?” 梁兰贞嗓门忽然大起来,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却不管不顾,冷嗤一声,拍着自己的胸前,“我梁兰贞这辈子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曾后悔过,因为那都是我当下最好的选择。你之所以以如今这般姿态高高在上地同我说话,不过是因为你攀上了高枝,有商寅在背后为你撑腰,你不过是运气好,我要是年轻个三十岁,还有你什么事?三十年前,没有女人是我的对手。” “这么自信啊。” 盛开不跟她争辩,反而很认同地点点头,“在讨好男人这方面,你的确是豁得出脸,放得下身段。” 梁兰贞在男人堆里的确吃得开,她是很多人的红颜知己,在京圈独领风骚。 不论私下里别人对她有多少不堪入耳的议论,她浑然不管,表面上是许太太,身后却站着无数男人。 “梁姨也是风韵犹存,可是怎么到头来只找了个小白脸司机?是那些大佬嫌弃你年纪大了,皮肤松了,不爱搭理你了?” 盛开煞有其事道:“不应该啊,你看这次你被许建军折磨成这样,也没有人出面帮你,这是晚节不保了?” 她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阴阳怪气的话,讽刺得梁兰贞脸色铁青。 “每个人擅长的地方不一样,有的女人在事业上大放异彩,有的女人在男人堆里混得风生水起,其实都没错,怕的是既要又要,太贪心,什么结果都想拿,到最后只能是高不成低不就,甚至鸡飞蛋打。梁姨,你和我妈妈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盛开平心静气地分析道:“我妈妈是典型的事业型女人,她明明可以靠自己的人脉和资源成立一个盛氏集团,却为了想要给我一个所谓健全的正常的家庭,选择了去扶持一个男人,成就别人的事业和人生,最终还为此丧了性命。而你,在情感方面天赋异禀,如果你今天不是许太太,只是梁兰贞,不想着去搞什么事业,不想着上位做豪门太太,你的生活,大概会比现在滋润一百倍。” 豪门腌臜事多,那些大佬哪个不在外面养情人,太太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梁兰贞不但不低调行事,还高调地舞到正主面前,甚至总想着把别人踢走自己上位,这无疑是触动了太太圈的利益,她们背后的家境、人脉、资源,都是梁兰贞比不得的。 不弄她就罢了,一旦想要弄她,一人伸出一只手都能让她分分钟身首异处。 可梁兰贞还在不停地作死。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妈妈和如姨那样好脾气的。梁兰贞,你的好日子,就此到头了。” 盛开话音刚落,有几个公职人员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过来,在梁兰贞面前亮出证件,“梁女士,你涉嫌蓄意谋杀、职务侵占、挪用公款、金融诈骗等多种犯罪行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636章 噩梦 那一瞬,梁兰贞僵在座位上,本就青紫肿胀的脸呈现出活死人一般的灰白。 她第一反应,是跑。 可是没等她跑几步,就被公职人员上前逮住了。 只听“咔咔”两声,梁兰贞的双手被扣住了,人也狼狈地趴在地上,还在垂死挣扎,“放开我,那些事都不是我干的,你们无权抓我!” 盛开摇了摇头:真是死不悔改。 梁兰贞被从地上拽起来,还仰着脖子嚷嚷着,“抓人也要讲证据吧?证据呢,你们拿出证据来!” 盛开站起身来,当着梁兰贞的面拿出一支录音笔。 缓缓摁下播放键。 “我妈和许建军早就勾搭到一起了,我亲耳听到他们说为了保住许氏不让盛姨分走财产,最好的方式就是斩草除根。他们知道盛姨有抑郁症,正在吃抗抑郁的药,就买通佣人偷偷换了她平时服用的药,让她产生幻觉,情绪更加不受控。那日,他们故意布了个局,将许宅的佣人们都支配走,抓准了盛姨回家的时机,在楼梯上打得火热,被盛姨撞了个正着,气得和我妈撕打了起来……” 许韵的声音说到这里,梁兰贞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喊大叫着朝盛开扑过来,将她手里的录音笔撞飞了出去。 蓝衣保镖上前,帮公职人员将梁兰贞摁在了座椅上。 录音笔即便飞了出去,声音却还在继续。 “我当时就躲在二楼的房间里,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其实不是盛姨自己跳下去的,而是许建军在争执中掐住了盛姨的脖颈,然后我妈提起了盛姨的腿,就这样将盛姨给扔了下去,其实是他们合伙,谋杀了盛姨。” “啊——” 梁兰贞疯狂地尖叫起来,整个候机大厅都是她凄厉的喊声,机场的工作人员和游客都朝这边围了过来。 很多人不明所以,却都被这刺耳的声音打扰到,露出嫌弃的表情。 不乏一些看热闹的眼神。 只有盛开,全程冷静地看着梁兰贞,“你喊什么?是不敢面对你曾经犯下的罪孽吗?” 梁兰贞停下了尖叫,脸色却难看得像是蒙上了一层阴怪的死气。 盛开走前几步,冷冷地看着她,“梁兰贞,杀人好玩吗?不知道你午夜梦回,我妈有没有带着她血淋淋的尸体入你的梦?” 有几滴眼泪从梁兰贞的眼睛里流出来,不知是愧疚,还是恐惧。 她抬头看着盛开,忽然间狠狠一抖,有那么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盛秋站在她面前。 眼前忽然闪过她提起盛秋的腿,将她扔下去的那一幕。 人掉下去,不过几秒钟的功夫。 她听到“砰”的一声响,和许建军探出头去看,盛秋就那样躺在地上,很快有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她身底蔓延开,而她睁着眼睛。 梁兰贞吓得扑进了许建军怀里,整个人都在抖,浑身冰凉。 那一刻的狠,她自己都心惊。 而盛秋死不瞑目的那一幕,也成了往后数年她和许建军共同的噩梦。 过去那些年,他们之所以不放过盛开,就是因为盛秋从来都没有放过他们…… 第637章 现在是你输了 长时间夜不能寐,梁兰贞和许建军心也慌得很。 他们去求神问佛,有个大师说是因为他们曾经的债主对这世间有牵挂,才始终不肯放过他们。 盛秋在这世界上的牵挂便是盛开,所以他们想把盛开也噶了,送她们母女早点下去团聚。 可盛开这小蹄子有本事得很,居然找了贺廷做保护伞。 贺廷护她护得紧,他们完全无从下手。 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真后悔!” 梁兰贞双眼布满红血丝,狠狠地瞪着盛开,咬牙切齿道:“我当初就应该赶尽杀绝,弄死你这个小贱人!才不会养虎为患!” “是啊,你弄不死我,就等着我收拾你。” 盛开目光冷冷地看着梁兰贞,杀人诛心般地问她,“梁兰贞,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卖,是什么滋味。” 梁兰贞气得浑身发抖,唇都成了青紫色。 “那个白眼狼,当初和她亲爹离婚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她丢在乡下让她自生自灭去,我白养了她!她就活该当个破鞋被万人踩!” 盛开听着这不堪入耳的话,只觉得这两个人真不愧是母女。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母不慈子不孝,你从小就没给许韵做个好榜样,也难怪她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出卖你。” 盛开道:“你们母女,都是为了一己私欲可以不择手段的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从小什么都不缺,自然不懂我们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只能去偷,去抢,才能争的一星半点。” 梁兰贞红着眼道:“这世界上这么多好东西,凭什么就得是属于你们的?放在那里,我们凭什么不能抢?我确实没把许韵教好,生了个蠢货出来,干什么什么不行,连个男人都勾引不了,睡人都能睡错了!她若是有我一半的聪明,现在她就是名正言顺的贺太太,贺家未来的万贯家财都是我们的!还轮得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盛秋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何况是你!” “可现在,是你输了。” 盛开只用轻描淡写的一句结论,就戳破了梁兰贞满腔的自信,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梁兰贞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世界上这么多好东西,人人都可以争,都可以抢。按照你的这套逻辑,你抢走的东西我也可以再接着抢回来。” 盛开淡淡道:“事实证明,抢来的东西,自己若没本事留住,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同样,欠下的命债,也得还。” 梁兰贞死死地盯着她,“盛秋不是我一个人杀的,我只是帮凶而已,许建军才是主犯!” “那你们就都去为我母亲偿命。” 盛开声音比冬日冰棱还冷,“许建军跑不了,你也跑不了。” “梁兰贞,这应该是我们在外面最后一次见面了。” 盛开道:“你判刑那天我会去,我得亲眼看着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大概不会死,我让律师团争取,判你个无期。后半辈子,你就在牢里,好好偿还你的罪孽吧。至于你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公之于众,让人知道当小三当到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第638章 给你暖好被窝 许氏破产。 许建军和梁兰贞双双被带走调查。 许家宅子也因为欠了银行太多贷款被查封了,不日便会进行法拍。 盛开特意回去看了一眼。 她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和青春时光,这里曾经充满了她的欢声笑语,后来又承载了她许多的眼泪和苦楚。 可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历史翻过了重重的一页,这里也不再属于她。 时间,真是个能够抹除一切的东西。 从许家回公司的路上,盛开接到了罗晴打来的电话,许韵被秘密送往了国外。 “送她去国外做什么?” 盛开知道许韵留在国内不管是被人发现还是她潜逃跑路都会对商家不利,却不知道罗晴接下来对许韵有什么安排。 “能干的事情多了。” 罗晴道:“许韵身上的伤得给她治好,我和她的恩怨已了,后面她就不归我管了。” 不归她管,那就是归商寅管。 收了线,盛开听到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商寅给她发的信息,他发来了一个视频。 盛开点开一看,是梅苏里的美景,山明水秀、美轮美奂。 只看一眼,就让躁郁的心瞬间沉静下来。 盛开被勾得心痒痒。 把视频点开来来回回看了三遍。 下一秒,商寅就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盛开摁下接通。 商寅入乡随俗,到了梅苏里就换下了西装,穿着一身中式风格的长袍,人看上去那么的儒雅俊逸。 盛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商寅穿中式长袍,居然毫无违和感,宛如从古画中飘下来的美男子。 “怎么样,好看吗?” 商寅见盛开盯着他,便将镜头拉开些,将自己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她看,“苏睿刚让人做好的衣服,被我截胡了,还挺合身。” 盛开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抢人衣服啊?回头我给你买几件就是了。” “不一样,这可是他专门找裁缝定制的。” 商寅暗示的意味很浓。 盛开顺着他的话哄他,“行,回头我也请裁缝老师为你量身定做几套,这样行吗?” “嗯,不错。”商寅满意地点点头。 盛开笑,问道:“嘻嘻呢?” “和阿泽阿湛还有苏家小子赶鸭子去了。” 商寅道:“看得出来嘻嘻很喜欢这里,这几天都乐呵呵的,话也比以前多了很多,还学人家鸭子走路,滑稽的很。” 盛开能想象到女儿俏皮的小模样,但没有见到,心更痒痒了。 商寅看出来她眼睛在发光,问:“你想来吗?” 盛开微微眯眼,“别勾我啊。” “许家的事不是处理完了么,大事已了,过来玩几天吧,散散心。” 商寅劝她,“绷了那么长时间,过来放松一下心灵。梅苏里真是个好地方,一过来感觉灵魂都被这里的空气洗涤了。” 都不用他继续劝,盛开已经忍不住了。 “你等着,我让小钟订票去。” 商寅轻笑,“我暖好被窝,等着你来了。” “……”盛开听着商寅的话,再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这男人心里憋着什么坏。 不得不防。 第639章 开心吗 许家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了,但盛开心里的这口气却并没有松下来。 攒了那么久的委屈、憋闷,经年累月的,压抑了太长时间,虽然坏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但是她的亲人再也回不来了,许建军、梁兰贞和许韵给她造成的伤害,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但她知道,日子总要朝前过的。 人不能总沉溺于过去的痛苦,没有人想要在仇恨中度过一生,人往往屈从于现实的温暖。 她也不例外。 去往梅苏里的路上,不知是不是空气越来越清新,盛开心情也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梅苏里真是个好地方。 距离她上次来已经有差不多十年的光景了。 时间打马而过,而这十年梅苏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通常山间的道路都铺上了沥青,山下多了不少公路和学校。 至于风景,还是那么美,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半个山头都笼罩在云雾里,远远看去宛如人间仙境。 车子在半山腰停下,盛开拎着包下了车。 她没带行李箱,只背了一个书包,拿了点换洗的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利索得很。 刚下车,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从山上下来了。 “妈妈——”嘻嘻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妈,一路小跑着,盛开也跑前几步,嘱咐道:“慢点,别摔着。” 盛开将嘻嘻给抱了起来,下一刻商寅就将她们母女俩抱了起来。 “商寅!” 盛开吓了一跳,没见过这种抱法的。 “怎么一见面就直呼大名?来,叫声好哥哥听一听。”商寅一见到盛开就变得不正经起来。 盛开心道:我叫个鬼! “别闹了,快放我们下来。”盛开紧紧抱着嘻嘻,生怕不小心给她摔了。 商寅见好就收,将盛开稳稳地放下,道:“欠我一声啊,先给你攒着,回去叫。” 盛开轻瞪他一眼,抬脚就踹,商寅敏捷地躲。 “一见面就打人?” 商寅跑到嘻嘻后面,寻求保护伞,“你妈踹我,你管不管?” “不管。”嘻嘻一副看热闹袖手旁观的模样,“我只管保护我妈妈。” “我你就不管了?咱们的革命友谊呢?” 嘻嘻道:“你一个大男人,就让她踹一脚怎么了?我妈妈打人又不疼。” 商寅“呵呵”一声,“那是你没被她打过,谁说她打人不疼,那驴蹄子踹人腿上可疼得很。” 盛开瞪眼睛,“你说谁驴蹄子?” 两个人围着嘻嘻你追我赶的,打打闹闹,比嘻嘻看上去更像小孩子。 蓝衣保镖和梅苏里的白衣弟子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蓝衣保镖早已习以为常,白衣弟子则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们何曾见过堂堂商老板居然也有被人追着打的时候! 半山腰上,贺廷站在护栏后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这一幕,手静静抓着护栏,唇紧紧抿成一线。 “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吧?” 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忽然出现在他身旁,模样俊美,话却锋利似刀,“好不容易养大的媳妇跑别人怀里了,开心吗?” 第640章 毒舌苏睿 贺廷被某人呛得咳嗽了一声,扭头瞪身旁之人一眼,“不会说话,就请闭嘴。” 闭嘴是不可能的。 苏大夫不仅医术精湛,扎人心窝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 他在栏杆后负手而立,看着温馨而热闹的一家三口,慢条斯理道:“上一次见到盛开是什么时候,快有十年了吧。小姑娘都当了妈妈了。我还记得那时候,她像只小猫似的跟在你身后,静悄悄的,明明对周围充满了好奇,却不敢动也不敢问,整个人都透着一丝小心。” 苏睿在回忆这些的时候,贺廷眼窝一沉,心脏深处涌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他忽然在苏睿的嘴巴里,感受到他和商寅本质上的不同。 在他面前,盛开始终是小心的、紧绷的,很难有轻松的时候,她很少在他面前撒娇,更不会主动跟他提什么要求,唯一一次她跟他要东西,还是他向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她要了那套小公寓。可想而知,在跟他的那十年来,她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吧。 可是她在商寅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不一样。 她会耍小性子,会闹脾气,甚至脾气还挺大,敢踹人,敢瞪他。 这才是女朋友对待男朋友的样子。 是他没有给到盛开足够的安全感,而他对她的严厉、苛求、疏离,最终也让她彻底同他离了心。 可这一切怪得了谁呢? 是他活该。 “她跟着商寅挺好的,跟着我,我的身体只会拖累她。”贺廷的声音在风里透着一丝沙哑。 苏睿瞟他一眼,“你这种自我感动的语调,听着真是怪叫人恶心的。” 贺廷冷冷回视他。 “我说的不对吗?” 苏睿道:“你们这些男人,我最了解了,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干的却全是伤害别人的事。你的身体是什么样的一个状况,我再了解不过,早几年发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趁着能治的时候赶紧治,别拖,你听了吗?你治病和谈恋爱冲突吗?你又不是没有钱,我这虽然没有长生不老药,各种灵丹妙药还是有的,保你活个十年八年的没问题。哪怕只能活十年,你用这十年好好待盛开,也算对得起她。” 他的每一句话,都刺在贺廷的心尖上。 他早就后悔了。 从盛开毅然决然离开他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盛开抱着孩子头也不回上飞机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错了,他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他逼她离开了他,也意味着他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他知道,从此天高海阔、山高水长,她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现在倒也不错,我看商寅和盛开相处得挺好的。” 苏睿道:“你呢,就安安心心地养病吧,现在哪怕不为了盛开,为了你闺女,你也得争取多活几年。” 说到嘻嘻,苏睿又“啧”了声,“老天还是待你不薄,让你有这么一个漂亮聪明的姑娘,你何德何能啊。” 贺廷看向嘻嘻,严肃的面容也覆上一层笑意。 嘻嘻是天赐的礼物,是他冰冷的世界里一抹和煦的阳光,为了她,他也得努力活下去。 第641章 哑巴新郎 盛开被商寅闹了半天,跑出了一身汗,心上却轻松不少。 就好像积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笑容也肆意地出现在了脸上。 只是微微一抬头,就看到两道修长的身影顺坡而下,朝这边走来。 笑容也渐渐在嘴角凝固。 “怎么一见到我就笑容消失了?” 苏睿道:“这么不待见我?” 他知道盛开不待见的其实另有其人,这话说出来是给某人听的。 虽然对方是他的病人,但苏大夫不肯放过任何扎他心的机会。 苏睿最烦贺廷这种拥有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失去了才开始追悔莫及的臭男人,要不是贺家给的钱足够多,他连治都不想治。 贺廷知道苏睿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却并不想搭理他,眼神始终看着盛开,有瞬间的失神。 方才她扑在商寅怀里,笑得那么阳光开朗,让他像是看到小时候的小盛开,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像漂亮的小太阳。 见两人走过来,盛开收起笑容,轻轻推开商寅,在他旁边站直,又恢复了文静恬淡的样子。 “哪能呢苏大夫,许多年不见了,您好吗?” 苏睿一身中式长袍负手而立,长发也用玉簪盘在头顶,若有人经过肯定以为误入了剧组,但盛开看着苏睿,只想摸摸他的发髻。 印象中,苏睿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十年过去,您怎么一点儿也没变?”盛开由衷发出感叹。 苏睿淡淡道:“山水不变,人的心境不变,模样自然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盛开听得心念一动。 是啊。 人的容貌往往会受到周围环境和内心境遇的改变而变化,这十年她也好,贺廷也好,都经历了许多,变化都体现在脸上。 可是苏睿属于世外高人,长居梅苏里,被好山好水养着,脱离俗世烦扰,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别听他吹,养这么多徒弟,还生了个大胖儿子,能不操心吗?” 商寅分分钟给苏睿拆台,“他也不过是沾了梅苏里这块风水宝地的光,你要是住在这里,也能青春永驻,越活越年轻。” 苏睿目光凉凉地扫商寅一眼,“那你也来啊,看看你能不能青春永驻。” “现在还不行,我那么大的家业,得趁着干得动的时候攒攒老婆本,不然怎么娶老婆?” 商寅嘚瑟的很明显,“养老婆孩子也是很费钱的,你应该明白啊。” 苏睿绷了绷脸,看向盛开。 “你烦他吗?你要是想要一个哑巴男朋友,我不介意帮你把他毒哑。” 盛开本就憋着笑听两个人斗嘴,一听苏睿这话,毫不客气地将商寅往苏睿的方向一推,“您请,我谢谢您。” 商寅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她,“你要让他把我毒哑?你舍得?” 盛开刚要说“舍得”,可看到商寅充满危险的眼神,就知道她要是敢这么说,他肯定会当着众人的面亲过来。 算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毒哑就算了,要不您借我个胶带,我把他嘴封上得了。” 盛开话音刚落,嘻嘻就适时从小包包里掏出了一管胶带,“妈妈,我这有。” 商寅瞪大眼睛。 几人纷纷笑起来,贺廷嘴角也扬起了笑容,同时心中也泛起数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似乎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家三口。 第642章 佳偶天成 商寅将众人都打发走,争取到了和盛开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领略这漫山遍野的风光。 盛开这次来连一双高跟鞋都没有带,穿的都是适合运动登山的鞋子,这方面也是受商寅的影响。 以前她的鞋柜里鲜少有运动鞋,今天打开鞋柜的时候,看着一水的休闲鞋和运动鞋,她忽然感觉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其实人还是环境的产物,很容易受到周遭环境和周围人的影响。 和商寅在一起后,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灰白世界多了许多新鲜的色彩,人也增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活力。 “怎么样,累吗?”商寅看着她问。 盛开摇摇头,“不累。” 商寅挑着眉眼笑道:“现在体力比以前好了很多啊盛小姐。” 他一副求夸的模样,盛开便给他这个面子,“这得多亏商老板带着我特种兵似的锻炼啊,体力能不好吗?” “特种兵?”商寅忍不住笑,“哪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特种兵训练。” “别,我就这么一说。” 盛开秒怂,“我还想要我这条命。” 商寅刚要继续游说她,盛开看着不远处,眼睛亮了一瞬,“有糖葫芦。” 山脚下有几处摊位,卖一些小孩吃的点心零嘴,盛开混迹其中,要了一串糖葫芦,还有一包糖炒栗子,商寅跟在后面付钱。 正好也走累了,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盛开一口一个山楂,吃得跟小松鼠似的。 “慢点吃。”商寅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看着她红彤彤的嘴唇,笑道:“你跟嘻嘻似的,就喜欢吃零嘴。” 嘻嘻可喜欢赶大集,这几天跟着白泽白湛每天都要去山下溜达一圈,回去的时候包包里口袋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 盛开不怕酸,很快半串糖葫芦就下肚了。 “以前我和嘻嘻在海岛上没这么多花样,就自家小铺的那些零食,我们边卖边吃,都吃腻了。” 商寅听盛开轻描淡写地说着以前的那些往事,心里不由一疼。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在他还没有对盛开动心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关心她和嘻嘻在海岛上过的是否开心愉悦,能否吃饱穿暖。 可当盛开不知不觉进入他的心里,彻底扎根之后,他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捧在她的面前。 “这简单。回头我收购一个大型连锁超市,你和嘻嘻走到哪吃到哪,想吃什么直接进去扫荡,跟逛自己家一样。” 盛开差点被噎到,咽下嘴里的山楂球,对商寅道:“商老板,你这个饼画的太大了,容易把人噎死。” 商寅轻笑,当领导的给员工画饼是基本操作,可他在盛开这里从不会画饼。 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有点吃不动了。”盛开看着剩下的三颗山楂球,“带回去给嘻嘻吃。” 商寅道:“你吃剩的给嘻嘻吃,好意思吗?给我吧。回去再给她买。” 他将剩下的糖葫芦接过来,毫不嫌弃也毫不客气地吃着,盛开在一旁给他剥栗子,两个人吃得很欢实。 这一幕被旁边一个写生的美术生随手画了下来,在右下角落了四个字——佳偶天成。 第643章 拜师 吃饱喝足,就开始聊正事了。 商寅主动跟盛开说了一下贺廷如今的身体情况,“挺糟糕的。” 这四个字,听的盛开心头一沉。 “我们来的当天,苏大夫都不想见客,直接说自己救不了,让徒弟们把我们赶下山。” 商寅摇摇头,微微一笑:“什么医者仁心,都是骗人的。” 盛开却笑不出来。 她对苏睿的脾气早有耳闻,苏睿素来有“神医”之称,但这个称呼不是他自封的,而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对此苏睿向来不屑一顾,他隐居于此并非真的想做什么沽名钓誉的世外高人,图的不过是一个清净,他不图名,却实打实图利。 慕名而来想要拜师、学医的医者数不胜数,前来求药问诊的更是如过江之鲫一般。 但苏睿却不是什么学生,什么病人都接。 江湖一直有一个说法——不怕钱砸的多,就怕再多的钱都砸不动。 但贺廷既然能够住下,便说明苏睿还是将人给接了。 “那最后怎么接见了?”盛开好奇地看向商寅,“你从中做了说客吗?” “你太看得起我了。”商寅不居这个功,“你看苏睿像是会给我面子的人吗?” 他又道:“我甚至找了伯明翰的希尔·谢尔比先生,都没从苏大夫这里讨到几分面子,说不收就不收。” 盛开这才知道过程有多艰难。 y国的谢尔比家族她是知道的,和j国的商家一直有业务往来,走动得很是密切。 而苏睿和希尔·谢尔比先生是兄弟,具体是怎么一个关系她也不甚清楚,但很多年前她跟着贺廷来梅苏里的时候曾见过希尔先生。 那也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连希尔先生出面求情,苏大夫都没松口。 那是谁起了作用? 商寅凑在盛开耳边,给她揭秘,“嘻嘻。” “嘻嘻?”盛开瞳孔惊讶地放大。 商寅道:“准确地说,是那几个孩子一起,跑到苏大夫那哼唧了半天,不知怎么就打动了苏睿。我听小鹿说,苏睿还挺喜欢嘻嘻的,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苏音一样。苏音你认识吧,苏睿从小收养的一个女孩。嘻嘻说,她想让她不负责任的爹多活两年。” 盛开心头微颤。 这确实是嘻嘻能说出来的话,是因为这句话,打动了苏大夫吗? “妈妈。” 嘻嘻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盛开见到女儿便露出了笑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看向她身后的白泽白湛,也招呼过来,掏出纸巾给几个孩子都擦了擦汗,“跑的一身汗,小心着凉。在这缓缓,消消汗再走。” 几个小家伙纷纷点头。 商寅问道:“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带你们去买。” “有!” 白泽白湛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商寅身后去买好吃的,嘻嘻则坐在盛开怀里,对她说,“妈妈,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盛开看出嘻嘻有心事,问,“什么事,你说。” 嘻嘻抿了抿嘴巴,坚定的眼眸望着她,道:“我想拜师。” 第644章 辈分的问题 嘻嘻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别的小孩是童言无忌,但嘻嘻说的每一句话,在盛开这里都是有分量的。 因为她知道,女儿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你要拜,苏大夫为师?” 盛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莫名一紧。 嘻嘻十分肯定并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你知道苏大夫是干什么的对吗?” 盛开摸了摸嘻嘻的头,哪怕心脏一阵一阵的发紧,却还是尽量保持情绪的镇定,“你想跟他学医吗?” 先前嘻嘻只正经拜过古穆为师,学的是武术。 赵齐也教嘻嘻医术,不过他学的是西医,也是家传的,盛开知道他不会随随便便收徒,赵齐也没提,她就没动过这个念头,毕竟师徒之间也是要讲求缘分的,得双方都有这个意向才行,不能是上赶着的买卖。 “对。” 嘻嘻还是很坚定,童稚的声音,却是小大人的口吻,“医生、大夫,都能够治病救人,这很好。我想学这样的真本事,也跟赵叔叔表达过这样的念头,叔说他教不了我,他太懒了,陪我玩还行,做不到像古师父那样严格。” 盛开点点头,“也是。赵齐一身的懒骨头,搞不好你这个徒弟都要带着他教你才行。”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可是苏大夫徒弟那么多,据我所知他不收女弟子啊。唯一的女弟子,还是他的女儿。” 苏睿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的师门规矩盛开当真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他教徒极严,手下那么多弟子,都对他敬畏深深。 嘻嘻刚要说什么,商寅就带着白泽和白湛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串云朵般的,“给。” 盛开和嘻嘻一人一串。 “聊什么呢,这么严肃?”商寅将嘻嘻从盛开怀里接到了自己腿上。 白泽白湛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来。 盛开跟商寅说了嘻嘻想拜苏睿为师的事情,认真询问他的意见,“苏大夫能收吗?” “这真不好说。” 商寅看向嘻嘻,“你要是拜他女儿苏音为师,倒是有可能。” 盛开和嘻嘻刚要张口,商寅就道:“但那样就差辈了。我闺女,拜她闺女为师,那他不就成我叔了?” “这没关系。”白泽道:“各论各的呗。” 白湛也道:“我们家辈分本来就乱,不差嘻哥这一嘴。” 嘻嘻和盛开眼睛同时一眨,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觉得可以。” 母女二人当即拍板,“走!” 嘻嘻从商寅怀里蹭下去,两个人把塞商寅手里,就风风火火地往山上跑。 商寅拿着两团,看着母女二人大步流星的背影,又看向白泽和白湛,“你们俩小子,是憋着跟我当兄弟啊?” 白泽和白湛齐齐呲牙笑。 “你说什么?想拜我女儿为师?” 苏睿正在亭子里和贺廷下棋,一听嘻嘻这话,一向从容淡定的人也跟着怔了怔。 贺廷更是惊讶,看着嘻嘻,又将目光看向盛开。 盛开爬上来呼吸还有些微喘,但明亮的眼眸和嘻嘻一样,那么坚定。 嘻嘻点了点头,“是的。” 苏睿问:“你认识我女儿苏音吗?” 嘻嘻很诚恳地摇头,“不认识。” 苏睿:“……” 成功给苏大夫整不会了。 第645章 独噎噎不如众噎噎 苏睿问嘻嘻,“你既不认识我女儿苏音,那拜的什么师?” 盛开见苏睿神色不悦,不禁替嘻嘻捏一把汗。 她攥了攥手,刚要解释,便听见嘻嘻不卑不亢地反问苏睿一句,“苏大夫,您收女弟子吗?” 苏睿毫不犹豫,“不收。” “为什么?” 苏睿捏着一枚棋子,琢磨着下在哪里,“女孩太娇气。” 嘻嘻:“我不娇气。” “那也不收。”苏睿毫不给人希望,他小时候带苏音要用比带其他徒弟两倍多的力气,太操心。 那时候还是年轻啊,年少无知。 此后就发誓绝不再收女弟子。 “因为男女有别?”嘻嘻微微歪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苏睿不收她,她能不能改变。 苏睿淡淡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哦。”嘻嘻点头,非常清楚有关性别这个问题她改变不了,那就只能接受了,“那我只能拜您女儿为师了。” 苏睿手中的棋子刚要落下,就停在了半空中。 他扭头看向嘻嘻稚嫩的小脸,清楚了她的意图,眸眼微微一眯,“你是想‘曲线救国’?” 嘻嘻皱了皱小眉头,仰头问盛开,“妈妈,曲线救国是什么意思?” 盛开认真跟她解释,“就是你想学医,想拜入苏门,但因为是个女孩子没法拜苏大夫,只能拜苏大夫的女儿为师。” “嗯。”嘻嘻冲苏睿点点头,“那就是这个意思。” 苏睿:“……” 一向只有他噎别人的份儿,今天却被一个小娃娃给噎到不少次。 商寅站在一旁,面带笑容,瞧着热闹。 贺廷却是笑不出来。 “我反对。”贺廷发表反对意见。 盛开和嘻嘻齐刷刷朝他看过去,四记眼刀异常锋利,异口同声道:“反对无效。” “……” 眼见贺廷也跟着吃瘪,苏睿的心情这才舒服了些。 独噎噎不如众噎噎。 贺廷知道他在盛开和嘻嘻这里没什么面子可言,也不能跟她们发脾气,只能好声好气地和嘻嘻商量。 “我和苏大夫是同辈,你和他的女儿从辈分上来论是姐妹,若是拜师,不就差辈了吗?你就得管苏大夫叫师公。” “我知道啊。”嘻嘻看向苏睿,脆生生地叫道:“师公。” 苏睿瞳孔都跟着撑大一瞬,立马摆手,“先别叫。你得先拜了师父,再喊我师公不迟。这中间还有很多流程需要走呢。” “那您是同意了?!” 盛开听出了苏睿的言下之意,顿时雀跃,跟嘻嘻对视一眼,母女二人兴奋地击掌,“耶!” 被当成了空气的贺廷只觉得胸腔一阵阵的发闷,偏又发作不得,只好朝商寅看过去,“你就这么同意了?” 嘻嘻拜师苏音,不光他的辈分要跌,商寅的辈分也要跟着跌。 从此以后,他们在苏睿面前都矮了一截。 商寅摊摊手,“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辈分而已,不过就是一个称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在意这些。” 贺廷气闷。 商寅在j国长大,那边确实不如国内这么注重辈分,合着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过不去这道坎。 只能独自生气。 见盛开和嘻嘻都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苏睿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冷肃的面容也添上一丝柔和。 “今天苏音正好回来,看你们师徒有没有这个缘分吧。” 第646章 师父来了 知道苏音今天要回来,而且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嘻嘻便在山下等着。 拜师总得有个拜师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得留下个好印象才行。 盛开本来要下来陪女儿一起,被嘻嘻拒绝了,“妈妈,你陪叶伯母聊天去吧,让阿泽他们陪我就行。” 看着女儿下山的背影,盛开一千一万个不放心。 叶蒂在屋内煮了一壶果茶,宽慰盛开道:“让他们去吧,小孩子多些历练没什么坏处,总要长大的。” 盛开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女儿总要长大,却不曾想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完全不给她一点心理准备。 白泽和白湛陪嘻嘻一起,坐在山脚下的石凳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 白湛将狗尾巴草夹在耳朵上,看向嘻嘻,“嘻哥,你真要学医啊?学医很苦的,一入医门深似海。” 嘻嘻看向他,白湛秒怂,缩了缩脖子,“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四伯说的。” “哪行不苦啊?”嘻嘻淡淡道:“只要想学本事,就没有不吃苦的。这话是我古师父说的。” 她从小跟着古穆学功夫,也吃了不少苦头。 古穆不会告诉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类的屁话,只跟她说,“练这个,想练出真本事,这些苦这些罪,就得遭。要不就别练。” 她想吃这碗饭,那就得吃这个苦,都是应该的。 这个道理,很多人要经历很多很多才能懂,可嘻嘻从小跟着盛开颠沛流离地过生活,很小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人只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活下去,就免不了要在红尘和泥沙中滚上那么一遭。 白泽点点头,“嘻嘻说的对,干什么都不简单,学医也挺好的,我支持你。” 嘻嘻朝白泽露了个大大的笑容。 白湛看向远方,手遮在额前向远处眺望,“车来了。是不是音姐他们回来了?” 白泽和嘻嘻也齐齐望过去。 一辆大g朝这边驶来,越走越近,白泽和白湛纷纷对嘻嘻道:“对,就是傅叔叔的车!是音姐他们回来了。” 嘻嘻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她的师父来了! 大g以一个帅气的姿势在山脚下停稳,车窗拉下,一大一小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同时亮相,帅气的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往下一扒拉墨镜,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流,“小泽小湛,特意在这等我们?” “等我呢。”傅元宝将墨镜摘下来挂在脑后,拉开门从车上下来。 白泽和白湛上前拥抱他,“宝哥!” 三兄弟拥抱了一下,傅元宝便将目光朝嘻嘻看过去,“这女孩谁啊?” 白湛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嘻哥。” “哦。”傅元宝了然,“这就是你们天天跟我念叨的那个罩着你们的嘻哥啊。” 他没想到居然是个长得萌萌哒的小萝莉。 还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女汉子呢。 知道这戴墨镜的小子是师父的徒弟,嘻嘻礼貌性地冲他一点头,“你好。我叫盛希。” 傅元宝:“你好,傅襄,你叫我元宝哥就好。” 嘻嘻从善如流,“元宝哥。” 话音间,苏音从驾驶座下来,扎着丸子头,一身干练的条纹衬衣和白色牛仔裤,完全是一个年轻的小姐姐模样。 嘻嘻看呆了眼,主要是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这么年轻漂亮。 第一个想法是:这么年轻,医术能行? 第二个想法是:这么漂亮,应该能行。 苏音背着包下了车,让傅彧帮她提着空医药箱,这次回家她是要进药的。 锁了车门,苏音也看到了嘻嘻,眼前一亮,“呦,这谁家小孩,长得真水灵。” 嘻嘻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苏音,道:“您家的。” 苏音:“?” 第647章 死对头 没等苏音反应过来,傅彧就夸张地“嗷”了一嗓子,捂着嘴巴看向苏音,“你居然背着我在外偷生了个孩子?” “你别胡说八道!” 苏音忍着踹向傅彧的冲动,瞪他,“当着孩子的面呢,别开这种玩笑。” 傅彧一秒变得正常起来,“不好意思,戏过了。” “不过,小孩,你得把话说清楚。”傅彧看向嘻嘻,露出怪叔叔的笑容,“为什么说是我们家的小孩啊?” 嘻嘻看向苏音,一本正经道:“苏音姐姐,我想拜您为师。” 呃…… 这一句话信息量过大,苏音在风中凌乱,整个人都混乱了一秒。 怎么个事?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在嘻嘻说完那句话后,肚子里的孩子就踢了她两脚。 上山的路上,苏音就从嘻嘻言简意赅的解释中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她爹帮她收了个徒弟。 而这小徒弟来历也不凡,是贺家的千金,也是商家的千金。 双重压力啊。 “不得了哇。”傅彧凑在苏音耳边悄声道:“这可是个小金豆子。” 苏音掀他一眼,“那你收了?” “人家拜的又不是我。” 傅彧轻轻一笑,“当然了,收不收的还是看你。别动了胎气啊,淡定淡定。” “姐姐,您怀了小宝宝是吗?” 嘻嘻忽然拉住苏音的小手,其实是扶着她的姿势,道:“生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儿吧,可贴心了。” 一句话,说的傅彧和苏音都不由一笑。 这孩子真是鬼精鬼精的,既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又借此表扬了一下自己。 “小孩,你叫我姐姐,我怎么能当你师父呢?” 苏音故意问嘻嘻。 嘻嘻抿了抿唇,看看苏音,再看看傅彧,“我能说吗?” “你说。” 嘻嘻道:“阿泽跟我说,您和傅叔叔没结婚前,也是管他叫叔叔的。” 苏音成功地被噎了一下,傅彧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也是,辈分是从我这里乱掉的,跟人家小孩没关系。” 苏音无奈剃他一眼:还好意思笑呢。 最高兴的莫过于傅元宝,他跟在身后,竖起耳朵听着前方三人的交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好险,差点又多了个小姨。” 傅元宝道:“还是小师妹好。” “什么小师妹。”苏音扭头瞪向儿子,“我还没答应呢,别瞎叫。” 再看嘻嘻,依旧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 苏音招架不住:救命! 一上山苏音就跟苏睿兴师问罪,苏睿一句话就给她堵了回去,“收不收在你,我没帮你应。你要不想收,就让云卿带。” 苏音一愕,“我大师兄收女弟子?” 苏睿掀起眼皮,“我让他收,他敢不收?” “……”苏音无语,心里嘀咕一句:就知道欺负徒弟。 “那您干脆收了得了。”苏音道。 苏睿轻哼一个,“一个你就够我受的,我还想要我晚年消停些。” 苏音气闷,转头跟叶蒂告状,“妈,我爸又欺负我。” “姑娘怀着孕呢,你别气人。” 叶蒂替苏音数落了苏睿一句,苏睿难得没再多言,叶蒂对苏音道:“嘻嘻挺好的,是个不错的苗子,你好好考虑考虑。” 苏音便将嘻嘻叫到跟前,问她有没有基础。 “我跟赵叔叔学过一点皮毛。”嘻嘻站在屋子中央,一板一眼地回答。 苏音问:“哪个赵叔叔?” “他叫赵齐。” 苏音一怔,“赵齐?港城的那个?” 盛开和嘻嘻齐齐点头。 傅彧朝苏音看过去,“你认识?” 苏音冷哼一声,“死对头。” 第648章 嘻嘻大秀拆骨绝技 盛开听到“死对头”三个字,心里一咯噔。 她朝商寅看过去,用目光询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商寅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还是给了盛开一记“安心”的眼神,让她放宽心。 盛开如何放的宽? 从嘻嘻说要拜师之时,这颗心就一直悬着。 苏门没那么好拜,她心里清楚。 当初嘻嘻能够拜古穆为师,是因为古穆是商寅的人,本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可是苏家不靠商家和贺家生活,平起平坐的关系,人家不见得能给他们这个面子。 在这种时候盛开就帮不上忙了,只能看人家肯不肯收下嘻嘻。 她既对女儿有信心,又害怕女儿失望落空。 当母亲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比自己的事还要忐忑上十倍百倍。 苏音转头问苏睿,“爸,港城赵家,您还记得吧。小时候您还带我去过,人家那房子,可气派了。” 苏睿淡淡道:“记得。第一次带你出远门,你就打掉了人家两颗门牙,就是赵齐吧。” 傅彧一听,来了兴趣,“还有这事呢?你小时候就这么虎。” “他先嘴贱来招惹我的。” 小时候的事苏音记得非常清楚,现在想起来都挺生气的,因为那次闯了祸回来后还被父亲罚跪了小祠堂。 “再说他那两颗门牙本来就松动了,我轻轻给他一拳,就都掉下来了,怪我咯。” 嘻嘻看着苏音,只觉得那轻轻一拳,大概率不会太轻。 没想到赵齐叔叔和苏音姐姐从小就认识。 “前几年我去j国办事的时候还见过他,他已经脱离赵家独立生活了。” 苏音道:“我问他在哪高就他支支吾吾的,总给我一种他貌似被谁给包、养了的感觉。” 盛开和嘻嘻闻言,同时在心里咳了一声。 下一秒商寅就轻咳一声,道:“我。” 苏睿和苏音同时抬头,狐疑的目光朝商寅看去。 商寅道:“别误会。赵齐是脱离了赵家,现在被我聘用,为商家做事。” 哦。 苏音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嘻嘻和赵齐会有渊源,她看向嘻嘻,“你既然从小跟着赵齐学过医,为什么不直接拜他为师?赵齐这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医术还是不错的。” 不然也当不起她的死对头。 嘻嘻实话实说,“您也说了,他人不靠谱。赵叔说,他教不了我。” “呵,他还有这么谦虚的时候?” 苏音听到这话倒是来了一丝胜负欲,想看看赵齐教不了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 “你说你跟赵齐学了一点皮毛,都学了些什么?” 嘻嘻说:“拆骨。” 很快,一个骨骼模型摆在了嘻嘻面前。 “哎呦喂!”白泽白湛两兄弟吓得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傅元宝身后。 大人看着骷髅架子都会有点不适感,嘻嘻却面不改色,一脸淡定地戴上手套,看向苏音,“那我开始了?” 苏音点头,在竹榻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嗯,开始吧。” 而后众人就眼睁睁看着嘻嘻像是拆乐高模型一样拆着骷髅架子,拆的那叫一个顺溜,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整个儿“人”给拆完了,破坏能力很强悍。 第649章 这样哭就没人瞧见了 嘻嘻拆完骨头架子,贺廷和商寅都惊讶地扬了扬眉。 白泽、白湛和傅元宝三人已经完全看呆了。 白湛悄悄对傅元宝说:“千万别惹嘻哥,不然会被她大卸八块的。” 傅元宝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他也这么觉得。 盛开倒是平静得很,她早就见识过女儿的“动手”能力。 在海岛上没有太多玩具给她玩,赵齐就丢给嘻嘻几副骨骼模型让她拼,盛开第一次看到骷髅头的时候魂儿都快飞了,后来看多了也麻了,甚至后来会和女儿一起玩。 人在海岛上待久了,哪有不疯的? 只要能打发时间,什么都敢玩。 苏音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嘻嘻拆模具,眼底兴致盎然。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别人瞧着只觉得嘻嘻拆的快,可苏睿和苏音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是懂的,每一下都拆在关节上,全在一些所谓的“致命处”。 “姐姐,拆完了。”嘻嘻将拆好的骨头井然有序地在桌上摆好。 苏音歪着的身体渐渐坐直,又问:“能组装吗?” 嘻嘻点头,“能。” “那组起来吧。” “好。” 嘻嘻一令一动,又将拆好的骨头咔咔咔一阵怼,拼积木似的给拼接了起来。 贺廷和商寅再次看完这快速又神奇的操作,眼底也全是兴味。 结束最后一个动作,嘻嘻拍了拍手,“搞定。” 白泽、白湛和元宝很捧场地“哇”了一阵子,啪啪鼓掌。 苏音眼睛里的喜欢和欣赏已经藏不住了,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对苏睿道:“这么好的苗子,您确定给我?舍得吗?” 苏睿则是看她一眼,“教得了吗?” “您开玩笑。” 苏音自信得很,“赵齐教不了的人,我教得了。” 苏睿不予置评,只看向嘻嘻,“你这师父也未必靠谱,你确定要拜她吗?” 嘻嘻毫不犹豫点头,“确定。” 苏音和嘻嘻对视上,都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行。” 苏睿一锤定音,“那就准备拜师仪式吧。” 傅元宝对嘻嘻已经是五体投地,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天才呀!” “早跟你说嘻哥很厉害的,这下信了吧。”白湛是出了名的“嘻吹”。 白泽则是一脸骄傲地笑着,对嘻嘻道:“真棒!” 嘻嘻朝盛开看过去,盛开嘴角带笑,眼睛里是满满的爱意,贺廷和商寅也眼含笑意。 这小妮子,永远都让人充满意外。 和她妈妈一样。 嘻嘻留下来和她的新师父聊聊天,互相熟络熟络,盛开忽然有些鼻酸,一出门眼睛就湿了些,努力忍着泪。 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和事能够牵绊住她的心肠了。 可是女儿,是她唯一的软肋。 盛开一出门,商寅就跟了上来,凑到她侧脸跟前,“哭了?” “你哪只眼睛看我掉眼泪了?”盛开横得很。 商寅道:“我出现的不是时候,要不你先哭一会儿,我再来?” 盛开不理他,扭头要走,却被商寅一把抱在了怀里,仗着个子高,将她的脸都压在了自己的胸口。 “哭吧。”商寅在她耳边轻轻道:“这样哭就没人能瞧见了。” “……”盛开撇嘴,你人还怪好嘞。 第650章 嘻嘻是为了贺廷 “我没有想哭。” 盛开趴在商寅怀里,双手都叠在他的胸前,声音闷闷的,“嘻嘻能拜得名师,我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看看,真没哭?” 商寅仔细瞧着盛开的脸,伸出手指在她眼角轻轻一抹,动作温柔至极,话却一如既往的恶劣,“就想看某人哭鼻子。” 盛开一拳捶在他胸口,“你能不能别这么坏。” 商寅抱着她摇摇晃晃地笑。 贺廷刚出门,就在檐下看到两个人相拥的这一幕,脚步倏然一顿。 其实已经习惯了,也已经接受了盛开已经属于别人的这个事实,可是每次看到她和商寅在一起,心口的疼依旧会迅速地蔓延开来,牵动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跟着撕裂般的疼,像是有无数鲜血从迸裂的小口子往外蔓延,情绪压都压不住。 可他比谁都更加清楚,现在的盛开是快乐的,幸福的。 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值得这样的快乐。 只可惜,她如今拥有的这份快乐,并不是他给的。 有时候贺廷会想,如果当年他们在一起的契机再美好些,如果不是那样的开始,如果交往的过程中他能给她足够的爱和尊重,那么……他和盛开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商寅和盛开在亭子里坐下,看庭前花开花落,流水潺潺,躁动的心不知不觉间沉静下来。 盛开头靠在商寅宽阔的肩上,享受着脱离都市的难得静谧。 商寅道:“嘻嘻拜苏音为师,以后就是苏门的入室弟子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说到这,盛开心情又开始翻卷起来。 她在心里喟叹一声,微微坐起身子,“我明白。意味着,嘻嘻要留在梅苏里,跟在她师父身边学医,对吧?” 盛开看向商寅,还怀揣着最后一丝小小的希望。 商寅却点了点头,告诉她她想的是对的。 希望破灭。 盛开垂下头。 商寅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些揶揄地笑道:“人家都是孩子舍不得离开妈妈,你可倒好,粘女儿粘的要命。” 盛开躲开他的手,轻轻瞪他,“我就是女儿控,不行吗?” “行——”商寅拉着长音,揽住盛开的肩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的爱指向分离。” 盛开听了这话,倏然一怔,继而心头一酸。 “是啊,小鸟长大了,总要飞走的。” 盛开感慨一句,却又忍不住道:“可嘻嘻才这么小,不在我身边,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在嘻嘻说想要拜入苏门的那一刻,盛开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可是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一颗心还是揪着似的疼。 一想到要和嘻嘻分开很长时间,她就胸闷气短,整个人都不好了。 “嘻嘻留在苏门你大可放心,有这么多师伯师叔,还有师兄弟保护她,我也会留下人照顾她的。” 商寅给盛开打一记强心针让她不要担心,又轻轻开口,“你应该能猜到,嘻嘻想要学医,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贺廷吧?” 第651章 懂事的叫人心疼 盛开怔怔地看向商寅,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一层。 嘻嘻学医,是为了贺廷吗? “嘻嘻倒是从小就对医术很感兴趣,赵齐教她的那些东西,我看着都头皮发麻,她却觉得挺有意思。” 盛开知道每个人的天赋所在都不同,她未曾想过让女儿去弥补她成长中的一些遗憾,她只希望能够帮嘻嘻找到她真正的兴趣所在,她想学什么她都能够给她提供充足的条件,不会被各种东西限制住,这一生都可以投身于自己所热爱的事情,这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 “至于是否为了贺廷……”盛开微微抿唇,“她没和我说过。” 商寅环着盛开的肩膀,“嘻嘻也没和我说过,但我能感觉得到。” 盛开看着商寅,不知他这份感觉从何而来? “我们刚到的时候,苏睿不肯接见,说他救不了。后来好不容易见到,他给贺廷探了脉,只问他一句话,你想再多活几年?” 商寅想起苏睿说那话时的神情,不禁摇头,“那一瞬间,贺廷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嘻嘻却是煞白了小脸。” 盛开皱了皱眉。 “我能感觉出来,小家伙还是怕的。” 商寅轻叹一声,“都说小孩子不懂生死,其实他们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反而对‘死’这个字眼格外害怕些。嘻嘻又早熟得很,什么都知道。她问苏睿,要是想尽可能地活下去,该怎么办。苏睿说,一是得待在梅苏里修身养性;二便是靠昂贵的药材吊着。” 盛开心里沉甸甸的。 她知道贺廷之所以会对自己的身体自暴自弃,大概也是看过很多医院,而医生们都说治不好,且没有多长时间了。 但苏睿敢说这句话,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而嘻嘻,就是看准了这份希望。 所以,她选择了留在梅苏里,并拜入苏门跟着苏睿和苏音学医,用这种方式陪伴贺廷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有的孩子生下来或许就是来还恩的,可嘻嘻总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商寅抱紧盛开,“别难过,这是嘻嘻自己的选择,她能拜得苏门名下,也是好事。你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慕名而来求学,可不是什么人苏睿都收的,比我们面子大的都有,但苏睿这人轻易不给谁面子,他喜欢嘻嘻,苏音也是,我看得出来。他们也定会好好培养嘻嘻。” “我知道,我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盛开声音哽咽着,擦了擦脸上的泪,哑声道:“这孩子有这份心,我又能怎么办,我只能成全。再舍不得,也得舍得不是吗?” 商寅摸了摸她的头。 “好在京城和梅苏里也不是太远,想女儿的随时都可以来看。嘻嘻在这里学医,苦是难免要吃一些,但不会遭罪的。” “你这话说的……” 盛开轻拍他一下,“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吃苦啊?” 她从不认为苦难是什么人生的财富,如果能够享一辈子的福,谁愿意去吃苦呢? 盛开这边刚收了泪,有弟子就过来通知,说拜师仪式准备好了。 “这么快!” 第652章 有师门罩着 盛开和商寅匆匆赶到拜师的礼堂,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苏睿和苏音都换了一身衣服,父女俩穿的都是苏门特制的中式长袍,相比之前正式了许多。 嘻嘻也换上了一件小的。 盛开看到女儿的那一瞬间,差点没认出来。 嘻嘻穿着白色的中式小褂,头发在脑袋上方盘成一个发髻,别着一只白玉簪子,小褂腰间也系着玉佩。 宛如古装剧里的漂亮小童。 “好看吧?”苏音对盛开道:“我给她挽的。这衣服也是我小时候的,保存得很好,嘻嘻穿上刚刚好。” 苏音毫不掩饰对徒弟的喜欢和疼爱。 “好看。” 盛开踏进门去,看着嘻嘻漂亮精致的小脸,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这一刻,盛开觉得嘻嘻天生就属于这里,在梅苏里她是开心的,学医也是她自己追求的。 只要女儿愿意,她没有理由不支持。 “妈妈,我要拜苏音姐姐为师了。”嘻嘻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晶晶亮亮的。 盛开眼含泪光,点点头,“嗯,快去吧。” 贺廷看出盛开强忍着泪,张口想要安慰她,商寅走上去将盛开往怀里一揽,对嘻嘻道:“以后有师门罩着了,别太横啊。” 嘻嘻冲他皱了皱鼻子,“才不会。” 商寅抓了下她可爱的发髻,笑道:“去吧。” 嘻嘻又朝贺廷的方向看了一眼,贺廷温和地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在亲人的注视下,嘻嘻一步一步地朝正堂的方向走去。 苏睿和苏音和诸多师伯师叔们也陆陆续续落了座,商寅带着盛开在观礼区坐下,贺廷坐在了盛开身后的位置。 他就这样坐在盛开身后,目光不受控地朝她看过去,她的手被商寅紧紧攥在手里。 贺廷抿了抿唇。 那本应该是他的位置。 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是他坐在盛开身边,握着她的手。 可是以前唾手可得的一切,现在却变成了一种求而不得的奢望。 贺廷的手攥得紧紧,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可怜又可悲,毕竟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盛开和商寅在一起后过得这般快乐,他也不该去打扰,可是商寅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嫉妒情绪,几乎要将他撕碎。 盛开没有察觉到身后一直关注着她的目光,她的视线全程都落在女儿的身上。 几方蒲团在地上一一放好,有苏门弟子排着队端着茶盏准备到位,气氛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尤其在看到托盘上的一方檀木戒尺时,盛开心中倏然一紧。 如果说先前苏门给她的感觉还都是比较轻松愉悦的,那么此刻她便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端方肃穆,苏睿和苏音的气场都随之变了。 嘻嘻在一旁师兄的指导下,屈膝缓缓在苏睿身前的蒲团上跪下。 苏睿端坐在梨花木椅上,一派大师风范。 “拜师之前,有几个规矩要跟你说清楚。” “是。”嘻嘻稚嫩的童音恭敬应道:“请师公教诲。” “咱们苏门,守的是古礼,说白了,就是规矩大。你拜入师门,便是苏门的入室弟子,跟编外的学生是不同的。不需要交学费,吃穿都在家里,和其它师兄弟们一样。拜师后,除了你师父,我、你的师伯师叔师兄们,人人都可教你,凡教你的,都得敬着,不可忤逆。” 苏睿满脸严肃,“我不管你以前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来到这里,一切都得按照这边的习惯来,你可能做到?” 嘻嘻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说到便要做到。” 苏睿道:“若是做不到,或者做错事情,该罚的也跑不了。” 说完,他朝盛开商寅贺廷等人的方向看去,“自然,我不希望到时候有一些人出来求情,甚至胡搅蛮缠地阻拦。” 商寅和贺廷同时挑眉:内涵谁呢这是? 第653章 你的福气在后头 “不会。” 面对苏睿的警诫,不用商寅和贺廷表态,嘻嘻自个儿就做了自己的主,“我既入苏门,日后自当守苏门的规矩。” 苏音满脸欣赏地看着宝贝徒弟,她人小小的,可是说话做事自带一派霸气。 像极了她的姑姑。 苏睿既然这样说了,那么身为嘻嘻的母亲,盛开自然要表达一定的态度。 “苏大夫,苏音,你们请放心,既然把孩子交给你们,我就相信二位的人品和能力,若嘻嘻真做错了事,自有师门予以管教,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会有半句怨言。我虽然很爱我的女儿,但我明白‘慈母多败儿’的道理,我相信你们会把她教得很好。” 盛开的表达很真诚,苏睿听后脸色变得柔和不少,苏音也点了点头。 她对嘻嘻道:“我没有你师公那么大的规矩,不需要你晨昏定省地请安、端茶倒水,生活中我可以对你宽容些,该怎么玩怎么玩,但在功课方面,我的要求不比你师公宽松半点。你是我徒弟,日后在外行医打的也是我的旗号,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闪失,知道吗?” “是,师父。” 嘻嘻郑重地应下,“徒儿明白。” 苏音微微侧过身子对苏睿道:“该训的都训了,可以了吧,口都渴了。” 苏睿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他就不相信这么没规矩的师父能教出什么守规矩的徒弟。 “开始吧。” 苏睿一锤定音。 苏门弟子端上茶来,嘻嘻双手捧过,再端端正正跪好,双手奉给师公、师父。 敬茶、叩头、受训。 苏音喝过嘻嘻奉上的茶,受了她的拜后,拿起托盘上的檀木戒指,让嘻嘻伸出手,在她的手心重重打了三下。 清脆的三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听得人心颤。 盛开不由抓紧了商寅的手。 商寅和贺廷看着这一幕,眼尾也紧跟着一沉,却都压住了心底的那份疼以及站起来的冲动。 难怪苏睿要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身为家族的一家之主,商寅和贺廷都是常年手持戒堂杀威棒的人,可他们惩治别人是一回事,看着自个儿闺女挨别人的打,那可真是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商寅看着嘻嘻肿了一片的小手,再看盛开煞白的脸,都有种站起来抱着嘻嘻跑的冲动。 贺廷更是心疼不已,脸色比盛开还要难看三分。 可嘻嘻偏偏受住了。 疼是真的疼。 但她也挨过古师父的训责,知道拜师学艺,这份苦是一定会吃的,也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小手疼得直抖,嘻嘻咬牙忍着,愣是没有将手收回或是放下。 “疼吗?”苏音面色平静地问。 嘻嘻抬眸看向苏音,眼睛里包着泪,是疼出来的,但强忍着没有落下。 “疼。”她实话实说,“徒儿记住这份疼了,以后会跟着师父好好学,不敢有马虎懈怠。” 真上道。 苏音觉得这孩子比自己聪明乖觉多了,以后教她也能省不少心。 哎呀,真是越看越满意。 苏音将戒尺放下,从衣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平安扣项链,给嘻嘻系在脖子上,“这是我姑姑亲手为我雕的,我把它送给你。我的医术,有一半是我爸教的,有一半是姑姑教的,今日她不在,回头这茶也得补上。姑姑护短,项链你戴着,这就是你的护身符。” 说完,苏音冲嘻嘻挑了挑眉,“好孩子,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第654章 我一直都在 客房里,盛开用棉签给嘻嘻红肿的掌心仔细地抹着药膏。 “疼吗?”她动作轻柔,给嘻嘻轻轻吹着。 嘻嘻在妈妈面前从来不说假话,“刚才还挺疼的,不过这药膏抹上去冰冰凉凉的,居然一点儿也不疼了。” “你师父给的药膏。” 盛开看了看那个小葫芦瓶装的药,点点头道:“不愧是苏门独家秘方,还是很管用的。” 嘻嘻笑道:“妈妈,等我医有所成,就可以好好照顾您了。” 每次听到嘻嘻这么懂事的话,盛开既欣慰又惭愧,明明嘻嘻才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但总是想着照顾她。 “可以的,妈妈相信你。” 盛开对女儿从来都是鼓励式教育,给予她信心,却也不忘叮嘱,“既然拜了师,那就跟着你师公和师父好好学。你师父虽然年轻,但医术也是很厉害的,这个年纪能够自己开医馆独当一面的大夫可不多。她疼你,但你也不能仗着师父疼你就恃宠而骄,知道吗?” “我知道的妈妈,戒骄戒躁嘛。” 嘻嘻甩了甩自己胡萝卜似的小手,嘟了嘟嘴道:“今天这三下杀威棒挨的就够重的,我才不会自讨苦吃呢。” 盛开微微一笑。 苏音还是手下留情了的,毕竟是小孩子,手嫩,稍微拍一拍就红成一片了。 “妈妈……”嘻嘻看着盛开,欲言又止。 盛开收拾好药膏,闻言抬头,“嗯?” 嘻嘻忽然上前抱住了盛开,小脸埋在她的胸前,讷讷道:“拜师以后,我就得跟在师公和师父身边学医,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商寅在此之前就给盛开提了醒,两个人把这个话题也聊开了,目的就是让盛开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可是当嘻嘻亲口和她聊这个事情的时候,盛开还是难受得很。 眼泪又要绷不住喷涌而出了。 盛开强忍着泪,摸了摸嘻嘻的头,轻声哄道:“我知道啊。不过不管嘻嘻走到哪里,妈妈还是会一直陪着你的。” 嘻嘻仰起头,盛开温柔笑道:“我们每天都可以聊天、视频通话,每周我都可以来看你,嘻嘻需要妈妈的时候,妈妈就会在。” 她给嘻嘻捋着额前的小碎发,“有了师门,就相当于这个世界上又多了很多爱你的人,这是好事,对吧。” 嘻嘻先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一头扎进了盛开的怀里。 盛开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呦,抱头痛哭呢,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苏音站在门口,即将迈进去的脚不知是该继续迈进去还是赶紧收回来。 盛开伸手擦了下脸上的泪,嘻嘻从盛开怀里起来,看向苏音,抽搭着唤了一声,“师父……” “快请进。”盛开忙将人迎进来。 苏音瞄一眼嘻嘻还红红的小手,“怎么样,还疼吗?” 盛开用热毛巾给嘻嘻擦干净脸,嘻嘻奶声奶气道:“不疼了,师父给的药膏很管用。” “那是,里面全都是名贵药材,我自己偷偷制的,要是被你师公知道肯定得骂我败家。” 苏音跟嘻嘻说着悄悄话,嘻嘻眼角弯弯,师徒两个坏笑着。 盛开见两人相处融洽,心里也跟着舒服不少,对苏音道:“音音,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姐姐留步。” 苏音道:“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第655章 一生的牵绊 嘻嘻出去找白泽他们了,把房间留给盛开和苏音。 沏上一壶茶,苏音问盛开,“我叫您姐姐,行吗?” 盛开抬头,看着苏音,笑道:“各叫各的?” 苏音也笑,“我们家的传统。” 按照辈分来算,盛开和苏睿算是同辈,苏音是她的晚辈,该喊她一声阿姨,可苏音比她小不了多少,现在又成了嘻嘻的师父,在这层关系上论,叫她一声“姐姐”也理所应当,她没有不应的道理。 称呼上达成共识,苏音就明说了。 “姐姐,我之所以收下嘻嘻,确实是看中了这孩子是个学医的苗子,性情又很对我的脾气。” 苏音道:“师徒一场,说白了都是缘分。我爸徒弟众多,我也是他的徒弟之一,只不过因为是女孩,他直接收养了我,给了我姓氏和一个家。苏门的入室弟子,大多都是孤儿,所以你看到的很多吃住都在山里,是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家,除此之外他们无处可去。” 盛开听得心里唏嘘不已。 随着这些年梅苏里在外创办的医馆名声越来越盛,也招惹了不少是非,外界有人说苏睿沽名钓誉,不过打着隐士之名圈钱,说他一次的求诊费都足以买人一条命,根本就是为有钱人服务的,但盛开因为早些年就来过梅苏里,也很早就跟苏睿认识,知道他赚有钱人的钱确实半点都不含糊,可每年救治的穷人更是数不胜数,颇有些“劫富济贫”的意味,可以说整个梅苏里都是靠着苏门一家养活的。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盛开是深受流言之害的,知道耳听而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的道理,公道自在人心。 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也管不着,人唯一能够有所要求的只有自己。 “嘻嘻的情况比较特殊。” 苏音继续道:“首先我爸既然开了这个口,就说明他看好这孩子,只不过他现在确实精力有限,不再收徒了,嘻嘻又是个女孩子,所以便宜了我,其实在医术造诣上,整个师门最厉害的除了我爸就是我大师兄云卿。不过我也不差,教嘻嘻还是绰绰有余的。” 盛开笑了笑,“那是自然。” 苏音性格率真爽朗,坦荡中不失调皮,也难怪能将曾经着名的花花公子傅小爷收服。 “其次呢,在山下见到嘻嘻的时候,她说她要拜我为师,我肚子里的小崽就开始疯狂踢我,生怕我不收她似的。” 苏音指着自己的肚子,对盛开道:“我就感觉这个小崽和嘻嘻是有缘分的,说不定能沾她的光,生一个像她一样聪明可爱的孩子。” 盛开会心一笑,“肯定可以。” 同为母亲,她太能理解苏音的感受,母女也好,师徒也好,都是一场上天恩赐的缘分。 值得好好去珍惜,去呵护。 苏音和盛开聊了很多,聊了一些她自己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嘻嘻的情况,两个人相谈甚欢。 盛开知道,苏音来这一趟,是为了让她安心。 她也确实安心不少。 在梅苏里住了一晚,第二天盛开便和商寅离开了,而嘻嘻和贺廷留了下来,骆如意也在来梅苏里的路上。 骆如意身体也不好,儿子孙女都在这,她到梅苏里养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离开的时候贺廷对盛开说,“女儿交给我,你放心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盛开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回程的车上,盛开在镜子里看着贺廷的身影,心中已然清楚因着嘻嘻,她和贺廷这一生的牵绊都无法完全断裂。 但也,仅限于此了。 第656章 商离和骆珩睡了 回到京城是下午时分。 一下飞机盛开就撇下商寅上了小钟开来的车,着急忙慌要往公司赶。 京城刚下了一场雨,空气都是湿的,盛开迈着小碎步钻上车,刚要关车门,就被一只横过来的大手挡住了。 “就这么把我扔了?”商寅站在门边看着盛开,眼睛里写满了对她的谴责和控诉。 盛开道:“你的车不是还没来吗?” 小钟还算是有眼力见,对商寅道:“商董,要不您先上车,我捎您一段?” “不顺路。”盛开非常不客气地拒绝了,在商寅瞳孔睁大的一瞬间,她看向后面,“哎,车来了。” 然后大手扯过商寅的衣领让他贴近,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好了,拜拜。” 车门非常迅速地关上,盛开看了一眼腕表,“糟了要迟到了,快走!” 匆匆赶到的蓝衣保镖眼睁睁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就这样被强吻了一下,然后抛弃在原地。 天空又重新飘起了小雨,此情此景显得愈发可怜。 家主怎么就混到这份上了? 商寅在原地叉起腰,想起盛开那渣女般的行为,嘴角轻挑,生生气笑了。 扭头,就看到一群看热闹的臭小子们。 商寅脸一板,“还看?上车!” * 车上,盛开坐在后座打开笔记本,看着今日会议的纲要。 本来这些工作是要在飞机上完成的,可是某人在飞机上闹了她一路,气得盛开差点报警。 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确实会影响工作。 “衣服带了吗?”盛开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问小钟。 小钟稳稳地开着车,“带了,就在后面的纸袋里,还有一双高跟鞋,今天下雨路滑,我挑了双方跟的。” 盛开从纸袋里把衣服和鞋子拿出来,朝小钟竖了个大拇指,“真贴心。” 她在车里换了衣服,又化了个淡妆。 下车的时候,一身休闲运动服的盛开已经变成了西装干练的职场丽人,气场全开,所经之处纷纷称呼一声“盛总”。 盛开微微点头,一路走得从容不迫。 许氏破产,并没有影响到盛开丝毫,反而让她在金融圈的知名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一来盛开和许氏集团在种种利益方面已经完全剥离;二来她和许家的多年恩怨早已被戏说了多少年,而她大义灭亲的行为在许多人眼里也被冠上了“狠人”和“杀伐决绝”的名词,以前没怎么瞧得上她的那些人,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不敢再轻易招惹她。 不论什么样的评价,在盛开这里都如轻风过耳,勾不起心中半点波澜。 她早已过了可以被人言语中伤的时候,那些杀不死她的唇枪舌剑,最终都成了她活得更好的证明。 人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才能够抵挡外界的狂风暴雨。 开了一下午的会,拟定了下一季度的几个重点投资项目,会议结束后外面还在下雨,盛开干脆在隔壁饭店点了火锅,让项目组的同事想吃的过去吃,不想吃的就早点下班,她识趣地没有参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从会议室走出去,正好接到了商寅打来的电话。 点卡得真准。 盛开嘴角一挑,接起电话,商寅说他的车在楼下等着她。 一上车,盛开就瞧出商寅平静的脸色下藏着的怒意。 “怎么了,出事了?”她问。 商寅语气还算平静,对盛开道:“商离,和骆珩睡了。” 盛开一惊:“什么?” 第657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商离和骆珩睡了。 这个爆炸性的信息将盛开震得七荤八素,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秋胜男。 男姐……怎么办? 盛开眉头紧拧,“到底怎么回事啊?” 商寅伸手在她后颈上轻轻捏着,舒缓着她的情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在来接你的路上接到了商离打来的电话。” 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沉了沉,“应该是意外。” 盛开眉心又紧了紧。 两个人到了山水间,被酒保引领着到了一个vip套间,推开门的一瞬,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烟味。 盛开被呛得咳嗽了一声。 商离和骆珩一个站在窗边一个坐在沙发上,手里都夹着烟,烟味冲散了一些糜烂的气味,但还是隐隐能够闻到。 “烟掐了。”商寅关上门,轻抚着盛开的后背,对商离沉呵一声。 商离即将送进嘴里的烟顿了顿,随手在烟灰缸掐灭了。 骆珩则微微抬头,没戴眼镜的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看向盛开的那一瞬竟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 他张口,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阿男知道了吗?” 一听这话,火气“噌”的一下蹿上了盛开的脑门。 “你问我?” 盛开目光冷冷地看向骆珩,“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和男姐结婚吗,那这又是在做什么?” 骆珩指间的烟灰抖了抖,抿紧了唇不语。 “是我睡了他。”商离靠在窗边,飘来这么一句,见商寅和盛开的视线都朝这边看来,又补了一句,“喝多了,没控制住。” 商寅脸色倏然一沉,往前走了几步,“你有脸说?” 盛开伸手拦了商寅一下。 要是不拦,她毫不怀疑商寅会过去给商离一巴掌。 “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盛开寒着脸,对骆珩和商离说,“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放纵也好,意外也罢,就算你们两情相悦我们也管不着,但骆珩,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作为秋胜男的朋友,这事既然我知道了,我希望你能给她一个交代。” “阿男和我分手了。” 骆珩嗓音沙哑地开口,眼睛红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盛开皱了皱眉。 秋胜男并没有跟她说这件事,这段时间她忙着处理许家的事,已经挺久没和秋胜男见面了。 盛开出门去给秋胜男打电话。 房间里,商寅看着穿着浴袍的商离,只觉得扎眼,冷声问:“你的衣服呢?” 商离往垃圾桶的方向指了一下,“脏了。” 商寅额角的青筋都跟着绷了绷,打电话让底下人买一套衣服送上来,对商离道:“你回避,我跟他聊聊。” “大哥。”商离站直身子,“我把他拐进来的,和他没关系。” 商寅冷冷瞥她一眼。 商离被大哥冰冷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紧,攥了攥拳,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喜欢他。” 骆珩惊愕的目光朝商离看过去,长长的烟灰在他指间啪嗒掉落在地毯上。 商寅的脸色还算平静,只是语调冷得出奇,“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商离浑身一抖。 知道大哥是真动了三味真火。 她没敢再说什么,朝里面的房间走去,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商寅和骆珩两个人,商寅看向骆珩,声音里不含任何情绪,“骆公子,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第658章 我们之间,不合适 面对商寅的冰冷质问,骆珩抬头看着他,红红的眼睛里还透露着一丝迷茫,在商寅的审视下,他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我不知道。” 说完骆珩便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不是没有担当的男人,也不会随随便便乱搞男女关系,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不敢直视商寅的眼睛。 “你不知道?” 商寅冷冷一笑,“你知道占我商家便宜的人,在j国会是什么下场吗?” 语调中的寒意和杀气太重,骆珩蓦地抬起头。 商寅逼视着他,“我问你,在和商离进这个房间之前,你有没有过意识清醒的时刻,知道坐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骆珩狠狠一怔。 像是被一把利刃刺穿脑袋,勾起今日这遭糜烂又混乱的回忆。 - “我那么努力地推进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你总是在后退?” 餐厅里骆珩情绪激动,脸色绷得紧紧,看着坐在对面一脸漠然的秋胜男,他心灰意冷,“说到底,你就是不够爱我。” 面对他的控诉,秋胜男反问他,“怎么才算爱你?明知我们之间家庭的悬殊,明知你的家族并不看好我这个儿媳妇,明知我们之间不会有未来,我还要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牢牢地扒着你不放?” “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骆珩不理解,“我不是已经在努力地独立于家族之外,自己创业了吗?不然我这么辛苦工作是为了什么?我就是希望能够完全独立出去,和你生活在一起!要和你过后半生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家庭,你只需要在意我就好了,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 “重要。” 秋胜男淡淡道:“我活了三十多年,离开家乡,来到京城读书、工作,我的身后没有依靠,支撑住我走到现在的就是这张脸面、这份心气。你确实辛苦了,也确实很努力,可你的辛苦和努力是为了你自己啊,不完全是为了我,我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她平静又淡漠地看着他,“而你,骆珩,你确实给不到我安全感。” 骆珩的心像是被万箭穿透。 女人那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话语,都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把稻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餐厅,只记得离开的时候秋胜男对他说,“我爱你,但我不能因为你失去我自己。我们之间,不合适。” 这段时间他所有的努力,都因为这一句“不合适”而变成了笑话。 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奋斗的全部意义。 他失魂落魄,宛如一只孤魂野鬼到了酒吧,喝着喝着酒,旁边就忽然冒出来一个长腿靓妹,正是一见面就和他斗嘴斗得其乐无穷的商离,一亮相,商离就吹了个泡泡糖,绷了他一脸。 “大白天的跑到酒吧买醉,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商离一张口,就让骆珩有种想要把她踹飞的冲动。 “是啊,老子被人甩了,你满意了?”他没好气地说。 商离眼睛亮了一瞬,“那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来杯酒,和他一样。今天你敞开了喝,我请你。” 她端起酒杯,碰了碰骆珩的杯子。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骆珩对上商离漂亮上挑的一双眼眸,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波斯猫,魅惑得像只妖精。 “来吧小野猫,不醉不归。” 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还猜了拳。 酒喝多了,后来怎么进的房间,怎么睡的,骆珩全断片了。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意识中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旁边的人是商离,而不是秋胜男。 第659章 你想脚踩两只船 商寅的致命一击,让骆珩脸色瞬间煞白。 前一秒为了秋胜男伤心落寞买醉的是他,后一秒和商离喝酒划拳滚床单的也是他——他这样的行为,和那些混迹红尘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难怪商寅和盛开看向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将他撕烂。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烂人。 骆珩手攥得青筋暴起,像是在给自己不停地做心理建设。 他看着商寅,眼角红红,“需要我负责的话,我可以。” 对于他破釜沉舟一般的发言,商寅却只有不屑。 “你负责什么?” 商寅眯眼看着他,“你喜欢商离吗?” 骆珩愣了一下,抿唇。 他说不出来。 其实这段时间,他和商离打过不少交道,两个人像是前世的冤家,每一次见面都得互相呛对方一通,斗嘴不停。 骆珩觉得商离这女孩挺有意思的,劲劲儿的,坦荡也直率,他并不讨厌她,不然也不会和她一起喝酒,至于喜欢…… “你想脚踩两只船?” 商寅冷蔑一笑,“踩到我妹妹头上来了?你好大的胆子。” 骆珩脸色一紧。 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危险。 - 盛开站在走廊上跟秋胜男打电话,电话响了三声通了。 可听着秋胜男沙哑的一声“喂”,盛开握着电话,忽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你嗓子怎么劈了?喝酒喝的,还是感冒了?” “声带问题。” 秋胜男清了清嗓子,还是哑得厉害,干脆自我放弃了,“怎么了,你从梅苏里回来了?” “嗯。” 盛开简单说了一下嘻嘻拜师的过程,而后又将话题挑起,“你……你和骆珩……” “分了。” 秋胜男打断她的欲言又止,直接丢给她一个结果,“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个人都挺累的。长痛不如短痛,早分早好。” 她说的干脆,可盛开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故作洒脱。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盛开道:“你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 秋胜男喃喃自语一番,忽而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我这样的,匹配不到什么合适的主儿。门当户对的我看不上,豪门世家我也高攀不起,高不成低不就,说的就是我。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盛开听的心里难过,“你别这么说自己,你那么优秀,那么善良,那么能干,谁和你在一起都是他的福气,不珍惜你的都让他们滚一边儿去,是他们眼瞎嘴瘸,没这个福气。我们哪怕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姐妹眼里出貂蝉。” 秋胜男还在努力开玩笑,“你放心吧,我没事。没谈恋爱之前我也是一个人,单身死不了人。对我来说,吃饱穿暖才是人生头等大事。我和骆珩,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合适,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他总会找到比我更适合的女人,找到一个能匹配他的豪门千金。” 她轻松地说着,可心里却在淌血。 她说骆珩给不到她安全感,其实是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安全感。 当骆珩在创业的时候整夜整夜地加班,和她一整天都不联系,为了一个项目可以和人在酒桌上拼酒,甚至不拒绝对方投怀送抱与别的女人逢场作戏被她撞见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和骆珩的未来。 她要一直因为他的“努力”,而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当她抱着手机整晚整晚地等他的电话或者短信,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段感情失控了,它走到了要结束的点。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秋胜男的话莫名扎了盛开的心,她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房间里就传来不小的动静,紧跟着是商离的尖叫声,盛开一把推开房门。 “大哥,你别打骆珩,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盛开慌忙挂断了电话。 第660章 给了他一个放纵的理由 盛开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客厅里已是一片混乱场景。 沙发被踢到了一旁,骆珩躺在地上,商寅的拳头一下一下朝着他的脸招呼着,下手丝毫不轻,有种要把骆珩给打死的架势。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 商离喊叫着,上前抱住商寅想要把他给拉开,她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却完全拦不住商寅。 眼看着情势难以收场,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盛开看到茶几上的一个花瓶,直接走过去抄起来摔在了地上,一声脆响在客厅炸起。 商寅挥向骆珩的拳头顿在了半空之中,转头对上了盛开的眼神。 盛开的脸色并不比他好看多少。 “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架?好玩吗?” 再打下去,盛开势必要翻脸了。 商寅收了拳头,对商离道:“放开。” 商离松开商寅,却生怕他再对骆珩动手,蹲下去将骆珩护在身后,直直看向商寅,“大哥,你要打就打我,不过就是睡个觉,多大点事。他分手了我才睡的,都是单身男女,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商寅气得脸色铁青。 盛开听着这番话,也说不出什么来。 正如商离说的,骆珩和秋胜男分手了,分手了便是自由之身,哪怕无缝衔接,也不算是劈腿,就算从道德方面也无法去批判他们。 更何况,人家是你情我愿。 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摘? 盛开只是单纯地替秋胜男感到不值。 口口声声非她不可,拼命努力要娶她的男人,在分手的当天就可以和别的女人滚床单,这所谓的爱情,感天动地,也感动了自己。 盛开笑了下,看着骆珩,“难怪男姐说你给不了她安全感。骆珩,这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分手,是不是正好给了你一个放纵的理由?” 骆珩的脸都被商寅给打花了。 左半边脸肿得像猪头,嘴角都裂了,还在往下淌血,头发凌乱,满身的狼狈,在听到盛开这句话时,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住。 他忽然想起那些在酒局上逢场作戏的画面,那些借着酒劲儿对他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是否在他每次下班回到家后,阿男都感受到了。 难怪……她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淡。 因为她的冷淡,因为他觉得她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怎么捂都捂不热,所以当别的女人冲他笑脸相迎的时候,他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也得到了释放,是不是,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的爱秋胜男? 气氛正冷凝成一团之际,开着的门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盛开等人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秋胜男,都僵住了。 秋胜男就在山水间喝酒,听到电话里骆珩出了事,问了酒保套间的房号便匆匆赶来,可当她闯进来,看到同样穿着浴袍的骆珩和商离时,再结合着当下微妙的气氛和场景,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噩梦变成了现实,秋胜男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单纯地想笑,而她看着骆珩,果然挑起唇角,笑了一下。 “阿男……”骆珩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站起。 秋胜男跑了出去。 “阿男!” 第661章 孩子没了 秋胜男一路跑出了山水间。 她像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只有冷冽的风在呼呼刮着,眼前是无数的车流,她忽然迷路了,不知该往哪走。 分手的时候她明明是平静的,甚至像是卸掉了一个包袱。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很洒脱,拿得起放得下,不过就是一段感情,不过就是一个男人,失去了也没什么,她照旧可以活的很精彩。 可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 她满脑子都是骆珩,在一起的时候那么的内耗,脑子里都是他的缺点,可是分开后为什么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的优点…… 他调皮地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她“男姐姐”的时候;他藏着一大束玫瑰花像开屏的孔雀摇着尾巴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像是一个人形挂件贴在她身上抱着她摇摇摆摆走路的时候;她被人揩油他像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带她离开的时候;他和她并排躺在阳台上看星星的时候……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她看着他从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而她也从二十几岁迈向了三十几岁,迈过了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 骆珩给了她生命中最美好最温暖的一段时光。 让她感受到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骆珩是她人生中最顶配的男人,如果失去他,或许她以后再也找不到一个这么爱她,又帅气真挚的大男孩了。 可越是这样,她越害怕。 害怕失去,害怕有一天他会厌倦她,害怕白月光会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那个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太多的害怕,让她在这段感情里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紧绷。 当她越来越感受不到他的爱,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时,她知道她和骆珩之间出了问题,而她能够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分手。 如果缘分已尽,那么便会分得彻底;如果缘分还在,那么无论她想怎么斩都斩不断……分手的时候,她何尝不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呢? 希望他会挽留,希望他会像以前那样屁颠屁颠地哄她,而她是那么的心软,只要他肯哄,她一定会忍不住又回到他身边,和他继续。 可是,残酷的现实让她知道,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她。 再深刻的感情,都是经不起消磨和捶打的。 “阿男!” 身后一声惊呼,秋胜男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朝她射过来,迷了她的眼,而她的身体伴着刺耳的鸣笛声被撞了出去—— 救护车的声音滴滴滴地响起。 人被推进了手术室,盛开等人站在手术室门口焦灼地等待着。 护士走了出来,“谁是家属?” “我!” 骆珩冲上去,“我,我是她男朋友!阿男怎么样了?” “你女朋友怀孕了,孩子保不住了,得做流产手术……” 耳边嗡嗡作响。 盛开忍不住捂住嘴巴,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商寅抱住了她。 骆珩完全呆在了原地,签字的时候手不停地抖着,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砸在纸面上,他幻想过很多遍以后阿男生小孩他站在手术室外面哆哆嗦嗦等待的画面,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签的,是流产手术。 他们的孩子,没了。 第662章 没有资格哭 一场车祸,撞断了秋胜男的一根肋骨,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 盛开在外面焦灼地等待着,眼睛一直红红的,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无助,她能想象到男姐有多疼,却帮不上半点忙。 商寅始终陪坐在盛开的身边,也不多话,只是时刻关注着她。 “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盛开的情绪就有点绷不住。 她被商寅揽着往他肩膀上靠,自责道:“怪我。这段时间光顾着自己这一摊事,忽略了男姐。她怀孕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 秋胜男只身一人在京城,身边没有家人,远在天边的家人不扑上来吸她的血都是好的,比起她,秋胜男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 遇到事情,她们这些朋友再不顶起来,男姐就白对她们好了。 “这事你别太怪自己,人家不说,你如何能知道?” 商寅看向骆珩,嘴巴犀利,“孩子它亲爹都不知道。” 骆珩捏着一堆缴费单,失魂落魄地蹲坐在墙边,身上还穿着酒店的睡袍,头发已经被自己抓成了鸡窝状,眼睛更是红得能滴血。 盛开满腔的怒火,可看着骆珩那一副将死不死的惨样,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到了这种地步,说什么都没用了。 商寅的话没给骆珩留半点余地,如同一把利剑直捅进他的脾肺里,直接捅穿,喷溅出浓稠的鲜血来,疼得他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咬着唇。 眼泪失控地爬了满脸,骆珩用手盖着脸,他不是怕别人看到他哭起来可怜丑陋的模样,而是觉得他没有资格哭。 他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有多爱秋胜男,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些年奋斗的意义都是为了向家人和阿男证明他的能力,可是阿男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毫不知情,还害得她出了车祸,没了孩子……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真的不是在做噩梦吗?如果是梦,那这场噩梦何时能够结束? 商离背着手站在墙边,目光始终落在骆珩身上,她看得到他肩膀的抖动,知道他在哭,她有些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上前安慰。 他一定是很爱很爱秋胜男吧……毕竟两个人那么多年的感情。 过去二十多年,商离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做事只凭自己高兴,在她看来,她喜欢骆珩,而骆珩又分了手恢复了单身,那么她就可以和他好。但她从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谁,更没有想过会害得秋胜男流产。 她不讨厌秋胜男,并且很喜欢她。 商离虽然对感情一向保持开放的态度,但从来不会干那种抢别人男朋友的事,秋胜男和骆珩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动过一丝一毫那样的念头,可是他们既然分手了,那么她追骆珩不可以吗? 她大脑第一次产生了一丝迷茫、一丝困惑。 但现在的局面,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商离在心里轻叹一声,站累了,想要坐下,屁股还没挨到座椅,商寅冷冷的目光就朝她看过来,伴着一声冷叱,“让你坐了?” 身姿在半空中僵住,商离只得又站了起来。 骆珩刚朝这边看过来,手术室里便出来一个护士,“病人大出血需要输血,血库里的血不一定够,你们有没有ab型血的?” 盛开和骆珩白着两张脸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 骆珩刚要打电话找人帮忙。 商离忽然举手,“我是。” 第663章 我们的缘分,断了 麻药过后,秋胜男缓缓睁开眼睛。 她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小腹隐隐作痛,秋胜男摸着肚子,既觉得身体某处空了一部分,却又觉得如释重负。好像在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自己生命的完整。 “男姐。” 盛开始终守在身边,察觉到秋胜男醒过来,第一时间到了她身边,附身在她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秋胜男微微转头,看到盛开,轻轻笑了下。 她脸色苍白又虚弱,声音气若游丝,“我没事。” 盛开强忍着泪,鼻子酸得要命。 怎么可能没事呢? 只是一个人习惯了坚强,就不善于向别人示弱了。 “要喝水吗?”盛开问。 秋胜男摇了摇头,看见僵立在门口不敢进来的那道身影,表情顿了顿,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缓了一会儿,对盛开道:“让他进来吧。” 骆珩一进来,就腿软地跪在了秋胜男的床边,失声痛哭。 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还能忍着,到了这一刻完全失了控,他哭得像个孩子,浑身都在抖,嘴里呜呜咽咽着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秋胜男由着他哭了一会儿,打着点滴的手动了动,想要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却又在即将摸到他的那一刻顿住,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别哭了。你也是差点就当爹的人了,该长大了。” 骆珩抬起头,眼泪爬了一脸,面部表情已经全然崩溃,内心更是痛苦至极,他知道秋胜男如果打他骂他,那么他们之间或许还有转圜的可能,可是她越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就说明她对他已经没了期望。 “阿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不是你的错。” 秋胜男情绪很平缓,沙哑的嗓音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有开展新恋情的自由,你没有背叛我,所以无需自责。至于这孩子……” 她微微一顿,“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和这孩子,没缘分,不来也好。” 来了,她也给不了它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孩子的出生,注定只能继承贫困、焦虑,不好的基因,倒不如不生,也别去作这个孽。 “骆珩。” 秋胜男看着骆珩,道:“我们的缘分,断了。” 她非常平静地说着,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一刻,骆珩是真真正正尝到了,什么叫“失去”。 什么叫“追悔莫及”。 自己酿的苦果,终究需要自己去尝。 — 秋胜男到了这个年纪,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在医院住了几天,好好休养身体,盛开帮她请了两个护工,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陪床,对此秋胜男由衷表示,“果然,什么都比不上有钱过得舒服。” 盛开这几日几乎就在医院办公,反正是单人病房,足够宽敞。 这天秋胜男好不容易能下床了,一早起来在窗边舒展着身体,听见身后的动静,扭头就见盛开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给她带了不少东西,书、办公用品,还有一些换洗的贴身衣物。 “真贴心。” 秋胜男夸完之后,又对盛开提出批评,“我说你啊,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能天天往我这跑,你们家商老板,我可得罪不起。” “他又没病,不需要我照顾。”盛开脱口而出。 秋胜男气笑了,指着自己,“我有病?” 盛开看着她:“你有伤。” 她扶着她坐下,“行了,你快消停点吧。商老板大气得很,不会和你吃醋的。再说这里面不是还有商离的事么。” 提到商离,秋胜男怔了一怔。 第664章 商离道歉 “这事啊,商离没做错什么。” 秋胜男坐在床边,对盛开道:“其实是我反应过激了。” “是我跟骆珩提出的分手,既然已经分手了,他和别的女人如何都是他的自由,不算他劈腿。”秋胜男自嘲一笑,“只是在当下那一刻,或许我还下意识地觉得他是我的男人吧。” 她无法形容当时看到那一幕的心情。 理性上她已经和骆珩做了关系的剥离,可是情感上却还没有完全割舍掉,可能在她内心,还觉得只要她一回头,骆珩就会站在原地,捧着鲜花,带着一脸明烂的笑容看着她。 但现实生活,没有那样子的童话故事。 她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她只是人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女人,既渴望爱,又在爱里饱受折磨,最终只能斩断情丝才能换来重生。 “我不知道商离喜欢骆珩。” 秋胜男淡淡道:“不过现在这些也和我没关系了。你帮我转告商老板,我和骆珩之间,不关商小姐的事,不需要苛责她。” 话音刚落,商离便带着鲜花和水果站在了门口。 三人目光对视上,商离举了举手中的鲜花,“能进去吗?” 盛开退出房间出去打水,给她们谈话的空间。 “你怎么样?” 商离将鲜花在花瓶里插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问秋胜男,“肚子,还疼吗?” “肋骨还有点疼。” 秋胜男摸了下肚子,“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养一阵子才行。” “嗯。” 商离点了点头,精致的脸蛋透出几分乖觉。 气氛有几分沉默。 商离抿了抿唇,忽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秋胜男,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秋胜男被她这盛大的架势搞得有些无措,调整了一下坐姿。 “你这是做什么?” 商离站直身子,手背在后面,满眼真诚地看着秋胜男,“我大哥让我来跟你郑重地道歉。说实话,原本,我没觉得我做错什么,无论是在行为上,还是道德上,我没觉得亏心。你和骆珩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想要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他这人挺有意思的,贱兮兮的,模样呢,长在我的审美点上,身材也看得过去。昨天正好在水云间碰到了,他说他和你分手了,我实话实说,那一刻我有种莫名的开心……” 见秋胜男直直地看着她,商离一顿,“我这么说,你会难过吗?” “……” 秋胜男觉得这大小姐真是单纯且直白地有些过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喜欢商离这坦坦荡荡的性子,实在叫人讨厌不起来。 “不会。你继续。” 商离“哦”了一声,便继续道:“但大哥骂的也对,虽然你和骆珩分手了,但不一定分干净了,我这个时候和他干点什么,属于趁人之危,不是君子行为,也违背商家家训,所以我应该和你道歉。” 她又一鞠躬,“对不起。” “别道歉了,你没对不起我。” 秋胜男起身拦了商离一下,碰到身上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商离赶忙扶了她一把,两个人手交握了一下,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 不知怎的,这一刻有种心灵交流的感觉。 商离比秋胜男小不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小妹妹,虽然人家是堂堂商家小姐,但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盛气凌人的时刻,对她始终很客气,道歉也道的这般真诚,给足了她尊重,她还有什么好指摘的? 秋胜男让商离在床边坐下,抿了抿苍白的唇,道:“其实,你比我更适合骆珩。我和他的缘分断了,你们的缘分,刚刚开始。” 第665章 我不再需要他了 秋胜男说这话,是出自真心。 婚姻这事和恋爱并不一样,恋爱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有情就能饮水饱,可是婚姻不同,它更加需要夫妻二人是利益共同体。 而利益二字,本身就是不纯粹的。 商离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秋胜男,“可他对你爱没有消失。” “早晚会消失的。” 秋胜男说这话的时候,表面平静,内心却还是针扎似的疼,“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方,再深刻的感情,随着时间慢慢推进,也会由最开始的浓烈归于平淡。任何一段亲密关系,都逃不开这样的终局。只是有人耗得起,有人耗不起。对我来说,爱情没有吃饭来得重要。” 商离不解地看着她,“我不明白。既然两个人足够相爱,为什么要分开?世界上的人虽然多的很,但遇到一个对胃口的,可不容易。” “是不容易,所以遇到了,就要抓住。” 秋胜男轻轻一笑,“曾经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都说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所以当我还比较年轻的时候,也勇敢了一回。可是当这段感情已经带不给我愉悦,只能让我无限消耗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继续下去,只是无谓地消耗,早晚会难以收场。” 所以她选择了见好即收,及时止损。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爱情的牺牲品,一个怨天怨地的疯婆子,相爱一场,她希望她留给骆珩的印象是好的,而不是想起来就充满厌恶。 这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商离,你和我不一样,哪怕是玩,你也有玩的资本。” 秋胜男道:“像我这样家庭出身的小孩,背后没有支撑,其实心里总是缺乏安全感的,也缺爱,所以但凡遇到一个爱我的,我难免会越陷越深,对他产生依赖。可我又非常清楚,连生我养我的父母都无法全心全意地爱我,我如何能够指望一个男人把真心都交付在我身上?这种不安全感时刻折磨着我,骆珩解决不了,只能靠我自己解决。” 她淡淡道:“我只能继续修炼,把自己修炼的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自己完全支撑自己,能够真正自洽,那就是我拥抱爱情的时候。” 而到了那个时候,她便不会再执着于被爱。 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是自己足够爱自己。 秋胜男并不恨骆珩,因为在他们的感情中,骆珩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也付出了很多,包容她很多,可以说他给了她他能够给的一切。 只是她内心缺口太大,骆珩的爱填补不了。 “离开骆珩,是因为我不再需要他了。” 秋胜男望着太阳打在窗边的一束光,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没有他,我也能够活的很好。甚至更好。同样,他也如此。” 房间外面的白墙上,贴着一道笔直的身影。 骆珩听完了这一切,喉咙哽了又哽,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微微抬手,指尖夹着一枚钻石戒指,这是他曾经买来跟秋胜男求婚的,阿男拒绝了他,他以为她丢了,没想到却在她的包包里放着。 她一直贴身携带着,包装得十分仔细。 阿男对他的爱,丝毫不比他对她的少。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和阿男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第666章 你是天生不爱笑吗 京城的夜晚霓虹灯璀璨,车水马龙,比白天甚至还要热闹。 但最热闹的地点,是山水间。 “商小姐。” 商离一进门,动感的音乐扑面而来,她在吧台商扫视一圈,成功捕捉到一个帅气又颓废的身影,拒绝了酒保要引她去vip包厢的询问,迈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朝骆珩走了过去,打了个响指,“莫吉托。” 骆珩已经喝的半醉了,以他这样的品貌在酒吧应该是最不缺人搭讪的那种,可山水间有个好处,吧台是分区制,有交流区和勿扰区,他今日坐的便是勿扰区,更别说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再不长眼色的人,也不会过来触他的霉头。 所以在商离坐下来的那一刻,他认出她的声音,偏头看了她一眼,态度不怎么友好道:“这里是勿扰区,我没兴致和你说话。” “我没说话啊。” 商离掀了掀眼皮,“现在是你在打扰我。” 骆珩无语,只闷头喝酒。 商离也确实没有和他搭讪的意思,静静等着酒,等来的却是一杯苏打水,她看着酒保,“我要的莫吉托,不是苏打水。” “是。不过……”酒保不太敢看商离的眼睛,低头道:“商先生吩咐,禁您三个月的酒。您要是不想喝苏打水,还有果汁,可乐。” 商离嘴角抽了抽。 谁来酒吧是来喝饮料的? 骆珩幸灾乐祸地挑了挑嘴角。 “你笑什么。”商离斜乜他一眼,“这跟你没关系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 骆珩道:“是你大哥禁你酒,又不是我禁你酒。” 他确实忍不住幸灾乐祸,“不过没想到在我面前一向骄傲轻狂,不可一世的商小姐,居然还是个乖乖女,在商老板面前跟兔子似的。” 商离咬了咬牙。 “你被我大哥打得像孙子似的怎么不说?” 骆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脸上还带着商寅打出来的伤,身上挨得那几下也在隐隐作痛着。 “怎么不笑了?” 商离环臂,反嘲回去,“你是天生不爱笑吗?” 骆珩脸梆硬梆硬的。 这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可除了昨天晚上在床上如狼似虎的,啃的他浑身是伤,平时没瞧出半点喜欢他的意思,嘴巴那叫一个毒。 他都觉得她是不是故意的,就是见不得他好? “你快走吧好吗?” 骆珩黑着脸,“你大哥都不让你喝酒了,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他挥挥手,就开始撵人。 商离在j国也是被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走到哪里谁不得给她几分面子,就没见过骆珩这么牛叉哄哄的,嘴里吐不出半颗象牙。 心生火起,眼看着骆珩要举杯喝酒,商离直接上前夺过他手里的杯子,仰头直接灌了下去,突如其来的操作惊得骆珩目瞪口呆。 酒保也看呆了,“商小姐……您不能喝……” “你闭嘴。” 商离一个眼神让酒保成功闭了嘴,又一个眼神朝骆珩瞪过去,“我就见不得你这副窝窝囊囊、含含糊糊的样子,你如果这么痛苦,这么舍不得秋胜男,那就去把她追回来啊。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勇敢点?” 骆珩满嘴的苦涩,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不了解她。她的铠甲非常厚,好不容易打开一次,是为了我。可现在,她又将她的心门关上了,而我已经无法再撬开一次了。” 如果爱的很辛苦,那就说明双方已经不合适了。 秋胜男,不要他了。 第667章 骆珩给的分手费 “真的不可能继续了?” 乐薇打量着秋胜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么一句。 秋胜男好笑地看着她,“方才是谁不停地骂人家狼心狗肺来着,恨不得要吃人似的,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往回劝了?” 乐薇坐在床边削着苹果,轻叹一口气。 “你和我不一样。骆珩对你起码是真心实意的,现在这年头,男人有几分真心已经很不容易了,真正狼心狗肺的,你是没见到。” 说着,她满是嘲讽地挑了下嘴角。 秋胜男听出她意有所指,也知道她大概说的是谁,刚想问问她最近和程凯怎么样了,盛开就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来的正好。” 乐薇把削好的苹果放进果盘里,“你俩一人一个。” “我正好口渴了。” 盛开二话不说就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然后给了乐薇一个苹果味的啵儿,乐薇一脸嫌弃地推开她,“哎呀,全是口水,烦死了……” 秋胜男在一旁笑着看两个人闹,眼睛扫到盛开手中的文件袋,上面是贺氏旗下的房产商名字,她问,“你买房了?” “不是我的,是你的。” 秋胜男一愣,“我的?” 盛开坐在床边,一挑眉,示意她打开看看。 秋胜男打开文件袋,乐薇凑了过去,不由瞪大眼睛,“这是……” 盛开咽下口中的苹果,道:“骆珩给男姐的房子。” 秋胜男手握购房合同,表情微滞。 乐薇狠狠咽了咽口水,“分手费啊?大手笔啊。” 贺氏开发的房产,还是京城最好的地段,价值上千万。 秋胜男抬头看向盛开,“你跟他要的?” “没,他自己非要给的。” 盛开想起骆珩今天丧眉搭眼眼泪汪汪求她的那一通,心中也是叹气,对秋胜男道:“这套房子是他购置的婚房,原本是想着领证后就将你的名字给加上,现在你们分手了,他说这房子还是送给你。生怕你不要,他还让我告诉你,这套房子是他自己赚的钱,跟骆家没关系。而买房的钱也是这么多年你帮他理财,带着他一块投资赚的,算是……对你和孩子的补偿吧。” 说完这话,盛开和乐薇齐齐地看向秋胜男。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怕我不要啊?” 秋胜男将合同塞回文件袋中,淡淡道:“这房子我收了。” 说完她一笑,“这可能就是跟贵公子谈恋爱的好处吧。分手了还能赚一套房子。我还挺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大方的前男友。这么多年恋爱谈下来,也并非一无所获。” 她非常轻松地说着,可听在盛开和乐薇的耳朵里并不轻松。 秋胜男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多少,只有她们最知道。 “就该收着。” 乐薇道:“对男人以后就一个原则,有什么拿什么,给什么要什么。凡事得多为自己想想,为自己做打算,千万不要去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你心疼他,他打你的时候可半点都不含糊……” 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盛开和秋胜男同时朝乐薇看过去,蹙眉,“程凯又打你了?” 第668章 打老婆的cheap-man 乐薇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忙抿了抿唇,找补道:“没有,他没怎么着我……” 手却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胳膊。 盛开瞧出不对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乐薇疼得嘶一声,痛苦的表情出卖了她,盛开将她的衣袖撸上去,看到了一大片淤青。 青黄之中泛着淤紫,看上去触目惊心。 盛开和秋胜男同时蹙紧眉头,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怎么弄的?” 乐薇赶紧把胳膊收回,“我不小心,磕在茶几角上了。” 盛开一听就急了,“你还替他遮掩!” 乐薇吓得一激灵。 “程凯这个王八蛋!” 盛开气得咬牙,就要冲出去找程凯算账,被乐薇一把抱住,“盛盛,你别去。真是我自己磕的,不是他单方面打我,我也打了他。” 乐薇道:“我们是,互殴。” “……” 乐薇说她和程凯是因为家里边的一些琐事,你一句我一句吵吵起来,气上心头,两个人都没忍住动了手,乐薇先给了程凯一巴掌,程凯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还了乐薇两个耳光,直接给她扇翻在地。 胳膊创在了茶几上,这才留下了大片淤青。 是她武力值不敌人家,吃了亏。 她这次连报警都懒得报了。 “家暴这种事情,就算报了警,警方来了也就是和稀泥那样的调解,搞不好还要说我脾气不好,让我让让他,别惹男人动手,我又打不过他,最终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乐薇苦笑一声,“说句难听的,就算我被程凯打死了,也只不过是家庭矛盾而已。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我都不敢让他留下案底。” 盛开听得直搓胸口。 “你怎么了?”秋胜男看着她。 盛开脸色铁青,没好气道:“我乳腺疼。” 乐薇抬头看着盛开,眼睛里湿湿的,却强撑着说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 盛开板着脸,“这桩婚姻,你究竟打算忍到什么时候?” 乐薇低下头,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闷声道:“你们别管我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婚姻说白了就是那么回事,谁家不是一地鸡毛,就算不忍程凯,我也得忍别人,换了下一个,可能还不如他呢。” 她抬起头,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在职场大杀四方,靠自己就能吃饱饭,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事业,也没有多少存款,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离开程凯我根本就活不下去。没有钱的家庭主妇,靠的就是男人的良心。男人要是没有良心,那就像我这样,毫无半点尊严可言。” 人常年过着掌心朝上的日子,丈夫成了老板,便不得不卑躬屈膝,想硬气都硬气不起来。 乐薇不是没动过要和程凯离婚的念头,可是两个孩子还小,她没有经济来源,如果打离婚官司,孩子大概率会判给程凯,程凯也跟她放过话,离婚可以,房子车子和孩子都归他,她什么都捞不着。 人都是在权衡利弊地过生活,她现在不是不想离,是离不起。 盛开还想说什么,乐薇站起身道:“我出去打点水……” 她拎着暖水瓶走出去。 盛开要追上,被秋胜男拦住了,“算了,别劝了。她自己没想清楚,你劝也没用。人只有自己死了心,想找出路了,才会行动起来。” 说到这,盛开更气了。 她之前就跟乐薇说过离婚的事,乐薇当时表现得很坚决,后来又不知被程凯哄了些什么,不了了之了,还和程凯一起请她跟商寅吃过饭,饭桌上盛开就想给程凯一点教训,被商寅给拦住了。 回家后商寅也劝她,“不管乐薇和程凯过得怎么样,人家到底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一张床上的夫妻,你作为朋友,是外人。除非乐薇打定主意不想和程凯过了,想要离婚,求助到你这里,你该帮就帮,不然不要随随便便劝别人离婚。否则只会惹得自己一身骚。” 盛开还能怎么办,除了生气,毫无办法。 乐薇出去打水,迟迟没回来,盛开正要出去寻她,就听见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出去一看,走廊围着不少人,暖水瓶被放倒在墙边,盛开听见乐薇的哭喊声,挤进人群,就见乐薇和程凯扭打到一起。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对得起我吗?” 长椅上,坐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颐指气使地指挥道:“抽她!疯婆娘!” 盛开一眼便看出是怎么回事了,眼看着乐薇被程凯推倒在地撕扯着,上前就要把程凯拉开,却被程凯狠狠推了一把,脚步往后一退。 一只大手忽然从背后将她扶稳。 盛开一扭头,就看到商寅的脸,而下一秒,商寅就扭住了程凯朝乐薇挥下的拳头,往下一翻,一声惨叫瞬间贯穿整个走廊。 商寅面无表情,“打老婆,算什么男人。” 第669章 小三姐 商寅差点卸掉程凯的一只手。 “商董,别……” 程凯嗷嗷叫着求饶,打女人的骨气在真正牛逼的人面前荡然无存,怂的一批。 商寅冷眼睥睨着他,“能管住自己的手吗?” “能!能!”程凯忙不迭地点头。 盛开狠狠剜了程凯一眼,上前去将乐薇从地上扶起来。 “怎么样,伤到哪了?” 秋胜男也从病房走出去,两个人检查着乐薇的情况,乐薇摇了摇头,头发凌乱得很,脸上写满难堪,眼睛直勾勾朝长椅那看过去。 盛开和秋胜男也随着乐薇的目光一起看过去。 长椅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病号服,肚子肉眼可见的隆起,大概四个月左右的样子,不算太鼓,她却故意当着乐薇的面挺了挺孕肚。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姐姐,也没想到,姐姐是只母老虎呢。” 数字三小姐声音夹里夹气的,像是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嘴巴却利得很,“我年纪太小了,身体底子不好,原本这个孩子我是不打算要的,可是凯哥非让我生下来,说我长得好看,我生的孩子肯定能够遗传我俩的基因,像我们一样好看。我就听他的过来保胎了。” “姐姐,你别动气啊,我和凯哥在一起很久了,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破坏你们的婚姻。其实对我来说,那一张结婚证代替不了什么。听说你们也是从校园恋情走到了婚姻殿堂,真是浪漫呢。可是结婚这么久了,凯哥说摸你像是摸一块石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三小姐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我劝他啊,还是不要离婚的好,有你这样贤惠又能干的老婆给他操持着后方,我和他才能够过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啊。反正请保姆也是要花钱的嘛,还不如直接你来干……” 不等她放完屁,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直接呼在她的脸上。 将她后面的屁话全部打吞回肚子里。 乐薇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通红。 小三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盛开,“你是谁?凭什么打我?” “盛开!”程凯像是被掴了一巴掌似的,板着脸要上前一步英雄救美,却被商寅一记眼刀牢牢钉死在原地,不敢动。 就算商寅不在这里,走廊上也站有保镖,将盛开护得死死的。 任谁也让她吃不了亏。 盛开直视着小三女士,她以为许韵已经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还有比许韵更加没脸没皮的,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刷新人的三观。 “既然你不要这张脸,我就帮你收拾收拾。” 盛开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小三一脸懵逼,耳边嗡嗡作响,伴着盛开的冷言冷语,“既然当了三,就得有当三的觉悟,最好搞一辈子地下恋,既然舞到正主面前,那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就像现在这样。” 小三不敢置信地看着盛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哥是谁吗?你信不信我找人收拾你,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没等她说完话,两个蓝衣保镖就上前一步,站到了盛开身后。 小三吓得一缩脑袋,话也憋了回去。 商寅将盛开拉到身旁,冷眼看着小三,“你试试。” 冷厉的眼神盯得小三浑身一抖,什么威胁的话也不敢说了。 乐薇终于忍不了了,她早知道程凯外面有了人,却不知道人家肚子都这么大了,她泣不成声,对程凯斩钉截铁道:“离婚!” 第670章 这个婚我离定了 小三的出现,撕碎了乐薇婚姻最后一块遮羞布。 让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程凯对她,对他们这段婚姻,对这个家,已经没有半点留恋了。 如今她的存在,对程凯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帮他做家务,帮他照顾孩子的保姆,保姆还得付工资,她却得一边干着活一边倒贴钱给他花。 之前盛开拐着弯给她的那笔钱,也被程凯骗去花了。 一想到程凯骗走她的钱去养别的女人和养别的孩子,乐薇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抄起菜刀和程凯拼个你死我活,捅死他和那小三! 可是她还有两个孩子。 她可以一走了之,哪怕净身出户都无所谓,可孩子们怎么办? 孩子就是母亲的命,既然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就要对他们的一生负责,可是现在乐薇觉得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自顾不暇,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我该怎么做?” 乐薇手都搓红了,坐在椅子上满脸无助,“程凯之前威胁过我,如果我要和他离婚,他就让我净身出户,财产我一分都得不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也得归他……钱不给我没关系,但孩子抚养权不能给他。你们也看到那个小三是什么德行了,她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待我的孩子,有了后妈就相当于有了后爸,我绝对不能把孩子交给他们!” 乐薇做出一副要和程凯拼了的架势。 盛开和秋胜男都跟着恨得牙根痒痒,脸色都不甚好看。 “程凯真是欺人太甚!” 秋胜男拧着眉,“他以前也不这样,就是没什么主见,人也墙头草随风倒,喜欢贪小便宜,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堪?简直无情无义!” 盛开紧抿着唇,事到如今她连评价都懒得评价了。 当初程凯在学校追乐薇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小子不够地道,小心思多,又大男子主义,和乐薇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钱都不舍得花,还得乐薇从自己的生活费里掏钱贴补他,嘴也不够甜,经常对乐薇冷暴力。 可乐薇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闹了好几次分手也不够坚决,后来毕业后还结了婚,两个人也过过一段时间的甜蜜生活,乐薇在盛开面前总夸程凯的好,盛开和程凯在一个部门共事,也觉得他像点样子了,便也诚心祝福他们,可是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底色是很难改的。 婚前改不了的毛病,婚后只会变本加厉。 “薇薇,我说句不好听的。” 盛开靠在窗边,看着乐薇,“这婚只要你想离,怎么都能离。大不了打离婚官司,该分的分,该争的争,反正他们都已经这么不要脸了,我们也不怕和他撕破脸皮。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想不想?” “真要离了,你会不会后悔?” 秋胜男也看向乐薇,“的确,你得自己想清楚。是要现在就斩断和程凯之间的所有关系,还是依然舍不得他,舍不得你们这个家。” 乐薇低下头,只觉得一颗心绞着般的难受。 她性格向来软弱,凡事不喜欢自己拿主意,婚前听父母的,婚后听老公的,就好像自己的命运也掌握在别人手里,半点不由自己。 就只剩下个逆来顺受的份儿。 她能够感觉到孩子们还爱她,很心疼她,但却并不是很喜欢她。 何止孩子们不喜欢她,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人生已经过半,她之前思考过很多,觉得就这么过下去得了,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呢,可是今天小三的出现,程凯为了维护他的情人当着小三的面毫不客气地对她动手的那一刻,让她的心彻底碎了。 也让她混沌的大脑彻底醒了。 要是再这么憋屈下去,她一辈子都会瞧不起自己,她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她的孩子们。 乐薇攥了攥拳头,抬起头看着盛开和秋胜男,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坚定,“这个婚我离定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离。” 坐在一旁始终把玩着手机不曾抬头的商寅,终于掀了下眼皮。 对上盛开的眼睛,他一锤定音,“那就,请律师吧。” 第671章 程宪律师 “行,那就拜托给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商寅挂了电话,盛开将洗好的西红柿递给他一个,问,“怎么样?程律师同意接这个案子了吗?” “本来是不接的。毕竟对他这样专打刑事案子的大律师,像这类的离婚官司太鸡肋了。他原本打算交给他的徒弟去练手,我说当事人是你的朋友,他才勉为其难地接了。” 商寅坐在沙发上,咬了一口西红柿。 盛开在他身旁坐下,纳闷道:“程律又和我不熟,怎么会给我这个面子?” 商寅看向她,“他不认识你,但他认识我啊。你是我女朋友,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给你面子,不就相当于给我面子?” “哦。” 盛开笑了下,对商寅拱手抱拳,恭维道:“还是商老板面子大。” 看她一脸乖笑,商寅伸手捏了把她的脸,笑道:“也不全是我的面子,还有一部分是嘻嘻的面子。打电话时,程宪还特意提了嘻嘻。” “嗯?”盛开惊讶,“这里面怎么还有嘻嘻的事?” 商寅将盛开往怀里揽了揽,“嘻嘻现在不是拜入了苏门,成了苏音的徒弟、苏睿的徒孙吗?程宪和苏睿关系匪浅,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但知道他每年都会去梅苏里待一段时间。这个程宪啊,是出了名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出身普通,却凭着自己的才干年纪轻轻就能在律政界杀出一片天,跻身一流律师行列,云宪律师事务所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存在,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那是自然。” 盛开道:“我在金融圈都听说过程律的大名,贺氏集团的法务就是交给云宪律师事务所来做的,很厉害,这么多年都没打过败仗。” 商寅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商融创投年底换法务,也是交给云宪律师事务所。据我所知,云宪和贺氏已经解除合作了。” “解除了?”盛开讶异,“为什么?” 商寅却不着急回答她,“我去洗个澡,你自己琢磨一下。” 他起身去洗澡,留盛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瞎琢磨。 据她所知,贺氏每年给云宪的法务费用并不低,可以说是业内最高的,而云宪给他们的回报率也是高的,这些年替贺氏打官司挽回不少损失和名誉,在很多人眼里,云宪和贺氏都快成一家了。 可现在云宪却选择不和贺氏继续捆绑了,转而和商融创投合作。 关键人物,在于……贺廷? 想到这,盛开蹙了下眉,却如拨云见日一般,头脑瞬间清明。 贺廷和程宪是多年好友,撇去私交不谈,两个人在公事上也有难言的默契,盛开跟贺廷的那几年和程律见过几面,对程宪的印象是:城府极深,滴水不漏。 每一个难打的案子交给他他能够一针见血地找出漏洞,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痛击对手;而有些确定无法赢的案子,他也会从法律角度给贺廷分析利弊,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贺廷便会照做。 和对方私下进行谈判,达成和解。 有时候甚至会损失很多,可贺廷眉头都不皱一下,因为如果他一意孤行地打这个官司,集团会损失更多,而且会毁掉名誉。 对一个大企业来说,名誉、声望有时候比眼前的利益要重得多。 她曾经问过贺廷为什么会那么信任程宪,贺廷告诉她,“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信任都是长年累月建立起来的。” 这么多年下来,两个人私下交流并不多,但在工作问题上早已达成了难言的默契,程宪和贺氏解除法务,转和商融创投合作,大概也是和贺氏现如今的当家人在很多问题上难以达成共识。 盛开咬了一口西红柿,微微眯了眯眸。 看来贺氏内部如今并不太平啊。 第672章 多事之秋 “多事之秋啊。” 商寅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盛开就立在一旁环臂悠悠感慨,而后看向他,一脸好奇且八卦地问,“贺氏内部是不是出问题了?” 从她胳膊上接过睡袍,商寅一边穿一边好笑地看着她,“你是想让贺氏出问题呢,还是不想让它出问题?”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盛开撇嘴。 商寅在她脑门上敲了下,“难道不是吗?” 盛开揉了揉额头,跟着商寅进了卧室,待他在床边坐下来,她就取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商寅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动作自然又娴熟。 男人头发短就是好,一会儿功夫就吹干了。 盛开收起吹风机,走回来后就在商寅腿上坐住,胳膊环住他的脖颈,“跟我说说呗,贺氏最近怎么了?” 商寅怕她滑下去,大手托住她的后腰,看着她,“这么关心贺氏的情况?你现在已经不是贺氏集团旗下的员工了。” “但我是商融创投的员工啊。” 盛开一本正经道:“贺氏集团是金融圈首屈一指的存在,它的动向牵一发而动全身,相当于指向标的存在,我得精准地把握住,才能判断后面的局势。对于投资来说,要的不就是一个时机么。商老板,虽然这是商业机密,但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您是我老板,我是您手下的兵,您不跟别人说,也得告诉我啊,我还得为您挣钱呢。”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口吻和姿态却像个小妖精,引诱着他上钩。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演戏哄他玩,他却很乐意配合她的表演。 “想要从我这里获取商业机密,不付出代价可不行。” 商寅捏住她的下巴,此刻她扮苏妲己,那他就顺势做一次纣王。 为博美人一笑,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 收拾完夜已深。 盛开浑身疲软地趴伏在商寅的怀里,像只吃饱餍足的小猫。 奶滑的肩从被子里露出来,像一块嫩滑的豆腐,让人很想咬上一口,但商寅舍不得咬她,方才弄得她狠了,反倒被她咬了好几口。 胳膊上、肩膀上,到处都是她的牙印。 商寅在她肩膀上亲了一下,伸手给她盖上被子,看着懒洋洋的人儿,轻声问道:“这就要睡了?不想知道贺氏内部的情况了?” 盛开眼皮都懒得睁开,在商寅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道:“我耳朵张着呢,你说呗,我听着。” 小懒猫。 商寅宠溺地笑了下,将她往怀里又揽了揽,按照约定那般细细地告诉她,“贺氏最近确实不太平。贺廷一走,他的那些兄弟们便都耐不住了,想趁此时机取贺廷而代之,该争的争,该抢的抢。” 盛开微微睁了睁眼睛,这些情况她也早就预料到了。 其实贺家能太平这么多年,还是因为贺廷足够强硬,大家族的嫡长子只要能镇得住,下面的弟弟妹妹就不会太过放肆,但贺廷这一走,这些人便谁也不服谁,明争暗斗自然是少不了的。 程宪在眼下关头跟贺氏解除合作关系,大概也是不想卷进去,蹚这趟浑水,也可见贺氏内部情况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很多。 “那……”盛开问商寅,“贺董事长都不管的吗?” 商寅不屑一笑,“他想管,可是他管得了吗?” 盛开沉思片刻,对上商寅深沉的目光。 “你是不是要趁虚而入了?” 第673章 以后只生一个 盛开话音刚落,商寅就在她身后轻拍了一下。 “什么话?” “实话啊。” 盛开并不觉得商寅此刻趁虚而入有什么不对,“贺廷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都不是吃素的。偏偏贺董事长还想雨露均沾,对哪个孩子都想分两块猪肉过去。但孩子一多,想做到完全公平,怎么可能。” 她对贺家还是比较了解的。 总体来说,贺家还算是团结,但也少不了明争暗斗。 贺廷那些堂兄弟和表兄弟,一向对他唯命是从,会想尽办法稳住如今的局面,可是贺廷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便会不择手段地拆台。 现在谁能够接过贺廷的职位,成为贺氏总裁,将决定贺氏未来发展的趋向,这种时刻商寅怎么可能会没有动作,对他来说贺家内部闹的越凶,商氏集团进军大陆市场就越有力,如果自己人当了贺氏总裁,那就更加有利了。 说起来,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贺晨。 不知道是不是也回到贺家搅浑水去了。 “你说的有道理。” 商寅煞有其事地对盛开道:“那以后我们只生一个,不争宠。” “……” 盛开愣了一下,又重重拍他,“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怎么就扯到生孩子这种事上了? 谁要和他一起生孩子啊? “生孩子这事还不正经?” 商寅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却见盛开脸都耷拉了下来,知道她是真恼了,在心里暗叹口气,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认真。 他都怕自己表现得太认真了,会吓跑她。 这个只管吃不管埋的小东西。 没良心得很。 “你自己冷静冷静吧,我走了。” 盛开说着就要下床,被商寅揽住细腰一把抱回来,“一言不合就走人,你这臭脾气,属野猫的?……行行行,聊正事。” 商寅收拾不了她,只能改口服软。 盛开便不闹了。 示意他:说。 商寅见她吃软不吃硬的样子,暗道一物降一物,除了盛开,谁敢在他面前耍脾气,可他偏偏就吃她这一套,半点火都发不出来。 惯着呗,还能怎么办。 “你太小瞧贺廷了。” 商寅看着盛开,“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从贺氏离开?治病就治病吧,还把总裁之位给交出去了,对于贺廷这样的人,他会这么看淡名利,主动交权吗?权利对男人来说,意味着尊严和地位。”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交给盛开自己去想。 盛开皱了皱眉。 的确,贺廷能够稳坐贺氏总裁这么多年,除了他贺家嫡长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和他自身的能力当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当初他从贺董事长那里将贺氏总裁之位接过,其实是接了一个烂摊子,当时贺氏内部乱得很,贺董事长本人不善经营,任人唯亲,好好的一个企业弄的跟草台班子似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单单把那些没用又烦人的亲戚踢出贺家,贺廷就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人被触动了利益,甚至恨不得贺廷去死。 那段时间她跟在贺廷身边都心惊胆战的,好几次差点出交通事故,后来贺廷每次出行都是好几辆车,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贺氏集团到了贺廷手上却是更上一层楼,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又怎么可能这么大方地交给别人,哪怕他不在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断然不会把贺氏交给他那几个心术不正的弟弟。 当然,贺晨除外。 贺晨怕是唯一一个希望贺廷能够长命百岁的,他一贯秉承着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的心态,上面有商寅和贺廷,他这个当弟弟的只要别胡搞瞎作,哥哥们怎么也能够赏他一口饭吃,保他一生荣华富贵。 盛开有时候觉得,这才是知足常乐的好心态。 “我明白了。” 盛开打了个响指,将贺家如今的势力划分了一下后,茅塞顿开,看着商寅,“贺廷故意放权,就是想要制造他不再管事的假象,让底下乱起来,好趁机将那些隐藏在暗处搞事情的人揪出来,再一网打尽。” 商寅用手支着脑袋靠在床边,薄唇轻翘,“浑水摸鱼,一点就通。你这个小脑袋瓜,还是挺聪明的。” 第674章 天生的领导者 对于盛开说的“趁虚而入”,商寅毫不否认自己对进军内陆市场的野心和决心,但他的意思是,“内陆市场这块蛋糕很大,不只是贺家这一家。你以为贺廷为什么会稳稳当当在贺氏总裁位置上坐那么久,那是因为他懂得自己在吃肉的同时,也让下面的人喝上汤。” 从商寅的角度,盛开了解到一些她从未思考过的事情。 商寅对贺廷的评价很高,说他是——天生的领导者。 贺氏集团在京城都属于龙头企业,但它从不会一家独大,懂得团结、协作、双赢的道理,让下面的小企业吃饱了,大家都能赚到钱,自然会对它俯首帖耳,哪怕一生效力也心甘情愿。 而贺廷也深谙对人不能太好,喂马不能喂肥的道理。 可以给,但不能一次性全给;还得有时候给,有时候不给。 正所谓斗米恩升米仇,对一个人太好了,长此以往就会变成理所应当,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治理企业也是如此。 “其实世界上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只是不处在那个位置,很难对他的做法和方式感同身受。当领导的不怕底下人骂他,也不怕底下人不干活,但怕底下人造反。一颗老鼠屎,都能搅坏一锅汤。” 商寅逐字逐句地跟盛开分析着,盛开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她下巴搁在他的胳膊上,他说着话,随手把玩着她的小耳朵。 “你有时候,对人就是容易太好。” 忽然挨了批评,盛开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我对谁好了?” 商寅道:“别人也就算了,身边的人,你往往就容易感情用事。小钟是一个,乐薇也是一个。” 盛开没明白,从床上跪坐起来,不解地看着他,“小钟怎么了?乐薇又怎么了?” “你对小钟,太好。完全拿她当妹妹看待。”商寅平铺直叙道。 盛开点点头,“我和小钟认识多年,又相依为命那么久,在我心里,她确实和我亲妹妹没什么两样了。她帮了我很多,对她好,不应该吗?” 她又补充一句,“再说小钟善良又勤快,也值得人对她好。” “是。”商寅淡淡一笑,“我又没说别的。” 盛开皱皱鼻子,“那你提小钟干嘛?” 商寅呼噜呼噜她炸开的毛,道:“我是想提醒你,重感情是好事,但对任何人都不要有过高的期待。你和小钟一起经历了很多,我知道,她是值得托付的人,在你最难的时候也帮了你很多,但你也帮了她不少。她一个小保姆,被你一路拉拔着到了如今的金牌助理,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改变了她的命运。她感激你,是应该的。你可以信任她,但不能一味地信任她。说白了,哪怕是亲妹妹,某些事也得防着些。” 盛开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微微抿唇,不吭声。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不爱听……” “没有。” 盛开看着他,一脸认真道:“其实,之前贺廷也跟我说过这些。” “哦?”商寅挑了下眉。 第675章 干爸是谁 盛开沉默的原因是,商寅跟她说的很多话,贺廷之前也和她说过。 只是当初自己年纪小,涉世未深,听不进去。 可随着自己经历的多了,也吃过各种亏之后,过往听过的很多道理也渐渐明白了,正所谓人教不会的东西,事会教会人,叫人长记性。 盛开平静地对商寅道:“我和小钟能够走到今天,其实也经历了种种考验和磨合,正如你所说的,我帮了她很多,她也帮了我不少。虽然她不是我亲妹妹,但在某种程度上说,她给予我的陪伴、帮忙,可能比亲妹妹还要多。小钟虽然出身贫寒,但一个能够从山村挣扎出来的女孩,本身的品性、毅力,都超乎常人,重要的是,她底色是好的。哪怕有缺点,有小心思,我也能够包容。善良,真的太可贵了。” 她是一个在善良和心软上吃过很多亏的人。 可是如今的她依然觉得,善良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品格。 小钟是有野心的,许韵也有,可是发心截然不同,一个努力做好本职工作,懂得知足、感恩,一个永远都在觊觎别人的东西,嫉妒别人所拥有的,偏又不肯付出努力,只想一味地走捷径,往黑暗里爬。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一个人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和家庭环境,可是成年以后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 盛开道:“我的性格也有缺陷,也曾在对人性最失望的时候把身上的刺扎向小钟过,可她并没有抛下我一走了之,也没有怨怼过我,反而是她让我看到了人性美好的一面,让我对‘人’重拾了信任。” 盛开的一番发言,也让商寅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商寅点点头,“也是,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你们之间也一定经历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这么想想,我还有点吃醋呢。” 盛开被他逗笑,轻轻白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醋都吃。” “当然了。” 商寅蹭了蹭她的鼻子,“我可以很大度,也可以很小气。这取决于你的行为,我希望除了嘻嘻,我在你这里能排到第一位。” 盛开学着他的口吻回应他,“这取悦于你的表现。” 商寅眯了眯眸,“狡猾的小狐狸。” 他凑过来要亲她,被盛开捂着嘴,“你还没说乐薇呢。” 商寅看着她,盛开松开手,示意他:请讲。 她和商寅之间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她喜欢把话摊在明面上讲,省的自己胡思乱想,也愿意听商寅从他的角度给予她的一些建议。 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确实能看得更清楚些。 “乐薇的事,你确定要管?” 商寅看着她,“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程凯再不好,也是陪伴了乐薇多年的丈夫,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更别说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哪怕在爱情上斩断了,在亲情上也斩不断。乐薇性子软,今天受了小三的刺激决定离婚,保不齐明天就后悔了。你这么全力地支持她离婚,如果她发现离婚后的生活还不如离婚前,会不会恨你。” “这些问题,我和男姐其实都讨论过了,也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盛开冷静地分析道:“首先,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我能理解乐薇为什么迟迟不肯和程凯离婚,她有她自己的顾虑,生存也好,孩子也罢,都是阻碍一个家庭主妇离婚的理由,但这不代表她不渴望自由,不向往美好的生活,而身为朋友,我们无法代替她去做决定,只能在她做好决定后,全力地支持她。所以,无论是她决定离婚,还是决定继续这段丧偶式的婚姻,我们都会站在她的身后,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支持。就好比以前在我困难的时候她站在身旁支持我一样。 其次,她离婚后我和男姐都不会不管她。现在的生活已经够糟了,摆脱了渣男和破败不堪的婚姻,她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我跟男姐会帮她制定可行的计划,为她日后的生活铺路。这场离婚官司,既然要打,我就不可能让程凯全身而退,该为乐薇争取的,自然要争取。再说,我是两个孩子的干妈,怎么也不会让我干儿子干闺女吃苦的。” “女性的友谊,有时候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牢固。” 商寅赞赏地看着盛开,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盛开直觉不会是什么好问题。 商寅问:“你是两个孩子的干妈,那干爸是谁?” 盛开:呃。 她敢说,是贺廷吗? 第676章 互宠 即便盛开不说,商寅也能猜到谁是两个孩子的干爸。 他将被子一蹬,侧身躺下,耍起了小孩脾气。 盛开哄了半天才将人哄好。 商寅有时候也会给盛开一种极强的反差感,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杀伐决断的大佬,私下里相处起来却有着十分孩子气的一面。 幼稚得很。 盛开想,这也是他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里保留下来的一部分童真了。她并不反感,反而很想帮他把这一部分保护住。 再怎么强大的人也希望有人疼着护着,商寅疼她,她也宠他。 一段感情想要保持愉悦的节奏长期发展下去,少不了两个人的共同努力,她从来不会觉得商寅为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他给的帮助也好、建议也好,她都会认真地去听,去思考,内化成自己的东西。 同样,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如此,才是一段健康的、长久的关系。 盛开沉沉地睡去了。 商寅看着她的睡颜,却久久未能睡着。 盛开乐意哄他,他自然是开心的,这说明他在她心里有了分量,她在意他。但他也确实介意贺廷在盛开生命里的存在。 无论他怎么不愿意承认和面对,他确实比贺廷晚了十多年才进入盛开的生命之中,贺廷见证了她的整个青春成长,带给了她此生不可磨灭的影响,而他总有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感觉。 男人都有自己的占有欲和私欲,他爱上的是现在的盛开,他也知道盛开如今的样子离不开贺廷在她身上打下的印迹,可这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他不想失去盛开,就只能接受贺廷的存在。 哪怕这样,他都觉得他对于盛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免不了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患得患失。 有时候商寅看着盛开没心没肺的样子,都会觉得他是不是拿错了什么剧本,也可能是他过去积攒的报应。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但他偏偏又甘之如饴。 商寅微微一笑,抱着盛开,阖上了眼皮。 一夜好梦。 — 翌日盛开把工作安排好后,就抽空带着乐薇去云宪律师事务所见程宪。程宪很忙,两个人在会议室等了片刻,才见到本尊。 会议室门打开的一瞬间,盛开和乐薇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气场。 程宪律师四十出头,保养得却很好,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可见本人的自律性,他头发半长微卷,一身条纹西装尽显雅痞风,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也是他标志性的符号,不愧是人人想嫁的京城第一名律。 而这人人想嫁中的人人,除了女人,也包括男人。 “程律。” 盛开和程宪握手,乐薇和程宪握手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紧张。 没办法,这人气场太强了,精英的压迫感十足。 乐薇知道程宪是京城的大律师,而且接的都是大案或者说值钱的案子,她这一小小的离婚案都不知道能不能入人家的眼。 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得起这份律师费。 “请坐。” 坐下来的时候,乐薇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不停看向盛开。 盛开知道她紧张,握了握她的手安抚她,对程宪道:“程律,我知道您很久没接过离婚案子了,可能对您来说这是一桩小案子,但对我们来说,是能够改变人生的大事件,所以很希望您能够接手过去。至于律师费方面,您不用担心,我们打得起。” 程宪给人的感觉是严肃的,话语间却透着一股随性,“案子的大小对我来说跟难易无关,跟金钱挂钩,给的钱多,自然就是大案。” 乐薇有些紧张,看向程宪,“程律,您,怎么收费呀?” 程宪看了她一眼。 “先谈案子。” 乐薇看向盛开,盛开冲她点了点头,乐薇便将准备好的证据递给程宪,诉说了一下她和程凯这十余年婚姻的一个过程,说着说着,自己悲从中来,泣不成声,盛开在一旁给她递着纸巾,轻抚她的后背。 程宪看着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道:“为了一个渣男,把眼睛哭坏了不值得。擦擦眼泪,我们来聊聊怎么打这个案子。” 乐薇赶忙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他。 程宪将证据一收拢,看向她们,问道:“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乐薇怔了怔。 盛开道:“您的意思是……” “是要早点解除这段婚姻,还是想报复,让你的丈夫净身出户?” 程宪道:“诉求不同,打官司的手段也会不同,收费标准自然也不一样。离婚官司不论怎么打,结局都是两败俱伤。” 他将资料放在桌上,看向乐薇,话音清晰却犀利,“这得看你,是希望自己伤得重一点,还是渣男伤得重一点。” 第677章 你越软弱,他越欺负你 程宪一句话,让乐薇狠狠一怔。 她确实已经跟程凯过不下去了,这段婚姻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是报复……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严重,她真的恨程凯恨到这种程度了吗?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够和他好聚好散,毕竟他们多年夫妻,也曾经有过很美好很幸福的甜蜜时光。他们还有两个孩子。 但是! 他还是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背叛了他们结婚当天许下的承诺。 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还和别的女人在外面有了孩子。 甚至当着他情人的面对她大打出手……他对她已经没了情意。 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就是想不明白。她努力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思很多,她知道她老了,哪怕生完孩子后拼命保养自己的身材,让自己少吃,可无论是脸上的皱纹,还是怎么减也下不去的小肚子,都让她认识到,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可永远有人年轻。 残酷的现实总让人感到无力。 男人的变心程度比她老的还要快。 乐薇沉默不语,盛开心都跟着一紧,她对程凯还是狠不下心。 程宪也看出来了,他对乐薇说,“乐女士,如果你对这段婚姻,对你的丈夫依旧心存希望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想清楚再说。离婚不是小事,免不了伤筋动骨,如果你下定不了决心,也承担不了离婚后的代价,不如再想想。没有一桩婚姻是完美无瑕的,有些夫妻也是跌跌撞撞、互相妥协着过,也能够白头偕老。其实就看你想不想忍下去。” “我不想!” 乐薇猛地抬起头来,咬着牙道:“我忍够了,也受够了,一天也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我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绝对不能把我的孩子交给他和那个女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什么都可以不要?” 程宪淡淡道:“那你要用什么来养你的两个孩子呢?” 乐薇一愕,“我……” “养孩子是需要钱的。你可以高风亮节把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都无私地让给你的丈夫和他外面的情人,他外面的女人不是也怀孕了吗?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将来他和别人结婚,大概更顾不上你们了。” 程宪道:“你做好一个人养两个孩子的准备了吗?” 他每句话,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乐薇的心上。 让她头脑发懵,眼圈通红。 盛开听着不忍心,可是她是清醒的,知道程宪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孩子不是用嘴巴去养的,吃穿住行都需要花钱,人连自己都顾不好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够去负担孩子的花销? 她自己是单亲妈妈走过来的,知道女人一个人拉扯孩子有多难,还是在她从贺廷那里拿到很多钱的情况下,都很难。 “薇薇,你可想清楚。” 盛开道:“以我对程凯的了解,他一旦决定要和你离婚,是不会心软的。你舍不得让他净身出户,他可未必会对你手软。” “我没有舍不得,我只是……” 乐薇讷讷,继而苦笑一声,“我只是怕他。” “怕他什么?” “我怕,他会报复我,会为了钱伤害我和孩子们。” 乐薇眼睛里藏满了恐惧,没有人比她这个枕边人更加了解程凯,程凯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和任何人翻脸无情的人,他对她动手的时候,她都怕他会把她打死,她是真的怕他。 程宪面容严肃下来,”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做,等待他的就不是离婚官司,而是刑事官司了。以我这么多年打官司的经验,对于你丈夫程凯那样的人,最擅长窝里横,你越软弱,他越欺负你。你不想让他报复,光退让是不够的,你要想办法拿捏住他的命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而你从现在开始,就得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了。“ 乐薇瞳孔骤然一缩。 第678章 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程宪说以目前她们提供的证据,离婚官司可以板上钉钉地判定是程凯婚内出轨,但是想要让他净身出户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婚后两个人的经济来源主要是程凯的收入,两个孩子大概率会一人判一个。 乐薇听到这里就慌了,“不行,两个孩子必须都跟我!” 程宪看她态度坚决,便给她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一个是私下和程凯谈判,她可以适当地放弃一部分利益,极力争取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另一个,如果程凯态度强硬,而且一定要和她争孩子的抚养权,那么这场离婚官司势必要撕破脸,她必须得拿到更多程凯不适合教养两个孩子的证据才可以。 从云宪律师事务所出来,乐薇整个人都是麻的。 她没有想到,离个婚居然这么难。 车上,盛开对她说,“薇薇,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知道,你对程凯,对你们的婚姻还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任谁都舍不得。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贝贝和贝壳,凡事要多为他们想想。你觉得,程凯现在把所有的重心都偏向了外面,还有多少留给他们?” 乐薇心里像是在不停地落雪,冻得她浑身发寒。 她声音凄楚,”这些年,程凯以工作和应酬为名常年在外,十天半月都不着家一回,我早就怀疑他在外面有人了。只是他把外面的那些痕迹处理得很干净,我找不到什么证据,两个孩子又忙得我焦头烂额,顾不上他,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他在外面孩子都有了。” 说着她嗤笑一声,“这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家花永远不如野花香。我有时候觉得程凯不至于,你说他有什么呢,要钱没钱,要模样没模样,谁会看得上他呢?没想到还真有眼瞎的,跟我一样眼瞎!” 说到后面,她狠狠咬了咬牙,眼圈通红。 停下车来等红灯,盛开捏了捏乐薇的手,叹一口气,“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分阶段的,天长地久那种少之又少,现在的程凯,已经不是当年的程凯了,也配不上你的爱。贱人配狗,让他们互相祸害吧。” 乐薇扭头看着她,眼含热泪地问:“你现在,还相信爱情吗?” 盛开一顿,而后笑道:“我忽然有种回到大学时代的感觉。” 那个时候聊的最多的,就是爱。 可现在……现实比爱难多了。 ”我知道,你现在和商老板很好,可是你和贺总以前……“ 乐薇抿了抿唇,”经历了那些之后,你依然相信爱情吗?“ 绿灯行。 盛开发动起车子来,她面容平静,淡淡道:”我相信爱情,只是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比爱情更加重要的事情。爱情是一瞬间的东西,如烟花一般刹那间的绚烂过后,就消失了。对我来说,它太过短暂,我并不喜欢短暂的东西。“ ”那你和商老板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乐薇问:“你会嫁给他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盛开微微蹙眉,“婚姻的好处,我暂时还想不到,也不太需要。我和商寅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他,他能给我带来工作之余的快乐。这就行了。至于别的,没想过,哪怕有,也是锦上添花。” “你现在是看开了。” 乐薇满脸羡慕,“真羡慕你现在的状态啊。” 盛开扭头,看了看乐薇,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道:“薇薇,我也在感情上受过伤,经历过人生的至暗时刻。相信我,这段时间无论怎么黑暗,无论如何痛苦,只要你咬牙挺过去,总会见到太阳的。我曾经也羡慕过你,羡慕你有父母,有美满健全的家庭,还有两个那么可爱的孩子。我还一度羡慕过海蓉姐,觉得她又美又强。 可后来我发现,再羡慕别人我也成不了别人,每个人拿到的人生剧本都是不一样的。至于精彩程度,谁说得准呢?与其慕强,不如自己成为强者,活出自己理想中的样子。我可以,你也可以。” 第679章 太甜 回程的路上盛开和乐薇盘算了一下。 按照程宪给她们的建议,还需要掌握更多程凯婚内出轨的证据,小三肚子里的孩子对她们来说是有利的,这就代表着贝贝和贝壳不是程凯唯一的孩子,可是如何证明小三怀的是程凯的孩子,有点困难。 不只是乐薇,盛开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情太可笑了。 想要离婚,想要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居然还要帮出轨的丈夫证实小三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他的种……想想都让人生气。 可是没办法,到了打官司这个地步,对簿公堂讲的就是一个证据。 谁那边掌握对方的物料越多,赢面就越大。 将乐薇送回家,盛开开车回公司,只觉得心堵得厉害。 车子途经一个临湖公园,盛开干脆找了个地方停车,下来走一走,散散步。在报亭买了一杯热咖啡,沿着湖边走了片刻,便寻了处长椅,坐下来望着湖面发呆。 快立冬了,天气透着一股沁爽的凉意。 回来的时候,还是盛夏时节。 很快半年就过去了。 回国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如果说过去五年她的人生摁下了暂停键,那么这半年她的人生就仿佛摁下了加速键,有时候她甚至感觉自己在被命运推着向前走。 过去的几年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嘻嘻照顾好,尽量给她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贺廷出现后,打破了她们安定的生活,却也给了她回国的契机;回到京城,她加入商融创投,开始对许家进行打击报复。 如今许建军和梁兰贞双双入狱,等待审判。 许韵也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伤害过她的,她恨的那些人,都有了他们的报应。 唯一想不到的,是贺廷…… 盛开望着平静的湖面,瞳孔闪了闪。 过去很多年,她对贺廷的恨意甚至已经超过了对许建军他们的恨意,可是现在再想起他,她的内心竟如同这镜子一般的湖面,波澜不起,仿佛那只是一个多年的老友,已然退出了她的内心世界。 或许是因为贺廷生病的缘故;或许是她长大了,某些过去耿耿于怀的事情都变成了可以消解的误会;或许贺廷也没那么十恶不赦…… 也或许,是她生命中出现了新的人。 他以顽强霸道之姿将贺廷从她心里剔除,自己占据高位,而她不知不觉就为他打开了自己的心门,将他放入了进来。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真是说不准。 如果半年前有人蹦到她面前跟她说她会和商寅在一起,她高低得给那人两拳,叫他不要胡说八道。可一切就是这么神奇地发生了。 旁边忽然有一个人坐了下来。 盛开扭头,就对上商寅的脸,有一种魔幻的感觉。 她环顾四周,发现蓝衣保镖就站在不远处的位置,关注着这边的一切,还冲她恭敬颔首,盛开一脸错愕,“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你身上安装了定位。” 商寅说着,从她手上把咖啡接过去,很不嫌弃也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太甜。” 盛开不疑有他,惶然去摸自己的身体,“真的假的?” 见她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商寅无奈笑道:“假的。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盛开无语,她真信了。 因为她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我办完事途经这里,看到了你的车。” 商寅跟她解释了一下,而后问她,“老远就见你在这发呆。心情不好?和程律师谈的不顺利?” “没有,谈的挺顺利的。” 盛开望向前方湖面,“就是胸口有些闷,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哦。” 商寅作势起身,“那我走?” 盛开看着他,眼角眉梢染上些许笑意,“你走吧。” “我不走。” 商寅翘起二郎腿,淡淡道:“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反正被你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这话说的平静,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盛开凝视他半晌,问他,“商寅,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第680章 因为,是你 商寅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怔,“嗯?” 盛开道:“我的脾气,应该不算很好。” 商寅笑:“你太谦虚了,是很不好。” “……” 盛开眯了眯眸,就要撩蹄子,被商寅一把摁住,“刚说完你就立马帮我验证这个事实。脾气不好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臭脾气。” 商寅望着她,一脸宠溺的笑。 盛开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商寅其实很会哄她,知道她喜欢听什么,也知道她喜欢什么。 盛开将脚收回来,“我认真的,你好好回答。” “好,我思考一下。” 商寅摆出冥思苦想的样子,“一开始呢,我对你还真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毕竟你最开始出现在我面前,那形象,苦大仇深的。” 盛开眸光一眯,又想抬腿了。 “但还是美的。” 商寅话锋一转,求生欲虽迟但到,他伸手将盛开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和她说,“心动是一瞬间的事,喜欢是一直喜欢。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或许会因为感动而喜欢上一个男人,但男人不会,男人的喜欢比较直接。起初肯定是因为你的模样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再后来随着一点一滴的了解,不知不觉便情根深种了。” 他看向盛开,“我也没有太多心动的经历,你是第一个。” “瞎说。” 盛开抬起眼皮看他,“说的好像你没谈过恋爱一样。” “谈过。”商寅并不避讳自己的过去,“只是那时候确实年轻,对待爱情没有什么概念。其实当我感觉到爱上你的那一刻,我也挺意外的。” 他说到,爱。 盛开心脏某处被轻轻敲击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商寅对她的感情只是停留在“喜欢”的阶段,还没到“爱”的份上,毕竟喜欢更多的是荷尔蒙的一种分泌,但爱就牵扯得广了。 “我意外的点,是我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能对谁心动。” 商寅道:“但当我意识到爱上你的时候,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盛开道:“我是商淮的妹妹,你不会觉得……别扭吗?” “并没有。” 商寅实话实说,撩了下她的发梢,“可能从一开始,你在我这里就不是‘妹妹’的角色,而是完全异性的角色。我高兴是因为,是你。” “我?” 商寅摸了摸她的头,“你问我,喜欢你什么。若真让我说,我喜欢你的全部。无论是你的样子,你的性格,你身上的那股韧劲,你对朋友的义气,还是你对嘻嘻泛滥的母爱,我都喜欢。” 盛开感受到他的真诚,她也从来不会问商寅究竟喜不喜欢她,因为他对她的喜欢,直接又炙热,她感受得到,自然就不必问了。 “我有那么好吗?” “你很好,特别好。” 商寅环着她的肩膀,和她一同看着湖边的人来人往,“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可真正与自己有联系的其实也就那一些。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一个人能种进心里,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值得高兴。” 他在她发心印下一吻,“老天爷待我不薄。” 盛开靠在商寅肩头,轻轻笑了。 她也这么觉得。 第681章 你拿我当什么 两个人在湖边坐了会儿,又手牵着手散了一会儿步,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商寅上了盛开的车,打算去超市买点食材,晚上煮火锅吃。 刚进地下车库,盛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乐薇打来的。 盛开点开接听,“薇薇,怎么了?” 电话那头,乐薇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焦急,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盛开的表情越听越凝重,“你先别急,我马上过去。” 她重新发动起车子,驶离地下车库。 商寅在心里叹一口气:晚上的火锅是吃不成了。 从车库出去盛开就找了个地方停下,对商寅道:“晚上我不能陪你吃饭了,我去薇薇那边看看。” 商寅看着她,眼底讳莫如深,“你要赶我下车?” 盛开闻言反倒一怔,“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然呢?” 商寅觉得她问的莫名其妙,“这么大的事,我能让你一个人去吗?” 盛开看出他不高兴了,只是她现在没时间哄他,打开导航输入乐薇家的地址,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这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什么叫和我没关系?” 商寅神色沉下来,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冷意,“你拿我当什么?” 盛开扭头看着他,忽然有些无措,“我……” 话音未落,商寅扯开安全带,下了车。 盛开闭了闭眼,已经做好了被他摔车门的准备,可车门只是很轻地带上了,商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车走去。 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盛开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嘴唇,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还是发动起车子,往乐薇家的方向走,车子开的飞快。 想起程凯干的那些混账事,心里的火苗子就不住地往外冒。 “混蛋玩意!” 有些男人,真是多余心疼可怜他。 等红灯的功夫,商寅忽然打来了电话,盛开一顿,还是接了。 本以为商寅要骂人,没想到他张口却是,“慢点开车。” 嗯? 话说一句便挂了。 盛开扭头环顾四周,适才发现她的前后都是熟悉的车牌号,商寅的车就跟在她身后,前面还有一辆车在替她开路,难怪一路这么通畅。 他居然跟了上来…… 盛开嘴角翘了翘,“这男人。” 绿灯一亮,盛开发动起车子,这次开的稳了许多。 到了乐薇住的小区,找地方把车停好。 盛开拎包下车,锁了车门,发现商寅的车子就停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车门紧闭,某人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慢吞吞地摇下,露出商寅清隽又冷傲的俊脸,“有事?” “……”真是一张口就噎死人。 盛开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商寅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气音,姿态拿捏得稳稳的,“盛小姐需要我陪你吗?” 盛开深谙“有台阶就赶紧下”的道理,毫不犹豫地说了句“需要”,就打开车门将人从车里拽了出来,“陪我一起吧,我一个人搞不定。” 商寅下了车,却反手将人摁在了车上。 “不是说和我没关系吗?” 盛开头又开始疼了。 蓝衣保镖们纷纷下车,负手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眼神看向这边。 盛开可不想在这里被他教训,她丢不起这个人。 她暗暗在商寅的掌心挠了挠,轻声细语道:“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咱们内部矛盾回家解决可以吗?给我点面子……”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请求宽大处理。 两个人之间的特殊小暗号让商寅的心肠软了些,看着盛开一脸乖巧示弱的模样,他冷硬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事没完,回去再跟你算账。” 先解决眼下的事。 摁响门铃,下一秒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乐薇猛地将盛开抱住。 “盛盛……” “你别着急,我在呢啊。” 乐薇抱盛开抱得紧,宛如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 商寅站在一旁,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乐薇看到商寅后情绪才稍微收住了些,却还是满头满脸的狼狈,手忙脚乱地将他们请了进去,一进门便是满室凌乱。 盛开皱了皱眉,“这是他们砸的?” 乐薇点了点头,她身上还在不停地发抖,脸色也发白,说话都带着颤音,“他们一进来就开始砸东西、打人,横冲直撞的……” “他们打你了吗?” 盛开拉住乐薇上下打量着,“伤哪了?” “我没事,他们倒是没对我动手。” 乐薇握住盛开的手,红着眼道:“程凯挨了他们一顿好打,鼻血都流了一地,我刚擦干净。他们差点废了他一条腿……” 她颤颤巍巍地说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滚。 盛开半点不同情程凯,咬着牙骂了句:“活该,他自己找的!” 商寅眼神逡巡四周,张口问道:“程凯人呢?” 乐薇抹了把眼泪,“程凯被他们带走了。他们说我什么时候把钱凑齐交给他们,他们就什么时候放人,不然就要让程凯拿命偿。我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可是还有两百多万的缺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什么时候在外面借的私人贷我都不知道……”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决堤,紧紧抓着盛开,“盛盛,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么多钱,我去哪筹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盛开抱着乐薇,刚要安慰她几句,就听商寅道:“报警吧。” 两个人同时抬头朝商寅看去。 乐薇猛地道:“不行,不能报警!” 第682章 这辈子就完了 提到报警,乐薇反应大的不行。 商寅只平平静静地看着她,可他气场太强,乐薇和他对视的一瞬,整个人就慌乱得溃不成军,甚至站都站不住了,握着盛开的手就往下滑,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上还不停地说,“不能报警……” 盛开想把乐薇托起来,却根本托不动她,反被她带着一起坐到了地上,“薇薇,你先别慌,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总有解决的办法。” 乐薇不停地哭,嘴唇都咬得发紫。 盛开看着她这样,一颗心揪得难受。 她看向商寅,示意他帮她一起将人扶起来,商寅对上盛开的眸子,没立即伸手,而是问道:“孩子们在哪?” 提到孩子,乐薇惶然抬起头,人也像是忽然有了力气,“孩子……孩子我跟学校请了假,让我爸妈先带回老家了。” 商寅点点头。 “只要孩子是安全的,大人的事情慢慢解决就行。” “地上凉,先起来,跟我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将盛开从地上拉起,乐薇顺带着跟着站起来。 商寅的话透着一种说服力,让乐薇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满心凄怆,“我一回来,就看见程凯不停地翻家,我知道他想找房产证还有存单,这几天他就一直旁敲侧击地问我这事。我一看他那副偷家的架势就恼了,和他吵了起来,没忍住和他提了离婚,可他对此丝毫不在意,说离婚可以,但我得把东西都交给他……” 想起程凯那副冷面冷心的样子,乐薇还是止不住地发寒。 “我自然不肯,他就要跟我动手。” 乐薇闭了闭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盛开在一旁给她递纸。 商寅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问,“私人贷是怎么回事?” 乐薇擦着泪抬起头,“我真的不清楚,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外面借的私人贷……我们正吵着,忽然有人敲门,然后那帮人就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拎着棍子指着程凯的鼻子让他还钱。程凯说他现在没钱,求他们再宽限几天,那帮人就不由分说地开始砸东西,我要报警,手机被那些人夺走了,他们给我看程凯和他们的借贷合同,说他逾期不还,现在利滚利已经滚到了两百三十万,要是过了最后期限程凯还不还钱,他们就要断他的手脚,闹的他全家鸡犬不宁,包括父母孩子……” “我吓坏了。他父母和我父母年纪都大了,身体都不好,哪经得住这个,孩子们也都还小,我知道那些放贷的都是滚刀肉、亡命徒,谁要是沾上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乐薇浑身都在抖,“我们拿不出钱来,他们就把程凯撂倒在地上,抬起他的一条腿来,要废掉他的一条腿。我没办法,只好把手上的现金和存款都归拢了一下,勉强凑了三十万先给他们,那已经是我的全部了,可是他们说还有二百多万,月底我必须把这笔钱凑齐,不然就等着替程凯收尸……他们还警告我不要报警,否则就找我家人麻烦。” “二百多万,我去哪凑那么多钱啊……” 乐薇满心的绝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种事情。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盛开轻抚着她的背,刚要开口,就被商寅投过来的目光制止住,商寅知道她要说什么,冲她摇了摇头。 第683章 靠自己 盛开他们安抚了乐薇好一阵儿,才让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乐薇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见两个孩子安全得很,才稍微放心了些,叮嘱他们千万别出门瞎逛,就在家里待着,又跟老家的一些哥哥们打了电话,她有个堂哥在派出所工作,也能帮忙照看一下。 把这些都安排好后,乐薇放下手机,忽然开始翻箱倒柜。 盛开正不知她要找什么,下一秒乐薇就从电视柜的格子深处摸出了打火机和烟,当着她的面娴熟地点上了一根,狠狠吸了两口。 这一幕看得盛开一怔。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乐薇一直是一个乖的不能再乖的女生,哪怕她已经结婚生了孩子,盛开对她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上学的时候,乐薇一向最讨厌男人抽烟。 可是她现在,自己也开始吞云吐雾。 “忘了什么时候学会的,一年前吧……” 乐薇夹着烟,自己都想不起来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了。 是程凯连续一个月都不着家,还是她在他裤兜里摸出了两个避孕套,还是她发现他衣服上沾满了女人的香水和口红印,还是给孩子辅导不完的作业,家里打扫不完的卫生,两家的父母这个生病那个生病……她已经连续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一天,睡过一个整觉了。 有时候看着镜子里那个沧桑的老女人,像是被吸走了所有阳气。 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自己。 商寅见乐薇镇定下来,便跟盛开打个手势,拿着电话出了门。 乐薇靠在沙发上,看向盛开,自嘲一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吓人?” 盛开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也抽过烟。烟这玩意,虽然有害健康,但疲惫不堪的时候确实能让人缓解一下压力。”盛开朝她伸出手,“给我一根,陪你抽。” “算了吧。” 乐薇笑了下,“商老板还在外面呢,我怕他吃了我。” 盛开没抽烟,而是脱了鞋和她一起蜷腿坐在沙发上。 乐薇眼神迷离,“你说婚姻这种东西,究竟能给女人带来什么呢?我结婚的时候年纪太小,自己都是个孩子,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那时候就觉得到了这一步了,他跟我求婚,我就嫁了。虽然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什么钱,但我想着只要好好过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凄苦一笑,“是我太天真,曾经我以为我很幸运,遇到爱的人,和他结婚,生子,一切都那么的顺利。你知道吗盛盛,虽然你是千金小姐,你曾经的男朋友还是贺总,可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特别羡慕你。因为我知道你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 盛开摸摸她的头。 她一度羡慕过乐薇,那时候她向往的就是普通平凡的生活。 “但事实证明,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直完美下去。在我为了结婚生子放弃我的事业,留在家里做家庭主妇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其实你和男姐已经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让我试着放一放家里的事,出去找一份工作,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不敢走出去,我怕遭到歧视,我怕职场竞争,怕压力,所以就选择了温水煮青蛙的生活,不停地麻痹自己,说家庭主妇也能给我带来成就感……” 乐薇苦笑道:“我宁可选择这份辛苦,也没有选择走出去的辛苦。我自己都不想改变,又怎么能要求别人不变?结婚前说着要养我一辈子的男人,慢慢变成了‘这些年都是我养的你,你做过什么’的嘴脸。其实当他冲我扬起巴掌的那一刻,我就应该对他死心了,可我还是不敢面对。我太懦弱了!是我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 烟头烫到了手指,乐薇狠狠一抖,泣不成声。 盛开抱住她,眼眶含泪。 她懂她的感受。 曾几何时,她何尝不是陷入一段沼泽地一般的感情中难以自拔,让自己越陷越深。女人一旦守不住自己的心,就离悲剧不远了。 靠山山倒,靠树树倒。 女人这一辈子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第684章 打定主意离婚 盛开摸摸乐薇的头。 “你什么都懂,只是人有时候容易清醒地犯糊涂。” 她扯过两张纸巾给乐薇擦了擦眼泪,“都会过去的,再难的事也会过去。你的心气不能散掉,你还有爸妈,还有孩子,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我们都会帮你。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先解决问题。” 盛开捏了捏乐薇的肩膀,给她加油打气。 “你先去洗把脸,缓一缓,我们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办。” 乐薇点了点头,听话地去了洗手间。 盛开盘腿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程凯现在不在跟前,很多事情没有办法从他那里得到印证,乐薇瞧着也有很多事情被蒙在鼓里。 她抿唇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商陆打电话。 显示在通话中。 下一刻,商寅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盛开看到商寅微微一怔,第一反应是他居然还没走? 第二个反应是,刚才是他和商陆在通话? 没等她问出来,商寅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你给商陆打电话了?” “嗯。” 盛开点头,待商寅走到跟前,她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程凯要是真在外面借了大笔网贷,说明他一定在搞什么大事,不然不会一下子借那么多。是赌了?嫖了?还是养小三格外费钱……” 说到这里,她冷哼一声,“还要靠在外面借钱养小三,我都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脸,妄想着三妻四妾。他有那个本事吗?” 不想让乐薇听到再添堵,她适时闭了嘴。 “我怀疑程凯可能是想在外面开公司,如果真是那样,那就不只借这一笔钱,说不定他在外面还有很多欠款。” 盛开猜测着,捏着手机道:“我想让商陆帮我查一查。” “我让商陆去查了。” 盛开闻言,蓦地抬头,看向商寅,微微一笑,“那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对上她的笑脸,商寅却轻哼一声,“笑得倒是挺开心。我奇怪的是,你能想到找商陆帮忙,为什么有事情从来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 “……” 盛开被他问的一怔,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 她又把人给得罪了? 乐薇从洗手间出来,见两个人气氛不对,“怎么了?” “没事。” 商寅情绪调整得很快,平铺直叙地跟她讲了他和盛开的猜测。 一听说程凯有可能在外面不只有这一笔债务,乐薇脸都白了,这两百多万在她而言都是巨款,如果还有更多,她真不要活了…… “他这是要逼死我!” 乐薇恨得咬牙切齿。 盛开道:“目前这些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还有没有别的债务,一共欠了多少,得查了才知道。薇薇,我们得把这件事情告诉程律,看看他能否从法律的角度给我们一些建议。但首先你要想清楚的是,你到底要不要和程凯离婚?” 乐薇抬起头,“我和程凯离婚,这些钱就不用我来还了吗?” 盛开朝商寅看了一眼,商寅道:“这种事情你不用瞒她。从法律的层面,这笔钱既然是程凯在你们婚内借的,那么就是你们夫妻的共同债务,即便你现在要和程凯离婚,那些债主照样可以向你追讨,除非程凯将这笔债务全部认领下来,表明由他来还。” 商寅下一句便是,“可是以你对程凯的了解,他会这么做吗?” 乐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 那必然是不可能。 今日那些人逼上门来的时候,程凯就大呼小叫地让她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先还给他们一部分,还让她把房产证交给他们做抵押……如果不是她留了个心眼,将房产证和她之前存下的一些存单都找了个地方放了起来,那么今天那一些也都会被卷走掏空。 可是,现在怕是也保不住了。 难道真的要把这个房子卖掉才可以吗? 乐薇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再炙热的感情经过岁月的冲刷都会变得平淡,到最后就是人性与人性的碰撞,能依靠的只有对方的良心和责任,可这些都是靠不住的。 乐薇不是不讲义气的人,但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 如果程凯借那些钱是为了她和孩子,为了他们这个家,那么不管他欠了多少,她都愿意和他一并承担,可是他并不是为了他们,那些钱也从来没有一分花到她和孩子身上,怕是都拿去和小三吃喝玩乐了。 那么这些钱,她凭什么替他还?! 乐薇想通了这些,抬起头看着盛开,坚定地道:“我想清楚了,我要和他离。哪怕要还债,我也要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第685章 在她面前没有不字 乐薇做了决定,盛开便又约了一下程宪律师。 把情况和他简单说明了一下,约好明天去律所详谈。 乐薇也不敢在家住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在小区附近找了一家连锁酒店,盛开开着车将她放下,叮嘱她道:“好好睡一觉,别再哭了,眼睛都肿了。为了这样的男人,哭坏了眼睛不值当。” 乐薇点点头。 成年人的世界,眼泪只不过是一时的发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还是得擦干眼泪,一点一点地把事情解决。 折腾完回去,天幕已然黑了下来。 盛开开着车,商寅坐在副驾驶座上把玩着手机,一路沉默。 这样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少有。 盛开很是不习惯。 以往她开车,但凡他坐在车上从来不会忙别的事情,会帮她看路,路况比较安全的时候就会和她聊天,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今天可好,一言不发。 盛开就知道,这厮还憋着气呢。 “我……” 她试图开口,商寅却毫不客气地给她打断,“好好开车。” 又扭头看着她,补充一句,“回家再慢慢聊。” 盛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总觉得他这架势不是要和她慢慢聊,而是要慢慢给她上刑。 “我是想说,不是想吃火锅了吗?” 盛开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要不,我们在外面吃?” 不等商寅拒绝,盛开又道:“我知道一家重庆火锅店,非常好吃,地道又正宗。它家最近新出了一个海鲜锅底,评价很高,你最爱的。” 商寅挑了挑眉,好笑道:“我最爱的?” “我也爱。” 盛开转头,朝他露出一个乖笑,“我馋好久了。去吃好不好?” 明灿的笑容落进商寅眼中,让他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他在盛开这里,也很少说不。 知道她想求和,两个人在一起,不过就是你哄哄我我哄哄你,懂的给双方递台阶,既然台阶已经铺好了,商寅就没有不走下去的道理。 “行吧。” 他收了手机,道:“那就去吃。” 盛开开心地笑起来,“得嘞,您坐好了!” 听着她豪放又滑稽的腔调,像街边小贩一样,商寅转头看向窗外,嘴角无声地翘了翘:给她皮的。 那家火锅店在大学城附近,晚上这个点正是大学城最热闹的时候,盛开转了两圈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了。 下了车,她就顾不得形象拉着商寅一路狂奔。 “快跑,去晚了没有位置了,我可不想排队!” 商寅就这样被她拽着,穿着西装和皮鞋陪她跑了一条街。 成年以后,他就没有干过这种不顾形象的事了。 “可以啊商老板。” 盛开叉着腰站在原地喘气,看着商寅,满目赞赏,“跑了这么久,脸不红心不跳的,体力真好。” 商寅看着她跑得通红的小脸,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你体力还是欠缺些,还得练。” “……” 想起每天早上的晨练项目,以及晚上的体力活,盛开表示腿软,两眼一翻,扭身一转,挽住他的胳膊,谄媚笑道:“吃饭吧。” 商寅不吃她这一套,微微倾身凑在她耳边。 “躲不掉的,认命吧。” 盛开生气,一把撒开他的胳膊,自己走上前去,被商寅单手拦腰抱起,拎小鸡似的拎到了火锅店,在前台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将人放下,淡淡道:“两位。还有位置吗?” 第686章 爱才是婚姻的基础 幸亏还有一张小桌,就不用排队等待了。 在沙发上坐下来,盛开搓了搓手,看着周围都是学生,商寅穿着西装革履坐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一双大长腿更是无处安放。 不过商寅看上去倒没有半点拘束,自得其乐得很。 “委屈你了商老板。” 盛开将餐具递给他,“三十多年来是不是很少来这种环境吃饭?体验一下我们老百姓接地气的生活吧,这才是真正的凡间。” 商寅抬眸。 她的语气可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更多的是调笑。 “少看不起人。” 商寅道:“在接手家族生意、进入集团之前我也是一个人独立地过生活,上学的时候一天一个汉堡充饥的日子也不是没过过。” 他虽然出身显赫,却并非不懂人间疾苦。 盛开闻言却是一愕,“啊?你也有缺钱的时候?” “缺钱?那不可能。” 商寅拎着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道:“我从记事开始就想办法自己挣钱了,商家孩子没有零用钱和生活费,除了学费之外的钱都需要自己赚。小时候就是做家务,给长辈洗车、点烟等,做些杂务。” “一天一个汉堡,那是忙着学习,没时间吃饭。” 惨是卖不了一点。 盛开惊呆了。 “你们商家都是这么培养孩子的?我以为都是精英教育呢。” “精英教育,也包括生存技能。或者说生存技能才是最基础的。” 商寅掀翻她的认知,“我太祖父是落魄贵族,刚到j国的时候身无分文,是从洗车工干起的,底层出身的人发家致富后最担心的就是富不过三代,所以制定了严格的家规和家训。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一代一代的财富累积下来,钱财来之不易,若是想挥霍却是分分钟的事。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至少要保留一份生存的技能。” “小时候在祖父跟前听训,常听他说,‘人得抬得起头,也得弯得下腰’,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谓宁折不弯,都是哄人去死的。” 盛开不禁笑了起来。 话糙理不糙。 过刚易折,人还是柔软一些,才能更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商寅很少和她说这些事情,盛开也才知道他并非一上来就是众望所归的商家家主,商家家主是能者居之,身为大家族的嫡长子,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只要他一时放纵,一个不防,就会被人拽下来。 “身份也好,地位也罢,都不是永恒的。” 商寅对盛开道:“只有自身的实力和本事才是最靠得住的。父亲当年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娶了母亲,两个人相敬如宾地过了大半辈子,虽然婚后也培养出了一定的感情,但在我眼里,比起夫妻,他们更像是合伙人,为了共同的利益和身上的责任在支撑着这个家,心中有诸多的意难平。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我不要像他们那样。” 他看着盛开,深邃的目光中透着坚毅的光,“我未来的妻子,一定得是我喜欢的,我爱的。对我来说,爱才是婚姻的基础。” 盛开被他盯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呢? 第687章 戴在中指上的戒指 盛开正不知该怎么回应商寅的话,服务员将火锅端了上来,帮着她躲过一劫,提起筷子往沸腾的锅里下菜,刚刚的话题也遮掩了过去。 商寅看着盛开吃的大快朵颐的样子,知道她又开始装鸵鸟了。 也不能逼的她太紧。 商寅知道盛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逼她越紧,她的防备心就会越重,会和他疏远,同他拉开距离,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他也不想要勉强她去做什么,虽说强扭的瓜吃到嘴里才知道究竟甜不甜,但他还是不想强扭,来日方长,他等着她真正向他打开心门的那一天,双向奔赴的爱,才是最甜的。 虽然是街边小店,但火锅的确是蛮好吃的。 两个人吃了四盘肉,结账出门的时候盛开觉得胃都要爆炸了。 “好撑。” 她对商寅道:“未来一个月我都不想吃火锅了。” 商寅看她一副要yue的样子,笑得不行。 “吃撑了那就逛逛街再走,权当消食了。” 商寅牵着她的手在商场逛了一圈,虽是大学城,但商场里大牌专柜还是有的,两个人进了一家首饰店,一进去整个店的柜姐都抬起了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们,在柜姐的眼里是很少看到这么登对的情侣。 男帅女美,而且气场都好强,一看就是有钱人。 在盛开的眼里,他们宛如两只待宰的肥羊。 不过她确实是进来消费的。 逛到戒指区,柜姐满脸笑容地问道:“两位是想看看钻戒吗?” 商寅和盛开纷纷摇了摇头。 真要买钻戒,商寅不会带盛开来这里。 而盛开也不是冲着钻戒来的。 她指了指一款蝴蝶结形状的金戒指,道:“这个我想试一试。” 柜姐将戒指盒拿出来,盛开将戒指往左手的中指上一戴,尺寸刚刚好,她抬起手来,在灯光下欣赏片刻,随口问商寅,“好看吗?” 商寅忽略她的中指,中肯地评价:“好看。” 不等柜姐准备好销售的措辞,盛开就道:“就它了。” “!”柜姐满腔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肥羊不少见,可这么痛快的肥羊,真是不多见。 “哪里付钱?” 盛开正准备支付,那边的柜姐就笑眯眯道:“这位先生已经付完了。这是您的单子,请收好。” 盛开扭头朝商寅看去。 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钱付的,下手真快! 商寅问:“还有别的喜欢的吗?” “没了。” 盛开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唇,拎着包装袋出了门,拉着商寅到另一个大牌专柜店,给他买了一款香水,是他常用的牌子。 价格比刚才她买的戒指还要贵上不少。 商寅收到礼物,却并没有很开心。 “就这么不想欠我?要和我算清?” “没。”盛开道:“有来有往嘛。我和你之间,哪算得清啊。” 她声音轻柔,透着一种撒娇意味。 商寅垂眸看着盛开,眼底的光忽明忽暗。 她最知道怎么撩他的火,也最知道怎么灭他的火。 “行。”他拎了拎手中的袋子,“我收下了。谢谢盛小姐。” 盛开微微一笑,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不客气。” 两个人拎着对方互送的礼物走出商场,商寅牵着她的手,在她的戒指上摸了摸,戒指戴在中指上,有两种含义。 一种是表示认定、承诺;一种是表示单身贵族。 盛开是什么意思呢? 第688章 坦白 从商场出来,找车的途中又沿街逛了逛。 不久前还说吃撑吃到要yue的某人又嘴馋地买了一只糖葫芦。 减肥也是减不了一点。 总算是上了车,回程之路商寅开车,盛开到了副驾驶座上。 一上车,那种诡异的气氛又来了。 商寅的沉默也让盛开感知到,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 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捱到这会儿她也觉得身心疲惫,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就阖上眼睡着了,直到商寅将她从车里抱出她才醒过来。 “我自己走就行。”她含糊着说了句。 商寅带上车门,稳稳当当地抱着她,“踏实睡你的。” 到了套房门口,盛开已经醒了,自己伸手摁开了密码锁。 进了门,商寅还抱着盛开没有撒手放她下来。 盛开看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先洗澡吧。” 盛开干巴巴地开口道:“一身的火锅味。” 商寅:确实如此。 只是进了浴室,一切就不受控了。 盛开趴伏在浴缸边上,承受着男人的力道,好不容易消化掉的食物感觉又要yue了,比起散步,这才是真正的“消食”! ……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蔫掉了。 进去的时候是被商寅抱着,出来的时候还是被抱着。 虽然身上没有了力气,但嘴上的力气还是有的,盛开钻进被窝,就忍不住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个运动员……” “什么?” 商寅打开衣柜找了一套睡衣穿上,没听真切,上了床和盛开进了一个被窝,将人往怀里提了提,“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盛开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哀怨,外加一丝悲愤,她乍着胆子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个运动员女朋友,体力贼拉好的那种。不是我说啊商老板,一般人真招架不住您。” 商寅不禁笑了下,“你这是在夸我吗?” 夸他? 盛开呵呵哒。 “在男人听来,这就是变相的夸奖。” 商寅勾着她的下巴,在下巴颌的嫩肉上摸了摸,盛开躲,“痒。” 他将人提抱到身上,让盛开面对面地看着他。 “是不是该算算今天的账了?” “……” 盛开一愕,她以为已经过去了呢。 她不知道这账要怎么算,但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盛开咽了咽口水,看一眼时钟,“挺晚的了,要不咱们睡觉吧。” 商寅不允许她继续当鸵鸟。 “躲解决不了问题,我喜欢把话说开,别藏着掖着。” 盛开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僵着。 “你说吧,我听着。” 她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我不是要批评你。” 商寅点了点她的眉心,一脸无奈道:“我不开心的是,我是你男朋友,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或者让我给你买个东西,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盛开,你对我是不是太见外了?”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出了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是我。” 商寅无奈又无力,“这让我觉得,我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我的存在,于你而言可有可无……” “不是这样的。” 盛开急忙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并不是可有可无。” 两个人的目光在灯光下交汇。 盛开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怕,怕会过度依赖你,继而失去行走的能力。” 也怕她会越陷越深,将来会离不开他。 第689章 可真是我的克星 商寅看着盛开,轻轻吐了一口气。 “怕依赖我,就是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我的准备。” 他伸手戳了下盛开的脑门,“你脑子里那点小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但我也明确告诉你,不准这么想。” 盛开目不转睛地看着商寅。 商寅脸色不似方才那么冷冽,目光变得柔和许多,声音也带了一丝清润,“该用我的地方就要用上,不然你要男朋友干嘛使的。” 他非常认真地跟她说,“我愿意被你利用。” 盛开整个人为之一怔。 商寅是多么精明多么清醒的一个人,他闯荡江湖在商界大杀四方的时候她还在上学,她无论在他面前耍什么心机手段都注定玩不过他,可这样的强者在盛开眼里是绝对的危险动物。 他如果爱她,想要对她好的时候自然可以把她呵护在掌心之中,甚至可以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可是如果有一天不爱了呢? 或者有一天,她不爱他了,想要离开他,他不允许怎么办? 会不会像当年贺廷那样,宁可将她关在家中锁在身边绑她做一只金丝雀,也不肯轻易地放过她。 在贺廷那里她已经丢过半条命,为了所谓的爱情吃尽了苦头,到了这个年纪,难道还要再赌一回、折腾一次吗? 不。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孑然一身当然不怕,可现在她有女儿。 对于一个当了妈的女人来说,爱情太过不切实际,远不如把女儿养大成人,以及找到自我价值来得重要。 商寅对她越认真,对她来说负担就越重。 但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再逃避了。 “商寅。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开心。” 盛开看着商寅,“我不会利用你,更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同样,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利用我,或者做伤害我的事,亦或者,你的喜欢对我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让我内耗多过快乐,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商寅眸光闪了闪。 既惊讶于她的直白,也惊讶于她的心狠。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早就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盛开索性说的更加坦白一些,“我很能理解男姐为什么不选择骆珩,她说在爱他之前,她首先是她自己。我也是这么想的。相比男人的理性,女人更多的是感性动物,一旦进入一段感情,就容易产生依赖,难以自拔,想要的会更多,甚至会产生很多幻想。那样的我,并不可爱,我不喜欢,我想你也不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商寅动了动腿,盛开滑到他面前,猝不及防和他嘴巴碰上。 但她还是坚定地看着他,道:“可我不喜欢。” 商寅深深地看着她,“你在我这里,找不到安全感,对吗?” 盛开摇摇头。 “恰恰相反,你很能给我安全感。只是你给的太多,过于我所能回报给你的。”盛开道:“商寅,如果你想要一个妻子,我绝对不会是你的最佳选择。婚姻对我来说,不是人生的必选项,至少现在我不想结婚。可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你若是想要结婚,我也能够理解……” 商寅眯了眯眸,“你要和我分手?” 盛开却脱口而出一句,“我不当小三,也不当地下情人。” 那就只剩下……分手这一条路了。 商寅生生被她气笑了。 他猛地一个起身,将人压倒在床上,又气又无奈道:“你可真是我的克星!” 第690章 哪还有什么老实人 盛开乍着胆子提的分手无疾而终,因为商寅并不同意。 他不逼她跟他结婚,却也明确地告诉她,“我说过,我不会和我不喜欢的人结婚,我要的妻子,一定是以我们彼此相爱为基础。现在我爱的人是你,我想结婚的人也是你,你没想好,我可以等。” 或许有一天她会想通,或许有一天他会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但只要没有这一天,两个人依然可以不分手,维持现状。 如果能够维持现状,盛开自然也不愿意跟商寅分开。 毕竟他带给她很多欢愉。 只要她不逼他给她一个承诺,怎么都行。 秋胜男听着盛开的这些“心声”,忍不住摇头,叹道:“我们家盛开小姐如今也长大了,从纯爱战士华丽蜕变成了一枚渣女。” “什么渣女?” 盛开将手中的橘子皮朝秋胜男丢过去,“我渣吗?” “从商老板的视角看起来,你挺渣的。” 眼看着又要被扔橘子皮,秋胜男话锋一转,“不过从我的视角来看,你做的很好,说的也不错。其实人最重要的,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不要自欺欺人。自己先舒服了,再去照顾别人的感受吧。” 盛开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乐薇那边怎么样了?”秋胜男问。 盛开道:“约好了下午和程律师见面,她决定和程凯打离婚官司。” “可算是想通了,再晚点,我都怕她被程凯搞死。” 秋胜男皱眉,“你说程凯怎么会这么离谱呢?包小三,借私人贷,欠了一屁股债,弄得妻离子散的……我以前觉得他还算老实,现在发现这老实人就是表面文章,劣根性一点也不少,翻起脸来更加可怕。” 盛开剥着橘子,眸光幽微冷冽。 “人一旦不想好好过日子了,就可着劲儿地作死、折腾呗。” 她嗤笑一声,“现在这年头,哪还有什么老实人?” 秋胜男也叹着摇了摇头。 从医院离开,盛开去公司处理了一些工作,想起程凯,她把小钟叫进来,吩咐她道:“你帮我去查查,程凯在许氏破产之前担任的是什么职务,负责什么项目,又和哪些人接触过。还有,他在外面有没有开什么私人公司,或者参股什么企业,越详细越好。” “好!”小钟应下,就要出去。 盛开看着她的背影,“等等。” 小钟停下,转身,“还有什么吩咐吗盛总?” 盛开招招手,“你过来。” 小钟一脸懵懂地走过去,站定在盛开跟前。 盛开打量着她,“小高跟,黑丝袜,性感哈。戚威让你这么穿的?” “没有……” 小钟脸颊染上红晕,害羞地扭了扭身子,“我就想换换风格。” “啪!”盛开直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力道不轻,小钟“啊”的一声叫出来,又赶忙捂住嘴巴,手捂着屁股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姐……” 小钟对上盛开严厉的目光,脑子都不转了,“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 盛开脸色并不好看,“上班穿成这样,你觉得合适吗?” 小钟脸一下子白了,“我,我这就去换……” “回来!” 盛开把人叫回到跟前,看着小钟快要吓哭的脸,轻叹一口气,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放缓了语气,“你要谈恋爱,我不反对,你也到了谈恋爱的时候了,戚威挺不错的,将来前途也不可限量。但你自己得拎得清,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下班后你想打扮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上班就规规矩矩的。这办公楼里狼多着呢,不怕被人盯上啊。” 小钟小鸡啄米地点头,连声道:“知道了姐,我记住了。” “知道就好。” 盛开伸手在她身后抚了抚,“出去忙吧。” “哎。”小钟小碎步地跑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冲盛开吐了吐舌头。 盛开无声笑了下。 她想起商寅对她说的那些话,不要对一个人太好,凡事都要把握一个度,太过火了就容易伤人伤己。 小钟拿她当姐姐一样敬爱,她也愿意把她当妹妹那样疼爱,但如果有一天小钟真的为了什么事情舍弃她或者背叛她,她也不会觉得多么难以接受,毕竟人最爱的始终都是自己。 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那么将来无论会发生什么,她都能够承担,剩下的就都是惊喜了。 学会接受一切,顺应一切,是每个成年人都要学习的课题。 盛开拿起手机,想给商陆打个电话,问问他私人贷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商寅不让她过多接触那帮放贷的人。 “那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和他们打交道免不了惹一身戾气,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别忘了你男人是干什么的。” 想起商寅今早对她说的这些话,盛开心中仍有温度,还是决定先给商寅打个电话,不然这小心眼的又要闹脾气了。 只是没等盛开的电话拨出去,心有灵犀一般,商寅的电话来了。 她一笑,接起电话,刚要说两个人默契十足,商寅那边给到的信息让她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下来,从座位上惊起,“你说什么?程凯和那些放贷的,是一伙的?” 第691章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商陆查到了程凯外面那个小三的底细。 女孩名叫姚鑫,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在单亲家庭长大,初中就开始混社会,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在当地的迪厅做卖酒小姐。 后来模样渐渐变化,身价也包装上去,成了保险公司的销售经理。 但这只是一个名头。 “那家保险公司背后的负责人叫做庞琨,保险公司只是明面上的,实则是借着这个公司的壳在外放贷。程凯就是通过姚彤,和庞琨取得了联系,从他那贷了两百多万,又在庞琨名下的其他公司贷了款。” 云宪律师事务所会议室里,商陆将查到的信息拿给盛开和乐薇看,乐薇滑动着手中的平板,看着程凯借的大笔大笔债务,每一个数字都让她触目惊心,她吓得魂不守舍,“他贷这么多款做什么?” 商陆扬了扬下巴,“你再往下滑,就知道了。” 乐薇手指向下滑去,盛开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停。”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公司的名字,凯鑫投资服务有限公司。 “凯鑫”两个字窜入乐薇视线的时候,她有一种被当头暴击的感觉,仿佛灵魂都快出窍了,心脏钻心地疼,甚至泛着生理性的恶心。 “他和那个女人,在外面开了一家公司?” 乐薇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问。 盛开都怕乐薇会气的晕过去,手在后面扶着她的背。 程宪和商寅坐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 商陆发言,努了努嘴,“这公司的名字不是很明显么。这家公司创建快半年了,接了几个项目,但都是和庞琨名下的保险公司有关。” 居然已经创建半年了…… 乐薇看见法人代表写着“程凯”和“姚鑫”两个字,只觉得满心讽刺,这半年来程凯没往家里拿一分钱,她跟他要了几次换来的是他的不耐烦甚至破口大骂,连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骂,说他们都是家里的寄生虫,什么也不干,就等着他来养活,抱怨自己的压力有多大。 她要不到钱,只能花着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存款,业余时间在网上干点兼职赚外快,想着现在经济形势不景气,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也不敢给程凯太大的压力……没想到,是她自作多情了。 钱不给她,不代表不给别人。 这几百万,都花在他和小三身上了。 她和孩子们在家里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时候,他搂着他的情儿在外吃香喝辣,逍遥快活,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难怪都不愿意回家了。” 乐薇嘲讽地笑道:“在外面的日子多舒服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她气的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就泪流满面,浑身发抖。 商陆被乐薇的样子吓到,朝盛开看过去,指了指自己脑袋的位置。 盛开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商陆忙把手收了回去。 看着乐薇气得发癫的样子,盛开在心中叹气,却是很能理解她的感受,被结婚这么多年的枕边人欺骗、隐瞒,像猴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怎么可能不疯?换做是她,杀了程凯的心都有! “我要杀了他!” 乐薇猛地抬起头,带着满脸泪痕,恨声道:“我要弄死他们!” 她说着就往外冲,被盛开拦腰抱住。 “薇薇,你冷静点,别干傻事!” 程宪和商寅都跟着站了起来,商寅来到盛开身边,她不怕乐薇发癫,但怕她会伤到盛开,得在旁边照看着。 乐薇发泄完就没了力气,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哪里对不起他了……” 第692章 别信男人 乐薇想不通,她和程凯多年夫妻,从校园到婚纱,是多少人羡慕的金童玉女,婚后还生了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哪怕经济条件没那么好,但也算是幸福美满了,她都已经很知足了,为什么程凯还要在外面搞这些事情?找小三也就罢了,居然还联合外人一起骗她! 她是很传统的那种女人,梦想中的爱情和婚姻就是从一而终。 程凯是她的初恋,她曾经多么庆幸她第一个恋爱对象就成了自己的老公,很多同学到现在还在羡慕她,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 也就是因为这样,哪怕婚后有许多磕磕绊绊,程凯的毛病和缺点她都能够包容,哪怕他跟她动手她也能忍耐,她妈妈和她婆婆妈都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婚姻就是熬着熬着,到老了。 说着说着她也死心了,想着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哪怕换一个人,也是这样过。 可能还不如程凯。 抱着这些自我安慰的念头,她不知熬过了多少个寂寞又辛苦的夜晚,哪怕程凯在外面玩,她也抱着一份幻想,玩够了就回家了。 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还想跟程凯过,可程凯早就不想和她过了。 心脏针扎一般的难受,四肢百骸都堵得慌,乐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一头创死在这里才好,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她陷入一团绝望之中,盛开的安慰完全被她屏蔽在了耳朵之外。 忽然一道声音冷硬地切进来。 “他现在只是骗你的钱,说不定接下来就要你的命了。” 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乐薇浑身一个哆嗦,止住了哭声。 她看着商寅深沉又冷淡的眸,不知为何忽然间看到了程凯对她拳脚相加的一幕,想起了新闻上那些丧心病狂的杀妻案。 又是一个哆嗦。 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过来。 “程太太。” 程宪看着乐薇,以一个律师的口吻,严肃而认真地说,“只要你一天不和程凯离婚,你就是他名义上的程太太。他的所作所为,都与你有关。他对你做什么,都属于你们夫妻之间的内部矛盾。离婚不是目的,如何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和合法权利,才是最终的目的。” 一句话,彻底点醒了乐薇。 她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乐薇缓缓站起身,盛开在旁边扶了她一把,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站定,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将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抬头,坚定地看向程宪,“我不想再做什么程太太了,这三个字,我听着恶心。我要和程凯离婚,请程律师您做我的代理律师。这场离婚官司,我要最大赢面。” 待她终于冷静下来,也清醒过来,几个人才又重新坐下来商讨这场离婚官司的可能性。 程宪道:“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庞琨所创办的保险公司,一定是非法的。姚鑫既是庞琨的表妹,也是他培养的骗人工具。程凯既然和他们勾结在了一起,要么就是知法犯法,要么就是被姚鑫蒙骗。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也参与了非法集资,这是肯定的了。” 乐薇瞳孔一缩,“那么……” “一旦庞琨落网,姚鑫、程凯都逃不掉,判刑是肯定的。” 程宪知道乐薇的担心,“我知道,你最担心的,就是程凯留下案底,会影响两个孩子的前程,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躲不掉。” 乐薇猛地抬起头。 “程凯的胃口和野心越来越大,现在如果不制止他,他非法集资的金额就不只几百万了,会更多,到时候判得自然也就越重。” 程宪道:“他做的这些事,无疑是在走钢丝,早晚有被抓住的一天。你想要拖下去,是没用的。你现在和他还是夫妻,有共同财产,自然也有共同债务,不管他的这些钱有没有花在你和你孩子的身上,有一半都需要你来承担。你觉得你承担得了吗?” 乐薇脸色煞白。 程凯如果留下案底,肯定会影响两个孩子的前程;可是她若一味地这么纵容下去,程凯犯下的事会越来越大,债务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她承担不了,程凯会把她和两个孩子都害死! 是非利弊,大家都跟她讲的清清楚楚,只是她自己始终放不下这块,冥顽不灵。她现在都后悔没有早点和程凯离,硬是拖到了现在。 她苦笑着对盛开道:“看到了吧,女人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心软的结果,就是像我这样。盛盛,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别信男人。” 商寅垂眸看向盛开,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 此刻,商寅也有种想要弄死程凯的念头。 就是这样的败类太多,才连累了他们。 第693章 爱是常觉亏欠 程宪在乐薇的委托下拟了两份离婚协议书。 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大,乐薇魂不守舍地坐在一旁,整个人都是木的,握着手中的离婚协议,她愣愣地问:“我要拿这个给他签吗?” 程宪道:“这里面的条款,是对你们夫妻财产进行分割,一人一半,两个孩子归你,债务由程凯一人负责。” “这……”乐薇惊异,“他怎么可能会签呢?” 程宪反问她,“如果他不会签,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乐薇一阵紧张,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眼前闪现过程凯发脾气暴怒的样子,讷声道:“他会……撕了离婚协议,会发火、摔东西,还会……会对我动手,逼我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给他……” 说着说着,乐薇闭了闭眼睛。 只是现在她哭都哭不出来了。 盛开狠狠皱了皱眉。 每次她听到程凯对乐薇做的这些混账事,就恨不得剥他的皮! 她忍不住想起身朝乐薇走去,被商寅拉住了。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出去。 “怎么了?” 盛开见商寅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 商寅道:“你目前帮乐薇做的已经够多了,可以了。这事说到底是他们之间的家务事,你干涉太多,对你不好。如果乐薇没有彻底对程凯死心,那么你单方面帮她没有用,这事说到底还是得看她自己。” 盛开靠在墙上,叹了口气。 这一遭忙碌下来,她其实也累够呛,婚姻这种事情,甜的时候或许是真的甜,可是一旦要闹到离婚的程度,那可真是一地鸡毛,人性的恶、自私的一面,都会暴露出来,这种时候才会真的看清一个人。 “我能不管吗?” 盛开气得头发都炸了,“我和乐薇、程凯,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同学,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从谈恋爱步入婚姻,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变了很多。你不知道大学时候的乐薇是什么样子。她是我见过最阳光,最率真的女孩,乐观又可爱,仿佛天大的事落在她头上都可以微笑着面对。” 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发财树,目光幽微,“那时候的我,世界阴云密布。许建军把我从许家赶出来之后,许韵和海琳到处造谣、抹黑我,把我的名声毁得一塌糊涂,不光是名流圈将我一脚踢了出去,学校的同学也都孤立我,不屑与我为伍,可私下里又造我的黄谣,嫉妒我、诽谤我。跌入尘埃之后我好比家猫进了鬣狗群,人人都恨不得扑上来咬我一口。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乐薇,始终在我身边,帮我挡住那些枪林弹雨,也给了那个时候的我,温暖的一束光。” 商寅静静地听着,心底漫起心疼。 虽然盛开的这份痛楚并不是他造成的,可他却觉得亏欠她许多。 他认识盛开的时间太晚,没有和她一起经历过那段昏暗的时光,那段日子是贺廷陪在她身边,他守护她,却也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但就是因为在她最危险落魄的时候是贺廷救了她,所以哪怕后面他伤得她那么深,在盛开心里,一直对贺廷是感激的,他清楚这一点。 商寅上前一步,伸出手将盛开轻轻抱入怀中。 “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就好了,绝不会让你受半点欺负。” 盛开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微微一笑,“我相信。” 只是人与人的因缘际会就是如此。 她没在那个时候遇到商寅,而是遇到了贺廷;后来又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商寅出现救了她,这两个男人出现的节点,都是刚刚好。 换言之,就算在她大学时代遇到了商寅,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修炼成今日这般的样子,很难说不会也把他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想要牢牢地抓住他,可当一个女人把所有的爱和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的时候,酿造的只会是悲剧,没有一个人愿意完全去承担另一个人的人生。 父母的爱都未必如此伟大,更不用说一个陌生人。 但她还是愿意相信。 她相信的,是商寅此刻对她的心疼和亏欠。 真正爱一个人,就是常觉亏欠的。 好像怎么给,都觉得不够。 第694章 给你的奖励 “乐薇我是一定要帮的。” 盛开看着商寅,目光坚定道:“因为我知道,如果今天换做是我要离婚,我出了事情,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帮我。朋友之间,就是真心换真心,她帮过我,现在她遇到难事了,我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商寅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讲义气,我也没有要你袖手旁观的意思,只是帮人也得讲究方式方法,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乐薇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让她能够从这桩破败的婚姻中全身而退。但更重要的,是她的心。” 盛开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忙,但不能把事情大包大揽地接手过来,替她打赢这场官司?” “不错,终于有些上道了。” 商寅伸手在盛开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唇微微上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课题去完成,你今日帮她,看似是帮她避坑,说不定反而剥夺了她成长的机会。我为什么一再说得要她自己想明白才行,因为她如果对程凯没有死心,那么将来他们还是会旧情复燃。你别忘了,他们还有两个孩子,程凯再混蛋,也是乐薇的初恋,还是她孩子们的爹,想要完全斩断联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盛开有种被扎到的感觉,却也瞬间明了。 就好比她和贺廷之间,哪怕再怎么想要断开也断不彻底,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女儿,嘻嘻的存在,便是他们之间无法斩断的情缘。 情断了,缘却没有。 毕竟嘻嘻还得叫贺廷一声爸爸,她身上流着他们共同的血液。 “乐薇心软,这短短几日她已经反反复复了多次。” 商寅道:“人都是攒够了失望才离开的,或许乐薇对程凯还怀有一丝希望,毕竟眼下的这些证据都是我们提供给她的,并非她自己发现,她也没有和程凯进行对峙,在她心底,其实是存疑的。有时候,自己欺骗自己,比别人欺骗自己要更狠,因为人都有自我保护机制。” 盛开清楚商寅的意思。 乐薇是善良乐观的人,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她的生活圈子太小,经历的都是家庭亲戚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没有遇到过绝对的坏人。 这是乐薇的幸运之处,却也很容易成为她的罩门。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乐薇的人身安全要得到保障。” 盛开握着商寅的手腕,请求他道:“这种事情报警肯定没用,你能不能抽两个保镖去保护一下乐薇,你的人我信得过。” 商寅没应声,只是目光闪动地看着她。 “怎么了?”盛开问:“有什么为难吗?” 商寅摇摇头,“没有为难,半点问题都没有。只是你终于肯开尊口让我帮忙,我倍感荣幸。迈出这关键性的一步,不容易啊。” 他凑过来在盛开嘴角嘬了一口,笑道:“给你的奖励。” 盛开脸霎时红了。 “这还是我的地盘,商老板会不会太放肆了?” 程宪的声音传过来,盛开和商寅同时朝他看去。 盛开老脸碎了一地,暗暗掐了商寅一下,被他握住手,朝程宪的方向走去,“聊得怎么样了?” “案子我接了,只是下一步该如何做,还需要你们的配合。” “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盛开毫不犹豫道。 程宪点了下头,又看着他们,问:“今晚二位有空吗?” 盛开一怔,还以为是案子的事。 程宪说是私事。 “晚上我家那位过来,想要和你们见一面,吃个饭。” 程宪提起他家那位,严谨的面容都透上一丝温和,看向商寅,“主要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妙人,能收了你商老板的心。” 第695章 美女也喜欢看美女 既然乐薇已经签了律师代理协议,正式委托程宪为她的代理律师,那么程宪便有义务为他的当事人争取合法权益和利益的最大化。 方才商寅和盛开出去的时候,程宪就和乐薇聊到了如何保障她的人身安全问题,商寅道:“这个我来解决,我会从我身边调两个得力的助手过去,保障乐小姐的安全。另外我建议你在家中最好安上监控。” 乐薇点点头,“程律方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让我保留好证据。谢谢你商先生,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去哪请保镖才好。” 她现在捉襟见肘,连保姆都请不起,更别说保镖了。 “不用谢,某人‘求’我的。” 商寅朝盛开看过去,特意加重了求这个字,表情还格外严肃。 盛开知道过程,自然不会觉得这个字有多么严重,可是听在乐薇耳朵里却变了个味道,会认为盛开好不容易才帮她求的商寅。 自然更加感激盛开为她做的一切,不会有理所当然的感觉。 看着乐薇一脸感喟地握了握盛开的手,程宪洞若观火,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了商寅一眼:为了盛开,你也是煞费苦心。 商寅回他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那是自然。 乐薇现在和程凯离婚的心是定了,只是她还是很担心,担心程凯真的卷进非法集资中,欠下大笔债务会连累到她和两个孩子,搞不好两边的老人都得跟着一块卷进去,也担心程凯会丧心病狂到要她的命。 可一边担心,她一边又心存着一分希望:会不会是他们查错了?可能程凯也被那个什么坤和那个姓姚的狐狸精给骗了,他并不会真的毁掉他们这个家,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庭啊。 普通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么的不容易。 他为什么不懂得惜福呢? 在百般的纠结和焦虑中,乐薇魂不守舍地回了家。 商寅派了两个保镖保护她,但不能跟的太隐秘,毕竟还要引出程凯。程凯那边只要收到离婚协议书,肯定会忍不住出现的。 程宪还有一些未处理完的工作要交代,商寅和盛开在外面等他。 云宪律师事务所的办公环境偏美式,许多休闲区,像一个个小型的咖啡吧,程宪的助手给他们端来两杯热椰奶还有蛋糕、点心。 美女助理笑得温婉大方,“这个时间点喝咖啡晚上容易睡不着,程律特意吩咐给二位准备的椰奶,没有很甜,两位可以尝尝。” “多谢。” 盛开微微颔首,“有心了。” 美女助理微笑着离去,一身职业装都遮掩不住那傲人的身材。 盛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商寅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将人的眼神拉回来,笑道:“你这什么眼神,像饿坏了的色狼。美女也喜欢看美女吗?” “美好的人事物,谁不喜欢。” 盛开忍不住八卦道:“这样的超级大美女待在程律身边,程太太不会吃醋吗?” “不会。” 商寅回答得很快,“如果超级大美女换成超级大帅哥,或许会。” 盛开端着咖啡,一脸恍悟的表情。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旁边就是程宪的办公室,隔着玻璃门盛开能看到大致的场景。 程宪开会的时候并没有正襟危坐,而是倚靠在桌上,听着手下的律师说着一些情况,他则把玩着一支签字笔,姿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西裤包裹下的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 比大长腿更吸睛的,是他修长的手,盛开捕捉到他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雕花金戒,戒指戴在这个位置,只说明四字:已婚,勿扰。 盛开也不禁好奇起来,程大律的“我家那位”,会是什么模样。 没让她好奇多久,很快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色休闲裤和白色毛衣,搭着浅灰色的毛衣披肩,干净清爽的像个刚从校园走出来的大学生,一双眸子泛着水光,毛茸茸的。 “寅哥。” 季云来到商寅身边,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很自然娴熟地在旁边坐下,看着盛开,“这位就是新嫂嫂吧?嗨,你好,我叫季云。” 第696章 我只是长得嫩而已 “你好,盛开。” 两个人起身握了握手,盛开握季云手的时候惊的瞳孔都睁大了,恨不能再摸两下,实在是太白太嫩了,跟水豆腐似的。 手感也像。 季云笑道:“嫂嫂怎么见到我这么惊讶?” 商寅知道盛开惊讶的并非季云的性别,也不替她解释,只是悠哉悠哉地喝咖啡,让盛开自己说,毕竟这么局促的盛开他也少见得很。 盛开怕人家误会,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你是在读研究生吗?” 她很想说大学生,又怕冒犯到人家。 毕竟程大律就算要老牛吃嫩草,应该也不会吃那么嫩的。 一句话让季云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盛开第一次见男孩子能笑得这么甜,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眼睛水灵得像是氤氲着水光,让人很想触碰一下水面,又怕不小心惊扰到这美好的湖光景色。 “我毕业很多年了,也工作很多年了。” 季云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我只是长得嫩而已。” 没等盛开从他的凡尔赛中反应过来,商寅就听不下去了,斜乜他一眼,“说谁长得老呢?” 季云耸耸肩,“你和程哥都比我老啊。不过你比程哥更着急。” 盛开差点笑出声来,把脸埋进咖啡杯里。 敢贴着脸说商老板老,她敬他是条汉子。 商寅抬眸朝不远处走来的人看去,告状道:“季云说你老。” 能当场报仇,商老板从来不会拖到第二天。 程宪丝毫不恼,走到季云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谁老?” 季云朝后一指,“他。我们家程律师才不老呢,和我一样嫩。” 程宪嘴角翘起。 “没你嫩。” “……” 只有商老板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盛开在干嘛? 她一脸姨母笑地托着腮,在现场磕cp。 很神奇的是,季云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盛开觉得他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大概是这个年纪很少会有男人还像男孩一般清爽。 可是他和程宪站在一起的时候,气场又丝毫不输多少。 颇有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因为晚上打算喝点,几个人都没有选择开车,等着商寅的司机开车过来接他们,盛开和商寅站在台阶下,微一转头,就见程宪和季云两个人一人嘴里叼着一支细烟,就着一个打火机,脑袋同时凑了过去。 一左一右,两支烟同时点燃。 微风吹过,两个人站直身子,快速地抽了两口。 对上盛开看来的目光,季云朝她露出一个大方清润的笑容。 明明天幕已然落了下来,盛开还是因为这个笑容感觉天都晴了。 看到季云盛开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家庭一定很有爱,因为在有爱的家庭中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小孩,身上都蒙着一层轻松温暖的光。 能够照亮身边的人。 晚餐去了京城一家地道的京菜小馆,小馆很接地气,生意也很红火,点了两碗豆汁,看着盛开和季云喝得津津有味,商寅和程宪都露出不理解中透着一丝敬佩的表情,他们只在年少无知时尝过一口。 然后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口了。 “哎呀,就是这个味。”季云开心得舔了下上唇沾的豆汁,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盛开,“你也爱喝豆汁啊。” 盛开点点头,“我就是喝这个长大的,多好喝啊。” “同道中人。” 季云和盛开隔空击了个掌,戴上手套准备卷烤鸭卷,叭叭地说道:“我小时候喝奶特别费劲,我爸怕我饿死,就换着花样给我喂饭,什么米汤、玉米糊糊、豆浆、羊奶、牛奶通通上阵,最后被豆汁征服了。” 盛开知道季云是白城人,也很惊讶他一个南方人居然爱喝豆汁。 “我本来也要这样对我儿子的,被程哥制止了。” 季云提起这事还气哼哼的,“他说儿子没有我扛造。” “你有儿子?” 盛开惊到差点喷豆汁,又修改了一下措辞,“你们,有儿子啊?” “嗯。” 季云道:“三岁了。可萌了,一会儿给你看照片。” 见他们毫不避讳地提,盛开也大致猜到了几分。 商寅更不避讳,直接当着程宪和季云的面对盛开道:“收养的,异国混血宝宝,能不萌吗?跟咱们家嘻嘻一样漂亮。” 第697章 给我很多很多钱 提到嘻嘻,盛开的脸上就不由自主露出亲妈笑容。 “我女儿是挺漂亮的。”她十分不谦虚地说。 季云看了她一眼。 很快不服输的两个人就开始互相炫照片,一个秀儿子,一个秀闺女,从年龄、身高、聪明程度等各个地方进行比较,攀比起来。 “你们可以了。” 商寅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不是都说不鸡娃吗?” “我们没有鸡娃。” 季云一本正经道:“我们是在炫娃。孩子长得这么好,养的白白胖胖的,还不让我们炫一下了?对不对嫂嫂?” “你说的很对。” 盛开道:“不过能不能别叫我嫂嫂了。” “嗯?”季云朝商寅看过去。 商寅被他看的莫名几分扎心,无奈道:“还没答应嫁我呢。” 季云和程宪同时往后一靠,露出“你有点弱哦”的表情。 “你们别挑事啊。” 商寅道:“我充分尊重盛开的意见,婚姻大事图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我俩刚谈恋爱不久,现在的状态就挺好的,不强求改变。” “也是,这种事情急不来。” 季云对盛开道:“当年我也不想那么早结婚来着,毕竟我还很年轻嘛,在我们医院吃香得很,好多小帅哥追我,结果某人非要娶我,我耳根子软,受不了他在我面前下跪,赶鸭子上架就那么同意了。” 他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盛开不禁看向程宪,想象不到程律这么儒雅绅士的男人也会霸王硬上弓。 程宪静静地听着某人掰扯,只淡淡问了句,“你们医院有帅哥?” 结果一问季云就急了,“怎么没有啊?最帅的就在你面前了。” “那是。”程宪轻轻一笑,手在季云的后颈捏了捏。 可盛开一瞧就明白过来,到底是谁在口是心非。 商寅胳膊搭在盛开的椅背上,悠悠笑道:“我可记得程宪要求婚的时候,提前准备了好久,单膝下跪的时候某人惊得滋哇乱叫的,原地蹦跶了好一会儿,差点也跪下来和程宪一拜天地了,不是你吗?” 盛开轻轻“啧”一声,不满地看向商寅:干嘛戳穿人家。 “寅哥!”季云气得叉腰,“你可太不善良了,就不能学学人家盛小姐,看破不说破吗?” 盛开被他气鼓鼓的样子逗得不行,笑道:“你别理他,他惯会拆台。咱俩年龄相差不大,你叫我盛开就行。” 季云的性格比他长得还要呆萌可爱,比她还会撒娇卖萌,确实招人喜欢。难怪程宪会那么宠他,几乎是当儿子似的养。 程宪下班后很少会谈公事,几个人席间聊的更多的是彼此的生活方式,京圈的一些事,还交流起了育儿经验,季云比较健谈,也很会活跃气氛,盛开被他感染地话也多了不少,当然也有酒精的催化作用。 盛开酒量不差,只是这一桌人酒量没一个差的。 几瓶酒下肚,还真是来了一些醉意。 微醺的感觉其实很好,头脑是清醒的,但身上热腾腾的。 吃过饭,一道上了车。 司机先将程宪和季云送回去,便载着商寅和盛开回家。 没有别人在,盛开就不矜持了,软绵绵地往商寅身上靠。 商寅摸摸她红通通的脸,“醉了吗?” 只有醉了的时候,她才会对他这么主动。 “没醉,刚刚好。” 盛开躺在商寅的腿上,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伸出手,从他的额头顺着眉心、鼻梁,一道摸下来,不知是不是今晚聊了太多孩子的事,她冷不丁地说出一句,“你将来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商寅只觉得心脏某处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面上却故作镇定,“什么孩子,你给我生吗?” 盛开摇摇头,“生孩子很疼的,我不想再生了。除非……” “除非什么?” 盛开闭上眼睛,动了动唇,嘟囔了一句什么。 商寅俯下身去听,只听到她咕哝道:“给我很多很多钱。” “……”认真的吗? 第698章 一匹恶狼 盛开这一觉睡得很香,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没有人。 她起来缓了会儿神,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商寅不在? 这一大清早的,出去晨练了吗? 盛开没有多想,起来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 一大早天阴得厉害,感觉要下雨。 盛开拿起手机打开天气预报一看,果然有雨,小到中雨。 “下雨天还是适合睡觉,不适合上班。” 盛开自言自语了一句,迈步去洗手间洗漱,正刷着牙,手机响了起来,她叼着牙刷出去,见是商寅打来的电话,摁了接听。 “醒了?” “你在哪呢?”她含糊不清地问。 商寅说完,她就僵住了,差点把嘴里的牙膏沫给咽下去。 “你在派出所?!” 妆都没化,盛开着急忙慌地套上衣服拎起包就下了楼。 开车去了派出所。 她还想说这一晚上挺太平的,程凯没再折腾出什么动静,结果她是真的高估他了,昨晚大半夜的程凯就回去找乐薇的麻烦,还差点掐死她,幸亏商寅安排的两个保镖及时闯进门制止了他的暴行。 昨晚商寅就收到了消息,只是看盛开睡得香没有叫醒她,而是自己亲自去派出所处理了。 盛开匆忙赶到派出所,商寅、程宪和老褚都在。 她过去跟老熟人打了个招呼,问商寅,“乐薇呢?” “在里面做笔录。” 商寅捏了下她的手,小手冰冰凉凉的,额头却还渗着汗。 “你别着急,先坐下喘口气。” 盛开哪坐得住,青着脸问,“程凯那孙子呢?” 话音刚落,做完笔录的程凯从里面出来,和盛开打了个照面,他眼神冷戾的吓人,冲着盛开就疾步上前举起了拳头,“臭娘们——” 不等他的拳头落下来,盛开和商寅同时伸脚,一个踹在程凯肚子上,一个踹在他的肋骨上,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 “别动!老实点!” 老褚将人制住,咔咔两下铐死了程凯,“在派出所还不老实?你想牢底坐穿,我他妈成全你!” 他单手将程凯从地上拎起来,交给手下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程凯被扭送进去,还扭头大呼小叫道:“盛开,你给我等着,你想毁了我,没那么容易,等老子出来,老子一定弄死你!” 他正骂骂咧咧的时候,乐薇从笔录间出来。 程凯冲她走过去,乐薇吓得立马贴近墙角抱住了头。 “臭婆娘,你就是被盛开带坏了,你以为你有她那样的手段,也能带着孩子找个大款?别做梦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吗?” 程凯朝乐薇吐唾沫,“你想离婚,没问题,房子车子钱都归我,两个孩子你也别想再见到,不然你休想离婚,老子打不死你的!” 他一路骂骂咧咧,那嚣张又粗鄙的言论惹得整个派出所的人蹙眉,连男人都听不下去,一个个都气得够呛,“什么玩意儿。” “薇薇。” 盛开朝乐薇走过去,拧眉问:“你怎么样?伤哪了?” 乐薇像是被程凯打怕了,贴在墙角浑身冰冷,瑟瑟发抖地站在那,眼泪簌簌地在脸颊淌落,头恨不得低进尘埃里。 盛开看到她脖颈上又深又红的两道掐痕,还有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得无以复加,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 乐薇靠在盛开怀里,哭得身体颤抖。 “太可怕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盛开看着程凯疯癫的背影,眼底冰凉如刀刃。 人是不会改变得这么彻底的,只能说明他以前伪装得太成功,她们都被他骗了,在他无能又普通的皮囊下,还有一颗邪恶污浊的心。 原本,他就是一匹恶狼,早晚会对身边的人下毒手。 这样的人,比真正的坏人,还要可怕。 盛开朝商寅看过去,没有说话,眼神冷漠又坚定。 商寅读懂了她的意思: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第699章 充满算计的贱男人 商寅把赵齐喊了过来,给乐薇上药。 盛开拿商寅的手机看了监控视频,气得浑身发抖。 程凯收到程宪那边发过去的离婚协议,就耐不住了,大半夜回到家里,让乐薇把房产证和存单都交出来,一开始还在演戏,说自己是投资失败,走投无路了,求她看在他们夫妻一场,帮帮他。 “薇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了,也只有你能够帮我。”程凯跪在乐薇面前,捧着她的手,说得声泪俱下。 乐薇看着他虚伪的脸,问,“我怎么帮你?” “我们可以把房子卖掉,这房子值不少钱呢。只要把我的亏空都还上,剩下的钱我一分不要,都给你,好不好?你真的要帮我,不然我会被他们打死的!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真的害怕……” “害怕?你要是真的害怕,会和他们搅和在一起吗?” 乐薇甩掉他的手,恨铁不成钢道:“这房子当初是你爸妈和我爸妈拿钱,我们又借了不少钱好不容易凑够的首付,这些年总算是把欠的钱都还上了,可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呢。就算把这房子卖了,刨除欠银行的那部分贷款,也剩不下什么,只够帮你填窟窿的。” “帮我填上窟窿也好啊!”程凯急不可耐道。 乐薇一脸寒心地看着他,“帮你填上窟窿,那我呢?我和孩子住哪?把房子卖了,你拿着钱和你的情儿在外面逍遥快活,我和孩子们流落街头吗?程凯,到现在这种时候,你还在骗我、算计我!” “我……我算计你什么了?” 程凯脸上闪过心虚,“我和那个女人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意外,我是不会让她生下来的。本来我带她去医院就是为了让她打掉那个孩子,谁曾想会碰到你,你又跟我闹,我可不得当着她的面演一出戏,好把她稳住。不然她怎么会做手术呢?” 乐薇呵呵一笑。 “为了稳住她,你就来打我,我还得对你感激涕零是吗?” “薇薇,你怎么听不懂我的意思呢!” 程凯急了,脸上一抹凶色闪过,旋即又立马换了一张脸,“我是想说,我和你,还有贝贝贝壳,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是我的老婆,不管我在外面犯了多少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的心还是在咱们这个家的,遇到问题你应该帮我,咱们同仇敌忾,先想办法把问题解决掉……你先把钱给我,我把事情摆平之后再回来好好和你过日子,好不好?” 乐薇心累极了。 “程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都是人话吗?你出轨,在外面和小三有了孩子,欠了一屁股债,我不仅得帮着你演好这场戏,稳住那小三让她打胎,还得卖房卖车倾家荡产地帮你还债?我是你老婆不假,但我也是个人!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考虑过我,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和小三风流快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在家里还有个老婆在巴巴地等着你回家?”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是我狼心狗肺,我知道委屈你了。” 程凯还在哀求着,“这些账我们以后再算行吗,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钱给填上,你要是不舍得买房子,那你就帮我去借。你没钱,但你闺蜜有钱啊,盛开、秋胜男,哪个不是富婆?几百万对她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钱,尤其是盛开,她傍上商老板,住的都是水云间的豪华套房,她有的是钱!你求求她,只要你开口,她保准借你!” “你是人吗?” 乐薇气得站起身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程凯求够了,见乐薇强硬的态度,知道再装下去没用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一变,“我就问你一句,这钱你借,还是不借?” “我、不、借!” 乐薇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你别再装了,盛盛已经帮我查了,你和那些放贷的人分明就是一伙的!亏我还以为你也许是被那个狐狸精蒙骗了,是我太天真,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来骗我,这戏你没演够,我都看够了,你想要钱,做梦去吧!别说我没有,有也不会给你……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凯一巴掌扇翻在沙发上。 第700章 糊弄小孩 乐薇被程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半天都没能起来。 程凯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动作粗鲁得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妻子,更像是对待一头猪,他掐着乐薇的脖子,凶相毕露,“我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是吧?非要我用这样的方式?乐薇,这都是你逼我的!” 乐薇被他掐得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不停在他手里挣扎着,像一条濒死的鱼,程凯却无视她的痛苦,只红着眼咬着牙道:“我求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配合?你现在越来越不温柔了,也越来越不听话,你有没有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丑得还有个人样吗?我在外面找女人怎么了,你对我已经毫无吸引力了,我还不能找女人吗?” “你……你混蛋……” 乐薇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混蛋又怎么样,再混蛋也是你男人,你是我的女人,我打你你就得受着。”程凯手上愈发用力,掐的乐薇直翻白眼,“说!你到底把房产证藏哪去了,还有存单,你都交出来,我就饶了你。” 乐薇已经快要不行了,程凯却还像是杀红了眼一般,始终不肯放过她。 盛开快要将手机给捏碎,拳头早就已经硬了,看着监控视频里的那个混蛋,她恨不得冲进去将他给碎尸万段,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好在下一刻商寅派去的蓝衣保镖就冲进去将程凯给拉开,救下了乐薇,也将程凯给暴揍了一顿,这种大老婆的男人,就该浸猪笼! 幸亏他们早有预料,早做打算,在屋里安装了监控,还安排了保镖过去保护乐薇的人身安全,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程宪过来道:“有监控,程凯家暴就有了证据,一会儿我带乐薇去一趟医院,还需要拿到验伤报告。” “我和你一起。”盛开道。 程宪看了商寅一眼,对盛开道:“不用了,你们该上班上班,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律师费不能白收。有些事情我也需要和乐薇单独谈一谈,你们在,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她的情绪。我让助理陪着她就行,有人照顾,你放心吧。” “可是……”盛开还有些放心不下,商寅握了握她的手,“听程律的吧,他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 盛开起初还不明白“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等到商寅带她去车站接到贝贝贝壳和乐薇父母的时候,盛开才惊讶得睁大眼睛。 “叔叔,阿姨。” 盛开迎上前去,跟乐薇父母打了招呼,又将贝贝贝壳带到身边。 两个娃娃背着小书包,乖乖巧巧地唤她,“干妈。” “哎。” 盛开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脸,指着商寅道:“这是你们商伯伯。” 两个小家伙仰头看着商寅,乖乖叫人,“商伯伯好。” “你们好。” 他主动上前接过老人家的行李,“咱们上车吧,上车再聊。” 乐薇父母连连点头,“哎哎,好。” 安排乐薇父母上了前面那辆车,商寅和盛开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上了后面的车,上车后盛开才知道,程凯的爹妈跑到乐薇父母家里要孩子去了,闹得鸡犬不宁,拼死拼活也要把两个孩子抱走。 邻居和乐薇的一众堂哥全部出动,才把孩子给护住,还闹到了派出所,商寅早就预料到程凯的家人会闹事,提前派了人去乐薇老家守着,趁那边一不留神的功夫,让他们赶紧把老人和孩子护送到了京城。 “这个程凯……” 盛开一肚子的脏话想骂,但当着贝贝和贝壳的面还是咽了回去,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你俩有没有被吓到啊?” 贝贝和贝壳一人叼着一根棒棒糖,看着盛开同时点了点头。 贝壳道:“爷爷奶奶好像疯了一样,也快把姥姥姥爷气疯了。” 贝贝问:“他们为什么要抢我们呢?大家不是一家人吗?干妈,我妈妈怎么不见了?他们说我爸爸妈妈要离婚,是真的吗?” 一大堆问题朝盛开抛过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商寅及时开口,问他们,“你们饿不饿?想不想吃肯德基?” 两个小家伙眼睛顿时亮了,纷纷点头,“想!” 盛开看着商寅,无奈叹气,这么糊弄小孩能行吗? 商寅挑了下眉:能哄一阵是一阵。 第701章 纯爱战士 商寅给乐薇父母安排了商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保障他们的安全,不会被人骚扰,“二老好好休息,孩子今天就交给我们了。” 乐薇父母身体也不是很好,被程家人这一通折腾半条命都快没了。 “盛盛,薇薇到底出什么事了,事情怎么闹成这样了呢?” 乐母抓着盛开的手,脸上写满了担心。 盛开回握着她的手,“阿姨,叔叔,你们先别着急,踏踏实实在这住着,薇薇有点事情在外面处理,等晚上她回来让她跟你们说吧。” 将二老安抚了一通,从酒店走出来,盛开对商寅道:“耽误了你大半天时间,你去忙你的吧,两个孩子交给我就行,我来带他们。” “你怎么带,带去公司吗?” 商寅睨盛开一眼,“前脚刚奖励完,后脚又开始跟我见外。” 盛开:“……” 商寅道:“咱们都各自忙去,有人帮我们带孩子。” 盛开:? 商寅特意让司机去了一趟肯德基,买了全家桶,拎着炸鸡可乐就将孩子们送到水云间,交给了正在关禁闭的商离,美其名曰给她找点事干,省得她闲得发慌。商离给她哥一个白眼,还真把孩子给接下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怎么又关商离禁闭啊?” 从水云间出来,盛开替商离打抱不平,“不会还因为上次的事吧,这事不都已经过去了吗?男姐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商寅冷哼一声,“别人我管不着,我自己的妹妹坚决不能恋爱脑,我非给她治治这个狗脑子不可!” 盛开无语得很。 “什么恋爱脑,商离明明是纯爱战士。” 商寅拧眉,搞不懂这些网络热词,“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 盛开给他解释道:“恋爱脑是没有自我,一恋爱就容易上头,将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寄托在另一半的身上,自我沉醉,自我感动,为了爱情挖野菜的、被骗得倾家荡产,失身的伤透心的,比比皆是;纯爱战士则是向往非常纯粹的那种爱情,追求的是两情相悦,双方一起建立平等、和睦、健康、美好的感情,不掺任何杂质的那种。” 她上车系好安全带,“恋爱脑的人大多自卑敏感,付出型人格,不配得感比较强,你看咱们嚣张且自信的商大小姐,像恋爱脑吗?” 商寅仔细琢磨着盛开的话,忽然道:“她不像,我像。” 盛开猛地扭头朝他看去,“你像什么?” 商寅也扭头看着她,“纯爱战士,说的不就是我吗?” “……” 盛开怔了怔。 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纯爱战士”的一些解释,确实符合商寅对待爱情和婚姻的看法,只是……谁敢信堂堂商家家主,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商老板,居然是个纯爱战士?! 这四个字贴在他脑门上,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商离带娃盛开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她之前带嘻嘻就带的很好,那又是个孩子王,童心未泯的,孩子们也愿意和她玩。 盛开今天有好几个会要开,确实抽不出什么时间,商寅也有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要见,在商融创投分开后,两个人就各自去忙工作。 开完最后一个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盛开忙得没吃饭,饿得胃有些难受,小钟给她热了一杯奶,用微波炉热了个三明治给她先垫垫肚子,盛开狼吞虎咽地吃着,真饿坏了。 “姐你慢点吃,别噎着。” 小钟又给她倒了杯温水。 “没事,饿得我心火烧,这会儿好多了。” 盛开缓过一口气来,问小钟,“我让你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了。” 小钟回了一趟办公室,将查好的资料交给盛开,“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程凯在许氏担任的职务还真不少,位高权重的。梁兰贞好像很信任他,很多项目都交给了他去办,包括她自己私人公司的。我还查到,帮许氏办假账和阴阳合同的公司,貌似跟程凯有关。” 盛开看着手中的资料,眼底的肌肉跳了好几下。 这个程凯,真是胆大妄为,要牢底坐穿啊! 第702章 贺廷帮忙 盛开坐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大雨。 憋了一天的雨终于降了下来。 小到中雨直接变为暴雨倾盆。 可见不管什么,憋久了一旦爆发,都是势如破竹的。 想起乐薇,盛开忍不住轻叹一声。 愁哇。 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盛开愣了愣。 即便她从来没有保存这个手机号码,可这串数字对她来说总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顿了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喂,贺总。” 一声不带任何情绪的“贺总”,十分生分地拉开了俩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已经习惯了被这样称呼和对待,但不代表心脏不难受。 其实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很开心。 “你那边,下雨了吗?”贺廷的声音,清雅又温润,如同梅苏里的山景。 可见人确实容易受环境影响。 盛开淡淡“嗯”了一声,“嘻嘻还好吗?” 虽然每天都有和女儿通话,但盛开还是很记挂嘻嘻那边的情况,总怕这孩子太过懂事,对她报喜不报忧。 “嘻嘻很好。” 贺廷给盛开吃一颗定心丸,“苏门课业繁重,苏睿教徒又极严,虽说嘻嘻是拜在苏音的门下,但苏音怀孕没那么多精力带徒,大多数时间都是苏睿在教,嘻嘻很聪明,学东西学的很快,苏睿对她的要求便更高……”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嘻嘻在梅苏里的情况,声音轻而缓,但盛开并没有打断他,反而听得很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够陪在女儿身边,陪伴她的成长。 小孩子长得太快了,几乎一天一个样,以前在身边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如今嘻嘻和她分隔两地,每次视频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女儿的变化,头发长长了,个子长高了,模样都渐渐开始变化…… 每一瞬的变化,都让她心痒得很,真想长上翅膀立刻飞过去才好。 贺廷说的这些,嘻嘻都没有怎么跟她讲过。 嘻嘻总是在说,她在那边很好,师公师奶待她很好,很疼她,师父师爹对她也好,还有师叔师兄们……苏门人多,单这些人的辈分和姓名她就记了好久,而且大家平时穿的都一样,她又脸盲,总是把人认错。 女儿表示很尴尬,当妈的却非常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盛开感觉得出来,嘻嘻很喜欢待在梅苏里。 以前在海岛的时候,岛上没有那么多人,嘻嘻和每个人都认识,可她展现出来的性格却是孤僻的、内向的,但到了京城,再到梅苏里,她渐渐开始融入人间烟火,盛开这才发现只要嘻嘻觉得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就会显现出另外一面,开朗又活泼,而且很自来熟,喜欢和人撒娇耍赖。 曾经她很担心很苦恼女儿的双面性格,嘻嘻却在成长的过程中非常顺利地消化掉了,并将这两种性格融为一体,不再分化得那么彻底。 这大概也是因为,她的世界不再只有她一个母亲,还多了很多喜欢她、爱她的人,在爱的包围下长大的小孩,心里自然是充满阳光的。 有时候想想,当初贺廷强行从海岛带走嘻嘻的时候,她恨得牙根痒痒,却又变成了一件好事……人生各种际遇变化,真是说不清楚。 待贺廷说的差不多了,停下之时,盛开道:“多谢你照顾她。” “嘻嘻也是我的女儿,我疼她是出于本能,也是应该做的。” 贺廷道:“再说,与其说是我在照顾她,不如说是她在照顾我。” 即便他努力表现得平静、从容,盛开依然能够听得出他气息不稳,声音也越来越缓慢、嘶哑,她问:“你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开心于她的关心,贺廷声音上扬了些,“我没事。比起在京城那会儿好多了。梅苏里这边的空气好,氧气充足,确实是个疗养的好地方。” 盛开点点头,“那就好。” 她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了,要找措辞挂电话的时候,贺廷才和她聊起正事,他问:“我听说乐薇和程凯出事了,要闹离婚?” “对。”提起这事,盛开就觉得头疼。 贺廷微顿,道:“程凯那边,我知道他一些事,或许对你有帮助。” 第703章 他没那个脸 贺廷提供了程凯很多物料。 盛开看着邮箱里那一篇篇的资料和图片,很多都是她这边尚未查到的、程凯在外面做的非法勾当,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多很多! “你……” 盛开捏着手机,对贺廷道:“这些东西,不是一两天查到的吧。” “嗯,是费了一些时间。” 贺廷道:“其实程凯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没离开的时候,他在飞火资本就吃过一次回扣,秋胜男发现后警告了他一次,我念在他是你同学,又是乐薇丈夫的份上饶了他,他知道我的脾气,老实了几年。后来你离开,程凯觉得没人护着他在飞火资本待不下去了,就早早联系了猎头跳槽,这也是职场常事,没什么要紧。可他走的时候,也带走了飞火好几个项目,把所有的机密、数据都卖给了对手公司,害公司损失了几千万。这是原则问题,我便亲自动手,处置了他。” 听到这里,盛开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程凯会离开飞火资本,又为什么会因此记恨上她,明明是他自己犯了职场大忌,却觉得贺廷是因为她的离开愤怒之下才将他踢出了金融圈,甚至她也一度以为程凯是受了她的连累,还对他有过一丝愧疚,哪怕他入职许氏,她也没有因此怪过他,觉得他是走投无路了没有办法才去的。 原来闹了半天,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是真佩服程凯这种人,明明坏事都是他们自己做的,还能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卸到别人身上,损人利己。 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哦也对,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良心。 “之前我就掌握了程凯的一些犯罪证据,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我知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人都是由小恶再到大恶,我也特意提醒过乐薇,可乐薇因为你的缘故,对我意见很大,我说的话她自然也听不进去。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盛开无言,只淡淡“嗯”了一声。 贺廷道:“盛开,我以前也经常让你不要管别人的家事,其实也是因为我自己嫌麻烦,你若管了,这就是你的事,我势必也要插手。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懂得‘尊重他人命运’的道理,因为这世上的闲事是管不来的,除非它真的演到了我面前,触犯到了我的利益,或者碍了我的眼。乐薇是你朋友,也是你难以袖手旁观的姐妹,我能理解。程凯确实不是个东西,如果这次真能让乐薇看清他的真面目,和他断得干净,倒也是个好事。你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知怎的,盛开心中有几分晦涩。 她微微垂眸,还是跟贺廷道了声谢,“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和商寅来解决吧。” 她和商寅…… 贺廷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不由攥紧,攥得骨头都疼了,才勉强压下心里翻涌上来的那股血气,片刻过后,他才故作平静说了声好。 挂了电话,那股气闷在胸腔里半天都吐不出来,疼得他脸都白了。 骆如意一进门,就见贺廷蜷着身体弯着腰扶着竹榻,痛苦到面容都跟着扭曲了,佝偻得像个古稀老人。 “儿子!”骆如意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奔到贺廷跟前扶住他,焦急地问:“胃又疼了?我去喊苏大夫过来……” “妈,不用。” 贺廷一把拉住她,白着脸道:“没事,我缓缓就好。” 他苍白一笑,“不是胃疼,是心脏疼。” 心脏…… 骆如意愣了一下,低头就看到手机屏幕的通话记录,是和盛开打的电话,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喝点水吧。” 贺廷接过水,喝了两口,又不小心呛到,咳了半天。 骆如意给他轻抚着后背,满脸的无奈,“你说说你啊,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开始后悔、遗憾、痛苦,有什么用呢?你要实在放不下,就咬咬牙再把人追回来就是了,盛开不是还没嫁呢吗?” 把人追回来…… 贺廷望着外头的雨帘,感觉每一根雨丝都下在他的心上。 他凄苦一笑,“我没这个脸。” 第704章 到处吃醋的商老板 挂了电话后,盛开将贺廷发给她的资料都转发给了程宪,有了这些证据,对乐薇起诉离婚更加有利,打起官司来也会更有胜算。 邮件提示发送成功后,盛开手指在鼠标上点了两下,微微咬了下唇,又将资料给商寅发了一份过去。 没一会儿,商寅就打来了电话。 “开完会了?” “嗯哼。” 盛开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看到我给你发的资料了?” “正在看。” 商寅道:“这些资料是你自己查的?” 盛开接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是,是别人转给我的。” “哦,谁?” 没等盛开回答,商寅就抢答成功了:“贺廷?” 盛开眼皮跳了两下,咽了下口水,差点没来由打个嗝。 “你鼻子怎么这么灵?” 商寅轻哼一声,“来自情敌的灵敏嗅觉,没办法。” 他倒是没瞧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只问道:“你给程律发了吗?” “嗯,发给他了。” 商寅坐在车里,目视前方,忽然笑了下,“特意发一份给我,是怕我后面知道了这是贺廷发给你的资料,吃醋?” 这直白的话让正在喝水的盛开差点呛到。 “是啊。”她无奈地叹一口气,“谁让某人这么那么小心眼呢?” 商寅像模像样地“嗯”了一声,“我在你这里,心眼是不大。” 盛开呵呵一声,“怎么还听出了一种骄傲的感觉?” 两个人逗了几句嘴,商寅说自己到酒店了,先安顿一下乐薇父母这边,就去公司接她,话音刚落,就看到酒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先挂了。” 商寅收了线,坐在车里看着沐浴在雨中的乐薇,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上去很是淡漠,他从来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如果乐薇不是盛开的朋友,他连理都不会理这种事情,更不可能亲自出手帮忙。 在他看来,女人婚后流下的眼泪,都是婚前没有看透男人,被爱情冲昏头脑后脑子里进的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车子开过去。”他淡声吩咐司机。 乐薇没有打伞,就这样坐在酒店外面的长椅上,浑身都湿透了,狼狈得像是落汤鸡,她如坠冰窖一般,感受不到任何来自世界的温度。 一辆迈巴赫停在面前,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商寅的脸。 “乐小姐,上车吧。” 乐薇坐在车里,披着毯子,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她苍白的脸上写满惊慌失措,“对不起商先生,我把您的车弄脏了。” “没关系。” 商寅坐在另一侧的车窗边,中间隔了一个车座,可乐薇却觉得对方特别遥不可及,坐在车里手足无措,“盛盛,没和您一起吗?” “她在公司加班。” 商寅道:“我一会儿去接她。正好路过这里,给二老送个餐。” 乐薇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给他们点个外卖就行……” “顺路的事。你去送吧。” “是。”副驾驶的保镖应了一声,拎了保温桶出去。 司机本来想下车,却在商寅的目光示意中缩了回来,稳稳当当地坐在车里,心里头明白:这是让自己作证,先生没干什么坏事。 在男德这方面,先生属于模范标兵。 乐薇拒绝不了,便更惶恐,“谢谢商老板,真是麻烦你们了。” “我还好,对我来说这不叫什么事。” 商寅淡淡道:“盛开挺替你操心的,毕竟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又是两个孩子的干妈,对你比对我上心多了。” 乐薇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这怎么听着像是在吃她的醋? 只好干笑两声,却发现笑不出来。 商寅看得清楚,“你和父母,聊得不顺利吗?” 第705章 人只能靠自己 聊到父母,乐薇沉默下来。 何止不顺利,简直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我和程凯的事情,让他们觉得丢人了。一听说我要离婚,他们更加无法接受,担心两个孩子未来的生活,担心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担心我带着两个孩子还怎么再嫁……”乐薇苦笑一声,“唯独不担心,我现在的日子过的怎么样,我身上疼不疼,我开不开心,幸不幸福。” 他们甚至在得知程凯家暴她快要把她掐死之后,前一秒还在痛心疾首地骂程凯混蛋,后一秒就劝她不要离婚。 好像离婚这件事,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 “我从小的家庭环境和盛开不一样,我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最爱面子。他们循规蹈矩地活了一辈子,凡事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人,也希望我能够循规蹈矩地过一个正常女人应该过的生活,在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情。我那么早结婚、生子,也是受他们的影响吧。” 乐薇声音充满了疲惫,“什么都不知道、自己都没整明白的时候就早早步入了婚姻殿堂,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当了妈,一路都活得稀里糊涂。前半生是女儿,是妻子,是妈妈,唯独没有活出自己的模样。”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你知道吗,离婚这事我自己都接受了,我爸妈却接受不了,我爸一个七尺男儿,甚至都红了眼睛,差点哭了。你说搞笑不搞笑?有一瞬间我都怀疑,到底我是他们的亲闺女,还是程凯才是他们的亲儿子,为什么在他们心里,程凯比我要重要呢?” “我在婚姻里始终没有多少底气,是因为我的背后没有支撑,哪怕我受了欺负,父母也不会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当初我和程凯谈恋爱的时候,我爸妈就对他特别好,甚至是舔着似的好,每次他来我家都给他做一大桌子菜,把他捧得跟什么似的,好像生怕我嫁不出去,砸他们手里。”乐薇自嘲一笑,“女儿在他们心里,本就是不值钱的。” 商寅安安静静地听着乐薇诉说,在她停下来的时候,他道:“上一辈的父母有他们那一代的执念,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思想已经固化了,很难打开,也很难改变,越是这样,你内心就要越坚定。” 乐薇朝商寅看过去,苦涩道:“可我一直都是个挺软弱的人,没有男姐那么独立,也没有盛开那么坚强,她们是女强人,我不是。” “独立、坚强,都是吃够了生活的苦,一步步磨出来的。” 商寅道:“我没见过盛开小时候,但也听别人说过,小时候的她娇横得很,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可现在的盛开,还有小时候的影子吗?她也被亲人伤害过,被爱人抛弃过,将身上的皮一层层地剥下,才铸成了内心的堡垒。那一段路很难,可她还是走了过来。真到了那种时候,其实谁都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乐薇看着商寅,只觉得心上的石头被敲碎了一块。 在酒店房间里,父亲哭的那一刻,彻底击溃了她的内心防线。 “能不离还是不离的好,离婚的女人没人要的,亲戚朋友、村里的人都会对你指指点点,你和程凯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一路走来不容易,还是再考虑考虑,为了孩子,也多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我考虑孩子,考虑你们,考虑亲戚朋友、考虑村里的人,我考虑全世界所有人,可谁来为我考虑考虑?你们都不关心我的死活,他们会关心吗?”乐薇情绪激动,心脏都在砰砰乱跳。 “哎呦你这个孩子,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不关心你?” “关心我,你们要是真的关心我,就不会到现在还在逼我!” 乐薇崩溃大哭,“为什么我会把日子过成这样,就是因为你们太软弱了,你们软弱,我也软弱,被人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知道忍,一忍再忍,忍无可忍还要忍,凭什么?非要让我被打死你们才满意吗?就为了你们的面子,就可以牺牲我后半生的幸福,赔上我的命?为什么,你们是和我有仇吗?” 她和父母互相看着彼此,每个人眼里都是泪,都是伤痛。 那一刻,乐薇内心失望至极。 家庭、父母,从来都不是她的底气。 最终她能够倚靠的,只有真正为她好的人,还有她自己。 第706章 男人,她不要了 多少女人,想找个男人为自己遮风挡雨,最终人生所有的风雨却都是这个男人给的;多少女人,也曾想为家庭抛头颅洒热血,做个贤妻良母,最终却成了被抛下堂的糟糠之妻,人到中年又开始重启人生。 没有谁的生活是绝对完美的,乐薇也曾羡慕秋胜男和盛开又美又飒,在职场上光鲜亮丽的漂亮模样,可她也知道她们为此付出了多少。 美貌、财富、工作,这些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普通人没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好运气,那么能仰仗的只有这双勤劳的手,还有这颗顽强不服输的心,不然还能靠什么谋生呢? 见乐薇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商寅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他的话,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就趁热打铁,将邮箱的资料拿给她看。 “这是盛开刚刚给我发的,程凯在外面的一些非法行径。” 乐薇看到资料和图片,震惊不已,“这么多……” 程凯这些年都在外面搞了些什么啊? 她这个当妻子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心也是真的大。 “不止这些。” 商寅道:“我刚刚查到,你是不是给孩子买了教育基金?” 乐薇抬头看他,又点了点头,“您怎么知道?” “你买的教育基金,都让程凯处理掉了。” “不可能。” 乐薇掏出手机,去查她的理财产品,发现不光是孩子们的教育基金,她买的所有基金、股票,都让程凯给偷偷处理掉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怎么偷的她的账号,卷走的钱……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他偷别的也就算了,孩子们的教育基金,那是她辛辛苦苦给孩子们攒的上学、补习的钱,竟然全让他给卷走了,一分也没给他们剩! 人的心,怎么能这么狠,这么绝呢? 乐薇浑身的力气都被盗走了,捏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垂下去,面如死灰,一颗心彻底死了,“他不爱我没关系,可他居然丧心病狂到连孩子们的钱都偷,是不打算给我们娘仨留一点活路啊……” “所以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对他心慈手软,念着旧情吗?” “不念了。” 乐薇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无力地摇了摇头,“他不配。” 再念下去,就真的是犯贱,别说别人,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钱,她可以挣; 孩子,她也可以自己养。 至于男人,她不要了。 * 盛开从公司出来,就见商寅撑着伞在外面等她。 她小跑着冲到伞下,在雨声中拔高分贝,“你在车里等我就行了,这么大的雨,身上都淋湿了。” “我不淋湿,你就得淋湿。” 商寅将她往怀里一揽,手中的伞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下台阶后直接将她单手抱了起来,吓得盛开“啊”一声,“商寅——” 一声喊完,人已经进了车厢,身上愣是没落上一个雨点。 盛开看着坐进来的商寅,无奈道:“你有点夸张了商老板。” “夸张吗?” 商寅道:“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你可比电视剧里演的夸张多了。” 盛开将安全带系上,“以后那种肥皂泡沫剧,你少看,容易破坏你高大严肃的形象。你就做你自己挺好的,不用去学那些什么套路。” “你不喜欢?” 盛开实话实说,“不是不喜欢,是不适应。你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小娇妻,我也做不了那玩意,你就把我当个人对待就行。” 商寅看着她,“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 盛开“哼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我谢谢您。” 车子发动起来,商寅将乐薇和父母闹矛盾的事跟盛开说了,盛开叹一口气,“每个人的为人处事,总会和原生家庭息息相关,有些问题,早晚都会暴露出来,矛盾早暴露就早解决吧,也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乐薇,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软弱。” 商寅道:“你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是她和程律布的局吗?目的,就是为了激怒程凯,让他动手,好拿到他家暴的证据。” 盛开一惊,“什么?” 第707章 为什么?凭什么? 安监控,就是为了能够拍下证据。 程宪将乐薇留下,就问了她一句话,“你觉得,程凯还会不会对你动手?” 一句话,就将乐薇问的心头一寒。 家暴这种行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以前她对于家暴这种事情也是零容忍的,哪怕看到电视剧里汉子打老婆这种剧情都气得不行,可是她以前怎么也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自己竟然还忍了下来,忍了一次两次三次…… 她痛恨自己的软弱,却又总是找各种理由为程凯开脱。 当婆婆和妈妈告诉她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的时候,她听多了居然也觉得可能全世界的婚姻都是这样的,为什么别人能忍,她不能忍。 她也渐渐学习起别的女人,将注意力都放在孩子和家庭的事情上面,靠着不断的忙碌而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她能顾好这些事情已经不容易了,没有别的精力再管男人,程凯在外面做什么,她都不在乎。 可是,真能做到不在乎吗? 无数个夜晚,当她给自己洗脑失败,睡不着觉看着天花板失眠发呆的时候,她就会问自己,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婚姻是两个人的,可是婚后她的人生天翻地覆、颠三倒四、一塌糊涂,程凯却能和以前一样和哥们喝酒吹牛、花天酒地? 为什么结婚以后程凯还是程凯,而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姓名,变成了程太太和贝贝、贝壳的妈妈,还多了一对父母要去孝顺、照顾?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忍,在煎熬、在痛苦? 难道她没有为这个家付出吗? 身边所有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性都告诉她,“男人都这样”、“谁让他们是男人,咱们是女人呢”、“习惯就好了,拿他们当空气”、“男人只要能赚钱就行,你管他在外面做什么,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这份不痛快,是她自己要找的吗? 凭什么她身为女人,就要默默地忍受这一切呢? 她想不通。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这样就是对的吗? 这段时间,乐薇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一个秤砣,可是还是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像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不肯放过她。 她以为自己已经变得麻木,可她精神上依旧痛苦。 清醒地痛苦着。 “他会的。” 乐薇非常肯定地对程宪说:“这份离婚协议书,他一定是不会签的,也不会跟我和平离婚,他要拿走一切,财产、房子、车、孩子,他恨不得让我净身出户,一无所有地从这场婚姻里撤出来。他没有心,一点儿良心也没有。他会回家的,拿不到钱的话他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对我动手,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把房产证和存单从我这抢走。” 她预判了程凯的种种行为。 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甚至比程凯还要了解他。 人越软弱,越容易被人欺侮——这个道理乐薇很小的时候就懂了,因为她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过往三十多年,她一直照着父母的样子在过生活,受他们为人处事的影响,觉得那样生活就是最安全的。 可是她失败了。 那样的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也没有给予她任何荣耀,反而让她差点埋葬在丧偶式的婚姻里,她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乐薇回到酒店,站在父母面前,身上是狼狈的,可眼睛里透出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和程凯确实过不下去了,这个婚我离定了。你们难过也好,觉得丢人也罢,这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你们可以不认我这个女儿,也可以去给程凯做父母,该赡养你们的责任我会尽到,但你们也不要再逼我做什么了。咱们活得都不容易,就放过彼此吧。” 第708章 来,亲一个 乐薇去水云间接两个孩子,晚上在盛开那里住下了。 贝贝贝壳跟着商离玩了一天,吃过晚饭乐薇跟他们聊了会儿天,洗完澡两个孩子就睡了,盛开看看干儿子干闺女张着嘴巴面带红润的小脸,给他们盖了盖被子,笑道:“都睡得香迷糊了。” 乐薇坐在床边,也看着两个孩子笑。 孩子永远是妈妈的软肋,却也是妈妈的铠甲。 她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一直觉得身为妈妈应该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可是健全的家庭并不一定就幸福,从孩子出生起,程凯作为父亲的这个角色就是缺失的,对家庭的参与度并不高,而她的紧绷、怯弱,多多少少也影响到了孩子们的心理健康。 她看的出来,孩子们是爱她的,却又很害怕她。 有时候她会感觉到两个孩子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怯意,甚至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躲开她和她保持距离,这都让她感到自责。 失败的婚姻,不仅对她是一种消耗,对孩子们也是一种伤害。 今天来到水云间的时候,看到两个孩子和商离玩得那么开心,她忽然觉得其实生活不只有一种可能,只要她愿意做出努力去改变,还是可以有另外的可能性,至少她现在没有走投无路,还有的选择。 “走吧。” 盛开拉着乐薇的手从房间里出去。 孩子们都睡了,剩下的时光便是姐妹的二人世界。 躺在浴缸里,乐薇敷着面膜,看着盛开,“你就这么过来陪我,商老板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了?” “他一个大男人,独守空房怎么了?没遇见我之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盛开倒了两杯红酒,递给乐薇一杯,“再说了,我和他认识才多久,和你认识的时间比他多得多,他才是那个后来者。” 一句话,说的乐薇热泪盈眶。 “来,亲一个。” 她话音刚落,盛开便将脸凑了过去,乐薇捏着她下巴亲了一口。 两个人碰了碰杯子,喝着红酒,继续泡澡解乏。 “我都忘了上次这么轻松是什么时候了。” 乐薇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也是在你这里。” 她略带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每次来你这或者去男姐那,都是我最放松也最轻松的时刻,只有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想起来我的名字,所以每次你们叫我薇薇或者乐薇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满足感,觉得我的名字真好听。很快,我就可以恢复我的姓名了。” 盛开深深地看着她,“想清楚了?这次是真的做好准备了?” “嗯。想清楚了,也做好准备了。” 乐薇对上盛开投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烂泥扶不上墙?忍了这么多年,被欺负成这样子,还不肯离婚?” “不会。因为我知道,需要给你时间。” 盛开伸出手,乐薇握住她的手滑到她的身边,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很近,盛开声音很低,像是上学的时候在自习教室跟她说悄悄话那样。 “我是一路看着你和程凯走到现在的,你为他、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自己也经历过,知道女人在一段感情里付出的越多,离开的时候就会越艰难,肯定会有不甘心的地方。” 盛开拿自己现身说法,“我和贺廷当年闹成什么样你也知道,身上的皮、心里的皮,都不知道剥去多少层,半条命都丢了,把自己折腾成那样,一度我都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但这不还是挺过来了。” 曾经那么伤筋动骨、撕心裂肺,如今也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声响。 盛开仰头喝了一口红酒,拍拍乐薇的肩膀,“你也可以的。相信我,时间会冲淡一切。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磨难,都会过去的。” “嗯。” 乐薇看着前方虚无一点,咽下嘴里的红酒,觉得又苦又涩。 余味却带了一丝丝的甜。 生活的味道,大抵就是这样吧。 第709章 一家奇葩 程凯死活不同意离婚,乐薇这边便正式开始起诉。 程宪作为乐薇的代理律师,将起诉状和各种材料递交上去,向法院申请立案,诉讼的要求便是程凯作为婚姻的过错方净身出户,财产、孩子,都归乐薇所有。 这一立案,还在看守所的程凯坐不住了,程家父母也坐不住了。 他们追到京城来闹,说这房子是他们给儿子买的,得归他们! 孙子孙女也是他们老程家的种,也得归他们! 一堆亲戚拿着钥匙撬开乐薇家的门,将里面的家具、家电等通通搬走,电视、冰箱、洗衣机全都不放过,张口闭口就都是他们家的。 这一家子奇葩看得盛开叹为观止,真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以前听乐薇吐槽她只是听个热闹,可如今亲眼目睹之后,才知道乐薇这些年过的究竟都是什么鬼日子? 这都是一群什么牛鬼蛇神? 乐薇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甚至还能稳若泰山地坐在沙发上,对盛开笑道:“见识了吧,是不是比你那个后爹和后妈还要恐怖?” “差不多。” 盛开道:“小巫见大巫。” 许建军和梁兰贞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各种算计,心眼也是坏的,只是还自诩是上流社会的人,好歹是要脸、要面子的。 可是程凯这一家子亲戚,儿子儿媳还没离婚就忙着给人拆家了,这行为真是又坏又蠢,就算是不打算离,也得让他们给折腾离了。 “你们嘀咕什么呢?” 程母站在茶几前,矮胖浑圆的个子气势倒是足,进门就开始指挥,嗓门也属她最大,她戴着金镯子的手在空中一比划,“把茶几也搬走,这大理石茶几买的时候大几千呢……挺重的,慢点搬,轻点哦。” 搬完茶几,她就盯住了乐薇和盛开坐着的沙发。 “你们起开,这沙发是你们坐的吗?” 她二话不说便上前将乐薇和盛开扒拉开,拍了拍沙发上的土,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喋喋不休道:“把我儿子都搞进监狱了,还有脸坐我买的沙发,真是没脸没皮的。不是要离婚吗,那这沙发也归我们!” 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乐薇对这家人早就没了什么感情,她和程凯之间不管闹什么矛盾,程家人从来不会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她婆婆是永远护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指责她的不是,公爹就永远闷葫芦,默默在婆婆身边做她的帮凶,那一帮亲戚更是不可能向着她。 这些年她之所以还忍着,不过是因为她和程凯还是夫妻,还是程家的儿媳妇,有些事情她不愿意和他们计较,可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也没必要再念什么情分了,他们不仁,她便只好不义。 “没事阿姨,你们要搬就搬吧,想搬什么搬什么,也省得我再找搬家公司了,还费钱费力。”乐薇一脸平静,不恼不怒。 几个人刚要上前搬沙发,被程母拦住了。 她瞪视着乐薇,“你什么意思?找什么搬家公司?” 乐薇淡淡道:“找搬家公司,当然是搬家了。这房子住了也有些年头了,我打算把它卖掉,置换一套离学校近一点的小两居,我和孩子们够住就行。” “没这个必要。” 程母一摆手,板着脸道:“我和凯凯他爸商量过了,京城的房价、物价都太高,学费也贵,不如让贝贝贝壳跟着我们回老家,老家的学校也不赖,以后照样能够考大学。这房子就算卖,卖掉的钱也是我们的,贝贝贝壳以后就跟着我和他爷爷,我们俩带他们就行了。” 盛开拧紧眉,这就是要不讲理了。 她给两个保镖使了眼色,准备一下,可能待会儿要打架。 保镖们两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把下面的兄弟们都叫上来。 老人家还不能随便动手,伤了不好弄,人多方便抬出去。 “你开什么玩笑。” 乐薇只觉得自己的心火在蹭蹭地往外冒,她尽量好声好气地跟程母说道:“老家的教育环境跟京城有的比吗?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把孩子带回去?还有,这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程凯和我的名字,当初买这房子的首付是你们和我爸妈一起出的,可后来你不是又找各种借口把这笔钱要回去了吗?相当于这个房子,你们没出一分钱,卖房的钱凭什么给你们?” “就凭这房子是我儿子的!贝贝贝壳都姓程,怎么的!” 程母穿着鞋就跳上了沙发,叉着腰耍横的样子像极了村口扯着嗓子叫的老母鸡,“你个贱人害了我儿子,你就别想拿钱,也别想要孩子,我们什么都不会给你,除非你让人把我儿子给捞出来,咱们还能商量商量,我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大发慈悲给你个万八千的。” “我没那个本事。” 乐薇冷冷道:“程凯犯的事,蹲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你要是好好和我说,我倒是能勉强去给他送个牢饭,不然他连牢饭都没得吃。” “你,你敢咒我儿子,我打死你——” 程母抡起胳膊扑腾着就朝乐薇扇了过来。 第710章 比梁兰贞还讨厌的人 盛开眼疾手快地护住乐薇的头,将人往怀里一扯,程母扑了个空,又没有人接住她,在张牙舞爪和众人的惊呼声中“啪唧”摔了下去。 “……” 空气瞬间静止成一团。 盛开仿佛看到一堵肉山在她面前倒了下来,砸在地毯上还掀起了一层肉浪,震得尘土飞扬,真是大写的“震惊”场面。 “哎呦……” 直到程母呻吟了一声,人群中响起一句“没死啊”,程家人才七手八脚地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盛开带着乐薇往旁边躲得远远。 程母是脸朝下摔的,起来就是两串鼻血,非常喜剧。 盛开和乐薇一看这场景,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嘴角连ak都压不住。 “哎呦,可摔死我了……”程母扶着脑袋,这一摔便由母夜叉摔成了林黛玉,她指着乐薇,抖着手道:“你,你是想谋杀我……” “你别血口喷人啊。” 盛开脸色一板,对上气势汹汹的程家人,“你们一进门就喊打喊杀,动手动脚,真以为这是你们的家?未经主人允许就破门而入,你们的行为叫做私闯民宅。这屋子都有监控,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被实时记录着,我们可没动过你们一根手指头,是你要打人,没素质的是你。” “我打她怎么了,她该打!你说谁没素质,你才没素质!” 程母又来了气势,拨开身旁的人,三两步冲到盛开和乐薇面前,指着乐薇的鼻子骂道:“她害我儿子进监狱,我打他是轻的!” 盛开脸色一凝,想给她把手指头给撅折了。 乐薇拦住她,对上程母的指责和叫嚣,直接上前一步,她个子比程母高出何止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母,反逼得她后退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乐薇冷声道:“阿姨,我敬你是贝贝贝壳的奶奶,给你留着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你说谁不要脸?” 程母刚拿起气势,又被乐薇逼退一步。 乐薇冷眼环顾一圈,“你们都是程凯的家里人,以前大家算是一家人,我对你们都客客气气的,可今天你们到我这里来拆家,那就是不想做这个亲戚了,我也不必顾什么旧情。我和程凯离婚,是因为他对不起我在先。他出轨,在外面找了小三,还和小三有了孩子,并且,和小三一起联起手来骗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你们家里也是有女儿的,如果你们有这样的女婿,还会让女儿和他继续生活下去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 程母脸上挂不住,程父显然还不知情,走过来问程母,“什么小三,什么债务,凯凯在外面借钱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她想离婚,才把脏水都泼咱们儿子身上,凯凯就算出轨,也是因为她这个当老婆的没做好应有的本分。” 程母不遗余力地维护自己儿子,说着还剜了乐薇几眼。 盛开被这副嘴脸气得不行,终于发现一个比梁兰贞还讨厌的人。 遇到这种是非不分,蛮横无理的婆婆,夫妻能过好了才是奇迹。 乐薇都被气笑了,“你可真是张口就来,千好万好你儿子最好,你儿子放个屁都是香的。我一直觉得,你这么爱你儿子,就不应该让他结婚娶媳妇,你们娘俩在一起过一辈子多好,省得出去祸害别人。不过您可得当心点,我这个儿媳妇跑了,您外面那个儿媳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人家是混社会的,你要是不讲理,人家能打折您的腿。” 她朝着程母的腿比划了一下,惊得程母差点原地蹦起来。 “你少、少在这吓唬人!” 程母鼻血都没擦干净,也不妨碍她继续张牙舞爪。 “怎么了这是?唱大戏呢?”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盛开和乐薇回头,便见商寅和程宪一起过来了,盛开道:“这是程凯的父母,带着人进来帮忙搬家呢。” “这看着可不像搬家,像拆家。” 商寅看着程母,淡淡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么粗重的活可不适合你们干,磕了碰了怎么办,这脸上都挂彩了。你们几个,还是把老人家请出去吧,要是他们无处可去,直接送进派出所喝茶也行。” “是!” 一大票蓝衣保镖纷纷涌进来,将程母程父抬了出去,也将剩下的人“请”了出去,程母吓得滋哇乱叫,“啊啊啊,放我下来——” 人走了,声音渐渐消失,盛开摇摇头,“世界终于清净了。” “对待刁民,就得用非常之手段,理是讲不通的。” 商寅对盛开道。 盛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程宪看向乐薇,道:“程凯外面的情人,姚鑫,流产了。” 第711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乐薇坐在车的后座,浑身都是僵冷的。 盛开握着她的手,“别多想,姚鑫流产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 乐薇抬眼看着她,眼角覆着一抹红,眼神也怯怯的,“我,我把程凯跟我说的话录下来,然后发给了她……她之前加我来着,让我跟程凯离婚,说她和程凯才是真爱,让我自动退出,不要自讨没趣。我录音本来只是想保留一份证据,她先给我发的她和程凯的床照,还有他们一起出去玩的照片,我忍无可忍了,才将录音发给了她,然后就把她给拉黑了。她会不会是听了录音后受了刺激才流产了……” 她一刻不停地说着话,心里的不安和内疚到达了顶峰。 同样作为女人,作为妈妈,她哪怕再讨厌姚鑫,再厌恶第三者,可孩子是无辜的,她真正恨的是人程凯,并非姚鑫。 “薇薇,你听我说。” 盛开让乐薇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对她道:“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让她早一步看透了程凯的真面目,让她知道她所谓的真爱不过是一个笑话,真正应该感到抱歉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程宪坐在副驾驶座上,将手机递给盛开,盛开接过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姚鑫的孕检报告,她赶紧拿给乐薇看,听程宪说,“姚鑫肚子里的孩子发育不全,生下来也不是健康的,程凯应该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上次带姚鑫去医院也是想要让她把孩子打掉,只是姚鑫不愿意,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可现在程凯入狱,哪怕她想生,她的哥哥庞琨应该也不会想要让她生下来。她流产,未必是意外,你不必自责。” 乐薇仓皇地看向盛开,盛开朝她点点头。 “程凯这一进去,庞琨和姚鑫那边应该着急了吧?”盛开问。 商寅道:“不着急是假的,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程凯进去,他们自然也跑不掉。庞琨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你知道吗,我们查到他先前一直是帮着钱三做事,钱三出事后,他却全身而退,卷走了钱三不少家产、手下,甚至包括他的情人,建立了自己的班子。” 盛开吃了一惊,“庞琨竟然是钱三的人?” 世界这么小的么。 商寅将手机上的资料拿给盛开看,盛开划动着页面浏览着庞琨的资料,这人看着还挺斯文,不像个混道的悍匪,戴着眼镜更像个文化人,可是眼镜后藏着的一双眼睛,细长而锋利,甚至透着一丝杀气。 庞琨不止放网贷,名下还有不少看似正当的产业,甚至投资了不少影视传媒公司,还和好几个当红的女明星有着掰扯不清的关系。 盛开知道很多大佬捧女明星和男明星,看似是进军娱乐产业,实则是为了倒腾钱,尤其是像庞琨这种的,急需借着这些途径来洗白。 当初对付钱三用了多大的力气,盛开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心有戚戚,没想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还有个钱三二号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这个庞琨,该不会冲我来的吧?” 盛开眼皮一跳,蓦地看向商寅。 第712章 彻底消失 商寅看着盛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手在她背后轻抚着,温声问:“你之前和这个庞琨,见过吗?” 盛开看着庞琨的照片,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印象,钱三的手下很多,我见到平时跟着他的大多都是些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像庞琨这种长相斯文的还真不多见。” 盛开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钱三身边有一个财务,挺厉害的,钱三是个纨绔,他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几乎都是那个财务管家在帮他打理,很多人想从钱三身边把他挖走,都没成,钱三很信任他,也几乎很少带他出来露面,一直是居于幕后工作。” 她猜测着,“该不会那个财务管家,就是庞琨吧?” 商寅沉吟片刻,“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从庞琨离开钱三的种种表现来看,或许真的有可能。我再派人去查查,看看他到底和钱三是个什么关系。” 盛开点点头,心头有几分压抑。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秋胜男住了十多天的院,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我必须得回家泡个澡,总觉得身上要馊了,刺挠得很。” 盛开帮她收拾着东西,看着秋胜男站在那里跟身上有虱子似的这里转转那里动动,笑道:“要不我带你们去泡个温泉?做个spa?” “啊?”乐薇一愣,“这么突然吗?” “走!我已经迫不及待脱衣服了。” 秋胜男拽着乐薇就往外走,对盛开道:“快点,拎包小妹。” “来了来了~” 拎包小妹盛开载着两姐妹去了温泉会馆,在更衣间换衣服的时候,盛开看着秋胜男还有些不放心,“你身体行吗?能泡温泉?” “都养了这么久了,早没问题了。” 秋胜男捏着自己身上的肉,“你没发现我都胖了吗?” 盛开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脸上看不出来,身上倒是真的圆润了不少,你的腹肌呢,离家出走了?” “都埋葬在你每天让人给我送的食盒里了。” 秋胜男戳着自己肚子上的肉,一脸哀怨地看向盛开,“赔我啊。” “我赔你什么,我生完孩子就没有腹肌了。” 盛开道:“死活练不出来了。” 乐薇指了指自己的肉肚子,“你们够可以了,看看我的……” 她一脸哀叹,“想我以前那也是小蛮腰、小翘臀,身材老好了。” “现在也不差,身体健康最重要,身材什么的慢慢练呗。” 盛开左拥右抱着两姐妹往外走,“走走走,泡起来!” 在温泉里泡着,三个人都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各自舒服了一会儿,秋胜男问乐薇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乐薇和盛开你一句我一句地跟秋胜男说着,秋胜男虽然这些日子都在医院里待着,但也一直问着她们情况,消息比较同步。 只是每天都会有一些新变化,听到又冒出来一个叫做庞琨的新人物,而且很有可能和钱三也有关系,她的表情也跟着凝重下来。 “这个庞琨,我还真听过。” 秋胜男问盛开,“他是不是和当红的明星林欣童传过绯闻?” “嗯对。林欣童这半年来热度涨得非常快,从一个十八线小艺人直奔三线,势头很猛。她参与的综艺和电视剧,都是庞琨给她投资的。” “那就对了。” 秋胜男道:“飞火资本之前投资过一部剧,林欣童原本是女二,进组后带着编剧疯狂加戏,营销更是满天飞,当时和女一闹得很不愉快,我作为资方代表去剧组看过,林欣童确实很大牌,很嚣张,不过演技也确实拿得出手,比女主出彩,我们就没有撤资,后来这戏播得也不错,林欣童因为女二的角色也小火了一把。当时吃饭的时候,我就听工作人员嘀咕,说她不接夜戏,晚上的时间都要用来陪金主。林欣童人缘并不是很好,但没人敢惹她,都说她干爹是道上的人。” 娱乐圈的新闻,看似捕风捉影,但很多都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大多绯闻甚至都是艺人自己故意宣传出去的。 “庞琨是个危险人物。” 秋胜男对盛开道:“我听说剧组有一个男演员看上了林欣童,缠过她一段时间,后来这个角色换了人来演,而那个男演员,消失了。” 乐薇听得心惊肉跳,“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秋胜男道:“就是,彻底消失。” 盛开眯了眯眸。 第713章 有人暴烈地爱过她 乐薇听到这里吓坏了,她属实没想到她和程凯的事情居然能够牵扯这么广,不仅蹦出了一个姚鑫,这又冒出来一个叫庞琨的。 “糟了盛盛,你会不会受我连累啊?” 乐薇生怕庞琨会因为姚鑫流产的事情把账都算到她们头上。 “我怎么会受你连累。” 盛开对乐薇道:“如果庞琨真的是冲我来的,那么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到我,要真是这样,反倒是你受了我的连累。” 乐薇怔怔的,脑袋都成了一团浆糊。 “好了,你们不要互相觉得连累对方了。” 秋胜男道:“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或许只是巧合呢。” 真的会是巧合吗? 盛开开着车,先把乐薇送回家。 程家来闹过之后,乐薇就干脆从家里搬了出来,将房子挂了出去,带着父母和两个孩子在学校附近暂时租了个房子,和程凯离婚后她也不打算继续在那个家住了,打算把房子卖掉后带着儿女换一处小点的,还能省出一笔钱来,解决她目前的经济困境。 虽然盛开和秋胜男都要借钱给她,但不到万不得已,乐薇不想和好朋友有太多金钱上的牵扯,她现在不剩下什么,能靠得住的就是这两个好姐妹,过去这些年她们帮她的够多了,也不止一次地提醒她让她尽量出来工作,不要一股脑扎进家庭里,是她自己没有听进去。 得过且过地过了这么多年,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想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洗一洗自己混沌的大脑,生活还在继续,离婚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要她自己挺住了,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乐薇也是挺不容易的。” 秋胜男看着乐薇这些天骤然消瘦下来的身影,说不出的心疼,轻叹一口气,“好在她什么都想的明白,经历这事她也能成熟不少。” “生活给的功课,躲也躲不掉。” 盛开开着车,淡淡道:“关关难过关关过,都会过去的。” 车子重新发动起来,盛开送秋胜男回去。 回程路上,秋胜男道:“虽然我和乐薇说庞琨的出现可能是巧合,但我心里边还是觉得不安得很,你得多注意,不要太掉以轻心。” “我明白。” 盛开点点头,“庞琨既然曾经是钱家的人,就不是什么善茬,确实得注意。就是不知道他目的为何了,我会进一步调查他的身份的。” 秋胜男应了一声,等绿灯的功夫,她忽然道:“有件事我提前和你说一声,我后面可能要离开京城了,去海外工作。” “什么?” 盛开扭头,“你要离开?” “嗯。” 秋胜男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我已经跟贺总申请了,飞火资本想要在j国开一个分部,调我过去继续负责投资板块。” “是贺廷的意思?” “算是吧。” 秋胜男道:“我原本是想辞职的,贺总问我想不想去海外工作,倒是正合我意。换个环境吧,我也想试一试,我还有多大的潜力。” 绿灯亮了。 驶过这个路口,盛开抿唇问,“你离开京城,是想躲开骆珩?” “不完全是。” 秋胜男在盛开这里不需要藏着掖着,直接表露自己的内心真实所想,“圈子就这么大,如果我选择留下来,以后势必会和骆珩见到,彼此都尴尬,何必呢。而且只有我离开,他才能和商离开展新的恋情。” “你倒真是操心。”盛开忍不住道:“不要这么伟大行吗?” “我不伟大,实话实说而已。我是真觉得骆珩和商离挺般配的。” 秋胜男目视着前方,淡淡道:“其实和骆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能和他走到最后。你也知道的,恋爱和婚姻本就是两回事,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哪怕他的父母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没那个能力去融入他的家族,想要融入,就必定会受委屈。” 她微叹一口气,“大概是我太自私了吧,我努力工作,逃离原生家庭,就是不想再受委屈。其实中间有过一段时间,我都想着妥协了,但偏偏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秋胜男苦笑一声,“就如同当头一棒,瞬间让我清醒了过来。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不值得。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够相伴一生的,大多数人只能携手走过一程,已经很难得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我们一生能够接触到的,有一些会成为朋友,有一些只停留在同事的阶段,也有一些注定会成为过客,能留下来的,势必会留下来,至于那些留不下来的,想留也留不住。看开就好了。” 无论如何,她始终很感谢骆珩给了她一段甜蜜的恋爱时光,于她艰难孤寂的人生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幸福,哪怕以后年纪大了,秋胜男应该也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男孩,真诚而热烈地爱过她。 第714章 双重困难 “我去海外,也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或许会开启新的可能呢。” 秋胜男道:“j国环境不是挺舒服的么。” 盛开点点头,“嗯,j国是挺舒服的,就是好吃的没那么多。不过华人街有中餐厅,有几家还可以,蛮正宗的,等我推荐给你。” “好,到了j国,你就是我的向导了。” 秋胜男笑了下,转头看向盛开,“你呢?” 盛开一怔,“我什么?” “许家那边解决的差不多了,后面你是想要继续留在京城工作,还是去j国?商老板那家大业大的,会陪着你一直待在京城吗?” 盛开轻轻“啊”了一声,“你还真把我问住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感觉我自从回到京城,麻烦就没断过,没想过什么以后,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完再说吧。至于商寅么……” 她一顿,道:“其实我和他在一起,跟你和骆珩在一起的初心差不多,也没想过会和他走到最后。我的情况你知道的,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我还有嘻嘻呢。以前总想着给她找个靠谱的后爹,让她拥有一个健全幸福的家庭,可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家庭的健全和幸福,并不一定必须需要父亲,需要的是充足的物质条件,还有足够的爱。” 乐薇和程凯的婚姻,就是最好的提醒。 哪怕有父亲,如果父亲这个角色对家庭来说可有可无,丧偶式的婚姻对孩子就一定是好的吗? “嘻嘻不是挺喜欢商老板的吗?”秋胜男道:“我看两个人相处得挺好的,而且你的情况,商老板一开始也知道啊。” 盛开道:“他们是相处的不错,但商寅是我男朋友还是我丈夫,身份、关系到底是不一样的。嘻嘻懂事,我不能不懂事啊。商寅那么大的家业,一定是需要孩子去继承的,如果我们将来真的走到一起,结了婚,我要不要给人家生孩子,要是有了小孩,嘻嘻怎么办?说真的,我有嘻嘻就够了,没打算再生一个,我都怕我一碗水端不平。” “你想的也是很多。” 秋胜男理解她,“结婚这种事情,真的是需要冲动的,想的越多,越难踏出那一步。但我能感觉到,商老板对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盛开淡淡道:“只是真心这种东西,瞬息万变,爱不是永恒的,爱是可以随时消失的,咱们都到了这个年纪,难道还相信什么地久天长吗?两个人在一起,喜欢和爱是前提和基础,能够保持愉悦、自由的状态,关系才能持久,这都仅限于恋爱阶段。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考虑的因素就更多了。三观是否合拍,目标是否一致,双方的家庭情况怎样处理,要不要生孩子,孩子要生几个,包括以后的教育问题,等等。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考虑,就贸然结婚,那是对他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我的不负责任。恋爱是理想,婚姻才是现实。” 秋胜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这些问题她也反反复复想过不知道多少遍,才最终决定和骆珩分开,真的落地到现实,会发现有太多的问题无法解决。 结婚容易,可想要长久地在一起,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将秋胜男送回家,盛开调转车头正准备打道回府,就接到了商寅的电话,问她:“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家?” “男姐刚下车。” 盛开看了一眼导航,“大概25分钟,我就回去了。” “好。”商寅道:“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盛开笑了下,她虽然是自己开车,但身后总有保镖跟着她,平时跟隐形人似的,但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冲上前来,帮她的忙。 都很有分寸。 盛开知道一些豪门阔太身边也总有丈夫安排的司机和保镖,既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另一方面也监视着她们的行踪,免得被戴绿帽。 对此盛开心里没有任何负担,既然在一起,她就会保证自己这方面的忠诚,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商寅的事,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商寅在这段关系中有不忠诚的行为,她也会马上离开,不会缠着对方。 这是盛开对待感情的原则,也是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 秋胜男的提醒让盛开不由思考起她和商寅的下一步。 商寅自然不会一直陪着她待在京城,可是他们一旦分开,那不仅是异地恋,还是跨国恋,双重困难,能解决吗? 盛开略微走神的功夫,旁边的车道忽然冲过来一辆车,插进了她的车道,盛开紧急踩了一下刹车,车屁股擦着她的车头驶向前去。 很快消失不见。 盛开惊出了一头冷汗。 第715章 危险来袭 盛开惊魂甫定。 马上要驶过下一个路口,前方那辆贸然插进来的车一溜烟儿跑了,盛开连车牌号都没有看清楚,被后面的喇叭声催着继续往前开。 跟在车后面的保镖打来电话,声音透着焦急。 “盛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盛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先回去再说。” 回水云间的路都是繁华地带,车多,但监控也多,盛开攥紧了方向盘,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生怕真的被庞琨的人盯上,故意别她的车。 想让她出车祸。 到了水云间的地下车库,盛开才松了一口气,后半程的路她开的无比小心,也没敢贸然停下车,这会儿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腿都差点抽筋了。 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她就看到了商寅的脸。 他一脸严肃地出现。 神奇的是,方才还砰砰乱跳无处安放的一颗心,在看到商寅的一瞬便迅速地平静了下来,不再那么慌了。 商寅从保镖那里得知了盛开半路被人给别了,怕盛开开车再分心,忍着没给她打电话,早早从楼上下来在车库这里等着。 也是在看到盛开的那一瞬,心才安定下来。 他上前打开车门,从盛开手中接过抱抱,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受伤没有?” “没有。”盛开道:“还好我刹车刹的快。” 她看向走过来的保镖,又道:“也幸好是他们跟在我后面,控制好了车距,换做别的车恐怕就要撞上来,直接追尾了。” “你们没事吧?”商寅问保镖。 保镖们赶忙道:“我们没事,先生。” “车牌号有看到吗?”商寅又问盛开。 盛开摇头,“车开的太快,我眼神不好,只看到了尾号是07。” “去查那段路的监控。” 商寅吩咐保镖,“重点查那辆车的车主和庞琨、钱家有没有关系。” 保镖道:“已经让人去查了。” 先生之前就特意叮嘱过他们,这段时间是多事之秋,又冒出来一个叫做庞琨的危险人物,让他们务必保护好盛小姐的安全。 如果盛小姐真出了事,别说先生,商家的家法也饶不了他们。 他们赔不起。 已经很警觉了,没想到还是差点出事。 何止盛开,他们都吓得一头汗。 商寅和盛开凑到车头查看了一下情况,车头还是被刮擦了下,痕迹倒是没那么明显,但已经足够作为证据来查那辆不明车辆。 拍照,也联系了保险公司。 商寅带着盛开回了套房。 “吓到没有?”进门换好鞋,商寅摸摸盛开的头,满脸关切。 盛开原本想说没事,可对上他关心的眼神,又改了口风,“确实吓到了,你摸摸我后背,全是汗。” 她故意撒娇,想要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让他别那么担心,岂料商寅摸到她后背凉凉一片,整个脸色都沉郁了下来。 恨不得立马把那辆车的车主揪出来才好! “这几天出门别自己开车了,坐我的车,多派几辆出去跟着。” 商寅的车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安全系数很高。 “行,听你的。” 盛开没拒绝他,看着他紧绷的脸色,反过来安抚他,“好了,别担心,等查出来再说。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别车这种事也挺正常的。” “不会想多。” 商寅沉声道:“庞琨和钱三关系匪浅,大概率是冲我们来的。” 第716章 敌在暗我在明 商寅那边将庞琨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 他告诉盛开,“庞琨在钱家干了不少年,他也是个苦出身,从小就没了父母,被亲戚们轮流养着,吃百家饭长大的,混社会也早。可能是钱老曾经救过他的命,他对钱家一直很忠心,不是一个普通的财务管家,钱三私下里一直管他叫哥,对他也很尊重。” 盛开一边听商寅讲着庞琨和钱三的关系,一边翻看着手中的照片,有庞琨在祠堂拜钱老为义父的场景,还有庞琨和钱三的合照,照片里两个人勾肩搭背地笑着,钱三整个人都挂在庞琨身上,很是亲昵。 在盛开的印象中钱三一直都是趾高气昂,眼睛长在头上的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可在庞琨身边,不知为何,竟然跟个阳刚男孩似的。 庞琨倒是一直都是这么个模样。 戴着无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像在学校里教书的老师,在他身上看不到社会人的戾气和凶相,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显得深不可测。 “他还上过财经杂志?”盛开看着杂志上的照片,一怔。 庞琨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戴着眼镜,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商寅道:“这人在金融管理上确实有两把刷子,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他每周都会去参加线下的一些经济交流会,雷打不动。钱家的产业在他手里也实现了升值,不然照着钱三坐吃山空挥霍无度的做法,钱家早就被他败干净了。” 钱三确实挥霍无度,盛开原本以为是钱家家大业大,可以由着他尽情地造,没想到是因为背后有一个人在想方设法地为他敛财。 盛开心中惴惴,“如果庞琨和钱三真是那样的关系,那么庞琨可能真的会替钱三报仇。只是他为什么会从乐薇那下手呢?” “应该是误打误撞。” 商寅道:“程凯和姚鑫在一起很多年了,两个人是在酒吧认识的,那时候姚鑫还没正式进入庞琨的公司,只是在钱家经营的一个酒吧卖酒,那会儿你还没回来,也没和钱三产生矛盾冲突。” “姚鑫和庞琨是什么关系的兄妹?” “应该是他姑姑家的表妹。” 商寅道:“但这个姑姑并不是他亲姑姑,而是表姑,算是远房亲戚吧,可能是看庞琨混的好了,就把女儿托付给他照顾。庞琨对这个妹妹应该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不然也不会一开始让她去酒吧卖酒。” 盛开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利用这样的一个妹妹来套住程凯,再一步步将乐薇套牢,从她的好朋友入手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盛开思索着,又摇摇头,“这样会不会太迂回了?” “庞琨并不一定是完全冲你来的。” 商寅对盛开道:“钱三的伤不是你让人打的,也不是我和贺廷干的,庞琨应该也在调查,到底是谁伤的钱三。” 盛开心头一紧,抬眸看着商寅,“那我们要不要跟白总和傅总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也早点做好准备。” “我已经让人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商寅道:“这段时间,咱们还是不要和他们私下见面,免得打草惊蛇。毕竟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先把敌情摸透,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盛开点点头,心里沉甸甸的。 见她低头不语,商寅摸摸她的头,“害怕?” “也不算害怕,只是没想到帮乐薇打个离婚官司,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别的事。钱三的事我以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又卷土重来。” 盛开一头扎进商寅怀里,哀叹一声,“好累啊……” 她是个最不喜欢麻烦的人,可偏偏麻烦总是不断找上门,层出不穷地在身边发生,让她应接不暇,很多事情根本没怎么反应过来就来到眼前了,能做的就是迎难而上、勇敢面对,一件事一件事地去解决。 商寅大手扣在她后脑勺上,帮她轻轻捋着头发,笑道:“要不跟我回j国?就不用管这些事了。” 听到j国,盛开被戳到了敏感神经,身形也僵了一僵。 她和商寅之间的问题也躲不掉,早晚要面对的。 盛开在商寅怀里抬起头,“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回j国吗?” 第717章 害怕孤单 商寅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盛开会这么郑重地问他。 “怎么这么严肃?” 他捏了下盛开的小脸。 “我认真的。” 盛开抓住商寅的手,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回j国?” 商寅微扬了下眉,“赶我走啊?别人刚谈恋爱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你可倒好,不粘我,还要赶我走?真叫人伤心啊。” “不是。” 盛开握住他两只手,捏了捏,低着头闷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耽误正事,你在京城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知道你在j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直不回去,真的行吗?” “原本是打算帮你把乐薇离婚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去一趟,确实有一些事情亟待处理。但你既然主动提起这事,我也想问问你,后面是怎么打算的?许家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你回国的目标也完成了,是想继续留在京城,还是和我一起回j国?”商寅很平和地问盛开。 盛开抿了下唇,“嘻嘻在国内,我走不了。” “嘻嘻在梅苏里,又不是在京城。” 商寅道:“学艺的孩子,注定是和师父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不会一直待在父母身边的。嘻嘻那边你不用担心,一来贺廷在那陪着,二来有那么多师兄和哥哥弟弟陪她玩,她不会孤单,孤单的是你。” “我?”盛开道:“我怎么孤单了?” “没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会孤单吗?” 商寅看着她,眼睛含着笑意。 盛开又抿了抿唇。 她很想说,她不怕孤单,可那种话说出来,只是嘴硬而已。 她的确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 过去几年哪怕在海岛上,人迹罕至,可她身边有嘻嘻,还有赵齐和古穆陪她一起,她并没有觉得日子多难熬。 回到京城后,算是回到了故乡,是她熟悉的环境,见到以前的老师、朋友,那颗孤寂的心仿佛被人间烟火一点一点地填满了,每天忙忙碌碌的,虽然很累,但生活很充实,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胡思乱想。 或许也是到了这个年纪。 二十七八岁的时候,特别焦虑,为年龄焦虑、为容貌焦虑,也为事业和感情焦虑,即将迈入三十岁,却觉得自己奋斗多年一事无成。 尤其是看着身边的朋友和同学渐渐成了家,事业也有成,好像都稳定了下来,交上了人生的答卷,她却还在迷茫地寻找着自己的路。 可过了三十岁之后,迈过了年龄的坎,历了一场情劫,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人生仿佛突然觉醒了一般,前路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盛开忽然发现,曾经让她那么焦虑、无比纠结的事情,依旧没有找到答案,可她已经不执着去寻找什么所谓的答案了,因为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固定的答案,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里算哪里。 “我确实很舍不得你。” 盛开看着商寅,老老实实地跟他说,“我会想你的。” 商寅听得心头一软,将她往怀里一抱,大手在她后背上轻抚着,“你这样说,让我怎么舍得走?暂时也不会离开,怎么也得帮你把眼下这些事情处理干净再走。你若不想离开京城,那就留下来。” “那你,回j国。我在京城,我们不是就异地了吗?” 盛开道:“异地恋,很辛苦的。要是维持不下去,怎么办?” 商寅望着盛开,看出她眼底的担忧和纠结,他眸色清润温和,眼睛里写满坚定,“盛盛,只要想解决,再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第718章 齐头并进 商寅的话让盛开小心肝一颤。 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敢让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倾注太多,是因为她没有勇气再把全部的自己都all-in进一段感情里了,投入的越多,越真心,就越是想要得到一个好结果,将来也就更难走出来。 她和商寅之间也存在着很多现实生活中难以解决的问题,可是商寅却告诉她,只要想解决,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句话,既表达了他的能力,也表达了他想要和她继续下去的认真态度,只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已经过了吃饼充饥的阶段了。 就在她想着如何解决异地问题的时候,商寅忽然问她,“饿不饿?” 嗯? 盛开抬头,看着他,“有点。” “做点东西吃吧,边吃边聊。” 商寅起身,去往厨房,“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做的?” 盛开和他一起过去,冷冻层里还有一些速食。 “想吃馄饨,还是汤圆?”商寅扭头问盛开。 盛开道:“馄饨吧。” “好。” 两个人厨艺都没有多精,但做个速食还可以。 馄饨里自带料包,水一煮,再打个鸡蛋进去提一提鲜就可以了。 商寅一人盛了一碗,盛开倒了点泡菜萝卜和海带丝,两个人坐下来面对面吃着,盛开感觉味蕾都打开了,“深夜一碗小馄饨,真香啊!” “我以为你要赋诗一首呢。”商寅笑。 盛开摇摇头,“不会作诗,只会干饭。” 干饭人,干饭魂。 说是要聊正事,结果两个人吃的格外认真,吃饱喝足后商寅又拿了一瓶红酒过来,一人倒了一小杯,盛开主动接了过来。 要聊深刻的话题了,确实需要喝点小酒,助助兴,才好吐露心声。 “碰一个?”商寅举起杯子。 盛开微微一笑,凑过去和他碰了碰杯,发出清脆声响。 抿了一口酒,商寅道:“我先说说我的想法?” “嗯。”盛开点头,摆出洗耳恭听的认真姿势,“请讲。” 商寅道:“首先,我是不想异地恋爱的,感情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是陪伴,长久的不在一起,分享欲会逐渐减弱,再深的感情也会逐渐变淡。你觉得呢?” 盛开道:“我也这么觉得,可是……” “先别可是,听我说完。” 盛开给嘴巴上锁,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商寅道:“我的工作性质,相比你而言还是更加自由一些,时间能够由我支配,其实回来这段时间,我也是提前适应一下这样的工作环境和状态,我觉得还不错,也没耽误什么事情。所以,后面基本上也是可以保持这样的一个节奏,我和你在京城生活,若有事情就回j国处理。” 盛开怔了怔。 她没想到,商寅会愿意陪她继续待在京城。 “先别急着感动。” 商寅非常善于破坏煽情气氛,“你知道的,商氏集团一直在进军内陆市场,战略计划已经逐步铺开,加上商融创投这边,也时不时需要我的出现,所以留在京城不光是为了你,也是基于我自己的事业考虑。” 盛开嘴角渐渐上扬,眼睛里也亮起光。 他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让她感动。 从座位上离开,盛开直接冲商寅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腿上,胳膊揽过他的脖颈,靠在了他的怀里,商寅抱她紧紧,嘴上却嗬呦一声,“这就感动得投怀送抱了吗?开心?高兴我留下来?” 盛开非常诚实地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商寅笑出声来。 他就喜欢盛开这股诚实不做作的劲儿,有什么就说什么,喜怒都挂在脸上,不加掩饰,也不用他不断地去猜测她的心思。 都说男女之间是需要博弈的,可他不愿意把商场上的那套阴谋诡计拿到感情之中,尤其是爱情,他觉得越简单越纯粹,越舒服也越长久。 “我也不一定。”盛开窝在商寅怀里,忽然道。 商寅低头看着她,“什么不一定?” 盛开抬起头来,对上商寅的目光,“今天男姐其实问我来着,问我后面打算怎么办,要在哪里定居生活。她想离开京城,去j国开启新的工作和生活,我其实还没完全想好。京城是我的故乡,我在这出生,在这长大,环境于我而言确实熟悉一些,可同样的,j国是你熟悉的地方。不管在哪里生活,本质上我们都是为了追求稳定和幸福。” “所以,在哪里生活很重要,但和谁在一起生活,更重要。” 盛开看向商寅,“要不,商老板努努力在j国开一个商融创投的分部?那么我也可以两边跑了,你进军内陆,我开发海外,咱们齐头并进!” “哦,在这等着我呢……” 商寅低下头去咬盛开的鼻子,“那可得好好讨论讨论。” 第719章 再见,前夫 把事情都聊开以后,盛开心里的压力小了很多。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共同的目标不一致,想要的生活也不一样的话,那么注定会是两条难以汇聚的平行线,走的再远也无法并肩抵达终点。 她并非是不婚主义者,而是坚定的幸福主义者。 结婚从来不是目的,日子能够过得舒心,才是最终的目的。 好在她和商寅都不是拧巴的人,有什么事情都能够说开,不给自己压力,也不给对方压力,凡事有商有量,一起往更美好的生活进发。 除此之外,两个人在亲密关系上也和谐得很。 有时候盛开真觉得她和商寅之间有点“灵魂伴侣”的意思,但也怕自己是一时半会儿情绪上头产生的错觉,毕竟他们在一起时间并不算很长,也正是彼此有新鲜感的时候,所有的激情后面都会转为平淡的。 人永远无法预知未来,能够把握住的,也只有此时此刻。 * 乐薇和程凯的离婚官司即将开庭。 对于乐薇提出的条件,程凯死活都不同意,拒绝和她协议离婚,更不可能同意净身出户,态度强硬极了,乐薇去看守所见过他一次,还想和他好好谈谈,可程凯一见面就像仇人似的对她破口大骂,招呼她全家。 乐薇看着眼前这个对她张口闭口都是污言秽语的男人,只觉得陌生极了,眼前这个油腻又自私的中年大叔,哪有半点曾经的样子呢? 时间和生活,对于一个人的改变,真的是天翻地覆。 “你能冷静下来,像个人一样和我交流吗?” 程凯涨红着脸,额角都暴起青筋,“让我净身出户,你凭什么?” “凭我给你生了一儿一女,凭当初我嫁给你是你跪着求我的!” 乐薇红着眼睛,“凭出轨的是你,背叛我们婚姻的也是你!” 程凯也红着眼看着她,只是眼睛里早已没了爱意。 “程凯,我知道,你对我早就没有感情了。” 乐薇脸上带着笑,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他,“在你身上,我真正见识到了‘爱是会消失的’这句话。只是我自己始终不愿意承认和面对,哪怕你向我挥起巴掌和拳头的时候,我看透了你的冷漠和无情,可我依然记得曾经那些你对我好,我们在一起甜蜜的时光。你都忘了吧?” 程凯抿紧唇,“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我觉得有意思得很。” 乐薇道:“就是因为我见过你爱过我的样子,所以你的不爱才那么的明显。可我的爱不能浪费,我在你身上投注的所有感情、青春,我的心,我都要回报。你的爱我已经不稀罕了,可你的钱,我还是要的。” 她点了点离婚协议书,“离婚协议,你不签没关系,反正律师我已经找好了,打官司就是了。你这次进去,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你放心,两个孩子我会好好照顾,房子我会卖掉,还完房贷,剩下的钱我留一部分,如果你父母不跟我闹,我会给他们一些,如果闹,那就一分没有。” 乐薇淡淡一笑。 “都说爱到最后全凭良心,我还有良心,可你已经没有了。” 她站起身,“你好自为之吧。” 刚要挂掉电话,程凯喊了她一声,“乐薇!” 乐薇微微一顿,将电话又拿了起来,程凯急切地问道:“鑫鑫有找过你吗?她情况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你让她找她哥帮忙,她会想办法来救我,捞我出去的!你让她救我,你跟她说我爱她……” 程凯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被两个警员架住,还不肯放下电话。 看着趴在玻璃板上爱得近乎癫狂的男人,乐薇心底已是一片冰凉,她握着电话,只漠然说道:“孩子没了。” “你说什么?”程凯看着她,僵住。 乐薇道:“你和姚鑫的孩子,没有了。” 程凯怔怔地看着乐薇,摇着头不敢置信地说“不可能”,两个警员将他拖走,电话掉在地上,程凯还在挣扎着不停嘶吼,乐薇听到他还喊,让鑫鑫救他出去!鑫鑫一定会救他的! 眼睁睁看着程凯被拖离,乐薇撂下了电话。 乐薇,鑫鑫……爱与不爱,真是明显得很。 所以,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 再见吧,前夫。 第720章 半路袭击 乐薇从看守所出来,盛开和秋胜男站在车边等她。 “聊的怎么样?”盛开问。 秋胜男道:“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了,明显不怎么样。” 乐薇扬了扬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唇边溢出一丝苦笑,“不肯签。” “意料之中的事,别难过。” 盛开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那就还是走起诉的流程吧。” “对。”秋胜男言简意赅,“告他!” 乐薇笑了笑,无力地挂在盛开肩膀上,“谢谢有你们陪着我,不然这一关我真不知道靠自己要怎么捱过去,男人啊,真的不值得。” “知道姐妹的好就行了。” 秋胜男在乐薇身后轻拍了一下,“等我走了,就剩你俩相依为命了,好好处,处不好就去j国找我,我带你们吃香喝辣,看外国帅哥!” 乐薇一下子从盛开身上支棱起来,“你要去j国?!” “上车说吧。” 秋胜男瞄一眼看守所的大门,“在这种场合聊我的未来,怪得很。” 她戴上墨镜,钻进车里,动作那叫一个飒。 “真帅!” 乐薇满脸羡慕,“啥时候我也能像男姐这样就好了。” 盛开道:“等你有钱了,你比她还美还飒。” 乐薇疯狂点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搞钱!” 秋胜男开着车,跟乐薇说了下自己工作上的安排。 乐薇坐在车后座,扒着前排的座椅问她,“那你这算是升职了吗?” “算是吧。” 秋胜男道:“其实也差不多。工作性质还是那样,管的人多些,忙的事多些,薪资待遇也比之前好。别的不说,贺总给钱还是很大方的。” 她扭头朝盛开看过去。 盛开平静道:“你是他的得力干将,他对你大方是应该的,也是因为你能力强,值得这个薪资待遇。再努努力,就赶上我了。” “呦呦呦。” 秋胜男夸张地叫道:“可显着你了。” 乐薇在后面哈哈笑。 “别光顾着傻乐,你后面有什么安排?想好做什么了吗?” 秋胜男问乐薇。 乐薇道:“还是干老本行呗,我想备考一下cpa,看看能不能把证拿下来。我和我爸妈他们促膝长谈了一下,他们见我离婚的心意已决,也不再逼我了,答应从老家过来帮我带孩子,有他们帮忙接送孩子,做饭收拾家,我业余时间还能空闲些,也想试试自媒体方面,搞个副业看看能不能赚点外快。再试试看找个工作呗。” 秋胜男和盛开齐齐点头,认可她的规划。 “行,可以。那你就先照着你的计划进行,能考出证来当然是好,考不出来也没关系,还有时间。” 秋胜男道:“我跟盛盛商量了,你直接在我们手底下工作怕你尴尬,但我马上就去国外了,走之前飞火资本那边我能给你安排个岗位,行政、人事都相对清闲些,但工资也不算高,算是一个过渡吧。” 盛开补充道:“飞火资本每个季度都可以申请转岗,后期你如果想进财务部门做你的老本行也有机会,或者想试试投资部也可以。” “当然,如果你想来商融创投,我这边也可以帮你安排。” 没等乐薇开口,秋胜男就道:“友情提示,盛总私下里脾气虽好,在工作环境中可是吹毛求疵,要求甚高,你得慎重考虑,一个弄不好,朋友没得做,那多尴尬。” 盛开扭头睨她一眼,“秋总监工作时脾气很好吗?” “不好啊。” 秋胜男道:“工作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谈感情的时候都是为了从对方的口袋里捞钱,全是技巧,毫无感情。” “所以……”秋胜男道:“我走了,你再来,我怕你吓到。” 乐薇笑道:“二位在工作中六亲不认的样子,我早有耳闻,放心吧,我不会主动凑到你们手里被你们虐的,实在走投无路我再投奔你们,有你们一口肉吃,还能没我一口肉汤喝?我不会饿死的。” “没错!”秋胜男和盛开异口同声。 见乐薇恢复了以前的精神和活力,盛开伸手在她脸颊摸了摸,姐妹正亲昵着,车窗上忽然被人砸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 “啊——” 伴随着乐薇一声尖叫,整个车身都跟着晃了一晃。 盛开坐在副驾驶座上,下意识地护住了头。 “盛盛!” 乐薇从后座扑过来,查看盛开的情况,秋胜男脸色紧绷,也吓了一大跳,“伤着没?” 防爆玻璃被砸的如蜘蛛网一般裂开。 “没事。”盛开朝外望去,旁边一辆车上的人降下车窗,挑衅地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比了个中指,就加足马力扬长而去。 “x的!” 秋胜男气得踩油门要追,盛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眼皮起跳,拦了下秋胜男让她别追,接起了电话。 “盛小姐。” 对方声音平和,“庞某有幸,邀你喝杯茶吗?” 第721章 一匹恶狼 接到庞琨的电话,盛开倒是并不怎么惊讶。 她早做好了他会来找她的准备,却没想到是这样一种方式。 “庞先生。” 盛开看向远方,淡淡道:“这是先兵后礼吗?” “盛小姐说笑了,打个招呼而已。” 庞琨应该在喝茶,听筒里传来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盛小姐可以自己来,也可以带着身边两位朋友一起过来,我这里的茶足够。” 盛开眯了眯眸,这便是威胁了。 只是她心中并不怕。 因为知道商寅的人就跟在她身后,庞琨不能拿她怎么样。 “庞先生的茶应该含着刀子,我不敢喝。” 盛开道:“我这里的茶,不知道庞先生敢不敢‘来’喝。” 她主动出击,电话里静默三秒,庞琨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我也不敢,我要是去了,被半路袭击,打碎两条腿的骨头,怎么办。” 盛开握着电话的手一紧。 他说的,是钱三的下场。 而他的来意很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 “庞先生说笑了,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找我麻烦,我便不会去找你麻烦。只是我朋友的车窗被你的人砸坏了,得赔。” “好啊,我赔。” 庞琨话锋转利,“那我兄弟的两条腿,谁来赔?” “我赔不了。” 盛开:“凡事有因才有果,你得先问问你兄弟做了什么。” “那盛小姐,就是不想好好谈了。” 庞琨道:“那我就先找人打断程凯的腿,他伤了我妹子,骗财骗色,还欠了我那么多钱,要他两条腿,不过分吧。” 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乐薇和秋胜男面容都跟着一紧,盛开神色也是紧绷,只是极力镇定,“那是庞先生你和程凯之间的是非恩怨,我管不着。你不用跟我交代。” “哦,程凯的死活你不关心对吧。” 庞琨继续道:“那么乐薇呢?程凯欠的债,她得还吧。” 乐薇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盛开声音冷硬下来,“庞先生若是不想讲理,那么我们聊也没用,你不好惹,我知道,但大家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讲你的兄弟义气,我讲我的姐妹情谊。说到底,这是我和钱三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别人。你想见我,可以,地点时间我来定,你大可以带你的兄弟来。” “你不怕我炸了那里?”庞琨问。 盛开嗤笑一声,“你能找到我,应该早就把我查个底朝天了,我的命没有多值钱,但偏偏有几个人还挺在乎,我死了,你和你的那些兄弟,谁也别想活。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看谁豁的出去了。” “盛小姐要是这么说,事情倒是有趣了起来。” 庞琨道:“好,地点发我,时间我来安排。”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短短一通电话,却让听着的三个人都心脏发紧。 盛开握着电话,内心确实不轻松。 相比钱三只是一个好色没什么脑子的二世祖,庞琨才是真正的硬点子,从小在丛林世界厮杀出来的,如同一匹恶狼,被盯上绝对没好果子吃,不能硬碰硬,确实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你真要去见他吗?”乐薇紧张道:“很危险的!” 盛开道:“人都找上门来了,躲也躲不掉。” 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话音刚落,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视频通话,商寅。 第722章 富婆三人组 盛开接起视频电话,想说商寅这个点卡的可真是时候。 她刚要和他说庞琨给她打电话的事,商寅就问:“庞琨给你打电话了?” “……”盛开一怔,“你是在我手机上安了监控吗?” 商寅:“我给你打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再说,我的人不是跟着你吗,说有人砸车窗。” “哦。”盛开这才反应过来。 秋胜男朝她投去“二百五”的眼神,“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去。”盛开夹了她一眼。 “有伤到吗?”商寅给盛开打视频电话,也是想看看她的情况。 盛开将手机一转,对准开了花的玻璃,“我没受伤,男姐的车开花了。幸亏玻璃够结实,没砸透。” 她在开玩笑,商寅的脸色却沉得能滴水。 一想到如果砸得再重些,玻璃直接飞到盛开身上,割破她的皮肤,划伤她的脸……他想都不敢想。 “庞、琨。” 商寅念着这两个字,念出一种要将其碎尸万段的冷意,盛开三人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一股杀气。 “庞琨那辆车我派人盯住了,你们只管稳稳当当地开,先回家再说。” 商寅嘱咐她们,“不用怕,我的人跟着你们。” 三人齐齐点头。 商寅又对盛开道:“不管庞琨跟你说了什么,不用管他,现在先回家,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 他就怕盛开自作主张,送上门去和庞琨对峙。 真要是进了对方的地盘,就麻烦了。 “你放心吧,我三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只有三岁,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呢?” 盛开觉得她的智商在商寅这里遭到了质疑。 “你最好是。” 商寅相信归相信,担心还是担心,对秋胜男和乐薇道:“你们看着点她,把她平安送回来。” 秋胜男和乐薇齐齐点头,“放心吧。” 挂了电话,盛开哀叹一声,“怎么感觉跟自己多了个爹似的。” “多好呀,这男朋友比亲爹负责任多了,还没有爹味,你知足吧。”乐薇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 秋胜男道:“就是。你也理解一下,这种大佬级别的老板啊,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惯了,难免强势,说一不二。尤其还比你年纪大,自然有种把你当闺女养的感觉。不过商老板还可以了,很尊重你。” “那是因为我也不差啊。” 盛开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分寸感都还是有的。不管对方工作时是什么身份,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彼此平等的两个独立个体,尊重和爱是一切关系的前提,如果这一点没有,很难相处长久。” 秋胜男和乐薇听她这样说,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贺廷。 “你们不用这么三缄其口的。”盛开看到她们的表情,笑了下,又很快收起笑容,“当初我和贺廷在一起,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关系,后面想要爱和尊重,是我痴心妄想,坏了规矩。分开是必然的。人都是从稚嫩走向成熟,如果不经历之前那一段,或许现在的我也不会这么清醒,人生的路,每一步都不是白走的。” “是啊。”秋胜男脸上闪过一丝惆怅,“二十多岁的时候谈感情总想要一个结果,可过了三十岁后,发现结果并不重要,因为结果不可控,反而过程是刻进记忆里的东西,谁也夺不走,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至今她也并不后悔和骆珩谈那一场恋爱,哪怕只是一段时光,哪怕注定无疾而终,但毕竟也经历了美好。 甜蜜依然大过痛苦,那就是值得的。 虽然她心里无比清楚,那段时光就这么过去了,她和骆珩再也回不到从前。 或许她真正爱的,就是回忆里的那个人,那个年纪的骆珩。 而非现在的他。 “人是会变的,自己都会变,又怎么能不允许别人改变呢?” 经历了一场婚姻,乐薇也感悟良多,“从前以为从一而终是一辈子最美好最浪漫的事情,可是在现在这个社会,从一而终太难了。太多的诱惑和背叛,最终发现,求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爱自己才是终极浪漫。” 盛开握着乐薇的手,“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好在我们还年轻,还有无限的未来。” “嗯。”乐薇泪光闪烁,“我还有两个富婆姐妹,我怕什么。” 秋胜男也和她们击了击拳,“没有很多很多爱,有很多很多钱也是好的,咱们都会成为富婆的!” 第723章 江湖事江湖了 秋胜男将盛开送回水云间,看到盛开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商寅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定。 他一直以为自己奋斗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害怕的人和事,可是一旦碰到盛开的事情,情绪还是会被牵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商寅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他扯着盛开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盛开说:“我没事,你别太紧张了。” 怎么可能不紧张? 当着秋胜男和乐薇的面,商寅没有多说什么,只看着她们道:“让你们受惊了。这段时间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安危,直到这件事情解决,没有危险的话他们不会出现打扰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谅解。不为监视,只为你们的安全,你们都是盛开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软肋。” 秋胜男和乐薇纷纷点头,“明白。就按商老板说的办。” 商寅让人送秋胜男和乐薇回去,对秋胜男道:“车窗我让人重新给你换一套,正好做个安全检修。” 秋胜男忙道:“我自己来吧,您就别破费了。” “车窗的材质,普通的4s店没有。” “这……”秋胜男朝盛开看过去。 商寅道:“不用和我客气,车窗的钱,我会让庞琨赔的。” “那行。”秋胜男也不是扭捏之人,商寅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再推拒。 走的时候,秋胜男和乐薇还纷纷给盛开递了个眼神,多年的默契让盛开一眼看懂,知道她们想表达的意思是:爱屋及乌。 因为足够喜欢她,所以对她的朋友也尊重、照顾。 本质上,是为了她过得幸福快乐。 这种感受盛开并非不懂,就如同她喜欢商寅,也喜欢他身边的家人、朋友一样。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够长久的、愉快地相处下去的人,一定是三观和性格都比较契合的。 磁场这种东西,有时候确实很奇妙,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就会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 回到房间,盛开跟商寅讲述了庞琨给她打电话,两个人交流的内容,商寅静静地听着,没有立时发表意见。 等盛开都说完之后,他才道:“这么说,庞琨其实并不清楚伤钱三的人究竟是谁,他找到你,是想让你供出幕后主使。” “我当然不能把傅总他们供出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和钱三之间的恩怨。当初钱三想要绑架的是嘻嘻,白泽和白湛也是无辜被卷进来的,白家和傅家也由此卷了进来,可是就算他们不找钱三算账,这笔账我也是要跟钱三算的。这种时候,我自然不可能退。” 盛开捧着热水杯,思索着当前的情况,“依我看,现在钱三在国外养伤,钱家在国内的资源大概都被庞琨拢去了,他和钱三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真好假好我不知道,但他给钱三报仇,很大一个层面也是为了给底下人一个说法,不然他一个义子,凭什么接管钱家那么大的产业?” 商寅目光深杳,“你的意思是,庞琨说要给钱三报仇,很可能只是做做样子?” “我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呢?”盛开看向商寅。 商寅道:“不管是不是做样子,他一定得拿到一个说法。现在想把这件事平息,庞琨那边是一定要见的。他如今肯露面,是好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他浮出水面,事情就好解决得多。江湖事江湖了,摆在台面上把条件谈清便是。你和他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吗?” “还没。” 盛开道:“地点我来定,时间他那边给到。” “约在烂尾楼那吧,地点空旷,不扰民,真要打起来也好处理。” 商寅对上盛开投过来的目光,摸摸她的头,“我陪你一起去见庞琨。” 第725章 以为是贺总 盛开把地址用短信的形式发给庞琨,一个小时后,收到一条信息。 【明天下午4点,不见不散。】 一队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烂尾楼区域,盛开降下车窗,上次来这,还是罗晴带她过来见许韵。 明明相隔时间不长,但还是有一种过去了很久的感觉。 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总觉得一天一个景象,快到让人无法回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就要马上应对接下来的事。 “庞琨的人到了吗?”盛开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约定的下午四点还有五分钟。 商寅也往外看去,“到了。” 车子停下的一刻,盛开刚要解开安全带,就听见咔咔声响。 司机和副驾驶座的保镖纷纷掏出手枪,利落地卸掉弹夹,填好弹药,上膛。 “……”盛开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看呆了,“这……” 她蓦地抬头朝商寅看去。 商寅面容平和,“别紧张,以备不时之需而已,未必会用上。” 盛开变得紧张起来,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恐难善了。 但来都来了,也不能再缩回去。 该解决的事情,总要解决的。 下车后盛开才发现,对面一条长街上也摆满了车,应该都是庞琨的,这龙门阵当真算是摆起来了。 “人呢?” 烂尾楼区大得很,盛开并不知道庞琨此刻在哪里,正准备联系他一下,便有几个高高瘦瘦的黑衣保镖走上前,“是盛小姐吗?” “我是。” “庞总已经在里面备好茶等着您了,这边请。” 他们摆好手势,盛开和商寅同时提步,黑衣保镖却拦住了商寅,“这位是?” 盛开:“我男朋友。” 商寅:“保镖。” 黑衣保镖和盛开齐齐朝商寅看过去。 盛开心道:别闹,还保镖呢,有你这么帅的保镖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只是尴尬的不是商寅,而是别人。 “他开玩笑。”盛开挽住商寅,皮笑肉不笑地对庞琨的人说:“这是我男朋友,和我一起的。” 保镖们道:“不好意思盛小姐,我们庞总只见您一人,别人不见。” 盛开收住笑容,“那我也不能单枪匹马进去见他啊。要不你们让他过来,我在这等着,在哪聊不是聊。” 保镖们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做不了主,只能请示上头的意思。 稍顷,保镖将手机递给盛开,“盛小姐,我们庞总邀您通话。” 盛开接过电话,踢了下脚下硌脚的小石子,“庞老板。” 庞琨道:“我可没说要见商老板。” 盛开假装听不懂他的话,“没事,是我家商老板想会会您,都是生意人,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一起合作呢。我们来都来了,您要是害怕我们过去,那您就过来,我们在这等着您。您放心,只要您遵守纪律,我们一定讲武德。” 商寅朝盛开看过去,这跟谁学的,说话一套一套的,倒真有种社会大姐大的意思。 但他就喜欢盛开这股小劲儿。 平时在家里会跟他撒娇耍赖,但到了外面,重要场合的时候,从不会退却,关键时刻永远都撑得起场子。 庞琨终于还是妥协,“我备好了茶,在这等着盛小姐和商老板了。” “走吧。”盛开把手机还给保镖。 保镖引着盛开和商寅过去,明明是盛开选的地方,倒像是走入了庞琨的地盘。 但盛开并不怕,因为她知道,商寅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 请君入瓮,这个‘君’未必是他们。 进了一栋楼,所经之处地面显然已经被清扫过了,还铺了红色的地毯,盛开没想到庞琨还是个讲究人。 两个人迈步走进去,空旷的楼层,四面透风,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茶香。 庞琨坐在正中央的茶桌后,面前摆了两把椅子,正摆弄着茶具,身后站着几个保镖,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身后的保镖。 见他们到了,庞琨抬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来了。” 庞琨倒真是个斯文人,比照片上还显儒雅,皮肤很白,只是手背上赫然留着一道疤,显出几分底层出身的历史痕迹。 “请坐。” 盛开和商寅刚刚坐下,庞琨就淡淡抛来一句,“我以为今天陪盛小姐过来的,会是贺总。” 第726章 有备而来 庞琨一开口,就让盛开很不喜欢。 她淡淡回怼,“我也没想到,庞老板还挺八卦的。” 庞琨瞧出盛开的不悦,提起茶壶给商寅和盛开沏上茶,微微笑道:“比起八卦,我对生意更感兴趣。” 他往后一坐,靠在椅背上,“过去数年,钱家和我都跟贺总打过不少交道,实话实说,没在贺总手上讨到过什么便宜。我这个人,从小胜负欲就比较强,不喜欢输的感觉。还真是想向贺总多多请教一二。” 庞琨一口一个贺总,完全无视她身旁的商寅。 盛开心里冷然,这无疑是另一种程度的挑拨离间,为的就是让商寅不爽。 她都能瞧出来的事情,商寅怎么会看不清。 只是他比她定力强得多,不动声色地在她身旁坐着,面色不恼不怒,好像他今天过来,就是作为她的男朋友前来赴约,是一个陪伴的角色,没有半点想要冒尖、出风头的意思。 但越是这种时候,盛开越是不能装哑巴。 “庞老板,您消息有点滞后了,我和贺总早就分开了。” 盛开道:“今天是咱们的局,茶已经摆上,不如咱们开门见山,来聊聊这阵子发生的事吧。” “行啊。”庞琨躲在眼镜框后的一双细长眼睛审视着盛开,脸上的表情很淡,“盛小姐想怎么聊?” 盛开道:“首先,关于您妹妹姚鑫和我朋友乐薇,都算是受害者,作孽的人是程凯,现在他已经进了局子,至于他您要怎么处理,我管不着,但是我朋友乐薇没做任何对不起您妹妹的事,我希望您不要找她麻烦。” 庞琨倚坐着,手指在茶几上点了点,他手腕上绑了一串黑玛瑙手镯,冲淡了几分手背上伤疤的狰狞。 “我妹妹是收到乐薇发的录音后,一怒之下才流了产。” 盛开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您真要掰扯的话,姚鑫是知三当三,破坏人家家庭,爱上了渣男,那一怒之下也是因为录音里程凯自己揭露了他并不是真心爱姚鑫的真相,和我朋友乐薇有什么关系,怎么也算不到她头上吧。再说,姚鑫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康您应该清楚,您是真想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庞琨眯了眯眸。 他没想到,关于姚鑫这边的情况,盛开他们那边也是查的清清楚楚。 根本糊弄不了什么。 “程凯还欠我不少钱,这笔钱,我跟谁要。” “跟他要啊。” 盛开道:“程凯是怎么借您的钱我不清楚,但乐薇已经和程凯起诉离婚,也拿到了相关的证据可以证明,程凯借的那些钱,没有一分是拿回家用于他们夫妻的共同生活,所以这笔债务,她不需要去还。反而,程凯借的钱大多都用来供养您妹妹了,要是这么说,羊毛还出在羊身上,这就属于庞老板您的家务事了。” 庞琨听到这里,笑了下,“盛小姐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那是自然。”盛开淡淡道:“毫无准备,我也不敢来赴这个约啊。” “有点意思了。” 庞琨不再虚与委蛇地说废话,而是往前凑了凑身子,道:“那盛小姐知道我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吗?” 第727章 傅姿前来救场 庞琨的目的,盛开自然清楚,但她不能主动说出来。 “这得庞总告诉我吧。” 盛开拿起茶杯闻了闻,自始至终气定神闲,还转头对商寅道:“这茶还挺香的。” “是不错。” 商寅没有阻拦她,盛开便气定神闲地喝这个茶,因为她知道庞琨身边一定有商寅的人,他敢让她喝,就说明茶里没有问题。这份信任,是两个人磨合过后自然而然生成的,都不需要双方多说什么。 庞琨抬眸看着眼前同时在喝茶的两个人,心里边对他们也有些改观,胆子都够大的。 也难怪,三儿会对盛开念念不忘多年,为了得到她哪怕与贺廷为敌也在所不惜,原本庞琨以为盛开只是长得有几分姿色,但一个能够让贺廷和商寅都动心的女人,不可能单凭姿色,一定还有她的独特魅力。 短暂接触下来,他都能感受到盛开是个讲义气的人,同样也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女人。 “那我就直说了。” 庞琨道:“我兄弟,钱三爷,前阵子遭人袭击,被打伤了两条腿,准确地说,是残了。两条腿的骨头被锤头悉数敲碎,命根子也伤到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这个仇,我得替他报。” 盛开不闪不避地对上他的一双利眸,“你怀疑是我做的?” “是你,但不只是你。” 庞琨道:“我想盛小姐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撂倒三儿身边的所有人,并将他击倒在地。三儿说,袭击他的人有五六个,且都是女子,开着机车,好几个都长得很面熟,可他想不起来是谁。” 说着,庞琨掏出一支烟来,旁边有小弟凑上来帮他点上。 庞琨缓缓吐出一圈烟雾,凝视着盛开,“我怀疑过贺廷贺总,但这又不像是他的作派。三儿如今重疾缠身,最重要的是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作为他的义兄,这个仇我不可能不替他报。” “如果是盛小姐你做的,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就请你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庞某领你这个情,至于程凯和乐薇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去找你麻烦。” 说完条件,庞琨淡淡问:“如何?” 盛开点点头,“我听明白了。庞总是敞亮人,那我也跟您实话实说。我和钱三之间,积怨太深,早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多次骚扰我、凌辱我,还绑架我的女儿,这桩桩件件,如果我要告他,一告一个准。只是我也知道,钱家家大势大,就算钱三真的进了局子,照样吃香喝辣,你们都会供着他。只有让他尝到切肤之痛,才能消我心里的这口气。我女儿没死在他手里,是我女儿命大,可钱三这条命,得赔。” “就是你干的!” 庞琨身后的保镖们按耐不住了,纷纷从后腰掏出家伙,对准了盛开。 只是一瞬的功夫,没等庞琨他们反应过来,从四面的窗边蹿进来一道道黑色矫健身影,迅速将庞琨的人包围,枪声响起,却都打在了天花板上,庞琨刚掏出手中的枪,商寅就跟他过了几招,将枪拿到了自己的手上,而庞琨一动不动地坐在椅背上,因为他腰后也抵了一把枪,“老实点,要是走火了我可不负责。” 盛开心弦一动,倏然抬头朝庞琨身后看去,看到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飒爽身影。 眼底一亮。 傅总! 第727章 传说中的大姐大 庞琨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却遭到一声呵斥,“别动!” 而后傅姿便摸遍了庞琨的全身,连裤裆也不放过。 盛开和商寅坐在对面,看戏似的看着这一幕,盛开甚至还伸长了脖子去看,下一秒就被商寅揪了下耳朵,“看什么?” “没看着。”盛开小声嘟囔,只看到庞琨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下,扭头看傅姿,“你做什么?” “说了别动。” 傅姿不耐烦地用枪把敲了下庞琨的脑袋,这一举动直接让庞琨的手下呆住了。 这女的,竟然敢如此暴力地对待老大? 不要命了吗?! 傅姿才不管这些,将搜出来的一把枪隔空一抛,盛开身后紧接着响起一声,“呦,这枪不错。” 盛开闻声朝后看去,一扭头就对上一双带着电的桃花眼。 傅彧。 他也来了! 傅彧把枪自动没收,往腰后一别,径直走到商寅身后,开始摸他的口袋,“有烟吗,给我一根。” “没有,起开!” 商寅一脸嫌弃地将傅彧的手拍开,傅彧就扭头一本正经地问盛开,“你有吗?” 盛开摇摇头,“没有。” “这儿有。” 傅姿又摸了庞琨一把,将烟盒扔给了弟弟,“没有打火机。” 庞琨:“……”这女人是摸上瘾了吗? 傅彧将烟盒打开,叼着烟非常自来熟地过去搜小弟的身,摸出来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 盛开看得一愣一愣的,商寅给她介绍,“傅彧你见过。” “嗯,在梅苏里见过的。” 容城傅家小爷,也是如今的傅氏集团总裁,傅彧。 无论商界还是江湖之上,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商寅又道:“也是傅姿的弟弟,堂弟。” 盛开早知道傅姿和傅彧的这层关系,只是以前没有什么感觉,可今天两个人一起出现,这作派和风格简直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家人。 傅彧拿下嘴里的烟,站直身子挥挥手跟盛开打招呼,“嗨,嫂子好。我是嘻嘻的师爹。” 盛开忙起身跟他回礼,忍不住想笑。 这可真是各叫各的。 商寅轻睨傅彧一眼,这小子属花孔雀的,一见到美女就忍不住要孔雀开屏。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德性。 “不好意思嫂子。” 傅彧抽了一口烟就把烟给掐灭了,“在家老婆管的严,不让抽,只能趁此机会抽一口。” 他一点不忌讳自己“妻管严”的人设,甚至还有点小骄傲,扭头又对傅姿道:“姐你别跟音音出卖我,音音要是闻到我身上的烟味问我为什么抽烟,我就说是庞琨逼我的,咱俩串好供,你别说错了。” 庞琨:“……” 他听到了什么? “行,你别啰嗦了。” 傅姿不耐道:“赶紧说正事,早说完早撤。” “好嘞。” 傅彧自食其力地又搬来两把椅子,他和傅姿一左一右将庞琨给包围了。 “庞总管,好久不见。” 庞琨还算镇定,看着傅彧,“好久不见了,傅总。” 盛开微微扬眉,看来都认识。 庞琨又转头朝傅姿看过去,“你是,山水间的老板,傅姿?” “是我。” 傅姿道:“我就直说了,钱三的腿,我找人弄的。” 庞琨瞳孔骤然一缩。 他没想到,幕后主使就这样跑到了他面前,直接摊牌了。 他想过重重可能,调查过盛开、贺廷,甚至商寅,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山水间的大老板,傅姿。 “是你?” 盛开心一紧,“傅总……” 傅姿抬了抬手,打断了盛开的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事情揽下来,是为了不让庞琨找你的麻烦,同理,我也不能因为我做的事让庞琨找你麻烦。再说,这事本就是钱三挑衅在先,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她一翘二郎腿,身子靠在椅背上,气场全开。 “你那兄弟,钱三,就不是个东西。” 傅姿直接贴脸开大,对庞琨道:“你给他报仇,犯得着吗?” 庞琨冷了眸,“傅总,三儿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下手这么狠,直接断了他的后半生。” “呵。” 傅姿嗤笑一声,“他不是还有儿子吗?我要是真的狠,就直接让他断子绝孙了。” “你……”庞琨刚要站起来,就被傅彧给摁了回去,他咬牙对傅姿道:“欺人太甚。” 傅姿冷冷道:“我从不欺人,但凡认识我的都知道,我不欺人,但也绝对不会任由人欺负。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是我行走江湖的个人宗旨,这么多年,从未变过。钱三绑了我的两个儿子,让他们身处险境,这比直接伤我还要让我无法容忍。庞总要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我就绑您的两个儿子,您试试?” “你敢。”庞琨眼眸一下冷厉起来。 “你的两个儿子,都是收养的吧。在刀尖上行走,怕有软肋遭人威胁,我能理解。只是收养的孩子养久了都会有感情,更别说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为我儿子出气,天经地义。” 傅姿又道:“钱三是你兄弟,他的为人作派如何,我想你最清楚不过。打他的那几位,都是曾经被他欺辱过,甚至虐待过的受害女性,她们为她们曾经受过的伤害报仇雪恨,我认为也是理所当然,一报还一报。” “你要跟我掰扯,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钱三有今天就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你要为他报仇,尽管找我,不用去找盛开麻烦,柿子捡软的捏有什么意思。咱们打起来,才是以恶治恶。” 说完,傅姿便无所畏惧地笑了下。 盛开由此,真正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傅老板”的模样,真正的大姐大。 第728章 傅家姐弟 傅姿和傅彧姐弟同时出现,直接当面对庞琨发起挑战,就不得不让他有所顾忌了。 钱家虽然失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还是京城数得着的旧贵族,钱三也还在,总有一些念着钱老爷子曾经给予的旧情和恩惠愿意襄助一二的,并且和贺家都有过节,庞琨振臂一呼,依然会有不少拥趸。 现在的贺氏内部也一团乱,庞琨原本想趁贺廷生病之际把钱三的仇给报了,给他一个交代,也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顺便鼓舞鼓舞士气,自己以后的路也好走些。 哪怕到最后两败俱伤,也好过停滞不前。 他从盛开这里下手,确实是柿子捡软的捏,但盛开属实也不是个软柿子。 现在的她不是曾经那个落魄的许氏千金,回到京城后,她甚至亲自将许氏搞垮,将许建军送进了监狱。 很多人在背后骂她说她一点亲情都不顾念,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牢子,太过心狠手辣,但有道是未经人苦莫劝人善,庞琨反倒很欣赏盛开这睚眦必报的手段,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气。 现在的盛开不仅是商融创投的执行总裁,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还顶着“商老板女朋友”的头衔,身后一下子多了海家和商家两大家族为她撑腰,任何人想要动她,都得先掂量掂量。 庞琨掂量了许久,是本着两败俱伤的最坏打算布了这个局,原本以为对手只是商家和贺家,没想到半路又跑出来一个傅家,傅家两位老板全都冒了出来,公然与他叫板,庞琨说不慌是假的。 在江湖上混的人,没有不知道“傅彧”这个名字的。 当他还是傅家小爷的时候,外界对他的认知更多的是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名头甚至比钱三爷更甚。 可后来也是这位草包,在傅家夺嫡之战中成为那位幸存者。 江湖上对此事的描述不亚于康熙王朝的九子夺嫡,惨烈程度令人胆寒。 而傅小爷成为傅家家主后,一改往日那玩世不恭的形象,不仅很快结婚生子,还真正白手起家,将傅氏家族的生意完全洗白,成了容城首富般的企业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退出了江湖。 傅彧是真正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而他的堂姐傅姿,更是如此。 庞琨是第一次见到傅姿,但对于她的名字,已经听了无数次。 他刚出道的时候,傅姿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姐”级人物了。 听到傅姿的名字,是各位大佬们交流时会频频提及的对象,就连钱老爷子都笑称一声“姿姐”。 而他第一次跟着义父出国办事,就在国外进了一家叫做山水间的酒吧,完全颠覆了他以前对于酒吧的认知,才见识到真正的酒吧是什么样子,是怎样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沉浸其中,美得像是一场梦。 那是一个,完全由梦和欲望编织的世界。 后来国内极富盛名的水云间,便是由山水间衍变而来。 而他回国后从义父手中接过酒吧场子的业务,也多次去山水间和水云间取经,可以说他第一桶金,就是从这里赚到的,他和傅姿虽然未曾谋面,但隐隐之中他将傅姿视为了自己事业上的一个领路人。 他以为传说中的“姿姐”会是一个叼着烟卷充满社会气的胖女人,没想到本人不仅很瘦,还很高,很美。 她应该是开着机车来的,因为手上还戴着皮手套,身上也穿着黑色的机车服。 黑帽子、黑口罩,一身黑的装束又酷又飒。 甚至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纪。 只那一双分外吸睛的狐狸眼,既魅惑又犀利,像一只危险的狐狸,引狼入她埋下的陷阱。 跟这样的女人斗,过往的经验和直觉都在提醒庞琨,不会有好下场。 “怎么样庞总。” 傅姿翘着二郎腿,眼尾轻轻一抬,妖邪又撩人,“想如何解决这事,你放个话。要是想要我这双腿赔给钱三,也不是不可以,腿就在这,你想要,来取便是。” 第729章 大瓜从天而降 庞琨自然无法对傅姿做什么,因为此刻被包围的人是他,他没有了谈判的筹码。 只能暂时妥协。 盛开让他现场签下程凯欠下的债务属于他们之间的私债,和乐薇无关,他也不会再去找乐薇和她父母、孩子的麻烦,至于他要对程凯怎么样,盛开管不着那些。 傅姿认领下钱三的伤是她找人弄的,庞琨也没有理由再去找盛开的麻烦。 矛盾冲突暂时转移。 但离开烂尾楼,盛开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问商寅,“庞琨会善罢甘休吗?” “不会。”商寅很肯定地告诉她。 “啊?”盛开身子瞬间支棱起来,“那怎么办?他还是会去找傅总他们的麻烦是吗?” 商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看傅姿和傅彧姐弟俩,像是怕被别人找麻烦的主儿吗?” 呃。 盛开想了想今日傅家姐弟的架势,感觉他们不找别人麻烦,别人就该谢天谢地了。 “树敌总归是有隐患在。” 盛开还是无法放心,“我能感觉到,庞琨对姿姐和傅总是有所忌惮的,今天他失了先机,只能暂时忍耐,可不代表他后面不会卷土重来。还是得提醒一下姿姐他们,如果他们有需要,我们得帮忙。” “你放心吧。庞琨惹不起的。” 商寅摸了摸盛开的后脑勺,让她不必忧虑,“都用不着咱们出手,庞琨如果敢有什么举动,容城傅家、南城的白家、南家、权家、北城喻家、梅苏里苏家,还有白城的季家、海城姚家,包括京城的骆家,都不会袖手旁观。庞琨就算想在背后使阴招,也要掂量掂量他能否得罪得起这么多家族。” 别说庞琨,盛开听到商寅细数国内这些有名有姓的家族,也惊呆了。 “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傅家的姻亲吗?” 商寅手滑到她的脖颈,在她后颈光滑的肉上摸了摸,道:“算是吧。他们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串联起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在联结,但关系确实很紧密。” 盛开也隐隐约约有听说,只是很多年前听贺廷说起过骆家和南城的权家、南家都有姻亲关系,逢年过节会走动,当时她还觉得上层社会之所以能够占尽资源,也是因为家族之间都有一定的联结。 如此一来,阶级分化也会越来越明显。 像他们这种中产阶级,只能夹缝中求生存。 但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阶级是明晃晃存在着的,不需要粉饰什么。 傅家也好、贺家商家也好,当初他们的祖先也是在丛林中拼杀出一番天地,为子孙后代攒下了偌大的家业,又殚精竭虑地教导子孙后代守住家业,几代人的坚守,才有了如今这些繁盛的家族。 像庞琨这样没有太多支撑的人,对付傅家,无异是以卵击石。 “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庞琨真的怀恨在心,豁出去都要替钱三报仇,那怎么办。” 商寅深深地看着盛开,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欣赏地叹了口气,“你啊。” “怎么了?” 他的反应让盛开有些心慌,“我说的不对吗?” “说的是没错,只是你将人性看得还是太善了。如果是你的兄弟或姐妹出了事,我相信以你的性情,一定会和对方斗到底,哪怕把自己豁出去,早晚也要报这个仇,对吗?” 盛开抿唇想了想,实话实说:“那我也得掂掂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一时间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我就得先把自己练结实了,寻找时机再去报这个仇。” “你的确会这么做,但你这么做,不代表人人都会这么做。” 盛开明白商寅的意思,但还是不解道:“庞琨和钱三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好,也是有个度的。” 商寅道:“真正对庞琨有恩的人是钱老爷子,可钱老将他收为义子,将他留在钱家做事,本质上还是想找一个能为自己效力的人,并非真的当儿子在养。至于钱三,他的为人禀性你很了解,那就是个下三滥,他做的那些事,你以为庞琨会不了解吗?庞琨收养的两个儿子,其实是钱三的私生子。” 大瓜从天而降,砸的盛开晕头转向。 “什么?!” 第730章 你可真聪明 “庞琨的两个儿子,是钱三的私生子?!” 盛开震惊之余重复了一遍这个突如其来塞了满口的瓜,愣愣地问:“什么意思啊,是钱三自己不好养,所以才交给庞琨来养吗?” 商寅摇摇头,“据我所知,钱三并不知道那两个儿子是他的种。” 盛开瞳孔又撑大了些。 这瓜吃的刺激。 商寅也是好不容易让人查到的,庞琨并不只有姚鑫这一个妹妹,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庞琨发达了之后以前那些曾经给过他一口饭吃的穷亲戚纷纷找上了门,将自家儿女都托付给庞琨,让他帮忙找个工作。 庞琨念着旧情,对那些找上门的穷亲戚几乎都是来之不拒,能帮的他绝不会推辞。 但能安排什么样的工作,也得根据实际情况来。 “庞琨有两个姨家的妹妹,和他关系比较亲近,也都是大学生,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大学,但庞琨还是给她们安排了比较体面的工作。不像姚鑫那样进酒吧卖酒,而是进了写字楼做一些清闲又高薪的职务。” 商寅道:“可是偏偏,她们还是被钱三给盯上了。” 想起钱三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淫邪样子,盛开就预料到了,“钱三把她们给糟蹋了?” “不完全是。” 商寅道:“到底是庞琨的妹子,钱三还是给了她们一些尊重,正儿八经地和她们交往过一段时间,但过分的是,他是同时和两个人的关系都不清不楚,脚踩两只船。等庞琨出差回来后,两个妹妹的肚子都大了起来,偏偏那两个妹子都不肯打掉孩子,还想要母凭子贵嫁给钱三成为钱家的少奶奶,所以都把孩子生了下来。” 盛开听得倍受冲击,不敢相信都21世纪了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庞琨到底在钱家做事,人家又是真少爷,他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是自家妹子犯贱上赶着倒贴,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给两个妹子多争取一些权益和财产就是了。” 商寅将商陆查到的信息递给盛开看,“但更狗血的事情还在后面,庞琨的两个妹子争风吃醋,干了起来。后来就是两败俱伤,两个人都出了车祸,没能抢救过来,留下了两个孩子,被庞琨给收养了。” 盛开看着新闻日报,还真是报道过这起车祸事件,标题也耸人听闻,“两个富家女争风吃醋,飙车出事”。 “真是作孽。”她摇头叹息。 就钱三那样的臭鱼烂虾,也值得她们姐妹反目,大打出手,赔上卿卿性命。 盛开不敢置信地问,“两个妹妹就这么死了,这么大的仇,庞琨竟然不为她们报仇,还和钱三称兄道弟?” “也许在庞琨心目中,钱三比他那两个不值钱的妹妹要重要呢。” 商寅道:“不过也就是这件事过后,庞琨在钱家的地位飙升,钱三提拔他让他成了钱家的财务总管,几乎将家业全部交给他打理,应该就是出于对这起事故的愧疚。阴谋论一些,或许那两个妹妹就是庞琨用来撬动钱家金库的钥匙。所以我和你说,人性是经不起试探和考验的,你永远不知道人究竟在想什么。” 盛开属实不理解,只是叹为观止。 如果庞琨真的狠到把自己的妹妹当作资源贡献给钱三,那就说明他骨子里和钱三是一样的人,都是一些臭鱼烂虾,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手段,连骨肉亲情都不顾的人,天生自私、冷血,无心可言。 “庞琨是这样的人的话,他也未必会真心为钱三报仇。” 盛开冷冷分析,“这样的人,只会为利益所驱使。只要给足他应有的好处,他就随时可能倒戈相向。当然,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让他可以腾不出时间和精力来对付傅家。” 商寅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想到了什么?” “庞琨一个外姓人,他想要真正掌管钱家,可没那么容易。我想他之所以收养钱三的两个私生子,也是为了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旗号,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别忘了,钱三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呢,钱夫人也不是善茬。只要钱家内部乱了,庞琨处理自己的事情都得忙成一团,哪还有精力替钱三报什么仇。”盛开道。 商寅笑着点了下她的脑袋,“你可真聪明。就照你说的办。” 第731章 商洛跑了 盛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傅姿和傅彧自然也能想到。 都是千年的狐狸,分分钟都能唱响一曲聊斋。 庞琨收养的两个孩子是钱三私生子的事很快就被钱夫人给知道了,原本还想着替丈夫报仇的钱夫人立马炸了锅,她日防夜防,老公看不住也就算了,她嫁给钱三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可是孩子就不一样了,那才是触动她核心利益的根本。 钱夫人一闹起来,整个钱家内部很快瓦解开,分成好几派开始内斗,庞琨腹背受敌,保住自己的地位都要费心费力,自然没有功夫再去找傅家的麻烦,至于钱三的死活,其实大家也并没有真的很关心。 盛开他们在水云间聚了一波,凑在一起搓麻将。 傅姿傅彧白鹿予都来了,盛开惦记着宝贝闺女,傅彧说:“放心吧,嘻嘻好着呢。这段时间音音带着元宝待在梅苏里,安胎的同时也教徒,嘻嘻悟性高,学什么都很快,给音音骄傲的天天说自己捡了块宝。” 白鹿予笑道:“我看睿哥都后悔了,这么好的苗子自己留着当徒弟多好,偏偏给了苏小音。” 傅姿打着牌,“我也看出来了,睿哥对嘻嘻是真的满意,不止一次跟小颂说看到了她小时候的翻版,能够得到他这样的夸奖也是不容易,毕竟小颂那聪明劲儿,可不是一般孩子比得了的。” “那是。”白鹿予道:“我们这一帮人,除了大哥,小颂是最聪明的。” 听他们谈论着“小颂”,盛开怔怔地问,“你们说的,是南氏集团的董事长,南颂女士吗?” “对啊,是她是她就是她。” 白鹿予说着说着几乎要唱起来了,“你们还没有见过是不是?改天有机会给你们引荐一下。” 盛开也是久仰南颂女士大名,点点头笑道:“好啊。” “寅哥呢?”白鹿予张望着,“接个电话接半天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盛开朝窗边看去,他们麻将都搓了两圈,商寅一直在打电话,表情瞧着很是严肃凝重。 难道是庞琨那又出了什么状况? 不能吧。 一个庞琨,还不至于让商寅如此重视。 “我过去看看。”盛开把商离叫过来接她的班,径直朝窗边走去找商寅。 商寅还在打电话,见盛开走过来,朝她伸出手,对电话那头说道:“继续追踪,把港口守好了。” 直到他挂了电话,盛开才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商寅捏着她的手,还算平静地说了声,“商洛跑了。” 什么? 盛开蓦地抬头,愣愣地问:“不是把她看管起来了吗?” “是关起来了,但只是让她给跑了。” 商寅道:“她现在行踪不明,我派人封锁了j国所有的港口和机场,但大概率会让她跑脱。” 盛开心头一紧。 商寅的那个妹妹有多神通广大,盛开之前也是了解过的,本身和商寅就是龙凤胎,智商谋略相貌才情丝毫不逊于商寅,上次商寅能够抓住她还是亲自以身涉险,挨了一刀才将她拿住,但还是让她给逃走了。 “她会去哪?”盛开道:“她在外面有接应的人吗?” 商寅点头,“肯定有。我担心的是,她会冲你来。” 盛开一怔,“我?” 第732章 她的心里住进了别人 商洛跑了,盛开能感觉到商寅的整个状态都有些不对。 心事重重的。 傅姿等人也感觉到了,就没有多留,搓了几圈麻将就离开了,保洁进来收拾完房间,盛开见商寅坐在沙发上始终拿捏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朝商寅走过去,道:“要不你回一趟j国吧?” 商寅抬头看着她。 “回去处理一下事情,坐在这只能是干着急。” 商寅犹豫,“那你……” “我这边没事的。” 盛开道:“庞琨那焦头烂额的,没多少精力再来找我的麻烦了,再说不是还有姿姐和白总他们么。要是怕商洛来找我,你多留几个人保护我就是了。换句话说,如果商洛真的要来找我,你离开,她才会过来。” 商寅看着盛开,两个人目光一对视,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我倒是也想见见你那个双胞胎妹妹呢。” 盛开打趣道:“能把他哥搞的一个头两个大的,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你可不要小瞧她。” 商寅没有和盛开开玩笑的意思,非常认真地看着她说,“商洛和商离不一样,跟商洛比,商离作的那些事不过就是洒洒水,可商洛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什么亲情,什么血缘,在她眼里都不重要。她要的,是我的家主之位,她要做王。她要的,是我死,她活。” 最后一句话从商寅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盛开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觉得心窝一冷。 什么样的孩子会为了上位不惜想要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商寅确实非回去一趟j国不可。 商洛能够从他布置的地牢里出来,就说明商家内部已经出了问题,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了,他得回去稳住局面,将商洛的计划尽快掐死在摇篮里。但与此同时,他确实放心不下盛开。 所以,他给贺廷去了一个电话。 “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机场,商寅恋恋不舍地吻了下盛开的额头,盛开道:“你也保护好自己,不要再以身涉险了。” “我知道。”商寅的手指在盛开光滑的脸蛋上蹭了蹭,“现在我有你了,怎么可能还犯那种傻。” 盛开轻睨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航班不等人,盛开轻轻推了商寅一下,“快去吧,落地记得报平安。” 商寅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抱了她一下,贴在她耳边道:“离他远点,不然我会吃醋的。” 嗯? 盛开还没明白怎么个意思,商寅就带着保镖离去,朝她挥挥手,上了飞机。 “离谁远点啊……” 盛开站在原地咕哝了一句,见商寅身影消失不见,她戴上墨镜刚要转身,就听到一声呼唤,“妈妈!” 一个精致的粉团子喊着妈就朝她扑了过来,直接扑了盛开一个满怀。 “嘻嘻,你怎么在这?” 喜从天降,砸的盛开晕头转向。 她将女儿抱住,摸着她的小脸,抬头便见贺廷站在不远处,正含笑望着她们。 这一刻,盛开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商寅的那句“离他远点”的“他”,指的是谁了。 不管怎么样,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盛开还是高兴得不行,抱着女儿亲了又亲,亲的嘻嘻发痒,咯咯咯地笑,这温馨的一幕也感染到了贺廷,贺廷朝这边走过来,“车在外面等着了,要不上车再继续亲?” 盛开站直身子,看着贺廷,“是商寅让你回来的?” “嗯。” 贺廷淡淡应了一声,虽然是商寅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的,可是从盛开嘴里听到商寅的名字,心里还是不痛快,总有一种,她和商寅之间才是真正的自己人,而他已经沦为了那个局外人。 “这人真是……”盛开不知道该说商寅什么好。 人是他叫回来的,回头他要是吃醋,她可不管他,醋死他拉倒。 “我回京城处理一些事情,正好嘻嘻也想你了。” 贺廷对盛开道:“上车吧,回去再慢慢聊。” 盛开应了一声,牵着嘻嘻的小手从航站楼走了出去,回头看了一眼。 商寅的飞机,应该要起飞了吧。 她回头找商寅,贺廷则回头看她,眼睁睁瞧着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 第733章 重新来过的机会 上了车,盛开抱着嘻嘻,捏着她的小手柔声细语地问她,“你这趟回来,你师公师父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我请示过他们了。” 嘻嘻一本正经道:“苏门规矩可严了,爸爸说要带我回来住几天的时候,师公脸都黑了,不肯放我们走,爸爸跟师公磨了好久,他老人家才终于开了尊口,许我们回来待几天,不过功课什么的都给我布置好了。” 她拍拍自己的小书包,“好多东西要学要背,回去师公要考我,考不好要挨手板的。” 盛开拿起她的小手,“挨过打了吗?” “今天没有。” 嘻嘻道:“前几天刚挨了师公一顿板子,不过也就疼了一晚上,抹上师父特制的药膏,第二天就没事了。师公太严格了,药品的名字错一个都得挨十下,我是挨的最少的了,师叔说他们小时候手都被打烂过。” 盛开听了一阵心疼。 虽然知道学艺免不了要吃这份苦,可是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心里终究是不忍的。 贺廷在一旁瞧出了盛开的心疼,对她道:“你不必担心,嘻嘻在梅苏里适应得很好,和苏门弟子相处得都很愉快。苏睿虽然教徒严格,但该有的关爱也丝毫不少。再说有元宝他们几个陪着,挨打也不孤单。” “宝哥就是来捣乱的。” 嘻嘻道:“还有小湛,笨死了,每次师公一瞪眼他就招了,小怂包一个。就因为他,我们每次都瞒不过去,多挨了不少打,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好在还有小泽护着我……” 她喋喋不休地跟盛开说着她在梅苏里发生的趣事,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盛开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几乎每天都会打视频电话,但是在视频电话里跟当着面说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女儿的这些成长,盛开都想参与,一点儿也不想错过,可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不可能是女儿的全部,女儿也不会是她的全部,嘻嘻长大了,她的世界会越来越大,遇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哪怕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作为母亲,她应该尽可能地给她足够的关心和爱护,但也不能阻碍她的成长发育。 盛开明显感觉到,嘻嘻去了梅苏里之后性格变得开朗了许多,话也比以前多了,笑容满面能量满满。 跟个光芒四射的小太阳似的。 她愈发觉得,送嘻嘻去梅苏里,让她拜了这门师父,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嘻嘻的功课大多时候是苏睿在教,苏音这个当师父的主要是负责带孩子们玩,有爹在,她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所以嘻嘻提起苏音,都是在说师父今天陪她玩了什么,前几天陪她玩了什么等等。 到了水云间,商陆商离等人见到嘻嘻也高兴极了。 古穆这个当师父的也过来看自个儿徒弟,赵齐这个当叔叔的自然也缺不了席。 一群人围着嘻嘻问长问短,嘻嘻不厌其烦地将她在车里跟盛开说的那些事情又跟商离他们说了一遍,一帮人也是听得前仰后合,吃着聊着,客厅的气氛非常和谐友爱,没人理会一块跟着进来的贺廷。 盛开作为主人,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她给贺廷倒了一杯柠檬茶,两个人坐在小阳台的椅子上,喝着茶,聊着各自的现状。 “我瞧着你气色好多了,身体最近感觉如何?”盛开问。 贺廷道:“是好多了。梅苏里的环境的确养人,远离尘世喧嚣,感觉心也比从前变得平静许多。更别说还有苏大夫特地研制的一些名贵药材吊着,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在为我续命,一时半刻死不了。” 盛开听着贺廷自我打趣的玩笑话,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心中也有些惘然。 一向不苟言笑的贺总也学会开玩笑了。 看来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 “盛开。”贺廷深深地看着盛开,“你好吗?” 他人虽然在梅苏里,但京城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知道乐薇和程凯之间的离婚案子把钱三和庞琨还牵扯了进来,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正当他按耐不住想回京的时候,商寅给他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没有交代太多,只说自己要回j国一趟,处理自己的家务事,想要拜托他回京,保护好盛开。 “我挺好的,日子忙乱些,但也充实。” 盛开实话实说,“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了,我很知足。” 贺廷看着盛开,有一句话梗在喉咙口,还是不吐不快。 “如果,我现在还想再追你一次,你愿意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第734章 茶凉了,感情也凉了 盛开听了贺廷的话,略带迷茫地看着他,静了好半晌。 此刻的她,看着坐在她跟前的贺廷,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他特别陌生。 明明人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可是他的神情、姿态,全然变了一个样子。 盛开还记得几年前,贺廷提出和她分开的时候,那样的冷漠、霸道,就好像她在他眼里就是一块不值钱的破抹布,用来擦鞋都嫌脏,她面对他,就像是面对一块冰冷的石头,一触就觉得手冷,遍体生寒。 那种被人随意丢弃的感觉,成了盛开很久都难以释怀的心里阴影。 让她的自信心跌入谷底,让她怀疑自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毫无价值的烂豆腐。 她好不容易将破碎的自己拼凑起来,付出的代价和努力,贺廷怕是一生都无法体会,因为痛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伤不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而如今,贺廷随意说出这种想要把她重新追回来的话,听在盛开耳朵里,觉得特别荒唐。 “你为什么,想重新追我呢?”她平心静气地问出这个问题。 贺廷看着盛开,在她平静的外表下,他却能够感受到她心里对他浓浓的嘲讽。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说消失便要消失。 可话既已出口,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所以贺廷还是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其实我,从未停止过爱你。无论是在一起,还是分开后。” 盛开依然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眼底跳动的肌肉表明她对这句话并非毫不动容。 “当初和你分开,是我做错了。我太过自大,自大到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 贺廷也很平静地在批判自己的曾经,“我们在一起十年。我跟你说腻了,其实是想要和你结束那种见不得人的包养关系,给予你正式的名分,和你结婚,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体检的结果并不好,胃出了毛病,检查出来的时候,便是癌。 我经历了两难的抉择,是自私地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和你求婚,还是放你离开,把你未来的路部署好。 在这个过程中,我百般纠结、百般挣扎,当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放你自由的时候,你特别坦然地接受这一结果,并迅速地开启自己下一段人生,我便不高兴了。” 他自嘲一笑,“当时我觉得,这小妮子果然不爱我,她在我身边,图的就是一个安心之所。 她不在乎名分,她在乎的是她的自由。 一方面我想要给你自由,一方面我又特别想把你抓回来,牢牢地摁在我身边。 所以我并不洒脱,分手后还继续纠缠着你,你去相亲,和商淮一次又一次地接触,我嫉妒得发疯。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在作祟,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的感觉,我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可我的爱,对于你而言,并不重要,反而是一种枷锁和束缚。 我越想抓住你,你越想逃……” 说到这,他又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妈骂我骂的很对,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好好地爱一个人。 你刚来到我身边时,年纪还小,我觉得一个女孩子想要过得好,需要有自己的事业,有值得信赖的朋友,有赖以生存的技能,所以让你读研,学投资,进入飞火资本,让你跟着秋胜男,都是想让你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 有了这些,你才会有安全感,才会从原生家庭的伤害中解脱出来。 你做的很好,很努力,也很坚强,我虽然很少夸你,但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心疼,也知道,自己对你要求过于严格了。” “盛开。” 贺廷看着盛开,目光藏不住的深情,“有时候我在想,如果秋姨没出事,或许你还是那个活在童话城堡里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等你长大,我们会在长辈的期许下家族联姻,你成为我的妻子,我们也会在一起,那个时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偏偏,事情发生了,你被折断了羽翼,遍体鳞伤地出现在我面前,寻求我的庇护和帮助。 我无法推开你,却也不知该如何对待那个浑身是伤的你。 我心疼得要命,选择了一种你要的,而我也以为是最好的方式来修补你,但没想到,我做的并不好,对你造成了比原生家庭更重的伤害。” 见盛开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贺廷喉咙梗了梗。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为自己开脱,而是想跟你说,过去的事情,是我大错特错了。 我知道,无论我当初接触许韵是为了什么,也无论我和你分开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你造成的伤害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尤其是……当你生下嘻嘻的时候,患上了抑郁症。” 贺廷眼圈红了,“那时候我既心疼,又痛苦。我妈,和秋姨,都曾受过抑郁症的折磨。 我很怕,怕你挺不过去,会折磨自己,会不想继续活下去。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你有想要离开的念头,也知道留不住你了,可我还是很自私地想要把女儿留下,我想在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可以陪伴她的成长,或许也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吧,因为我知道,只要女儿在我身边,你就一定会有所牵挂,你早晚还是会再回来的。 如果我有幸还活着,如果我治好了病,我们就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所以,我刺激你,逼你对我死心,逼你离开。” 他一顿,“但我还是没能留住女儿,也没留住你,眼睁睁看着商淮他们把你带走,看你抱着女儿上了飞机,远走高飞,离我而去。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失去’两个字的具象意义。” 贺廷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盛开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像是跟随着他的话,将过去的人生从头过了一遍。 原来,过去发生过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情。 很多事她记忆犹新,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想起来心中还是会针扎似的疼。 也有一些事,好像都忘了,尤其是生嘻嘻的时候。 宫缩的疼她记得当时疼的要撞墙,可是仔细回想,却感觉不到太多的痛楚。 还有贺廷在病床前抱着女儿刺激她的那些话,在国外治病的那段日子,她不管是坐在椅子上,还是在海边散步的时候,脑子里萦绕的全是贺廷的话,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刺在她的胸口,让她很想要一头栽下去,或者一头扎进水里,沉到海底,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冰冷的人世间。 可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还是太脆弱了。 生孩子的痛都挺过去了,居然还会因为男人的三言两语就不想活了。 或许,人的身体和心脏真的会有保护机制,会让人忘掉那些最疼的记忆,留下一些不痛不痒的。 让你疼着,但还有希望和力气继续活下去。 贺廷说完自己想说的,良久都没有听到盛开说一句话,他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握住盛开的。 “盛开,你说句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双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盛开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淡淡道:“茶凉了,我再去倒一杯。” 茶凉了。 曾经再炙热的感情,也总有凉掉的那一刻。 凉透了,还如何能够重新来过呢? 第735章 你养大的玫瑰 贺廷看着盛开起身离去的身影,便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并没有打动她。 他眼角绯红,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 捂着心口,贺廷脸色瞬间煞白,靠在椅子上疼得什么都做不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奇怪,明明心脏那么疼,可生病的却是胃。 或许连老天爷都在嘲讽他,你装什么装,伤害是你给到的,你还想要用痛苦来掩盖犯下的罪行,凭什么? 盛开不屑地离开是对的,换做是他,也不会轻易地原谅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只是他还是盼着她能够说点什么。 哪怕是骂他两句、讽刺他两句,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拿他当空气一般无视。 可是现在的他,哪还有资格去要求什么? 她能够像刚才那样坐在这里,平心静气地听他啰嗦半天,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贺廷坐在这里缓着身体的疼痛,盛开却端了茶壶和水杯过来,瞟了贺廷一眼,“胃又疼了吗?” 她看到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脸色也白的几近透明。 “嗯。”贺廷一脸虚弱地看向盛开。 盛开拧眉,放下茶壶和水杯,问:“你药呢?” “在口袋里。”贺廷去摸上衣口袋,却帕金森似的,摸了半天都没能摸到。 盛开无语,轻叱道:“有药你不赶紧吃,在这发呆?” 她蹲下去,从他口袋里把药掏出来,又递给贺廷水杯,让他赶紧吃下。 客厅里嘻嘻听到动静,两只耳朵竖起来,从沙发上站起就要跳下,被商陆一把抱住,低声道:“干什么去?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过去添乱。” 商离道:“就是要她过去添乱啊,不然你想看到他和盛开重修旧好吗?让大哥知道,大哥拆了你。” 商陆觉得有道理,刚要放嘻嘻过去,赵齐幽幽道:“好不了的,盛开记仇,不可能原谅旧情人的。” 嘻嘻眼睛瞪大,“我妈妈才不记仇呢。” “你也记仇。” 赵齐道:“随你妈,一样一样的。” 嘻嘻:“哼。” 这就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下一笔。 古穆道:“别管了。先生敢留他们单独相处,就是心中有数。盛开也是个有数的。” 众人纷纷点头。 嘻嘻环视一圈,问道:“那我是过去还是不过去啊?” 商陆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祖宗,你小点声。” 阳台根本不隔音。 几人的交流盛开和贺廷听得清清楚楚,贺廷方才和盛开说的话,众人自然也都听得到。 贺廷既然选择和盛开在这里把事情说开,也就不怕丢人了。 盛开看着他把药服下,陪他呆坐了会儿,瞧着他的脸色比方才好看了许多。 她喝了半杯柠檬茶,才缓缓开口,“贺廷,其实我并不恨你。” 贺廷扭头朝她看过去。 “真的。”盛开淡淡道:“当然,曾经也是恨过的。只是现在,一点儿也不恨了。” 她面容平静,有种历尽千帆的从容和淡然。 “我的确爱过你,很认真的、掏心掏肺地爱过。你说你爱我,可你的爱我感受得并不强烈。我曾经试探过,但结果并不好。好像我越用力,你就会离我越远,渐渐的,我就不敢爱了。” 盛开道:“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是被原生家庭遗弃的,跟孤儿没什么两样,你在我眼里,是一棵能够庇护我的参天大树,是年少时暗恋过的哥哥,我不知道我对你的爱究竟是爱情多一些,还是亲情多一些,或许两者都有吧,最后也被我自己搞复杂了。 你像师长一样教导我,在我人生最需要指引的那段路上给了我很多的帮助,我现在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活得还算光鲜,确实仰仗着那些年在你身边学到的东西。 曾经我被爱冲昏头脑,像个乞丐一样从你身上疯狂地攫取着情绪价值,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在j国那几年,我求学、创业、参与工作,那时候的我是真正的单枪匹马,没有你在我身边保驾护航,走过不少弯路,却也正是那段日子,让我明白了世界就是残酷的,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我、帮助我,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没有人能够为我兜底,而我还需要去为我的女儿去拼杀、去掠夺的时候,我才终于知道当年你教给我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丛林生存法则。 也是那个时候,我不再一味地恨你,而是用你教给我的那些知识、技巧,经营起自己的事业。真正地学以致用了。 所以我也会想,如果一开始我和你的相遇不是那么狼狈,如果我能够守住自己的心,不要对你动情,而是一直把你当成人生路上的贵人,一个师长的角色,那么会不会我们的后来就不会那么的悲壮、惨烈。 可是人生毕竟是回不到过去的啊。时光一刻不停,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现在的我,也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我了。你喜欢的那个盛开,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的盛开,爱的人是商寅,而不是贺廷。” 盛开看向贺廷,微微一笑,“贺先生,你养大的玫瑰,终于可以和你平起平坐了。” 第736章 朝前看吧 当盛开和贺廷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般地说她是他养大的玫瑰那一刻,盛开的心空了。 贺廷的心也空了一秒。 盛开心空,是她终于和过去的那个自己和解了。 她其实早就原谅了贺廷,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一股劲儿别不过去,以至于在看到贺廷的时候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排斥、躲避,秋胜男告诉她只要真心爱过总会留下痕迹的,可她却觉得并非如此,更多的是她自己别扭。 自从她回到京城,哪怕她现在和商寅谈起了恋爱,可是还是会有很多人将她和贺廷放在一起去说。 茶余饭后,她和贺廷的那段过去还是众人喜欢八卦和议论的话题。 当然她现在足够强大,可以不活在别人的嘴巴和眼光中,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但那日庞琨当着商寅的面谈及贺廷的时候,盛开心里还是不舒服,看着庞琨那张斯文败类、阴险狡诈的脸真想一个大嘴巴抽过去! 回来以后她想明白了,终究还是她太在意自己曾经的身份。 别人反复提及她的过往,无非是她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指摘的地方,可是人是不能太完美的,人们喜欢造神,也喜欢毁神,只有不完美的人,才让他们觉得正常,才是安全的。 他们伤不到她什么,便只能朝着她的过去下手,反复去揭她的伤疤。 而她越是在意,越是称了那些人的心。 似乎在说,“看吧,抓到你的痛脚了吧。你果然还是很在意那段过去,放不下贺总。” “你盛开再怎么牛逼,也还是因为有男人在背后做你的靠山。之前靠贺廷,现在靠商寅,说白了不就是靠男人上位么,装什么独立女性。你无非就是有手段罢了,我们要是有你这样的美貌和身材,我们也能!” 还有一些男人更是对她进行各方位的审视。 “不错,怪不得大佬都喜欢少妇,这生过孩子的女人就是有女人味,懂得疼人。” “别的不说,能够被贺总和商老板同时看上的女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大佬们见过吃过的花样多啊,那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大佬严选,必属精品!” 坊间多么难听的话盛开都听过,风言风语说多了,自然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人是群居动物,内心再怎么强大,终究还是会在意别人的评价。 盛开自己反复思量,问题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是她太在意那个曾经的自己。 那个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爱得死去活来,没有了自我的女人;那个卑微到骨子里的可怜女人。 那些曾经狼狈的、破烂不堪的、悲催的、凄惨的模样,让她不愿意回看,也不愿意去面对。 可是,如果没有曾经那个破破烂烂的自己,又怎么会有如今这个光彩夺目的自己? 人生的每一步路,都不是白走的,也都是算数的。 她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外界对曾经那个“盛开”的口诛笔伐? 过去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起码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问心无愧。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不好面对的呢? 她终究是踩着荆棘走过来了。 从一朵家养的小玫瑰,变成了一朵能够刺人、也能够保护自己的野玫瑰。 到了现在,她并不感谢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给她疼痛的人,但她很感谢那个始终没有放弃的自己。 只有自己,才能真正地救自己于水火。 所以现在,她在坦然接受了过去的那个自己后,也坦然接受了贺廷的道歉。 “贺廷。” 盛开唤出他的名字,“时光不等人,咱们都朝前看吧。” 第737章 爹随时都可以换 贺廷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听完盛开说的话。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这么多话了,更别说是这样平心静气的、像老朋友一样和他交流。 也是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盛开比他想象中要成熟得多。 她是真的长大了,长成了他曾经希望她成为的样子,但她也在心灵上和他完全剥离开了。 贺廷的心是酸的,只觉得喉咙口痒痒的。 一种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感觉。 很神奇的是,他并不觉得失望,反而觉得欣慰。 就仿佛真的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正如她所说的,他养大的玫瑰终于和他平起平坐了。 他知道盛开的意思。 其实在他说出分开的那一刻,不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和目的,在他决定暂时抛下盛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逃离他了,他们两个人也再也回不到过去,因为心里的裂痕始终存在,不会消失。 人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许建军如此,梁兰贞、许韵如此,他也不例外。 盛开一向是爱恨分明的人,恩她必报,仇她也必不会忘记,他们还能像这般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聊天,已经实属不易。贺廷知道,他其实是沾了嘻嘻的光。 如果不是有女儿在中间做连接,或许盛开后半辈子都会躲得他远远的,与他不复相见。 她有这个本事。 如今这样的局面,可能是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结果了吧。 静静坐着喝了会儿茶,盛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迅速拿起,道:“我接个电话。” 她捏着电话往卧室走去。 贺廷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他正望着盛开的背影出神,一张精致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嘻嘻道:“我就说你没戏吧。” 嘻嘻在盛开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下,喝了一口盛开杯子里的柠檬水。 “妈妈现在喜欢的人是大舅舅,不是你。好马不吃回头草,破镜难重圆。我师父说的。” 贺廷看着这个漏风的小棉袄,气笑了。 “我是你亲爹,还是商寅是你亲爹?你的亲妈和你的亲爹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好?” 嘻嘻黑幽幽的目光看着他,一本正经道:“谁是我亲爹不重要,我妈妈喜欢谁比较重要。”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反正爹随时都可以换,我有妈妈,妈妈有我就够了。” 贺廷:“……” 卧室里,盛开接起电话,“飞机落地了?” “嗯。”商寅道:“我睡了很长的一觉,做梦梦到你了。” 盛开轻笑,“还能睡着,说明问题不大。也说明,咱们商老板心宽体胖,不拿事当事。” 商寅“嘶”了一声,“怎么感觉你在讽刺我?” “我没有。我明明是在夸你。” “行,我信了。” 两个人贫着嘴,都笑了起来。 商寅问:“贺廷呢?” “在阳台上坐着,你要找他吗?” “我找他干什么。” 商寅道:“我一走,他是不是就逮着机会跟你说话,想跟你复合?找你谈话了吧?” 盛开轻叹一声,“没看出来,你对贺廷还挺了解的。” 商寅轻哼一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和贺廷交锋这么多回,不了解他我还怎么在商界混。” 盛开笑着点点头,“行,你厉害。” “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卖惨博取你的同情了?” 商寅一向平稳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尽显急切,“这都是男人的诡计,千万别信。也不必心疼他,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请你牢记这句话,并且默念八百遍。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名花有主了,ok?” “你好啰嗦啊。” 盛开无奈道:“我说商老板,你能不能不要总在这种时候显得这么幼稚,人设都崩了。” “我要你,不要什么人设。” 盛开听着他的中二语录,不禁失笑。 “你既然这么担心贺廷,那还把他请回来让他保护我?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商寅却道:“我不相信贺廷,但我相信你。你是不会和他和好的。贺廷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能力还是有的,放眼整个京城,还有谁比他保护你更让我放心呢?哪怕引狼入室,我也认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盛开,接下来一段日子,要委屈你小心谨慎、提心吊胆地过了,但我跟你保证,不会太久。我把j国这边的事情安顿好,就立即回京城,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嘻嘻,等我回来。” 他说的郑重,盛开听得也认真。 “嗯,你也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第738章 让人头疼的妹妹 商寅的离开没有太过改变盛开的生活,她照样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上班。 不同的是身边的安保人员比以往多了几倍,几乎是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嘻嘻那边也是如此。 除了有商寅的人,还有贺廷的人。 而商寅对待商洛这慎而又慎的态度,也让盛开感觉到了商洛的危险性,自己也添了几分谨慎。 她私下问过商陆和商离,还有商淮,商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商淮回商家略晚,没见过商洛的童年时期,而青少年时期的商洛已经和商寅斗得很凶了,兄妹二人经常大打出手,商洛属于神出鬼没的那一种,每次出现就会掀起惊涛骇浪,全家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洛姐,很奇怪。” 商离道:“她经常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会做一些异于常人的事。但有时候又会像一个温柔的姐姐逗我玩,我小时候学习枪法,一开始很害怕,听到枪声就哆嗦,怎么也不敢玩,还是洛姐教的我。她那个时候也没有比我大很多,但已经把枪法玩得炉火纯青,发发皆中,我当时就是被她帅到了,才克服了心理阴影。” “洛姐经常揍我。” 商陆这边则是完全另一个画风,“她对我可凶了,小时候她也总留着很短的头发,长得和大哥又很像,我总是分不清他俩究竟谁是谁。每次都是她欺负了我,然后我哇哇哭着和爸妈告状,挨骂的总是大哥。” “其实大哥对洛姐挺包容的。” 商离道:“小时候每次洛姐在外头闯了祸,都是大哥假扮她的样子代她去祠堂受罚,每一次都能蒙混过关。后来慢慢长大了,两个人之间的男女属性有了变化,就假扮不了了,洛姐就只能亲自受罚。” “我记得有一次,洛姐闯了很大的祸,给父亲气得不行,亲自掌刑,抽的姐姐皮开肉绽,大哥进去替姐姐挡鞭,姐姐却将大哥一把推开,冷眼瞪着他,说:你能熬的刑,我就熬不住吗?我是女人,又如何?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你能承受的事情我也能承受,同样,你坐得商家家主之位,凭什么我就坐不得?” 盛开听着他们对商洛的描述,能感觉得到那是一个极其要强,也极强的女子。 站在商洛的身份上看,她和商寅从一个娘胎里几乎同时出生,除了性别不同,身上所带的基因、从小所受的教育、环境、智商、才能,无一不同,那么凭什么商寅能够成为继承者,她却不能? 就因为她是女人? 或许换做别的女孩,会因为有商寅这么一个哥哥护着自己感到骄傲,巴不得有人替自己扛起家族重担,自己只需要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行;可是商洛不同,她也有野心,有抱负,可偏偏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 或许就是因为太想要证明自己,所以心态才慢慢扭曲了。 “你们有商洛的照片吗?”盛开很想看看商洛究竟长什么样子。 是不是和商寅真的很像。 商家兄妹齐齐摇头,“没有。” “洛姐从不拍照,也不喜欢拍照。” 盛开有些惊讶,女孩子天生都比较爱美,居然有这么不爱拍照的女孩。 看来,商洛的确是很厌恶自己的性别,想要将自己变成一个男人。 * 盛开和商寅每天都会通视频电话,只要一有空商寅就会打给她,说一说目前的情况。 “还没有找到商洛吗?” 视频里商寅的面容都变得沧桑许多,可见商洛走之前给他惹的麻烦不小。 “翻遍了j国,也没有找到她。有几个可疑地点,也都是她放的烟雾弹。” 商寅道:“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她,我猜她八成是已经离开了j国,去了京城。” “盛开,你得做好准备。” 商寅目光不失凝重,“我有种感觉,她很快就会去找你。” 第739章 神出鬼没 都说龙凤胎之间会有心电感应。 也不知道商寅这份感觉准不准,但盛开还是很希望他和商洛之间的对战能够早些结束。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兄妹之间,难道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比起自己,盛开更担心嘻嘻的安危,怕商洛会将主意打到小孩子身上。 每个人都有软肋,或许现在她是商寅的软肋,但嘻嘻则是她的软肋,她容不得女儿有半点闪失。 “要不你们还是尽快回梅苏里吧。” 盛开将薯条递到嘻嘻面前,给她挤上番茄酱,对坐在嘻嘻旁边的贺廷道:“我感觉梅苏里比京城安全多了。” 梅苏里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现在流传着一种说法,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之所以无法被当时的人找到,是因为它存在于另一时空。 而梅苏里像是现代的桃花源,有的人一去就能找到,有的人哪怕有手机定位都不一定能够绕到那个地方。 盛开总觉得那里像是有什么机关,能够很好地保护他们避开那些不想见到的人。 “梅苏里是安全,可是你身边太危险。” 贺廷道:“我答应了商寅回来保护你,这会儿离开算怎么回事。” “要不把嘻嘻送回去?” “嘻嘻不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能放心?” 盛开没有话可说了。 贺廷还是了解她。 “别太担心了。”贺廷道:“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又是我们的地盘,商寅那个妹妹就算再怎么有本事,总不能从天而降吧。再说她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商寅,商寅离开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也是没想到,商寅竟会被他妹妹拿捏住。” 盛开抬眸看了贺廷一眼。 “你不也被你那几个弟弟搞得焦头烂额?你们半斤八两,大哥别说二哥。” 贺廷被她噎了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这么护着?说一句都不让。” 他一句话让正在喝可乐的盛开差点呛到。 她擦了擦嘴,道:“实话实说。” 两个人这边聊着,嘻嘻边吃薯条边瞧着他们的热闹,眼睛里闪烁着笑意。 盛开被女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什么?快吃你的。” 嘻嘻嘿嘿笑了下。 “您点的全家桶。” 服务员将一个大桶端上来,盛开下意识地道了声谢,对贺廷道:“怎么点了这么多,哪能吃得完?” “这不是我点的。” 贺廷道:“我以为是你点的。” “我没点啊。” 盛开看向服务员,刚要说是不是上错桌了,便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回了下头,戴着帽子和口罩,只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冲她微微一眨。 商寅?! 盛开怔愣之余,嘻嘻道:“妈妈,里面有张字条。” 贺廷拿起来,盛开扫视过去,见上面苍劲有力的笔迹写道:“免费赠送。——洛” 是商洛! 盛开几乎是立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对保镖道:“刚才过去的是商洛,拦住她!” 保镖们震惊之余,纷纷出动,可哪里还有商洛的身影? 她如同一个幽灵,神出鬼没。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740章 能不能管管她们 商家的蓝衣保镖倾巢出动,可是找遍了整个商场都没能找到商洛。 她忽然出现,忽然又消失。 给盛开留下一个难以忘记的眼神,还好心地给他们买了一份全家桶。 盛开和嘻嘻瞅着眼前的全家桶发愣,嘻嘻闷了半天憋出一句,“姑姑人还怪好嘞。” 母女俩对视一眼,盛开道:“你敢吃吗?” 嘻嘻摇摇头,“我怕有毒。” 盛开无声笑了下。 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贺廷的脸则快要绿了。 他将安保部署得如此周密,以为万无一失,就算商洛胆敢出现他也能将其网住,没想到人家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一圈他都没能发现,还让人就这么给跑了……一想到那个危险的女人刚才离盛开和嘻嘻那么近,他就感觉后背发凉。 看着不停打电话发脾气的贺廷,嘻嘻对盛开小声道:“爸爸怎么了?我觉得他有点激动。” 盛开道:“他是觉得丢人了,恼羞成怒。” “也不怪爸爸,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商洛姑姑长什么样子。” 嘻嘻问盛开,“妈妈,你方才有看到她的样子吗?” “只看到了眼睛。” “眼睛是什么样子?” 盛开想了想,道:“和你大舅舅一个样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是商寅回来了。 双胞胎有的长得很像,也有异卵双胞胎长得并不一样。 商陆和商离长得也像,但还是很好区分,毕竟是龙凤胎,性别在那摆着。 可是商洛和商寅不同。 今日和商洛浅浅见了一面后,盛开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商洛死咬着商寅不放,一心想要谋求家主之位了。 因为如果给商洛换一个性别,她若不是女子,跟商寅一样是男人,那么是不是她做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这是一个男权社会,似乎总默认权势、地位、资源,都是男人才能去争、去抢的东西。 女人就该安分守己,该温顺、懂事、听话,要依附于男人而活。 如果她有野心、有智慧,同样杀伐果断,便会成为众人眼里的异类。 因为特殊,因为罕见,所以不被人所接受。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性别歧视呢? 盛开想,如果商洛和商离一样,有美貌、有能力,但不会想着和商寅去争家主之位,或许她也会是商家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而不是人人喊打、人人追杀的女魔头。 站在商寅这边,盛开会觉得商洛的确是一个需要被妥善处理掉的麻烦。 可是同样作为一个女人去换位思考,她却觉得商洛很帅,她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在想方设法地去争取,脑子里没有情情爱爱,只有权势和地位,这样的女人,难道不值得尊敬吗? 商洛能够在如此严密的安保系统里来去如风,便证明了她的本事,胆识过人,完全不输商寅。 难怪会令她哥如此头疼了。 “吃吧,不会有毒的。” 盛开道:“她要是真想要我们的命,方才靠近咱们的时候,都能直接拿出刀来抹我们的脖子了。” 嘻嘻点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贺廷正在暴躁地给商寅打电话,一扭头的功夫,盛开和嘻嘻已经开始分享起商洛送来的全家桶,他眼睛都瞪圆了。 “别吃!” 贺廷上前一步,想要虎口夺食,“商洛送来的东西,你们也敢吃?” “没事的。” 嘻嘻道:“我验过了,没毒。” 贺廷看着她,“你拿什么验的?” “舌头啊。” 嘻嘻吐了吐舌,“要是有毒,我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 贺廷朝盛开看过去,眼睛瞪着她: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盛开抿了抿唇,一本正经道:“我先吃的,一点儿事没有。” 贺廷扶额,他快被这娘俩打败了,对电话那头道:“你能不能管管她们?” 商寅在那边也深吸一口气,“你把电话给盛开。” 贺廷将电话递给盛开,盛开接过来,听见商寅压低了声音叫了她一声,“盛开。” “刚才真的不是你?” 盛开擦了擦手,“我差点认错人。还有,商洛的字,和你写的都几乎一模一样。商寅,我们需要聊聊。” 第741章 她要的就是一个公平 商洛这一次的出场,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盛开反而比意料之中要淡定许多。 人与人的磁场有时候特别奇妙,她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了解到商洛是怎样一个人后,盛开就不讨厌她,见过一面后,她的那双眼睛也给盛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商寅一模一样的一双眼睛,她为什么要讨厌呢? 商寅感受到了盛开的情绪。 回到家里,盛开和商寅视频了一番。 对于商洛的突然出现,商寅还有些惊魂未定,反倒是盛开一直在安慰他,说她和嘻嘻什么事都没有。 “你是真的一点不怕商洛啊。” 商寅道:“她给的食物你和嘻嘻也敢吃,就不怕她真的在食物里下药。” 盛开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我觉得以商家的家教,培养不出这种阴险的孩子,而且商洛也不是那种小人。” 商寅听着,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这让我怎么接话?不知道你是在夸商家,还是在帮商洛说话。” 盛开轻笑一下,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对商寅道:“商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盛开看着他,“你平心而论,以商洛的能力,能否坐得稳商家家主之位?” 她的问题,让商寅怔了怔。 盛开问的认真,商寅答得也认真。 “早些年,或许还差点意思。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闯祸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商寅深深叹一口气,“原本我还没觉得她逃跑是多大的问题,反正她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次我一回来,发现整个商家都快被她折腾炸了,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乱子等着我去处理,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盛开听着商寅的抱怨,笑了下,“我认为,一个能够从你手中三番四次地逃脱,还能将你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的人,多少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以前我听说商洛如何如何能捣蛋,如何凶如何调皮,都觉得是因为她毕竟是商家人,你再怎么烦她终究不会真的忍心伤她,可是今天我切实感受到了商洛的能力。她来到我身边,如过无人之境,这份本事,我想你和贺廷都未必有。” “自然,在我眼里这是商洛的本事,可在你眼里,这些只是她闯祸的本事。” 商寅挑了下眉,“你觉得我对她有偏见?” “不是偏见。” 盛开摇了摇头,“只是视角不同罢了。你是商家长房嫡子,是男生,所以一生下来所有人对你的期望都是商家未来家主,可以说从你和商洛出生的那一刻起,商家众亲包括你们的父母,对你和商洛的期许就是全然不同的。你和商洛是龙凤胎,可以说你们是全世界最亲近的人,因为从娘胎里你俩就认识彼此,真正的血脉相连。除了性别不同,还有什么是不同的?” 商寅听盛开说完,唇线微抿。 “你是觉得,商家对商洛不公平?”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盛开道:“有些公平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听商陆和商离说从小到大都是商洛在前头惹祸,你在后面帮她收拾烂摊子,代她受罚,明明我听着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维护,可是为什么你们的感情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坏了呢?” 商寅抿紧唇不说话,他也一直想不通究竟为何。 “我今天忽然有些理解商洛。” 盛开看着商寅,“虽然我和她并没有正式见过面,也没有聊过,可以说完全不认识,可是同样作为女性,我能够理解她的一些想法和感受。如果商洛是一个小公主,或许她会非常开心在你的羽翼下生存,受你的庇护;可她偏偏和你一样,想当王,那么她的野心,她的能力,都不想要逊于你,她那么要强,不过就是想争取和你一样的机会,可你事事冲在她前面,或者帮她抵挡一些责罚,都会让她觉得她是个弱者,会觉得你是在瞧不起她。如果有人同样这样对你,你会觉得开心吗?” 商寅忽然想起,他和商洛的关系时好时坏,但真正产生嫌隙,就是十岁那年她闯了个大祸,闯进商家金库,差点被当成贼永远封存在墙缝里,父亲勃然大怒,将商洛带入祠堂痛打一顿,他怕商洛被盛怒之下的父亲打死,闯进祠堂替她挡鞭,商洛却并不领他的情,将他狠狠推开,“明明都是商家孩子,这却是我第一次进祠堂。你能受的责罚,我也能受。” 那时候商寅很不能理解商洛,他觉得这孩子有病,打都要抢着挨,祠堂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这都要跟他比? 可现在被盛开一通解释后,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商洛从始至终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同样的机会。 他作为那个既得利益者,心安理得地接下了所有的偏爱,却怪商洛太斤斤计较。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 第742章 执念 商寅思索半刻,问盛开,“你觉得,我应该把家主之位让给商洛?” “不,你还是没明白。” 盛开道:“商洛不是要你让,她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她和你争、和你抢,就是想向你、还有全家人证明,她的本事不输你分毫,这个家主之位你能坐得,她也能坐得。我想,她这么不计后果地和你作对,这事已经成为她的执念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就好比她曾经的执念是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值得被爱,不应该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可是当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以后,当贺廷真的将她抛弃,执念被打破的一瞬间,人的大脑是空的,世界崩塌,忽然感觉一直以来坚持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继而会陷入自我怀疑,乃至怀疑整个世界,而后便是破罐子破摔,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但也只有将自己的自尊完全打碎之后,一切才会有重组的可能。 回京城的时候,她的执念便是替惨死的母亲报仇,她要让许建军和梁兰贞、许韵他们付出代价。 她做到了。 给了自己,也给死去的母亲一个交代。 那份仇恨便可以放下了。 盛开拿自己的经历告诉商寅,“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要拼命得到。可得到了以后,或许会发现一切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人总是容易美化自己没有走过的那条路,你当家主的这条路,商洛没有体会过,我想你拼命挡在她的身前,就是想让她的生活过得轻松些,可是你不让她经历你经历过的,她又怎么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呢?” 商寅听进去了盛开的话,看着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你很少和我说这么多话。” “旁观者清嘛。” 盛开道:“我倒不是要帮商洛说话,只是今天她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和嘻嘻面前,属实让我没有想到。我觉得她没有想要伤害我,如果她真的存了害我们的心,就不会这样单枪匹马地出现了。其实仔细想想,我和商洛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我们唯一的连接就是你。她真正在乎的人,也是你这个哥哥。兄妹之间自相残杀,是最愚蠢的行为,我不希望你后悔。”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在你。” 盛开道:“劝别人大度,都是容易的。商洛曾经刺伤过你,受伤害的也是你,你是最有发言权的。商寅,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和你共同面对这一切。未来的日子还长,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总能挺过去的。” 灯光下,商寅眼眸晶晶闪闪。 他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抬起手,隔空摸了摸盛开的头。 盛开冲着屏幕,给了他一个明烂的笑容。 商寅又问了问嘻嘻的情况,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收了线,商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落地窗前,反复想着盛开跟他说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总是习惯性地从男性视角来思考问题,尤其是接过商家家主之位后,强势惯了,会将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强加到弟弟妹妹们的身上,他是为他们好,可他们却未必领情,商离是这样,商洛也是这样。 今天盛开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让他了解到商洛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女人的共情能力天生就比男人强,果然还是女孩子更懂女孩子。 商寅喝下半杯酒,想起盛开在挂电话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商家家主之位,还有妹妹,哪个在你心目中更重要?” 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商寅仿佛看到了他和商洛在海边嬉戏打闹的画面。 小时候的温馨时光,现在想来已经无比久远了。 他想,他已经有了答案。 第743章 嗨,小嫂子 商洛出现这一次,让贺廷觉得他的黑鹰队特别没用,安保系统简直形同虚设。 戚威作为直接领导者,也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不敢辩驳,只敢在贺廷骂完后,嗫嚅地问上一句,“先生,要不您把商洛的照片给我一份?” 有目标才好防备。 他们连人家的样子都没有搞清楚,就是想防也防不了啊。 贺廷跟商寅要照片,商寅说没有。 “没有。”贺廷气都气不起来了,“那你让我的人怎么防?” 商寅道:“你可以把我的照片打印出来。我和商洛是龙凤胎,我长什么样,她就长什么样。” 贺廷:“……” 不早说。 很快商寅的照片就被批量打印出来。 戚威看着商寅的照片,还是有一个疑问,问贺廷:“先生,商洛小姐毕竟是个女人,就算和商先生再像应该也男女有别吧,需不需要我找个p图专家整个女版的商先生出来,估计样子就差不多了。” 其实这个问题,贺廷也想过了。 他点点头,“可以一试。” 只是当贺廷将专家好不容易p好的图片拿到盛开他们面前时,商陆和商离看着照片上的人,齐齐喷了饭。 “这是……洛姐?” 贺廷扭头看向他们,“不像吗?” “何止是不像,简直八杆子打不着。” 商陆摇摇头,“这谁p的啊,也太丑了,还不如我自己动手呢。” 他擦了擦嘴,起身道:“等着,一会儿就好。” 盛开拿起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跟商寅还是有几分相似的,说是“商寅的女版”也不过分。 她问商离,“真的一点儿也不像?” “不像。” 商离摇摇头,挑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道:“还不如直接放我大哥的照片更像些。你看这大长头发,太假了。洛姐那头发恨不得剔得比大哥还要短,她虽然是女的,但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儿女人味,也就能比我大哥多两团肉。” 嘻嘻好奇地问:“哪两团肉?” 商离指了指胸前,“这儿。” “……” 贺廷和盛开两脸一言难尽:打扰了。 实在很难想象出来女版的商寅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好在商陆的动作很快,在电脑上完成了p图,并将照片打印了出来,“来了,这就是洛姐。” 他将照片递到众人面前,商离扫了一眼,就点点头,“这张还差不多,很洛姐了。” 盛开和贺廷低眸一瞧,都惊了一下。 这是商洛? 这不就是商寅吗? 除了,头发更短一些,嘴巴更小些,面容也更加瘦削些。 别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但还是能看出差别的。 商陆的p图技术也不赖,最主要的是他是真正接触过商洛的人,能够捕捉到她真实的神态和特点。 比起商寅的沉稳严肃,商洛更冷酷些,那双和商寅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更加锋利,像狼似的,充满侵略性。 一侧头发短的几乎露出青皮,给本就有攻击性的五官更添一丝桀骜。 这哪里是姐? 人要是就这样出现在面前,盛开高低得管商洛叫声哥。 贺廷将商洛的照片让戚威派发下去,要进一步加强安保系统,盛开却劝他,“我觉得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贺廷看向她。 盛开道:“拦不住她的。如果商洛真的要见我,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会来到我面前,我们迟早有见面的一天。” “但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如果她真的要杀我,上一次在快餐店,我就一命呜呼了。” 盛开倒是很想让商洛出来,好好和她聊聊。 机会来的很快。 这天盛开有一个应酬,见了一个重要客户,席间喝了点酒,将客户送走后她上了车,略略有些头疼。 今天的酒明明度数不高,她喝的也不算多,可还是有些上头。 酒可能不对劲。 盛开揉了揉额头,对司机道:“走吧。” 司机发动车子,车子开出去一会儿,副驾驶座上的保镖一动也不动,盛开无意间瞄到他的坐姿,觉得不太对劲。 再一看开车的司机,捕捉到那一双熟悉的面庞和眼睛,盛开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商洛挑了下唇,“嗨,小嫂子。” 第744章 我可以配合你 盛开知道商洛早晚都是会来找她的,只是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还是让盛开吃惊不已。 “你是怎么做到的?” 盛开愣愣地看着商洛,凑上前去探副驾驶座上保镖的脖子。 “放心吧,还活着。” 商洛道:“弄死他很简单,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我是冲你来的,不是冲他。” 盛开探到保镖的温度和呼吸,才放心地收回手。 商洛淡淡瞄她一眼,“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怕我。” 盛开从后视镜看到贺廷和商寅派给她的车都跟在后面,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商洛已经上了她的车。 她在心里微微叹口气,这下贺廷又要受刺激了。 “你是商寅的妹妹,我为何要怕你?”盛开十分坦然地看向商洛。 商洛嗤笑一声,“我们是敌人,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嫂子,就对你手下留情。” “你们是兄妹,不是敌人。” 盛开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来找我,为的是拿捏商寅。我可以配合你。” “配合我?” 商洛眉眼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声音一沉,“你要背叛我哥?” 看到她的反应,盛开心里就有数了。 “你们是一家人,我帮谁不是帮?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你哥哥斗,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盛开问:“是想要取而代之,杀了他,自己坐这家主之位。还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他证明,你也有这个能力。” 商洛声音冷硬,“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叫我一声小嫂子啊。” 盛开不恼不怒,微微一笑,“嫂子都叫了,炸鸡也送了,说明你并不讨厌我,不是吗?” 商洛瞟她一眼,轻呵一声,“你倒是真让我感到意外。如果我跟你说,我绑了你闺女,你还觉得我和你是一家人吗?” 提到嘻嘻,盛开脸色立马变了,支起身子,“你绑了嘻嘻?” “看看这个。” 商洛将一个照相机丢给盛开,盛开打开,便看到嘻嘻被胶带封了嘴,坐在车上的视频。 她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大人之间的事,你动小孩做什么?” “别紧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自然不会伤她。” 商洛稳稳地开着车,锐利的眼眸扫了一眼后视镜,对盛开道:“坐好了,我要甩掉后面的尾巴。” 车子开始提速,几乎要飞起来。 盛开绷着脸,紧了紧安全带,抓紧了扶手,盯着商洛的后脑勺,努力地平着心中的怒气。 她后悔了,她要收回之前跟商寅说的话,这的确是一个危险的家伙! 连小孩子都绑! 她绑她可以,但是绑嘻嘻就是不行! 盛开暗暗摸向口袋,要给贺廷打电话,商洛的声音从前头飘过来,“我劝你最好不要搞小动作。我的耐心有限,良心几乎没有,你要是配合好我,我会让你活着见到你女儿。如果你要给我找麻烦,我保证,我会让你更加麻烦。” 她的冷冷威胁,透着十足的杀意,盛开还真不敢动了。 商洛狠起来连商寅的心窝子都敢捅,那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她和嘻嘻的命她自然更加不会在乎。 “你说到做到。”盛开将手机当着商洛的面关了机,扔到了车的角落里。 商洛嘴角一勾,“坐稳了。” 一个拐弯的岔路口,商洛将车子一个摆尾,同时将副驾驶座上的保镖踢了出去,驶向了另一条小道。 身后的保镖知道出了事,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很快,全城响起了警报。 而商洛成功甩掉了后面的车,载着盛开来到了熟悉的老地点——城郊的烂尾楼。 一下车,盛开就贴着墙吐得昏天黑地。 “还好吗?”商洛靠在车边,手里把玩着车钥匙,“我觉得我开车技术还不错啊,跟云霄飞车差不多。” 盛开本就喝了酒,还坐了一路的飞车,能忍到下车才吐都不错了。 吐完后,头更疼了。 盛开也没了之前的好脸色,擦了擦嘴,扭头看向商洛,不跟她废话,“嘻嘻呢?” 第745章 没资格和我讲条件 商洛抿了下唇,将车钥匙收入掌心,“跟我来吧。” 她迈着大长腿走在前面,盛开跟在她身后,得仰起头来看着商洛,忍不住问道:“你多高?” 商洛不答反问:“商寅多高?” “我没问过。”盛开想了想,“一米八六?” 商洛扭了下头,“他一米八八,我一米八六。” 盛开:“哦。” 看得出来,因为这两公分的差距,商洛很是不爽。 “因为我是女的。” 盛开:“嗯?” 商洛道:“如果我也是男人,肯定比商寅长得高。我小时候喝了很多牛奶,他并不喜欢喝。” “……”盛开听到这孩子般斗气的话,怔了怔,没忍住笑了下。 商洛停下脚步,斜乜她一眼,“你在嘲笑我?” “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 盛开收住笑,可是看向商洛独自认真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嘴角上扬,“你一直把你哥当成人生的假想敌吗?” “商寅不是我的假想敌。” 商洛道:“从娘胎里,他就是我一生要去战胜的敌人。” 盛开看着商洛前行的背影,她就像一匹独行的狼,穿梭在这重男轻女、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 烂尾楼没有电梯,只能踩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上走。 爬了不知道多少层,盛开都有些腿软了,商洛回头睨她一眼,“体力还不错。” “拜你哥所赐。”盛开扶着腰道。 商洛轻挑嘴角,“他在床上很能折腾吗?” “……”盛开抬头看她一眼,一副“你在想什么东东”的眼神,“我说的,是他早上拉着我户外晨练。” 商洛一摆手,“不用掩饰。都是成年人,没什么不能讲的。” 盛开:服了。 她扶着腰继续跟商洛往上爬,“到底还有多少层?” “这就到了。” 商洛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盛开刚刚舒了一口气,却在看到眼前一幕时,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嘻嘻!” 她猛地往前跨了一步,差点被台阶给绊倒。 商洛及时扶了她一把,力气大得很,几乎将盛开整个儿提了上去。 盛开却在站定的那一刻,猛地勒住了商洛的脖颈,“把我女儿放下来!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对一个小孩子!” 嘻嘻被绑在一个铁笼子里,被吊在半空之中,嘴巴还被封着,呜呜呜地叫着她。 看到这一幕,盛开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着,一改之前的好脾气,恨不得把商洛给弄死才好。 商洛握住盛开的手腕,膝盖往下一跪,直接给了盛开一个过肩摔。 摔下去的那一刻,还用脚垫了一下她的后背。 即便如此,盛开也有种骨头碎掉的痛感,说不出究竟是哪块骨头疼,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视线慢慢聚焦,对上商洛一双锋利的眼神。 商洛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商家最顶尖的蓝衣保镖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省省力气吧。连嘻嘻都不如。你女儿还能在我手里过上两招,嘴巴利得很,我要是不给她封住嘴,她能生生咬掉我一块肉。” 盛开疼得说不出话来,冷冷地瞪着商洛。 “说翻脸就翻脸,女人真是善变。” 商洛嗤笑一声,脚背一抬,顺手就将盛开给拉了起来,这鲤鱼打挺般的动作,差点让盛开闪了老腰。 她之所以不反抗,就是知道反抗没有用,贺廷的黑鹰队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战斗力只怕能和商寅和贺廷一拼。 她和商洛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 倒不如配合她,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嘻嘻,别怕,妈妈在呢。”盛开第一时间去安抚女儿。 嘻嘻瞪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盛开,嘴里呜呜发出几声,盛开知道她在说:妈妈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商洛,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把嘻嘻放下来。” 商洛眉眼冷酷,“你现在是瓮中之鳖,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老实待着,你会知道我想做什么。” 盛开冷冷看着她,她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商洛可怜了,明明是她和嘻嘻比较可怜。 莫名其妙地卷入他们兄妹之间的争斗中。 图什么呢? “出来吧。” 商洛忽然开口,脚步声从盛开身后传来,她一扭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 盛开猛地一惊,“是你?” 第746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商洛将罗晴给召唤出来。 罗晴搬来一把椅子,还有一捆绳子,看向盛开,竟还能无比平静地和她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了。” 盛开瞳孔骤然一缩,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罗晴。 “先生,东西拿来了。” 罗晴将椅子放下,商洛将处在呆愣状态下的盛开摁在椅子上,道:“给她捆上。” “是。”罗晴听命,将盛开绑在了椅子上。 盛开低头瞧着眼前这张酷似自己的脸,再抬头看着商洛这张几乎和商寅一模一样的面孔,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混乱状态。 莫名觉得荒唐。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盛开看向罗晴,“我以为你回j国了。” 罗晴绑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看了盛开一眼,道:“是回去了。” “她回j国,是为了救我。”商洛环着臂站在盛开对面,“是不是很惊讶,罗晴是我的人。” 盛开撩了下眼皮,“的确很惊讶。原来你口中的‘商先生’,说的是商洛,而非商寅。我好奇的是,商寅知道吗?” “他不知道。” 商洛道:“要是他知道了,怎么会将罗晴派到贺廷身边呢?” 盛开看向罗晴,“能瞒得住商寅,你也是很厉害。” 罗晴深深看着她,抿了下唇,她才道:“当年真正救下我的人,是商洛先生。后来我被商寅先生救了一次,但那次,是刻意安排的,所以商寅先生从未怀疑过我。一仆不事二主,商洛先生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就是属于她的。” 她口口声声管商洛叫先生,而非小姐,盛开便知道从罗晴跟商洛的那刻起,商洛就有将商寅取而代之的心了。 “好,很好。” 盛开点点头,“我知道商寅身边一定有商洛安插的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可是罗晴。” 盛开看向罗晴,“你被很多人救过。商洛救过你,商寅和贺廷也救过你,如果论救命之恩,他们对你都有恩情。你背叛他们,只报商洛一个人的恩情,难道就是对的吗?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这张脸,也是商洛让你整成我的样子的吧。” 罗晴老老实实地站在商洛身旁,并没有说话。 盛开看得出来,她内心也有过纠结,并非完全不痛苦,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商洛。 “是我让她整的,你不用试图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商洛眉眼锋利,对盛开道:“罗晴理解我,懂我从小是在什么样的处境下长大的,我们都是在薄待下长大的孩子,命运如何全靠自己争取,和你这种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公主不一样。你再怎么标榜独立,依旧是靠着男人生存的金丝雀,如何能够懂我们这些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天地立足的女人的心?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说的便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嗯,你们的确很厉害。” 盛开并不为自己辩解,“你们既然是鸿鹄,干嘛还来为难我这种小家雀呢?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们真有本事,就真枪实弹地和男人去斗、去争,而不是来为难女人和孩子。你们把我女儿吊在笼子里,这样的行为就很君子吗?” “怎么,看不过去是吗?” 商洛扭头看向嘻嘻,冷冷一笑,“如果我告诉你,商寅就是这么对我的呢?” 盛开眼下的肌肉倏然一跳。 第747章 惊喜 “你说,商寅把你关在笼子里?”盛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商洛。 商洛轻嗤一声,“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吗?比这更过分的事情,他也做过。盛开,不要以为商寅是什么心软的神,他对你好,并不代表他对别人同样如此。他喜欢你,自然会对你好,倘若有一天他不爱你了,或者你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他照样可以毫不留情地弄死你,就如同对待他的前女友那样。曾经,他对他的前女友,比对你还好呢,两个人差点就结婚了。” 商洛的话,听在盛开耳朵里,倒是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我知道,他曾经谈过一个女朋友。爱过,甚至深爱过对方。但他身上最重的一道疤,也是那个女朋友刺的。” 盛开平缓地说出这番话,反倒让商洛眉眼一跳,“他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 “我不但知道他的前女友刺过他一刀,也知道你刺过他一刀。” 盛开看向商洛,“商洛,人不能在伤害别人的前提下,还要求别人对自己以德报怨,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商洛唇紧紧抿成一线,“你想说什么?想化解我和商寅之间的恩怨?” 盛开摇头,“我是个外人,你们兄妹之间的恩怨,只能靠你们去化解。只是我觉得你说的没错,这世界上的爱和恨,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我也从不指望别人会无条件地来爱我。商寅今天喜欢我,所以对我好,我也能坦然接受。倘若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要打我杀我,也是我应当受的,因为是我先选择了伤害一个对我好的人。但这种事情,我做不来。别人对我好,我回报还来不及,怎么会去伤害别人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你不能拿你的道德标准,来要求你哥,还有我。” “你觉得,是我做错了?”商洛冷厉的眉眼瞧着盛开。 盛开又摇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不是你,没有经历你所经历的,没有资格去评判你的对错。我只是觉得,你努力争取你想要的,这本身没问题。商家家主之位,商寅能坐,你也能坐,这也没问题。但你不该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让他人为你的前途你的理想去买单。我说过,你想要利用我去拿捏商寅,我可以配合你,但你要把我女儿放了,她是无辜的。” “你放心,一个小孩子,只要她不碍我的路,我不会伤她分毫。” 商洛道:“你这个宝贝女儿,现在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她有苏家这个保护伞,我还欠着苏睿一条命呢。” 盛开轻挑眉,她没想到商洛和苏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心中多少有了点数,安心不少。 她看向嘻嘻,用眼神安抚她不要害怕。 嘻嘻说不出话来,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同样在安抚她。 某些时候,嘻嘻其实比她这个当妈妈的镇定得多,胆子也大得多。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嘻嘻在不停地给她提供力量。 如果商洛只绑了她一个人,她或许还会比较轻松地和她谈判,一来她觉得自己罪不至死,商洛的目标是商寅,总不至于真的要她的命;二来她也想趁此机会摸一下商洛真正的实力,如果能够真的化解她和商寅之间的恩怨,倒是件好事。 可是现在,嘻嘻还被吊在半空之中,她的心脏被一个东西被揪着,始终无法放平。 看着商洛也有些牙根发痒。 之前她一直帮着商寅说话,可是这会儿却明白了商寅的心情,知道有这么个妹妹让他多么糟心。 不能直接弄死,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管还不好管,令人发愁。 商洛是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而且非常擅长拿捏人的七寸,好比她用她来拿捏商寅,又用嘻嘻来拿捏她,对于罗晴同样在用当年的救命恩情在拿捏……她把所有人都玩转于自己的手掌之中,借此来舒解被家族区别对待的不公。 不择手段的人,本身就具有强烈的危险性,不能够和她顶着来。 一进来被她过肩摔的痛还在隐隐作痛中,盛开知道对商洛要顺毛捋,不能像商寅那样和她硬碰硬。 只会让她更加逆反。 “先生。”罗晴收到信息,对商洛道:“蓝衣保镖和黑鹰队,追击到这里了。” 商洛不慌不忙,“来就来呗,人在我手里,我怕什么。” 她看向盛开,盛开同样看向她。 “商洛,现在还有时间,咱们聊聊。我想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只有商寅能够给我。” 商洛看了一眼腕表,“这会儿他的飞机应该已经落地了。原本他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那这下轮到我给他惊喜了。” 第748章 苏睿是商洛的克星 商寅的飞机落地。 今日是个大阴天,乌云成团地笼罩在天空上,商寅从飞机上下来,脸色比天色还要沉上三分。 在飞机上他就得知商洛将盛开给劫持了,气得大发雷霆。 蓝衣保镖跟在商寅身后,被他身上的低气压震慑着,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一下飞机,商寅就给贺廷拨了个电话,兴师问罪,“你干什么吃的?我让你回来是为了让你保护盛开的,你就是这么给我保护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上次让商洛跑了也就罢了,这次居然还能让人带走盛开,你是真行啊。” 贺廷坐在车上,脸也沉得厉害。 他不是推卸责任的人,自己都觉得这事离谱得很,他不知道商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人里,混进了商洛的奸细。” 一句话,让商寅的火气一下子熄了大半,顿时没了气势。 他沉着脸道:“是罗晴。” “罗晴?” 贺廷倏然拧眉,“罗晴不是你的人吗?” 商寅抿着唇,“我也以为她是我的人。” “……”贺廷额角的青筋都绷了绷,从齿缝里冷冷蹦出两个字,“废物!” 商寅毫不留情地回骂:“你个垃圾!” 两个人同时恨恨地挂了电话。 商寅胸腔里憋着一股火苗子,分分钟都能将他给点燃,多年来锻造的沉着冷静全都失了效力。 “商洛那个混账东西,这次找到她,我非给她腿打断不可!” 他恨得牙根痒痒。 “行了,先找到人再说吧。”商淮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也不甚好看。 商寅努力平顺着心口的浊气,问道:“人在哪?” 商淮道:“这得问贺廷,他的人一路跟着。” “不早说。” 商寅把生气扔出去的手机又捡了回来,刚要给贺廷再拨个电话过去,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在烂尾楼。” “去烂尾楼。”商寅一锤定音。 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商寅下了车,看到贺廷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个人差点大打出手,戚威和商淮上前将两个人拉开。 “好了,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打架?幼不幼稚?” 商淮吼道:“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商寅和贺廷同时绷着脸,松开彼此的衣领,但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商淮愁眉不展,往楼上瞧去,“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商洛谈判吧。她那性子,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商寅和贺廷同时抬起头,看着这废墟一般的烂尾楼,心情都为之一沉。 “你那个妹妹,到底想要什么?”贺廷脸色晦暗地看向商寅。 稍顷,他听到商寅低沉的嗓音,“大概想要我的命吧。” “……” 贺廷的人已经将烂尾楼给包围了,他刚要带着人上去,商寅就将他拦住了。 “我上去,你在这等着,准备接应我。” 商寅看着贺廷不善的脸色,道:“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人去多了没用,商洛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惹急了她,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她连我这个亲哥哥的命都不在乎,难道还会在意别人的吗?我冒得起这个险,可盛开和嘻嘻冒不起。” “我信不过你。” 贺廷冷冷呛他,“商洛那么丧心病狂,你能保证把盛开和嘻嘻平安无虞地救下来吗?” “我保证不了。” 商寅道:“但我也知道,你的人拿不住商洛。如果有苏家的人在,可能胜算还会大些。” “苏家?”贺廷拧眉,“你说梅苏里?” 商寅点头,“你让傅姿白鹿予他们过来吧,多个帮手。如果苏睿能来,就更好了。可时间不够,他赶不过来。” “赶得过来。” 贺廷道:“苏睿来京城了,得知嘻嘻被人绑了,正在往这边赶。” “那太好了!”商寅眼睛亮了一瞬,“他来了,就有希望拿住商洛。” “什么鬼?” 贺廷不解,“商洛连你都不怕,会怕苏睿?” 商寅意味深长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一物降一物’吗?我这个妹妹,唯一的克星,就是苏睿。” 第749章 前任现任都来了 “人来了。” 商洛负手而立,望着下面几乎将整个烂尾楼包围住的人和车辆,嘴角发出轻蔑的冷笑,转身对盛开戏谑地说道:“你的前任和现任都来救你了,盛小姐排面不小。我哥也是奇怪,单身这么多年,最后挑了个带着孩子的少妇。” 盛开并没有因为商洛的话而自卑,淡淡道:“人的口味是会变的,以前我也未必喜欢你哥这一款。” 商洛轻笑一下,“你倒是自信。” “我不是自信,而是有自知之明。”盛开道:“你拿我来要挟商寅没有用,我是他女朋友,又不是他老婆。女朋友随时都可以换,我若真的没了,他明天就可以再找一个。” 商洛挑了下眉,“这么悲观?” “不是悲观,而是现实。” 盛开声音平静又清淡,“都是成年人了,谁离开谁还能活不下去吗?只要世界不崩塌,日子还得照常过。” 她早就过了为爱要死要活的年纪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商洛看着盛开,“你这个人蛮有意思的。我哥那个人,其实骨子里和我一样,很少会把谁放在心上,更不会轻易为了谁改变自己的原则。他为了你愿意把事业重心往内陆偏移,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我还真想看看,他为了你能做到什么份上。” 盛开心口一沉。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商寅为了她做出一些妥协或者牺牲,她也不需要这样的爱。 “商洛,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商寅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聊。” 盛开道:“商寅未必多么在乎他商家家主的位置,你是他最亲的妹妹,对于他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多。” 商洛嘴角提了一下,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那你可高估了我在商寅心目中的位置,我有多讨厌他,他就有多么讨厌我。”商洛看着盛开,“男人对权势的渴望和占有欲比对女人强得多。不信咱们来打个赌,看我哥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会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你觉得呢?” 商洛话音刚落,另一道低沉冷酷的声音就在身后传来。 听到商寅声音的那一刻,盛开心脏都空了一拍。 “来了。”商洛跟商寅打了个招呼,从腰后拔出一把刀,抵在盛开的脖子上。 盛开只觉得脖子处一凉,甚至还有些刺疼,不知道是不是刀刃划破了她的皮肤。 商寅眼神扫过当前的场景,被吊在半空中的嘻嘻和被绑在椅子上的盛开,都让他眼瞳蒙上一层赤红色。 原本她们母女俩不需要受这种折磨,这份无妄之灾,是他带给她们的。 他说过会保护她们不受伤害,可他一个也没能护住。 男人的承诺若是做不到,只能证明他的无能。 “嘻嘻别怕。”商寅看向笼子里的嘻嘻,眼里满是关切和抱歉,“大舅舅来了。” 嘻嘻冲他点了点头,又垂眸看向被五花大绑的盛开。 商寅也朝盛开看过去。 他没说什么,可他眼里的心疼和抱歉,盛开看得见。 她朝他眨了下眼睛,让他别担心,保持镇定。 商寅努力压制着心中的躁意和怒火,强忍着想冲过去给商洛打断腿的冲动。 “来的很快啊。商家收拾干净了吗?”商洛问。 商寅目光落在盛开被划破的脖颈上,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强忍着怒气道:“你留下的烂摊子有多难处理,你心里没数?正好趁此机会把平时看不顺眼的一些家伙收拾了,还得感谢你提供的这个机会。只是我没想到,罗晴竟然是你的人。” 他朝罗晴看过去,罗晴低下头,“对不起,先生。” “你对不起他什么,你是我的人,不用对他不起。” 商洛狼一般的眸子盯向商寅。 商寅收回目光,看着商洛,往前走了一步。 “别动。”商洛道:“我的刀子可不长眼睛,要是伤了你的宝贝,你可别怨我。” 商寅绷着脸,“把人放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这么痛快?” 商洛道:“我如果要你跪下来呢?” 盛开眉头微皱。 商洛却连眼皮都不动一下,“你确定?我可以跪,但你不怕折寿吗?咱俩长得这么像,自己跪自己,有什么意思?” “说的也是,你跪我,我还真是不自在。” 商洛道:“不废话了。家主之位,和她,二选一,你选一个吧。” “我要她。”商寅毫不犹豫地给了商洛答案,“盛开。” 商洛蹙了蹙眉,“你就这么痛快,肯把家主之位给我?” “给你,你去坐吧。” 商寅道:“我正好退休,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不是,盛盛?” 唤盛开名字的时候,商寅声音里带着笑,溢满温柔。 第750章 把一生赔你 盛开对上商寅的眼睛,他深情的眸子宛如温柔的海洋,让她想沉浸其中,肆意畅游。 她不怀疑商寅的真心,却也没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 商寅是雄鹰,她也并非家雀,倘若能够并肩在天际翱翔,自然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 可此时此刻,当商寅说“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两个人的脑子里都有了一些画面,一种幸福感袭上心头。 似乎给他们的未来,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盛开不想要商寅为了她去退让、牺牲些什么,可当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她的时候,心还是颤了下。 商洛则锁紧眉头,“你会这么痛快把家主之位给我?” 商寅道:“这么多年,我也折腾累了,既然你这么想要,那你就拿去。” 听着商寅轻描淡写的语气,商洛脸色却是倏然沉了下来,“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商洛。” 商寅喊她的名字,面容认真且严肃,“家主之位你能抢走不算本事,你坐得住才算真的本事。我并非在施舍你,也不是在让你,我们在谈条件不是吗?你放了盛开和嘻嘻,便能得到你心心念念的家主之位。这笔买卖,对你而言是划算的。” 听完商寅的话,商洛无声笑了下,“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个恋爱脑,痴情种。哥哥啊,你就不怕重蹈覆辙?” 盛开皱了下眉。 她知道商洛在说商寅曾经被他的前女友刺了一刀这件事,就是商洛让他前女友干的。 感受到商洛方才说话的语气,盛开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商洛就忽然看向盛开,道:“这样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你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了美人。可你猜,你在盛开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分量呢?是你重要,还是她的女儿重要?” 商寅眸子一眯。 商洛手起刀落,直接将盛开手上的绳子给划开了,并将刀子递到她手上。 “去吧。你要是敢刺我哥一刀,我就放了你的女儿。” 商洛另一只手上把玩着遥控器,将笼子往下放了放,“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牺牲你的女儿,成全你们的爱情。” “商洛!”商寅怒不可遏,“你给我适可而止。” “嘘。别吵。” 商洛将手指放在嘴上,看好戏的意味很浓,“现在选择权不在你手上,而在盛开手上。” 盛开看着手里的刀,又看向商洛,很痛快地说,“我不用选择,当然是我女儿重要。” 商洛垂眸看向盛开,眉眼间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盛开会这么痛快,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地选择了嘻嘻,而非商寅。 “那你得刺他一刀,不然我怎么信呢?” “好。” 盛开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被绑麻的手腕,握着手中的刀走向商寅,仰头望着他,“我这一刀要是扎下去,你这一辈子就是被三个女人刺过了。一个是你的前女友,一个是你的亲妹妹,一个……是你的现女友。” 她说完,已经走到了商寅面前,无奈地笑,“商老板,你也是够悲催的。” 商寅也笑,“谁说不是呢?” 盛开手起刀落,非常痛快地在商寅胸膛上扎了一下。 血冒出来的那一刻,商洛瞳孔骤然一缩,站直了身子。 她没想到,盛开真的敢刺! 这个女人,倒是真狠。 商寅挨了一刀,只痛得皱了皱眉,脸上却还带着笑意,“要不把现女友的名头换一下,你当我老婆怎么样?” “一刀,换一个老婆,我也不吃亏。” 盛开微微一笑,将刀拔出来,对着自己的胸口,也刺了一刀。 “盛开!”商寅瞳眸蓦地一撑。 盛开却只是笑,“我把一生赔给你,行吗?” 商寅双眸一红,紧抿着唇,刚要说什么,耳边就传来一声急切的喊声,“嘻嘻!” 盛开猛地回头,只见吊在半空中的笼子摇摇欲坠,钢丝说断便断,直直往下坠去—— “嘻嘻!” 第751章 一群疯子 谁也没想到吊着笼子的钢丝会突然断裂。 身体有时候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 盛开、商寅和商洛几乎同时迈开步子朝笼子跑去,想要制止悲剧的发生——这样的高度,嘻嘻怎么可能受得住? 但完全来不及。 笼子坠落飞快,贺廷带着人赶上来的时候,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嘻嘻!”贺廷一声急喝,目眦欲裂。 “罗晴!”与此同时,另一声喊从商洛的口中发出。 罗晴比盛开他们离笼子都近,第一时间朝笼子冲过去,将腿伸出去垫在了笼子底下,同时一把拽住了嘻嘻。 骨头断裂的声音,来自罗晴的腿,和嘻嘻的胳膊。 盛开几人七手八脚地拽住嘻嘻,目光纷纷朝罗晴看过去,她的腿已经被压弯了,脸涨得通红,是疼的。 “快!”罗晴低喝一声,“把嘻嘻带出去!” 商寅将嘻嘻嘴上的胶带撕下来,目光凌厉地看向商洛,“钥匙!” 商洛将钥匙掏出来,解开了嘻嘻绑在笼子上的铐子。 盛开使劲扶着笼子,咬着牙对众人道:“过来帮忙,把笼子推过去。” 保镖们一拥而上,扶住笼子,一齐使劲儿往一边儿推去,“砰”的一声笼子被推出去几米远,震得尘土飞扬。 罗晴的腿被笼子压断了,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疼得几乎晕厥。 “你怎么样?”盛开抱着嘻嘻,紧张而关切地看向罗晴。 罗晴的嘴角都渗了血丝,她倒在地上,看着盛开,“对不起。商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听她的话。” 随即,她释然一笑,“我欠下的债,终于都还完了。” 商洛蹲坐在一旁,眼神静静地看着罗晴,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 “嘻嘻,盛开,你们怎么样?”贺廷惊魂未定,将嘻嘻翻来覆去地查看一番,“手断了?” 他紧张地看着女儿别扭的手。 “没事,应该是脱臼了。” 嘻嘻反倒比较淡定,只是疼得皱了皱眉,转头朝楼梯口看去,唤了声,“师公。” 众人纷纷扭头,商洛一怔,猛地扭头,在看到苏睿的那一刻,浑身一僵,立马站了起来。 “您怎么来了?” 苏睿脸色并不好看,负手站在原地,目光凉凉地看着商洛,“闹够了吗?” 商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在苏睿冰冷的眼神下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老老实实地垂了头,轻“嗯”了声。 看向苏睿的眼神还有些怯怯。 她救过罗晴的命,而苏睿救过她的命,且不止一次。 商洛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苏睿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每次都能扎得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睿一来,商洛就好比孙悟空见到如来佛,就算还想折腾,也翻腾不出他的五指山了。 商寅看着罗晴的伤势,对盛开道:“事不宜迟,得赶紧去医馆!” 他回头看向苏睿,“这伤你能治吗?” 苏睿看了一眼他的胸膛,抿了下唇,面无表情道:“她的能治,你和盛开的伤治不了。” 贺廷猛地朝商寅和盛开看去,皆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血迹。 瞳孔骤然一缩。 “这怎么弄的?”他看向盛开,“谁伤的你?” 盛开没有回答,嘻嘻道:“妈妈刺了大舅舅一刀,然后又刺了自己一刀。这是商洛姑姑让他们玩的游戏。” 商洛:“……” 这小东西还真是,有仇当场就报。 贺廷冷冷朝商洛看去,“你真是个疯子!” 商洛嘴角微抬,没有任何想要辩解的意思,她本就是个疯子。 “你也很疯。” 商洛朝盛开看过去,“狠起来连自己都捅。” 她邪肆一笑,“咱们一群疯子,不是一家人,一进一家门。” 第752章 是人类说的话吗 保镖们用担架将罗晴给抬了下去,嘻嘻的伤不严重,苏睿在上面就将她的胳膊给接了回去。 商寅和盛开身上都带着伤,幸好盛开下手有数,没有刺到大动脉,伤得只是皮肉。 但疼也是真疼,这会儿盛开还感觉到伤口在往外流血。 几乎晕染了半件毛衣。 “苏大夫,你给盛开也看看。” 贺廷看着盛开身上的血,就觉得额角青筋一个劲儿地往外凸,看得他不光心疼,眼睛也疼。 苏睿只淡淡扫向盛开和商寅,非常冷漠道:“我说了,我治不了,你们去医院吧。” “为什么治不了?”贺廷觉得他在开玩笑。 以苏睿的医术,罗晴的腿就算断了也有重新接起来的可能,更别说盛开和商寅身上的这点皮肉伤。 苏睿牵着嘻嘻的手往下走,面无表情地丢过来几个字,“不想治。” “……” 商寅和盛开都感受到了苏大夫的嫌弃,盛开脸上热热的,无地自容。 贺廷宛如听到了天方夜谭,这是人类说的话吗? “你一个大夫,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深感莫名其妙地看向一旁的傅姿和白鹿予,“没人能管得了他吗?” 白鹿予道:“能管得了睿哥的人不在这里,这里的人还真是管不了他。好了,咱快点下去吧,他不治就说明伤不重,没事。” * 商寅和盛开去医馆处理了一下伤口,商寅先一步处理好了,过来等着盛开。 盛开还在包扎中,看着商寅被包起来的伤口,还是难免愧疚,“还疼吗?” “疼啊。” 商寅不介意让她更加愧疚一点,嘴上说着疼,脸上却是带着笑,“你答应了把自己赔给我,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想起在烂尾楼对商寅许下的承诺,盛开有种后知后觉的尴尬。 “就这么点伤,就要把自己赔上啊?” 苏音摇了摇头,对盛开道:“我觉得有点不值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商寅两枚眼刀朝苏音飞过去,“苏、音。” “说实话而已嘛。” 苏音俏皮地给盛开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拍了下手,“漂亮。” “好了,你们慢慢聊,把二人世界还给你们。”苏音起身,“我去瞧瞧我宝贝徒弟去。” 盛开将自己的外套拎起来,商寅帮她披上,坐在她旁边。 看着她身上的伤,商寅依然愧疚不已,“对不起。” “就知道你要说这个。”盛开看向他,“这伤是我自己扎的,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反倒是你的伤。” 盛开看向商寅的胸前,“我这一刀,对你来说是雪上加霜。会不会又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啊?” 商寅摇摇头,“不会。” 他指着胸口的伤,“这是人生道路上的勋章。” 听着这中二的话,盛开看他一眼,两个人一对视,不约而同地笑了。 有一种千帆过尽、尘埃落定的感觉。 商寅牵着盛开的手,盛开靠在他的肩头,声音轻缓,“商寅,不用觉得抱歉,你是很全能,但不是万能的。人生中有很多改变不了的事,就只能去面对,去解决。你和商洛之间也是如此。好在这次的事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她微微坐直身子,看着商寅身上的伤,“商洛让我刺你一刀,我当时想的是与其扭扭捏捏,不如速战速决。一刀要不了你的命,但能够让商洛消除心中魔障的话,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其实真正失控的是我,嘻嘻被吊着,我很难冷静下来。” “我知道,我都明白。” 商寅紧了紧盛开的手,“你不需要自责什么,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说到底,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和嘻嘻,给你们带去了这场灾祸,这本就是我和商洛之间的事,不该把你们卷进来。但你信我,盛开。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 “这得看你和商洛之间的问题能否妥善解决。” 盛开正说着,贺廷就走了过来,看到两个人牵着的手,眉心一拧,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罗晴怎么样了?”盛开将手从商寅手中抽回,扯了扯身上的外套,问向贺廷。 贺廷靠在门口,“伤得还是挺重的,苏睿给她把骨头接上了,但那条腿日后能否正常走路还不好说,得看恢复程度。” 盛开和商寅眉心同时一凛。 虽说罗晴是商洛的人,嘻嘻被绑的事有她一半的责任在里面,但关键时刻也是她及时出手救的嘻嘻,如果不是她当人肉垫子将腿垫在了笼子底下给了一个缓冲,又及时拽住了嘻嘻,那一下半空坠落生死难料,还不知道嘻嘻会伤成什么样子。 盛开想想都感到后怕。 对罗晴的情绪,此刻也相当复杂。 “商洛呢?”商寅问贺廷。 贺廷看了他一眼,脸色讳莫如深,“在苏睿旁边罚站,正在接受批评教育。” 第753章 苏门编外人员 “站好了!” 苏睿头也不抬地轻喝一声,商洛站直身子,嘻嘻和罗晴同时被吓了一跳,身上的皮都为之一紧。 有的人真的是将“不怒自威”四个字修炼到了骨子里,譬如苏睿。 嘻嘻是苏门弟子,平时受苏睿教导没少被他捶楚,自然是敬他畏他的,只是没想到商洛姑姑也这么怕师公。 商洛是真怕。 毕竟此时此刻苏睿正在给罗晴施针,她紧盯着他手里的针,就怕苏睿一气之下将针扎到她的腿上。 她敢造她哥的反,商寅哪怕抡鞭子抽她商洛都不带怕的,可是苏睿手里的针绝对是比鞭子还要可怕的东西。 小时候她也试图造过苏睿的反,那会儿他给她施针的时候还不疼不痒。 可当她出言不逊后,苏睿只凉凉地看她一眼,再下针的时候就给她疼得浑身发冷,明明感觉针扎的都是一个地方,可苏睿就是有这个本事能将一手银针施展出不同的效果,可以让她不疼不痒,也可以让她又疼又痒,全凭他的心情。 而他心情的好坏程度,取决于她是否足够听话。 那一次她将苏睿全家都问候了一遍,也被他扎得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立马一头撞死去地下见商家的列祖列宗,一向自诩骨头硬心更硬的她熬得过商家祠堂的家法,却没能在苏睿手里挺过半个小时,最后满头大汗、泪流满面地屈服了。 也是那一次,她被苏睿彻底收拾怕了。 或许也是因为苏睿实打实地救过她几回,每次都是从鬼门关将她给救了回来,她如今能够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也都得感谢苏睿的妙手回春,所以她对苏睿的感情也复杂得很,他一出现,她那些骨气傲气说没就没,只剩下一个“怂”字了。 “你知道嘻嘻是我苏门弟子吗?” 给罗晴施完针,苏睿开始审商洛。 商洛被苏睿冷冽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知道。” “知道还敢绑她?”苏睿眉眼俱冷,声音更寒,“你是铁了心要跟我苏家过不去。” “我没有,我不敢!” 商洛当即反驳,在苏睿的冷冷逼视下,她攥了攥手,一向冷酷的面容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好了好了,我知道嘻嘻拜入了苏家,还受你亲自教导,我承认我有点嫉妒,当年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医术,你连鸟都不鸟我一眼,直接把我轰下了山。” 苏睿冷哼一声,“幸亏没收你这个徒弟,你要是拜我为师,我起码得少活五年。” “才五年而已。”商洛一张口,都能将死人给气活。 苏睿瞪眼,“你说什么?” 商洛秒怂,忙道:“你能活到105岁,那活到100岁怎么了?不照样是长命百岁吗?” 嘻嘻在旁边听着,没忍住笑了下。 这话听着倒是没什么毛病。 “你看,你宝贝徒孙都笑了。”商洛朝嘻嘻一抬手。 嘻嘻的笑容收的比她抬手的动作还要迅速,“我没有。” 嘻嘻一脸认真地看向苏睿,“我觉得师公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 商洛不敢置信地朝嘻嘻看过去,“喂,小孩。你可以拍马屁,但你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嘻嘻静静地看着她,她说的明明是真心话。 “行了,别在这气我了。” 苏睿不想和商洛废话,端坐在床边,他沉声道:“这次你闹得也够了,你和商寅之间的矛盾,再怎么争怎么斗,我都不管,前提是不能牵连别人,更别说这次牵连到了苏门的人,那这事我就不会坐视不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商寅如今肯将家主之位交予你手中,你是想继续兴风作浪,还是稳稳当当地把这个担子给接下?跟我个准话。” “当然是坐稳商家家主之位。” 商洛站直身子,眼里是藏不住的野心,“但,商寅是真的肯让位给我吗?” 第754章 这哥认真的吗 很快商寅就亲自给了商洛答案。 商洛跟着商寅去了水云间,进入他的套房,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就是你在京城住的地方?” 水云间的豪华套间布置得精致又温馨,价格不菲,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商洛一进来就发现房间里有许多女人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她大哥的风格,还有不少东西都是配套的。 看来他和盛开相处得是真不错。 “你在京城不是有房子吗?” 商洛径直走向沙发坐下,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放着大别墅不住,跑来住酒店?” “盛开喜欢这里。” 商寅到厨房的吧台处调制着饮品,淡淡道:“在这里住习惯了,商陆商离他们也住这里,方便照应。” “也是。”商洛将抱枕从身后取来,抱在怀里捏了捏,“你们是亲兄妹,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 商寅微微抬头,从商洛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情绪,可是她的声音听得出些许醋意。 以前他对这些是没感觉的,可能内心深处他一直都没拿商洛当妹妹看,跟对待弟弟的感觉差不多。 但盛开告诉他,“商洛不管外形和她的内心有多么想要变成一个男孩子,可骨子里她终究是个女孩,是女孩就想要被呵护、被疼爱,这是生理层面的东西,很难改变的。你可以改变一下方式,别总对她那么严肃,有什么话好好和她说。” 商寅端着两杯调好的血腥玛丽朝商洛走去。 “你要是喜欢这里,我让小鹿在旁边给你留出一套房间,按照你喜欢的风格去装修布置。” 商洛看到他调制的血腥玛丽就有些惊讶,没想到哥哥居然还记得她最爱的这款鸡尾酒。 刚要把杯子接过来,又听到他这番话,盯着他看了半晌,道:“让我搬到你隔壁,你是疯了吗?不怕我伤害你?” “我们是兄妹,又不是天生的敌人,为什么你一心想要伤害我?” 商寅抿了一口酒,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道:“今天咱们就好好聊聊,把事情说开,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看向商洛,目光认真,“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 商洛眼瞳微闪。 好像从懂事的时候,她和商寅就像两只斗鸡一样不停地在斗争,斗得两败俱伤,要么是她关他,要么是他囚禁她。 他们兄妹,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天。 “你说的不过分要求,包括我要商家家主之位吗?” 商寅淡淡道:“可以。这不是在烂尾楼就答应你的事吗?你拿去吧,商家家主之位归你了。” 他口吻轻描淡写,商家家主之位在他嘴里就如同一颗不值钱的卷心菜。 商洛眯了眯眸,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我说的可不是傀儡家主,而是有实权的家主之位。” “我知道。”商寅道:“让位的声明我都拟好了,去祠堂过一下流程即可。这次回j国你就可以直接顶替我的位置。” 商洛眉心一挑,“你不回j国了?要留在京城?” “嗯,我要留下来养伤。” 商寅说的一本正经,靠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疲累的身体,在商洛面前完全放松警惕、毫无戒备的样子,闭目养神道:“你回去后可以说我死了,也可以说我受了重伤躺在床上起不来,随便你说什么。从此以后,商家还有商氏集团,就都交给你了。” 商洛静静地盯着商寅,判断着他说这话的可信度。 他们兄妹都是看重权势之人,当年为了接任商家家主之位商寅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都看在眼里,命都丢了大半条,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来的家主之位,怎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给她? 此刻他们距离很近,如果她猛扑上去掐住他的喉咙,或者直接掏出刀来抹他的脖子,杀死商寅的几率至少百分之五十。 被他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商洛心中不知冒出过多少阴暗、狠辣的念头,想了一千一万个折磨商寅的办法。 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人近在咫尺,明明机会唾手可得,可她竟然不想杀他了。 甚至在这一刻,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摆烂般放松的样子,商洛忽然发现,哥哥是真的累了。 不是装的。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商洛问他,“你留在京城,想做什么?” 商寅微微睁了睁眼睛,“其实做个小男人也不错。” 他看向商洛,“让盛开养着我,我留在家里做家庭煮夫,你觉得怎么样?我有没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商洛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哥是认真的吗? 第755章 小瞧了她 对商寅说的话,商洛的表达就是无语。 可话到嘴边,不吐不快。 商洛抿了下唇,“哥,你见过像你这么老的小白脸吗?” “见过啊。” “谁?” 商寅看着商洛,“你。” 商洛一眯眼睛,商寅道:“你比我白,难道不是吗?” “……”再这么聊下去,他们兄妹俩势必又要死一个。 商洛端起血腥玛丽喝了一口,喝了一口就放不下了,还是她偏爱的那种味道。 商寅轻叹一口气,“当小白脸挺好的,奈何实力不允许。” 商洛嗤笑一声,“我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上盛开了,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有拿捏我吗?” 商寅摇摇头,“大多数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没那么在意我。在她心里,有太多东西比我重要。” “哦?”商洛挑事,“既然她不喜欢你,你还喜欢她做什么?那不是犯贱吗?” “她也没有不喜欢我。只是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比爱情重要。” 商寅道:“盛开最爱的是嘻嘻,其次是她的事业,然后是我。这样的顺序,我觉得也可以。” 至少他是排在第三位的。 商洛没想到他哥对他在盛开心目中的位置看得如此透彻,更没想到他还能乐在其中,甘之如饴。 这男人犯起傻来,也是挺惊天地泣鬼神的。 商寅看向商洛,“其实,是盛开劝我把家主之位交给你的。” 商洛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烂尾楼的时候,盛开就一直在劝她,其实有些话,她也并非一点儿没听进去。 好比盛开跟她说,“你真正要战胜的不是你哥哥,而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如果你真的有这个能力可以站在金字塔尖上,为女性同胞们赢得更多的话语权,我鼓励你站上去。但我觉得你不应该为生为女人感到羞耻,而是应该感到骄傲。” 她别扭了那么多年的性别,困扰了她那么久的心魔,好像忽然间就通了。 其实商寅没有做错什么,生为女孩也不是她的错,错的是这个时代不曾给予她和男孩一样的权利。 她真正想要争取的,也并非商家家主之位,而是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让别人知晓她并不输给商寅什么。 “其实咱们的关系变成这样,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商寅道:“作为哥哥,我一直想的是如何保护你不受伤害,如何冲在前面为你遮风挡雨,却忘了你也有经受风雨的权利,也有承担家族重担的责任和义务,不能说身为哥哥,我就应该在没问清你意愿的基础上将属于你的这一切给剥夺掉。我太霸道,也太跋扈,我受到男性视角的局限,而盛开给我提供了一下女性视角,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他看着商洛,郑重地说,“洛洛,你的能力我一直相信,你坐上家主之位,我也相信你能够坐得很好。这个位置,说是我让给你的也好,说是你抢去的也罢,这都无所谓。只要你是开心的,是愿意的,也能够在其位谋其政,这就可以。你大胆地去做,去施展你的抱负,我会站在后方为你保驾护航。我想,我们都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开启人生新的篇章。” 商洛定定地看着商寅,这辈子打死她她都想不到有一天能从商寅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盛开,她终究是小瞧了她。 第756章 得靠你养了 “胳膊还疼不疼啊?” 盛开和嘻嘻洗完澡躺在床上,盛开检查着嘻嘻的胳膊,轻声细语地问着。 嘻嘻道:“早就不疼了。梅苏里的接骨能力是一绝,更何况是师公亲自为我接的,完全没有问题。” 提到梅苏里,嘻嘻就一脸的骄傲。 盛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为女儿的骄傲感到骄傲,现在越来越觉得,让嘻嘻拜入苏门是再正确不过的一个决定。 “来,快躺下。” 盛开掀开被子,嘻嘻跟皮猴儿似的钻进被窝,乖乖巧巧地在盛开的臂弯里躺下,露出一个粉雕玉砌的小脑袋。 “妈妈。”嘻嘻问:“大舅舅和商洛姑姑在隔壁商讨大事吗?” 盛开目光看向隔壁,点了点头,“嗯。” “那大舅舅会留在京城,还是回j国呢?”嘻嘻仰头问她。 盛开也不确定商寅和商洛最终会聊成什么样子,他们兄妹俩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只要不打起来都是好事。 “不知道呢。”盛开道:“留在京城也好,回j国也不错,都随他。” “那你呢?” 嘻嘻问:“你要留在京城,还是跟着大舅舅回j国呢?” “我当然是留在你身边。” 盛开挠了挠她的小鼻子,“嘻嘻在哪,我就在哪。” 嘻嘻嘿嘿笑了笑,脸上是说不出的高兴。 一直以来,嘻嘻都没觉得自己和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不一样。 毕竟她从小是跟着盛开在海岛长大的,那里人迹罕至,只有她一个小朋友,她既没觉得自己是个小孩,也没有别的小朋友做参照物,她觉得自己和海里的鱼,海边的树没什么两样,都是地球上的生物罢了。 后来被贺廷裹挟着来到京城,又上了学校,知道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她也没觉得那有什么了不起。 她从不觉得自己缺少疼爱,因为妈妈给她的爱是极其充足的,她有妈妈就够了。 更别说,她还有师父、叔叔、舅舅、姑姑,那么多的家人都很疼她。 他们对她好,她感受得到。 所以嘻嘻的安全感也是极其充分的,即便自己一个人待着,也不会觉得孤单。 “妈妈,我的世界有很多很多人。” 嘻嘻道:“梅苏里什么都有,有吃的、喝的,师叔师兄他们都很疼我,师公和师父就更不用说了。” 她握着盛开的小手,小大人似的口吻道:“我在梅苏里什么都好,唯一牵挂的就是你。” 盛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听着她的话,心里头软得一塌糊涂。 “牵挂我什么?” 嘻嘻定睛看着她,“其实在梅苏里,奶奶和爸爸都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希不希望你和爸爸复合,重新在一起。好像只有你们在一起,我才有一个完整的家。但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的人不是爸爸,而是大舅舅。我可以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呢?我们都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对。” 盛开眼里晶晶闪闪,声音又轻又柔,“所以,你希望我和你大舅舅回j国吗?” “其实哪里都好,只要是你喜欢待的地方。” 嘻嘻道:“如果觉得京城舒服,那就待在京城,如果觉得j国舒服,那就回到j国。反正不管妈妈去到哪里,哪里就是嘻嘻的家,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去找你,到时候可能我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咱们一家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一家人。” 盛开听着女儿的话,心里说不震动是假的。 她知道嘻嘻早熟,也一直将她当成同龄人那样去交流,可是听到嘻嘻说弟弟或者妹妹的时候,心里还是酸得厉害。 盛开说不出话来,只吻了吻嘻嘻的发心。 她只有一颗心,爱也没有很多,分摊不到很多人的身上。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到自己的孩子,当妈妈的心,不外如是。 商寅那边没什么动静,盛开和嘻嘻早早就睡下了。 快到黎明时分,盛开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动静,看了嘻嘻一眼,给她拉了拉被子,便轻手轻脚地从房间出去。 一出门,便见商寅坐在客厅里,似乎正准备睡下。 “你怎么起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商寅朝她伸出手,盛开穿着睡裙趿拉着拖鞋朝他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刚和商洛聊完?” “嗯。”商寅抱住她,满身的疲惫,声音却是轻松的,“以后我无家可归,得靠你养了。” 第757章 一年之约 盛开听着商寅的话,只轻轻笑了下,“好啊。” “嗯?”商寅从她怀里支起脑袋,“我怎么感觉你在开玩笑,一点也不走心。” 盛开垂眸轻睨着他,“我养你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你有当小白脸的潜质吗?” 他无非是想跟她撒个娇,那她配合他就是了。 “你这口气,怎么跟商洛似的。”商寅有些不爽,却还是抱着盛开没有撒手。 盛开微微一笑,现在商洛都快成一个形容词了。 “聊了这么久,结果如何?”盛开问。 商寅道:“我把家主之位交给她,一年之内不回j国,商家一应事务完全交由她处理,我留在京城打开内陆市场。” 他坐起身子,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盛开定定地看着他,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听到这样的一个结果还是难免有些愕然。 “这样的话,你就留在京城了?” “对。” 商寅苹果削到一半,扭头笑着问她,“开不开心?” 盛开抿了下唇,问他,“你开心吗?” 商寅静静看她一眼,没有立时答话,而是将剩下的苹果削完,又十分利落地将苹果削成块,放在果盘里,递给盛开一根牙签,盛开也不客气,接过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给他,商寅不伸手,只张了张口,“啊——” 盛开好脾气地将苹果喂到他的嘴里,然后又叉起一块自己吃。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商寅揽着她的肩膀,语气轻缓又认真,“说实话,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退位让贤,把商家家主之位交给商洛了,可是我真不敢保证她能否坐稳这个位子,商家内部的情况复杂得很,商洛有这个野心,但她的能力和她的野心是真的匹配吗?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刁难,她能保护好自己吗?” 盛开扭头看着他,“好操心啊。” “是啊。”商寅挠了下后脑勺,“头疼得很。但也没办法,我跟她说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一年的时间,甭管多难她也要硬着头皮挺下去。这一年我不会给她提供任何帮助,一年之后,如果她做不好家主之位,我还是会再将它抢回来。” 盛开“啧”了一声,“你这个激将法,就不怕商洛当上家主之后,对你赶尽杀绝?” “所以一年之内,她也不能离开j国。双方无论是谁,若是违反约定,那么这一年之约便就此作废。” 商寅道:“如果连这点压力她都受不了,那就说明她担不起这个重任,我总不能把商家都赔在她的手里。” “这一年的时间,既是在给她机会,也是在给我自己机会。” 盛开咽下嘴里的苹果,“你自己什么机会?” “做家庭煮夫的机会。”商寅定睛看着盛开,“某人答应了做我老婆的,说话还算数吗?” 盛开就知道他在这等着她。 喉咙微微一哽,盛开看着商寅很认真地说,“要么,我还是包养你吧。” 第758章 跟哥哥抢嫂子 盛开没有休伤假,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回公司上班了。 原本她都打算跟海蓉请辞了,也想过跟商寅回j国工作,以后j国和京城两边跑这样的可能性,没想到商寅会留在京城,即便商寅不说,她也知道他选择成全商洛的野心,留在京城和她一起生活,其中有很大的因素在于她。 盛开从来也不是只一味索取还不懂付出的人。 商寅对她好,她心里清楚,她也愿意为他多考虑一分,多做一些事情。 她知道“家庭煮夫”不过是商寅开的一个玩笑,无论什么时候商寅都轮不到她去养,只是她也知道事业对自己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她都不能够轻易放弃,女人有钱有事业,人生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这恋爱她谈得也会更加有底气。 刚跟公司几个部门经理开完会,小钟就敲门禀道:“盛总,商董来了。” 盛开以为是商寅,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商洛走了进来。 “商董。”经理们纷纷跟商洛打招呼,都把她当成了商寅。 如果不是同时见过商寅和商洛兄妹俩的,确实很难将这俩人完全区分开来。 “你怎么来了?” 盛开扣上笔帽,让小钟煮两杯咖啡过来。 商洛手叉在口袋里,穿着一身黑白拼色的休闲装,又高又瘦的,气场很足,说不出的酷爽。 其实她的气质跟商寅还是有很大不同,只是两个人的模样实在太像,商洛留的又是短发,实在是雌雄难辨。 “走之前,过来找你聊聊天。” 商洛粗粗打量了一下她的办公环境,抬手一指沙发,“我能坐吗?” “请坐。” 盛开起身,正好小钟将咖啡端进来。 小钟应该是后知后觉有些不对,进来多看了商洛两眼,有些疑惑地看向盛开。 盛开轻轻一笑,给她介绍道:“这是商寅的妹妹,商洛。” 小钟露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神情,站直身子看向商洛,“商小姐好!” 盛开看了商洛一眼,还以为她会很介意“小姐”这个称谓。 没想到商洛只淡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 小钟告退出去,盛开扯过一把椅子坐下,商洛看向她,“伤都好了吗?” 盛开低头瞧了一眼,“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不影响工作。” “那就好。” 商洛道:“不然总觉得欠你点什么东西。” 盛开笑看着她,“你现在就不欠我了吗?” 商洛抬头,撩了下眼皮,“我欠你什么?” “没事。”盛开抿了一口咖啡,“没欠什么。” “啧。”商洛眯了眯眸,“行,真要论起来,这次绑架你和嘻嘻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想要什么,说吧。” 盛开放下咖啡杯,“想要什么你都肯答应吗?” 商洛很痛快,“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那这事你能做,而且非你不可。” 盛开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商洛,“只要商寅不再对你发起攻击,不再伤害你,你能答应我也不再伤他吗?” 商洛挑了下眉,“你要我答应这个?” “对。”盛开坚定点头,“就这个。” 商洛了然点头,“可以。我们有一年之约,这一年内我不找他,他也不找我,大家相安无事地过自己的生活。一年后会如何,谁也说不准。万一到时候他又惦记着他的家主之位,要从我手里抢走,我自然不会轻易还给他。他若主动发起攻击,我当然会顽强抵抗。自然,像你说的那样,如果他不再对我发起攻击,不伤害我,我自然也不会伤害他。” 盛开看着商洛,笑了笑。 “怎么了?”商洛疑惑,“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兄妹俩,真是天生的冤家,信任感能不能再多一些?” 商洛撇了下嘴,“信任感是需要日复一日建立起来的,一时半会儿可不行。不过,我应该也算是成人之美,把商寅留在你身边了,你要是真能让他变成家庭煮夫,拿捏住他,我倒应该感谢你。” “别感谢我,我可没那个本事。” 盛开对此敬谢不敏,“商寅留在我身边,只是因为他愿意,而非我要求。所以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我也会很尊重。两个人相处,尊重和平等是前提,不存在谁拿捏谁,不过就是互相包容,互相体贴而已。” 商洛深深看了盛开好一会儿,盛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我有些明白,商寅为什么非你不可了。” 商洛忽然道:“要是你俩以后处不好,你不想要我哥了,过来跟我吧。我也挺喜欢女孩子的。” 盛开:“!” 还有这么明着挖墙角的吗? 第759章 以后你是大哥 商洛按照约定好的那样,回了j国。 即便商寅将商家家主之位交给了她,但她回去依然有一场硬仗要打。 商陆跟着商洛一起回去,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回去商洛也能多一个帮手。 盛开知道,商寅嘴上说着不会管商洛,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商洛反而劝他们,“不用为我担心,我生下来就是这么个不安分的性子,不找点事干浑身难受。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盛开笑了下,目送着商洛和商陆上了飞机。 “每个人的个性是真的不一样,我要是有商洛这么个精力,早就把许家一窝端了。” 盛开悠悠感慨一句。 也不会放任许建军和梁兰贞他们逍遥法外那么多年。 “别跟商洛学,学点好的吧。” 商寅收回目光,牵着盛开的手往回走,“许建军和梁兰贞的案子今日开庭吧?” “嗯。” “要去看吗?” “肯定得去。”盛开道:“我太想看到他们狼狈又憔悴的模样了,一定非常大快人心。” 她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态度。 商寅笑着轻抚她的肩头,“我陪你。” 下午2点准备开庭。 盛开和商寅、商淮、海蓉一道去的,坐在观众席旁听。 许建军和梁兰贞从两个门被带进来,手上戴着手铐,身上穿着监狱里标准的蓝色衣服。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盛开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许建军和梁兰贞都消瘦了很多,之前还圆润的面容一下子瘦脱了相。 两个人的头发都剪的很短,梁兰贞的一头长发也剪成了齐耳短发,密密麻麻的白头发一下子冒了出来,加上没有化妆也没有任何修饰,变得苍老了不少,盛开看到梁兰贞的那一刻,都不敢认这是从前那个标榜自己是贵妇的女人。 感觉一下子变成了老太太。 梁兰贞先一步看到了盛开,脚步倏然停住。 她紧抿着唇,不发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憎恨和厌恶。 好像她的人生,是被盛开给毁掉的。 盛开直直地面向梁兰贞,用眼神回应她:万事有因才有果,你的人生沦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你自己。 是你咎由自取。 许建军看到盛开后,忽然之间暴跳如雷,猛地朝盛开的方向冲过去,破口大骂,“许盛开你个狗娘养的,老子%¥#……” 警务人员将许建军控制住,法官重重拍桌,警告许建军不要藐视法庭。 商寅和商淮挡在盛开前面,冷冷瞧着许建军。 许建军被摁趴在地上,唾沫横飞,还在不停地咒骂着盛开,脸涨得通红,几乎没有了人样。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完全失去了控制。 盛开只用淡漠的眼神冰冰凉凉地看着许建军,他越是无能狂怒,她就越是心生嘲讽。 许建军这样做,只会让法官对他的印象一扣再扣,对他的判刑绝对不会有利。 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会被他轻易伤害的弱女子了,她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 再也不用活在许建军的阴影下了。 最后法官宣判,许建军因犯故意杀人罪、偷税漏税数额巨大、集资诈骗罪以及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梁兰贞因犯故意杀人罪、集资诈骗罪以及职务侵占罪等多种罪名,罪刑恶劣,被判处无期徒刑。 从法院出来之时,商淮对盛开道:“梁兰贞和许建军都要求上诉,但我问过程律了,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他们上诉的意义不大,无非就是再拖上几年,从这个看守所转到另一个看守所的区别。总之,这辈子两个人是别想着出来了。” “恶有恶报,活该。” 盛开对许建军和梁兰贞的评价,仅限于此。 “案子落下帷幕,我和商淮也准备去度我们的蜜月了。” 海蓉挽着商淮的胳膊,对盛开和商寅道:“你们还不抓紧时间办喜事?我们可赶在你们前面了。” “你们应该赶在我们前面啊。” 商寅道:“你们当哥哥嫂嫂的,抢先一步不是很正常吗?” “是吗?大、哥。” 商淮这声‘大哥’叫的很刻意。 商寅皮笑肉不笑,“不用客气,以后你是大哥。” 海蓉和盛开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盛开看向海蓉,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等我们蜜月回来吧。” 海蓉道:“我们不打算办婚宴了,太累。到这个年纪,也不在意那些形式了,两个人在一起怎么舒服自在怎么来。咱们亲友之间简单聚一下就是了。我在外度假,集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请尽量不要打扰我们的蜜月旅行,谢谢。” “行,没问题。”盛开痛快应下。 商寅讨价还价,“这份人情先攒着,早晚让你们还回来。”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一下台阶,就看到了贺廷的车,商寅握着盛开的手,迎向从车里下来的贺廷。 “来找我的?” 贺廷站在车旁,目光落在盛开身上,“我来道别。” 第760章 依然心有不甘 商寅明知故问,“特意来找我道别?你走你的,不用这么客气。” 盛开捏了捏他的手。 人是他请回来的,这会儿又撵人家走,没这么办事的。 “我跟贺总聊几句,你们先上车吧。” 商淮和海蓉跟贺廷浅浅打了个招呼,就往车边走,顺便将商寅一并拉走。 商寅走的时候还警告性地看了贺廷一眼,“闲话少说,别拉着我女朋友聊太久。” 他特意强调了“女朋友”三个字。 海蓉无奈摇头,将商寅拽走,跟商淮吐槽道:“这家伙,自从谈恋爱后越来越幼稚。” “可不。”商淮道:“跟傅彧似的。” 商寅坐在车里还在不停往回看,听到这句立马扬眉,“傅彧能跟我比?” 海蓉和商淮异口同声,“你俩半斤八两。” 盛开和贺廷走到了树下。 “嘻嘻跟我一起走,回梅苏里。”贺廷对盛开道。 盛开点了下头,“嗯。昨天嘻嘻和我说了。苏睿给她的假期用完了,得继续回去上课。” 想到嘻嘻小大人般古灵精怪的样子,贺廷脸上就浮现起笑容。 “嘻嘻学东西快,用叶蒂的话说,就像是海绵一样在不停地吸收消化她学到的所有东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赶上她师兄们学习的进度了。”贺廷说起来带着一种乃父的骄傲,“当然,也得益于苏睿的因材施教,他对嘻嘻格外严些。” 盛开点点头,苏音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梅苏里弟子众多,不乏一些有天赋的,可以继承苏门医学的衣钵。 自然,哪怕是没有太多天赋的,在苏睿的悉心教导下以后也能混上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只是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嘻嘻也是难得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且能学得很好,不能浪费她在医学方面的天赋。 “她在梅苏里待得很开心。师叔、师兄们都很疼她。” 盛开道:“你和如姨在那看着她,照顾着她,我也很放心。辛苦你们了。” 她看着贺廷,真心诚意地说。 贺廷转头看向盛开,目光深深,“嘻嘻是我的女儿,照顾她是应该的,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 “反倒是你。”贺廷道:“你一个人将孩子带到这么大,其中多少艰辛。是我做的不好,委屈了你和孩子。” “不委屈。” 盛开十分平静、坦然,“孩子是我要留下的,也是我想生的,嘻嘻带给我的幸福和快乐,是任何事都比不了的。我很感激老天爷,嘻嘻是天赐的礼物,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难说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也挺不过情绪的那一关。” 有嘻嘻的时候,其实是她人生最昏暗灰败的时刻。 那段记忆,盛开对于天空的印象都是暗淡无光的,整个世界都潮湿多雨,阴雨绵绵。 也当真是有了嘻嘻后,日子才一天天变得晴朗起来。 人的大脑,会选择性地留下一些记忆,而她留下来的都是美好的、快乐的。 那些痛苦的、忧伤的日子,被她自动删除掉了。 “盛开。”贺廷望着前方,嗓音低沉、沙哑,“我依然心有不甘。” 第761章 那些过往 盛开看着贺廷眼尾处的一抹深红,心底泛起微微涟漪。 曾经那么深刻的感情,哪能没有触动? 又岂能完全没有遗憾? “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在反思,反思我们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贺廷喉咙发涩,“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终究变成了意难平。 “当初你来到我身边,求我庇护的时候,我有思考过,是把你当成邻家妹妹那样带在身边,像哥哥一样照顾你,还是……作为情人?那个时候,让你做情人,其实是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可是你张口求我的那一刻,我便完全失了理智。” 贺廷道:“我的理智,和我所受的教育都告诉我,应该把你当妹妹,毕竟你还那么小。再不济,也是女朋友的身份留在我身边,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但当你开口说让我把你当个小猫小狗留在身边的那一刻,过往所有的价值观全部被打破,那时候的我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你留下,留在我身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你是我的人,便再也不可能离开我。”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掌控欲、占有欲,让我彻底失控。” 贺廷说起这些,某根曾经失控的神经还在不停叫嚣着,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有些沸腾。 也是在那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体内藏着一个魔鬼,他根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懒得再去装正人君子。 盛开静静地听着贺廷的心路历程,心中说不震动是假的。 每个人的所思所想都是不同的,一直以来她习惯了从自己的视角去想问题,很小的时候她不知道贺廷也是喜欢她的,对她来说贺廷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男神欧巴,是邻居家的大哥哥,是暗恋过的学长,是云端上的贵公子。 而她被打得遍体鳞伤地赶出家门,狼狈得像个乞丐。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仿佛掉进了丛林世界中,分分钟都会被吞噬。 她渴望有个天神来拯救她、保护她,而那个时候贺廷刚好出现了,她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内心卑微、凄凉,她跪在地上乞求他庇护的时候,真心觉得自己是一只流浪猫,只求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庇护之所。 而那个时候的她,被许建军赶出家门,也失了许家千金的身份,哪有什么底气敢做贺家大少的女朋友? 雨夜里,她趴在地上,摸着贺廷脚尖的那一刻,觉得自己连他脚下的泥都不如。 想想那个时候的盛开,真是卑微到了骨子里。 盛开微微仰头,眼角也覆上一抹深红。 “起初我想的很简单。我把你带在身边,以一个地下情人的身份,不宣告于众,这样你也不会遭人非议。” 贺廷缓缓说着,“虽然是情人的身份,但我身边只有你一个,该给你的东西一样也少不了。那时候你还小,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学业,再后来让你到我身边做助理实习,让你进飞火资本,都是想给你铺路,让你变得强大起来,将来能独当一面,你有自己的事业,自然不会再去过多在意许家给你带来的伤害,将来有一天也能够为你母亲讨一个公道……”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身体会出问题。” 贺廷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查出毛病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要死了,而你怎么办?” 他苦笑一声,“那时候我想了很多自己可能的死法,也提前立了遗嘱。其实最放心不下的,除了老妈,就是你。” “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羽翼未丰。” 贺廷道:“偏偏在那个时候,我查到当年秋姨死亡的隐秘,并非自杀那么简单。” 盛开瞳孔微微一缩,看向贺廷。 贺廷也望着她,“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和你分手,接近许韵,通过她进一步查明当年秋姨死亡的真相。” 第762章 人是会长大的 商寅坐在车里,可谓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他坐在车后座,伸长脖子看着树下的动静,毫无形象地探听着,但隔着很远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聊什么呢,聊半天了。”商寅拧着眉,嘴里嘟嘟囔囔的。 海蓉和商淮好笑地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旧情人在一起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谈论以前的那些甜蜜过往。” “甜蜜?” 商寅猛地扭头看向海蓉,“他们甜蜜过吗?贺廷带给盛开的,只有伤害!” 商淮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海蓉笑笑,看向并排站在一起的贺廷和盛开,即便她觉得商寅和盛开很般配,依旧会替贺廷和盛开感到惋惜。 “曾经,也是甜蜜过的。” 作为贺廷的朋友,海蓉对他还是了解的。 他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开、很淡的人,甚至有时候会站在上帝视角,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很多时候,海蓉都觉得自己足够冷静、理智了,可贺廷总能有一种超乎正常人的理智和淡定,比她更甚。 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 哪怕再理智的贺廷,也有不淡定、不理智的时候。 他最不理智的一次,就是将盛开作为情人留在身边的那次。 海蓉劝过贺廷,这样对盛开不公平,对他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而且他管盛开管得太严了。 海蓉看不过去,对贺廷道:“你是她男朋友,不是她哥,也不是她爹,不能这么管着她。” 贺廷也试图克制,但完全克制不了。 他对盛开,有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或许,这就是两个人注定走不到最后的原因。因为爱的基础,是平等和尊重。 失去了这个前提,所有的爱到最后都会变成畸形的样子。 “其实,从我跟你提出‘分手’那一刻过后,才是真的失控了。” 盛开看着贺廷通红的眼眸。 她以为贺廷跟她提出“分手”,是她心中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一道疤,没想到竟也是贺廷的心理阴影。 有时候想想,她慢慢和过去和解,一来是自己经历了生死,看开了很多事情;二来是她得知贺廷也是喜欢过她的。 过往那些卑微无光的岁月,便有了一些亮意和温度。 那些消耗的情绪,也有了一个出口。 至少,她完全放过了自己。 但很显然,贺廷还没有完全放下过去。 “贺廷,其实我曾经,很崇拜你。” 盛开开口的第一句,就让贺廷愣住了,“崇拜?” 他重复她说的这两个字。 盛开点头,“是的,崇拜。” “在我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你像天神一般降临到我面前,那样的高大,光辉又夺目。” 盛开道:“从小到大,你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闪耀的,所到之处身上都蒙着一层光,那些光,有一部分是你的,有一部分是我幻想中的你,给你添加上去的一层滤镜。后来我想,我之所以喜欢你、崇拜你,就是因为你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你身上有很多我喜欢的特质,我想要变成的样子。与其说我喜欢你,不如说我想要成为那样的自己。” “你的强大,你的成熟,你的稳重,你的理智……还有你天生的领导力和掌控感,都很让我着迷。” 盛开声音浅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哪怕在你管我最严的那段高压期,我也是舒服的、愉悦的,因为我在跟你学东西。我也知道,你在悉心教给我一些东西,我学得有些吃力,但也正是那段充实的生活,化解了很多我对许建军他们的怨恨,以及我觉得命运对我不公的东西。掌控感,也是需要有崇拜和信任作为前提的,那样被掌控的人和掌控的人,都会舒服。” 贺廷眼角的那抹红化成了亮光,他以为盛开烦透了他曾经对她说教的那些日子,没想到她竟是喜欢的。 那是不是,她对自己,也残留着一丝喜欢…… 这个念头刚蹿入脑海中,内心升起一丝希望,盛开就将其打破了。 她看着他,道:“可是贺廷,人是会长大的。” 贺廷怔住。 “你带着我成长,也教会了我人一定要独立、要自强,要勇敢地去面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学会了。” 盛开道:“甚至成长的最后一课,还是你亲自给我上的,用最坚硬的一颗心把我教会了。” 再说起这些,盛开已经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心里再无怨恨,有的只是感恩,和坦然。 “我渐渐变成你的样子,有了坚硬的铠甲和冷漠的一面,我学会了保护自己,学会独立地面对这个世界,不再想着去依靠谁,变得强大,也比以前更加勇敢。”盛开轻轻一笑,“所以,我不再崇拜你。因为我知道,大家都是人,你不是神。” 贺廷明白了。 当她对他的崇拜感消失的那一刻,也意味着她曾经的那些爱和幻想,也为之消灭。 现在的盛开,已经不需要一个继续管束她的男人,她需要的是一个和她并肩同行、风雨共济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是商寅,不是他。 第763章 男小三 商寅还是没能在车上待住。 从车上下来,他迈着大长腿朝盛开和贺廷走过去,正好看到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啧”一声。 居然聊的还挺开心? 这个贺廷,越来越有男小三的潜质了。 “盛盛。”商寅走到盛开跟前,直接将后背亮给她,“后背有点痒,你帮我挠挠。” “……” 任谁都看得出商老板此刻的做作,商淮和海蓉刚把头探出车窗,又缩了回去,简直没眼看。 只要商寅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盛开很想照着商寅的后背捶上去,可是在外人面前还是给他留着面子,“哪痒?我看看。” 她将手伸进西装里,隔着衬衫给他使劲挠着,意思是让他收敛一下。 商寅吃痛,也感受到了盛开的警告,可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思,“隔着衬衫挠不到实处,你把手伸进里面。” 贺廷瞄一眼,再瞄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了。 “行了,别刺激我了。你们慢慢挠,我走了。” 再待下去,他怕忍不住要对商寅大打出手、拳拳到肉了! 贺廷一走,商寅这儿不痒,那也不疼了,一切恢复正常,站得笔直。 盛开轻睨他一眼,“还要挠吗?” 小心思被看穿,商寅心虚地笑着,握住盛开的手,“回家再挠。” 回家给嘻嘻收拾好东西,将她送去机场,贺廷已经在那等着她了,父女俩手牵手进了登机口。 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盛开心里多少有些感叹。 从j国回来的时候,她一心想要将女儿从贺廷身边抢回来,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嘻嘻跟贺廷能像现在处得这么好。 血缘有时候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就好像商淮因着那一层血缘关系不远千里回国找到了她;也好像贺廷这么多年都不曾放弃对嘻嘻的寻找和养育。 其实除了血缘,还有一层责任在里面。 生而不养的父母也很多。 可是从决定生下嘻嘻的那一刻起,盛开就知道自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 从此以后她不单单是“盛开”,还是一个母亲,她可以继续坚持自我,却也要给到女儿充分的爱。 而贺廷,也从未想过放弃嘻嘻。 他一直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是个尽心尽责的父亲。 所以,她也不想剥夺这份父爱。 多一个人爱嘻嘻,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走吧。”商寅握了下盛开的肩,“不是要去苏慈中医馆看看吗?” 盛开点了点头。 贺廷和嘻嘻先回梅苏里了,苏睿还没有回去。 罗晴的腿伤还需要进一步治疗,目前又不太好颠簸,苏睿既然接下了这个伤患,就不可能半途而废砸自己的招牌。 怎么也得安排得差不多才能回去。 盛开和商寅赶到苏慈中医馆的时候,医馆人满为患,前来就诊的人非常多,倒也井然有序,并不喧闹。 盛开一直觉得梅苏里乃至苏门是很神奇的存在。 在这个喧嚣的时代,人人都贪图名利靠各种各样的手段出位、博眼球,哪怕德不配位也要先把名声给打出去。 可是苏门却反其道而行之。 梅苏里那么一个人间仙境,知道的人却并不多,甚至没有被列入旅游景点,当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而苏门明明医术精湛,苏睿甚至有当代神医的名号,却很少大张旗鼓地宣传。 盛开知道苏氏门下在全国范围内有几个医馆,南城、北城、容城、西城都有,但名字都不同,有的叫苏慈中医馆,有的叫叶慈中医馆,起名相当随性,京城这个中医馆甚至是后来才开的。前来问诊的病人靠的全都是朋友圈的口水宣传。 来的路上,商寅告诉盛开京城的苏慈中医馆馆长是苏睿的大弟子,名云卿。 之所以在京城会建一个分号,是因为云卿曾在担任北城苏慈中医馆时因为医患问题上过新闻,那一次也将苏慈中医馆的名声打了出去,可是嗅到风声的媒体深挖中医馆背后的隐秘和资源,将梅苏里都给挖了出来,那段时间去梅苏里的人特别多。 “苏睿勃然大怒,将云卿痛责一顿,而后就发配到了京城。” “啊?” 盛开惊愕不已,“云卿是因为这件事被发配到京城,在京城开了苏慈中医馆的?” “对。”商寅道:“还是小鹿他们各种求情,苏睿才网开一面的。” 盛开不禁咋舌。 她知道苏门规矩有多严,听嘻嘻也说过很多,苏门遵循的一直都是古礼,上下尊卑有序,也是为了便于管理。 苏睿虽然霸道也专制,但教出来的徒弟个个都出类拔萃,能够独当一面。 像苏音他们,年纪轻轻就能当一馆之长,凭的都是一手好医术。 小徒弟认出了盛开和商寅,亲自引着他们过去。 苏睿正在给罗晴施针,罗晴躺在病床上,忍着疼,面色透着一层苍白,看到盛开,竟还露出一丝笑。 “你来了。” 第764章 未来全都是好日子 盛开冲罗晴点了点头。 苏睿在给罗晴治疗,盛开和商寅都不敢出声打扰,不知为何,苏睿在施针的时候气场很足,在盛开眼里就好像是武侠剧里那些带有内力的神医,一手针法就能够定人生死那种,看得人目不转睛,心也始终提着,聚精会神地看着。 “你们说你们的,不影响。”苏睿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商寅道:“不行。万一你扎错穴位,怪到我们头上怎么办?” 盛开心一紧,感觉商寅这话就是在主动找死。 果然,苏睿抬了下头,睨了商寅一眼,“你要不要先试试我的针法?” “那倒不用。” 商寅求生欲还算强,“你的医术,我信得过。” 苏睿轻哼一声,懒得理他,扬声道:“卿儿。” 云卿从室内另一道门出来,应了声“师父”,又冲商寅和盛开点头见礼。 盛开知道论辈分云卿是嘻嘻的大师伯,对他也客气得很。 不过云卿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许多,而且举手投足之间的神韵像极了苏睿,若非事先知道苏门弟子都是苏睿捡回来的孩子,都要以为他们是亲生父子了。 “师父有何吩咐?”云卿来到苏睿身边,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得很。 苏睿继续施针,道:“把商老板带进去,给他开点药,最近大概是肾虚。” “……” 商寅当即道:“你才肾虚!” 盛开生怕商寅再待下去苏睿的针就要扎到他身上了,轻推他一把,“你不是最近腰不好吗,让云大夫给你看看。” “我腰不好吗?” 商寅回头看着盛开,面容有些委屈,“我就是闪了一下腰,你这么说好像我真是肾虚似的。” 盛开刚要说话,就听苏睿道:“别笑。” 罗晴立马收了提到嘴边的笑意。 云卿也忍着笑,朝商寅一摆手,“师父是看出您腰不舒服了,您这边请,我帮您按揉一下。” 商寅知道苏睿不待见他,再待下去难说还能被他说出什么毛病,便恭敬不如从命地跟着云卿进了内室。 罗晴对盛开道:“你坐,别站着。” 盛开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苏睿看了盛开一眼,“你不烦他吗?” 知道苏睿说的是商寅,盛开轻轻笑了下,“他平时不这样,一到贺廷和你面前就会自动降智,不知道为什么。” “他是骨头痒了,憋着想打架呢。” 苏睿淡淡道:“没事,一会儿我施完针,就去给他松松筋骨。” 盛开一点儿也不担心,从善如流道:“好。” 罗晴眉心微微皱着,盛开看向她,握住了她抓着床边的手,“很疼吗?忍一忍。” 她都不怎么敢去看罗晴的腿。 那铁笼子千斤重,压在肉身上可想而知会有多疼,骨头都被压碎了,得一点一点地接起来。 而罗晴是为了救嘻嘻受的伤,不管她对嘻嘻做了什么,这份情盛开也是欠下了。 “没事。”罗晴道:“我能忍疼。” 一句话,说的盛开心里一揪。 她是知道罗晴经历过什么的,她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多少次死里逃生,硬撑着一股劲儿走到了现在。 有时候想想,命运也是挺不公平的,总逮着一个人可劲儿造。 看着罗晴这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盛开此刻有一种深深的感同身受。 “撑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对着罗晴温柔地笑,“未来,全都是好日子。” 第765章 心生欢喜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真的妙不可言。 罗晴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盛开,那时候的盛开对她来说是高岭之花,漂亮又活泼的小公主。 她无比羡慕她的人生。 那时候流行“交换人生”的小游戏,同学们都想成为天文学家、科学家或者大明星,幻想着和他们交换人生感受一下。 而她只想和盛开交换人生。 想感受一下,她的世界到底有多么的美好。 可是现在,在经历了许多磨难之后,也看透了许多东西,她忽然想通了,每个人的人生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 即便每个人从出生开始拥有的东西都不同,基本盘也不一样,可是人生路上的酸甜苦辣,一样也少不了,每个人都会有。 只是有些人选择了勇敢乐观地去面对,有的人则是怨天尤人,甚至把所有的苦难都归咎于命运的不公。 或许她真正羡慕的,是盛开身上那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是不论历经多少坎坷,都乐观地去面对这个世界,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底色,是善的。 所以人也是美好的。 苏睿施完一轮针,对盛开道:“还是得疼上一会儿,你陪她说说话吧,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 盛开点点头,“好。辛苦苏大夫。” “无妨。”苏睿起身洗了洗手,便推门进了内室。 云卿正在给商寅按摩着,商寅见苏睿进来,非常警惕地说,“别靠近我,我不需要你动手。”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骨头的嘎嘣脆响,以及商寅的惨叫。 盛开和罗晴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罗晴整个人都一激灵,看向盛开,“你不进去看看?” “没事,死不了。” 盛开道:“苏大夫给他正骨呢,偶尔松松筋骨,蛮好的。” 罗晴躺回去,苍白的面容忍不住笑道:“你也是心大。在j国的时候,我见过很多名门闺秀想要靠近商先生,就连伯爵的女儿都会在他面前自动放下身段,婉约讨好的样子,可是商先生保持着基本的礼数,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你好像,从来不会这样去讨好他,和商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松弛的、自信的,这是先生给你的安全感,还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安全感?” “都有吧。” 盛开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毕竟也到这个年纪了,三十岁和二十岁还是会有很大差别的。我也曾在感情里卑微讨好过,可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女人在爱情里卑躬屈膝,并不会换来另一半的尊重,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卑微的境地,不伤人只伤己。我不认为那样的爱情是健康的,真正的爱情,是势均力敌的。他尊重我,我欣赏他,基于这样的平等关系,才能长久相处下去。” “当然,我不否认,商寅给了我充分的安全感。” 盛开轻轻一笑,“曾经我以为,安全感都是自己给自己的,这话没错,但感情的世界,一个巴掌拍不响,总要双方共同奔赴,才会开花结果。我再有安全感,对方不肯给我充足的平等和爱,我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而是考虑换一个。” 她俏皮道:“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罗晴被她的话逗笑。 好像一直以来拧巴在心里的结忽然打开了。 有些执念,不过是因为求而不得、爱而不得,但不得就不得吧,谁也没有规定她喜欢谁,谁就一定要喜欢她。 把这份喜欢存在心里,也是一种美好。 人这一生,能有一个真正让自己喜欢的人,每当想到他都会心生欢喜,有无限动力,这本身就是一件幸运的事。 哪怕没有人爱她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足够爱自己,就可以了。 第766章 把持不住 商寅被苏寅正骨了一番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回去的路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盛开看着商寅难得呆滞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地想笑,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魂儿还在吗?” “没了一半,有一半在路上飘着。”商寅面无表情地说。 盛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商寅偏头看她一眼,眼神充满哀怨,“你不爱我。” “这就不爱你了?”盛开故作惊讶。 商寅道:“苏睿对我这么残暴,你却一点儿都不心疼我。” “谁说我不心疼,我心疼得要命。” 盛开求生欲上线,赶忙开启哄男人模式,“要不是苏睿大夫亲自动手,换做别人,我怎么也得跟他打一架。” “是苏睿你就不跟他打了?”商寅斜睨着她。 盛开一本正经道:“我打不过啊。你都打不过的人,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和苏大夫硬碰硬?” 商寅一听立马急了。 “我打不过苏睿?谁说的?” 眼看着某人的注意力被移走,盛开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我猜的。苏睿大夫一看就武功高强的样子,你和他打过吗?” “他的确有点功夫在身,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商寅回想了一下,“多年前打过一次。” “是吗?”盛开好奇地问:“谁赢了?” “没分出胜负。” 商寅道:“打累了,就歇着了。” 盛开轻啧一声,“没想到苏睿大夫那么斯文儒雅的一个人,竟然会打架呢。” 这话说的…… 商寅总觉得盛开今天疯狂在他雷区蹦跶,他忍住翻涌的气息,“我不斯文吗?不儒雅吗?” 盛开很想回他一句:“斯文”和“儒雅”这两个词,和你有关系吗? 只是她察言观色后,觉得还是不要继续挑战商老板的脾气才好,斟酌了一下措辞,“你不讲话的时候,还是挺斯文的。” 商寅:“……”很好,他的三味真火被成功地挑了起来。 —— 盛开躺在床上,大汗淋漓,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商寅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一个道理:雄狮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不然容易小命不保。 “你心机好重。”盛开偏头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商寅纾解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支着脑袋斜躺着,看着盛开气呼呼的小模样眼角带笑,“我怎么心机重了?” 盛开道:“苏大夫给你正骨后你不是魂儿都快没了吗?合着是在给我演戏呢。” “那你可真冤枉我。” 商寅道:“魂儿是只剩下一半,但不耽误身体的动作。” 盛开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你家魂儿和身体是分开的吗?” “可以。”商寅煞有其事地点头。 盛开气结,在被窝里踹了她一脚。 “这么有劲儿?”商寅道:“说明还有力气,那再来一局?” 盛开:“……滚!” 咬牙切齿得很。 —— 转眼便立冬了。 冬至这天盛开和商寅乔迁新居,搬到了商寅在京城的别墅。 别墅在京城的中心地带,离水云间不算太远,距离盛开上班的地方也近,搬进来之前商寅还特地换了一批家居。 都是按照盛开的喜好添置的。 盛开把之前租的房子退了,很是心疼浪费掉的那些房租,虽然她现在挣的比以前多,但还是守财奴一个。 女人手里什么时候都要有钱,能够自给自足是最好的。 这样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况下,都会有底气。 搬了新家,又赶上冬至,秋胜男和乐薇她们过来给盛开温居,一帮人围着餐桌包饺子。 商寅虽然厨艺不精,但和面、调馅是一绝,对于包子、饺子等带馅的东西也很擅长。 盛开的厨艺完全没有半点进步,勉强能包个饺子,也是丑的一批。 秋胜男和乐薇毫不掩饰地对她投去嫌弃的眼神,“你包的饺子,你自己吃哦。” “自己吃就自己吃。” 盛开傲娇道:“你们要吃我还不乐意呢。” 商离瞄了盛开包的饺子,道:“没事,反正馅是一样的,再丑也咽的下去。” “……”盛开一脸黑线。 秋胜男和乐薇齐齐发笑。 盛开扭头跟商寅告状,“商老板,管管阿离,她说我包的饺子丑。” 商寅正在厨房和面打算再给盛开包点小笼包,她昨晚嚷嚷了半天,不能不满足。 “没事。丑点没关系,馅是我调的,我吃的下去。” 商寅精准补刀。 商离哈哈大笑。 盛开撇了撇嘴,“你们真是亲兄妹,说话的口气一模一样。” 乐薇笑了半天,忽然用手肘碰了碰盛开,“看你家商老板,做饭的样子,太有魅力了吧。” 盛开抬头朝厨房看去。 商寅在家穿的简单又随意,上身是白毛衣,底下搭了一条黑色的长裤,都是她给他买的,不是什么大牌子,但他一直穿着。 此刻商老板正围着一方围裙,在厨房的流理台和面,毛衣撸上去,露出有力的手腕。 盛开看得挪不开眼睛。 许是她自己厨艺白痴的缘故,做饭的男人在她眼里格外迷人。 秋胜男小声说道:“何止是有魅力,简直是性感。” 她看向盛开,“我就纳闷你怎么能把持得住?” “……咳。”盛开轻咳一声。 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她早就把持不住了。 第767章 想咬他 饺子包到一半,商淮和海蓉也过来了。 盛开刚跟他们打完招呼,手机就响了起来,“你们来包吧,我去接个电话。” 她把位置让出来。 电话是骆如意打来的,今天是冬至,嘻嘻应该会去山下和他们一起过节。 接起视频电话,嘻嘻被骆如意抱在怀里,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妈妈,冬至快乐!” 盛开喜笑颜开,“冬至好呀。你们吃饺子了吗?” “爸爸正在包呢。” 嘻嘻将镜头转了一下,盛开看到贺廷站在客厅包饺子,还冲她招招手打了个招呼,“吃饺子了吗?” “我们也正包着。” 盛开将镜头转了下,商寅听到贺廷的声音,抬了下头,两个人目光隔空对视上,手上同时沾着面粉,形象都很家庭煮夫。 没让两个人眼神杀太久,盛开拿着手机去了沙发上,跟嘻嘻和骆如意闲话家常。 “你们包的什么馅的?” 嘻嘻道:“牛肉大葱的。妈妈你们呢?” 盛开道:“有牛肉的,还有猪肉的,弄了好几样。” “……” 嘻嘻穿的很严实,小熊猫的毛衣穿在身上可可爱爱,冬至过后离元旦就不远了。 苏睿应该能放嘻嘻几天假期,到时候他们一块回京城跨年。 盛开和商寅的动作都挺忙,但一有时间就会飞去梅苏里,看嘻嘻,顺便也了解一下贺廷的病情。 贺廷现在的病情稳定了许多,但毕竟是癌,治疗的过程中还是会有一些病症出现,盛开也看得出来他又消瘦了不少。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在成长道路上必须要面对的课题。 越长大,越逃不掉。 盛开哪怕已经足够坚强,可是依然畏惧一切的生老病死。 人在生病的时候,便是在与死神争取时间,会显得特别无力,也格外脆弱。 贺廷还算乐观,也在积极地配合治疗,苏睿对资本家一向不留情,所有的用药都是最好的,治疗费用自然也昂贵得很。 不过贺家有的是钱,自然也不担心这个。 贺董事长或许是在妻子和儿子都离开京城后,对生活有了一些感悟,知道谁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长达半年的动荡也在贺董事长正式宣布退休,并且将贺刚等人都派发到海外后宣告结束,一切慢慢回到正轨。 如今骆珩一心扑在事业上,接下了贺氏集团总裁一职,和贺晨这个执行总裁一起稳住了贺氏的局面。 而秋胜男,也要在年前离开京城,去往j国了。 盛开跟嘻嘻那边打着电话,这边秋胜男和商离也相谈甚欢。 虽然两个人前后和同一个男人谈恋爱,可半点不见情敌之间的眼红,反而有一种姐妹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 包饺子的人数够了,秋胜男便去厨房拍个黄瓜,准备拌点小凉菜。 “需要帮忙吗?” 商离洗了洗手,撸着袖子走过来。 秋胜男道:“剥蒜行吗?” “行。”商离从善如流地开始剥蒜。 秋胜男往黄瓜上放调料,问商离,“你和骆珩最近怎么样?” “我们啊……没怎么样。” 商离道:“他忙得很,总躲着我,偶尔在酒吧能抓到他几次。这家伙,难搞得很。” 提起骆珩,商离就气得牙根痒痒,很想扑上去咬他几口。 可是每次在酒吧看到他落寞孤寂的样子,又会忍不住地心疼,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秋胜男看着商离,“你还是,很喜欢骆珩吗?” 第768章 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 秋胜男问的认真,商离承认的也坦荡。 “喜欢啊。” 商离道:“喜欢有什么用,我喜欢他,他又不喜欢我。” 说到这个,商离就仰头叹息,“想我商小姐驰骋情场,浪荡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在这种事上输过,到头来居然栽在了骆珩身上!” 以前商离也算是个女海王,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很少走心,一般都是走肾。 对男人商离一向没有多少喜欢更毫无期待,只是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谁让她是个异性恋呢。 以前商离挑男人,要求很简单:健康、干净,且又高又帅。 那些矮矬穷普信又油腻的,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完全下不去嘴。 她又不需要图男人的钱,甚至有时候还会给男人花钱,当然,哪怕不图她的钱,就凭着这脸蛋和身材,都有数不清的男人想要拜倒在商小姐的石榴裙下,只有她挑男人的份儿,从来没有谁真的进入过她的心里。 但出来混,欠下的那些情债,早晚是要还的。 如今就碰上一个债主。 真是作孽。 秋胜男看着商离懊恼的样子,倒是有点看小妹妹的感觉,对她道:“骆珩应该也是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 也不会在清醒的情况下,和她有肌肤之亲了。 对于这件事情,骆珩也从来没有用酒醉当过借口,大家都是成年人,睡了就是睡了,心动了就是心动了,没什么好掩饰的。 商离喜欢骆珩的一点,就是他是一个坦荡的人。 他承认他对她是有感觉的,但他也明确地告诉她,他可以对她负责,但他目前还不想结婚,也没有进入下一段感情的准备。 “他是忘不了你。” 商离看着秋胜男,“他太喜欢你了,心里除了你,再也放不下一个我。” 她抿了下唇,说话直接,“我也不想对着他摇尾乞怜。感情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求来的。” 商大小姐的骄傲和自尊,不容许她卑微到那个份上。 也不容许她硬要闯进谁的心里。 她喜欢骆珩,是她的自由。 同样,骆珩不喜欢她,喜欢秋胜男,也是他的自由。 秋胜男将拌好的黄瓜盛入盘中,擦了擦手,淡淡对商离道:“骆珩不是多么忘不掉我,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商离微微一怔,剥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秋胜男态度极为认真地给商离分析着,“人在感情的事上,也是会有惯性的。我比骆珩大几岁,刚认识那会儿他是我带的实习生,我知道他是骆家公子,但那时候年轻,心气也胜,只觉得那些富家公子哥进公司实习都是玩票性质的,陪他们走个过场就是了。但骆珩学的很认真,态度也很谦和,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男姐长男姐短地问着各种问题,我烦得很,但对着一张帅脸,也很难真的生气。” 商离听到这不由笑了起来,骆珩那张脸确实还不错,完全长在她的审美上。 “后来呢?他就开始追你了吗?” 秋胜男摇摇头,“也没那么快。我是很不喜欢办公室恋情的,本身也不愿意将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再说,我既知道骆珩的身份,自然打心底觉得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公司里,我们似乎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出了公司,步入社会,我们属于两个阶层,云泥之别。” 两个阶层的人或许会有爱情的可能,但是要迈入婚姻,门当户对还是逃不掉的因素。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认定她和骆珩之间没可能,哪怕谈恋爱也注定是be的结局。 说到底,是她不够勇敢。 而爱情,偏偏是勇敢者的游戏。 第769章 水泥封心 “骆珩在感情方面是一个很赤诚的人,这源于骆家的家庭教育,他为人很正派。” 秋胜男道:“可是他越是认真,我越不敢太认真。” 她冲着商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怕自己陷进去,陷得越深,分开的时候就会越难受。” 可她还是陷进去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结果,就是要为自己的感情用事付出代价。 和骆珩分开,秋胜男表面若无其事,实则像剥了一层皮那样疼。 孩子没了,也意味着她和骆珩剩下的最后那点牵绊断了。 秋胜男一直都很了解自己,从小的物质匮乏,导致她在感情的世界也很贫瘠,不敢去爱,也不敢将自己的心轻易交托出去。 爱过这一次,也够了,她能缓一辈子。 “我不明白。” 商离拧着眉,“明明你们对彼此还余情未了,爱得那么深刻,为什么不试着重新来过?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能分开呢?” “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的。” 秋胜男像个过来的大姐姐那样对商离道:“有些伤一旦受过,就不会想试第二次了。爱情固然美好,但它会让人失去自我,我不喜欢那种全身心都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商离,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去爱、去恨,可我做不到。我太会权衡利弊,也太斤斤计较。我爱骆珩,可比起对他的爱,我更加爱自己。” 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秋胜男靠自己在这个世界拼杀,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麻木的,只知道身后没有支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就只能闷头向前冲,不敢迟疑,不敢后退,因为往前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易。她曾经极其厌恶自己,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父母既然不爱她,那么为什么要生下她? 从小到大她感受到的关心和爱护并不多,更多的是冰冷、挑剔、算计。 她生下来是女孩,性别便是她的原罪。 “胜男”的名字,是她身上解不开的枷锁。 父母给她起这个名字,并不是觉得生女儿比生儿子好,而是他们太渴望能生一个男孩。 而她的出生,带着父母对弟弟的期望。 她的存在,是为了将来能够挣钱帮着父母一起养家、养弟弟。 “在县城读初中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同村的女同学被父母扯着头发揪着耳朵去校长办公室办理退学,因为那家父母刚生了二胎,是个儿子,而他们的女儿就不需要再读书了,再读下去也是赔钱,还不如早点辍学进城打工挣钱,帮他们一块养儿子。” “那个女生退学以后进城打工,刚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就嫁了人,只因对方出得起十万块的彩礼,父母就这样把女儿给卖了。” 秋胜男唇角卷起一层嘲讽的笑,“我出生的那个村子,最流行的一句话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是赔钱货’。可是他们从来不舍得在女儿身上花钱,都指望着将来女儿出嫁的时候能卖一个好价钱,女儿对他们来说,跟猪圈里的猪没什么两样。” 商离眉头锁得紧。 她知道性别歧视哪里都有,哪怕像商家这种大家族给予女孩的宠爱不少,可是在资源分配的时候还是优先考虑男孩。 看商寅和商洛就知道了。 如果女孩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权益,那么一生都得受别人摆布,不得自由。 “那段时间,我天天做噩梦,生怕父母也学着那对父母的样子,不肯再供我读书,让我早早嫁人,我也更加珍惜上学的日子。” 秋胜男已经很多年不曾回忆自己的过往了,今日却对商离打开了话匣子,“噩梦来的很快,我快中考那年,母亲怀孕了,得知消息那日我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了好些日子,他们也确实想过让我退学,但我当时成绩是全校第一,他们便想着如果我能考上重点高中,将来嫁人也能找个好婆家。得知他们的想法,我更加拼了命地读书,当时我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我想的是我能多读几年学将来在社会上就能多一分机会。后来母亲生了个女孩,他们都很失望,却也没提让我退学的事,我妹一岁的时候他们就将她送走了,给了别的村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养,一万块就给卖了。再后来,我考上大学,终于出了那座山沟沟,而我妈也终于生了个弟弟。” “你应该也能猜到,他们生了弟弟第一个要安排的就是我。” 秋胜男脸庞冰冷又淡漠,“他们要我退学,打工挣钱,我早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说我上学也能挣钱,用每个月给他们两千块的条件换取了继续上学的机会,大学生活别的同学忙着谈恋爱、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我只有两件事:学习、挣钱。好不容易熬到大学快要毕业,爸妈让我回老家相亲,急着把我嫁出去,说对方能给十八万彩礼,而他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钱收了,骗我回家嫁人。” 哪怕时隔多年,提起这事秋胜男还是觉得浑身冰冷,那时候她已然成年,却没有一丝成年人的尊严,只感觉到深深的耻辱。 “我和父母大吵了一架,软硬兼施,甚至答应他们我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每个月把工资都给他们,求他们不要把我就这样卖了。” 秋胜男摇了摇头,“可他们那时候财迷心窍,一心只想把那十八万弄到手,好养我弟弟。他们把我关在家里,甚至将我绑了起来,扣了我的身份证,不让我回学校参加论文答辩。那个时候,躺在家里的木板床上,我流干了眼泪,也斩断了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希望。” 商离一脸心疼地看着秋胜男。 “我假意和父母说和,说我想通了,愿意嫁,他们便放我出去和男方见面。见到那个结婚对象后,我掏出了一张卡,那张卡里有十万块钱,都是我大学期间自己攒的钱,剩下的八万块彩礼我打了张欠条。而那十八万彩礼,便是我买断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秋胜男目光渐渐变得坚定,“父母不肯放过我,追到京城来闹。我很幸运的是,大学毕业后我便进了贺氏集团,认识了贺总。我知道父母会来闹,而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处理掉那些事情。我跟贺总签订了十年合约,我为贺氏打工听从他的一切安排,他帮我解决家里。贺总是我的伯乐,前十年我没日没夜地工作,为的就是要将命运掌控在我自己的手里。我做到了,却也给自己裹了一层厚厚的水泥。” 说完自己的经历,秋胜男看向商离。 “商离,我是一个早已水泥封心的人,不相信无条件的爱。我给不了骆珩什么,自然也无法要求他全心全意地爱我。” 秋胜男微微一笑,“可是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全心全意地去爱他,给他他真正想要的。相信我,时间会冲淡一切,没有谁是绝对特殊的,骆珩对我的感情终究会消失。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生,你不要错过。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幸福开心的,一辈子。” 第770章 女性独立,天地皆宽 饱餐了一顿。 吃过饭商寅兄妹几个在客厅谈事,盛开、秋胜男和乐薇三人则去了小阳台。 秋胜男年前就得准备去j国的分公司,这次过来也是特意跟姐妹道别的。 她这一生亲情浅薄,爱情不敢奢求,好在还有友情聊以慰藉,盛开和乐薇对她而言和家人无甚区别。 “j国那边安排好了吗?” 盛开给乐薇折了两枝绿萝,让她拿回家养着,问着秋胜男的安排。 秋胜男躺在摇摇椅上,一副吃饱喝足后倦懒的样子,“房子租好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不打算带了,到那再买吧。” 盛开道:“j国有华人超市,买东西很方便。你租房子那块我去过,吃穿住行都挺方便的。回头我把欧文电话给你,缺什么你要是不方便买,就跟他说,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别的都好说。” “嗯。”秋胜男点了点头,“j国是商家的地盘嘛,我不担心。” 盛开轻笑一声,“你要是有胆量,也可以直接联系商洛,现在j国是她的地盘。” 秋胜男挑了下眉,“你不怕我叛变啊?” “不怕。” 盛开道:“本来也是一家人。” 商洛回到j国后,遇到的难题一点不少,甚至好几次都遭遇危险,商寅嘴上说着这一年不会插手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但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不管不顾,商陆都被他骂过好多次了,商淮也被他赶回j国多次处理商家那些不安分子,他遵守着约定,强忍着不回j国。 但商洛多精明一个人,商寅在背后为她做的事情又怎么瞒得住她。 这段时间兄妹俩虽然不联系,但关系好转了许多。 商洛不联系商寅,联系她却很频繁。 “请你帮我转告商寅,我自己能解决那些乌七八糟的人,你让他遵守约定,不要乱插手我的事。” 商寅冷哼一声,“你也帮我转告她,要是她死了,我一定立马回j国,把家主之位给抢回来。” “你让他死了这条心,我命大得很,少咒我。” “你跟她说,她最好是。” “……” 盛开都快成两个人的传声筒了,天天在兄妹俩之间周旋着。 秋胜男对乐薇道:“要不你带着孩子去我那住吧,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当是帮我打扫卫生了,不收你钱。” “打扫卫生可以,住不行。” 乐薇摆摆手,“你那个小区那么贵,水电费我都交不起。再说你那离贝贝贝壳的学校也远,还是住在学校附近方便些。” 盛开和秋胜男齐齐朝她看去。 乐薇道:“好啦,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挺好的。恢复单身生活,一个人真的是太自由了,每天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这话乐薇说的真心实意。 和程凯的婚姻本身就是丧偶式一般,婚内她是一个人带孩子,现在父母过来帮她接送孩子,她有时间工作了,虽然收入不多,也不太稳定,但比以前手心朝上的日子舒心多了,起码有了尊严,也有了底气,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 她甚至觉得这婚早就该离了,不知道自己之前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以前我不敢离婚,说是为了让孩子们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其实就是拿孩子说事,本身是自己没有勇气,怕离婚后的日子比不离的时候还要艰难,怕我养不活自己,给不了孩子们好的生活。可是现在我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乐薇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工作虽然不容易,该累也累,但和以前的那种累完全不一样。至少看到了希望,感觉每一天都很充实。贝贝和贝壳对我和他们爸爸离婚这件事接受度比我想象中的高,他们说更希望我能够快乐。“ “哦莫——”盛开和秋胜男齐声感叹,觉得暖心得很。 有时候其实小孩子比大人要懂事得多。 他们的世界,更简单纯粹,也更加能够感受到快乐与否。 程凯被判了五年。 他或许还心心念念着想让姚鑫去救他,可是乐薇已经不关心了。 结婚的时候,他们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约,是他先违背了许下的承诺,也打破了乐薇“从一而终”的幻想。 去掉爱情的滤镜,乐薇忽然觉得,“婚姻”其实就是一场契约,说白了就是夫与妻的一场合作。 一方如果选择了中止合作,那么契约便不奏效了。 她照样可以换下一个合作对象。 如果她愿意的话。 “女人总是对‘被爱’格外执着,其实所谓情关,不过就是执念。” 乐薇算是看开了,“我现在觉得,谁的一生不是一次呢,女人又怎么样,照样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可以自私自利地活一辈子。千万不要给自己裹小脑,迈过婚姻的这道坎,我才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自由’。感觉天地都变得开阔了起来。” “说的不错。” 盛开抱住乐薇,“女性独立,则天地皆宽。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秋胜男从椅子上起来,也过来抱住她们。 看着远方的夜空,繁星闪闪,她心中畅快,笑道:“话不多说,祝我们早日暴富吧!” 三人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豪迈。 第771章 邻居 今年是个暖冬,到了腊月京城下了几场雪,才感觉出冷意。 盛开早早买的羽绒服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家三口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堆雪人。 “妈妈,我感觉这个不太像光头强。”嘻嘻看着雪人儿,道:“倒是有点像白雪公主。” 盛开仔细瞧了瞧,也觉得不太对劲。 “加个帽子就像了。” 商寅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个雷锋帽,给雪人儿扣在了光秃秃的脑门上,“现在像了吧?” 嘻嘻和盛开沉默三秒,异口同声道:“现在像戴了雷锋帽的白雪公主。” 两个人说完便哈哈笑起来,兴奋地一击掌。 “那就这样吧。” 商寅拍拍手套上的雪,蹲在地上,“嘻嘻过来,让你妈妈给我们和白雪公主拍个照。” “好。”嘻嘻说着,迈着穿着雪地靴的笨重小脚丫朝商寅走去,结果雪太厚,“吧唧”一下在商寅跟前摔倒了。 盛开刚掏出手机,眼疾手快地拍下了这一幕。 商寅赶紧将嘻嘻抱起来,想起她刚刚狼狈的小模样,不厚道地哈哈大笑,“吃了一嘴雪吧?” 嘻嘻皱巴着小脸,往外吐了吐舌头,“噗噗噗——” 盛开也笑得不行,完全不像亲妈。 照片一张张地拍着,拍着拍着就打起了雪仗。 一开始盛开和嘻嘻是一队的,二对一攻击商寅,后来不知怎么就演变成商寅和嘻嘻一队了,盛开成了被打的那个。 最后折腾得满身都是雪,三人都打累了,才赶紧回了家,洗澡做饭晒衣服。 盛开将烘干的衣服手套拿出来,商寅和嘻嘻正在厨房忙活着。 这半年来嘻嘻长高了不少,人比灶台高了。 商寅教她包小馄饨,爷俩都围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一个教着一个学着,画面和谐又温馨。 太阳从窗户照进来,铺洒在沙发和地毯上,盛开心里也暖洋洋的。 一直以来,所求不过如此。 这种平淡的幸福,对她来说才是最具安全感的存在。 —— 刚做完饭,贺廷闻着味就来了。 商寅看着贺廷满脸不爽,“你来的倒是时候,一点儿忙不想帮,就等着张嘴吃饭是吗?” 贺廷衣服穿的薄,他就住在旁边,从自己的别墅到这里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跟回自己家似的。 “我带了烤鸭,还有她奶奶给做的八宝饭。” 盛开刚从贺廷手里接过,商寅就凑了过来,“八宝饭,在哪呢?” …… 就这样,贺总裁成功地留了下来。 快过年的时候贺廷和骆如意带着嘻嘻回来,盛开和商寅去机场接的。 回来的时候贺廷的车跟了他们一路。 等到了别墅,商寅黑着脸刚要下车质问贺廷怎么个意思,就见贺廷的车继续往前开去,直接开进了旁边别墅的院子里。 商寅和盛开当场愣住。 这片别墅区住的人并不多,本身就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在这片住的都是资产过亿的大佬。 他们刚搬过来不久隔壁就在装修,装修还算人性化,基本上都挑着他们不在家的时间,因此也没有怎么影响到他们。 原本盛开还猜测着不知隔壁会搬来哪位老板,说不定还是熟人,只是没听到谁说要搬到这里和他们成为邻居。 年末这段时间商寅和盛开也忙,回家的时间都很短,有时候忙起来都直接就近在水云间睡了,也顾不上这位素未谋面的邻居。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邻居居然会是贺廷! 贺廷给的理由冠冕堂皇,说是离嘻嘻近一点,方便照顾。 商寅信他个鬼。 在梅苏里还不够照顾的吗?非得搬到他们隔壁来照顾?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贺廷那货,肯定还对你念念不忘,居心叵测。” 商寅这阵子天天在盛开耳边念叨这句话,盛开耳根子都快生了茧,“要不咱搬走?” “不行。搬走显得我怕他似的。” 商寅冷哼一声,“就住这里,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第772章 我只想做盛开(大结局) “我没想干什么。” 贺廷一开始就跟商寅摊牌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没有完全放弃盛开。如果你对她不好,我随时补位。” 面对这明晃晃的挑衅,商寅掐死贺廷的心都有。 “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贺廷道:“更多的,是提醒。” 贺廷望着天边的夕阳,现在他越来越喜欢看日出日落了,每当这时,一整颗心都会变得平静下来。 人在壮丽的自然景观前,总是显得分外渺小。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其实什么名啊利啊,都显得不再重要。” 贺廷淡淡道:“余生这点时间,我只想守着我爱的人过。我不想骗你,我和盛开的爱情在现实中夭折了,但我对她的爱并没有消散。即便她现在爱的人是你,我也不想停止爱她。这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自由,但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生活,在我尚能控制住的时候。” 商寅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像贺廷这般厚脸皮的。 他觉得是自己太给他脸,让他竟然敢当面挑衅自己,肖想他的女人! 贺廷倒是做到了他说的那样。 他很安静,待在别墅里宛如一个空巢老人。 偶尔过来蹭个饭,也拎着大包小包,变着花样地给他们送好吃的,借此机会贿赂商寅。 贺廷尺度拿捏的很好,让商寅有时候想找茬发火都发不出来,只能由着他去,但对他依然心生警惕,唯恐他趁虚而入。 其实商寅清楚,贺廷是在他脑袋上上一层紧箍咒,让他不要辜负盛开。 都是男人,他怎么会不清楚他内心的那点小九九。 男人都是竞争性的动物,天生都有捕猎的心理,贺廷特意给他制造一种紧张的氛围感,让他知道盛开有多么抢手,如果他胆敢开小差,或者做对不起盛开的事,那么他一定会不讲江湖道义地冲上去,使劲浑身解数也要和盛开重修旧好。 饶是商寅对他和盛开的感情有信心,但被贺廷这么一顿操作,某条神经确实会紧绷起来。 毕竟,贺廷和盛开的感情基础在那里摆着。 他们在一起十年,还育有一个女儿。 虽然这些过往商寅都清楚,但他越是爱盛开,他就越在意贺廷的存在。 有时候商寅也会想,他要如何去对抗盛开和贺廷的那十年光阴呢? 好像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只能靠着日复一日和盛开和和美美地过下去,往后余生,他和盛开也会迎来属于他们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更久更久。在爱情上,商寅也是有信仰的。 “其实你不用这样。” 盛开私下里对贺廷道:“你想用这样的方式刺激他、绑着他,可人是绑不住的。心若在,人就在。倘若有一天,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他觉得累了,自然也会随时离开。我更希望,我和商寅之间是自由的,不需要什么承诺,也不追求天长地久,只图当下的欢愉就好。” 贺廷望着盛开,“你不想嫁给他,成为商太太吗?” 盛开轻轻摇了摇头。 她温柔的唇角漫起一丝轻松笑意,“你们男人啊,总是把名分看得很重,好像娶谁做老婆,让她成为某太太,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可是,我明明有名有姓,为什么一定要在姓名的前面冠上别人的姓氏呢?成为商太太,不是我的人生目标,我只想做盛开。” 一个女人这一生,倘若能够为自己而活,这便是极致的幸福和自由了。 第773章 番外日常 除夕夜,盛开和商寅都喝多了。 同样喝多的,还有骆珩和商离。要问骆珩为什么会在这里,说来话长。 在一次意外情况下,商离和骆珩的母亲骆夫人偶然认识,骆珩收到消息匆匆赶到医院,“妈……商离?!” 商离也愣了,“这是你妈妈?” 骆夫人知道骆珩和商离认识的时候,已经很高兴了,得知商离喜欢骆珩后,更是觉得儿子的桃花来了! 商离凭借良好的家世背景以及自身的开朗性格博得骆家上上下下的喜欢,骆珩就这样被安排了,硬被家里人把他和商离绑在了一棵桃花树上,骆珩跟他妈反抗,“强扭的瓜不甜!”骆夫人瞪他,“甜不甜的,扭下来才知道!” 骆家人着急骆珩的婚事和姻缘,除夕夜都将他赶出家门,让他找商离过。 要不是商离在水云间发现了骆珩,将他拖了过来,骆珩除夕夜都打算在酒吧宿醉了。 如今也就是换了个地方喝酒而已。 “你说说,有他们这样的吗?” 骆珩大着舌头,眼神朦胧地跟商离道:“我跟你说,以前阿男在我们家可没有这个待遇。他们虽然对她也很客气,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并不看好我俩在一起。他们嫌阿男比我大,也嫌她的出身,那些什么门当户对,他们心里的成见太深了,关键是阿男也这么想的!” “我也一样,我以前谈的那些男朋友,家里人都瞧不上。” 商离打了个酒嗝,“我心想就算我是公主,我挑个驸马,是不是也得我喜欢才行啊?凭什么我就得闭着眼睛接受什么联姻啊。” “对!我支持你!挑驸马,也得挑个帅的!” “没错!丑的一概不要!”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不一会儿就开始抱头痛哭,说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边耍着酒疯,那边盛开和商寅也哥俩好似的靠在一起,两个人还不至于醉,但也喝得醉眼朦胧了。 “今天酒蛮烈的,喝的上头。” 盛开起身摸了下嘻嘻的额头,小家伙脸蛋红红的,倒没有发烧,她笑道:“嘻嘻就喝了一小口,就醉成小猫了。” 商寅都有些懵懵的,“酒是挺烈,这酒是谁给的,不会是假酒吧?” “怎么可能是假酒。” 盛开道:“你忘了,这酒是上次季云和程律他们来玩的时候拿的。拿了两瓶,说是那谁……哦,南颂,南总亲手酿的。” 商寅轻轻“哦”了一声,他想起来了。 “对,南颂酿的。” “酒还是好喝的,一不留神两瓶就没了。” 盛开虽然喝得上头了,但还没喝够,“下次见到南总我还得跟她讨两瓶才行,咱跟她换,行不?” “可以。”商寅一本正经道:“我把我珍藏的红酒贡献出来。” 盛开咯咯笑了下,朝他竖大拇指,“你真优秀。” 商寅笑着,俯身下去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 酒意浓,情意也浓,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室内多了一个人。 直到商寅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猛地扭头,“谁?” 盛开挣扎了几下坐起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整个人都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商寅移位,有了重影。 “商……”盛开坐在商寅怀里,拍了他几下,“洛洛啊!” 她起身差点从沙发上翻下去,被商洛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不太好扶回去,便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商寅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盛开被商洛公主抱在怀里,朦胧的眼睛眨啊眨,冲她露出一个憨笑,“你怎么来了?” “就是,你怎么来了?” 商寅这才找回自己当哥的气势,“不是说好的一年之内不见面吗?你违反约定,不怕我回j国把家主之位抢回来?” 商洛看着商寅,“你还清醒吗?” “……”什么意思? 商洛抱着盛开来到沙发前,将人草率地往商寅怀里一抛,商寅稳稳当当地把人接住,两个人齐刷刷抬头看着商洛。 商洛脱掉衣服坐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开吃。 “反正你俩喝醉了,明天早上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权当没有发现我,不就好了。” 她说的一脸认真,认真到理所应当的地步,盛开和商寅差点被她强大的逻辑给绕进去。 商寅琢磨了一会儿,低头看向盛开。 “她是不是拿我们当傻子呢?” 盛开点点头,“好像是。” 两个人齐齐朝商洛看去。 商寅正忍不住想开炮,商洛就问:“有吃的吗?饿了。” 盛开道:“还有饺子,吃吗?” “可以。”商洛点头。 盛开拍拍商寅,“去给你妹煮饺子去,正好我也饿了。” 商寅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站起来,刚要往厨房走去,就在商洛面前停下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惹祸了?遇到麻烦了?别瞒着我。” “没有。”商洛抬眸看着他,轻轻一笑,“就是想你了。”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