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蚀狂夜》 第1页 《全蚀狂夜》作者:巫域/隐芳【完结+番外】 情节类型: 架空 腹黑 强攻强受 十四世纪的义大利,是一个被披着教士外衣的无耻政客统治的年代。平凡的教士西雷索林太清楚牵扯到波鲁吉亚家族的后果会是多么的严重——他根本就不希望被卷进政治的旋涡中心!只是命运的发展总是让人身不由己,过于冷静淡定的性格,反而引起教皇军领袖佛罗多斯的兴趣。莫名其妙地被带到罗马,莫名其妙和那个男人产生了关系。自己是不爱佛罗多斯的,从来也不曾打算在罗马城中和他共度一生。只是身为佛罗伦斯的“爱人”,政治的触手还是会悄悄降临。不请自来的美丽女子卢克丽佳,为了所爱经营策划权谋野心,她是男人们取得权势的蜜糖与刀刃,所有的温柔都带着不怀好意的毒针。 西雷索林只是没有欲望,却并非不懂还击。 在佛罗多斯为自己失去所有的同时,他决定为他取回所有。 “你想成为义大利的国王吗?佛罗多斯……” 正如卢克丽佳所言,他是天生的红衣主教啊…… 全蚀狂夜 楔子 这是一个没有阳光,只有狂夜的时代…… 鲜血……权势……地位……让所有的生物在冷笑的月光之下狂乱。 于是,一切都消失于欲望贪婪的胃袋之中—— 然而,即使是这样永恒的长夜之中,也有人祈祷着哀伤的救赎—— 第一章 1500年的某一天,义大利北部弗利地区的法因扎城下飘荡起了绣有红色公牛头的教皇军旗帜。 红色的旗帜随着军队的前进而在空气之中散布着恐惧的种子,法因扎城的守备军们看到那面旗帜之后几乎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塞扎尔来了!塞扎尔来了!」几乎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不祥感觉以一个名字的方式现身,在守军的口耳相传中散播开来,而每一次的传递都是将那种隐藏在舌尖的恐惧感以几何倍数增大。 塞扎尔·波鲁吉亚,现任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私生子,在以极富政治才能与军事才能响誉欧洲的同时,他的残忍与邪恶也被被他所征服和尚未征服的地区与人民恐惧的含在舌尖。 在攻打法因扎之前,他攻克下了号称整个义大利最难攻下的罗马涅要塞,幷且出于游戏的性质——虽然更可能只是被迷惑了而已——强姦了罗马涅要塞的女主人——以善战和美丽闻名义大利的凯特蕾娜·什弗扎伯爵夫人。 用了半个小时,在死伤不足四百人的情况下,塞扎尔轻松攻下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让无数人望而兴嘆的要塞,而当他从伯爵夫人的卧室里面出来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向堂兄弟说伯爵夫人保卫自己的贞操不如保卫自己的城堡来的坚强。 年长塞扎尔十一岁的伯爵夫人似乎在这名年轻俊美的征服者身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理想,在他们前往罗马的途中,人们看到了一对情侣,但是这个桃色事件只持续到罗马城为止,到了罗马,塞扎尔就毫不犹豫的将她丢进监狱,而整个义大利则再次亲眼目睹塞扎尔的残忍。 现在,喜欢鲜血、权势和性超越世界上一切其他存在的塞扎尔正兴致盎然的骑在马上看着面前这座和罗马涅要塞比起来逊色很多的城堡,估算着自己可不可以在晚饭前攻克它——上帝知道他有多么讨厌在外面用餐! 塞扎尔转头,黑色的纤细发丝下绿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身旁的堂兄「佛罗多斯……他们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 「大概是想要无血开城吧?」有着不同颜色双眼的年轻人用一种无趣的语气回答着堂弟的话;现在他所关注的只是安抚胯下因为闻到了战争的味道而兴奋不已的爱马。 「那我们要一直等到他们商量出来对策吗?」塞扎尔徵询似的问身边俊美的青年。 身为塞扎尔的堂兄弟、教皇军的将军,领有堪拉普候爵称号的佛罗多斯·波鲁吉亚不在乎的耸耸肩「反正这座城堡看起来也不是很富有的样子,就算是进去之后抢掠也弄不到什么犒赏士兵的东西,就安静的等一下吧……」 「这样子啊……」绿色的眼睛里面飘过一丝莫名情绪,塞扎尔下意识的理了一下剑上的装饰绳,他向自己的堂兄弟挥挥手「既然这样我就去享乐了,所有的事情交给你处理就好。」 「……你总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身上。」看着他随意的把头盔丢给侍从,然后离开,佛罗多斯喃喃的诅咒。 「求之不得。」背对着他,塞扎尔悠闲的挥手。 当天晚上,以保护法因扎城堡的主人——年仅十六岁的曼斯特·阿弗雷迪王子的性命和财产为条件,法因扎城向教皇军队投降,而佛罗多斯和他的堂兄弟则在人民悽惶的眼神之中被迎接到了城堡中的大厅。 当仁不让的坐在首席,端着浸泡了名贵香料的美酒,从来都是以败德者自豪的塞扎尔搂着城里最有名的ji女,一双绿色的眼睛却是看着不远处俊俏的少年——城堡原先的主人阿弗雷迪王子。 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那名因为将侵略者奉为座上宾客而不安的少年,一边对自己的堂兄弟小声说「佛罗多斯……我敢打赌……阿弗雷迪是他这个岁数上长的最俊美的孩子……红衣主教的娈童们没有一个及的上他。」 「……」无声的看向有着黄金一样纤细发丝,翠绿一如湖水眼眸的少年,佛罗多斯只是微微挑眉,不置可否。「我对男人的鑑赏力不如你……你说是就一定是了……不过他长的确实非常俊美——即使是我这个对少年的美貌不怎么有鑑赏力的人来看也不折不扣的是个美少年。」 喝了一口ji女递过来的酒,佛罗多斯一双颜色不一样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自己堂弟邪嚣的脸「你该不会在打他的主意吧?」 「有什么不可以吗?」塞扎尔的眼神越发的放肆起来「反正他这么美丽?就算是我玩腻了,父亲也应该会乐意享用这个美丽的猎物吧?所谓物尽其用就是这个样子。」 「……」摇摇头,对自己堂弟的恶劣趣味不予置评,佛罗多斯优雅的起身。 「你要去哪里?」 「我总不能阻挡你享乐的兴致吧?」他淡淡的说,拿起自己从不离身的剑「既然我没兴趣看你在大庭广众下强姦男人,就该识相不妨害你取乐不是吗?」 为自己堂兄的善解人意大笑,塞扎尔喝尽了一杯酒。把空了的黄金酒杯随手一丢「我那里可有不少好女人哦,你看中那个就让她陪你好了。」 「那我宁愿搂着我的马睡觉。」淡然的回敬,佛罗多斯大踏步的离开充满巴科斯式狂宴的房间,带着自己的卫队离开。 法因扎城里的治安很好,因为在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令禁止劫掠了,所以现在虽然可以看到众多的教皇军士兵在酒馆和ji院出入,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士兵骚扰民众的事件。 满意于自己雷厉风行的治军手腕,当佛罗多斯正要向城外军营而去的时候,在城市北端有了小小的骚动。 真是的!为什么他这么苦命……为什么当塞扎尔在享受的时候他要出来善后呢?把这个从小到大的就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再度拿出来询问自己,最后以没有答案结束了自己的思考,佛罗多斯无奈的向骚动的源头而去。 发生骚乱的是一幢教堂和修道院合一的建筑物,几名喝醉了的士兵借着酒力沖了进去,把金银丝编织的圣母像踏扁抢走之余,还调戏试图阻止他们的修女。 作为一个在波鲁吉亚家族出生长大的人,佛罗多斯很清楚自己的品行水准绝对是在这个道德普遍沦丧的时代所奉行的道德标准之下。 他不在乎战争中的一切暴行,因为本身就在必要的时候怂恿和带领过士兵抢劫、强姦和屠杀,他自然不会对这种入侵修道院的小小事情而有所动容,虽然本身的道德意识让他不会在乎这些,但是身为优秀的政略家的思考神经却让他必须去阻止这件事情。 他不介意背信弃义,但是那要是在自己的背信弃义会获得远比自己失去的信誉要多上几倍回报的情况下。当暴行无法和所获得的回报成正比的时候,那么就要毅然的扼杀掉恶行的存在。 而现在正是该去制止恶行的时候。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描淡写的轻轻挥了一下鞭子,几名卫兵立刻心领神会的涌了进去,把正在里面撒野的士兵抓出来丢到佛罗多斯的面前。 "大人,怎么处置他们?"他的卫队长恭敬的询问。 "杀掉,把头挂在城墙上……顺便写明他们被杀的原因。"轻描淡写的吩咐下去,根本不去听那些还混杂着酒气的哀号求饶,佛罗多斯轻松的下马,信步游玩似的走进教堂——也许里面有美丽的年轻修女也说不定,那么今晚他就可以不用睡军营那硬得要死的枕头,也不用去将就那些投塞扎尔喜好却不对自己胃口的ji女了。
第2页 打着绝对算不上正人君子的念头,佛罗多斯吩咐侍卫守门,施施然踱进了教堂里面。 教堂里面一片如他预料的狼籍。 成排的椅子倒在地上,金银丝编制的圣母像也被踏扁了丢在椅子的碎片上,佛罗多斯毫不在乎的从圣物箱的残片和修女被撕扯开的白袍上睬过去。 圣堂的彩绘玻璃也被打碎了,无数的碎片安静的躺在被士兵们践踏得非常泥泞的地面上,上面七彩的绘画中,圣保罗注视钥匙而残破的眼睛在暗淡而摇曳不定的烛光下诡异的映射着冷漠的迷色。 不同颜色的眼睛扫视着地面,然后在有着隐约哭泣声的空间里水平上移,最后,进入佛罗多斯视线幷且停留的,不是那些蜷缩在一起哭成一团的修女,而是一名靠墙站立着的青年。 ——那是一名教士,他似乎刚刚被士兵殴打过,黑色的法衣上全都是泥土,还溅的有暗红色的点点印记。 现在,他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扶着墙,费力的挪移着自己的身体,看起来似乎是想让自己保持平衡。 他有着一头纤细的深褐色发丝,如今这头本来应该梳理的很整齐的头发却被汗水粘湿在额头上,映衬着苍白的肌肤,被不稳的烛光微笑着拂过,在昏暗的空气中带起一丝不稳定的跳动流转。 这名教士长的幷不算是俊美,而佛罗多斯本身也没有自己堂弟男女相容幷絮的爱好,他只是让视线在他身上稍微停留一下就当作没看见,直接走向他面前的通道,意图从他面前走过,绕到修女们的面前。 在他从这名教士的身旁走过的一瞬间,他清楚的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倒抽气,出于一种条件反射,佛罗多斯立刻转身,看向了发声处。 是那个教士。 掩上被扯掉扣子的领口,皱着纤细的眉毛正在忍耐疼痛的教士察觉到了武将的视线,他安静的抬起散乱发丝下的眼睛,一双褐色的瞳眸迎向了异色的眼眸。 ——那是一双看不到任何感情的眼睛。 冷漠的像是只反映眼前存在的褐色镜子,看着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里面自己的倒影,佛罗多斯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眩晕感,仿佛被冰雪之神凝视的诡异感觉冲击着他思考的回路。 被那双完全没有一点人类情绪的眼睛吸引,对修女们不再感兴趣,年轻的堪拉普侯爵掉转身体,凝视着年轻的教士。 只看了佛罗多斯一眼,就完全没有兴趣的低头,教士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将还蜷曲着的身体完全的伸直,而在动作的过程中,他苍白的容颜上滑落下汗水,落入了敞开的领口。 看着他的发际滴落大颗的汗水和抠在墙壁上因为用力而扭曲的手指,佛罗多斯优美端正的唇角浮起了一丝优雅的冷笑;因为他人的痛苦而使自己无目的欢愉,佛罗多斯没有掩饰因为残忍而起的扭曲愉快情绪,反而在半刻意之下让它浓烈外显。 佛罗多斯伸出手,将他的手肘轻轻一托,让教士踉跄的身体站稳,然后很温柔的将教士滑下耳边的头发重新拢了上去。 「你的肋骨应该断了……他们殴打你了?」他平和的询问。 对佛罗多斯超过必要程度的动作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脚印,教士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多谢。」 在他开口的瞬间,冰样清风的声音穿透了佛罗多斯听觉的神经,他多少有些诧异的看着开口说话的一方的嘴唇,惊讶于自己居然听到了这么镇静的声音。 镇静的、漠然的、没有一丝颤抖,完全是一个极富理智的人在极为冷静的状态下的声音——他可是至少断了一根肋骨啊! 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教士站直了身体,苍白的肌肤因为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而蒙上了一层暧昧而病态的潮红。 「……您是教皇军的将军吗?」教士抬头,无力的将自己的身体依靠在墙上,声音与眼神却是完全不曾改变的坚定。 「我是……」在这样的眼神之下有了异样的细微挫败感,佛罗多斯下意识的逼近一步,看着在自己阴影中的青年教士。 「可以请您派人通知宫廷派出侍女来帮助这些吓坏了的修女吗?」他看着佛罗多斯胸口上的蓝宝石别针,幷没有费力气抬头的意思「……因为教皇军捅的漏子……您有义务收拾。」 承认他说的话一点也不错,但是就是被他这种根本无视于感性,纯粹理性就事论事的语调莫名其妙的激怒,佛罗多斯开始冷笑。 「……您不认为您身上的伤也需要处理吗?」他把手压在教士的肩膀上,微微的用力,水般柔滑的声音温柔的响起,却带起冷酷的涟漪,在浮动着昏黄烛光的空间里面荡漾。 「在下的事情在下自己会料理。现在的情况是照顾承受了‘您的军队’暴行的女人们比较重要——」教士终于抬头,褐色的眼睛淡漠而无温「不是吗?」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的士兵要殴打你了,」佛罗多斯低头,在极近的距离看着那双完全不曾退缩的眼睛,温柔的吐息「你有让人异常讨厌的能力。」 「多谢您的夸奖。」平静的应对着佛罗多斯异常险恶的话语,教士虽然已经疼的流汗了,却依旧面无表情「而我现在也非常清楚为什么您的军队会是这么凶暴了。」 有着一双不同颜色眼睛的青年刻薄的扭曲了端正容貌上菲薄的嘴唇,佛罗多斯看着这个在淡淡的三言两语之间就激怒他的教士「……您没有见过杀人的将军吗?」 「如果您希望见到不怕杀头的教士的话,您现在就可以如愿。」听着佛罗多斯轻薄一如丝绸却蕴涵了深重危险的声音,教士只是调整了一下视线的方向,淡然的说到。 「……」佛罗多斯咽下了即将爆发的怒气。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和这种无名之辈计较什么。 瞬间,身为策略家的大脑接掌了他思维的控制权,佛罗多斯压下火气转身向外走去;他现在是一点都没有玩女人的兴致了,他只想回去睡觉,然后忘掉这个让他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可以暴跳的教士! 转身要走,他身后那清冷如风的声音再度响起,瞬间将他心田上勉强压下的火焰以最为狂烈的方式点燃! 「我可以认为将军答应了在下的请求了吗?」 修长的身体瞬间僵直,在一阵紧张的僵持之后,佛罗多斯凝重的转身,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缓慢的伸手,将青年教士的一只手腕吊了起来,牢牢的钉在墙上。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回事——不知道上帝在地面的代行者——您是否知道呢?」褐色的眼睛安静的凝视着不同颜色而且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睛。「……您想要我怎么做?而您……」他暧昧的靠近,俊美的容颜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又预备拿出怎样的报酬?」 佛罗多斯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自己堂弟那种恶劣的嗜好,但是看到眼前男人这种过度到不像是人类的理性时,怎么样才能让他屈服成为了佛罗多斯脑海中唯一的执念! 他要折服这个男人! 菲薄的嘴唇扭曲出了一个诡异的冷笑弧度,佛罗多斯慢慢的在手指上注入力道,听着被他握住的布料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他的冷笑加深成冷酷的弧度。 看着对方依旧没有丝毫改变的脸色,佛罗多斯猛的转身,粗暴的扭转教士的手腕,将受伤的男人拖往通向后堂的通道。 瞬间,属于成年男性的纷沓脚步声和修女们细微的抽泣相互融合,在蜡烛有些刺鼻的味道里面荡漾开来…… 根本不去理会自己的粗暴是否加剧教士的伤势,在拖曳他向后面走去的过程中,佛罗多斯满意于自己手掌中那纤瘦的手腕一阵无法控制的痉挛,然后泌出大量冰冷的汗水,虽然明知道身后跌撞的男人看不到,他还是满意的冷笑,然后随脚踹开了一扇门,观察了一下环境,觉得还算是满意,佛罗多斯顺手把身后步履蹒跚的教士丢到了床上! 只觉得伤口被空气和床铺接连撞击的太过疼痛,在身体接触到硬而冰凉的床褥的瞬间,教士裹着黑色法衣的修长身体蜷缩在了一起,细长而白晰的手指扭曲而无力的绞拧着白色的床单,昭示着这具身体的痛苦程度。 把教士甩到床上之后,佛罗多斯流畅的把披风甩到地上,单膝跪在床上,粗鲁的拉过教士法衣的下摆,让那张因为伤口疼痛而布满汗珠的容颜面对着自己。 得意的看着苍白的容颜因为疼痛而有些微的扭曲,佛罗多斯将整个身体横在他的上方,双手撑在教士头颅的两侧。 「真是难得……终于看到你圣像一般容颜以外的表情了呢。」佛罗多斯讥讽的说,看着出于本能,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蜷起身体的教士,他心头一直被挫折的优越感终于得到了些微的满足。
第3页 「……」深深吸了一口气,教士褐色的眼睛坚定的凝视着青年将军俊美而危险的容颜「……抱歉,我想这幷不是您的功劳——」 狂怒在席捲佛罗多斯内心之后,化为了一丝清淡的冷笑出现在他俊美的容颜上。 「是吗?」他淡然的问,悠闲的用一只手支撑自己的体重,另外一只手扼住了教士的咽喉「……取悦我吧,如果你能让我快乐……我就饶了你的命。」 第二章 教皇军的将军让人头皮发炸的发言将空气危险的冻结,也让被丢到床上的男人惊讶的瞪大一双褐色的眼睛,和他微笑着的不同色双眼在空气中激起带着火花的沉默 平和在这一秒钟里结束—— 几乎是爆发一般的一脚把佛罗多斯从床上踢了下去,在对方猝不及防狼狈滚下床沿的瞬间,教士抓起手边的烛台,狠狠的朝佛罗多斯的头上砸下去! 凭着战士的本能,佛罗多斯堪堪躲避过这致命的一击,他像是一只完全被激怒的野兽一样,愤怒的站起来,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像是栩栩生辉的宝石一样在黑暗的空间里面浮荡着形于外的怒气! 抓住在床上困难移动的男人身体,他轻易的夺下烛台,把教士按在了床上! 教士刚才的动作其实已经是肉体的极限了,无力的瘫倒在床上,他微弱的抵抗不过是更加激起佛罗多斯的嗜虐欲,他用一只手就封住了教士不成气候的反抗,顺手撕开了他黑色的法衣—— 丝帛被撕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尖锐的回荡着,回应着男人们交缠的粗重气息,佛罗多斯利落的用法衣的布条把依旧反抗的教士手腕绑在床头,将自己置身于他的两腿之间,确定他的反抗不会为自己带来任何危险了,他才冷笑着把自己衣领上的蓝宝石别针取下来,敞开自己的领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锁骨。 在压制中多少也是疲劳了,佛罗多斯把额头上被微微泌出的汗水沾湿的头发随意的向后撩去,其下端正俊美的面孔上浮现了胜利者傲慢的笑容。 看着在自己身体下不得不屈服的教士,他伸出手,慢条斯理的把教士胸膛上已经起不了任何遮蔽作用的衣服碎片清理下来,佛罗多斯笑着,轻轻抚摩着身下人因为疼痛而布满冷汗的脸。 「……你肌肤的触感不错哦。」像是临幸妃子的苏丹王一样,佛罗多斯余裕的看着教士褐色的眼睛染上了屈辱的颜色。 他满意的低下身子,一手暧昧的轻扫过沾染着病态嫣红的苍白颈项和胸膛,感觉到那带着伤者特有高热的肌肤在自己的手指之下僵硬似的锁紧,唇角浮起了近似于妖艶的笑容。 将嘴唇印在他的额头上,舌尖品尝到了些微汗水的味道与肌肤僵硬的颤抖,佛罗多斯温柔的把教士额头上的乱发拨上去,轻柔的沿着他脸部清瘦的线条烙印下自己点水一般的吻。 这样温柔的动作却成功的带来佛罗多斯想要的反效果,他微微抬起头,满意的眯细不同颜色的双眼,在极近的距离看着那双清澈的褐色眼睛出于本能而动摇。 用一只手柔和的盖住了那对心灵的窗户,佛罗多斯把嘴唇印上那苍白的像是白接骨木花的唇,轻而温柔的吸吮,缓慢的改变着着力的方向,情色而挑逗的微咬。 听着身下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佛罗多斯满意的稍稍移开嘴唇,在教士因为缺乏呼吸而柔顺张开唇瓣的时候,将自己的舌头送了进去,意图品尝内里的美味。 「——!!」 下一秒,佛罗多斯猛的起身,掩住嘴唇的手背之下线条优美的下颌上滑下了鲜血的痕迹。 而教士苍白的嘴唇上也有了鲜艶的血色。 扭头,把嘴里的血吐到床单上,教士冷漠的不像是人类的脸上有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咝咝的吸着冷气缓解疼痛,佛罗多斯也吐出了一口血,他模糊的说着「……你差点咬掉了我的舌头……」 「没有咬掉真是遗憾。」教士冷静的说。 「我说过你只要乖乖听话就没事。」 「抱歉……波鲁吉亚家族是把背信弃义作为美德的。」毫无考虑的反驳,用比自己的牙齿还要锐利的词锋问候着佛罗多斯,教士无所畏惧的凝视着青年俊美的容颜。 脸上浮现了嗜血的笑容,彻底被激发起兽慾的佛罗多斯再度欺了上来,缓慢的、轻柔的,用自己的手指爱抚着教士裸露在空气中的胸膛。 颈项、锁骨、茱萸——在手指游走到他胸缘下方的一片青紫之上时,佛罗多斯嘆息似的语气潮湿的抚过教士的耳际「真是可怜啊……」 若有若无的轻轻碰着那片青紫,看着因为细微的疼痛而自然紧绷的躯体,佛罗多斯游刃有余的微笑。 感觉着微弱的疼痛和一直持续着的钝痛交替在身体之内微妙的传递着,感觉到冰冷的空气在裸露的身体表面游走着,一种燥热感开始在教士的身体内部荡漾起来。 察觉到了手掌之下的肌肤开始起了细弱的变化,佛罗多斯脸上肉食猛兽一样的表情也加重了。 他继续着若有若无的爱抚,让身体下毫无经验的青涩躯体敏锐的感觉游离在快感与痛感交互的边缘,然后忽然毫无预警的加重了力道,精确的按压在了教士肋骨折断的点上! 「——!!」无声的惨嚎瞬间贯穿了空间,教士被压制住的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之下猛烈的弹跳,然后重重的跌落回洁白的床铺! 冷漠的看着脸色在瞬间死白,失去了意识的男人,佛罗多斯冷冷的钩起唇角。 哼……失去意识之后倒是挺可爱的。 就这样杀掉他未免无趣……这么思考着,佛罗多斯邪恶的勾起唇角,用床单胡乱将教士裹一裹,决定把这个男人带回罗马去好好收拾。 召唤进来自己的卫队长,把包好的教士朝他怀里一丢,佛罗多斯心情大好的吩咐卫队长把这名忤逆他的教士带回罗马,而自己也在晨曦的微薄晨光中离开了这座无名的教堂。 直到回到了大营他才想起来,自己居然一直没有问那名教士的名字。 教士在奔赴罗马的途中一直处于昏迷发烧的状态,把他丢给了塞扎尔的侍女们就没有再过问的佛罗多斯在抵达罗马之后就立刻投入了下一场的战斗,连府邸都没有回去,直接奔赴下一个波鲁吉亚家族意欲征服的城市——他彻底遗忘了这个被当作是他的新宠送进他府邸的冷漠男人。 当然也忘记自己带他回来的目的—— 就这样,当教士从高烧的昏迷之中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住在陌生的豪华宅邸之中被小心谨慎的侍奉着,而冠在自己头顶上方名为男宠的头衔看样子也没有让他多么惊讶。 于是,以堪拉普侯爵的男宠这样一个身份,教士在佛罗多斯的家里住了下来。 而此时距离堪拉普候爵佛罗多斯·波鲁吉亚和法因扎本堂神甫西雷索林·修互通姓名的正式见面,还有8个月的时间。 不过相较于他们成为情人的未来,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更长的时间和更为艰难的路程…… 时间优雅而从容的流逝,一样的时间,对有些人而言度日如年,对有些人而言则春宵苦短,但是时间确实是一点一滴的流走,转眼,已经是1501年了。 罗马夏日的夜晚是一种雍容中混杂着奢华气息的颓废之夜。 集中了欧洲最大的权势与最繁盛的荣华,罗马像是一朵生根在毒瘤上的妖花一样吸吮着无数的鲜血与罪恶,艶丽的盛开,招引着更多的人自投罗网,成为自己的饵食。 无尽的巴科斯之宴在每一间覆盖有教堂彩绘玻璃的窗户之下上演着,杯子与杯子之间交换着美酒与阴谋;佳肴与剧毒的话语一起被那些谙熟于此道、披着鲜红色法衣的人们当作最好的营养品送下肚子,灌溉着欲望的土地上名为野心的丑陋花朵,结出足以腐烂一个国家的剧毒果实。 而无数柔媚的ji女就穿梭在这些塞满了一肚皮肥油和阴谋诡计的男人之间,用自己年轻而妖娆的身躯去换取那些从贫民身上压榨而来的财富中的一点残羹剩饭,过着让那些辛苦终日的人所羡慕不已的生活。 波鲁吉亚家族式的狂宴在亚历山大六世担任这个尘世间最伟大神职者的九年间成为了罗马上流社会狂欢的标准形式。 ——不断流水送上来的美食让那些热中与此道的老饕们使用催吐剂来清空自己的胃袋,塞满再来的食物,而那些扮做女神的高级ji女们则和食物一样毫不在乎的袒露着自己的躯体,让那些尊贵的客人们随意取用。 在政治和享乐两方面都拥有不像是人类精力的亚历山大六世,在以庆祝儿子和侄子远征归来名义举办的盛宴中纵情的享乐,他左手搂着「教皇的眼睛」——美丽的吉乌莉亚,右边则是死于塞扎尔愤怒剑下的教皇宠儿考尔德罗尼的妻子——虽然大家都说她远比自己的丈夫更受教皇的宠爱——尽情的享受着,而他年富力强的儿子和侄子已经吃不消这种宴会而偷偷的熘走了。
第4页 在圣彼得广场上,两名波鲁吉亚家族的未来领导人准备分道扬镳。 「你要去菲亚莱塔哪里吗?」轻描淡写的念着来自威尼斯娇艶名ji的名字,安抚着躁动的马匹,佛罗多斯在黄昏的暮色中淡然的开口「我说塞扎尔啊……你多少也应该去看一下卢克丽佳啊……她可是带着你的儿子呢……」 听着堂兄淡然吐出自己妹妹的名字,塞扎尔绿色的眼睛闪动了下「……只怕我去了之后她会不高兴。」 「……算了,反正那是你和卢克丽佳之间的事情……是我多事。」淡淡的说着,有着一双不同颜色双眼的青年困惑似的皱起了眉头。 只觉得眼前似乎飘忽过一道骄傲却也异常脆弱的身影,塞扎尔俊美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奇异的表情,他无声的掉转马头「我不清楚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但是……去你家……这总可以吧?」 「我家没有美人。」 「施捨给我一张床就够了。」 「哦,你睡地板好了。」笑着挥挥马鞭,说着言不及义的话,佛罗多斯带着堂弟朝自己因为征战已经足足有一年没有回去的宅邸而去。 回了家,通过管家必恭必敬的引领,走回自己房间的佛罗多斯看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正悠哉的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欣赏着黄昏与微微月色交错下的庭院景色。 「……他是谁……」深吸一口气,佛罗多斯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沉声发问,看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风景的黑发教士,而他身后的塞扎尔则斜倚在门柱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允许过我不在的时候可以让谁使用我的房间。」 「他……这个不是大人带回来的……」管家看了一眼主人明显不怎么好的脸色,瑟缩着回答「……男宠吗……」 「……」阴郁的瞪着自己诚惶诚恐的管家,佛罗多斯看了一眼到现在依然巍然不动,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连头都懒得转动的教士一眼,无名怒火更加的狂烈!「我什么时候买过这个一点美感都没有的装饰品回来了?!」 管家瑟缩的不敢动,只能卑微的蜷缩起身子尽可能少的承受主人的怒气「……8个月前……不是您让卫队送他回来的吗……我以为……以为他是您的情人……」 实在是很想大吼一声我是那种会对男人——尤其是这种皮包骨头还长的一般的男人——出手的变态吗?!但是顾及到身后自己那个只要是美人,根本不在乎对方是男是女的堂弟的立场,佛罗多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又瞪了窗边坐着的教士一会,决定自己不需要压抑怒气的他大踏步的走过去,像是一道黑色的旋风扫过了室内! 走到教士的面前,佛罗多斯粗鲁的拉起了对方的手腕「……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因扎城的本堂神甫……如果说把我带到这里的您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我有可能比您清楚吗?」丝毫不以自己手腕受制于人为意,教士无畏的抬起一双褐色的眼睛,梳理的很整齐的深黑色发丝垂了几丝在苍白的面容之上。「而在过去的八个月里,我一直致力与向您的管家撇清您我关系——当然了,效果如您所见幷不显着。」 觉得这种理性得让人讨厌的语气异常的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佛罗多斯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转而面对自己的堂兄弟「塞扎尔!现在有没有什么本堂神甫出缺?」 一直兴趣盎然看着一切的塞扎尔悠闲的交换了下双脚站立的姿势「只有帕廖利的教堂有。」 从大理石的桌子上抓过了羊皮纸卷和鹅毛笔,佛罗多斯把它们和墨水一起丢到了塞扎尔的手里,「现在就给我签署任命状,我不想让这个傢伙在我的家里在多待一秒!」 「那直接丢进台伯河不是更简单?何必还要给他一个本堂神甫的缺?」不可思议的说着,塞扎尔还是很听话的签了字,盖上自己戒指的印玺,把委任状递给佛罗多斯,他不理解的摇摇头「你今天善良的可怕。」 没有理会塞扎尔提供的确实而简单有效的方法,佛罗多斯带着一种奇妙的,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怒气抢过委任状,签上自己的名字,丢到了教士的手里。 「签字!」 仔细的看着羊皮卷上佛罗多斯的签名,教士慎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西雷索林·修。 这个和佛罗多斯之名纠缠一生的名字就这么第一次烙印在了佛罗多斯之名的下方…… 五个小时后,帕廖利的蒙特里耶教堂迎来了它的新一任主人…… 在法因扎城因为顶撞佛罗多斯被带回来的教士在被丢到府邸里八个月,被健忘的佛罗多斯遗忘之后,又被莫名其妙的丢到了罗马郊外的教堂重操旧业…… 在前往教堂的途中,西雷索林一边觉得命运的奇妙,一边也感嘆着自己确实幸运——诚如塞扎尔所言,自己的运气非常好——作为一名义大利人,他很清楚波鲁吉亚家族一向残酷的手法,自己没有被丢进河里,而是被分配到罗马郊外继续做教士不折不扣是一个奇蹟。 一切——到此为止,因为遇到了佛罗多斯而脱轨的命运在此时修正——至少,西雷索林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以后的事实证明,所谓天不从人愿诚不我欺…… 半个月后 罗马仲夏的黄昏是一种慵懒的风情,橙红与深蓝交织的天空仿佛是最尊贵的贵夫人矜持的拖曳在地毯上的裙幅,优雅的舒展开来属于自己的风情,而帕廖利教堂的本堂神甫西雷索林的悠闲乡下生活也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西雷索林站在帕廖利教堂堆放杂物长满蒿糙的后院正打算收拾一下去年的东西,却意外的发现后园门被撞开了。 开始他以为是什么野兽弄的,幷没有在意,只是打算去把门用木棍支住,西雷索林往前走去,却不小心被脚下的物体绊了一下。 他注视着自己脚下的存在。 那是个男人,一个衣着华丽身受重伤,还是他认识的男人——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认识他的话可能比较幸福。 倒在他的后院一片蒿糙间的,是明显是受到刺客袭击,正因为伤势而昏迷的他名义上的保护人——堪拉普候爵佛罗多斯·波鲁吉亚。 他怎么会浑身是鲜血的出现在自己的后院呢?难道是上帝真的在惩罚他吗? 西雷索林思考了一下,立刻俯身去查看佛罗多斯的情况。 ——还活着。 「……」看着倒在自己后院的男人,他在假装没看见之后一走了之任他自生自灭和将他扶进屋子里治疗两个选择之间游移不定。 虽然这个男人是他现在安定生活的提供者,不过作为差点被他侵犯,最后被他弄到发烧昏倒的物件,西雷索林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对佛罗多斯抱有好感的理由。 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如果他死在这里,到时候教廷一旦调查起来,无论如何也跑不了自己的嫌疑,想要把他运到远处丢掉则需要横穿过整个村庄,而要做到在搬运的过程之中没有遗留痕迹和目击证人,这点就非常不现实。 在考虑了良久之后,西雷索林决定把佛罗多斯拖到房间里面。 弄到屋子里比较好施以救治,就算是他死在里面毁尸灭迹也简单,而且在事后被调查到也比较有可以推脱的。 想到这里,西雷索林弯下腰,把象个尸体一样的佛罗多斯费力的弄到屋子里。 而这个时候,善良的教士幷不知道,他一时的善良为自己的后半生找了多么大的麻烦…… 第三章 把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的男人费力的拖进房间丢到床上,听着在接触床铺的一瞬间佛罗多斯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确定他在一时半刻还死不掉之后,西雷索林松了一口气,去清理外面的血迹。 重新回来,小心的脱掉佛罗多斯粘附在伤口上的衣服,西雷索林宽慰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势没有外表看起来的这么严重。 除了出血比较多之外,他身上幷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 把水烧开了为他清洗身体,看到水的颜色在一盆一盆换过之后由血红到深红最后变成淡红,西雷索林把伤号洗干净之后,又用晒干的糙药碾碎敷好,细心的包扎完了,他才像是耗尽精力一般的瘫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 疲倦的弓着背,西雷索林用全是水的手拢了一下滑落到额头上的发丝,水的湿冷为他因为疲劳而略有混沌的思维带来理性的清明,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他掉转视线,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中的男人。
第5页 好了……他不会死了…… 这样自己也算是尽了「被保护人」的义务,算是在两不相欠之余还倒贴了一笔。 思索着,确定佛罗多斯已经没有事了,西雷索林叫来了教堂的执事,写好了信,用火漆封好,吩咐他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圣安琪乐堡。 作完这一切,西雷索林重新回到床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 轻轻的把沾了凉水的毛巾敷在佛罗多斯的额头上,在动作中他感觉到手掌之下的肌肤有着异样的高热。 难道是发烧了吗?西雷索林安静的思索,看着床上伤者苍白中带了一丝诡异艶红的脸色——虽然说受伤之后发烧很正常,但是现在……不……不像是发烧……倒更像是中毒的症状! 翻了一下佛罗多斯的眼皮,发现他不同颜色的瞳孔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乱转,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四肢也有细微的抽搐,而他身上的几道刀痕也有红肿溃烂的迹象——西雷索林咬着手指,思考对策。 这是神经性毒药发作的迹象,在不知中的是什么毒的情况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镇静下来,让身体状况尽可能的放松,减慢血液中毒药的流动,避免毒性大面积的扩散。 搜刮着自己大脑里面所有的知识,西雷索林翻检药箱,最后在里面找到了一把银刀。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把伤口附近中毒的肌肉剜去了。 在火上烤了刀,西雷索林在微弱的油灯灯光下看着在床上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双手,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一手小心的按住佛罗多斯的胸口。确定了中毒的地方,西雷索林刚要下手,一股奇妙的触感缠绕上了他的脖子。 那是人的手。 「……」他平静的抬头,看着一双眼睛显然已经恢复焦距的佛罗多斯「……波鲁吉亚家族的抗毒药体质真好。」 「……那是因为从小到大被毒习惯了……」微弱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在观察之后明白面前这个人不是想要杀害自己,佛罗多斯把和声音一样虚弱的手臂从西雷索林的脖子上移了开来。「……不过您可以告诉我……您现在打算做什么吗?」费力的说着话,佛罗多斯轻轻的咳嗽几声。 「帮您把中毒的部分切下来。」西雷索林冷静的说。「不然药性会扩散到全身的。」 「……切下来……听起来我活象是块猪肉似的……」喃喃自语,佛罗多斯细弱的吐出一口气「……动手吧……西雷索林。」 「真荣幸您还记得我的名字。」没什么感情的低下了头,西雷索林眯细了眼睛,确定自己要切割的范围。 稳定的刀子切割开了年轻而富有力量与弹性的肌肤,顺着筋肉的走向小心的把已经红肿溃烂的身体组织与完好的部分分离开来——因为毒药的关系,佛罗多斯并不觉得疼,但是一种看着自己身体上的肉被切割下来却完全没有感觉的诡异感远比疼痛感更恐怖的侵蚀他的大脑。 在战场上早已经习惯了受伤的勇将,在此时却有一种自己的肉体被眼前黑发的神甫带到另外一个武力绝对行不通的地方这样一种奇妙的感觉。 看着又是一块曾经是自己身上的血肉跌在了水盆里,黑红色的液体在水中瀰漫开来,佛罗多斯皱起了眉毛。 「……说几句话吧……我觉得我快疯了……」 「……您是不是在私会情妇的时候被人堵住了才受伤的?」不怎么在焉的说着,把刀子洗净、烤炽,然后切割,顺便将切口附近的组织烧坏来止血,一再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专注于自己的劳动,西雷索林把沾满血污的银刀洗净烧热,他用沾了鲜血的手背撩了一下头发,汗水和血水一同留在了他白晰的额头上。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受不了的将自己的视线从自己的伤口上调开,佛罗多斯把眼神定在了教士苍白的容颜上。 「……」西雷索林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褐色的眼睛透过薄薄的刘海和佛罗多斯颜色不一样的双眼对视「难道是真的?我猜对了?」 「……不幸啊……对吧?」佛罗多斯不是滋味的说;他今天忽然兴起想要去找以前交往过的地方贵族女儿幽会,结果那个女人丈夫的妹妹曾经被塞扎尔强暴过,事情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自己代替那个闯祸从来不收拾的堂弟被人埋伏下来砍……好不容易自己单身逃到帕廖利来,还被这个阴阳怪气的傢伙救了——真是不慡快! 「是意料之中……如果波鲁吉亚家族的人有了别样遇到袭击的理由反而奇怪吧。」西雷索林在两个一个眼神交汇之后低头,继续不慌不忙做着自己的工作。「但是我还是要对贵家族结仇的能力感佩一下。」 听着神甫吐自己的槽,佛罗多斯扭曲了一下嘴唇,决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假装没有听到西雷索林的话。 把最后有毒的组织切割下来丢到水盆里,确定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了,西雷索林拧了一下眉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把自己额头上的头发轻轻的一拨,他伏下了身子。 一直在注视他动作的佛罗多斯因为不能移动身体的关系而无法知道西雷索林作了什么,当他觉得异常高热的伤口附近被什么冰凉的物体碰触了时,他才一怔。 「……你在做什么?!」勉强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佛罗多斯却在下一秒因为无力而掉回床上。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撞击的生疼,再也没有力气起身,他只能感觉着西雷索林均匀的呼吸撒在他的胸膛之上,而他的头发则暧昧的扫过他的肌肤。 半晌,西雷索林抬头,向水盆里吐了一口毒血出来,淡然抹了一下满是黑红色液体的嘴唇,一双褐色的、平静的像是十字架上基督眼睛的瞳孔安静的漾着夜的颜色,凝视向佛罗多斯。 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那双清澈的眼睛刺穿,佛罗多斯屏住了呼吸,然后轻轻的,像是怕让什么粉碎一般的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在为你吸毒……怎么了?」年轻的教士看了一眼沾染上血液的手背,不解的看着神色诡异的男人,微微摇头,再度伏下了头。 因为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佛罗多斯不再觉得惊讶,但是意识却不受控制的集中到了被那双近于无色的嘴唇碰触到的的那一点。 明明是连血肉割去都不觉得疼痛的伤口,被那双嘴唇碰触却有了可以将整个神志都吸取过去的诡异感觉。 属于身体的血肉被另一双嘴唇吸附,然后微微的在他裸露的肌肉上轻轻吮吸,一种近似于恍惚的奇妙感觉从伤口处渐渐的攀升。 甘美的,可以让大脑的神经为之麻痹的感觉与从伤口处传来微微的刺疼交相在神经中传递着,像是比赛似的在嵴髓中互相妖异的攀附,产生一种在快感与痛苦之间微妙摇摆的感觉。 而人体的温度在伤口的高热中显得像是冰一样的冷,随着冰凉嘴唇若即若离的碰触,整个伤口却像是燃烧起来一样热。 嘴唇离开,然后在片刻之后换了个方位碰触,又一波的火焰燃烧而起,接续着还没有扑灭的焰连绵在佛罗多斯体内燃烧着! 直到自己嘴里吐出来的全部都是鲜血了,西雷索林抬头看他,苍白的脸上有着鲜血的痕迹。 觉得这一瞬间的教士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近于妖艶的魅力,佛罗多斯微微的撑起身体,勉强伸出手,轻轻的抹去他嘴唇上鲜艶的红色。 看着沾染上自己手指的血色和终于露出本来颜色、近于无色的嘴唇,佛罗多斯模糊的勾了一下嘴唇,然后再度伸手,仔细的把他那张苍白的容颜上所有鲜血的痕迹一一抹干净。 「……」看着他诡异的行为,西雷索林没有移动躲避的意思。 稍微把头往后仰了一下,佛罗多斯朝西雷索林勾了勾手指,而年轻的教士像是被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睛蛊惑了一样,柔顺的倾身。 用自己干燥的嘴唇轻轻的在教士的唇上一点,佛罗多斯稍微抬脸,然后微笑。 「……你们波鲁吉亚家族的恢复能力和发情精神真是值得敬佩。」用一种完全是理性的语气说出辛辣的嘲讽,西雷索林伸直了自己的身体,淡然的看着面前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 「我也这么认为。」佛罗多斯点点头「不过在这种受伤中毒的情况下我还能兴奋……」他轻轻的拿起教士在床沿一只苍白而瘦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就只能说是您的魅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西雷索林眯细了褐色的眼睛,清瘦容颜上没有一丝表情。「……做你的情妇或者情夫的男人和女人真是辛苦啊。」
第6页 「要不要成为其中的一个呢?「佛罗多斯半认真的提议着。 「我没兴趣。「西雷索林淡然而坚定的拒绝,弯腰把水盆端了出去,而佛罗多斯则若有所思的轻轻转动了一下不同颜色的一双眼睛。 「至少不会无聊……「他对自己说。 四个小时后,来自罗马的卫队接走了佛罗多斯,而教士的悲惨生活也就此揭开了序幕…… 一个月后 作完了早晨例行的祈祷,西雷索林从圣母像之前起身,端起圣物箱向圣物室走去。 刚刚走到转角处,一双从阴影里面伸出来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瞬间,西雷索林听到了圣物盒子掉到地上的清响,也听到了自己的嵴背撞到墙上的声音。 身体被猛的拉转,被夹在胸膛和墙壁之间,感觉着隔着衣料的人体温度,西雷索林习惯兼认命的摇摇头,看着面前俊美而显得桀骜不驯的面孔上一双写着得意二字的异色眼睛。 用自己的身体压制着教士瘦削的身体,教皇军的领袖游刃有余的将手撑在雪白的墙壁上,让自己的容颜和他接近。 「……想我了吗?修?」 「在你永远都不会来的那天我会很高兴想你的。」即使受制于人,西雷索林依然面不改色的嘲讽。 「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的就是你的嘴唇在床上能发出怎样销魂的呻吟……」完全不在乎西雷索林犀利的嘲讽,金银妖瞳的青年用一种连厚颜无耻都要觉得汗颜的态度微笑,却异常的俊美,足以让无数的贵夫人捂着胸口尖叫昏倒了。 相对的,西雷索林也冷静的不可思议「……我想我在床上的声音一定比大人的情人们逊色的多。」 「这件事情不试试怎么比较呢?」继续微笑着,他侧头,用舌尖按压着暴露在黑色丝衣外白晰颈项上炽热的生命脉动,执拗的轻咬,吸吮,直到其下的脉动变的更加的快速,他才满意的轻轻舔着隐藏在黑白相间的发丝下白晰的耳垂,一只手揽住教士瘦削的腰身,一只手熟练的解开西雷索林胸前的扣子,让自己冰冷的手指滑入对方荡漾着人体温度的肌肤与丝绸之间。 微笑,然后低声喃语「……修……你身体的温度真是……好热……」 多少有些不适应的在墙壁和对方温热的胸膛之间调整自己的姿势,到了这种时候,西雷索林居然还是维持着完全冰冷的声音和无表情「那是因为我的情慾被挑起,和你的手实在是太冷的缘故。」 「……」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佛罗多斯赌气似的让手掌整个的贴上身下人温热的胸膛,轻轻的移动,带起身下躯体又一波高温。 感觉着被自己压制住的身体猛的弹跳一下,也感觉着手掌之下的肌肤像是要吸附而上似的微微反应着,他才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张嘴。」靠近那张没有一丝动摇的苍白容颜,佛罗多斯一只手轻柔的扶住了他的下颌,温柔的用不同颜色的双眼催促。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面前的男人,西雷索林在此刻冷静的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允许这小子攻城掠地了? 他是什么时候允许这傢伙这么接近他了? 仔细的思考,在得出「水滴石传」、「循序渐进」这两个词,发现人类的惯性真是可怕之后,西雷索林阻止自己再想下去,而把精力放在怎么制止佛罗多斯的层面上。 「……然后你就可以玩够住手了吗?」没有在体力上制服佛罗多斯的自信,抬头,西雷索林问。 金银妖瞳的青年像是小孩子一样的用力点头,而年轻的教士则嘆息着无奈张开了自己淡妃色的嘴唇,让青年的舌头长驱直入。 在嘴唇与嘴唇接触的瞬间,佛罗多斯的整个身体不再是余裕的压制,而是带着某种情色意味的猛力压上了身下的躯体,让两具成熟的男性躯体相互完全密合的贴近! 几乎被压迫的连呼吸都不能,正当西雷索林想要调整自己呼吸频率的时候,在口腔内的温软物体却执拗的缠绕上来,刷过他的牙龈,吸住他青涩畏缩的舌头,在自己的齿列之间温柔的轻咬,刺激着对方的情慾。 在这样一个深吻之后,佛罗多斯抬头看了一眼虽然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却已经紊乱了呼吸,褐色的眼睛里面瀰漫起了一层名为情慾美丽薄纱的教士。 觉得这样子的教士在呼吸之间都能诱发情慾,佛罗多斯轻轻抚摩着他温润而开始殷红的嘴唇,又一个深吻之后,双手开始不安分的扯着西雷索林腰间繁复的腰带。 「……佛罗多斯!」他勉强推开身上的武将,气恼的掩上自己几乎完全敞开的衣襟「不是说好了不要再闹的吗?」 金银妖瞳的青年露出了非常狡猾的笑容「修啊……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过,波鲁吉亚家族的人不能信任这样的话……你忘记了吗?」 「不……拜您所赐,我把这句话记得异常的清楚!」平静的声音中带了一点异常的咬牙切齿,西雷索林右手一抖,从袖子里面滑出了一柄纤巧的匕首,他优雅的把匕首抵在了佛罗多斯的咽喉上「请您住手。」 「……这是我送给你的。」佛罗多斯在仔细的观察了花纹之后肯定的说。 「所以它现在架在你的脖子上。」西雷索林流畅的回答,在手上微微的用力,而金银妖瞳的青年无奈的退后。 「看样子……这是你现在的底限了……」金银妖瞳的青年不同颜色的眼睛里闪现了诡异的神色。 「没错。」西雷索林点头。 「可是我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你啊。」他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在问「这筐白菜多少钱」一样。 「可是我没有让您得手的任何理由。」西雷索林的口气也平淡的 像是在说「五个铜板」一样。 「……」退后一步,佛罗多斯考虑了一下,他忽然微笑,猝不及防的握住了教士纤细的手腕!在下一秒里。他灵敏的松手,而教士毫不留情的匕首也刺破了他的手掌! 「真狠……这双手可是一会要在床上爱抚你的哦。」不怎么在乎的甩甩满是鲜血的手,佛罗多斯绅士的退后,靠在墙上,微笑着观察西雷索林的反应。「一会少掉乐趣可不要怪我!」 西雷索林刚想反驳什么,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刚才被佛罗多斯握过的手上升腾起来。 那就像是在肉体上开了一个看不见的洞,把全部的体力一点一滴的泄露出去的感觉—— 猛的发现身体在瞬间就已经脱离了意识控制,跌靠在墙上,西雷索林狼狈的看着对面笑的一脸无辜的男人。 「……你对我作了什么?」他冷静的质问。 「一点点无伤大雅,只会增添情趣的药物而已。」佛罗多斯笑着扬起了手指,在他手上的绿宝石戒指灿烂的反映着阳光。「这个东西是塞扎尔送给我的,他在驯服不听话的烈马时最常用……只需要一刺就可以让大象都安静——但是相信我,它对人体完全无害的,这点有很多人验证过了。」 他对自己用了戒指暗针——西雷索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大意了,他早就该明白流着波鲁吉亚血液的存在是怎样的卑鄙都用的出来的! 轻巧的走过去,把匕首踢远,佛罗多斯抱起了和自己一样成熟的男性躯体。 「相信我,我幷不是一开始就想用它的,不然我就直接抹上春药了——我更想凭自己的身体让你站不起来。」佛罗多斯认真的说着。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西雷索林紧盯着那对不同颜色的眼睛「你想强姦我吗?」 「怎么会?」教皇军的年轻将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不能动弹,然后依靠自己的技术让强姦的事实变成和jian而已。」 褐色的眼睛里面闪过了绝少出现的动摇,半晌,西雷索林才说的出话来「……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佛罗多斯表现的异常的宽宏大量「但是我也有拒绝的权力。」 说完之后,迈着坚定的步伐抱着在劫难逃的教士,教皇军的将军走向了后面的房间—— 第四章 自己到底看上这个即无趣、长的又不怎么样、脾气冷、嘴巴坏的男人那点了呢? 在西雷索林考虑着自己为什么被他吃干抹净的时候,佛罗多斯也在认真的考虑自己现在为什么会抱着一个男人向卧室而去这个事实。 如果是论容貌的话,先不说罗马城内成千上万的美貌男娼,单是佛罗多斯自己的容貌就是一时之选,而这个被他抱在怀里的男人又瘦又苍白,抱起来皮包骨头的不算,长的至多中等水准,都比不上自己俊美——他到底是看上了他那一点?
第7页 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因为无聊而产生了和这个男人斗嘴戏弄的欲望,但是在每一次的交锋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心低奇异的感觉增多了一点。 最后,那股奇怪的感觉最后会聚成了一种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情慾。 想要占有他,想让那对总是堵的他没话说的嘴唇吐出温软的呻吟,想要那双清澈的眼睛蒙上情慾,只能看到占有他的自己;想要那白晰修长的躯体在自己的身体之下娇艶的舒展—— 他承认,这种想法中占有欲占据了很大的位置——那么其余的部分呢? 构成这种欲望的其余的部分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是这幷不妨害他贯彻自己的欲望。 波鲁吉亚家族的家训就是自己想要什么就去弄到手,至于理由可以容后再想。 所以现在他首要的任务不是釐清自己的想法,而是占有怀里的人。 把教士抱到了卧室,小心的剥去了他的衣衫,佛罗多斯稍微退后了一点,眯细了颜色不一样的眼睛,凝视面前足以让他的情慾在瞬间窜生的景象。 清晨的阳光美丽而清澈,像是最纯粹的黄金溶液,在同样清澈的空气中徐徐流动,阳光在绿叶和蓝天之间流动,沾染了天空柔软的蓝和叶子透明绿,无拘无束的四下曼延,洒落轻盈的温软。 淡青色的,产自遥远的绢之国,名为丝绸的轻薄织物在洒满了一室阳光的房间里轻轻的摇曳着自己的身躯,在阳光下幻化成轻柔的青色幻影。 把自己的披风铺在了洁白的床单上,黑色的绒制披风上,教士因为长年与阳光绝缘而白晰到近乎病态的身体赤裸的横卧在用金线绣有鹰鹫图案的披风上,黑色与金色带来的豪奢感觉更加衬托出教士身体近于透明一般的苍白,而透过丝帐的阳光也慷慨的将混杂了青与黄金的双重颜色染上了无力舒展而带着慵懒味道的白晰躯体。 看着面前这带着情色意味的景象,佛罗多斯满意的挑高一边的眉毛。 即使全身赤裸在对方的面前,西雷索林精神的甲冑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动了一下褐色的眼睛,安静的凝视着佛罗多斯「……阁下只看不吃吗?」 「食物也需要色香味方能称的上是美食,我正在帮助您成为可以让男人垂涎的佳肴。」佛罗多斯答的理所当然「而且我说了,我要让强姦变成和jian的。」 「……」他费力的移动了一下沉重异常的头,褐色中掺杂了几丝白色的头发在黑色的披风和白色的床单之间拖曳出一道带着情色意味的轨迹「反正现在无论您作什么我都没有办法阻止……但是我不会让我为您提供美化自己行为的机会。」 「这就不是您能决定了的。」佛罗多斯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他刻意缓慢的走上前,顺手丢开长外套,不经意的动作展现出一种像是猫科动物般力与美的结合。 觉悟一般闭上了眼睛,西雷索林放松了全身的力量,让所有的肌肉呈现出一种松弛的状态。 「……您真是合作。」佛罗多斯夸奖着。 「难道我要不合作,然后让您有更好的藉口折磨我幷且让我自己痛苦?」西雷索林淡淡的说「不必了。」 「诶……修,理智到这种程度的话就会少掉很多乐趣的啊。」看着在自己案板上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鱼肉,佛罗多斯笑的游刃有余。 拉掉黑色丝衣上累赘的装饰品,佛罗多斯单膝跪上了床铺,从自己的口袋里面翻出了几个瓶子。 他把所有的瓶子放到了西雷索林可以看到的床头柜上。 「……您是有备而来嘛……」西雷索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是啊,我还冒着被嘲笑的风险去请教塞扎尔呢。「佛罗多斯用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五颜六色的瓶子,而西雷索林则淡然的开口。 「……您想要对我使用药物吗?」 「怎么会?我可是对自己的技术非常的有自信。」 「……」听着佛罗多斯绝对让人心底发寒的发言,西雷索林有片刻的无言。 过了几分钟,他再度开口「……如果您不打算立刻进食的话……可不可以先找个东西给我盖上?如果我着凉的话,在您做到一半的时候打起喷嚏影响性爱品质您可不要把错误归咎到我身上。」 「……」转头,看着以非常严肃的表情说出这种话的教士,佛罗多斯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瓶子。 这种反应确实异于常人——不过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为西雷索林的异于常人而高兴——虽然自己有兴趣的人和一般人截然不同让他很有兴趣,但是如果反应诡异到这种程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像是在压抑什么似的,他抓起长外套盖在西雷索林身上,开始仔细的观察瓶子。 「您还在等什么?」西雷索林纯属疑惑的问。「按照您的说法,再等下去就会凉掉。」这种事情既然自己根本逃不掉了……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 丢给他一个凶狠的眼神,佛罗多斯冷冷的开口「别吵!要是我把按摩香油和春药搞错怎么办?!」 「我觉得……搞不搞错都对提升您自己的威胁没有什么意义。」完全不在乎他的威胁,西雷索林困难的动了下身体,朝长长的外套里面缩了一下。 「……」有些狼狈的的看了一眼根本不在乎自己威胁的男人,决定不和他斗嘴了,佛罗多斯在仔细研究过几个瓶子之后转向了西雷索林。 他指了一下紫色的水晶瓶子「这个是从苏丹后宫流传过来的媚药,据说只要一点就可以让上帝变成梅克林娜。」他拿起绿色的玉瓶「这个是掺有催情成分的从绢之国来的秘药。」最后是一个黑色的瓷瓶「这个是产自赛普勒斯的按摩香油……这些都是塞扎尔送给我的,你要选哪个?」 「原来在下还有选择的权力?」西雷索林褐色的眼睛在三个瓶子之间巡视着,最后对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知识的他问佛罗多斯「塞扎尔殿下推荐使用哪个?」 「第二个。」金银妖瞳诚实的回答。 「那就用秘药吧。」西雷索林说道。 「为什么?」 「因为在生手和熟练工之间我相信专家的建议。」没什么表情的说着,西雷索林看着金银妖瞳的双眼里面闪过狼狈和愤怒的双重眼神,他几乎不易察觉的弯起了唇角。 不过这段在床第之间诡异的对话也就到这里为止,佛罗多斯决定让教士刻薄的嘴唇不再发出除了呻吟之外的声音,把镶嵌着宝石扣子的衬衫领口拉开,他揭开盖着教士的外套,把自己的身体覆盖在对方雪白的肌肤上。 知道就要开始了,西雷索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放松身体。 不过,在开始之前,西雷索林还是问了句让佛罗多斯差点血压升高的话「……候爵大人……您确定您知道该怎么做吗?」 虽然西雷索林这么说是出自对自己身体保险系数的确认,但是却明显的挫伤了佛罗多斯男性的自尊。 带着些许报复的性质,年轻的教皇军领袖近于粗暴的咬开自己囚徒的嘴唇,在嘴唇敏感的一点上用力一咬,尝到鲜血的味道之后才让沾染着铁锈味道的舌尖进入到对方的口腔,轻轻的刺激口腔黏膜,然后吸住舌头,像是要相互吞噬一般的拖入自己的口腔吸吮。 有意的堵住教士的呼吸,感觉到对方的胸膛开始由些微到剧烈的起伏,直到西雷索林胸口的搏动开始敲击他的胸膛,佛罗多斯才满意的松开自己的嘴唇。他微微抬起脸,形状优美的薄唇和近于无色的嘴唇之间拉起了有着一道情色意味的银线。 用拇指抹去了西雷索林嘴角的鲜血,佛罗多斯微笑,优雅的再度俯身,咬着他颈项上白晰的皮肤,有趣似的在上面留下浅红色的印子,然后用自己的舌头温柔的安抚。 将整个手掌完全贴合在身下白晰的裸体上,看着教士洁白得像是象牙雕刻的躯体上染了丝自己手上的鲜血,佛罗多斯从鼻子里面轻哼「啧……还好现在不怎么疼了……」 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手,在教士沾染了鲜血的肌肤上轻轻的抚摩,用羽毛一般的轻柔力道轻轻的抚摩,直到那些鲜红褪去,而另外一种红色从皮肤之下蒸腾而起为止。 继续着自己若即若离的游弋,他另外的一只手抚摩上还在碎碎喘着补充氧气的嘴唇,轻易的分开西雷索林无力抗拒的湿润嘴唇,爱抚着隐藏在齿列之下的舌。 武人因为握剑而粗糙的手指刺激着人体最敏感的器官之一,手指上的粗茧轻擦过齿列和舌面,轻轻探向口腔的深处,感觉着对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则轻轻的、不断的在教士几乎可以在苍白的肌肤上浮现肋骨的瘦弱胸膛上拂过。
第8页 在教士修长的颈项上制造红色痕迹的嘴唇如今集中攻势轻轻的吻着颈项上的突起,在西雷索林呼吸困难的咽喉上轻咬,感觉着随着他喷薄的呼吸而妖艶滑动的喉结的在自己唇下越来越急促,佛罗多斯余裕的轻轻拂着教士单薄的胸膛,感觉到手掌下肌肤逐渐开始发热,而胸口的突起也逐渐开始牵挂住手指,他满意的抬头,一双异色的眼睛深黯的由下往上注视着西雷索林。 曾经苍白的像是圣象一样的容颜上如今蒙上了一层微微的、像是彩霞一样的菲色薄纱,褐色的眼睛如今也开始流动起朦胧的水光。 像是褐色的珍珠溶液在流动着,教士细弱的喘息着,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微弱的震荡着空气,带起越来越浓郁的情色感觉。 「我的技术不错吧?」佛罗多斯的声音在开始荡漾着欲望意味的房间里面回荡着,与平常相比略有暗哑的嗓音携带着滚烫的气息吹拂西雷索林的耳边。「……修是第一次吧……真少见……原来修是这个败德的教会里唯一干净的东西呢……」 微微在他身上蠕动着,丝绸的衣物在敏感肌肤上移动——这样轻微的移动也足以让教士苍白的躯体自内而外细微却深刻的颤抖。 这样的摩擦就等同于爱抚了,很清楚身体之下对情色跟本就是稚嫩的人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佛罗多斯暧昧的抚过西雷索林的体线,牙齿咬住了被遮蔽在汗湿头发里的耳垂。 将耳垂含在牙齿之间,先是轻舔,然后用可以留下齿痕的力道咬着,他感觉着和自己完全贴合的身体一颤。 「……」尝试了一下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在试了几次之后,西雷索林才说出嘲讽的话来「……等您让和jian变成事实……之后再说比较……有说服力……此外,我不过是具有……职业道德罢了……」 「……让您还有说话的力气确实是我的错。」扯开了一个可以让看的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佛罗多斯再度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那双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嘴唇,粗暴的在温润的口腔里面翻搅着,手指也从颈项上滑下,将平滑胸膛上因为情慾的刺激而挺立的茱萸用力摘下。 「——!」一声近于哀鸣的声音被佛罗多斯傲慢的堵在了口腔里,继续啃咬一般的掠夺教士的唇舌,一只手在胸前肆虐,将敏感的一点在修长的手指之间揉捏挤压,色情的抚弄。 另外一只手则如轻风一样滑过西雷索林敏感的体线,在落于他双腿间的瞬间变的凶暴! 以介于疼痛和快感之间的微妙力道将男体最脆弱的部分掌握在手中,佛罗多斯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暴君一般的表情。 微微将嘴唇进攻的重点转移到滑下晶莹汗珠的下颌上,咬着西雷索林因为剧烈的刺激而紧绷的肌肉,他不同颜色的双眼呈现出一种情慾性的迷濛。 「说……说你要我……」湿润的、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可以瞬间激发情慾的声音带着滚烫的气息拂向西雷索林的肌肤。 甜美的、从未领略过的、属于肉体的愉悦在西雷索林青涩的肉体上窜升开来,名为快感的因数从肌肤上渗透而入,像是巴科斯的欲望之蛇钻入了血脉,在他一向被冷静和理性的支配身体四处散播着情慾的毒液,而那些在苍白皮肤下奔涌的岩浆,则叫嚣着无法发泄的痛苦,四下奔窜。 几乎立刻就要让甜美的呻吟冲破喉头,但是西雷索林立刻紧紧的由内而外的绷紧了身体,压抑下情慾在声音的外显。 他听着佛罗多斯的声音,狠狠的闭上眼睛。 「也对……」教皇军的年轻首领舔了舔嘴唇,微笑。「这样我才有理由继续玩下去啊……」 嘴唇下滑到胸口,他悠闲的将胸口上的红点含进唇齿之间,另外一只手灵活的将含有催情成分的绿色液体倒到了手指上、佛罗多斯一边继续挑逗着身下人属于男性的欢愉,一边将手指探入了身下人未曾被任何人碰触过的禁地。 「——!」浑身一颤,一双本来闭和着的褐色眼睛猛的睁开,西雷索林多少有些狼狈的看着一脸好整以暇表情的青年。 他微微的簇起眉毛,眉心一片湿濡,带着些许情色意味的张开了现在呈现非常鲜艶的妃色的嘴唇,竟然有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天真感觉「……感觉好奇怪……呜……」 「是吗?」具有良好自我反省能力的青年在认真的把堂弟给自己的步骤明细表在心中默默的背起来,然后疑惑的眨眨眼睛「我没有遗漏什么啊……」 被在自己身体内部肆虐的手指弄的轻轻喘息,无法移动身体躲避的西雷索林,只能感觉到身体中越来越奇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焦躁。 莫名的、随着佛罗多斯的手指上冰凉的液体沖刷身体内部的感觉而来的,是一种微妙的、逐渐升高的炽热感,开始在他的血液中盘旋上升,把名为理性的因数全部的驱赶出身体,让感官掌控一切…… 冷……但是热…… 冰冷的液体带起热浪席捲向身体的各处……仿佛是冰冷的火焰,吞噬着一切的温度。 即便是理性即将脱出的时刻,西雷索林也眯细了眼睛,吐佛罗多斯的槽。 「那……呼……只能说是你技术不好了……」 「……」无言的瞪他一眼,佛罗多斯报复似的收紧手指,看着身下纤瘦躯体猛的痉挛。 只觉得快感强烈到近似于剧痛,像是尖而锐利的针刺穿了嵴髓,一种妖异的似乎要麻醉大脑的感觉升腾而起,西雷索林无力的在雪白的床铺和黑色的披风上轻轻曳动着头发——现在即便是丝绸若有若无的拂过,对敏感的肌肤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甜美的呻吟无法抑制的从西雷索林的咽喉深处低低的流溢而出。 听着那不可思议的动听声音,觉得自己的情慾也在瞬间被煽动到了顶点,佛罗多斯看着似乎正在用残余的理性苛责自己为什么会发出奇怪声音的西雷索林脸上混杂了情慾和理性的神情,撕下了自己身上的丝衣。 抽出手指,代之以自己的欲望,他轻舔了一下西雷索林脸上不断滑落的汗珠。 「……说你要我……修……」 「……」一双迷濛的褐色眼睛像是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一样,最后,西雷索林一双像是烟水晶要溶化了一般的眼睛凝视着那双深黯到接近于黑色的异色眼眸。 他在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佛罗多斯的欲望也看到自己的欲望。 不加掩饰的欲望—— 而他和自己一样都在忍耐——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几乎不能运做的大脑没有给出理由,只给出了答案。 轻轻的,几不可闻的开口。 「好……」 下一秒,被贯穿的痛苦和与痛苦一起攀升的快感像是两条双生的蛇,将情慾的热度席捲进他的血脉—— 纠缠、喘息、呻吟——等一切的一切都在欲望的焰火里被焚烧殆尽之后,两具纠缠的躯体终于;恋恋不捨的分开。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靠在床头,佛罗多斯慵懒的用被子盖住一半身体;他现在舒展四肢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餍足了的猫科猛兽。 看着身边没有一点力气的教士,他轻轻的用手指划着名他裸露在外的肩膀,感觉着带着汗珠的高热肌肤吸附着自己的手指。 「糟糕。」他淡淡的说,用手背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在下的身体让大人很不满意?」药效已经从身体之中褪去了,但是被耗尽力气的西雷索林却只能依然无力的靠在佛罗多斯的怀里;虽然身体无力,但是反驳的力量倒是丝毫不缺。 「不。」有着金银妖瞳的青年微笑。「是我太满意了……」 他忽然靠近教士还在泛着高热的脸庞。 「我想……我是迷恋上你的身体了……怎么办?」 「……」 在这一刻,以半真半假的心态说出这种话的佛罗多斯没有在西雷索林的脸上看到自己希望的表情。教士只是若无其事的掉转视线。 「啊,这是我的荣幸——虽然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西雷索林淡淡的说。 在听到教士无情发言的一瞬间,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懊恼的情绪充塞在了佛罗多斯的心灵。 第五章 夏季的热风拂过了一片绿色葱郁的世界,随着夏热烈而轻盈的脚步追随春而去之后,秋的女神矜持的提着自己翩跹的裙摆,接过了对这个世界的统摄权,将跪拜在自己脚下的一切染上了名为金黄的美丽色泽。
第9页 西雷索林站在村头的湖边,看着反映着一片天边粲然金黄的碧蓝湖水。 一贯以态度冷淡而面无表情着称的蒙特里耶神甫此刻以一种冰冷,但是却可以在那双褐色眼睛的深处看到细微疑惑似的眼神。凝视着面前的湖水,他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微微从无色的嘴唇之间吐出一个轻微的嘆息。 ——那个叫佛罗多斯的男人每天都要来骚扰他。 噩梦。 这是一个被披着教士外衣的无耻政客统治的年代,作为他那一年的神学院首席,西雷索林太清楚牵扯到波鲁吉亚家族的后果会是多么的严重——他根本就不希望被卷进政治的旋涡中心,明哲保身是这个时代可以平安生活下去的唯一秘诀。 他现在唯一应该思考的就是怎么摆脱佛罗多斯。 冷静的在心里估计这个已经困扰了他两个月之久的问题,西雷索林皱起了纤细的眉毛,把脚边的一块压住小花的石块轻轻踢进湖里。 看着如镜湖面上返起的轻微涟漪,他的思维也开始飞速运转。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点吸引了那个有着一双异色双眼的男人。 容貌吗?不、他相信自己的容貌只是中人之姿而已,还绝对够不上能去吸引佛罗多斯——在花从中遨游良久的波鲁吉亚家族的男人怎么可能把他这种程度的容颜放在眼里? 肉体吗?他安静的思考着,这点更不可能,虽然上次那个男人在强姦——不,是在和jian的状态下和他发生了肉体关系,在心中微妙订正了用词的西雷索林允许自己继续思索;不过他相信,他的肉体不会比那些熟练于此道的ji女更加美味。 那么所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点了,那就是征服欲。 那个男人想要支配他——支配一直反抗着他的自己。 放弃自己的尊严去迎合他吗?想必那傢伙会很快的就对他失去兴趣吧……不过要向那种人屈服吗? 不,他不要。 难得的没有经过理性思考大脑就直接给出了答案,西雷索林发现只要一想到哪个男人,自己的思维就直接发散到本能厌恶的领域去了。 对于强行夺走自己肉体的男人,他的第一情绪居然不是憎恨,而是厌恶—— 与其说是憎恶,还不如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妙的厌恶感。 但是,每当那个男人死皮赖脸的靠过来的时候这股厌恶却会一点一点的消失,然后在那轻轻拂过耳边的温热气息和甜美的亲吻下,他就会把厌恶这种东西丢到海的另外一边去—— 虽然每次自己都可以在即将沉溺入情慾之海之前拉回自己的理智,但是这个样子下去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象上次一样被那双不同色的眼睛所迷惑,交出自己的一切给那个男人—— 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浑身发寒,本能的觉得再这样研究下去会是件恐怖的事情,把根本没有在注视湖面的眼神收回来,西雷索林忽然惊觉的发现,碧蓝中荡漾着夕阳金色的水光中居然除他之外还有一个倒影! 没有立刻回头,他看着水面中的人影,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性。 水面上的影子有着美丽的金黄色捲发,碧绿的像是翠水晶一样的眼睛镶嵌在白晰的容颜上,此刻,她正抱臂而立,但是这种绝对会给人不雅感觉的姿势在她做来却是给人一种跳脱的飞扬感觉。 她娇艷的躯体被品味良好的红色丝绸长裙包裹着,裸露胸口上一圈硕大的钻石安静的躺在白嫩的肌肤上,矜持而谦虚的炫耀自己不菲的身价。 同样注视着倒影,从水面中发现有着苍白肌肤的神甫正在打量着自己,女子微微张开了红的如同涂着唇膏的嘴唇,露出了下面的细白牙齿。 「你就是西雷索林?佛罗多斯的新任情人?」她直接的问道,声音清脆的像是水晶在撞击。 「如果他是这么宣称的话——」他转身面对她,然后直视着那双像是宝石一样清澈的眼睛「那么,我是。」 女子微微的侧头,金黄色的美发像是光的洪水,仿佛评价一般的看着他,良久之后,她向西雷索林伸出了纤细的手「……神甫,你是个有趣的人,我决定喜欢你。」 「那是我的荣幸。」用绝对礼貌但是冷淡的态度回应着女子,捧起女子的手轻轻在她的戒指上一吻,西雷索林立刻放开手掌中温软的触感。 「西雷索林·修。」他说。 「卢克丽佳·波鲁吉亚。」女子以一种毫不在乎的态度说出了自己显赫的身份。 即便是了解到面前女子的尊贵,西雷索林也没有任何改变自己态度的意思——即便她是教皇的女儿、瓦伦蒂诺伊斯公爵的妹妹、甘地亚公爵的姐姐、费拉拉公爵的未婚妻。「幸会。」他只是淡淡的说。 「那么以后承蒙神甫大人指教了。」卢克丽佳非常愉快的说,笑的脸上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他抬头,一双褐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暂时要和神甫你住在一起。」她笑的似乎更开心了。 「……谁决定的?」 「我。」她笑着说。 褐色的眼睛与绿色的眼睛在空中交汇,良久,西雷索林垂下了头,卢克丽佳只能看到眼前男人黑色头发在黄金色的空气中微微的摇动,然后,她清楚的听到了男人那清澈如冰的声音在夕阳的金红之中传递。 「……如您所愿……」 「上帝脚下的梅克林娜」、「公认的和自己哥哥睡过觉的女人」、「曾经和她的父亲睡过的女人」——在过去背负如此之多骂名却泰然自若生活着的女性,像是从天而降的小恶魔,拎着一个小羊皮箱子理所当然的闯进了西雷索林的生活。 或许卢克丽佳身上有着让一切东西退避的能力吧,在她搬进来的一个星期里,那个每天都要来骚扰他的男人幷没有来找他。 光是这样,他就宁愿让卢克丽佳住在这里一辈子了——虽然他没有找到卢克丽佳的到来和佛罗多斯的消失有什么必然联繫,但是只要他的生活能够维持这样的平静安宁,他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这个时代的教士就等同于卑鄙的政客和无耻的权术家,但是西雷索林却没有要把自己卷进去的任何打算。 卢克丽佳没有向他说明自己到来的理由,而他也无意追究,于是,握有罗马最大权势的女性和名不见经传的神甫在一个屋檐下奇妙同居生活无声无息的进行着。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教堂里面平白多出来一个女人,西雷索林打发执事回去休息,日常的所有生活琐事都由卢克丽佳一手包办。 与绝大多数人的想像不一样,卢克丽佳除了生活非常简朴之外,还是个非常会作家事的女性。 她一天到晚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看书,到三餐的时候就下来为西雷索林作饭,然后打扫完毕之后回到房间继续看书。 这天,在他们两个的同居生活迈进第八天的时候,卢克丽佳穿着一套朴素的衣裙,拜託西雷索林帮助她把洗好的衣服晾到面向阳光的阁楼上。 站在椅子上,卢克丽佳接过神甫递过来的衣服,轻快的夹到了绳子上,在她终于把所有的衣服都平展的挂到了绳子上之后,她轻巧的在凳子上转身,带着一种最高雅的贵夫人也无法比拟的优雅把手放到了教士的掌心,像是精灵一样跳了下来。 小心的虚扶着卢克丽佳的腰,西雷索林看着她踩到地面上,才放开了手。 抬头看着他,有着一双与其说像是精灵,不如说更像是野狼的眼睛,卢克丽佳丰满而具有诱惑力的嘴唇上浮现了一个小恶魔似的笑容。 「西雷索林……你知道吗?你有一双红衣大主教的眼睛。」 「红衣大主教的眼睛……那是什么样的眼睛?」他像是感兴趣一样的问道;在这一周里,和这个思维敏锐,知识渊博、见识独到,本身就具有枭雄气质的女子的接触,让西雷索林开始享受难得的谈话乐趣。 「……没有感情的眼睛。」卢克丽佳退后了几步,然后微笑「象我哥哥一样……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眼睛……像是冰冻的台伯河一样。」 「修……你想做教皇吗?」她忽然中断了梦呓一般的说话,而是抬起了一双仿佛燃烧着地狱火焰一般温度的眼睛「我可以让你登上那个宝座——非常简单,我可以让所有的帝王跪拜在你的脚下,吻你的鞋子——」 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西雷索林淡淡的开口「卢克丽佳女士,我对权力的兴趣没有你想像中的热中,我的愿望就是平凡的老死在乡下,而不愿意被卷进政治里面去——」 「……」看了他一眼,卢克丽佳走到阁楼的窗台边,轻巧的跳了上去「你是非常特殊的男人——作为一个教士——这个国家里最接近权力的人,你难道对权力没有一丝嚮往?」她指着远处的一把椅子。
第10页 走过去坐下,西雷索林向后拨了一下头发,安静的看着坐在窗台上背光的女人。「完全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对权力没有兴趣。」 「……」托着下巴看着他,似乎觉得有趣似的,卢克丽佳笑了起来,换了个话题「神甫,你知道我的初夜是在多少岁吗?」 「……」 「12岁。」她用一种非常淡然的口吻说「那年,我的父亲选举教皇,他向所有的红衣大主教贿赂,送给他们肥沃的土地、最富有的教区的主教权、宫殿、女人——但是,他在最关键的那一票上遇到了麻烦……那个来自威耐蒂的红衣主教要求5000克郎的钱……这幷不多,奥希尼卖掉了他的选举权获得了蒙蒂塞里和沙利阿里两座城堡;考隆那获得了圣本尼迪克特的永久所有权,相比于这些,他要的不多,可是让我的父亲伤透脑筋——他要求我陪他睡一夜——但是他的烦恼在几分钟之内就解决了,他慷慨的答应了要求,幷且派侍从来通知我,让我准备好。」 她不在乎的撩了一下豪奢的金发,让它们在阳光之下散发出恍如流金一般的光泽。 「我当时立即就下了个决——我去找我的哥哥塞扎尔……把他从情妇的床上拖出来,我让他和我上床。他答应了——非常简单呢。」 「我啊……所最爱的人……永远不会最爱我呢……在他们的眼睛里面,我永远是最值得珍惜的完美工具啊……」她保持着一种恬淡的语气微笑着。 「那些男人爱的是义大利……美丽富饶的义大利。」 「准确的说……他们爱的应该是有您的义大利。」西雷索林淡然的回答「所有人不过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罢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而手段是什么。」 「……修,这是最彻底的红衣主教的论调,你有天分的——我有种奇怪的预感——你总有一天会被卷进政治的中心。」她笑了起来,然后扭头,看着彩绘玻璃外一片被秋日的丰沛阳光温暖的世界「……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呢……」 「因为我不会出现在您的生活之中,不会对您造成困扰。」把身体放松一般的靠在了椅背上,西雷索林褐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不然,我在倾听了这番话之后,大概会被您杀掉吧——但是我不会卷进政治的旋涡。」 「……你会的。」卢克丽佳无意义的微笑「这么理智的人不进入政治太可惜了,你和我是一样的啊……神甫,你和我都不会为了自己而争取权力——我们只为了自己重要的人而战——不是吗?」 「也许。」他淡然的回答,褐色的眼睛正视着有着绝色容貌的女子。 她微笑下,用白晰的手支在膝盖上,没有说话的意思。 两边都是沉默。 良久,卢克丽佳清澈的声音再度震动空气。 「——你真的不想做红衣主教吗?」这回,卢克丽佳很认真的问着。 「……」他交迭起修长的手指「相对于这个问题而言,我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要问您……卢克丽佳……对于今天的晚餐您有什么样的看法?」 「……」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卢克丽佳用白瓷一般的手指抵着下巴,良久,她才慎重的点头「奶油熏鲑鱼和肉桂栗子派,怎么样?」 「那配菜是什么?」 「盐渍莴笋。」 「那就拜託你了。」 表情严肃的交换了关于晚餐的问题,卢克丽佳转身离开离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西雷索林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轻轻的苦笑。 「麻烦了……」他对自己说。 听着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之中摇荡着,西雷索林像是把一枚苦涩的橄榄咽到喉咙里似的露出了一个略有恍惚的表情。 难道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被捲入纷争的命运吗?看多了权力斗争的残酷,他可是没有奉陪的兴趣啊…… 皱着眉头,他又笑了下。 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当西雷索林从村尾的小学为孩子上完晚课回来的时候,他没有闻到期待已久的晚餐香气,而是看到了他所最不愿意看到的存在。 当他看到那名拥有无以伦比的华丽感的俊美青年站在教堂门口的时候,出于条件反射一般的,西雷索林几乎想要立刻拔腿就走!而阻止他逃跑的唯一念头就是自己身上的自尊而已。 勉强自己镇定下来,他走向了波鲁吉亚家族的将军、他命中注定的磨难——佛罗多斯。 斜倚在教堂的大门上,有着金银妖瞳的青年微笑,俊美中带着天然的诱惑。 看着教士停到了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佛罗多斯微笑着欣赏教士一身黑衣站在黄昏中的姿态,然后懒懒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修~~~`让你想我真是抱歉啊。」 「我觉得没有您到来的日子里我真是幸福,」西雷索林冷淡的回敬。「而且我衷心的向上帝祈祷我的幸福不要结束。」 像是仔细估算了一下教士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佛罗多斯长腿一迈,轻松解决掉空间上的差距,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教士拉进了怀里。 「可是我实在是好想你啊~~~其实单相思也是美妙的事情啊~~~~~~~」无赖的用自己身为武人的双臂环住了教士的身躯,他轻轻的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西雷索林的颈窝上摩挲,感受着他微凉肌肤与发丝的纤细触感,轻轻的用自己的气息环绕他「修……身体好点了吗?」 「……」稍稍转头,看着搁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张和厚颜无耻可以直接划等号的脸,西雷索林的表情还是淡然的「……我又不是被人下毒兼砍成重伤,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濒死我也活过来了。」 「那就好。」基本上脸皮的厚度足以让他对于教士的毒舌听而不见,看着那双褐色的眼睛,佛罗多斯轻轻的在他的发梢上烙下一个吻。「那我就放心了。」 充满着不洁意味的语言幷没有撼动教士那如钢铁一般坚硬、冰雪一般冷静的思维,他没有挣扎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开口「不过胜利的果实让您吃到一次就已经是我的失策了,第二次的果实我可不打算让您吃到。」开玩笑,一次就够让他后悔一辈子了!他可不打算来世也为了这件事情忏悔。 从教士虽然清淡但是坚决的语气中听的出来他是死了心也不会让自己再吃到了,佛罗多斯遗憾的收紧了双臂「……你上次的抵抗幷不坚决啊……」 「因为上次我也好奇。」西雷索林说,语气、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我从来没和男人做过。」 「那彼此之间都是初夜呢……」轻轻的在西雷索林的耳边笑着,用自己的气息吻着他的耳垂,佛罗多斯在紧紧的抱住怀里瘦削的躯体片刻之后,恋恋不捨的松开了手。 「虽然我是很想把上次的戏码再上演一次……不过,我现在没时间。」他遗憾似的松手「现在城里面都快要翻天了……我也只能在事情办完之后再来找你了……」 「……」立刻站的离他远远的,西雷索林像是在低咒什么似的扣上自己领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扣子,而佛罗多斯则大笑着解开马的缰绳。准备离开。 「修,我不在的时候你每时每刻都要想我哦~~~~~~~~」坐在马上的骑士朝教士丢了一个飞吻,而教士则会以淡然而无情的回应。 「我会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彻底抹杀你的存在的。」 「我最喜欢听你这种害羞的情话了。」笑的无耻而灿烂,佛罗多斯一扬手中的缰绳,黑色的披风上金色的鹫鸟向充满着夕阳金红色泽的空气中扬起了自己骄傲的羽翼,「再见,修,办完事之后,我会立刻回来看你的~~~~~~~~」 那我希望那件事情永远不要结束! 在心底这么说着,目送着他远走,西雷索林像是平复了一下呼吸似的微微垂了一下头,确定佛罗多斯离开了,才打开大门上的锁走了进去,而这时浮荡在教士脸上的是一丝若有所思。 到了后面的居住区,空气中开始有了晚餐的香味,走进餐厅,他看着一桌做好的饭菜和坐在桌子后面的女子。 「我刚才见到佛罗多斯了,我可以这么猜想吗?您是偷跑出来的……」他肯定的说,「现在罗马城里大概为了找您而闹翻了天吧?」 「聪明,我该为您的睿智而高兴。」她鼓掌「呵呵,您立刻猜想到了一切呢~~~没错,我是偷熘出来的,佛罗多斯正在进行着把罗马城翻过来的劳动,所以没有时间骚扰您……不过八天不来骚扰您……也是他能忍耐的极限了。」
第11页 「……」看了她一眼,他坐下来,慢慢的把面前的肉桂栗子派切开,看着热腾腾的食物,西雷索林轻轻的嘆息。 「……您想说什么……」 「……这句话我对您说才对吧?」 「……我可没有什么好对您说的。」 「哦……」应了一声,西雷索林把栗子派送进嘴里,良久之后开口「……肉桂的味道不是很浓郁。」 卢克丽佳耸了一下肩膀「……因为肉桂没剩多少了。」她忽然抬头,模糊的笑了一下。 看到了卢克丽佳意义不明的笑,皱了一下眉头,西雷索林叉起一块熏鲑鱼,然后扬声「……今天的晚餐不错……您也来尝尝好了。」 「是啊……你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我做的东西了吧?」优雅的进食,卢克丽佳微微眯起碧绿色的眼睛,对着西雷索林的身后说。 教士的身后是面色铁青的教皇军领袖—— 第六章 一瞬间,整个空间陷入了深沉的灰暗之中,一切都变的非常安静—— ——安静到可以听到轻烟缭绕上升的轻响。 「……是啊……很多年了。」应对着卢克丽佳的声音,教皇军年轻领袖的声音低沉的在夕阳余辉中震荡着,带了种无机质的清澈。 几乎就在下一秒,西雷索林觉得肩膀上猛然多了一股力道把他向上提去! 「西雷索林!」 「我在听。」冷静的挥开佛罗多斯的手,西雷索林整理好自己被弄乱的衣服,一双褐色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看着那双颜色越发深晦的金银妖瞳。 「……」勉强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了张开,再握紧再张开,在重复这个动作十多次之后,佛罗多斯才肯定自己可以用正常的态度说话。 「你知道她是谁吗?」他质问着开口,脸色异常的难看,手指指着毫不在乎吃着蛋糕的女人。 「卢克丽佳·波鲁吉亚。」西雷索林异常清晰的吐出了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会允许她住进我的房子吗?」 「——!!」佛罗多斯深吸一口气,像是被这个答案撞击了一下似的,他闭了一下眼睛「……你知道现在罗马是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 伴随着教士清风一样的声音,佛罗多斯一拳敲在了墙上! 红色的液体染上了龟裂的墙面,像是破碎的教堂彩绘,而佛罗多斯黑色长发下暗淡的眼睛带着红光凝视着教士。 佛罗多斯粗重的喘息着,染着鲜血的手不断的砸向墙壁,逐渐在白色墙面上增多的红色液体分外的触目惊心—— 「——你为什么不在卢克丽佳来的时候通知我?!」他沉声问道,带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视线从染上鲜血的墙调到佛罗多斯身上,西雷索林只是冷冷的勾了一下嘴唇。「……我有通知大人的义务吗?」 瞬间,名为狂怒的风暴席捲了金银妖瞳的青年,与其说是被事实刺激到,不如说是被西雷索林话语里的态度刺激到了,几乎不假思索的,有着候爵称号的青年扬起左手向面前的人挥去! 空气之中一声破碎般的尖啸,佛罗多斯左手和教士右手碰撞爆出一声脆响! 确实的冷笑出现在了佛罗多斯的唇边,他几乎在同时再度挥手,右手精确的击在了西雷索林的左脸上! 因为冲击的缘故,猝不及防的西雷索林略向后踉跄了一下,等他站稳了之后,他甩了一下头发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两个男人忽重忽轻的喘息在空气中上下纠结,西雷索林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胸口剧烈起伏的男人,他忽然一扬手—— 一个耳光打到了佛罗多斯的脸上! 头被打得彻底偏侧,佛罗多斯保持着被打的姿势僵硬了几秒钟,等他终于回头的时候,双色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感情—— 「……」把额头上散落的头发掠了开去,佛罗多斯揉了一下下颌,浑身的气息不复狂乱,而是冰冷。 退后一步,他掏出一本书丢到桌子上。 「你一直想要的拉什特教会的传灯书。」他就是想起来送这本书给他才会半路折回来,才会发现西雷索林藏觅卢克丽佳这个事实。 「……」看着手边羊皮封面的书,西雷索林面无表情的拿了起来,顺手翻了翻,然后不经意的轻轻扬手。 一声轻响,书掉到了地上—— 那声音非常轻,也非常重。 轻的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也重的像是要毁灭这个世界。 「……」视线像是被钉死一样。佛罗多斯看着地上的书,像是确认似的不肯移开视线,良久,他才艰难一般的抬头,看着面前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的男人。 「……」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佛罗多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猛的伸手,把面前瘦削的教士抓到了怀里,蛮横的向外拖去! 「——!!」西雷索林无声的用力挣扎着,却换来了在小腹上的痛击,他疼的浑身一缩,无力的手指从佛罗多斯的披风上滑了下来。 冷漠的看了一眼怀里疼的嘴唇泛白的教士,佛罗多斯抿紧了嘴唇,一点都不怜惜的把几乎没有行为能力的西雷索林一路拖曳而出—— 在他们的身后,始作俑者没有任何动作的端坐在桌后,泰然自若的为自己倒了杯酒。 「呵呵~~~~~~有意思。」微笑着,卢克丽佳笑着喝干了杯子中的醉人液体,然后也施施然的离开—— 佛罗多斯在晚上教堂敲响了九点钟声的时候,把教士从郊外拖回了自己的府邸。 一路拖上楼梯,把西雷索林丢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佛罗多斯反脚踹上了门! 以一种与其说是暴怒,不如说是冷酷的态度看着被自己丢在床上起不来的教士,佛罗多斯下意识的冷笑,让自己胸膛中没有一丝消退的怒气更加燃烧旺盛! 身体的各处都很疼,无力的躺在床上,西雷索林发现,刚才几个小时在马背上的折磨让他彻底失去反抗的力量了。 真是糟糕——很清楚接下来会怎么样,他冷静的想着,然后说话「……您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强姦也会有很多种形式的。」佛罗多斯甩脱了外套 「至于在过程中是让双方都快乐还是单独一方的快乐就要看我的心情如何了。」 听着他的发言,用一种近似于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头顶上方的男人,教士深吸了一口气「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碰我第二次!」 「所谓的弱者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拒绝的话等你有本事从我的床上爬起来再说!」佛罗多斯傲慢的微笑,俊美的容颜上漂浮起冰一般彻骨的微笑。 该死,嘴角和因为耳光而破裂的口腔内部开始疼了起来,隐隐的疼痛干扰他的思维。西雷索林痛苦的皱了一下眉头,他吸了一口气「侯爵大人……您会后悔的!」 「……我倒是觉得我现在不做才会后悔!」教士的话语在佛罗多斯完全失去理智的此刻只起到了绝对相反的效果,他冷笑,然后在下一秒撕扯开西雷索林的衣服—— 知道自己没有阻止佛罗多斯的能力,教士绝望一般的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暴行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我说到此为止……佛罗多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两个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凄徨的月光里面清冷的振动。 而与这个声音一道来访的,还有一柄贴着佛罗多斯的脸钉在床上的细长匕首—— 现在,它正在西雷索林黑色的发丝之间细微的颤动。 「……」看着黄金的匕首上那用红宝石镶嵌而成的公牛图案,佛罗多斯仔细来回看了几次,像是要把那上面的形状记录下来一样的认真。良久之后他转头,毫不意外的看到卢克丽佳那纤细奢华的身影悠闲的靠在洞开的门上。 「……你的帐一会再算。」他冷冷的说。「我现在没有时间。」 「我的帐我会自己和塞扎尔算。」卢克丽佳平静的回敬,美丽的绿色眼睛无感情的凝视着自己的堂兄。「放了修,不然你会后悔——这个事情根本不干修的事情。」 「……」松开了手,佛罗多斯坐了起来,他嘲笑似的看着卢克丽佳「……好吧……好吧……我的卢克丽佳,所有的祸都是你闯出来的!」 「应该是所有的祸都是你们男人的野心闯出来的——」她不客气的回敬,黄金似的头发轻轻在夜色之中荡漾出阳光一般的光芒。 悠闲的走过来,把佛罗多斯推到一边,她皱着纤细的眉毛看着教士的情况,然后扯过被子盖住西雷索林的身体,绿色的眼睛之中沉静而睿智。「你和他需要好好谈谈,对吧,佛罗多斯,暴力不能征服任何人,男人和女人都一样,他不是你发洩慾望或者怒火的工具,你自己很清楚他在你的心目之中是怎样的地位。」凝视着自己堂兄颜色不一样的眼睛,她轻轻的摇摇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不要让欲望或者愤怒掩盖你的心——佛罗多斯。」
第12页 一时之间,像是被卢克丽佳的气势压倒了似的,教皇军的领袖缩起了身子,不复狂怒的容颜上有了孩子一般畏缩的表情,面对着卢克丽佳他只能安静的点头。 很满意自己的效果,卢克丽佳拍拍佛罗多斯的脸,在鞠躬之后转身礼貌的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瞬间,房间里面再度安静下来,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多少有些尴尬的看着裹着被子的西雷索林,佛罗多斯沉吟了片刻,打开桃木的衣柜,取出了两件睡衣。 穿上了黑色的睡衣,把其中白色的丢到他腿上,佛罗多斯的声音干巴巴的「……换上吧……」 坐到换好衣服的西雷索林身边,他粗鲁的用被子把西雷索林裹的更严实一点,在凝视他许久之后难得的皱起了眉毛「……疼吗……」他没什么好气的问,轻轻在他淤青面颊上滑动的手指却轻柔的像是在抚摩锋锐的刀剑。 「您怎么疼我怎么疼……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力道差不多。」教士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感情。 「……」 「……」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是沉默。 西雷索林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先是抬头看着他,在良久之后重新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映着褐色的清澈眼眸,时不时的颤动,每一次细微的抖动都带起夜色中月光的流艷。 而佛罗多斯也垂着头,褐色到接近深黑的头发不时的从白晰的额头之上滑落,他只是在滑落的发丝遮蔽视线的时候才轻轻的用手指把长发向后推去。 月光从落地的窗子流进来,像是一道月的清泉在两人之间温柔的缠绵,微微的荡漾着清雅的韵律,把最后一点芥蒂也沖刷了开去。 「……」沉默着,佛罗多斯握住西雷索林的手,看着自己掌心的肌肤。 教士苍白到近乎无色的肌肤上如今有着鲜红的印痕——那是自己粗暴对待他的后果。 视线在白皙的手腕上流连,然后沿着他手臂的骨胳向上一一凝视,最后越过纤细的锁骨,佛罗多斯把视线停到了西雷索林的脸上。 像是感觉到他轻吻一般的视线正在凝视自己,清瘦的教士轻轻的抬头,在月光之下苍白的象个精灵一样的男人安静而平和的接受着那双不同色眼睛暧昧的凝视。 被那双清澈的像是冰封月光一样的眼睛凝视,在瞬间的清凉之后,一种燃烧似的灼热感包裹向佛罗多斯的身体。 奇妙的感觉从佛罗多斯的身体之中升腾开去,他像是一个被月亮的灰烬迷惑的凡人一样,将教士的手腕举到自己的嘴唇旁边,用自己的气息轻吻。 「……对不起……」他低哑的开口,带着忏悔意味的声音安静的在漂浮着月亮味道的空气中荡漾开来。 而西雷索林则反射性的一挣,在没有挣脱他的掌握之后沉默的垂下了眼睛,不再动作。 佛罗多斯轻而虔诚的在他的手腕贴上自己的嘴唇,像是在亲吻上帝的圣体一样,感觉着那微凉的肌肤因为自己的碰触而轻轻的跳动。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分别落到了两只手腕之上,佛罗多斯抬手,想要碰触那张在月光之下有种朦胧感觉的容颜,却在碰到他冰凉发丝的瞬间有了些微的迟疑。 「……」抬头,西雷索林看着他,清澈的褐色眼睛带着一层月亮的水光,而佛罗多斯也像是被他的眼神鼓励一样,白晰优美的像是艺术品的手指在轻轻抚摩过他的发丝之后,落在了他的下颌上。 只是轻柔的托着,佛罗多斯直视着那对美丽的褐色眼睛。 「……我想吻你……可以吗……」他柔和的问 「……」没有说话,教士只是凝视他,过了良久之后,西雷索林轻轻的点头,黑色的发丝微弱的在月光海洋之中摇动着,带起清冷的光辉。 他没有拒绝他! 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纯真明朗的笑容,佛罗多斯优雅的倾身,吻上那对菲薄的嘴唇。 嘴唇的热度互相熨贴着,带起颤抖的温暖。 教士的嘴唇柔顺的张开,迎接他的侵略。 先是温柔的轻轻碰触,然后在确定对方没有反感之后,再微弱的吸吮,最后才轻柔的品尝口腔内部的甜蜜味道。 气息在甜美的纠缠之中渐渐的紊乱…… 手指要求着对方肌肤的热度,呼吸也要求着对方气息的溶入…… 一切都渐渐的灼热起来,连空气的温度都开始堆积情热…… 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拉开西雷索林刚刚穿上的睡衣的衣带,带着高温的手掌贴合着细腻的肌理游走,带起教士微弱而煽情的模糊喘息。 甜美……诱人…… 名位情慾的火焰燃烧了苍凉月光的冰冷温度—— 就在这时,非常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接着,开门的声音和卢克丽佳的声音共同回荡在月 光波澜之中「……抱歉,打扰了,不过我想你们需要它。」 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就施施然走进来的金发美女毫不在乎堂兄弟恨不得剥她皮的眼神, 走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佛罗多斯。 一个水晶瓶子 一个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都非常熟悉的水晶瓶子。 一个在同性的床第之间一定会使用到的水晶瓶子。 「……你是故意的——」佛罗多斯看看躺在掌心的瓶子,然后瞪着她,指控。 「没错,」她不在乎的耸肩膀,「但是我也不希望神甫受伤——这个是比较主要的原因, 我实在是不大可能信任处在你这种发情程度的自制力。」 「……」被堵的无话可说,佛罗多斯只能看着金发的美人丢给他一个胜利的微笑之后施施然离开。 看着掌心精緻的瓶子,佛罗多斯苦笑,而这时,教士清冽的声音在月光之中扩散。 「要继续吗?」西雷索林一本正经的问。 「怎么可能不要?」他回答,然后吻上那对嘴唇。 清晨的阳光是一种非常清澈的美丽金黄色。 像是黄金的溶液在染着秋日温柔的空气之中流动,灿烂而不刺眼的阳光安静的从彩绘玻璃的fèng隙之间蜿蜒着流动,将自己班驳的双手轻轻抚摩上床上那睡熟的象个孩子一般的男人。 装饰着奢侈花纹的门轻而无声的被推开,穿着丝绸礼服的美丽女子轻盈的走了进来。 卢克丽佳走到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教士,然后看了一眼教士身旁已经没有温度的空位,她美丽的绿色眼睛轻轻的暗淡了一下。 伸手,推推教士裹在被单下面的肩膀,看着西雷索林长长的睫毛略微的颤动,她知道,西雷索林醒过来了。 「……」神智还被睡眠的雾气所笼罩着,翕动着眼睫,西雷索林只能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推他。 半晌,当神经终于从睡眠的海洋之中一根一根的复活之后,他才判断出映照在他视网膜上的女子是谁。 「……卢……克丽佳……女士?」 「……真是诱人的声音啊。」坐在了床沿,美丽的金发女子眯细了绿色的眼睛「……带着被情慾沖刷过之后特有的慵懒感觉……恩,要是佛罗多斯听到的话,他一定会再度扑上来的。」 「……」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西雷索林坐起身子,任丝绸的被单滑落而下,露出其下赤裸的肌肤。 不在乎还带着热气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也不在乎自己印满青紫的胸膛被卢克丽佳看到,他轻轻把散乱的头发拨弄了一下,其下的褐色眼睛看了她片刻之后,西雷索林伸手,轻轻撩起她的头发,虚无的描绘着她容颜上一片幷不是很明显的青紫。 「……塞扎尔殿下动手打你?」他问,把手移开。 「一记耳光就能把一切摆平我觉得很划算。」她淡然的回答。 「我也这么觉得。」西雷索林以同样平淡的口气回答。 卢克丽佳愉快的眯细了绿色的眼睛「和你说话真的是非常愉快啊……」 属于女性的慡朗笑声响了起来,却又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样突然的终止,卢克丽佳忽然面无表情起来。 「我……下一任的丈夫已经决定好是谁了。」她垂下头,安静的看着手掌下面用金线绣的床单「……费拉拉的大公阿方索·德埃斯特大公……半年后的婚礼。」 「最开始的时候,我非常不能理解这件事情,那时我痛恨我最爱的塞扎尔把我当作物品来利用——对于我而言,死亡都没有这点来的可怕,我没有办法相信这种情况下塞扎尔所说的爱情——所以我离开了罗马……」平淡的叙述着,可能因为实在是不擅长把情感向外界宣洩的原因,卢克丽佳的情绪带着种即将破碎一般的稳定。
第13页 「但是很幸运,我遇到了你,拜我体会到了这样的一件事情——我爱塞扎尔,不是因为他对我怎么样,而是因为我爱他的缘故。所以,如果那是他的愿望——我会让自己变成他手中最为尖锐的宝剑——刺穿一切的壁垒!」 原本佝偻的身体缓慢的挺直,卢克丽佳的绿色眼睛像是最纯净的美丽绿色宝石,毫无阴霾和瑕疵「——如果他希望我成为一个ji女,那么我不在乎成为荡妇——就是这样。」 「我最爱的人是塞扎尔,而我最爱的人所最爱的这片土地——我会帮助他握在手中——即使牺牲掉我的一切——」 「……」看着面前在瞬间将一切的悲伤和脆弱全部一扫而空的女人,西雷索林轻轻的皱起了眉毛,同样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他只能沉默。 「所以,我会为了保护塞扎尔而不惜一切代价的。」如此宣布着,卢克丽佳随即笑了开来。 「修……为我主持婚礼……」她纤细的手指缠绕上西雷索林的手,把整个身体埋了进去「……这是我最后的任性……」 「……好啊……」西雷索林轻轻的说着,背着阳光,青年教士的容颜上有了一层透明的阴晦。 她拉起了西雷索林的一只手,虔诚的合在嘴唇上。 「然后我就打算离开罗马。」 「……你不想留在佛罗多斯身边吗?在他身边你可以轻易的获得权力啊……」 「权力固然诱人,不过我更喜欢平淡的生活——」他淡淡的说「我没有兴趣再和波鲁吉亚家族的人有任何的牵扯,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卢克丽佳努力的想要看出教士是在说笑话还是在讲真话,可是遗憾的,她只能从他眼睛里面看到认真。 金发的美女一下子扑倒在床上「那你昨天晚上应该拒绝佛罗多斯!」真是的!应该彻底拒绝才对吧! 「……我是男人。」西雷索林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身为雄性动物难免就会对气氛和性抵抗力低下——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不爱佛罗多斯,至少现在不爱,我也不会给自己可能爱上他的机会,我决定认真的拒绝他。」 「……」趴在床上看着他,卢克丽佳半晌才从牙fèng里面迸出话来「……就某种方面而言——你确定自己不是波鲁吉亚家族的人?」 「难说。」教士的神色自若「我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非常漂亮的美人。」 他看着无力趴倒的美丽女子,褐色的眼睛里面闪动着些微的光彩「卢克丽佳……爱上波鲁吉亚家族的同性——太危险,而如果这种爱情再牵扯上政治就更加危险,你最清楚这种感情不牵扯到政治的可能性是多低——。」 「上个月台伯河里面打捞出几具尸体……其中有我曾经侍奉过的曼斯特·阿弗雷迪王子——被您的兄长玩腻了之后,王子被转送给您的父亲,然后在他为了波鲁吉亚家族的享乐奉献殆尽之后,沈到台伯河里杀害是波鲁吉亚家族给他的唯一的报答。」他勾了一下唇角「如果只是人被丢到台伯河里我还可以忍受,但是如果是连心都被丢到那么冷的河里——那就太痛苦了。」 「……」沉默了一下,卢克丽佳有些模糊的笑了起来「也许……你是对的……」 说完,她沈默的施礼,然后走开。 卢克丽佳走了,而直到这时,教皇军的领袖才小心的端着大盘子从厨房回来。 「修,我让厨房煮了加蜂蜜的粥还有一些营养的东西。」献宝似的把盘子放到他的面前,佛罗多斯坐到了他的身边。 「……」虽然筋疲力尽,但是对摆在面前甜呼呼的东西还是没有什么兴趣,西雷索林只是礼貌性的接过碗,用银勺搅着碗里面的食物。 视线从他骨节明显的修长手指上逐渐上移,最后移到西雷索林被头发遮掩住的纤细颈项,他伸手,拨开头发,轻轻的碰着下面一块俗称吻痕的淤青「……这个……你……」 「……」西雷索林放下手里的粥「……你想说什么?」 「……」教皇军的将军低下了头。 「……如果你想问我的身体怎么样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拜您的‘勇猛’所赐。我到现在都站不起来。」 面不改色的说完,西雷索林一口气把粥喝完,然后想起来似的吩咐「……我可以在您的城堡里面借住到卢克丽佳小姐出嫁吗?她请我为她主持婚礼」 「没有问题。」 「……」冷淡的看着佛罗多斯,纤瘦的教士叉起盘子里面的沙拉「……然后,我希望从此之后不要再和您有任何的牵扯。」 不同颜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佛罗多斯皱起了眉毛「西雷索林……?」 「……」他抬头,正视他「您没有理解错,就是字面的意思——」 「……」无声的凝视他,良久,佛罗多斯面色一寒,转身离开。 「……你随时可以离开这个城堡。」他在关门之前丢下了一句话。 「……」没有回答的意思,西雷索林只是冷静的挑挑眉毛,吃下了叉子上的沙拉。 当佛罗多斯那明显带着怒气和不满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时候,卢克丽佳那纤细的身影在另外一边摇曳着消失。 「……对不起了……」这么说着,秀美的容颜上滑过一丝冷酷的味道,卢克丽佳快步离开了这里。 第七章 卢克丽佳的婚事如期的操办着,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可以在大斋期前赶到费拉拉参加庆祝,亚历山大甚至不惜推迟整个基督教国家的复活节,仅仅是为了让女儿在复活节的时候到达费拉拉和当地人一起庆祝。 而在金钱方面,亚历山大六世更是不吝花费。 从遥远的丝绸之国舶来的最高档锦缎、丝绸塞满了卢克丽佳的嫁妆,镶嵌着巨大黄玉的首饰、装饰着翡翠的黄金妆檯、一根就价值30个金币的装饰带——这些东西在搬运的过程之中不断的滚落到大街上,让已经习惯奢侈的罗马市民再次为教皇家族的不知节制而合不拢嘴巴。 在这样一场就是以权力交易作为筹码的婚姻关系中,除了缔结婚姻的双方备受瞩目之外,最受世人侧目的就是婚礼的主持者西雷索林神甫。 不是卢克丽佳身为红衣主教的堂兄弟波兰卓来主持婚礼,而是由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神甫来主持这场婚礼,为之瞠目结舌的除了罗马的市民之外,也包括了整个波鲁吉亚家族。 「……你疯了。」瓦诺扎·卡塔内——教皇为数众多的情妇中唯一一个拥有长期稳固地位,同时也是卢克丽佳和塞扎尔的母亲,她坐在餐桌的一端,绿色的眼睛看着对面怡然进食的女儿,对面前泡有无花果的红酒毫无兴趣,她的语气辛辣而嘲讽。 「拒绝波兰卓这样有权势的亲戚来为你主持婚礼,而是要一个在你逃跑的时候藏匿你的男人为你主持婚礼——你疯了,他可以从这桩婚事中获得名誉和地位,而你只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和他有什么暧昧关系而已。」重复着自己几个月以来波鲁吉亚家族中人一直在重复的话,瓦诺扎皱起了眉毛。 「神圣的婚姻丝毫不会因为主婚的神甫是谁而会降低质量。」面不改色的吃了一小口羊奶熬的鳗鱼脑,卢克丽佳微微的优雅冷笑,冷笑的物件却幷不清晰,她看着母亲和自己神似的面孔。「还是说母亲您认为我在婚礼的一星期前向整个欧洲世界宣布我重新聘请主婚人比较好?难道非要让别人说波鲁吉亚家族连婚礼都要出尔反尔这种话才好吗?」 「……」挑了下眉毛,瓦诺扎把女儿挑衅的话语当作佐酒的美食吃下去,她冷淡的开口,即使经过岁月的洗礼依然美艶的容颜上像是镶嵌了一层面具般的无感情「……随便你。」 吃完了早饭,瓦诺扎淡漠的转身离开,看着母亲的背影,挑挑眉毛,卢克丽佳红艶的唇角诡秘的上挑,带起一丝阴谋的味道。 起身,从洞开的窗户下望,看着疾步穿过中庭的母亲一边走一边和来到她身边的塞扎尔说些什么,她诡秘的微笑,然后怡然的踱了回去。 呵呵……一切如她所料…… 凝视着浮动白云的天空片刻,卢克丽佳唇角再度出现了诡秘的笑容,她似乎思考了片刻,过了一会,她走到房间的另外一边,写好了一张便签,丢到了自己侍卫的手中「在今天黄昏之后送给堪拉普候爵佛罗多斯——」
第14页 说完,她欣赏似的继续把实现投向无垠的晴空。 亲手召唤来暴风雨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感觉到有生以来第一次把母亲和 兄长全部算进了自己的计谋之内,一种根深蒂固的微妙恐惧和波鲁吉亚家族天生的胆大妄为在她的血液中升腾纠缠—— 觉得身体中有了丝战慄的寒冷,卢克丽佳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呵呵,冬天就快要到了。 ——真是无妄之灾。 冷静的想着,却发现脑海里面除了「无妄之灾」这四个字之外找不到任何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状况,西雷索林苦笑了下,把身体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小心的感觉着长满青苔的石墙上那湿滑的寒冷。 今天早上他照例从佛罗多斯的府邸离开,去圣保罗教堂做祷告,结果在走过利维·可道尔大街的时候,一群暴徒袭击了他,幷且把他丢上马车带走。 等他甦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地牢里面了。 看样子这群人幷不打算杀害他,不然大可以直接把他丢到台伯河里,既然对方选择把他带走就表示至少暂时不会加害于他。 那么,是谁带走他的呢? 是谁会从带走他这样的事实中获得好处呢?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要拿他威胁佛罗多斯。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整个罗马的人都认为他是教皇军将军的男宠,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偌大府邸中,自从他拒绝佛罗多斯开始,已经整整四个月没有看到他了。 说不定那个男人看到要求用自己交换的条件会笑到死……这个可能性高的让他笑都笑不出来—— 熟悉波鲁吉亚家族的人就应该清楚,所谓威胁这种东西对这个冷血的家族是丝毫没有作用的,这个家族的成员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而已。 忽然觉得心中稍微疼了一下,西雷索林甩了一下在反抗的过程中扭伤的手臂,决定不去猜测这些没有根据的东西,而把精力集中在自力救济上。 空间里面非常黑暗,暗到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程度。 空气中漂浮着腐败的味道,那是被水浸透的稻糙和着鲜血以及人类排泄物混合而成的特有臭味——他现在大概是在很深的地下吧? 西雷索林超然的想着,然后转动身体。 很好,他没有被绑着,也没有被锁着,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小心的在黑暗中站起来,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开始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他在一间单人牢房里面,潮湿而阴暗,整个房间是石头砌成的,铁门关的异常牢固,只有从铁门上方他碰不到的一个空隙里面有些微的光亮透进来。 空气里面水气非常重,风似乎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让房间里面有种腐败似的感觉……而还算是新鲜的鲜血味道和墙壁上重迭的暗黑色痕迹则告诉西雷索林,这个房间应该一直在使用。 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冤死的人呢。 不过他可不要变成这个行列里面的一员—— 知道自己暂时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西雷索林坐回了稻糙堆上,把脸孔埋进了手臂之间。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对佛罗多斯温柔一点才对…… 他轻轻的嘆了一口气。 佛罗多斯已经快要一天没有看到西雷索林了。 因为宅邸实在是太大了,足够两个人互相不干扰的生活。 从那天起,佛罗多斯就一直没有在西雷索林的面前出现——没有正面的出现,只是在确定西雷索林发现不了的时候他才偶尔从远处看着他。 那个人却是一脸无所谓……看不到他也无所谓的表情。 果然……是他一厢情愿呢……在最初的日子过去之后,佛罗多斯安静的思考着关于未来的情况。 那个嘴巴毒个性差的男人对自己很重要——重要到在以前无人可以比拟的程度,那么自己该拿他怎么办? 还是说……在被那么明确的拒绝之后,自己应该放手呢?所以,他选择忽视,看看自己如果不看那个人……不去见那个人可以忍耐多久…… 如果,自己可以忍耐不去见他的话,就放手。 想到自己是这样的心情,教皇军的年轻领袖不禁在夕阳之中嘲笑着自己。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视做无聊的感情也有胜过欲望的那天呢。 心情忽然不好了起来,佛罗多斯没有什么胃口的推开面前的食物,习惯性的扭头看中庭,却没有发现那道这个时候一定在中庭看书的瘦削身影,楞了一下,佛罗多斯问身旁的侍从「……西雷索林神甫呢?」 侍从们互相张望着,在过了片刻,直到他们主人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睛不祥的眯起之后,其中的一个期艾着开口「……这个……神甫……早上去圣保罗大教堂做祷告之后……我们就没有……看到神甫……回来……」 双色的眼瞳猛的收缩,而荡漾在其中的不祥意味则伴随着唇角的冷笑浮现在夕阳金红色的阴霾之中,佛罗多斯优雅的起身。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不报告……要你们的舌头是只拿来吃饭的吗?」残忍的扭曲了菲薄而形状优美的嘴唇,不去看那群脸色瞬间惨白的侍从,也不去听他们哀号的求饶,佛罗多斯抓起剑迳自出去,而他从外面走进来的侍卫官长则向他行礼。 「大人,塞扎尔殿下请您到教皇宫去开军事会议。」 教皇军将军的脚步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理由而停滞的意思「告诉他,我没空!」 「大人!」 「我正在和情妇寻欢作乐也好,我病的快要死掉也好——总之你给我想个理由拒绝掉!」不耐烦的打断侍卫长官的话,佛罗多斯大踏步的向门口走去,而僕人则牵过了他的马。 翻身上马,他刚要往教堂的方向而去的时候,一名看上去似乎等待了很久的侍从从门的阴影里面跳了出来「侯爵大人!请等一下!」 「……」皱着眉,佛罗多斯按捺着性子看着冲到他马前面的少年。 穿着精緻服装的少年似乎很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一封信,他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是卢克丽佳夫人的侍从……夫人让把这封信交给您……」 卢克丽佳? 听着自己堂妹的名字,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天上的阴云一样拂过他的胸口——任何事情扯上那对兄妹就会毫无转机的向最坏的方向而去,这点在他生命中长期积累的经验是绝对不会错的—— 接过了信,打开一看,里面只是一张非常简单的图画。 月亮被囚禁在地底的牢狱里,而狼在牢狱的外面看守。 「……」佛罗多斯漠然的捏皱了手的纸张,他无意识的冷笑了下,然后掉转马头朝另外的方向而去。 原来,带走西雷索林的是塞扎尔啊—— 月亮是他对卢克丽佳形容过的西雷索林,塞扎尔的外号是罗马之狼,卢克丽佳这张画的意思是告诉他,西雷索林被塞扎尔带走了,关在城堡的地牢。 波鲁吉亚家族在罗马的城堡幷不少,但是属于塞扎尔私人所有,而且又有地牢的——就只有克拉蒂诺城堡了…… 不管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塞扎尔! 在傍晚到了克拉蒂诺城堡,佛罗多斯经过通报之后走了进去,而迎接他的是塞扎尔佣兵队的队长东·米凯特里。 高大的青年恭敬的站在他面前,向他行礼「侯爵大人……您现在应该在教皇宫开军事会议吧?」 「……西雷索林在哪里?」没有在意对方话语里面的暗含玄机,佛罗多斯淡然的看着他,倨傲的坐在马背上,睥睨的双眼冷酷的在夜色中闪烁着冷酷的光彩「这句话你希望我说第二次吗?东?」 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冷漠的看着塞扎尔的忠臣,教皇军的年轻将军毫无起伏的声音带着金属的颤音,穿透了僱佣兵队长的精神甲冑,在长夜里拖曳起尖锐的余韵。 从马上翻身下来,拍了一下黑色的爱驹,佛罗多斯看着面前狼狈的瑟缩起身子的青年「……东,你敢说神甫不在这里吗!」 他平静的表情忽然在瞬间变的异常狰狞,一声似乎可以震碎人心魂的怒吼从肺部挤压而出! 「你敢对我佛罗多斯·冯·佛罗多斯说他不在这里吗!」狂怒的声音震动了天际,仿佛是雷神的震怒,而在这种异常具有威压感的愤怒之下,即便是东这种久经沙场的英勇武人也不禁瑟缩起了肩膀。 怒吼之后狂乱而威压的呵斥幷没有如城堡守卫想像一样的降临在他们的头上,在怒吼一声过后,佛罗多斯似乎完全收敛了怒火,上一秒在他身上展示的狂怒像是被风吹散了似的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一种内敛的奇怪狂气,却让人觉得从心底向外的发寒!
第15页 他只是优雅的冷笑,然后从成群僵直的卫兵之间走过。 那道修长挺俊的身影从东的面前经过,年轻的队长从震惊的惊讶之中略微清醒了神魂,他对着佛罗多斯喊到「大人!」 「……」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佛罗多斯转身走到他的面前,平和的微笑「……对了,请你给我带路。」 被那双平静的异色双眼凝视,虽然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的情感,但是被蓝黑二色的眼睛所注目的瞬间,仿佛被钢刀从灵魂的表面削过一样。 说不出话来,东发现自己只能根据佛罗多斯的指示行动,不听大脑使唤的身体僵硬的向城堡走去,他听到自己说「请……这边走。」 从位在城堡后面教堂的暗门下去,穿过螺旋下降的楼梯,闻着越来越浓重的鲜血味道和潮湿的气息,佛罗多斯在黑暗之中的眉毛狠狠的皱在了一起,他克制似的从墙上拿下火把,向下面走去。 到了有很多牢房的最低层,佛罗多斯倨傲的看着东「他在哪里?」 东瑟缩了一下,无声的越过他,走到一扇牢门的前面「……请。」 用眼神示意东打开门,佛罗多斯眯细不同颜色的眼睛,右手不着痕迹的按上腰间的长剑。 厚重的铁门吱呀着打开了凝滞的空气终于有了流动的机会,里面奔涌而出的味道除了让佛罗多斯皱起鼻子之外就是让他手里光明的来源一阵不祥的摇曳。 阻止了东走进去,佛罗多斯示意身后的侍卫走进去,过一会,没有光线的牢房的黑暗中阴影开始蠕动,衣料摩擦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片刻,他所熟悉的纤瘦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看着教士苍白的容颜上几点淡淡的淤青,不同色的眼睛漂浮上淡薄怜惜的同时,他的表情也越发的险恶起来。 在教士走出牢房之后,他一把把西雷索林拉进了怀里,在冷漠的扫视众人之后,佛罗多斯才大踏步的离开。 走出了地牢,上了马,离开城堡,佛罗多斯用自己的披风把西雷索林在夜色中单薄的身躯包裹了起来。 「……等卢克丽佳的婚礼一结束……我就派人送你到德国去……怎么样?这样——你就可以远离我和政治了——」他平和的询问,而教士则在他的臂弯里面回头,褐色的平静眼眸凝视他。 「不。」他淡然的拒绝。 「……」瞪大了颜色不一样的眼睛,佛罗多斯看着断然拒绝他的教士,俊美的表情上是不敢置信。 风,轻轻带起了西雷索林黑色的纤细发丝,爱怜的拂过他苍白的容颜,也瀰漫过那对褐色的水晶。 被月光的精灵轻轻吻着的白晰面容上荡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转头,不再看他,没有任何解释意思的西雷索林开口「……这次绑架我的主使者是谁?塞扎尔殿下吗?」 「……」以沉默表示他的猜测没错,佛罗多斯让马停在台伯河边,轻轻腾出一只手为他拂去乱发「是卢克丽佳通知我来救你的。」 他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脸上的淤青「……你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 「……」凝视他有着各种情绪的复杂眼睛,点了一下头,就把眼神投向了夜色中滚动着暗黑色浊流的台伯河,也看着黑色的波纹水面上点点龙的碎鳞一样的星月光芒,西雷索林在带着丝丝水气的凉风中瑟缩起了肩膀「……这样啊……」 「……」只是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佛罗多斯把披风的fèng隙小心的裹好,沉默的凝视着月光之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男人。 忽然,胸膛之中升腾起了微妙的感情…… 非常的害怕…… 害怕自己会失去他…… 害怕自己会再也看不到他…… 那样子的情景光是想像就让他觉得害怕不已—— 把「不要离开我」这几个字用力的押在舌尖,佛罗多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才抑制住在西雷索林耳边祈求的冲动——不可以再从他那里夺走什么了……不可以了…… 或许……自己是真的爱上他了——佛罗多斯在心里面嘲笑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的话,那么他还可以完全不顾及一切的强行留下他,不去考虑他的意愿,随着自己的欲望恣意妄为——但是现在不行,在察觉自己的心意之后,他想要尊重西雷索林的意志,不想看他不高兴—— 所以,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用力抱紧西雷索林,让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结合成一个声音,敲击着胸膛。 佛罗多斯这么枯涩的想着,而那个集中了他万千思念的存在完全不知道他胸膛中沸腾的情感,只是凝视着台伯河,计算着某种东西—— 然后,像是看透了什么一样,他冷酷的微笑 第八章 等到天色微明的时候,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终于回到了宅邸,直接把怀里的教士抱进自己的卧室。佛罗多斯看着被放到椅子里面依旧在思索的西雷索林。 抓过药箱,先为西雷索林的脸上敷药,然后拿过床上的毯子包住他的身体,再小心的脱下他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痕。 看着他胸口一块与周围的皮肤相比暗淡些的肌肤,佛罗多斯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下……真是…和他认识以来……似乎就让他浑身都是伤痕呢…… 他轻轻的让自己的手指划下他的肌肤,虚无的描绘着那些癒合或者是半癒合的伤口,然后皱眉。 这些……有多少是自己或者是因为自己造成的呢? 而以后……这些伤痕还会增加多少呢? 佛罗多斯苦笑。 轻轻的把药膏抹上白晰的肌肤,佛罗多斯用被子把教士包的严严实实的,才抬头看他,却发现教士还在沈思。 轻轻的用手指捧了一下他的头发,佛罗多斯柔和的问。 「怎么了?」 「……」黑色的发丝下,褐色的眼睛淡然的抬起,西雷索林觉得寒冷似的缩起了身子,把包裹着自己的被子拉的严密一点。 「我在想绑架我塞扎尔殿下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大概不想让你出现在婚礼上。」早就想过这点的佛罗多斯回答着,不同色的眼睛看着他。 「是啊……这次的婚礼应该是波兰卓主教主持的才对,这样所有的人才能获得他们最大的好处——」西雷索林默默的点头,然后忽然扭曲了一下唇角「这场可以牵动欧洲形势的婚礼中加入一个我——确实是我不识相……」 「没错。」佛罗多斯点头「我觉得你不应该答应主持婚礼,这件事我跟卢克丽佳说过了,但她似乎非常坚持这点。」 放下药箱,他再度审视西雷索林的身体「我想你短期之内应该不要外出,留在我的府邸会比较好些,塞扎尔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到我这里来绑架你。」 「我也相信塞扎尔殿下没有这么愚昧。」西雷索林淡淡的说,看着自己手腕上红色的痕迹「但是……你不是要出征了吗?你不在的时候怎么办?」 「……没有出征了。」佛罗多斯淡然的苦笑,轻轻握住他细瘦的手腕,用拇指微弱的抚摩过上面的红色,带了丝细微的心疼。「昨天晚上召开了军事会议,我为了带你回来而缺席……估计远征的名单里面已经没有我了。」 「……」褐色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下,西雷索林抬眼,凝视着那双在晨光中美丽的像是双色水晶一样的眼睛「……对了……是谁通知你……我在那里的?」 「卢克丽佳。」佛罗多斯回答。 西雷索林笑了起来,一向漠然的表情幷没有因为有了笑容而稍微缓和,反而像是带上了一层假面一样的无机冰冷。 「我明白了……」他喃喃自语,然后再度微笑——虽然现在混合在那清秀面容上的到底是冷笑还是微笑实在很难判断—— 「……我们都被卢克丽佳摆了一道——这件事情恐怕她脱不了干系——如果她是早就知道了我会被绑架,为什么她不提早来通知?而如果她是事后知道的,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来告诉你,反而像是在打哑谜似的?」 「她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佛罗多斯问道,虽然他笑着,但是双色的眼睛却闪动着诡异。 「你被剔除远征的名单,不能建立新的功勋——虽然直接受益者是塞扎尔殿下而不是卢克丽佳。」西雷索林淡淡的说着,从他的手里抽出了手腕「佛罗多斯啊……幸好卢克丽佳是个女人。不然,义大利会是她的。」
第16页 「……卢克丽佳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西雷索林话里的意思,对于他的推断保持着摸稜两可的态度,佛罗多斯只是微笑,俊美的面容在浮动着晨光的空气里面有少许的黛青,带起一丝诡异「可惜……在这个社会中,女人纵使可以统治世界,也要在男人之后用自己的肉体摆布而已……」 「……」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西雷索林轻轻垂下头,疲倦似的轻轻吐了口气,而佛罗多斯则微笑着起身。 他拍了一下教士的肩膀「……好好休息下……你很累了吧?」 「……」西雷索林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那双像是白色接骨木的手拉住了教皇军将军的衣袖。 看着在自己的袖子上拉扯出褶皱的白晰手指,佛罗多斯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的将西雷索林的手指包拢在掌心。 手掌下的手指很冷……像是刚从台伯河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还有些颤抖…… 猛的握紧,然后松开,佛罗多斯模糊的微笑了下,安抚似的轻轻排排他的手背「……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看着他说完离开,西雷索林稍微睁大了褐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如同冰层一般没有感情的眼睛里面有一丝些微的惊讶。 「……被拒绝了……」看着自己的手,他喃喃自语,然后苦笑了下「……居然被拒绝了……」而更可笑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挽留他—— 无言的握紧了手,他轻轻摇摇头,黑色的发丝在黎明清澈而染着少许深浅青黛的空气中荡漾着,像是天使的羽毛与黑夜的丝线交错出的轨迹。 西雷索林抱着被子走到床上,安静的把自己丢到洒满了清澈晨光的床上—— 他在心里苦笑。命运这东西真是奇妙,他在过去的岁月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事情看样子现在是逃避不了了呢……他不愿意和权力扯上任何的关系,现在却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过,厌恶是一回事,而事到临头做不做又是一回事。 事关保护自己,他也只好随波逐流—— 卢克丽佳,不要认为全世界只有波鲁吉亚家族会玩弄阴谋和权术—— 冷笑了下,西雷索林闭上了褐色的眼睛。 轻轻的关上门,佛罗多斯小心的靠在门上,深深的呼吸,然后用略微颤抖的双手覆盖住了面庞。 「……真是的……为什么要装君子啊……我应该说声谢谢然后吃掉美味的……」 带着些戏嚯的味道,佛罗多斯断断续续的嘲笑着自己,然后在手掌之间无声的苦笑—— 晨光宛然—— 这件绑架事件就这样在当事人共同的刻意漠视之下被和平的忽视了,而在婚礼后的出征阵容中也顺理成章的没有了佛罗多斯的名字。 新年一过,教皇的女儿、瓦伦迪诺伊斯公爵的妹妹、未来费拉拉大公的夫人——卢克丽佳的婚礼开始了。 先是罗马城内所有的教堂里面所有的神甫和修女都展开了为期三天不间断的祈祷,祈祷着新娘的安康幸福,而在教皇宫里的红衣主教们则在奢侈的狂宴中庆祝卢克丽佳的婚礼。 到了婚礼前夜,负责为卢克丽佳主持婚礼的西雷索林来到圣彼得大教堂,在灯火通明的正堂主持卢克丽佳发誓宣布放弃自己在罗马以及前夫们的领地享有一切权利的仪式。 跪在十字架的前面,在数十名童女的唱诗声中,卢克丽佳完成了谁都知道是形式的仪式,然后,向自己的主婚神甫忏悔的时候到了。 到后面换上普通的教士法衣,西雷索林走进了忏悔室狭小的空间;从那蒙了黑色丝绒的小小窗户望去,他能看到的只有卢克丽佳裹在法国蕾丝之下的丰腴胸口和躺在上面的硕大蓝宝石项鍊。 沉默——空气在这个空间像是凝结一样沉重。 西雷索林淡然的开口「……卢克丽佳夫人……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谈谈。」 「我也这么觉得。」从窗户的另外一面传来了近乎低笑的声音。「这个地方很好……您不这么觉得吗?西雷索林神甫?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您想知道些什么?」卢克丽佳在忏悔室的另外一边悠闲的交叉起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语气轻松的像是在问天气怎么样。 「……您应该早就知道塞扎尔殿下要绑架我的事情吧?而您没有通知我或者是佛罗多斯。」 「没错……」卢克丽佳微笑,笑声的波动在空气里面传递「要是我通知佛罗多斯了……那所有的事情不就不会发生了?太早告诉他,你不会被绑架……太晚告诉他而你受了一点伤害的话……我怕他直接掀掉罗马……我选择的时机非常恰当不是吗?没让任何人受伤害啊?」 「……而在这个可爱的绑架里面,您收到的最大成果就是剥夺了佛罗多斯出征的权力——毕竟,再让佛罗多斯建立功勋的话……他的地位会直接威胁到塞扎尔殿下……对吧?」西雷索林淡然的说着,平静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改变。 「……你非常的聪明,神甫,我果然是一点都没有看走眼——您是个权术家——不过,您说错了一件事情……剥夺佛罗多斯的出征……是我附加得到的利益而已。」卢克丽佳似乎不怎么习惯久座,她站了起来,轻扬的裙摆在因为透过圣堂彩绘玻璃而班驳的月光之下带者诡异的点点五彩斑斓,像是镶嵌在白云上的美丽钻石。 「我做这件事的最终目的可是要在他们两个之间切上一刀哦,经过这个事件,塞扎尔和佛罗多斯之间的关系不是会非常微妙吗?而神甫……我确实不得不说……你实在是非常好的饵,为了你,我丢出怎样的鱼钩佛罗多斯都会乖乖的吞下去。」 也推开了门走出来,西雷索林看着靠在走廊门上的卢克丽佳,他忽然微笑了下「……没错……您嫁给了费拉拉的大公,罗马的后顾之忧没有了,塞扎尔殿下可以放手整治佛罗伦斯和威尼斯——确实,会分食物而且即将没有作用的走狗,一定要在现在处理才可以。」 「……」卢克丽佳招手,让他到自己的房间。 把背靠在了门上,有着绿色狼眼的美丽女人虚无的弯了一下艶红的嘴唇「义大利太小,不适合被狼和鹰共同统治。神甫不这么认为吗?」 「……我也是这么认为……他们总有一天会决裂,您不过是把时机和效果提前了而已……但是鹰和狼到底谁适合统治义大利……这个有定论吗?」西雷索林坐在片刻之前卢克丽佳坐过的位置,然后安静的抬起苍白的容颜「据我的所知,鹰和狼的能力……可没有相差多少。」 「决定性的差别是我爱他们其中的那一个。」卢克丽佳温柔的微笑「这点上……佛罗多斯输给塞扎尔了……因为我爱的是狼……所以我把这个义大利放到他的面前包上缎带……因为那是我爱的人,所以,他会胜利。」 「虽然鹰现在还不知道飞翔的美妙……不过,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在这个时代,站在权力中心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不会被权力迷惑……佛罗多斯也不例外,与其等到鹰翱翔九天的时候折翼而死——神甫不觉得让他在不会飞翔的时候成为家禽,被关进黄金的牢笼里面,过着富裕的一生比较幸福吗?这样他不会憧憬天空,也不会对自己的富裕生活不满——多完美?」 「……那么您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也就是您要求我为您主持婚礼就是一个圈套——甚至更早一点,您到我的教堂的时候就在计划这一切?」 「没错,从我要求你主持婚礼考试就是一个布好的圈套,不过我到教堂去的时候……这个我倒是可以发誓没有——应该说……整个计划成型……是你说你不接受佛罗多斯的那个瞬间。你不爱他,那么你不会帮助他,而他爱你……所以我用他的爱情来做个小圈套——就是这么简单,神甫,和你为敌不是我的兴趣」卢克丽佳微微的笑了下,白晰的手指轻轻卷着金黄色的头发,近乎妖艶的微笑。「我不过是利用了一下你,我不是没有伤害到你吗?」 「……那么,卢克丽佳夫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您失策了。」西雷索林轻轻的用修长的白晰手指把额头上散落的头发拨到后面,星星那被俗世班驳了的光芒洒在他黑色的发丝之上,像是钻石经过了数亿个辰光初才流下的眼泪。
第17页 教士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回荡着,像是最清澈的水晶丝线交织而成「我会保护佛罗多斯——在任何情况之下以及在任何人面前。」 「……」卢克丽佳的表情忽然全部消失了,白晰而美丽的面容上像是带上了一层面具「——你幷不爱他。」 「……」没有回答的意思,西雷索林低下头,安静的拨弄着白晰的指头。 「为什么?」 「因为我憎恶着被人利用来伤害人。」西雷索林开口,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我确实不爱佛罗多斯,但是你认为我被你这么对待之后还会乖乖的回去——这是愚蠢的想法吧!我讨厌权力斗争,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不过这幷不代表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反抗!对吧?卢克丽佳女士?说穿了,我决定和你站在对立的一面是因为你的行动让我感觉到敌意,我不是为了佛罗多斯而是为了我自己而和你为敌——」 「你说的对——我还是低估了你……我再重复一次……我不想和你为敌……是你逼迫我的……西雷索林·修——」 没有表情的表情只在容颜上持续了几秒钟,卢克丽佳忽然撕破了自己的衣服,尖锐的指甲在白晰的胸口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记和伤痕。 卢克丽佳慢条斯理的微笑「……这个方法非常简单,但是有效。」 西雷索林咬着牙,声音带着金属的颤音「——你真是卑鄙呢——卢克丽佳。」 「多谢夸奖,这是波鲁吉亚家族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朝注视着她西雷索林微笑,然后大声的悽惨尖叫! 片刻,几名侍女沖了进来,而这时候,卢克丽佳脸上的表情戏剧化的变化,美丽的绿色眼睛里面全是眼泪,露在空气中的圆润肩膀也瑟缩着颤抖起来,像是受惊了的小动物。 扑倒在侍女的怀抱里面,她颤抖着娇嫩的声音申述。 「……他……神甫……他……非礼我……」 随着卢克丽佳断续而可怜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面飘荡,所有苛责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个被控诉的一方。 而有着褐色眼睛和黑色头发的男人则淡漠的在自己与外界之间筑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外壳。 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教士用一种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无所谓的态度面对这一切——直到教皇的士兵带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安静之外的反应。 就这样开始吧……卢克丽佳——就这样开始吧—— 西雷索林在心里这样说着,而当沈默的教士被从她身边带走的时候,伏在侍女们安慰的臂弯里的金发女子安静的弯起了嘴唇—— 在婚礼进行的前夜,教堂神圣的穹顶之下,一场秘密的审判正在进行。 在这场有趣的审判之中,卢克丽佳的兄长塞扎尔·波鲁吉亚恰如其分的扮演了独角售的角色——它头上螺旋的尖角除了象徵贞节之外,也承担着攻击的责任—— 「应该处以火刑——他侮辱新娘,在神圣的婚礼上。」抚摩着剑柄上长长的血红穗子,有着瓦伦蒂诺伊斯公爵封号的青年绿色的眼睛看着台阶下被士兵押着的教士。 而在教皇宝座的另外一边,有着不同色双眼的青年则嗤之以鼻「到底谁非礼谁还不一定呢。」 「……」左右看了自己的儿子和侄子一眼,亚历山大六世轻轻的挥手,臃肿的手指上奢华的蓝宝石戒指发出了明亮的光泽「他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说没有。」佛罗多斯抢着开口,然后刻意的扭曲了一下嘴唇「……我的情人不会去非礼卢克丽佳。」 「佛罗多斯……事实就是这样。」摊了一下双手,塞扎尔看起来似乎在嘆息的样子,黑色发丝下绿色的眼睛微妙的闪动着「他非礼卢克丽佳,很多人都看到……难道卢克丽佳能把他从忏悔室拖到自己的地方吗?承认现实吧。」 「……」没有再去看他,佛罗多斯优雅的走下去,走到西雷索林的面前,轻松的割断他身上的绳子。 「你在做什么?」塞扎尔皱起眉毛,但是绿色的眼睛里面却全是兴味,他挥挥手,制止侍从上前。 「放人。」佛罗多斯掀起披风的一角,像是黑色的鹰展开了翅膀,把自己的情人护在了臂弯中,他弯着嘴唇,俊美的笑容看上去却带着诡异的不稳定,他把柔顺依偎着他的教士紧紧嵌在胸膛前面「我可不忍心我心爱的人被这样对待哦。」 「他没有接受惩罚。」亚历山大六世温和的说着,细声细气的,他眯细了多肉的脸上一双细小的眼睛,温和的继续说「做错了事情就应该被惩罚,这是万能的主所定下的规矩——我的孩子,就算是被保护在你的羽翼下——」习惯酒色的老人抬了下浮肿眼皮下的眼睛,针似的光芒一闪而过「——他也必须受到惩罚。」 「但是如果在十字架前放上适当的燔祭……上帝也会原谅这一切吧?」佛罗多斯淡淡的笑了起来,单手解下腰间的教皇剑「……我献上的燔祭是……」 轻轻松手,镶嵌着钻石的银质教皇剑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击出清脆的声音,佛罗多斯漠然的微笑着,虽然冷淡却锐利的似乎可以划破苍穹。 「这次事件就此揭过,我缴回教会军统摄权以及堪拉普候爵的称号与领地——这样——足够了吧?」 清澈的声音回响在大堂空荡的穹顶之下。看了一眼似乎楞住的堂兄弟,佛罗多斯冷笑了下,拥抱着情人向外走去。 没有人有胆量阻止没有武器的教皇军将军,而当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塞扎尔缓慢的走下台阶,捡起地上滚落的宝剑,然后握紧,冷笑。 「……佛罗多斯真是狡猾啊……」 故意放弃自己所有的,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机再交抱着双手等待着自己卑微的双手碰着更丰厚的报酬去祈求—— 呵呵,罗马的阿咯琉斯……那么自己是阿伽门农了…… 「诶呀……那么谁是预言破灭的卡桑德拉呢?是卢克丽佳?还是可尊敬的教士?」喃喃自语着不祥的话语,塞扎尔转身,走了回去。 而在整个过程中,身为被告的西雷索林都没有说一句话或者抬眼睛,冷漠的教士完全与己身无关的被佛罗多斯拥抱着离开—— 第二天,婚礼在圣彼得大教堂的高高穹顶之下顺利的举行,而人们对于为什么婚礼主持人临时换成波兰卓红衣主教一事幷不关注,平民的眼睛只看着婚礼举世罕见的奢华,而贵族的眼睛则看着这场婚礼温情脉脉的面纱之后那条利益的纽带。 身穿豪华礼服的新娘和新郎非常的不般配,新娘性感、丰满,在纯白婚纱的衬托下像是美神的祭司,新郎虽然出身高贵却身材矮小,有着公牛一样的脖子和猥亵的长相,但是没有关系,他们身后所各自代表的利益足以弥补所有的一切。 随着教堂钟声的逐次响起,整个罗马在冬日里沸腾! 豪华的二十四辆玻璃马车依次环绕整个罗马,沿途撒下无数在这个季节之中珍贵的鲜花和彩带,也带起无数的尖叫。 站在佛罗多斯府邸最高的阳台上,西雷索林看着从自己脚下经过的车队,只是弯了一下嘴唇,没有其他别的什么表情的变化,他抬头看着苍蓝色的天空,也看着苍蓝天空中洒下的细微六角结晶。 「下雪了……」他轻轻的说。 站在他后面,佛罗多斯抖开大氅,把他包在怀里。 人体的温度熨贴着他的嵴背,西雷索林放松一般的向后靠去,微微闭上了褐色的眼睛,感觉着拥抱着自己收紧的手臂。 他蜷缩了下,安静的听着敲击耳膜的欢呼声和车轮声远去——直到消失的声音。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平淡的开口,对着天空伸出双手,承接着落下的白色结晶,感觉着那天上的嘆息在人体的温度下化为纯洁的眼泪…… 「佛罗多斯……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有些惊讶的听着他淡然的声音,佛罗多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收紧了手臂,在良久之后才沙哑着声音。 「……是我所想的那个理由吗……修……」 「……」他沉默了下,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一点沙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之所以肯留下来是出于实际的考量。 他现在已经是和卢克丽佳为敌了,那么离开佛罗多斯的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让佛罗多斯胜利——这么做是他行为的主因,可是,自己的想法真的是这么单纯吗?他觉得自己还有别的他所不知道的理由促使他这么决定——
第18页 片刻,两人之间是完全寂静的无声。 ——安静到可以听到雪落下、溶化的声音—— 打破沉静的是西雷索林,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天空。 「……不得不承认,这回是我输了——我输给了卢克丽佳——不过下次不会了——我发誓!」这么憾恨一般的说着,西雷索林深吸一口气,然后突兀的转移话题—— 「佛罗多斯,你觉得义大利国王的位置怎么样?」 转头看着佛罗多斯一双不同色的眼睛,西雷索林清晰的,一字一句的在下雪的天空如此说道—— 他决定了,要把自己的一生赌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如果被卷进政治旋涡是逃避不掉的命运,那么坐以待毙不符合他的性格,抗争到胜利才是他的目标—— 以复杂的眼神看着抱住自己的男人,西雷索林认命的嘆气,最后一次确定自己未来的人生即将被卷进权力的旋涡—— 他会放弃一切的良知,用尽所有一切来保护自己和——身后的男人—— 第九章 「……」佛罗多斯收紧了双臂,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然后扯出一个淡漠而神秘的微笑「你在教唆我。修啊……我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成为了塞扎尔的敌人了哦。」 「你不想?难道你没有幻想过以塞扎尔作为敌人的刺激吗?」西雷索林只是淡然的说「……身为波鲁吉亚家族权力中心的男人……你没有这么想过吗?你不想得到这个义大利——可能吗?不可能吧?」 「……真是再危险不过的言辞。」佛罗多斯笑了起来,轻轻的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的摩擦——他的修真是深藏不露的人啊……他知道他聪明,可是没有想到他会聪敏到这样的程度,不,这个已经可以说是智慧了。「……你对身处权力中心之人的心理很拿手啊,不过,要想坐到那把椅子上可是很困难哪。」 「那也比坐以待毙来得好的多,兔死狗烹——这句东方的谚语很切合实际。」西雷索林淡淡的说「你要是决定坐上义大利国王的位子——我会帮助你。」 「……」佛罗多斯呼出了一口热气「……也罢,塞扎尔能做到的事情,我没有道理做不来不是吗?」 「……」没有再就这个事件谈下去的意思,西雷索林跺了一下脚「……现在……我们进去好吗?我想看一下军用地图。」 把脱下来的大氅包住西雷索林瘦削的身体,走进了房间,佛罗多斯把壁炉里面的火弄旺,然后看着坐到桌子旁边拨弄着银质书架上地图的教士。 从桌子的一端绕过去,轻轻压紧他肩膀上的大氅,佛罗多斯从他的头顶上方看着他,而西雷索林则专注的观察地图。 「……这次远征的地方是哪里?」他仔细的研究地图,修长的手指在羊皮纸上优雅的滑动。 轻轻把自己的手指重迭上在古旧地图上游走的手指,佛罗多斯将之移向了地图的下角「西西里王国的附属领地卡斯楚维拉里——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市。」 「赢的机率有多少?」他问,仔细观察卡斯楚维拉里附近的地形。 「不低,因为卡斯楚维拉里那里有我们的探子。」佛罗多斯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旁边轻轻的用气息吻着。「……修想要看教皇军输掉吗?」 「……那多无聊?」西雷索林漠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无论是立刻输还是立刻赢……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佛罗多斯无声的笑了起来,针对的是教士话语间不经意间带出来的一体感。 「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把战争拖长……越长越好……最好是长到塞扎尔不得不向你低头的程度,然后你失去的一切就会被他从新捧着奉献回来。」西雷索林转头看他「……能做到吗?」 「可以——不过,你真可怕啊……我的修,你让我都觉得恐惧。」佛罗多斯吻他的指尖,不满意他手指的冰冷「——我可以让卡斯楚维拉里变成特洛伊的再现。」 「……」教士神色淡然的看着他「谁是海伦?」 「反正不是我的修。」佛罗多斯轻轻的低头,在他的发丝之间清浅的微笑,然后轻轻的抱住他「……我的修怎么可以和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一样呢……我也不会是帕里斯那个笨蛋……」 「……我的修啊……」轻轻的把他的容颜扳向自己,有着金银妖瞳的青年微笑了起来「我的修是我的泊尔塞风妮……」 「那你是哈迪斯罗?」西雷索林从容的转身,然后自己正视着他,褐色的眼睛和金银妖瞳对视,完全没有一点的犹豫,西雷索林忽然伸手,法兰绒的深蓝大氅从削薄的肩膀上滑了下来,而深黑色的法衣袖口下白晰的手腕优雅的在荡漾着温暖火焰气息的空气中划了个弧度,在佛罗多斯的肩膀上落下。 像是把全部的体重依附在男人身上似的,西雷索林微微的挑起了嘴唇,带起介乎冷笑和微笑之间的笑容,却带着莫名热量。 「佛罗多斯……要去卧室吗?」 而在几个小时前刚刚失去一切的男人则不怎么在乎的微笑起来「虽然你主动邀约我是很高兴啦,不过我可不要这种契约金。」 「这个……」褐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那双金银妖瞳,西雷索林轻轻的吐气「恩……如果是我想做呢?」 「……」佛罗多斯也很认真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做?」 这回浮现在教士脸上的是一个近乎纯净的恬淡微笑,他抱紧了佛罗多斯,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其实,我那时侯很害怕的,结果你出现了……那是很好的感觉……而现在……」 他似乎笑了下「我……更希望有……更加亲密的接触……能让我觉得……」他话没有说完,因为那个怀抱的主人已经把轻吻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温柔的、清浅的轻吻在几个轻尝的角度后静静燃烧起暧昧的温度…… 「诶呀……好自私的说法……」佛罗多斯微笑着如此说,在他的嘴唇边呢喃着,安静的拥抱着自己的爱人。 「很自私吗?」 「非常自私。」 「那就自私好了……」 「是啊……因为这样自私的修……我也非常喜欢呢……修的一切……我都好喜欢啊……」 第一次……非常温柔的接触…… 嘴唇与嘴唇之间摩擦带起温柔的温度……互相窥探着对方最细微的反应,然后微妙的挑弄,引发带着情色意味的回应…… 轻轻的碰触……微弱的反应……舌尖在锁骨的游移……带起的咽喉深处低底的喘息…… 奇妙的感觉……安静的互相抚慰…… 温柔……甜美…… 肌肤与肌肤平静而缱绻的轻轻交迭……感觉着其下血液的奔走……似乎落在上面的每一个轻吻都融化了肉体的感官,挑逗着灵魂深处关于欲望的记忆和渴求…… 「啊……」低低的轻吟从染上妃色的嘴唇之间流溢开来,像是水晶的琴弦微弱的在夏夜的糙香之间矜持的振动,撩拨着蔓延而开的火焰…… 肌肤的味道是甜美的……干净、带着蛊惑的气息,仿佛最纯净的唇药味道,挑逗着情慾的气息…… 温柔的结合……让自己为对方带来极致的快乐……于是……身体和意志都安静的融化在放荡的快乐之中……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已经是黄昏的时刻了—— 睏倦的在丝绸的床铺上撑起身子,西雷索林朦胧着褐色的眼睛,看着在一片昏黄中带着蓝灰色调的沉郁空间里面,那个金银妖瞳的青年正在桌子的旁边倒着红酒。 坐起来,西雷索林随意的轻轻拢了下头发,黑色的发丝下还带着几分暧昧潮红的容颜上妃色的嘴唇无声的喟嘆着。 「……男人做完之后总是一杯酒悠闲吗?」他朝佛罗多斯伸手「给我一杯。」 轻轻往杯子里面加了几块冰,加了香料和无花果的郎姆酒在雕刻着飞鸟花纹的银杯里面优雅的曳动着深红躯体。佛罗多斯无声的走了过来,把左手的杯子放到他的手里「绝佳的性爱之后饮用最上等的酒……不是种享受吗?」
第19页 「绝佳的性爱啊……」西雷索林对这个词语的用法保留了自己的态度,他只是安静的把红色的液体含进了嘴唇之间。「可惜我无从比较。」 「你不会有比较的机会的——相信我。」佛罗多斯淡然的回答。 「和女人也不行?」 「我有几个床上的技巧很不错的情妇,要介绍给你吗?」看着他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佛罗多斯挑了下眉毛,走过去,把自己杯子里面的酒液倒尽他的杯子「保证服务周到。」 「谢了,不过我对和别的男人分享同一具躯体的乐趣不怎么贊同。」他看着佛罗多斯注入自己杯子里面的液体,然后礼貌的点头「非常感谢。」 而金银妖瞳的男人看着他仰头喝下酒的动作,赞赏一般的看着他沾染上绯红色的湿润嘴唇和上下滑动的喉结「我的修啊……我亲爱的修啊……这个城市里面你要是能找到一个没有被自己的丈夫以外的男人享用过肉体的女人……我愿意输给你任何东西。」 「但是我确实不想和别的男人做过的女人做,那会让我觉得我是在和她上一个男人间接做爱……感觉……想就很噁心。」 「我很高兴我的修可以这么想。」佛罗多斯微笑着,看着教士面无表情的把空杯子放到一边,他喝尽了瓶子里最后的液体,然后轻轻俯身,渡给了他。 柔顺的张开嘴唇接受情人的馈赠,教士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然后微笑。 「打算向瓦伦蒂诺伊斯公爵要什么出征的祭品?」 「那能有什么好要的?」佛罗多斯轻轻的微笑着,在他的嘴唇旁边低语「封号?领地?财富?要了只会让他更加的猜忌我罢了……倒不如我为我的修要一样东西。」 「是……红衣主教吧?我适合红色的衣服吗?」另外一方神色淡然平静, 「那当然,除了黑色之外……最适合我的修的就是红色了——你想要外省的还是罗马的?」 「现在……」西雷索林考虑的歪头,然后慎重的锁起眉毛「我想……还是内阁成员的衣服比较适合我吧。」 「是啊,再过一段日子,我的修就会成为教会的王公,被人称为‘大人’呢……」握起他的手放在嘴唇旁边轻轻的吻,佛罗多斯用一种微醺的语气呢喃着,不同色的眼睛爱抚似的凝视着情人白晰的身躯。 「到那个时候呢……我啊~~就会在你的仪仗经过时虔诚的屈膝,然后吻你的戒指……」从修长手指的fèng隙间看着他,佛罗多斯笑的情色而纯净「啊……想像就是美妙的情景呢……」 「修啊……真是一切都令人愉快极了……」 1502年的3月,卢克丽佳到达丈夫领地的消息和教皇军在卡斯楚维拉里失利的消息同时到达罗马—— 其实就当时整个义大利的局势而言,卡斯楚维拉里的失利幷不会为波鲁吉亚家族整合统一义大利的过程带来任何的战略性,一个地方性的战术失败幷不能动摇整体战局的优势,就在卡斯楚维拉里传来失败消息的时候,塞扎尔刚刚征服了罗马涅,幷且自己为自己戴上了罗马涅地方公爵的桂冠,但是,卡斯楚维拉里这个微不足道的失利却让他的功绩化为烟云。 迎娶了法国国王路易十二的侄女,圭也尼公爵的女儿夏洛特为妻的波鲁吉亚家族年轻族长,在家族中的地位幷不是象外人想像的那般稳固。 虽然藉助法国人的力量稳定了义大利即将分崩离析的局面,但是不可讳言的副作用也开始显露端倪。 义大利人憎恨入侵自己家园的法国人,同时,将法国人引入义大利的波鲁吉亚家族因为自己长久的奢侈和残忍而成为整个义大利憎恶和恐惧的焦点—— 人们是如此乐于听到这个家族失败的任何一点消息——而这些无休止的将一点点失败渲染成全军覆没幷且大肆宣传的人中,也包括了波鲁吉亚的直系。 嫉妒着自己有才能的弟弟,塞扎尔的异母哥哥——因为不是亚历山大六世所宠爱的瓦诺扎·卡塔内所生,而一直郁郁不得志的甘地尔公爵,首先在罗马城内大声宣传弟弟的失败。 在和波鲁吉亚有血缘关系的红衣主教们的宴会上,他公然宣称,塞扎尔在卡斯楚维拉里的失败是因为猜忌佛罗多斯的功绩,不让佛罗多斯出征所导致的,虽然这句话完全是出自偏见,但是也精准的踩到了塞扎尔的痛脚,刚刚征服罗马涅,根本分不出手去整治卡斯楚维拉里的塞扎尔清楚这就是他的堂兄弟想要的局面。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向自己的堂兄弟低头,请他去收拾卡斯楚维拉里的残局——不过他实在对这么做兴致缺乏。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天肯定会来到,但是来的这么快就出乎塞扎尔的意料了,虽然为人高傲而不逊,但是深谙在适当的场合该以什么样的身段出现,终于决定去向佛罗多斯低头的塞扎尔在三月中旬去拜访已经被贬黜为平民的堂兄弟,却意外的扑了个空。 「佛罗多斯大人和西雷索林先生去蒙特里耶教堂了。」管家非常恭敬的对他说,而塞扎尔只能在一楞之后报以苦笑。 黄昏的时候到了罗马郊外的帕廖利,看着在仿佛静止的黄金溶液一般的黄昏之光中安静伫立的帕廖利教堂,忽然觉得这个朴素的建筑物看上去有种动人的婉约风韵,塞扎尔无趣的耸了下肩膀。 教堂没有什么下人,塞扎尔让侍从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教堂里面的光线很暗,空荡而狭长的通道顶端有从彩绘玻璃透下的微弱光芒,一种荡漾在光明与黑暗交错之间的奇妙感觉笼罩了他。 忽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塞扎尔受惊似的猛然抬头,看到了一抹纤瘦的身影正在向自己走来。 是西雷索林。 对方多少也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些惊讶,蒙特里耶教堂的本堂神甫停顿了两三秒之后才说话「……塞扎尔殿下……请,您要找佛罗多斯吧?请里面走。」 被教士引入了教堂的深处,看着无声的在昏黄光芒之中行走的年轻教士,塞扎尔不期然的联想到深海中的鱼在悠闲游曳的奇妙感觉。 无声的推开起居室的门,不大而舒适的空间里面安静流淌着昏黄阳光,在燃烧的壁炉旁边,他此行的目标正在借着火光安静的看书。 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羊皮的书卷,微微泛着黄昏温润色泽的书页像是轻吻似的依附着手指,而书的阅读者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睛专注的凝视着书本,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开门进入。 看着自己的堂兄弟,塞扎尔的心中忽然有了奇怪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之中,佛罗多斯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没有警戒心过,身为随时活在暗杀环境中波鲁吉亚家族的一员,佛罗多斯即使和女人上床也要枕头旁边放上剑的警戒程度,而现在,有人进入这个房间了,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是因为在这个人身边吗? 带着那么一点复杂的想法,塞扎尔回头,看着旁边的教士。 没有注意他的凝视,西雷索林从容的敲了下门「……佛罗多斯,塞扎尔殿下找您。」 「……」慢慢的抬头,佛罗多斯看到了门口的塞扎尔,先是把手里的书合拢,放好,起身,然后温和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塞扎尔殿下。」 「……是很久不见了……」塞扎尔看着自己的堂兄弟轻轻的感嘆「……真的好久了呢……」 装做没有听到他带着感慨般话语背后的东西,佛罗多斯朝他旁边的教士微笑「修……可以为我倒杯奶茶吗?」 「……」沉默的点头,西雷索林离开了,然后带上门。 「请坐。」有着不同色眼睛的青年微笑,指了下对面的椅子,然后自己也坐回去。「找我有什么事情呢?我亲爱的塞扎尔?」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塞扎尔把自己丢进了椅子里,疲惫一般的揉了下眉心。 「……」只是看着他,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佛罗多斯轻而无意义的笑了一下。 从揉着眉心的手指间看到了他的笑容,塞扎尔嘆息了下「……我可以把你的领地加倍还给你……至于地位,罗马涅公爵如何?」 「……我没事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礼貌的拒绝塞扎尔提出来的赔偿,佛罗多斯交换了下双腿交迭的方向。「当事人不是我……我亲爱的塞扎尔。」 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塞扎尔挑眉「……那么佩鲁贾地方的主教位子怎么样?那里一个主教法官的年收入都是8000金币。」
第20页 金银妖瞳的男人笑了起来「你是在装糊涂吧?难道我就是为了让你把我的情人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吗?」 「……你的意思是……希望他进入内阁?」 把塞扎尔少见的犹豫当作有趣,佛罗多斯轻笑「很简单不是吗?一顶红衣主教的帽子很适合我的情人。」 「他可是从五品的本堂神甫升到枢机主教啊……」 「呵呵~~~~~」佛罗多斯从嗓子里面笑出来「我的塞扎尔啊……你似乎忘记了……我们的约翰二十三世在当上教皇的当天才是一名教士;既然西科特斯四世可以把自己的情人培养成为红衣大主教,直到那名俊美的青年成为英诺森特八世教皇——我为什么不可以让我的情人带上枢机主教的帽子?」 「……」看着他,良久,塞扎尔嘆气「……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在乎西雷索林。」 「我比我想像中的更在乎他——所以你认为你绑架了他我会不在乎?对吧?」他微笑起来「我不是你……塞扎尔……如果我是你……我根本做不到把卢克丽佳嫁出去的事情……所以……你不会生气的事情我会生气——」 「……」默认了他的说法,塞扎尔起身「我现在就去把归还封号、领土的相关手续办好——至于西雷索林,当你从卡斯楚维拉里回来的时候,我会为他预备好红色的法衣,毕竟,要在枢机主教里面‘腾出’一个位子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就麻烦你了。」佛罗多斯摸稜两可的微笑了下。 塞扎尔起身准备离开,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微笑,他转身「对了,佛罗多斯,你今年多大了?」 「28岁,怎么了?」 「我的表妹凯萨琳17岁了。」念着一个属于女性的名字,塞扎尔意味深长看着他,微笑「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哦……看她什么被送到我这里。」听着堂弟说着自己表妹的名字,佛罗多斯不置可否。送塞扎尔离开。 而在开始充满着夜色味道的空气里,塞扎尔和西雷索林擦肩而过—— 得到满意报酬的佛罗多斯送走了自己的堂兄弟,当他走回教堂的时候,他看到了苍白的教士站在了稀薄中夹杂着些许橙红的夜色之中, 「进去等我就好,你会着凉的。」他笑着说。轻轻把他抱在了怀里。 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西雷索林漫漫的合上眼睛。 「我软弱了……」 「为什么?」 「……知道你要出征……我居然有那么一丝担心……到底是怎么会事情呢?」 「……因为你开始逐渐爱我了吧……」 「……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一种奇妙的反应。」他笑着把他抱的更紧,感觉着纤瘦的躯体柔顺的镶嵌在自己的怀抱之中「而我们对爱情……无法抗拒……也无法预知……」 「听起来像是一种疾病……」西雷索林喃喃自语。「……那就等到他发作好了,反正感觉还不坏……」 抱着他站在开始渐渐深晦起来的夜色中,佛罗多斯没有说话,只是任情人清风一样的声音从耳边扫过,抚慰着自己的神经。 「不过……答应我……一定要回来……」细弱的呢喃。 「那当然……我和我的修还没做够呢~~~~~~」不怎么正经的声音。 「……」对他的无赖沈默了下,过了一会,西雷索林若无其事的提起另外的话题「……凯萨琳是谁?」 「……偷听是坏习惯。」 「……」不说话,只是转身用褐色的眼睛看着他,西雷索林没有说话。 他缴械投降「她是我的未婚妻。」想想,他补充了下「……我的父亲决定的。」 「……」对他的解释没怎么在意似的,西雷索林只是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而我和她即将结婚了。」 在这一刻,听到佛罗多斯这么说,西雷索林没有任何的表示,他只是看着染了最后一丝夕阳魅色的天空,然后缓慢的闭上褐色的眼睛—— 第十章 1502年的三月下旬,佛罗多斯离开了罗马,担任远征军的总指挥,回到远征的第一线。 被单独留在蒙特里耶的西雷索林没有任何不安——在这个时候,塞扎尔没有任何的必要伤害他,不,应该说为了稳定在前线作战的佛罗多斯,塞扎尔无论如何要做到的就是保护他,所以,蒙特里耶的本堂神甫就悠闲的在帕廖利享受着富足而祥和的生活。 在四月上旬的一天,刚刚过完大斋祭的第一个周一,西雷索林在一天的晚祷结束之后,手握烛台向后走去。 穿过了光线阴暗的长廊,当他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的时候,忽然前面传来了异常急促的敲门声—— 一向平静而无波的心里忽然有了奇异的不祥感觉,西雷索林少见的犹豫了一下,才向门口走去。 心跳的有点快…… 混的有蜜腊在里面的蜡烛徐缓的在空气里面燃烧着,精炼的优雅味道瀰漫在黑夜中,带着些隐藏的恶意摇曳自己稀薄的躯体。 头——莫名其妙的眩晕—— 命令自己镇静,沉稳的走到了门口,西雷索林问道「那位?」 「我们是瓦伦蒂诺伊斯公爵的使者,堪拉普侯爵在卡斯楚维拉里重伤,现在已经回到罗马——请您过去——」 门外的人异常清晰的说着,而西雷索林猛的拉开门。 「请带我去。」一字一顿的说,西雷索林看着来迎接他的侍卫队,声音里面听不出一点的情绪。 「立刻——」 佛罗多斯的宅邸里面飘荡着一种无可言喻的香味。 像是这个季节不会盛开的丁香的味道,又像是蜂蜜那样的甜香——却让人觉得眩晕—— ——不吉祥的味道—— 对于自己居然这么武断的就对不知道的东西下定论实在不象自己一贯的作风,西雷索林摇摇头,从马背上跳下来,直接向有很多人影闪烁的卧室走去。 越靠近卧室,那股甜腻的味道就越重——最后,当西雷索林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就明确的知道了那股香气的来源—— ——那是十几名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香粉和香水汇集成的味道 被十几名侍女环绕着的两名女子,正在医生和侍从的鞠躬致意中从卧室里走出,向他迎面而来。 面对着女子们光凭视觉就可以察觉的高贵仪态,西雷索林谨慎的让路,然后致敬,而其中被簇拥着的一名年长女子长长的金色睫毛下深绿色的眼睛轻轻的扫向他——那对美丽的眼睛在漂亮的不像是人类的同时,也锐利的不像是人类。 在接触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有种像是胸膛被剖开的感觉,西雷索林礼貌的低头,听着丝绸的礼服摩擦的优雅声音从身边经过,看着地面上彩云一般不断拖曳而过的裙幅—— 良久,女人们离开了他的视线和听觉的范围,西雷索林才转身向门里走去——虽然维持着容貌上的面无表情,但是和年长女子的对视却让他觉得不祥——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瓦诺扎·卡塔内,教皇持续时间最长的情妇,罗马城里最有权势的女人,也是塞扎尔和卢克丽佳的母亲—— 而瓦诺扎阴影里那道纤细的女性身影他虽然并不认识,却有种不得不在意的感觉—— 觉得瓦诺扎绿色的眼睛里面流淌着一种阴谋和不含善意的感觉,而被凝视的自己则有种中毒一般的奇妙不快感觉。非关乎理性,而是纯粹感性的阴云笼罩了西雷索林一向自豪的理智——似乎想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和女人留在空气中的香味一起甩掉,西雷索林甩了一下黑色的头发,然后走进卧室—— 侍女簇拥着的年长女性——被视做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妻子、在罗马拥有绝对的影响力的女性——瓦诺扎·卡塔内,在礼貌性的探望完重伤的外甥之后雍容的离开,当走到树影婆娑的庭院中时,她回头看着身后灯火通明的大宅,虽然经过了岁月的磨砺却依然娇艶的唇角浮起了一丝莫测的微笑。 转身,她看着身旁虽然美丽却带着一种莫名畏缩感的娇小女子——自己兄长最小的女儿——凯萨琳·什佛扎。 「凯萨琳……你看到刚才那个教士了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是的……姑妈……我……我……觉得……他很可怕……」凯萨琳敬畏的轻轻回答着,娇艶的容貌上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有茸茸细糙的地面。
第21页 「……」不怎么满意的拧起纤细的眉毛,瓦诺扎看着懦弱的侄女「……那就把那个男人的容貌好好的记住吧,他是你未来丈夫的情人——你的对手——我亲爱的凯萨琳。」 她不吉祥的笑着,美丽而阴厉「好好记住——那是你一生的敌人,而在这场战争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听着姑妈的声音,娇小的少女一双蓝色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转动着,然后畏惧的将眼神投向别的方向—— 走进医生护士到处穿行的房间,感觉着屋子里面安静然而却隐含紧张焦躁感觉的气氛,西雷索林轻轻的呼吸了一下,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他随即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失笑——他居然也有需要调整稳定自己情绪的一天呢——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软弱的嘲笑着自己,他看着佛罗多斯的侍卫长向自己走来,然后恭敬的鞠躬「西雷索林大人,佛罗多斯大人现在处在昏迷中,您要过去看看吗?」 「不……」他揉了一下眉心「……您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情。」 「佛罗多斯大人在指挥围攻卡斯楚维拉里的时候……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上城之后侯爵被敌人的暗箭射中了……而那只箭是特制的倒钩箭,无法止血,直到昨天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才在路上把箭拔出来……现在流血不止……」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回罗马?」这个笨蛋!在当地就地治疗不就好了吗!为什么硬要回到罗马!他不知道长途的奔波足以让他的体力消耗殆尽吗! 这个大笨蛋! 西雷索林面无表情的压抑下几乎想要怒吼出来的冲动,他无感情的清澈褐眼凝视着侍卫长「……为什么您没有阻止侯爵大人的无谋?」 「这个……」武人褐色的额头上泌出了细微的汗珠,在西雷索林不带一丝的威压却给人无比压迫感的质讯下,在战场上勇猛的武将恐惧一般的缩起了魁梧的身体。「侯爵大人说……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也想死在您的身边……」 平静的看了武将一样,教士冷漠的微笑,绽放在清冷容颜上的笑容冷漠的像是在月夜之下摇曳的莲花。 「……我现在很希望——亲手送他到上帝的身边。」丢下这句其实一点力度都没有的话,西雷索林抓过了一名医生「他到底怎么样?现在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医生咽了口口水「这个……侯爵大人失血过多……我们现在正在研究要不要给侯爵输血——输血的死亡机率是……四分之三……」 「……」咬着嘴唇,西雷索林闭了一下眼睛;作为受过医学训练的人,他很清楚在输血的过程中约有四分之三的病人会因为血液凝固而死亡,思考了片刻,他取过桌子上装水的银杯,然后割破手指,滴了鲜血进去。 端着杯子走到佛罗多斯的面前,西雷索林看着那个被一群护士和医生包围着的男人。 「……真是没有生气的样子……」褐色的眼睛平静的注视着枕头上尸体一样苍白,也尸体一样安静的男人,他喃喃自语。 看着佛罗多斯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容颜,西雷索林安静的把右手放上心口的位置——疼——很轻微的抽疼—— 面前的这个人不会对他微笑了……也不会戏嚯吻他的头发了…… 一想到这里觉得心口之下的搏动跳的更疼,西雷索林咬了下嘴唇,从被子下面握住佛罗多斯的手。 好冷……接触到人类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肌肤,西雷索林无端的瑟缩了下,然后他坚定的刺破了佛罗多斯的手腕。 佛罗多斯的鲜血滴进了银杯,而教士褐色的眼睛紧张的凝视着杯子里面两种血液的融和。 在片刻的游离之后,两个人的鲜血溶解了,在杯子里面浮动成一个血红的聚集。 西雷索林点了下头,然后面对医生「……应该不会凝结……用我的血吧——」 看了面无表情的教士一眼,医生犹豫着取出输血的工具,然后纠结了一下眉毛「……输活人的鲜血……这个……不是上帝允许的行为……」 「……放心,波鲁吉亚家族已经作了足够多不为上帝所容忍的事情了,这么小的一次上帝一定来不及惩罚,」面无表情的说着渎神的话,西雷索林挽起袖子把手臂放到医生的面前「……我希望您现在就开始。」 被那双毫无感情的褐色眼睛注视着,医生严重的动摇了,他只能迟疑的将输血的工具连接在两个人的身上—— 看着自己的鲜血流淌进别人的身体,其实是一种弔诡而奇妙的感觉——看着鲜红的液体流淌进对方的身体,西雷索林看了看蠕动的管子,再看看佛罗多斯的脸色。 一名医生照顾着输血,两名医生正在fèng合佛罗多斯左腹部的伤口,扫了眼在旁边忙碌的护士和其余的人等,西雷索林漠然的看着手臂上不断蠕动的管子,然后调转了视线,看着在床上依旧昏睡不醒的佛罗多斯。 他现在简直就是个死人—— 在发现佛罗多斯虚弱的同时,西雷索林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恶劣到了谷底。 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他忍耐住揍他一拳的冲动。 你没有死的权力—— 因为你的身上流淌着我的鲜血—— 在心底念着这样的词句,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单纯的跟白痴没什么两样的教士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种言辞和情话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佛罗多斯在当天凌晨开始发烧,高烧到可以在他的脑门上摊鸡蛋(西雷索林语),然后在半夜的时候有了轻度的休克,情况一度垂危,当确定是失血太多之后医生再次输血,经过了这场死亡线上最后的拔河,确定佛罗多斯的情况已经好转,连续输血两次的教士松懈下来的神经经受不住没日没夜的疲劳了……确定佛罗多斯在医生的抢救之下脱离了生命危险,勉强自己吃了点东西,西雷索林拒绝医生休息的建议,伏在床边的桌子上睡着了,而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在西雷索林睡着的片刻之后,佛罗多斯终于退烧,幷且恢复了意识。 当佛罗多斯不同颜色的眼睛安静睁开的时候,医生正在忙着整理记录,护士在换冰袋,屋子里非常安静的,但不是让人心生畏惧的死寂,而是很温柔的、很精心的淡然寂静……而在一片荡漾着四月特有新绿的安详平静中,他的情人一头黑色的发丝铺在了白檀木的桌子上,被窗外黄金溶液一般的阳光漂染上了温柔的薄金。 「……」佛罗多斯没有力气长时间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虚弱的合上眼睛,然后微弱而费力的喘息,片刻之后才再度睁开眼睛。 不同颜色的双眼凝视着自己心爱的人,他的唇角泛起了微弱的笑意,伸手,阻止了发现他甦醒的医生和侍从喜形于色的低唤,他召唤自己的侍从。 「把修……抱过来……」他低低的吩咐着,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都中途停顿了几次。 高大的武士安静的把熟睡中的教士抱到了他的床上,虚弱的佛罗多斯只是尽力挪移了一下身子,让那具纤瘦而修长的身体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身边。 「……他……来了多久了?」 「西雷索林大人已经两天没有合眼……刚刚才睡着……」医生小声的回答着。 能看的出来……佛罗多斯在心中点头——对外界的一切警戒到只要稍微靠近就会立刻惊醒的人如今被抱来抱去的居然一点都没有醒的迹象——可以想像他到底有多累了…… 看着他被安置在自己的枕头旁边,觉得他那白晰的像是天使在羽翼下酣睡的容颜无比的惹人爱怜,佛罗多斯轻轻的勾了一下嘴唇。 似乎觉得睡得不怎么舒服,教士黑色的发丝在红色的枕头上轻轻拖曳,把自己靠近佛罗多斯,他感觉到人体的温度,满意的蜷缩起了身子。 而看到西雷索林的动作,佛罗多斯忽然有非常温柔的感觉……勉强自己抬手轻轻抚摩那丝绸一般纤细的发丝,感觉掌心有如水的触感流淌而过,有着不同色眼睛的青年微笑,疲惫而满足的合上了双眼,而那双无力的双手中黑色的发丝衬着苍白的肌肤,就像是温柔纠缠的黑夜与白天一样…… 四月带着树叶清香的风被清澈如水的阳光湮染成透明的金色,带着自己用欢快组成的翅膀轻轻飞进了房间,调皮的抚过熟睡的人们……
第22页 春天到了,而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欣欣向荣——当然,包括阴谋—— 到了五月的上旬,佛罗多斯的伤已经恢复到了与平常无异的程度,在罗马开始被鲜花与绿叶所覆盖,空气中荡漾起热风的时候,作为给佛罗多斯的报酬,辛基·兰可枢机主教「暴毙」于自己的宅邸中,而西雷索林一跃从本堂神甫成为了枢机主教,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可怜的辛基枢机主教的地位,也接受了他作为法官的年俸和财产。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一,在拉特兰宫由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主持的仪式开始了。 在纯金的巨型十字架之下,西雷索林一身鲜红如血的鲜艶红衣,他跪在亚历山大六世——基督在地面的代理人面前,等待着那双肥厚而浮肿的双手为自己涂抹油膏,承认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王公之一。 因为纵慾而浮肿的像是皮囊的手指举起了珠宝装饰的纯金圣膏瓶,老人苍白而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具有欧洲最大权力者聚集的屋顶之下。 「以圣彼得之名赐予汝为上帝管理羔羊的职责——」亚历山大心不在焉的说着,深陷的眼皮下一双浑浊的眼睛贪婪的只看仪式中修女的青春躯体,恋恋不捨的收回了视线,他用戴满了戒指的手指把混着蔷薇味道的水应景的撒在西雷索林头上,然后匆匆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搂着花枝招展的ji女向自己的卧室而去。 目送自己伯父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无聊的耸了一下肩膀,佛罗多斯冷笑着看那些在教皇离开之后立刻围过来对新任枢机主教阿谀的人们,觉得有趣似的看着西雷索林淡漠的在他们之中周旋自如,片刻,觉得新的枢机主教展示的风采应该足够了,他走到西雷索林的面前,站好,然后微笑。 以一种任何人也无法比拟的优雅和一种近于大胆和厚颜无耻之间的感觉轻轻揽过了新任枢机主教红色法衣之下的身体,教皇军的年轻领袖有礼貌的向周围的人颌首「……现在……我想带走我的修……各位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 众人对于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之间的肉体关系早就有了水准之上的认知,在场的贵族和主教们维持着面子上的礼貌和骨子里的鄙夷为两个人让路——当然了,他们在心底鄙弃两个人关系的时候,是绝对相信自己纯净的可以去做天使的。 一路异常嚣张的招摇过市,带着自己已经是枢机主教的情人回到了宅邸,在走进大门到达月桂的树阴下时,停住了脚步,佛罗多斯的表情忽然变的非常认真。 而直到这时,表现异常乖顺的教士才毫不客气的甩脱了他的手,幷且立刻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大人的演技过分了。」 「浪荡的人很难演啊~~~~~~」认真的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佛罗多斯立刻换回了一贯的厚颜无耻。「不象修你只要老实不动就好啊~~~~~~~~~~~`」 褐色的眼睛冷漠的上下打量他「我认为浪荡无耻是您一贯的本性。」 「你真是过分啊,我的修这么说真是让我伤心~~~~~~~~`」佛罗多斯不怎么在意的叫着委屈,然后又恢复了认真的表情。「我必须要向整个罗马昭示你是我羽翼之下的被保护者。」 走近穿着红色法衣的西雷索林没,上下端详他了片刻,佛罗多斯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银戒指,慎重的套进了西雷索林什么装饰都没有的左手无名指上,看着天空一般的魅惑美色在苍白到接近半透明的肌肤上闪烁着自己的高雅。 看着西雷索林凝视着手上的戒指,佛罗多斯余裕的笑着,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沿着西雷索林清瘦的容颜虚滑而过,颈项、胸口……最后,当两只手会合在那只戴了戒指的手上时,佛罗多斯优雅的屈下单膝,轻轻将那只修长的手捧到嘴唇边,吻上蓝色的宝石,然后呢喃。 「修……这只手上的这枚戒指……只可以让我一个人吻哦……」 看着他,褐色的眼睛轻轻有了一层无名的雾,西雷索林把他从地面上拉了起来,然后吻上他的嘴唇—— 就在这时,有侍从很尴尬的走了过来,惶恐的禀报「大人……有人来拜访……」 「谁?」佛罗多斯挑眉。 「是……瓦诺扎夫人和……凯萨琳小姐……」 侍从有些害怕的说,而互相拥抱着对方的两个人则同时嘆息,放开了西雷索林,佛罗多斯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着侍从说到「把两位贵妇人请到里面吧……」 他忽然无意义的笑了一下「总不能让她们在外面呆着吧……」 第十一章 瓦诺扎·卡塔内是亚历山大长达二十年的固定情妇,在喜好寻花问柳的教皇身旁可以稳坐固定情妇的女人在亚历山大的生命中也只有瓦诺扎一个人而已。 即使在生命的后期亚历山大所钟情的是年轻的吉乌莉亚而不再是她,作为教皇妻子这个虽非正式却是公认宝座的唯一拥有者,瓦诺扎的影响力远远大于亚历山大六世在她之前或之后的任何一个情妇。 在年轻的时候以罗马城第一美人而被颂扬的女子即使被岁月的时光洗礼,也依旧充满魅力,现在,穿着豪华蓝色丝绸礼服的瓦诺扎雍容的走在佛罗多斯的宅邸里面,碎石铺成的路面上属于绿树的颜色也沾染上她天空一般清澈的裙摆。而凯萨琳则带着一贯的胆怯跟随在姑妈的阴影里面。 在客厅里面看到了自己要拜访的人,瓦诺扎以高贵到近乎傲慢的态度举起手,让新任的红衣主教和堪拉普候爵吻她带着蕾丝手套的手。 「再度见到您我很高兴。」高傲而矜持的说着,瓦诺扎看着礼貌的西雷索林,而红衣的青年礼貌的回给她淡然的表情。 「上次没有好好的给夫人行礼,我觉得非常遗憾。」 「……」金色的睫毛下绿色的眼睛深深的凝视年轻的教士,瓦诺扎忽然嫣然一笑「那么今天西雷索林大人可要好好陪陪我来补偿。」 「……」看了一旁轻声细语和凯萨琳说话的佛罗多斯,西雷索林微笑「那当然。」他起身,红色的丝绸法衣在阳光之下折射出漠然的冷色。「现在,瓦诺扎夫人,我们去散步怎么样?」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佛罗多斯和凯萨琳,瓦诺扎微笑点头。 起身,曳起红色的裙摆,瓦诺扎优雅的将纤细手掌放进西雷索林的手掌,眼睛却是看的佛罗多斯「佛罗多斯,你的修借我一下。」 朝自己的姨妈眨了下眼睛,教皇军的年轻将军微笑「只要姨妈记得把他完整还给我就好。」 午后的庭院里面到处撒满了优雅的细碎阳光,那些从树页的fèng隙之间洒落的阳光斑斑点点的,带着几丝透明绿色的味道。 挽着瓦诺扎缓慢的走在林荫道上,西雷索林悄悄的打量着臂弯里面的贵妇人。 即使是对人的容貌一向没有什么概念的西雷索林也必须要承认,即使已经年过四十,瓦诺扎也依旧是个绝色的美人,果然在年轻的时候被称为「基督新娘」的女人不是浪得虚名。 瓦诺扎的美丽已经不仅仅是皮相上的了,而是一种智慧与风韵的混合,经过了时间的酝酿才能展现的魅力。 她和卢克丽佳有着非常接近的本质——真不愧是母女—— 这么在心里想着,西雷索林转头,看着在绿树掩映中的凉亭。 像是察觉什么似的,瓦诺扎抬头看着他苍白的侧面,然后微笑。 走到凉亭里面坐下,看着侍从送上的饮料,瓦诺扎看着西雷索林为自己的杯子倒满花露浸泡的酒。 「大人,下个月就是凯萨琳和佛罗多斯的婚礼,我可以邀请您主持婚礼吗?」 为自己倒了奶茶,西雷索林摇着手里的银杯「我对主持婚礼有着非常不好的回忆。」 「这次我保证没有。」瓦诺扎从容的笑起来,异常的优雅「迎娶凯萨琳之后,佛罗多斯可以获得佩鲁贾地方的公爵称号和领地,这个是我的儿子赔偿给他的礼物——丰厚的足以让您和佛罗多斯忘记掉以前所有的不愉快吧?」 「关于以前的事件,我和候爵大人可都没有任何的怨言,那不过是一场——」年轻的教士想着形容词「可爱的误会——」 瓦诺扎优雅的点头,然后眯细了漂亮的绿色眼睛「而我的凯萨琳也需要您和佛罗多斯多加照顾了。」 「那是自然的……」他点头。 「凯萨琳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我希望您对她手下留情,不然凯萨琳回到我哥哥那里哭诉,我的面子也不好看。」 「那怎么可能?候爵大人会非常疼爱凯萨琳小姐的。」西雷索林从容的和瓦诺扎玩弄着文字上的歧义游戏,然后微笑。 看着教士苍白容颜上清风一样的恬淡微笑,瓦诺扎抚摩着银杯雕刻着葡萄藤的花纹,然后微笑「我希望如此。」
第23页 西雷索林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沉默的再次为她注满红酒。 不带一点风沙的清风拂过树梢,也拂过树阴下碎金阳光中悠闲对坐,彼此已经探明了对方的态度,瓦诺扎和西雷索林开始彼此探讨起来关于当代画家艺术的深奥话题—— 当黄昏降临的时分,谢绝了自己外甥的盛情挽留,瓦诺扎和凯萨琳离开了。 上了马车,直到马车走过了这条街,瓦诺扎才看向身边的蓝眼少女。 「觉得佛罗多斯怎么样?」 「……」畏惧的看了一眼姑妈,凯萨琳喏喏的低下头,却没有回答。 果然是朽木不可雕——虽然早就知道侄女的懦弱,但是也没有想到居然懦弱到这个程度,瓦诺扎不去看她,空自感嘆。 如果不是家族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没有出嫁的女性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挑上凯萨琳的。 她怎么可能是那两个男人的对手? 果然当时让卢克丽佳嫁给佛罗多斯才是最好的选择。 「……卢克丽佳啊……你临走的时候说的果然没错……」想起了女儿在临出嫁之前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阴沉的眯起了绿色的眼睛,瓦诺扎看向了马车外的的风景—— 送走了自己的表妹和姨妈,佛罗多斯回到卧室,甩掉身上累赘的衣物,看着已经把红色的法衣脱下来的西雷索林。 他为自己倒了杯水「瓦诺扎很难缠吧?」 「肯定比凯萨琳难对付。」淡然的说着,已经陪了太长时间笑容的西雷索林把昂贵的衣服丢到架子上。 伸手,把他拉到怀里,佛罗多斯轻轻摩挲他没有表情的容颜,亲昵的在他耳边微弱的呢喃「修……你觉得凯萨琳怎么样?」 认真的思考了片刻,他回答「再好不过的结婚物件。」 「是啊……单纯、羞怯、没有主见、怯懦。」在他嘴唇上偷了一吻,佛罗多斯微笑「还有比这更理想的新娘吗?」 「我还以为……你需要的是卢克丽佳式的女人做妻子。」 「那样算计去算计来多么的麻烦?」他轻轻咬开黑色法衣的扣子,余裕的吻着情人的颈项。「再说我有修啊……这样的人有一个就足够了……我的爱好可不是个自己找麻烦呢。」轻笑。 「……说的没错。」西雷索林认真的同意,虽然对他的动作皱眉,却也没有认真阻止的意思。「恩……那我以后就尽量不要到你家了,会让凯萨琳不愉快的——」 「你什么时候把别人的感想放在心上了?」佛罗多斯轻笑,手指优雅的滑近他敞开的领口。 「……因为她是凯萨琳啊——波鲁吉亚家族明显安插的眼线——当然要注意她了……」西雷索林奇怪的看着他,而已经把他腰带解开的男人则嘆息一声。 「……修……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吗?」 「上床不是吗?」他看他的眼神更加的奇怪了。 「……那你就不要在床上提别的女人!」像是闹别扭似的,佛罗多斯象个小孩子一般拉扯着情人的衬衫。 「……」看着他的褐色眼睛更加的奇怪了「……我们在说的是你的妻子啊……该吃醋的人似乎是我才对。」 佛罗多斯停止了拉扯,抬头看他「……那么你吃醋吗?」 教士想了下,然后诚实的摇头「……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说不出话来。佛罗多斯气结! 紧随着卢克丽佳的婚礼,堪拉普候爵的婚礼也紧跟着春之女神雍容的脚步而来。 作为和好的象徵,无论是教廷还是佛罗多斯本身,都务必要这个婚礼尽善尽美。 似乎是要和卢克丽佳那个让整个欧洲震惊的奢华婚礼别别苗头,在对婚礼而言多少有些仓促的一个半月的操办期间,无数的贺礼与珍宝涌向了佛罗多斯的仓库,几乎要塞爆了。 缀满珠宝的婚纱、可以让法国王后都嫉妒到昏倒的新娘宝冠、镶嵌着硕大珍珠和钻石的名家画像——一点都不吝惜金钱的挥洒,整个波鲁吉亚家族上下都在挖空心思怎样让这场婚礼奢华得超过之前的奢侈——虽然波鲁吉亚家族在穷奢极欲这方面已经走的够远了,但是他们显然认为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而在新娘不停的玩着换穿衣服和评点每一套衣服所搭配首饰的高级游戏的时候,身为新郎的一方也在忙着处理身边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掉身边的情人,虽然自从和西雷索林较上劲之后,佛罗多斯就没有光顾过情妇们的大门,但是也没有明确的驱逐他们,把自己堂弟「直接丢进台伯河就好了」的建议当作没听到,在安排好每一个人日后的生活后,佛罗多斯遣散了她们。 然后,佛罗多斯也忙着安排西雷索林日后在罗马的住宅和自家住宅的女性化装修,把母亲的房间重新精心装修之后拿来做未来女主人的房间,而因为西雷索林坚决不肯住进他的府邸这一理由,他也只好在罗马为西雷索林另觅适合的住宅。 「……我在罗马有府邸。」在婚礼准备期间一次忙里偷闲的幽会之后,躺在床上的教士拒绝他的提议。「辛基主教在罗马有很多房产——而这些现在全是我的。」 把他因为乏力而柔顺的身躯抱进怀里,佛罗多斯轻轻顺着他汗湿的头发,感觉着那如丝的触感滑过自己的手掌。「让你去住那个上任主人被谋害的地方?」他搂紧了他「我可捨不得呢~~~~~」 「那要是这么说话,罗马城里最不祥的地方应该是教皇宫,但是事实证明那里孕育出最娇艶的权力之花。」不怎么在意的反驳着,西雷索林明显不想就这个话题深谈,他把自己的身体往佛罗多斯的怀里蹭了蹭,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让自己柔软的发丝披散开来。 闭上了褐色的眼睛,西雷索林轻轻的说「那么……我就还住在帕廖利好了……人也少……」 「也对……」看着他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佛罗多斯爱怜的轻轻吻他的头发,把被子拉了起来「这样也好……不让别人看到我的修……」 「……无聊……」对他的话只有这么一句评价,朦胧的睁开眼睛,看到佛罗多斯似乎要反驳什么,他不耐烦的抬头,把他没有出口的话含在了嘴唇之间—— 深吻之后,西雷索林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留些力气给你的新娘比较好……你不想在新婚第一夜就被说成是性无能吧?你明天可要结婚的哦。」 「喂!我觉得别的能力不说……你不觉得这方面我从来没有让你失望过吗?!」这可是面子问题啊!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细碎的吻着他的颈项和锁骨,西雷索林余裕的说。 「怎么不一样?」佛罗多斯没什么好气。 「……」抬头看他,褐色的眼睛闪烁着一层温润的光泽,西雷索林轻轻的笑了「……男人不会给你生孩子哦……佛罗多斯……而女人会……」 「……」觉得情人的话里似乎有什么沉淀的感情,无言的搂住他,佛罗多斯感觉那纤细的躯体柔顺的依偎过来。 他不同颜色的眼睛看着天边暗淡的星月,忽然有了奇妙的感觉。 等太阳一出来,他就会是一个女子终生的依靠,而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的臂弯里躺着的就会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而不是他的修—— 「啊……我要结婚了……」把手放在额头上,他不可思议的说着,而他怀里的人只是微微翕动睫毛而已。 婚礼进行的非常完美。 俊美的新郎、美丽的新娘、新任的枢机主教、尊贵的客人——这所有的一切让这个婚礼尽善尽美,所有人都称赞这是一场异常完美的婚姻,不过他们所说的完美绝对无关乎婚姻当事人的意愿和爱情,而是指这个婚姻挽救了波鲁吉亚家族两名领袖即将破局的场面,也稳固了波鲁吉亚家族内部的团结——先不说这个团结是否是表面性的,但是婚姻作为这个时代中最常使用的粘合剂,让即将分崩离析的家族至少回到了貌合神离的状态。 在这种纯粹只为家族服务的婚姻关系中,所谓维持的纽带——爱情被物化成为了利益,只有利益才是唯一和最终的目标,结合的双方所缔结的,是双方背后所象徵权力的媾和。 佛罗多斯非常明白这点,而从小就被培育为政治新娘的凯萨琳也明白。 所以,在共同的努力之下,他们演绎了一场完美的权力婚姻,其完美程度被不少的人誉为当世的典范。
第24页 但是在这个婚姻中的凯萨琳很清楚,她的丈夫幷不爱她。 而她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自己也不爱他。 爱情对她而言,是最大的奢侈品——那是她不会拥有的东西。 捧着洁白的百合,站在丈夫的身旁,她看着婚礼的主持人西雷索林枢机主教向撒满玫瑰的婚床淋上圣水。 一套繁杂的仪式过后,西雷索林优雅的走上前,一手握住新娘的手,一手握住新郎的手,轻巧的向床的旁边走去。 「此上有我主的祝福,以保佑汝等婚姻的美满。」他说着书上的祝词,而新娘则在那冰样清风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之时从齐眉的蕾丝头纱下安静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就是自己丈夫公认的情人——凯萨琳想着,看着对方清瘦的面部轮廓在晚霞之中浮动着一丝稳定的淡漠。 这个男人有着深邃的面部轮廓,眼睛是清澈的褐色,肌肤苍白得像是半透明的云彩——这样的男人让她一向以自制谨慎出名的表兄——不,现在他是她的丈夫了——痴狂的不能自已——微妙的订正佛罗多斯在自己心目中的称谓,凯萨琳只是认真的看着教士苍白的面容。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西雷索林轻轻的转头,而凯萨琳及时的低头,让教士没有捕捉到她的视线。 忽然,凯萨琳觉得教士的手异常的冰冷—— 冷的像是冰—— 她低头看着那双手。 西雷索林的手很白晰,修长而骨节分明,有种优雅的流畅感—— 就是这双手——这双手现在正在牵着自己的情人和自己情人的新娘—— 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带了一种诡异的味道,凯萨琳低着头,正好听到那冰样清冷的声音念着最后一句祝词「……愿上帝的祝福永远和上帝的孩子同在。」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敢去看枢机主教的脸。 作为一个亚历山大六世时代的贵族女性而言,凯萨琳拥有简直可以被奉为圣女的品性。 她优雅、内向、乖巧而小心,不做不该做的事情,不问不该问的事情,像是一具最上好的白瓷娃娃。而她的丈夫非常满意自己的妻子如此的富装饰性,这桩婚姻就这么牢固的稳定了。 佛罗多斯对凯萨琳非常温柔,每次出门回来的时候他都不会忘记给凯萨琳带礼物,这些东西或者是鲜花、或者是中国来的丝绸,或者是美丽的钻石——他在把自己的妻子装点的娇艶动人的方面幷不吝惜金钱,而凯萨琳也将一个妻子应该尽的义务做的无懈可击。 在婚礼进行两个月后,在炎热的夏天,一个令这场婚姻的得利者都雀跃的消息传来了——凯萨琳怀孕了—— 没有比孩子更稳固的纽带了,这是那个时代广为人知的常识,两个家族都为凯萨琳的怀孕而高兴,只要有孩子——那么这个婚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牢固。 佛罗多斯也很高兴,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是合法婚生的孩子—— 根据医生的估算,这个孩子的预产期在1503年的5月,当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子诞生时,不幸的消息在九月份拜访了年轻的夫妇——凯萨琳流产了。 对于自己第一个孩子的不幸,佛罗多斯很冷静,他安慰自己的妻子,为她安排旅行,让她去看望自己出嫁的姐姐,以避免伤心。 凯萨琳离开的当天,佛罗多斯就到了蒙特里耶教堂。 「……我的孩子死了……」在夜色里,他这么安静的说,疲倦似的用手背盖住了眼睛,苍白的月光像是一层白晃晃的银子溶液,稀薄的涂在他的身上。 「……」无声的从身后抱紧他,西雷索林只是轻轻的吻着他的头发,用自己的体温安慰他。 「……一想到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就会觉得有点难过……」他喃喃的说着,不同色的眼睛有些微的暗淡。转头,他看着一脸淡然的情人,然后苦笑「……对不起……修……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我不会吃醋。」他轻声的说「……不会的。」 「……修……你爱我吗?」他淡淡而执意的问,却仰头看着月亮。 「……不知道……」这么回答着,红衣主教忽然疑惑一般的拧起眉毛「……但是,这么形容好了……如果是在以前,同时遇到危险的话,凯萨琳和你之间我会毫不犹豫的救凯萨琳,不过现在……我会救你。」 他看着回头看他的佛罗多斯,嘴唇上浮现了牙齿的咬痕「……不……任何人在你的旁边……我都选择救你……」 「……真是我听过的最美好的爱语。」清淡的微笑,眼睛颜色不一样的青年感动的轻轻把手掌叠上他的脸颊。 西雷索林忽然笑了起来「……忘记我们初次遇到的样子吗?那时侯完全不能想像会象现在这样相处呢……」 「是啊……」回想起自己过去的斑斑劣迹,佛罗多斯不自然的掉转视线,笑的讪讪的。「修……我一定会好好的和你一起走在一起……不会放开你的手。」 西雷索林失笑「……你不保护我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吗?」 「我的修是要和我一起幷肩走的人……修不需要我的保护,不是吗?」他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然后笑了起来「……我不要保护修,我也不需要修保护,我只希望和修互相扶持着向前走去——我很任性。」 「但是我喜欢。」西雷索林双眼看着月光在自己的视线中迷离,褐色的眼睛倒映万千星光无限「……所以……佛罗多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可是——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西雷索林这么想着。 自己或许是真的爱上这人了也说不定,但是——他是不可能向他自己承诺那样的走在自己身边的。 权力与权力的争斗、妻子和孩子——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只会在未来越扯越大的—— 啊……会为了这种事情烦恼的自己果然是爱上佛罗多斯了呢…… 觉得心里面开始有了些混乱,西雷索林苦笑了下,安静的搂紧靠在他怀里的男人,然后闭上了眼睛—— 十月的中旬,在米兰和出嫁的姐姐在一起的凯萨琳收到了瓦诺扎敦促她回罗马的信,虽然还恋恋不捨,但是一向畏惧自己的姑妈,凯萨琳向罗马而回。 带着大量侍女的车队行进的很缓慢,在一行的车队走到罗马郊外的时候,侍卫队的首领向凯萨琳禀告,说今天肯定是到不了罗马了,不如在郊外找个村庄住下。 「啊……」凯萨琳含糊的应对着,她温顺的问道「那我们去哪里?这附近有波鲁吉亚家的别墅吗?」 「西雷索林枢机主教的住宅就在附近。」侍从建议,「我们不妨去大人那里借宿。」 ——那个人的家吗? 听着西雷索林这个名字的瞬间就觉得脑子里一片恍惚,凯萨琳听到自己说「好……」 第十二章 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凯萨琳庞大的车队到了帕廖利附近,早就接到使者通知的西雷索林出来迎接他们。 西雷索林刚刚做完晚祷,他的幷没有因为来迎接凯萨琳而特意装饰,只是穿着一袭普通的法衣而已,如果不是他左手的蓝宝石戒指和腰间红色腰带来显示身份的话,西雷索林看起来和一个一般的神甫没有什么区别。 伸手把马车内的凯萨琳搀扶下来,有着褐色眼睛的男人微笑着面对年轻的贵妇「您好,凯萨琳夫人。」 踏上地面之后,虽然冠上人妻的称号,但是本质上还是个少女的凯萨琳半屈下膝,吻那白晰右手上的黄玉戒指「请叫我凯萨琳就好,大人。」 她的声音怯怯的,柔和的像是最软的丝。 看到她安稳落地就放开了手,枢机主教礼貌的和凯萨琳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已经让人通知侯爵大人了,他应该会在明天早上来接您进城。」 让执事去料理随从们的住处和饮食,西雷索林招待美丽的蓝眼少女到客厅休息。 给她端上蛋糕,西雷索林打开银质的壶,微笑着看她「您要喝什么饮料?茶还是咖啡?」 「啊……茶就好,麻烦您了……西雷索林大人。」维持着非常端正的坐姿,把手放在膝盖上,她回答,而教士只是淡然的说了一句没关系之后就去泡茶,而凯萨琳则有些紧张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第25页 这是一个男性的房间,布置简单而朴素,但是非常的利落舒适,给人一种它的主人品味高雅的感觉。 忽然,凯萨琳看到了墙上的一幅画像,觉得那张画像异常的熟悉,她努力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是自己的嫁妆中的一幅画,自己幷不热爱绘画,也没怎么在意画的去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是佛罗多斯送给他的吧…… 心里忽然一酸,一种无名的情绪涌了上来,就在这时,一阵奇妙的香气和着温暖一起靠近了她,然后教士那仿佛冰样清风的声音就这么在她耳畔响起「凯萨琳夫人,您的茶。」 像是被吓了一跳,凯萨琳一惊,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被白晰优雅的手端着的银杯,里面清澈的金黄液体正微微的冒着热气。 透过微微蒸腾的热气,在稍微朦胧的视界里,凯萨琳看到了褐眼教士淡然到接近没有的笑容。 非常纯粹的微笑,没有一丝恶意。 他应该不喜欢自己的才对啊……她是他情人的妻子呢…… 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凯萨琳机械的接过了杯子,小声道了谢,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茶却不期然的想到自己侍女对他私下的评价。 她们说他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容貌也不过中等的水准,不知道为什么佛罗多斯会那么迷恋他—— 开始她也不明白,后来她明白了——在婚礼上她就明白了—— 现在不过是更加的了解了这点。 因为西雷索林无论做了多么骯脏的事情,都是完全的漠然,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似乎不被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罪恶所动,当这种时候,把自身的厌恶折射到他的身上,那么西雷索林无疑是招惹憎恶的存在,但是,当那双无感情的眼睛认真凝视,幷且逐渐柔和,最后再加上苍白容颜上一丝浅笑的时候,那么,被他所凝视,幷且给予微笑的人,大概会觉得是无上的幸福吧…… 那么纯净的笑容……那么纯净的眼神……在那样的纯净之下连灵魂都会觉得被净化了一样的感觉—— 在失神的瞬间险些被茶烫到,凯萨琳正了正心情,微笑喝了一口,然后不失分寸的恭维教士泡茶的技巧。 「您小心些比较好。」西雷索林递给她一方丝绸手帕,而凯萨琳则感激的一笑。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因为她是佛罗多斯的妻子吗…… 和西雷索林说些闲话,她又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直直从喉咙烫到心里,凯萨琳吸了一口气。 好热—— 好苦—— 凯萨琳被安排到了二楼最好的房间和侍女们同住,躺在床上睁大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她楞楞的看着床的绣金棚顶,发现自己睡不着。 怎么也无法入睡,一点睡意也没有——在床上翻侧,凯萨琳忽然觉得有些渴,又不想让睡熟的侍女起来,她撑着被夜晚的湿气浸透的沉重躯体拖曳着走到桌子前,她为自己倒了杯热水。 温润的水滑进咽喉,凯萨琳多少觉得身子清慡了些,看了眼睡着的侍女们,她披上大披肩,轻手轻脚的下楼。 出了门,院子里是一片清凉的空气。 夜风很温柔,轻轻的拨弄她披肩上的流苏,风里有几丝甜甜的花香,淡雅而让人觉得全身都融化在这样轻柔的风里似的。 小小而孩子气的舒了一口气,凯萨琳发现在远处后门的方向有一道人影。 在一片星光、辰光、月光交织而成的一片朦胧青白之中,仿佛蒙着一层轻纱的空气里,手提灯笼的橙黄光芒微弱的闪烁着,像是温柔的黄昏被禁锢在方寸的所在一般,而那道人影则被这片橙黄包裹着,带了丝无法形容的朦胧感。 提着灯笼的人是西雷索林,他站在黑夜中,已经开始带些青灰意味的天色沾染上教士黑色衣袍的衫角,带起温柔的苍郁。 「啊……西雷索林大人……」她小声叫着他的名字,而黑衣的教士回头,褐色的眼睛里有被夜色掩盖的惊讶。 「啊……您怎么还没有睡?凯萨琳夫人?」 「……睡不着……您也睡不着吗」 「……是的……我经常失眠。」似乎笑了下,西雷索林提着灯向她走来「……那我给您热杯牛奶怎么样?」 没有办法拒绝他,凯萨琳温顺的点头。 喝完牛奶,西雷索林以一种虽然温柔但是不容许反抗的态度把凯萨琳送回卧室「……您一定要好好休息才可以。」 看着教士礼貌的离开房间,凯萨琳把被子拉到嘴唇旁边。 他对她好温柔。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呢? 带着一种莫名的稍有焦躁的心情,凯萨琳听不到西雷索林的脚步声了,她轻轻跳下床,往窗边走去,希望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出乎她意料之外,西雷索林没有离开,而是提着灯站在黑暗中,等待着什么—— 凯萨琳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一般的清醒了——她明白了—— 凯萨琳忽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她知道他作什么—— 西雷索林在等待一个人—— 而等待的那个人——凯萨琳摇了下头,紧紧的凝视着窗下的情况。 片刻之后,后院的门开了,一名骑士走了进来,他走近提灯的教士,轻轻的把他揽入怀中。骑士的动作非常的温柔,他先是把教士带进怀里,然后用披风裹住那纤瘦的躯体,最后低头—— 手提的灯笼被轻轻放到地上,西雷索林白晰的手指在夜空中轻轻带起一丝流萤似的丽,插入了骑士的发间—— 非常情色而美丽的一瞬间—— 谁都能看出来在下面的两人之间缱绻的情感—— 她知道那个骑士是谁——那是她的丈夫—— 无力的滑倒……用手紧紧的捣住嘴巴……凯萨琳用力的摇着头—— 她居然在嫉妒—— 嫉妒自己的丈夫—— 蹒跚着脚步回到自己的床上,凯萨琳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球,用力的闭上眼睛,捣住耳朵,让自己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 凯萨琳起的很晚,等到她和侍女下楼时,丰盛的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而她的丈夫和她丈夫的情人各自坐在长桌的一端,看到她走来,佛罗多斯优雅的为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凯萨琳……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回罗马。」把面包撕开和着野果酱送进肚子里,佛罗多斯不怎么在意妻子雪白的脸色「啊……西雷索林大人要和我们一起去罗马城,他要参加枢机主教的会议。」他朝对面平稳进食的男人丢去一个眼神,而后者在安然的喝下红酒之后淡然的向凯萨琳点头示意「要打扰夫人了。」 「……」在桌布的下面绞着手绢到几乎拧断的程度,凯萨琳笑的很平静「啊……好啊……」 拜三方面的良好教养所赐,这场早餐算是风平浪静的结束了,在早上十点左右,三个人一起向罗马而去。 到达城门的时候,西雷索林礼貌的和他们分手,朝教皇宫而去,佛罗多斯则护送凯萨琳回自己的府邸。 在大厅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正在夫妻二人平淡礼貌却惟独缺乏感情的交谈之时,塞扎尔派来的使者让佛罗多斯立刻到安其古乐堡去。 「又要……开始战争了吧?」厌烦似的抓了下头发,佛罗多斯整着领口上的的蓝宝石扣针,他看着凯萨琳,而后者的蓝眼睛也看着他「凯萨琳……我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 如果是在平时,凯萨琳根本不会过问他去哪里,但是当她听到丈夫这么说的时候,在凌晨看到的一幕异常清晰的浮上她的脑海——伴随着那仿佛历历在目的情景一起浮上大脑的是一阵几乎令她噁心的恍惚感—— 「你要去哪里?」她脱口追问,而正向外走去的佛罗多斯有些奇怪的转身,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看着那一蓝一黑的眼睛单纯疑惑的凝视着她,凯萨琳发现自己的大脑控制不了嘴巴,她清楚的听到自己说「您要去西雷索林大人那里吗?」 质问一样的语气和质问的话——而这些让佛罗多斯非常的不满。 不同颜色的眼睛所有的情感在瞬间冻结,佛罗多斯忽然扬起嘴角,然后优雅的冷笑。「……你明明知道答案还要问么?」 冷淡而毫不在乎的伤害着自己的妻子,佛罗多斯满意的看着她一下子失去所有血色的惨白脸孔,带着恶意的微笑,优雅而戏嚯的鞠躬之后离开。 而在听到答案的瞬间,凯萨琳觉得自己似乎连灵魂都被撕碎了。
第26页 「啊……为什么呢……」她小小声的问自己,然后捂住面孔小小的呜咽—— 佛罗多斯从安其古乐堡回来,已经是晚上了,从自家门前经过也没有进去的意思,他直奔西雷索林的住宅而去。 在枢机主教里唯一和奢侈无缘的西雷索林喜欢简单朴素胜过富丽堂皇,所以他的宅邸里除了几名执事外就没有僕人了,看到堪拉普侯爵到来,所有的执事都示意致敬,没有理会他们,佛罗多斯直接走进去,在书房和客厅都没有找到自己情人的身影,最后他在卧室里发现了西雷索林。 他进去的时候,西雷索林正认真的对着镜子修理头发。 握着银制的剪刀,坐在镜子前面,有着深黑到像是黑夜一样发色的教士细心的把长了的头发修理整齐。 靠在门口,佛罗多斯看着他像是一只整理羽毛的鹤一样把头发修剪好,而其中那些碎散的头发落在肩膀的毛巾上,给人一种天使的羽毛和黑夜一起陨落的感觉。 「诶呀……我最喜欢的美丽夜色就这么被你弄的支离破碎了。」不贊同的摇摇头,看他剪完了头发,走过去,佛罗多斯把手按在教士纤细的肩膀上,拿掉毛巾,将上面细碎的头发抖落在掌心,仔细的观察。 「……头发长到放不进主教的帽子……很好看吗?」没有起身,西雷索林放下剪子,从镜子里凝视身后的男人。 象个小孩子似的仔细研究手掌里面的头发,佛罗多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的一吹,让手中纤细的发丝轻轻飞扬。 黑曜石一样的黑发在晚上蜡烛的柔和光芒里优雅的翻飞,最后落在了红色的波斯提花地毯上,佛罗多斯吟唱一般的开口,声音动听的像是拉菲尔在颂扬上帝的全能「看呢……黑夜的碎片沉沦在了历史的鲜红之中……」 从镜子里面看他一眼,西雷索林毫不留情的批评「无聊的浪漫行为之典型,如果你要改行做吟游诗人的话你会饿死。」 「这话你说的多么伤害我脆弱的感情啊!」佛罗多斯捧住自己的胸口,有些夸张的说道。 「……」西雷索林再度看他一眼「……这种行为的后果就是让我的执事在明天要浪费一个小时来整理地毯。」 无赖的耸肩,佛罗多斯轻轻的伸出一只手遮住镜子上反映的褐色眼睛,他看着镜子里被遮蔽了的白晰容颜。 「修……我要出征了……」 「这个季节出兵?塞扎尔殿下疯了了吗?」西雷索林冷淡的说。 「是攻打米兰——现在是冬天,保护米兰的瓦卡里河结冰,其实比别的季节要容易攻打。」暧昧的在光滑镜面上移动着修长的手指,他最后停伫的地方是那对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轻轻的,但是仔细的,一丝一丝的抚摩着镜子里的嘴唇,像是在用手指轻吻。 荒谬的感觉到了不可能有的人体温度,西雷索林下意识的用手背掩住了嘴唇,看着镜子里面情人可爱的动作,佛罗多斯微笑,俯身,优雅的握住他的手,轻轻在那对嘴唇上迭上自己的痕迹…… 轻轻的吻,轻轻的交迭着彼此的温暖……温柔而珍视,在悠长而温柔的轻吻结束后,教士抬头,看他「……这次的战役很难吗?」 佛罗多斯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态度。」教士转身,褐色的眼睛由下而上的凝视着他。「实在不像是平常的你——佛罗多斯……」 听着他叫自己的名字,佛罗多斯温柔的笑了,他弯身,捧着那张让他觉得魂牵梦萦的脸「修……说实话……这次我只有一半的胜算……」他拧起了眉毛「……我可能真的回不来哦……」 「……不可能。」西雷索林淡然的说到,白晰的手扬起,贴上他心脏的部位「这里……流着我的血……我可没说过让你去死的这种话。」 按在他胸前的手指开始用力,揉动着精緻的丝绸发出细微的声音「……我不许你死掉——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去死?」 「……」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佛罗多斯感动一般的轻轻微笑「……啊……我不会死的……因为我的修不允许的话……我就算掉到地狱的最底层也会爬上来的……怎么样?」 「……那你就一定要活着回来。」拉下他的身体吻了他一下,西雷索林安抚的拍拍他「你先去睡,我一会再去。」 「你要看文件吗?」 「恩……我要看你领地里的减税报告和需要拨款的公益专案。」 从后面抱住他,佛罗多斯闷笑「修……我好赚啊……拐到了一个能干的宰相呢……」 「……」任他抱着自己,西雷索林收拾完东西走到桌子的前面,而背上的男人也跟着走来走去「……我今天看到很不好的东西了……」 「一群没穿衣服的ji女在教皇的桌子旁边跳舞?」嗤笑着西雷索林的没有见识,佛罗多斯轻佻的吻他的耳垂「这个不是每次都会上演的余兴节目吗?难道我的修还不习惯吗?」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当场就做的也不是没有看到过,早就麻木了……是我在斗兽场看到的东西让我不舒服。」 「……」想了一下,佛罗多斯一幅瞭然于心的表情「啊……是塞扎尔在斗兽场里杀牛吧?他每月都要杀些……据说是为了保证自己对鲜血和杀戮感觉不至于变迟钝——他今天杀了几头?」 抚摩着他的颈项,佛罗多斯笑着「我的修被那么血腥的场面吓到了吗……」 「……」转头看了他一眼,西雷索林摇头「……如果不是他后来杀人的话……我不会觉得不舒服。」 「杀人……他做了什么?」 「殿下把一些被判了死刑的犯人赶进斗兽场里,然后——虐杀。」 听着他平淡的声音,佛罗多斯拧起了眉毛「塞扎尔疯了……不过……你想对我说什么。」 「……别效法塞扎尔殿下,就这么简单,这么做只会让自己被越来越多的人孤立。」把自己要的东西全部整理好,他回头吻了下佛罗多斯,然后有些疲惫的微笑「……我要处理文件了……」 直到深夜才处理完所有从堪拉普和佩鲁贾转过来的文件,西雷索林放下鹅毛笔,疲惫的揉着眉心,拿起烛台回到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他还没等迈步就落入意料之外的怀抱中。 早就埋伏在门后,佛罗多斯得意的抱紧他。 「……呵呵~~~~修,你的身体冷冷的。」他抱怨。 「……你可以试试批了五小时以上公文之后的效果,」他冷淡的说,但是随即加诸在他颈项上的温柔力道让他放软了身体舒服的轻吟。 「舒服吗?」抱着他向床走去,佛罗多斯技巧的揉着他颈项两侧的僵硬肌肉。 「恩……」 把他放到床上,佛罗多斯先掀开被子把他包上,才躺了进去。 感觉到身边的位置一下子下陷了不少,西雷索林翻身,面向着他。 看着背着月光的俊美面孔,他轻轻的摇摇头,伸手,搂过他,紧紧的抱住他。 「……我果然还是有点担心。」西雷索林淡淡的说「去米兰……记得要挑最精锐的部队……还有确定补给线……然后天气的预测也很重要……最重要的一点是万事谨慎小心……」 「……你这么担心……我要是不胜利的话……都对不起你吧?」搂紧他,佛罗多斯把下巴轻轻搁在情人的头顶。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啊……」 「啊……我一定会回来的……」他轻笑,震动着空气。「罗马的冬天这么冷……没有我抱着的话,我的修会冷的缩成一团的,那就太可怜了……」 「就取暖而言你确实是上品。」不在意否决掉他的自吹自擂,西雷索林把他抱的离自己更近了一点「……所以……今天你可要抱紧哦……」 「啊……放心……我会抱着我的修一夜的……所以……」佛罗多斯在黑暗中伸手按住他的眼睛「现在安心的睡吧……」 「哦……」他轻轻的答应一声。 第十三章 1502年的十二月,米兰侵攻战开始。 这场对波鲁吉亚家族而言也相当重要的战役从一开始就十分艰苦。
第27页 义大利寒冷的冬天让骑兵的机动力几乎降到最低,受风雪的限制,波鲁吉亚家族引以为自豪、幷且在之前的诸多战役中屡建奇功的重装甲骑兵变成了整个战场中最奢侈的装饰品——被钢铁包裹的重装甲在冬天的严寒中连行动都是问题,遑论战斗了。 在和将军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佛罗多斯就意识到在冬天的寒冷之中,重装甲骑兵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作为决策者的塞扎尔却因为缺乏在前线的实战经验而坚持让重装甲骑兵上战场。无法让塞扎尔採纳自己正确的意见,佛罗多斯只能无奈的带着将近1000名无用的重装甲骑兵奔赴战场—— 带着重装甲骑兵上战场的无谋结果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本来具有五成胜算的战争到现在只有三成了。 真的是自己的意见没有被採纳吗?站在战场上指挥工兵攻城,佛罗多斯呼着似乎能把鲜血都冻结的冰冷空气,再把通过内脏回圈也没有被温暖的气息喷吐在结着冰霜的面罩上;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并没有很认真的去阻止塞扎尔做那个离谱的决定——他已经建议了,而没有採纳让士兵们无意义的送死是塞扎尔的错误,不是他的。 这是种卑鄙而无耻的做法,可是他没有办法,因为这是最简单可行,可以让塞扎尔和军队迅速分离的方法——不过他也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带着1000名毫无用处的重装甲骑兵在冰天雪地的冬天和强悍的米兰军作战而且要取胜——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就万幸米兰公爵斯福尔扎也是重装甲骑兵的爱用者了,在他因为带了1000命累赘而辛苦的时候,敌人的主力部队也同样对冬天一筹莫展,发挥不了应有的实力,这样双方才能僵持到现在。 被钢铁铠甲包裹的躯体冷到发抖,佛罗多斯把自己几乎冻僵的手指放到剑柄上,盔甲内里柔软的动物皮毛因为剑柄的压迫而倒向手指——这样细微的接触都让佛罗多斯觉得手指刺骨的疼痛。 还好,还有痛觉,这代表末梢神经还没有坏死。只把精神停留在自己的身体上几秒钟,他不同色的眼睛就继续专注的看着远方攻打城堡的士兵。 灰蓝的天空不断的飘落雪花,太阳暗淡的光芒蜷缩在暗铅色的云层之后,苍白的像是死去女人无色的脸庞。而战场上最鲜明的颜色就是士兵们挥舞的刀剑反映着地表早就被践踏成泥污的雪地而成的白光。 在面具下重重的嘆息,佛罗多斯下令收兵;自己的军队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再攻击下去也是枉然——今天又无功而返了—— 就在他的军队有秩序后退收兵的时候,后方送来的一个消息让他的神经遭受到了比米兰的冬天更寒冷的冻风的沖刷—— 「塞扎尔殿下带着自己的军队离开了——」 「——!!」把胡闹两个字压在了喉咙之中,佛罗多斯觉得胸膛里面燃烧的怒火像是沸腾的岩浆一般浓烈! 「他带走了多少人?」 「2000名士兵……」 「他人呢!」难道他不和自己打个招呼就走吗?! 「……已经走远了……」 「……」很好,十分之一的兵力就这么被塞扎尔不吭一声的带走了——很好!好到他咬牙切齿的可以闻到口腔里面鲜血味道的程度了—— 命令部下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立刻调整队型,不让敌军看出自己这边的问题。佛罗多斯平安的收兵回营。 先确定了战士的医药和伤兵的安置以及伤亡人数,再安排好值班的人员,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毕,然后佛罗多斯才回到自己和塞扎尔共用的帐篷—— 帐篷里面没有ji女,也没有了那些他堂弟习惯使用的奢侈品——看着一下子空荡荡的帐篷,佛罗多斯拧起了纤细的眉毛,而无法抑制的怒火在那双颜色不一样的眼睛里面燃烧起来。 「塞扎尔殿下呢?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他沈声问侍从,不耐烦的甩掉盔甲,听着已经结冰的盔甲砸在地毡上的声音,他不同色的眼睛漠然的看着盔甲上凝结的冰层开始在温暖的空间里面化冻,然后抬头,看着自己的侍从,不带一丝情感「回答我。」 下意识的握紧佛罗多斯丢过来的宝剑,侍从干巴巴的回答「……塞扎尔殿下,接到教皇陛下的信之后……去费拉拉了……」 「……他去卢克丽佳那里做什么?」佛罗多斯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着帐篷里的热气蒸腾上冻到僵硬的脸,疼的像是被刀割。 「是我带来的消息……卢克丽佳夫人小产了,听到这个,塞扎尔殿下就立刻朝费拉拉去了。」侍从哆嗦着不敢应答,而外面一个淡然的声音回答他的疑问。 「……你还兼任信使?让红衣主教来传递消息还真是奢侈。」看着掀开帐篷走进来的男人,佛罗多斯挑起了眉毛「……真是意料之外。」 刚刚慰问士兵回来,跺掉靴子上的雪和泥,有着褐色眼睛的红衣主教淡漠的看着自己的情人「……你的意思是很不高兴我来?」 示意侍从退下,佛罗多斯用打量主教而非打量情人的眼光凝视西雷索林,然后开口「这个时候你到前线来……我总觉得是来传递不祥消息的,当然了,让塞扎尔带走1000名士兵这个消息就够不幸了!」 「你说的倒是一点错都没有。」西雷索林走近他,然后微微挑了一下嘴唇「……我是被教皇委託来向塞扎尔殿下传达卢克丽佳夫人小产这个不幸消息的——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走的这么痛快,幸好殿下走的时候没有忘记带上女人们和生活用具。」 「是啊,他也没有忘记带走军队——修,你觉得让我一个人攻打米兰很好玩是吧?如果输了的话,塞扎尔不会考虑是自己的临阵抽脚让前线失礼,他只会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我身上而已——然后就随他心意的处置我。」倾诉着自己的不满,佛罗多斯把自己丢到椅子里面,疲劳的伸长四肢。 「放心,要是真的输了,他光是收拾残局就够了,而且就是因为输了,整个波鲁吉亚家族元气大伤,你的存在才会更重要啊,他留着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对你怎么样?输掉是件好事来着。」走到他身边,按着他的肩膀,西雷索林平静的看着他。 「……哈!」他在喉咙里面冷笑,不同颜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教士的侧面。 「我来可不只是为了传达卢克丽佳小产的消息……我想送给你胜利的秘诀哦,毕竟胜利的话,你可以独占整个功绩——这样不是更好吗?‘临阵为了女人抛弃士兵的塞扎尔’和‘在被塞扎尔留下之后独自取胜的佛罗多斯’之间,谁能获得更多的人心?」 「……」轻轻把手迭放在他的白晰手指上,佛罗多斯细细的摩挲,然后眯起眼睛沉吟「……我的修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没有,不过简单实用的主意倒是有。」感觉着叠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冰冷的像是尸体一样,西雷索林拧了一下眉毛,从旁边的桌子上取了动物油脂作成的冻伤药膏,均匀的给佛罗多斯青白交迭着冻伤赤黄色的肌肤涂抹上,最后,把他的手合在掌心,小心的温暖「要听听吗?」 冰凉的手指在温暖的掌心吸取热力,佛罗多斯轻轻的仰头,看着映在自己美丽眼睛中的苍白容颜「你有什么好的计谋?」 「现在整个米兰城都被围困吧?城市里最大的欠缺是饮用水而不是粮食,而饮用水从哪里来呢?米兰没有地下水,只是瓦卡里河是他们的水源——而只要在结冰的瓦卡里河下毒就够了啊,这样足以让他们投降。」 「瓦卡里河有人看守。」 「用雪啊……」西雷索林看着他,把手贴在他的脸上「瓦卡里河的对面就是苏耶卡维山吧……让士兵们把硝石密封在不透水的牛油纸里,裹在大团搀杂了毒药的雪球里,计算好距离,等落到河面的时候就会爆炸,而爆炸产生的热力足以让河面的冰溶化,这样毒药不就渗入到水里了?」 「……你打算做多大的雪球?」看着面对自己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神色平和的情人,佛罗多斯伸手按住轻轻在自己脸上游移的白晰双手。 西雷索林从容的回答「当然是足够大……足够大到让那些士兵谁都阻拦不住。」 「真是的……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可是苦打了一个半月呢……」佛罗多斯半真半假的埋怨。 「……那样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既然决定要做,就自然要考虑到效果,轻易的取胜让塞扎尔殿下也成为胜利发分享者有什么好处?自然是让你一个人独自占有胜利的果实才比较有趣,不是吗?」看着他不同颜色的眼睛,西雷索林平静的说。
第28页 「……你真是可怕的傢伙……我相信就算是塞扎尔没有因为卢克丽佳的事情离开,你夜有支开他的方法……」眼睛里面闪过了微妙的神色,佛罗多斯嘆了口气,把情人默认他说法的脸庞拉了下来,在浮动和蜡烛味道的昏黄光线里面,他在西雷索林近于无色的嘴唇之间小小的嘟囔着「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持续了一个半月的攻守战争在红衣主教西雷索林到来的一个星期之后解决了。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上,当守护瓦卡里河的士兵们打着哈欠交班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地面传来了类似于地震的轰鸣——轰鸣声由远及近,而士兵们还在疑惑的交换着视线和私语—— 就在片刻之后,巨大的人工雪球带着火药从山上沖了下来,直直的砸上瓦卡里河的冰面!在雪球巨大的质量和重力的作用下,雪球一下子粉碎了,里面的硝石受到冲击一下子爆炸了开来,巨大的冲击和热力撞击上冰层,爆炸的温度和撞击瞬间产生的高温把冰面击碎、融化、已经被爆炸崩碎的雪球化做了大坨的雪块落到了黑黝黝的河里,激起高高的白色波浪,无数的飞沫在空气中飞扬着,在蓝天下看去仿佛是有了翅膀的飞鱼,更像是水妖从沉睡的水域中优雅的起身所拖曳起的群摆上装饰的珍珠——而雪球里面的毒药则不知不觉的渗透进了河水之中。 双方的士兵都在看着这个壮观的景象——教皇军是在这白色泡沫中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站在米兰城头的米兰军却只是茫然的看着水花高高的溅起,而幷不能从这美丽的景象之中预知到自己的悲惨败北命运—— 就在这个时候,在战场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支朴素的队伍在雪原之间移动着,正朝着罗马的方向而去,正当他们艰难行进的时候,后方巨大的爆炸让地表震动起来,听到了身后战场巨大的声音,所有穿着号衣的教廷侍从们都疑惑的回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能看到几丈波涛在营帐那边的战场上飞起而已。 「怎么了啊……」在马车上驾驭马匹的青年疑惑的小声嘀咕,不住的回望,亚麻色的头发在清冽的空气里面摇动着,而马车里一切始作俑的红衣男子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抿紧了嘴唇,丝毫没有观看欲望的闭上了褐色的眼睛—— 罗马被笼罩在一片大雪之中。 天使碎片一样的大朵雪花从灰兰色的天空飘洒而下,在像是浮动着雾气的静止空间里面悠然的坠落——在这个空间之中,无论是在雪地上蹒跚的人们还是在缓缓前进的马车、路边在寒风中瑟缩的树木,都给人一种缺乏生气的感觉,而唯一灵动的便是优雅美丽的雪花了。 下雪会为平民的生计带来很大的麻烦,却只会给穷奢极欲的罗马贵族们带来另外的有趣享受而已。 他们在温暖的房间里面召开宴会,把温室里培养出的名贵兰花和女人们娇艶的躯体、来自远方的美食一道欣赏,夜以继日着纸醉金迷的颓废飨宴—— 而教皇宫自然是这种狂宴最大的产地,在这里,如果上帝有一点威能的话,他看到了这座他的名义下宫殿里面上演的任何一幕,这个基督的城市肯定会在瞬间成为上帝狂怒的牺牲品。 但是,在到处是奢侈放荡的教皇宫里,也有着安静浮荡在奢侈yin逸之外的存在。 教皇宫的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就是和外界绝对隔离的安静空间。 屋子里很安静,整个偏向东方系统风格装修的空间瀰漫着静谧的气氛,雕刻着奇妙图案的桌子上雕花的香炉柔和的吞吐着裊裊白烟。 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一片被雪色覆盖的朦胧天地。瓦诺扎白晰的像是象牙雕刻的脸庞被旁边壁炉里面的熊熊火焰映照出诡异的阴影,带着一种清澈的寒冷。 「这样子啊……」她轻轻的嘆息,眼神还是凝视着外界的苍茫一片。「也就是说……在西雷索林的帮助之下……佛罗多斯胜利了?」 谨慎的站在她身后,塞扎尔的侍卫长低下了头「……是的……夫人……」 「主教大人现在在半路上吧?」她雍容的抬高了头,金色睫毛下绿色的眼睛里面带了点狠毒的神色,她双手交抱,手指紧紧的陷入白色的丝绸之中。 她笑了下,保养有术而完全看不出来老态的容颜上浮动着一层艶狠「他什么时候能到罗马?」 东·米凯特里谨慎的回答「……西雷索林大人会在三天后回到罗马。」 瓦诺扎微微的冷笑,纤细的手指更加的陷入衣袖之中,迅速的把一切情况在优秀的头脑之中整合一遍,她微微的嘆息,被雪光和火光交相映衬的容颜带着诡异的艶丽。 她不祥的扭曲了下嘴唇,叫着东的名字「东……」 「需要我现在立刻去杀掉西雷索林么?」他恭敬的向瓦诺扎低头。 「不……不……没有这个必要……让他回来,然后——」她微笑,那样美丽的笑容却只给她秀丽的面容笼罩上一层面具一般的虚假「让一个人消失在罗马很简单——就算那个人是个红衣主教也一样——」 「对吧?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她微笑着看向东,然后优雅的曳动丝绸的裙摆,向外走去—— 「记住,去迎接主教的时候请他来我的府邸——以教皇的名义——」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她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对东说。 马车的轮子在深厚的雪地上吱呀的前进,本来平坦的大路因为堆满了雪而崎岖不平,可以让人嵴背生疼的颠簸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西雷索林思考的兴致。 安静的坐在马车里,他用手托着下巴思考着,红色的法衣拖曳在马车的地上,像是红色的流云。 轮胎在雪地上忽然一滑,车身震动了一下,然后陷在雪窝里停下,西雷索林被惊扰一般的抬头,而这个时候,侍从掀开了车帘向他报告「大人,我们已经到罗马了,您是要先回府邸还是直接去向陛下缴旨?」 「去拉特兰宫,」思考了下,西雷索林淡然的吩咐,然后放下帘子继续自己未竟的思考,片刻,车身再度振动。 轻轻的在喉咙里嘆息一声,西雷索林靠上椅子,合上了褐色的眼睛。 片刻的工夫,等马车再度停下的时候,拉特兰宫已经到了。 从容的走上台阶,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有着褐色眼睛的主教在通报之后走进了教皇的房间——这个时候教皇应该是在晨祷,但是对教皇丝毫不抱任何幻想的西雷索林径直的走了进去,不意外的看到坐至尊宝座上的老人正抱着年轻的吉乌莉亚吃着早餐。 看着年轻的阁员淡漠而有礼貌的向自己行礼,荒yin的老人向他举了一下杯子「啊……我亲爱的孩子,你平安回来真是让我非常的高兴。」 低头吻亚历山大六世手指上的戒指,西雷索林微微低头「陛下,我已经完成您所託付的任务,顺利回来了。」 就着吉乌莉亚纤细的手喝下一杯鲜红的酒,亚历山大浮肿眼皮下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光芒「前线听说形势不错。」 「那是上帝的威能庇护……」他低着头,谨慎的选择回答的语句「一切全是塞扎尔殿下运筹帷幄——」 彼此交换着一点诚意都没有的对话,西雷索林待了几分钟就告辞离开,等他一出房间的大门,就意外的看到了瓦诺扎正从长廊的另外一边走过来。 有着优雅一如女神气质的绝色美人在冬日的阳光之下翩翩而来,向他伸手「大人。」 稍微退后,接过白晰的手轻轻在上面印下一吻,西雷索林礼貌的问好「瓦诺扎夫人。」 「照顾我的外甥和儿子很满麻烦呢,多谢您了。」温柔的说着,瓦诺扎和他幷肩向外走去。 「那是我份内的事情。」 「……」看了他一眼,瓦诺扎笑的非常温柔,像是修女们象孤儿描述的圣母一样圣洁无暇。「今天我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沙龙,您要来参加吗?我的儿子从费拉拉回来了,让他为您道谢,也算是我代替陛下为你们接风洗尘——您觉得意下如何?」 「您一定要来。」看着西雷索林有些犹豫的脸色,瓦诺扎温柔但是不容推辞的微笑,然后向他行礼,离开。 还来不及拒绝对方就离开了,看着远去的纤细身影,西雷索林无奈的摇了下头;看样子,只能等明天再回帕廖利了…… 瓦诺扎的沙龙确实情趣高雅,不象时下一般贵族宴会的低俗荒yin,但是无论宴会的档次如何都不是西雷索林所关心的。 和回来的塞扎尔寒暄了几句,礼貌的喝了一杯侍女送过来的酒,本来就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多待的西雷索林就向瓦诺扎告辞了。
第29页 似乎只要他肯来就好,瓦诺扎没怎么认真的挽留,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送他出门。 眯起绿色的眼睛看着西雷索林修长的红色身影消失在了带着清冽雪花味道的空气中,瓦诺扎呼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吐出来。 望着载有西雷索林的马车消失在了远方的夜色下,瓦诺扎转头,看着身后跟着送出来的塞扎尔,美丽的容颜上忽然一丝表情都没有了。 「……过来,塞扎尔,上楼去,我有话和你说。」 有些畏惧的看着母亲像是覆盖了一层面具的容颜,塞扎尔觉得寒气整个向自己裹了过来,从小他就畏惧母亲胜过父亲,成年后的今天,这个一直残留着的微妙恐惧还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 无奈的和母亲上楼,走进一间点着蜡烛的房间,塞扎尔一只脚还没有踏进门,他的脸颊就受到了一个强烈的冲击! 开始的时候,塞扎尔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片刻之后,一阵热辣突兀的从脸颊上蔓延开来,疼痛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思维运做,教皇军的年轻首领才知道自己刚才挨了一记耳光。 错愕的抬头,塞扎尔看着母亲,但是无法从瓦诺扎那仿佛笼罩了一层面罩一般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半晌,他才醒悟什么似的用手背抹去了嘴唇旁边的鲜血。 瓦诺扎的嵴背挺的笔直,漠然的收回手,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逼视着儿子,他忽然冷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你居然在战争的最紧要关头作出离开前线这种无谋的决定!你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差,你还嫌佛罗多斯的威望不够大吗?」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的严厉,只是冷静的叙述,却让塞扎尔觉得一阵发寒,他虚弱的辩解「妈妈……是卢克丽佳她……」 「这是理由吗?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一场战役重要呢?她能够和义大利相比吗?你是要统治义大利的人——塞扎尔——」 听着瓦诺扎的话,他绿色的眼睛微弱的情绪有了微妙的改变,他直直的凝视着瓦诺扎,然后不可思议的开口「……母亲……卢克丽佳不是什么别的女人——她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 瓦诺扎冷冷的截断他的话,尖锐的笑着:「她还是你儿子的母亲——塞扎尔!」 被上等丝绸包裹着的修长躯体一阵席位的颤抖,塞扎尔无法说话,他只能深呼吸着低下头颅,努力平服着自己的情绪,绿色的眼睛紊乱而动摇,而他的母亲则完全不在意儿子的感受,她只是高傲的用绿色的眼睛看着他,然后象个女王一样优雅的转身离开,向楼下热闹的会场而去。 对于瓦诺扎而言,今天晚上的价值就是她的再一次胜利,让失败的敌人屈服在自己的意志主席,虽然对手冠着她的儿子这样一个名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而塞扎尔所能做的,就是目送着自己的母亲矜持高傲的离开—— 第十四章 坐在马车里向自己的府邸而去,在车轮颠簸了几十个轮转之后,西雷索林忽然觉得胃里面有些不舒服。 是刚才的东西没有吃好吗?轻轻按了下胃,觉得刚才酒的味道有些泛了起来,像是渣滓一样让人不舒服的味道从舌头的后面向上反冲着,西雷索林不怎么在意的拧了下眉毛,不一会,堵塞的感觉消失了,不愉快的感觉也消失了,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阵像是着火的感觉忽然毫无预警的从胃里一直蔓延到食管—— 疼!好疼! 呼吸一下子窒息了,西雷索林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下意识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咙,隔着红色的法衣抓挠出了渗透着血迹的抓痕—— 是毒药! 清晰的头脑在这种时候还能判断出自己到底怎么了,忍耐着身体内部燃烧一般的疼痛,西雷索林让自己呕吐,把胃里面的毒药吐出来! 神志……开始模糊了…… 西雷索林感觉到酸涩的胃液充满了整个口腔,那种着火一般的疼痛开始在神经之中蔓延开来——每一根神经都仿佛沐浴在地狱的火焰之中,一点一点的把血液和意志都焚烧殆尽——疼的无法形容,连骨髓都疼! 听到了自己的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也听到了侍从们停下车子慌乱围过来的声音——但是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肌肉、骨头、耳朵、眼睛都变成了化石似的僵硬。 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吐的是胃液还是胆汁了,西雷索林甚至听不到因为自己撞到马车地板而发出的巨大声音——一向宛如钢铁一般坚韧的神经在药物的侵蚀之下化做了空白,如火焰一般的疼痛焚烧着最细微的末梢神经—— 眼前所有的景物蓦然消失,而他的意识也和消失的景物一样被药物的力量强行终止——不断痉挛的身体中唯一留存的就是疼痛而已—— 思维像是被扭断的琴弦一样,全部消失了,西雷索林只能在周围侍从慌忙不知所措的簇拥下整个沉入混沌的黑暗——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从远处而来的车队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豪华的马车里一个娇嫩的声音急促的传了出来「……把西雷索林大人放到我的马车上来!」 西雷索林的侍从从马车上的标志认出来对方是波鲁吉亚家族的马车,他们根本不敢把自己的主人交给她。 马车里的女子似乎知道他们的想法,她干脆走了出来。 「我是凯萨琳·波鲁吉亚,堪拉普候爵佛罗多斯·波鲁吉亚的妻子——」女子灿烂的金发在黑夜里反射着一丝微弱的光芒,她秀丽的容颜却在火把下带着苍白的味道「所以……请把西雷索林大人放心的交给我——」 平常内向而懦弱的女子此时像是把积累的魄力全部发挥出来一样,她镇定的吩咐着双方的侍从「把西雷索林大人转移到我这里来,然后去请医生、侍女立刻回府邸去煮绿豆汤——」在此刻发挥了自己血液里遗传的强悍,凯萨琳有条不紊的吩咐每个人做应该做的事情,然后和侍从接过了西雷索林回到马车里。 「以最快的速度回府邸。」她冷静的吩咐车夫。 马车飞快的在堆满积雪的道路上宾士着,凯萨琳搂紧了怀里的人,刚才的镇定现在完全不见了,家族强悍的血统似乎在刚才的举动当中消耗殆尽,她像是一只在猫爪下发抖的小老鼠一般蜷缩起身体,只能拼命的抱住西雷索林,阻止恐惧的眼泪从蓝色的眼睛里面滚落出来。 她在心里念着上帝的圣名——上帝啊! 如果她今天没有参加瓦诺扎的沙龙——如果她没有看到西雷索林离开——如果她没有跟着离开——如果她没有发现——如果她来晚了—— 天啊!她不敢想像—— 努力的眨眼,让已经涌出来的眼泪重新回去,凯萨琳接过使女递过来的毛巾,仔细的擦拭掉西雷索林嘴唇旁边的污物,然后颤抖着把清水灌入他的喉咙—— 让他不断的呕吐,再不断的灌进干净的清水,这样反覆不断的洗胃,在到达府邸和医生会合之前是凯萨琳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不可以哭——她这么告诉自己,感觉着手指下的肌肤越来越热,像是着火似的滚烫,一种远比哭泣还要绝望的情感尖锐的在她胸膛之中跳跃着—— 不断的给高烧昏迷的西雷索林冷敷降温,凯萨琳颤抖着细弱的肩膀,纤细的十指神经质的绞在一起。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像是在念诵着什么咒语似的,凯萨琳紧紧的握住西雷索林的手指,用力到让手中男性的手掌都泛起了青白。 因为——我是这么的爱你——跟我的丈夫一样——不,我比他还要爱你啊—— 在心中绝望的倾诉着,凯萨琳咬紧了嘴唇,把自己没有权力说出的爱字含在嘴唇之间—— 随时会失去西雷索林的不安在血脉之中蔓延,凯萨琳的喉咙里忽然有了呕吐的感觉,在沙龙里吃下的食物开始向食道上涌起,叫嚣着撕扯她敏锐的感官。 拼命的捣住嘴巴,把所有的一切枯涩和呕吐的欲望都咽回去,凯萨琳拧着眉毛,终于无声的落下了眼泪。 大颗大颗的透明泪珠从凯萨琳苍白的容颜之上滑落,滚到西雷索林的额头上、脸上、嘴唇上…… 看着自己的眼泪落在他的嘴唇上,凯萨琳抽泣着捂住眼睛,让眼泪从指fèng里落下…… 屋子里到处飘荡着药物的味道,明明那么明亮的烛光因为太多的人穿梭来往而飘忽不定,让那些被投射在妆檯镜子里的人影黯淡鬼魅的像是幽灵。 而其中最苍白的一个就是站在床边的凯萨琳。
第30页 医生们围绕着病人细声的交换着治疗的方案,声音不大,细弱的像是蚊子,但是这种嗡嗡的音量反而能在最大限度上带起凯萨琳的恐惧。 呕吐的感觉还在胸口附近徘徊,觉得自己随时会没有形象的呕吐出来,凯萨琳一手按住胸口,另外一只手抵压在嘴唇上,神经质的啃咬着,她一双蓝色的眼睛焦急的看着被医生包围的西雷索林,丝毫没有注意到手指和白晰的牙齿之间已经开始隐约渗透出红色的液体。 终于看到主治医生从人群里面抽身而出,凯萨琳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医生——他怎么样?」 已经花白了头发的医生用手帕擦拭着全是汗水的额头,然后恭敬的向凯萨琳低头「……夫人,如果今晚大人可以甦醒过来还好……如果不能的话,恐怕我们也就回天乏术了……」 这个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绝望的感觉幷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太长的时间,凯萨琳放下手在胸前交握「……那……有什么后遗症么?」 「……」同情的看着面前有着少女一般感觉的女子,老医生沉重的嘆息一声「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要告诉您实情——夫人,就算是西雷索林大人顺利的渡过现在的难关,脱离了危险醒过来,他的眼睛——恐怕也什么都看不到了——虽然您採取的措施是及时的、正确的,但是毒药的药性太毒……毒到就是这么短的片刻已经足以破坏西雷索林大人的视觉神经了……」 「……」听觉的神经在听到这残酷宣判的瞬间冰封,一个字一个字的把医生的话在耳朵里过滤,过了很长时间,凯萨琳才不可思议的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困惑的问道「……不可能挽救了吗?」 医生又是一声嘆息,沉重的像是铁匠那老旧的风箱被挤压出的嘆息,他再度开口,带来的却是让凯萨琳彻底失望的话语「……夫人……除非是上帝的权能降临在我们可亲的西雷索林大人身上——不然——」他没有把话说完,却成功的让凯萨琳了解他的意思。 觉得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的敲在自己心脏上,凯萨琳深吸一口气,踉跄了下,双手无力的扶住桌子「……我知道了……」她几乎是虚弱的说。 「知道了……知道了……」喃语着,凯萨琳绝望的闭上眼睛—— 西雷索林甦醒过来是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发现病人恢复了意识,医生们都不禁在心里大呼万岁! 确定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医生们向凯萨琳和她的侍女交代了必要的一些东西,就都各自到楼下去休息了。 把烛台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带着哀伤的情绪,凯萨琳看着在甦醒后随即沉睡的西雷索林,仔细调整蜡烛的角度,不让烛光直接射到他苍白的容颜上。 小心的伸出手,凯萨琳试探着他额头的温度,觉得还是很热之后,嘆了口气,从冰桶里面拧了毛巾冰敷。 烛光下教士的容颜异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像是摆放在庭院里的石膏像。 把冰敷的毛巾放上去,凯萨琳迟疑着把白晰的指头按在他的眼眶上,感觉着下面生命的搏动。 在她的记忆中,那是一双美丽的像是清澈烟水晶一样的眼睛——淡然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她曾经想过,上帝的眼睛一定是和西雷索林的褐色眼睛一样颜色,一样的淡漠——在那双眼睛里面,所有的存在都是平等的,但是,只要被他凝视,只要自己的倒影出现在那双眼睛里,她就觉得好幸福……可是……这双眼睛即将看不见了…… 想着想着就从嗓子里面呜咽出来,凯萨琳无力的捧着脸在掌心哭泣,却发现自己根本流不出眼泪。 他什么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他喜欢的人了——也看不到自己了—— 就带着这么绝望的思想一直坐在西雷索林的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凯萨琳只觉得绝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一点的累积,重重的压到自己的身上—— 已经过了中午,在他的床边解决了午饭,凯萨琳重复着冰敷 、量体温、餵药的机械动作,眼神一直胶着在西雷索林身上。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崩溃的——神经质的摇了摇头,凯萨琳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面对熟睡的西雷索林。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像是被雪擦干净似的清澈阳光射透天鹅绒的窗帘,洒进来细绒似的薄薄金黄阳光,为一切都渡上淡金的边框。 西雷索林安静的睡在金黄色的光之涟漪中,像是殉教的圣保罗,而这样安详的睡容却只让凯萨琳更加的绝望。 她该怎么告诉甦醒过来的西雷索林? 就在凯萨琳的内心被名为绝望的怪兽吞噬的时候,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丝震动的感觉,凯萨琳下意识的看向床上,而床上的病人已经安静的睁开眼睛,一双褐色的清澈瞳眸在空气中无声的闪动。 心脏——在瞬间被揪紧! 「你醒了?」凯萨琳努力平复着胸膛之中哽咽着的情绪,用最正常的语调和甦醒的西雷索林说话。 「恩……凯萨琳……夫人吧……」教士的声音是虚弱的,小而让人听不清,带着一种风中烛火般的微弱感觉。 把这样细弱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发现自己又想哭了,凯萨琳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您中毒了……刚刚脱离危险……先好好休息吧……」 没有说话,西雷索林微弱的点了下头,闭上眼睛。 以为他又要睡觉,凯萨琳刚刚松了口气,教士那虚弱的声音再次让她体验到什么是绝望。 「凯萨琳夫人……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西雷索林虚弱的说着话,而凯萨琳却像是被尖锐的针刺到心脏似的狠狠瑟缩了下,她在灿烂的阳光中狠命的拧着手指,「……啊……现在是早上……」说完之后,凯萨琳立刻就后悔了——她应该说谎的! 「……」看起来是在沉默,过了片刻,西雷索林那双睁得很大的清澈眼睛看向了她,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非常平静「……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情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我的眼睛怎么了?」 听着他无力而断续的话语,觉得自己体验到了心脏堕入冰海的感觉,凯萨琳听着自己无比清晰的宣布着残忍的事实「……您的眼睛被毒药侵害……再也看不到了……就是这样……」 她好想哭——居然是她告诉他这么残酷的消息—— 看起来似乎比凯萨琳还能接受这个噩耗,用仿佛在听着别人的事情一般冷静的态度听完,西雷索林点了下头,似乎非常平淡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要告诉佛罗多斯。」这是他唯一的吩咐。 「我不想看到他丢下军队跑回来。」西雷索林这么淡淡的说,然后就不再说话,而在他旁边,蓝眼睛的女子咬着手指,无声的哭泣着—— 幸好——他看不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凯萨琳这么想着。 闭上眼睛,西雷索林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失明了——看不到了—— 好不真实的感觉,即使眼睛确实看不到了,但是那种奇妙的期待却升腾起来——一切都是梦,仿佛只要他睁开眼睛就能再看到光,仿佛一切都是个噩梦一样的感觉—— 可是他清楚,这是事实—— 很想叫出来,很想发泄一下——可是不行,他听到凯萨琳的声音里面带着哭音,不可以再让她担心了—— 所以他必须要镇静—— 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呢……西雷索林在心中默念着情人的名字。 虽然告诉凯萨琳不要通知佛罗多斯,但是他好希望此时佛罗多斯可以在自己的身边—— 为什么你不在…… 我好想你…… 怀着不同的心思,床上的男人和椅子里的女人都暗淡了各自的心神,想着不一样的人—— 当西雷索林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时候,米兰攻略进行的非常顺利,利用毒药让整个米兰城里的人集体中毒,接着就轻松的拿下了米兰城,虽然米兰大公斯福尔扎带着骑士突围逃走,但是佛罗多斯却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米兰一纸降书。 割让三座具有战略意义的城市给波鲁吉亚家族,然后赔偿大量的财物,在前线全权负责所有事务的佛罗多斯等把交接换防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回到罗马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末了。
第31页 春天的气息降临在这个美丽的城市之上,古老而爬满常春藤的建筑物上,那些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小小生命也窥探着春之女神翩跹的脚步,羞怯的将新绿温柔的绽放。 凯旋的英雄回到了罗马,先是去向教皇报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打算先和妻子见面,然后第二天再去情人那里,佛罗多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不意外的看到自己美丽的妻子正在门口欢迎自己。 「我美丽的凯萨琳,你现在美丽的让我想要拜倒在你脚下。」心情很好的佛罗多斯对凯萨琳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他从马上跳下来,吻妻子的面颊。 显然没有丈夫的好心情,凯萨琳面色凝重的勉强微笑,她低下金黄色的头颅,用力的拧着十指「我……必须有事情要告诉你……」 「……」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佛罗多斯挑了下眉毛,遣散了侍从,眼神里面带起了一丝冷冽的神色。「怎么了?」他亲昵的把凯萨琳拉进怀里,向府邸走去。 「……」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凯萨琳引导着佛罗多斯向二楼的卧室走去,站在了她的卧室门口,凯萨琳无声的向关着的门比了一下手势。 疑惑的上下打量沈默的妻子,但是无法从妻子的表情上看到任何的端倪,佛罗多斯拧着眉毛推开了门,而就在他进去的瞬间,凯萨琳轻轻的关上门,离开。 听着身后门和门框接触的声音,佛罗多斯又拧了下眉毛。 房间里面没有点蜡烛,只有从落地窗透射而过的几丝月光和星光在这个幽暗的空间之中温柔而稀薄的游曳着。 房间里的一切当都是暗淡而朦胧的,开司米的鲜艶窗帘被结成花纹的绳子松松的绑住,被月光照射到的部分看起来像是蒙了层珍珠的色泽,而背光的部分则幽幽的在黑暗中剧出属于自己的领地。 空气中像是浮动着一层雾气。 像是回应门关上的声音一般,在房间的暗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摇动了起来,接着,和月光一样清冽的声音在空间之中振动起来。 「凯萨琳吗?」 是西雷索林的声音—— 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听到情人的声音,佛罗多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修……你怎么会在这里?」 晃动的人影似乎凝固了,过了片刻,清淡的声音才再度浮动在空间中「你回来了啊……」 把蜡烛点燃,佛罗多斯在蓦然明亮的空气中看到了情人的身影,他微笑着走过去「我真高兴你在……修。」 「……」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坐在沙发上的西雷索林只是精确的把眼光调到他的方向。 「……」终于发现到不对,拿着烛台,佛罗多斯小心翼翼的半跪在他面前,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上投下的阴影。 仔细的看着那张仿佛是石膏像一样没有血肉感觉的脸,过了很久,终于察觉出异样的佛罗多斯轻轻的用手在他眼睛上虚划,声音中带了丝谨慎「……修……你的眼睛怎么了?受伤了吗……」 敏感的眼皮感觉到人类的体温,西雷索林翕动了一下睫毛,然后睁开眼睛。 依旧是清澈的褐色眼睛,但是一点焦距都没有。 ——佛罗多斯听到蜡烛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蜡烛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滚了几转,无声的熄灭了,一切又回到黑暗,佛罗多斯看着那张沐浴在月光中的苍白容颜「修……」他困难的开口。 「……和你想的一样——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西雷索林淡然的说着,然后摸索着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直到这时,教士自从失明之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裂fèng,他紧紧的搂住佛罗多斯「我中了毒……是凯萨琳夫人救了我……但是……命虽然拣回来了……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了……」 「……「觉得自己不说些什么不行,佛罗多斯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声带,他干涩的清了下嗓子,还是说不出话。 「……凯萨琳夫人救了我……她现在的立场非常的微妙——因为按照瓦诺扎夫人为她设计的立场而言,她是不应该救我的,但是她救了……那么是不是她有改变立场的理由?她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呢……」 「修!」几乎是咆哮着,佛罗多斯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用力的把他抱在了怀里! 他非常用力,用力到让教士的嵴背都生疼的地步—— 「……」像是完全不觉得疼一样,西雷索林只是安静的将细瘦的手腕环绕上情人强健的躯体。 「修……我求你……求你在说这种悲伤的事情的时候用悲伤的态度好吗!」佛罗多斯的声音有了隐约的哽咽。 他的手滑上情人的面颊,感觉到指尖有一点潮湿的水气。 ——佛罗多斯哭了—— 那个男人为他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教士小声的道着歉,声音细细弱弱的。 双手捧着西雷索林的脸,他安静的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影像的,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呢……修……」 「因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抱歉……」西雷索林道歉,然后象不知所措一般的轻轻吻他的额头、面颊、嘴唇。 「……那……为什么不哭呢……修?」 「……因为……泪腺也坏了……」 轻轻的,哀伤的对话振动着月亮的海洋,而黑夜的女神在此刻也似乎悲悯的展开她宽大的羽翼,将一切拥抱进名为静默的胸怀—— 于是,在黑暗中的两个人只能安静的拥抱着彼此,让泪水的味道安静的和哀伤一起蔓延—— 第十五章 轻轻的抚摩着佛罗多斯的脸庞,教士温柔的笑了下,褐色的眼睛在沈淀着月光的空气之中清澈异常。 「……很不可思议呢……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像出你的脸……」 握住在自己容颜上游走的纤细手指,佛罗多斯凝视着月光之下没有什么感伤表现的容颜他不可思议的开口「……修……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那我应该大哭大闹,把所有的东西摔成稀烂?」西雷索林反问,手指轻轻的描画着他优雅精悍的脸部线条,将最细微的细节也深深的刻印在脑海中。 「你应该哀伤。」佛罗多斯温柔的回答情人,不同色的美丽眼睛刚刚被泪水沖刷,在黑夜中闪烁着珍珠一样的淡朦光泽,如水一样的眼波抚慰过黑暗中纤瘦的人。 「……在你的面前?我可以露出哀伤的情绪吗?」象个孩子似的侧头,西雷索林脸上有丝纯净的疑惑。 「恩。」他温柔的应答着。 身体轻轻的前倾,西雷索林无言的把自己的头埋在教皇军领袖深褐色的纤细发丝之间,像是从胸腔里面发出呻吟一般深深的喟嘆。 抱住怀里因为完全信任而异常柔顺的躯体,佛罗多斯知道,这是怀里的人最深的信任表现了。 因为一直太过坚强,所以不知道哀伤的表现。 因为一直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去依靠别人。 而现在,西雷索林正笨拙的试图对他表现自己的信任和依赖。 没有办法松开抱着他的手,佛罗多斯只能跪在地毯上抱紧怀里的躯体。 时间安静的渡过,仿佛这么依偎着就可以依靠人体的温度来平服一切的伤痕,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天边的月亮渐渐的朦胧起来,黑色夜幕的边缘透出一丝优雅青蓝的时候,佛罗多斯的声音在空气中不祥的响起,搅乱了月光清幽的脉动,往平静的夜之海洋丢下了一块石头。 「……谁做的?」 「我的眼睛?」把头埋在他发丝之间的男人问道,声音有些模糊。 「对。」 「……我在瓦诺扎夫人的沙龙上喝了一杯酒之后的效果。」没有直接说出凶手的名字,西雷索林只是技巧的说出自己的判断。 「……她会付出代价。」佛罗多斯说到,稍微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量。 他不同颜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西雷索林身后的墙壁,似乎上面能映照出瓦诺扎的身影,他重复着自己说出的话,带着诅咒的味道「……她一定会付出代价——任何人伤害你都要付出代价——」 说完了这句让听的人不禁发寒的话之后,佛罗多斯搂紧了怀里的西雷索林。
第32页 而被拥抱的教士也默默的收紧了纤细的手腕。 在自己丈夫回来的第二天,一向深居简出的凯萨琳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应邀参加了卡萨兰枢机主教的情妇举办的园游会,而几乎从来不怎么参加这种活动的凯萨琳意外的在公园里看到了塞扎尔。 殷勤的吻自己表妹的手,瓦伦蒂诺伊斯公爵看着阳光下清纯的像是一朵小白花的凯萨琳。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怎么样?」他笑容可掬的提议着,为她端了一杯饮料。 看了一眼绝对不可能是偶遇的表兄和他手里的饮料,凯萨琳礼貌的拒绝「谢谢,但是公爵殿下,我一会还要去菲伊丽丝夫人的沙龙去打牌。」 「……」没有正面回复她的拒绝,塞扎尔喝了一口饮料「放心……这个里面没有任何毒药。」 听出他话里有话,凯萨琳站住,回头,「去哪里?」 塞扎尔优雅的做了个手势,两个人向森林的内里走去。 体贴的替表妹遮挡阳光,塞扎尔在意味深长的打量她片刻之后忽然开口「……你变坚强了,我的凯萨琳——你恋爱了吧?」她以前内向的像是一朵随时会雕谢的小花,现在却可以直视他的眼睛说话——不简单。 「……」面对着可能是谋害西雷索林的参与者之一的塞扎尔,没有回答的意思,凯萨琳宝蓝色的大眼睛只是注视着地面的阴影。 也没有期待她的回答,塞扎尔笑着开口「西雷索林主教怎么样?」他直截了当的进入话题「听说他生病了?」 「……」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凯萨琳淡淡的说道「是的……托您的母亲我的姑母的福,西雷索林大人的眼睛失明了……什么都看不到到了……怎么?教皇要下令以这个为理由解除西雷索林枢机主教的职务吗?」 「你除了胆子大了之外也变的牙尖嘴利了……」他笑了下,美丽的绿色眼睛弯了起来「教皇怎么可能解除他的职务?凭堪拉普侯爵的权力,忽视掉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应该没有什么——」 「您想说什么?」在半年前连看人都不敢抬起眼睛的少女现在抬起了头,蓝色的眼睛正视他。 「我的母亲很生气。」 「瓦诺扎夫人不会在现在对我怎么样的。」她冷静的说着「殿下,您的母亲不会作出正面挑衅我的丈夫的事情。姑妈不会做没有九成胜算的事,她也不会愚笨到正式挑战佛罗多斯现在的权势。」 塞扎尔深思熟虑的看着她,然后发现她的眼睛是一双意志坚定的「女人」的眼睛,而不再是「少女」的眼睛「……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你真的恋爱了吗?物件是佛罗多斯?」他窥探一般的看着凯萨琳,然后狡猾的转着绿色的眼睛「不——是西雷索林吧?」 「……」即使有任何的震惊也没有表现出来,凯萨琳只是向他行礼「您要是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离开了。」 不等塞扎尔说话,她转身离开,但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殿下,我希望您知道,我是一个懦弱而无能的女子,但是,我和您流着相同的血脉——您明白吗,您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样做得到——」 不去管塞扎尔的反应,凯萨琳鞠躬,然后离开。 「……真不愧是我的表妹……」看着她在绿色的阴影之中走远,塞扎尔若有所思的拧起了眉毛「麻烦了……」他喃喃自语,没有完成自己的目的,反而让凯萨琳和自己摊牌,不过,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收穫—— 一边思考着,塞扎尔一边看着迎面向他走来的情妇,露出了俊美的微笑,走上前,揽住对方纤细的腰肢。 从公园回来就和情妇在床上狂欢,等打发走了情妇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慵懒的从床上起身,塞扎尔束紧睡衣的腰带,把还带着欢爱气息的沉重身体靠在壁炉上。 而这时,他的侍卫长走了进来「殿下,有卢克丽佳夫人的信。」 悠闲的倒了杯酒,有着绿色眼睛的青年没有立即喝掉的意思,而是注视着银杯里的绯红色酒液「拿过来给我」他问,看着门口垂手而立的东。 「是。」 悠闲的拆开信封,仔细阅读完了内容,他无意义的笑了下,用指尖转着杯子,自言自语「卢克丽佳消息真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西雷索林的事情了……」 天边清晨的阳光逐渐开始强烈起来,蛋壳青的天幕逐渐有了一线明蓝,塞扎尔调转了视线,点燃蜡烛把信烧掉,再仔细的把灰烬扬到空中,思忖了片刻,他走到桌子前迅速的写好了一封信。 仔细的检查内容,确定没有任何疑义之后,他小心的用火漆和戒指印章封好信,塞扎尔把信丢到了东的手里「尽最快的速度亲手把这封信交到卢克丽佳手里——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曾经送过这封信,也不要让别人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是的。」东恭敬的低头。 知道自己的命令会被彻底的执行,塞扎尔诡异的弯起嘴角,他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即将永远的再见了呢……母亲、佛罗多斯——西雷索林大人—— 看着东离开,他绿色的眼睛里面忽然浮现了一丝稀薄的温柔「……卢克丽佳啊……」 「……无论我走到那一步……也只有你会永远的陪伴着我吧……我的卢克丽佳啊……」 1503年的七月,来自费拉拉公国妃卢克丽佳的邀请信到了瓦诺扎的手上。 她想念母亲,再加上自己刚刚小产,希望母亲能够来看望她。 这是一封瓦诺扎根本没有理由拒绝的信,再说也真的有点担心卢克丽佳,瓦诺扎要求塞扎尔或者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乔菲和自己一起去费拉拉公国。 「抱歉,母亲,我八月份有地方主教的任命会议要出席。」塞扎尔礼貌的拒绝母亲,而乔菲的妻子桑西娅恰巧要生孩子,瓦诺扎决定一个人上路。 「您这样我会担心的。」塞扎尔如此回答,然后对她说「正好我们波鲁吉亚家族的北部领地需要视察,就让佛罗多斯和您一起去吧,有教皇军最英勇的教士和您一起去,我也放心。」 虽然觉得儿子让佛罗多斯和自己同行的提议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但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脱,瓦诺扎只好答应和佛罗多斯一起去费拉拉。 而这个名单中的另外一人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禁陷入了沉吟, 「塞扎尔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佛罗多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吟着合上了手掌里面的书籍,皱起了纤细的眉毛。 在桌子的另外一边,西雷索林也停止对盲文书籍的摸索,他抬起头,没有焦距的清澈眼眸看向佛罗多斯「……只有是阴谋和不是阴谋这两种可能而已。」 「哈!涉及到瓦诺扎和塞扎尔的事情——不是阴谋的可能性有多少?」佛罗多斯讽刺的笑笑,他顺手点燃了蜡烛,俊美的容颜在烛火中隐约着诡异的味道。 「最大的可能性是到费拉拉之后,瓦诺扎和卢克丽佳联手做掉我——你觉得呢?」 坐在一边的教士点了下头。「这个可能性不低。」 「啊~~~~~~真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佛罗多斯不怎么真心的微笑, 「你可以不去吗?」 透过蜡烛看着情人苍白到无色的容颜和那双镶嵌在白晰脸庞上,如今已经是装饰品的眼睛在夜色和烛光交织的波动里暧昧的温暖着,佛罗多斯忽然放软了语调「……修……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怎么对的你——我会十倍的报复——而这次是一个机会」他危险而温柔的微笑着,不过其中的温柔只针对自己什么偶看不到的情人而已。 坐在他对面的教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起来将身子横过桌面,一手撑着桌子,一手轻轻抚摩上他的脸庞。 轻轻迭上那只在自己容颜上游走的脸庞,他微笑「……修似乎很喜欢摸我的脸……」 「因为没有视觉之后,关于物体形状的记忆会消失的非常快。」西雷索林淡淡的回答「我可不想忘记你的长相啊……所以这样熟悉一下不是很有必要吗?」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佛罗多斯温柔的微笑起来「……那等我回来之后让你摸个够好了……」 「所以呢,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你身边的……」他轻轻把手叠上他的眼睛,温柔的微笑「……这次……我不会不在你身边——」 1503年的七月中旬,瓦诺扎和佛罗多斯启程向费拉拉而去,预计在八月初和卢克丽佳见面,而西雷索林也没有离开佛罗多斯府邸的意思,作为佛罗多斯走后理所当然成为这个府邸主人的凯萨琳把红衣主教照顾的很好。
第33页 很清楚丈夫、丈夫的情人和自己姑妈之间对立的关系,凯萨琳拼命的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力为他们收集关于波鲁吉亚家族的情报。 就本质上讲,凯萨琳并不是一个擅长或者对阴谋和权力斗争有天分的人,从某一个角度而言,她甚至是缺乏政治灵敏度的女性,但是出于就一个那个年代的女性而言最为强大的动力——爱情,她义无返顾的投身到罗马的政治旋涡之中,努力将自己能获得的一起情报都放到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样的勤劳足以弥补她在政治方面的幼稚。 对凯萨琳几乎没有正式的观察过,对她的印象也停留在怯懦的苍白印象上,但是自从西雷索林的眼睛失明了,这个女性就以一种异常的速度成长,像是走错了门的精灵一样蓦然进入他的世界。 西雷索林抱着一种很诡异的心情研究着凯萨琳,而最后他发现自己不能为她突然的转变找到理由——他没有办法去相信凯萨琳——他相信佛罗多斯是因为他和佛罗多斯有着共同的利益需求和最终导致利益需求共同化的微妙感情纠缠,而他无法在凯萨琳和他们之间找到任何相同的利益或感情,就实际而言,凯萨琳的利益和瓦诺扎倒是比和他们来得亲近。 但是凯萨琳从瓦诺扎手里救下自己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一边防备着凯萨琳,一边又要依靠她获得情报,西雷索林经常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妙的怪圈。 「西雷索林大人,我今天从吉乌莉亚夫人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从教皇最宠爱的情妇吉乌莉亚的宴会上回来,凯萨琳把早上就做好的苹果派热好给他端上来,在西雷索林那双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投向食物的时候,她才纵容自己根本隐藏不住感情的眼睛凝视他苍白的容颜。 苹果派的味道很好,不过西雷索林没有欣赏的余裕,他只是安静的抬头,催促凯萨琳说下去。 明明知道那双褐色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在被凝视的瞬间,凯萨琳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悸动。 「吉乌莉亚夫人说……明天很多将军要到罗马附近的佩瑟去夏狩……塞扎尔殿下、乔菲殿下、波兰卓大人都要去。 「但是我没有收到请柬。」西雷索林淡淡的说。 「啊……是因为您的眼睛的缘故……」凯萨琳这么说着,心里酸了下「不过这个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消息……」 「……」没有说话,含了一口苹果派在嘴里,半天才咽下去的西雷索林问到「……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努力的想着,想了半天,凯萨琳才说到「吉乌莉亚夫人似乎提到,因为明天教皇也要去参加狩猎,为了保证猎场的安全,今天东带着侍卫队去佩瑟清理猎场去了。」 凯萨琳不认为这个消息很重要,但是西雷索林却脸色一变! 「东现在离开没有?!」 「听吉乌莉亚夫人说,他今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就走了——」 「凯萨琳夫人,立刻给我取地图!」西雷索林沉声说道,苍白的脸上带着几丝难以掩藏的波动情绪。 很少见到西雷索林情绪波动的样子,凯萨琳吓了一跳,立刻取出书柜里的地图。 在她把地图铺平在桌面的时候,西雷索林问道「今天是侯爵离开的第几天?」 「……第四天……」回答着,凯萨琳铺开了地图。 「凯萨琳夫人,请您告诉我佩瑟的附近是不是有条叫卡米里的河?」 「是的……就在佩瑟附近,是台伯河的支流。」寻找着地点,凯萨琳点头,而西雷索林继续问道「那么按照预定的行程,现在侯爵和瓦诺扎夫人应该到哪里了?」 凯萨琳看着地图上标明的时间线,回忆预定行程表上的内容「恩……今天他们应该到路尔卡纽城。 「……好,凯萨琳夫人……你接着帮我看……卡米里河应该是朝费拉拉的方向流淌的吧?如果从卡米里河搭船下去,和侯爵他们一个方向而去,最快几天在什么地方可以和侯爵遭遇?」西雷索林继续发问,声音里面带着一种冷静的焦躁。 凯萨琳虽然完全不知道他想要作什么,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感染了西雷索林的紧张,她有些颤抖的用手指按压着地图上的地点,然后拼命的计算日期「……恩,您说的没有错……是五天后,五天后他们会会合……在优克里耶城会合。」 优克里耶城……在心里暗念着这个陌生城市的名字,西雷索林问道「那里是是谁的领地?」 「恩,是卡路佩行宫伯爵的领地——他和波鲁吉亚家族的关系非常好。」 「……那好,附近的地形怎么样?」 凯萨琳据悉低头观察地图,然后回答「……恩,在佛罗多斯前进的方向——有一大片荒芜的荒地。很荒凉,大概往前往后十五公里左右都没有人烟。」 就是这里了! 西雷索林单手撑着桌子,他沉重的吸着气,感觉着胸腔里面仿佛空气捶打着内脏的空洞感觉。 他预料错了! 有瓦诺扎的同行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以为把佛罗多斯诱到费拉拉去解决才是塞扎尔的目的——但是他错了!塞扎尔让瓦诺扎同行使的是障眼法,他的目的是在优克里耶城把佛罗多斯和瓦诺扎一起截杀! 好毒的阴谋—— 把自己的母亲也一起算计了进去的阴谋—— 真不愧是塞扎尔的诡计——这种冷血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迅速在大脑里面把目前所有的情报整合分析,过了片刻,西雷索林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精确的看向不知所措的凯萨琳「凯萨琳夫人,侯爵的军队现在驻扎在哪里?」 「在……在伦克因城。」 还好……是和优克里耶城在一个方向上,稍微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西雷索林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凯萨琳到底是否值得信任之后,决定了自己向她和盘托出比较合适。 他走上前,按住了凯萨琳的肩膀,而透过衣料传递的体温让凯萨琳发抖。 在这样的一个瞬间,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种诡异得让人发抖的气氛低低的压了下来—— 「听我说……」西雷索林困难的舔了一下嘴唇,下意识的在手指上注入力量,把掌握的纤细肩膀深深的捏住「我想我可以信任你,对吧?」 他幷不信任凯萨琳,但是此时此刻找不到其他人选的他却不得不信任——把生命和希望交託给一个他所不信任的女人——西雷索林在开口的时候,心中的理性正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第十六章 听着西雷索林的话,觉得脑海里面炸开了一个烟花似的,带着眩晕的特有虚弱,凯萨琳回答着「……您……可以相信我……」 在这个时候也无法追查凯萨琳说的是真是假,西雷索林只是更加用力的扣紧她的肩膀,一双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她,而注视她的人幷不知道被他注视的少女几乎要在这种直接的凝视下停止呼吸。 「凯萨琳……安静的听我说……」他第一次没有在她的名字后面使用敬称,而这样亲昵的称呼让凯萨琳觉得整个大脑都热了起来「根据我的判断,塞扎尔殿下是想在优克里耶城截杀佛罗多斯和瓦诺扎!而出城的东就应该是去追佛罗多斯他们了——」 被这个恐怖的事实整个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凯萨琳轻轻颤抖着嘴唇——虽然说出了和塞扎尔摊牌的话,但是实际上只有18岁的凯萨琳无论是在手腕还是在胆量上都无法和政治经验丰富的塞扎尔相比,她不知所措的忽闪着蓝色的大眼睛,然后看着西雷索林,而红衣主教的苍白面孔上笼罩了一层沉重的铁青。 「天那……」她细弱的呢喃着,微弱到可怕。 「听到没?凯萨琳,我现在立刻去伦克因城调集军队追佛罗多斯,而我离开之后,罗马城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凯萨琳,你知道佛罗多斯拿来联络用的烟花吧?」 凯萨琳蓝色的大眼睛里面莫名其妙的含了泪水,她用力的摇头,在想起来对方看不到之后才开口「……不……我不知道。」 西雷索林点了下头,他按压在凯萨琳肩膀上的手又收紧了力道,几乎让她疼的叫出来,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忍耐着,用力的拧起眉毛「凯萨琳,我和佛罗多斯嫌危急的时刻利用鸟和人来传递消息都太慢,我们决定使用烟火为紧急时刻的通信方式,具体的每一种烟花代表什么意思都写在这里。」他从教袍的内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慎重的交到她手里。「你一定要仔细看好,然后记下来。」
第34页 紧张的把纸条捏在手里,凯萨琳有些微的颤抖,她用力的点头,忘记眼前的男人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从手掌的触感之间感觉到了凯萨琳的恐惧,西雷索林改变了手掌着力的感觉,带了一丝安抚的味道。 「凯萨琳……我知道你把自己的侍女和侍卫安排进了教皇和塞扎尔的身旁——他们现在的位置怎么样?对你的忠诚心怎么样?」 凯萨琳说话结结巴巴的。 「很、很好……安德露西雅现在是教皇陛下很受宠爱的侍女……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对我忠心耿耿……」 「那好。」西雷索林点了下头,慎重的把手从她的肩膀上滑下来,拉住了她的手。 西雷索林的手冷的像是冰,而她的手则不断的冒出汗水来。 「凯萨琳——记住,当你看到罗马的天空上出现那张图上第一种烟花的时候——不要害怕——」他安抚她紧张的神经「利用你的侍女,杀掉教皇——」 「这太可怕了!」在听到的瞬间就几乎站立不住,无力的趴伏在西雷索林的怀中,凯萨琳恐惧的哆嗦,连嘴唇都在颤抖「上帝啊!真太可怕了!跟我说这是假的——西雷索林大人。」 「我说的话非常认真,」扶着没有力气站起来的凯萨琳,西雷索林的手用力的像是钳子「我非常认真——如果我们及时的把刺客击退了,那么等我和佛罗多斯回到罗马的时候,等待我们的也是教皇的断头台——既然最后的面纱都撕破了,塞扎尔殿下自然不会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所以我们必须要斩断塞扎尔殿下身后那棵他依赖的权力之树——所以教皇必须死!您可以答应我吗?凯萨琳夫人?」 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觉,凯萨琳只能楞楞的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像是被吸走灵魂一般的凝视着那双清澈的褐色眼睛,她颤抖着,像是得了热病,听着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凯萨琳半呻吟的开口「好的……」 只要是你的愿望——就算是杀掉我的父亲我也会为你达成—— 轻轻的在心底这么说着,凯萨琳绝望一般的闭上眼睛,而西雷索林则松了口气似的放开她的手腕。 凯萨琳还在颤抖的身体因为失去了男人的扶持而无力的靠着桌子,得到满意承诺的西雷索林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叫来了佛罗多斯的侍卫队长,紧急安排完他不在罗马时候应变事宜,西雷索林决定留下侍卫长,然后自己立刻起程! 坐上一辆不起眼的女式马车,西雷索林想起什么似的告诉身边的青年「安排信得过的人手保护府邸。」 「属下绝对保证凯萨琳夫人的安全。」 西雷索林的嘴角有一丝冰冷到无机的笑容,他轻轻的摇头,黑色的头发在正午的清澈阳光之中带起冰样的色泽「没错……保护好她的安全是很主要的任务,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他转头凝视年轻的武将,褐色的眼睛像是被施过什么诅咒一样的带着魔性的压迫,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即使知道那双正在凝视自己的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到,武将还是觉得一种寒冷的压迫从精神的地平线拂扫而过) 「此外……如果凯萨琳有任何想要向波鲁吉亚家族献媚的可能性——不要犹豫,杀掉他。」他冷静的说着,声音中没有任何一丝情感的波动。 「——!」被这个残酷的命令震惊,侍卫长张开了嘴唇,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明智的闭上了,最后,他在明知道对方看不见的情况下还是恭敬而谨慎的低下了头「谨尊您的命令——西雷索林大人。」 即使眼睛看不到也知道旁边的男人会是怎样的表情,西雷索林无声嘲笑似的弯了一下嘴唇,然后就闭上眼睛,像是石化的雕塑一样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 在七月二十五号到达了伦克因城,带上佛罗多斯的军队中最精悍的勇士大约100人左右随行,然后命令约1000名骑兵队伍在后面跟随,其余的军队保持着随时待命可以出动的状态,妥善的布置了整个的应对方案,在到达的五个小时之后,西雷索林马不停蹄的带着队伍向优克里耶城而去——他现在就等于是和时间赛跑,每一秒的浪费都有可能导致整个局势不可逆转的恶化,西雷索林紧追着佛罗多斯的脚步而去—— 在佛罗多斯的预定计划中,他和瓦诺扎会在二十九号到优克里耶城—— 而西雷索林的判断幷没有错,当他从陆路向优克里耶城而去的时候,塞扎尔派出来的刺客也正从水路前进—— 不过,西雷索林最快到达优克里耶城需要五天,而塞扎尔的军队只需要四天—— 当西雷索林和塞扎尔的军队一起在道路上宾士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凶险追赶的佛罗多斯一行正悠哉的前进着。 他们在预定的时间到达了优克里耶城,作为波鲁吉亚家族的尊贵代表,瓦诺扎和佛罗多斯受到了最隆重的欢迎。 从来就不掩饰自己对奢侈的喜好,佛罗多斯经过了将近十天的旅途奔波,终于到了一座比较大的城市,他决定好好的享受一下,以安慰自己在旅途中的无聊。 被领主招待到宫邸,自恃身份高贵的瓦诺扎和侍女们直接避到了后面,接受领主夫人的招待,而在宫邸的大厅,领主按照一般招待波鲁吉亚家族成员的惯例,准备了盛大的歌舞、丰富的美食、成池的美酒和妖艷的ji女来款待客人。 从美丽而妖娆的ji女中挑选了一个有着美丽褐色眼睛的少女来陪伴自己,佛罗多斯心情不错的喝着美酒。 看着被他搂在怀里的波希米亚少女美丽的褐色眼睛灵动而清澈的望着自己,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温柔笑了起来。 「亲爱的……你有一双世界上第二美丽的眼睛。」吻着少女的眼睛,他笑着说。 急着和波鲁吉亚家族数一数二的权势者攀上关系,领主发现这名ji女似乎很讨佛罗多斯的喜欢,立刻凑过来「大人……再往前走一直到费拉拉都是荒郊野外了,中途也没有什么象样的城市,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把卡琳娜——」他用眼睛看了下佛罗多斯身边的ji女,而有着褐色眼睛的少女立刻识趣的把自己丰满的身体整个贴在了他的手上「——送给大人在路上差遣——而您也在这里多停留一阵子,好好的放松下。」 想想往前走确实是一片荒芜,再看看挂在自己手上的少女那双祈求的褐色眼睛,又计算了下行程,最后还是被享乐的欲望打败了,佛罗多斯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我本来应该明天再走的……算了……我就再多留一天吧……」 听到他的允诺,笑的合不拢嘴的领主立刻为他手里的银杯注满了鲜红的酒液。 而接到要多停留一天这样的通知,实在是也被旅途的劳累弄的疲惫不堪的瓦诺扎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谁都不知道,当他们在领主的宫邸享受豪饮的时候,塞扎尔的刺杀部队已经到了优克里耶城外布好了杀局,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虽然还是很留恋优克里耶城的繁华,但是再耽搁下来就要赶不上预定的行程了,在优克里耶城破例多待了一天,就意味着在路上要多赶些时候。 虽然领主还是盛情挽留,不过佛罗多斯还是决定离开。 骑在马上护卫着瓦诺扎的马车,佛罗多斯压了下帽檐,看着带有暗蓝意味的天色。 从马车里探头看着他,被送给他的少女陶醉的用褐色的美丽眼睛凝视他,而他爱怜的轻轻朝她微笑。 「希望不要下雨。」转过头,佛罗多斯这么小声的嘟囔着,策马前行,指挥队伍前进。 他们在下午的时候到了优克里耶城外大片的荒原上,而这时的天空已经看不到一丝蓝色,只能看到暗青色的铅云暴虐的在天际肆卷,大块大块的云层开始重重的迭压过来,而太阳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像是一个暗淡的苍白影子一般瑟缩在雷雨之神的愤怒之中。 啧,自己不会真的这么倒楣碰到雷雨吧? 一想到在雷雨里面穿行的困难,佛罗多斯就头疼。 真想折回去优克里耶城啊…… 这么想着,但是也不可能折回去了,佛罗多斯命令队伍披盖上防雨的用具,然后继续前进。 希望自己能在下雨前穿越荒原找到城镇,他可不希望在暴雨下的荒原露宿。 他这么希望着,队伍在早上十点左右进入了荒原的中心地带。 进入荒原之后,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没有预兆的攀附上佛罗多斯的感官—— 身为武人在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直觉让他在进入荒原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一阵发寒—— 有着某种微妙的杀气在空气之中浮荡着。
第35页 敏锐的让全身警戒,佛罗多斯暗中命令侍卫队戒备,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敏感? 摇摇头,甩掉那种粘腻在身上的不祥感觉,看看中午时分快到了,佛罗多斯选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停下队伍扎营。 天色越发的灰暗,空气中的水气凝结起来,浓重到结成露水,不一会就让人的外衣变的潮潮的。 看样子下雨是一定了的……佛罗多斯悲惨的摇头,吆喝着让正在准备饭菜的侍女快些准备——在吃午饭的时候被大雨浇到头上可一点都不可爱。 营地的气氛活络了起来,挽起宽大袖子洗菜的侍女和把锅支架起来的侍从们相互调笑着,火焰在带着湿气的空气里面噼啪作响,挟掉鞍子的马悠闲的啃食着树下的青糙,当灰暗的天空下一派恬淡的时候,几十支从对面的树林里射过来的箭将前一刻还祥和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殆尽! 同时,上百名蒙面的武士沖了出来,向全无防备的佛罗多斯一行人砍杀了过来—— 一时间,刀剑碰撞的声音,煮着食物的锅子倒翻在地上的声音、男人惊惶的叫声,喊杀声、侍女们哭喊的声音在空间里面蔓延开来! 自从进入荒原之后就一直绷着神经的佛罗多斯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命! 「所有的人立刻到马车前集合保护马车!女人赶紧回到马车里来!」高声的命令着,他自己也抢身护在马车的前面! 当机立断放弃保护马车外的侍女,让为数幷不是很多的侍卫队拱护在马车的外侧,佛罗多斯利落的砍倒一名来犯的刺客,横在马车的前面。 这是谁派来的刺客? 他的敌人?波鲁吉亚家的敌人?西雷索林得罪的红衣主教? 还是—— 趁着侍卫和对方拼杀的间隙仔细观察着对手攻击的方式和阵型、动作、以及一些细微的小环节,又仔细看看刺客里面领头的人,认出他们真实身份的佛罗多斯在心底冷笑—— 「东·米凯特里!」即使隔着面具和斗篷,佛罗多斯还是认出了对方的首领!他故意叫破对方的名字,也满意的看到那些刺客们的动作呆滞了一下!而背后马车里的气氛也是一阵僵硬—— 果然! 塞扎尔好狠——居然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母亲也要把他杀掉——不、不、应该是一开始塞扎尔打的就是要把瓦诺扎和自己一起除掉的主意才对! 对于羽翼已经丰满的塞扎尔而言,具有莫大的影响力而且聪明狡猾的母亲是竞争对手的成分远多于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亲人这样的身份,当年他可以为了教皇军的统摄权杀掉自己的弟弟胡安,那么今天再杀一个瓦诺扎对塞扎尔而言也不需要什么心理上的挣扎。 利用瓦诺扎的同行让他误以为计策的重点是在费拉拉,而让他在半路上疏于防范,好趁机杀掉他——好毒的计策啊……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恐怕卢克丽佳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份吧?那个痴情的女人倒是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他杀掉自己的母亲呢—— 深深呼吸了一下带这浓重水分的空气,感觉到属于生死相博的战场特有的感觉,觉得身体里面属于战士的神经兴奋昂扬起来,佛罗多斯稍稍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握住了长剑。 「嘿!」他歪了下头,不同颜色的眼睛挑衅一般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东,我们好好打一场怎么样?」 而回应他挑衅的,是对方一片雪亮的剑光—— 形势其实是对佛罗多斯一方不利的。 带着需要保护的女人,而且己方的卫队数量显然比不上对方的多,佛罗多斯清楚,就算是对方打消耗战自己也是赔不起的。 他必须求救—— 可是在这种荒郊野外他向谁去求救? 他根本不可能让侍卫冲破包围去优克里耶城求救——来回三十公里,只怕救兵还没有到人就已经四光了—— 难道真的就只能在这里干耗?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一个的倒下,佛罗多斯开始觉得一种类似于恐惧的麻痹感蜷伏在自己的神经中枢。 体力的消耗是很可怕的——即便佛罗多斯是屈指可数的勇士,这种长时间的消耗战也让他累的不行。 基本上要维持站立的姿势已经很困难了……累到连挥剑都是一种机械的本能而不是技术了,佛罗多斯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已经快要支援不住了。 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鲜血的味道在带着水气的空气里面浮游飘荡,粘腻着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像是在空气中流动的油漆包裹向武人的身躯。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佛罗多斯觉得自己有些眩晕。 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他看着面前的敌人——对方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怕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对方採取的是谨慎消耗的战术,打算在充分剥夺战斗力之后再一举歼灭—— ——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 这么冷静的评估着自己未来的命运,即使得出的结论是负面的,佛罗多斯也决定要努力到最后一秒钟。 他对自己的生命可是很执着的,要是就这么死了,他的灵魂大概会被西雷索林诅咒到崩溃的—— 这么激励着自己,累到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剑,身上的伤口也开始不再疼痛而是麻木,佛罗多斯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到界限了—— 就在他都以为自己就要死定了的时候,刺客队伍的后面忽然开始骚乱起来! 一支比刺客的数量还要多的队伍沖了过来!像是一把锋锐的刀子毫不留情的插入根本对后面没有防卫的刺客之中—— 依仗着是生力军又人数多,新来的部队片刻就让塞扎尔的刺客溃不成军! 在纷乱之中一个淡然的声音没有感情的命令着「全部杀光!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疲劳到视线里面已经一片仅仅能分辨出对方个数,但是完全看不清楚的昏暗,听着那道命令的声音,佛罗多斯松了一口气—— 来的人是西雷索林—— 战斗在半个小时之后结束——所有的刺客都被变成了尸体,湿重的空气中开始飘荡起鲜血的浓重味道。 青糙被鲜血染红,这次双方都丢下了一百具左右的尸体。 双目失明的红衣主教被人搀扶下来走到佛罗多斯的面前,年轻的教皇军将军丢下剑,在剑和地面撞击的声音中,对什么都看不到的情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就摇晃着朝西雷索林倒下—— 毫无预警的怀里就多了个人出来,没有准备的西雷索林抱着佛罗多斯的身体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脚步。 接触到佛罗多斯身体的瞬间,什么都看不见的褐色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被掩饰的惊惶,西雷索林抬头问身边的侍卫「侯爵受伤了吗?」 「不……侯爵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而已。」 当收到肯定回答的时候,他轻轻的吐了口气,抱着佛罗多斯的双手收紧。 「啊……这就好……」不希望被任何人听到似的小小呢喃着,西雷索林让人把佛罗多斯送上另外的马车,他登上瓦诺扎的马车,带着嘲笑味道的向年长而美丽的女性鞠躬「我们要回罗马了,瓦诺扎夫人。」 而美丽高雅的女性则铁青了脸色,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队伍重新开始前进,不过是朝向他们来时的路而已。 在丢下了无数的尸体之后,总算是从被杀的边缘境地被救了回来,佛罗多斯一行绕开优克里耶城,取道西边回罗马,估计应该会比从优克里耶直接穿行多耽搁一两天的行程。 在行程之中处理了善后事宜,西雷索林在确定一切现在能做的自己都做了之后,他命令侍从发射烟花。 在黄昏的暮色里,美丽的耀眼烟花窜射向半空,在为灰暗的雨前天空带来一丝活泼的生机之后就留下一道惊艶的弧度消失在了蓝灰色的天幕之上。 「这是什么?瓦诺扎询问。」 「如您所见,是烟花——普通的,在七月的仲夏夜随处可见的烟花。」西雷索林礼貌的回答。 「……」看了他一眼,瓦诺扎忽然冷笑,艶丽得不可思议「那么他预告什么呢?西雷索林大人。」 「吉祥。」褐色的眼睛没有焦距却精准的凝视着她的容颜,年轻的红衣主教冷笑「——对我们而言。」 瓦诺扎知道,教士口中的「我们」中绝对不包含她—— 凝视了一会那对被她毒瞎的褐色眼睛,瓦诺扎在片刻之后漠然的挪开视线,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昏黄的像是世界末日的天色。 她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 她被儿子和女儿联手出卖,现在又落到了自己的敌人手里,她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可以想像了,
第36页 西雷索林既然有胆子丢下罗马出城,就代表他一定在罗马留下了万全的应对之策,现在只要他们能回尽快到罗马想必就胜利在握了吧? 自己可算是彻底的失败了呢…… 这么想着,瓦诺扎感觉到载着自己的马车飞快的宾士着,她轻轻的在摇荡的马车之间安静的闭起眼睛—— 她不可能扳回胜局—— 队伍快速的行进着,等到傍晚的时候,积蓄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下了起来! 这场雨下的大极了,坐在马车里西雷索林都能感觉到狂猛的雨滴像是要打穿马车的车顶一样猛烈! 这场雨真大——在心里这么想着,西雷索林开始考虑这场雨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他还没有想到,在快要黎明的时候,侍卫却带来了关于这场雨的坏消息。 让自己的马和马车靠近,侍卫掀开车帘对西雷索林说「大人!前面探路的人回来了,他们说驿桥已经被水沖毁了……」 真麻烦!现在要回头走陆路要花一倍的时间!来不及了! 西雷索林狠狠的拧起眉毛,正当他思考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响了起来,领主送给佛罗多斯的少女坐在瓦诺扎的身后,褐色的眼睛看着西雷索林「大人……我知道前面有另外的一个桥……」 第十七章 现在,时间就是一切—— 早回到罗马就可以更好的把局势掌握在手里——现在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虽然已经给凯萨琳下达了刺杀教皇的指示,不过西雷索林也想到了失败的可能性——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在塞扎尔接到暗杀失败的消息之前赶回罗马他们就胜券在握! 在七月三十一号的中午,顶着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大暴雨,佛罗多斯一行人到了卡琳娜——提出建议的少女所说的桥附近。 那是一条在山涧之间悬浮的索桥,虽然勉强够马车和马匹通过,但是看了眼那个细的可怜的悬索,总算是睡饱醒过来的佛了;佛罗多斯站在西雷索林马车的旁边「……烟花放出去了吧?」 「昨天就放了。」把指挥权交给佛罗多斯,他听着情人下令先让马匹和马车过去,然后再让人徒步过去。 「你真是有效率。」他赞美着,然后在雨水里偷了他一个吻。 很快,空马车和马过去了,然后由侍卫队在前后护卫着女人们,长长的队伍开始缓慢的穿过索桥。 走在中间。扶着眼睛看不到的情人,佛罗多斯小心翼翼的缓慢行走,而瓦诺扎则挺直了嵴背走在他们前面,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半左右的人已经到了桥头,总算是少了些负担的桥索在人的脚步下吱呀的响着,而西雷索林小心的摸索着绳子结成的扶手。 走到桥面中央的时候,西雷索林忽然觉得有人拉他的袖子,他习惯性的回头,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里面迎出卡琳娜的一个微笑—— 非常纯粹而秀美的微笑——可惜他看不到,如果他能看到的话,就可以察觉到这个笑容里面的杀气! 就在这个瞬间,觉得情人的身体停顿了下,佛罗多斯回头,看到了少女的微笑。 危险! 身为武人的直觉让佛罗多斯绷紧了神经!几乎就在他已经洞悉了即将降临的危险之时,他却悲惨的发现上帝的眷顾果然不在他的身边—— 以一种肉眼都几乎看不见的速度一挥手,褐眸的少女手中银光一闪,一柄细长而锐利的刀子砍在了桥的绳索上,整座索桥轰然崩塌! 所有的人都掉了下去! 卡琳娜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她一把攥住西雷索林的手腕「和我一起到地狱去吧!」 忽然觉得脚底下瞬间失重,什么都看不到的西雷索林只能条件反射一般的抓住身旁的东西,却感觉到手背上一凉,然后滚烫的液体就这么流了出来—— 他流血了—— 然后手腕上又是一紧,他所熟悉的双手拉住了他! 但是还是在继续下坠! 这是最后的意念,下一秒,西雷索林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落到了水里,却象是鱼拍打到地面上的感觉一样—— 第一次,他觉得水是坚硬的—— 然后,意志在瞬间被吞没,他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最后的意念是——佛罗多斯—— 整座索桥轰然崩塌! 一时间,女子的惊呼和男人的咆哮掩盖过了暴雨敲打天地的声音,然后重物落入水面的声音象是开了锅似的沸腾在空间之中! 听到后面的异响,已经过桥的侍卫条件反射一般的拉住了身后几乎已经跌下去的瓦诺扎,把她拖到了桥面上,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僚和主人掉了下去! 被砍断的索桥在暴风雨中摇摆着,像是被折断的彩虹,在掉下去的人几声惊呼之后,除了岸上的人还在大呼小叫之外,沉入山涧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 在虽然是正午却昏暗的象傍晚一样的光线下,返着浊黄的涧水奔腾翻覆着,人们裹着五彩衣裳还在挣扎的身体在几个汹涌的起落之后就立刻消失在波涛之下,过一会才能在已经卷远的下游看到一些衣物的碎片从水低被卷了起来…… 几个浪头一过,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一起掉下去的身影消失不见,卡琳娜的身体在洪水中几个起伏,被甩到了一块岩石上,脖颈以奇怪的角度弯折过来,软软的摊开来—— 被这个场景吓住了,过了几秒,侍卫长才嘶吼着开口!「快!快!所有的人立刻去下游搜救!」 大家都被吓坏了,当侍卫长带着绝望的声音喊出来的时候,侍卫们才象惊醒一般向下游冲去—— 惊魂未定的瓦诺扎跪坐在地上,宽大豪华的裙摆在污泥中没有了颜色,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听着四周男人们纷沓而过的脚步声,她被雨水淋透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等她终于从生死边缘稳定了情绪之后,瓦诺扎抬头,发现佛罗多斯的侍卫队已经走光了,自己身边只剩下自己的几名侍卫和侥幸没有掉下去的侍女。 一旦从死亡的边缘回来,属于政治家的头脑立刻接管了思维,瓦诺扎迅速的稳定思维,然后在片刻之后冷静。 现在是她逃走的大好机会—— 只要不在佛罗多斯他们的身边,她还有机会继续活下去,甚至于——有翻牌的机会! 如果是她先回到罗马——绿色的眼睛里面闪烁过一种野心再度焚烧起来的狂热色彩——如果是她先回到罗马,那么——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局势变成向自己这边倾倒的自信! 刚才卡琳娜是刺客的事实确实出乎她的意料,而且在塞扎尔的刺客出手的时候卡琳娜没有动手,就说明他们并不是一路的,那么卡琳娜就是别人派来的刺客了——谁呢? 快速的思考着,几秒之后,瓦诺扎微笑了起来——是卢克丽佳的刺客! 说不定在她前进的路上还会有刺客,不过也比在佛罗多斯的身边来的安全! 优雅的起身,抹了一下全是水的脸,她指挥着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怖之中觉醒的人们。 「套上马车,我们走。」 「去哪里?夫人?」她的侍卫长带着恐惧的声音问道。 「……」看他一眼,瓦诺扎冷笑「当然是回罗马!」 习惯性的表情和那种充满锐气的冷笑似乎让侍卫和侍女们恢复了正常的勇气,上了马车,一行人朝罗马而去,和佛罗多斯的侍卫背道而驰—— 当他们的马车在雨地里不见了踪影之后,在对岸,几个一直蜷伏在糙业里的人站直了身形。 其中的一人淡漠的看着奔腾的涧水中,岩石上那道纤细的影子,吩咐身后的人「立刻回去报告卢克丽佳夫人,卡琳娜为了达成任务殉职,其余的人和我一起去下游搜查——」 好冷——涧水冷的像是要结冰—— 在掉下去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总算是拉住了西雷索林的手,两人掉到了山涧里,佛罗多斯承受着大部分水花的冲击,在连喝了几大口水之后,再度握紧了西雷索林险些松开的手,好运气的攀住了一块岩石—— 任凭冰冷的雨水从头顶上方敲打着自己,也让因为湍急和挟裹了大量泥沙而象刀子一样锐利的涧水削剐着自己的躯体——一点一点的把西雷索林拉了过来,让他的头浮出水面,费力的维持着两个身体的平衡,佛罗多斯四处张望了下,只能看到被砍断的索桥像是两条模糊的线悬荡在远方的暴风雨里。 看样子他们被卷出了相当远啊…… 苦笑下,佛罗多斯皱着眉头,他看着怀里的情人,发现西雷索林因为冲击的缘故已经失去了意识,而他的脸色在暴雨里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尸体——
第37页 费力的把他的脸靠近自己,佛罗多斯感觉着他微弱的呼吸,然后轻轻松了口气;还好……他的修还活着—— 把心放下,佛罗多斯开始考虑怎么让自己爬到岸上去——虽然他是个武人,不过在这么大的暴风雨中、这么湍急的河流里还抱着个失去意识的男人爬到岸上去——对他而言也是不可能的。 找不到上去的机会,支撑着自己和情人生命与湍急的涧水奋斗的手臂却开始逐渐酸麻—— 快要支援不住了—— 佛罗多斯很清楚。, 心跳的速度开始加快了——而随着心跳加快成反比的是体温的逐渐降低和手臂的麻木—— 估计再过个几十分钟自己就差不多没有力气再攀住岩石了吧? 真的要等到那时侯筋疲力尽而松手还是现在自己立刻放手去寻找下一次的机会呢? 认真的考虑着,看了眼湍急的河流席捲着众多的泥沙呼啸而去,佛罗多斯打消了松手的念头。 开玩笑,被这么卷着撞到岩石的话会连内脏都吐出来! 希望在自己被沖走之前他的侍卫队会找到他—— 感觉着精力一点一点的流逝,佛罗多斯深吸了一口气,把怀里人柔软的身体更加搂紧——这个时候如果他松开抱着西雷索林的手的话,自己就可以轻易的爬到岸上吧? 「……别说笑了……」他对自己说,「……要是那样子的话,我后半生的幸福不就没了?那多不划算?」 这么想着,佛罗多斯在已经麻木的手上又多施了一分力气,把西雷索林抱离水面。 就这么在水里僵持着,佛罗多斯开始觉得两条手臂都没有力气了……力气开始在身体之内流失……而更糟糕的是,这么冰冷的河水在不断沖刷他的身体,夺走他的温度同时,也似乎正在侵蚀他的意思—— 思维开始模糊了—— 难道他真的命里该绝? 这么想着,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还能不能支援住的时候,佛罗多斯清楚的听到了自己侍卫长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佛罗多斯大人了!」 上帝保佑! 从来不相信有神存在的佛罗多斯第一次这么虔诚的想着—— 而远处一直在窥探他们的卢克丽佳派来的刺客只能默然的退下——没有抢先一步找到佛罗多斯,现在他的卫队到了,在人数上绝对是悬殊到一点把握都没有,不如退下。 此刻默然的撤退,而这方的人们还不知道自己刚刚从危险里面拣了条小命回来。 被自己的侍卫拉上来之后,佛罗多斯重新清点人数,除了少掉十几名侍卫之外,他发现瓦诺扎和她的侍从们都不在了,听着侍卫是否去追杀的问题,考虑着什么,佛罗多斯轻轻挥手「……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去追他们……我们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向罗马去——」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侍卫长一脸紧张的靠近他悄悄的对他说「……大人……西雷索林大人发高烧了……」 「……很严重?」立刻转身去看马车,佛罗多斯压低了声音「……很严重?」 「恐怕处理不好就是肺炎……」谨慎的说着,侍卫长小心的窥探着佛罗多斯的表情——肺炎如果没有好好调理可是会出人命的。 佛罗多斯看了他一眼,在沉吟了一下之后问道「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哪里?」 「尤恩镇……不过是在罗马的反方向……而且在暴风雨里恐怕要晚上才能到……」侍卫长的口气依旧谨慎。 「去尤恩镇。」他毫不犹豫的命令。 「但是我们回罗马会耽搁……」 「一两天不算什么。」这么说着,虽然语气上决绝,但是佛罗多斯却对自己说的话一点把握都没有。 只有他知道时间是多么的宝贵—— 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都可能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而这样的结果决定他前半生努力的肯定和后半生的命运—— 如果是瓦诺扎先回到了罗马,那么他就全盘皆输,而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候他居然要折回去——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笑着说不可能——可是现在他却做着以前这种自己会嗤之以鼻的行为—— 没有给自己和手下任何犹疑的机会,他抱着西雷索林,向小镇尤恩而去—— 而佛罗多斯不是不清楚被自己耽搁了的时间是如此的宝贵——不,正是因为他知道时间珍贵,而他怀里的人比时间还要珍贵,比他未来的前途更珍贵,他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毕竟,人是一种会牺牲掉自己比较不珍惜的存在,保护自己珍惜存在的自私生物。 而怀里的情人对佛罗多斯而言是最为珍贵的宝物—— 佛罗多斯他们到达尤恩的时候是七月三十一日的晚上,而在罗马的凯萨琳看到烟花则是在八月二日的清晨。 和暴雨倾盆的尤恩附近不一样,罗马的天气是艶阳高照到连蝉都在高温中没有力气吟唱—— 从西雷索林离开之后,凯萨琳的睡眠就非常少,她也不去参加沙龙了,只是一天一天的凝视着天空,象是着了魔一样。 仲夏夜的罗马,每天都持续着奢侈的盛宴,一道夜晚,除了仕女们在每一个穹顶之下争奇斗艳之外,镶嵌满碎钻一样璀璨星光的天空也被烟花装点的格外娇艷。 凯萨琳总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天空,每当看到一道烟花划过天幕,她就像是被烫到的鸟似的坐直身子,全是血丝的眼睛凝视着天上一闪而逝的光辉,然后松了口气似的颓倒等待下一次这样的重复——看着自己的女主人这个样子,侍女们不禁暗暗揣测她是不是神经都不大正常了……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女主人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八月二日,是个天气很好的日子。 这天天气晴朗,而温度又不大高,又是一夜提心弔胆的忽睡忽醒,凯萨琳昏昏沉沉的起床,只勉强喝了一点果汁就拖着身子走到露台去看着天空。 拒绝了侍女递给她的披风,凯萨琳只是楞楞的看着天空,蓝色的眼睛空洞的像是被天的颜色吸取了魂魄一般。 忽然,天空的一角爆起了一道烟花—— 一道带着黑色和蓝色图案的烟花不起眼的绽放了开来—— 蓝黑二色的烟花不像是平常燃放的暖色烟花那般醒目,这样的颜色在清晨薄蓝的天空里几乎看不到的——但是凯萨琳却觉得自己的神经被瞬间冻结—— 是西雷索林的信号——意思是暗杀教皇—— 她终于等到了! 根本说不清楚自己在看到烟花的这个瞬间自己的心情,一瞬间,凯萨琳听不到周围任何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快速的惰入了一个巨大的冰洞之中—— 心脏、血液都在缓慢的凝结,被一种比恐惧更让人战慄的情绪所冻结—— 冷的似乎连灵魂都会冻僵—— 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果然一切都走到了这无法挽回的一步—— 勉强着浑身都在颤抖的自己稳定情绪,凯萨琳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高热寒冷。 倒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到让侍女几乎以为她要昏倒,凯萨琳站在了桌子的旁边,纤细的手按压着雕花的桌子。 她挥了下手,阻止侍女靠近自己, 像是要平服自己的眩晕感似的,凯萨琳轻轻扬头,然后低下,重复了这个动作很多次之后,她抬起头,金黄色的茂密发丝遮盖住她大半的容颜,她像是石化一般的维持着这个姿势,不言不动。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嘶哑的象是在发高烧!「给我叫安德露西雅来。」 她这么命令着。 声音里面带了丝金属的意味。 一个小时之后,凯萨琳最受宠爱的也是她最忠心的侍女安德露西雅来到了佛罗多斯府邸。 因为受到教皇的垂怜而一跃成为罗马权贵争相巴结的名流仕女,安德露西雅现在的打扮举止俨然就是一个出身名门的高贵妇人,但是当她面对着自己以前主的时候人,安德露西雅还是柔顺的鞠躬行礼「凯萨琳夫人……」 一小时之前的颓丧完全消失了,恢复正常的凯萨琳亲昵的拉住安德露西雅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最近怎么样?陛下对你好吗?」她关心的问着,轻轻拍打她纤细的手掌,显出亲昵的感觉。 「陛下和公爵殿下都很宠爱我……」带着一种故做的羞涩,安德露西雅矜持的炫耀自己在父子之间周旋的桃色事迹,她一一种恰到好处的微妙态度面对以前的女主人,不失恭敬也不失矜持。
第38页 「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我真替你高兴呢……」凯萨琳微笑着,看上去迷人的象是个精灵。「……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人给陛下贡献了一个美丽的西班牙少女哦,她对你这个前辈怎么样?」凯萨琳温和的笑着,无害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安德露西雅的神色立刻不安起来,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最后似乎衡量了很长时间,她转而求助一般看着凯萨琳「夫人……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只有您能帮助我……我可不想陛下和殿下被那个波希米亚的小妖精迷惑了!」 就等着她这么问,凯萨琳点了点头,拍手,侍女送上来一个古香古色的水晶瓶子,里面无色的液体像是水一样清澈。 她含笑把瓶子放到了安德露西雅的掌心。 「这是什么?」 安德露西雅疑惑的闻了下,发现瓶子里的液体没有任何味道。 「从东方来的秘药……」凯萨琳解释「只要你和陛下一起喝了……」她侧身,低低的在安德露西雅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曾经是她侍女的少女绯红了面颊。 「您真是对我太好了!」安德露西雅感激的看着她,而凯萨琳雍容的谦和的微笑「我当然会帮助安德露西雅 ,除了我的安德露西雅之外我还能帮助谁呢?对吧?」 又是一番感激,小心的把瓶子收好,安德露西雅红着脸告辞了,而目送她离开的凯萨琳则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她还是做了…… 把脸埋在手掌里,凯萨琳几乎站不起来——她把那瓶毒药交给安德露西雅了!而且她告诉她要和教皇一起喝! ——天啊!她除了杀了教皇之外还杀了自己的侍女! 她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好怕……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恐惧的发抖——她好希望那个人现在可以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安慰她……只要有西雷索林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恐惧…… 可是不可能……那西雷索林不在……西雷索林现在正在往罗马回来的路上……所以,她必须要坚强…… 她必须要在罗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她必须要为西雷索林回来扫清一切障碍! 无数次这么告诉自己,最后她终于站了起来,把佛罗多斯府邸所有的侍从全部分配出去探听消息——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长的凯萨琳几乎觉得自己都要崩溃的时候,在八月三号的清晨,一个消息从教皇宫传出,让波鲁吉亚家族的大多数人为之神经冻结——教皇和塞扎尔同时中毒——危在旦夕——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凯萨琳知道自己成功了——像是虚脱一般的瘫倒,凯萨琳用力的捂着激烈狂跳的心脏——她似乎觉得自己就要这样窒息而死了,因为太过激动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凯萨琳才哆嗦着嘴唇叫来侍从「去……立刻给我24小时监视教皇宫和塞扎尔!」 侍从遵照命令离开,凯萨琳觉得自己像是在此刻耗费尽了一生的精力一样—— 她成功了—— 西雷索林——她在心里默念着自己心爱的那人的名字,凯萨琳流出了眼泪—— 他成功了—— 就在罗马城里因为教皇和塞扎尔同时病危而乱做一团的时候,因为没有了最大的权力者和其次的权力者控制局势,整个罗马开始传染起一种名为「阴谋」的热病——教皇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如果亚历山大六世死了谁是这场权力游戏最大的赢家?谁会是下一位的教皇? 每个人都窥视着教皇那张崇高的椅子,谁都是自己潜在的敌人——就在罗马风云际会群龙无首,到处都是阴谋所带来的权力交易和腥风血雨的时刻,瓦诺扎正赶向罗马,而佛罗多斯一行则被阻隔在小镇尤恩—— 这个时候,谁先到达罗马谁就是赢家—— 第十八章 如果在三年前有人问佛罗多斯什么是最重要的,他一定会回答,是权力,可是三年后如果有人问他什么最重要,他一定会回答是西雷索林。 所以,他为西雷索林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七月三十一号的傍晚,佛罗多斯一行到了小镇尤恩,找到了镇子上的医生为西雷索林看病,遵照医生的嘱咐,等西雷索林恢复到了至少进行长途跋涉的体力之时,已经是八月三号的事情,而当西雷索林在路上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六号了。 当西雷索林从高烧之中甦醒过来幷且得知佛罗多斯为了自己而推迟行程时——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一向以冷静着称的红衣主教把手边的水瓶朝佛罗多斯直丢了过去! 「你应该把我留在尤恩直接回罗马——不!你根本就不应该带我到尤恩来!」冷静而淡漠的男人少见的在车厢里大吼,但是因为病后初愈的虚弱身体使然,话还没有说到一半,西雷索林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笨蛋!这个大笨蛋!这么紧急的时候他居然还念着儿女情长! 难道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吗?! 把他带在路上然后沿途经过那个城镇安置下来就好!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明白吗! 愤怒的想着,西雷索林一边悽惨的咳嗽,细弱的肩胛在法衣上突兀的浮现起来。 真想一脚把他从马车上踹下去! 这么想着,西雷索林却只能在脑子里转着这么暴力的念头而已。 蜷缩在马车的一角承受情人的怒火,轻松把水瓶抄到手里的佛罗多斯委屈的皱了一下眉毛「……这你就说的过分了……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修啊……你会丢下我吗?」看着他咳嗽的实在痛苦,佛罗多斯小心的爬过去,轻轻顺着他的背,象是在抚摩一只气氛的把毛竖起来的猫。 「——!」被他的话堵的气结,西雷索林甩开他的手,身体却因为无法保持平衡而倒在一边,他平服了下呼吸「……现在从罗马那边传来什么消息没有?」 「有。」佛罗多斯小心的给情人盖好身上的被子「教皇死了。」 他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足以让整个欧洲都震动的消息,而因为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淡了,反而让西雷索林在过了几秒钟之后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楞了片刻,西雷索林睁大了清澈的褐色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再说一遍——」 「教皇死了。」佛罗多斯神色不变而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而西雷索林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你知道这个消息还在尤恩逗留?!」 「……」任他虚弱的双手抓着自己的领口,佛罗多斯默认了这个说法,而西雷索林几乎想咬他几口! 他怎么一点轻重缓急都不知道?! 被佛罗多斯弄的气急败坏,这个时候只想摇开他的脑子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西雷索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态度是把佛罗多斯的需求放到了地一位,而把自己的个人意愿和意志放到了最后一位。 他没有察觉到这点,而佛罗多斯却察觉到了。 他一副察觉西雷索林对他的爱远比罗马的权力重要的态度,轻轻的把怀里的西雷索林抱紧「……修……对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哦……」 毫不留情的一脚把他踹开,西雷索林对着驾车的车夫高喊「立刻回到罗马!!无论如何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回去!」 感觉着情人无力的手指把自己揪的有些微的疼痛,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焦急,佛罗多斯耐心而温柔的扳开他的手指,轻轻放到嘴唇边细吻。 「当然——我等着看我的修戴上三重冕呢……」微笑着,佛罗多斯安慰一般的轻轻吻着西雷索林的嘴唇——虽然他表现的这么余裕,而其实他对于到底会怎么样也没有丝毫的把握…… 自己和西雷索林到底会走到什么程度呢? 而他们能活下去吗? 他可以让西雷索林幸福吗? 带着这样的怀疑,佛罗多斯投身向罗马的权力斗争之中—— 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死于八月四号——当义大利最大的权力者死在床上的时候,西雷索林恰好也在病床上挣扎—— 凯萨琳给教皇预备的毒药无色无味,潜伏期在四个小时左右,一旦发作就无药可救,与教皇一起饮下毒药的安德露西雅在当夜就死亡了,而一样喝下毒药,不过剂量比较少的塞扎尔生命垂危,而喝下最多毒药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却在此时展现了他和他一生所犯下的罪恶一样多的生命力——年迈的老人浑身上下浮肿不堪,七窍不断流血,足以让数个人死亡的剧毒对他而言好象减弱了效力一样,最后,结束他的生命的,不是凯萨琳的毒药,而是决意让他不再痛苦的医生们为他灌下的毒药,名为「堪特瑞拉」,由砷制成的剧毒在亚历山大服用四个小时后结束了他的生命。
第39页 义大利最大的权力者就此殒命,而填补他所遗留的权力真空成了当务之急——谁是下任的教皇?谁是下一个统治义大利的教皇? 如果当时的罗马城里塞扎尔清醒、或者瓦诺扎、佛罗多斯中的任何一个在的话,想必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足以让对自己有利的新教皇诞生,可惜,这几名处于第二位的权力者当时没有一个能够出席枢机主教会议,结果,内阁的选举就变成了波鲁吉亚家族和反波鲁吉亚家族交锋的战场—— 但是努力想要扳倒对方的双方都缺乏决定性权力的权力支持,这样僵持的情况持续到八月七号。 而塞扎尔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他已经为父亲死后自己该怎样顺利的接掌政权准备好了完美的方案——他唯一漏算的就是自己在父亲死亡的时候没有行动力这一点。 而除了他之外可以拿主意的人,都正在和时间赛跑,向罗马奔赴而来—— 谁先到谁就是赢家—— 「什么?枢机主教中有人要推选皮厄斯做教皇?」听着侍女送上来的情报,在教皇选举期间一直处于懵懂而不知所措的状态,什么办法都没有採取,以一种十八岁女子特有的单纯任凭事态发展的的凯萨琳终于在得到情报的时候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皮厄斯是反对波鲁吉亚家族最有力的人,如果让他当上教皇的话,对自己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行!她必须要阻止皮厄斯做教皇! 可是,她行吗? 她可以去左右红衣主教们的想法吗? 她可以决定下一任教皇的诞生吗? 凯萨琳怯懦而紧张的咬着指甲,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良久,她醒悟一般的想到,她做得到的!她虽然没有可以让这些红衣主教俯首的权力,但是她的丈夫有!她可以在现在假借着佛罗多斯的威望权力来达成她的目的! 虽然很清楚这样的可行性很高,但是缺乏政治经验的还是少女犹豫了一整夜,到八号的清晨才决定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可是她并不知道,她的犹豫浪费了多么宝贵的时间,而这样的后果有多么恐怖—— 决定了当时义大利命运的八月八号是个略微带着些须潮湿的天气,在天还朦胧着青光的时候,凯萨琳带着自己的侍从正装步入了拉特兰宫。 艶丽的正装适度的衬托出凯萨琳高雅的气质和一种与普通人不同、位于权力中心之人特有的骄傲感觉,当所有的人都惶恐向她低头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凯萨琳是强拖着自己的脚步勉强自己前进的。 她好害怕! 但是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前进—— 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入枢机主教会议的大厅,凯萨琳发现在自己走进的一刻,全场忽然寂静了下来,象是一个坟场一样——觉得自己快要紧张的昏倒了,凯萨琳咽了口口水,尽量用骄傲而矜持尊贵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红衣主教们。 ——这是一场属于意志的角力,开始的时候,枢机主教们看着她的眼神是疑惑,没有一个人对她起立致意,而只是投以冷淡而疑问的眼神。 这样的较量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凯萨琳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随时可能昏倒的时候,枢机主教们迟疑的起身,向她行礼—— 努力抑制着大脑里的眩晕感觉,凯萨琳看着向他低头的红色身影们,努力摆出女皇一般高贵的笑容—— ——她成功了! 就在凯萨琳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冰冷而被她所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递了过来「凯萨琳,让开。」 ——是瓦诺扎! 几乎是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凯萨琳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身后美丽而尊贵的女性。 看着自己的侄女一脸空白的表情,瓦诺扎觉得似乎有趣的微笑,高雅而尊荣「我回来了,而他们没有回来……很遗憾是不是?」 凯萨琳张开嘴又合上,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之后,她看着那双凝视她的绿眼睛,从小养成的恐惧感笼罩了她,她条件反射一般不自觉的退后,为瓦诺扎让开了一条路—— 满意的看了一眼完全被自己的气势压倒的凯萨琳,瓦诺扎走进会议大厅,随意的扫了一眼全部起立幷且向她致意的主教们。 「各位先生。」她的声音异常的清脆,在高大的穹顶之下回荡着清晰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冰冷「您们不觉得经过这几天的讨论还没有个结果很丢脸吗?」 围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满意的看着所有的红衣主教在自己的压迫下都冷汗涔涔,最终,走到了皮厄斯的身后,瓦诺扎把自己虽然纤细但是却可以决定教皇的三重冕到底戴在谁的头上的双手放到了皮厄斯的肩膀上。 「各位没有异议吧?」她微笑着问,绿色的眼睛清澈的像是碧绿的水晶一样,闪耀着冰冷的无机。 意外的获得瓦诺扎支援的皮厄斯几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颤抖的抬头,却感觉到肩膀上压力一重—— 「如何?」 随着她冰冷的声音传递开来,瓦诺扎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主教们,而在罗马最有权力的女性的凝视下,所有的主教们都噤若寒蝉。 满意自己的效果,瓦诺扎拍手叫侍从拿过来教皇的法衣,她轻轻抖开,披在了皮厄斯的肩膀上。 「现在,皮厄斯三世诞生了。」 如此冷漠的说着,确定没有人有异议之后,瓦诺扎离开。 像是当她不存在一样,瓦诺扎从她身边走过,而凯萨琳却像是回神一样拉住了姑妈的袖子「姑妈……您怎么可以让家族的敌人坐上教皇的位子?」 「……」冷淡的看她一样,瓦诺扎甩开了她的手「从塞扎尔企图要刺杀我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敌人了——教廷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而我也有处置的权力。」她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我很乐意看到塞扎尔最后灭亡的样子——当然,其中还有你的丈夫和你丈夫的情人——」 说罢,瓦诺扎扬长而去,呆立在当地的凯萨琳只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看着瓦诺扎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良久,凯萨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自己体内仅剩的力量,站了起来。 「回去。」她说。 在回去的路上,她作了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决定,她让自己的侍女回去把所有的珠宝和古董等珍贵的东西收集起来,又让侍从去把波鲁吉亚家族的船开到台伯河中。 1503年8月8日,继亚历山大教皇之后的皮厄斯成为了皮厄斯三世,也成为了罗马新主人—— 1503年8月10日,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回到罗马—— 风尘僕僕来到罗马的他们在帕廖里就被拦截了下来,在这里他们听到了大势已去的消息,而在蒙特里耶教堂向他们宣告一切破灭的人就是凯萨琳。 「新的教皇已经选出来了,是皮厄斯。」看着自己的丈夫,凯萨琳冷静的开口,她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自己丈夫铁青的脸色「他的同盟者是瓦诺扎夫人,我们输了。」 「那个疯狂的女人!」佛罗多斯大吼着,把拳头捏的咯拉作响!「我要到堪拉普去调集士兵!怎么可以让那个傢伙成为罗马的王?!」 「……」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凯萨琳只是沈默着向他身后坐在椅子上的西雷索林走了过去。 站在桌子和佛罗多斯之间,凯萨琳拿起了桌子上的烛台,在试了下手感之后,她掂了掂,转身,忽然毫无预警的向佛罗多斯的脖子上一砸! 听到了重物破空的声音,佛罗多斯习惯性的转头,却没有躲避开凯萨琳对他的一击——晃了晃,被击中要害的佛罗多斯旋转着倒地,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 漠然的看着自己丈夫倒地,凯萨琳小心的把烛台放回桌上,仿佛她的动作不过是点了支蜡烛一样的轻描淡写,然后。她抬眼看着听到异响站起来却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西雷索林。 「我打昏了佛罗多斯。」凯萨琳平淡的叙述,然后看着他微微变色的脸。「现在和教皇决一死战是自杀的愚蠢行为,我这么认为,所以,你们离开吧,活着最重要不是吗?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忠诚的侍卫,过一会我就让他们送你和佛罗多斯上船——你们愿意去那里就去那里,只要记得不要回义大利就好。」 「……」很清楚凯萨琳做的是最好的安排,西雷索林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问「您呢?」 「我?」蓝色的眼睛看着苍白的教士,凯萨琳无意义的笑了一下「……你们之间有我可以进入的位置吗?」 「你是她的妻子——」 凯萨琳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笑了起来「得了……得了……大人,我不是你的妻子——」
第40页 说完,她很满意的看着西雷索林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她优雅的起身「我要回去了,我有回去必须要做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蓝眼的少女对自己的心情,西雷索林褐色眼睛里冰雪一般的冷漠也有了一丝碎裂。 「凯萨琳——」他枯涩的叫着少女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而要让他更加的手足无措一般,凯萨琳轻盈的绕过桌子,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在西雷索林还没有来得及分辨落在嘴唇上的触感的时候,凯萨琳一语不发,坚定的离开。 在她离开的时候,几十名侍卫一拥而进,将昏倒的佛罗多斯和西雷索林簇拥着坐上马车—— 五个小时后,停泊在台泊河的一艘船离开了罗马—— 再见了——看着台伯河中那远去的一抹白帆,凯萨琳坚定的曳动自己的裙摆。 「走!回去!」 得到了西雷索林和佛罗多斯已经离开的确切消息,凯萨琳没有什么情绪,她只是遣散了来送信的侍从,自己在空无一人的府邸之中安静的装饰着自己。 细细的画眉,敷粉,换上最华丽的服装,等她把自己装饰的像是一个最高傲的公主时,无数的士兵涌入了府邸,粗暴的踢开了门。 「……」听着身后的轰然巨响,凯萨琳冷静的转身,以一种她平生未有的高雅和矜持面对着士兵。 似乎被她的启示震慑住了,士兵们倒退一步,而他们的首领色厉内荏的开口「……你……你是谁?!」 「凯萨琳·佛罗多斯,堪拉普侯爵领佩卢贾公爵佛罗多斯·波鲁吉亚的妻子。」用一种骄傲的语气,她如此说着,然后挺直了嵴背—— 1503年8月10日,在这一天,波鲁吉亚的时代结束了—— 1503年8月10日,凯萨琳·波鲁吉亚被杀,年仅18岁,而在她死后的第103年,凯萨琳被教会追封为圣女,改葬于圣保罗教堂。 塞扎尔·波鲁吉亚侥幸逃脱毒药的危害,逃离了罗马,受到姐夫那瓦尔国王的庇护,1507年死于在西班牙那维尔地区的战斗,死时年仅31岁 在自己的父兄失势之后,卢克丽佳得到了丈夫的保护,她在阿方索离开费拉拉的时候充当英明的摄政者,幷且发展阿方索的文化与经济,使费拉拉成为文艺复兴的中心之一,1519年,她死于难产,年仅39岁 而凭藉着自己长期累积的政治筹码,即使在亚历山大和塞扎尔相继去世之后,瓦诺扎的权势也依旧没有任何衰退的迹象,她将皮厄斯三世推上了教皇的宝座,又在26天之后轻易的将他推了下来,换上了朱里叶斯二世。 作为罗马最有权势的女性,她受到了普遍的尊敬,在76岁去世的时候,教廷把她尊崇为教皇的遗孀,为她举办了盛大的葬礼,所有的内阁成员都出席了她的下葬仪式。 至于在这场争斗中失败者之一——枢机主教西雷索林·修和堪拉普侯爵佛罗多斯·波鲁吉亚在历史上仅仅以「不知所终」四字带过而已…… 漫长而疯狂的夜晚已经过去了……而天上的神主也终于听到了含带着鲜血的祈祷…… 于是,一切都安详的沉睡在了温柔的怀抱…… 当整个罗马正在进行一场血红赌博的时候,一条船悄悄的离开了正以无数的生命作为筹码,以权力为赌注的巨型赌博场,驶进了蔚蓝色的第勒尼安海,扬起白帆的船象是终于挣脱了樊笼飞向嚮往国度的白鸽一样。 大海的颜色仿佛是透过微蓝的水晶仰望天空的颜色,更象是露水滑过的矢车ju花瓣,平静的第勒尼海上。快船正噼浪而来,带起周围无数的海鸟翔集。 站在甲板的前端,享受着因为船的高速而带起的无暇清风,有着一双褐色眼睛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似乎在看着什么,但是那双清澈一如水晶的眼睛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他看不到天边几团忽上忽下的白羽,也看不到船的两侧不断翻起的雪白浪花,只能看到面前无尽的黑暗。 西雷索林看了一会,然后问道「……侯爵大人呢?」 旁边的侍从低低的回答「……大人他……不肯出来。」 「……」知道佛罗多斯在闹别扭,西雷索林嘆息了一下,在随从的引导下来到船舱。 当他踏进船舱的一瞬,佛罗多斯一双手臂缠绕了过来,象是鹰鹫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展开了强劲的羽翼,在黑色丝绸的包裹下下显现出优雅线条的双手轻轻环在他的腰,在前面金黄色的腰带上交缠,稳住了西雷索林在风浪中不稳的身形。 额头贴上西雷索林的胸口,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失败了……」 「……」 「……只差一点……我就胜利了……我就可以为你获得教皇的宝冠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西雷索林淡淡的说,抚摩着他的头发。 「……可是我想给你……」 「……你还想牺牲多少?」西雷索林问道。「……难道现在牺牲的还不够多么?我的眼睛……那么多人的生命……还有凯萨琳的生命——难道这些……这些的牺牲还不够么?」 没有期待佛罗多斯的回答,他用纤细的手指抚摩着他的头发,稍微加重了力道「……最后……不要让我连你都失去……」 「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失去的够多了么?」他们失去的只剩彼此而已…… 「可是……我没有可以让你幸福的力量了……」依旧是闷闷的声音。 「你就可以让我幸福——仅仅是你而已……」 佛罗多斯抬眼看他,美丽的双色眼睛,虔诚的捧起那张苍白的容颜「我们可以幸福吧……」 「啊……我们一定可以幸福的……」 「……我们真的被允许幸福吗?」 「当然允许啊……因为幸福是人类唯一的权利了……」 不再说话,只是用力紧抱着怀里纤瘦的人体,有着不同色眼睛的青年把头埋在他怀中人如烟的发丝之中,而他怀里的教士着睁着一双清澈的透明褐色眼睛无焦距的看着在船窗外翻飞的白浪「啊……其实……现在就很幸福呢……」他轻轻的说。 全文完 全蚀狂夜番外 异教徒告解室 1502年的罗马是一个多事之秋。 「比恶魔还有邪恶」的亚历山大六世的统治堂堂迈入了第十个年头。而波鲁吉亚家族的繁盛也拜他们坐在教皇宝座上的家长所赐,整个义大利最肥沃的土地、最富饶的教区都被那双掌握着整个基督教世界最高权力的双手毫不吝惜的赏赐给了所有冠着波鲁吉亚姓氏的人们——虽然这双手吝啬于赐给那些即将冻饿而死的贫民们一个铜板。 不管后世对亚历山大六世的放荡、奢侈、卑鄙如何评价,但是在拥有这些完全负面的品格的同时,这个一生都没有放弃对酒色追逐的老人确实是一个拥有杰出手腕的政治家。 他维护了行将崩溃的教皇体制,强迫那些世俗的君主跪拜在他脚下,战抖着吻他因为酒色过度而浮肿的手指上硕大的蓝宝石戒指。 他维持了罗马这个万都之都的繁华——姑且不论繁华之后涌动的污秽;也维持了基督在这个俗世的权柄——也姑且不论上帝的手上是否沾染的全部是鲜血。 「在这个时代啊……只要是越靠近罗马……所谓的宗教信仰就越稀薄呢……」统治着整个波鲁吉亚家族、被世人畏惧的评价为「只有他坏到足以执行他父亲定下的阴谋」的青年靠在安其古乐宫塔顶的栏杆上,悠闲的看着自己脚下在羽毛的软垫之间轻吟低笑,卖弄风情,被轻薄的妃色薄纱包裹着的丰腴女子们,他俊美端正的容颜上浮起了一丝冷笑。 在脱下教袍之后就受封为瓦伦蒂诺伊斯公爵,迎娶了法王的侄女作为妻子的青年——塞扎尔·波鲁吉亚——教皇亚历山大被承认的私生子,一双绿色的眼睛嘲讽似的看着每天都要在这座被赋予天使之名的城堡之中上演的戏码。 不在意的饮尽银杯中鲜红色的美酒,看着打扮成维纳斯的高级ji女殷勤的给自己又倒满一杯,他心不在焉的摘下阿方索国王送给他的黄玉戒指丢到她白晰的掌心。不去理会她的狂喜,塞扎尔看着在旁边正在微笑的堂兄,效法着古典戏剧之中夸张的动作挥舞着双手。 「在这个颓废的国度里面,人们能听到的是金币的声音……能看到的是ji女们白晰丰满的胸脯,而不是神苍白的容颜。」
第41页 「……」沉默的在指尖转动着装饰着宝石的杯子,教皇的侄子、教会军队值得信任的将军,受封为堪拉普候爵的青年只是用那双极为罕见的,一蓝一黑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兄弟。 良久,他才看着塞扎尔兴趣盎然的眼睛淡淡的开口「……我倒是觉得神苍白的容颜比梅克林娜的胸脯更有魅力呢。」 「说到这里啊……」塞扎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佛罗多斯啊……被一个姿色平庸的男人捆住……很有意思吗?」 把手里的杯子率性的一丢,被点到名字的男人不怎么正经的微微勾起了形状优美的嘴唇「啊……我亲爱的修的美妙不是你可以理解的——我的塞扎尔——」 「男人的味道可是很不错的……」塞扎尔微微笑了起来,刻意叫着他的名字「你知道我一向不介意上床的物件是男是女的……佛罗多斯。」 看自己的堂兄似乎没兴趣把对话进行下去,绿眼的青年无聊似的挥动着双手「呵呵,现在的这些贵夫人啊,借着忏悔的名义把自己的风流韵事一件一件巨细披靡的讲给那些刚出神学院的小孩子听……甚至有些人就当场在忏悔室张腿啊……你的修呢?他会怎么样?」 冷淡的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很好玩的堂弟,佛罗多斯起身,从几名ji女身边走过,离开。 「你要去哪里?」塞扎尔问。 「……」回头,他冷漠的笑「去忏悔……顺便勾引主教。」 出了安其古乐宫,没有带侍从,佛罗多斯直接往自己情人——在两个月前刚刚受封为枢机主教的西雷索林·修的宅邸而去。 和一般在罗马城内拥有两三幢宫殿的红衣主教不同,西雷索林的教堂和宅邸都在罗马城外,不起眼到会让人以为那不过是一名本堂神甫的住宅。 与罗马城内奢华中透露着沈淀于时间的古老矜持不同,罗马郊外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金黄的麦浪在透明的清风之下有韵律的起伏,传递着一种字亘古流传而下的生命的壮阔。 不是什么出名的地方,西雷索林的住处蒙特里耶教堂从远处看去不过是非常简朴的建筑,与这个时代里面大多数教堂的雄伟华丽扯不上关系。 看到教堂的门口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看清楚那辆被清漆刷的异常明亮的马车上刻画着白鸟和月桂的家徽,知道这是德拉克家族的马车,佛罗多斯皱了一下眉头,从侧门走了进去。 看到经常来拜访自己上司的佛罗多斯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年轻的执事迎了上去「佛罗多斯大人……西雷索林大人正在告解室接受德拉克夫人的忏悔,您……」 看了他一眼,佛罗多斯顺手摘下腰带上的金饰丢到他的掌心,而执事则眉开眼笑的连连鞠躬,倒退两三步之后消失在拐角处。 说不定立刻就会不识货的把这个法王赠送的宝物在床上奉献给某个村姑吧? 听着年轻人远去的急促脚步声,佛罗多斯在心中暗暗的冷笑,随即甩下这个念头,大步走向告解室。 走向告解室的时候,他从忏悔室门口走过,从蒙了法兰绒的窗户的fèng隙中望去,他隐约看到了一名皮肤白晰,有着如天鹅细颈一般优雅颈项的女子正双手合十,虔诚的说着什么。 没有细看的意愿。佛罗多斯走到了告解室的门口,试着拉了一下门的把手,不意外的发现在自己手掌之下的门文风不动。 习惯性的冷笑浮现在俊秀的容颜上,熟练的从领巾上取下宝石饰针,轻轻别进门fèng,满意的在几秒钟之后听到一声轻响,佛罗多斯立刻推门进去。 告解室里面飘荡着可以舒缓精神的香精的味道,香精淡雅的香气与对面传来的女人细语混合,在空气之中微弱的翻覆。 佛罗多斯无声无息的走进来,反手扣上门,含笑看着坐在长凳上,因为他的进入而惊讶回头的男人。 果然……几天不见他又瘦了……看着那双镶嵌在苍白清瘦的容颜之上的褐色眼睛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佛罗多斯超然的想着,又是心满意足,又是怜惜。 心情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变的很好,佛罗多斯在本就狭窄的空间中稍微移动一下就到了神甫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指点住他因为惊讶而略微张开的嘴唇,他俯身、低头,轻轻在他耳边低语。 「……修……修……修……我出征的日子……你想我吗?」 这座教堂的神甫,同时也是佛罗多斯单方面认定的情人——西雷索林·修,只让惊讶的表情在自己的容颜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他随即警觉的轻轻转头,让心怀不轨的堪拉普侯爵意图袭击他双唇的嘴唇落到了他的发梢。 他低低的说「现在有人在忏悔……可以请大人不要干扰在下吗?」 「这个……恐怕不行……」用潮湿而甜美的吐息轻轻吻着西雷索林的发梢和教袍高高的领口附近裸露的白晰肌肤;在黑色的丝绸衬托下,因为主人的姿势而略微突出的嵴椎在皮肤下稍稍的隆起,一直将优雅起伏的线条延伸到衣服深处。「都怪修自己不好……明明是枢机主教还要听别人的忏悔……你根本不用的……看……多事的后果就是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呢……」半带嘲讽的说着,轻轻将手指探入他的衣领,微微的在手指上使力,让自己品味久违的肌肤触感,身为武将的佛罗多斯轻易的制住了神甫的反抗,坐在他的位置上,把他轻盈的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轻轻的用手指爱抚着情人干燥而略薄的嘴唇。佛罗多斯坏心眼的轻轻咬着他苍白的耳垂,微微的撕扯,带着一种微醺一般的语气呢喃「……如果可能……我想要在全世界的人面前占有你……在你身上烙下我的印记……证明你是我的……」 怕对面正在忏悔的德拉克夫人听到自己这边不正常的声音,西雷索林压抑下想要咒骂的冲动,只是用力的扯着佛罗多斯的手腕,轻轻的咬牙「你疯了!」他说。 「啊……金银妖瞳的男人微笑着把头埋入神甫黑色中搀杂有白色的发丝之中,轻轻舔着情人颈项,像是要彻底品味一样让自己的舌尖滑过每一寸肌肤,感觉着其下动脉中奔腾的炽热液体,也感觉着敏感的肌肤在自己每一次接近中细微的颤抖。「……我的修……我早就为你疯了呢……」 感觉到扫过自己皮肤的气息中有郎姆酒的味道,知道对方已经喝的半醉了,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音,西雷索林在他的腿上挣扎着,试图夺回自己身体的自由,而佛罗多斯潮湿的轻笑在他耳边震荡着听觉。 「修……可不要让对面的淑女听到你甜美的声音哦……」用武人习惯握剑的手握住西雷索林纤细的手腕,他悠闲的用靴子勾开他长袍下的脚「……不然……我会嫉妒哦……」 鬼才相信! 综观自己过往的生涯,西雷索林相信自己绝对是一个性格冷静的人,不过现在,他却只想狠狠的教训这个紧紧抱着自己、肆无忌惮的男人! 继续品尝他肌肤的味道,佛罗多斯轻轻的用牙齿咬开他领口的扣子,而握住他手腕的手指也高明的撩拨着袖子下面冰冷的肌肤,感觉它微妙的在自己的手掌之中改变温度。 把他的衬衫和教袍从肩膀上面褪了下来,佛罗多斯小口小口的咬着西雷索林颈窝处的肌肤另外一只手在爱抚着他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颈项与下颌的同时,巧妙的压制着西雷索林可能会有的反抗。 本来就生疏于情慾的躯体被高明的挑逗着,被紧紧禁锢在佛罗多斯怀抱中的人在颤抖的同时,发出了极为艶丽的细微呻吟。 抓住他手臂的十指无力的收紧,感觉到怀中一直挣扎的躯体开始柔软,放松,佛罗多斯轻轻咬上他颈动脉的位置「修……你的喘息……好甜啊……」 身体轻轻的一弹,西雷索林抓住他手臂的指头猛的收紧然后无力的放松,佛罗多斯也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扳过他的头,吻上他的嘴唇。 就在西雷索林无力的张开嘴唇接受他的吻时,像是察觉到了窗户的这头异常的情潮汹涌,德拉克夫人停止了告解,轻轻的问了一声「……西雷索林神甫……?」 条件反射一般推开佛罗多斯,西雷索林回答到「啊……您继续……」 像是嘲笑他似的,佛罗多斯把手伸进他的衬衫里面若有若无的爱抚他胸前的敏感。「……那我就不客气了……」 「……!」感觉到自己的呻吟即将从嘴唇里面流淌出来,西雷索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颦起修长的眉毛,几乎想要将修长的脖颈折断一般的后仰,无力的把自己的身体依靠在了佛罗多斯的怀里。
第42页 心跳好快……全身上下就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的激烈…… 感觉到身体之中流淌的血液异常鲜活的跃动着,西雷索林只能扶住他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在情慾之下,身体最末梢的部分都变的异常敏感——他什么都听不到,都感觉不到,在他的感官世界里面只有佛罗多斯的体重、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的一切—— 他的皮肤重迭着自己的皮肤,他火热滚烫的气息在颈后蔓延着,让他的整个背部都开始麻痒起来,他的手指放肆的游走,轻巧的剥下他的衣服,但是他异常高热的身体却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 「……真是敏感……修……这种环境让你兴奋吧……」呼吸一样的紊乱和炽热,佛罗多斯把滚热的呼吸吹拂到他的耳朵里面,咬着,吻着,感觉他身体细微的抽搐。 德拉克夫人什么时候走的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他只知道佛罗多斯糙糙的用披风抱住了他的身体就粗鲁的打横抱起他向外走。 骤然离开地面的感觉让他眩晕,他下意识的抱紧佛罗多斯的脖子,却全然不知自己这个无心的动作让金银妖瞳的男人心情大好。 抓紧他背上的衣服,西雷索林低低的说「……会被人看到的……」 他朝他温柔的微笑「谁看到你这么妩媚的样子……我就杀了他……」 轻描淡写的话语里面究竟包藏着多少真心,西雷索林最是了解不过,他只是微微的舒展开被汗水是湮染的眉心,轻轻的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把难得表现出如此柔顺态度的情人抱到了卧室,锁上门,佛罗多斯略有粗暴的把西雷索林丢到床上,然后退后两步,欣赏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人在床铺上半撑起身体,迷濛着眼睛的姿态。 带着白色的黑色发丝散乱的拱护着他苍白中带着情慾潮红的容颜,被褪到肩膀的黑色丝绸教袍从前襟敞开直到腰带,朴素到和一般的神甫没有两样的衣着上唯一代表他身份的鲜红色腰带上长长的装饰带和流苏委靡在床铺上,像是有着哈里发后宫风情的装饰物,露出教袍外的,是里面雪白的衬衫和几乎与衬衫一个颜色,如今却带了暧昧的樱花色的肌肤。 「修……看着你……我就可以到达高潮哦……」欣赏着因为自己而艶丽的情人,佛罗多斯轻轻的靠近,脚步轻捷的像是猫科的猛兽。 对他的厚颜无耻抱以摇头的反应,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西雷索林轻轻褪下教袍,向他伸开手臂。 一瞬间,身为教皇军队将军的青年一向带着漫不经心表情的俊美容颜上,浮现了如同秋天的晴空一般清澈的微笑。 他被自己的情人拥抱,也在同时被情人拥抱,感觉着衬衫之下肌肤的热度,他大力的把那具纤瘦的躯体紧紧揉在怀里,几乎是狂热的吻着西雷索林菲薄的嘴唇。 先是捲起舌头轻舔,然后咬住嘴唇轻轻的吮吸,再仔细的品尝对方口腔最细微的部分,情慾的气息蔓延开来,在空气之中堆积沉淀,扭曲成催化人慾望的暧昧。 在承受着佛罗多斯变换着角度的吻中,西雷索林扯下佛罗多斯的胸针,把手指探入他的衣内,滑到他肩胛上,将双腕柔和的缠绕上去,修长的手指巧妙的游移着,刺激着他身体的欲望。 双手轻而大胆的爱抚着佛罗多斯肩膀一带结实而年轻的肌肉,在深褐色的头颅滑落到他的胸前,开始专注两点突起的时候,西雷索林身体微微的抽搐,双手滑下,用自己的下颌去摩蹭情人的面颊把灵巧的舌头探入对方的耳朵,大胆的轻舔。 听到自己的轻喘和佛罗多斯略有粗重的呼吸暧昧的交织,西雷索林轻轻用力,把他推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我的……修真是热情啊……」看着俯在自己身上衣杉半褪的情人,佛罗多斯撩了一下汗湿的深褐色头发,摆出任你宰割的样子。 修长的手指轻轻撑在他头颅的两侧,微微张开樱色的嘴唇,用洁白的牙齿咬住他胸前的扣子,西雷索林轻轻的咬开,然后吻着薄薄的衣服下火热滚烫的肌肤。 重复着这样细微、却可以确实激起他情慾的动作,用牙齿咬开他的腰带,西雷索林吻着他的腹肌,然后抬头。 黑色中搀杂着白色的发丝被汗水浸透,柔顺的垂落在额前,沾染了汗水而晶莹的发丝因为主人的喘息而轻微的摇动。从自己的发丝之间抬眼看着佛罗多斯,他微笑,到达眼底的笑意像是春风吹过冰冻的台伯河。 刻意压低身体,让自己带着高热的躯体若有若无的爱抚过他的体线,西雷索林在他胸口蠕动,轻轻的用自己的气息吻着他。 他的声音像是燃烧的余烬一般,平常冰样清风的冷现在却是让佛罗多斯听到一声模糊的呢喃都会觉得浑身发热的甜美。 他在他耳边笑语。 「……我想你啊……」 在听到那潮湿声音的瞬间,佛罗多斯翻身把情人压到了身下,于是,一直维持的暧昧空气中第一次有了鲜明的声音。 随着布帛被撕破的声音,西雷索林无奈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佛罗多斯……你到底要撕破我多少衣服才肯罢休……」 轻松的把遮蔽自己和西雷索林最后的布片丢到了地下,让赤裸的肌肤和赤裸的肌肤重叠。佛罗多斯俊美的容颜上浮现起了异常优雅的笑容。 「……修……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用搀杂着金线的最上等丝绸包裹你的肌肤……然后在上面缀满连教皇法杖上的宝石都要相形见绌的钻石和珍珠。不过……」他抚摩着那因为高热而略有颤抖的肌肤,感觉着细緻肌理仿佛要吸住自己手掌一般的触感。「……我还是喜欢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修长的手指在佛罗多斯的嵴背上游走,稍微的用力之后滑向他的腰际,爱抚上他的欲望。 感觉到身上的男人在自己的爱抚之下发出了满足的喘息,西雷索林微笑着,轻轻用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略微支起身体,舔着他的嘴唇。 微微的用舌头撬开佛罗多斯的嘴唇,他吸吮着情人的舌头,刷过他的牙龈,将他急促的呼吸吞咽到自己咽喉的深处。 感觉到情人的热情,佛罗多斯微微用自己的脚勾开西雷索林的脚。 他在情人的唇齿之间呢喃「……修……我上次送给你的香油呢……」 困难的在他的身体之下挪动着,西雷索林打开了床旁的抽屉,拿出了水晶的瓶子,咬开蜜蜡的封盖,他把其中清澈的紫色液体倾倒在了佛罗多斯修长的手指上,轻轻的引导向自己的身后。 冰凉的液体与异物入侵的感觉一起侵入到身体的深处,西雷索林下意识的拧起眉毛,在佛罗多斯颈项之后交握的双手微微的收紧,努力的放松自己出自本能僵硬的肌肉。 名贵的、在苏丹后宫使用的香油气味瀰漫开来,舒缓高雅的香气让人的精神松弛,藉助香油的帮助,佛罗多斯顺利的把自己的手指送进情人的体内。 品味着手指上火热而滚烫柔软的触感,佛罗多斯埋首在他胸前,逗弄着他胸前红色的突起。 轻含……然后微微的含在牙齿之间拉扯,感觉着西雷索林的身体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微微的起伏,也感觉到他的内部敏感的收缩,他在他胸膛间吃吃的笑,故意含糊的开口「……修……你敏感的不象话哦……又紧、又热……」 「……」双手上移,抱住他的脖子,把他深褐色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西雷索林在他耳边吐着气「……佛罗多斯……你什么时候……啊……变的这么啰嗦了?快点……」 「叫我佛罗多斯……」他笑容可掬的说着,但是从额头滴落到西雷索林身上的汗水却证明了他不象外表表现的这么余裕。 手指增加到了三根……其实已经到达男人忍耐界限的佛罗多斯咬着牙,继续着甜美的折磨。 他咬着西雷索林的耳垂,吐着yin秽却煽情的词句「……修……舒服吗……我对女人都没有这么……温柔过哦……修……」 「……」一手深陷入他的肩膀,西雷索林另外一只手沿着两人身体的fèng隙下滑,碰触到那火热的欲望之时,西雷索林微微抬头褐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温柔。 撑身,吻着他额头、脸颊、下颌、颈项的汗水,他用自己的舌头品尝着佛罗多斯锁骨的味道。 他低笑「……真是难为你了啊……佛罗多斯……」
第43页 从发丝之间抬眼,他刻意贴近身体。 「……这么君子……啊……可是一点都不象你的作风呢……」 西雷索林直视着情人那双颜色不同,如今却完全被情慾氤氲的眼睛,微笑。 「……佛罗多斯……我想要你……我这么说……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一记几乎使他窒息的深吻! 把所有的绅士风度都丢到了天边,他快速的伸出自己的手指,用自己早已叫嚣的欲望贯穿了所爱之人的身体。 肉体确实的结合所带来的疼痛是无可抑制的,西雷索林紧紧的咬住嘴唇,勉强着不让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手臂上留下痕迹,可是已经痉挛的指头却没有控制力道的能力了。 喘息着看到自己的指甲在佛罗多斯的肌肉上留下鲜明的痕迹,他勉强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床单上,立刻绞乱了床铺! 抓住床单的十指用力到泛白的程度,感觉着自己的腰被提高,内部被一下猛过一下的撞击着,落在床上的头无力的后折着,黑白相间的发丝随着头部细微的摆动而在回荡着情慾的空间里带出细微的暧昧声音。 细密狂热带着高温的吻从西雷索林的颈项一直蔓延到嘴唇,用舌尖顶开他的嘴唇。 西雷索林忍受着性的快感与疼痛双方面的折磨,用力的咬着下唇。 在席捲全身的狂潮中,西雷索林根本不知道佛罗多斯咬上自己的嘴唇,只是狂乱的感觉着情人在自己身体内部最细微的率动所带来的感受。 他习惯性的咬着嘴唇,立刻,鲜血的铁锈味在口腔之中扩散开来,却没有痛感,迟疑了两三秒,西雷索林因为情慾而迟钝的神经略为清醒了一下,他才发现流出鲜血的是佛罗多斯的嘴唇,而不是他的…… 用舌头舔去自己的嘴唇上的鲜血,佛罗多斯温柔的微笑,用手指滑过他染着鲜红的嘴唇「……疼吗?」 很想说受伤的是你不是我这种话,但是却根本没有任何出口的机会,佛罗多斯收敛的温柔的表情,露出了不适的肉食动物一样的表情,再次掠夺那已经完全臣服于自己的存在…… 情慾与喘息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逐渐的低去,西雷索林安静的把自己靠在身边已经睡过去的男人身上,用自己的眼睛安静的数着在自己情人身上多出来的伤痕。 先是用眼睛数,然后用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摩,最后再用嘴唇怜惜的抚慰,每数过一道伤痕,他就安静的嘆息一声。 这个人……完全不懂得爱护自己吗? 每次回来都要一身是伤…… 身为武人的敏感让佛罗多斯即使是熟睡也非常的警觉,他的肌肉由原本的松弛转为了警戒的状态,深褐得接近黑色的睫毛慢慢的翕动,露出其下不同颜色的美丽眼睛。 看着他,他把西雷索林搂到了怀中,温柔的把他额头上的头发轻轻的拨后。 「……修……」他叫着他的名字,用双手轻轻抚慰他的容颜「……我过几天就要再次出征了……不要想我……」 西雷索林轻轻的微笑,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吻他,如同细雨滋润干涸的土地。 「……如果你不让我担心的话……佛罗多斯……」 「我可从来没有让你担心过……」佛罗多斯手足幷用的缠了上去,像是八爪章鱼一样,紧紧的把情人揽到怀里。 「……修……」他在他发稍细微的呢喃,像是一个大孩子「……我好想把你带上战场哦……」 「……你还嫌波鲁吉亚家族的名字不够恶名朝着吗?带着枢机主教上战场?」虽然被他的力气搂的气息急促,但是西雷索林没有任何挣脱的意思,他安静的一根一根数着佛罗多斯的手指,淡淡的说。 「诶……塞扎尔可是会带着ji女上战场的啊……我才带个主教而已啊……」他小小的反驳,却没什么真实的意义。 「……你只要别抱着ji女回来我就该对玛利亚说感谢了……」 佛罗多斯小小的微笑下,不同颜色的眼睛闪动着最纯粹的光彩「……你在告诉我我如果乱来的话……你会嫉妒吗?我还以为……我的修是不会嫉妒的人呢……」他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小心翼翼然而希翼的问。 「……」没有立刻回答,西雷索林只是冷静的凝视着佛罗多斯的脸,过了很久,当室内浮动的色彩湮染上他苍白的容颜,带起一层暧昧的光泽时,蒙特里耶教堂的神甫冷静的回答了一个字「……是……但是……凯萨琳除外……」像是表明什么似的小小追加了一句。 「……!!」听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回答,佛罗多斯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啊!笨蛋! 他骂着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自己怎么跟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子似的?! 在心里面为自己辩护了一下,随即,佛罗多斯无奈而沮丧的在心中点头;好吧……他承认,这是自己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感觉到这样属于爱情的微妙味道。 为了情人的一个眼神而高兴上一天,而哪个眼神却完全可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为情人的一个表情而揣揣不安许久,却不知道那只是对方习惯性的一个表情…… 明明知道怀里的人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却无论如何也要情人的嘴唇吐出确定的语言才肯罢休的自己,其实是小孩子一样的心性呢…… 「……我爱你哦……修……」他低低的说,害羞的把头埋到他的颈窝。 「我知道……」西雷索林在他的头顶上方说,用下颌摩挲着他的额头,微笑。「因为……我也爱你……」 长夜漫漫,等一向低血压的西雷索林在被索需了一夜之后疲劳醒来的时候,佛罗多斯已经整整齐齐发穿戴好坐在他的身边了。西雷索林没有任何起身的欲望,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只是翻身,让自己面对着佛罗多斯。 白色的被单随着主人的翻身而轻微的拢起,优雅的线条起伏昭示着他未着寸缕的姿态。 西雷索林安静的看着佛罗多斯,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要走了……大概……半个月之后回来……」 「……」西雷索林微微张开嘴唇「……你如果没有活着回来……我一定到了天堂也不会原谅你。」 俊美的容颜上浮动起温柔的平和微笑,佛罗多斯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如果……在我不在的时候……要是有人品尝到了只有我能独享的嘴唇的话……」他的笑容里面搀杂了些微危险的因数。 「……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哦。」 「……」没有给他任何回答,西雷索林只是抬头,吻上那对他早已品尝过无数次的嘴唇。 「……我的保证,」在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的时候,佛罗多斯猛的一把推开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修……你真是个恶魔……」佛罗多斯抹着嘴唇「我真想把你推倒再要你一次……跟你在一起是会上瘾的……修……你就像是极品的麻药……任何男人碰过你一次之后大概……就一辈子都甩不脱了……」 「……抱歉……我可不打算让别的男人也象候爵您一样折磨我。」西雷索林淡淡的说,撑起还在酸痛的身子,任被子滑下自己单薄瘦削的身体,露出其下布满各色青紫的淤痕肌肤。 多少对自己的任性作为感到愧疚,佛罗多斯轻轻伸手摸上他肩膀上的一点咬痕「……疼吗?」 「……就算是我说疼……你也不会不碰我吧?」抓起旁边佛罗多斯拿过来的衣服,西雷索林没什么表情的说,全然不在乎身旁人微妙转变的脸庞颜色。 「……」发现只要不是在床上就几乎总是被西雷索林堵的无话可说,佛罗多斯皱起了眉毛,半是恼怒半是害羞「下次我就让你的嘴唇除了喘息和接吻之外没有别的作用好了!」 开始套外衣的西雷索林冷冷的藉口,意有所指的看他一眼「……如果您有这个能力的话……」 这回真的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气闷的看着西雷索林穿衣起床,佛罗多斯看着他僵硬的姿势略微忏悔了一下「……对不起……」 连看都没看他,西雷索林系好自己的腰带「……你少折磨我点就什么都好了……作不到就不要说话……」
第44页 好!好!他是不要指望在西雷索林这边听到什么好话了! 「……」佛罗多斯赌气的靠在门边「修~~~~~~~~~~~人家要走了哦~~~~~~~~~你真的没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终于整理好了仪容,西雷索林安静的看着他,良久才说道「……如果你下次再在告解室里面骚扰我……」他微微眯细了褐色的眼睛「……我发誓绝不会让你进蒙特里耶教堂一步!」 任何言辞都不足以形容佛罗多斯此刻的面部表情,他只是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凝视着他的情人,几乎是哀求了「修……你真的和我没话好说吗?」 看着他黯然的表情,西雷索林微微的摇头,他走近佛罗多斯,捧起那张俊美如今却孩子气十足的容颜,吻上他的唇角。 「……平安……回来……」 半个月后 一道从罗马城里面奔驰而出的骑影呼啸着席捲而来,带起的尘土扬在清澈的空气中,像是下起了一道黄金的雨! 在蒙特里耶教堂的门前勒马,马还没站稳,一道修长的身影就从马背上跳了下去,直直的冲进教堂,也不管自己的马儿拴上没有! 从教堂的正门冲进去,他看着那个在十字架之前单膝跪拜,因为门撞到了墙上发出的巨响而惊讶的回头的男人,骑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修~~~~~~~~~~~我胜利了!我活着回来了!」 看着蒙特里耶教堂的神甫西雷索林·修褐色的眼睛中混杂着惊讶和欣喜双重的神色,得胜回来的教皇军将军佛罗多斯·冯·佛罗多斯一边高兴的叫着,一边甩掉肩上全是灰尘的披风,把神甫纤瘦的躯体搂到了怀中。 终于活着把心爱的人搂到怀里了! 佛罗多斯不由得感激起上帝来。 低头,啃咬一般吻着西雷索林的嘴唇,他辗转吮吸,贪婪的要求那对嘴唇内一切的甜美。 开始,西雷索林还合作的让他吻着,可是到了后来,当他发现情人的手指开始不规矩的探进他的领口,而嘴唇也开始攻击他敏感的颈项时,后知后觉的西雷索林恼怒的推开他,掩上自己的衣领。 「佛罗多斯!我告诉过你吧……不可以在教堂里骚扰我!」 早就想了一路的佛罗多斯露出了一个jian诈与俊美同具的微笑「……修,你只说过告解室不可以……可没说正堂不行哦……」 接着,整个教堂里面响起了各种各样奇妙的声音…… 其中,有一句伴随着喘息落在佛罗多斯耳边的话让他温柔的微笑。 「……你……能回来……真好……」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