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专列》 第1章 曼切斯特 从曼切斯特大学出来，邵明和李龙走进了一家餐馆。 这家餐馆店面并不算大，店里也只有一个胖乎乎的老板，但是由于他家的泰国菜非常好吃，因此深受广大学生青睐。 好在二人今天上午课程不多，不然餐馆内多半是没有位置。 “昨天的金融风险考的怎么样？”刚坐下来，李龙便开口问道。 “不不不”邵明把挎包扔到桌子上说，“是猜的怎么样。” 李龙嘿嘿笑了起来，“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下周补考我坐你旁边。” 老板走到二人桌边，将菜单递到桌子上。 “嗨，强尼。”李龙和老板打了个招呼。 “嗨，中国男孩儿们。” 邵明扫了一眼菜单，开口说道：“一份鳕鱼薯条，两份猪排，再来个泰式炒河粉，加两个煎蛋，再来两杯橙汁。” “老样子是吧。”老板拿起菜单，“马上就好。” 李龙看了看邵明，说道：“你的英音越来越标准了啊。” 邵明抬了抬眉毛，“多跟我学学。” “滚蛋。” 邵明歪着头看了两眼，平时这家小餐馆都是夫妻二人一同在经营，但今天却没看见老板的妻子，“今天没看见他老婆呢？” “我没告诉你吗？”李龙说道，“听说他老婆痊愈了后没多久情况又不好了，上个周吧，就在家里躺着了。” “怎么不去医院？” “医院？最近严重后遗症的人挺多的吧，医院现在不排队是进不去的。” 邵明撇了撇嘴，幸好自己当初大流行的时候没有感染。 李龙接着说道：“说起来真奇怪，上次大流行已经过了半年了，怎么现在又来后遗症。” “那你可得小心点。”邵明想起李龙在半年前也受到过感染，提醒他道。 “你放心我吧。”李龙拍拍胸脯，“我什么体格。” 邵明看了看李龙的身板，这小子在国内就喜欢撸铁健身，体格健壮，“那确实，你要是变异了高低是个精英怪。” 一名正在用餐的顾客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大。 “三天前，第一起病毒感染重度后遗症随着越来越多的视频在网络上流传，人们开始怀疑病毒感染的后遗症是否会将人变成形似‘丧尸’的状态，目前，官方尚未对相关视频作出回应，但有传闻称感染结束后病毒的活性并未被消灭，并在被感染者体内产生进一步突变……” “病毒本身就够扯了，还变异成丧尸？” “你们的菜。”老板将炒粉和猪排放在二人面前，他转身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切换到体育频道，“我觉得感染后就没什么嘛。” 二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吃过午饭，两人向校外的公寓走去。 虽说是在校外，不过离学校也只隔了一条马路，虽说房租稍贵，但是也有两室一厅，比学生公寓住着舒服些。 公寓总共有六层楼，只有一部老旧的电梯上下，沿着电梯有一圈上楼的楼梯，楼梯旁就是各家的房门。据说这栋公寓在一战前就修建了，奇迹般躲过二战德军的轰炸后一直留存至今。 上楼梯的时候，邵明问李龙，“周末威尔逊说去靶场玩儿玩儿，你要去不。” “你们又要去啊？”李龙从包里摸摸索索半天，摸出来一把钥匙，“我有那个钱不如去找妹妹。” “你的大脑里除了女人还有什么吗？” “健身。” 来到三楼的公寓门口，李龙刚准备把钥匙放进锁孔，二人却听见楼下传来了一阵恼人的脚步声。 “快开门。”邵明催促道。 李龙赶紧打开门，二人进入屋内，门还没关好，一个男人的嘶吼声就从楼道传来。 “亚洲人，怎么还不滚？” “昂撒白皮猪！”李龙隔着门回骂道。 “嘿！嘿！开门！”门被暴力的敲打着，邵明真害怕门会不会被锤掉下来——倒不是怕门外那人，而是不想在账单上再添一笔支出。 门外是住在二人对面的不列登，一个单身独居脾气火爆的中年白人男人，整日在家酗酒还带有严重的种族主义倾向。 要是这人在美国，多少是德州红脖子的一员，对于二人来说，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好邻居。 “狗娘养的。”李龙抄起门边的棒球棒就要去开门。 “哎，”邵明赶紧拉住李龙，“你第一天和他打交道？不理他他自己就走了。” “我当初就说该换一个地方住。”李龙把棒球棒扔到一边，二人只能装作没听见门上传来的声音。 没过两分钟，门外的动静果然消失了。 邵明躺在沙发上，从包中摸出手机打开油管。 屏幕中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感染后遗症的消息，有的博主在介绍病毒的变异机制，有的上传了身边人后遗症加重的症状，还有的则在教大家如何做好准备应对生化危机。 “这个病毒怎么这么多事儿。”邵明感叹了一句。 李龙一边从冰箱中取出一罐可乐，一边说道：“美国人干的，我当初就说是人造的病毒。” 邵明放下手机望了一眼李龙，又拿起手机点进了讲应对生化危机的视频。 “本期我们请到了末日准备专家杰克，他将为我们介绍如何囤积组织，并在丧尸危机中生存下去……” “要是真有生化危机，”李龙将可乐扔到邵明手中，“我们就不用考试了。” 正当二人都躺在沙发上玩儿着手机的时候，楼下却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第2章 楼下的车祸 “我去。”李龙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了窗边向下望去。 邵明也紧跟着李龙来到窗边，想看看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楼下，一台轿车撞进了一辆小货车的车厢后部，整个引擎盖都被小货车的车厢压住，驾驶室完全变形，两人看到驾驶室内的驾驶员半个身体都好像断开了。 “我的天……”李龙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一些路人刚刚跑到安全的地方准备报警，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人赶紧冲过去查看情况。 “快救人！快救人！” “他还在动！司机还在动！快把小货车挪开！” 楼下的货车驾驶员在旁人的催促下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将车往前挪了一点。 由于小轿车撞击的货车的右后方，因此驾驶室还算完整，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了。 “咳……”邵明虽然平时也看了不少重口味的电影，但是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种场面，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楼下的几个路人直接在路边吐了起来。喊叫声哭泣声充斥了这条街道，一些学校内的学生也停下来观看。 几个人正合力想把司机从车中救出来“后排还有人！”一名参与救援的人喊道，“是个小孩儿！是个小孩儿！” 另外几个人跑过去，还好后车门还没变形，几人赶紧将孩子抱了出来。 邵明望过去，一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的婴儿正眼神空洞的看着一边。 “有个孩子。”邵明回过头说道。 “我的天。”在屋内站着的李龙说道，“这孩子的心理创伤会伴随一生了。” 邵明不是太容易共情的人，但是他也不由得想到前座坐着的很可能是孩子的父母。 “噢！该死，快松口！” 窗外的喊叫吸引了邵明的注意力，没想到刚被救出来的孩子居然一口咬在了抱着他的路人身上。 周围的人显然又被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短短十分钟不到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该死，啊，快来个人把他弄开！” 眼见那个婴儿就要从路人脖子上撕下一块肉，一名看起来是路人女朋友的女子赶紧冲上去想把婴儿拖下来。 没想到这一拖，反而帮助了婴儿撕咬路人的脖子。 婴儿倒是被拖开了，但是在楼上的邵明眼睁睁看着他从路人的脖子上撕下来一块皮含在嘴中咀嚼。 完蛋了，这下真生化危机了。 路人的女友也傻眼了，她吓得一撒手，婴儿掉到了地上。 “我的天……” 没想到那婴儿在地上翻过身，四肢并用又向女人爬去。 邵明和周围的路人一样完全搞不清状况，道路的左侧是一台完全变形的轿车和货箱全是血的小货车，道路右边是一个一边咀嚼人皮一边向其他人爬去的怪异婴儿。 “僵尸……僵尸！”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周围的路人开始四散而逃，连正在帮助司机的几人也直接拔腿就跑。 除了学校内和公寓窗台上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几分钟前热闹的街道突然变得空无一人。 不过街道两头倒是多了不少的围观群众。 李龙这时也回到了窗边，虽然心中觉得恶心，但是他实在好奇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怪婴见到自己的食物一窝蜂全跑了，对着天空嘶吼了一声。 婴儿稚嫩的喉咙发出如此诡异的叫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颤。 “我手机呢……”李龙从衣服兜里把手机摸出来，打开了摄像头。 婴儿转过头，看到了在楼上看热闹的二人，对着他们裂开了嘴。 要是在平时，邵明多少得调侃李龙一句，“你是懂tiktok的”，但是邵明现在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几名巡警从人群中跑出来，两名警察向路边的婴儿跑过去。 “警官！”几名校园内的大学生喊道，“离他远一点！” “他会咬人！” 警官们相视一眼，皱了皱眉头。 “警官！不要过去！”路口另一边，受伤男子的女朋友也开口喊道。 邵明顺着声音望去，他这才发现周围的路人已经自觉给这对情侣留足了空间，而男人则在另一名警察的帮助下按压着伤口。 就在这时，婴儿也发现了身后的警察们，他张开血盆大口就向二人爬去，而本该天真无邪的双眸中却是一片血红。 现在不需要人提醒几名警察也能看出这婴儿不太对劲了。 两名警察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连连后退。另外几名正在对司机展开施救的听到动静，也分出一个人手围了过来。 邵明看见两名警察简单的交流了两句，其中一名警察开始向右移动，三个警察将那个怪异的婴儿围在中间。 “退后！”唯一还在婴儿正前方的警察将手放在腰间的电击枪上，而另外一名警察则摸出了手铐。 “抓住他！” 也不知道是哪个警察吼了一句，在婴儿身后的警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婴儿的衣服就把他提了起来。 那婴儿不断嘶吼着，沾满鲜血的小手在空中不断挥舞。 “冷静，冷静！”另一名警察赶紧上前先将婴儿的双脚拷起来，而后者还在不断挣扎扭头，想要咬中身后的两名警察。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周围的围观群众赶紧让出一条通道。 救护车带走了伤者，在警方的协助下控制了变异的小孩。 围观群众们此刻又围了上来，想要找警察们讨个说法。 “这只是个案！”一名看起来职位比较高的警官对众人喊道，“大家不要惊慌，赶紧回家去！” 第3章 怪事连连 由于中午在楼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邵明和李龙两人直接翘掉了下午的课程。 和家人通过电话后，邵明一下午都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网络上所有有关后遗症的消息，越看他的眉头皱得是越紧。 而李龙则又开始疯狂撸铁，似乎只有健身才能平复他的心情。 慢慢的，邵明不光是在网络上看相关的信息，他甚至找来了好几张纸开始记录。 一两个小时后，街道上开始嘈杂起来，不少人走出家门涌向超市抢购生活物资。 正当二人犹豫要不要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抢点东西时，街道上的一个老头突然倒在了地上。 老头的状态本来就很差，本打算搀扶着老伴去医院的老太太无助地哭喊着，然而周围却没有人再敢上前，反而是离两人越远越好，有些人甚至直接选择绕开这条路走。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朝夕相处的老伴竟一口咬在自己深爱了一生的女人的脖颈上。 但是这场骚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公共服务系统仍在运转，警察和医生很快到达了现场，控制了又一个变异体。 而这样的事件，已经在城市的大部分社区，在国家的大部分城市，世界的大部分国家发生。 不过这下可彻底给楼上的哥俩吓到了，他们一致同意还是暂时不要离开公寓来的好。 时间走到了傍晚，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了屋中。 “今天下午到现在，外面一共响了48次警笛了。”李龙放下手中的杠铃，说道。 “你来看这个。”邵明站起身，从客厅的角落里拖出那个许久未用的白板。将白板在客厅中间放好，他在上面用记号笔写下了一个日期——“3.5”。 “三天前，也就是3月5日，第一个视频在网络上流传。”邵明将手机展示给李龙看，视频中，一个两眼血红的男人正在一处民居中疯狂追逐着他的家人，而他的嘴边还残留着不少血迹。 “最开始视频发布的时候很多人还以为是特效或者什么微电影，”邵明见视频播放完毕，接着说道，“所以并没有在网上掀起什么风浪。” “到了昨天，”邵明在白板上写下“3.6”，接着说道，“这类似的视频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而昨天我们都在准备今天上午的考试，一直在图书馆也没有看什么手机，所以居然错过了这些信息。” 李龙接过手机翻看着，邵明下午的观看记录中至少有上百个在不同地点，不同主角的视频，然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双眼都被血红色覆盖，看不见眼珠和眼白——就像今天下午他们看到的那个婴儿一般。 “而今天，”邵明又写上了今天的日期，“已经有上万个相关视频在世界各地出现了。” “而最集中爆发的地址，就是英国。” “我去，真是丧尸啊？”李龙问道。 邵明耸耸肩，接着说道，“问题在于这些人都是突发感染后遗症后半个月左右变成这样的。当然也有一些，特别是年轻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变异。” 李龙脸色一青，如果这事儿和大流行有关，他也跑不掉。 邵明见李龙的表情，安慰着说道，“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啦……” 邵明没有说的是，已经有博主整理好了各个视频的地点，基本和半年前的大流行趋势是一致的；而许多后遗症复发的人都会在最后几天甚至几小时情况急转直下，出现失明，内出血等症状。 虽然目前还没有记录人具体是怎么转变成那种恐怖的样子，但这后遗症怎么看都和变成丧尸脱不了干系。 “希望是吧……”李龙瘫坐在沙发上，“如果真的是，我也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不要这么去想。”邵明拍了拍李龙的肩膀，说道，“现在也没有说百分之百的人在半年前被感染就一定会在最近复发后遗症，也没说复发后遗症就一定会变异。” 邵明话还没说完，一阵轰鸣声从窗外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天空中一个黑影正在高速下坠。 几秒后，两人看清了，那是一架大型的客机。 客机坠入市中心的高楼之中，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传了过来。 “我去……” 两人相视一眼，看来世界末日是真的来了。 半个小时后，气喘吁吁的两人将公寓内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两箱速食食品、两桶桶装水、几个苹果、十六瓶啤酒、六瓶可乐、冻猪排羊排各一块、一些蔬菜、一些调料、十来包各式各样的零食、几百个大流行时囤积的口罩和手套、一根棒球棒、一把菜刀。 保守估计，也就够两个人吃一个周的。 “我们应该出门去看看吗？”李龙问道，“我们家里的东西剩的不多啊……” 邵明也不知道该不该出门，且不说现在还能不能在超市找到什么东西，如果网上那些博主说的没错，那么你根本就不知道在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经后遗症复发了，有可能在任何时候都会转变成丧尸。 邵明看了看身边的李龙，至少这小子现在还是安全的。 但是他也害怕身旁的伙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变成丧尸中的一员。他知道，李龙也知道，两人只是在回避这个话题。 “当初就应该听妈妈的话。”邵明苦笑道，半年前大流行的时候父母就提醒过他要在家里放点东西，当初没听进去，吃了亏还是没长记性。 现在的问题是，待在家里饿死，还是出去被随机咬死。 第4章 五金商店 思索再三，二人还是决定趁着太阳还未落山出门捡一波漏。 一来，政府虽然还在运转，但能否真的如他们所说控制局势还是个问题，不能坐以待毙。 二来，即使政府现在还在工作，也是一副快要撑不住的样子。如果等到军队进入对城市开展全面封锁，还不知道有没有生活保障。 城内的各种警笛声就没有停下来过，而在飞机坠毁后，城市的救援和治安力量已经濒临崩溃。 和大流行刚开始的时候相同，72小时内，公共秩序就要被击溃了。 而与大流行刚开始的时候不同，半年前人们惧怕被病毒感染，而现在的人们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开始出现后遗症复发的症状。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变异的人会一天比一天更多，而政府一定会封锁城市，变丧尸也都得变家里。 再加上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许多抢夺物资的人已经回家，可以避开那些暴力的人群。 二人各自背上一个登山包，临出门前，李龙将棒球棍捏在了手中，邵明则把菜刀别在了腰后。 李龙回头看了邵明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沿着楼梯下到街道上，还有些许提着大包小包的行人在路上匆忙的行走，除了远处升起的黑烟和路面上还未清理干净的几处血迹，和平常的差别感觉并不大。 离公寓不远有一家生鲜超市，两人决定先去那里碰碰运气。 超市还开着门，但货架上已经一片狼藉，一名员工正站在门口扫着地。 见二人走来，店员摆摆手说道：“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回家？”邵明问道。 “我上班呢。”店员抬头瞥了一眼邵明，继续扫他的地。 邵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和李龙一起离开。 楼下的商店大部分都已经空了，要么就是大门紧闭，二人只能向更远的地方探索。 “吼！” 一阵嘶吼声从路边的房屋楼上传来，紧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和孩童的哭声。 楼下拿着物资的健康人们听到这个动静，全都避之不及，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邵明看了一眼李龙，后者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你没事吧？”邵明问道。 “不，不，我没事……”李龙说道，“我现在没有出现后遗症的症状，我没事，没事的。” “如果有什么症状就告诉我好吗？”邵明把手放在李龙的肩头上，说道。 “如果我要变了，记得打我的头。”李龙都快哭出来了，“告诉我妈我爱她。” 邵明摇了摇李龙，说道：“至少你现在还活着，你忘了你经常和我说的了吗？你的人生态度？就算明天要死了，今天也要好好活着。” 李龙难掩心中的恐惧，但还是点点头说道：“好，好好活着。” 走出街区来到主路上，路上堵满了因为交通管制而滞留的车辆。 不少人已经放弃他们的车，转而步行离开。 至少现在看起来活人的数量还是很多的。 “沿着主路再往北就有一个商业区了。”邵明说道。 李龙点点头，那一片有相当多酒吧和夜店，也有不少的商铺。 “我们最好快点。”李龙看了看四周，有不少和他们一样提着包的人正在向市中心赶去。 越往前走，街道越发混乱，奔跑的人群，刺耳的喇叭声，街边店铺被砸碎的玻璃…… 来到商业区附近，这里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成百上千人正在各家店铺中哄抢，有的人甚至敲打着维持秩序的警车，想将里面的警察拖出来。 两人绕到了另一边，打算从一条被锁起来的小巷子进入，这是商业街的后巷，是店铺进货的地方，大部分的商店仓库都开在这个方向。 邵明拉了拉铁门，锁上了，打不开。 李龙看了看铁门的两侧，目测也就一米九高，他拍了拍邵明，说道：“不算太高，应该可以翻过去。” 没找多久，两人就看见了一个仓库后门敞开的店铺。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两人走进了这家店铺的仓库。 几个人正蹲在货架旁边拆着货箱，将里面的包装食品往自己的包里塞。 见两人走了进来，那几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往自己的包里塞着。 两人也赶紧加入收集物资的行列，将货架上的大箱子拆开往自己的背包里塞。 仓库靠近店面的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有人开始撞击仓库门。先进来的人已经跑了几个了，剩下的也准备开溜。 这个仓库并不算大，如果外面的人冲进来，自己包里的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拿了多少了？”邵明问道。 “差不多了。”李龙背上背包，又从货架上抽了一箱饼干抱在怀里。 邵明见状，也将面前最近的一个箱子抱在怀里。 两人赶紧离开商店仓库，翻过铁门回到主路上。 “看那里。”邵明示意李龙往街对面看，街对面正好有一家五金商店。“我们去搞点武器。” 二人正要走过去，却看见五金店的老板将卷帘门拉了下来。 邵明赶紧冲过去，将怀中的箱子扔到一边用手托住卷帘门。 “不，关门了，不卖东西了。”老板说着，就要把卷帘门压下去，李龙这时也赶了过来，和邵明一起合力托住。 “我们和你交换。”邵明说道，“我要一把油锯。” 屋内的老板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们拿什么和我换？” 邵明感觉到老板关门的力度小了不少，他赶紧和李龙合力将卷帘门推开半人高，钻了进去。 邵明将自己的那一箱食物踢到老板面前，说道：“这些够不够？” 老板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李龙身后的另一个箱子，说道：“300英镑，两箱都给我，换一把油锯。” 邵明正准备回头问问李龙的意见，却只看到他举起了棒球棒。 下一秒，老板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啊？” 第5章 撤侨消息 混在人群里回到家中，两人将搜刮来的东西与家里已有的东西放在一起。 一箱饼干，一箱速食炸鸡排，还有一点坚果和不少的面包，当然，还有一把油锯和两桶混合好的机油。 邵明将最后一包饼干放进柜子里，说道：“这些东西省着点吃两个周差不多了。” 李龙歪着头靠在沙发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自几天前出现第一起‘人类狂躁症’事件后，世界多地接连报道类似事件发生，截止发稿前，已有超过百万的类似事件被确认……” “知名运动员梅东被爆料流感后遗症复发，现已卧床不起……” “在美国，数万人在白宫门前举行集会，希望政府对‘丧尸事件’作出回应，集会过程中有超过百人被政府逮捕……” 接连换了几个台，都是有关丧尸的消息，李龙切换到本地电视剧频道，原本该在此时播放肥皂剧节目的电视台却只剩下了一行蓝底白字的告示和一个毫无感情的配音。 “曼切斯特市政府在今天下午的飞机坠落事件后宣布全市将在今晚十点起实施宵禁，请市民们待在家中关好门窗。如您的家人、朋友、邻居出现以下症状，包括四肢酸软，视力减退，味觉消失等症状，请及时将其隔离并联系当局，若出现高热，出血等症状请及时送医救治。” “请注意，局势尚在控制之中，所有病人都将得到妥善处理，请大家不要过度惊慌，不要进入超市等场所抢夺物资，更多信息请登陆推特关注本市官方账号。” 邵明坐了下来，正好听见电视播报，便拿起手机打开推特看了一眼。 市政府下面的评论已经完全炸锅了，有的说政府完全就是在骗人的，有说家人已经变异的，有说自己开始出现症状的，有在祈求上帝保佑的，有说世界末日到了的…… 邵明抛开这些说废话的，发现有人创建了一个“曼切斯特幸存者”的话题，用作信息交流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邵明点了进去。 带上这个话题最多的推文，都是在讲述自己或者身边人的症状。 邵明放下手机，看李龙也在看手机，便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留学生的微信群，有人在说过两天可能要组织撤侨了。” 上次大流行开始没多久，外交部就开展了一次大规模的撤侨行动，邵明也是那个时候离开了英国，否则他可能也难逃感染。 “好事儿啊，”听到撤侨，邵明立马坐直了身子，“越快回家越好。” 李龙点点头，他的表情也舒展了不少。如果这些变异体真的和半年前的大感染有关，无论回国有没有很好的医疗救助，他也不想客死他乡。 “再给家里支个电话吧。”李龙说着，站起身走进自己的卧室里。 邵明看着李龙的背影，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劝点什么。 视频接通后，邵明看到了母亲焦急的脸庞。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网上说你们那里掉了一架飞机下去，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邵明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飞机是掉了一架下来，但是起码离我们十几公里，影响不是很大，只不过城里开始宵禁了。” “你那边吃的喝的用的缺不缺？药呢？还有没有？要是没有赶紧去买一点。” 邵明苦笑了一下，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不能叫买，街上大家都在零元购。不过没有必要让母亲担心，邵明说道：“东西都还够，今天我才和李龙出去买了一堆东西回来，您放心吧。” “那就好，我还看到一些视频，那些外国人像怪物一样的，和你上午给我说的一样。” “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邵明说道，“有人说和大流行有关系，但是没有官方出来说明情况。” 又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邵明问母亲，“国内情况怎么样？” 母亲说道：“没听到什么消息，但是从昨天开始有好几座城市又被封锁了。” 国内是最先大规模开始感染的，如果这些变异真的和大流行有关，那小半个月前国内就应该已经开始了。 不过这么一想，约莫一个周以前，国内好像是又开始封锁城市了，官方的说法是第二波感染来袭了。 邵明迅速打开推特看了看有关国内的消息，几座在大感染时期最严重的城市都进入了封锁状态，救护车和警车在不停城市中穿行，但是正常人日常生活的影响似乎并不太大，除此之外的其他消息都没有了。 国内最严重的城市也就是几万人受到过感染，分散到千万人口的一座城市，还真不一定会像国外这样严重。 “怎么了？”母亲见邵明不说话，问道。 “没事，”邵明说，“你们在家里也要多囤点东西。” 和母亲又说了一阵，邵明挂掉了电话。 李龙还在卧室中没有出来，邵明本想进去看看，想想还是算了。 也许多和家人待会儿能让他心情更好点呢？ 邵明走到窗边，本想透透气的他却听到了时不时的嘶吼声和尖叫声，还有一直不停响起的警笛声，只得把窗户又关死了。 拿起手机进入微信群，群里的留学生已经因为有可能要撤侨的消息炸开了锅。 李龙此时也走了出来，他的神态看上去是好了不少。 就在群里的众人因为撤侨的事情叽叽喳喳闹成一片时，一条消息突然出现，打断了所有人的交流。 “我好像开始出现后遗症的症状了。” 邵明放下手机，对也在看消息的李龙说道：“别看了吧，想吃点东西吗？” 第6章 事态恶化 起锅烧油，邵明撕开一袋解冻好的冰冻牛排扔进煎锅里。锅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掩盖了窗外的嘈杂。 李龙又开始切换电视台，找了几圈也没找到满意的节目。 “下几集电视剧吧。”邵明将锅中的牛排翻了个面，说道，“如果过两天真的世界末日了，总要有点精神生活。” “你说的对。”李龙关掉了电视，走进卧室中将平板电脑拿了出来。 “行尸走肉怎么样？” “别吧，马上可能都要玩儿现实版的了，就别看假的了。” 两人笑了起来，牛排的香味逐渐在屋内弥漫开来。 时间很快走到了十点，随着警车的广播和零星响起的枪声，窗外逐渐变得安静。 邵明和李龙面面相觑，尽量不去想象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明天应该去药店看看。”邵明说道，“一些常备的药品还是需要再囤一点的。” “如果可以成功撤侨回国就不需要了吧。”李龙说道。 “两手准备嘛。”邵明顿了顿，接着说道，“大不了到时候把家门打开，有谁搜到了就归谁。” “最好是撤侨成功了……” 李龙又摸出手机，留学生群里也已经安静下来，没有什么新的信息。 “睡觉吧。”邵明站起身拍了拍李龙，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邵明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了，上午还在考试，下午城市已经进入暴动状态了。 怪物，车祸，飞机坠落，那个婴儿血红的眼神深深烙在邵明的心里。 就和大流行刚开始的时候一样，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甚至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流行起码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才传播到世界。 难道医院接收了这么多的后遗症病人，就没有什么消息吗？政府是毫不知情，还是为了避免恐慌封锁消息？ 或者说，后遗症到底和变异有没有关系，大流感幸存的人能不能再幸运的躲过这一次危机……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邵明才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明被窗外的嘈杂声叫醒。他迷迷糊糊的摸出手机，已经上午九点了。 打开房门，他看到了同样顶着黑眼圈的李龙。 两人一起来到窗边向外张望，不远处的主路上，一支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正向前走去。 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人举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我们要真相”“我的家人怎么了”之类的话。 还有一些游行者背上背着各种武器，从棍棒到枪械都有。 邵明扣了扣头发，离开了窗边，转而去柜子里拿了两袋饼干出来。 就着可乐和窗外的喧哗声，两人坐到了餐桌前开始吃早餐。 “我们需要把水接满吗？”李龙问道。 “我不知道。”邵明摇了摇头，如果说城市现在已经完全崩溃了，那是要防止有一天突然停水，但是现在城市的公共服务好像又在运转…… 保险起见，二人还是将家里能装水的容器都装满了水。 “现在食物，水，基本的药和武器都有了。”邵明说道，“就是可能还需要一点抗生素和止疼药。” “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李龙打开手机，继续翻看着关于撤侨的消息。 二人又在屋里待了一会儿，本想着等游行的队伍散了再出去碰碰运气，却没想窗外游行队伍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便传来密集的枪声。 现在好了，游行示威直接变成内战了。 “你知道吗，这实际上是好事。”邵明对李龙说道，“至少还有这么多人能出来游行。” “也许吧。”李龙说道，“或者说可以证明政府还在运转，警察还在干活。” 几分钟前的街道上，示威者正朝着防暴警察投掷砖块和自制的燃烧瓶，而警察也用豆袋枪和催泪弹回击。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队伍正前方的街道时，一个坐在街边的男人突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本来被催泪弹击中的人就不少，这个倒在地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几十秒后，这个男人爬了起来，而他的眼睛已经转变成了血红色。 游行队伍本被警察逼的步步后退，而这个男人却直接朝着防爆警察组成的盾墙冲过去。 “接敌！”一名防暴警察喊道。 他身后的队友立刻将手中的豆袋枪伸出盾墙，对着男人就是一枪。 然而本该倒下的男人却更加疯狂的冲向警察队伍。 男人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防爆盾墙里上，几名警察冲过去对着男人发射电击枪。 男人全身的肌肉立刻筋挛，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一名警察见男人失去了行动能力，立刻掏出手铐压在男人身上。 没想到男人却突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挣脱了警察的束缚，反过头一口咬在了警察手上。 “啊，该死，我被咬了！”被咬中的警察捶打着男人的头部，而男人不但不松口反而越咬越紧。 眼见情况失去控制，后排的一个警察举起手中的步枪朝着男人的头上就是一枪。 这下总算起了点作用，男人应声倒地，不再动弹。 几名队友赶紧将被咬伤的警察扶到队伍后方。 “警察杀人了！”有人高喊道。 游行队伍中不知道是谁，再听见这话后立刻拔出腰间的手枪朝着警察开火。 亚克力板做成的普通防爆盾根本就挡不住子弹，这发9mm手枪弹直接穿透了一名防暴警察的盾牌，刚好射进了他的脖颈。 “警官受伤！”“有人倒下，医疗！医生在哪里？” 紧接着，又一发子弹从人群中射出来。 “还击！还击！”一名高级警官喊道。 “朝谁射击？”一名警官问道。 又是几发子弹射了过来，两名最前排的警察倒了下去。 “所有人！你能看见有枪的所有人！” 第7章 药店惊魂 一个小时后，街道上逐渐安静了下来。警察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由于医院已经成了变异体的重灾区，很多中枪者根本得不到任何救治，只能躺在街边等着自己的血流干。 而还躲在公寓里的二人全通过网络上的视频了解几百米外大街上的情况。 如果在平时，游行队伍和防暴警察互相用致命火力射击的视频绝对会引爆全球的舆论场。 但是今天的各大社交平台上全是各地冲突暴乱的视频。 这些人有因为家人在身边变异而冲上街头的，有希望政府公布真相的，也有自己出现后遗症症状冲上街头的，还有想混在游行队伍里抢夺物资的…… 邵明点开了一个视频，一名医生正绝望的躲在办公室里向自己的家人告别。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的病人们，全部都变异了，他们疯了，请大家不要再来医院了……我和我的同事们已经尽力了，后遗症和变异有关系，真的有关系，但是有些人出现症状到现在还没变异，不过他们被咬死了，被活活咬死了……有些正常人都已经疯掉了……亚莉克希亚，对不起，爸爸不能回家给你过生日了……”医生无助的哭起来，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邵明退出视频，心中五味杂陈。 直到中午，街道上才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一些居民已经离开家门，外出寻找物资了。 “该出发了。”李龙背起自己的背包，把另一个包递到邵明手里。 药店最多的地方，是离公寓最近的英国曼切斯特皇家医院附近。 虽然医院内的情况尚不明朗，但通过其他人传出的视频，两人还是看到警方控制住了医院。 这所18世纪建立的医院此刻已经被警方完全封锁，由于巡警全部被抽调去维持治安了，封锁医院的警察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特警。 当然，也有可能是普通警察的火力完全不足以应对医院被突破的情况。 数台装甲车将医院大门团团围住，特警们都将枪口对准了医院内。 一些似乎是病人家属的人围在一边，祈求着特警队能够冲进去将自己的亲人救出来；而另一些人则激动的要求特警队立刻清剿整座医院。 而特警队的指挥只能不停的解释，现在全国大部分大医院的情况都是这样，上面给出的命令只是封锁医院，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许可…… 隔着医院的玻璃门，邵明看到了医院内的惨状。 望不到头的变异体挤在门前想要冲出来，一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尸体已经支离破碎。 还好医院的大门已经被警方用钢筋加固，暂时看来里面的变异体是冲不出来的。 “走吧。”邵明说道，“去医院附近碰碰运气。” 来到主路上，这里的情况比昨天更加惨不忍睹。几乎是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处血迹，路上被抛弃的车辆不是被砸坏就是还有些标语散落在上面。 穿过街道，两人终于来到第一家药店。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曼切斯特皇家医院的主楼。 透过紧闭的大门，邵明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货架。 两人只好继续向医院接近，邵明的心里犯了嘀咕，如果变异体突破了警方封锁，那为了几瓶抗生素被咬死还是得不偿失。 “我看看情况。”邵明示意李龙停下来，自己跳上一台小车的车顶向前看去。 警方确实在医院门口设立了警戒线，医院大门也已被封死。 邵明松了口气，目前看来问题还不算太大。 就在献血中心的隔壁，医院大门正对面有一家不小的药房，两人一路小跑来到药房里。 也许是因为上午的暴乱，也可能是街对面的医院里有成千上万的变异体，现在在药房里的人并不算多 药店的秩序还算正常，也许是因为特警队就在街对面的原因，顾客们都老实的在货架前选购付款。 刚走进店里，邵明就看到了靠在柜台上低着头的老板。 邵明用中文对李明说道：“老板的状态看着不太好啊……” 李龙点点头，把登山包上的棒球棒抽了下来握在手中。 “我去找药。”邵明打开登山包，走到后排的货架去找抗生素。 “明！”邵明正将好不容易找到的抗生素往包里塞，却听见李龙正在大声叫他。 邵明急忙回到了柜台前，只见店主已经倒在柜台上昏了过去。 “他突然就倒了。”李龙对赶来的邵明说道。 “你没事吧？”有一名胆大的黑人老哥伸出手拍了拍店主，没想到店主突然张开嘴朝着黑哥的手上就是一口。 “我去，揍他！” 不需要邵明喊这一句，李龙的棒球棒已经落到了变异店主的头上。 变异店主似乎被打蒙了，黑哥赶紧将手抽了出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药店。 而店主则愤怒地对着李龙和邵明二人咆哮着，他两手一撑直接翻出了柜台。 这动作的流畅程度，和电影电视剧中的丧尸完全不同。 李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棒狠狠敲在变异店主的头上。 后者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又重新补了上来。 “我去！”李龙急忙将棒球棒横过来，变异店主一口狠狠咬在了棒球棒上。 邵明从腰间取出菜刀，从货架后绕到了店主身后。 李龙被店主逼的步步后退，两侧货架上的药品都被棒球棒扫了下来。 邵明狠狠一刀砍在店主的后颈上，这一刀直接砍掉了店主半个脖子，店主的身体失去控制，靠着惯性向前走了两步，倒在了地上。 第8章 马奇洛防线 变异店主的头靠着一点皮肉链接在身体上，血红的眼睛盯着地面，嘴巴还在无力的咬合着。 “狗东西。”李龙举起棒球棒，狠狠敲在店主的头上。 一下，一下，店主的额头都被砸凹了进去。 “年轻人！快把武器放下！”两名特警出现在药店门口，对着李龙和邵明喊道。 李龙并没有停下来，他用尽全身力气砸下了最后一棒。 “嘣！”店主的头直接被李龙砸碎了，像西瓜一样爆开。 李龙这才停了下来，提着棒球棒大口喘着粗气。 血腥的味道刺激着邵明的鼻腔，他急忙捡起地上的背包，却看见两名警察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嘿，嘿，”邵明急忙举起双手，示意李龙把球棒扔掉。 “我们需要逮捕你，先生。”其中一名警察对李龙说道。 邵明急忙挡在李龙身前，问道：“为什么？他做了什么？” “他杀了人。” 这个回答出乎邵明的意料，地上躺着那玩意儿怎么还能算人？ “那些是怪物，你们不知道吗？”邵明问道。 “不，上面的命令是把他们当作病人对待。” “就像你们今天在大街上射杀的人那样对待吗？”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医院方向传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四人循声望去，没想到楼上的玻璃被变异体们撞碎掉了，一只变异体直接从楼上掉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变异体从四楼冲出来，有些头朝地直接摔死了，而更多的则摇晃着爬起来，朝着特警的防线走去。 现在封门的钢筋成了摆设了。 好在四楼足够高，许多变异体都被摔断了腿，只能一瘸一拐的前进。 “哦不……”特警队长急忙下令，“自由射击！挡住他们！” 瞬间，枪声响成一片。 那些慢吞吞的变异体根本就不是冲锋枪和步枪的对手，刚冲下来的变异体如同割草一般成片的倒下。 挡在李龙和邵明面前的两名特警也顾不上他们了，立刻回到自己的战位上。 “还看什么，赶紧跑啊！”邵明抓着已经呆住的李龙撒开腿就跑。 就在两人没跑出多远的时候，一名特警失手打破了主大门的玻璃。 这下好了，变异体们疯狂的挤过钢筋，朝着特警们冲了过去。 几名特警迅速调转枪口，想要堵住大门的缺口。然而许多变异体已经挤出了大门，朝着特警们冲了过去。 “装弹！” 特警们交替射击着，却还有源源不断的变异体从医院中涌出。 “堵住大门！用车，快用车堵住大门！”特警队长吼道。 一名离装甲车最近的特警队员想也没想，跳上车发动引擎，对准大门就冲过去。 装甲车碾过好几个变异体，狠狠的抵在大门上。 临时焊好的钢筋瞬间被撞弯，两根竖着的钢筋直接被撞断了，但是这也成功的暂时堵住了大门。 开车的特警队员立刻往车后爬去，打开后门打算跳出来。 然而当他推开后门，一个变异体正好从楼上跳下来落在车顶上。那变异体从车顶上敞开的射击口翻了进去，抓住了特警队员的脚。特警队员拔出手枪朝着变异体的头开了好几枪，正当他转过身准备逃离时，数只变异体已经将车门堵死。 手枪的弹夹很快见底，几名变异体爬进了装甲车中。 这名队员的英勇牺牲似乎是挡住了变异体的步伐。 许多特警队员已经拔出手枪开始射击，而楼上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变异体。 在大规模变异发生前，医院内至少堆积了数千人，而现在其中的大部分都已经变异。 就在众人激战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9吨重的装甲车竟然被几百名堆积在一楼的变异体推动了。 一名变异体从推开的缝隙中挤了出来，朝着特警队员们冲过去。 “我没子弹了！”“我还有两个！”特警队员们看着变异体越来越近，有些人已经掏出了警棍和匕首。 “上车，撤退！告诉b队和c队，大门被突破了，立刻撤退！”特警队长跳上警车，对着剩下的队员喊道，“赶紧撤退，联系总部，皇家医院被突破了，封锁这一片区！” 特警队员们迅速进入离自己最近的警车，仅存的另一台装甲车油门踩死，直接撞开堵在路上的车辆，带着剩下的警车跑掉了。 没了特警的阻挡，变异体们疯狂地涌出医院，开始在街道上狂奔着寻找食物。 那些跑的不够快的全都成了变异体口中的大餐。 而李龙和邵明此时刚好跑到公寓楼下。 听见枪声停了，邵明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医院肯定被突破了。 两人迅速跑回家中，把家门锁死。 邵明包都没取下来，立刻跑到窗边向外张望。 十来只变异体从街上跑过，一个人刚好钻进邵明他们公寓楼下的街道，见邵明正在向外张望，他急忙对邵明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邵明向他的身后望去，几只变异体正跟着那人冲了过来。 邵明想也没想，直接关上了窗户。 现在去救他，怕是自己小命不保，邵明只能在心中对这个人道了个歉。 希望他刚刚不是在看我吧……邵明想到。 “怎么了？”李龙见邵明的神情，问道。 “没什么……”邵明取下背包，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李龙把自己的背包扔到沙发上，提着满是鲜血的棒球棒走进了厕所。 邵明看着现在沉默寡言的李龙，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就这么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两人似乎都被完全改变了。 第9章 错过撤侨 由于药店的突发情况，两人只带回来了几瓶抗生素。 邵明重新回到窗前，他看见几名变异体正蹲在一起啃食着一具尸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向他求救的那人。 邵明摇摇头，希望不是吧。 但他总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怪罪自己。或许在网络上看到了类似的视频，邵明会坚定的认为自己将冲出去救人，而当事件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眼前时，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去逃避——无论是行动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今天是二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变异体接触，和传统文化作品中的丧尸不同，这些变异体异常灵活和迅速。从某些表现上看，甚至略胜人类一筹。 好在这两天现实和网上看的血腥场面也不少，邵明才没有在药店吐出来。 李龙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他的棒球棒发愣。 邵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李龙，后者接过啤酒直接往嘴里倒。 “喝慢点。” “咳，咳……”李龙吐出来一口啤酒，擦了擦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邵明摸出手机，看了看留学生群的消息。 留学生群里又是数不完的消息，但是这一次全是有关于收拾东西和沟通交通工具的。 邵明急忙向前翻看消息，一条两人都十分期盼的消息出现在眼中。 “驻英大使馆的消息，即将启动撤侨计划，在最短时间内撤离中国公民。” “快看这个，”邵明激动地对李龙说道，“可以回家了！” “什么？”李龙急忙抓起自己的手机，和邵明一同查看消息。 点开大使馆的推文，两人寻找着有曼切斯特的撤离消息。 “……利物浦，曼切斯特，利兹的中国公民请于当地时间明日中午13时前前往曼切斯特机场……” “是时候出发了。”邵明难掩心中的兴奋，对李龙说道，“你看见了吗，明天中午一点前到机场。” 李龙总算恢复了点神采，他欣喜地点点头，无论什么时候，回家都是让人感到开心的事情。 邵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五点钟了。 “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邵明说道。 两人连忙开始收拾东西，邵明往背包里装了一点吃的喝的，将沙发边的电锯提了起来。 从公寓附近到曼切斯特机场有15公里左右的距离，谁也不能保证这一路上会不会碰到其它的变异体。 网络上的各种消息和今天的亲眼所见都表明了，城内现在正常人和变异体混在一起，而且时间越往后，正常人越少，变异体越多。 “15公里，最快要三个小时。”李龙说道，“我们七点出发，不出十二点肯定可以到机场。” “六点就走，六点。”邵明说道。 两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度过了夜晚，甚至准备了一份大餐。 “出去找药真是个错误的决定……”李龙说道。 邵明想起李龙敲爆店主头的样子，只能说道：“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痛快吃过一餐，又和家人通过电话后，两人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 似乎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所有的恐怖、惊慌、焦虑都将被抛之脑后。 邵明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然而在夜里，却隐约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和枪声。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整装出发。 邵明打开窗户看了一眼，楼下只剩下一具残缺的尸体，昨天那几只变异体早已没了踪影。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上街道，整条街道十分安静，似乎所有人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然而当他们走上街头来到主路上，却见到了令人绝望的一幕。 数百只变异体正在街上游荡，显然是昨天突破街道的那一批。 而更远处的则是由重型卡车集装箱和警用巴士组建起来的路障。 由于昨天曼切斯特皇家医院被突破，整个医院附近的街区都被完全封锁了。 现在警察的警力已经不足以清扫数量众多的变异体，不光是有不少警察在防暴和封锁的任务中殉职，许多警察自己都出现了后遗症复发的症状。警方只能将所有大型医院附近的街区全部隔离起来，毕竟这些大型医院全是变异体集中的区域。 由于封锁是在晚上进行的，二人起床后也没看消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处在了封锁区域内。 更重要的是，曼切斯特市政府在封锁前根本没有发任何消息，只有些许睡不着的网友和封锁线附近的居民看见了封锁的过程并拍照上传。 饥肠辘辘的变异体们看见两个二愣子走到大街上，全都向着二人狂奔过来。 两人立马转身就向着公寓跑去，他俩根本就没意识到街上的情况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 两人冲进公寓内，将一楼的大门锁死。 几只跑得最快的变异体直接撞到了大门上，对着楼道内的二人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 眼见大门暂时挡住了变异体，两人赶紧向着家里跑去。 回到家中，两人又推来不少家具抵住大门，而楼下已经聚集起了数十只变异体。 李龙焦急的说道：“快给外交部打电话。” 邵明颤抖着手，摸了半天才把手机从兜里摸出来。 连着按了好几次，邵明才按对了电话号码，拨通外交部的电话，他却只听见一阵冰冷的女声。 邵明难以置信的挂掉电话，又重新拨打了一次，然而不管他打多少次，都是那一个冰冷的女声。 “一直忙线……”邵明颤抖着说道。 李龙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缓缓说道：“我们走不了了。” 第10章 邻居 邵明说道：“振作一点，现在还早，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李龙几乎是带着哭腔吼道：“办法？你去问问楼下那几十只僵尸有没有办法？” 邵明看了看时间，才六点三十。 “也许他们很快就散开了呢？”邵明说。 “不可能的……”李龙低头喃喃自语着，“我不想死……我们回不去了……我不想死……” “学校周围这么多留学生，学校里面的呢？外交部不会不管我们的吧？大使馆会想办法的吧……” 李龙抬起头对邵明吼道：“你还不清楚状况吗？就算外交部有天大的能耐，他能派来一个师护送我们出去吗？” “外交部没办法，我们就靠自己，总有办法的。” 李龙一下子站起来，对着邵明吼道：“警察已经封锁了我们这一片区，你也看见了，就算我们能冲过几百只丧尸，你要怎么才能翻过警察堆砌起来的高墙？” 邵明被吓了一跳，但他还是继续说道：“一定有缺口的，一定有缺口……附近的小巷子那么多，警察怎么可能把每一条都封死？一个晚上？我不信。” 邵明接着说道：“你不想死就想办法，想回家就想办法，在这里消极的想有什么作用？” “砰砰砰。”大门被猛烈的敲打着，两人立刻住嘴，邵明小心翼翼的靠近门边，趴在堵门的沙发上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的不是丧尸，而是住在隔壁的不列登。 “亚洲猪，赶紧开门，你们干了什么好事？我知道是你们干的！” 不列登愤怒地拍打着门，邵明见他后退了两步，从腰间摸出来一个黑色的物体。 邵明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把手枪。 “他有枪。”邵明对李龙说道。 门外的不列登继续吼道：“把门打开，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们有本事引丧尸，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邵明看见不列登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大门。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门后。 “给我开门！我要把你们扔下去喂丧尸！” “砰！”枪声响起，一发子弹直接穿过 木质的大门，射进了屋内。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不列登真的开枪了。 “冷静！冷静！”邵明对着门外吼道，“有什么话好好说！” “什么话？我要你们俩现在滚下去把门口的丧尸清理干净！”不列登回应道，“不然我会亲自进来逼你们下去！” “你先把枪放下！”邵明吼道，“把枪放下再说！” “把门打开！”不列登又敲了敲门，“不拿枪逼着你们你们会在这后面一直窝着的！” 话音刚落，又一发子弹射了进来。 “你们把门打开滚出来，不然我保证将你们这扇烂门打碎！” “嘿，嘿，我要把门打开了。”邵明对李龙说道。 “你疯了吗？”李龙对邵明说道，“把门打开让他进来杀了我们吗？” “不把门打开等着他一直开枪把更多的丧尸引过来吗？”邵明反问道，“打开门，我们还有机会，不开门，这个疯子会一直往里面开枪的。” 仿佛是应证邵明的话一般，又是两发子弹打了进来。 邵明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只有面对面才有机会。 “你想怎么做？”李龙问道。 “我不知道，”邵明回答道，“但我觉得他的意思应该不是想杀了我们。” “你怎么知道？”李龙问道，“你开门，他开枪，我们都完蛋了。” “听着，”邵明说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打开门，你藏在暗处，还能干掉他。不开门，他打坏了门或者引来更多的丧尸，所有人都得完蛋。” 李龙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抄起棒球棒，站到了门后。 “嘿！”邵明对着门外吼道，“你先别开枪了，我把门打开，我们会去清理楼下的问题的！” “那就赶紧打开！”不列登吼道，“然后给我滚到楼下去！最好是清理完以后给我滚出公寓！” 门外的枪声确实停了下来，邵明看了看李龙，推开了门口的沙发。 他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完全没做好任何的准备。 邵明屏住呼吸打开了门，不列登直接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邵明。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邵明觉得双腿都在发抖。 “现在，”不列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枪，说道，“和你的朋友一起，去把楼下的丧尸全部处理了。” “好的，好的，”邵明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两步，“你得让我们拿上点家伙吧？” 见邵明后退，不列登也往前走了两步，“你那个朋友呢？让他也滚出来。” 正因为不列登往前走了两步，他的手刚好伸进了门内。 李龙找准机会，一棒锤了下去。 “你爹在这！” 不列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疼了，但是因为打在了小臂上，所以他并没有松开手中的枪。 邵明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动作电影的镜头，他的下意识动作竟然不是躲避，而是冲上去抓住了不列登手中的枪。 不列登本就被打蒙了，两人的距离也不算远，等他回过神来，邵明已经将他手中的枪撇向一边。 不列登强忍着剧痛，狠狠抓着手里的枪，邵明猛地向后一拉，将不列登整个人都拉进屋内。 李龙见状，举起棒球棒，朝着不列登的头上挥去。 不列登的头受到一记重击，他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一发子弹破膛而出。 这发子弹射在地上，偏转了一个角度，不偏不倚的射进了李龙的大腿内。 第11章 枪伤 不列登捂住满是鲜血的头，向后退了两步倒在地上。 “狗昂撒！”李龙骂着，正想走上来给地上的不列登一脚，却腿一软倒了下去。 邵明连忙扶住李龙，顺着向下看去，却发现李龙的腿正往外流着鲜血。 由于肾上腺素飙升，李龙竟然没有发现自己中枪了。 “你中枪了，你中枪了……”邵明连忙将李龙扶到一旁的沙发坐下，鲜血已经把李龙的裤子浸湿了一大片。 “狗东西，这也能打中我……”李龙说道，疼痛感涌了上来，他感觉中枪的左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别说话，躺好。”邵明连忙去寻找绷带，还好这两天整理了东西，药品都整齐的放在柜子里。 邵明从柜子里拿出一卷绷带，又拿出一瓶酒精和止疼药。现在的情况也只有先将就一下应急了。 “裤子脱了。”邵明对李龙说道。又见李龙那个样子，只有自己上手去脱。 “疼，疼……” “忍一下……”邵明将李龙的裤子脱下来一点，一个醒目的伤口立刻出现在邵明眼前。 “你忍着点啊，我要给伤口消个毒。”邵明看了眼李龙满头大汗的样子，从沙发上抄起一个枕头递给李龙，说道，“疼就咬着，一会儿就好了。” 邵明打开酒精喷雾，他也不知道这样处理对不对，但是他觉得应该和平时打个球受伤了的处理方式差不了太多。 更何况他也没办法把伤口内的子弹取出来。 邵明打开酒精喷雾，对准伤口喷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差点没让李龙晕过去，不过还好，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邵明又用酒精打湿了一张纸巾，将伤口附近清理了一下。 “运气好，没打到动脉吧。”邵明说道，虽然李龙腿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但是看出血量应该没伤到动脉。 邵明拿起绷带，将李龙的伤口包扎起来。 鲜血还在往外渗，但是看样子应该止住了。 “你先躺着别动，看着伤口。”邵明对李龙说道，“我去看看楼下的情况。” 邵明来到窗边向下往去，聚集在一起的变异体又多了一些，全靠不列登开这几枪，现在楼下的门能不能撑住都是个问题了。 邵明又转过身，发现不列登还在门口躺着的。 也对，头上挨了一闷棍也跑不到哪里去。 “差点把你忘了。”邵明说道，走到不列登身边把枪捡了起来。 邵明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把西格绍尔p320手枪，9x19mm口径15发标准弹夹，虽然邵明没在射击场玩儿过，但是拿到手里的分量还是很足的。 邵明关掉了保险，把枪别在腰间。 他抓住已经昏迷的不列登，把后者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邵明放下不列登，环顾起不列登的房间来。他的房间十分杂乱，衣服酒瓶到处都是，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放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不列登正搂着一个黑人女孩儿笑着，而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年纪很小的黑人小孩儿。 “好吧，”邵明对还在昏迷中的不列登说道，“看来你前妻把你伤的不浅。” 邵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不列登，还是决定把他拖进卧室里。 搬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远比邵明想的困难，好不容易将不列登搬到了床上，邵明看见了不列登床头的两个弹夹和一盒子弹。 “好吧，谢谢你，我就当这是回报了。”邵明说着，把弹夹和子弹都揣进了兜里。 在回家之前，邵明举着手枪顺着楼道下到了一楼。 大门并不是全封闭的，上半段的门是镂空设计。门外的变异体见有活人靠近，变得更加激动，还好这栋老楼的大门还算牢固，并没有因为变异体们的挤压而变形。 保险起见，邵明还是将一旁的一些垃圾拖过来抵在了门口。 做完这一切，邵明才重新回到家中锁好门。 “你去哪里了？”李龙问道。 “带了点礼物回来。”邵明将自己包里的弹夹和子弹扔到桌子上，对李龙说，“去床上躺着吧。” 邵明扶着李龙走进房间躺好，李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对邵明说道。 “你说我是不是离死不远了？” 邵明在李龙身边坐下，把腰间的枪取出来捏在手里，回答道：“你为什么又说这么消极的话，又没打中你的心肝脾胃肺。” 邵明拉了一下套筒，将里面的子弹退了出来。 “现在这个情况……先不要说我会不会变成外面那些怪物，我这个腿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了吧……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死掉……” “这点小伤，”邵明笑着说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包扎技术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李龙也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邵明拉开被子看了一眼，血应该是止住了。 “我发现不能让你闲下来，你怎么一没事做就喜欢乱想？” 李龙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人不都是这样的吗，闲的。” 邵明摇摇头，把子弹盒里的子弹取出来往弹夹里面塞。 “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李龙说道。 邵明抬头看了看李龙苍白的脸色，说道：“我建议你过一会儿再打吧……或者我帮你打？” 李龙摇摇头，他虽然没看到自己的脸色，但是想必肯定很糟糕，还是不要让家里人太担心了。“不用了……过会儿再说吧。” 邵明点点头，说道：“子弹还在腿里，我们得把子弹取出来。” 第12章 楼顶的病人 邵明将装好子弹的弹夹塞进了手枪中，他现在必须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了。 李龙腿上有伤，街区又被封锁，楼下还有一群饥肠辘辘的变异体，而对门还住着一个不太友好的邻居。 “我们会回家的。”邵明对李龙说道，“总有办法的，你先好好休息就行了。” “你去哪里？”李龙见邵明想要起身离开，问道。 “去看看情况。”邵明说道，“或者找找办法能不能把你带到机场。” 李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点点头，回答道：“我继续联系大使馆吧，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行。”邵明将枪别在腰间，说道，“我先去看看大门，再去天台看看。” 邵明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李龙说，“我会带钥匙，而且很快就会回来，如果有别人在敲门，给我发消息。” “注意安全。”李龙说道，“我不希望我还没死你就死了。” “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邵明说道，“我们会一起回家的。” 离开李龙的卧室，邵明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七点半了。 他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前往机场的方式，以李龙目前的状态，一台交通工具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有交通工具了，路上的情况又真的适合车辆行驶吗？ 其次，还要想办法对付楼下的那一群怪物。是把它们引开？还是想办法全部干掉？ 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剩下的六个小时内完成这一切。 邵明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 沿着楼梯下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邵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变异体们还聚集在大门外拍打着门。 不过还好，大门还是那个大门，岿然不动。 邵明松了一口气，赶紧缩回来上了楼。 来到顶楼，他发现平日里本该紧锁着的通往楼顶的门却虚掩着一个缝隙。 通往天台的门钥匙应该由大楼管理员保管，不过大楼管理员长期不在岗，因此天台钥匙都是锁在一楼的门卫室里的。 如果放在平时，兴许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但是现在这个世道，由不得他不多留个心眼。 邵明压低了脚步，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虽然带着李龙的棒球棍，但是邵明还是觉得自己手里的这玩意儿更好使。 他左手拿着棒球棍，右手拿着手枪，小心翼翼的向着天台走去。 缓缓推开天台的门，邵明却看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天台上被人搭起来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下还放着一些诸如锅碗瓢盆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 一个男人正跪在简易搭成的床边，紧紧握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的手。男人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集中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对邵明的到来毫无察觉。 “嗨？”邵明开口道。 男人被吓了一跳，他急忙把女人挡在身后，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的脸上满是憔悴，邵明看了看她身后的女人，女人似乎病的很厉害，脸色苍白，正躺在床上艰难的呼吸着。 见邵明在看着自己身后的女人，男人连忙说道：“她没事的，她没事，她只是有些不舒服……”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邵明问道。 他本以为两人是流浪汉或者之类无家可归的人，但两人的衣物还算整洁，用的东西也不像是从街上捡来的。 “我们……”男人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他转移话题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你怎么上来的？” “我住在楼下，为什么不能上来？”邵明说道，“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我们……我们……”男人看见了邵明手中的枪，支支吾吾，小声的说道，“她生病了，我们被……被赶出来了……” “室友？”邵明问道。 “是我的父母……” “她怎么了？”邵明问男人道。 男人急忙慌张的解释道：“她没怎么，没事，没怎么……” 邵明还没开口，男人突然跪了下来。 “求求你，不要杀她，我听见枪声了，你是不是在楼下杀人了，求求你不要杀她……我什么都给你……” 邵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意识到男人误会自己了，他愣了一下，对男人说道：“呃……我也听到了枪声，我只是出来看看，确认一下大家都还好吗。” “好吧……好吧……”男人说道，“好吧……希望大家没事吧……” “介意我看一看吗？”邵明问道。 “不不……不介意……”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着说道，“别看她就行……” “她到底怎么了？”邵明问道。 “生病了，生病了，我告诉过你了她生病了！”男人吼完，又立刻小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只是……她只是生病了……” 虽然不知道女人生了什么病，但是邵明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打算——女人很可能是后遗症。 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掏出手枪把女人打死。 邵明摇了摇头，至少现在这个女人还活着。 他没有理会男人，径直走向了天台边。 街对面，往日里热闹非凡的校园此刻一片死寂，而远处的城市处处都冒着浓烟，时不时还有一点枪声传来。 不过邵明倒是发现从他们楼顶的天台可以爬上屋顶，这样可以直接走到另一栋楼的屋顶。 邵明想着，走房顶至少要比从地面上的丧尸堆里穿来的安全。 第13章 王领事 邵明将棒球棍扔到了屋顶上，又把手枪别在了腰间，准备试一下能不能爬到屋顶上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男人又蹲到了女人的旁边。 确认了男人不会突然跳起来从背后给自己来上一刀后，邵明摇了摇头，抓住了房顶的边缘。他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拉起来，踩在墙上爬上了房顶。 由于两栋房屋的设计风格不一样，房顶正好与隔壁楼的楼顶齐平。 邵明翻到隔壁楼上，这也是一栋公寓的天台。他走到天台边，这里离另外一栋楼只隔着一条两米宽的小巷子。 如果一直沿着这条路向前走，也可以走到街道边。 不过比较尴尬的是，邵明他们这一排公寓楼和其他的公寓楼分开了，即使可以走到街道边的路上，也要想办法跨过一条道路才能到靠近主干道的楼顶上。 邵明摇摇头，这样走肯定行不通。 他又在天台上溜达了一圈，突然发现这栋楼背街的一面是有架在屋外的逃生楼梯，从这楼梯可以直接下到楼后的停车场里去。 公寓毕竟只有一个出入口，从楼顶到隔壁楼再下去也不失为一种逃生方式。 前提是怎么才能把腿受伤的李龙给搬上来。 邵明回到自己的楼顶上，捡起棒球棒爬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女人转过头看了看邵明，那双眼睛似乎在渴求的说道：“结束我的生命吧。” 邵明的心里又闪过了那个念头——把这个女人干掉，如果有必要的话把这个男人也干掉。如果女人是后遗症，有必要从楼顶离开的时候，天台上很可能还有两个感染者。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既不知道女人到底得了什么病，他也没办法对活人下手。 刚打开家门，李龙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明？是你吧？过来看看这个。” “是我。”邵明转身锁上了门，又将沙发推过来堵好大门。 来到卧室里，李龙正端着笔记本敲打着。 “怎么了？”邵明问道。 “大使馆来消息了。” 邵明连忙问道：“来消息了？说什么？” “像我们这种被困住的情况的人有差不多五分之一，今天的飞机还是会按时起飞，但是他们正在联系英国方面，看怎么样才能把我们接出去。” “我就说吧，一定会有办法的。”邵明兴奋地说道，“大使馆不会放弃我们的。” “总要有点希望是吧。”李龙说道，“我还挺羡慕你这个心态的。” “羡慕是吧？”邵明笑着说道，“学着点。” “滚蛋。” 邵明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想吃点什么不？” “随便了，吃点什么都行。” 邵明翻动着锅里的鳕鱼薯条，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而且无论如何，即使大使馆没来接到他们，他也要回家。 做好了早饭，邵明摸出手机给家里发了几条信息。北京时间现在是大中午，但是家人确迟迟没有回信息。 也许没看见吧……邵明安慰着自己。 邵明将早饭端进李龙房间里，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大使馆给我发了条消息，”李龙将电脑转了个头，给邵明看，“他们让我们后面有任何问题给曼切斯特领事馆的王领事发邮件。” “王领事。”邵明说，“等会儿给他发个邮件吧，仔细说说我们的情况。” 李龙点点头，将电脑放在一边，端起早饭吃了起来。 “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吗？”邵明问道。 “消息倒是很多，网上一刷一大把，不过都是些坏消息……” 李龙顿了顿，接着说道：“目前看来，城里的秩序是崩溃了，医生没剩几个，警察消防队也有很多人开始生病，政府的号召是大家自己拿起武器保护自己。英国法国德国美国俄罗斯加拿大……这些国家基本都是一样的状态。” “国内呢？”邵明问道，“国内什么情况？” “比我们比起来好多了，”李龙说道，“大部分地方都传出有变异体的消息，但是基本可以控制住。” “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啊……”邵明感叹道。 “我还没有出现后遗症的症状。”李龙嚼着嘴里的薯条说道，“或许后遗症不是和每个人都有关系？” “本来就没有证据能够完全证明二者之间有关系，大部分都是大家的猜测罢了。”邵明半带安慰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李龙还是在安慰自己。 邵明抓起一块鳕鱼塞进嘴里，摸出手机打开了留学生交流群。 在群里说话的人比起前两天少了不少，还在发言的人更多的都是没在封锁区内准备前往机场的。 几个学生正在交流着要怎么才能去到机场，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一片区。 当初真应该换一套公寓住。 退出微信群打开推特，邵明点击了“曼切斯特幸存者”的话题。 话题里面更加混乱了，感觉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后，不少人都面临精神崩溃了。 求上帝的，说自己有症状了的，在视频里鬼哭狼号的，甚至还有人在直播开裸体趴的。 但是最热门的是一个叫“今日幸存”的推。 邵明仔细看了看，大概是说现在还活着没有症状的，在评论区回复一下。 已经有1.2万人在下面评论回复了，平时有关城市的话题能有几十个回复都很不错了，看来幸存者还是不少的。 邵明想了想，还是在里面扣了个“1”。 突然，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听起来就在很近的地方。 第14章 跳楼者 邵明连忙跑到窗边查看情况，只见对面楼上一个人打破了玻璃，站到了窗台上。 那人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也就刚刚成年的样子。 邵明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直接纵身一跃，从7楼跳了下去。 “砰”那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挣扎了两下没了动静。 女人的哭声从楼上传来，邵明循声望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正痛苦的在窗边哭喊着。 没过一会儿，一群变异体从巷子钻了进来，扑到那人身上开始啃食。 邵明后退了两步，虽然这两天他已经见过了这种场面，但是一个人被生吞活剥还是让他一阵恶心。 “怎么回事？”李龙问道。 “有人跳楼了……”邵明回答道。 “丧尸？”李龙想起昨天在医院看到的情况，问道。 “不……看样子人还是正常的……”邵明摇着头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能受不了了，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吧……”李龙说道。 邵明又望向窗外，这一切确实是那么的不真实。 对面楼上，女人还在不停的哭泣，旁边的男人正费力的想把女人劝进屋里去。 从年纪上看，这两人可能是刚刚跳下去的那人的父母。 楼下的变异体们正在享用美食，对楼上的哭泣声毫无兴趣。 那可能是母亲的女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男人在一旁紧紧抱着怀中的妻子。 然而那位母亲突然挣脱了丈夫的怀抱，想也没想的朝着楼下跳了下去。 变异体们正吃的香呢，天上又送下来一份“大餐”。 “我去……”邵明都看呆了。 “又怎么了？”李龙问道。 “呃……应该是，他妈也跳下来了……” “唉……”李龙叹了口气，“这世道怎么成这样了……” 楼上的男人绝望的跪了下来，邵明很难去想象他的心情，在几分钟内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是何等的崩溃。 这样突如其来的生死离别这两天实在是太多了。 男人摇晃着站起身子，转身走进了屋中。 邵明站在窗前，看着那些变异体啃食那对母子的尸体。血腥的味道吸引了更多的变异体，让邵明更没有想到的是，有些变异体甚至就从附近的楼里走出来或者翻出来。 然而，过了不到一分钟，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道口。 他左手拿着一根木棒，右手握着一把菜刀，怒吼着向那些啃食他妻儿尸体的变异体冲了过去。 他宛如战神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 见有人打扰自己享用“大餐”，变异体们都朝着男人涌了过去。 一棒打飞一个冲过来的变异体，男人手中的菜刀直接落在了另一个变异体头上。被砍中的变异体半个脸都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男人又一刀砍在另一个变异体的肩膀上，不过刀却卡在了那个变异体的肉里，男人正想把刀拔出来，却有更多的变异体涌了上来。 邵明关上窗户，男人的惨叫声穿过玻璃进到二人的耳中。 李龙张了张嘴，但不用问他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换了一个。”邵明说道，“死的不算太亏。”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就这么又过去了两个小时，邵明靠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推特，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写好了。”李龙开口说着，将电脑递给了邵明。 邵明接过来看了看，是要写给王领事的邮件，简单的游览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 “发给领事吧……”邵明说道，“希望可以有好消息。” 李龙拿回笔记本电脑，仔细核对了几次邮箱地址后，点击了发送。 窗外不知道何时开始下起了小雨，天气慢慢变阴了起来。 邵明站起身来到窗前，对面楼底下又只剩一堆骨头和血迹。 而变异体们则不知道游荡到什么地方去了。邵明又走到客厅的窗户向马路上打量，只有一两个变异体还在街上游荡。 也许变异体们并不太喜欢下雨。邵明想到，那他们可来错国家了。 在家中无所事事，邵明又开始在家中翻翻找找起来，希望能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李龙坐在床上，翻看着网上的消息，时不时查看一下有没有邮件发来。 窗外，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变异体们都摇摇晃晃的走进了街边的商店里。 一些建筑物内时不时传出枪声，打斗声和哭喊声，幸存的人们躲在家中，祈祷着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下一秒不要变成怪物。 城市内一片萧条，路上堵满了废弃的车辆，一些地方的火灾由于没人处理而升起滚滚浓烟…… 邵明掂量着手里的晾衣杆，思索着怎么才能把这玩意儿变成可以使用的武器。 他找来了菜刀在上面比了比，似乎并不太好挥舞。 也许这玩意儿最适合的是做成长矛，邵明想起他小时候就很喜欢拿家里的晾衣杆模仿长矛。 这晾衣杆是母亲从家里寄过来的，虽然邵明百般阻拦，一是国外很少有人把衣服晾在外面，二是公寓楼下有烘干机，实在是用不上。 但是母亲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公共烘干机要收费而且不干净，二是晾衣服没有太阳的味道。 虽然寄过来十分麻烦，母亲还是给他把这晾衣杆给邵明送了过来。 邵明将这“家乡的晾衣杆”掉了个头，他发现这个木质的柄如果削尖了，也不失为一把锋利的长柄武器。 第15章 军队进驻 在把晾衣杆改造成长矛之前，邵明要先把晾衣头给扯下来。毕竟他可不想在戳死变异体之前把自己或者李龙给划伤了。 邵明回想起当时母亲为了给他寄过来这晾衣杆，还走的水运。甚至运费都比这晾衣杆本身高出了好几倍。 也不知道今天国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邵明摸出手机，母亲仍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他把晾衣杆放在一边，给母亲打去了电话。 无人接听。 邵明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离上次他给母亲发消息都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怎么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邵明的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现在北京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按理来说母亲也不应该出门去了。 他重新拿起晾衣杆，用力的拧着晾衣杆的头。 还好，十几分钟后，母亲的电话终于回了过来。 家里没什么事，只是他们都下去领生活物资了。而母亲的手机刚好没电，没有带下去。 放下手机，邵明松了一口气。他从柜子里摸出一把小刀，开始削尖晾衣杆。 “明，看看这个。”李龙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紧接着邵明的手机就收到了一个分享。 点进链接，是一个英国政府的通告。 “全体国民，我们正和世界上的其他国家一道经历着难以想象的劫难，基础的生活秩序已经崩溃，城市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议会已经通过了特别法案，授权军队进入我国各城市，我们将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病因，恢复生活秩序。” 通告内容全篇很长，但简而言之，就是说军队将要接管城市了。 “这算什么？”邵明走进了李龙的卧室，“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龙耸耸肩，“估计是好消息吧……” 邵明点进了相关的消息，有人拍摄到在城市南侧，第一批军队已经进入了曼切斯特郊区。 “我有一个问题。”邵明说道，“英国陆军有多少人？” “不知道，十万？”李龙回答道。 “十万人，怎么能处理整个英国的城市。就算大城市，伦敦一个区域，伯明翰一个区域，我们和利物浦算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只能分到三万人。” “你是说，军队可能也没法控制情况？” “合理猜测？”邵明说道，“外面到底有多少活人，谁也不知道。” 李龙突然想到什么，笑着说道：“薛定谔的活人，打开房门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是活人还是丧尸。” 邵明也跟着笑起来，“这也是一个问题，就算军队来了，他怎么分得清哪些人会变成丧尸，哪些人不会变成丧尸？” “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问题。”李龙说道，“我更关心领事要怎么来接我们。” “还没有消息吗？”邵明问道。 李龙摆摆头，说道：“没有，可能邮件也处理不过来吧。” “该给你换绷带了。”邵明说道。 邵明对英国军队的担心是正确的，英军连封锁城市都做不到，更不要说进入城市清理变异体，恢复社会秩序了。 英国军队正在各个大城市外集结待命，但是他们收到的命令并不是进入城市，而是在城市彻底沦陷后进城进行清扫。 军方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分辨出未感染者和已感染者的区别，如果将感染者救出和其他没有被感染的难民混在一起，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因此他们采取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等一两个月，还活着的肯定不会再变异。 变异体虽然丧失了痛觉，但终归还是血肉之躯，不说105mm口径的榴弹炮，就是一挺.50也能把变异体们扫成一堆烂肉。 更不要说那些顶着厚重装甲的主战坦克，步战车和装甲车。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军队没有受到变异的影响。 军队内部的情况不容乐观，不少士兵和军官也开始出现后遗症的症状。许多士兵已经是在带病执勤，而向军官报告的只有少数——因为许多报告过的士兵被带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邵明给李龙换好了绷带，又做好了午饭，这才坐下来开始刷视频。 其实这两天的生活，除了不出门以外，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tiktok上充满了人类在末日面前能整出来的最抽象的行为艺术，邵明看楼下的尸体都没看吐，看个抖音差点没吐出来。 他刷到了一些视频，军队已经开进了各大城市的市郊，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军方似乎并没有向前推进的打算，反而在城郊清理出了一片安全区后开始扎营。 军队内是否出现了感染者？军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时间，各种阴谋论开始在评论区发酵。 也有人出来解释，军队在初次感染时还有很大部分人没有得病，也有人说相信军队不会违抗军令。 但是显然现在的环境并不需要这种理性的认识，这些人的回答不但没人点赞反而还被疯狂攻击。 邵明又刷到一条视频，画面中，英国国王正授权为英国陆军冠上皇家二字。 国王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出来安慰民众，给英国陆军冠个名，实在是令邵明难以理解。 看评论区热闹的那个样子，邵明意识到幸存者还是很多的。 邵明滑到下面一条视频，视频中的一名士兵正躲在一个破旧的木房间当中，他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恐惧。 “他们根本不是来救人的，他们的计划是屠杀所有人，所有人！” 第16章 再次出门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阴沉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 邵明总算给晾衣杆削出来了一个尖头，他试着挥舞了一下，如果用来应急还是不错的。 毕竟油锯要油，手枪要子弹，棒球棒有可能没办法一击毙命，一个长柄利器有杀伤力，也有一定的容错率。 邵明将这个简易的自制长矛放在一边，想着如果能有一个铁质的矛头就好了。 在无所事事的等待中，时间来到了下午六点。 窗外的雨还在下，给荒凉的城市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邵明站在窗边向外望去，还是有不少人家里都开了灯的。 吃过晚饭，两人都实在找不到事情做了——邵明甚至把家里的清洁都做一次，本想看看电视，结果心里全等着领事馆的消息，根本就看不进去。 “领事馆来消息了……”李龙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邵明接过电脑，看李龙的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英国方面无法配合撤侨行动，也禁止中国方面组织车队进入封锁区内，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大使馆和各地的领事馆暂时不会撤离 “我去问问群里有没有人和我们一样的处境吧。”邵明说道。 “问了也没有用……”李龙沮丧的说道，“问了他们就有办法吗，而且我这个腿，怎么才能到领事馆……” “领事馆又不远，除了堆着的那些路障就到了。” 邵明打开手机，没想到学生群里的情况比李龙想的还要糟糕，那些没走掉的大学生们在群里乱作一片。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我要睡会儿……”李龙说道。 邵明扶着李龙躺下，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邵明抱着手机对着地图看了又看。 他决定明天出趟门，一是看一看路障到底在哪些地方有，二是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巷子被封锁的警方错过了。当然，如果能找到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那也算是额外收获了。 他不相信，如此复杂的城市道路，怎么可能将这个区域封锁的特别严密？ 直到凌晨，邵明还没有睡意。 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邵明被一声枪声惊醒。 这两天夜里一直都零零星星有些枪声出现，但是这一次明显就在楼下。 邵明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 来到窗边，邵明只看见一个黑影跑进隔壁的楼内，而有几只变异体也跟着冲了进去。 又是几声枪响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惨叫声。 这一幕让邵明打了退堂鼓，一个人到街上去溜达不是什么很明智的决定。 但是如果他不去，现在有的缺口过两天被堵上了呢？或者过两天变异体更多了，那不也更是回不了家了。 邵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现在只要想办法出封锁区，到领事馆，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他决定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是要出去看看。 上午八点，邵明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出门。 他把枪别在腰间，棒球棍背在背上，晾衣杆长矛拿在手中，保险起见，背包也背上了。 邵明用胶带把两本较厚的教材捆再手上做了一个简易的臂甲，没想到几天前还最讨厌的课本现在却成了说不定能保命的东西。 他并没有打算叫醒李龙，给后者发了个消息后，邵明便挪开沙发出了门。 楼下的大门被邵明自己用一堆垃圾堵住了，想要出门只能从昨天发现的天台走。 正好看看楼顶那对男女的情况怎么样了。 邵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楼顶，这次门仍然虚掩着，但邵明明明记得昨天自己下楼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了。虽然没有钥匙不能上锁，但是确实是关上了。 他把手中的长矛放下来，用矛顶开了门。 这一次邵明看到的情况却比上一次更让他感到震惊。 女人的无头尸体躺在床上，而她的头正在男人的怀中抱着。 男人已经痴呆了，见邵明走上了，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他，又自顾自的和女人的头颅小声说着话。 “天……”邵明不知道该说什么，雨水淋在男人的头上，瑟瑟发抖的男人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 “她……她只是生病了……”男人开了口，慢慢说道，“她昏过去了……然后她咬了我……” 男人说着，举起了手臂。刚才被女人的头颅挡住，邵明没有看清，现在他看清了，虽然做了简单的包扎，但还是可以清楚的分辨出男人的手臂上缺了一大块肉。 “我……我没办法……我只能用刀……我不想的……我不想……”男人的眼中流出血水混合着雨水在脸上流淌着。 邵明将长矛对准了男人。 他已经被咬了，邵明不知道他还有多久也会变成变异体。 看见邵明放下长矛对着自己，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抱着女人哭着。 “我的父母把我赶出来了，我最爱的女人变成了怪物……请给我个痛快……”男人对邵明说道。 邵明收起长矛，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他不敢保证长矛或者棒球棒能不能一次性解决掉男人，他不想再给这个男人更多的痛苦了。 邵明握着手中的枪，他也去过不少次射击场了，但是今天他却觉得自己握不住手中的枪。 “求求你……”男人说道。 邵明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男人应声倒在地上，但他也没有松开双手。 第17章 前往公园 邵明颤抖着放下手枪，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这对男女的尸体不能留在这里，但是邵明也不想把他们扔下去喂变异体。他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拆掉了简易搭好的雨棚，用防水布将两人的尸体裹在一起。 邵明瞥了一眼女人断掉的脖子，切口并不平整，男人应该砍了很多刀。 但是瞥这一眼彻底让邵明受不了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具无头尸体——更何况尸体上已经长出了尸斑，邵明胃里一阵翻腾，跑到一旁狂吐起来。 重新调整好心态后，邵明又用床单被褥裹了几层，再用绳子把将两人的尸体捆死后拖到了一边。 就在邵明准备将两人的尸体掩盖起来的时候，变异体的嘶吼声却传了过来。 邵明连忙捡起一旁的长矛，翻上了楼顶。 声音是从隔壁楼传出的，应该是昨天晚上跑进楼里的变异体听见了枪声。 邵明来到隔壁楼楼顶，顺着天台边缘向下看去。 透过消防逃生楼梯的缝隙，邵明和一个正扭着头向上看的变异体对视了。 变异体立刻开始嘶吼，翻出窗户沿着消防楼梯就往上冲来。 还好邵明在楼顶天台上，消防楼梯并不能直接通到天台。 邵明架好长矛，摆好架势。 果然，第一只变异体冲上来后，没有办法爬到天台上，只能举起双手想要把邵明拖下来。 邵明一矛刺出，不偏不倚的扎进了这只变异体的眼睛里。 变异体身体一软倒了下去，但邵明死死抓着的简易长矛却没拔出来。他被带的失去平衡，落到了消防楼梯上。 还好只有一层楼高，邵明就是觉得脸疼。 他赶紧爬起来，把长矛拔了出来。 第二只变异体冲了上来，还好消防楼梯比较狭窄，一次只能冲上来一只变异体。 邵明赶在变异体冲到最顶层前刺出一矛，但这一矛并没有和想象中的一样刺入变异体的脑中。 矛尖被撞断掉了。 人的头盖骨硬度超过了邵明的想象，而本就是临时削尖的矛显然没有足够的穿透力。 变异体只是踉跄了一下，冲上了顶楼的平台。 邵明扔掉手中的晾衣杆，从身后抽出棒球棍，一个横扫朝着变异体头上打去。 变异体身子一歪，靠在了墙上。 但是这一击也并没有让变异体完全丧失行动能力，邵明连忙补上一脚，将变异体踹到了栏杆边。 他将棒球棍横着举起来，对准变异体的头就是一下重击。 这一下没有把变异体的头打爆，但变异体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邵明没有时间去查看掉下楼的变异体死透没有，因为第三只变异体也冲了上来。 他来不及更换手型，只能举起棒球棍撞了过去。 第三只变异体从楼上滚了下去，趁他还没爬起来，邵明连忙将棒球棍拿好。 变异体重新冲了上来，邵明一棒挥出，这一击狠狠打在变异体的头上，后者靠在栏杆上，脸都被打变形了。 但这并没有杀掉这只变异体，他扑上来将邵明按到在地。邵明见变异体已经张开嘴要咬过来，急忙举起左手格挡。 变异体一口咬在邵明手上捆着的书上，虽然咬合力惊人，但是并没有能咬穿厚厚的书本。 邵明挥舞着右拳，不停的击打着变异体的头。还好刚才的一棒给变异体的头骨打碎了，随着邵明的几次重击，骨头碎片插进了变异体的脑中。 变异体的嘴逐渐松开，不再动弹。 邵明推开变异体的尸体，朝着他啐了一口，又看了看自己手上被撕开两条口子的书，说道：“知识的力量，栽种。” 从地上爬起来，邵明确认了附近没有别的变异体，开始沿着消防楼梯下去。 隔壁楼的大部分窗户都紧闭着，窗帘也拉得死死的，四楼的一家住户甚至用木板把窗户全封死了。 来到二楼，一扇窗户的玻璃被打破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来。邵明向里面望去，虽然下着雨，光线条件不好，但还是能看到半个人的尸体躺在里面。 看来这应该是昨晚上那个倒霉蛋了。 邵明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整个房间内简直惨不忍睹。 借着手电的光亮，邵明看到了只剩下上半身的尸体。房间内布满了血迹，一些内脏和残肢被扔到一边。 邵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明显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不是个太明智的举动。他忍住要吐的冲动，把窗帘拉上了。 邵明放下最后一截楼梯，老旧的消防楼梯发出巨大的噪音。 邵明屏住呼吸，掏出了手枪。 还好，似乎并没有变异体被吸引过来。 邵明小心翼翼的爬下楼梯，来到了地面上。 他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着地图，向左走上大路是不可行的，医院和路障都在那个方向，但是如果继续向前，穿过曼切斯特大学可以来到怀特沃斯公园附近。 学校内应该比街道上要安全，宵禁以后邵明他们就接到了停课通知，大部分教学楼内应该都是安全的。 毕竟变异不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许多学生应该都关在宿舍里面，而且现在应该也有不少还没变异的人躲在学校里。 确定好路线，邵明穿过小巷来到了正街上。 街上基本没有看见变异体的踪迹，但是他还是在街对面的商铺中看到了几个摇晃着的身影。 邵明赶紧伏低身子，借着街边车辆的掩护来到了马路边。 第18章 学生公寓 由于学校内外有不少地方都是连通的，邵明轻松的进入了校内。学校内相当的冷清，但是拱廊地面上的血迹还是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邵明猫着身子穿过广场，他紧贴着几栋教学楼，希望快点走到学校西侧的马路上。 和邵明想的一样，大部分教学楼内空空如也，既没有活人，也没有变异体。 来到西侧的主路上，这里的情况也和公寓附近的主路差不多，马路上都是混乱的车辆，变异体们也不见了踪影。 但是如果继续沿着这条马路向南，还是会来到医院附近。如果不走这条马路，就需要穿过学生宿舍楼，才能到公园附近。 学生宿舍楼情况不明，大量的学生堆积其中，如果有变异情况那可想而知宿舍中的惨状。 但是医院内的上千个变异体现在去向不明，如果都还聚集在医院附近，那显然也不是邵明能应付的了的。 邵明爬上一台轿车，向医院方向望去。路上看起来没有变异体，但医院内的情况并不明了。 思索再三，邵明还是决定从医院后门进入公园。 一是这两天来医院中的变异体已经被吸引了不少出去，二是好歹可以在马路对面前进，学生公寓若是从一楼翻出来两个变异体，怕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邵明贴在道路边的车辆旁，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 他已经能看到医院，还有医院对面的公园了。就在前方不远处，还有一台被抛弃在路边的警车。 邵明紧紧握住棒球棒，摸到了警车旁边。 警车的玻璃被人打碎，后备箱和副驾驶的门也被撬开，邵明撑起身子看了看，座位上只留下一堆血迹。 顺着车窗向前望去，医院的后门内似乎有几个零星的变异体。 邵明缩回身子，将棒球棍背在身后，蹑手蹑脚的从敞开着的车门摸进了警车。 警车内的枪被人拿走了，车内全是弹壳。他小心翼翼的拉开副驾驶位置的置物箱，里面只有一堆杂乱的文件。 邵明摸出文件查看着，除了一份纸质地图外，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展开地图，他看见了地图上画着的好几个红圈，而皇家曼切斯特医院就在其中一个红圈中。 像这样的红圈还有八个，都是城内规模很大的医院。 邵明又打开中间的置物箱，里面除了一些杂物外还放着一副手铐。 借着雨声，邵明把手铐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正当邵明要离开警车时，一阵碰撞声从警车前方的轿车后传来。 邵明掏出手枪，警惕的盯着车外。 轿车的前方，一个变异体正在啃食着一条手臂，而另一个变异体正在和他争抢着。 两只变异体在争夺中撞到了旁边的轿车，才会发出声响，而随着他们不断的厮打，两只变异体已经来到了警车跟前。 邵明连忙屏住呼吸，将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个变异体的头。 一个变异体咬着断臂死死不松口，另一个则疯狂伸手捞着，想把手臂抢过来。 如果不是他们的嘴里叼着人类的手臂，看上去和两个穿着病号服的精神病没啥区别。 而让邵明感到意外的是，这两只变异体并没有大声嘶吼——好像他们也不想引起更多的变异体注意一样。 但是显然他们的智力还没有那么高，两只变异体在拉扯过程中撞到了另一台轿车上。 然而紧接着，那台轿车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邵明觉得眼前一黑，他一脚踹开车门就要逃跑。 而那只一直没抢到手臂吃的变异体见旁边窜出来一个大活人，急不可耐地扑了上来。 邵明下意识的伸手格挡，“知识的力量”再次救了他一命。 虽然没有咬穿厚厚的书本，但还是把邵明扑倒了一旁的车上。 邵明瞥了一眼，医院内正又几十只变异体冲出来。 就那个冲刺速度，穿过花坛开到马路中间也就是十几秒钟的事情。 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邵明掏出手枪抵在变异体的太阳穴上就是一枪。后者的脑浆和血液从另一边飞了出来，邵明连忙推开变异体的尸体，扭头就向着学生公寓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学生公寓内还真有变异体翻出来。 现在好了，两种最坏的可能性堆到了一起。 离公园还有点距离，况且公园内一片空旷，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往学校里面跑，能找一个变异体比较少的楼也算能逃出去了。 邵明把身后的棒球棒抽了下来捏在手里，右手抬枪对着扑来的一个变异体就是一枪。 虽然去过几次射击场，但是邵明也没有经过系统化的射击训练，手枪十米外移动射击命中率基本为零。 这发子弹并没有击中变异体，眼见他将要扑到自己脸上，邵明一个闪身拉开距离，对准这只变异体的头上就是一枪。 这只“拦路虎”应声倒地，邵明来不及多想，继续向前跑去。 身后的变异体们也是在全力冲刺，离邵明也就只有50米不到的距离。 面前又翻出来一个变异体，好在邵明赶在他爬起来之前就已经跑开了。 在这栋宿舍楼的尽头，邵明一个急转拐进了右手边的道路，然而这并没有甩掉变异体们，他们也跟着邵明右转。由于一路上的动静，越来越多的变异体从宿舍一楼的窗户或门口翻了出来。 邵明已经看到了道路尽头的公路，但是就算跑上了公路估计也是无处可躲的境地。 就在他的脚步逐渐慢下来的时候，左手边的宿舍大门突然被一个人打开了。 “快跑过来！” 第1章 血与火的碰撞 伦敦市郊，初次变异发生后15天。 在大感染时期，伦敦首当其冲受到感染，全伦敦近千万人几乎无人幸免——除了极少数的皇室成员和政府官员。 到了大变异时期，这千万人几乎全都变成了变异体。 英国军队最后未感染的五千人被集结到伦敦市郊，他们的任务是营救白金汉宫下避难所内的皇室成员和政府首脑。 一架hc3直升机飞过伦敦之眼，向着白金汉宫飞去。 直升机驾驶员向地面看去，密密麻麻的变异体挤在市中心附近，“天顶星，这里是月球一号，降落地点全是人……简直比平安夜晚上还要热闹。” “收到，月球一号，解救部队已进入区域，请前往珀利大道三号路口向前250米处，他们遇到了一点阻力。” “收到，月球一号前往珀利大道三号路口向前250米处，完毕。” 直升机调转机头，抛下那些地面上挥舞着双手的变异体，向着城区南侧飞去。 与此同时，主力部队正在城市东北角的温斯特公园与变异体激战。 约有一支2500人的队伍正在向前缓慢推进，从城市边缘到温斯特公园附近堆满了尸体和残肢。 队伍最前方的“挑战者2”主战坦克已经打光了所有主炮弹药，但同轴机枪和车顶机枪还在朝着源源不断涌来的变异体开火。 十几台“武士”步战车上的30mm机炮愤怒的嘶吼着，高爆弹破片把面前的变异体全部撕成碎片。 而另外十几台步战车则在几米后休整，装填弹药，更换枪管。 战斗工兵们将公园的土地开挖，在附近搭建起防爆墙——指挥部计划将温斯特公园打造成城内的一个中转基地。 两台“猎狐犬”带着数辆补给卡车冲进防御阵地内，虽然来的路已经被清理了一次，但是车头上的血迹还是表明了路上的状况。 数十台战斗车辆围成一个圈，用子弹和炮弹画出了一个无法接近的结界。 几枚82mm迫击炮炮弹从天而降，几十只堆在一起的变异体被炸成了一堆肉块。 几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在天空中盘旋，机头下的30mm机炮每一发都能撕碎数只变异体，如果哪个倒霉蛋被直接命中，那剩下的只有一团血雾。 十几公里外的军事基地内，4台m270火箭炮已经装填完毕，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呼啸的火箭炮将前线部队前方几平方公里的变异体全都送上了天。 紧接着，15门m77榴弹炮的炮弹从天而降，这些拥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历史的建筑物带着附近的变异体全部去见了上帝。 没有肉体能够阻挡一支现代化军队的火力，哪怕是十万只也不行。 几个小时以来，不说清理了数十万只变异体，也有十几万只变异体命丧黄泉。 整个北部地区的变异体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但是只要弹药充足，后勤补给不成问题，这支部队能一直在这里打到全伦敦的变异体消失为止。 这些变异体不会躲藏，没有战术，只会堆在一起往前冲，对人类军队来说要比的只有弹药投射量而已。 更何况基地内的军官已经获得了最高授权，他可以在必要情况下超越控制其他导弹基地的一切非核武力量，用作清理变异体的工作。 直升机向着城市南侧飞去，车队并不难寻找，整条路上只有那十几台车还在活动——况且车队弄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一台加装了老式铁链排雷装置的挑战者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飞舞着的铁链把任何挡在前方的变异体撕成碎片。一台军用工程推土机跟在坦克的后方，如果有任何被坦克碾碎的车辆挡住去路，那么他将负责为后续的车队清理。 两架阵风从车队前飞过，八发gbu12在地面上炸开。 一栋高楼轰然倒塌，楼内和楼下的变异体都被埋在了废墟中。 “火星一号，这里是月球一号。”直升机驾驶员看到几公里外的主路上密密麻麻的变异体正如潮水般涌来。“你前方两公里处有数万目标正在接近……大概有一公里长。” 车队排头的坦克停了下来，它的排雷器也停止了转动。坦克炮塔缓缓转到正前方，炮管直指道路前方。 本来排在第二位的推土机开始向后倒车，一台“阿贾克斯”装甲车顶替了前者的位置，车顶武器站的40mm埋头弹已经上膛。 很快，堆满了车辆的道路上出现了黑压压一片的幸存者。 坦克主炮开火，扬起一片灰尘。 高爆弹头落在了最前面的一群变异体中，六十几只变异体被炸成了碎片。 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也降下了高度，舱门两边的机枪开始朝着尸潮扫射。 这些变异体把街道挤的密不透风，根本不需要在意精度问题，只要开火就一定会有变异体倒下。 一些士兵离开车辆，他们的任务不是前方的尸潮，而是警戒道路边是否有漏网之鱼攻击车队。 几十分钟后，上万变异体的尸潮就只剩下了几个运气好的拖着半截身子还在地上爬行。 步兵们迅速登车，车队再次发动起来。 “阿贾克斯”碾到一台轿车上，让推土机重新回到二号位。 可怜的轿车直接被50吨的步战车“二维化处理”了。 坦克的扫雷器再次转动起来，旋转的铁链如恶魔般敲打着地面。 第19章 宿舍楼内的幸存者 邵明飞奔进宿舍门，门后的人赶紧把大门关上。 然而一只变异体的手伸了进来，卡住了大门。 邵明想也没想，对准他的头上就是一枪。 大门终于被合上，邵明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就差一步，他就要被变异体抓住了。 他抬起头，楼梯上还站着十来个人。 “我告诉过你不要让他进来，现在好了，几百只丧尸堆在门口，如果他不帮我们，我们就都完蛋了。”其中一个人小声对另一个人看起来是领头的人说道，自己上了楼。 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人问道：“你需要任何东西吗？” “不……我不需要。”邵明调整好了心态，站起身子说道。 几个人跑下楼梯，七手八脚的搬来东西将大门堵住。 “我是加里。”那位领头人伸出手对邵明说道。 邵明将手枪揣到腰间，伸出手和加里握手，但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 “邵明。”邵明紧紧握住加里的手，这才没那么抖。 “生死时速了。”加里说道，“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溜达不是什么好决定。” 邵明撇撇嘴说：“只是……出来看看，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从医院这头吗？”加里笑了起来，“别想了，这边封锁最严密，你应该往北走的。” “公园呢？”邵明问道。 “公园也不行，我们有几个人是从靠近公园那边的宿舍过来的，前两天警方和丧尸激战过后，公园另一头就被封锁了。” “怎么做到的？”邵明问道。 “有不少变异体还没有到公园另一头去，政府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他们用铁皮墙把公园南侧封死了。”加里顿了顿，说道，“不过我看是在做无用功，那个铁皮墙是挡不住几百个丧尸的，几十个都不行。” 加里带着邵明走到二楼，那十几个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所以……你们也是学生？”邵明问道。 “当然。”加里回答道，“不然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以为宿舍里面的情况会很糟糕。”邵明说道。 “是很糟糕，这栋楼是变异得最少的，所以我们才在这里。”加里回答道。 从刚进来邵明就只看到这十几号人，他便问道：“你们怎么只有这么点人？” “这栋楼里住了四百多人，本来有九十几号人没有变异，后来变异的越来越多，现在这十几个人是还能动的，还有三十几个已经出现了症状……现在都关在四楼的宿舍里。” “这个后遗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断网了吗？网上都说后遗症和变异有联系。”加里说道，“而且最近我们发现后遗症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有些人甚至在早上出现症状，晚上就变异了。” 来到四楼，邵明已经听到了变异体的嘶吼声，几个人正围在一个宿舍门口，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等待着。 “我们发现了一些更多的东西。”加里继续带着邵明向上走去，“这些丧尸并不是永动机，但是他们可以随时进入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把体内的新陈代谢水平降得极低。” 邵明问道：“那是不是理论上来说没过多久他们就会被饿死？” “你知道睡鼠吗？”加里说道，“这种动物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冬眠。”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以长期保持冬眠状态？”邵明问道。 加里摇了摇头，回答道：“现在样本还不足，也只有这么两天的时间，我们也没办法进行更多的研究。” “你们之前是哪个专业的？”邵明问道。 “生物科学研究。” 来到五楼，这里看起来倒是颇有有人生活的样子，过道上甚至还放着一个电磁炉。 那个不愿意让邵明进来的人见二人上来，转身进宿舍里了。 “请你不要介意……”加里说道，“那是我的男朋友。” 好吧，邵明想到，不愧是老英国正米字旗人。 “没关系……”邵明说道，“住在一个宿舍还挺方便的……” “什么？”加里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加里也没有追问，摆正态度说道：“我们希望你去实验楼带，二号实验室进去右手边的桌子上有一个2000倍的金相显微镜，旁边的柜子里还有一些培养皿和试剂。” 加里的要求让邵明出乎意料了，他本以为这群学生就是闹着玩儿，没想到还真要往里面研究变异体。 也许是看出了邵明的疑惑，加里说道：“这种生物如果只需进食一点就可以保持长久的生命和行动能力对人类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而且大感染所遗留下来的病毒能对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也非常难以想象。” 这群人在末日当头的时候不想着怎么活下去，竟然还想着研究变异体，着实让邵明佩服。 不过邵明也怀疑这群人根本就活不到研究出什么名堂来的那一天。况且宿舍楼这个环境真的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吗。 就算研究出成果了，这个世界又还需要吗？ “你怎么让我帮你？”邵明问道。 “我们救了你。”加里说道，“而且你有枪，我们都没有。” “如果……我跑了呢？”邵明问道。 “如果你回来，我们就告诉你出去的办法——当然前提是你有那个本事出去，”加里说，“如果你不回来，那就自己去北边找路吧。” 他接着说道：“不过下一次你可能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第20章 穿过教学楼 “你可以从另一面的窗户离开。”加里说道，“之前学校里丧尸多的时候我们就这么下去，但是一次只能送一个人下去找物资。” 邵明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们靠一个显微镜能研究出什么？” “显微镜可以研究出很多东西。”加里回答道，“一些基本的组织结构，病毒运行方式等等等等，再说了，我也不能让你把实验室里那些几百磅几吨重的仪器扛出来。” 加里一说到研究，简直是两眼放光。 “那祝你们成功。”邵明说道，“你最好真的知道怎么离开封锁区。” 他又凑到加里耳边小声说道：“不然你得到就不止你的显微镜了，或许还有一发子弹。” 说完这句话，邵明觉得自己简直帅爆了。 不过加里似乎并没有被邵明威胁到，他回答说：“不，不，当然是真的，而且绝对比你自己寻找安全一百倍。” “带我下去吧。”邵明说道。 跟着加里下到二楼，变异体的嘶吼声一直从楼下传来。 有几个人正在往大门外扔着东西，巨大的噪音让变异体们躁动不安。 邵明摸出手机，现在是十点，李龙还没回复自己的消息，估计是还没睡醒吧。 “我在学校里。” 发完信息，邵明来到了窗台边。两个人已经打开了窗户，将一根由床单和窗帘捆成的绳子放了下去。 不管这群学生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们真的知道出去的路，邵明也不管他们到底要拿什么东西。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雇佣兵。 等了几分钟以后，见这一侧的变异体都被吸引到了正面，邵明才抓着绳子爬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墙后看了一眼，几百只变异体正集中在正门前，上面还时不时飞下去一些东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借着宿舍楼的掩护，邵明很快离开了这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好，没有变异体跟上来。 由于宿舍内的人制造了不少的动静，周围的变异体也被吸引去了不少，邵明一路安全的来到了马路附近。 实验楼在马路对面的校区里，这边都是开放式的校区，想要去实验楼就得穿过这条马路。 邵明准备好了棒球棒，摸到一台双层巴士后面。巴士的门敞开着，阶梯上还有一条拖行的血迹。 他伸出头四下张望了一眼，有两个变异体正在街上站着。其中一个变异体就在巴士对面，他背对着巴士，似乎并没有发现巴士后的邵明。 不过变异体站的位置，正好在教学楼门口，而要进到实验楼所在的校区，也必须要从这个大门进去穿过教学楼。 街对面的教学楼里还可以看见几个变异体低着头站在里面——看样子是办公室，变异的应该是学校的老师。 这条路上的车并不多，像主路上利用那么多的废弃轿车穿过马路并不现实。 邵明正想着办法，却看到了巴士内的一个挎包。 挎包口被打开，一些化妆品之类的瓶瓶罐罐散落在外面。 邵明心里有了主意，他伸出手抓了一瓶化妆品捏在手里。紧接着，邵明探出身子，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化妆品掷了出去。 化妆品撞在街对面的墙上，落到了地上碎开。 变异体听到动静，站起身向着化妆品落地的地方走去。 趁着变异体被化妆品吸引过去，邵明轻手轻脚的走过马路，来到了教学楼前。 教学楼的大门虚掩着，邵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推开了大门。 没想到这古老而又沉重的大门立刻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虽然天空中下着小雨，但是雨声显然无法掩盖大门发出的声音。 本被化妆品吸引过去的变异体立刻回过头，看到了在大门外鬼鬼祟祟的邵明。 邵明立刻推开大门钻进教学楼内，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前的办公室里又冲出来两个变异体。 邵明抡起棒球棒就是一棒，将迎面而来的一个变异体打翻在地。他抬起腿对着后面的一个变异体又是一脚，后者往后退了几步，也翻倒在地。 第一个被打倒的变异体翻过身，抓住了邵明的脚。邵明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腿，但是变异体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死死抓着邵明的腿不放。 眼见变异体就要一口咬上来，邵明举起棒球棒用尽全力就是棍。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震裂邵明的虎口，但是这一击也直接将变异体的头给干碎了。 另一个变异体爬了起来，邵明取出被抓住的腿对着前者的下巴就是一脚。 刚爬起来的变异体再次被揣倒在地，身后的大门也被撞开，街上的两个变异体也冲了进来。 邵明来不及补刀，向着前面的出口冲去。 冲出教学楼，他赶紧转过身将身后的大门关上。 变异体撞在大门上，还好大门是向内打开的，以变异体的智商是还想不明白这一点。 有惊无险地穿过教学楼，邵明终于看到了实验楼。 邵明原本是金融专业的，实验楼这一片区他并不是很熟悉。 二号实验室，二号实验室，邵明来到实验楼附近却傻了眼，这里有好几栋不同的实验楼，鬼知道二号实验室是哪一个楼里的。 自己刚刚真应该留个电话的，现在连想问加里一行人都不行。 不过好消息是几栋实验楼和教学楼将这个广场围在中间，变异体们暂时还进不来，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分辨。 第21章 实验楼 邵明趴在最近的窗户上看了一眼，这个看着倒是像化学实验室，里面的仪器不太像是生物实验研究用的。 他摸到了大门口，门旁果然写着化学实验楼。 在下一栋楼，邵明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挂着的牛顿和伽利略的画像——这个肯定是物理实验室。 沿着几栋大楼寻找了一圈，邵明总算找到了生物研究楼。 这栋研究楼的大门紧闭着，邵明试着推了一下，并没有能够推动。他走到旁边又试着推了推窗户，窗户同样无法打开。 总不能把窗户砸了吧，那是生怕变异体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邵明寻思着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打开窗户或者大门的，他突然想到包里有几张银行卡。 学校窗户的设计并不复杂，这些扩建于二十年前的实验楼也算不上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邵明摸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还有去年剩的200英镑奖学金。他只觉得很好笑，自己一直舍不得用奖学金，剩到现在彻底没用了。 邵明把银行卡伸进了窗户的缝隙里，尝试着动了几下。窗户的锁还真的动了一下。 看见了希望，邵明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伴随着“嗒”的一声，窗户还真打开了。 邵明抓住窗台，翻进了实验楼里。 这一个房间看起来是一个档案室，邵明摸到门边推开了一条小缝。 实验楼内没有开灯，窗外又是雨朦朦的，楼道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借着应急逃生的灯光，邵明并没有看到走廊上有什么动静。 他慢慢推开档案室的门，来到了空空荡荡的过道里。 应急逃生灯发出幽绿的灯光，明明是大白天，邵明却觉得十分阴森诡异…… 邵明摸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来到了楼道旁的指示牌前。 “二号实验室……”邵明在指示牌前寻找着，终于在二楼找到了二号实验室。 用手机照着路，邵明沿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他关掉手电筒，探出头去左右张望着，还好，这层楼也比较安全。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个实验室时，却透过窗户看到一个黑影。 他有点搞不懂这些人了，发布了宵禁令为什么不回家，回宿舍也行啊，偏要在外面变成变异体给别人增加求生难度。 邵明留意了一下，这里居然就是二号实验室。 好吧，看来能进这个实验室的必然是卷王。自己这个摆烂王今天也要进来砸砸场子了。 邵明准备好棒球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房内的变异体猛的转过身，朝着邵明就扑了进来。 而邵明居然看见这变异体是挥舞着手中的小刀扑过来的。 不愧是世界排名前列的顶尖大学，学生变异了都握着解剖刀。 那变异体挥舞着手中的解刨刀向邵明刺来，邵明连忙向一旁闪身躲开。 这一躲虽然躲开了变异体刺来的尖刀，但他撞到了桌子上，桌子上那一堆邵明叫不上名字的瓶瓶罐罐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 邵明心里一惊，转眼又看到了对面桌子上的显微镜，还好，没有把显微镜打碎。 他连忙转身，一脚把扑过头的变异体踢倒在地。 邵明一步上前，挥舞着棒球棒就朝着变异体的头砸去。 正当他准备补刀时，身后又传来了动静。 邵明连忙转头，只见另一个变异体也出现在身后。 糟糕。邵明心中暗叫不好，进来的时候没发现里面原来有两个变异体。 反正也打翻了那么多瓶瓶罐罐弄出那么大动静，邵明干脆破罐子破摔，腾出右手从腰间摸出手枪就是一枪。 后面来的变异体十分倒霉，脑袋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握着小刀的变异体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邵明不会给他再次站起身的机会，一脚踹到前者的屁股上让他又回到了地上。 邵明把手枪揣回腰间，重新抡起棒球棒朝着地面上的变异体砸去。 连续敲击了好几下变异体的头，直到变异体不再动弹，他才停了下来。 邵明提着棒球棒喘着气，自己真需要一把匕首，不能老是把手枪当成近战武器用。 不过现在来不及多想，他连忙打开背包，把显微镜塞进包里。 “吼！”变异体的嘶吼从楼下传来，邵明想着这些鬼东西的听力是真的敏锐。 总算拿到了显微镜，邵明急忙背上背包向着门外跑去。 原路返回肯定是行不通了——来的路上还关着不知道几个变异体，窗外又聚集了不少变异体，邵明只能向着实验楼尽头跑去。 从实验楼尽头的楼梯下到一楼，邵明却傻了眼，这边没办法回到几栋楼中间的广场上，只有一个通向外面的大门。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硬着头皮上马路，或者回到广场从其他楼出去。 邵明决定大胆一波，变异体们被刚才的动静吸引到了实验楼中间去，现在说不定正是从侧门逃出的好机会。 他来到侧门旁边的实验室向外打量了一下，还有几个变异体从马路上跑过。 等了一小会儿，见街面上的变异体差不多都聚集过去了，邵明准备好了手枪，推开了侧门。 和预想中的差不多，大部分变异体都被吸引到了实验楼中间——虽然看上去也只有十来只左右。 毕竟这里虽然是社会道路，但也算是学校内部，宵禁发布后还留在里面的人并不算多。 邵明赶紧行动，向着宿舍楼方向跑去。 第22章 后遗症 沿着这条马路往回走，左转过后就到了邵明进入实验楼群时的那一栋教学楼。 双层巴士还停在那里，但是变异体看起来都被吸引到教学楼里了。 如果有个难度的话，邵明觉得现在就是在新手村。 他迅速穿过马路，学校内的变异体实在是少，邵明一路小跑向着加里他们所在的公寓跑去。 快到的时候，变异体的嘶吼声从公寓方向传来。 邵明躲在一栋宿舍楼后，探出头瞅了一眼。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刚刚觉得像在新手村了。 公寓楼下聚集的变异体比刚刚多了一倍以上，看样子周围宿舍楼内的变异体全都集中在了加里他们所在的那栋宿舍楼下。 邵明连忙缩回头，变异体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估计得有个六七百个围在宿舍楼下。 邵明沿着宿舍楼后退，又重新回到了双层巴士旁。和宿舍楼下比起来，这里简直安静的可怕。 他蹲在巴士后快速做出了决定，不管了，大不了自己去找路离开。 自己去找路可能会碰上危险，但是把显微镜交给加里是直接往尸潮里面钻——更何况没有人知道加里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邵明的心里虽然有点过意不去，加里他们确实在刚刚救了自己，楼下的变异体大部分也是自己带过去的。 但是邵明的身体已经站起来，腿已经迈开朝着学校外走去了。 扯淡，找死才回去。 加里等人蹲在宿舍楼里还不一定会死，自己过去必死无疑。 邵明回到了主路上，医院门口的变异体都不见了。 邵明想明白了一个基本的道理：一个地方的变异体聚集的越多，他们发出的嘶吼声就越大；嘶吼声越大，聚集过来的变异体就越多。 邵明穿过了废弃的车辆，来到医院门口。趁着变异体们都被吸引走了，他打算看看门口的警车救护车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人行道上摆着一台装甲车，一些尸体碎片裹着警服散落在一旁，发出阵阵恶臭。 邵明屏住呼吸，跨过地上的尸块，来到了警用装甲车敞开着的后门前。 车内有一条很长的拖行血迹，看来血迹的主人在爬进装甲车后又被脱了出来，成了地上散落着的人体组织的一部分。 至于其他部分，肯定在变异体的肚子里。 邵明登上装甲车，一排座位旁有一个柜子，柜子的抽屉被拉开了。 他走了过去，从抽屉里摸出来一个手电筒和两根止血带。 邵明贴在车厢和车头连接处的门上看进去，没想到驾驶位上坐了一个已经死去的特警队员——看样子他是饮弹自尽的。 邵明强忍着恶心，试着拉开了连接处的小门。 尸体的恶臭扑面而来，邵明急忙推开侧门又吐了起来。 胃里确实没有东西吐了，邵明抓着特警队员的尸体，把他从驾驶位上拖到了车厢的地板上。 看着这个头上开了一个洞，浮肿恶臭的尸体，邵明以最快的速度扒下了他的战术背心，套到了自己身上。 从重量上看，背心里面有防弹插板，胸前的弹夹包里还剩了一个标准的5.56x45北约标准弹的弹匣，从外形上看，百分百是g36突击步枪。 “你的步枪呢……”邵明在车内寻找着，既然有弹匣，那一定就有枪。 车厢内空空荡荡的，显然特警们不会把军械库放在车里。 邵明爬到驾驶室，一把g36突击步枪正静静地躺在驾驶室地板上。 邵明心中惊喜万分，这可是好东西。 他捡起g36，取下弹匣看了一眼，还有子弹。 邵明把步枪背到背上，从侧门跳下了装甲车。 还好，外面空空荡荡的，变异体们应该还没回到医院来。 只是可惜了这装甲车没有钥匙。 邵明正准备去看看一旁摆着的救护车，却听到了救护车内传来敲击的声音。 邵明举起棒球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救护车后。 他撑起身子隔着窗户向救护车里面看去，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邵明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门。 一个变异体突然窜了出来，朝着邵明的大腿就是一口。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把邵明吓得连连后退，不过这也刚好让他躲过了变异体的攻击。 这只从车里爬出来的变异体没了下半截身子，脊椎和肠子都露在外面。 变异体在地上拖着自己的肠子爬行着，想要抓住眼前的美餐。 “吃屎都吃不上热的。”邵明骂着，一棒敲到了变异体的头上。 解决掉这个变异体，邵明钻进了救护车的车厢里。 四处翻找一番，邵明除了一堆绷带和除颤器以外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身份东西有用。 邵明也不敢深入医院探索了，雨还没有停，硕大的医院内部如果藏着几个变异体相当的危险。 乘着躲在救护车里的空档，邵明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现在已经十二点过了，李龙仍然没有回消息。父母倒是给自己打了无数个未接电话。 邵明赶紧迅速给父母发消息报了平安。紧接着就给李龙打去了电话。 家里可千万别出什么事。邵明想到。 电话接通，李龙的声音却没有传来。 “李龙？喂？”邵明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传来李龙啜泣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邵明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出现症状了。” 第23章 返回公寓 放下手机，邵明一时没法接受这个消息。 虽然他一直在告诉自己——也是这么告诉李龙的，没有权威消息说明后遗症和变异有直接的联系，但是事实似乎已经摆在了眼前。 他一直希望李龙是个意外，但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都是先赶回公寓里去。 邵明跳下救护车，向着公寓的方向摸去。 主路上的变异体也少了不少，看来自己刚刚引走的变异体确实不少。 转念一想，邵明还是觉得后怕，如果宿舍楼里没有那一伙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了。看来以后必须要更加谨慎一些。 说起来，自己可真是对不起他们。 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多想，邵明在大路上的废弃车辆中间穿行着，从这边返回公寓也就不过十分钟路程。 天空中传来螺旋桨的声音，邵明连忙停住脚步向后望去。 几架直升机组成的编队正从郊区的方向靠近，向着市中心的方向飞去。 两架直升机离开了编队开始减速，按照他们减速的速度，降落地点似乎就在曼切斯特大学附近。 邵明连忙加快了脚步，向着公寓楼前进。 无论他是想朝着直升机求救，还是观察直升机的目的，公寓楼顶比起大马路的轿车顶上都有着无比的优势。 直升机的声音无疑激起了变异体们的愤怒，道路两旁的楼内传来众多变异体嘶吼的声音。 和一开始猜想的没错，大部分人都是在家中变异的，这一点让街道上反而安全了不少。 邵明加快了脚步，要是天上掉下来两个变异体挡住去路就不好了。 借着废车躲过好几个变异体，邵明一路平安地回到了公寓楼前，他赶紧沿着消防楼梯向上爬去。 来到楼顶，离队的直升机已经降落了，由于楼房的阻挡，邵明只能听见其中一架直升机的旋翼声，无法看到直升机降落的地点。 而另一架直升机应该是悬停在了某个房顶上，看方向很像是加里他们所在的片区。 一阵急促的枪声传了过来，直升机正在降落区附近交火。 令邵明没想到的是，离自己比较近的那一架直升机率先起飞了，而机身上还带着黑烟。 这明显不是变异体干的，而是有人用枪射击直升机发动机才会有的效果。 就在自己赶回楼顶的这几分钟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飞的直升机带着黑烟飞走了，地面上还传来激烈的枪声和变异体的嘶吼声。 不过很快就没有了枪声，只剩下变异体的声音。 另一台直升机还没起飞，邵明取下了背上的步枪，用枪上的瞄准镜向直升机的方向看去。 这把g36c上额外加装了一个acog瞄具，全系列根据子型号不同可以为射手提供1.5到6倍的放大倍率。 邵明举起步枪，将瞄准镜对准了直升机声音传来的方向。 由于房屋的阻挡，邵明只能看见直升机的主旋翼，看不清是什么人登上了直升机。 但是从涂装和轮廓，邵明还是能够判断出这是一架隶属于英国军方的直升机。 没过一会儿，另一架直升机也飞走了。 邵明放下步枪，他正准备回到公寓天台上，楼下却传来了人喊叫的声音。 邵明急忙向下看去，一个女人正朝着直升机的方向狂奔着。 “等等我！救命！等等我！”女人一边吼一边朝前跑去，但是显然，直升机是不可能听到她的呼救的。 不过街边的变异体倒是听的很清楚，它们一拥而上，将女人大卸八块。 太愚蠢了。邵明想到。 邵明没有再看，他跳上天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楼内。 楼道内传来动静，邵明扶住楼梯向下看了一眼，有一个人正在向上跑来。 他举起步枪，确认保险已经关闭了。 跑上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住在对面的不列登。而且很明显，顶着红眼张着大口的他已经变异了。 楼梯拐上来的距离对一个冲上来的人来说只是几秒钟的事情，邵明来不及瞄准连忙扣动板机，几发子弹射进不列登的胸膛，却并没有将他阻止。 不列登扑了上来，邵明连忙横过步枪，挡住了不列登袭来的嘴。 邵明被按倒在墙上，眼见着不列登死死咬住自己手中的步枪。他的咬合力惊人，步枪前端的导轨都快被咬裂开了。 邵明朝着不列登的腹部连续踢了好多脚，总算把不列登踢开。 后者向后退去，踩到楼梯边缘滚了下去。 邵明想也没想，举起步枪对准不列登的头就是一枪。 这一枪准确的打在了他的头上，刚爬起来的不列登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跨过不列登的尸体，邵明迅速来到了自己家门前。 虽然他内心还算冷静，但是肾上腺素飙升，刚才又经历了生死一刻，手还是抖的不行。 好不容易插进钥匙打开了门，邵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中。 明明才出去了一个上午，却感觉像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一样。 邵明锁好门，连忙走进李龙的房间内。 李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眼红肿，看来是已经哭了很久了。 “你怎么回事？”邵明把步枪放到一边，来到李龙床边问道。 “我很难受……”李龙有气无力地说道。 邵明摸了摸李龙的额头，烫得厉害。 “你发烧了。”邵明站起身就要去外面拿温度计。 “我好不舒服……”李龙说道。 “你放心。”邵明回头对李龙说道，“我记得后遗症没有发烧的症状的。” 第24章 昔日同伴 测完体温，邵明发现李龙的体温已经直逼40度了。 是伤口感染、败血症、大感染后遗症，还是单纯的感冒？ 邵明不是医生，他只能尽量找出病因。 拆开李龙腿上的绷带，似乎并没有感染或者溃烂的迹象。 如果是伤口感染，应该会化脓，但是伤口处看上去还比较干净。 如果是败血症，自己在第一时间就帮李龙用酒精消毒包扎了，这两天也更换了绷带，不应该会有什么细菌进入血液。 邵明叹了口气，拿起了一旁的酒精喷雾。 “拿走，我不要。”李龙见邵明拿起了酒精喷雾，连忙说道，“别再让我痛苦了……” “你别这么想……”邵明说道，“我觉得多半是感冒。” “你不懂……”李龙低声说道，“都说人死之前是有感觉的，我感觉到了……” 邵明很想跳起来骂李龙一顿，病因都不知道就要死要活的。 “先吃点退烧药吧。”邵明说道，将刚刚拿进来的退烧药递给李龙。 李龙吞下了药片，邵明重新用新的绷带包扎好伤口，扶着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李龙没有说话，他只是两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邵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知道自己的死期时会想什么，如果换成自己，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邵明摇摇头，李龙也不一定就是要死了，自己不能这么想。 “我去做点吃的。”邵明说道。 邵明把做好的午饭放在床头，李龙没有动弹，只是瞥了一眼他。 邵明没有说话，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动了一上午，现在休息下来，他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 窗外的雨逐渐停了下来，乌云在慢慢退去。 他翻看着手机，现在还有网络，仍然有不少幸存者在上传自己的近况。 和前几天的混乱、恐慌相比，现在所有的照片视频都给人带来一种荒凉、绝望的感觉。 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变异体，还没变异的人在变异体的虎视眈眈下苟延残喘，本应该进城维持秩序的军队已经从内部开始瓦解——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战斗自己就笑变成了变异体。从富豪名人到乞丐小民，这场灾难与所有人都息息相关。 他在网络上再次浏览着后遗症和变异的消息，与前几天无异，都是些推理和猜测。 邵明不想去想，他希望李龙只是感冒而已。 端着感冒药进到房间内，中午放在床头的午饭李龙一口也没动。 “喝点药吧。”邵明把泡好的感冒药递给李龙，后者接过装药的碗抿了一口。 本该是苦的感冒药到了李龙嘴里竟然没有任何味道，更像是喝了一口白开水。 李龙意识到，自己的味觉也消失了。 “我喝这个没有味道了……” 突然，李龙又像是很愤怒一般，将手中的碗砸了出去。 邵明劝到：“别这样，肯定不是后遗症，感冒一样会发烧……” 李龙打断了邵明，说道：“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真的……我能感觉到，不是感冒……不一样……” 他接着说道：“如果我要变异了……打死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邵明对着李龙吼道：“我不会打死你的，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你不一定就会变成丧尸！” 李龙抽泣着说道：“我要回家……” 这个二十几岁浑身肌肉的小伙子，说到底也还是一个孩子，他想要妈妈，想要爸爸，他和邵明所做的一切不只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能活着回家，现在这个愿望堪比登天。 邵明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留学两年的同伴，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可能真的要离去了。 李龙或许很坚强，但是当死神真真实实地降临在自己的头上时，他的坚强一触即溃。 “我们会回家的。”邵明不忍再看，离开了房间。 邵明在客厅查阅着所有的相关信息，但是越看越能确定李龙就是后遗症，甚至是症状来得很全的后遗症——大部分变异体在变异前都只出现了一两种症状。 房内的李龙又冷静了下来，他只是躺在床上默默的哭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龙的房间内传来一阵噪音，邵明连忙来到李龙房内查看，眼前的状况却让他震惊。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恶臭，邵明简直立刻就要吐出来了，这味道甚至比尸臭还让邵明感到不适。 房间内，李龙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他比几个小时前邵明看到的状况更加虚弱。 李龙已经大小便失禁了，他脸色惨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李龙拉出来的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排泄物，而是血。 邵明想起今天上午加里对他说的话，现在的变异时间已经缩短到一到两天了。 见邵明进来，李龙对着他伸出了手，虚弱地说道：“家……” 邵明握住李龙的手，回答道：“家，家，我们会回家的。” 李龙的眼睛逐渐闭上，握住邵明的手也变得无力。 邵明轻轻松开李龙的手，后退了两步，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他无法下手，他想起第一天见到李龙时，这小子上来就跟他勾肩搭臂，好像他们两一见如故似的。 他想起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去体验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一起吐槽英国菜是真的难吃。 他想起变异发生后，李龙和他一起在混乱的人群中穿行，去商店搜刮物品，一起制服不列登。 邵明的眼角滑过一滴泪水，对准李龙的头扣动了扳机。 第25章 停电 邵明用干净床单将李龙的尸体裹起来，拖到楼顶和那对小夫妻的尸体放在了一起。 至于脏床单，他直接从楼上扔了下去。 他站在天台上，眺望着远方的市中心。 云雾已经散去，现在能见度不错，可以直接看到曼切斯特火车站附近。 太阳正在慢慢下落，城市仍然是一片灯火辉煌的样子——只不过璀璨的灯光下站着的是变异体还是人类就不一定了。 邵明举起手中的步枪，透过瞄准镜向远方望去，既然有直升机，那么就一定还有军方或者其他有组织的势力幸存。 公寓在市中心，想要看到城外的情况还是十分困难的。 他不一定是要看到什么，只是心里觉得乱糟糟的。 放下步枪，邵明忍住不去看李龙的尸体。 对于这个两年的室友、朋友的离去，邵明更多的感到是不可接受而不是悲伤。 或许无法接受他死亡的事实本身也是一种悲伤。 邵明离开了天台，在关门之前，他最终还是看了一眼李龙的尸体。 整理李龙的房间时，邵明从床头柜里摸出来了一份用信封装起来的遗书。 看样子是前两天就已经写成的，李龙应该在最开始察觉到后遗症与变异有关时就写下了这封遗书。 信封上还写着一句话。 “明，如果我死了，请转交给我的父母。” 邵明没有拆开信封，而是将它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看着李龙空荡荡的床铺，邵明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的。 昨天他还躺在床上，除了腿上有伤以外也还生龙活虎的，甚至今天下午还在对他说话，到了晚上就成了一具裹在被子里的尸体了。 他必须活着回去，至少要将李龙的遗书送回去。 更何况自己的父母还在家等着自己回家。 邵明摸出手机给家人报了平安，但是他并没有说有关李龙的消息。 从父母的消息来看，国内也进入了一个动荡时期，但是总体上来说还算控制的住，与国外一片世界末日的局面截然不同。目前看来，只有国内是最安全的净土了。 于情于理，都必须要想办法回家。 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邵明并没有胃口吃晚饭，他摸出手机又在网络上翻看着。 有人上传了一个视频，地点是在郊外的军队集结地，几百个穿着军装的变异体在里面站着，那些厚实的坦克装甲车还没来得及发动就成了一堆废铁。 推特上那个“曼切斯特幸存者”的话题回复人数已经少了很多，只有几百个人还在里面回复。 邵明看了一下，这些人似乎正在尝试自救，有几个住在诺森登区的人已经碰头，他们正在准备交通工具向郊外逃去， 而在布林德利区，有几十个幸存者已经清理出来了一个社区，他们利用杂物和废弃的车辆堵住道路，用木板开始封锁门窗。 他现在也必须准备离开这里了，虽然李龙走了，粮食还可以多撑几天，但是一直蹲在公寓里也只是在等死罢了。 但这些地方都不是邵明的目的地。 他首先要去领事馆，如果领事馆沦陷了，那他就另寻交通工具，飞机、轮船、汽车，总有一种办法可以回家。 邵明拿过李龙的笔记本，点开了邮箱，领事馆还没有回复。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领事馆幸存的可能性并不大。尽管如此，他仍然决定离开时要去领事馆看一看。 邵明又看了看留学生的交流群，从昨天开始已经没有人在里面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都平安回国了，还是都已经不幸转变了。 就在邵明准备规划路线的时候，房内的灯关突然灭了。 笔记本上的电源灯也亮起，显示电源已断开。 邵明放下笔记本来到窗边查看，不止自己这一户，是全城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停电了。 停电的时间比邵明想的要早得多，但也不算出乎意料，变异的时间越来越快，很难说清楚还有几个人活着，更别说电厂的工人还要去维持供电了。 事实上，电厂的工人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有一小部分工人并没有离开岗位，也许是因为家人全部转变成了变异体，也许是因为自己家在封锁区内，有十几个工人留在了电厂，他们维持着城市的供电，希望能够给其他人争取更多的机会——直到他们都变成变异体或者被变异体撕成碎片为止。 邵明摸出手机看了看，网络信号还在。电力供应中断，信号基站内的蓄电池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邵明连忙拿出平板电脑接上充电宝，他要开始下载全世界的电子地图。电很好找，发动汽车也能给电子设备供电，柴油发电机或者哪个地区有风力发电机也能维持供电，但是没有人维护，互联网还能坚持多久？ 除了地图以外，他又在网上找了几本求生指南下载，除了基本的取水用食外，还有车辆维修枪械保养等等等等多种书籍。 李龙之前已经下了一部电视剧，邵明又接着下载了好几部小说。 现在邵明及其庆幸自己当初买了一个平板电脑，现在它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不过对于现在的邵明来说，电已经是用一点少一点的稀缺资源了。 现在还有几个问题，一是停电以后多半是不会再来电了，冰箱里那些速冻肉这两天吃不完的话很快就会变质。 二是家里没有蜡烛之类的应急照明工具，唯一一个手电筒还是邵明上午搜来的。 第26章 世界末日 电力供应中断后，城市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黑暗。 也许从几个世纪乃至十几个世纪前开始，这片地区在晚上就再也没有如同野外一般黑暗。 直到现在。 黑暗笼罩的不止是城市，城中熄灭的也不止是灯光。 往日里的夜晚，正是阖家欢乐的时候，连街上的流浪汉也会回到自己的小窝，清点自己一天的战利品。 而如今的夜晚，更像是死神和人类文明开的玩笑，变异体们停下来感知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幸存的人们躲在家中祈祷着自己能够活下去。 英国，法国，德国，俄罗斯，美国……同样的场景在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上演，国际空间站中的宇航员或许能看到，黑暗如同人类文明的落幕。 当然，前提是宇航员没有被他的变异同伴吃进肚子里。 一些国家的领导人提前接种了疫苗，在半年前的大流行并没有受到感染，现在都躲进了末日地堡里苟延残喘。 少部分地区的政府和军队还在运转，他们建立安全区，笼络幸存者，尽力维持仅存的社会秩序。 在遥远的东方大国，即使半年前的大感染控制得不错，还是有超过千万人转变成了变异体，虽然局势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也似乎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没有变成变异体食物的幸存者们纷纷逃出城市，希望能在人类少有踏足之地寻得一处安身之所。 如果说还有哪个国家是完整的幸存了的话，那也许就是朝鲜半岛北方的那个神秘国家。作为地球游戏的单机玩家，大流行对他们几乎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现在他们正集结军队，趁着南方的邻居们都成了变异体，要去一统半岛。 邵明望向窗外，月光散在城市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股凄凉之意涌上心头。 古人都说明月最思乡，邵明现在算是彻底理解了。 没了电，也不敢再用电，邵明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邵明就自己醒了过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早自然醒过——也许是因为从前有手机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早睡过。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邵明看了看手表，时间才刚过七点。 邵明也睡不着了，爬起来开始整理家里的物资。 冰箱虽然没有电了，但是冷冻层结的冰还未融化，看样子那些鸡排还能撑一段时间。 饼干剩的还不少，省着点吃一个月没有问题。家里能装水的容器都被邵明灌满了水，自来水不知道多久会停，即使一两个月后水压都还正常，没有工人处理的自来水也会变的十分肮脏。 不过好在这里是英国，雨水是不会缺的，饮用水不成大问题。没有了人类工业污染的雨水还是很适合饮用的。 药品剩的也不少，虽然在药店没带回来什么，但是酒精消毒液绷带这些外伤药是不缺的，抗生素还有一瓶，常用感冒药消炎药也还有几盒。 邵明重新整理了弹夹，g36步枪还有46发子弹，两个弹匣；p320塞了两个满弹匣30发子弹，额外还有58发在盒子里。 李龙的棒球棒已经清洗干净，家里还有一把水果刀可以使用，邵明重新挑了一本书用作臂甲，将之前被变异体咬烂的书换了下来。 从特警队员身上扒下来的战术背心里还有几个束线带，4个荧光棒，一个警用对讲机。邵明抽出了防弹插板，想了想，还是插了回去。 这玩意儿放的位置能挡住变异体的嘴完全是痴心妄想，但是考虑到自己曾看过的那些丧尸文学作品，还有昨天冒着黑烟的直升机，邵明觉得防住人类的黑枪同样重要。 邵明抽出对讲机摆弄了一会儿，打开是打开了，就是只能收到杂音。 他把对讲机扔到一边，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码好的一堆物资。 如果没有长住下去的打算，这些物资是完全够用的。 邵明将可以带走的食物和水打包放好，子弹，平板和充电宝也一并收进背包中。 整理好了背包，邵明开始规划前往领事馆的路线。借着从警车中找出的地图，邵明这次决定向东寻找出路，沿着主路向东也可以离开封锁区，而且这一片区居民楼更多，可能留下的出口也更多。 如果加里一行人所说属实，那学校到公园一线是指望不上了的。 只不过从居民楼出发，在离开封锁区后要绕更远的路才能回到领事馆，而且相比较于从学校往南离开，在居民楼中间穿行的风险也更大。 邵明决定先把早饭吃了，等太阳升起来更亮一点再出发。 他可不想被哪个老六变异体给阴了。 邵明从冰箱里取出两块鸡排，扔进煎锅里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在这小小公寓内吃的最后一餐。 速冻鸡排的味道算不上好，但是想到几天后可能连速冻鸡排都吃不上，邵明还是就着啤酒咽了下去。 至于剩下的啤酒，邵明已经给他们找到了很好的去处——他会带走几个，在必要的时候做成燃烧瓶。 邵明洗了最后一个澡——也是这几天的第一个澡，换上了干净的卫衣和工装裤，套上战术背心，背上登山包，将棒球棒插在背后，手枪别在了腰间。 邵明拿起步枪，推开了家门。 现在，是时候出发回家了。 太阳升了起来，阳光洒向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 第27章 离开公寓 走出家门，邵明决定从一楼离开公寓。 李龙的尸体还躺在楼顶，他不忍从楼顶离开。 没想到下到二楼时，左手边的门突然有一声撞击声，紧接着就传来了变异体的嘶吼声。 邵明赶紧放慢脚步，压低身子继续向一楼走去。 他蹑手蹑脚地下到一楼，挪开了门口堆放着的垃圾。 隔着上半截栅栏，邵明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着。 还好，刚刚变异体的嘶吼没有引来更多的变异体，楼下也没看见变异体的踪迹，估计都被昨天傍晚的直升机吸引走了。 打开大门，街道上一片死寂。 为了不弄出太大的动静，邵明将步枪背在背上，还是选择用棒球棒作为主武器。 与前几次出门的方向都不同，邵明这次选择出门右转，沿着一排排居民楼向远离主路的方向走去。 沿街的商铺基本都是空的，不过也都是些咖啡店杂货铺一类，邵明也没有心情去里面搜刮。 现在越快离开城市越好。 再往前没走多远，邵明就看见了街道上堆放着的集装箱。 他不得不再次赞叹一下市政府惊人的执行能力，半年前大流行的时候他们怎么做不到这种封控。 想直接爬上集装箱是不太现实的，但是如果可以进到街道两旁的居民楼内，从楼上翻窗户跳过去也不是不现实。 当然，如果居民楼后没有封死，那是最好的了。 在封锁街道的集装箱后方有一个教堂，经过教堂所在的路口后就可以一路向南，去到领事馆附近。 在集装箱跟前右转，邵明进到了一片居民楼中间。 这是一片楼后围成的空地，一些小朋友玩的器材放在中间，旁边还有个沙坑。 左边的出口是通往教堂的路，已经被堵死了，但是前方进入楼房的出入口不知道锁上了没有。 如果能进到那栋楼房里，就可以从楼上的窗户跳到集装箱上。 背街的一面房子一楼，一户人家的窗口正敞开着，邵明透过窗口看到里面有两个变异体正对着窗户看。 邵明被吓了一跳，他定住身子不敢动弹，心脏都感觉要跳出来了。 不过变异体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位是视力不太好还是根本就没有视力了。 邵明试探着迈出脚步，这两只变异体还是没有动静。 也许这就是加里所说的“冬眠”状态？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尽量往对面房子边靠，与窗口拉开距离。 此刻的邵明神经紧绷，不仅要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注意窗口内的动静，还要时刻提防其他楼内有没有其他的变异体。 邵明正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一只变异体撞在了邵明身后的窗户上。 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的他被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卧槽！” 这一叫，立刻惊醒了周围沉睡着的变异体们，等邵明想住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窗户开着的那栋楼里率先冲出来两只变异体，邵明抡起棒球棒就招呼上去，跑在前面的变异体被打的直接一个后仰翻倒在地。 邵明还没来得及摆回架势，另一只变异体也扑了上来。来不及收拾，邵明只得抬起一只手格挡。 变异体一口咬在邵明右手绑着的书上，惯性让邵明连连后退。他看见先倒地的变异体已经爬起来，而自己现在还不能脱身。 邵明用空出来的左手从背包侧面抽出水果刀，向着面前变异体的头插进去。 水果刀虽然算不上锋利，但是邵明找准了位置，精准地插进了变异体的太阳穴，眼见尖刀已经插进了变异体的大脑内，邵明用力一转，直接把变异体的脑子搅成了浆糊。 总算解决了一只，可四周居民楼的窗户后都出现了变异体的身影在敲打着玻璃，邵明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他把面前的尸体推向后来的那只变异体，转身就跑。 刚爬起来的变异体还没冲得上来，就一头撞到了自己同伴的尸体上。 邵明跑到前方楼房的出入口，幸好大门并未上锁，一扭就能开门。 然而打开门，邵明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十几只变异体正挤在房屋的过道内。而这些变异体已经被刚刚的打斗声惊醒，正在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邵明想也没想，立刻拉上了门。 现在好了，唯一的道路只有向右通过小巷进入另一片居民区间了。 希望那边有路。 邵明赶紧向着小巷子内跑去，身后的变异体已经从四面八方的窗户中冲了出来。 巷子并不长，而在巷子的中段，有一个大垃圾箱被推到了防火楼梯的正下方，刚好足够一个成年人爬上去。 邵明意识到，有人从这里出去过。 他迅速回头看了一眼，一些从窗户中翻出来的变异体可能摔断了腿，正向着他踉跄着走来。而有几个变异体可能是从一楼冲出来的，他们的身体并无大碍，正以极快的速度冲来。 举起步枪，邵明迅速瞄准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变异体。 冷静，冷静。他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边尽力稳住手中的步枪。 开枪的机会转瞬即逝，变异体的距离并不太远。 但是好处是，他们的位移距离也不大。 射击场的基础训练起了作用，邵明扣动扳机，子弹从枪管中飞出。 两个变异体应声倒地，邵明迅速调转枪口，对准靠后的两个变异体继续射击。 眼见跑的最快的几个变异体被放倒，邵明抓紧时间爬上了垃圾箱。 第28章 翻越隔离墙 在更多的变异体涌上来之前，邵明顺着消防楼梯向楼上爬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脚底下得有十几个变异体围在楼梯下。 一些变异体已经开始尝试爬上垃圾箱，邵明庆幸自己打掉了前面几个四肢健全的变异体，后面这些从二楼甚至三楼翻出来的变异体不是断腿就是断手的。 邵明仔细回想着集装箱的高度，似乎只比二楼窗台矮一点。 警察虽然没蠢到把用作隔离墙的集装箱放在窗口正下方，但也是一跳就可以跳过去的程度。 来到二楼窗口旁，邵明对着玻璃窗一脚，却没想到玻璃窗只是摇晃了一下，并没有和他想象中一样直接破碎。 好吧，邵明想着，抽出了背上的棒球棍，怎么变异体就能把窗户顶开了。 随着棒球棍的撞击，玻璃窗从撞击点开始一整个碎开了。 虽然邵明现在很急，但他还不能急，玻璃窗碎掉后，一些残渣还遗留在窗框边缘，邵明可不想在爬过去的时候被蹭掉两块肉。 简单清理了一下那些露着的锋利玻璃，邵明翻进了二楼过道里。 两侧的房内也传来变异体的声音，房门被敲打着，似乎随时都会从两侧冲出来一堆变异体。 邵明向着过道尽头跑去，迎街的窗户就在前方。 他跑到窗边向外一望，却发现这里的距离和集装箱还是比较远，大概也有个五六米的距离。 如果能进到房间里面，从房间的窗户跳过去，倒是还可以试试。 邵明试着扭了扭隔壁的房门，并不能直接打开。 他抬起腿一脚蹬了上去，大门纹丝未动。 妈的。邵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怎么自己的求生路和别人的不一样，电视剧里那些门不是一踹就打开了吗？ 用枪射击缩孔也是一个道理，且不说浪费这一发子弹能不能把门锁崩开，就是这么近距离射击产生的跳弹也可能是致命的。 邵明的大脑飞速旋转着，按照惯例，一楼的保管室一般会有全楼的备用钥匙，而如果不去一楼找钥匙，就只有从沿街一面的墙爬过去了。 第二种方法显然不太现实，邵明迅速来到了一楼。 房间内的变异体还在不停拍打着房门，邵明每经过一个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变异体更加用力地敲打着房门。 他只能祈祷这些门的质量都还过得去，不至于被一两个变异体给撞开。 这种感觉就像没有穿裤子在街上裸奔一样。 一楼的大门紧闭着，但是透过保管室里的透明窗户，邵明看到了已经变异的管理员。 而他的腰间正挂着一串钥匙。 保管室的大门也被锁死了，倒不是邵明火眼金睛，主要是保管室的门上挂着贼粗的一条铁链子。 见到邵明过来，保管员扑到了玻璃上，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咬过来。 邵明想也没想，掏出手枪对着保管员的头连扣两枪。 第一发子弹打碎了玻璃，从额头射进保管员的头颅，第二发从下巴射了进去。 保管员的尸体向后倒下去，不再动弹。 邵明翻过窗户，从保管员的腰间把钥匙串扯了下来。 重新回到二楼，邵明将钥匙插入尽头房间的锁孔中。虽然房内没有传来什么动静，但是保险起见，邵明还是拔出手枪准备好。 转动钥匙，房门被轻轻推开。 邵明左手摸出水果刀，右手将手枪架在左手上。 还好，房内比较安静，并没有变异体在里面。 邵明赶紧来到窗边，从这一户的窗台上可以直接跳到集装箱上，距离并不太远。 他先取下背包扔了过去，背包滚了两圈，准确的落在集装箱上。 邵明爬上窗台，奋力一跃。 还好，两米出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邵明稳稳地落在了集装箱上。 捡起背包，邵明向着隔离墙外望去。 教堂的旁边停着一台8轮的斯堪尼亚大卡车车头，而如同从天而降的礼物一般，——虽然里面坐着司机的变异体。 邵明正准备跳下集装箱向着卡车头冲去，却没想到变异的卡车司机死死抓住方向盘，对着邵明一边怒吼一边踩下了油门。 谢谢启动系统，司机师傅一脚油门重新发动了引擎。 什么玩意儿？邵明还没反应过来，卡车已经冲到了眼前。 邵明赶紧趴下，抓住了集装箱的边缘。 大卡车狠狠撞在集装箱上，集装箱被推动变形，还好警方在集装箱内放置了不少重物，这才没让集装箱直接侧翻。 剧烈的撞击差点把邵明扔下去，他紧紧抓住集装箱边缘，这才稳住了身子。 卡车把集装箱顶开，一路向前冲去，接连撞翻了好几台轿车后，才撞到了一栋楼房里停了下来。 而已经变异的司机还在猛踩着油门。 邵明站起身，他的魂都要被吓掉了。怎么丧尸还能开车。 邵明赶紧爬下了集装箱，卡车弄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邵明已经看到不少变异体从街道两边的窗户中翻了出来。 沿着教堂再往前走走就可以到另一条主路上，从那边也可以绕到领事馆去。 趁着变异体们都被卡车的撞击吸引过去，邵明赶紧沿着马路向着隔离区的反方向撤离。 说是隔离区，实际上墙内墙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硬要说的话，也许在隔离区外路面上的变异体更少。 毕竟之所以会被隔离，就是因为医院中的变异体冲了出来。 邵明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向领事馆方向进发。 第29章 领事馆 邵明在尽可能不发出太大噪音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领事馆前进，和预想中的一样，由于变异的时间比较长，大街上并没有太多变异体。 大部分人不是自身出现了症状没法出门，就是因为害怕躲在家中。 半个小时以后，邵明终于绕到了领事馆门前。 领事馆坐落在一栋传统的欧式建筑中，门口飘扬着的国旗让邵明多少有了点归属感。 只不过国旗下的场景就不那么美好了。 领事馆的门口堆满了行李，血迹和尸块到处都是。 在领事馆侧面的道路上还停着两台大巴车，看样子领事馆组织了撤离，但是还没来得及撤走就遭到了袭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不过邵明这几天闻得太多，感觉都已经麻木了。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领事馆附近并没有看到有变异体的踪迹。 邵明又向大巴车后望去，除了空荡荡的大街以外也没有看见变异体。 按理来说，自己前两天都能看见零零散散的变异体在街上，难道说外面的变异体数量真的这么少？邵明又看了看眼前的惨状，这可不像是只有一两只变异体能够造成的。 也许是都游荡走了？邵明这样想着，还是警惕地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 小心翼翼地来到领事馆门前，大厅中一个老人正蹲在地上吃着地上的尸块。 它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邵明，还在享用着自己的战利品。 邵明放下棒球棍，从背包后摸出了水果刀。 他环视一周，确认大厅里没有其他变异体了，才轻手轻脚地来到这只变异体身后。 邵明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他已经在心里排练了一万种可能，如果刀没扎进去怎么办？如果一刀没干掉怎么办？惊动了其他的变异体怎么办？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朝着变异体的后颈，一刀扎了下去。 变异体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邵明长舒了一口气，拔出了水果刀。看来这样不出动静的解决变异体还是可行的。 领事馆内虽然还有好几层楼，但是看这一楼如同地狱般的情景，楼内多半是没有活口了。 不过邵明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找到幸存者，领事馆的陷落是意料之中的事。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够找到撤离的相关文件，能够联系上组织就更好了。 毕竟比起自己在家里琢磨，领事馆能够找到的资源也更多。 邵明在牌子上找到了总领事办公室，向着楼上走去。 领事馆有一面靠着其他的房屋没有窗户，由于已经停电，楼梯间内一片漆黑。 邵明摸出手电筒打开，楼梯间不说是诡异吧，也称得上是恐怖了。 他举起手电顺着缝隙向上照了照，似乎并没有变异体在楼道间。 顺着楼梯间一路上到总领事所在办公室的楼层，邵明探出头往过道上看了看，这里也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一间敞开大门的房间门口拖着一滩血迹。 邵明收起手电筒，举起了棒球棒，向着那门口走去。 约莫还有两个房间时，邵明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动静。 邵明屏住呼吸，架起了棒球棍。 一个变异体摇摇晃晃地从门内走出，它本来吃饱喝足在休眠状态，但是邵明上楼的脚步声惊醒了它。 见变异体走出，邵明直接一闷棒敲了上去。 变异体被打倒在地，它还没来得及张嘴嘶吼，邵明第二棒就敲了上来。 没过几下，变异体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领事馆办公室内，一具尸体正躺在地板上——准确来说只剩下来了骨架和一堆不完整的血肉，其他的东西都被这只变异体吃完了。 邵明从一堆血肉中捡起一张名牌，上面赫然写着“王文华领事”。 看样子，这就是前段时间负责和邵明他们联络的王领事。 虽然王领事没有来得及回复他们一封邮件。 来到王领事的办公桌前，邵明翻找着桌上的文件，就在桌子右侧最醒目的地方放着一个登记册。 邵明翻开登记册，登记册上记载着居住在曼切斯特市内的国人电话，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被划掉了，不知道是撤离了还是已经遭遇不测。 邵明翻了两页，看到了自己和李龙的电话。 想到李龙此刻已经成了一具躺在天台上的尸体，邵明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他死前的眼神。 邵明赶紧摇摇头，他宁愿去面对地上的那一滩血肉。 坐在办公室里，邵明挨个给登记册上的人打电话。 昨晚停电到现在还没有24个小时，运气好的话大部分基站应该都还可以正常使用。 接连几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浪费手机宝贵的电量。 但是他的心里还有点希望，登记册上有几十页上千个电话号码，他不相信这些人全部都死了。 他只想着能够在这异国他乡的末世之中找到一个同胞。 邵明拨通了下一个电话。 没想到手机铃声却从刚刚打倒的那个变异体身上传来。 好吧……邵明又拨通了下一个电话。 接连打了快几十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邵明决定再打几个，找不到幸存者也只有算了。 毕竟自己虽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但是手机可撑不了那么久。手机如果没电了，那和家里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一个，两个，三个……邵明接连拨打着电话，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这一个电话居然接通了。 第2章 撤侨行动 王文华已经在办公室里打了几百个电话了，但是他还有几百封邮件没有处理。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文件和档案，和他窗户上那几盆修剪地干干净净的绿植形成鲜明对比。 “对，对，我是王文华，好的，请你们一定要把飞机准备好，好，好的。” 王文华放下手机，长出了一口气。 撤离飞机总算安排好了，他通过各方周旋才让两架国航的737等到明天才起飞。 现在不光是航司的问题，飞行员也都不想在英国的土地上多停留一秒。 准确来说，如果有的选的话，飞行员只想一直待在天上不落地。 “王领事，”王文华的办公室大门被敲响，秘书拿着电话走了进来，“有一对来度假的老人在钻石旅馆，他们希望我们能够派车去接他们，其中一个老人有残疾，行动不太方便。” “我们还有几台车？”王文华问道。 “没有了，刚刚约翰逊才开走最后一台，送杨先生和他老婆去机场。” 王文华紧闭双眼想了想，说到：“钻石旅馆，托尼离那边最近，去问他接了丹顿那边的人后还能不能去钻石旅馆。” “好的，我马上去联系。”秘书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王文华坐回电脑前，还有几百封邮件没有回复，虽然手下的人已经回了很多电话和邮件了，但是群众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的发来。 不仅有当地幸存公民的邮件，还有国内亲属发来的邮件。 自从变异爆发以来，王文华一直就没睡过一次好觉，昨天一次性组织了三千多人回国，今天保守估计还有一两千人没有撤离，其中还只包括有中国国籍的人。 今天的场面比前两天更加混乱，上午还有已经变异了的人在街上追逐活人。前两天街上的情况还没有这么严重，更多的也就是骚乱、暴动，还能看到警车和救护车从街道上飞驰而过。 领事馆内的情况也不乐观，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出现症状请假回宿舍或者回国了。 现在领事馆内剩的工作人员本就不多，还有不少人被困在隔离区内等待撤离回家。 楼下负责安保的警察今天就开了好几次枪，变异体的数量越来越多，超过活人数据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王文华深知，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不安全。 回家，这两个简单的文字此刻却显得无比沉重。 英国政府已经指望不上了，他们对自己的民众都自顾不暇，更不要说抽出精力来护送外国公民。 王文华又拨通了运输公司的电话，想要把这么多人送到机场就远超过领事馆的承载能力了。 “王领事，王领事，”王文华正在和运输公司联系——这已经是他找的第三家了，前两家根本就没有员工还在岗，秘书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领事，门口负责安保的英国警察走了，他们说城内警力要崩溃了，他们不能再守在这里了。” 王文华跟着秘书下到一楼，刚走出门，却只看见门口警车一溜烟的开走了。 “跑得真快。”秘书对着离去的警车说道。 “关好大门，”王文华转身和秘书说道，“大家都去找点能用的武器，一楼不要留人了。” “门不堵上吗？”秘书问道。 “堵上了，有人来找我们寻求帮助怎么办？不许堵，就在楼梯口看着下面的情况就可以了。” 在一楼的其他几人听见了，都纷纷散开去寻找武器。 “小李，”王文华转过头对秘书说道，“今天下午撤离的巴士我已经联系好了，能来两台，装120个人，你先带着领事馆的几个老同志走。” “我不走。”秘书说道，“您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我需要你去机场，协助他们登机撤离，”王文华看了看门外，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如果我去了，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领事馆这里总要留个人做主。” 秘书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王文华打断了。 “发个通知，先通知封锁区外面没来得及撤离的人，让他们下午五点之前到领事馆，住的近的，有交通工具的直接去机场。” “那封锁区内的呢？”秘书问道。 “挨个挨个联系，我和大使馆联系过了，封锁区内情况复杂，我们会再坚守一个周，为他们回家做准备。”王文华顿了顿，说道，“现在这个情况，每天都更糟糕啊。” 领事馆外传来一片嘈杂声，王文华和秘书向外望去，一群正在外面抢物资的人正一窝蜂地从领事馆门口跑过。 一名年轻的工作人员赶紧跑到门边，想把大门拉过来锁死。 突然，领事馆的大门被撞开，一个变异体直接冲了进来，朝着去关门的年轻人就冲了过去。 王文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了愣在原地的年轻人。 变异体扑到王文华身上，他下意识伸手去格挡，却被变异体张开嘴死死咬住手臂。 “王领事！”周围的人赶紧围过来，抄起各种武器就向着变异体的头上敲去。 变异体虽然被打了，但它还是死死咬住王文华不松口，甚至从他的手臂上撕下来一块肉。 不知道是谁给了变异体的头部一记重击，变异体终于不再动弹。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变异体的尸体抬开，救出了被扑倒的王文华。 “想不到我这把老身子了动作还能这么快。”王文华捂住手臂，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第30章 同胞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微弱的女声，邵明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为了一句“喂”而感到激动。 “喂？”邵明整理了一下情绪，看了看桌子上名单，电话的主人姓冯，名予笙，“是冯予笙吗？” 电话那头更加激动，女孩的声音止不住发抖：“是，我是，我是冯予笙。” 邵明接着问道：“你现在是居住在曼切斯特……埃弗雷特路28号b单元吗？” “对……不对，不对，我不在家里，我在楼顶天台上的隔间里……”从电话里可以听出来，冯予笙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是领事馆的人吗？” 邵明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一滩血肉的王领事，只能说道：“我……可以算是，领事馆已经没希望了，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城了。” 电话那头愣了一会，缓缓问道：“那我们回不去了吗？” “也不是……” 邵明说道，“飞机轮船总有一种办法可以回去的，只不过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想回去……我的家人都还在家里等着我……你有什么办法吗？” 老实说，邵明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 他只知道要回家，家人还在国内好好活着，他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在英国苟活。 邵明想了想，回答道：“先去机场，如果机场没有撤离飞机了，就改道伯明翰，去找一艘船，飘回去。” “好……好吧，好，你可以带上我吗？”电话那头问道。 “你有车吗？”邵明突然想起来，问道。 “不，我没有……” 邵明迅速思考着，这个人带不带，怎么带。带上一个人自己活下来的几率不一定会提高，但是也不能把人扔在这里等死。 要带上的话，对方也没有交通工具，还要自己想办法过去接上她。 “我会想办法过去接你的。” 邵明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如果徒步过去得明天才能走到。 “我要先去找一个交通工具，你就在家里不要动，收拾好东西，我会再联系你的。” “好，好的。” “你是一个人吗？”邵明问道，“有没有受伤或者被感染？” “是，我是一个人，”冯予笙回答道，“我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感染过。” 挂掉了电话，邵明本想再沿着名单多打几个电话，但是手机的电量已经不足一半。况且这通电话结束后，更多的问题摆在了邵明面前，他还是做一步看一步，既没想到到底要怎么才能返回千里之外的故土，也没想到在这联系上同胞以后该怎么去和他们会面。 邵明整理着头绪，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交通工具，去机场也好，伯明翰也好，还是去寻找其他幸存者也好，没有交通工具是完全行不通的。 回家同样有很多的问题，自己没有专业技能，飞机肯定不会开，航海更是一窍不通，要么就只有开车回去。 好吧，看来梦中的环球旅行比想象的来得早的多。 邵明思索着在哪里能找到一个交通工具，他扭头却看见了楼下停着的大巴车。 上来之前就看见大巴车敞开大门停在领事馆旁边，为什么不下去看看呢。 邵明把电话登记册折好放进包里，抄起棒球棍向着楼下走去。 回到马路上，邵明四下观察着，街道左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三个变异体正在游荡，邵明连忙压低身子摸到了大巴车车门旁。 登上大巴车，邵明觉得今天自己真是走了好运了。 大巴车的钥匙正安安静静地插在锁孔中，只要轻轻一转就可以发动引擎。 邵明把背包和步枪放到一边，坐到驾驶位上，看了一眼油量表，还有一半，比较充足。 左边的控制台上有一个画着车门图标的开关，邵明试着点了一下，车门发出“滋”的一声，缓缓合上了。 转动车钥匙，大巴车发出了一声声响，但是车并没有发动起来，钥匙也弹了回去。 大巴车发出的动静惊醒了街道上的变异体，他们开始朝着领事馆的方向靠近。 他试着转动钥匙后多停留一会儿，但是车还是没有发动起来。 就在邵明研究大巴车的时候，车内的一个座位后，一只变异体缓缓爬了起来。 这只变异体的腿被人打断，手上的骨头也露在外面，正一瘸一拐的走向车头。 邵明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回过头。变异体伸出双手，嘴里发出嘶吼。 这只变异体本来就受了伤，动作非常迟钝，邵明站起身摸出水果刀，走到这只变异体前一刀从它的下巴刺了进去。 变异体的头颅被整个贯穿，瘫倒在了地上。邵明拔出水果刀检查了一下车厢，确认没有其他的变异体还在车内。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给邵明造成任何伤害，但是车外却冲过来好几个变异体。 “嘭”的一声，一个变异体直接撞到了挡风玻璃上。 “吼！” 光是在车头就围了六个变异体，他们愤怒地拍打着窗户，想要冲进来把邵明撕成碎片。 邵明暗骂一声连忙回到驾驶位上，这次他踩住刹车转动钥匙，终于把大巴车打着了火。 他踩住离合挂到一档，刚准备起步，车却熄火了。 自己太着急，离合放的太快太猛，把车整熄火了。 邵明都快骂出来了，变异体就在眼前，只和自己隔着一片玻璃而已。 第31章 驾驶乐趣 邵明终于挂好了一档，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头前的两个变异体直接被卷到车底。 虽然邵明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大号的车，但是现在的状况也不需要他考虑交通规则擦挂事故。 只要能开走，那就行了。 大巴车一个右转，开上了主路。 邵明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摸出了手机，搜索着埃弗雷特路28号b单元。 走主路最快十分钟就可以到，毕竟现在不堵车，也没有红绿灯，路况只能说是非常良好。 打开通话记录，邵明给冯予笙打去了电话。 “我找到个车，十到十五分钟内就到，” “好，好，”冯予笙连连答应着，“我马上收拾好东西。” 邵明把手机放在一旁，抽空瞥了一眼中控台。usb接口是有的，但是并没有适配的充电器。 当初只想着找到了交通工具就能充电，却忘记了要带充电器，邵明此刻只想给自己一耳光。 至少在这两天，基站都还在工作的时候，手机还不仅仅只是一块板砖。 更何况今天还没来得及和家人报平安。 巧合的是，没开多远，路边就出现了一个手机配件商店。 不巧的是，有两只变异体听见了大巴车的动静，从商店中冲了出来。 邵明想都没想，一甩方向开上人行道直接朝着两个变异体撞了上去。 随着两个变异体被碾在车底，大巴车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拉好手刹，邵明打开了大巴的车门。 配件商店就在旁边，街道上虽然没有变异体的踪迹，但是楼上却传来了变异体的吼叫声。 听声音，这一栋楼的人怕不是都变异了。 邵明迅速跳下巴士，冲进商店中，扯下货架上的两盒充电器就跑回巴士。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花了一分钟不到他就坐回了驾驶位上。 正当他准备发动大巴车的时候，车顶上却传来了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个变异体就掉在眼前。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邵明这才知道自己停下车冲进旁边商店的举动有多愚蠢。 这些关在房内的变异体全都被大巴车的轰鸣声惊动，开着窗户的直接就跳了下来，没开着窗户的正疯狂撞击着玻璃，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派对。 前两天还在告诉自己不要冲动行事，结果现在还是跟个莽夫一样。 邵明一脚油门踩下去，撞翻路边的一个垃圾桶，加速驶回了街道。 后视镜里，十几只变异体正从楼上飞下来。 就在邵明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的时候，车顶上却又传来了动静。 此时在大巴车顶上，一只变异体正死死抓住车顶向前爬着。虽然车还在行驶，但是并不足以把这只变异体扔下去。 变异体爬到车头天窗旁，从微微开着的天窗口把头挤了进去。 邵明回头看去，刚好看见了正在拼命往车里挤的变异体。 他连忙摸出手枪，一边稳住方向盘一边向后射击。 别过身子向后开枪本就不容易，这样的姿势让邵明没办法控制手枪的后座力，更不要说还要一边注意大白车外狭窄的街道中穿行。 接连空了几枪，邵明干脆一脚刹车踩住，把大巴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中间。 惯性的趋势反而帮了变异体一把，让它挤进了天窗口。 变异体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邵明已经赏了它一颗子弹。 解决完车顶上的威胁，邵明连忙重新开动汽车，距离冯予笙的所在地已经很接近了。 导航终于显示到达目的地，邵明停下车，摸出了手机。 还没来得及拨通电话，从旁边的楼里就跑出来一个女孩子。 想必这就是冯予笙了，女孩子看上去也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扎着一个高马尾，看上去很精明能干，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类型。 打开车门，冯予笙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了地板上的两具尸体。 “如果想吐的话……”邵明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冯予笙拍拍胸脯，把背包取下来放到一旁的座位上，“我也干掉过几个。” 邵明关上车门，将导航的目的地设置到曼切斯特机场，重新开动了汽车。 “谢谢你。”冯予笙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邵明。”邵明回答道。 “喔，谢谢你，谢谢。”冯予笙坐了下来，说着，“没有其他幸存者了吗？” 邵明把背包提到一边，对冯予笙说道：“说起这个，包里面有一份我从领事馆拿到的联系名单，你可以试着给其他人打个电话联系一下，趁着现在还有信号。” “好，我试试。”冯予笙接过背包，从里面找到了名单。 她看见了邵明穿着的背心，问道：“你是警察？” “警察能这么流利的说中文吗？”邵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我是曼切斯特大学的留学生。” 冯予笙可能也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有点愚蠢，噗嗤一下笑起来，“不好意思，有段时间没和人聊天了。” 撞开两台挤在路中间的小轿车，邵明又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一个变异体被撞飞，只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一滩血迹。 邵明打开雨刮器，把玻璃擦干净。 “有段时间？”邵明问道，变异开始到现在也就过了一个周左右吧。 “我之前生病了，在家里躺了小半个月，病刚好这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听到生病，邵明立马眉头一皱警惕起来。 见邵明表情不对，冯予笙连忙解释道：“不是后遗症，只是有点关节炎。” 第32章 尸潮 关节炎……邵明想到，这得多严重才能在家里躺小半个月。 “风湿啊？”邵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哈哈哈哈哈，”冯予笙笑起来，“是创伤性的，摔了一跤，医生说脱臼了，磨损关节引起的。” “那肯定很疼吧……”邵明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道。 “还好啦。” 大巴车驶出街区，重新回到主路上。 两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冯予笙和在电话中的表现不同，邵明本以为她会更惊慌，但是现在车里的气氛更像是两个老乡出去春游。 道路的右侧也有一所规模不小的医院，但是这家医院的一楼都被完全封死，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但也不需要看见，大巴车一过，里面震天的嘶吼声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邵明猛踩油门，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大巴车拐上了城区快速道路，主路上零零散散地停着不少车，但越往机场接近，道路上的车就越多。 在机场外两公里的立交桥附近，邵明就看到了机场方向堵着的数千台汽车。 他在高架桥上停下了大巴，向前望去。 从城市前往机场的道路上堵满了车，一些变异体正站在车群中间休眠，而更多的人抛下了他们的车不知去向。 更远处的机场，寥寥几架飞机停在停机坪上，航站楼还冒着滚滚浓烟。 冯予笙此时也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她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前面。 邵明说道：“看样子机场是回不去了……” “接下来怎么办呢……”冯予笙说道，“电话我也打了十来个了，也没有其他人接电话。” 邵明摸出手机，在地图上寻找着其他道路。 “去利物浦吧。”邵明说道，“那边是最近的港口城市，或许那边能找到船？” “船……”冯予笙喃喃说道，“开船回去要多久。” “前提是能开的回去。”邵明说道，“如果你觉得不太能实现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到城外人少的地方，村子或者山里，比较安全。” 冯予笙想了一会儿，说道：“还是去试试吧。” 大巴车停在高架桥上，附近并没有什么变异体，邵明决定先停下来歇会儿，顺便给家里发个消息。 现在是下午三点了，邵明出门以后还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从包里摸出两袋饼干，邵明递了一袋给冯予笙。 后者接过饼干，从自己的包里摸出来一根牛肉干递给邵明。 “谢谢，”冯予笙说道，“吃这个，我喜欢吃这个，我还有可多了。” “谢谢啊。”邵明接过牛肉干，走到车外给家里打去了电话。 家人的状况都还挺好，周围虽然也有不少人变异，但是基本的社会秩序还在运转，除了一两个城市已经完全被变异体占领了以外，其他地区都还比较安全。 跟父母的电话通到一半，网络信号突然开始变卡，邵明眼睁睁地看着信号消失了。 “怎么这个时候。” 邵明举起手机转了一圈，这地方是真没有信号了。 他赶紧切回地图，还好，地图规划的路线还有显示。 简单吃过了午饭，邵明重新发动汽车，开下了高架桥。 大巴车在城内穿行着，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城向着伯明翰前进了。 然而车还没开出去多远，两人就看到了比废弃的机场更令人感到绝望的一幕。 街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变异体，保守估计是以万计数的。 好吧，至少现在他们知道机场快速路那么多空车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我的天……”本来站在一旁的冯予笙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座位上。 几万只变异体听到了大巴车的动静，纷纷抬起头看了过来。 邵明猛打方向盘，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巴车差点倾斜过去，邵明又赶紧往回打方向，这才稳住车体。 变异体们如潮水般从街道尽头涌来，邵明被迫向着偏离导航的路线驶去。 而且更要命的是，几万只变异体的嘶吼声极其巨大，叫声就像在呼朋唤友一般惊动了更多的变异体。 道路两侧的变异体也从楼内冲出，邵明接连撞过好几个变异体，他发现大巴车的保险杠都被撞飞了。 左边的楼上又冲下来十几只变异体，邵明急忙向右打方向开上人行道躲避变异体。 大巴车在人行道上一路猛冲，撞飞了不少路上堆放的杂物。车的侧面摩擦着路旁建筑物的墙面前进，擦出一堆火花。 从仅存的后视镜向后看去，密密麻麻的变异体仍然紧追在车后，他们甚至把一些停在路旁的小轿车都推动了。 只不过距离已经和大巴车更远了。 邵明再次加速，连续转了好几个弯，变异体似乎被甩掉了。 毕竟变异体跑的再快，也不可能比车轮子跑的更快。 两人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有车，可以快速的甩掉尸潮。 邵明看了看地图，要从前方开回主路上才行。大巴车又拐过一个弯，没想到路中间居然有一台小轿车。 大巴车重重的撞在那台废弃的小轿车旁，邵明反应过来猛打方向，车不受控制地冲向旁边的一个广场。 邵明踩住刹车，大巴车在广场中间停了下来。 没想到车刚停稳就熄火了，屁股的发动机居然冒出来一阵白烟。 邵明转动钥匙，大巴车发出一声呻吟，没了动静。 “车坏了……”邵明说道。 冯予笙并没有理他，只是拍了拍邵明的肩膀，因为她好像看见有不少变异体冲了过来。 第33章 机场 邵明转过头，刚想开口问冯予笙怎么了，就看见了不远处冲过来的好几只变异体。 “别愣着了，快走。”邵明连忙站起身背起背包，他见冯予笙好像没有带武器，便把腰间的手枪递到了她手里。 “我有这个。”冯予笙从自己包里摸出来了一把菜刀，“而且我不会用枪。” “有丧尸冲到面前扣扳机就行了。”邵明说着，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看着眼前冲过来的五六只变异体和更远处房屋中冲出来的更多变异体，邵明接着说道：“光靠菜刀可不行。” 由于尸潮的追赶，大巴车在机场附近的城区内不停穿行，绕了好几个圈子，实际上又回到了机场附近。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变异体已经不到百米了，邵明举起手中的步枪扣动扳机。 射击只会直挺挺地冲来的变异体并没有什么难度，这几只变异体很快就都被放倒。 见邵明还想调转枪口射击更远处的变异体，冯予笙连忙拍了拍他，着急的说道：“快走吧，等会儿有更多的过来了。” 邵明放下步枪看了一眼，远处似乎还传来了尸潮的声音。他点点头和冯予笙一起向后跑去。 后面经过马路就是曼切斯特机场的t3航站楼，似乎所有的变异体都集中在外面的尸潮当中，机场内并没有太多的变异体。 两人跑到航站楼附近，楼外的停车场中停了不少的车辆，还有许多行李散落在附近——看样子，几天前曾有许多人涌向机场。 而在机场的入口处，有警方临时搭建起来的检查点和路障。一些检查点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两人跨过层层障碍物，快步来到了入口前。 机场内空空荡荡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的变异体已经追了上来。 “快走，”邵明提了一下背包，拉起正要停下来的冯予笙就跑。 变异体们明显对越障这项技能不太熟练，门口那一堆杂物绊倒了不少变异体。 趁着变异体们被拖住，两人连忙向着航站楼内跑去。 航站楼内还有不少的行李和血迹，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的弹壳。 不过和邵明前两天看到的情况不同，这里除了血迹外并没有看到有任何的尸体，甚至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但是地上干涸血迹中的点点衣服碎片已经说明了一切。 几天前，曼切斯特机场内堆满了想要乘坐飞机逃离的民众，而这其中就有不少即将变异的人。 变异体再撕咬了体内携带病毒的人，这些人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异，去撕咬更多的人。 短短的半个小时内，曼切斯特机场就沦陷了，没有任何人逃出来。 而那些还活着的人，已经直接被变异体撕成碎片吞到了肚子里。 两人没有目睹这一幕悲剧，只是看到了一地的血迹。 顺着航站楼一路向内走去，比起外面全是变异体的情况，楼内简直安静得可怕。 见身后的变异体们没有追上来，两人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要背着一背包的东西冲刺实在是有点困难。 邵明警惕的端着步枪审视着周围，杂乱的纪念品商店，破碎的玻璃窗，散落一地的行李和地面上拖行的血迹，无不在证明这里曾经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尸潮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城区传来，两人连忙离开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窗，躲到一排排商店后。 透过靠近停机坪一侧的落地窗，两人看到了机场冒出黑烟的源头。 两架飞机相撞在机场跑道上，而更远处的油库位置只剩下了一个大坑。 “现在怎么办？”冯予笙问道。 “待在机场肯定不行，还是要想办法找个交通工具去利物浦，只要找到船了就有机会回家。” “你真的认为我们可以回家吗？”冯予笙看着机场上坠毁的客机——上面的图案依稀能辨认出“中国南方航空公司”的字样。 “当然。”邵明说道，“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呢。” 两人沿着航站楼继续向前走去，航站楼的侧门就在不远处。 “所以你老家是哪里的？”邵明问道。 “四川，你呢？” “我是山西的。”邵明说道，“四川啊，本来说留学回去了就去玩玩儿的。” “来啊。”冯予笙说道，“你过来，我请你吃饭，吃串串，还有兔头，我也可喜欢吃兔头了，啃起来贼香。” “好啊，”邵明说道，“你也来山西，我请你吃刀削面。” “刀削面我们也有呀。”冯予笙说道。 “不一样不一样。”邵明连忙摇头，“那请你吃碗托，这个你肯定没吃过。” 两人正在聊着，身后却传来了变异体的声音。 门口的变异体终于追了上来，邵明回头一看，至少有二十几个变异体正在向着他们冲过来。 “快跑！”邵明一边喊着，一边转过身去举起了步枪。 冯予笙赶紧向着侧门跑去，没想到来到侧门前，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邵明向着身后的变异体开枪，接连放倒了好几个变异体。 “怎么样了？”邵明一边向后退，一边问道。 “锁上了，打不开！”冯予笙焦急的拉着门把手，但是侧门中间有铁链锁住，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女生能拉的动的。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还好，侧门是玻璃制成的。 “把门打碎！”邵明对着冯予笙说道，“用手枪！” 冯予笙连忙举起手枪，闭上眼睛对准玻璃门扣动了扳机。 随着子弹穿过，玻璃门上出现了许多裂痕。 邵明又打掉两个变异体，但是还有十几个正在飞速接近。 冯予笙一脚踢了上去，玻璃门瞬间碎了一地。 “快走！”冯予笙对邵明喊道。 第34章 机场车站 两人钻过玻璃门向着停机坪上跑去，由于冯予笙只打碎了下半部分的玻璃门，追过来的变异体们全都一头撞在了上半截玻璃门上。 停机坪的右侧是t2航站楼，而两人刚从与t3相连的t1航站楼中跑出。 正当两人想向着t2航站楼跑去时，t2楼内下的车库中却有几个穿着地勤服装的变异体向着他们迎面冲来。 两人又急忙调转方向向着两栋航站楼中间跑去，而正前方除了两个油罐和一栋锁着门的独立小楼外只有机场的高墙。 邵明回过头，对准t2楼内冲出来的几个变异体射击。 连续空了几枪，邵明才放倒了一个变异体，而此时原本追逐着他们的十几个变异体也钻出了t1航站楼，向着二人冲过来。 “快跑呀！”冯予笙见邵明还不走，急忙对他喊道。 邵明收起步枪，早知道有今天，之前还不如多花点钱泡在靶场里了。 机场的围墙大约有两层楼高，但是除了下方的两米距离，其他部分都是由带漏洞的铁丝网组成的。 两人跑到围墙边，邵明发现围墙底座的混凝土层还比较宽，一个人的脚还是放得下的。 “你能爬墙吗？”邵明问道。 “现在也不能不会了吧。”冯予笙收起手枪，回答道。 邵明蹲了下来，让冯予笙能踩着自己的肩头够到铁丝网上。 自己一八五的身高跳一下应该就可以抓到铁丝网，但是冯予笙一米六可不行。 变异体们还有点距离，但是留给两人的时间也就只有三十秒。 冯予笙踩着邵明的肩头抓住了铁丝网，邵明用力站起身把她顶到了围墙上。 “你先走！”见冯予笙冯予笙想要回头拉自己，邵明连忙对她说道。 冯予笙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抓着铁丝网向上爬去。 最近的变异体已经快冲到围墙边了，这个距离邵明还是有把握的。 他扣动扳机，连续放倒了好几个变异体，给自己清理出来一块空地。 邵明向前走了两步，转身助跑蹬上围墙，伸手抓住了铁丝网。 一只变异体冲上来伸手一抓，与邵明的脚只有毫厘之差。 两人翻过围墙，留下十几只变异体在墙后愤怒地嘶吼。 好不容易来到墙外，更大的问题接着出现了。 二人虽然是被一小支变异体逼进机场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尸潮已经退去。 不远处高速公路后的城区，那几万只变异体正在朝着二人涌来。 本来尸潮已经被大巴车绕晕了，但是接二连三的枪声实在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了。 “那里！”冯予笙指了指正前方不远处的建筑物，看上去这是附近唯一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那栋建筑物跑去，这栋建筑正是与机场相连的火车站。 火车站的入站大厅和机场航站楼的情况差不多，地上堆满了杂物和行李。 但是火车站相当空旷，旁边的店铺也几乎都是没有门阻挡的，躲在这里甚至不能叫做“躲”。 两人向着火车站深处跑去，很快就看到站台和站台旁停着的两列火车。 一列火车空空荡荡的，但是另一列靠近二人的火车里面却关着不少的变异体。 见有两个大活人跑进站台，车内的变异体全部躁动起来，有几个从破碎的车窗中翻出来，向着二人冲来。 完蛋了，这下真进死胡同了。 邵明想着，放下步枪挂在胸前，摸出了身后的棒球棍。 他一棒挥出，打翻一个距离最近的变异体，一边快速思考着下一步走哪里。 面前有几个拦路虎还好解决，但是车厢内还有更多的变异体想要从窗口挤出，而尸潮已经在逼近火车站了。 冯予笙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打得也很猛，毕竟变异体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在它们眼里不过都是食物罢了。 两人边打边向着那列空火车前进，邵明的棒球棍发挥了大用处，一个横扫就能阻止好几个变异体前进。 冯予笙一刀砍在迎面而来的变异体头上，后者的头皮从中间裂开，漏出里面的头盖骨。 但是这并没有能够阻止变异体前进，他扑倒冯予笙的身上就要开咬。 她制止住自己想要尖叫骂娘的冲动，连忙用右手掐住变异体的脖子让它没法咬到自己，左手举起手枪对着变异体的身体连开数枪。 “打头！”邵明连忙对冯予笙喊道。 邵明的提醒让她冷静了下来，她举起手枪对准变异体的太阳穴扣下扳机，变异体的脑浆都飞了出来。 这一声枪响虽然救了冯予笙一命，但是这一声清脆的声音给尸潮提供了精准的坐标，他们迅速朝着火车站涌来。 邵明转过头，火车轨道上已经可以看见不少变异体冲了过来。 两人终于来到空火车一旁，邵明抡起棒球棍敲碎了窗户，抓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冯予笙就往火车里塞。 她几乎是被扔进火车里的。 眼见变异体已经冲了过来，邵明举起步枪来不及瞄准就对着最近的变异体开枪。 还好运气够好，打掉了两个已经能够到他的变异体，给了他翻进车厢的时间。 两人沿着火车车厢一路向前跑去，远离车尾被敲碎的窗户。 城际列车并不长，两人很快冲进了驾驶室锁上了门。 邵明取下弹匣塞进背心中，又摸出另一个弹匣装在枪上。 属于尸潮的数百只变异体冲进了火车站，猛烈撞击着火车，两人只能躲在控制台下不敢动弹，祈祷着尸潮没有发现自己。 第35章 无人机 越来越多的变异体涌了上来，他们在火车周围和火车站附近盲目的寻找着，有几个甚至翻进了车厢中，但是并没有发现躲在驾驶室内的两人。 火车的高度本来就高，只有站台一侧能够看到驾驶室内的情况，而操纵台刚好挡住了二人的身影。 找不到人的变异体更加愤怒，它们刚刚还看见有人的踪迹，现在美食就不翼而飞，自己还跟着白跑一趟。 变异体们狂躁地拍打着车厢，两人躲在控制台下，大气都不敢出。 冯予笙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一下就从她的双眸中涌出。 要说一二十个也还好，充其量是看到尸体觉得恶心，但是现在可能有几万只变异体堆在附近，能保护二人的只有火车薄薄的铁皮和一层玻璃。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换成谁都害怕。 邵明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把冯予笙搂在怀里。 虽然他们上午才认识，但邵明也认识到这是一个相当坚强的女生，况且他不光是想安慰一下冯予笙，主要是自己也感到害怕。 但凡两人被发现了，这尸潮可能把火车都撕成碎片。 冯予笙没有拒绝邵明的怀抱，把头埋在他的怀中轻声抽泣着。 她不怪邵明把她一起带走，毕竟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能在预料之内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依偎在控制台下，保持着僵硬的姿睡了过去。 邵明猛的惊醒，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睡着之前看还是一点。 也不知道是昨天跑了大半天，还是倦在操纵台下睡了一晚上，邵明觉得自己浑身酸痛。 窗外已经又下起了小雨，看来变异体们确实不喜欢下雨，车头附近的变异体已经散去了不少。 邵明轻轻从正在酣睡的冯予笙身后抽出手臂甩了一下，那叫一个麻。 他慢慢直起身子向外打量了一眼，借着朦胧的月光还是可以看到有几个变异体在站台上站着。看上去和深夜在站台上等着火车回家的路人感觉没什么两样。 邵明缩回身子，从冯予笙的手里轻轻取下手枪。 昨晚上居然让她拿着一把上膛地手枪睡着了，邵明想起都觉得害怕。 他给手枪换了一个新的弹匣，打开保险把手枪放到了背包上。 后半夜邵明没有再睡那么好，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又总是在梦中惊醒。 直到第二天清晨，冯予笙醒了过来，看到了顶着黑眼圈坐在地板上的邵明。 冯予笙小声问道：“没睡着吗？” 邵明摇摇头，“睡着了一会儿吧，外面的丧尸少了不少了。” 冯予笙想起来昨晚上的事情，不好意思地对邵明说道：“对不起啊，昨天有点失态……” “啊，不不不，”邵明连忙说，“已经很厉害了，我也害怕。”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邵明从背包里摸出来一袋饼干递给冯予笙。 准确来说，只剩下饼干碎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里面的饼干都压成了粉末。 冯予笙接过饼干，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邵明说道，“等你回去了请我多吃碗麻辣烫就行了。” 冯予笙笑了起来，她虽然算不上是瓜子脸大眼睛的现代流行网红美女，但是更有八九十年代港星的韵味，笑容也特别有感染力，特别好看。 她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罐头放在二人中间，说：“回去了请你吃，但是我现在有这个。” 邵明扯开了罐头，一股菠萝的香味在驾驶室中弥漫。 其实更多的是酸味。 邵明本来不喜欢吃水果，但是现在，菠萝的酸甜味道刺激着邵明的味蕾，比起寡淡无味的压缩饼干来说简直就是天堂的味道。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水冲刷着城市，带走街道上的血迹，但是并不能洗干净城市中的邪恶。 有了雨声的掩护，两人终于敢大声一点说话了。 “你多大了？”冯予笙问道。 “我？21了。”邵明回答道，“你呢？” “你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吗？”冯予笙笑着回答道，“但是你得叫姐姐了。” “24？”邵明试探着说。 冯予笙的脸上闪过一个吃惊的表情，但是她马上又说道：“才不告诉你嘞。” “好吧姐姐，”邵明像在逗着冯予笙一样叫着，“姐姐姐姐。” 冯予笙噗嗤一声笑出来，答应着，“哎哎哎～” “你来英国干什么呢？”邵明问道。 “我是公司派来交换学习的，”冯予笙回答道，“结果刚到这边没多久就摔了一跤，还把半月板给磨损了。” “哦，不好意思。”邵明连忙说道，“真是年少有为。” “你也不赖嘛，”冯予笙说道，“曼切斯特大学的高材生。” 两个人突然就打开了商业互吹模式。 两个人从老家聊到英国，从兴趣爱好聊到末日之前的生活，越聊越投机，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到下午，雨终于停了下来，天气逐渐放晴，阳光又重新占领了大地。 一阵像蚊子一般的嗡嗡声从车外传了过来，邵明连忙示意冯予笙闭嘴。 他探出头看了一眼，那居然是一架无人机。 邵明赶紧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变异体的踪迹。 无人机显然是知道二人躲在火车里，围着车头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车头正前方。 冯予笙也跟着从操纵台后漏出半个头，看到了悬停着的无人机。 “这……还有活人？”冯予笙小声说道。 第36章 营救计划 无人机悬停了一会儿，从车头前飞走了。 邵明连忙打开车门，抓起步枪追了上去。 见冯予笙想要跟上来，他连忙制止了她，示意她就在火车里等着。 无人机似乎是在引导着邵明前进，向前飞了一点距离后又停了下来。等到邵明跑过来，无人机又继续向前飞去。 无人机顺着铁轨向前飞去，这边正是昨天尸潮涌来的方向，只是今天不知道尸潮又游荡到哪里去了。 邵明跟着无人机爬上火车轨道旁的绿地，一栋独立的办公楼出现在他的眼前。 办公楼的一楼里看样子挤着不少变异体正在休眠，楼外也有几个变异体正抬头看着无人机。邵明连忙伏低身子躲在了一片草丛后。 无人机抬高高度飞到楼顶停了下来，一个人从楼顶的护栏后探出身子来。 邵明没想到这附近真的有活人，而且离得这么近，离火车站也就四五百米的距离。 实际上冯予笙在车内都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邵明。 那人对着邵明的方向兴奋地挥了挥手，邵明也从草丛后举起一只手和他打着招呼。 看样子，那人是被困在了楼上，楼下保守估计怎么都得有个一百来个变异体。 从火车轨道到办公楼中间是一片草坪，非常空旷，没有任何的掩体，只要走出这片绿植必然会被变异体看见。 屋顶上的男人缩了回去，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邵明正在观察着，无人机又飞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无人机没法引起变异体们的兴趣还是它们懒得动，无人机飞了这两趟变异体们也只是看着，并没有跟着无人机跑。 这似乎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变异体们对车声枪声都很敏感，但是就好像他们知道无人机上没有人似的。 无人机从邵明的头顶飞过，把机身下吊着的一个纸团扔在了铁轨上。 邵明离开草丛，回到了铁轨上，捡起纸团展开。 纸上写着这么一行字。 “请救救我，我被困在这里几天了，食物和水快要没有了，我需要离开这里。” 背后还有一行字“昨晚的大群丧尸朝着城区去了。” 邵明倒是也有想把这人救下来的意愿，但是这楼下的变异体也太多了。 就算是一百头关起来的猪，自己手里这点火力都要杀半天，更不要说是一百个行动迅速的变异体。 邵明抬起头来，无人机正悬停在头顶上用摄像头对着自己。 他思来想去，自己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复刻一次昨天遛尸潮的操作，再用车把楼下的变异体都引开。 邵明决定先回火车，和冯予笙商量一下这件事。 无人机见邵明离开，急忙跟了上来，像一个小跟班一样紧紧跟在邵明头顶。 冯予笙见邵明跑了回来，连忙为他打开了门。 “那边什么情况？”冯予笙一边递给邵明一瓶水一边问道。 “有一个人被困在楼顶了，”邵明拧开瓶盖抿了一口——他们的水剩的也不多了，“无人机是他放的，他希望我能把他救出来。” 冯予笙看了一眼窗外的无人机，问道：“那可行吗？” “不太行。”邵明摇摇头，“他那楼下全是丧尸。” “你想怎么做？”冯予笙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邵明想了想，觉得这种事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做比较好。 也许是看出了邵明的顾虑，冯予笙赶紧补充道：“我不会拖后腿的，我知道怎么对付丧尸。” “不，我不会让你去的。”邵明说着，想到昨天也算是自己让二人都陷入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况且就算把他救下来了，也需要有人留在火车里给他开门。” “那你想怎么做？”冯予笙问道。 “像昨天下午那样，用车把变异体都引开。” “你有车吗？那尸潮呢？如果你把尸潮引来了怎么办？” 邵明扣了扣头，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要说这栋楼和街道上的楼栋差不多倒也没问题，可这栋办公楼偏偏又是独栋，房顶也没办法走了。 汽车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他并不知道大尸潮现在在哪个位置，向城内开很可能进得去出不来，而向着机场开又会把变异体吸引过来。 邵明想干脆放弃了，现在尸潮也不在，机场附近离郊区也远，何必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甚至自己和冯予笙的两条性命呢。 他一拍脑门，吸引变异体是没错，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开着车到处跑呢？ 在马路对面找一个停车场踹一台车一脚就跑，车子的警报不一样可以吸引变异体？ 现在的街道如此安静，在几百米外响起的汽车警报可以传过来，只要房顶上的人可以安全地从变异体离开的反方向下来不就可以了。 “好吧，我可能有个主意。” 邵明说着摸出了平板电脑，还好自己下载了地图，沿着铁路向前还真有不少的租车中心。 “我去这几个租车中心，我们没必要开着车到处按喇叭才能吸引丧尸啊，汽车警报不也可以，这样尸潮也不会向昨天那样跟着跑。” 冯予笙听完，担心的说：“那你自己呢？警报响起来变丧尸们肯定都涌过去了。” “我从机场那个方向绕回来，那边障碍物在较多，掩体也多。” 他打开平板的涂鸦功能，在上面写下来“警报响起往这里跑”几个单词。 无人机降低高度看了一眼，转头飞走了。 第37章 铁路工程师 邵明捡起一旁的手枪打开保险交到冯予笙手中，又从弹匣包里抽出来一个手枪弹匣放在操纵台上。 “你确定吗？”冯予笙最后问了一次。 “能救则救吧，”邵明拉开门，对冯予笙说道，“等我回来。” 冯予笙没有多说什么，既然邵明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也不过多阻拦。 要去租车公司的停车场旁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沿着铁轨一路向前，借着铁路两侧护坡的掩护到靠近机场一侧的道路上。 邵明踩在枕木上，避免在路过铁轨上的时候发出太大的声音。 无人机已经没了踪迹，估计飞回楼顶上去了。 和去往办公楼的铁道不同，租车公司所在的是另一条铁路旁，与车站和办公楼的距离更类似于一个三角形。 借着铁道护坡上的树丛，邵明一路安全的来到了租车公司旁。 他爬上护坡，看到了停满车辆的租车公司停车场。 停车场靠近铁道的一侧有铁丝网围墙阻拦，但是在靠近马路一侧的大门敞开着。停车场内没有看见变异体的踪迹，估计是和尸潮一起游荡走了。 虽然有高架桥，铁道和铁道旁的树木阻拦，站在停车场旁仍然可以看见办公楼的楼顶。那人并没有在楼顶上，楼下的变异体也看不太清。 邵明并没有直接进入停车场，而是先在附近走了一圈，规划好了撤离的路线， 从租车公司停车场的出入口可以直接去到马路对面，而马路对面有两座三四层楼高的复式停车场，正好阻挡了从办公楼方向来的变异体的视线。 邵明随便挑了一台汽车走到一旁，一脚踹了上去。 和预想中的一样，汽车立刻发出了巨大的警报声。 保险起见，邵明又迅速来到另一台汽车旁边，用枪托狠狠砸向车窗。 第一下并没有砸碎，邵明又补了一下，车窗终于碎成了一堆玻璃渣子。 做完这一切，邵明迅速离开停车场，向着停车楼的方向跑去。 他并没有向着车站的方向跑去，而是先钻进了停车楼内。 停车楼并不是全封闭的，透过半人高的围墙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情况。 变异体们果然上钩，听见车响立刻一窝蜂的向着停车场方向涌来。 现在邵明只能祈祷没有两个听力不好的还留在办公楼里了。 见吸引效果不错，邵明这才向着车站方向离开。 沿着铁路护坡一路小跑，直到转过弯看不到停车场方向的大群变异体后，邵明才放心向着火车站跑去。 火车旁站着一个标准的英国男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他的身上穿着一套带着“arriva trains wales”标志的工作服，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背包，腰间还捆着一套带着血迹的工具——大概就是一些扳手撬棍手电筒之类的。 冯予笙正站在一旁，见邵明平安归来，脸上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松开了。 见邵明跑过来，那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水和饼干，走上前握住邵明的手，连连道谢。 “太谢谢了，我已经被困在楼顶快一个周了，全靠两包薯片和雨水过日子。” “举手之劳。”邵明说道，“不过我们得离开这里了，丧尸们从休眠中被惊动了肯定会四处游荡的。” 见邵明说要离开，那人连忙说道：“可以用火车离开。” 火车？邵明看了看身旁的冯予笙，后者正用她那双大眼睛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一会儿看看轨道尽头有没有变异体，一会儿又看看刚救出来那人身上挂着的东西。 火车倒也是个办法，速度快，比起轿车在面临变异体的攻击时也更加安全。 “你会开火车吗？”邵明问道。 “当然，我当然会，”似乎是说道那人的长处了，他拍了拍自己胸前的标志说道，“我可是铁路工程师。” “铁路工程师会开火车吗？”冯予笙回过头问道。 其实邵明也想问，他虽然并不知道铁路工程师到底是干嘛的，但是总和火车司机有区别吧。 那人似乎被问到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虽然没有真的开过，但是我摸过真货，还玩儿过不少模拟火车的游戏。” 邵明和冯予笙对视一眼，心中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赶紧走吧。”那人把最后一点饼干塞进嘴里，又猛喝了一口水，对着二人说道，“那边的站台上有一列还没来得及发车的43型列车，不出意外的话钥匙应该在里面。” 说完，那人就自顾自的向着站台后走出。 看来他是蓄谋已久了。 “有点奇怪啊这人。”冯予笙用中文小声对着邵明说道。 “什么？”那人回过头，问道。 “啊，”邵明赶紧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停下脚步，回答道，“我叫兰伯特。” 跟着兰伯特来到另一侧的站台，他们看到了那台43型列车，不愧是经典老车，邵明也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兰伯特爬上站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好，好好好！”兰伯特兴奋地对二人说道，“我就知道，我那天看见了火车司机从里面跑出来，啊哈，钥匙果然在这儿。” “你能小声点吗？”邵明说道，这人是还没被一百多只变异体围怕吗？ 邵明观察着远处，却没想到和一只变异体撞了个对眼。 那只变异体仰天长啸，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变异体从远处冲了过来。 “你最好快一点让这个大玩意儿动起来。”邵明说着，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步枪。 第38章 气笛长鸣 变异体们向着火车站的方向冲来，邵明不知道这些变异体为什么有的会吸引同伴，有的又不会吸引同伴。 但是显然这不是他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 邵明蹲下来，将枪托死死顶在肩头上，沉住呼吸，把准心套在了跑在最前方的变异体头上。 几只变异体的头颅被子弹射穿，倒在地上。 身后的冯予笙也没有当个花瓶，她虽然不会用枪，但是她已经准备好了手中的刀为邵明看着背后。 对于身旁的这位“铁路工程师”，邵明心里打了一个问号，搞不好是个铁道迷在末日实现一把开真火车的梦想呢？ 眼见变异体越来越多，邵明赶紧喊道#“你他妈到底行不行？” 火车通上电，亮了起来。 兰伯特兴奋的喊道：“行了！行了，可以了！” “快进去！”邵明对冯予笙喊道。 两人跳进车厢，拉上了车门。 兰伯特把一根操纵杆转动了方向，紧接着解除了刹车，又把另一个操纵杆向前推。 火车真的动了起来，开始慢慢向前移动。 变异体们冲到车头前，还没站稳就被碾成了一滩肉泥。 43型列车长了一个楔形的车头，简直就像一个专门的平台用来把变异体们卷进去。 兰伯特并没有着急加速，而是让火车以缓慢的速度碾过变异体们。 多亏了火车头的设计，并不会有太多血浆溅到挡风玻璃上。 邵明转过头，看到冯予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用中文问她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呀，”冯予笙回答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邵明说道。 “你说这个呀，”冯予笙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兰伯特，“只是现在没啥好说的。” “好……吧？” 随着车头前的变异体数量逐渐减少，兰伯特开始慢慢加速。 “我有一个问题。”邵明问道，“这条铁路，是去哪里的？” “呃……”兰伯特想了想，说道，“按照常理的话，这条路线是走曼切斯特到伯明翰的路线。” “伯明翰？”邵明说道，“但是我们想去利物浦。” “你们去利物浦干什么？”兰伯特问道，“我了解到的消息是利物浦比曼切斯特沦陷的还要早。” 冯予笙接过话茬说：“我们想要找个船。” “你们不会是想……”兰伯特看着二人，说道，“哦，上帝啊，你们不会想漂回中国？还是日本？” “中国，我们是中国人。”邵明回答道。 “哦，不好意思，”兰伯特接着说道，“你们有航海经验吗？” 邵明和冯予笙一起摇了摇头。 “我的天哪，”兰伯特说，“你们中国人这么有冒险精神？你知道怎么在海上航行吗？能找到航线吗？如果遇到风暴怎么办？” 见两人的样子，兰伯特就知道他们都不知道。 简直是毫无头绪。 火车沿着轨道转过一个弯道，窗外已经看不见什么房屋了。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邵明问道。 兰伯特又想了想，说：“如果你们想回中国的话，我有一个建议——中欧班列。” “中欧班列？”邵明像是被点醒了一般，自己怎么没有考虑过这个呢，火车比汽车更安全速度更快。 “但是这里还是有很多的，呃，问题。”兰伯特接着说道，“比如你需要知道在哪些地方变轨以免让你自己走上错误的道路，还要俄罗斯的轨道宽度与欧洲的轨道宽度是不同的，需要对火车进行一些调整，当然，你还需要一名火车司机。”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冯予笙，后者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又回头看了看兰伯特，问道。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中国吗？” “我没什么问题。”令邵明没想到的是，兰伯特回答得很干脆，“我没什么家人，况且可以从英国一路开到中国去，横跨整个亚欧大陆，这太酷了。” 邵明说：“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家人？” “我是孤儿，”兰伯特说道，“所以我没什么家人，但是我所在的孤儿院在一条铁路旁，从小我就想着能拥有一台自己的火车。” 兰伯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邵明觉得他眼里都有光，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能够在这种末日中实现理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火车呼啸而过，经过了一个小站台。 “好吧，”邵明说，“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哪些地方需要变轨呢？” “这附近的铁路我都很熟悉。”兰伯特说道，“我的工作就是日常巡视和保养这一条铁路——我们脚下的这一条。但是离开这里，我们就需要在一些车站里找到轨道的线路图。” “就这样？”邵明问道。 “当然现在没有电，所以不能直接在控制台里超控，我们需要手动下去变轨，不过铁路上需要变轨的地方不是特别多。” “你怎么想。”邵明回过头问冯予笙。 “我没什么意见吧。”冯予笙说道，“铁路也比较快，路上也不会有太多障碍物。” “那我们就这么办。” 火车穿过一片绿地，前面又出现了一片建筑物。楼群中的变异体们早就听到了火车的动静，向着火车的方向冲过来。 但是很可惜，它们的血肉之躯实在是太脆弱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火车就已经穿过了两个车站，一路向着郊外驶去。 兰伯特仔细盯着前方的铁轨，冯予笙和邵明在一旁清点着剩下的物品。 这列八节长的城际列车拉着三人，向着伯明翰一路飞驰。 第39章 到站停车 得益于政府在变异刚开始时颁布的禁令，大部分本该在路上行驶的火车都在总站停放着，并没有在运行轨道上阻拦邵明一行人。 即使如此，兰伯特还是把火车控制在五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这样遇到任何问题他也可以即时制动，又不至于让变异体能追的上来。 不得不说，虽然他只开过游戏里的火车，但是好歹也是摸过真家伙的铁路工程师，开起车来得心应手。 邵明和冯予笙清点了一下三人所剩的所有物品，食物储备只有十包已经碎成渣的饼干，几包小压缩饼干和几十包牛肉干。令邵明没想到的是，冯予笙背出来的不大的背包里竟然装了六种不同口味的水果罐头和两袋软糖。 水的方面更可怜，只剩下了两瓶矿泉水和冯予笙的半个水瓶子。 兰伯特的背包就不指望了，如果不是没吃没喝，他也不会来找邵明和冯予笙求救。 子弹现在也少了不少，特别是长枪的子弹，只剩下了小半个弹匣。 邵明看了看平板电脑，从曼切斯特前往伯明翰将要经过一个叫“特伦特河畔斯托克”的城市，但是大城市内的变异体肯定更多，想要搜索物资怕是很困难。 “你怎么想？”邵明把平板电脑递给冯予笙，问道。 “我觉得吧，”冯予笙滑动着屏幕，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去这里，车站距离镇上有一段距离，镇子虽然不大，但是也应该有足够的吃的够我们三个人了。” 邵明看了看地图，点点头，向兰伯特说明了二人的计划。 “goostrey这个镇我知道，就在前面不远，我可以把火车停在站外一两公里的地方。” 邵明看了看时间，距离日落还有两三个小时，也不知道这时间够不够。 “还有多久能到？”邵明问道。 兰伯特没有着急回答，在确认了一个路边经过的路牌后，他对邵明说道：“十五分钟左右。” 邵明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就去这个镇搜索一下补给，在日落之前回到火车。” “我留下来看着火车吧。”还没等邵明继续说，兰伯特就主动说道，“总要有人守着火车吧。” “不行。”邵明想也没想，立刻说道，“三个人能带的东西更多，相互有个照应也更安全。” 兰伯特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倒不是怕变异体，他不放心他刚到手的火车。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想法确实有点可笑，这个环境下基本不可能有人开走他的火车，兰伯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一旁的邵明和冯予笙是不可能知道兰伯特这点心思的，他们只能理解为这个人害怕火车外的变异体。 不过既然他还是同意了，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火车逐渐减速，最终在一片树林间停了下来。 “等一下。”邵明并没有着急打开门下车，而是等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变异体靠过来才打开了门。 他第一个跳下火车，紧接着转过身把冯予笙扶了下来。 “谢谢。”冯予笙说道。 “让我带上这个，”兰伯特跳下火车，把他的无人机拿了下来，“这小家伙还可以飞半个小时呢。” 三人沿着铁路向着城镇方向走去，邵明握着手枪和棒球棍走在最前面，冯予笙还是握着一把菜刀紧贴在邵明身后，而兰伯特则拿着扳手和无人机包跟在最后。 “你觉得我们沿着中欧班列的路线回去真的可以吗？”见周围比较安全，邵明开口对冯予笙说道。 “我觉得至少比自己找条船或者飞机要现实一点，”冯予笙回答道，“只不过总觉得难度很大。” “那是啊……”邵明感叹了一句，“现在感觉回家真困难。” “早知道就不出国了。”冯予笙撇撇嘴，“不过我也相信我们可以回去的。” “感觉你刚刚突然不太想说话呢。”邵明对冯予笙说道。 “可能是有一个陌生人在，不太熟吧……”冯予笙回答道。 “哈？”邵明说，“我以为你是自来熟的那种类型。” “也不算吧。”冯予笙说道，“我觉得还没有我们后面那位自来熟。” “你们可以说英文吗？”走在最后的兰伯特问道。 没走出多远，三人就看到了远处的火车站台，而站台上似乎有几只变异体的踪影。 “从这里就可以右转了。”兰伯特指了指右侧的麦田，“穿过这一片田地就能到镇上了。” 麦田内十分安静，只有一台联合收割机停在中央。 来到田埂边，兰伯特蹲下来启动了自己的无人机。 无人机迅速上升，向着城镇上空飞去。 通过无人机的摄像头，三人看到了城镇空空如也的马路。 除了一堆杂乱停放的车辆以外，并没有看见变异体们的踪迹。 兰伯特试着操纵无人机下降高度，果然在房屋内看到了不少变异体。 兰伯特一路转动着摄像头向前飞去，小镇的居民们似乎都待在家中，没有离开自己的家就变异了。 无人机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一条商业街上。 和城市内的惨状一样，镇上的商业街同样是一片狼藉，货架上早就被洗劫一空。 转动着无人机的摄像头，三人都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商业街的尽头是镇上的警局和一所面包坊，警局大门紧锁，由于没有灯光，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能看见门口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变异体。 第40章 寂静之地 “把无人机升高一点。”邵明说道。 兰伯特操纵着无人机上升，小镇的全貌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布局十分工整的小镇，刚才无人机飞过的居民楼和商业街坐落在横穿小镇的主路上，主路两侧的支路上全是居民的小房屋。 街道上能看见的变异体数量很少，大部分变异体都藏在房屋中，想要穿过两侧的居民区前往主路上的商铺并不容易。 “这里。”邵明指了指两排房屋背后的小巷子，“我们可以从这条背街小巷钻到主路上去。” “看起来没啥东西了。”兰伯特说道，“我们还要进去吗？” 邵明说：“去警察局看看吧，其他的商店里也许还有剩下的东西呢？” 等兰伯特收起了无人机，三人再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一片小树林，小镇边缘的房屋出现在三人面前。 邵明举起步枪，透过瞄准镜查看着房内。 也许是运气比较好，房内并没有看到变异体的踪迹。 邵明第一个翻进这家人的院子里，他回头打开了门，把冯予笙和兰伯特放了进来。 邵明把步枪挂在腰间，摸出棒球棍向着房屋半掩着的门走去。 他轻轻推开房门，客厅中并没有看见变异体。 这家人似乎在变异刚开始的时候非常匆忙的离开了，家中十分杂乱，各种物品散落在地上。 邵明来到靠近街道一侧的窗户旁向外望去，街道上简直安静的可怕，连一声鸟叫都没有。街道对面的房屋中似乎有三只变异体——看样子是一家人。 兰伯特也来到窗边向外望去，“那边，”他指了指街对面的一个缺口，“从那里可以到你说的那条巷子。” 和两个男人不同，冯予笙走进厨房检查着柜子，找到了两盒没吃完的麦圈塞进包里。 “所以我们要怎么在街对面的那一家子不发现我们的前提下进入那条巷子呢？”邵明低声说道。 兰伯特耸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 邵明仔细审视着街道，虽然有一些废弃的车辆，但是从离开正门到街道边仍然有一大片空地。 如果想要故技重施，扔点什么东西出去，除了能扔到大街上让变异体们冲出来以外也没有别的作用。 “看来这边是行不通了。”邵明离开窗户，走到厨房抽了把水果刀出来，“找找其他路吧。” 三人离开这户人家，来到了隔壁的房后。 这栋房子应该正对着马路对面的小巷子，而且一定程度上可以绕开马路对面变异体的视线。 仍然是邵明率先摸到了房门后，一个变异体正在里面呆呆的站着。 邵明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房门，祈祷着这门不要发出什么动静。 房门打开，变异体缓缓地转过头。 邵明一跃而起，手中的水果刀从变异体的下巴精准刺入，直插它的头颅。 这只变异体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身体便一下子软了下来，邵明连忙扶住它的身体，把它轻轻放在沙发上。 邵明拔出水果刀在沙发上擦了一下，一手持刀一手持枪环视着房内。 确认安全以后，他和屋外的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进来了。 三人猫着腰来到窗边，这栋房子的大门确实正对着对街的小巷。 “可以借着那个垃圾车过去。”兰伯特指了指门口停着的垃圾车，硕大的车身挡住了右手边的视野。 “我先过去吧。”邵明来到门边，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夕阳的余晖从门缝钻了进来，邵明又试着把门再推开了一点。 街对面似乎并没有传来任何动静，邵明一边观察着街对面的情况，一边小跑到了垃圾车后。 房内的兰伯特对邵明竖起大拇指，表示一切安全。 邵明从垃圾车后探出头，打量着右侧街道的情况，这边看上去似乎稍微好一点，并不像左侧的房间内一眼就能看到三个变异体。 做好了心理准备，兰伯特也一路小跑来到了垃圾车旁。 就在冯予笙跑出来的时候，对面的房门突然被撞开，两只变异体从房内游荡了出来。 冯予笙此刻就在房门前的草坪上，简直无处可藏。 两只变异体一眼就看见了草坪上的冯予笙，嘶吼两声向着她冲过去。 冯予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她虽然准备好了菜刀，但是并没有摆好架势。 邵明见势不妙，拔出手枪瞄准了一个变异体。 兰伯特此时也一跃而出，一脚踹翻了一个变异体。 邵明见两只变异体的嘶吼声并没有惊动更多的变异体，连忙收回手枪抄起球棍冲了上去。 见半路杀出个陈咬金，两只变异体愤怒地改变目标朝着兰伯特而来。而在房内的另一只变异体也冲了出来，三人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个小孩儿。 现在是三对三。 兰伯特挥出扳手朝着面前的变异体而去，第一只变异体虽然被打了个踉跄，第二只却扑了上来。 眼见兰伯特来不及收手，邵明急忙挥出棒球棍敲向后来那只变异体的头顶。 冯予笙此时也冲了上来，她对着被兰伯特打中的变异体脖颈就是一刀。这把菜刀砍了几次已经不那么锋利，卡在了变异体的喉咙中间。 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淋了兰伯特一脸。 “呕。”兰伯特和冯予笙同时后退两步，那变异体居然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无力的倒了下去。 邵明这边还没有解决，那变异体虽然没有继续扑向兰伯特，却也没有倒下，而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兰伯特又是一脚上去，给它踹翻在地。 第41章 身陷重围 见兰伯特控制住了倒地得变异体，邵明举起棒球棍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接将跑过来的小变异体敲飞了出去。 三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四周的房内已经走出了更多的变异体，他们一看到路中间的三人便疯狂向着他们冲来。 “快跑！” 虽然邵明脱口而出用中文喊道，兰伯特还是立刻拔腿就跑。 邵明拔出手枪一枪放倒距离最近的一个变异体，掩护着两人向房内撤去。 他连开多枪，向着冲来的变异体们射击。 “快走！”冯予笙扒在门边对邵明喊道。 邵明转身跑进房内，冯予笙赶紧将房门推过去关好。一只变异体撞到房门上，把她吓得后退了几步。 来不及犹豫，几人又向着后门跑去。 邵明跑在最后，他把一些靠墙的柜子推翻，祈祷着它们能够阻挡变异体们的步伐。 就在三人跑出后门的同时，前门和窗户同时被撞开，看不到头的变异体从外面涌入。 邵明又回头开了两枪，子弹击中一只变异体的胸膛，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 三人跳进田地里，变异体在身后紧追不舍。 正常人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一直全力冲刺的——但是变异体们可以，三人还没跑过麦田，速度就纷纷慢了下来。 邵明转过头还想射击，却发现在田地里的变异体散的实在是太开，移动速度又很快，自己停下来都不一定能打中。 “那边！”兰伯特喊道，“火车站那边有一个仓库！” 邵明瞥了一眼，田地尽头的树后确实露出了一座白色的仓库一角。 比起全力越野两公里回到火车上，在仓库中暂时躲避一下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你确定我们进得去吗？”冯予笙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通常……”兰伯特边跑边说，“那个仓库都是开着的。”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变异体们的距离已经更近了。 三人爬上田埂，变异体已经就在身后。 邵明停下来转过身，接连开枪打倒了几个跑到田埂下的变异体。 这距离变异体和枪口基本就只有一两米，根本不用怎么瞄准就能射击。 正当他继续扣动扳机时，手枪却进入了空仓挂机的状态。 他迅速更换了一个新的弹匣，上膛，又打掉一个冲过来的变异体。 田埂旁有一条公路，而公路的对面就是兰伯特所说的仓库。 见跟的较近的变异体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邵明急忙跟上同伴的步伐，向着仓库跑去。 仓库的大门果然如兰伯特所说，并没有关闭，但是邵明此刻也知道这门为什么一般不会关上了。 这是两扇五厘米厚，三米多高的铁门，平时要关闭的话实在是太麻烦了。 兰伯特第一个跑到铁门旁边，他用力推动着铁门，想要关闭厚重的铁门。 即时铁门下有轮子，关门的速度也慢的可怜，而另一扇铁门只能通过在里面拉的方式关闭——否则三人就要把自己锁外面了。 冯予笙也懂事地跑到另一侧门后拉着铁门，邵明并没有加入他们，因为变异体们已经跑上田埂了。 一条马路的距离还是有把握的，邵明尽力从冲刺中回过神，稳住呼吸。 点掉了三个爬上来的变异体，却又有六个爬了上来。 这些变异体跟杀不完一样源源不断冲上来，很快又一个弹匣打空了。 邵明换上最后一个弹匣，却听见冯予笙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邵明，注意身后！” 他回过头，一个变异体从仓库后冲了出来，正朝着自己冲过来。 他想也没想回头就是一枪，这一枪竟然打空了。 子弹擦着变异体的头皮飞过去，直接后果就是邵明被它扑倒在地。 手上的书再次救了他一命，但是手中的手枪却掉了出去。 来不及思考，邵明拔出腰间的小刀一刀插进变异体的太阳穴中。 他连忙翻过身抓起手枪，已经来不及站起来了，邵明趴在地上连开数枪，又干掉几个变异体。 兰伯特一侧的大门终于关上，他急忙跑到另一边帮冯予笙拉过大门。 邵明在心里骂了一声，明显自己这边更需要帮助吧。 他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着变异体们开枪。 子弹很快就打光了，邵明又举起手中的步枪继续射击。 就在他扔下打空了的步枪掏出棒球棍的时候，仓库大门终于要关上了。 用不着其他两人提醒，邵明已经跑进了仓库。 眼看大门就要合上，一个变异体却冲了进来卡在门口。 “滚出去给我。”邵明抬起棒球棒就是一下，把变异体的头顶了出去。 大门终于被合上，仓库内一下暗了下去。 铁门外传来撞击声和变异体的嘶吼声，但是它们已经对门内的三人无可奈何了。 邵明摸出手电筒打开，光束在硕大的货架间扫射着，最后落在一个二楼的房间上。 “到那里去吧。”邵明说道。 仓库内的货物全是些机械建材之类的，邵明从一个大箱子中抽出一根一米长的铁棍递给冯予笙。 冯予笙接过铁棍，拄在地上当拐杖用。 邵明刚想说这是给她当武器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也不是不能拿来当拐杖用。 三人登上楼梯来到二楼，与其说是二楼，不如说是沿着仓库墙壁一侧上有一个小房间。 这个房间是仓库内的办公室，有几扇窗户正对着仓库中央，可以在上面看到仓库内的情况。 走进房内，邵明把背包取下来扔到桌子上。三人一人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刚才情况危急肾上腺素飙升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几人都觉得自己身体酸痛。 但凡体能差一点，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邵明打着电筒环视一圈，这小小的办公室里居然有一个装满水的饮水机。 三人各自喝了点水，歇了一会儿。 这一趟他们本来就没带什么干粮出来，现在被堵在仓库里更没有食物了。 冯予笙留在办公室里搜索着有用的东西，邵明则和兰伯特一起来到楼下搜索。 第3章 诺亚方舟 太平洋中部海域，夏威夷群岛以南254海里，美国海军尼米兹级核动力航母罗纳德里根号。 罗德少尉正驾驶着一架f\/a18e在里根号附近盘旋着准备着陆，他的飞机后方冒着黑烟，引擎似乎被卷入了什么东西。不过飞行还算平稳，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几小时前，罗德少尉在夏威夷的空军基地接到了里根号的消息，兴奋不已的他一路从藏身的塔楼杀到停机坪上，开走了自己的f18战斗机。 不过在起飞的时候，一只倒霉的变异体被卷进了引擎，导致飞机的右发在起飞不久后报废了。 不过靠着精湛的驾驶技术，罗德还是一路平稳地飞到了里根号所在海域并和他们取得了联系。 放眼望去，海天之间只有里根号一艘航母孤零零地飘在海上，而她的护航舰只已经没了踪影。 里根号的舰岛前部堆满了各种物资，不少的人员正在通过升降机把物资往船舱内送。原本用作运送炸弹和导弹的小型升降机此刻却堆满了食物和药品。 一架“大黄蜂”从甲板上被推了下去，落入海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甲板上的飞机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战斗机都已经被推入海中，只有几架直升机还安稳地停在甲板上。 罗德少尉操纵着半边引擎失灵的座机对准了降落跑道，放下着舰钩。 飞机稳稳勾住阻拦索，在甲板上停了下来。拖车和地勤人员迅速赶过来，帮助飞行员从这架破烂的飞机中出来。 罗德少尉从刚停稳的座机上爬下来，几名将校军衔的人迎了上来。 “长官。”罗德敬了个礼。 “欢迎来到里根号，”舰长回礼说道，“我是本舰舰长柯克，说说夏威夷的情况吧。” “夏威夷已经沦陷了。”罗德摇摇头，“情况很糟糕，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变成了怪物，我想我是唯一一个活着离开夏威夷的人。” 正如罗德所说，夏威夷和世界上的大部分城市一样，已经只剩下了一片人间炼狱。即使有美军驻军在夏威夷，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因为军队自身变异后咬人比普通人还要厉害。 如果军队幸免于难，那么夏威夷岛不到半天就会被清理干净，但是很可惜，变异最开始就发生在美军基地中。 “我们这里也差不多。”柯克说道，“舰队很多人感染，我们只把这艘船清理了出来，其他的都已经成鬼船了。” 罗德环视一周，还是有不少人在甲板上活动。 “你们这里的情况比夏威夷好多了。”罗德说道，“我听说你们想要回夏威夷去，我的建议是离那边越远越好。” “我们无处可去了。”柯克说道。 “恕我直言，长官，”罗德说道，“您这里是唯一的去处了。” “你先去休息吧。”柯克让旁边的一位副官带领罗德离开了，自己和剩下几名指挥官一起向着舰岛走去。 “长官，夏威夷看来是回不去了。”副舰长说道。 “意料之中。”阳光照耀在柯克胸前的勋章上，“但是我们剩下的补给是不够回到本土的。即使回到本土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艘阿利伯克驱逐舰的舰长说道：“夏威夷群岛有一百多万人，即使只算港口营区内的人也有十万了，我们怎么能清理干净？” 柯克看了看不远处停放着的几架f18，开口说道：“我相信我们还有不少的战机和弹药。” “您要轰炸夏威夷？”一名副官问道。 “船上现在有6500多人，已经超过了承载能力，补给舰上抢救回来的物资够不够用你们比我清楚。”柯克看了一眼几位副官，“只有清理干净了，我们才能去岸上取得补给。” 作为一艘核动力航母，里根号十年内基本上不需要担心动力和能源问题，但是核反应堆可不会凭空变出食物来养活一船的船员。 “我们的飞机有识别，不会被防空系统击落，理论上来讲没有问题。”另一名副官说道，“我们必须要考虑本舰在靠岸时会发出的动静，所以只能像舰长说的那样先清理掉岛上所有的怪物。” 另一名军官说道：“怪物倒是很好解决，我们有各种各样的对地攻击武器，特别是那些集中在城市中的居民和游客，只不过在轰炸的时候需要注意仓库的位置，不能把我们的食物送上天了。” 剩下几名军官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默认了这个计划。 “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柯克说，“我需要一个作战方案。” 里根号发动引擎调转船头，向着夏威夷群岛的方向驶去。 航母的甲板下，原本停放着战机的机舱内此刻支起了不少帐篷，船员们正在一座帐篷前排队领着食品。 这些船员有一部分是从航母战斗群中的其他舰只上救回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听到了里根号的广播，从其他基地赶来的幸存者。 航母上原有的房间已经不够用了，只能将那些价值几千万甚至上亿美金的飞机推入海中，才能为幸存者们腾出生活空间来。 只不过现在来说，这些装载着人类科技结晶的造物简直分文不值。 毕竟人类都要从这个星球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智商基本为零的变异体。 灾难暴发时，里根号战斗群正结束了在第一岛链的任务准备返回夏威夷整修和补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打乱了战斗群的预定计划，也让舰队偏离了航线。 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居然失去了和美国本土的联系。 他们只能认为本土也发生了同样的灾难，而且本土很有可能已经完全沦陷了。 在海上又漂流了几天后，里根号终于收到了来自夏威夷的罗德少尉的信息，这才了解到基地的情况。 现在，里根号要重新向着夏威夷前进了。 第42章 跑酷达人 邵明和兰伯特一起来到楼下，这个仓库中至少有数十个堆放着不同物品的货架。 由于邵明找来的手电筒留给了在二楼房间内的冯予笙，只能由兰伯特举着他的手电筒来照明。 “你可能要跟着我们横跨欧洲亚洲，真的没问题吗？”邵明忍不住又问兰伯特道。 “当然，横跨亚欧大陆的铁路旅行，”一提到火车，兰伯特又恢复了他那个兴奋劲，“我们甚至可以改装我的火车，让她更适合这种末日生存……” “等等，等等，”邵明打断了兰伯特，“是我们的火车。” 兰伯特看起来有点不太情愿，邵明提醒他道：“没有我们你也拿不到你的火车，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们的火车。” “行，行，反正我是火车司机了现在。” 兰伯特用手电筒照着货架上的箱子，上面大多数写的都是什么五金件之类的。 邵明问道：“这个仓库，是干什么的？” 兰伯特用手电筒扫了扫货架，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是这旁边有个食堂，我们偶尔会在那里吃午饭。”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这里有个食堂？”邵明倍感无语，如果这里就有食物，那他们还去镇上惹那么多变异体干啥。 “这个食堂每天都是新鲜食材，”兰伯特解释道，“断电得有三四天了吧，我觉得应该都坏了。” 常温下三四天还是有很多食物不会变质吧，邵明真想给兰伯特脸上来一拳。 “算了，”邵明叹了口气，“等外面的丧尸都散开了，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食堂看看吧。” 两人在货架中间搜寻着，大部分箱子内堆放的货物连武器都不太适合做。 “齿轮，pvc塑料管，地砖……”邵明查看着货箱上的标签，“有不少建材吧……”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除了门口邵明抽出来钢管的那一箱货物外，其他东西还真不太适合用作武器。 两排大货架走完，两人又走到另一排货架后。 “所以你们两是情侣吗？看上去最近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兰伯特问道。 “不，不是，”邵明瞥了一眼二楼，冯予笙的身影在里面挪动着，“我认识她只比你早一天。” “喔～不好意思，”兰伯特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两个……中国人。” “你的心思可以多用点在其他地方，”邵明说道，“而不是人类繁衍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兰伯特在离开火车时的反应，也许是他有点自来熟，总之让邵明觉得不太舒服。 “好吧。”兰伯特撇撇嘴，继续看着货架上的货物。 “你看看这个。”邵明把目光停留在了第二排的货架上。 箱子上只有一个“铁质管道”的标签。 两人合力把箱子抬了下来，这重量确实吓人，邵明觉得搬完了自己手都在抽筋。 兰伯特从腰间摸出一把剪刀，剪开了包装。 箱子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根半米长的铁管，直径能有五厘米左右，其中一头是弯曲起来的。 邵明拿出一根水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双手使用还是比较趁手，一击重击也能把变异体的头干碎。 兰伯特也试了一下，他看起来十分满意，把棍子收到了腰间。 毕竟半米长的铁管可比二十公分长的扳手好用多了。 就在两人继续搜索的时候，墙上的通风口却传来了一阵异响。 两人迅速回头，邵明只看见了一个黑影闪进仓库中。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回荡在安静的仓库中。 听起来，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货架上。 “那是什么？”兰伯特转过手电筒，光束却什么都没有照出来。 “予笙！”邵明喊道，“你看看有什么东西进仓库了吗？” 二楼的房内传来一束光，搜索着货架的上端。 邵明拉着兰伯特后退了几步离开货架，这样才能更清楚的看见货架顶上的情况。 “在那里！”冯予笙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她的手电光也落在了一个货架顶上。 透过货架间的缝隙，邵明隐约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通风口少说也有七八米，比两层楼还高，这变异体是怎么进来的？ “你把门关好！” 邵明话音未落，那变异体直接扑到了二楼窗户上。 冯予笙的尖叫从二楼传来，但是还好这变异体的智商还不够理解“窗户玻璃”的意思，重重地摔了下来。 “你没事吧？”邵明喊道。 “我没事，我没事。”冯予笙从二楼上回答道。 邵明举起棒球棍，和兰伯特一起向着变异体坠落的地方走去。 手电光照在地面上，并没有变异体的踪迹。 漆黑一片的仓库成了变异体最好的掩护，借着最顶端的通风口，邵明勉强能看见变异体在货架上面辗转跳跃。 “这正常吗？”兰伯特问道。 “这不太正常……”邵明架好了棒球棍。 兰伯特的手电光始终追不上那只变异体，借着货架上的货物做掩护，他们好几次失去了变异体的踪迹。 等他们再找到那只变异体时，它已经落在了两人面前。 棒球棍狠狠一击敲出，却被变异体一个闪身躲开。 球棍撞到一旁的金属货架上，直接被打裂开了，巨大的冲击力也使得邵明的右手虎口撕裂开。 这个变异体的反应速度超过了邵明这一个多周来见过的所有变异体——至少还没有哪个遇见袭来的棒球棍能灵巧地躲开。 别说是变异体，就算是换个活人来都不行。 变异体闪进货架，又消失了。 兰伯特正想追上去，却被邵明一把拉住。 货架间如此狭窄，两人手里的棍棒根本就施展不开。 邵明忍着虎口的疼痛，重新举起了棒球棍。 黑暗的仓库内传来各种响动，那变异体似乎在仓库内四处跑动，就是不让几人找到它的准确位置。 变异体的声音从货架上传来，距离越来越近。 “要来了。”邵明一边提醒身旁的兰伯特，一边准备好迎击。 果然，没过几秒，一道黑影就从货架上飞了下来。 第43章 仓库的夜晚 邵明和兰伯特很有默契地同时挥出手中的武器，却又一次被变异体闪身躲开。 这下他们的武器很没默契地撞在了一起。 本来就已经被撕裂的虎口这下钻心的疼了，邵明差点没握住自己手中的球棍。 变异体这次没有跑远，而是一个后撤站到了二人不远处。 与其说是站，它做出的其实更像是起跑姿势，身体似乎随时都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移动。 但是它并没有着急着再次扑上来，而是开始在二人面前不断变化着位置。 冯予笙在二楼拿着手电筒照着下方，她手中的光源距离更远，照亮的面积更大。 兰伯特问道：“他想干什么？” “毫无头绪。”邵明把棍子的重量分到左手上，这样撕裂的虎口感觉没那么痛。 变异体突然行动起来，但和二人预想的不同，它直接跳上了隔壁的货架，随后迅速转身自上而下扑向兰伯特。 兰伯特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铁棍去阻挡，变异体一口咬在铁棍上，虽然没有伤到兰伯特，却结结实实地把他扑倒在了地上。 借着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邵明挥出球棍朝着变异体的头部一记重击。 变异体立刻松开兰伯特，整个身子弹到一边。 邵明一步向前，跨过还躺在地上的兰伯特，抡起棒球棍打了过去。 变异体一个后撤步向后退去，又一次躲开了邵明的攻击。邵明没有松懈，他紧接着又是一击打出。 变异体再次后撤，但这却让他离墙角更近了一步。 兰伯特此时也从地上爬起来，他抄起铁棍堵到了变异体的另一侧。 两人一左一右，逐渐把变异体逼到墙角。 它对着二人不停嘶吼着，犹如一头困兽。 邵明用棒球棍试探了一下变异体，它的行动确实很敏捷，几乎是在自己出手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如果不是手枪子弹打光了，现在二人也不会这么狼狈。 预判是吧。邵明想着，示意兰伯特稍微站远一点。 等兰伯特就位，邵明一步向前一棒挥出，从左侧直冲变异体而去。 这个距离下变异体无法向后躲开，它只能选择向右侧跳开。这一跳正好进入了兰伯特的攻击范围，他直接一闷棍敲了上去。 变异体整个身子都翻了一转，倒在了地上。 兰伯特也没有犹豫，直接补刀，接连几棍落在变异体的头上。 直到变异体的头整个都扁了下去，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难缠。”邵明摇摇头说道，“如果他再聪明一点，我们就交代在这里了。” “可惜他没那么聪明。”兰伯特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对邵明说道。 两人一起回到了二楼的办公室，冯予笙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吊着个手的邵明。 “你的手怎么了？”她拉过邵明的手，看到了他撕裂的伤口。 “没什么……”邵明连忙缩回手，用拇指和食指夹住伤口。 “你这叫没什么？”冯予笙用手电筒照着邵明的右手，他的指缝间还有血迹。 邵明翻开手，虎口处的皮肤已经裂开，似乎都能看到里面的肉了。 冯予笙急忙拉过邵明坐下，从包里摸出一卷绷带，仔细的帮邵明包扎起伤口。 兰伯特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倒进口中，又重新接了一杯递到邵明手中。 邵明抿了一口水看了看桌面上，冯予笙已经把办公室内所有能用的东西整理了出来，实际上能用的东西并不多，最有用的不过是一把裁纸刀和一包糖果，还有放在角落的饮水机。 冯予笙低头细心为邵明处理着伤口，也许是她发丝间传来的淡淡香气，邵明觉得内心平静了不少。 “好了，”冯予笙放开邵明的手，说道，“到时候回火车上用酒精再消消毒，现在没有带出来。” 等到邵明被包扎好了，三人各自找了一块能躺的地方。 一包糖果分到三个人手里，每个人此时都是又累又饿，只能将就喝点水睡下。 窗外的太阳已经落下，仓库中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邵明躺在门边，回想着刚才的战斗。 是新的变种？还是什么特殊感染者吗？ 至少这几天一路走来，还没有遇到过如此灵活甚至具有一定智商的变异体。 难道说短短半个月不到，病毒就发生了突变？还是说本来病毒就有可能导致人的体能增强？ 胡思乱想着，邵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睡梦中醒来。阳光透过通风口照了进来。 仓库内大部分还是笼罩在黑暗之中，邵明摸索着爬起身，浑身的肌肉感觉都在用酸痛向他抗议。 更别提被撕裂的虎口了。 接了一杯水喝下，冯予笙的哼唧声从一旁传来。 邵明本以为吵醒了她，结果女孩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借着手表上的荧光看了看时间，此刻已经八点过了。 邵明摸起一个手电筒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来到靠近食堂一侧的大门。 门外似乎没有了变异体们的踪迹，他拉开铁门上的一个小窗户向外望去。 兰伯特所说的食堂就在火车站后方，与车站的站台呈一个四十五度的夹角。 其实与其说是火车站，这种城际列车的站台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地铁站，占地面积并不大。 邵明左右张望着，食堂附近大概有四五个变异体，其它的都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 如果它们回到了镇上，干掉这几只变异体到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毕竟这里离镇上还有点距离。 身后的楼梯传来动静，邵明立刻回头用手电筒照过去。 来人是兰伯特，他举起手阻挡手电的光芒。 邵明将手电筒挪开一点，等兰伯特走下来。 “真累啊……”兰伯特活动着自己的双手，对邵明说道。 “运动少了，昨天活动一下就不行了。” 兰伯特叹了口气，“昨天多亏了你挡住丧尸们，不然我们也躲不进来。” “那到不必，也是在救我自己。”邵明摆摆手，从小窗口前让开一点位置，“你来看看，马路对面的是你所说的食堂吗？” 第44章 食堂 “我们得干掉门口那几个挡路鬼。”兰伯特说道。 邵明点点头，“希望他们不要再惊动更多的丧尸就好了……” 兰伯特从邵明手中拿过手电筒，查看着昨天没搜索完的货架。 其实他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仓库去马路对面的食堂寻找食物，只不过大家都腿软手酸的，谁也没提出门的事。 再饿两个小时不会死，但是打变异体的时候抽筋了那就要命了。 邵明本想回二楼再躺一会儿，但是寻思着多半也是睡不着了，不如去和兰伯特一起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没有。 “看看这个。”兰伯特用手电筒照着最顶上的一排货架，货物的外包装上印着钉枪的图案。 “这个……”邵明左手叉腰，问道，“好用吗？” “近距离下打穿头盖骨肯定是没问题的。”兰伯特说道，“你用这个总比拖着受伤的手用棍棒好。” 两人合力搬来一个楼梯，兰伯特爬上去从箱子中取出了一把包装完整的钉枪。 “怎么样？”邵明举着手电问道。 “不错，不错，”兰伯特提着箱子从楼梯上下来，拆开包装把钉枪递给邵明。 “空包弹击发，好处是不用电不加气，不过包装盒里只给了……”兰伯特数了数，“十五发。” 邵明接过钉枪掂量了一下，这玩意儿和手枪的质感还是差别挺大的。 “离远了就没什么杀伤力了。”兰伯特提醒道，“这玩意儿只能抵到头顶上打，也算是近战武器了。” “近战武器就算了，还长装填。”邵明说着，虎口的疼痛似乎在提醒着他，“不过也能用，总比没有强。” 等到冯予笙醒来，三人准备好装备，一起来到门边。 邵明抬起手表看了看，九点过，也不算太晚。 门外还是只有那几个变异体，比较好解决。 铁门推动的动静肯定会惊动马路对面不远处的变异体，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由邵明和冯予笙一起推门，门推开一个小缝后兰伯特首先冲出去挡住变异体。 “好吧。”兰伯特深吸一口气，掂了掂手中的球棍。 大门被推开一个小缝，兰伯特冲了出去，打倒一个冲过来的变异体。 剩下两人也迅速跑出仓库，为兰伯特提供掩护。 邵明左手挥出球棍打中迎面而来一个变异体，右手举起钉枪对着右边冲来的变异体就是一枪。 长钉稳稳扎进变异体的额头中，邵明扔下钉枪，重新握稳铁棍。 门口也就五只变异体，三人很快将它们全部处理干净。 食堂的面积并不大，看样子就是给铁路附近的仓库和一座小工厂准备的。 来到后厨，冰柜是已经不出所料的断电了。 邵明拉开冰柜，一股腐烂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子中。 他连忙关上冰柜，这些肉少说也在冰柜里放了一个多周，实在是无法食用了。 “你们看看这个。”冯予笙从柜子下拖出来一整箱的土豆，数量得有快一百个之多。这些土豆成色良好，也没有变绿或者发芽的迹象。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几人连忙打开背包将土豆全部装进去。 邵明一拍脑门，问道：“火车上有餐车吗？” “呃，”兰伯特说道，“我们那个应该是短途的城际列车，五节车厢不带餐车。” “那就只有生个火烤来吃了。”邵明说道。 装好了土豆，三人又开始继续翻箱倒柜起来，陆陆续续找到了不少调味料和几盒午餐肉罐头。 本来食堂里还有一些生菜之类的蔬菜，也许是存放的时间太久，全都已经烂掉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可都是好东西，几人把找到的所有物资全部塞进背包装好，溜出了食堂。 现在是上午十点，邵明简直是想就地把土豆烤了沾点调料吃了。 不过保险起见，三人还是一路来到火车边再考虑吃饭的事情。 兰伯特第一个把背包扔上火车爬了上去，而剩下两人则从包中取出来了一点食物。 “有打火机吗？”邵明问道。 兰伯特从火车上扔下来一个，还拿了两瓶水下来。 冯予笙从一旁抱了一些树枝树叶过来，三人就在火车轨道上开始生火。 窜动的火苗很快吞噬了铺在上层的树叶。 “这个要怎么烤？”兰伯特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邵明拿起一个土豆直接扔到火堆里。 趁着烤土豆的这段时间，冯予笙带着邵明来到车门旁，留下兰伯特一个人蹲在火堆旁用铁棍戳着里面的土豆。 “给我看看你的手。”冯予笙不由分说地拉过邵明的手，为他解开了绷带。 伤口处看起来没有感染的迹象，血也已经止住了。 “还好我聪明，带了卷绷带在包里。”冯予笙爬上火车，从里面找了一瓶酒精出来。 重新处理好了伤口，两人来到火堆旁边。 兰伯特正用铁棍顶出来一个土豆，土豆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到两根枕木中间。 土豆的外皮被烤得黑乎乎的，但是里面烤熟了没有还是个问题。 兰伯特捡起土豆，用小刀削干净了土豆的外皮。 “我先试试啊。”兰伯特说着，把削干净的部分塞进了自己嘴里咬了一口。 剩下两人期待的看着他，直到他脸上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 兰伯特和邵明一人吃了三个土豆一包饼干，冯予笙只吃了一个土豆。 三人把火踩灭，重新回到了火车上。 兰伯特插入钥匙，将火车发动起来。 窗外的景色迅速向后退去，火车很快经过了刚才的那个城镇。 终于继续上路了，三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邵明坐在地上重新给手枪装着子弹，冯予笙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望着窗外发呆。 火车行驶了一段时间，随着冯予笙的一声叫声，兰伯特突然按下紧急制动开关，火车轮胎和铁轨摩擦出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邵明在地上差点就撞到操纵台上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沿着窗户向外望去，没想到另一列火车居然侧翻在了铁轨上。 第45章 出轨的火车 前方正是一个弯道，一列火车似乎冲出了轨道，侧翻在铁轨旁。 好在它还没有堵住对向的铁轨，几人还有路可走。不过火车可不是汽车，想要从一根轨道上平移到另一根上去没那么简单。 “现在好玩儿了。”邵明习惯性的去摸步枪，却发现步枪被丢在仓库外了。 当时一着急，直接把枪扔了。 他只能眯起眼睛观察着侧翻的火车，这是一列客车，不过看起来变异体又不见了。 “我们需要倒回去，”兰伯特说道，“然后找到一个匝道再到另一根轨道上去。” “我下去看看。”邵明拿起手枪揣在腰间，拉开了车门。 “我和你一起去。”冯予笙也拿起铁棍，走到门边。 邵明看了看兰伯特，后者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两人跳下车，兰伯特操纵着火车向后倒去。 邵明端着手枪，和冯予笙一起向着车厢走去。 各种行李散落在铁轨的一旁，仔细看去，车厢下似乎还压着几具腐烂的尸体，苍蝇和飞蚊正在围着残缺的尸体打转。 “呕……”冯予笙转过头去，她怕自己把肚子里唯一的一个土豆吐出来了。 邵明看着其中一具尸体，它血肉模糊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双充满不甘的眼睛。 两人绕到另一侧，走进了一台侧翻的车厢中。 这地方应该是没有变异体的，如果有的话，刚刚火车的动静就足够惊动它们了。 车厢内行李箱同样散落一地，地面上还有不少的血迹。对于邵明来说，出现血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鼻腔中的血腥味道，混合着一些也许是腐肉的臭气。 邵明巡视着左右的座位，也不知道这趟列车到底遭遇了什么，乘客全部都失踪了，连尸体都没剩下。 “这里有点渗人啊……”冯予笙不由自主地躲到邵明身后。 “世界都变成这样了，”邵明端着手枪戒备着，“就算有鬼也不可怕了。” 确认相邻的列车车厢都是安全的以后，邵明从地上搬起了一个行李箱。 “对不起了。” 邵明说着，拉开了行李箱。 冯予笙也学着邵明一起，开始检查起车内的行李来。 邵明拉开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一堆衣服和洗漱用品。他想了想，把其中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拿了出来放进包里。 指不定哪一天又可以用了呢。 这列火车上的大部分行李中装的都是些值钱的物品，比如金银首饰之类的——他们甚至还找到了一整箱的现金。 显然这些人在逃离城市的时候错误的估计了人类社会的完整程度，现在这些东西的价值还比不上一个土豆。 不过好在行李箱数量够多，总能找到一点零食小吃之类的。 两人通通收入包中，这些小零食偶尔还可以用来改善改善口味。 开这些行李箱就像在开盲盒，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行李箱中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搜完了一个车厢，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感觉，倒是一直弓着背弄的二人腰酸背疼的。 两人一路沿着车厢向前走去，前面的车厢已经冲到了田地里，而车头似乎还在更远处的地方。 “算了，”邵明摆摆手，“还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邵明从一个箱子中摸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全家福，他觉得全家福中男人的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冯予笙见邵明不动了，探过头了看了一眼。 没想到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照片上的男人，“这不是被压在火车下的那个人吗……” 邵明将照片放回原位，拉上了这个箱子。 两人正在继续搜寻着车厢，却没想到从不远处传来了变异体的嘶吼声。 两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伏低身子。 “嘘……”邵明举起手枪，“你往后退，我去看看。” “你注意安全，”冯予笙轻声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你。” 邵明走到门边，探出头看了一眼。 麦田中空空如也，除了一些散落的行李和火车碎片之外没有看见有变异体的样子。 邵明紧贴着火车残骸，向前一点点的移动着。 他一面注意着田野尽头的情况，一面透过窗户观察着火车内的情况。 在靠近车头的位置，邵明终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着门的声音。 这列火车的车头和邵明他们所在的43型火车类似，驾驶舱与乘客舱并不向连，中间巨大的发动机占据了车头的所有位置。 不过兰伯特不在，邵明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型号的火车。 他举起手枪慢慢靠近驾驶室，拍打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砰！”突然，面前的驾驶室上出现了一张人脸。 邵明被吓得向后退了两步，还好他没有下意识地扣动扳机。 那正是一只变异体。 整个火车的车头已经被撞的严重变形，火车司机已经变成了变异体，但是他的半截身子都被卡在操纵台下，只能无力地拍打着窗户。 邵明松了一口气，他用枪托敲了敲窗户，转身离去。 冯予笙正扒在门框上张望，邵明把枪关上保险重新放回腰间。 “火车司机，”邵明对冯予笙说道，“被关在车头了。” 远处再次传来火车的声音，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他们的火车正从另一根轨道上行驶过来。 火车慢慢停了下来，兰伯特站在门边对着二人招手。 “有什么好东西？”兰伯特对走来的二人问道。 “洗漱用品。”邵明说道，“还有一些零食之类的东西。” “箱子太多了，但是有用的不多。”冯予笙也回答道。 两人登上火车，兰伯特又重新启动了火车。 侧翻的火车逐渐离开三人的视线，远处的铁道又恢复了一览无余的样子。 “照这个速度，今天中午左右就能到伯明翰附近了。”兰伯特说道。 邵明查看着平板上的地图，问道：“我们现在不缺什么东西了，可以想办法绕开城市吗？” 第46章 择道而行 兰伯特耸耸肩说道：“这附近的铁路基本都会从城内穿过。” 火车呼啸着穿过一片城区，留下一群变异体在后方嘶吼 “这条铁路在我们走到克鲁之前没有任何的岔路，但是在经过克鲁总站时可以变轨，向西到什鲁斯伯里一线，就可以绕开伯明翰了。” 兰伯特说完，见邵明一头雾水的样子，从他手中拿过了平板。 “简单来说，就是从伯明翰西侧走，那边有不少的小城镇，但是基本没什么大城市。” 邵明看了看地图，说道：“有补给点，没有大量丧尸，还不错。” “就是有一点小问题。”冯予笙也凑过来看了看地图，说道，“这么走的话会不会要变的轨道有点多？” “是的。”兰伯特说道，“而且克鲁的变轨要在市中心的火车站内完成，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克鲁车站内的轨道到底是朝着哪个方向的。” “市中心……”邵明说，“火车必然会惊动不少丧尸，还要跳下去搬动匝道……” 三人沉默下来，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们需要一点强大的火力。”邵明抬起头来说道，“至少能为我们在尸潮中争取几分钟的时间。” 既然火车一定需要变轨，而变轨肯定会遭遇尸潮，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尸潮阻挡在火车轨道外。 冯予笙想了想，说道：“可不可以换一台火车呢？” “这个可能不太现实。”兰伯特说道，“火车不是说启动就可以启动的，和汽车一样大部分需要钥匙。” 几人又陷入沉默。 “我们去哪里弄这么强大的火力呢？”兰伯特问道，“到克鲁最多不过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几人还没商量出来，有一座城镇出现在轨道尽头。 火车穿过一座高架桥下，向着那座城镇疾驰而去。 “呃……”兰伯特看到城区，尴尬的说道，“我可能估计错了，这座小镇过了马上就会到克鲁城内，我们可能还有半个小时。” “现在停车来得及吗？”邵明问道。 “当然。” 兰伯特拉动操纵杆，火车的速度迅速慢了下去，直到完全停稳。 火车停在一片树林间，离前后两个城镇都还有一定距离。 邵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地图上搜索着枪店，没想到这附近没有任何搜索结果，倒是从克鲁到伯明翰的路上有一家枪店——而且它就在铁路旁边。 “顺序错了。”邵明苦笑了一声，说道。 “什么？”冯予笙问。 邵明把平板递给另外两人，说道，“我们应该先有强大的火力，再通过克鲁，而不是先通过克鲁，再有强大的火力。” “等等等等，”兰伯特说道，“那我们还怕什么？如果轨道向着伯明翰方向，我们就可以收获一大批武器，如果轨道向着郊区的方向，我们就能避开尸潮。” 火车重新发动起来，向着克鲁驶去。 “给我看看你的手。”冯予笙对邵明说道。 “哪儿有那么快能好。”邵明不自觉的把右手藏在身后，说道。 “不好也该换药了呀。”冯予笙说，“看看手又不会怀孕。” 这话倒是给邵明整不会了。 火车驶过城镇，又把一群变异体抛在身后。 克鲁城内的高楼出现在地平线尽头，火车正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克鲁而去。 实际上，火车只会经过克鲁市郊，离人多的市中心还有不少的距离。不过郊区同样会有不少的人活动，到了现在，他们都成了变异体。 兰伯特稍微减慢了火车的速度，几人已经看见了从城内涌出的变异体。 邵明想起了前两天在机场附近看到的尸潮，现在和当时的情况相差不大。黑压压的变异体正在从城市内的各个缺口中用涌出。 街道，小巷，目之所及全是变异体。 不过好在几人正在动力充沛的上百吨钢铁巨兽内，除非有太多的变异体挡在铁轨上，否则都只有变成一滩肉泥的份。 火车碾过变异体组成的“墙壁”，向着站内缓缓驶去。 “喔不……” 火车转过一个弯道，三人同时看到，克鲁站内的每一条轨道上都停满了火车。 兰伯特连忙将速度再降低，“稳住，宝贝，稳住……”他握住操纵杆，紧张的看着铁路。 “我们会撞上去的……”邵明说着，窗外还不停有变异体的血浆飞到玻璃上。 火车推开挡在中间的变异体们，缓缓抵到前一列火车的尾部。 几只变异体被卡在中间，活活碾成了一块肉饼。 还好驾驶舱的位置够高，舱内的三人实际上看不见被撞死的变异体，不然高低得三天睡不着觉。 随着“啪嗒”一声，两列火车连在了一起。 火车顶着前一列火车的尾巴，慢慢把前一列火车也推动了。 或者现在称其为一列火车更合适。 兰伯特推动操纵杆，车头发出更大的力将前面的列车向前推去。 变异体还在源源不断涌来，随着火车驶进站台，三人已经能看到水平高度的变异体了。 由于火车和站台间还有一定间隙，不少变异体直接掉了下去，在火车和站台的共同作用下被挤压地扭曲，变形。 兰伯特再次加速，邵明眼见一个变异体冲到火车旁边，随后一下子掉进缝隙间消失不见。 三人所不知道的是，有不少变异体身体中的骨头和血肉卡进车轮中，又被车轮直接搅碎。 这段几百米长的车站此刻仿佛有几公里那么长，由于车站是半开放式的，三人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城镇中源源不断地冲来变异体。 就这一路，少说碾死了近千只变异体。 除了火车，邵明怕是很难找到载具有这等的威力。 这还需要什么强大火力，就这车一动起来火力就够强大了。 火车碾过两只变异体，开上了前往伯明翰的铁轨。 兰伯特看着开始转弯的车厢，说道：“看来我们得到了一次去枪店采购的机会。” 火车开始逐渐加速，虽然拉着五节车厢还顶着七八节车厢，但是速度依然不减分毫。 第47章 军火大采购 火车一路驶向伯明翰方向，在确认了距离克鲁城内已经有一段距离后，兰伯特将火车停了下来。 “我要下去把前面的车厢松开。”兰伯特说道。 “后面也可以扔掉几节。”邵明说，“留下一两节车厢就可以了。” 三人跳下火车，火车外的情景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是蓝色的火车半截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车头也有好几块地方凹了进去，有的车轮里甚至还卡着一些看起来是人体组织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车厢内闻不到的血腥味道，气味之强烈让人不寒而栗。 冯予笙捂住脸转过头，不愿再看。 兰伯特忍住内心想吐出来的冲动，走到车头前开始松开车钩。 “我们……再向前看看。”邵明说道。 车钩里面也是血腥一片，甚至很难分辨出那些东西到底是人体的哪一部分。 兰伯特的脸都快皱到一起了，他艰难地点点头，解开了车钩。 邵明连忙拉着冯予笙离开火车附近，前一列火车的情况同样令人作呕，两人只能扭着头向前走去。 两人得走出了快五百米，鼻腔内的血腥味道才逐渐消散。 “好受点了吗？”邵明问道。 “也许吧。”冯予笙苦笑着回答。 如果不是这几天天天都看着这些血腥的场面，可能光是味道就能让他们吐上半天了。 “也不知道家那边怎么样了……”冯予笙说道。 “应该都好吧……” 邵明也说不准，好几天都没有和家里取得联系了，手机也没信号，根本就不知道国内什么情况。 “很快就能回去了。”邵明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冯予笙，“照现在这个速度，半年内肯定能回家。” “半年……”冯予笙喃喃说道。 “只要一直向前走，总可以回到家的。”邵明说道，“去前面看看吧，之前在地图上看到的枪店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两人向前继续走去，没过多久就在铁道的右侧出现了一排小房子。 邵明拉着冯予笙离开铁道，躲到了一旁的树丛中。 借着树丛的掩护，两人逐渐接近了房区。 房区内并不安全，几只变异体零零散散地分散在各处。不过好在这一片房区比较独立，看样子就是道路旁的一小片休息区，离城镇都比较远。 总的来说，就算惊动了变异体，要面对的数量也不太多。 房区除了枪店外，还可以看到一家便利店，一座加油站和一座汽车旅馆，除了汽车旅馆以外，其他的商铺都很好观察里面的情况。 “你待在这里帮我看着，我摸过去看看。” 邵明摸出手枪，借着铁轨护坡的掩护来到了商铺下方。 他进看了一眼冯予笙，后者摇了摇头，示意附近没有变异体。 邵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一眼，枪店还在左侧，可以再从护坡往前走一点距离。 在护坡上的邵明几乎是手脚并用在向前走着，护坡上的泥土不停被他踹向铁轨。 邵明稳住身子，爬上了护坡。 护坡上是一片停车场，一只变异体正站在一台吉普车后，没有发现邵明。 他安静地来到了吉普后，摸出小刀。 邵明拍了拍吉普的车门，变异体果然被惊醒，向着吉普车后走来。 一看到变异体的身影，邵明几乎是直接跳起来，一刀刺进变异体的下巴中。 邵明已经基本掌握了一刀毙命的要领，特别是针对这种毫无防备的变异体，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将其放倒。 邵明扶住变异体的尸体，将它轻轻放倒在地上。 见周围没有其他变异体，邵明对护坡下的冯予笙招了招手。 等冯予笙跑上来后，两人一起来到了枪店的后门。 枪店的门虚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邵明一手持着手电筒，一手用手枪慢慢顶来了门。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枪店内，邵明听到一侧的门内传来响动，他连忙让冯予笙先往店内去，自己举起手枪对准屋内殿后。 就在冯予笙和邵明交换位置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扑开了，一个似乎是枪店老板的变异体扑了出来。 邵明被下了一跳，手中的手枪也因为冲击掉到了一边。 由于右手有伤，邵明只能用左手死死掐住变异体的脖子，右手不停地摸索着能用的武器。 “吼！”枪店老板的嘴里发出一声嘶吼声，邵明心中暗叫不好。 冯予笙此刻也转过身来，她双手将铁棍举过头顶，狠狠敲了下去。 枪店老板愤怒地转过头对着冯予笙，邵明趁机挣脱束缚，从地上摸起手枪。 眼见枪店老板马上就要扑向冯予笙，而在狭窄的过道内她已经来不及用铁棍去阻挡。 “邵明！”冯予笙喊道。 “蹲下！”邵明喊道。 邵明扣动扳机，一发子弹破膛而出，击中枪店老板的后脑勺。 两人还没来得及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屋外已经传来了不少变异体的声音。 店铺靠马路的一侧是正门，正门两侧的墙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枪械。这家店铺虽然不大，但是少说这里也有近百把枪支。 邵明来到柜台后，举起手枪打掉一个冲进正门的变异体。 接下来的事与其说像战斗到不如说更像是“打靶”，变异体们由于在正门只能从一个入口冲入，统统成了邵明的枪下亡魂。 直到将身上所有的手枪弹匣全部打空，邵明才停了下来。 店铺里里外外的地上起码躺了十几只变异体的尸体，见附近再也没有变异体涌来，邵明放下了手中的枪。 连续地射击让他虎口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液染红了纱布。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心中的喜悦之情，两边墙壁上的枪简直就是上帝送来的礼物。 墙壁上挂着的枪以猎枪居多，不但有不少常见的使用.22口径的小口径猎枪，还有不少的半自动霰弹枪。 邵明可不挑食，他统统将墙上的枪和柜子中的子弹收入囊中。 不过这里似乎并没有自己手中这只9mmp320的子弹，看来自己用了这么久的手枪是不列登是不知道从哪个渠道搞来的黑枪。 第48章 射击训练 两人把两个背包全部塞满，肩上还背了好几杆枪，这才离开枪店。 “好重啊，”冯予笙说，“也不知道这么多枪能用多久。” “如果遇上尸潮，那还不够多。”邵明说着，想起了几小时前才遇到的尸潮。 那种数量的变异体，根本就不是几把半自动猎枪霰弹枪能够应付的。 两人滑下护坡，沿着铁轨慢慢向回走着。 没走多远，一列火车便出现在二人眼中，向着他们缓缓驶来。 兰伯特跳下刚停稳的火车，从二人手中接过武器。 不过他并没有把装满武器的背包扔到驾驶舱里，而是一路向后来到了一节车厢旁。 邵明看到，原本是五节的列车此刻只剩下了一节客厢还拖在车头后。 “还好匝道不远。”兰伯特说，“我把多的车厢都去掉了，但是我怕没地方放东西，留了一节。” “挺好的，”邵明说道，“三个人挤在一个车头里空间还是太小了。” “后面还可以改造一下。”兰伯特点了点头，“如果有材料的话还可以分几个房间出来。” 邵明乍一听还是个挺不错的主意，转念一想这个“有材料”听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三人把武器扔进了车厢里，又回到车头拿了点食物出来。 趁着这个空档，邵明给自己的伤口更换了一条新的绷带。 生火吃过午饭——虽然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几人准备重新回到火车，继续上路。 就在要踏进驾驶舱的时候，冯予笙突然对邵明说道：“唉，你教我用枪吧。” “用枪……”邵明想了想，现在子弹还比较充足，周围的变异体也被清理干净了，确实是教二人用枪的好时机。 “就在这里吧。”邵明说道，“枪店里面还有不少子弹没拿的走，正好给你们练练。” “噢，”兰伯特看起来有点不太情愿，“我是禁枪主义者，不过……还是应该学一学。” 三人从枪店内取出三把猎枪三把霰弹枪和不少的子弹，重新回到了火车旁。 邵明拿着从枪店里摸出来的纸质标靶，向田野的方向走出了大概一百米色距离，将标靶靠着墙放好。 他走了回来，拿起一把猎枪端详了一阵，对二人说道：“虽然看不出具体型号，但这肯定是一把点二二口径的猎枪，优点是后座低，容易掌控，缺点是这枪一般用来狩猎小型动物，对人的停止力有限。” 见二人不太聪明的样子，邵明补充道。 “简单来说，就是好打，但是打不死人，除非命中要害。” 两人点点头，邵明拿起一个弹匣，将其装入枪内。 “这是弹匣，这枪应该能装10发子弹，所以尽量打准一点。” 邵明又按下释放钮，取出了弹匣。 “如果打光了子弹，按这里，就可以把弹匣取出来，换一个新的再塞进去就可以了。” 一旁的冯予笙点点头，自己也试着重新装了一下子弹。 邵明打开了保险，对二人说道。 “枪栓后面的这个小机构是保险。”邵明解释道，“如果不扳动它，就不能上膛击发，同理，当你不用的时候关掉保险，以免走火。” 邵明拉动枪栓，将一发子弹推入膛内。 “这样就可以击发了。” 他举起步枪，瞄准了远处的标靶。 “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命中标靶。 邵明再次拉动枪栓，将弹壳退出。 “看见了吗，打完一发需要退出子弹壳，再重复上膛的动作，就可以继续射击了。” 两人点点头，拿着枪比划着。 邵明举起猎枪，说道：“这枪自己带有一个瞄准镜，通常情况下一百米内你只需要把里面的十字准星对准目标就没问题。” 冯予笙点点头，像课堂上期待回答问题搬的小孩一样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在电视剧里看过。” 邵明有点奇怪，问道：“你还会看这种电视剧？” 冯予笙说：“我看xxx（偶像剧广告位招租）里面是这样演的。” “那倒也没错，”邵明点点头，“你们试试吧。” 兰伯特和冯予笙一起按着邵明教的方法打开保险，上膛，对准目标。 两人同时扣下扳机，没想到冯予笙但是率先命中目标。 “我的天，”兰伯特放下猎枪，“看我的子弹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用你的手臂去控制后座力就可以了。”邵明说道，“这小口径后座力不大，换其他枪可能就不只需要手臂发力了。” 两人接着又试了几枪，好在兰伯特终于可以让子弹落在标靶上了。 “很不错嘛。”邵明说道，“上手很快啊你们。” 猎枪打了几轮，邵明又教二人使用了霰弹枪。 直到太阳落山，火车旁的枪声才逐渐停了下来。 三人回到火车中，这一次他们没有睡在车头里，而是睡在了客车车厢中。无论如何，躺在几把椅子上总比躺在地板上舒服的多。 邵明回想着冯予笙今天说的话，已经和家里失去联系几天了，必须要再想个办法能够和家里取得联络。 也不知道父母家人是不是还好。 昏昏沉沉的睡去，邵明似乎在梦里回到了家中，正当他兴奋的向着父母跑去时，眼前的父母却回过头来用充满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他从梦中惊醒，此刻已经是早上了。 邵明揉了揉头，变异发生后自己一直没做梦，昨晚竟然直接做了个噩梦。 看看时间，此刻才七点左右。邵明爬起来吃了点东西，又回到房区中去搜寻物资。 等到剩下二人醒来，他已经快把枪店搬空了，除此以外，还从加油站的便利店中拿了不少水和食物回来。 兰伯特在车头内看了看地图，发动火车，邵明和冯予笙则在后面的车厢内整理收集来的物资，练习枪法。 火车带着枪声一路向前飞驰，变异体们被远远甩在后面，而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冒着滚滚浓烟的城市正缓缓出现。 第49章 大棚 火车接连穿过几片城区，进入了一座大城镇的中央。 窗外的景色逐渐由树木和麦田变成了连绵不断的房屋——当然，还有不少的变异体。 城区内的道路条件比起城外更糟糕，由于铁路从城中心穿过，不少公路与铁路交织在一起，许多想要逃离城市的车辆都挤在铁路岔道口上。 邵明和冯予笙都不在车头里，兰伯特只能硬着头皮不减速，向着堵在前方的车辆撞过去。 他抓稳了操纵台，驾驶着火车向前冲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凡是挡在车头前的废弃轿车全部被火车顶开。 这虽然大体上没有影响到火车的性能，但是却已经让本就凹凸不平的车头几乎完全扁了下去。 此刻的车厢中，正随便找了个位置准备坐下休息的邵明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冯予笙也赶紧从一旁站起来问道。 火车并没有减速，窗外很快出现了被撞到两侧的轿车残骸。 邵明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对讲机能够随时和车头里的兰伯特联络。 “估计有什么挡在路上了吧。”邵明对冯予笙说道，“你看那边被撞飞的车。” 两人本以为接下来的路可以平安度过了，没想到没过多久车前又传来一声巨响。 驶出城镇一段距离，兰伯特把火车慢慢停了下来。 确认周围没有变异体后，邵明提着一把猎枪跳下了车。 兰伯特也正好打开门从火车上下来，邵明急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车胎坏了。”兰伯特指了指一旁的火车，邵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两个车轮间的轴承已经断开，旁边看上去是水箱的东西也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个……”邵明看了看，问道，“要怎么办呢？” “呃……”兰伯特有些尴尬地说，“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要去专门的车间更换，但是即使我们能找到专门的车间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处理。” 邵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火车回家之路刚开始不久就要结束了。 “最简单的方式是直接换一台。”兰伯特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换一台不现实吗？”邵明想起兰伯特昨天说过的话，“就在昨天，你说没有钥匙。” 兰伯特解释道：“我看了看地图，从地图上看，附近应该有一个修理车间，通常来讲，维修火车的钥匙也会存放在那里。” 邵明接过平板电脑，却没想到这火车修理车间居然就在城市里。 “这个地方，”邵明说道，“如果我们停下来，会遭到成千上万的丧尸围攻的，而且你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可用的火车。” “我们的车也到不了那里。”兰伯特无奈的说，“城内的分岔口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方向，我们没法在城内去搬动匝道。” 冯予笙此刻也从火车下来了，她听到二人的问题，不解地问道：“这样子火车不能开了吗？” “城里路况太糟糕了，我不知道这两个轮子会不会突然飞出来。” “那我去找台车回来。”邵明说着，看了看地图，“我们现在大概在哪个位置。” “我们应该在特伦特河畔斯托克东侧，如果我们走的南线现在应该会经过一片城镇的。”兰伯特解释道，只有他一直看着地图，对车外的情况也掌握得最清楚。 从特伦特河畔斯托克——也就是他们刚刚从城内铁路穿过的那座城市出来以后有两条铁路，一条向南前往伯明翰，而另一条则一路向东前往洛丁汉。 他们现在正停在东线上，而兰伯特所说的修理厂在南线经过的城市中，两地相距有7公里左右。 邵明此刻觉得火车并不是个太好的办法，虽然比起汽车来说前进的速度确实快，但是只能在固定的道路上行驶确实有点鸡肋。 见邵明有些犹豫，兰伯特急忙说道：“我们只需要在郊外的轨道上变轨就可以了，只有在城区里会出现这些问题。” “它最好是。”邵明揉了揉头，“先找到一台车吧，无论我们接下来去不去修理厂都需要一台车。” 三人背上包，拿上一些必要的武器和食物，离开火车一路向回走去。 三人都不是小偷，也不会像电影电视剧里面那样拿车里的两根线搭一下就能把车点着火，想要得到一台可用的汽车其实也比较麻烦，必须先找到车钥匙才行。 邵明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在这样的环境下都不可避免的要去经受撞击，除非能够像某些电影里一样把车加固成包裹着厚重钢板的“移动堡垒”。 几人向前走了十来分钟，一个蔬菜大棚一样的建筑物出现在铁路一侧。 “我先去看看。”照惯例，邵明示意两人躲起来，自己先去探探路。 他抱着霰弹枪，一路弯着身子来到了墙后。 墙内有一个很大的蔬菜大棚，大棚后有一座两层楼高的小楼。 这地方和其他的楼房都不一样，一是因为这地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大棚，看起来并不像是农民的家，二是楼房的窗户全部都用木板封死了。 难道这里还有幸存者？邵明这么想着，翻进了围墙内。 借着大棚的掩护，邵明可以更清楚地看见楼内的情况。 楼房的窗户虽然都用木板封死来，但是透过一些缝隙他还是可以看到楼内有一些人影。 就这么看一眼说不好到底是活人还是变异体，邵明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人影根本就没有动静，和正在休眠的变异体状态一模一样。 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邵明钻进大棚内，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栽种着的植物。 他伸手从一株植物上扯下来一个番茄咬了一口，别说，还挺甜。 邵明拿着番茄从另一个门走出大棚，由于木板的阻挡，房内的变异体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从建筑物侧面绕到正面，一台小皮卡正稳稳当当地停在小楼正面。 第50章 皮卡 邵明来到皮卡旁边向内望去，车内非常整洁干净，车上也没有灰尘，看起来不像是在这里停放了很久的样子。 难道屋内的真的是真人？ 邵明又围着房子走了一圈，确认所有的门窗都被封死了以后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有人吗？” 回答他的只有变异体的嘶吼声。 一楼的木板几乎是在他喊出的瞬间就被敲动，里面的变异体嘶吼着想要冲出来。 这些变异体是被人关在里面的，还是自己把自己关在里面，最后变异了呢？ 见变异体们出不来，邵明也懒得理他们，在周围搜寻起皮卡车的钥匙来。 他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任何的钥匙，那无非就只有一个可能——钥匙在楼内。 邵明围着楼又走了一圈，从一些木板的缝隙中，他大概能够数出有五六只变异体正在里面。 他正准备翻过围墙回到铁轨上，却看见冯予笙和兰伯特二人翻了进来。 看见邵明正好好的站在院子里，冯予笙的脸上才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吓死我们了。”冯予笙说道，“我们听见丧尸的声音，又没听见你开枪，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问题不大。”邵明指了指身后的房屋，“都关在里面呢。” “谁？”兰伯特有些奇怪，“谁闲的没事儿把它们关在里面？” “他们自己吧。”邵明耸耸肩，“看起来像是他们为了防御丧尸把门窗都封死了。” 冯予笙从大棚后探出头看了一眼，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木板是从里面钉上的啊。” 邵明一拍脑门，自己这都没想到。 “那你找到车了吗？”兰伯特问道。 “车倒是有，只不过钥匙应该在房里。” 三人一齐看向房内，变异体们还在里面嘶吼着。 “我可不想进去。”兰伯特说道。 冯予笙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邵明问道：“你想怎么做？” “从地图上看，这附近只有这里有人住。”邵明说道，“去城区里丧尸更多，不如把这房间清理出来，进去碰碰运气。” 兰伯特说：“噢，好吧。” 三人一齐来到房门前，房内的变异体又跟着他们堆到了前门。 “记住要打头。”邵明叮嘱了一句，率先走到了房门边。 邵明隔着门板听着另一侧变异体的动静，他后退了两步，对准房门举起了霰弹枪。 他把枪口大概对准了一个人头部的高度，扣动了扳机。 霰弹枪的弹丸穿透木质的门板，射进房内的变异体头中。 他拉动护木，将一发弹壳退出来，一发新的子弹顺势而入。 房内的变异体传出一声悲惨的嘶吼声，邵明没有犹豫，第二发已经射了出去。 打空了枪里的五发霰弹，他又重新上弹，再次射击。 兰伯特和冯予笙拿着猎枪站在一边，他们手里的两杆猎枪此刻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直到房内没有变异体的动静了，邵明才放低枪口，走到满目疮痍的门前。 房门此刻布满了弹孔，阳光透过这些弹孔照射到房内。 他观察了一会儿，似乎没有看到还有变异体活下来。 邵明一脚踹开破烂不堪的门，没想到一只变异体竟然从地上的一地尸体中飞身而出，直接将邵明扑倒在地。 由于手里拿着的是一杆霰弹枪，邵明只能横过枪身卡在变异体嘴里，他此刻已经无法送来一只手去摸腰间的小刀或者手枪了。 冯予笙连忙举枪，可邵明正和变异体缠斗在一起，她找不准开火的时机，也不敢扣动扳机。 兰伯特反应过来，他掉转枪头，直接用枪托狠狠砸在变异体的头上。 多亏了兰伯特这一击，邵明趁机一脚踹开变异体，脱出身来。 冯予笙举起猎枪对准翻倒在一旁的变异体头部就是一枪。 “砰！” 枪口几乎是抵在变异体的头颅上开火，子弹穿透颅骨，把它的大脑搅成一团浆糊。 “这丧尸……”邵明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怎么还会当老六埋伏人了。” “你没事吧……”冯予笙放下枪，她觉得自己手都在颤抖。 “好着呢。”邵明重新端起霰弹枪，说道，“谢谢你们。” 霰弹枪的木质护木上已经被变异体咬出一排牙印，邵明觉得端着怪不舒服的。 三人进入了房间内，地面上全是变异体的血液和脑浆之类的玩意儿。 由于木板的阻挡，房内光线并不好，走在最后的兰伯特摸出手电筒，照亮了房间内。 这个房间似乎是一个酒吧，但是装修风格又像一个诊所。 皮卡钥匙并不难找，就静静地躺在进门处的吧台上。 邵明捡起钥匙，又从架子上拿下两瓶酒装进包里。 “拿这个干啥？”冯予笙看见邵明把酒装进包里，问道。 “喝呗。”兰伯特帮邵明回答了。 邵明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包重新背好。 三人坐进皮卡车，邵明看了一眼车，长叹一口气。 “唉，又是手动挡。” 他发动引擎，掉转车头向铁路开去。 皮卡冲下护坡，三个人的头颠地差点撞到车顶上了。 “好狂躁的驾驶风格。”兰伯特吐槽道。 冯予笙想起邵明在曼切斯特城内大飙大巴车的样子，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邵明撇撇嘴说：“又没有交警。” 不过他还是尽量把车骑在两条铁轨中间行驶，这样至少不会那么颠簸。 三人把火车上的物资全都转移到车上，向着公路驶去。 “怎么走？”邵明问坐在副驾驶的兰伯特。 “呃……”兰伯特看着地图，说道，“最好是从中间这片地里穿过去，距离最近；也可以向南行驶绕一个大圈过去；或者直接向北进城，这样最快。” 邵明接过地图看了看，说：“向南吧，虽然远一点，但是路况好，城镇少。” 兰伯特拿回平板电脑，说道：“你来决定，方向盘在你手里。” 皮卡车调转车头，一路向着城市的反方向驶去。 第4章 隐秘角落 美国，田纳西州，联合制药生物研究室，大流行后三个月，变异发生前两个月。 “艾琳博士！”一名研究员急冲冲地走进办公室，叫住了正准备下班的艾琳博士。 艾琳博士转过身，这名四十几岁的女子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很难让人把她和致命的病毒研究联系起来。 “什么事？”见有人叫住自己，她停下挂白大褂的手，问道。 “e-003号试验品发生了二次突变！”研究员急忙把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艾琳，后者接过平板查看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怎么会这样？同样的病毒怎么可能会感染自身？” “简直无法解释，003号变异体体内的病毒在相互吞噬，融合成为一种新病毒，”研究员说道，“您快和我去看一看吧，变异还在进行中。” 艾琳急忙披上白大褂，和研究员一起急冲冲地走向e-003所在的实验室。 加厚的防弹玻璃内，一只变异体正被捆在椅子上痛苦地挣扎着。 等艾琳看到的时候，变异体的大半身体皮肤已经脱落，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组织。 就在十分钟前，艾琳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e-003号变异体还是完全正常的——当然只是相对于变异体来说正常。 艾琳急忙来到桌边按下了和房内沟通的麦克风，“现在是什么情况？” 站在变异体身旁的两个研究员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病床上变异体的嘶吼声穿透厚重的防弹玻璃，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变异体身上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一旁用于生命体征检测的仪器只能显示出一团乱麻。 “给它注射镇定剂没有？”艾琳问道。 另一名研究员回过头说道：“没有效果。” 艾琳按下麦克风，对着里面的两个研究员喊道：“离开实验室！” 两名研究员连忙逃出实验室，里面的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又转头问身边的研究员，“注射疫苗后多久开始这种情况的？” 研究员看了一眼屏幕，回答道：“十小时五分二十四秒。” 变异体的体内开始流出鲜血，它的眼珠似乎都要被挤出眼眶了。 这群医学精英面对此刻的状况束手无策，只能看着病床上的变异体逐渐变得不成人形。 它的盆腔突然炸裂开来，肠子被一齐冲到了身体外，眼珠也在高度的压力下被挤爆。 一名研究员说道：“初步推测是疫苗催化了003号体内的一些病毒，使其产生突变，和疫苗成分结合的病毒开始攻击其他病毒……” 突然，变异体挣脱了病床上捆绑着它的束缚带，从病床上滚了下来。 艾琳博士按下桌面上的应急按钮，尖锐的警报声立刻响彻整个研究基地。 “警告，生物实验体突破收容，请所有研究人员立刻撤离至d3以上楼层。” 几名安保人员冲了进来。虽然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但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们沉稳地举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 变异体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它的肠子几乎全部漏出来了。 “击毙它吧。”艾琳博士说道。 安保队长点了点头，带领手下来到了进入实验室的房门前。 任何人进入实验室内都要经过长达一分钟的全套消毒程序，这只变异体还有一分钟的存活时间。 e-003号变异体挣脱它身体上网着的管子和针头，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防弹玻璃前。 虽然隔着一层厚重的防弹玻璃，但是所有的研究人员都被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张极度扭曲恐怖的脸，所有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眼眶内不断流出鲜血，好似它正在哭泣。 它仰天长啸，研究员们都能看清楚它脸上的肌肉纤维是怎么工作的。 大门终于打开，安保人员立刻举枪对着e-003的头扣下了扳机。 十几发子弹射入它的头中，血浆立刻喷溅到了防弹玻璃上。 安保人员见变异体没了动静，小心翼翼地向着它的尸体靠近。 突然，一个安保人员惨叫一声倒了下去，由于玻璃上全是血液，艾琳博士很难看清屋内的情况。 紧接着，研究室内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惨叫声，几发子弹甚至射到了防弹玻璃上。 更多的血液被挥洒到防弹玻璃上，那明显不是e-003体内的，而是安保人员的。 “快撤离……快撤离！”艾琳博士连忙喊道。 观察室内的研究员们才反应过来，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一名还算冷静的研究员立刻关闭研究室的大门，也顾不上里面还有没有安保人员活下来。 艾琳博士在屏幕上快速输入了一串数字，最后一个离开观察室。 实验室内，惨叫声，枪声，变异体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演奏出一首骇人的交响乐。 实验室内的警报声变成了更加急促的声音，一个冰冷的合成女声毫无感情地播报着。 “警告，发生严重生物污染事件，已获得五级以上人员许可，本基地将在两分钟开始净化。警告，发生严重生物污染事件……” 艾琳博士登上电梯，和其他研究员一起向地面逃去。 实验室内，e-003号变异体正趴在地上，啃食着一名安保人员的尸体。 突然，天花板的喷口内开始喷洒液体。e-003疑惑地抬起头，像只动物一样审视着喷口。 紧接着，伴随着一丁点火星，整个实验楼的地下部分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e-003在烈火中痛苦地挣扎着，直至它的身体被完全烤熟。 实验楼的地上部分前，几百名研究员正站在那里等待指示。 “疫苗没用了……”艾琳博士在两位研究员的搀扶下走出电梯，“世界末日要来了。” 就在他们刚踏出研究楼的大门时，整个实验楼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爆炸升起的蘑菇云在几公里开外的城市中都清晰可见，整座实验楼带着所有的研究员变成了一个大坑。 第51章 火车修理厂 虽说是绕了远路，实际上总距离也就十来公里左右，加之全是乡间小路，车辆不多，没过一会儿皮卡车就绕到了城市的另一侧。 街道两侧的房屋多了起来，透过房屋间的缝隙也能够看到一侧的铁轨。 “快到了。”兰伯特说道，“修理厂在一个大体育场旁边，应该很明显。” “好的。” 邵明说着，驾驶着皮卡车躲开了一只变异体。 几人被惯性甩到一边又甩回来，冯予笙和兰伯特的脸上都是一副“已经习惯了”的表情。 邵明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两人的表情，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我的车技不好吗？” 皮卡车越往前开，马路上出现的变异体就越多，除开后视镜里那一群跟着车屁股吃尾气的变异体，车前也有越来越多的变异体阻挡在道路上。 不过也得亏这里是小城市市郊，不会像前两次一样吸引出望不到头的变异体。 他看准时机，一拐方向从两栋房屋间的停车坪钻到了铁路上。 火车修理厂就在几百米开外，六个车间并排着矗立在铁轨尽头。 一只变异体从路边突然窜出，由于围墙的阻挡，邵明第一时间并没有看见这只变异体。 这下躲不开了，邵明只能降低速度硬着头皮撞上去。 “抓稳！” “砰”地一声，一只迎面冲来的变异体直接被撞飞出去，皮卡的引擎盖都凹了下去。 更要命的是，安全气囊弹了出来，直接弹到了邵明和兰伯特的脸上。 被安全气囊吓了一大跳的邵明下意识踩下了刹车，皮卡车在空旷的铁轨上停了下来。 “走，走！”唯一没被安全气囊挡住的冯予笙在后排抱着怀里的背包，看到四周都有不少的变异体正朝着皮卡车冲来。 邵明眼前的安全气囊还没有扁下去，但是他大概也能猜到周围的情况，连忙一脚油门又踩了下去。 “砰！”又是一声撞击声，邵明感受到车子震动了一下。好在现在已经漏气的安全气囊不会再弹开了。 邵明驾驶着皮卡车从铁轨上冲进了修理厂一个敞开大门的车间内，几人连忙下车，从车后斗内取出武器。 “去关门！”邵明边往门外跑边喊道。 兰伯特和冯予笙一人朝着一扇门跑去，比起前两天仓库的厚重大门，车间的门不仅更薄，还有更多的轮胎在下方助力。 邵明举起猎枪，瞄准了一只变异体的额头。 几只跑动着的变异体被一一击倒，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几天的战斗让邵明的射击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 就在他手里的枪射出又一发子弹时，这发点二二口径的子弹在命中一只变异体后并没有将它击毙。在倒下以后，它居然又爬了起来。 邵明正忙着射击下一只变异体，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直到他把瞄准镜再次套在这只变异体头上时，他居然发现这只变异体的脑门上有一个血淋淋的枪眼。 邵明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虽说点二二口径杀伤力不高，但是就这一百米的距离，怎么可能打不死一只头上毫无防护的变异体。 不过无所谓，大不了再补一枪。 枪内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光了，就在邵明准备直接换成背着的霰弹枪时，身后的两人终于把门要关上了。 “快进来！”两人几乎是一起对着邵明喊道——不过一个是中文一个是英文。 邵明向着车间内跑去，大门终于在身后合上。 他把猎枪放回皮卡车里，这才审视起车间来。 车间中央停着一台正在检修的火车，右侧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放着不少的工具，而二楼有一个锁住的房间。 太阳此刻已经快要落山了，由于车间只有天窗，此刻房内的光线十分昏暗。 “68型车头。”兰伯特走到火车旁，抚摸着列车，“2016年后才交付国内，没想到我也有驾驭这种列车的机会。” 邵明和冯予笙对视一眼，怎么兰伯特看起来怎么有点变态？ “我去找东西生火。”冯予笙自告奋勇，开始从皮卡车上卸下食物。 邵明提着手中的霰弹枪，走上了二楼。 车间外开始下雨 ，雨水落在车间的钢制外墙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门外，好不容易冲过来的变异体们又被关在了门外，他们在雨水中对着车间大门嘶吼着。 二楼房间的门紧锁着，邵明试着拧了一下把手，没有任何作用。 兰伯特似乎在一楼找着什么，冯予笙已经把火生了起来。 邵明敲了敲门板，门是木质的，并不太厚。 他后退了两步，对着门锁旁举起了手中的霰弹枪。 “注意开火。” 邵明提醒了楼下的两人，扣动了扳机。 木门上被打出了一个大洞，但是门锁还是和门板连在一起。 他重新上膛，再次扣动扳机。 门锁这次完全和门板分离了，邵明推开木门，举起手电筒照亮了这个小房间。 房内有两个上锁的柜子，靠窗一侧还有一张放着电脑的小桌。小桌右侧的墙面上钉着一个钥匙挂架，邵明从上面取下来两把钥匙揣进包里。 虽然不知道这两把钥匙有什么用，但是带着总比没有好。 他拉开小桌的抽屉，里面堆放着一些文件，还有一盒香烟。 邵明把烟揣进包里，自己虽然并不吸烟，但是烟本身就带点社交属性，还是那句话，带着总比没有好。 借着窗外的光亮，邵明翻看起这些文件来，有一些是登记手册，还有一些看起来是维修手册。上面有不少专业性的单词，邵明并不认识。 他拿起维修手册，正准备给楼下的兰伯特看看，却听见后者正在楼下叫他。 “邵明，你有没有看见火车钥匙？” 邵明从楼梯上探出头去，从包里摸出钥匙问道：“你在找这个吗？” 把钥匙和维修手册一并交给兰伯特，邵明看见冯予笙正乖乖地蹲在火堆旁用手里的铁棍摆弄着火堆中的土豆。 女孩的头发从脸颊旁垂下来，火光照耀下的脸庞显得格外立体动人。 第52章 难得清闲 “可以开饭啦。”冯予笙抬起头，正好和邵明对视在一起。 两人都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邵明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吃饭了，终于吃饭了。”兰伯特从火车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捡起来地上的一个土豆开始剥皮。“这几天都没有按时吃过饭了。” 旁边的两人难掩尴尬，邵明用枪托顶出来一个土豆，想去拿又被烫了一下，急忙把手收回来。 他又去拿皮卡里的矿泉水，结果反而把皮卡上堆放的食物弄掉了下来。 邵明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怎么个事儿，自己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现在和没见过女人的小男生似的。 “噗。”冯予笙看着邵明的蠢样，掩着嘴笑了起来。 “我来帮你吧。”冯予笙对正在捡地上土豆的邵明说道。 “不用不用，”邵明连忙说道，“我自己一个人搞得定，多大点事儿。” 冯予笙还是站起身来到邵明身边，重新蹲下帮他捡起东西来。 邵明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啊，我太笨手笨脚的了。” “没有啊，你很厉害的，”冯予笙说，“至少你带着我们活下来了。” 兰伯特正一边啃着土豆一边翻看着技术手册，对于他来说，大部分词语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们运气真好，真的，真的好。”兰伯特看着检修单说道，“这台列车正好检修完了准备发车，不需要什么维修，直接开走就行。” 邵明从皮卡后站起身，说道：“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火车需要加装一点……装甲？” 兰伯特思考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加点铁板在外面？” 邵明点点头，他想起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活死人之地》，虽然那里面是公路上跑的装甲车，但是他们何尝不能把铁路上的火车也改造成装甲列车呢？ “可行倒是可行，关键是材料呢？”兰伯特问道。 邵明和冯予笙一起来到火堆旁坐下，邵明对兰伯特说道：“隔壁的车间和我们所在的车间是用铁板相连的吧，感觉不是太厚，可以试试。” “那我们需要一个大功率的切割机，”兰伯特说道，“但是又不能太大，要是找个数控机床也没办法切墙，最好是可以手持的。” 邵明一拍脑门，想起了一种设备，“那种，消防队使用的切割机应该可以。” 他拿出平板电脑，在上面输入“消防局”进行搜索。 “还需要看一下这堵墙有多厚。”兰伯特看了一眼火车后的铁墙说道，“不过看起来也不是太厚。” 邵明在地图上找到消防局，说道：“离这里三公里左右有一座消防局，不过是在城里。” 现在邵明觉得当初自己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带上了平板电脑，还在里面下载了全球地图。 “可以试试。”兰伯特说道，“把侧面的车轮挡起来。” “诺。”冯予笙递给邵明一个剥好的土豆，“不烫了现在。” “啊，谢谢。”邵明接过土豆就往嘴里塞。 兰伯特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怎么我就要自己剥？” 三人吃过了饭，坐在火炉边无所事事。 邵明拿出平板架在皮卡车后斗上，连上充电宝开始放电视剧。 “不是，待会儿把电用完了。”兰伯特不解地说道，这啥时候了还看电视剧。 “车上有充电口。”邵明说道。 三人坐下来看着电视，屋外的变异体们早就安静下来，此刻不知道去哪里了。 看着平板中跳动着的画面，想起一个月前李龙去下电视剧的时候。 现在两人不但生死两隔，还相距千里。他不由得摸了摸战术背心里的遗书，还好，它还安稳地躺在包里。 冯予笙走到车后拿出一个水果罐头分给大家，很自然地坐在了邵明旁边。 “给我看看你的手。”冯予笙拉过邵明的手，为他拆开了绷带。 虎口的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了，但可能是邵明在受伤后还在不断的总右手战斗和射击，伤口愈合得并不太好。 “还得再包着吧。”冯予笙说着，起身去拿新的绷带了。 兰伯特瞥了一眼，又对邵明露出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了两集电视剧，几人各自去找地方睡觉了。 冯予笙睡在皮卡后座上，邵明在驾驶座坐着，而兰伯特居然跑到火车驾驶室的地板上去躺着了。 直到半夜，邵明都没睡着，屋外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整个车间里静悄悄的。 他的心里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到死在床上的李龙，一会儿又想起自己曾在天台上看见过的夫妻。 “唔……”身后的冯予笙翻了个身，嘴里传出一声小声的呢喃。 邵明揉了揉眼睛走下车，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冯予笙身上。 第二天，邵明是被太阳晃醒的。 他连忙坐起来，一看手表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都怪昨晚半天睡不着。 他从车上下来，兰伯特正在研究火车，而冯予笙已经把车后的物资都整理好放进了车尾的另一个驾驶室中。 “你们怎么不叫我？”邵明打了个哈欠问道。 “看你睡得那么香。”冯予笙笑了一下说道，“没好叫醒你。” 她从火车上下来，小声对邵明说道：“谢谢你的衣服。” “我本来想叫你的。”兰伯特一脸幽怨的从驾驶室里探出头，“你居然打呼噜，下次不要坐着睡觉了。” 邵明尴尬的笑笑，拿了瓶水喝了一口。 “吃了午饭去消防局看看吧。”他说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切割器。” “今天中午吃饼干夹土豆。”冯予笙说道。 “不是土豆夹饼干就是饼干夹土豆。”兰伯特脸上的幽怨更重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食。”冯予笙对兰伯特说道，“咱们的饼干也要吃完了，今天可以再顺路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嗯，好。”邵明点点头，他带出来的饼干能够三个人吃这么几天已经很惊人了。 再次生火吃过午饭，邵明把所有的枪都上好了子弹。 “子弹有限，能用铁棒就用铁棒吧。”邵明把霰弹枪递给二人，说道。 第53章 狗狗戈登 邵明将车间大门推开，兰伯特一脚油门，沿着铁轨开了出去。 周围的变异体听到再次传来车声，全都躁动起来，向着火车修理厂聚集过来。 邵明跳上皮卡的后斗，拍拍车厢，示意可以出发了。 兰伯特一转弯，开上了前往城内的道路。 邵明坐在后斗里，这几十公分高的护栏老是让他有种自己会掉下去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条路通向另一座更大的城市——伯明翰，选择从这条路出城的人并不多，所以路况还算比较良好。不像邵明当初离开曼切斯特城内的时候，哪里都是车。 皮卡车很快从郊区驶入市区，三人在车上已经甩掉第三波百人以上的小尸潮了。 不过好在兰伯特的车技还是比邵明高不少，皮卡车一路上撞到了不少变异体，车体却没有太严重的损坏。 一路有惊无险地开进城中央，消防局就静静地矗立在一个十字路口旁。 兰伯特刚停稳皮卡车，上百只变异体就从各处冲了过来。 邵明直接在后斗中架起猎枪，干掉了两个距离最近的变异体。 车内的两人急忙打开车门，向着消防局内跑去。 “快进去！”邵明翻下车，把枪架在引擎盖上，借着车头的支撑向涌来的变异体开火。 等二人都进入消防局后，邵明收起手中的霰弹枪，进入消防局关上了大门。 兰伯特和冯予笙立刻推过来一张桌子，把大门堵住。 变异体们冲撞着大门，邵明取下背上的棒球棍，卡在门把手间。 消防局一楼内没有变异体，车库中也没有消防车，看来是变异刚开始时所有的消防员都出动了。 见目前暂时安全了下来，邵明来到平面图旁看了看，说道：“一楼这后面是食堂，二楼有器材室。” “先去食堂看看吧。”冯予笙说道。 邵明带头，三人一起进入了食堂。 由于食堂的窗户是背对街道的，窗外并没有变异体，但房内的采光也不是太好。 房间内闪过一个黑影，躲到了柜子后。 邵明立刻举起手中的霰弹枪，但那黑影看起来并不像一只变异体，反而像一只大型犬。 黑影从橱柜后探出头，三人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很瘦的德国牧羊犬。 也许是这段时间只能见到变异体，这只狗狗相当的谨慎。 三人一狗，就这么互相警惕地看着。 “我觉得这是一只正常的狗。”冯予笙说道。 “我也觉得，”邵明蹲下来，伸出手嘟起嘴对那只德牧喊道，“嘬嘬嘬嘬～” 德牧不但没有过来，反而收起尾巴后退了两步。 冯予笙小声说道：“外国狗可能听不懂这个……” 邵明又用英语喊道：“过来，过来。” 德牧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走了过来。 “好孩子，好孩子。”邵明伸出手试着摸了一下这只德牧的头，它并没有拒绝，而是慢慢放下了戒备。 邵明拿起德牧项圈上的吊坠，上面写着几排小字。 “汉勒尼消防队”。 “忠诚的战友”。 “搜救犬戈登”。 邵明摸了摸狗头，说道：“你叫戈登是吧。” 听见自己的名字，戈登摇了摇尾巴，在三人旁打着转。 “它看着好瘦啊。”冯予笙也蹲下来，抚摸着戈登的身体。 “你们该不会想要养它吧。”兰伯特说道，“我们自己都快没吃的了。” 邵明站起身，他心里想带走这条狗，但是兰伯特说的也对，这样一条大狗要吃的东西也不少，喂饱三个人都不容易了。 “还是先找找吃的吧。”邵明说道。 三人在厨房中一通翻箱倒柜，谁也没法把脚边跟着转的戈登当作空气。 “看看这里。”兰伯特拉开上层的吊柜，里面整齐码放着十来个罐头。 他一股脑的把罐头装进背包里，戈登听见罐头的声音，跑到了兰伯特脚下坐着。 “不不不，小家伙，”兰伯特摇着头说道，“这不是给你吃的。” 冯予笙看了看邵明，后者只能低下头去。 厨房里也没有别的东西了，看样子，戈登把厨房里所有他能够到的食物都吃掉了。 邵明端着霰弹枪，小心翼翼地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中一片漆黑，连应急灯都不再亮起。 兰伯特在后面摸出手电筒打开，三人这才得以看清器材室的门在哪里。 进入器材室，里面的大部分消防工具都已经被消防员们带走，只有最里面的一个铁丝网隔间里还有一些器材。 就凭切割机的块头，并不难寻找，三人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中央的切割机。 现在这道铁丝网成了唯一的阻拦。 邵明试着推了推门，不出所料，纹丝未动。 “总有钥匙吧。”冯予笙说道，“我去找找看。” 三人正商量着怎么才能打开这道门，一旁的戈登似乎看出了三人的意图，咬住邵明的裤腿拖了拖。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邵明蹲下来，摸了摸戈登的头，问道。 戈登转身向前跑了两步，又回过头看向三人，似乎在引导三人和他一起走。 邵明率先跟了上去，戈登又向前跑了两步，停了下来回过头。 就这样一路被戈登带着，三人来到了器材室对面的办公室中。 戈登跑到一个桌子旁，用爪子刨了刨抽屉。 邵明走上前去拉开抽屉，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串钥匙。 “这狗真聪明。” 邵明拿出钥匙，有意无意地朝向兰伯特的方向说道。 后者撇撇嘴，没有说话。 “真乖戈登。”冯予笙蹲下来，摸了摸戈登的头。 用戈登提供的钥匙，三人成功打开了器材室的门。 邵明拿出切割机递给兰伯特，又从里面取了一把消防斧出来。 正好棒球棒被丢在楼下了，自己还差一个近战武器。 兰伯特问道：“好了，现在东西都拿到了，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去？” 冯予笙从窗口向下看了看，变异体们虽然不在狂躁，但是都还在楼下聚集着。 “按照惯例，到晚上它们就会散开了。”邵明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们明天早上再回去。” 第54章 消防局惊魂夜 三人回到办公室，整个二楼只有这一个房间有两个出入口，还可以用杂物堵住门口。 尽管如此，消防局也不像昨晚的车间那样有巨大的铁门防护。 “我们轮流守夜，”邵明开始安排任务，“从十点开始，一人三个小时。” “我守第一个吧。”冯予笙说道，“熬夜我在行。” “那我最后一个。”兰伯特赶紧说道，他想着中间的人最难受，前后两人还可以睡六个小时，中间那个只能断断续续地睡会儿。 “行。”邵明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在这里睡也睡不安心。 他走到窗边向下看去，变异体们又全部进入休眠状态，站在楼下一动不动。 吃晚餐时，兰伯特从包里拿出来三个豌豆罐头分给大家。冯予笙接过一个罐头，找了个小碗，倒进一些豌豆推到戈登面前。 戈登高兴地直摇尾巴，埋头吃了起来。 邵明摸了摸戈登的头，这狗真是乖得喜人。 可是转念一想，带着一条狗，还要养在火车上，无疑是一种负担。 毕竟火车不是汽车，不能说停就停，他们也没有客厢了，没地方养狗。 夜半时分，冯予笙已经睡下了，接班的邵明正打着哈欠望着窗外发呆。 楼下的变异体们还未散去，邵明真想看看这些变异体为什么一到第二天早上就和刷新了似的全部无影无踪了。 按理来说，就算他们很快进入了休眠状态，难道不应该全都站在原地不动吗？为什么还会自己散开呢？ 突然，趴在一旁的戈登警惕地抬起头，它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消防局。 邵明还没有察觉到戈登的异样，仍然在观察着楼下的变异体。 戈登突然站起身，向着门口一路小跑而去。 它的爪子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邵明回过头，戈登已经来到了门前抬着头闻着。 “你闻到什么了？”邵明一边轻声问戈登，一边拿起了一旁的霰弹枪。 突然，透过门上的小窗，邵明似乎看见门外有一个黑影闪过。 戈登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它伏低身子，进入了攻击姿势。 难道有变异体进来了？邵明一想，不对啊，明明没有听见楼下有动静。 肯定不会是自己眼花了，不然戈登的反应作何解释。 邵明拍了兰伯特好几下才把他叫醒，后者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邵明带着紧张的表情对他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兰伯特立刻清醒过来，他抄起一旁的铁棍，凑到邵明耳边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可能有什么东西在过道。” 邵明看向门上的窗口，门外的过道内一片漆黑。 戈登在门后来回踱步，它的鼻子一直在嗅来嗅去的。 “我想出去看看。”邵明小声说道。 “你疯了？”兰伯特说道，“为什么不等天亮了再出去？” “我可不想提心吊胆的睡觉。”邵明回答道，“再者说，如果真的有什么地方没关好封死，跑进来更多丧尸怎么办？” 他把堵门的柜子挪开一点，回头问兰伯特道：“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吧，好吧。”兰伯特摇摇头，拿起了手电筒。 兰伯特叫醒了冯予笙，让她在他们走后关紧门窗，看好房间里的东西。 “那你们注意安全。”冯予笙小声说道。 邵明接过了兰伯特抵来的手电筒，将门拉开了一个小缝，伸出手电去左右照着。 走廊里空空如也，戈登从邵明的两腿中间钻了出去。 它继续分辨着空气中的各种气味，最后看向了左边走廊的尽头。 “好吧，看来是这边。”邵明走出房间，将手电筒还给兰伯特。 邵明拿起消防斧，将霰弹枪挂在腰间，小心翼翼的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戈登伏下身子，在距离拐角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低吼。 邵明放慢脚步，举起了手中的消防斧。 突然，拐角中跳出一个变异体，直冲着邵明而来。 邵明正想格挡，却见戈登飞扑而起，一口咬在了那变异体的脖子上。 虽说是饿了肚子的搜救犬，但戈登嘴里锋利的牙齿并不是用来当装饰的，它咬住那变异体的脖颈狠狠甩着，变异体疯狂挣扎了一番，不再动弹。 就在邵明准备拉开戈登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跑动声。 兰伯特急忙转身，却看见一只变异体手脚并用迅速向二人袭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只姿势相同的变异体。 又是之前在仓库碰到的那种变异体。 邵明本以为是个例，没想到竟然还有变异体在变异后产生了如此敏捷的行动能力。 不过今日不同往时，那天在仓库中，邵明的手里可没有霰弹枪。 “往后退！”邵明喊道。 一只变异体飞扑飞来，邵明举起霰弹枪，直接一枪打出。 变异体飞到一半，身子一折，向后飞了出去。 另一只变异体见状，立刻向后跑去，闪过一个拐角没了踪影。 兰伯特也认了出来，对邵明说道：“是那天在仓库看到的那种丧尸。” 窗外，已经休眠的变异体又被枪声惊醒，开始向着消防局内发动进攻。 楼底下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和变异体们的嘶吼声，两人对视一眼深感不妙。 大门口的路障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房内也还有一只变异体没有解决干净。 “快去收拾东西。”邵明说道，“这里不能待了。” 回到办公室，三人立刻背上背包，带着戈登向大楼另一侧跑去。 “咔呲”，被邵明用作门锁的棒球棍被撞断，堵在门口的桌椅也被慢慢顶开。 第一只变异体睁着他那血红的双眼冲进了消防局，紧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 “怎么走？”冯予笙问道。 “那里！”邵明带着两人一狗冲进一个大房间，这里是消防局车库顶上的出动房间，消防员们从这里可以直接滑进车库中。 昨天邵明看平面图的时候就记下了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情况。 突然，一只变异体从几人身后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几人。 第55章 改造火车 那正是跑掉的那一只变异体。 邵明正在看楼下的情况，却听见了有变异体冲过来的声音。 反正都已经用过枪了，楼下的变异体们都被惊醒，也不怕再用一次。 邵明扣动扳机，没想到那变异体居然向一旁迅速躲开。 如果换一把枪，可能就打空了。 只可惜邵明手中的是霰弹枪。 那变异体虽然迅速闪身，腿上却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枪。 它的身体失去平衡，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邵明没有犹豫，迅速补上第二枪。 这一枪不会再打空了。 变异体直接脑袋开花，成了一具尸体。 “快走。”邵明听着变异体们的嘶吼声，已经离楼上很近了。 “这个怎么走？”兰伯特焦急的问道。 “你没看过电视吗？”危机来临时的邵明再次肾上腺素飙升，一只手拎起了正在一旁打转的戈登，“抱着这根铁棍儿滑下去！” 邵明第一个滑到了车库中，车库的大门虽然敞开着，却并没有太多的变异体在车库中——因为它们大都向着传出枪声的二楼冲去了。 邵明放下戈登，端起霰弹枪就往门口冲。 借着月光，他看见皮卡车还安然无恙的停在大门口，好在也就百来个变异体围在楼下，现在只剩下几个腿脚不便的还没进入消防局。 邵明持枪打飞距离皮卡车最近的两只变异体，把背包扔进了后斗里。 冯予笙已经滑到了车库中，就在兰伯特抱住铁杆时，变异体们冲进了房间。 一只变异体从滑梯口伸出手抓住了兰伯特的背包。 兰伯特就这么挂在了半空中。 “把背包取下来！”冯予笙见此情景，连忙对兰伯特喊道。 “我不会放弃我的牛肉罐头的！”兰伯特腾出一只手抓住背后的猎枪，摸索着顶到了变异体的头顶。 他用大拇指扣动扳机，子弹瞬间从变异体的额头射入。 邵明又打飞一个变异体，进入皮卡车中发动引擎。 还好兰伯特这小子长了点脑子，昨天并没有拔出车钥匙。 剩下两人也赶紧跟上来，进入皮卡车中。 邵明瞟了一眼后视镜，两个人一条狗全都到齐了。 他一脚油门下去，刮倒一个从消防局门口冲出来的变异体，向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开出几个街区，变异体们总算被甩得没了踪影。 现在仍是深夜，车灯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一路无话，三人回到了车间中。 邵明跳下车，把背包里的切割器拿了出来。 兰伯特打了个哈欠，说道：“先睡觉吧，明天再看。” 第二天一早，邵明就被金属切割的声音叫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仿佛昨晚上发生的事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兰伯特正戴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墨镜切割着墙板，而冯予笙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根铁棍，正把两个罐头架在火上烧着。 至于戈登，它正趴在大门旁发呆。 邵明从座位上爬起身，向着兰伯特走去。 见邵明醒了，戈登摇着尾巴过来要摸摸。 “早上好。”冯予笙用勺子搅拌着罐头里的，“今天能有热饭吃了。” “早啊。”邵明摸了摸戈登的脑袋，和冯予笙打着招呼。 “哐当”一声，一块铁板轰然倒下。 “隔壁车间就有焊枪。”见邵明向他走来，兰伯特说道，“这消防用的切割机确实强劲。” “你量好了？”邵明问道。 “这是第一块。”兰伯特说道，“可以放在机车的侧面保护车轮。” “好极了。”邵明说着，蹲下来观察起铁板来。 这铁板至少有五公分厚，相当的厚实。 “不错嘛。”邵明点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现在吗？”兰伯特用切割机在墙上比划着，“现在不需要，待会儿才需要。” 邵明从缺口处钻进另一个车间中，这个车间空荡荡的，并没有列车在里面停放。 他走到一旁堆放着一堆器材的篮子里，将里面的焊枪抱了回来。 邵明和冯予笙聊了会儿天，兰伯特切割好了四块铁板，叫邵明过来看。 “这两块，”兰伯特指了指较长的两块，说道，“在前面，另外两块在后面。” 邵明试着抬了一下，就算是较短的两块少说也有四五百公斤，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应付的。 自己这种长期脱产的大学生简直对重量大小毫无概念，这铁板居然这么厚重。 “我们怎么才能把这么重两块板子立起来？”邵明问道。 “隔壁车间有小起重机，问题应该不大。”兰伯特说着，带着邵明一起钻进了隔壁车间。 一个两人高带着挂钩和立架的装置正放在铁轨旁，从外形上看，这就是一台可以全向活动的龙门吊。想必这就是兰伯特口中的“小起重机”了。 邵明试着拖了拖，虽然支架下带着两个小轮胎，但放下来后还是十分费劲。 不过拖这玩意儿总比去搬半吨重的铁板来得轻松。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台皮卡车。 两人废了好大劲，总算把龙门吊挪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这吊车本就是用来检修火车时用的，完全展开以后刚好可以骑在火车头顶上进行吊装。 只不过现在没有电，二人只能用手动的摇杆来操纵吊车。 “我说，”冯予笙站在一旁问道，“你俩要不先吃口热饭再继续弄啊。” 吃过了饭，二人继续改装工作。 由于铁板上并没有可供钩子钩住的地方，兰伯特只得再切一个孔出来，好让吊钩能够钩住铁板。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三人根本就无法抬起倒在地上的铁板。 开玩笑，那是半吨的重量，还死死贴在地面上。 邵明找来一根撬棍，三人一起用尽全力也只能将铁板的一角翘起一点。 他只恨自己当初不和李龙一起撸铁，不过就算经常健身此刻也不知道能派上多大用场。 邵明甩了甩手，说道：“车里找找看，有没有千斤顶。” 离车最近的冯予笙立刻爬进皮卡车的后斗中，还真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一个千斤顶。 三人重新翘起铁板，又把千斤顶塞进铁板下，这才成功勾上了铁板。 “真不错，”兰伯特拍拍手说道，“接下来焊上去应该就可以了。” 第56章 轨道难题 折腾了一整天，三人终于装好了火车侧面的四块铁板。 现在所有的车轮基本都有了一层厚重的“外甲”。 只不过造型上嘛，就显得不那么美观了。 由于重新对铁板进行了切割，一些多余的废料被兰伯特加在了车头前刚好一人高的位置。 出于种种考虑，他们并没有完全将车头用铁板包裹起来。 一是因为这样会挡住车头的连接处，如果路上再有火车阻挡就不太容易给他推走；二是因为68型火车的车头下有除冰铲，可以用作清理变异体；三是驾驶舱前兰伯特已经加装了铁板，再加铁板有点多余了。 更何况，对于三个人来说工作量还是太大了。 邵明把自己的身体扔到皮卡车的后斗中，虽然有吊车的帮助，但几乎是纯手动操控，实在是消耗体力。 还好68型列车的车窗不大，不然还要想办法加固车窗。 现在这车间里唯一还有力气的可能就只有戈登了。 狗子在车间里走来走去，最后在吃剩下的罐头旁坐了下来。 邵明摸了摸肚子，他也很饿，但他懒得动弹，只想就这么躺在皮卡车里睡一觉。 屋外又开始下起雨来，雨点落在天窗上模糊了视线。 冯予笙拿起三个罐头架在火堆上，又把几个土豆放了上去。 “吃饭。”冯予笙喊道。 第二天一早，几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再次出发。 邵明很想把皮卡车一起带走，可现在他们只有一节车头，没地方放皮卡车。 到时候要用车又得到处去找了。 三人备了一点弹药食物在前面的驾驶室，其他的物品全部放到了后面的驾驶室中。 大半人高的门对戈登来说还是不成问题，它一跃而起进入了火车。 虽然谁也没提戈登的去留，但显然他们已经接纳了这位新成员。 “谁去开门？”兰伯特见所有人都上了火车，问道。 “开什么门，”邵明说道，“直接把门撞开不就完了。” 火车发动起来，向着出口撞去。 车间的大门被火车顶开，在短暂停留了几天后，旅程得以继续。 “好的，”兰伯特说道，“维持原计划不变，向伯明翰进发。” 伴随着车轮和铁轨摩擦撞击的声音，火车一路向着伯明翰驶去。 有了车头前的铁板，兰伯特将火车的速度加快了些，尽管如此，他还是需要随时提防着路上有没有其他的火车。 “如果要走海底隧道的话。”邵明放下平板，问道，“是不是需要经过伦敦？” “可以从伦敦郊外绕开。”兰伯特说道，他接过平板看了看地图，接着说，“当务之急是在鲁吉利附近需要进行变轨。” 鲁吉利是伯明翰的“桥头堡”，那里的铁路分出来两条线——一条继续向南直通伯明翰市区，而另一条则向西穿过一片小城市群通往伦敦北侧。 可以说这次变轨十分关键，向南前往伯明翰城内无异于是九死一生，而向西则可以直达伦敦方向，从海底隧道离开英格兰岛。 实际上，从曼切斯特到伦敦的列车最快只需要两个半小时，而邵明一行人已经走了快小一周才走完一半不到的路程。 “所以这一次躲不开了是吧。”邵明看向地图，变轨处正在小镇的中央。 “马上就知道了。”兰伯特指了指前方，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已经出现在火车面前。 随着列车驶进小镇，变异体们不出意外的围了上来。 只可惜它们比它们的前辈们更倒霉。 火车两侧凸起的铁板成了刮倒变异体的最好武器，几十只赶着吃“热豆腐”的变异体自己像豆腐块一样被撕碎。 不远处就是两根不同方向的轨道，由于变异体们的阻挡，驾驶室内的三人看不清铁轨的具体情况，只能任由火车呼啸着冲向前方。 成百上千只变异体从火车的四面八方涌来，不过它们对车内的三人丝毫不能造成威胁。 火车在岔口上直行，进入了前往西侧的道路。 “喔。”兰伯特感叹一声，松了口气。他们走上了“比较理想的”道路。 邵明也松了口气，但他的脑海中立刻冒出来了一个问题。他说道：“这次运气好，如果下一次运气不好了，我们要怎么才能在几千只丧尸的包围中去搬动那个杆？” “呃……”兰伯特尴尬地回答道，“我们不能，像这种比较大的站点一般都是远程控制的，已经取消了手动变轨的装置。” 邵明差点就要把枪口顶在兰伯特头顶上了。 “别担心。”兰伯特说道，“不少郊外的变轨系统还在使用传统的手动方式，不然前两次我也没办法让火车变换轨道。况且我们也可以破坏自动控制系统让轨道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变动。” “说得好。”邵明说道，“那如果没有怎么办？” 兰伯特回答道：“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需要在一些关键的地点重新启动中控电脑，改变路线。” “不过别担心。”兰伯特又接着说道，“至少在英国，大部分的轨道最后都会把你带向伦敦。况且像车站这样重要的地方都会有自己的应急电源可以开启。” 邵明望向窗外密密麻麻的变异体，他再一次思考起了用火车回家的正确性。 麻烦远比他想得要多得多。 诚然，火车厚实，铁道通畅的话速度也快，但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并不能左右火车进入哪一条轨道。 下一次运气不好走错方向，运气再差一点，怕是只有冲出轨道的份。 难怪每次遇到岔道口兰伯特就会把速度降的很低，严重影响三人的前进速度。 也许用汽车走郊区会来得更方便。 也许是看出了邵明的担忧，兰伯特说道，“汽车可没办法穿过海底隧道，如果隧道内有火车堵住了，还得依靠火车才能清理干净。” 邵明担忧的看了冯予笙一眼，后者的表情也很微妙。 “希望你是对的。”邵明说道，“我还是更喜欢能自己掌控方向的感觉。” 火车顶翻两台停在路中间的小轿车，拖着变异体的尸体一路向着城外驶去。 第57章 飞行员惠灵顿 邵明看向身旁的兰伯特，虽然也算一起出生入死，但他觉得这位铁路工程师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们。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路程没有什么岔口，火车在乡间飞驰，不出一个小时就快接近伦敦城区了。 而且几人发现，离伦敦越近的村镇中，居然变异体的数量越少。 几人决定先停下来，计划一下怎么经过伦敦城。 “我说，不然我们找个车或者徒步绕开伦敦。”邵明跳下火车，说道，“伦敦里的铁路系统那么复杂。就算可以手动变轨，走一百米变一次，还是和几百万丧尸对战？” “对啊，”冯予笙附和着说道，“走伦敦城里不太现实吧。” 见两人不坐火车了，兰伯特急忙说道：“我们只需要找到伦敦的铁路总站……” “你知道总站在哪里吗？”邵明反问道，“你考虑过怎么在十万百万数量的尸群中平安进出吗？” 兰伯特被问得哑口无言，也许这些问题他也没想过。 “你俩别吵了。”冯予笙看向铁轨的不远处，拍了拍邵明的肩膀，“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块田野外，一架直升机正静静地停在其中。 “直升机？” 虽然有树林阻挡，但邵明还是一眼辨认出了这是一架“美洲豹”hc2型直升机。 邵明抽出猎枪，找了个视线遮挡较少的地方蹲了下来，举起瞄准镜。 透过瞄准镜，邵明看到直升机的座舱门敞开着，里面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 邵明放下猎枪，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越过田野，一架军绿色的直升机完整出现在几人眼前。直升机的舱门上还用油漆画着15个小小的骷髅头。 邵明登上直升机，舱内的地板上放着一个便携式的酒精灶，一旁还堆放着几个打开过的罐头。 这里看上去还有人居住的样子。 谁会住在一架直升机里呢？ 邵明摸了下酒精灶，居然还有点余热。 “还有活人。”邵明转过头对飞机外的两人说道。 突然，戈登警惕地盯向不远处的草丛中，紧接着，一个身穿军服的人就举着枪跳了出来。 准确来说，他只穿着军服内衣。 那军人手中死死握着一把突击步枪，将枪口对准了几人。 冯予笙拉住蠢蠢欲动的戈登，后者感觉马上就要扑上去了。 “放下枪！放下枪！”兰伯特急忙喊道。 “吼里谢……”军人慢慢放下手中的枪，眼中充满了震惊。 “你们真的是活人吗？”军人问道。 “你见过哪个丧尸会说话的。”邵明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回答道。 “我以为所有人都死光了……”军人放下手中的步枪，脸上满是欣喜，“我是第16空突旅少尉惠灵顿，陆军航空兵直升机驾驶员。” 邵明向惠灵顿介绍了他们一行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惠灵顿爬上直升机，也不觉得尴尬，开始穿上自己的军装。 “大概两个周前吧，变异爆发后我接到命令跟队伍前往伦敦维持秩序，但后来，事态逐渐失控了。” 惠灵顿递给三人一个罐头，“要吃吗？” 见三人摇摇头，惠灵顿接着说道：“几天以内，我们刚刚搭建好临时基地，城内百分之八十五的人都变异了。军队内也是一样的，许多战友都变成了怪物。” “过了两天，我和几名剩下的战友接到命令，要求我们前往基地集合，说是有新的任务。” “我带着他们飞往基地，那里大概还有几千名活人，上级给了我们新的任务，要求我们所有人进入伦敦城，解救被困在白金汉宫城下的国王和首相。” “等等，也就是说，”邵明打断了惠灵顿，“还有军队进入了伦敦城？” “在你们来之前没多久。”惠灵顿敲了敲舱门上画着的标志，“我们出动了15次，给救援部队侦查。” “那你们成功了吗？” “你们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惠灵顿叹了口气，说道，“那群蠢货在基地里架着火炮炸了一天一夜，直到把周围小城的所有变异体都吸引了过来。” “是的，我们成功了，那群蠢货高官和皇室成员被救了出来，但是当我飞回基地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全是丧尸。” “而且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们应该去哪里集合，有人说去布莱顿，法国海军会在那边接应。可我飞过去，那里就只剩下了一海滩被丢弃的重装备。” “然后我就在这里了，直升机里的油烧光了。” 三人听完，相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整只部队投入进去，就是为了救那几个皇室成员？邵明不知道国王是不是比普通人多长了两个眼睛。 “你们呢？”惠灵顿问道。 “我们用火车一路从曼切斯特逃过来的。”邵明说道，“我们打算一路回到中国去。” 听到邵明的话，惠灵顿急忙问道：“你们会去奥地利吗？或者经过德国也可以。” 兰伯特点点头，说道：“德国我们会经过的。” “你们可以带上我吗？”惠灵顿赶紧说道，“变异一开始我就把妻儿都送到奥地利去了，我想去找他们。” “当然可以。”邵明简直求之不得，飞行员，那可是高技术型人才，“你会开大飞机吗？客机那种？固定翼的？” 惠灵顿尴尬的回答道：“呃，我只会飞几种直升机，没有学过固定翼，不能找个飞机把你们带回家去。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已经飞往奥地利了。” “好吧。”邵明说道，“收拾下东西吧，回火车。” “你飞过伦敦。”兰伯特问道，“伦敦城内现在什么情况啊？” “看你怎么走。”惠灵顿说道，“大部分丧尸都集中在东侧的城区和东北侧的军事基地里。你们没发现像我们所在的西侧就没有多少丧尸了吗？” 三人一想，这一路上确实是越靠近伦敦变异体越少了。 听了惠灵顿的话，兰伯特连忙问道：“地图呢？” “在火车上呢。” 第58章 卢顿机场 兰伯特回到火车上拿出平板，查看起平板上的地图来，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车站上。 “我曾经去过伦敦城内的帕丁顿站，参观过那里的中控室，在那里就可以操控全伦敦所有的铁道口。” “电脑控制的吧。”冯予笙问道，“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电了呀。” “大站点有应急的柴油发电机的。”兰伯特说道，“就是为了应对突然停电的情况，一般会采取两套备用电源措施。不然火车跑过来你不能及时变轨，那就会出大事故了。” 因为某个书都没看几章就打了一星的天才认为只有他知道火车需要加油，兰伯特继续说道：“一般来讲大型站点都有专门的加油设施，而由于平时这些站点内都有不少列车需要停靠，所以不用太担心里面没有油。况且更换车头也可以解决燃油不足的问题。一个车头半小时加满，能跑近一千公里。” “还是那句话。”邵明说道，“希望你是对的吧。” “等等等等，”惠灵顿在一旁说道，“你们打算进伦敦城区里去？” 兰伯特点点头，“我们需要去把所有的轨道转换到正确位置，这样就可以顺利到达海底隧道了。” 惠灵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去卢顿，卢顿机场内应该有可以用的直升机。” “直升机？”邵明问道。 惠灵顿连忙解释道：“城内的许多地方已经被炸弹洗过了，西侧虽然不是主力进攻方向，但是是另一支救援队伍的前进方向，所以城内的路况可能不太友好。” “所以你希望我们坐直升机进去？”冯予笙在一旁说道，“城里的丧尸们不会被吸引过来吗？” “不会。”惠灵顿斩钉截铁地说道，“城西侧根本就不剩几个丧尸了。就算有，用直升机也可以快速撤离。” 剩下三人想了一会儿，决定同意惠灵顿的计划。 开车也会吸引不少变异体，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被关在房里了。直升机从天上过去，一路上也更加安全。 况且卢顿离他们所在的距离也就15公里，去看一看也不会吃亏。 “好吧，计划敲定。”邵明站起身说道，“吃了午饭就出发吧。” 吃过午饭，几人开始收拾起装备来。 惠灵顿正站在火车后，看着手中的照片。见邵明走来，他连忙把照片揣进了口袋里。 “你家人？”邵明问道。 “是啊，”惠灵顿点点头，这名坚毅的军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也算是为国家服役到最后一刻了，现在该去找我的家人们了。” “我们很快就可以到德国了。”邵明说道。 从心底上讲，他并不希望这位飞行员离开队伍，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拖一架直升机走。 四人准备好了武器弹药，再带上一点食物，离开了轨道。 从这条轨道到卢顿市区只需要一路向正东北方向前进穿过一片小丘陵即可。 几人刚开始还比较谨慎，没有多久就发现他们走的实在是太偏僻了，根本就没有变异体在附近。 加上惠灵顿所说，周围的城内也没有多少变异体。 几人开始攀谈起来，三人对这位新加入的似乎有许多问题要问。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似乎末世这两个字眼已经和几人没有关系，他们更像是出来春游的。 “所以你们接受到命令后就没有任何的疑问？”邵明问道，“去救一群……已经没有国家了的领袖？” “注意你的言辞。”惠灵顿突然严肃地说道，“这是军队的责任，军人的天职。那个时候军队还没有完全崩溃，我们需要服从命令。” “哦，好吧。” 邵明被惠灵顿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 “没关系。”惠灵顿说道，“如果我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当初我就直接找架飞机跑路了。” “你说，你一开始就把你的家人都送出去了。”冯予笙好奇地问道，“怎么送出去的，我咋抢不到机票啊？” 惠灵顿浅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军衔。 “好歹我也是个小军官。”惠灵顿顿了顿，说道，“虽然在伦敦城内什么都算不上，但是还是认识几个航司的朋友……” 惠灵顿从包里摸出妻儿的照片，递给三人，说道：“看，我老婆孩子，好看吧。” 说罢，又感觉他的眼神有些暗淡。 “他们会没事的。”冯予笙安慰他道。 雨后的乡间小路并不算太难走，大约四个小时以后，几人看见了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片的房屋。 “那就是卢顿了。”惠灵顿压低声音说道，“机场就在城郊，规模不小，肯定有我们想要的。” 邵明大概也能猜到，毕竟卢顿虽然离伦敦市区距离较远，但也是属于伦敦的一部分。 三人爬上一座山丘，机场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惠灵顿拿出望远镜看了看，眉头皱了一下，将望远镜递给一旁的邵明。 邵明接过望远镜，从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机场航站楼。 航站楼内挤满了变异体，可谓是尸山尸海。 “你看航站楼对面的机库。” 邵明寻着惠灵顿的声音望去，一个机库前正停着一台贝尔206直升机。 “啊～我看见了。”邵明说道，“直升机。” “经典型号，贝尔206。”惠灵顿说道，“我在航校出来以后就会飞这个了。” “我们得从另一侧绕进去。”邵明说道，“航站楼一侧的丧尸太多了。” 他又把望远镜转向另一侧，一架c130运输机正停在那里。 “看来你们的人还来过这座机场。”邵明说道。 第59章 潜入机场 惠灵顿接过望远镜看了看运输机上的涂装，“准确来说，那是空军的人。” “但是看起来你的空军朋友们挡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邵明回答道。 兰伯特拍了拍惠灵顿的肩膀，表示他也想看。 惠灵顿一边把望远镜递给兰伯特，一边说道：“我们可以先进去机库，借着机库的掩护清理干净运输机旁的变异体，再登上直升机。” 惠灵顿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直升机放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了，我还需要去把旁边的那一台加油车过来，保守估计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蹲在三人身后的冯予笙说道，“要这么久，” “油箱不用加满，加快起飞前检查，最快也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应该可以坚持。”邵明想了想，说道，“运输机旁有台带重机枪的越野车，丧尸冲出候机楼越过跑道到机库也需要时间。” “风险与收益并存吧。”兰伯特放下望远镜说道，“看样子越过跑道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情而已。” “你们可以帮我拿到飞机，在今天天黑之前去调整好轨道。”惠灵顿说道，“也可以选择向伦敦城内进发，看看哪间房里还藏着有丧尸。” 邵明两个都不想选。 虽说一路上证明了惠灵顿的话是真的——大部分变异体都被吸引走了，可如果城内还有像机场中这些没有离开的变异体怎么办？有直升机，还可以悬在上空观察一下再行事。 但另一方面，航站楼内实打实的有不少变异体正在其中休眠，如果任意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四人可能都不是被撕成碎片那么简单了。 邵明想起曼切斯特机场火车站中的惨状，只能说渣都不剩。 见邵明有点犹豫，惠灵顿说道：“我们可以再观察观察，我可以把加油和检查一起做，五分钟可以搞定。” 邵明拿回望远镜看了看，问道：“你说的加油车是连着左边那架小飞机的吗？” 望远镜中，一架赛斯纳172正拖着一台加油车停在直升机的另一边。两架飞机相距并不算远。 “我们可以直接飞往海底隧道吗？”邵明问道。 “从航程上来说肯定可以。”惠灵顿回答道，“但是我们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加油了。”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冯予笙，后者一如既往的没有说话。 虽然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选择她都会表示赞成，但他有的时候真的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试试吧。”邵明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就算没拿到直升机，也有几台带重机枪的越野车。” 几人离开小山坡，向着机场方向走去。 “等会儿先观察一下运输机旁的情况。”惠灵顿说道，“如果丧尸数量不多，我们就尽量用这个解决。” 他说着，抽出了自己背心上的匕首。 后面三人点点头，两个人拿出半米长的铁棍，一个人拿出了身后的消防斧。 “呃……”惠灵顿把匕首放回去，说道，“如果我的，‘空军朋友们’有点多的话，就速战速决，拿到重机枪。” 后面三人点点头。 “你们谁的枪法最好？”惠灵顿问道。 冯予笙和兰伯特不约而同地指向了邵明。 邵明解释着说：“只是在射击场里泡得比较多。” “好吧。”惠灵顿说道，“其实我也差不多。” 路上，冯予笙不知道从哪里拣了一根绳子，套在了戈登的脖子上。 四人一狗来到了一条公路旁，这条公路直通卢顿机场的大门。 就在通往机场的方向，几人看到了数百台车正堆在那边。 邵明和惠灵顿观察了一番，见路上没有变异体的踪迹，率先通过了马路。 等四人都通过了马路，这才向着机库的方向前进。 卢顿机场的围墙和曼切斯特机场的围墙不同，只是有两三米高的铁丝网将机场包围起来。几人轻而易举地就翻进了机场内，硕大的机库阻挡了航站楼内变异体们的视线。 “好吧，应该就在这附近的机库了。”惠灵顿小声说道。 惠灵顿带头摸向机库后门，他举起手枪，把后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确认安全后，惠灵顿慢慢走近了机库中。 邵明紧跟在惠灵顿身后，机库中靠近后门的位置堆放着许多邵明叫不上来的机械——大概是检修飞机用的。 这些机械阻挡了机库外变异体的视线，两人一起猫在掩体后小心观察着。 邵明探出半个脑袋，机库门口就是那架c130运输机，两台路虎卫士正停在运输机打开的舱门后。 其中一台卫士是敞篷型号，车前和车顶各加装了一台7.62mm口径m240机枪与12.7mmm2机枪；而另一台则是普通型号，没有加装武器。 由于运输机自身的阻挡，邵明刚才并没有看到运输机附近变异体的情况。现在来到运输机后，他这才看清了。 一共有三只变异体正站在运输机附近，其中两只全副武装带着武器，还有一只似乎是军官模样。 除此之外，机舱内和越野车上还有不少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看起来你的空军朋友们吃了点你的空军朋友们啊。”邵明缩回身子，说道。 惠灵顿说道：“三只，并不多，可以快速解决。” 邵明看了看快50米长的机库，从他们躲藏的地方到运输机后有及其长的一片空地。 “我们怎么过去？”邵明问道。 “让它们过来。”惠灵顿说道。 两人招呼剩下两人进入机库，戈登的爪子踩在地上的时候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随后，惠灵顿用匕首敲了敲一旁的脚手架。 脚手架发出的动静果然唤醒了变异体，它们三个疑惑地向着四人躲藏的地方走来。 就在第一只变异体走近时，距离最近的邵明一跃而起，挥动着手中的消防斧砍了下去。 紧接着，惠灵顿也大呵一声，抽出匕首向着另一只变异体刺过去。 至于最远的那一只，冯予笙松开了牵着戈登的绳子。 第60章 直面尸潮 一分钟后，地上只剩下了三具尸体。 邵明的虎口还是有点隐隐作痛，不过相比前几天已经好太多了。 也得亏冯予笙纱布包得厚实。 “我去找找直升机钥匙。”惠灵顿拍了拍邵明的肩膀，说道，“打得不错。” “我们去看看车。”邵明从尸体上取下一把l85a1突击步枪，对冯予笙和兰伯特说道。 l85a1，邵明看着手中的突击步枪想到，因为极高的故障率被称作世界上最优秀的“栓动步枪”。 不过好歹是军用产品，威力总比自己放在火车里的.22猎枪来得大。 走近两台卫士，邵明才发现敞篷款式的那一台上安装的m2重机枪并没有采用弹匣供弹，而是直接用弹链接到机匣中。 弹链一路拖到车的地板上堆放在一起，看起来得有六七百发的样子。 而车首的m240则还是用子弹包进行供弹，大概有一百发的装弹量。 虽然邵明没有摸过真家伙，但游戏电影也看了不少，怎么操纵着两挺机枪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两台卫士上都是血迹，一件带着尸块的防弹衣正躺在一边。尸体已经在腐烂了，还有不少苍蝇在附近晃悠。 看来变异体们解不开防弹衣，也咬不穿里面的插板。 不过这玩意儿也够恶心了。 “你去找找车钥匙。”邵明对兰伯特说道，如果等会儿出了意外，还需要这两台车跑路。 兰伯特点点头，在车内搜索起来。 邵明带着冯予笙绕开尸块，走进了运输机的机舱中。 两人搜寻了一番，机舱里并没有什么物资，飞行员也不知去向。 接下来就看惠灵顿的了。 机库中，惠灵顿撬开了小保管室的窗口翻了进去。 保管室中挂着好几把钥匙，不过好在每把钥匙上都有编号，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架贝尔206的钥匙。 惠灵顿翻出保管室，钥匙架上却少了两把钥匙。 邵明看见惠灵顿从机库中跑出，手中正举着一把钥匙对二人晃着。 惠灵顿一路来到赛斯纳172旁边，邵明看见他打开了座舱门爬了进去。 “取加油管需要进飞机里吗？”冯予笙站在一旁问道。 邵明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老小子不会是想自己开飞机跑路吧？ 好在二人看到惠灵顿又从赛斯纳的座舱中爬了出来，开始取下加油管。 邵明带着冯予笙回到车旁，兰伯特还没找到钥匙。 “你别找了。”邵明抓住正准备往另一台车里钻的兰伯特，说道，“你会用机枪吗？” “我怎么可能会？”兰伯特不解的说道。 邵明转过身对冯予笙说道，“你去看看里面那几具尸体上有没有车钥匙。” 他又转回来对兰伯特说道：“过来，我教你用机枪。” 惠灵顿一旦开动加油车，就很有可能惊动候机楼内的上千只变异体，那时候他们就要开始火力压制了。 邵明为兰伯特将m240上好膛，对他说道：“看好，扣这里可以把上匣打开，直接把子弹拉进去卡好把上匣合上就可以了。” “喔，好吧。”兰伯特说道。 “记得拉旁边的枪栓上膛。”邵明叮嘱了一句，自己爬上了车顶，架起那挺m2。 惠灵顿并没有开动加油车，而是一路拖着加油管跑到直升机旁。 由于直升机的阻挡，邵明并不能看清惠灵顿在干什么，只能看见他又从加油车上取下了什么东西跑过去。 邵明端着机枪瞄准了航站楼，虽然他表现的比较冷静，但内心还是十分紧张。 毕竟现在还有两个依赖着自己，他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担任起了领导的角色。 但面对满满一楼的变异体，不慌那是假的。 他觉得自己放在扳机上的两只大拇指都在发抖。 此刻的候机楼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变异体们牢牢控制在里面，只要他们这边发出太大的动静，这个脆弱的牢笼就会被打破。 好在冯予笙此刻带着车钥匙跑了回来，给邵明增加了一点底气。 至少可以跑路了。 惠灵顿从直升机后探出身子，对邵明竖起一个大拇指。 邵明点点头，示意他们准备好了。 惠灵顿打开直升机的舱门，爬了进去。 大约半分钟后，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缓慢旋转起来。 跑道对面的机库中，一只变异体缓缓抬起了头。 它看到了已经发动起来的直升机，愤怒地仰天长啸一声。 周围的变异体都被唤醒，他们一齐发出骇人的叫声。 邵明紧紧握住机枪，不知道候机楼哪一个方向的玻璃会先撑不住。 变异体们撞碎候机楼的玻璃，从中冲了出来。 不过它们似乎忘了，候机楼乘客待的地方，一般都比地面高出一层。 最先冲出来的变异体大都直接摔断了腿，这为邵明他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变异体像瀑布一般从二楼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简直让人窒息。 不过好歹几人一路上也见过不少尸潮了，还不至于被吓软腿。 这是几人第一次直面尸潮。 兰伯特大叫一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如暴雨般冲向变异体。 糟了，邵明想到，自己忘记告诉兰伯特这么打会把枪管打坏的。 不过现在也管不上那么多，一挺机枪的火力面根本不足以阻挡尸潮。 邵明的脑海中浮现了不少曾经看过的影视作品，他采用了长点射的方式来射击。 现在根本无需瞄准，只要开枪就能打倒一片变异体。 12.7mm的口径可不是开玩笑的。 两挺机枪同时开火直给几人干耳鸣了，不过冯予笙仍然用手中的猎枪射击着那些机枪下的漏网之鱼。 戈登哪儿见过这阵仗，它缩成一团夹着尾巴收起耳朵躲在冯予笙身后，整条狗都在发抖。 子弹壳撞击在车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好在变异体们比较集中，目前为止还没有变异体越过跑道。 但令邵明没想到的是，打了一会儿后，他手中的m2竟然哑火了。 第61章 背叛 妈的，早就看过老干妈喜欢卡壳出故障，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倒霉。 兰伯特也打光了一个子弹袋，正在装弹。 兰伯特的手在不停的发抖，子弹半天装不进去。 邵明看着冲来的变异体，想着自己也没学过怎么排障，这不完蛋了。 现在两挺机枪都停火了，变异体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冲过跑道。 要是过了跑道，也就只有一条滑行道在中间了，距离最多不过几十米。 邵明一拳锤到老干妈的机匣上，没想到这枪居然又可以正常工作了。 他赶紧按下扳机，机枪继续向外倾泻着弹药。 直升机已经发动起来，螺旋桨正在飞速旋转着。 什么安全守则，现在都不管用了。 如果说变异体对声音很敏感的话，那四人这个小小的“阵地”对变异体们来说就像是有人用两百个高音喇叭大喊着：“开饭啦！开饭啦！”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机枪的射击声，变异体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准确来说，车上的三人已经快聋了。 然而就在此时，直升机旁赛斯纳小飞机居然转了起来。 三人谁也没注意到，惠灵顿早就离开了直升机，钻进了赛斯纳中。 惠灵顿发动引擎，向着跑道上滑去。 “对不起伙计们。”惠灵顿坐在机舱中说道，“带上你们这架小飞机可能就到不了奥地利了，坐火车实在是太慢了。” 他说着，又掏出怀中的照片看了一眼。 “真感谢你们。”惠灵顿看了一眼还在奋战的三人，“没有你们的掩护我还拿不到飞机，我会永远把你们记在心里的。” 邵明正朝着源源不断的变异体开火，眼角的余光越发现那架赛斯纳172正加速冲上跑道。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那飞机驾驶舱中分明坐着的是惠灵顿。 这老小子真的跑路了。 由于直升机的视线阻挡，邵明没有发现惠灵顿发动了飞机，加之枪声和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他也没听见有其他飞机发动的声音。 邵明松开扳机，一脚踢在了已经杀疯了的兰伯特身上。 “别打了，别他妈打了！”邵明扯着嗓子喊道，“我们被耍了，那个狗娘养的跑路了！” 兰伯特也停下射击，转过头正好看到那架小飞机加速向着跑道尽头冲去。 “啊哈？”兰伯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是冯予笙反应最快，她把猎枪扔到后座，赶紧跑进了驾驶座。 得亏赛斯纳172只是一架四座单翼螺旋桨式小飞机，并不需要多长的跑道就能起飞。 快到跑到尽头的时候，惠灵顿一拉操纵杆，冲上蓝天。 邵明正想转过机枪对着飞上蓝天的惠灵顿来一梭子，却发现已经有变异体冲上了滑行道，离几人只剩下五十米的距离了。 他在心中把所有能想到的中英文脏话全骂了一遍，将愤怒全部施加在了变异体身上。 冯予笙连续插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去，她立刻发动引擎一拐弯向着机场外开去。 由于机库的阻挡，车必须要先沿着滑行道向前行驶，才能开出机库去。 她都快把油门踩进油箱里去了。 邵明转动机枪对准变异体，却发现戈登正跟在车后飞奔着。 戈登还没上车。 可怜的小狗被赶着逃命的三人给搞忘了。 “狗！狗！”邵明急忙拍了拍车顶喊道。 冯予笙连忙降低速度，好在戈登过去是搜救犬，受过不少的训练，它一跃而起，跳进了车中。 没过几秒，变异体们就已经冲到了直升机旁。 邵明转过机枪，对着油罐车一顿猛射。 几发子弹穿透油罐擦出火花，火星点燃了油罐中弥漫着的油气。 紧接着，大火从油罐上的缺口中喷出。 变异体们已经淹没了油罐车，就在此时，油罐车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轰！” 爆炸至少干掉了上百只变异体，距离较远的变异体也多少被炸得断手断脚。 由于加油车还与直升机用加油管连在一起，加油车的爆炸引发了直升机的爆炸。 直升机上高速旋转着的主旋翼直接被炸飞了出去，一片断掉的旋翼直接从邵明头顶上飞过，插到了一旁的机库铁皮外墙上。 冯予笙踩下油门，大喊一声，“都坐好！” 紧接着，她开着车撞倒一截铁丝网，冲上了机场外的土地。 如果说前两天他们坐的皮卡车还为了舒适性有良好的减震的话，那这台纯军车的卫士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减震。 邵明被颠得连枪都握不稳，只能回到座位上。 卫士又一个转弯开向了返回火车的方向。 邵明回想起惠灵顿说过的话，心里这才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就知道卢顿机场里一定有直升机，而直升机旁又那么凑巧有一架正在加油的固定翼飞机？也许惠灵顿口中所说的变异体数量是真的，毕竟一路上基本都没碰到什么变异体。但怎么机场航站楼里就有不少的变异体，他恰巧就需要一群人给他打掩护？ 惠灵顿早就来踩过点了，只是他一个人没办法在不惊动尸潮的情况下起飞飞机，也更没办法一边对抗尸潮一边起飞飞机。 他这个计划很完美，就差几个愣头青过来帮他打掩护吸引火力了。 很不巧，邵明他们是惠灵顿遇到的第一批愣头青。 邵明一拳锤在座椅靠背上，给前座的兰伯特吓了一跳。 兰伯特也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想到惠灵顿竟然会自己跑路了。 邵明回头看了看，机场内的变异体们已经被甩掉了。 沿着来时的乡间小路一路颠簸回到火车旁，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至少大家都还平安无事。”三人愣了一会儿，冯予笙抱着一旁的戈登说道，“况且还带了这么强的火力回来呢。” “哎……”邵明叹了口气，现在也只有往好的方面去想了。 第5章 英王告大不列颠人民书 我亲爱的子民们： 在过去的两个周内，我们的国家如同世界上的大部分国家一样，蒙受了巨大的灾难。 政府瓦解，军队毁灭，社会崩塌，人类文明千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 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半个月前仍有70亿人类，但到了现在，我们很难去统计还能否有一亿人活下来。 当半年前大流行发生的时候，没有人会料到今天。当几周前有人开始变异时，也没有几人会料到今天。 但是今天已经来了，今天不会离去，黑暗笼罩了世界。 请各位记住，我们所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敌人，他们甚至在几天前还是你们的朋友、兄弟、父母。 但是到了今天，他或者她就成了想要把你吞入腹中的怪物。 你们中的有些人会问我，我的国王，这是人类文明的落日吗？这是英格兰的绝唱吗？ 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不是人类文明的落日，这也不会是伟大英格兰人的落日。 有人说，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已经走向了下坡路，再也不是曾经的“海上帝国”了。 但在我眼中，我们仍然如同百年前般强大。 议会中有人告诉我，希望动用核武器对本土进行打击，但是这样的懦夫已经在所有人的咒骂中被打退。 我们将为了明天而战，为了希望而战。 我已赋予了首相与议会最高之行事权力，我们将集结所剩下的所有武装力量；我们将集结所有的医疗资源；我们将收集所有可用的物资；我们将团结世界上所有还在抵抗的国家，在盟国的帮助下夺回我们的土地，重建我们的文明。 如果还有幸存者，请前往法国，在巴黎，人类文明的火种仍在延续。 英国人民和法国人民将并肩作战，无论是扫除邪恶的病毒，还是夺回我们的城市与国家。 生存的渴望消除了两国间的隔阂，我们将在伟大友谊的共同努力下取得胜利，我们将携起手来共同迎来明天。 据我们所知，世界上的大部分国家还在抵抗，在亚洲，他们已经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幸存者营地；在北美，疫苗的研发已进入关键阶段；在中欧，在东欧，在中东，甚至在非洲…… 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不会退缩。 尽管世界上的人类所剩无几，我们也将坚决抵抗，我们绝不会让人类文明的火种在我们这一代手中熄灭。 英格兰的子民们啊，我们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土地。 正如我们百年前抗击纳粹那样，我们将在法国作战。我们将在乡间作战，我们将以越来越大的信心和越来越大的力量在城市中作战。 我们的民族曾征服世界，我们的舰队曾遍布全球，我们曾是这人世间最为强大的帝国。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保卫我们的岛屿。我们将在海滩上战斗。我们将在着陆地上战斗。我们将在田野和街道上战斗。我们将在山里战斗。我们决不投降！ 天佑不列颠，荣耀属于英格兰！ 上帝将永远站在我们这边，伟大的人类文明！万岁！ ——英国国王于法国巴黎发表 第62章 进入伦敦 惠灵顿的举动出乎了三人的意料，吃饭时邵明一直阴着个脸。 “真是个王八蛋。”兰伯特咬下一口土豆，恶狠狠地说道，“白眼狼，没良心的。” “我刚刚清点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冯予笙小声说道，“车里有铲子，备用轮胎，还有几颗手雷。” 见冯予笙怯兮兮的样子，邵明不由得笑了起来，“你那么害怕干啥，我又不生你的气。” “看你心情不好嘛……”冯予笙递给邵明一颗糖，“诺，吃了糖就开心啦。” 兰伯特问道：“你们没有人在听我说话吗？？” 吃过午饭，邵明正把惠灵顿留在直升机里的mre往火车里搬，却突然发现他们上次带来的土豆有好几个都发芽了。 吃肯定是不能吃了，但是可不可以在火车上种地呢。 邵明思考着在火车上种地的可能性，跳下了车头，刚好碰见迎面走来的兰伯特。 “现在飞行员跑了，你想怎么进城去？”兰伯特问道。 “我觉得惠灵顿的话还是有点可信度的。”邵明知道兰伯特什么意思，他们现在开着台敞篷车，防护实在是太弱了。 “比如没多少丧尸的部分。”兰伯特说道。 “对，这一点他也骗不了我们。” 兰伯特点点头，“但是伦敦城内的情况可以。” “是的，”邵明叹了口气，“我们当时也不仔细想一下他说的话，伦敦城区那么大，就靠火炮炸一天一夜怕是很难炸成全是残垣断壁的样子——更何况照他的说法西侧还不是主力进攻方向。” 兰伯特点点头，几人上当倒不是惠灵顿骗术有多高明，只是他们太轻信别人了。 “你的无人机还可以用吗？”邵明突然问道。 “早就没电了。”兰伯特说道，“谁末日求生还带充电线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三人决定不赶夜路，等第二天再出发。 第二天，邵明刚醒来便发现窗外下起了大雨，这对坐敞篷车的几人实在是不友好。 兰伯特正在火车外冒着雨把车引擎盖上的雨棚系在车顶上，而冯予笙还在一旁酣睡。 邵明轻轻拍醒了一旁的冯予笙，来到车外帮兰伯特系着雨棚。 几人准备好以后，开着这台既漏风又漏雨的敞篷车向着伦敦城内出发。 沿着铁轨颠簸了二十分钟，敞篷车终于开上了公路。 邵明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检查着机枪，而冯予笙因为冷所以紧紧抱着怀中的戈登。 戈登睁着他那圆溜溜的眼睛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这一路上的风景有什么不同。 没过多久，一台侧翻的卡车将一座小桥完全堵死。 桥下是一条河沟，不知深浅。 “我去看看这河有多深。”邵明说着，拿起车里的头盔扣在头上就下了车。 “哎，你慢点。”冯予笙也急匆匆地跳下车去。 “你跟上来干嘛？”邵明取下头盔扣在冯予笙的头上，“下这么大雨呢。” 冯予笙说道：“那河不知深浅，你就这么下去多危险。” “我没那么蠢。”邵明看向小河，河水在雨水的加持下显得十分湍急。 邵明用消防斧从一旁的大树上砍下一截较长的树枝，拿在手里向河边走去。 他用树枝戳着河底，虽然树枝只能戳到这条小河三分之一的区域，但也足够了。看起来河水并不太深，只是其中的石头有点多。 邵明扔下树枝拍了拍手，说道：“小河沟而已，不是很深，咱们回去吧。” 兰伯特开着车冲过了小河，溅了三人一身水。 侧翻的卡车堵住了道路，在卡车后的车流延绵几公里之远。 三人只能开着车蹭着栏杆走，不远处，伦敦城的房屋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惠灵顿没有骗他们，城西的变异体们都被吸引走了。 在大雨的幕布中，几人眼中的伦敦俨然已经成了一座死城，没有人类，也没有变异体，甚至没有飞鸟和走兽。 它就静悄悄地矗立在那里，这座庞大的城市仿佛已经是上古时代的遗迹。 三人驶入城内，由于道路上挤满了向城外出逃的车辆，兰伯特只能驾驶着汽车在狭窄的人行道上缓慢行驶着。 邵明警惕的注视着一旁的房屋，生怕从中窜出两个变异体来。 在经过一家服装店时，冯予笙叫住兰伯特把车停下来。 兰伯特回过头问道：“小姐，你还要去选购衣服吗？” 冯予笙回答道：“你想想我们身上的衣服多久没换了，今天还这么大的雨，没得换你就等着感冒吧。现在可比不得过去，没有诊所给你打点滴。” 兰伯特动了动鞋中湿漉漉的脚趾头，说道：“最好能再找两双鞋子。” “诺，”冯予笙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一家运动鞋店也就在不远处，“去‘采购’吧。” 冯予笙和邵明跳下敞篷车，钻进了一旁的服装店里。 “好吧，好吧，我自己去选鞋。”兰伯特拔出钥匙，躲在街边商铺的雨棚下向着鞋店走去。 邵明举着手电筒扫视着服装店，店面虽然不大，却也算是种类齐全。 更何况在灾难爆发时，也没人会去洗劫服装店，因此店面还算完整。 冯予笙从货架上拿下好几件衣服抱在怀中。邵明也随便选了几件，别说是末世，就算是放在以前他也是有啥穿啥。 邵明注意到冯予笙拿衣服也基本不挑，而且都是拿的外套冲锋衣之类的。 冯予笙突然看到了一件衣服，把怀中的衣服放在一边后取下那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她转过身，问邵明道：“好看吗？” “好看啊。”邵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让他想起了在国内和前女友一起逛街的时候。 幸得变异体们都被吸引走了，不然他们哪儿敢进这种大城市慢慢考虑衣服的事情。 两人抱着一堆衣服裤子扔到车后座，兰伯特正抱着几盒鞋走回来。 交换场地，几人都挑选了可供换洗的衣物。 “好了少爷小姐们。”兰伯特重新发动引擎，“我们继续去干正事吧。” 第63章 中控室 一路上并没有变异体出现来阻挡三人的道路，倒是马路上那些废弃的车辆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障碍。 跟着地图的指引，敞篷车稳稳停在了帕丁顿站的门口。 “你记得中控室在哪里吗？”邵明问道。 “当然，在一栋独栋小屋的二楼。”兰伯特说道，“这里可是伦敦的第二紧急调度室，可以在总站失去作用时操控城内和附近25公里内的所有岔道口。” “那备用发电机呢？”邵明接着问道。 “呃……”兰伯特说，“大概在小楼附近吧。” 邵明摇摇头，提着霰弹枪下了车。 由于兰伯特指的路，三人并没有走进火车站内，而是朝着铁轨的方向走去。 邵明望向站台，其实原来每次站在站台上等火车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三人穿过了好几条火车轨道，终于来到了控制室前。 邵明上前转了转门，并不能打开。 这门是不锈钢防盗门，并不能直接用枪轰开，邵明只得用枪托砸碎了一旁的玻璃窗户。 “真希望我们去每个城市前都能有军队帮我们吸引丧尸。”兰伯特感叹道。 “如果每个城市都有军队，”邵明回头看了一眼兰伯特，“那早就没有丧尸了。” 邵明伸手进去解锁了窗户，三人不是不能从窗户直接钻进去，只是还有许多的碎玻璃没有清理干净。 打开了窗户，三人依次钻进了房内，而戈登则是跳进来的。 一楼似乎是员工宿舍，有床有生活用品。走在最后的冯予笙拿了两条毛巾，揣进自己包里。 兰伯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二楼，果然有一个带着超大屏幕的房间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里就是中控室了。”兰伯特用手电筒照亮房间，房中似乎漂浮着不少的灰尘。 “好吧，我去看看发电机在哪里。”邵明说道。 “小提示，”兰伯特已经埋头开始检查设备了，他头也不回的说着，“这玩意儿应该不小。” 既然兰伯特这样说了，那就不难找了。 或者说其实一眼就能看见。 因为邵明一下到一楼，就透过过道的窗户看见了隔壁小楼的名牌。 “应急供电室”。 邵明从小楼中找到一把钥匙串，试了半天总算打开了供电室的大门。 供电室内有一个看起来庞大而且复杂的发电装置，邵明仔细观察了一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复杂的。 备用电机的身份决定了它必须要能够快速启动以顶替正常的电力供应。因此这房间里就有很大的一个油箱和发电设备。 他走上前去转动阀门，油箱中的燃油发出流动的声音。 紧接着，邵明拉下了一个你根本就没办法看不见的红色拉杆，整座发电机立刻发出轰鸣声。 紧接着，房内的灯亮了起来。 邵明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现在还能发电。 他在心里琢磨着，要是能把这玩意儿放上火车拖走，那不是可以提供极多的能源。 可惜现在他们就剩个车头了。 回到控制室中，灯已经亮了起来，可屏幕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嗯？”邵明问道。 “等等，等等，”兰伯特示意邵明不要说话，“这种设备是这样。” 等了一小会儿，大屏幕总算启动了。 “啊哈，成功了。”兰伯特看着亮起来的屏幕，脸上满是兴奋。 “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游戏里又控制轨道又开火车，没想到啊没想到。” 兰伯特美滋滋的启动了中控系统，一时间，铁路上的信号灯都亮了起来。 在不远处，一条公路和铁路岔路口的警铃突然响了起来，栏杆慢慢抬了起来。 在空旷，毫无生机的城市中，这一幕显得格外瘆人。 屏幕上显示出了伦敦城内所有的铁路节点，密密麻麻简直令人眼花。 不过邵明注意到城东侧和东北侧的节点几乎全部显示着“无信号”，也不知道是不是军队给炸坏了。 “好，好，我们来看看。”兰伯特接过冯予笙手中的平板电脑，开始对照起路线来。 趁着兰伯特调整路线的时候，冯予笙拿出毛巾就往邵明头上擦去。 邵明下意识躲开，冯予笙连忙说道：“我刚刚用雨水洗过了，你看你跟个落汤鸡似的。” 邵明挠挠头，说道：“这有啥，反正等会儿出去还会被淋湿。” 冯予笙眉头一皱，说道：“劳资蜀道山。” 什么叫不怒自威啊。 邵明只得乖乖接过毛巾擦着头。 冯予笙噗嗤一笑，又递了一根毛巾给兰伯特。 “啊，喔，谢谢啊。”兰伯特接过毛巾，揣进了裤兜里。 “完事儿了。”兰伯特拍拍手，说道，“现在直接把火车往前开就可以一路到海底隧道了。” “完美。”邵明感叹了一声，终于，今天就可以离开英国了。 窗外的雨小了不少，太阳似乎将在不久后出来。 三人返回敞篷车，向着火车驶去。 等回到火车时已经快中午了，还好城内没有变异体，否则就在这种堵满了车的路上行驶还不知道会死成什么样。 看来惠灵顿也没说假话。 邵明本想带走敞篷车——他什么都想带走，但是一个车头什么也带不走。 既然带不走一台完整的车，那就把它拆成零件带走。 邵明和兰伯特一起把那挺m2重机枪连带着支架一起切了下来焊在火车顶上。又在火车车顶上开了个洞，地板上用敞篷车的支架和引擎盖垫高了一层，让人能探出半个身子去操纵机枪。 既然车顶上有个洞，为了防止漏雨，他们又拆下敞篷车的几根支架和雨棚，在火车顶上做了个新的雨棚。 那挺m240也不可能放过，只不过被装在了右侧驾驶舱车门的窗户上。 剩下车上所有能看得见的大块铁皮全被切下来，焊在了车的侧面加强车体。 可以说，原本就是敞篷车版本的路虎卫士此刻就剩了四个轮胎和发动机。 结果二人连轮胎也没放过，都被固定在车头前用作撞击缓冲。 做完这一切，切割机已经不堪重负，需要更换齿片，而焊枪也没了燃料。 第64章 一路顺风 下午都快结束了，三人才清点整理好准备出发。 目前的食物还算充沛，虽然土豆发芽的越来越多，但罐装食品袋装食品和水还足够多，三人一狗吃一个周肯定没有问题。 惠灵顿虽然跑路了，但也还给几人剩下了不少的军粮和一台酒精灶，除此之外还有杯子和小锅，这下厨具也有了。 远程火力方面除了各剩个两百来发备弹的机枪，还有四把猎枪，两把霰弹枪，一把突击步枪和三把口径不同的手枪，总备弹接近六百发。除此以外，还有两颗手雷。 近战武器方面有铁棍，小刀，消防斧，邵明只是可惜李龙的棒球棍被丢在消防局了。 总的来说，火力充沛，哪怕遇上千人左右的小尸潮也能与之一战。 其他的生活用品洗漱用品换洗衣物都有了，所有的这些东西基本上塞满了车尾的驾驶室。 火车头在经过两次加固后防护能力也得到了提升，虽不说在大城市的尸潮中可以开路，但是再也不会出现把车轮崩坏的情况了。 天气逐渐放晴，三人也都换上了新衣服。 “出发吧。”兰伯特说着，登上了火车。 火车慢慢加速，将只剩一堆残骸的路虎扔在身后。 比起堆满车辆的马路来说，铁路上简直不能用畅通无阻来形容。 邵明注意到一些杂草已经从铁道下的沙砾堆中冒了出来，点缀在灰色的地面中。 由于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路线，兰伯特大着胆子将火车提高了速度。 火车终于不再是每小时四五十公里慢吞吞的速度，操纵台屏幕上显示的速度正在慢慢逼近一百。 “你要不要慢一点。”邵明提醒道。 由于天花板上被刨了个洞，火车速度一提起来的风声简直大得可怕。 兰伯特的脸上已经止不住的浮现出了笑容，“这一路又没岔路又没变异体也没挡路的火车，我当然要爽一爽。” 伦敦城虽然大，但是对高速行驶的列车来说也只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情而已。 火车很快越过了泰晤士河，向着城南侧飞驰而去。 倒不是兰伯特在规划路线时刻意避开了变异体聚集的东侧城区，而是东侧的路确实大部分都被军方炸毁了。 尽管如此，几人在泰晤士河上还是看到了远处的层层废墟。 原本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已经成了一片瓦砾组成的废墟，少有的几栋还在坚挺的大楼也早就是千疮百孔。 邵明总觉得这泰晤士河边上少了点什么东西，想了半天，想起来“伦敦之眼”没了。 更要命的是，大本钟也没了。 兰伯特降低了速度，火车在伦敦城内左右穿行。好在城内的站台虽然多，大部分火车都停在大车站中。 没过多久，铁轨旁的建筑物开始少了起来，本以为会是最困难的伦敦竟然是最快经过的。 火车行驶到了一条快速铁路上，这条铁路从伦敦南侧到艾什福德一直都是一条直线，没有任何的转弯。 这可给兰伯特高兴坏了，他全然忘记了车窗也被敲碎架了挺机枪…… 他的快乐又没持续多久，就被冷得直发抖的其他两人阻止了。 现在才总算有点铁路旅行的样子了。 火车飞速穿过艾什福德，海底隧道的入口就在前方。 兰伯特操纵着火车开始减速，邵明左右打量着铁道旁的风景——除了树还是树。 “海呢？”邵明问道，“海在哪里呢？” “海底隧道的入口又不在海里。”兰伯特解释着说，“实际上离海边还有一定的距离，你可能看不见海。” 邵明有点遗憾的点点头，他还挺想看看英吉利海峡的。 来留学了两年，也不是没出去玩儿过，只不过之前大流行，有一年多都在国内待着了。 火车沿着铁轨缓缓转过弯来穿过一条隧道，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火车停车场”出现在几人眼中。 数列不同的列车正停在其中，有拉着货箱的，还有专门运送车辆的。 铁路的尽头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仿佛从山丘下长了一张深不可测的大嘴将要把火车吞噬。 兰伯特缓缓说道：“好吧，希望你们没有幽闭恐惧症。” 几十秒后，火车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邵明本来还挺担心车头顶上的“违章建筑”，好在洞内高度够高，完美通过。 “海底隧道要多久能走完？”邵明扯着嗓子问道。 火车已经够吵了，隧道中的火车。 只能希望三人经历了这两天后还能有一对健全的耳朵。 “快的话35分钟，”兰伯特大声说道，“希望我们不要碰到什么堵路的家伙就行。” 一旁的冯予笙默默塞了两团棉花在耳朵里——这是她刚刚从衣服里扯出来的，又分别递了两团给两个男人。 兰伯特的嘴仿佛开了光，十分钟以后，空旷的隧道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台列车的影子。 车头的灯光照亮了隧道，那竟然是一台客车。 变异体的嘶吼声甚至盖过了火车行驶发出的声音，随着车头的靠近，三人看见了客车车厢中堆满的变异体。 邵明二话不说，背起霰弹枪就爬上了车顶。 他漏出半个身子，架起了重机枪。 兰伯特没有降低速度，由于车前加了铁板和轮胎，多余的距离已经不能让车钩钩上前车了。 倒不如直接撞上去推。 车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前车的屁股上，邵明被惯性搞得头向前一磕，撞在了机枪上。 头昏眼花的邵明想起来自己几天前还在想要给兰伯特整个对讲机，现在看来真的太有必要了。 这一撞虽然推动了前面的火车，但也让前车车厢的好几块玻璃碎了一地。 由于前车的阻挡，火车加速的速度明显变慢，这也给了变异体们可乘之机。 变异体们开始冲击车窗，从车内翻出。 由于两车速度并不快，变异体们开始抓住邵明他们的车头往上爬。 邵明揉了揉头，忍着疼痛举起了霰弹枪。 第65章 海底隧道 邵明扣动扳机，将一个变异体轰下了车头。 由于前车的阻挡，车头灯只能照亮很小一部分的区域，其他大部分的地方都重新陷入了黑暗。 随着列车不断快速深入洞穴，周遭的空气已经越来越浑浊难闻。 邵明又打飞一个爬上来的变异体，后者掉下去时连带着身下的两名同伴一起被卷入黑暗中。 好在随着火车速度的提高，变异体们已经没办法从两侧爬上车顶了。 威胁还未解除，两车首尾相连，变异体们开始通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向邵明爬去。 车内的兰伯特和冯予笙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变异体们扭曲的脸在风的压力下死死贴在玻璃上。 邵明不敢再用霰弹枪射击——怕一个不小心打碎了挡风玻璃，他抽出腰间的手枪，将爬在最前方的两个变异体头给打穿。 邵明不知道此刻火车的速度有多快，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被风刺得生疼。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随着火车向海底隧道深处驶去，已经一个月无人维护还断了电的通风设备早就停摆，隧道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车内的两人开始觉得昏昏沉沉，兰伯特又提高了火车的速度。 车外的邵明也觉得胸闷乏力，呼吸不畅，手中的枪也握不稳了。 他的身体正在拼命的加快呼吸，但周遭的环境中已经不剩什么氧气了。 加上头还被撞了一下，耳朵也没有从噪音中恢复过来，邵明此刻难受万分。 但他还在坚持着向爬上火车的变异体射击。 他在心中默默算着时间，十分钟，只要坚持十分钟应该就又有氧气了。 火车进洞已经行驶了十分钟才遭遇变异体，又经历了一会儿的战斗才开始缺氧，此处应当是隧道最深处。 邵明发现变异体们的动作也开始迟缓起来，看来虽然变成了怪物，还是逃脱不了人类躯体的限制。 不过变异体好歹有病毒麻痹，邵明只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和他们抗衡。 如果这个时候昏迷过去了，那自己连同车内的两人一狗都只有葬身尸口了。 缺氧远远比变异体来的更致命。 邵明此刻已经无法去思考变异体们是怎么在这种低氧环境下生存下来的了，或许是冬眠机制的影响，或许是病毒的麻痹，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就连刚刚闻到的浑浊难闻的气味也在鼻腔中消散——倒不是空气变好了，而是脑子变傻了。 好在隧道内不是完全没有氧气，只是其他各种污染气体实在是太多，前面火车中的数百只变异体还要抢氧气，留到几人肺中的含量已经极低。 车内的二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没了动静。 邵明的脑海中开始出现走马灯似的画面，他看见了千里之外的家人，看见了惨死床上的李龙，看见了变异体血红的双眼。紧接着，他的眼前又开始浮现出那些快乐的画面，家人的笑容，自己与两名同伴在求生路上的互相帮助…… 他的心跳逐渐减慢，手指也没有力气扣动扳机，眼中只剩下变异体慢慢爬上车顶的画面。 到此结束了吗…… 突然，邵明感受到自己又可以呼吸了。 虽然空气还是同样的浑浊，但明显氧气的含量提高了。 邵明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氧气顺着口腔进入肺中，他的大脑也开始回过神来。 不需要过多思考，邵明举起手枪抵在了已经爬到他面前的变异体头上。 全长需要三十五分钟的海底隧道，用了二十分钟就快要到出口了。 兰伯特昏迷的时候，手还放在控制速度的手柄上，由于他昏迷时向前倒去，无意间将火车提到了全速。 邵明再次闻到了空气中浑浊的味道，他的脸上也再次感受到了呼啸而过的风。 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觉得这味道好闻的时候。 邵明架起机枪，对准了前车的车厢扣动板机。 子弹穿过车厢顶上的铁皮，射入车内。 邵明也不知道这样能穿死几个变异体，他的大脑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就在此时，铁轨的前方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弯曲。 正在全速行驶的列车直接把前车推出轨道，撞到了隧道的墙壁上。 由于后面的车头还没有减速，前车沿着隧道壁过了一圈，侧翻了下来。 即使如此，兰伯特还没有醒来，他们所在的车头仍然在用尽全力向前推着车厢。 前面的车厢被侧翻的车头带成了一个“z”字形，车顶和车头在隧道的墙壁上擦出火花。 还好此刻隧道内的可燃气体含量已经不高，否则这几节火车多半会被永远淹没在隧道中。 也幸得邵明和兰伯特加长了车头，车钩没有与前车相连，否则他们的火车也难逃厄运。 黑暗的隧道被火星照亮，邵明看到前车几乎是横躺起卡在隧道中被推着前进。 邵明离开车顶蹲下来，一下子从垫高的台子上摔下来。 他捂住又疼又晕的头爬起身，伸出手试图唤醒已经昏迷的兰伯特。 隧道又开始转弯，前车的车头已经快被顶飞起来，摩擦着隧道的顶部，将上面的应急灯一一刮爆。 邵明拼命摇着兰伯特，他伸出手去探了探兰伯特的鼻腔，后者的呼吸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 隧道尽头传来光亮，出口就在不远处。 邵明见半天无法叫醒兰伯特，只能自己拉开兰伯特的手，向下把手柄拉到底。但这样减速还是太慢，弯道仍在继续，一旦失去了前车的阻挡，他们也很有可能恢复高速冲出铁轨。 邵明看到了操纵台旁的红色按钮，狠狠敲了下去。 紧急刹车被启动，火车的车轮在铁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制动系统终于开始减速了。 前车的车头已经离开隧道，重重地摔在铁轨上，由于隧道尽头还是弯道，前车被整个顶出了轨道。 第6章 最后的防线 法国巴黎，凯旋门，变异发生后两个周。 此刻虽然是夜晚，但整个卢浮宫附近都被炮火点燃。 城内的激战已经持续了十个昼夜，整个巴黎城市圈一千多万变异体全部聚集在了巴黎市内，城内的守军已经逼近弹尽粮绝了。 十天的战斗解决了快四百万变异体，几乎是整个巴黎核心人口的两倍。 直升机来来回回地起降，将周边军事基地内的弹药运送进包围圈中，把幸存者撤离到更为安全的南方。 所有的青年人全部上了前线，男人，女人，所有16岁以上65岁以下的人全都拿起了武器。 得益于在灾难爆发前的充足准备，整个巴黎市区坚持了整整十天。 但是到了今天，已经有上百台坦克装甲车因为燃油弹药耗尽被抛弃在路中间，凯旋门附近的炮兵阵地也只剩下了几门野战炮和迫击炮在开火。 东侧，北侧的防线接连被突破，防守部队连连后退。变异体仍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从第一天军队在城内开炮，今天的局面就已经注定。 城内的变异体被炮声吸引过来，紧接着就是城郊，离城市最近的城镇……城镇变异体的嘶吼声又会迎来更远城镇中的变异体，周围的乡村…… 加之逆城市化的影响，城郊周边的乡镇中同样聚集了大量的变异体。 直到方圆百公里内所有的变异体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向市中心。 和英军不同，法军必须坚守城内，直到所有人安全撤离。他们必须硬扛住一波又一波的变异体。 这些变异体如同它们几百年前的祖先那样，涌入城市。只不过祖先们向往的是荣华富贵，而它们向往的则是血肉盛宴。 好在城内的两万多平民已经通过直升机、轮船和车队悉数撤离，城内只剩下三千余名士兵和年轻人组成的断后部队。 阿尔伯特急匆匆地走进地下墓穴中——在变异发生之前，政府从未开放塞纳河以北的地下墓穴区域，灾难发生后，这里成为了最好的避难所。 20米以上的地面，炮弹落下，炸落一堆灰尘。 他转过一个甬道，此刻两侧的骷髅头显得如此和善。 一个墓穴中，十几名名穿着军装的法军士兵正在通过电台焦急的联系着外面。 一名为首的看起来是指挥官的军人见阿尔伯特走进来，转过身对他说道：“少校，撤离直升机会在十五分钟后抵达，船队会在半个小时后抵达。” “不，不是。”阿尔伯特回答道，“我们的炮弹储备已经见底了，火炮还能再坚持几分钟而已。” “坦克呢？”指挥官问道，“让坦克排碾出去。” “坦克已经开不动了，只有五台还在保卫凯旋门，但也没有油了，只有炮弹。” “直升机会送一些补给过来。”指挥官抽了一口烟，“附近的基地内也没有弹药了，他们需要去更远的基地才能运来补给。” 又一发炮弹落下，灰尘掉到指挥官的头盔上。 “我们面临着两千倍多的敌人，”阿尔伯特说道，“没有足够的弹药和补给根本就撑不下去。” 指挥官把烟头扔到地上，说道：“那也没有办法，油和弹药还需要分给想办法冲出去的车队，我们只能等他们回来。” 阿尔伯特问道：“我们要怎么撤离？” 指挥官说道：“最后的一千五人跟随车队撤离，直升机和轮船还可以送走五百人，至于最后的五百人……已经没有可用的载具了。” “我一开始就说过！”阿尔伯特愤怒的吼道，“最开始就应该集合所有的装甲力量一起冲出城，而不是留在这里等死。” 墓穴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回头看着阿尔伯特。 指挥官又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说道：“不用我们的车，平民的车根本就没办法冲出城区。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家伙的数量，他们聚集在一起甚至可以顶翻装甲车。” 指挥官拍了拍阿尔伯特的肩膀，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是军人。” 地面上，变异体们正挤在街道中，向前冲去。 一些变异体甚至踩在堆积成山的同伴身上，爬上房顶。 从巴黎城郊到凯旋门的十公里范围内都只剩下了一片瓦砾——除了凯旋门附近，火炮并没有覆盖到。 现在这些残存的房屋给了变异体们更加立体的进攻方式，探照灯架在集装箱和沙袋墙堆成的隔离墙上，将整个凯旋门附近点亮。 一些变异体从楼顶上冲下来，跳到了隔离墙上。 枪声，嘶吼声，炮声响成一片。 人类的火力固然强大，但在十天接连不断的战斗后，变异体们似乎总算靠着数量占据了上风。 直升机的补给量显然远远不足以支撑火炮的消耗速度。 也许军队在城内的变异体数量超过人类时就应该带着平民撤退，但那时的部队高层处于种种考虑，最后还是决定在城市内建立隔离区。 一方面，军队已经在城内建立了隔离墙，控制了一开始就变异的人群，但他们没有料到事态发展的程度会如此迅速和严重。军方本以为这仅仅是小范围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却没想到是涉及全人类绝大部分的突变。 另一方面，军队对变异体间的影响能力也不了解，一小股尸潮聚集在一起的嘶吼声往往可以传出近一千米之远，这样也会吸引来更多的变异体。 等到城内的幸存者们开始向外撤离时，涌向巴黎的变异体的数量已经增长了好几倍。 也许固守城市这一举措救了城内更多的人，但现在也让未能撤离的他们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现在没有人可以去评价固守巴黎的决定是对是错，一切只能由后人评说。 第7章 最后的防线(2) 法国巴黎，凯旋门，变异发生后两周。 “嘭，嘭，嘭。” 三门2r2m120毫米迫击炮依次开火，炮弹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准确落在了冲在最前端的尸潮中。 尸潮的运动轨迹并不难计算，由于它们几乎丧失了痛觉反应，也不会感到累，所以几乎一直是在以全力进行冲刺。加之城市间各类建筑物和残骸的阻挡，尸潮冲向凯旋门阵地的路径也是固定的。 现在对于固守凯旋门阵地的法军来说，最大的问题是炮弹储备不够了。 况且刚才的一波尸潮冲破了防线，也给守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几名士兵将一名已经晕厥的伤者从前线拖了下来，他的半条腿都被变异体咬伤，白骨透过残存的血肉露在外面。 阿尔伯特带着几名士兵冲出地下洞穴的入口处，向着防线的最前段跑去。 这一轮尸潮已经结束了——由于变异体们是从城外不同的地方被吸引过来的，因此他们到达凯旋门阵地的时间也是不同的。 最后的守军们得到了暂时的休息，他们正在收集残余的物资，抢救伤员。 一名中尉向着阿尔伯特跑来，他满是污垢和血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长官。”中尉向阿尔伯特报道。 “清点人数，准备撤离。”阿尔伯特说道。 中尉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神情，但他又立刻恢复了严阵以待的状态——毕竟战斗还没有结束。 “直升机马上就到，”阿尔伯特望向地平线，一些燃烧弹点燃的大火还在城外蔓延，将漆黑的夜空烤成火红色。“他们会送一些补给过来，所有能动的直升机都会过来协助撤离。” 中尉和阿尔伯特一起向防线边缘走去，“能带走多少人？” “超种马，美洲狮，狞猫，整个机队大概能带走五百人。” “两架种马就能塞100人了。”中尉说道，“那剩下的人呢？” “车队会再回来的。”阿尔伯特说道，“只不过有的人可能会坐在车顶上。” 中尉说：“有车坐就不错了，我以为车队已经撤到南方去了。” “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还需要预备出掩护车队的弹药，没有那几门155炮的掩护车队很难进到城内。”阿尔伯特说着，望向了那十几门已经哑火的155火炮。 凯旋门阵地原本一线有整整40门155火炮，但即使是在轮换进行射击，连续的高强度作战还是让大部分火炮都报废了。 直升机的声音从远处的天空中传来，几人循声望去，看见了火光照耀下的直升机群正带着补给向他们飞来。 “清理着陆区！”中尉喊道，“速度快！把重伤员先送上去！” 阿尔伯特看了看时间，此刻已经是后半夜，新一波尸潮的嘶吼声也从远方传来。 直升机群和尸潮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涌向凯旋门，一个带去希望，一个带去死亡。 战斗还将继续。 几个小时后，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洒在满是尸体和血肉的街道上。 变异体们涌过人类抵抗的遗迹，疯狂的冲向最后几名倒下的战士。 它们为了这些士兵的尸体相互撕咬，殴打，直到一个变异体能冲上去咬上一口。 整个巴黎再无一个活着的人。 第66章 登陆加莱 前面的列车在宽广的停车场上翻滚着，直到撞翻了两列其他的火车才停了下来。 而邵明他们所在的火车也总算刹住了车，没有再向前行驶。 邵明松了口气，他打开驾驶室的车门，让空气可以流通起来。 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且不说前车中还有没有活下来的变异体，就是这翻车的动静怕是和炮声没什么区别。 邵明不知道的是，海底隧道在法国的出口就是一个大型的火车站。 这里停放着的不止有列车，还有许多等待被运送至英国的轿车。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数量众多的人。 车门刚打开没多久，眼见昏迷过去的二人开始苏醒过来，车头前却出现了大批的变异体。 顾不上那么多，邵明一巴掌直接扇在兰伯特的脸上。 疼痛的刺激果然有用，兰伯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开车！” 兰伯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邵明正在扇自己耳光，他迷迷糊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起来开车，我们到法国了。” 邵明爬上车顶的机枪，对着冲过来的变异体开始扫射。 12.7mm口径的子弹一次性能打穿好几只堆在一起的变异体，只可惜这些家伙肠子都落在外面了还能继续前进。 “嘶……”兰伯特捂住头爬起来，却看到了地狱般的一幕。 被撞倒一片的火车，翻过火车冲来的变异体…… “这是怎么回事……”兰伯特还没回过神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隧道中的时候。 子弹壳从车顶上掉下来，落到兰伯特头顶把他烫了一下。 这下他彻底清醒了。 兰伯特摇了摇刚睁开眼睛的冯予笙，后者捂着头从地板上爬起来。 还好刚才火车在洞中央时跑得飞快，几人都只是完全缺氧了一小会儿，吸入的有毒气体也不多。 邵明还在朝着涌来的尸潮开火，很快，机枪发出“咔”的一声——弹链打空了。 兰伯特意识到火车现在不能待了，他抓起放在地上的猎枪，把邵明拉了下来。 邵明看了兰伯特一眼，又跌跌撞撞的抓着右门上的机枪开始射击。 兰伯特意识到邵明完全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自己是让他跑路，不是告诉他下面还有挺机枪。 尸潮正在接近车头，撞击声和车声不仅惊动了列车场内的变异体，还引来了周围城镇中的变异体。 突然，一发火箭弹从车后的小山上飞了出来，在尸潮中炸开。 突如其来的爆炸给邵明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车外就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还在这打，不要命了？” 邵明回过头，一个亚洲脸长相的女孩子正站在车旁。 只不过她用的是带着日本口音的法语，邵明根本就不理解她在说啥。 看着涌来的变异体，女孩显然有些着急了，她又用英语说道：“奏，奏，快奏！” 虽然是日式英语，但邵明这下算是听懂了一点。 冯予笙此刻也清醒了过来，车内的两人显然对车外突然出现的女孩感到很惊讶。 “走吧。”邵明继续用机枪掩护车内的两人，“快走！” 冯予笙拉起还在昏迷中的戈登，把狗背在了背上。兰伯特急忙上去帮忙拖住戈登的屁股，两人跟着突然出现的女孩一起向车后跑去。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四个人怎么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开枪。 他拉开一颗手雷，向着尸潮扔去，转身跟上了几人。 手雷并没有像影视剧中那样爆炸，而是几乎看不见什么火光，崩出了一堆破片，直接放倒了周围的一片变异体。 一台越野车从山坡上冲了下来，那名陌生女孩率先跳上了车中。 从越野车的驾驶位中钻传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壮汉，他的臂章上还贴着一个低识别度的法国国旗。 壮汉举起一把hk416，朝着邵明的身后开火。 由于背着60斤重的戈登，即使有兰伯特帮助，冯予笙的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 邵明回过身蹲下，举起手中的l85a1向着追上来的变异体射击。 不出所料，没打两发，手中的枪就卡壳了。 这变异体身上取下来的枪，就更别提什么保养了。 邵明拉动枪栓退出一发子弹，终于又可以重新射击了。 那日本女孩似乎也觉得自己在车上坐着有点不妥，急忙跳下车帮着二人把戈登抬进了车中。 “小子，该走了！”那壮汉喊道。 邵明收起步枪，转身跑上了车的副驾。 壮汉缩回身子，一脚地板油离开了停放场。 “你们真牛。”壮汉扶着方向盘说道，“你们是我这几天来见到的第一批活着离开英格兰岛的人。” “这么多天了只有我们吗？”邵明问道。 “一般人过海底隧道怕是闷死在里面了。”壮汉对邵明说道，“我叫阿斯吉?科斯曼，法国陆军第13龙骑兵伞降团准尉。” 阿斯吉接着说道，“后座这位是山田凉，国立加莱音乐学院的日本学生——她的英语不太好。” “山田凉？”兰伯特问道，“《孤独摇滚》里那个？” 见找到同好了，山田凉很是兴奋，“对对对，就似那个。” 好吧。邵明想到，中国人法国人英国人日本人。 越野车甩掉了尸潮，沿着一条乡间小路向前驶去。 “你们今天命大。”阿斯吉说道，“我们出去找物资，听见下面这么吵，就过来看看，不然你们怕是难逃一劫了。” 邵明点点头，说道：“谢谢。” 他回过头看了看冯予笙，后者正抱着昏迷不醒的戈登发呆。 “狗子会没事的。”邵明安慰着说道，“它那么厉害，况且隧道其实也过的很快。” 冯予笙点点头，拍了拍戈登的狗头，说道：“我相信它，它还有呼吸心跳，只是累了吧。” 越野车转进一片森林中，在一座小屋前停了下来。 “到了。”阿斯吉打开车门，“不要客气，就当成自己家一样就好。” 邵明点点头，环视四周。 这座林间小屋远离城镇和主要道路，透过林间的间隙还能看到海岸线。 他贪婪地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 第67章 一笔交易 几人合力把戈登抬进了屋中，放在了餐桌上。 戈登的肚皮还有起伏，但还处于昏迷状态。 冯予笙守在戈登旁边，观察着戈登的情况。 这座林间小屋总共有二层，一楼有一个还算宽广的客厅，壁炉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动物头标本。 厨房通过一个吧台与客厅隔开，吧台上除了堆了一堆罐装食品外，居然还有不少的新鲜水果和肉类。 至于二层，邵明看不见，不过一般二楼上都是卧室之类的。 “我家怎么样？”阿斯吉将突击步枪取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说道，“厨房有些吃的，这林子里还有不少小动物。” 邵明跟着阿斯吉走近，这才看清桌上的肉是一只已经剥好了皮的兔子和另一只同样处理干净的松鼠。 “这些动物没有被感染吗？”邵明问道。 “你们的狗也没被感染啊。”阿斯吉说道，“据我们所知，这种病毒和半年前的大流行是同种，只会感染人类。” “这听上去像某种生物武器。”邵明说道。 “我还在队伍里的时候，他们是这么说的。”阿斯吉提起兔子扔到菜板上，开始处理起尸体来，“但也只是传闻，现在没有人有时间去研究病毒。” 邵明问道：“你的队伍呢？” “被打散了。”阿斯吉说道，“变异刚发生的时候，我们被派到法比协助进行封锁，但后来封锁的部队自己都成了怪物。” 阿斯吉一刀破开兔子的肚皮，清理着里面的内脏。 “在往亚眠撤退的路上我遇到了她。”阿斯吉扬起下巴指了指客厅中正连说带比划的山田凉，她正和兰伯特聊着天。 “最开始队伍有两百多号人，有平民有军人。后来队伍的人越来越少，有人变异，还有人被变异的人抓住。” 阿斯吉从水桶中舀起一勺水，清洗着兔子的身体。 “后来我们得知亚眠也沦陷了，那里的部队甚至比平民先变异。” 听到这里，邵明叹了口气，看来法国和英国的状况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大概一个周前，我彻底和部队失去了联络，但在那之前，我收到消息说巴黎还在抵抗。有部队已经清理了小半个城区出来收纳幸存者。” 阿斯吉把兔子放到一边，又开始清理起松鼠来。 “松鼠肉不好吃。”阿斯吉说着，看了一眼客厅中的山田凉。 “有时她让我想起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呢？”邵明问道。 “我和她妈离婚以后她就一直住在巴黎，我们原来住在加莱，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有栋小房子。” 说起女儿，阿斯吉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也不知道她在巴黎怎么样。” 邵明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去找她？” “巴黎城外堆满了丧尸。”阿斯吉说道，“从这里去巴黎虽然不远，但是有无数的村庄，城镇，即使我能穿过这层层封锁，也没办法进入巴黎。” 说着，阿斯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邵明问道：“你们的火车，看起来很坚固，可以载我去巴黎吗？” “我们要去德国，然后一路回国去。”邵明说道，“我们可能不会经过巴黎。” “泥门要回中国？”客厅中的山田凉问道，“可以带上窝一起吗？” “当然，当然。”兰伯特不等邵明开口，就满口答应下来。 阿斯吉把兰伯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这是一个请求，或者说是交易，我相信就现在的情况你们肯定没办法回到火车上。” 阿斯吉看了看几人的行头，“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东西全都在火车上吧。” 邵明直截了当的问道：“所以你的筹码是我们的火车？” “我可以帮你们拿回火车。” 邵明走到客厅中，将冯予笙和兰伯特叫了过来。 邵明说道：“这个军人希望我们能送他去巴黎找他的女儿，条件是他可以帮我们把火车拿回来。” 兰伯特说道：“他看上去很能打。” 冯予笙说道：“你们忘了前两天吗？也是一个看上去很坚毅的军人。” “对，他看上去很能打。”邵明说道，“没有他我们也可以拿回火车，但我想的是，能把他一直带走。” 其实邵明心中思考着的，是如果再不找一个能打的角色加入队伍，他就要累死了。 特别是山田凉还要加入队伍的话。 “你想怎么和他说？”冯予笙问道，“他会和我们走吗？” 邵明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他可以掩护我们拿到火车，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我们可以跑，也可以带上他们。”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巴黎又没有城墙，我不认为他女儿在里面活下来的几率有多高。” “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冯予笙说道，“他说巴黎城外全是丧尸，不然他干嘛不自己去。” “而且这会拖慢我们的进程。”兰伯特说道，“最好的办法是我们毁约，拿到火车就走。” “我们不能这么做。”邵明摇着头说道，“我们被抛弃了不意味着我们要抛弃别人。” “要么答应他，和他一起干，”邵明说道，“要么就不答应他，我们借宿一晚就自己去想办法。”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同意阿斯吉的提议。 “如果你可以帮我们拿回火车，我们就送你去巴黎。”邵明说道，“但是有两个附加条件。第一，如果巴黎外的丧尸数量太多，我们不会把你送进城里。” 阿斯吉点点头，“没问题。” “第二，如果进入了巴黎，无论你找到你女儿没有，从巴黎出来以后你要和我们一起走。” 阿斯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找到了我的女儿，我可以带上她吗？” “那你要再给火车加一节车厢。”邵明说道，“两个驾驶室装不下这么多人。” “你们可以在刚才的货场加。”阿斯吉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争取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 邵明伸出手，说道：“合作愉快。” 第68章 休养生息 “先吃饭吧。”阿斯吉说道，“你们需要休息一下，吃过晚饭我们明天再出发。” 虽然邵明看得出来阿斯吉巴不得现在就出发，但他还是决定不要在漆黑的夜晚出门。 邵明知道，即使巴黎城内有军队，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这么一想他还挺佩服阿斯吉的，至少比不知道已经飞到哪里去了的惠灵顿好多了。 “粗发去哪泥？”山田凉问道。 “去从丧尸们嘴里拿回我们的东西。”邵明回答道。 阿斯吉回到了厨房中开始准备晚餐，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所有的食材去了屋外。 “他干嘛拿到屋外去了？”兰伯特不解的问道。 “甜燃七用光了，”山田凉继续用她那带着严重日本口音的英语说道，“他只有趣歪面生火做烦。” 邵明摇摇头，他真的尽力在听山田凉的每一个字了。 戈登也也终于醒了过来，几人都松了口气，冯予笙更是高兴坏了。 只不过这狗缺氧昏迷了半天，似乎智商下降了。 它正咬着一个旧枕头疯狂甩头，怎么劝都劝不住。 好好的一条德牧，快变成二哈了。 冯予笙总算把枕头从口嘴里拖了出来，但没想到它又一口咬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戈登，冯予笙来到了正在一旁检查突击步枪的邵明身旁。 “你没事吧？”冯予笙问道。 邵明心里想到，我差点在海底隧道憋死，被丧尸抓住，头在机枪上撞了一下，虎口还没有好…… 他开口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没有还头晕之类的了吧？”冯予笙关心的问道。 “没有了。”邵明说，“你呢？” “好多了，刚刚真悬啊。” “是啊。”邵明回想起在隧道的时候，“我的眼前都有走马灯了。” 冯予笙牵起邵明的手，一边拆开绷带一边说道：“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邵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冯予笙的头，说道：“谢什么，我等着你回国请我吃麻辣烫和兔头呢。” 阿斯吉的厨艺确实很不错，三人简直赞不绝口。 就算不怎么样，这也是三人好几个周以来吃上的第一顿像样的食物。 那才叫一个香。 “你在军队是干厨子的吧？”兰伯特打趣道。 “队里的厨子手艺可没我好。”阿斯吉笑着回答道。 “你的英语很好。”冯予笙对着阿斯吉说道。 “你们俩也不赖。”阿斯吉指了指自己的臂章，说道，“看见这个了吗？特种部队。” 邵明切下一条兔腿放在冯予笙盘子里， “哟哟哟，切兔腿，”兰伯特说道，“我开了一路的火车怎么不给我切。” 邵明幽幽地说了一句：“滚蛋。” 几人都笑了起来，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了。 邵明打断了众人，说道：“好了，说正事。” “你的计划是什么？”邵明将一条松鼠腿掰下来塞进自己嘴里，这玩意儿确实不好吃。 “我会启动加莱的防空警报。”阿斯吉说道，“那声音足够吸引几十公里内的所有丧尸。” “不是停电了吗？”冯予笙问道。 “这就是秘密了。”阿斯吉将食指放在嘴前，“我总要留张底牌。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为你们争取到的时间足够你们调整好轨道，再接上一节车厢。” “很好。”邵明说道，“那我们听你的防空警报行事。”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阿斯吉说道，“横跨整个欧洲，路途遥远又危险，你们需要我和我的枪。” 邵明点点头，说道：“据我们所知，我们国家内的情况更好，所以和我们走你也不会吃亏。” 戈登从餐桌旁探出一个脑袋，对着桌上的烤兔直流口水。 “我知道。”阿斯吉说道，“所以我同意了，不是吗？” 吃过晚饭，窗外的太阳也逐渐落了下去。 阿斯吉点亮了屋内的蜡烛，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如果你们想洗漱的话，屋后有一桶水。”阿斯吉说道，“卧室在二楼，两个女孩一间，我们三个一间。” 戈登叼着枕头在阿斯吉的脚边打着转，仿佛在问：“我呢我呢？” 阿斯吉拍了拍戈登的头，说道：“你，小家伙，你就睡客厅沙发上吧。” 几人都收拾好以后，阿斯吉锁上了房门。 山田凉盘腿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一把贝斯，开始唱起歌来。 贝斯的声音低沉，配合着少女悠扬的歌声，让几人都放松了下来。 黑夜在歌声中降临。 第二天一早，邵明和阿斯吉就开始收拾起装备。 阿斯吉撇了一眼邵明的l85a1，说了一句，“烂枪”。 “确实是烂枪。你有更好的吗？”邵明问道。 阿斯吉走上二楼，过了一会儿，从楼上拿了一把狙击步枪下来。 这独特的造型，邵明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把fr-f2狙击步枪，使用10发7.62北约标准弹，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八百米。 “会用吗？”阿斯吉问道。 邵明接过狙击步枪拿在手中欣赏着，作为一名轻武器爱好者，他意识到这一路上有的是枪玩儿。 他展开支架把狙击枪架在桌子上，开始校准瞄准镜。 “很专业。”阿斯吉说道，“你当过兵？” 邵明摇摇头，回答道：“曼切斯特射击场vip罢了。” “那我建议你最好是先射击两百米以内的距离。”阿斯吉说道，“这枪精度很高，但是不要浪费子弹。” “给我了？”邵明惊喜的问道。 “借给你用用。”阿斯吉说道，“在你找到比猎枪和那把突击步枪更好的远距离武器之前。” 半个小时后，邵明，阿斯吉和兰伯特来到门外。 “你们俩和戈登待在这里，”邵明转过身对两个女孩子说道，“等我们把火车挪到了安全的位置再回来接你们。” 阿斯吉走到山田凉身边，把一张纸条交给了她。 “如果我没能从加莱平安回来，一定要和他们一起想办法交给我的女儿。” “泥会的。”山田凉坚定的说，“窝想信泥。” 第69章 夺回火车 “我会开车把你们送到停车场附近。”阿斯吉把一个背包扔到越野车中，说道。 “你需要多久？”邵明问道。 “也许三四个小时。”阿斯吉说道，“十二点之前，肯定可以解决。” “没问题。” 越野车调转车头，向着林子外驶去。 “走吧。”冯予笙拍了拍山田凉的肩膀，“他们会没事的。” “停车场的上方，你们出洞的顶上有一个小山坡记得吧。” 邵明点点头，“当然记得，毕竟就是昨天的事情。” “你们直接到那个山坡上等我的信号就可以了。” 兰伯特问道：“那我们把火车开走以后，你到哪里去找我们呢？” “你们有地图吗？”阿斯吉问道。 “火车里有。”兰伯特回答道。 “那就好办了。”阿斯吉说，“离隧道不远有一个叫‘皮昂’的车站，你们在那里等我就可以。那是一座小站，应该没有多少丧尸，如果你们不想开进去的话就在外面等我，我会来找你们的。” 邵明看向身旁的壮汉，问道：“加莱不是小城市吧，你一个人能搞定？” “那是我家，我对城内的每一条街道都了如指掌。”阿斯吉说道，“更何况，我在阿富汗驻扎的时候，塔利班的子弹跑得可比丧尸快多了。” 越野车很快就来到了停车场附近的山坡上，邵明提着狙击枪下了车。 “照顾好我的枪，小子。”阿斯吉一踩油门，向着远方驶去。 兰伯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猎枪，长叹了口气。 “别担心，”邵明说道，“这不是满足了你‘禁枪主义者’的想法嘛。” 两人一起向着山坡走去，宽广的停车场很快出现在二人眼前。 停车场还是昨天那个停车场，挤满了侧翻的火车和数不清的变异体。 这些变异体似乎并没有离开，邵明心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英法两国国情不同。 他找了个地方趴下来，架起狙击步枪观察起来。 粗略一看，这里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邵明似乎发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一些火车的车厢中竟然出现了用衣服被子，树叶树枝垫起来的“保温层”。 邵明拍了拍兰伯特，让他也用猎枪的瞄准镜看看。 后者也趴了下来，用手肘托着猎枪像列车场内望去。 “这是丧尸搭建的？”兰伯特问道。 邵明摇摇头，“我不知道，昨天好像没看有看到这个东西？” “昨天你人都是傻的。”兰伯特也跟着摇摇头，“难不成是一夜之间出现的？” 邵明重新看向瞄准镜，变异体们全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除了变异体，还有谁能够在尸群中搭建保暖层呢？ 休眠，邵明想起在英国时那群学生物的学生告诉他的，看样子这个休眠和动物的冬眠还是有区别的。 兰伯特转过枪身，把瞄准镜对准了他们的车头。 车头大门敞开着停在几十只变异体中间，也不知道驾驶室内有没有变异体。 “等会儿下去，”兰伯特说道“我会把火车往后倒，倒出第一个岔口后，你搬动拉杆，让铁轨变轨。” 邵明点点头，从瞄准镜中看到了兰伯特所指的岔路口。 “等我把火车开到右边的轨道上，再把轨道变回来，我把火车往后倒。” 邵明大概听懂了，他问道：“你要接上后面那列车厢？” 邵明所说的“后面那列车厢”，是在与他们车头平行轨道上停放着的一节车厢，看样子，是专门将汽车运过海底隧道的车厢。 和国内大部分运送汽车的全封闭式车厢不同，英法海底隧道间运送汽车的车厢是半封闭的，只有左右两侧有钢架做支撑和阻拦。 简单来说，不具备改造成运人车厢的条件。 兰伯特点点头，“这样我们就可以带上一台甚至好几台车了。” 邵明接着问：“那人坐哪里？” 兰伯特摇摇头，说道：“这停车场里的客车车厢都有车头了，不好下啊。” 邵明又用瞄准镜搜寻着，他指了指一列停在轨道尽头的火车，说道：“那里，那一列车头朝内，屁股没有车头，可以倒进去连接上。” “你是个天才。”兰伯特说道。 两人就这么在山上趴了两个小时，兰伯特都快要睡着了。 邵明还在观察着尸群，似乎并没有变异体离开尸群去寻找材料搭建保温层，它们或坐在地上，或靠在车旁，都低着头没有动静。 “希望阿斯吉没事……”邵明小声说道。 虽然相识不超过一天，但这个浑身肌肉的特种部队壮汉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身材好，战斗力高，做饭好吃，性格也好。 今天错过了，这一路上还能不能找到如此完美的人就难说了。 “我觉得他没事。”兰伯特翻了个身坐起来，说道，“人上过战场，又是主场作战，没问题的。” “怎么？”邵明问道，“今天你又不怕他跑了？” 突然，尖锐的防空警报声从北方响了起来，惊飞了一群密林中的飞鸟。 当然，还有列车场上的变异体们。 变异体们纷纷苏醒过来，向着北方跑去。 “他成功了！”兰伯特说道，“太好了，咱们快下去吧。” “先等等。”邵明将手表设置好一个半小时的倒计时，按下了计时。 等确认变异体全都不见了踪影，二人才跟着斜坡一路下到停车场内。 兰伯特率先登上了火车，车内和昨天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邵明把车厢内的弹壳全部踢了出去，兰伯特从怀中摸出钥匙，发动了火车。 这小子做事越来越靠谱了，邵明想到，昨天那种情况还记得把车停下来钥匙拔了。 依着兰伯特的指示，他们很快先挂好了客车车厢。 邵明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等到第二节专门运送车辆的车厢挂好，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还要调整轨道的方向，让列车驶出停放场。 兰伯特打开平板电脑，“好吧，让我看看怎么走。” 第70章 再次出发 “这轨道是电控的。”兰伯特急冲冲地从列车场外的轨道跑向邵明，说道。 “没有拉杆吗？”邵明问，“场内那些不都有吗？” 兰伯特摇了摇头。 邵明环顾四周，空旷的列车停放场内只有汽车入口处孤零零的立着一个仓库。 那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轨道调度中心的样子。 “好吧，”邵明问道，“如果没有电，我们要怎么才能让火车变换轨道？” 就在此时，邵明手表的定时器响了起来。 一个半小时到了。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兰伯特领着邵明一起沿着轨道向前走去，来到一个岔道口旁。 他指着铁轨旁地面上的一个小盒子对邵明说道：“这个小盒子里装着的就是控制轨道的系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和英国的铁路一样也是有两根液压驱动的铁棒来控制铁轨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可以手动推动铁杆的话？” “理论上来说是的。”兰伯特点点头，“只不过是没有液压系统定位，我怕到时候列车过的时候铁轨松动了。” “先打开这个再说。”邵明说道，“实在不行找块石头卡住吧。” 兰伯特欲言又止，他怕石头的硬度扛不住列车经过时的震动。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将就着试一试了。 兰伯特虽然换了身衣服，但他的工具带还在腰间，他从中抽出了撬棍，开始用力撬开液压装置所在的盒子。 “咔嗒！”盒子盖一下弹开，一个并不算复杂的机构出现在二人眼前。 邵明蹲下来，试着拉了一下液压杆。 纹丝未动。 “要先破坏液压系统。”兰伯特在一旁解释道，“它正把铁轨拉着呢。” 说完，兰伯特示意邵明让开，举起了撬棍砸了下去。 连续砸了好几次，邵明看到液压杆动了一下。 邵明再次蹲下来试着拉动液压杆，这次轨道真的动了一下。 兰伯特连忙把撬棍放在一旁，和邵明一起推动液压管。 防空警报仍在尖叫着，看起来二人还有点时间。 “一共需要进行四次这样的操作，”兰伯特转动着地图，说道，“沿着铁路往前，一直到一个小车站，然后就不用管了。” “后面的路都没问题了？”邵明问道。 兰伯特再次确认手中的地图，点点头说道：“对的，然后一直到勒图凯巴黎普拉日这座城市都是一条路。” 邵明甩了甩手，说道：“那就抓紧时间动手吧。” 兰伯特又看了一眼地图，感叹着说道：“这比起英国的铁路系统可简单多了。” 两人将所有的轨道全部调整好，重新回到了车头中。 兰伯特发动火车，向着第一个岔道口驶去。 虽说邵明塞了不少铁轨下的石子去卡住液压杆，但兰伯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 火车慢慢滑过第一个岔道口，并无大碍。 邵明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距离阿斯吉离开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了。 城内的防空警报还在响着，也不知道阿斯吉此刻怎么样了。 一个人单枪匹马杀进一座城，虽然阿斯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邵明心里还是打了个问号。 随着火车平安通过第二个路口，两人都松了口气。 紧接着便是第三个，第四个。 火车平安通过了所有岔道口，驶向了通往巴黎的道路。 “我们做到了。”兰伯特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喜悦，“我们把火车挪出来了。” “希望阿斯吉没事……”邵明说道。 火车转过一个大弯，开始慢慢向上驶去。 法国的田野显得更加平坦，阳光照耀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彰显出一片生机。 兰伯特在一片田野中将火车停了下来，邵明能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镇正沐浴在阳光中。 看来这里就是阿斯吉口中的汇合点了。 “这里还挺适合养老的。”兰伯特打开车门，说道。 风从海的方向吹来，略过树梢和山顶。 “等人类重新占领世界那天，你想住哪里都行。”邵明说道，“毕竟那个时候也没几个人了吧。” 邵明爬上了车顶，扶着机枪看向车后的方向。 那是北方，防空警报仍从那个方向传来。 邵明在心中为阿斯吉祈祷着，这个和善的大兵不要出什么事。 也许是祈祷灵验了，没过多久，一台已经被鲜血重新涂刷了一遍的越野车从林间冲出。 “他来了，他来了！”邵明对着车内的兰伯特喊道。 越野车刹停在火车旁，两人跳下火车，看到了车中的阿斯吉。 阿斯吉推开车门，他几乎是从车内滚出来的。 两人急忙上前去，没想到阿斯吉摆了摆手，扶住车引擎盖吐了起来。 邵明发现阿斯吉的军装上全是泥色的脏东西，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一些缝隙中甚至还有不少不可描述的物体。 “妈的。”阿斯吉咒骂了一声，站直了身子，“这些玩意儿比我想的难缠。” 邵明本想上前检查一下阿斯吉的身上有没有受伤，但他身上那股恶臭实在是让人难以接近。 这味道甚至比腐烂的尸体还要令人作呕。 “我得回去洗个澡。”阿斯吉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扯出一条毛巾擦着自己身上的脏东西，“那些丧尸一路跟着我进下水道，穷追不舍。” 阿斯吉自顾自的说着，从邵明手中拿回了狙击步枪。 “还给我了小子，”阿斯吉说道，“真不好意思，本来想多给你玩儿几天的，但我的枪没子弹了。” “没事就行……”邵明说道，“走吧……我们回去接她们。” 兰伯特捏着鼻子，蹦出了两个字：“猛男。” 三人开车回到了小屋前，邵明真希望自己的鼻子在海底隧道中就失灵了。 看着平安归来的三人，在门口守候了半天的两个女孩子总算松了口气。 冯予笙一路小跑来到邵明跟前，紧紧抱住了他。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邵明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抱整蒙了，他连忙说道：“我没事，我没事，我们那里没什么危险……” 山田凉看见平安归来的阿斯吉，连忙带着他去屋后洗漱。 “窝九说泥会没事的。”山田凉说道，“泥这么腻害。” 兰伯特一个人站在车旁，他看了看戈登，狗子一转头，走了。 第71章 海边铁路 等阿斯吉冲洗干净了，邵明忍不住问他：“你真的单枪匹马杀进去了？” “我哪儿有那么厉害，我开的又不是装甲车。”阿斯吉说道，“我把车停在城外，从下水道进入了防空洞，启动发电机。发电机是连通城内所有防空警报器的应急电源，所以我也并不需要一个个去启动城内的所有警报器。” “等估摸着你们差不多了，我才准备原路返回，没想到有丧尸冲了进来。” 邵明说道：“我还以为你直接冲进去了。” 阿斯吉苦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是超人啊，我有那本事早就自己杀到巴黎去了。” “那也很厉害。”邵明说道，“我是没那个胆子。” 下水道，邵明想着，自己之前怎么想到，这也不失为一种避开尸潮的方法。就凭那些变异体的智商，肯定是想不到怎么把井盖打开的。 无论如何，邵明都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不过他仍然留了个心眼，就人家这个水平，真要把火车抢了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阿斯吉没有说的是，哪怕在登上越野车的前一秒，他都在思考自己能不能活着去找到女儿的问题。 即使是从下水道出入，他也面临了不少的危险，全靠着多年特种作战的经验才化险为夷。 哪怕他当时再多留两分钟，现在就没办法站在这里和邵明讲话了。 阿斯吉擦了擦手，说道：“好了小子，现在轮到你完成你们那部分了。” “收拾东西吧。”邵明说道，“速度快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到巴黎附近。” 几人将阿斯吉房间中能带走的有用物品全都塞进越野车中，向着火车驶去。 不得不说，阿斯吉家中的物资再次充盈了火车上的食物储备和生活用品。 举个例子，几人现在可以在火车上盖着被子睡觉了。 在车上，兰伯特忍不住问道：“你觉得，你去巴黎找到女儿的可能性有多大？” 阿斯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希望渺茫，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车内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轮胎和砂石摩擦的声音。 “我不会连累你们的。”阿斯吉说道，“如果丧尸实在太多，我就和你们一起离开吧。” 邵明看了看阿斯吉，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此刻在想什么。 也许巴黎城内的变异体太多的话，不进去还能给他留点念想吧——或许女儿和其他幸存者还在哪里活着。 几人登上火车，向着巴黎方向驶去。 驾驶室是挤不下五人一狗了，除了兰伯特，其他人都回到了车后的客厢中。 显然兰伯特对法国的铁路十分满意，邵明感觉他明显提高了车速。 山田凉正坐在阿斯吉身旁安慰着他，而冯予笙和邵明还在收拾东西。 “其实我真没什么。”阿斯吉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如果还有希望的话。” “军队很腻害的，”山田凉说道，她见证过一支完整人类军队的战斗力，阿斯吉也是在那个时候把她救出来的。 “我比你更了解。”阿斯吉又苦笑了起来，或许在邵明他们来之前，他已经放弃了希望，“巴黎无险可守，仅凭我们军队的火力可能要和千万级别的丧尸战斗……” “但似你没有放弃希望，不似吗？”山田凉说道，“否则窝们现在九似在去德国的路上了。” 火车没开多久，沿着弯弯扭扭的铁路驶向了海边。 英吉利海峡的海浪粗暴地冲刷着悬崖，这些悬崖见证了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垮塌——现在轮到它们见证人类的末日之战了。 邵明望向窗外，今天天气不错，甚至可以看到对岸的英格兰岛。 “很漂亮吧，大海。”冯予笙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望向窗外，“我过去很想见见海。” “咱们这些内陆的孩子是这样的。”邵明也跟着坐在了冯予笙的对面。 “阿斯吉……”冯予笙压低了声音，“你相信他吗？” “你是指哪方面？”邵明问道。 “我不知道，会不会加入我们，或者会不会背叛我们？” “就目前为止，我觉得他信的过。”邵明说道，“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背叛我们，如果他想的话，我们在他家睡觉的时候他就动手了。” 邵明接着说：“他其实可以一个人进入加莱启动防空警报，再开走我们的火车。我不觉得兰伯特会有多坚定的意志……在阿斯吉的枪口下效忠于我们？” 戈登跳上座位，和冯予笙挤在一起。 邵明看了看时间，下次变轨的时候就可以吃午饭了。 火车并没有沿着海岸行驶多久，在穿过一座小镇后，一座更大的城市出现在火车前方。 兰伯特降低了车速，他看见变异体们正从城市中涌出。 法国北部的城市群构造是以大城市为中心，大大小小的各种村庄，城镇分布其间，相距都不过一两千米。 这是阿斯吉一直没有动身前往巴黎的原因，每一座城镇中都有变异体，连在一起构建了一个严密的封锁线。 兰伯特降低车速，向着变异体们碾过去。 车头的改装再次发挥了他的作用，挡路的变异体们变成了一滩滩血肉模糊的肉泥。 阿斯吉站起身，提起放在桌上的枪。 “别担心。”邵明挥了挥手，“这个速度它们爬不上来的，只能被卷入车底。” 邵明发现法国的街道和英国的相差甚远，抛开建筑风格不谈，法国的街道上堆满了各种垃圾组成的路障和军队设置的沙包铁丝网。 看起来，法国人抵抗的时间比英国更久。 只不过这些障碍物设置得再好，人都变成变异体了，也只不过是摆设而已。 火车驶过一个站台，逐渐向城市深处驶去。 变异体们跟着火车穷追不舍，只可惜兰伯特虽然降低了速度，也不是两条腿可以追上的。 跨过一座大桥后，几人明显感受到周围的变异体数量降低了。 看来已经到了城市边缘。 “这应该是布罗内，”阿斯吉在一旁解释道，“沿着加莱出发的铁路会经过的第一个城市。” 第72章 普朗日 火车驶出布罗内，拐过一个大弯后在高架桥下停了下来。 兰伯特从车头跑了过来，和刚下车的邵明碰了面。 对讲机，邵明想到，他们真的很需要这玩意儿。 “前面就是勒图凯巴黎普朗日了。”兰伯特把平板电脑递给邵明，“还有，平板没电了，拿到后座去充一下。” “你是本地人，你来说吧。”邵明对阿斯吉说道。 “普朗日，”阿斯吉想了想，说道，“不是一座大城市，没多少人，倒是有一座机场需要注意一下。” “对了，那儿的海滩有种别样的美。”阿斯吉补充道。 兰伯特指着地图说道：“我想我会把火车停在入海口的沼泽地附近，然后我们下车去检查岔口。” “没有问题。”邵明点点头，“我们去车厢里拿点装备过来。” 邵明和阿斯吉从后车厢中拿出一些武器弹药，与兰伯特一起回到了驾驶室中。 火车重新发动起来，穿过了两座城镇。 这无疑会惊动不少的变异体，有的追一会儿就会放弃，而还有的则一直追赶着火车来到城外。 这些变异体仿佛萌生出了意识一般，对高速移动的火车并不会穷追不舍，而且好像是一群变异体有自己负责的“领地”似的。 火车没有后视镜，车头内的三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兰伯特正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远远看到车后有几十只变异体从城内追了出来。 “有丧尸跟上来了，”兰伯特急忙缩回身子，对车内的其他二人说道。 “再往前开一开？”邵明问。 “不行。”阿斯吉回答道，“我没记错的话，再往前开离普朗日又很近了，到时候更是腹背受敌。” 前后两座城镇相距三千米左右，而火车正停在两座城镇中间。 阿斯吉也打开车门观察了一下，变异体们还有点距离。 “不用枪的话很难解决啊。”阿斯吉说道，“这大概有四五十只。” 邵明推开车门，说道：“那就直接用枪解决，我们都在这停了一会儿了，火车的动静也不小，要有丧尸在附近早就该出现了。” 他跑到后车厢旁拍了拍，车窗内伸出来三个脑袋。 “待在车里，”邵明说道，“我们有些‘狗仔队’需要解决。” 阿斯吉架好他自己的狙击枪，迅速开火，放倒一只变异体。 透过瞄准镜，邵明估摸着这有两百多米的距离。 举起枪一发命中，简直比打靶还轻松。 看来真是捡到宝了，邵明想到。 有了阿斯吉这位特种部队出身的神枪手，四十几只变异体连火车屁股都没摸到就全都倒在地面上成了尸体。 “呼。”邵明退出猎枪内的最后一发弹壳，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枪法确实不错小子。”阿斯吉拍了拍邵明的肩膀，说道，“多练练，你有做狙击手的潜质。” 听到阿斯吉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邵明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好了，该做正事了。”阿斯吉说道。 “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吧。”冯予笙站在车门旁，说道。 “看好火车。”邵明回答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岔道口在城内，多带几个人未必能打得过数量众多的变异体，人少更方便隐蔽行动。再者说，火车内可比外面安全得多。 三人向北离开了火车，火车站虽然在城市边缘，但却在城市的东侧，而火车现在在城市西侧。 所以三人要先向北移动，从城市外的树林绕一圈到东侧的火车站。 “看起来你们抵抗了有些日子吧。”邵明看着马路上堆放着的各种杂物组成的障碍物，说道。 “比英格兰好一点吧。”走在前面的阿斯吉点点头，说道，“我们的人变异得晚一些，但还是没能躲过……” 邵明叹了口气，说道：“没有办法，再好的防御都从内部瓦解了。” 距离虽然还有个一两公里，但树林并不算难走，几人穿过一片墓地，看到了眼前的城市。 这是一座标准的欧洲小镇，由一个个街区组成，房屋稀疏，不少绿地遍布其中。 邵明抬起瞄准镜看了一眼，街道两侧的房屋窗户中还是能看见一些人影。 “再向前走走吧。”邵明说道，“看看哪里的丧尸最少。” 三人继续借着树林的掩护向东移动，一座综合体育中心出现了几人眼前。 透过体育馆的间隙，几人看到一所学校正建在体育中心不远处的街道后，而学校后面就是带有岔道口的火车站。 “我确认一下，”邵明问身边的阿斯吉道，“你们的政府也进行了封控的对吧？” “当然。”阿斯吉点点头。 邵明接着问道：“也就是说这体育馆和学校是已经关闭了的。” “没错。”阿斯吉说道，“一两个周前的那种状况……没有谁还会去上学或者运动吧。” 三人沿着树林来到体育中心旁，这座体育中心由一个大球场，一个游泳馆和一座室内体育馆组成。 邵明躲在体育馆后探出头看了一眼，前方就是游泳馆，两座建筑中有一片空地——那是羽毛球场。 “情况怎么样？”兰伯特问道。 “走这里没问题。”邵明说道，“只不过中间的球场比较空旷，没什么掩体。” “所以要轻要快。”阿斯吉说道。 邵明点点头。 三人迅速溜过网球场，借着游泳馆的掩护一路平安的来到了街道旁。 学校就在街道尽头，但街道两侧分布着不少的公寓。 如果从街道上走，肯定会惊动公寓内的变异体。 “那里。”兰伯特指了指游泳馆对面的一座公寓，一排脚手架正放在公寓旁。 通过脚手架可以直接爬到公寓的楼顶上去，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三人爬上楼顶，却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和英国的连排公寓不同，这里的公寓楼之间有一定的距离。 阿斯吉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率先跳到了隔壁公寓楼顶上。 邵明扶着墙向下望去，六七层楼的高度，还是让人感到害怕。 好吧，邵明深吸了一口气，飞身跳到了隔壁房顶。 “哦，该死。”见其他两人都跳了过去，兰伯特的双腿却开始发抖，“早知道大学的时候报名去学跳远了。” 第73章 顶楼危机 兰伯特向前跑了两步，蹬上半人高的围墙，向着另一栋公寓上跳去。 他飞身而起，伸出手就想抓住隔壁公寓的房顶。 但他跳的稍微低了一点。 “噢不！”兰伯特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 眼看兰伯特就要掉下去，邵明急忙一个飞身伸出手抓住了他。 兰伯特带着邵明往下一滑，差点就要掉到楼下去了。 阿斯吉也赶来帮忙，死死抓住邵明的身子把他往后拖。 兰伯特的腿踢到楼下的窗户上，里面传来了变异体的声音。 “不，不，不……”兰伯特已经要哭出来了，他整个人挂在六层楼高的地方，还有两只变异体正朝着他的下半身冲来。 邵明和阿斯吉一起用力，终于把快尿裤子的兰伯特拖了上来。 还好兰伯特的身材比较匀称，换个胖子来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围的变异体全都被惊动了，邵明转过头，看见街道对面的变异体正在房中对着他们怒吼。 “我们最好快一点了。”邵明把瘫在地上的兰伯特拖起来，说道。 “好……好……”兰伯特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他刚走两步，腿又软了下去，邵明只得扶着兰伯特一起走。 在屋顶上向前没走多远，学校已经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已经有不少变异体冲出所在的公寓，向着三人楼下跑来。 邵明向下看去，几十只变异体已经冲到了公寓楼下，猛撞着公寓大门。 邵明问道：“这下怎么办，楼下全是丧尸。” “我背上有绳子。”阿斯吉转过身，把战术背心的后背转给邵明。 这是一件标准的带molle系统的jpc2.0战术背心，和邵明从特警身上扒下来的fcpc战术背心不同，molle系统可以外挂不少的附件。 而阿斯吉的背上就挂着一捆速降绳。 邵明把速降绳取下来，交到了阿斯吉手中。 阿斯吉迅速打开绳子，把它绑在了一旁的通风管道上。 紧接着，他又把绳子的另一头捆在了兰伯特身上。 “听着小伙子们，”阿斯吉说道，“你们身上没有挂钩，所以我只能这样把你们放下去，落地后迅速警戒，丧尸是看不到房后的情况的。” “这牢固吗？”兰伯特颤颤巍巍的问道。 “当然。”阿斯吉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兰伯特来到房顶边缘。 “我们会抓紧你的。”邵明捏了捏兰伯特的肩膀，说道。 借着速降绳，兰伯特被成功放到了地面上。 紧接着，邵明也安全落地。 最后是阿斯吉，他沿着绳索迅速滑了下来。 这是公寓楼的背街，而变异体们都堆在公寓的大门口处。 “咱们走。” 三人借着街道上停放着的车辆，成功溜到了学校旁。 变异体们还堆在公寓楼下，它们只听见了那楼上传来动静。 兰伯特已经缓过来了不少，他的腿终于感觉不再发软。 三人翻进学校，一路来到了火车站旁。 火车站内没有变异体，入站口处已经被警方封锁了起来。 邵明盯上了一台大门敞开的警车，对其余二人说道：“你们去变轨，我去看看警车内有没有对讲机。” “注意安全，小子。”阿斯吉说道。 邵明拍了拍背上的猎枪，“如果有危险的话，它会保护我的。” 三人分头行动，邵明压低身子向着警车跑去。 不出所料，警车内没有了枪和弹药，幸运的是，他还是从副驾驶的储物箱中找到了两个备用对讲机。 就在邵明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看到路口处摇摇晃晃的走出了两个变异体。 他连忙放低身子，这两个变异体看起来有点眼熟，正是刚刚围在楼下的一员。 两只变异体似乎正在游荡，还没有发现车内的邵明。 邵明慢慢从背上取下猎枪，抱在了怀中。 他缓慢的向车外挪动着身子，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就在此时，阿斯吉和兰伯特从火车站后冒了出来。 两只变异体突然有了目标，向着二人狂奔而去。 阿斯吉举起枪，却看见藏在警车中的邵明对他摆着手。 阿斯吉看了看冲来的两只变异体，心领神会，从肩上抽出了匕首。 变异体们冲过了警车，邵明迅速从驾驶座滑了出来，挥舞着枪托向一个变异体的后脑勺砸过去。 阿斯吉也迅速冲出墙后，匕首直指另一只变异体的头颅。 变异体向着阿斯吉冲去，后者一个弯腰直接躲开扑来的变异体，一刀划过变异体的腹部。 紧接着阿斯吉一个转身，匕首稳稳扎进了变异体的后脑勺中。 邵明这边，他用枪托打翻了变异体，一下又一下狠狠打在变异体的头上。 变异体用手捂住头向前爬去，它愤怒地想转过身，却被邵明死死抵在地上。 直到砸到地面上的变异体再也没有动静，邵明才停了下来。 木质的枪托甚至被敲出了裂痕。 “我们搞定了。”阿斯吉拔出匕首，在变异体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回去开火车吧。” “等等，等等，”兰伯特从墙后走了出来，“我们要原路返回？” 邵明回答道：“除非你想沿着铁路从城镇中央穿过。” 三人原路返回，原本聚集在公寓楼下的变异体已经散开，游荡在各条街道上。 既然没有聚集在一起，那就简单的多了。 三人分工合作，把必须经过的两条道路上所有的变异体都悄无声息的干掉了。 其实总共也就五只。 沿着来时的路一路返回，三人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火车旁围满了变异体。 第74章 咬伤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三人急忙散开躲在了树后，以免被火车旁的变异体发现。 邵明在心中捏了把汗，不过看起来车厢并没有被突破的样子。 他举起猎枪望向车内，车里并没有看见两位姑娘的身影，也没有看见有变异体进入车内。 刚刚火车旁的枪声并非没有惊动更多变异体，只不过它们在三人离开以后才到达火车附近。 看样子，这些变异体并没有完全进入休眠状态，它们虽然现在原地不动，但还是有意无意的转动着身体。 “你怎么想，小子。”阿斯吉慢慢挪到邵明边上，问道。 “没看见她们……”邵明说道，“看起来她们不在车里。” 阿斯吉说道：“我们得先解决火车才行。” “数量不少……”邵明重新观察起火车旁的情况来，“大概有一百多只，直接打肯定不行。” 阿斯吉表示赞同，三人就算有枪，也不可能在这种地形下和变异体们正面交火。 一旦变异体进入树林，命中率会直接成倍下降。 就算是经过了特战训练的阿斯吉也没办法保证能干掉这一百多只变异体。 单兵素质高也不至于这么变态。 “用手雷呢？”一旁的兰伯特盯上了阿斯吉腰间的两颗手雷。 “直接用效率太低了。”阿斯吉摇着头说，“况且它们距离火车太近，我不知道直接用手雷，破片会不会对火车造成伤害。” “你怎么想？”邵明问道。 “肯定需要把它们引开，”阿斯吉回答道，“我去吧，你们去找找那两个姑娘在哪里。” “你一个人去？”邵明不可置信的问道，“这里可没有下水道给你钻。” “一个人更容易躲开。”阿斯吉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跑得再快也没有子弹快。”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邵明只能对阿斯吉说道：“完整无缺的回来。” 等阿斯吉离开，兰伯特挪到了邵明身边。 “他不会看丧尸数量太多，自己跑了吧。” 邵明瞥了一眼兰伯特，说道：“你被那个飞行员整出ptsd了是吧，别担心，他现在还需要我们。况且你愿意去引开丧尸吗？” 兰伯特摇了摇头。 说完，两人便一起向着另一侧摸去。 没过多久，树林中传来一声枪响，火车旁的一只变异体应声倒地。 变异体们立刻被惊动，向着林间冲去。 待大部分变异体都离开了，邵明和兰伯特才向着火车跑去。 “去准备发动火车。”邵明扔出一个对讲机给兰伯特，“按最大那个按钮，频道我已经在路上调好了。” 兰伯特点点头，爬上了驾驶室。 邵明连忙来到客厢旁，拉开了车门。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就连戈登也不见了踪影。 就在邵明准备离开火车时，两名女孩子却带着戈登从一旁的沼泽地中跑了出来。 看到冯予笙平安无事，邵明总算松了口气。 冯予笙一头扎进邵明怀中，带着哭腔说道：“你们一走，就有丧尸从城里跑过来，我们只有躲进那边的沼泽地里……” 邵明轻轻拍着冯予笙的后背，说道：“没事就行，没事就行……” 两人一狗身上都湿漉漉的，想必他们是躲在了沼泽地中。 “你们可真够幸运的。”邵明为冯予笙清理着身上的污渍，“怎么不往树林跑，陷进沼泽里了怎么办。” “不，没有，”冯予笙连忙解释道，“那边的沼泽不是连片的，我们从边缘绕到了海边去，倒是有不少丧尸陷进去了。” 邵明看了看沼泽地，实际上这里的沼泽更像一个个的小湖泊，对人来说很容易分辨出真正的沼泽地。 而如果你站在沼泽的另一头，只会沿着直线冲过来的变异体可分辨不出哪里安全哪里危险。 “真聪明，”邵明抱紧了冯予笙，“没事就好。” 山田凉左右打量着，问道：“阿斯吉呢？窝怎么没有看到他？” 树林中又传出一声枪响，替邵明回答了这个问题。 几人跑到窗边，看见了树林中有一个人影。 阿斯吉正一瘸一拐的跑向火车，而他身后的树林里还有不少变异体正在跑动。 “掩护他！”邵明一边喊着，一边把猎枪架在了窗户上。 邵明根本没办法射击，树干阻挡了他的视线，也阻挡了子弹。 阿斯吉终于跑出了树林，邵明抓起霰弹枪跳下火车向着阿斯吉跑去。 山田凉和冯予笙也赶紧跑了过来，扶住阿斯吉。 邵明对准头一个冲出森林的变异体扣动扳机，直接把它轰成了两截。 三人掩护着阿斯吉登上火车，邵明赶紧用对讲机通知兰伯特开车。 火车逐渐加速，把变异体们甩在身后。 邵明来到阿斯吉身边，却看见他的腿上有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那是咬痕。 见邵明走来，冯予笙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会？”邵明问。 “我需要承认一件事……”阿斯吉说道，“有些家伙确实跑得挺快……” 邵明已经握紧了枪柄，随时准备把手指放在扳机上。 “我能理解……”阿斯吉看见他紧张的样子，说道，“小子，如果我变异了，给我头上来一枪。” 一旁的山田凉啜泣起来，邵明深吸了口气，蹲了下来。 阿斯吉腿上的伤口并不算太深，但也已经把肉都翻出来了。 邵明在脑海中回想着他看过的所有丧尸电影电视剧，几乎都是清一色咬了没得活的。 “我不是告诉你要完整无缺的回来吗……”邵明说道。 阿斯吉笑起来，“看起来任务失败了一点。” “兰伯特，”邵明按下对讲机，“停车。” “我不会放弃你的。”邵明说道，“我们并不知道这种病毒被咬了会不会变异……但是保险起见，我要把你关起来。” “我能理解，小子。”阿斯吉点点头。 几人为阿斯吉包扎好了伤口，将他关进了车头的空驾驶室中。 兰伯特关上车门，对邵明说道：“我们当初应该和他一起去引开丧尸的……” 邵明摇摇头，当时如果两个人去，有可能里面就关着两个人了。 第75章 巴黎墓地 驾驶室的门被重重关上，里面还为阿斯吉准备了足够七天的食物和水以及药品。 “我们还往巴黎去吗？”兰伯特问道。 邵明坚定的回答道：“去，当然要去。” “可是他这个状态……”兰伯特压低声音凑到邵明耳边说道，“不说他能不能坚持到巴黎，就算去了，他女儿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他救了我们。”邵明立刻回答道，“而且就这么两天，不止一次救了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兰伯特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他虽然现在还没事，但如果他变了……” “总有人需要作出牺牲！”邵明喊道，“有一天这种事情还会发生，你会死，我会死，我们都有可能会死。” “这不再是从前的世界了，”他继续说，“现在阿斯吉被咬了，下一次就轮到我去，如果他真的变了，那我会给他的头上来一枪的。” 邵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同样希望你可以给我头上来一枪。但是现在，他还没有变异，他仍然是一个‘人’。” 兰伯特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大学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去开车。”兰伯特说道。 火车再次开动起来，向着亚眠而去。 车厢内的三人用各种杂物和酒精炉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灶台，酒精块还剩的有一包，至少最近这段时间都能有热饭吃了。 只可惜那天在停车场没有找到餐车或者卧铺车厢，不然也省得改造的麻烦。 一切如常，火车疾驰而过，变异体们穷追不舍，又被火车甩开。 但是慢慢的，车内的几人都发现情况不对劲了起来。 火车经过了数个城镇，追逐他们的变异体越来越少。 倒不是变异体的智商变高了，而是城镇内的变异体少了。 对讲机亮了起来，兰伯特的声音从中传出：“亚眠要到了。” “需要变轨吗？”邵明拿起对讲机，问道。 “呃……”兰伯特有些迟疑，“需要是需要，只不过看起来并不需要掩护。” “什么意思？”邵明问道。 “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丧尸。” 火车降低速度，驶入了亚眠城内。 车窗外出现了形形色色的房屋，杂物筑成的街垒，废弃的车辆……一派末日的光景。 唯独没有任何变异体的身影。 邵明拿起对讲机说道：“停车。” 火车停了下来，邵明打开门跳了下去。戈登也跟着钻了出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撒欢。 山田凉和冯予笙从车上下来，这里的街道实在是安静的可怕。 除了电线杆上的鸟以外，邵明没有看见除了他们以外的任何活物。 但他始终觉得有些奇怪，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是好的，变异体难不成还会穿墙离开家里？ 还是说，实际上人们是在离开家以后才变异的。 邵明走过车头的时候，他听见车门被关在里面的阿斯吉敲响了。 “到哪里了？”阿斯吉问道。 “亚眠。”邵明回答道。 亚眠……阿斯吉想着，离巴黎已经很近了，还有一百多公里。 巴黎城外的变异体数量越少，意味着巴黎城内的变异体数量越多。 更何况，偌大一个亚眠，一只变异体都没有，可想而知巴黎城内的情况有多糟糕。 “不用再往前了。”阿斯吉突然说道。 邵明踩上踏板，驾驶室内的阿斯吉脸色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隔着门交流实在有点费劲，邵明拉开了车门。 “你不去了？” 阿斯吉正靠着墙慢慢坐到了驾驶室地板上，看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 “没关系……”阿斯吉的眼神黯淡下来，“我本来也不抱多大的希望……” 邵明把手放在阿斯吉的肩膀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你们能够绕远路带我来看看。”阿斯吉说道，“到这里就足够了，再往前走，可能就要遇上尸潮了。” “那你女儿……” “或许她和部队撤离了呢，”阿斯吉说，“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到队伍上只能被枪毙吧。” 说话间，其他几人都围了过来。 邵明说道：“你考虑清楚，这一次走了，我们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斯吉闭上了眼睛，也许在几天前他就已经接受了再也无法和女儿相见的事实。 “我们可以再往前走走，”一旁的冯予笙说道，“可以去看看巴黎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刻这个男人的内心无比纠结，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想去寻找肯定是假的。可现在腿上有伤，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找到女儿的希望更是渺茫。 如果自己真的会变成变异体，那也没必要带着剩下几人一起去送死。 况且巴黎城内若真是百万级别的丧尸，有火车也怕是很难冲进城里吧。 “不去了。”阿斯吉摇摇头，“连亚眠的丧尸都涌过去了，巴黎……我原本以为情况会更好一点，就算只有巴黎城内的丧尸剩余的军队也能应付，但这实在是太多了。” 邵明拍了拍阿斯吉的肩膀，说道：“那我们就真要往回走了。” “嗯……”阿斯吉点点头，眼泪从这名硬汉的眼中流出。 邵明跳下火车，几人都看着他。 “走吧，我们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几人都散开向着街道边的商铺走去，只有山田凉登上火车，来到了阿斯吉的身边。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冯予笙和邵明一起走进一家便利店中，问道。 “他做出了决定，我们也履行了承诺。”邵明耸耸肩，说道，“话说的难听点，对于我们来说，他不去巴黎就跟我们走不是好事吗？” 冯予笙问道：“那他腿上的伤……” “至少现在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邵明回过头，山田凉正坐在阿斯吉旁安慰着他，“观察观察，正好我们可以弄清楚咬伤到底会不会导致变异。” “好吧。”冯予笙点点头。 便利店中早就被洗劫一空，连仓库也没能幸免。 不过好在有一整个亚眠城可以供几人搜寻物资。 第8章 【绝密】prion－20病毒档案 尊敬的【未解密】先生： 我是来自cdc的谢尔顿博士，相信当你们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们的国家乃至全世界都陷入了动乱之中。 【未解密】前，我们曾向【未解密】部门递交了有关于prion-20型病毒的相关报告，但是很遗憾，【未解密】部门并没有对这份报告足够重视。 早在【未解密】时，第一起prion-20型病毒（以下简称p病毒）在北加利福利亚出现时，我部门就已经开展了有关于p病毒及其可能的后遗症研究工作。 根据【未解密】实验室提交的实验报告，我们对p病毒后遗症的相关影响作出如下估计。 当然，我会尽量通俗易懂的向您阐述有关于p病毒的问题。 首先，与其他朊病毒不同，p病毒的体积更大，能够在体内引起人的免疫效应，这意味着p病毒的感染中能够出现相当一部分具有抗体的幸运儿。 其次，相比较于常规朊病毒完全摧毁人类中枢神经的感染方式，p病毒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控制性。 p病毒可以通过对人类中枢神经系统的全面接管来控制一个人的行为，使其完全疯狂并攻击其他的生命体。 这种攻击性行为并非出自病毒的传播需要，p病毒与普通朊病毒在此点上类似，它们自身没有核酸，而是通过其蛋白质结构本身作为遗传物质进行大量复制。 此外，p病毒通过【未解密】，其可以完全阻挡大脑神经对人体组织下达的命令。 简单来说，就是受到p病毒感染的人类将无法在完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控制自身的行为。 举个例子，受试体d-01在完全受到p病毒感染后，其大脑神经皮层仍处于思考中的高度活跃状态，而其行为则表现出难以控制的狂暴。 研究表明，p病毒仅能感染人类，对动物植物等人类以外的有机生命体无法进行感染。 同时，p病毒在进入人体后有长达半年的“潜伏期”，在此期间，病毒进入休眠状态，病人将完全处于正常状态，不会有任何不适症状。 当病毒浓度到达【未解密】时，其体内的病毒将完全苏醒，并在24小时到168小时不等的时间内完全接管人类的中枢神经系统。 几乎所有受试者在感染p病毒后，其原有的体能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我们一致认为这种体质提升效果是由于人体自身的保护机制被解除导致的。 当然，这也意味着其提升效果与受试者被感染前的体质水平有关。 好消息是，正如我前文提到的，有相当一部分感染者在感染p病毒后产生了抗体。 在我们于【未解密】进行的两组对照试验中，我们发现受试者a在产生抗体后重新注入p病毒，其体内的病毒仍然会被抗体消灭。 在病毒的两个变异阶段内，抗体仍然有效。但由于观察时间不足，不排除抗体对两个阶段后的病毒是否仍保持抗性。 此外，在p病毒大范围流行时生产的疫苗已被位于【未解密】的【未解密】部门证实无效，对体内病毒浓度达到【未解密】的被感染者来说，这种疫苗会进一步催化体内的病毒变异，产生一种全新的亚种。 由于【未解密】部门已被完全摧毁，我们只能暂且将此种亚种命名为“p生物”。 最后，我们希望贵部门可以与【未解密】部门取得联系，我们怀疑p病毒的产生和大范围流行与【未解密】部门的生物武器研究有所关联。 第76章 防空炮 吃过晚饭，几人决定在亚眠城内多留一会儿，到明天再离开。 不过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先乘坐火车退到了城外去，毕竟谁也不知道涌向巴黎的变异体们会不会半夜“回家”。 虽然客厢的座位狭窄，但总算是有一个比地板躺起来更舒服的地方，加上阿斯吉还从家中带了几床被子出来，邵明这一觉睡的实在是香。 第二天一早，四人就开着车向市中心驶去。 城内筑起了不少街垒，越野车好几次要从小巷中挤过去才能继续通行。 好在变异体们还聚集在巴黎，城内和昨天一样的安静。 “食物，水，最主要是水，”邵明说道，“还需要一些工具，弹药，反正所有你觉得有用的东西，全都搬回车上去。” 说着说着，他觉得自己都要笑出来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整座城市空空荡荡，等着几人去搜刮。 城内奋战的法军怕是没想到他们的坚守还有这种功效。 越野车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了下来，几人下车，分头行动。 “记住，中午回车这里来，我们不知道尸潮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小心，尽快。”邵明对众人说道，“我们下午就离开法国。” 邵明并不想在这计划外的路线上停留太久，他们正在朝着回家的反方向走。 兰伯特在城里寻找着工具商店，消防局里带出来的切割机齿片已经被磨坏了，焊枪也没了燃料。要想继续他们的火车旅途，各种工具是必不可少的。 冯予笙和山田凉一起去搜寻食物和水，还有书店里的一些关于农业，机械方面的书籍。几个人脑子里的知识显然不足以应对越来越恶劣的环境，火车和汽车的保养维修同样需要书籍中的专业知识。 越野车停的岔路口两边就有许多的汽车维修、家电维修店，向后走也有很大一个书城和园艺中心——这也是为什么几人决定把车停在这个路口的原因。 至于邵明，则注重去搜寻武器。 法国国内允许公民持有猎枪，所以.22口径的子弹应该还是比较好找到。 更何况，这几天一路走来可以发现法国政府已经在各大城市设卡，找到一些军队的武器装备也不是没有可能。 邵明在以越野车为中心的几个街区内逛着，一家动物园出现在他眼前。 现在明显不是逛动物园的时间，但他还是可以透过栅栏看到园区内的情况。 邵明端起手中的霰弹枪，以免哪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变异的动物。 他透过栅栏向里看去，离围墙最近的一个园区中只剩下了一地的骨头。 看起来，这些动物都成了变异体们的盘中餐。 邵明向动物园更里处看去，整座动物园也是一片死寂，就算是有什么动物被笼子隔开，也已经饿死在里面了。 离开动物园，邵明继续向着市中心走去。 这一片区的汽车维修店实在是多，每隔几步路就又能看到一家，只不过现在有了兰伯特，邵明没有必要进去搜寻什么东西。 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真是种别样的体验。 邵明翻过一排堵在一起的轿车，一片绿地出现在道路另一头。 或者称之为“红地”更为合适。 绿地两边的街道上全是斑驳的血迹，即使过了这么多天，雨水也没有完全冲刷干净地面上的血迹。 在沙包堆成的防御墙附近，弹壳和枪械一地都是，四五台卡车和装甲车围在一起，中间用军绿色的防水布搭起了一顶帐篷。帐篷的一角塌了下来，看起来有两三台车已经被开走了。 很明显，这是一座属于军方的前哨基地。 邵明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这简直是中大奖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先举起了手中的枪。 帐篷下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空的弹药箱和一些便携式的桌椅板凳倒在地上。 装甲车的后门敞开着，里面同样是空空如也的样子。 邵明放下霰弹枪，看来亚眠城内确实是空无一“尸”。 他捡起地上的一把“法玛斯”步枪，弹匣是空的，里面没有子弹。 连续从地上捡起来好几把枪，全都已经是打空了的状态。 邵明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中奖了但是告诉你中的一坨空气一样。 他把刚捡起来的hk416步枪扔到地上，又开始搜寻起弹药箱来。 子弹箱，手雷箱，炮弹箱，所有的箱子都空空如也。 看样子，法军撤退的时候带走了所有可用的武器弹药。 “不可能这么干净吧……”邵明说着，钻进了一台vbic装甲车的乘员舱中。 车内同样没看到什么有用的武器，但邵明从一个座位上捡起来了一张地图。 地图上用法语标注并画出了几个红圈，看起来像是几个幸存者的聚集地，其中一个就是亚眠。 看来这张地图有些过时了，邵明想着，继续向下看去，剩余的聚集地还有巴黎，里昂和波尔多。 巴黎是不指望了，也许在更南侧的里昂和波尔多可能还有幸存者。 邵明放下地图，法国不是他的终点，但阿斯吉的女儿很有可能在这几个幸存者的聚集地中。 如果她够幸运的话。 邵明并不打算告诉阿斯吉这个消息，也许目前对这个男人来说没有希望就是最大的希望。 更何况他也有私心，阿斯吉如果知道女儿可能幸存，还会安心和他们去横跨亚欧大陆吗。 装甲车的钥匙也不在这里，现在这就是一堆废铁。 邵明从vbic中钻出来，绕开车辆组成的防线，来到绿地中心。 这里有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惊喜，由于车辆的阻挡，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惊喜。 那是一门防空炮。 准确来说，是一门瑞典制造的厄利空gdf35毫米高射炮。 很明显，这门固定武器并没有来得及被法军拖走。 同样的，只能被这门防空炮使用的35毫米炮弹也全都完好无损的放在一旁。 邵明激动的快要跳起来，看来这确实是一份大奖。 中午时分，邵明带着两箱35毫米炮弹等在了越野车旁。 兰伯特背着满满的一背包东西，提着两罐气罐向着越野车走来。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兰伯特举起手中的气罐说道，“是气焊。” 他看见邵明正面带微笑两手空空地坐在越野车旁，便开口问道：“你没什么发现吗？” 邵明笑了起来，“大发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77章 重返加莱 食物和水都得到了补充，但越野车拖回来的防空炮却没有地方安放了。 运送车辆的车厢由于有支架封顶，导致防空炮不能直接安放在车尾，这样会直接阻挡到越野车的上下。 现在越野车都没办法重新开回车厢里，更不要说有防空炮的阻挡了。 “我们可以再接一节平板车厢在车头。”兰伯特叉着腰看着火车，说道，“一来是可以把防空炮装上去，二来也可以保护车头。” 邵明看了看车头，平板车车体较低，倒是不用考虑突出来的铁板挡住连接处。 “那就去找找吧，”邵明说道，“趁着现在没有丧尸，这么大一个亚眠总有一台货运列车的。” 两人重新开走越野车，在地图的指引下向着亚眠城内的火车站驶去。 接连经过两个车站，总算找到了一列带着平板车厢的列车。 几人忙活半天，拉走了一节平板车厢，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平板车厢的高度根本就不是防空炮直接可以运得上来的，几人又只能将火车和防空炮一起挪到了一座货运仓库中。 借着和平板车差不多高的站台，他们终于在越野车的帮助下把防空炮拖上了平板车厢。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防空炮完全展开横放在车厢上会导致左右两侧严重超宽。 邵明围着防空炮转了一圈，说道：“我想我们需要把阿斯吉放出来了。” “把他放出来？”兰伯特问道，“他现在这个状态……” 邵明指着防空炮说道：“那你能搞懂这玩意儿？” “他妹事的。”山田凉急忙在一旁说，“阿斯吉不会有事的。” 兰伯特看了看两人，没有再说什么。 “什么情况，小子。”阿斯吉在山田凉和邵明的搀扶下从驾驶室内走了出来。 “哇偶，”他一眼就看到了平板车上放着的防空炮，“这可是好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 “你们的前哨站，”邵明回答道，“他们带走了所有的武器，唯独留下了这个。” “这个可不好带走，六七吨重的重炮，”阿斯吉一瘸一拐的走向防空炮，说道，“这两侧的大箱子可以卸下来的。” 他又指着那两个箱子说道：“这里面装的是自动供弹机和火控系统，都没必要带，全部拆掉就行了。毕竟对我们现在来说，有一个瞄准镜就可以了。” “自动供弹机不要了吗？”邵明连忙问道。 阿斯吉看了看一旁堆放着的弹药，摇了摇头，“就这么点弹药，根本就用不上自动供弹系统。况且拆掉的只是外加的副弹箱，用来快速切换弹药的。” 阿斯吉又问道：“你们就是这个状态一路把炮拖回来的？” “对啊，”邵明点点头，“反正我看两个轮子可以放下来。” “厉害。”阿斯吉感叹一声，回过头继续研究起防空炮来，“不过这个型号我也没用过，这不是我们部队的职责。” 邵明看见兰伯特站在阿斯吉后面，手中的枪已经微微抬起。 “放轻松点。”邵明赶紧来到兰伯特身边，把他手中的枪按下去，小声说道，“你看他现在的精神像是要变异了吗。” 阿斯吉回过头，问道：“螺丝刀，你们有螺丝刀吗？” 邵明连忙放开兰伯特的枪，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说道：“螺丝刀，去把螺丝刀拿过来。” 兰伯特看了一眼邵明，点了点头。 阿斯吉接过兰伯特递来的工具带，一番捣鼓后，总算是把超宽的部分全都拆了下来。 现在这门防空炮就只剩下了炮身主体，这个宽度已经足够完美的架在平板车上了。 在兰伯特新焊枪的帮助下，防空炮被固定在平板车的最前端。 邵明拍了拍35mm口径的炮管，脸上又不自觉的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如果能改成可遥控的就好了。”邵明说道，“现在还是有点麻烦。” “最好是再固定一下支架。”阿斯吉说道，“我不知道这火车的强度能不能扛得住开炮时产生的震动。” 几人又在仓库对面的建筑工地中找来了几块铁片和重物，在兰伯特的焊接下把防空炮固定下来。 “好，很好。”兰伯特取下防护面具，问道，“还有什么要加的吗？趁现在丧尸们还没回家，我们还有时间。” “我有一个建议。”冯予笙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平板车还空半截，我看见对面工地里还有一些多余的铁片，不如我们做一个苗圃？” 一个苗圃，邵明想到了那些发芽的土豆，在火车上种地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可行吗？”邵明问道，“火车这个环境。” 冯予笙回答道：“我觉得和种在地上差不多……吧。” “窝们带了很多种子回来。”山田凉说，“可以试一试。” “我同意。”兰伯特举起了手。 说干就干，几人又跑了一趟，用铁片在平板车上歪歪扭扭的搭建起了一个苗圃。 晚饭过后，对平板车的改造总算完成了。 现在除了原有的车头，客车厢和运送车辆的车厢外，还在车头前额外增加了带一门防空炮和一块小田的平板车。 阿斯吉帮完了忙，自己又主动回驾驶室里去关着了，但邵明在心里认为他要变异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毕竟这都过去了一天一夜，阿斯吉的精神还好转了不少，伤口也没有出现感染的迹象，更没有出现发烧，神志不清等症状。 而且他胃口还是不错，众人只得又拿了不少罐头给他。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自己把自己关在了驾驶室内。 戈登似乎对新搭建的苗圃很感兴趣，他跑到冯予笙和山田凉刚种下的种子旁，翘起了腿。 “嘿！”冯予笙连忙制止戈登，“这不是你的厕所！” 几人都笑了起来，邵明笑着说道：“这有啥，就当有机肥料了呗。” 睡过一晚，除了兰伯特和阿斯吉，邵明又带着两个姑娘进城里去搜集了一波物资。 在亚眠总站内，兰伯特借助铁轨给火车掉了头，向着来时的路驶去。 窗外密集的楼房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并不相连的小房区。 由于来时已经走过了一次，返程的时候兰伯特提高了车速，还没到中午火车就又回到了海底隧道的入口附近。再往前走，便是加莱了。 火车终于又向着回家的方向发动起来。 第78章 再访停放场 列车在轨道上急速行驶，邵明和兰伯特二人正站在驾驶室中。 “我们不能原路返回。”兰伯特说道，“阿斯吉前两天才开了防空警报，加莱城内肯定很多丧尸。” “那我们应该怎么走？”邵明问道。 “从地图上看……”兰伯特拿起平板电脑，说道，“我们应该在停放场改道，绕开加莱和敦克尔克，直接向里尔进发。” 里尔在哪里邵明不太清楚，但加莱和敦克尔克他还是知道的。加莱城内无法改变轨道，就只有在停放场向内陆绕行，远离这两座海滨城市。 “前面就是比利时了。”兰伯特放下平板电脑，说道，“从里尔可以直接进入布鲁塞尔。” “等等等等，”邵明想起了什么，拿过平板电脑，将地图缩小了一点，“里尔，布鲁塞尔……” 他把地图放大，确认了一下路线。 从里尔一线到布鲁塞尔，地图上几乎看不见什么森林草地，全都被房屋街区覆盖。 邵明说道：“我不认为这么走是个好主意，这一路上基本都是人口密集的城区，路网也比较复杂……怕是很难通行吧。” “这倒是个问题。”兰伯特拿回平板电脑，继续研究起地图来，“但如果我们不在里尔越过边境线，就要再向南前进上百公里才能离开法国。” “绕就绕开吧。”邵明说道，“总比一头扎进丧尸海里来的好。” “听你的，指挥官。”兰伯特点了点头，“不过我们需要先去看看停放场内的情况，再把火车开进去。” “我直接走过去吧。”邵明叹了口气，说道，“越野车下去了再上车厢太麻烦了。况且油也剩的不多了。” 火车在皮昂站停了下来——这正是他们前几天接上阿斯吉的地方。 邵明回到客厢中，他本想拿上自己的猎枪，但看了看阿斯吉的fr-f2，还是决定带上这把狙击步枪。 “阿斯吉，”邵明敲了敲驾驶室的门，“我可以用你的狙击步枪吗？” “对它好点，小子。”阿斯吉喊道。 邵明提着狙击枪向车头走去，兰伯特扒在驾驶室的车门上问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我看一眼情况就回来。”邵明举起对讲机晃了晃，说道，“随时联系。” “注意安全！”冯予笙在他身后喊道。 “知道啦。”邵明一边说，一边向着树林间走去。 好不容易出来撒欢的戈登乖乖坐在冯予笙旁边，和她一起目送邵明离开。 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虽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但树林间看起来还是很昏暗。 邵明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步枪，林间的空气中似乎混合着血腥的气息。 若不是还有鸟鸣声，他真觉得自己来到了什么空无一人的平行世界。 只不过这个世界也已经和“空无一人”相差无几了。 深入密林，狙击步枪已经派不上多大的用场，邵明把fr-f2背在背后，摸出了腰间的手枪。 这把p320已经没剩几发子弹，大部分都在海底隧道中被消耗掉了。但考虑到目前他们手里的其他枪不是猎枪就是霰弹枪——装弹量还都很感人，邵明决定还是继续带着这把从邻居手里“借”来的违法手枪。 满打满算，也还有一个半弹匣。 邵明正向前走着，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动静。 他急忙靠到了一棵树旁，把手臂抵在树干上用手枪瞄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听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林间奔跑，一路踩碎了不少散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 邵明深呼吸了两口，紧张地望向林间。由于树林中现在很安静，那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突然，林间闪过一个黑影。 那是一只鹿。 邵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那种会到处跳的敏捷丧尸。 那只鹿似乎发现了邵明，它抬起头来警惕的盯着他。 虽然邵明很有给那只鹿头顶上来一枪的冲动，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指。 毕竟此行只是来侦查的，要打猎可以开着越野车去更合适的地方。 几座城市间的一片树林？明显不太合适。 那只鹿看了一会儿邵明，见这人一动不动的，也不理他，自顾自的低头吃着草。 邵明正准备继续前进，一阵奔跑声又从鹿的更远处传来。 这次邵明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小动物了——因为他听见了变异体的嘶吼声。 听起来像是那鹿在林间跑动的动静惊动了这只变异体，让它追了过来。 紧接着，那鹿受了惊，立刻抬起头跑开。 邵明看到一只变异体飞速追了上去，它的速度极快，身影不断在林间穿梭。 以人的体质，在树林中的速度能够和一头鹿齐平，实在是让人感到害怕。 但邵明察觉到这只变异体和之前两次所遇到的敏捷变异体不同，这只变异体并不是过多的采用飞扑，偷袭等手段，反而看它的行为更像是纯粹靠着耐力和速度在进行捕猎。 有好几次那变异体都已经冲到了鹿身后不远处，虽然有树木阻挡看不太清，但邵明可以肯定那只变异体也只是继续追着，没有一个飞扑上前按死那只鹿。 总不能说那只变异体是在对那头鹿“释放善意”吧。 难道说又遇见了新的变种？ 好在那头鹿完全吸引了变异体的注意力，待它们跑出一段距离，邵明抓住机会继续向着停放场前进。 二者跑去的位置正是通向停放场后山坡的方向，这让邵明不得不向山下继续前进。 他穿过树林，一座小车站出现在眼前。 邵明记得这座车站，这是停放场外的第一个车站。 借着站台的掩护，他架起狙击步枪向停放场的方向看去。 由于仓库的阻挡，这里看不清停放场内的情况，他只得沿着公路继续向更靠近停放场的位置前进。 可还没走几步，刚来到停放场附近的转盘处，邵明就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大约有几百只变异体正在停放场处休眠，轨道间、车厢中、房屋里，各处都有变异体的身影。 好在它们还没发现邵明，他急忙压低脚步，慢慢向后退去。 看样子，那些当初被阿斯吉吸引走的变异体们，又都回来了。 第79章 制定计划 邵明沿原路返回了火车旁，还好这一次树林里没有传来什么响动。 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树林静悄悄的样子。 见邵明从树林中钻了出来，火车旁的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情况怎么样？”冯予笙问道。 “不好，不好。”邵明摇着头，“丧尸们又都回去了，停放场里全是丧尸。”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我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只变异体，跑得很快，看上去耐力也很好。” “你带着对讲机，”兰伯特指了指邵明战术背心上的对讲机提醒道，“ 下次可以早点告诉我们的。” 邵明一拍脑门，“啊，不好意思。” 刚刚自己心里就想着去看停放场的情况了，树林里有变异体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提醒其他人。 “那我们咋办？”冯予笙问道，“这个……停放场是必须要经过的吗？” 兰伯特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邵明。 “我们需要开个小会了。”邵明说着，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邵明简单的向阿斯吉讲述了情况，后者的脸上浮现出焦虑的表情。 阿斯吉摇着头说道：“就我们目前手里的弹药，还不足以支持防空炮30秒的消耗。” “况且我们把火控系统和自动供弹机的副箱拆下来了，要重新往弹箱中装填需要手动装弹。” 一旁的兰伯特举起手来问道：“那我们当时为什么要拆呢？” “不拆装不上火车。”邵明瞥了他一眼，“你自己装的你不知道？” 兰伯特又问道：“那我们能不能再重新启动防空警报把它们引走呢……就像上次那样。” “不可能，”阿斯吉立马否决了兰伯特的想法，“那本来就是应急用的柴油发电机，你想想供全城的防空警报使用，能用几次？” “用越野车呢？”冯予笙问道，“越野车可以吸引不少的丧尸吧？” “应该也不阔以，”山田凉说道，“停放场滴西边是大海，东边和北边都似城区，南边就是这里。” 邵明发现自己听了两天山田凉的日式英语，还是能听懂不少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邵明问道。 几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一个办法自然指的是硬闯。 “其实也不是不行。”兰伯特率先打破了沉默，“上次我和邵明已经打破了铁轨的液压控制系统，所以这一次应该可以很快完成变轨。” “用火车来来回回的碾？”冯予笙问道。 “那样太慢了。”邵明说道，“我们要在城市里的丧尸被车声和枪声吸引过来之前完成。” “是炮声。”一旁的阿斯吉开口说道，“扶我下车，我要检查一下你们都带回来了些什么炮弹。” 几人把阿斯吉扶了出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向车头的防空炮旁。 几人又扶着阿斯吉爬上平板车，他笑着说道：“没想到我四十岁就可以享受八十岁的待遇了。” 四十岁？邵明看了看阿斯吉的身板和脸庞，都说欧美人显老，他看着怎么最多不过三十岁出头。 这门双联装防空炮的炮管两侧弹箱中还装着不少弹药，阿斯吉目测加起来能有一百发左右。 他又看了看一旁放着的两个弹药箱——其实对35mm口径的高炮来说一个弹药箱也就50发炮弹。 “没有其他的了吗？”阿斯吉问道。 “你的越野车能把这家伙拖回来就已经很费劲了，”邵明站在平板车下抬着头说道，“况且还要带其他物资。” “你可以多跑一趟的小子。”阿斯吉说道，“不过应该也够用了。” 他坐到了防空炮的主射手位置上，伸着头朝弹药箱里看去。 “混合弹链啊……”阿斯吉说道，“我不知道这玩意儿打在人身上‘疼不疼’，大部分弹种不是为了对付血肉之躯设计的。” “那不是更好？”邵明问。 “并不是，”阿斯吉解释道，“据我所知，这种高炮的穿甲弹可能会直接穿过人体而不爆炸，近炸引线也可能不工作。” 他继续说道，“况且还有一个问题，这种高炮的弹链都是有专门的压弹器吧？” “我对天发誓，”邵明连忙说道，“我绝对没看到什么压弹器。” “你可能只是认不出来，小子。”阿斯吉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术业有专攻，在军队中更是如此。” “等等，等等。”兰伯特连忙说道，“那你会用这门炮吗？” 阿斯吉开始转动炮身，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兰伯特。 “我还是受过训练的。” “好吧，所以我们决定要硬闯。”邵明对众人说道，“我们先把火车开到停放场外，然后阿斯吉和予笙一起操纵防空炮把周围铁道上的丧尸清理干净。” “我？”冯予笙指着自己问。 邵明接着说道：“山田凉和兰伯特一起开车，兰伯特下去变轨。” “好，好安排。”兰伯特连忙说道，但他马上又收起笑容问，“那你呢？” “我开越野车去清理车头正前方的丧尸，”邵明说道，“防空炮不能直接轰击我们要经过的轨道。” “嗯……”阿斯吉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勉强可行吧。” “那我需要再去一次山坡上。”兰伯特说道，“从地图上看不出来我们到底需要哪些轨道。” “我和你一起去。”邵明说，“正好再观察一下场内的地形。” “来吧小姐，”阿斯吉把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放进座位中，对冯予笙说道，“你丈夫给我们下达任务了。” 冯予笙听到这话，脸一下都要红到脖子根去了，“他不是我丈夫……” “对，对，”邵明也连忙解释道，“不要误会……” “那窝呢？”山田凉问道。 “啊，你和我来，”兰伯特凑到山田凉跟前，“我教你开火车，这样我们就可以让火车在变轨的时候保持移动了。” “戈登！”冯予笙突然喊道，“告诉过你不准在我的田里面撒尿！” 戈登耳朵一收，缩着头从平板车上跳了下来。 “好吧，那我们开始准备吧。” 第80章 战斗前夕 邵明正在车厢中给所有的枪械装上子弹，冯予笙却从车门处爬了上来。 “怎么了？”邵明问道。 她走到邵明对面的座位坐下，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去什么？”邵明问道。 “去……去坐越野车打丧尸啊？” “不行。”邵明立刻拒绝了她，“你待在车上帮阿斯吉操纵火炮，保护车厢。” 见冯予笙有点不情愿的样子，邵明接着说道：“开车在附近太危险了，待在火车上安全得多。” 冯予笙还想说什么，却被邵明制止了。 “听话，待在车上掩护我就行了。” 阿斯吉看着冯予笙重新爬上平板车厢，对她说道：“没关系，其实你跟着去了也帮不上多少忙。” “谢谢，”冯予笙说道，“你是懂安慰人的。” “好，让我来教你怎么重新装弹。” “嗯……”他取出一排弹夹，7发炮弹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哈？”阿斯吉显得有些意外，这和他想得不太一样，“这玩意儿居然不是弹链供弹的？” “我怎么知道？”冯予笙说，“我也没用过这玩意儿呀。” 阿斯吉自顾自的继续说：“我接受高炮训练都是20年前在集训的时候，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任何大型的防空设备了。” “所以呢？”冯予笙问。 “所以说怪不得那小子说没见过压弹器，”阿斯吉说道，“这弹夹直接用手就可以把弹药装好。” 冯予笙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嗯哼？” 阿斯吉一边把弹夹塞回弹箱中，一边说道：“所以我拆掉的也不是自动供弹机，应该只是火控系统和它的电源？” 冯予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应该吧，你说的都对。” 草地上，邵明正和兰伯特一起向着停放场的方向走去。 “阿斯吉……”兰伯特见已经离开了火车不少距离，说道，“我们是不是把他放出来太久了？” “我觉得他没太大问题了。”邵明回头看了一眼防空炮的位置，回答道，“你没发现他恢复的挺好的吗？” “但是我们不知道……” “好了，”邵明打断兰伯特，说，“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了。” “好吧……我只是比较担心我们……团队的安危。” 邵明说道：“你觉得你像昨天那样把枪口对准他，他会不知道吗？” “退一万步讲，一个活着的经验丰富的特种兵和一只没有脑子的丧尸，你更想对付哪一个？” 兰伯特举起双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邵明说道：“别说了，注意树林里面。” 兰伯特小声说道：“希望你说的那只丧尸已经走了……” 两人端起手中的武器，向着树林中走去。 和半个小时前一样，树林中仍然是一派寂静无声的样子。 邵明并不认为那只变异体此刻会离开树林，唯一可能让它离开的只可能是那只鹿跑出了树林。 两人警惕的端着枪审视着四周，邵明还是选择拿上手枪，而兰伯特则带上了一把双管猎枪。 随着二人深入树林深处，周遭的环境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个方向。”邵明拍了拍兰伯特的肩膀。 两人向着坡上走去，前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动静。 他们连忙躲到一个草丛后，邵明透过树木间的间隙向前看去。 就在快要靠近坡顶的地方，半个小时前的那只变异体正在啃食着鹿的尸体。 “不要开枪。”邵明小声对兰伯特说道，“这里离货场太近了，枪声会惊动其他丧尸的。” 兰伯特点点头，摸出了腰间的铁棒。 这只变异体可以说是挡在了二人前往停放场外制高点的必经之路上，想要观察停放场内的具体情况就必须要干掉或者引开它。 “你想怎么做？”兰伯特小声问道。 跑肯定是跑不过的，邵明刚刚才见识了这只变异体骇人的耐力和速度，连一只鹿都跑不过，更何况两个生活在城市中的现代人。 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有两个人。 “记得我们在仓库里对付那种会跳的丧尸吗？”邵明说道，“我们有两个人……” 他话还没说完，变异体的方向就传来了一声嘶吼声。 邵明探出头去，只见那变异体正伸出双手向着二人冲来。 “该死。” 变异体速度极快，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冲到了跟前。 邵明想也没想，几乎是下意识的举起手枪直接扣动扳机。 “砰！” 什么耐力达人，都冲到枪口上了，也不过是一发子弹的事。 树林中的鸟儿都被惊起，四下飞走。 当然，被惊起的不只有鸟儿，还有停放场内的上百只变异体。 “你不是说不要开枪吗？”兰伯特喊道。 “我哪儿来的及，”邵明说，“谁知道它发现我们了？我还想打他一个突然袭击。” “现在是我们被打了，”兰伯特拉住邵明，远处已经有变异体的嘶吼声传来，“快跑吧！” 两人立刻拔腿向回跑去，邵明按下对讲机的按钮喊道：“我们被发现了，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对讲机那头传来阿斯吉的声音：“收到。” 两人玩儿命的向着树林外跑去，身后变异体们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 邵明此刻不敢回头去看，但他知道身后的状况必然“不太美妙”。 好在变异体们需要冲上斜坡，这还是给二人争取了不少时间。 冲出树林，车头的阿斯吉已经将炮口对准了林线。 “你去开车！”邵明边跑边对兰伯特喊道，“我去拿越野车！” “往哪儿走？”兰伯特问道。 “还能往哪里？直接冲进去！” 两人还没跑到火车附近，就已经有变异体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阿斯吉转动防空炮，对准两人身后开火。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邵明连忙伏下身子向着车尾跑去。 穿甲弹横扫过树林，两门35mm口径的火炮在一秒钟内倾泻出超过14发炮弹，将那些有一人腰粗的树木撕裂成两截。 一时间，树林边缘一片狼藉，树叶、树枝到处飞舞。 不过由于弹种问题，被炮弹轰死的变异体可能还没树干砸死的多。 第81章 火力全开 火车开始发动起来，阿斯吉始终保持着几秒一梭子的点射状态。而冯予笙则在一旁架起猎枪，向着那些防空炮下的“漏网之鱼”开火。 驾驶室中，山田凉十分娴熟的抓起右侧车窗上的m240机枪，解除保险上膛射击一气呵成。 这操作把一旁正在发动火车的兰伯特都看呆了。 火车刚发动起来，速度还不算快，邵明抓住车厢的支撑柱翻了上去。 他割开绑住轮胎的绳子，坐进越野车中。 松开手刹，挂上倒档，还不等邵明踩油门，越野车已经从火车上掉了下来。 在防空炮和机枪的掩护之下，火车迅速提速，在变异体们冲向轨道之前就把它们甩到了身后。 当然，也把越野车甩在了后面。 “啊，手动挡……”邵明愤怒的踩下离合，“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买手动挡。” 一只变异体朝越野车扑来，撞在了车门玻璃上。 “拜拜。”邵明说着，一脚油门踩下去，追上了火车。 越野车从火车旁超过去，驶上了火车前的轨道。 炮声和枪声已经停了下来，火车已经距离尸潮足够远，不必再浪费本就宝贵的弹药。 邵明驾驶着越野车顺着铁轨冲进停放场中，将两只挡在路上的变异体刮倒。 越野车后方的弯道上出现了火车庞大的身影。 也算是因祸得福，停放场内的变异体被枪声吸引走了不少，此刻已经没有太多变异体还留在原地。 邵明降下车窗，将霰弹枪从窗口伸了出去。 在移动的车内用一只手架着霰弹枪射击，精度邵明是完全没有把握的，但他对一米以内的物体还是有击中的把握的。 他调整姿势，将枪托稳稳抵在肩上，操作方向盘的左手也可以起一个支撑作用。 一只变异体向着越野车冲来，邵明向右一拐方向盘，枪口直接对准冲来的变异体。 几发弹丸冲出枪口，直接把扑上来的变异体轰飞了出去。 这一下给邵明的肩膀也震得生疼，这么别扭着持枪没把肩膀轰脱臼已经很幸运了。 阿斯吉转动防空炮，对准了停放场站台的变异体们。 “突突突。” 防空炮的炮口喷出火舌，穿甲弹破膛而出，将停在站台旁的列车打成筛子。 一连串的炮弹射过去，甚至将站台的一根立柱直接打断。 一群变异体从停放场东侧的房区中冲出，向着火车右侧冲过来，而阿斯吉的防空炮此刻还对着左侧。 邵明驾驶着越野车跨过铁轨，开向了那群从房区中冲出来的变异体。 比起更远处的火车，变异体们对突然冲过来的越野车明显更有兴趣。 “砰！”随着弹丸射出，一只变异体的手臂直接飞了出去。 邵明把这把狩猎用的霰弹枪扔到一边——两发子弹已经打空了，又从腰间摸出了手枪。 虽说一边开车一边射击精度实在是不高，但在移动中的越野车还是可以引走不少变异体的。 现在变异体被分成了两拨，从火车左侧的停放场内冲出的变异体和从右侧房区冲出来的变异体。 左侧的变异体在防空炮的扫射之下死伤无数，有些家伙直接被打成两截，更多的则是被站台上的杂物和倒塌的立柱压成肉酱。 兰伯特爬上车顶向外望去，在尸潮中费力地辨认着轨道。 见火车周围比较安全，他将火车停了下来，向着变轨处跑去。 好在现在大部分变异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兰伯特很快就让火车开上了掉头轨道。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大家伙挪出去。 邵明围着停放场旁的房区转了一圈，开回了停放场中。 兰伯特见越野车回来了，急忙对他招手。邵明直接把方向盘打死，一个甩尾将车停到了兰伯特跟前。 “上车。”邵明帮兰伯特打开车门，对他说道，“什么情况？” “最后一个，在场外。”兰伯特急忙坐进越野车中，和邵明一起向着下一个岔道口驶去。 就在邵明刚在最后一个岔道口停稳越野车以后，他的表情却一下变得狰狞。 “喔不……”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漫山遍野的变异体。 停放场距离加莱市区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防空炮的巨大声响惊动了这些休眠中的变异体。 要不是房区和山坡的阻挡，十分钟前这群尸潮就已经到达停放场了。 邵明望向火车，却看见阿斯吉和冯予笙正在装填弹药。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更大的一波尸潮来了，火力最强的武器却没弹药了。 邵明急忙下车把狙击枪架在车顶上向山坡上的变异体们开火，也不能说是杯水车薪吧，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好在兰伯特现在也是玩儿了命的速度在调整轨道，两人很快便重新回到了越野车中。 两只变异体从山坡上飞下来，抓住了越野车车尾。 车内的两人毫无察觉，邵明猛踩油门，此刻他只想着能跑多快跑多快。 两只变异体都快被拖得飞起来了，其中一只在铁轨的颠簸下被甩了下去，而另一只则还死死抓住车尾。 “所有的都好了吗？”邵明抓着方向盘问道。 “好了，好了。”兰伯特惊魂未定，颤颤巍巍的说道，“那是最后一个了。” 越野车刹停在火车驾驶室旁，兰伯特跳下车，向着火车内跑去。 那只被拖了一路的变异体晃晃悠悠的爬起来，下一秒头上却多了一个洞。 冯予笙放下手中的猎枪，喘着粗气。 火车再次发动起来，直直的向着冲下山坡的尸潮驶去。 这可苦了车头暴露在外的两人，他们依托着防空炮，将那些想要爬上平板车的变异体挨个敲下去。 邵明也从车头顶上钻出来，向那些靠近火车的变异体开火。 “看见了吗！”冯予笙用枪托砸下一只变异体，对阿斯吉说道，“我可不是只会拖后腿！” 火车在几分钟之内就经过了变异体最多的山坡下，转了个弯向着停放场外驶去。 由于这次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固定铁轨，加之火车比前两天又重了不少，铁轨在火车经过的时候产生了位移。 火车整个轻微侧翻了一下，重重落回铁轨上。 几人都快被吓死了，感觉就差那么一点就会翻车。 第9章 【绝密】prion－20病毒档案(2) 尊敬的【未解密】先生： 非常感谢你们终于对我们的报告提供了足够的重视，这将有利于政府尽快控制局面。 下面是近三个月以来我们对p病毒的所有研究总结，具体研究报告已在每周报告中提交，您可以在【未解密】处查看。 依据我们在【未解密】区的研究，目前证明了p病毒的感染是不可逆转的，无法通过解除p病毒对中枢神经系统的控制来使人恢复正常。 受试者群体【未解密】和受试者群体【未解密】在我们强行清除体内的p病毒后立刻失去了生命体征。 具体实验记录在附件中可以查看。 对于p病毒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我们尚在努力发现。 关于后遗症转换人群——我们将其命名为p-01“感染者”，的习性和p病毒，目前可知的有： 1、感染者可以通过一种休眠机制来达到体内几乎0新陈代谢的水平。 这种休眠机制通过p病毒对大脑神经信号的控制来达到，具体方式仍在研究中。其主要表现为指甲，头发均停止生长，大脑活动几乎完全停止。仅保证最基础的血液循环、呼吸系统等生命维持功能。 可以说到这一步，我们已经很难在医学上判断此人是否存活，这让我想起了电影中的一个词——“活死人”。 但令我们感到十分奇怪的是，感染者休眠状态中的视听系统仍然正常，且能在受到惊扰后迅速在p病毒激活下将身体机能恢复正常水平。 当感染者体内的能量过低，使得其体内的p病毒无法通过增殖保持在【未解密】浓度下时，感染者会被重新唤醒。 2、由于休眠机制的影响，感染者在长期无法获得能量补给的情况下仍然会进入自然死亡的状态。 此处的“死亡”即指p病毒自身的分裂增殖完全丧失，失去了对人体的控制。也导致p病毒无法用自身的蛋白质属性为人体提供能量，最终致人完全死亡。 此外，其休眠时间越长，脑部坏死的几率就越大，休眠时间过长的感染者会出现完全丧失意识的情况，所有的机体行为均受p病毒控制。 3、感染者的意识留存情况与休眠时间和次数成反比关系。 在早期，特别是p病毒刚取得对人体控制的时期，感染者的大脑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随着体内能量的降低和p病毒浓度的升高，感染者的大脑将逐渐失去意识。 4、感染者会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 我们在【未解密】进行的试验中，将几名感染者共同关在了同一个无食物的实验室中，它们均出现了进食同类的行为以维持自身的能量消耗。 5、感染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多种不可预测的亚种。 目前已知的感染者亚种——除p生物以外，均由p病毒对人体能力的限制解除导致。例如有的感染者反应力或行动能力得到了提升，但我们认为其并不能完全称为一种“亚种”。 研究表明，感染者在得到充分进食后会产生无限制增生，这种增生不但表现在体内的p病毒迅速繁殖，也表现在其身体会出现肉瘤，肌肉密度大幅度提高等症状。 某些感染者体内的肌肉组织在与p病毒结合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畸形，变异，但由于人体骨骼的限制，目前还未出现完全超越人体极限的感染者。 不排除未来是否会出现完全脱离人体组织结构的亚种，是否有更多变种尚在发现中。 *此条需引起额外关注，结合其他研究预测，我们认为感染者可能并不会在几年内自然消亡，反而有可能在人口密集区出现数量不少的亚种。 6、关于使用p病毒提取因子用于人体强化的实验均以失败告终。 抗体并不能只消除病毒中的感染因子达到共生，百分之九十九的天然抗体携带者对p病毒产生了全免疫性。我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其他方法将p病毒控制在人体中。 7、p病毒对未产生抗体的“纯净者”仍具有感染性。 有不少“大变异”的幸存者是“大流行”阶段中侥幸逃过病毒传播的人，这些人在现在仍有再次感染p病毒的风险。研究表明p病毒在“大变异”阶段的传播方式与“大流行”阶段的气溶胶传播不同，其目前仅能通过血液和唾液进行传播。 有关目前“大变异”阶段的病毒是否还具有引发后遗症的可能性尚在研究之中。 目前我们正在向【未解密】部门申请更多的“纯净者”——未受到p病毒感染也未产生抗体的人群，用于进一步研究。 8、部分感染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领地意识。 根据一些前线军队和卫星地图的情报显示，部分感染者可能产生了领地意识。一些地图显示它们还可能搭建了类似于巢穴的建筑物。 目前尚不清楚这是感染者生前的习惯性行为留存还是其重新产生了部分意识。 如果这一特性得到证实，那我们对p病毒的认识将再次铺上一层迷雾，完全受病毒控制的感染者产生的应是捕猎进食等维持身体机能的无意识行为，不应该出现领地意识。 9、p病毒更类似于一种人造病毒。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p病毒是生物武器实验的产品。 首先是其仅针对人体的目标性，对人类以外的物种——包括猩猩、猪、小白鼠等与人体基因相似的物种均无法进行感染。 其次是其不合常理的增殖性和对人体神经系统有针对性的控制，已经完全超出了自然演化的规律。 我们希望贵部门能够争取和【未解密】部门取得联系，如果【未解密】部门已经沦陷，也请派出一支队伍进行资料收集，这将极大帮助我们对p病毒的研究。 ps：岛上的生活物资不多了，可以让人送一点上来吗？我们有不少人喜欢吃水果软糖。 还有，我们基地不会也有那种连我们领导都不知道的自毁按钮吧，我可不想和【未解密】基地的人一样被一个蒙在鼓里的领导送上天。 附件(1)：【未解密】 附件(2)：【未解密】 第82章 向南进发 火车冲出停放场，一路向着德法边境驶去。 在驶出停放场大约五公里后，火车在一片树林旁停了下来。 邵明也驾驶着越野车滑向车头旁，阿斯吉在冯予笙的帮助下从车头爬了下来。 “打得不错，小子。”阿斯吉对邵明说道。 兰伯特从驾驶室中跳了下来，嘴里念叨着：“吃饭，吃饭。” 邵明看了看时间，确实也该吃饭了，加之一上午都在高度紧绷的环境下，是该休息休息了。 火车停下来的地方是一片森林旁，另一侧就是空旷的田野，要一两公里开外才有一座小镇。 在这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还比较安全。 “终于吃饭了。”阿斯吉说着，一瘸一拐的向着自己的车头走去。 “嘿，”兰伯特突然开口叫住了阿斯吉，“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阿斯吉摇摇头，“算了，我那里还有不少罐头。” 几人看着阿斯吉一瘸一拐的背影，兰伯特转头看了看邵明，仿佛在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客车厢中临时搭建的灶台再次火热起来，一口小锅中正炖着牛肉和午餐肉。 “我们还有好几个人口密集区需要通过。”兰伯特看着平板，在上面规划着路线，“里尔，沙勒瓦纳，列日，科隆……都是大城市啊。” “过了这一段路就好了，”邵明说道，“这一片区人口太多了，城市也连成一片。” 冯予笙搅拌着锅中的食物，问道：“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不经过这一片区吗？” “有倒是有，”兰伯特把平板的屏幕展示给几人看，“经过沙勒罗瓦以后向东南方向，进入卢森堡，然后再向北到达科隆东侧，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开人口密集区。” “但是？” “但是这样很绕，卢森堡一截山区弯路也很多，会极大减慢火车的前进速度。” “以我们目前的火力，还是绕一绕比较好。”邵明说道，“就刚刚对付那么几百只丧尸都耗光了我们大量的弹药，再进城怕是很难争取到机会去变轨。” “吃了饭清点一下吧。”冯予笙提醒道，“看看我们差点什么。” “越野车。”在一旁的摸着狗头的山田凉突然说道，“越野车窝们带不走了。” 邵明望向窗外，在这里可没有办法把越野车开上火车。 他遗憾的点点头，对兰伯特说道：“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像卡车那样在拖车上带一个……可以上下车的板子吗？” “这是火车，”兰伯特说道，“装载汽车都是要用特定的钢架斜坡，不然就只有从站台开进去。” 山田凉问道：“那窝们只能用一台扔一台了？” “不不不，”兰伯特急忙解释道，“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工具和时间，当然可以自己改装一个上下坡的坡道。” 冯予笙从锅中盛出一碗肉汤，递给了山田凉。 “蟹蟹。”山田凉接过肉汤，站起身向着车厢外走去。 “她去哪儿？”兰伯特问道。 “给阿斯吉送饭吧。”邵明耸耸肩，回答道。 “你别吃醋。”冯予笙笑着说道，“人家可救了她的命，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萝莉配大叔？”邵明问。 “我觉得他两没可能。”冯予笙摇着头说道，“没那种感觉。”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兰伯特哭丧着脸说道。 “哎呀，”邵明递了一碗肉汤给兰伯特，“吃饭最要紧。” 吃过午饭，兰伯特和邵明开始清点起车上的物资来。 去巴黎不能说毫无收获，虽然半途折返，但在亚眠还是拿到了不少的补给。 这其中包括可供几人一个周的口粮和水，一些小号的园艺工具——因为山田凉和冯予笙认为火车里很不就用不上正常大小的，一些化肥和种子。 除此之外，就基本都是前面的路程剩下的东西。 令邵明感到意外的是，他最开始和李龙一起拿回来的饼干竟然还剩了几包。 看来确实不太好吃。 得益于火车一直处于移动中的状态，邵明一行人并不需要担心某个地方的物资被搜刮消耗完了的问题。即使未来某一座城镇中的罐头或其他生活必须品都被搜刮完了，他们也只需要再往前走一个城镇便是。 毕竟大部分瓶装水和罐头食品的保质期都可以达到两年左右甚至更久，邵明并不相信两年后这列火车还未到家。 枪械方面基本可以做到人手两把，除了阿斯吉的416和fr-f2以外都是民用枪械，好在邵明捡回来的l85a1的stanag弹匣可以与416通用，阿斯吉还有两个弹匣可用。 防空炮的备弹只剩下一百余发，这玩意儿的射速对弹药要求极大，一不注意多摁两秒，弹箱中的备弹就全部“说拜拜”了。 邵明说道：“下次再去收集食物和水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德国了吧。” “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是的。”兰伯特点点头，说道，“四到五天就足够我们到德国了。” 车头前，冯予笙和山田凉正蹲在一起研究苗圃里的种子。 “泥说窝们需要松土吗？”山田凉翻看着一本有关种植方面的书，问道。 “不需要吧。”冯予笙想了想，说道，“那火车的颠簸程度也就当作松土了。” 山田凉翻着手中的书，说着：“书上也妹说怎么在火车上种地呀。” 戈登跟着兰伯特和邵明一同走到苗圃旁，这几天它已经完全学会了像人一样踩着车厢上的梯子上车——而且十分熟练。 只不过它刚爬上平板车就被冯予笙推了下去。 “去去去，说了不准你上来把这里当厕所。” 戈登灰溜溜的跑到邵明身后坐下，后者抬起头来对冯予笙说道：“你们种的萝卜土豆怎么样了？” “洋芋挺好的。”冯予笙说道，“那几个本来就发芽了，萝卜才栽下去两天。” 邵明思考着，现在还是四月份，好像正是土豆种植的季节，两三个月后他们就可以收获更多的土豆了。 当然，最好是两到三个月后已经到家，不用再过这种日子了。 天空中似乎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几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向上望去。 那是一架飞机。 第83章 迫降飞机 准确来说，那是一架a400m运输机。 飞机的飞行高度并不高，从涂装和飞来的方向上还是能辨认出这是一架隶属于法国空军的运输机。 至于说它的飞行高度不高，倒不如说它正在极速下坠。 飞机左翼的两个引擎冒着滚滚浓烟，在飞过众人头顶时邵明发现那两个引擎已经完全报废。 他仔细向飞机望去，似乎可以看见其中一个引擎的扇叶正插在另一个引擎的中间。 “我没出现幻觉吧？”兰伯特仰着头问道。 飞机从众人头顶掠过，随后便被树林挡住不见了踪影。 邵明想也没想，直接跳下平板车就向着越野车跑去。 兰伯特急忙跳下车拉住邵明，“你干什么？” “当然是追飞机，”邵明说道，“你没看到它正在往下坠吗？” “你疯了？”兰伯特说道，“我当然知道它在往下坠，但我们为什么要去追它啊？” “如果有幸存者呢？”冯予笙站在火车上问道。 邵明说：“而且那可是军用运输机，保不齐装着什么好东西？” 兰伯特犹豫了一下，跟着邵明坐上了越野车。 还是好东西比较有吸引力。 就飞机刚刚那个下降速率，怕是也很难有人可以健全的幸存。以他们目前的医疗水平，拖着一个被咬伤的阿斯吉还行，要是来个伤筋动骨的伤员只能是拖慢团队的进度。 毕竟这是在求生，不是在做慈善。 好在越野车现在还没被抛弃，邵明迅速发动引擎，向着飞机坠毁的方向驶去。 由于飞机是从树林顶上飞过的，越野车无法直接穿越树林，必须要从树林外绕一个大圈，邵明不由得把油门再踩深了点。 这片树林远比邵明想的要大，好在前方很快出现了一个缺口可以让越野车快速穿过树林。 得益于此处还算平坦的地形，两人坐着越野车冲出树林后很快便找到了在天空中的运输机。 此刻它已经距离地面非常近了，那架a400m运输机摇摇晃晃的坠向地面，看得出来飞行员在尽力控制姿态，但飞机已经完全不行了。 按理来说，即使只是四引擎的客机也能在两个引擎报废之后勉强维持飞行姿态，但这架为军用而生的运输机却向着地面坠去，实在是令邵明感到奇怪。 他不由得想到一些电影中的场面，军方用运输机运输什么实验体，然后实验体在飞机上突破封锁了。 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甚至超过了这架四旋翼运输机从头顶上经过的声音，邵明看见不远处出现了漫天的尘土和机械碎片。 翻过一个小土坡，坠毁的飞机出现在两人眼前。 飞机并没有爆炸，也没有起火，除了两侧的机翼和上面的引擎完全报废了以外，主体结构还是比较完好的。 它的后舱门大开着，也不知道是飞行员故意打开的还是在迫降的途中被撞开的。 飞机后的草地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深沟，起落架和一些机体碎片散落在一旁。 邵明在土坡上停下了车，架起狙击枪向运输机的方向看去。 飞机的左侧机翼似乎正在流着燃油，而右侧机翼的两个引擎已经变得粉碎。 透过大开着的舱门，邵明看到机舱内空空如也，车辆、物资、幸存者，什么都没有在里面。 “要靠近点看看吗？”兰伯特扶着车门问道，“有没有幸存者之类的？” 邵明看了看远处的地平线，透过狙击镜他能看到一两公里以外的城镇中已经有变异体朝着这边跑来。 他们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 “看看去。”邵明收起狙击步枪，坐到了车内。 越野车沿着飞机迫降——或者说坠毁的轨迹一路驶过去，很快便来到了运输机旁。 两人跳下车，从越野车的后排拿出了霰弹枪。 整个飞机附近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航空燃油味道，看来邵明的判断没有问题，这架飞机的左翼确实在漏油。 两人走进机舱中，硕大的机舱里空无一物，两侧的座椅也都是折叠起来的状态。 兰伯特问道：“谁会在现在开一架空飞机出来？” “巴黎那个方向飞来的？”邵明说，“可能是在逃命吧。” 无论如何，这架飞机都坠毁得很不符合常理，变异体又没有防空导弹，怎么可能把天上的飞机揍下来。 飞机的旋翼高度也足够高，不存在把变异体卷进引擎中导致引擎爆炸的问题。 除非有人击落了它，或者飞机本身就出了什么问题，被飞行员强行起飞了。 “你去看看驾驶舱。”邵明对兰伯特说着，跑向了机舱外。 兰伯特问道：“你干什么去？” 邵明来到舱外找寻着引擎的残骸，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大块碎片。 从体型上来看，这应该就是飞机的引擎了。 以邵明的知识储备来看，这引擎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攻击，但他说不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奇了怪了。”邵明看着眼前的残骸，“最近怎么老是从天上掉飞机下来。” 他转身向着飞机主体走去，兰伯特已经回到了舱门边站着。 “怎么了？”兰伯特问道。 “不清楚这架飞机到底怎么了。”邵明说道，“你呢？有什么发现吗？” 兰伯特摇了摇头，“三个机组成员都死了，但是飞机里还有一个很眼熟的人，好像是什么高官？我在新闻上见过他。” “那他还活着吗？”邵明跟着兰伯特走进机舱内，问道。 “也死了。”兰伯特说道，“不过真的很眼熟，你可以去看看。” 邵明爬上驾驶舱，舱内一片狼藉，巨大的冲击力让强度还比较高的机头都完全变形，两名飞行员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邵明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一旁一个垂着头身穿西装的男人。 他定睛一看，眼前的人让他无比震惊。 那是法国总统。 怪不得兰伯特说眼熟，这能不眼熟吗。 现在看来这架飞机不会是被人为击落的。 变异体的嘶吼声已经从远处传来，是时候该离开了。 第84章 油料告急 “情况怎么样？”见越野车开了回来，冯予笙弯下腰问道。 “白跑一趟。”邵明从越野车上下来，说道，“空的，什么货物也没有。” “人都死光了，”兰伯特说道，“还有一个我很眼熟的……” “好了，”邵明急忙打断兰伯特，“不要再说了。” 火车被重新发动起来，赶在被运输机吸引过来的变异体们发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兰伯特在停放场重新规划的路线是一条快速通道，其绕开了大部分旅途中的城镇，可以从加莱直达里尔。 火车刚开起来没多久，放在桌子上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邵明，邵明？”兰伯特的声音从中传来。 正在和冯予笙聊天的邵明捡起对讲机，问道：“什么事？” 兰伯特停顿了一会儿，说道：“火车可能没多少油了。” “怎么会？”邵明问道，“我们这才换了这台车多久。” “有点时间了，”兰伯特说道，“不过这不是主要的问题。” “主要的问题是，如果我们要从卢森堡绕行，那必然会经过一长段的山路，我们目前所剩的燃油可能不太支持。” “那怎么办？”邵明问道，“你懂火车，你想想办法。” “只有去里尔，那里才有大型的火车站可以补给燃油。” 在一旁听着的冯予笙开口问道：“内燃机车用的柴油，和大卡车用的是一样的吧？” “是的。” “那我们为什么偏要去车站内呢？找个加油站把油抽出来不行吗？”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是这样做有一个问题。”兰伯特顿了顿，继续说道，“给汽车加油的油枪和火车的差距太大了。或许油罐车的接口能够适配火车用的加油管，但加油枪不行。” “看来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加油枪。”邵明说道，“里尔是必须要经过的对吧？要去那里变轨。” “是的，”兰伯特回答道，“在里尔才能让火车开上前往法卢边境的方向。” “一队人去找加油站和油罐车，另一队人进城去调整轨道和取回喷口。”邵明看了看冯予笙和听到动静围过来的山田凉，“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冯予笙点点头，说道。 “我有一个问题，”兰伯特问，“我们现在本来就只有四个人能动，分成两个队伍会不会没办法应付里尔城内的丧尸？” “四条枪也应付不了。”邵明说道，“你看看地图，找一下里尔城内有没有河。” “找河做什么？”兰伯特问道。 “阿斯吉的办法。”邵明回答道，“下水道。” “有几条小河沟。”兰伯特说道，“但有一个问题，我需要把火车停在……” 兰伯特似乎是测量了一下，接着说道：“离城区十公里以外的地方才行，城郊的铁路沿线全是房屋。” “介也太远了。”山田凉说道。 “没办法，我们把车丢了。”兰伯特说道，“我打算停车那附近倒是有两座小镇，可以去看看有没有油罐车或者加油站。” “加油站应该有吧。”邵明说道。 “油罐车感觉也不少。”兰伯特说道。 “是路上的罐车不少。”邵明指正到，“罐车里装的可不一定都是油，也不一定都是柴油。” “怎么分组呢？”冯予笙问。 几人都没有说话。 “啊，该死。”兰伯特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有我找得到哪里有加油枪，也只有我才知道怎么把加油枪取下来。我去钻下水道。” “妹关系，”山田凉说道，“窝陪你一起去。” “喔，呃……哇喔，”兰伯特有点语无伦次，“真的吗？” “那泥自己去？”山田凉问道。 兰伯特急忙说道：“啊，不，不，我只是，我的意思是说城里很危险。” “妹关系。”山田凉说道，“窝不怕。” 兰伯特很想说：但是我怕。 “那我和予笙去镇上找油罐车和加油站。”邵明说道，“大家都准备一下吧。” 要说的话，这两队人还不一定谁比谁更危险。去拿油罐车虽然是在小镇里，但如果油罐车里没有油，还需要停下来给车里加满油。 卡车的动静，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进城的二人最大的威胁是城市下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火车站用以给火车加油的区域一般都比较空旷，如果有火车停放在里面当掩体那就更简单了。 只要不开枪，一切都好说。 都是刀尖舔血的活路。 按照惯例，邵明背上了阿斯吉的狙击步枪，将唯一一把五发弹仓的霰弹枪跨在腰间。 冯予笙还是只拿上了她的那把猎枪，将铁棍握在了手里。 火车在一座小镇前慢慢停了下来，这已经是兰伯特能够在这一片区找到的最安静的停车区域了。 山田凉去和阿斯吉说明了情况，后者从胸前取下了自己的手枪递给她。 随后，山田凉便和兰伯特一起向里尔的方向走去。 “注意安全。”邵明对兰伯特说道。 “你们也是，”兰伯特挥了挥手中的对讲机，说道，“有问题随时联系……但是我们进城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四个人两两一组向着不同方向走去，阿斯吉坐在驾驶舱门口，摸着一旁的戈登。 邵明和冯予笙要去的小镇并不难找，从火车向南出发没走多远就可以在一片田野的尽头看到那座小镇。 邵明找了一个草丛蹲下来，用枪管扒开了面前挡住瞄准镜的杂草。 天空中此时开始下起了小雨，阴了半天的天气终于在现在把雨落了下来。 还好只是毛毛细雨，并不太影响视野和行动。 透过瞄准镜，邵明惊讶的发现这座小镇内竟然没有一只变异体的踪迹。 无论是小镇入口处，还是镇上的一些房屋内，都看不到任何变异体。 “你看到什么动静了吗？”邵明问道。 冯予笙放下手中的猎枪，摇了摇头。 这可奇了怪了，邵明想到，难道这是一座鬼城？变异体们是都被吸引走了，还是这些人在灾难爆发的时候就已经都离开家了？ 第85章 尸体派对 “你怎么想？”邵明问道。 “好事儿啊，”冯予笙回答道，“没有丧尸不是好事儿吗？” “只是……”邵明说道，“有点奇怪，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吸引它们的东西吧。” “那还要进去吗？”冯予笙问。 “进去看看吧。” 两人离开躲藏着的草丛，向着小镇内走去。 尽管暂时没有发现变异体们的踪迹，但是二人谨慎起见，还是选择从田野中靠近小镇。 毕竟也只看到了小镇边缘，或许城镇中心还有不少的变异体。 两人从田埂处翻上了公路，整个镇子都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那边是商业街。”冯予笙拍了拍邵明，指了指左手边的街道。 “主干道也在那边吧。”邵明说道，“加油站应该在这几条主干道上。” 两人向着商业街走去，城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连小动物都没有一只。 小镇的布局并不复杂，一条东西向的宽阔主路从中穿过，中央有一条南北向的小路与主路垂直，而大部分的房屋就分布在主路两侧。 可以说站在主路上，一眼就可以把这座小镇望个对穿。 然而就是这么一座小小的镇子，却丝毫看不到一个变异体的踪迹。 “按理来说，这里的丧尸应该不少啊。”邵明望着空旷的街道，说道，“这种离大城市有点距离又不算太远的小镇难道不是人们逃难的首选吗？” “或许变异蔓延过来，这里的人也跑了？”冯予笙问道。 邵明摇了摇头，“街道上还有很多的车，你会选择用腿逃命吗？” “方圆几公里内就只有这一座小镇了，或许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吧。”冯予笙说道。 “那也和我们现在没太大关系了。”邵明一边巡视着两侧的房屋和商铺，一边说道，“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没有丧尸实在是大好事。” “要去看看吃的吗？”冯予笙问。 “来都来了，白拿白不拿。”邵明说道。 两人走进一家街边的小超市，冯予笙去拿物资，而邵明则抽出一份放在门口货架上的地图。 “加油站……”邵明在地图上找着，“就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北一公里就有一个加油站。” “这里剩的东西还挺多的。”冯予笙一边拿着货架上的东西，一边说道，“看来这些人是直接跑了啊。” “装满了就走吧。”邵明说道，“找油要紧，等会儿就快天黑了。” 两人重新回到街道上，邵明低头看着地图，这上面有些平板上下载的网络地图所没有标出的东西。 看样子这是一份旅游地图，上面不但标注着这里的位置，名字，还有人口，附近的景点之类的。 “斯腾韦克……”邵明读着上面写出来的信息，“一万人口？应该是这一片区吧……这座小镇能住几百个人就了不起了。” “信息落后了。”冯予笙说道，“我看这里现在是零人口。” “尸口都没有了吧。”邵明说道。 “喔……”冯予笙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邵明急忙向后看去。 她正面对着一个小巷，而巷子中则挂着一具尸体。 邵明低头看着地图，正好错过了这一个巷口。 从尸体的新鲜程度来看，这绝对是才死不久的变异体。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类。 “谁把它挂在这里的……”邵明说道。 两人顺着尸体向上望去，只看见一个挂钩从尸体的脖颈处穿过，将它吊在两栋二层楼高的商铺中间。 尸体看上去是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警服，腰间的配枪也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要吊起来啊……”冯予笙说道。 邵明顺着挂钩看向两侧的墙，一些明显不属于这面墙的绳子和机械出现在墙面上。 邵明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一个陷阱。” 冯予笙也跟着研究起旁边的机械设备来，“可是这里看起来也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两人又接着向前走去，可没过多久，他们又在小巷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次不是被吊起来的，而是被一根锋利的铁杆从头插到底，钉在了地上。 “什么人干的……”冯予笙说道。 透过这具尸体旁的空隙，邵明看到一座孤零零的房屋正立在一片绿油油的田野之中。 巧合的是，那屋子的旁边停着一台看起来有点破旧的油罐车。 二人实在是不想从这具惨死的尸体旁走过，他们从主路旁的小路向着那栋房子走去。 “太诡异了。”冯予笙吐槽道，“正常人都不会这么走的。” 如果这座小镇还有不少人气，那这座屋子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的奇怪，无非就是一座庄园的小屋罢了，可此刻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下，确实显得有些瘆人。 邵明回头看了看，说道：“这里是最近的有油罐车的地方了，难不成还有鬼？现在有什么比突然冲一个出来的丧尸更吓人的。” 两人走近了房屋，这里同样是空无一人的样子。 油罐车正静静地停在小屋旁，它看起来虽然有些破旧，但看起来还是可以开动的。 旁边的谷仓中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机械正在运转。 “我去看看谷仓里是什么东西。”冯予笙说道。 “等等，”邵明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冯予笙拉开一旁的谷仓大门，一股铁锈混合着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又是……” 眼前的场景已经让两人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各式各样的陷阱已经是半成品状态，堆放在车库中。 草叉，链锯，各种各样的铁棍，钝器，利器，齿轮机械……两人真觉得是来到了什么惊悚电影的拍摄现场。 即使是对变异体来说这也太过于残忍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进谷仓，生怕踩到了什么陷阱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你看这个。”冯予笙说道。一个发动着的柴油发电机正放在谷仓的最深处。 “这里还真有人住……”邵明端起了手中的霰弹枪，看了看四周堆放着的各种“杀人陷阱”，“不过看样子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第86章 食人狂魔 两人走出谷仓，向着房屋内走去。 邵明示意冯予笙先躲在车后，自己去窗户旁看看情况。 冯予笙来到油罐车的车头和油罐连接处，把猎枪放在了上面——从这里正好可以瞄准到房屋的正门。 邵明躬着身子来到一扇紧闭着的窗户旁，透过窗帘间的缝隙能隐约看到房屋内的情况。 房屋内就是一般乡村房屋的布局，看起来十分普通。如果没有先看到谷仓中的那一堆陷阱，可能邵明此刻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他围着房屋走了一圈，发现整个房屋的窗门都紧闭着，唯独二楼有一扇靠近一楼楼顶的窗户敞开着。 本来这也没什么，变异体会跳高的也没几个，但刚好就在这窗口下放着一把楼梯。 邵明拿起楼梯，把它架在了一楼的房顶上。 他顺着楼梯爬上房顶，二楼的窗户正对着楼梯顶。 淅淅沥沥的小雨把房顶弄得湿漉漉的，邵明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爬到了窗户旁。 虽然谷仓内有一个柴油发电机，但屋内此刻黑漆漆的，加之窗外的光线也不是太好，邵明看不太清屋内的情况。 他掏出手枪摸出手电筒打开，翻进了屋内。 这一间明显是次卧，里面放着一张不大的床和一张梳妆台。房间虽然看起来没有人居住，但打扫的很干净。 邵明重新回到二楼敞开的窗口处，对冯予笙招了招手。 冯予笙也顺着楼梯爬了上来，从窗户钻进屋内。 两人推开房门，来到过道中。 虽然窗外的天色还没有完全暗淡下去，但由于窗户都被窗帘挡住了，房内只剩一片漆黑。 搭配着窗外小雨的声音，简直有种凶宅的感觉。 邵明打开手电筒举起来，过道的尽头是一扇门，而另一侧则是楼梯。 手电筒的光束从楼梯射下去，照到邵明刚刚在屋外看到的房间里。 刚刚在屋外看不清楚，但此刻邵明发现屋内的所有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卫生环境也打扫的很不错。 两人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却看到了正对门口的架子上摆放着一把弩。 弩用一些物品固定住了，扳机被一根绳子拖到大门把手上，一旦有人打开大门，这弩就会激发。 果然没那么简单。 还好提前做了准备，要是刚刚直接推门而入，此刻这支箭就已经插在自己的喉咙里了。 想到这，邵明不由得汗毛竖立。 “你看。”冯予笙说道。 邵明用手电筒环视一圈，只见每个窗口下都放着捕兽夹。 两人下到一楼，这里的房屋陈设透露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偏要说的话，有一种“样板房”的感觉。 所有的东西都干净整洁的摆放在相应的位置，桌面和地上一点灰尘也见不到。这明显是有人居住才会这样，但即使对一个洁癖来说这也太整洁了。 好在许多物品都比较老旧，看起来还有点生活气息。 在其中一个架子上，还摆放着不少的奖状和奖杯。 两人都不认识法语，看不懂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这里好吓人啊。”冯予笙说道。 邵明也这么觉得，“找到钥匙我们就走。” 冯予笙试着去打开灯，却发现这里的灯都不亮。 “奇了怪了，”冯予笙说道，“我看见发电机接到里面的呀。” 邵明走到楼梯背后，一丝光亮正从一扇门后透出。 “供的只有这里的电吧。”邵明说道。 等冯予笙走到门前，邵明才站到门边轻轻扭动门把手。 “咔嗒”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两人看向房内，确认没有什么陷阱后才走了进去。 房屋内有一盏小小的吊灯，微弱的灯光勉强能够照亮整间房屋。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房间里放着四个大冰柜。 邵明向冰柜里望去，里面的东西再一次让他震惊。 冰柜中整齐的摆放着人类的手臂和腿，另一个冰柜中全是人头。 冯予笙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过她看到的基本上都是人的躯干和内脏。 她受不了了，转身走向屋外干呕起来。 邵明勉强数了数，里面能看见的人头至少有十几个，下面还堆放着更多的人头。 即使是一路上杀了不少的变异体，邵明还是从心底觉得恶心反胃。 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屋中存放这么多的人类尸体。 邵明也赶紧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两人很快就发现了房内有这么多人体的原因，他们转过楼梯来到厨房，看到窗户旁挂着一排的风干人手。 很明显，这个人是把这些东西用来吃的。 突然，屋外传来了车声。 冯予笙下意识想要找地方躲起来，而邵明则端起了手中的霰弹枪。 邵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架在一楼外的楼梯没有撤走。 摆明了就是告诉这房屋的主人家里进贼了。 车声在房门口停了下来，随后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邵明意识到这人不会从一楼正门进来，带着冯予笙迅速跑到了二楼。 借着门框，邵明把霰弹枪的枪口对准了窗户。 楼梯上传来一个男人雄厚的声音，由于说的是法语，两人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邵明看了一眼冯予笙，对着外面喊道：“你会说英语吗？” “你们是谁？”外面的男人用蹩脚的英语问道。 “我们……”邵明想了想，“我们是路过的。” “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进我的家？”那个男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愤怒。 “对不起，我们只是……躲雨。”邵明说道。 “你们？还有谁？”那男人问道。 糟了，邵明想到，自己无意间透露出信息了。 没想到冯予笙此刻开口喊道：“我！” 似乎是因为听见了女人的声音，男人的语气明显变得缓和了下来，他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邵明没有回答，继续说道：“你可以上来再说话吗？” 没想到那男人竟然真的爬了上来，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欧洲白人，穿着一身农民的服装，留着一下巴的络腮胡。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邵明看见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复合弓。 和自己手里的家伙比起来，好像威胁并不是很大。 “我们才来，”邵明说道。 第87章 陷阱屋 男人的表情逐渐变得和蔼，他说道：“如果你们要进我家，可得小心了。” “对，我发现了。”邵明仍然没有走出门口的范围，还是把枪架在门框上对准男人。 “我没有恶意……”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把自己身上的复合弓取下来。 邵明已经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他相信对面那人的手拉弦再快也快不过自己扣动扳机的手指。 好在男人把复合弓放在了房顶上，似乎是想展示他并没有恶意。 “那些陷阱……我是用来对付怪物的，”男人说道，他的嗓音似乎天然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感到安心，“毕竟现在这个世道……你们能活到现在，我相信你们可以理解的。” 邵明问道：“那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厨房里的那些挂着的人肉是怎么回事？” “那是用来吃的。”男人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回答道，“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不太能找得到食物。” 冯予笙凑到邵明耳边用中文说道：“镇上的便利店里都是吃的，怎么可能没有吃的……” 邵明回想了一下，屋内除了人肉和一点蔬菜，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其它的食物。作为一个生活在郊区的农场主，有一点鸡鸭牛羊肉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这个人所说的话的后半段是在撒谎，但前半段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吃人。 这个世界上确实还有比变异体更恐怖的生物。 邵明问道：“那你没有其他的方法找到食物？你这么大块田，就没有什么其它肉类？” 那人显然是有些被惹恼了，他收起那副彬彬有礼的慈祥嘴脸，对着屋内吼道：“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但是你们现在在我的屋子里，立刻给我滚出去！” 说罢，那男人直接从背后摸出一把左轮手枪，对着窗口内就是一阵连射。 “这是我的家，世界都崩溃了，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邵明几乎是同时扣动了扳机和下意识的躲避射来的子弹。 这一下虽然成功把自己的身子完全藏在了门框后，避免了被子弹击中，可也让霰弹枪的枪口上扬，射出去的子弹偏离了目标。 邵明急忙拉起惊魂未定的冯予笙向屋内走了两步，窗外的枪声停了，那男人听起来已经离开了楼梯。 邵明探出头去迅速观察了一眼，果然窗口外的房顶空空如也，连那把复合弓也不见了踪迹。 就在这么几声枪响之后，世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邵明又可以听见窗外的雨声了。 回想起男人的形象，屋中整洁的陈设，一柜子的奖状奖杯，一个外表谦逊待人，内心却阴暗无比的食人变态杀手出现在邵明脑海中。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一定得去查查新闻，看看这附近是不是经常出现什么失踪案件。 要是放在以前，邵明准得拔腿就跑，到现在不一样了。 邵明举起霰弹枪，这就是他的护身符。 他示意冯予笙先待在过道内别动，自己出去看看情况。 “不把他做掉我们离不开这里，”邵明说道，“现在他在暗，我们在明，我需要你守住这个入口，等我回来好吗？” 带一个同胞出来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加密通话”，开个“队内语音”，不用担心那些心怀不轨的当地人可以偷听到什么东西。 “我想去掩护你。”冯予笙说道。 “如果你想的话，就在一楼内找机会。”邵明说道，“他在屋外，你在屋内也比较安全。” “而且在找一找，”邵明接着说道，“看看油罐车的钥匙在不在这里。” 冯予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邵明举起霰弹枪，来到了二楼窗口旁。 一楼楼顶上放着的用于上下楼的楼梯已经被那男人踢倒了，现在屋内的二人想要离开只有通过正门离开。 后门已经被男人封死，没有出路。 突然，一支箭矢从楼下射来，好在邵明没有把头探的太出去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砰！” 邵明一枪射出，将房屋的外墙砖都打掉两块。 男人一闪身不见了踪影，邵明急忙沿着房顶跟着跑过去。 由于雨水的缘故，房顶此刻十分湿滑，他好几次都差点没稳住身子滑下去。 这不是打游戏，也不是什么超级英雄电影，邵明可不敢随随便便从一层楼高的地方往下跳。 毕竟自己也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这个高度轻则崴脚重则骨折，无论哪一种对现在的情况来说都是相当致命的。 好在他迅速再次发现了男人的背影，看起来那男人向着谷仓方向跑去了。 但男人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谷仓方向——看样子他还在一楼窗户外。 邵明又围着屋顶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男人的踪迹。 就在这时，屋内却传来了冯予笙的尖叫声。 邵明心中暗叫不好，都说“狡兔三窟”，一个精神变态怎么可能会只在自己的房内留下一个出入口。 他急忙循声向着屋内跑去，来到屋内的楼梯拐角处，只见那男人正在一楼怒吼着把冯予笙死死按在地上，用一把十几厘米长的尖刀刺向冯予笙。 而冯予笙则用猎枪拼命挡住男人刺来的利刃。 “活人肉，你这女的细皮嫩肉的，肯定比那些怪物好吃！” 来不及多想，邵明迅速拔出手枪对着男人就是一枪。 由于情况紧急，这一发没有过多的瞄准，只是打进了男人的左手臂中。 那男人捂住手臂，见势不妙立刻向着客厅的方向跑去。 邵明再次打出两枪，但都被阻挡，没能命中。 邵明立刻从楼梯追了下去，抓住最后的射击窗口又连开三枪。 一发子弹射进男人的腿中，他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却没曾想自己一脚踩到了窗口下的捕兽夹上。 男人惨叫着，拖着捕兽夹踉跄着又走了两步，刚好撞在大门口拉着弩的绳子上。 绳子被一撞一拉，放在屋门口的弩箭被击发出来，将男人的脖颈射了个对穿。 第88章 加油站 邵明看向地面上男人的尸体，警惕地端着手枪走上前去，确认他已经死透了。 好在死掉的人不会再一次变成变异体，被弩箭穿透了脖颈的男人也不会再动弹。 保险起见，他还是给男人的脑门上再补了一枪。 邵明转过身，看见冯予笙都快哭出来了。 她冲上前来一把抱住邵明，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好了，好了。”邵明轻拍着冯予笙的背，说道，“该走了，马上就要天黑了。” 女孩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撩了撩头发，擦擦眼泪，松开了邵明。 “咱们走吧。”冯予笙说道。 她从门口的挂架上取下一把钥匙，似乎这把就是房屋旁油罐车的钥匙。 “我去试试车。”冯予笙说完，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邵明把男人脖颈上的弩箭拔了出来，鲜血立刻飚了出来，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这倒霉蛋自己的弩箭插进了自己的脖子大动脉里。 不过也得谢谢他，邵明从门口的架子上把弩取了下来。正愁没有什么安静的远程武器，这就来了。 而且一次性直接把弓和弩都送到位了。 邵明对弓弩不太熟悉，除了能认出这是一把复合弓以外看不出什么名堂。 他又从男人的腰间拔出了左轮，看样子，他所有的装备在末世前都是打猎用的。 只不过这把左轮同样是.22口径。 邵明第一眼认不太出这是鲁格公司的lcr转轮手枪还是史密斯\\u0026韦森公司的43c型转轮手枪，它们都是八发弹容量，长着一副袖珍的模样。 好在枪身上还有一个鲁格公司的标志。 他打开弹仓检查了一下，还有两发备弹，从颜色上看这是29格令的个人防卫弹药。 车窗外传来一阵卡车发动的声音，他把找到的所有战利品都收好，来到了屋外。 他本想再去那人的车内寻找一些物资，可没想到车后座上竟然用安全带捆着两具尸体。 看来是这人今天“狩猎”的成果。 况且透过车窗看起来，车内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邵明干脆放弃了搜索这人的车。 冯予笙已经坐在了驾驶室中把油罐车发动起来，车头的排气管中冒出一阵浓烟。 邵明围着油罐车走了一圈，除了外观上看起来有点破旧，车的其它情况还不错，包括油泵设备都是好的。 只不过油罐旁压力表一类的设备好像有些损坏，不能正常工作了。 他很好奇这人的家里为什么会有一台油罐车，一个农场主为什么会在家里停一台看起来如此破旧的油罐车。 邵明又看了看男人开回来的车，那台车除了有一点泥渍以外，总体上看起来还是很干净的。 而面前的油罐车则是一副肮脏破烂的样子，车头和罐体上全是泥浆，在雨水的冲刷下顺着流向地面。 回想起屋内整洁的陈设，这油罐车看起来并不属于房屋中已经死去的主人，更像是他从哪里偷来的。 邵明爬上油罐，想要检查一下罐体内是不是空的。 打开盖子，一股极浓的血腥气味散了出来。 他连忙对冯予笙喊道：“你待在车里。” “怎么了？”冯予笙问。 邵明回到地上，说道：“别下车就行了！” 紧接着，他取下软管，将喷口对准了车的后方。 打开油泵的阀门，喷口中立刻涌出了血浆。 邵明一想到这里面装的多半是人血心里一阵发毛。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水塔，难以想象里面装的到底是水还是血。 好在油罐车里的“存货”并不太多，没过一会儿便全部流了出来。 邵明放好软管回到驾驶室中，冯予笙已经把主驾驶位让了出来。 “那后面的……是什么？”冯予笙问道。 “我不知道。”邵明摇摇头，“我们也最好别知道。” 油罐车发动起来，向着镇上驶去。 冯予笙看着地图为邵明指路，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加油站外。 油罐车撞死一个站在加油站门口的倒霉变异体，一路开到了加油站的最里面。 其余四五只变异体向着油罐车冲来，邵明跳下车，摸出了刚到手的左轮。 加油站在两片城区中间，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变异体，倒是很适合练一练才到手的左轮。 “你干什么？”冯予笙连忙制止他，“加油站！” 邵明赶紧把手枪揣回去，接过了冯予笙扔过来的铁棍。 好险，自从变异以后自己早就把那些人类文明的安全守则扔一边去了。 他掂了掂手中的铁棍，一棒挥出打中了迎面而来的第一个变异体。 邵明觉得自己似乎有很久没有用过近战了，有枪以后一直都在霍霍弹药，这样还是不行。 被打中的变异体脸都变形了，还是挣扎着朝邵明冲来。 好在虎口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邵明立刻又挥出一棒，直击这只变异体的下巴。 冯予笙此时也下了车，而她的手中则拿着那把弩。 “咻”一发弩箭射出，放倒了一只冲向她的变异体。 这玩意儿比弓好上手多了，加之距离不到十米，弩箭一发稳稳的命中这只变异体的脸。 锋利的弩箭直接从变异体的脸颊射入，将它打了个对穿。 不过由于邵明只找到这一发弹药，冯予笙急忙扔掉了手中的弩，从车上取出复合弓。 邵明又打翻一个冲上来的变异体，另一只变异体紧随其后，他来不及收回铁棍，只得立刻从腰间抽出小刀刺出。 变异体的手已经碰到了邵明，但邵明的小刀也插入了变异体的脖子。 顾不上面前喷出的鲜血，邵明转过身子举起铁棍砸向倒在地上的变异体。 冯予笙拉开弓箭射出一箭，这支箭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眼看最后一只变异体就要冲到邵明身边，她急忙抓起一支箭冲向变异体，直接把箭抓着插进这只变异体的头中。 两人喘着粗气，看着一地的尸体。 “谢谢。”邵明说道。 “没关系，”冯予笙捡起地上的复合弓，“刚刚我欠你的。” 按理来说，油罐车的罐体内是需要进行清洗的——特别是像这台车一样 一是条件不允许，连最基本的高压水枪去冲洗都做不到，更别提其他的什么高温蒸汽、干洗之类的办法了。 二是邵明实在是不在想面对这个油罐了，若不是火车现在需要油车去加油，他简直是想把这油罐车混着那个变态的房子一起炸上天。 第89章 杂质柴油 两人驾驶着装满柴油的油罐车，开回了火车旁。 阿斯吉正坐在驾驶室打开的车门旁清理着他的hk416步枪，见油罐车驶来，他把手中的步枪放到了一边。 “啊，小子，你们先回来了。”阿斯吉对着邵明说完，又对戈登说道，“你赌输了，你晚上没有罐头吃了。” 本来兴奋跑向冯予笙的戈登垂下了耳朵。 “他们还没回来吗？”邵明跳下车，问道。 阿斯吉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了。 他摆摆头，说道：“还没有，他们那里估计困难。” 吃过晚饭，邵明一个人爬到了车头上的开口处。 “睡觉吧。”冯予笙站在车下对邵明说道，“他们会没事的。” “没关系。”邵明说道，“你先去睡吧，我正好在这里放哨。” 冯予笙还是爬上了火车顶上，邵明挪了一下，给她让出个位置。 “今天谢谢你了。”冯予笙坐到邵明身旁，说道。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邵明说，“可能低估了你的战斗力吧。” 冯予笙噗嗤笑了一声，说道：“那以后你可以再带我出去吗？我不想总是守在火车上，我也很有用的。” “好啊，”邵明说道，“你现在乖乖去睡觉我就带你出去。” “拉钩，不许骗我。”冯予笙说着，对邵明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邵明拉住了冯予笙的手指，“我们会平安回家的。” 冯予笙离开了车顶，只剩下邵明一个人还在看着星空。 繁星点点，要是在原来，还不一定能看见这样的星空。 他不由得想起了家，想起了远在大陆那一头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还好吗。 他摸了摸防弹衣，李龙的遗书还躺在原地。 会回家的。 邵明的眼皮子都要合上了，两个人的身影总算带着一缕手电光出现在了火车前。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身影肩上还扛着什么东西。 这必定是兰伯特和山田凉二人了。 还好他们都平安回来了。 邵明打开手电筒，给他们照亮了道路。 山田凉兴奋地对着邵明挥手，而一旁的兰伯特已经感觉跑不动了。 邵明急忙爬下火车，向着二人跑去。 “下水道二人组”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息，但此起二人勇闯城市的壮举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 “喷口，喷口……”兰伯特说道，“快试试能不能装上。” 邵明接过兰伯特肩上的东西，捏着鼻子对他说道：“你们先去休息休息，明天早上再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兰伯特便起来研究起加油车来。 邵明嚼着饼干跳下火车，兰伯特正在把喷口接到油罐车的软管上。 山田凉正在旁边看着，而冯予笙正在给戈登喂早餐。 “挺不错的。”兰伯特说道，“这个喷口和管子接得挺紧。就是这个车我始终感觉有股血腥的味道是正常的吗？” “这一个问题。”邵明叫住了兰伯特，说道，“这个油罐车装过……可能是人类的血液吧。” “等等等等，”坐在驾驶舱门口的阿斯吉说道，“你说这油罐之前装的是什么东西？” “是血液。” 兰伯特的嘴巴已经不由自主地张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他问道：“对不起，我是听错了还是……” “确实是血液。”邵明看了一眼油罐车，屋中看到的那些人体残肢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兰伯特说道：“怎么会有人在油罐车里加……血？” 邵明摇着头说道：“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这年头什么妖魔鬼怪都可以蹦出来了。”阿斯吉说道，“也不算奇怪。” 兰伯特看着邵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但是柴油中混入了杂质，可能会影响发动机的功能啊。” “那现在怎么办啊？”邵明问道。 “不知道，”兰伯特说，“我没有试过，而且就算血液浓度不高，对发动机也会有影响。” 冯予笙问：“但是我们现在也没办法把油罐清洗干净吧？” 兰伯特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就算我们能够将清水灌进罐体里，也没办法把油和水分离。而且我们现在的条件没有办法使罐体内完全干掉。” “那这桶油怎么办？”邵明问。 “试一试吧。”兰伯特说道，“我没有学过血混合在柴油里会怎么样……” 邵明又看向阿斯吉。 后者也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更不会学这个，正常来说根本就不可能遇到这种情况。” “不行就试一试吧，”邵明说道，“总比没有强。” “我们不能再去找一个罐车吗？”冯予笙问，“我不是很想用这个油。” “关键是要再找一台罐车。”兰伯特说道，“即使找到了罐车，里面如果装的是汽油或者其他什么液体，也是一个效果。” “反正都是跑不动，”山田凉在一旁说道，“加了介个油不一定跑不动，但不加油肯定跑不动。” “好吧，那就加吧。” 兰伯特将油罐车的软管接上火车的注油口，打开了油泵。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加油管。 谁也不知道这箱混满了杂质的油加入火车以后会是什么效果。 邵明已经准备好再去找两台车过来了。 更何况，一想到这柴油中还混合着人血，就算是阿斯吉这种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也觉得反怵。 油很快便加满了，兰伯特爬上驾驶室，其他几人——除了阿斯吉，都向后退了两步。 火车引擎发动起来，发出一声呻吟。 发动机发出一声异响，随后逐渐平稳下来。 兰伯特从驾驶室探出个头来，对几人招着手说道：“好像没啥问题。” 就在这时，发动机又开始了极速喘震。 几人都被吓了一跳，好在发动机又恢复了平静。 第10章 好人兰斯 在大变异发生之前，兰斯一直都是一个被众人称赞的人。 他生活在这座只有几百人居住的小镇中，和所有影视剧中乡下正面角色一样，他开朗，善良，乐于助人。 他真真切切的爱着自己所生活的小镇，他喜欢聚会，喜欢帮助别人，喜欢把自己田里种出来的蔬菜水果送给镇上的人们。 他喜欢打猎，经常去镇子周围的树林中打一些兔子，或者去猎杀一些田鼠。 偶尔，他能猎到一只鹿或者其他大一点的动物，他便将肉分给邻居们。 他还喜欢研究机械，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帮助镇民们修理他们的农用机械和家用电器。 加之兰斯有着一股雄厚的嗓音，能够天然的让人们安心，去相信他，依赖他。 他还有一面墙的荣誉，其中有不少都是因为见义勇为而被褒奖的。至于其他的，有表彰他对弱者伸出援手，有镇上种田大户的奖杯…… 如果说他有什么缺点，那可能是他对惹到他的人脾气不太好。 如果这也算缺点的话。 总的来说，镇上的人们都很喜欢这个三十年前搬来此地的男人。他们都认为这个人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个人魅力。 没错，兰斯一开始并不是镇上的人。 至少三十年前不是。 没有人知道兰斯之前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亲人都在哪里。 就连他最爱的妻子也不知道。 妻子和旁人都只知道这块土地属于兰斯的祖父。除此之外，镇上的人对兰斯的来历众说纷纭。 比起自己的身世之谜，兰斯的心里却藏着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想尝尝人肉的滋味。 他想吃人。 起因倒不是看了汉尼拔，而是他无意间在网络上看到了一个吃人的视频。虽然那个视频很快就被删除并被证实是博人眼球的造假视频。但吃人这个念头却在他的心中打下了烙印。 后来他想尽办法，从暗网上加入了一个“食人族俱乐部”。 这些人在论坛中分享食人心得，制定食人计划，甚至相互约定上门分尸。 兰斯的心里看得直痒痒，他经常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去观看论坛上的直播和视频。 一边看，一边在心中幻想着尸块的美妙口感。 可这已经是文明社会，他没那个胆子，邪念一直都被压在心中。 在所有人面前，他仍然是那个好好先生兰斯，镇上最善良的邻居兰斯。 直到那一天来临。 大变异发生后，兰斯是小镇上第一个搞清楚状况的人。 后遗症复发的妻子在他的面前痛苦的呻吟着，祈求着他终结自己的生命。 兰斯答应了。 在用弩箭射穿妻子的头颅后，他望向窗外，意识到这个小镇再也回不到往日的宁静了。 不止是这个小镇，是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兰斯在妻子的尸体旁坐了一下午，最终走向厨房，拿起了斩骨刀。 切分人类的尸体有多麻烦？和动物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沉醉着，享受着，妻子的血肉在他口中被咀嚼，吞咽，最后落入腹中。 兰斯爱上了这种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包裹了他。 人肉的口感并不美味，上帝在设计人类时便让他们对同类相食有一种天然的抗拒。 但当他想到自己的口中是妻子的手指，看到了桌上摆放的烹饪好了的残肢，他的内心涌上了一股浓烈的情感。 他想那是爱。 那也不仅是爱，他还产生了性冲动。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其实深爱着这个小镇，和小镇上的所有居民。 没错，他过去表现的很爱这座小镇，小镇的居民们过去也很爱他，因为他人好，善良。 此爱非彼爱。 或许这是一个借口，用来欺骗他的内心去接受那肮脏且没有人性的想法。 但他接受了这个借口。 他还认为自己是命中注定的幸运儿，能够在大变异中活下来，而其他人都变成了没有思想的怪物。 他有必要让他们都和自己的妻子一样，与自己融为一体。 他开始制作陷阱，捕杀镇上的那些变异体们。作为一名狩猎爱好者，他把变异体们全都当成大型动物来对待。 几十年的捕猎经验派上了大用场，他还自己大开脑洞，研究了多种不同的陷阱。 他一般只会吃尸体的大腿和手臂，偶尔会将内脏烹饪。至于其他的部分，都会成为他引诱其他猎物的陷阱。 他还从镇上开了一台油罐车回来，用来存放那些尸体中放出来的血液。 但兰斯在又一次捕杀了两只变异体后——他认得它们，那是之前卖种子给他的两兄弟。兰斯发现口中的肉没有那么好吃了。 兰斯认为这是这两兄弟的原因，可当他品尝了更多的变异体后，他却发现无论男女老少，都无法满足他的味蕾了。 兰斯觉得也许是肉不够新鲜。 于是他又用一个田野中的坑洞困住了一只变异体，从它身上活生生地砍下来一条手臂。 那是玛丽亚夫人，镇上唯一的医生。 兰斯认得它们每一个人。 可还是不够美味。 虽然变异体的肉同样是人肉，但兰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越吃越没有感觉，越吃越难吃。 他绞尽脑汁，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吃起来不香了。 兰斯发现了原因，自己想吃活人肉。 可世道已经成了这样，哪儿还有半个活人的影子。他也不愿放弃自己的土地，他已经在这里布置了太多的陷阱，还有几百只够他吃到死的变异体。 直到那一天，兰斯和往常一样去检查陷阱。 当他带着战利品回到家中，却发现通往二楼的楼梯被人架了起来。 兰斯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第90章 穿越尸潮 “这听上去可不太妙啊。”邵明叉着腰说道。 阿斯吉一边点头表示赞同，一边说道：“不然你们把我弄下去吧。” 站在驾驶室旁的兰伯特一摊手，说道：“没办法，不过现在看起来还不错，至少稳定下来了。” “还是要开起来了才知道。”阿斯吉说道，“我想我们已经可以开始准备换新车了。” 火车的引擎声平稳下去，似乎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能是罐体中的血液本就留存不多，对满满一车柴油来说浓度并不高。也有可能是由于血液密度较柴油过重，提前进入火车油箱的柴油混合血液的比例更高。 总之，发动机已经平静了下来。 “上车吧。”邵明说道，“出发了看看情况。” “把加油枪带走。”兰伯特说道，“这个还是可以洗干净的，如果我们以后还需要在站外加油呢。” 邵明看了看远处的地平线，那是里尔的方向。 他喃喃说道：“我觉得我们是没什么机会可以在站内加油的。” 火车再一次开动起来，离家的距离正在进一步缩短。 虽然发动机运行还算平稳，兰伯特还是明显感受到了火车的动力有所衰减。 他只能默默祈祷火车在穿越尸潮的时候别出什么岔子。 昨天兰伯特和山田凉虽然在里尔的下水道里绕了几个圈，但最后还是通过地铁甬道上到了地面。 虽然在停放着的地铁和列车掩护下，他们不动声色地溜进了火车站，但车站外数量众多的变异体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可不希望等会儿火车在面临尸潮的时候出现动力不足甚至发动机熄火的问题。 想到这里，兰伯特不由得提高了火车的速度。 这样至少可以靠着惯性滑行冲出不少的距离。 客厢中，山田凉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冯予笙分享他们昨天冲进里尔时的见闻。 邵明正坐在一旁，检查着所有的枪支弹药。 他是真的很馋阿斯吉手中的两把军用枪械，但无论是416还是f2在阿斯吉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 那把fr-f2自从拿到自己手中后，除了在停放场开了两枪外，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邵明想着，自己还是先把这一堆民用枪械搞清楚吧。 他看向了另一张桌子上放着的复合弓，也许这玩意儿学好了也不赖。 他坐到了放着复合弓的桌子前，拿起了这把弓箭。 和大部分复合弓一样，这把弓箭也由滑轮组和科幻感十足的弓片弓把，再加上独特的放箭器和一个专属的瞄准镜组成。 除此之外，箭袋中还有十二支带着钨钢箭头的箭。 邵明仔细查看着弓身，果然在上面找到了厂商标志和一排小字。 牌子是法语，他并不认识。但下面标注的65磅他还是认识的。 邵明把箭架了上去，试着开始拉弦。 这65磅的复合弓力道确实超乎邵明的想象，能拉开弓弦就要废不少的力气。 也难怪冯予笙在加油站射出的那一箭不但软弱无力还毫无方向，这弓弦要拉开的力道着实不小。 她在加油站能拉开把箭射出去已经很厉害了。 邵明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却还没有把弓弦拉直。 弓弦还没拉到位，他稳不住了一松手，箭矢如脱缰野马直接冲出。 伴随着一声巨响，这支箭在墙壁上弹了一下，落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巨响给两个女孩子吓了一跳，她们齐刷刷地望向邵明。 “你在干啥？”冯予笙问道。 “呃……没干嘛……”邵明尴尬的走到墙壁旁，把掉在地上的箭矢拔了出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本次列车的车长兰伯特。”还好对讲机中传来了兰伯特的声音，为邵明缓解了一下尴尬。 “前方到站，里尔站，请各位乘客不要下车，列车将不会在本站停车。” 车窗外已经出现了不少的房屋，看来火车已经进入了城市边缘。 这将会是到达卢森堡前火车经过的最后一个大城市。 兰伯特通过对讲机喊道：“女士们先生们，前方路况不良，所以请你们坐好了！” 客厢内的三人拿好武器，迅速落座。 火车一路冲进里尔城内，车窗中出现了不少带着浓厚欧洲风格的建筑。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不少的变异体从房屋和街道中冲出。 “好吧，”驾驶室中的兰伯特拍了拍操纵台，说道，“来看看喝了点烂油的你怎么样吧。” 在火车的正前方，一台小轿车正半个车身横在轨道旁。 看样子，这个倒霉的车主是蹭到了铁道旁的电线杆后刹停了在了铁轨上。 兰伯特没有减速，操纵火车硬着头皮撞了上去。 好在车头还有6吨重的防空炮将平板车死死压住，不至于被一台小轿车顶翻了去。 伴随着一阵飞舞的铁屑，那轿车直接被顶出轨道，在铁路旁的公路上打了几个转四脚朝天的停了下来。 松了一口气的兰伯特仔细回想着昨天晚上车站内的情况，他记得有一台列车停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火车转过一个弯道，里尔火车站出现在他眼前。 果然，车站内的轨道上有一列火车正停在前方。 “好吧，好吧，”兰伯特看着站台上冲来的变异体，安慰着自己说道，“你可以的，你之前做到过的。” 火车逐渐减速，轻轻抵在了前车的尾巴上。 他们又一次需要把挡路的火车推开了。 火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兰伯特再次用拉杆提速，火车头推动着前面一列列车向着站外驶去。 由于火车速度不快，一群变异体爬上平板车厢，向着驾驶室冲来。 “又来了……”兰伯特说着，将火车的动力再次提高。 虽然不知道发动机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火车还是铆足了劲向前冲去。 惯性让变异体们失去平衡，好几只站在平板车边缘的变异体们掉了下去。 由于昨晚光线昏暗，兰伯特并不知道前面那列火车到底有几节，他只能估计出是一列12节左右的列车。 好在火车的发动机暂时还没出什么毛病，它的动力依然强劲。 或者说此时还感受不到他不强劲。 变异体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列车，可无论涌来多少都只不过是列车的“胎下亡魂”罢了。 蓝色的客车车厢都快被染成鲜红色，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第91章 瓦朗谢纳 车头推动着前一列火车向前驶去，但兰伯特明显感受到火车的提速非常吃力。 倒不是说发动机出了什么问题，从操纵台显示的信息来看，发动机的运转功率还不错。 虽说火车现在还在以每小时二十几公里的速度前进，但除了刚才猛加速的那一下，火车就很难前进了。 兰伯特很快就意识到，这火车下还垫着“铁鞋”。 所谓的“铁鞋”就是卡在轨道上放在车轮前用以防止火车停车时溜车的小装置。 由于这些列车很有可能是在大变异开始时政府下令停运的，所以这里的铁路工人们很有可能拧紧了铁鞋。 刚才突然提速的冲击可能将铁鞋撞松了，但并没有脱离轨道，还是抵在车轮前。 这使得火车不得不用更大的力量去推动前一列火车，也给了变异体们跳上来的机会。 兰伯特从来没有觉得车站台如此的长。 客厢中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原本的车厢高度是比一个正常人高出不少的，可站台的高度就已经和车厢持平了。 变异体们冲过来，撞在火车窗户上。几十只变异体挤在窗户外，他们的脸被火车拖得扭曲。 客厢内的三人紧靠在另一边，手中的枪都不知道该瞄准哪一个。 邵明幽幽地说道：“要是有机会一定要给车窗上一层铁皮……” “我同意。”冯予笙说道。 “窝也同意，”山田凉说，“还可以加点铁刺在外面。” 火车的时速虽然不高，但毕竟重量摆在那里，同样相当致命。 好在他们经过的铁路不需要在城内穿行太久，连成一片的火车站也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整个里尔——或者说欧洲的大部分区域都不是由一个个密集的城市组成，而是由郊区，小镇和中心城市组成的都市圈。 因此，火车虽然离开了里尔市内，窗外的房屋仍然不见减少。 连绵不断的楼房基本上是沿着铁路线修建的，即使到了城外也是如此。 四五层楼高，连绵一片的欧式小楼逐渐被现代化的工厂和一些商业建筑取代，变异体的数量也少了一些。 邵明都快被窗外变异体的声音整烦了。 “呃……现在有一个问题。”兰伯特通过对讲机说道，“我们昨晚上基本调整好了里尔城内的轨道，但马上火车又要到下一个城镇了。” “哪里？”邵明问道。 “瓦朗谢纳。” 瓦朗谢纳同样是位于法国北部法比边境的城市。历史悠久，城内只有四万人口。 “那就再做一次。”邵明说道。 “问题是我找不到太好的停车点，我只能找一个看起来人最少的城区附近停车……但是肯定会惊动丧尸的。” 邵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枪上膛。 火车在一座农场附近停了下来。尽管火车距离农场所在的位置仍然有三百多米的距离，但火车巨大的刹车声还是传进了变异体的耳朵里。 农场中的变异体们向着铁轨的方向跑去。这并不是什么家庭农场，而是一个商业化的体验中心。 依托着火车的掩护，邵明架起了狙击步枪。 他把手指放到板机上，终于又可以试试这把枪了。 他屏住呼吸，看向了距离火车不远的小河沟。 由于河沟中有水草阻挡，从火车内并不能直接观察到对岸的情况。 邵明只能耐心的等待。 越过水草，他都可以看见农场谷仓的尖顶，变异体们是一定会来的。 没过多久，伴随着嘶吼声，一只变异体冲出了水草。 紧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 对于这种百米开外的移动靶，邵明并没有信心可以打中。反而瞄准镜现在成了一个累赘，让他不能快速跟上移动中的目标。 五只变异体冲出水草，看起来这就是全部了。 “等等，等等，”邵明喊道，“数量不多，别用枪了。” 一旁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收起手中的枪。 保险起见，山田凉还是继续架起猎枪，以防再冲过来几个变异体。 邵明打开车门，排头的变异体已经冲到了车门边。 他举起弩对准那只变异体的头，一发射出。 变异体被击倒在地，不再动弹。 还剩四个。 邵明把弩扔到一边，抄起了消防斧。 借着跳下火车的冲劲，他将消防斧对准一只变异体的头狠狠砍下去。 此时兰伯特也从车头方向跑了过来，用铁棍打翻一只变异体。 邵明拔出消防斧，朝着另一只冲来的变异体头部砍去。 消防斧将这只变异体的脖子直接砍断，带着血肉飞了出去。 冯予笙将铁棍敲在最后一个倒下的变异体头上，直到它完全没了动静。 还好这些变异体都比较傻，对来袭的武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邵明拔出插在变异体脑门上的弩箭，阿斯吉正好在此时打开了门。 “我也想出来战斗啊。”阿斯吉坐在门边说道。 “泥的腿好了就可以了。”从客厢中跳下来的山田凉说道，“掉了那么一大块肉呢。” “还得麻烦你照看两天火车。”邵明把刚拔出来的弩箭在变异体的衣服上擦了擦，“我们要去下一个城镇里调整轨道。” “去吧，”阿斯吉说道，“注意安全，小子。” 兰伯特看着平板，说道：“好消息是，瓦朗谢纳只有两个铁路岔口。” “那坏消息呢？”邵明问。 兰伯特把平板递给邵明，说道：“坏消息是，岔口都在城市的另一侧。” 邵明接过平板看了看，搞清楚他们所在的位置后，他发现这里距离瓦朗谢纳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怎么这么远？”邵明问道，“还有十来公里？” 兰伯特为难的点了点，说道：“没办法，再往前走铁路旁全是房屋，根本没法停车。” 邵明滑动着地图，说道：“看样子，我们和瓦朗谢纳中间还隔着一座城市。” “对的。”兰伯特点点头，说道，“我不清楚这城区属不属于瓦朗谢纳。” “好吧。”邵明把平板还给兰伯特，“看来我们还有很大一段路要走。” 第92章 购物中心 邵明跨上了狙击步枪，背起登山包，将消防斧拎在手中。 他拿起了复合弓，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弓箭放了回去。 等自己多练练箭术再带上这把弓箭出门也不迟。 其余三人也准备好装备，还带上了中午和晚上所需要的食物。 虽然早上起来到现在走了很远，但也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 “平安回来。”阿斯吉摸着戈登的头，坐在门边说道。 四人和阿斯吉告了别，向着瓦朗谢纳得方向走去。 “我们要先穿过这座小镇，再继续往前走。”兰伯特说道，“再穿过一片五公里左右的树林，就可以到达瓦朗谢纳了。” “绕开，”邵明说道，“是绕开。” 虽说是乡间小路，但也不见得就难走，这一片本就是平原地区，就算有小土坡也不高，很容易跨过。 一个小时以后，几人爬上了一座小土坡。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旷阔的田野，田野中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座风车和谷仓。 “这里好有欧洲的感觉啊。”冯予笙说道。 邵明在前面点点头，说：“很符合我对法国农村的印象。” “英国也有这样的风景。”一旁的兰伯特有些不满的说，“你们住在英国都不去看看吗？” “如果以后还会回去的话，我会去看看的。”邵明说道。 兰伯特说道：“等所有的丧尸都饿死了，我就又开着火车一路回去。” 兰伯特左右环视着，在对照了几个地标之后确认了几人所处的位置。 “我们已经绕开了挡路的城区。”他自信满满的说道，“再往前走五公里左右就到了。” “那就继续出发吧。”邵明说道。 在树林间简单吃过了午饭，几人又继续上路。 没过多久，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个购物中心在一座立交桥后面，两侧都是城区，但唯独西南方向——也就是邵明他们所在的方向是一片绿地。 邵明找了个石头，将狙击步枪架了上去。 周围的变异体看上去没有几只，高架桥上下虽然都堆放着许多废弃的车辆，但看起来这些车的主人们都已经离开了。 只有购物中心前的广场处能看到几只变异体正站在当中休眠。 禀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几人一致决定进去搜刮一下。 这里往回走也就五公里左右，完全有时间先把东西送回去一些。等去瓦朗谢纳调整好轨道，回来的时候还可以顺路再拿不少物资。 邵明想起了求生之路2中那张地图的经典台词。 “被砍的不只是价钱。” 八只变异体，四个人用了三分钟就将它们全部清理干净。 几人迅速来到购物中心敞开的大门前。和大部分的商店一样，这里有着明显的被洗劫过的痕迹。 散落一地的敞开的大门，破碎的窗户，废纸广告，倒塌的货架，还有所剩不多的商品…… 在进入购物中心内之前，冯予笙在邵明身后说道：“这里的丧尸少的有点奇怪呀。” 邵明举起了手中的消防斧，说道：“这里也不该出现特别多的丧尸吧。” 购物中心的房顶上有一排用于采光的玻璃窗。现在正值中午，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购物中心里，让几人无需灯光就能看清购物中心内的情况。 玻璃窗的下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花坛，这些花坛既能用于美观装饰，也可以作为顾客休息的场地。 只不过现如今这一切精妙的园艺设计都没了意义，花坛中的花也已经枯死了。 邵明打开手电筒，巡视着那些没有被阳光照亮的店铺。 空气中弥漫着不少的灰尘，在灯光和阳光的照耀下漂浮在几人眼前。 兰伯特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他一个人走到商铺旁停了下来。 “看这个。”兰伯特拉开卷帘门，钻进了一家店铺中。 邵明一抬头，发现这家店的名称赫然写着“大疆”。 这并不是一间很大的店铺，店铺中也不仅卖无人机。 与其说像是大疆的无人机专卖店，更像是一家电子产品杂货店。 门口贴着的大疆只是个喙头罢了。 兰伯特在货柜中翻找了半天，拿出来了一个充电器。 “阿哈，就是这个。”他对着众人开心的挥舞着手中的充电器——就像一个刚拿到玩具的孩子一样。 “这是无人机充电器？”邵明问道。 兰伯特指正道：“是大疆原厂的专用无人机充电器。” “你用的也是大疆？”邵明问道。 “当然啊，你看不出来吗？”兰伯特一边回答着，一边把刚到手的充电器塞进包里。 邵明摇了摇头，“不感兴趣。” 兰伯特拿起一个充电器，说到：“我以为你们中国人人手一个大疆呢。” 冯予笙忍俊不禁，问道：“你从哪里看到的这些刻板印象。” “tiktok啊。”兰伯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你们要不要学飞飞？”兰伯特取下墙上挂着的一盒无人机，说道，“很简单的。” “带上吧，带上吧。”邵明心想着，有总比没有强，指不定哪一天就有用了呢。 “泥们看，”山田凉站在购物中心的指示牌前，说道，“大型超市在另一头，一楼有不少的生活用品店。” “一楼肯定别想了。”邵明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一片狼藉。 “二楼还有，”山田凉连忙说道，“有不少的户外用品店，服装店和一些自动售货机之类的玩意儿。兴许那些地方还有点东西。” “还有仓库。”邵明想起自己刚爆发时在英国的经历，大部分人都疯狂涌向店面拿取他们能看到的物资，而忽视了仓库这个宝库。 “伙计们。”兰伯特走到安全通道旁边，拉了拉门把手，说道，“通往二楼的路被堵死了。” 邵明也来到安全通道旁。他看了看说道：“这个锁上几乎没有灰尘。”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从大变异开始到现在的时间。已经一个月左右了，按理来说这锁上就算没有很厚的灰，也应该可以摸到不少灰尘。 可这把锁却还和新的一样干净。 “看来有人一直在使用这扇门。” 第93章 袭击者 邵明往后退了几步，来到大厅中央。 整个大厅都是镂空设计，从一楼可以直接看到四楼顶上。 两侧的过道都没看见有人活动的样子，这里倒是像荒废了很久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自己想错了？ 邵明又低头看向地面，可惜地面上的灰还没厚到能让人看清楚脚印的地步。 “这里真的会有人住吗？”冯予笙问道。 “我觉得妹有吧，”山田凉说道，“有人住窝们进来这么半天了没有发现吗？” “无论怎么说，都可以上去看一看。”邵明说，又重新回到了指示牌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上去。 冯予笙也过来看了看指示牌，说道：“这个购物中心还有一个场馆，也许有人居住在另一边？” 邵明这才发现指示牌上还画着一个场馆，只不过在指示牌的另一面，他和山田凉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 “这里还有两层楼。”邵明说道，“就在隔壁场馆。” “我们有必要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吗？”冯予笙问。 去查看有没有幸存者，邵明心里是不想的。 一来不知道上面是否真的有幸存者，就算有，他们要跟着走的话必然会平添麻烦。 二来有幸存者也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再者说，他们在这场馆中待了半天，也没见一个活人。就算有人住在隔壁场馆，也不一定会发现他们溜进来了。 比起活人，现在还是捡两桶薯片更让邵明开心。 “我们不去。”邵明看着告示牌，说道，“我们去二楼收集点可以用的东西就走。” 他离开告示牌，围着大厅转了一圈，对众人说道：“我知道怎么上去了。” 来到电梯井旁边，邵明一边尝试着拉开电梯门一边说道：“安全通道的门可以用铁链锁住，这个可不行。” 山田凉问：“泥怎么知道这里可以爬上去？” “那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邵明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这时，他发现兰伯特还留在无人机店里，便向后者喊道：“兰伯特，你在干什么，快过来撬门。” “嘿，嘿！”兰伯特从店铺中探出半个身子，举起了手中的无人机，“我们现在又有无人机了，让我看看能不能让它先上去看看。” 兰伯特的手中拿着一个不大的四旋翼无人机，而另一只手中的遥控器已经亮了起来。 三人又回到兰伯特身边，凑在一起看向兰伯特手中遥控器的屏幕。 对于四个人来说，这遥控器上的小屏幕着实有点不够看，冯予笙便和山田凉走到店铺门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兰伯特将无人机放到了店铺外，对两个女生说道：“建议你们到门里面来，如果飞桨了会割下来一块肉的。” “飞桨？”冯予笙问道。 兰伯特没有给予解释，只是继续说道：“虽然不容易发生，但还是要小心——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全提示。” 等二人进来，兰伯特启动了旋翼。 小无人机腾空而起，升到了二楼的高度。 兰伯特转动着摄像头，让它能够拍摄到二楼的大部分商铺。 通过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邵明发现二楼保留的确实比较良好。 也许是因为二楼卖的都是些户外运动用品，灾难刚开始的时候估计没人考虑这些东西。 “那里。”兰伯特转动机身，对准了一条通道。 看样子，无人机可以直接从这条通道飞到另一座场馆内。 “飞进去看看。”邵明说道。 这条通道实际上是一座架在二楼间的玻璃廊桥，采光还算不错。 但廊桥的另一头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了，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另一座场馆基本是全封闭式的，尽管邵明在进入购物中心前瞥到隔壁场馆有一面玻璃幕墙，但看起来幕墙离廊桥还有一定的距离。 “没有夜视仪吗？”邵明在一旁问道。 “这一架没有。”兰伯特说，“火车上我那架加装了夜视镜头的悟2有。” “这么高级？”邵明接着问道。 兰伯特一边操纵无人机向那座场馆深处飞去，一边说道：“公司发的，有这玩意儿我们平时检修铁轨省事。” 无人机悬停在了通往另一座场馆的门前，在这里还能借着阳光看清一点场馆内的情况。 “可以往有飞一点，那边应该可以透光……” 邵明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镜头前，一下把无人机给敲了下来。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显示屏已经跳回了未连接的状态。 “啊？”兰伯特惊呼一声，“我的无人机！” “有人来了。”邵明举起狙击枪，第一个来到了大厅中。 从那人敲掉无人机到走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邵明找好一个广告牌，借着二楼延伸出来的走廊作掩护，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向外望去。 突然，他看见一个脑袋从二楼探出来看了一眼，又迅速缩了回去。 那是一个黑人。 好在两人探头的位置不是同一个，不然就要对视一眼了。 “是人，真的有人，”邵明连忙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我看了一个尼……黑人。” 几人对视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楼上传来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给我离开！” 邵明看了看几人，连忙开口说道：“嘿，我们没有恶意。” “我怎么知道你们没有恶意？”那人问道。 邵明迅速思考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他示意兰伯特上前补位，而自己则放下狙击步枪，向外走去。 躲在走廊下的冯予笙连忙对他摇头。 在场的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她受到过来自“幸存者”的生命威胁。 但邵明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向外走了两步，让楼上的人能看到自己半个身子。 他并没有把手举起来，只是把手臂从腰间像两侧展开，这样能够保证自己第一时间拔出别在身后的手枪。 兰伯特见状，举起手中的霰弹枪来到了邵明对面的一侧。 出了任何问题，从他这里都可以直接向楼上射击。 第94章 黑人兄弟 楼上沉默了一会儿，邵明已经准备去摸腰后的手枪了。 好在一个黑人从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来，他的手中并没有武器。 那黑人看起来个头又高又大，和邵明胸部一样高的栏杆在这黑人面前看起来只能遮到他的肚子。 “你不是那伙人的人？”黑人问道。 “谁？”邵明反问回去，“什么人？” 那黑人没有说话，观察了邵明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有一伙人，穿着军队的衣服，在这附近抢夺物资。看起来你不是他们的人。” 说话间，又有一个黑人探出身子来。 和刚刚的黑人比起来，这人明显矮了一截，但样貌却和另一个黑人长得极为相似。 也有可能是邵明认为所有的黑人都长一个样。 “我们才刚到这里。”邵明说道，“那是谁。” “我是你爹，亚洲猴子。”矮一点的黑人说道。 邵明一下子火气就要上来了，高一点的黑人急忙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弟弟，他……没什么教养。” 说着，高一点的黑人便把矮一点的那个拖到一旁。 “不止你一个人？”高个子黑人问道，“你们有几个人？” “四个。”邵明回答道，要不是高个子还有点礼貌，他简直是想把枪掏出来了，“我们有四个人。” “你等一下。”高个子黑人说完，从走廊把身子缩了回去。 “窝不喜欢他那个弟弟。”山田凉说道。 邵明只说了一句：“子弹上膛。” 过了一小会儿，高个子黑人从商场的另一个安全通道走了出来。 这家伙确实是高，邵明估计他得有一米九接近两米的身高。 高个子黑人对几人说道：“上来说话吧，下面搞不好会来丧尸。” 四人跟着高个子黑人进了安全通道，后者在所有人进来后锁上了门。 邵明注意到兰伯特的手指一直放在扳机上。 他没有制止兰伯特，而是把手枪挪到了更顺手的位置。 “这里就你们两个人？”邵明问道。 “过去这里有不少人。”高个子说道，“只不过也是好几个周前的事情了。” 还没说两句话，几人已经通过消防楼梯来到了二楼。 矮个子正站在门口等着几人。 “阿哈，亚洲猴子和白皮猪。”矮个子黑人刚说完，又看到了身后的两个女孩子，“哇哦～” “泰兰！”高个子一拳打在矮个子的肚子上，“你惹的祸还不够多吗？” 矮个子被打得一下子直不起腰来，向后退了两步，捂住肚子让到一边。 “实在抱歉……他被宠得有点太没教养了。”高个子转过身对众人说道，“我叫阿德姆·冈萨雷斯，这是我的弟弟，泰兰·冈萨雷斯。” “你们是？”邵明问。 “我们父母是坦桑尼亚人，我们都在法国出生。” 很好。邵明想到，至少他们还能找到他们的爹在哪里。 邵明瞥了一眼泰兰，这个弟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痞子的味道，怎么看都像是在路边卖草的。 好在被哥哥教训了，现在他也只是一脸不服气的站在一旁。 “你们呢？”冈萨雷斯问道。 “我们从英国来的，要一路回亚洲去。”邵明说完，介绍了一下几人的名字。 “英国？”冈萨雷斯连忙问道，“你们怎么过来的？飞机吗？” 邵明摇了摇头，吐出一个单词：“火车。” “真厉害。”冈萨雷斯赞叹道。 “趁早滚回去。”泰兰说道。 兰伯特在一旁回呛道：“你才是该滚回去那一个。” 冈萨雷斯瞪了一眼泰兰，后者又缩了回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邵明问道，“还有你说的那伙人是怎么回事？” “我是本地消防局的队员。”冈萨雷斯一边说，一边领着几人向另一边走去，“灾难爆发后我们一直在帮助军队疏散群众，但后来，所有的军队都撤走了。” “回巴黎去了吗？”邵明问。 冈萨雷斯点点头，“不止是巴黎，听说还有其他几个地方。” “后来呢？” “军队走后，我们和当地警察局的人一起继续尝试控制局势，但已经太晚了。” “我本来是来把这小子逮回家的，我一个在警局的朋友告诉我他在这里偷东西。”冈萨雷斯指了指泰兰，说道，“这里本来就是城内最大的购物中心，最开始人们疯抢的时候没有制止。后来警察局的人把这里控制起来，补给限量供应。” “我没看见有什么警察局的部署啊？”兰伯特问道。 “因为警察局后来都跑了，”冈萨雷斯说道，“不是自己出现症状就是家人出现症状，没有人愿意继续维持治安了。” “所以就剩了我和几个兄弟继续留在这里维持治安，再后来，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邵明对冈萨雷斯的说法心中存疑，他总觉得这个看上去挺老实的“消防员”没有说真话。 就在这时，泰兰再次回头对冯予笙和山田凉说道：“小姑娘们，你们有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兰伯特实在忍不了了，他举起了手中的霰弹枪对准了泰兰。 没想到对方也是个硬茬，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被锯短的枪。 这枪确实给邵明整无语了，好好一把长管运动步枪，后托和枪管全被硬生生的锯掉，只保留了最基本的击发结构。 但他还是也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了泰兰的脑门。 这把小口径运动步枪就算被锯成这样了，在这个距离上也是致命的。 “喔，喔，喔，喔。”大高个立刻挡在三人中间，“冷静，冷静。” 现场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想来碰一碰吗？”泰兰明显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或者说他的头脑不太正常。但凡是个神志清醒的人这时候都该把手中的枪扔掉了。 可泰兰还一边说着，一边把枪口越过哥哥的身体往前凑。 “你们别动。” 简直是口出狂言。 “你最好，好好考虑一下。”邵明说着，歪了下头，示意那人把枪扔到地上去。 冯予笙和山田凉自然也受不了这气，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 “我们有四杆枪，你只有一杆。” 第95章 冈萨雷斯 “嘿，嘿。”冈萨雷斯急忙挡在几人的枪口中间，顺手把自己弟弟的枪撇向一边。 “我们没有恶意。”冈萨雷斯说道。 邵明握紧了手中的手枪，开口说道：“如果他能把枪放下，我会更相信你说的话。” 冈萨雷斯转过身，一把夺下了泰拉手中的枪。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被夺下枪的泰拉愤怒地说道，“如果我们俩今天被抢了被杀了你就是知道了。”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向着另一栋楼内走去。 “你这样才会害死我们！”冈萨雷斯把枪扔到地上，说道。 “白皮都是骗子！”泰拉回过头喊了一句，“黄皮更是！” 冈萨雷斯无可奈何地转过身，举起双手。 “真的很抱歉。”他说道。 邵明收回了自己的手枪别在腰间，兰伯特也放下了手中的霰弹枪。 “让你的弟弟把嘴巴放干净点。”兰伯特说道，“如果他再说什么，甚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保证会把他的头打烂——就像打烂外面那些丧尸一样。” 说完，兰伯特拉动护木，一发子弹从枪内弹出，蹦到地上。 “他可能是被前段时间那伙人吓到了……”冈萨雷斯说道，“真的很抱歉，还是进去说话吧。” 冈萨雷斯转过身，继续领着众人向前走去。 山田凉默默把兰伯特蹦到地上的子弹捡了起来。 “禁枪主义者哈，”邵明凑到兰伯特身边小声说道，“关键时刻还是这玩意儿好用。” 兰伯特脸一丧，说道：“别调侃我了。” 邵明示意身后的三人先停下来，自己先和黑人两兄弟进去查看情况。 这里的能见度实际上比无人机拍摄出来的好得多，大体上还是能看清里面的情况的。 这座场馆似乎就是一座大型的超市，二楼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有一个平台，里面有一个咖啡馆和一个快餐店。 两个店面都是开放式的，其中一个能被阳光照到的咖啡桌上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 泰兰正坐在快餐店里摆弄着什么，看见冈萨雷斯领着邵明走进来，他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冈萨雷斯说说道，“这里还比较安全，只是没有电了。” 邵明举起手电筒环视一周，整座场馆只有他们二人，也没看见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藏人的。 他又望向一楼的超市，货架上的商品都还剩得不少。 “够你们吃好几年了。”邵明说道，“你说的那伙人到底怎么回事？” 透过玻璃窗，邵明看到这一栋场馆外躺满了变异体的尸体——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腐烂了。 看来过去他们一直都守在这里。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冈萨雷斯摇着头说道，“穿着军装，但都没有枪，一伙人骑着摩托车想要闯进来，被我们赶走了。” “游荡在这附近吗？”邵明问。 冈萨雷斯摇摇头，“不知道，只来过一次，也可能是路过。” 邵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心里想着等会儿要不要回去通知一下阿斯吉。 就算他是特种部队出身，现在也是腿脚不便的状态。 遇到变异体还有火车做掩护，遇到人可就不好说了。 冈萨雷斯看出了邵明的顾虑，确认他检查完了场馆后，对他说道：“可以请你的朋友们进来了吗？” “哦，当然可以。”邵明转过身对着入口处喊道，“进来吧，没问题的。” 其余三人走了进来，来到邵明身边。 冈萨雷斯对众人说道：“底下的货架上还有不少包装食品，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去拿一点。” “嘿，老哥！”泰兰喊道。 “你给我闭嘴！”冈萨雷斯吼道。 邵明说道：“谢谢你，我们不会拿太多东西的。” “没关系。”冈萨雷斯说道，“那一头是我们平时住的地方，就在那一家服装店里——如果姑娘们需要的话，保持整洁对活下去也很重要。” 邵明回过头，发现冯予笙和山田凉都在看着自己。 “想去就去吧。”邵明对她两说道，“我们之前找到的衣物不太够换，夏天也要到了。” 两个女生点点头，提着猎枪一起向楼下走去。 “我也去。”兰伯特说着，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邵明取下登山包，递给兰伯特。 “所以，”冈萨雷斯带着邵明往咖啡店走去，“你们要一路开回亚洲？” 邵明点了点头，回答道：“回家去。” “我也想回家去。”冈萨雷斯坐了下来，眼中出现了一丝黯淡的神情。 邵明也坐在了冈萨雷斯的对面。 “我们的父母还在坦桑尼亚。”冈萨雷斯说道，“两个月前，他们回去照顾爷爷了，后来就没了音讯。” “可以试一试。”邵明说道，“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希望。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总会成功的。” “你的心态很好。”冈萨雷斯赞叹道，“能走到这里，行动力也很好。” 他取下用小炉子烘烤着的茶壶，往一个杯子中倒了一杯茶。 这个接近两米身高，高出邵明一个脑袋的黑人壮汉几乎是用两只手指掂着茶杯的，场面实在是有些好笑。 “你应该去打篮球。”邵明冒出一句。 “尝尝吧。”冈萨雷斯把茶杯递给邵明，“和你们的茶一样不，我看包装袋上写的可是来自中国云南。” “虽然，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会喝茶的……”邵明举起了茶杯，“但是，谢谢款待。” 冈萨雷斯笑了起来，“也不是每个长得高的人都应该去打篮球。” 就在这时，邵明看见冯予笙急匆匆地从楼下跑了上来。 “失陪一下。”邵明说着，来到了冯予笙身边。 “怎么了？” 冯予笙凑到邵明耳边，用中文小声说道：“那有一件囚服。” 囚服。 邵明的心中突然一紧，囚服只有可能属于这两兄弟。 总不能是商场里卖的那种用品吧。 他不由得瞥了一眼泰兰，后者还是在快餐店中摆弄着什么。 “我知道了。”邵明说道，“注意安全，提高警惕。” 冯予笙歪了一下头，说道：“就没放松过警惕。” 第96章 告别二人 邵明重新坐到了冈萨雷斯的面前，他没有把手拿到桌面上来，而是以桌子为掩护握住了腰间的手枪。 “怎么了？”冈萨雷斯问道。 “没什么。”邵明身子前倾，挡住了手上的小动作。“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我想问问你们，”冈萨雷斯说道，“你们回去的路线是怎么样的？” “不出意外的话，从俄罗斯走。”邵明回答道。 “你们会经过海边吗？”冈萨雷斯问道，“我想能到海边找一艘船。” “漂回非洲不太现实。”邵明刚想继续说下去，心里盘算了一下，重新问道。 “如果你要和我们走，”他顿了顿，说道，“那你最好说实话。” “什么？” “你和你的弟弟。”邵明瞥了一眼还在快餐店中的泰拉，“到底怎么回事。” 冈萨雷斯明显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他看了看冯予笙上来的方向，叹了口气。 “他……我确实是趁乱去监狱中把他救出来了。”冈萨雷斯说着，摇了摇头。 “我大他十岁，他从小就没读多久的书。倒不是家里不让他读，而是他读不进去。十几岁就跟着在街上混帮派。” “我们父母年纪很大了，我工作的消防队又不在本地，根本没人管得住他。” “说是帮派，无非就是一些小年轻聚在一起小偷小摸。” “但后来我们发现他开始吸毒，吸大麻。” “政府不管，我和父母就断了他的财路。结果他就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去抢劫。” “这下政府终于管了，把他们抓起来，给他判了两年。” 这位哥哥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了痛惜的表情。 “我们本以为进监狱就好了，这已经一年多了，本来还有几个月就能放出来。谁曾想世界乱套了。” “灾难开始后，狱警全跑了——也有可能是调走了，把他们留在监狱里等死。” 邵明问：“然后你就去监狱把他救出来了？” 冈萨雷斯点点头，“其他的事情，就和我刚才说的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邵明看着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黑人大哥，只能感叹他们家门不幸。 “所以，你们？”冈萨雷斯没有把话说完，看着邵明。 “我们需要讨论一下。”邵明说道，“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我们会回到这里，到时候给你答复。” “非常感谢。”冈萨雷斯说道，“我能问一下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我们需要进城去调整轨道，这样可以尽可能避免人口密集的地区。” “现在城里非常危险。”冈萨雷斯说，“有上万只丧尸待在城里。你们要去调整轨道的位置在市中心，离这里有四五公里的城区。” “我们的计划是走下水道。”邵明说道，“从它们的脚下进去。” “下水道，非常聪明。”冈萨雷斯说道，“天，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他思考了一下，又说道：“只不过城市的下水道管网很复杂，而且……” “而且什么？”邵明问。 冈萨雷斯回答道，“火车轨道在河对面，你们需要想办法过这条河。”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就在火车分叉口的对面还有一片湖，非常空旷。” “这座城市，”邵明问，“有地铁吗？” 冈萨雷斯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地铁，走地下的难度成倍增加。 上次兰伯特和山田凉二人能够成功钻进里尔城里，全靠运气好走进了地铁通道，才跟着确定了火车站的位置。 没有gps，在几米深的地下想要辨认出方向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要成功到火车站的附近钻出来。 也许是看出了邵明的顾虑，冈萨雷斯说道：“有些地方的窨井盖下是有标志的。而且你们可以先去市政或者水厂那里去找一下布局图。” 邵明说：“谢谢，我会考虑的。” “你们有地图吗？”冈萨雷斯问。 “我们有地图。”邵明回答道。 冈萨雷斯点点头，对邵明伸出了手。 “祝你们好运。” 楼下的几人也基本拿好了东西，邵明站起身，和冈萨雷斯告别。 “抱歉不能同你们一起去。”冈萨雷斯说道。 邵明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我们要先把东西送回火车上，还会再回来的。” “就在门口的停车场中就有下水道，”冈萨雷斯说道，“你们回来可以从那里下去。” 冈萨雷斯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把几人放了出去。 回到森林中，邵明才开口问三人，“你们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像在做梦一样。”冯予笙回答道，“感觉不真实，但他们又确确实实在那里。” “怎么说？”邵明问。 冯予笙很直白的说道：“很难想象他们是一个妈生的。” 兰伯特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 “哥哥四好人。”山田凉说道，“感觉人还不错。” 邵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告诉几人冈萨雷斯的请求。 对他来说，火车上的人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再带两个。 更何况他不认为能把两兄弟分开。大个子黑人给团队带来的正面效应远远抵不上他弟弟的那一张嘴。 况且他弟弟吸毒，有抢劫前科，是个痞子……这些要素简直拉满了，邵明不可能放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火车上。 最重要的是，火车不会再经过海边了。 对两兄弟来说，留在这里，能够活下来的几率远比去海边和淹死在海上高多了。 比起自己横跨亚欧大陆的计划来说，横渡地中海，穿越北非大沙漠，跨过埃塞俄比亚高原……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可能实现。 就算他们跟着火车走了一截，也会找一个离海边最近的地方下车。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养不熟还咬人的狗，也不会有人养。 几人把收集到的物资全部运回了火车，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虽然耽搁了大半天，但几人还是运回来了不少的东西。 食物，水，生活用品，还有两顶帐篷和指南针。再加上人手一件冲锋衣，现在几人已经到了可以完全离开火车在野外生存下去的阶段。 第97章 地下网络 这个时间到早不晚，几人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黑夜对幸存者来说是极其致命的，人类的感知能力远远弱于变异体们。 若是要天黑了，就不要再进行长途旅行了。 兰伯特站在火车前左看右看，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集水器。” “集水器？”邵明问，“装在哪里？” “车顶吧。”兰伯特说道，“我的意思是，装一个移动澡堂。” 他说着，举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胳肢窝，脸上立刻皱成一坨。 “自己找个河沟进去洗。”邵明笑着说道，“现在可都是没有工业污染的天然河流。” “嘿，小子们。”阿斯吉拄着一个拐杖向二人走来。 那是一个木制的简易拐杖，用胶带捆在一根粗木棍上组成。 “你从哪里？”兰伯特说着，指了指阿斯吉手中的拐杖。 “我自己做的，不错吧。”阿斯吉说，“你小子早就该把火车停到这里来，这里的木头真够结实，我干了一天，这才做好。” “嘿，阿斯吉！”山田凉整理好了物品，跳下车厢向着三人走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 她看到阿斯吉手中拄着的拐杖，藏在身后的东西一下子露了出来。 那是一根登山杖。 “白做了哈。”兰伯特在一旁说道。 吃过晚饭，几人聚在一起看了会儿平板上下载的电视剧，就都睡觉去了。 在末世能吃饱肚子，还有电视剧看，几人的小日子过得算挺不错了。 兴许是没了人类的活动，郊外的夜晚显得更加凉快舒适。加上有车厢的庇护，几人都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四人就收拾好装备出发。 临行前，阿斯吉叫住了邵明，从自己的防弹背心中抽出了四根荧光棒插进邵明防弹背心的包中。 “小子，带上这个，钻下水道很有用的。”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走起来轻车熟路，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购物中心。 冈萨雷斯已经等候在购物中心门口了。 “昨天回去太晚了，”邵明对打开门的冈萨雷斯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才过来。” 冈萨雷斯说道：“没关系，安全第一。” “你弟弟呢？”邵明问道。 “在帐篷里睡觉”冈萨雷斯说道，“你们……商量好了吗？” “呃……”邵明看着冈萨雷斯，眼前这个憨厚的大汉让他有点无法开口。 一方面，黑人老大哥给他留下的印象确实不错，还给了他们不少的物资；另一方面，大家都是远离故乡的游子，倒是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冈萨雷斯看邵明的样子就明白了一切。 他看起来有点失落，“喔，呃，没关系。” “或许你们应该再等等，找找机会。”邵明略带安慰的说道，“现在已经过了最好出发的时间，太多丧尸了外面。” “你说得对。”冈萨雷斯叹了口气，“现在这个世道想要做这种长途旅行，必须做好准备，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邵明拍了拍冈萨雷斯的肩膀，说道：“你们现在的条件比我当初好多了。找台车改装一下，从土耳其，埃及那一侧绕开地中海会好不少。” “谢谢你，”冈萨雷斯说道，“我带你们去下水道入口吧。” 几人跟着冈萨雷斯走出购物中心，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尸体腐烂的气息。 之前在购物中心另一侧外还闻不到如此浓郁的味道。现在站在这其中简直是令人作呕。 邵明急忙捂住口鼻，眼睛却又瞥到一具尸体腐烂的肉体上已经长出了小蛆虫，正在啃食着腐肉。 几人受不了了，都加快了步伐。 尸体是最容易引发瘟疫的传播源，邵明在心中想到，还好火车一路在跑，不用考虑堆积如山的尸体问题。 只不过要是哪座城市里有其他幸存者就不太美妙了。 邵明看到一个倒下的警察腰上戴着一条警用腰带，他忍着恶心，用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去取下了尸体上的腰带。 手铐，警棍，手电筒，喷雾都还在，只不过枪套里面的手枪已经不知道被谁摸走了。 不过这样也正好够放下邵明的p320。 他把腰带捆在腰上，冈萨雷斯已经撬开了下水道的盖子。 对这个曾是消防员的高个子壮汉来说，他连撬棍都用不上，直接用手就轻松的把窨井盖提了起来。 兰伯特打头，第一个爬上梯子，钻进了下水道中。 邵明走在最后，和冈萨雷斯告了别。 “注意安全。”冈萨雷斯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几人爬到下水道中，拼命呼吸着。 和地面上的尸体堆比起来，下水道的空气此刻是如此的甜美。 邵明举起手电筒环视四周。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下水道非常宽广，两侧还有专门供检修人员通行的道路。 沿着管壁铺设着不少的管线，有自来水管，排污管道，供暖，燃气等等多种管线。 管道中间是流动着的活水，约莫有个三四米的宽度，不算太深。 “走吧。”兰伯特见人都到齐了，举起指南针。“我们只需要一直往正东南方向走就可以了。” 邵明说道：“希望这些管道是连成一片的吧。” “别乌鸦嘴！”山田凉和冯予笙同时回过头对邵明说道。 几人开始沿着下水道向前走去，幽深的下水道加上时不时传来的老鼠声音，还是让人感到害怕。 没走多久，一个岔路口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兰伯特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指南针，说道：“右转。” “等等，等等。”邵明叫住众人，从防弹衣中拿出一根阿斯吉的荧光棒。 荧光棒一共有七根，除了阿斯吉给他的，防弹衣中本来还放着三根。 邵明把手电筒叼在嘴里，掰了一下荧光棒，没有反应。 他又掰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然后他意识到这根荧光棒已经是阿斯吉用过的了。 邵明叹了口气，把荧光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挂钩那一头朝着他们过来的方向。 做好了标记，他这才站起身，和大家一起向前走去。 第98章 声东击西 “向左转。” “向右转。” “向右转。” “直行。” “向右转……不不不，向左转。” 几人不知道在这下水道中转了多久，还没有找到出口在哪里。 尽管邵明已经把扔荧光棒的频率拉伸到了两个甚至三个路口才有一个，做标记的荧光棒也只剩下了一根。 就在邵明放下最后一根荧光棒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兰伯特突然从一个拐角跑了回来。 “前面左转再右转，就能出去了。” 听到这消息的几人赶紧加快步伐，向着兰伯特口中的出口跑去。 果然在经过一个拐角后，邵明在不远处看到了光亮。 由于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变异体，几人压低脚步，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那是用铁栏杆封起来的排水道出口，正连着冈萨雷斯口中的湖。 看来他们是找对地方了。 几人来到下水道口旁，透过栏杆向外望去。 与其说外面这是一片湖，倒不如说是一个公园。 下水道并没有和湖直接相连，而是比湖面高出了一点。 这里倒更像是一个应急用的排水通道。 在湖的对岸，有两栋小建筑，旁边还有两个球场。 湖对岸并没有看见变异体，只不过头顶上应该就是大马路，几人并不知道头顶上的情况如何。 铁栅栏上有一道小门，用铁栓拴了起来。 邵明拉了拉铁栓，发现并不能拉动。而铁栓的锁竟然在栅栏门外。 工人们将锁把栅栏和铁栓拷在了一起。 他思考了一会儿，举起消防斧在铁栓上比划了一下。 其他三人都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在询问他是不是确定要这么做。 邵明示意其余三人躲到拐角后，在他看来，现在只有强行劈开这一个办法了。 铁栓并不算厚，消防斧应该可以劈开它。 门是向外开的，以邵明对这些变异体的了解，他们的智商还不足以理解“拉”这一个动作。 等三人挪到拐角后躲好，他举起消防斧，一斧头砍了下去。 “框～”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响彻整个下水道，四个人的心脏都要同时跳出来了。 变异体的嘶吼声从下水道外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跑步声。 邵明急忙向回跑去，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就冲回了拐角后。 第一只冲下来的变异体疑惑地站在下水道口，向内张望。 它刚准备向着下水道中跑来，却被另一只冲下来的变异体直接撞翻在地。 被撞倒的第一只变异体愤怒的爬起身，一口咬在第二只变异体身上。 后者也不甘示弱，转过头和第一只变异体扭打在一起。 其他变异体来到下水道口，却被这两只变异体的厮打声吸引了注意，失去了目标。 下水道内的四人此时面面相觑，他们只听到外面不停传来吼叫和厮打的声音，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没了动静，邵明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看了看。 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只变异体正抱着一具尸体在啃食。 邵明对天发誓，他刚刚还没看见地上有一具尸体。 现在他们只有等那只变异体自己离开了。 邵明缩回头，刚才的一劈虽然成功把铁栓劈开，可也让虎口的伤口又隐隐作痛。 他不由得捂住了手。 幸运的是，消防斧并没有因为撞击弹起很高，否则他的头盖骨恐怕此时已经碎成好几块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兰伯特小声问道。 邵明摆了摆手，说道：“等一会儿，或者找其他路。” 冯予笙有些心疼的拉起邵明的手，说道：“下次别这样了，太危险了。” “没啥事。”邵明不好意思的说，“就是震了一下。” 兰伯特说道：“我们最好去找个锯子什么的。” “那窝们现在怎么办？”山田凉问。 邵明又探出头看了一眼，他也不知道变异体什么时候会散开。 “我去找找其他的出口。”兰伯特说道。 剩下三人靠着下水道的墙坐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冯予笙帮邵明轻轻按摩着虎口，后者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过了一会儿，邵明再探出头去，发现那只变异体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了半截尸体。 他转过头，对二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抄起消防斧慢慢向着门口走去。 地上的尸体已经死透了，但它没有瞑目，而是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邵明。 同类相食……邵明想到，看来短时间内要等变异体们自己饿死不太现实了。 他试着推了一下栅栏门，好在这玩意儿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邵明提着消防斧钻到门外向上望去，他看见的是一段通往公路的护坡，而变异体们都站在护坡上。 只要不发出动静，就不会引起变异体们的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拉上了门，打算等兰伯特回来了再做打算。 没过多久，兰伯特就一路小跑回来了。 “我看了两个地方。”兰伯特说道，“那边通往的都是大马路。” 他说着，摇了摇头，“从那边出去太危险了。” “大马路……”邵明若有所思，“那边离这里远吗？” 兰伯特说道：“当然不远，不然我这么快也回不来。” “我有个计划。”邵明说道，“不是什么新主意，但是很有效。” 几分钟后，邵明跟着兰伯特来到了一处窨井盖下。 “就是这里了。”兰伯特指了指头顶，“你把井盖顶开一点就能看到外面了。” 邵明点点头，把消防斧递给兰伯特，爬上了通往街面的楼梯。 他尝试着推了一下井盖，这玩意儿虽然很沉，但还是没到推不动的地步。 他摸出手枪，用手臂推起一边顶盖。由于淤泥的阻挡，井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邵明保持着把枪越过头顶的姿势，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墙上的楼梯。 他随便挑了一个倒霉变异体的腿开了一枪。 以这种怪异的姿势开枪，能打中才有鬼。但邵明的用意并不是要打中那只变异体。 枪声响起，四周的变异体都被惊动，向着井盖口冲来。 第99章 跨越河道 邵明迅缩回头，井盖一下落了下来。 变异体们争先恐后朝着马路中间的井盖冲去，距离最近的几只在地面上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但他们立刻就被冲过来的其他变异体踩在脚下。 邵明沿着梯子爬下去，头顶传来变异体们的怒吼。 “它们不会明白的。”邵明对兰伯特说道。 两人迅速返回，带着冯予笙和山田凉一起从栅栏门处离开下水道。 头顶上的变异体们果然都被吸引走了，现在他们可以放心向着河边的两栋建筑跑去。 湖边松软的泥地听不到太大的动静，几人两步一回头，害怕变异体们又回到刚刚休眠的位置。 邵明回头观察变异体情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些房屋的窗户似乎被棉被和一些细小的杂物堆成的掩体给封住了——看起来很像是在列车停放场中见到的那种“建筑”。 这些绝不可能是人类作用的产物，倒更像是动物铸成的巢穴。 “巢穴”这个词一出，便在邵明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难道说，这是变异体们搭建的巢穴？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距离湖对岸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这片位于城中心，紧临河道的湖有五百米宽。西北侧全是城区，南侧是横跨市区的快速道路。 变异体聚集最多的西北侧城区已经有了枪声做诱饵，几人可以沿着快速道路两侧绿化带的掩护向着河边前进。 加上时间不长，变异体们还在琢磨今天怎么总是听见动静又不见人影。 几人来到湖对岸的球场后，躲进厕所内靠着墙喘着粗气。 没错，球场旁的两栋建筑是两个厕所。 “我们怎么才能渡过那个河？”冯予笙问道。 邵明看了看河道，说道：“是我们，你们留在这里接应我们。” 糟糕。想到接应，邵明心中暗叫不好。 如果所有人都在河边，那就没有人可以去井盖处吸引变异体的注意力了。 一声枪响，不能够让变异体们在城中待太久。 他急忙从厕所后探出头观察情况。由于湖边树木的阻挡，加之护坡的高度高出湖面一截，邵明看不清变异体们是否返回。 见邵明一脸凝重，冯予笙连忙问道：“怎么了？” 邵明回答道：“我们都过来了，如果丧尸又回到下水道口上面，我们怎么回去？” “那我先回去，”冯予笙不假思索地说道，“你们过河去调整轨道，我在这里接应你们。” “窝和泥一起回去。”山田凉说道，“一个人太危险了。” 两个女生看向两人，邵明迅速思考了一下，只能点了点头。 他本就不打算带两个女生过河，河对岸的岔道口在一片城区中，更加危险。 “你们记住，如果不能顶开井盖向外射击，就直接在下水道里开枪，把动静闹大。”邵明说道，“安全第一，如果我们天黑都还没回来，或者丧尸找到了进去的路，你们就自己回去。” 兰伯特突然开口问道：“她们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邵明一拍脑门，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刚才全想着趁丧尸们被吸引走，赶紧跨过湖来到河边，什么细节都没考虑周全。 “用这个。”冯予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镜子递给邵明。 这面镜子看起来是一直被她带在身上的，由于一路的颠沛流离，镜面已经破碎了。 “你们在湖对岸找个地方想办法用镜子制造信号通知我们。”冯予笙说道，“我带着猎枪，狙击镜很快就能看到反光的。” “聪明。”邵明接过镜子，“快去吧，再等一会儿丧尸们又该回来了。” 两人点了点头，离开厕所向回跑去。 两人目送了一会儿冯予笙和山田凉离开。在确认了她们安全以后，邵明开始脱下身上的防弹衣。 河道虽然不宽，但他还是想尽可能的减轻身上的重量。 今天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在河对岸的城区中，体力更加珍贵。 即使一旁就是快速路的桥梁，两人也不敢从桥上经过。 一来他们并不知道桥头是否有变异体，二来沿着桥面走动目标实在是明显。 最好的选择是从桥下慢慢游过去。 两人做好了准备，沿着河岸下到水中。 虽然已经是四月初，但河道内的水还是异常冰人，两人又不敢迅速游动，害怕河对岸的变异体们听见水声发现他们。 冰冷的河水刺激着邵明的神经，他还要尽力控制自己的动作，不能发出太大声响。 两人一路平安的从城区快速路桥下游到河对岸，邵明抓住楼梯爬了上去，又回过头把兰伯特拉了上来。 身上的湿漉漉的，水滴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两人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变异体发现他们，纷纷脱下身上的衣物拧干。 既然游泳出水的水声都没有变异体听见，那拧衣服这点水声更是微乎其微。 如果不把身上的衣物尽可能拧干，水不但会加重衣物的重量，还会严重加快体温流失速度。 这点时间还是浪费得起。 没花两分钟收拾好以后，他们沿着河道护堤小心翼翼的向着城区走去。 兰伯特伸出四个手指头，示意还有四百米。 虽然平板被他放在了河对岸，但是如何到岔道口的路线他已经烂熟于心了。 邵明点点头，兰伯特又指了指前方的建筑物。 那是一个棒球场，棒球场对面有一片看起来是学校的建筑物。 “这边比较安全。”兰伯特小声说道，“运动场和学校，没什么丧尸。岔道口旁有点危险，有居民楼。” 两人沿着河边向着运动场和学校的方向摸过去，这里确实比较安全，没有看见几只变异体的踪迹。 即使是有几只，也是在学校附近站着，没有发现二人。 但再往前走，来到运动场附近，邵明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刚刚在河道旁被运动场的外墙阻挡，加上河岸比运动场矮了不少，没有视野。现在靠近了他才发现，这座棒球场内撑起了不少帐篷。 军方或者政府很有可能在这棒球场中设立了一个临时的基地。 那这里面有多少变异体，可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第100章 逃离城市 两人急忙压低身体，几乎是匍匐着向轨道上爬去。 这座棒球场，外墙是由部分密不透风的水泥墙和体育场常见的铁丝网墙组成的。 而且设计的很奇怪。 或许是设计师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设计功底，他把几乎半边围墙用水泥封了起来将铁丝网围墙放在了上面，另一边又全是铁丝网高墙。 两人仍在体育场外的坡下，他们看不清场内的情况，同样，场内也无法看到趴在外面“蠕动”的两人。 只要不靠近球场边缘就无法看见。 不幸的是，坡上并没有树木做掩体；幸运的是，由于没有树木，地面上基本没有会发出声音的枯枝败叶。 柔软的草甸是最好的消音设施，加之两人都在尽量控制脚步，他们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轨道旁。 邵明留在棒球场入口处高大建筑物的阴影中掩护兰伯特，后者则蹑手蹑脚地向着火车轨道走去。 趁着这个机会，邵明快速审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火车轨道的两侧分别是棒球场和居民区，在球场的大门口有不少的沙袋、防暴墙和铁丝网组成的障碍物。除此以外，还有一台警车和军用装甲车。 球场入口处隐约可以看到两只穿着军装的变异体正在休眠，距离二人不过40米左右。 自己做掩护的小楼只是一个二层楼高的小办公楼，而球场入口的另一侧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看台——看起来那边才是主要比赛场地。 兰伯特没走出几步，又倒转回来，躲到邵明身边。 “不妙，不妙。”兰伯特小声说道，“岔道口还在更前方，我估计错距离了，还须要再往前走一截。” 邵明探出头瞥了一眼，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从他们面前穿过？” 兰伯特点了点头。 邵明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消防斧，这玩意儿似乎并不具备对付尸潮的能力。 更何况，消防斧已经有地方被磨钝了。 他想起之前在消防局里看到的东西，或许那个时候能拿一个破拆器走，现在也不用什么都靠蛮力。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从河边绕开棒球场。 虽然河边只有一条小路，但一方面，球场靠近河岸的一侧是两三层楼高的铁丝网，变异体们要翻出来还是有点困难；另一方面，河岸的步道比球场低出不少，说通俗点——可以卡视野。 再者说，出了任何问题，大不了跳河里。 变异体会不会游泳是一回事，能游多快是另一回事。 两人又沿着草甸回到步道上，幸得没有变异体在铁丝网旁，否则他俩像个大黑耗子一样，实在明显。 两人沿着步道向着球场另一侧走去。寒风袭来，衣服还没干透，贴在身上属实是难受。 想到等会儿还要跳进冰冷的河水中，邵明就觉得发怵。 步道并不算长，球场的另一侧又是一片树林。 顺顺利利，二人成功来到了铁路岔口旁。 这一次邵明躲在树林中，彻底看清了球场内的情况。 约莫有十顶大的军用和医疗帐篷撑在中间，两台卡车靠着看台停在一侧。 不得不说，这营地里肯定有不少军方没来得及带走的武器弹药。 在这个小小的营地中，到处都挤满了变异体。从看台上留存的沙包和大门的状态来看，这里更像是一个感染者控制区而不是安全区。 而在这营地的帐篷中，邵明同样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一些帐篷的帘子没有拉上，似乎变异体们在里面又搭建了“巢穴”。 兰伯特很快就回来了，他的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 轨道的方向此刻是正确的，不需要再做调整。 这本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事情。 火车必须沿着轨道行驶的特性决定了他们必须要去检查轨道的方向是否正确；而很有可能历经千辛万苦穿越尸潮后发现的岔道口是正常的。 但是既然轨道方向正常，这有什么不好的，两人急忙沿着原路向后撤退。 和来时一样，除了冰冷的河水，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两人回到厕所拿好装备，邵明摸出镜子向着球场走去。 湖面虽然十分宽广，距离下水道入口处也很远。但除了湖两侧的绿植，基本没有什么障碍物能够阻挡视线的。 今天天气不错，能见度也好，邵明找了个能看见下水道入口处的草丛，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镜子。 调整好角度以后，一道光线由镜面反射出去，在草丛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信号。 只是可惜这种随身的小化妆镜实在是太小了，指引方向的作用确实不佳。 好在冯予笙带着有倍镜的猎枪，她一直都在巡视草丛。 邵明没举多久，远处就传来一声微弱的枪声。 湖面固然平坦，毫无遮挡，但开枪的位置距离湖边本就有八百多米的距离。加上本就是小口径步枪，一路上还有不少的树木和建筑物阻挡，传到邵明儿中的枪声已经很小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这才沿着快速公路向下水道跑去。 变异体们又上当了，这似乎给了他一点启发。 两人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可以跑的这么又轻又快，他们回到下水道的铁栅栏前，山田凉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冯予笙呢？”邵明问道。 “在那一边。”山田凉说道，“泥刚刚开枪的那一边。” 三人急忙跑过去，冯予笙见二人平安回来，松了口气。 她拉着邵明左看右看，确认他没有掉一块肉，这才放心。 “快走吧。”兰伯特敦促道，“到时候回去就天黑了。” 四人平安汇合，沿着下水道向城外撤离。 多亏了邵明留下的标记，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回到了入口处。 当然，他也没忘记把荧光棒回收起来。 就是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外面还套了一件背心，实在是难受。 几人回到进入下水道的井盖旁，邵明把消防斧交给兰伯特，自己率先爬上了通往地面的楼梯。 他费力将井盖推开一点，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感到震惊。 第11章 血红盛宴 巴约勒镇上的几名幸存者最近很郁闷。 郁闷死了。 生理意义上的“死了”。 起因是一列火车从他们的镇中心疾驰而过。 他们本想让火车带上自己逃离这个鬼地方，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看到他们。 没看到就算了吧，他们本就在镇上加固了一栋房屋，可以抵御变异体的进攻。还可以作为据点一步步清扫整个城镇。 坏就坏在，他们选了一栋铁路旁的建筑。 没办法，房屋的主人——也是这小支幸存者的领导，在大变异发生前只买得起这栋饱受噪音困扰的小楼。 火车吸引来了一堆变异体倒也无妨，能活到现在的大概都明白了变异体们的习性。 若没有什么东西继续诱惑它们，它们会在聚集在一起不久后就散开。 关键的问题来了。 疾驰而过的火车，留下了一大堆被碾成肉酱的变异体。 其他的什么，头碎了的，只剩半个身子的，腿断了的……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铁轨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好处是这极大加快了他们夺回城镇的进度——几人最开始还很高兴。 但这几天，伴随着阵阵恶臭，这群幸存者绷不住了。 清理一段两公里长的铁轨需要多久？几人都不知道。 那在周围都是变异体的情况下去洗铁轨呢？ 虽然偶尔会有饿得不行的变异体在地上捡点尸块起来吃，可比起整条铁轨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 蛆虫和苍蝇很快便来造访，这段堆满血肉的，长达两公里的铁轨简直就是他们的自助餐厅。 是个人都知道，这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腐烂所产生的恶臭刺激着幸存者们的鼻腔，而更要命的是——尸体腐化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气体和液体。 这里面就包含了数量庞大的致命病毒。 住在一大堆腐烂的尸体旁会发生什么，这群幸存者给出了答案。 水早就是停了的，有得喝就不错了。 更别提保持身体和衣物的卫生。 至于排泄，那更别提了。 毕竟他们不能像火车上那伙人一样，走一路拉一路。 大变异后的病毒或许对幸存者们不再具有传染性，封死的门窗或许能挡住变异体们的尖牙利爪。 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变异体。 瘟疫很快在这个小小的营地中蔓延开来。 伴随着高热，出血，各类炎症……这些只具备日常医疗常识的幸存者们接二连三的倒下。 当他们意识到铁轨上的大量腐尸需要被清理以后，为时已晚。 已经没有人还有精神从床上爬起来了。 铁轨上的巨大病原体滋生了不知道多少种病毒，而幸存者营地中糟糕的卫生和医疗条件加快了病毒的传播。 每有一个人病死，楼下的腐败大军中就又增加一具温床。 十个人不到的小营地，在几天内变成了死神业绩的储备。 没过多久，变异体们就对这栋楼失去了兴趣。 这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 苍蝇和蛆虫们入住了新的房间，他们的血肉盛宴还将继续。 第101章 洗劫一空 商场的玻璃幕墙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两台摩托车还倒在破碎的玻璃幕墙前。 超市中的货架也被撞倒一片，但并没有看见有什么车辆和变异体在附近。 邵明将井盖完全推开，来到地面上。 确认周围安全后，他示意几人先上来。 几人捂住口鼻，穿过恶臭的尸体向商场走去。 从玻璃幕墙上的大洞钻进商场内，这里已经不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了。 一大片货架全部倒塌，距离幕墙缺口最近的一排货架还有明显的撞击痕迹。 本来还有不少商品的货架被洗劫一空，食物、水、生活用品全部被人带走。 没了玻璃幕墙的阻挡，尸体散发出的恶臭也直接飘进商场中。 “这是怎么了……”冯予笙小声说道。 “还能怎么了……”兰伯特回答道，“被抢了吧。” 邵明没有说话，他提着消防斧，沿着楼梯快步走到二楼去。 就在昨天喝茶的地方，一个大块头黑人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里。 那是冈萨雷斯。 他的头被砍了下来，手脚全被捆绑在椅子上。 跟着上来的几人也看到了这样的惨状，纷纷转过头去。 几个小时前，这个人还在送他们进入下水道。 现在就已经被人杀害，躺在椅子上。 他的弟弟也不见了踪影，不见尸首，生死未卜。 邵明想起冈萨雷斯说的那伙飞车党，他们可能找到了更好的装备。 两兄弟坐拥着这么大一座商场，这里如同一座宝库，吸引着那些贪婪的活人。 “我们得走了。”邵明说道。 弟弟不见了踪影，而两人也有可能透露出了他们有一台火车。 那是一座移动堡垒，是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打小算盘的。就算兰伯特拔出了钥匙，这火车作为固定基地仍然很诱人。 虽然昨晚在吃饭的时候，邵明告诉了阿斯吉附近有一伙飞车党。但就凭阿斯吉和戈登，一个瘸子一条狗，怕是很难守住火车。 四人急忙离开商场，踏上了回火车的路。 邵明在心中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黑人两兄弟一开始就在商场中，和其他警察，消防员一起守卫这栋建筑，为居民们分发物资。 从那个时候，就有一群小混混盯上了这片地方。 后来其他人逐渐变异，有的死在了商场外，有的可能另寻他处自我了断。 守备商场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无论最开始是什么状况，什么出发点，事实就是两人拥有了很多的物资。 没有变异的小混混找到了军队的前哨战，但由于军队带走了所有的武器前往巴黎，他们只找到了一些被抛弃的军服。 小混混们组成飞车党，第一次袭击商场后被击退了。 也许是因为没有枪械，或者第一次只是试探，否则商场也不会如此完整——至少在邵明他们来的时候玻璃幕墙就应该已经碎了。 飞车党又在外面生活了一段时间，找到了车辆和枪械，冲进商场内洗劫物资。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引来变异体，他们在迅速把物资装车以后离开了商场，也带走了那些循声而来的变异体们。 这样做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伙飞车党人数不少。 商场内的物资不少，人数少的话没办法在变异体淹没他们之前离开商场。 除非他们找了台装甲车。 当然，这一切都是邵明的猜测。 冈萨雷斯的死在无形之中给几人敲响了警钟——世道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几人加快了步伐，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火车。 好在他们看到的还是阿斯吉坐在车头旁，戈登满脸兴奋地向着他们跑来。 邵明对兰伯特说道：“快开车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休息。” 后者点点头，爬上了驾驶室。 “怎么了？”阿斯吉看着几人担忧的神情，问道。 “那伙飞车党开始行动了。”邵明说道，“商场被洗劫了，黑人也死了。” 山田凉摇着头说道：“那么好一个人……” “大概猜到了。”阿斯吉说道，“这种环境下要对付的不止是丧尸。” 几人抓紧时间登车，在大家的一致同意下，阿斯吉又回到了客厢中。 按照兰伯特的说法，前面基本上都是一条直线前进，没什么要做的了。 火车一路飞驰，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停在了色当附近。 这一片全是森林和丘陵，人口密度比起之前已经小了很多。 火车距离卢森堡直线距离还有一百公里。 几人下车生火做饭，接连一个月的求生让邵明习惯了身上酸痛的感觉，也在无形中增加了他的体能。 今天冰冷的河水确实让他和兰伯特都有点着凉。此时坐在火堆旁的两人觉得格外温暖。 即使换了衣服，他还是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 阿斯吉带着冯予笙和山田凉回到火堆旁，各自抱着一摞柴火。 “这种木头就不错，之前用的那种木头太……湿了。”阿斯吉拄着拐杖，一边走一边说道。 冯予笙把柴火放在一旁，坐到了邵明身边。 她看邵明神色不太好，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因为黑人大哥吗？” 邵明摇了摇头，“可能是今天下河，带着湿衣服走了一路……” “我真笨。”冯予笙急忙站起身说道，“我早该想到的，你等着，我去找找药。” “不用……” 邵明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斯吉打断了，“不要嘴硬，小子，我可不想再加两个人来抢我的病号铺。” 兰伯特欲哭无泪的说道：“我，我也要吃药。” 山田凉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冯予笙登上了客厢中。 兰伯特的脸上先是惊讶，然后是兴奋，最后定格在了幸福。 看得剩下两人很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吃过了药，几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聊天，一边等着锅里的食物。 “热浪还有两个月。”阿斯吉说道，“6月份左右是最热的，我希望那个时候我们有充足的物资可以待在火车里吹空调。” 其余几人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邵明盯着锅里的热汤，现在那些残肢断臂已经不太能影响他的食欲。 只不过冈萨雷斯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第102章 狩猎 兴许是吃了药，烤了火，还睡了一觉，邵明第二天一早的精神还算不错。 他一睁眼，便看到阿斯吉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 “起来了啊，小子。” 邵明揉了揉眼睛，问道：“几点了？” 阿斯吉看了看手表，说道，“十点整，快起来了，像你天天睡到这个点，早就被丧尸吃了。” 邵明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说道：“我看我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呢。” “缺的腿我给你接回去了。”冯予笙把一杯热饮递到了邵明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邵明接过热饮，一股浓郁的咖啡味道钻进他的鼻腔中。 “好极了就好，”阿斯吉说道，“今天想去打猎吗？” “打猎？”邵明问。 “这一片区向南走有大量的森林和小山。”阿斯吉说道，“很适合打猎的。” “打猎？”山田凉来了兴致，“泰酷辣，窝们好几天都没吃到新鲜肉了。” 去打猎倒也行。虽然现在回家的进度有些慢了，但连续几天大家都是高度紧绷的状态，去打打小动物，换换脑子也不错。 邵明看了看冯予笙，一把拍在了还在打鼾的兰伯特身上。 兰伯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四处张望着问：“什么事？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十点了，快起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丧尸咬掉一条腿。” 几人一起吃过了早饭，围坐在车厢中听阿斯吉讲解如何狩猎。 阿斯吉拿起一把猎枪，说道：“搜索，追踪，蹲守，狙杀——对我们来说是围猎。这是我个人总结出来的四条要点。” “首先是搜索，不同动物会在树林间留下不同的踪迹。这些踪迹包括足迹，粪便，草叶树枝的折断痕迹等。” “搜索的难点在于需要大量的知识储备。不说分清楚哪一类哪一属，至少你要明白这是大型动物还是小型动物，是肉食动物还是食草动物。” “当然，如果你能分辨出一些常见的猎物——兔子，鹿这一类是最好的。” “其次是追踪，对我而言，这是最困难的环节。” “在确定猎物以后需要进行追踪。追踪也许不在于要跟随足迹立刻发现猎物的位置，找到猎物会再次出现的场所同样重要。比如水源地，巢穴等等。” “在确定了猎物的活动轨迹以后，就是蹲守了。” “无论是当时发现猎物，还是确定了猎物的活动场所，都需要进行蹲守。发现猎物以后，你需要尽快找到掩体，在不惊动猎物的前提下击毙它。没有发现猎物，就需要在活动场所附近设伏。” “总的来说，这是最需要耐心的一环，切记不能急躁。” “最后就是围猎，我们人不少，在确定猎物以后可以将猎物包围起来。其中一个猎人可以率先进行追捕，剩下几人跟随包围猎物。” “讲起来很简单，但实践起来很复杂。” 阿斯吉把猎枪递给邵明，“现在是时候去实践了。” “要注意，这附近可能，只是可能，会有狼出没。” “狼的活动范围可能扩大了吧。”冯予笙问，“如果这附近本来就很多森林，现在人的活动也基本没有了。” 阿斯吉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的直观感受是，一匹狼没有丧尸难对付，一群狼就不一定了。” “狼没有丧尸难对付？”兰伯特问道。 “丧尸只是和你长一个样子，你心里觉得害怕罢了。他们跑得没有狼快，也不会像狼那样群体狩猎，更不会潜伏起来偷袭你。要记住那些生命都是有脑子的。” “哇偶。”兰伯特说道，“又有点不想去了。” “你别着急。”阿斯吉摆了摆手，说道，“我要先去探一探这附近的情况，有什么猎物，有没有危险。自然不会让你们一群新人就这么冒失的去的。” “泥的腿……？”山田凉问。 阿斯吉拍了拍邵明的肩膀，“这就要麻烦这小子和我一起去了。” 邵明一脸黑线，他更想在车厢里躺着睡觉，等他们把猎物打回来吃烤肉。 戈登在一旁转着圈，阿斯吉拍了拍它的头，说道：“你也别着急，等会儿有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两人更换了颜色更深，更隐蔽的衣服，将袖口都扎紧。 随后他们一人背上一把猎枪，带着戈登向林间走去。 今天是个艳阳天，阳光透过树冠间隙洒在林间，时不时还有鸟叫声从头顶传来。 和城市里比起来，这里生机盎然的样子着实令人感到放松。 戈登在林地间中走来走去，不时在树下翘起腿做个记号。 邵明回头向后看去，已经离开火车有一段距离了，只能透过树干隐约看到火车。 往前再走没两步，是一片没有树林的草丛开阔地。 这里的草丛还比较深，戈登这种大型犬在里面都只能漏出一个狗头。 “这附近有猎物。”阿斯吉突然在草丛边缘蹲下来，检查着地面。 邵明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问道：“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啊？” “这里，这里。”阿斯吉指了指草丛，“这些地方都有被折断的痕迹，地面上也有凹陷，看起来像是什么鹿的脚印。” 邵明也蹲了下来，扒开两片叶子，果然看到了足印。 有些草可能是在动物走后弹回来，因此遮住了地面上的脚印。 “这个脚印……”阿斯吉说道，“有点奇怪。泥土前深后浅，前段的泥土被推到了脚印后半部分……感觉这只鹿被惊动了。” “狼？”邵明问道。 阿斯吉摇摇头，“不清楚。”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足迹，说道：“这只鹿应该是从草丛里跑出来，到这个边缘位置后又调头跑回去了。” “这不合理啊。”邵明说道，“它被追到这里，为什么又要掉头回去？” 阿斯吉回答道：“我们找到它就知道了。” 突然，一直在一旁自娱自乐的戈登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两人左侧。 邵明正想站起身，却被阿斯吉一把抓住。 他小声说道：“那里有一个人。” 邵明说着阿斯吉看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正在草丛中一边抽烟一边向着火车的方向走去。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出现了一个念头，飞车党？ “现在我们是猎物了。”邵明抓紧手中的枪问道，“怎么才能破局？” 第103章 猎人还是猎物 “那可不一定。”阿斯吉小声说道，“猎人还没有发现我们，谁是猎物还说不准。正好抓个活口问一下。” “你的腿？”邵明问。 “那不然我带你出来干什么？”阿斯吉说道，“还有，小子，不要都把我当瘸子，我只是掉了一块肉还没长好。” “我不会对付真人啊。”邵明说道，“那对付丧尸都是下死手。” “小子，你手里的猎枪是干嘛的？”阿斯吉问道，“你女人都知道该怎么用。” 木质枪身，用来敲人确实不错。 “别废话了小子，赶紧行动。” 邵明借着草丛的掩护，迅速向着那人的方向挪过去。 树木生长的地方比高草丛略微高出一截，一个天然的缓坡划分出了林线。 他猫着腰，尽量避开地上的树枝和身旁的草叶，用斜坡掩护着自己的身体。 说是掩护，由于坡度平缓，落差不高，其实挡不住一个人的身影。 现在只能祈祷那个人不回头了。 那人才刚刚从草丛走进林间没多久，邵明在大脑中迅速思考了一下。 现在这个距离，冲上去扑倒他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如果想要悄悄接近，反而会踩到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声响，给对方准备的时间。 那人背对着草地，正好站定，将烟头扔到地上。 邵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里基本没有任何掩护，但凡他回个头都能直接看到躲在坡下的自己。 不能再犹豫了，邵明从斜坡下跳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军服小伙儿面前。 后者听到动静，刚回过头，只看见一个人抄着一杆枪就向自己砸过来。 虽然邵明跑得速度很快，但再快也不如那人拔出手枪的速度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军服小伙儿的身旁冲出，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军服小伙儿被痛的大叫一声，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 那是戈登。 自从在海底隧道缺氧昏迷以后，这条狗的精神就不太正常，精力也是十分充沛。现在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它自然是叼着那人的手疯狂甩头。 一只成年大型犬的力量是非常惊人的，那人甚至被戈登的嘴带得在地上拖了起来。 邵明回过神来，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 他急忙上前叫住戈登，小伙儿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树林。 戈登松开嘴，漏出那人血肉模糊的手臂。 准确来说，骨头上就靠着一点皮肉连接着手臂和手掌了。 戈登毕竟不是专业警犬，它只是跟随着心中的野性下了死口在咬。 邵明蹲下来，扯下一块被戈登咬碎的衣服塞到那人嘴中。 他把手枪抵在那人的下巴上，说道：“别再叫了，你再叫我就毙了你。” 那人左手抓着被咬烂的右手臂，哭泣着疯狂点头，死死咬着口中的烂衣服。 即便如此，他还是止不住的发出唔咽声。 这惨状，即使是看惯了残肢断臂的邵明也不由得转过头去。 毕竟今天这个还在动，还在求救。 阿斯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对邵明说道：“我才告诉了你，小子，狩猎要有耐心。” “我没法悄悄靠近他。”邵明解释着说道。 “那是你认为的。”阿斯吉说道，“你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避开地上那些能发出噪音的东西，而不是像个莽夫一样冲上去。” “对，或许吧。”邵明说道。 阿斯吉看了一眼邵明，拄着拐杖蹲了下来。 他捡起那人扔下的枪，扯开了那人嘴里的破布。 “求……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 “你们不是军人……”阿斯吉把枪口抵在那人的脑门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你知道这套衣服意味着什么吗？” “我……我不是……对不起……我不是……”那人疯狂摇头，眼泪都快要变成喷泉了。 “告诉我，你的朋友们在哪里。”阿斯吉问道，“兴许我们还会帮你包扎，让你捡一条命。” “求求你们……他们……他们有几个在你们的火车附近……还有……多……多的在几公里以外……求求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的……我不想死……我还小……” 听到那人说他还小，在一旁警戒的邵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确实还是个青少年的模样，他看到那人已经脸色惨白，满头大汗。 没有直接疼昏过去都是个奇迹，再不包扎可能撑不了多久。 阿斯吉从背心中抽出止血带，迅速为他包扎上。 “你很配合，这是给你的奖励。” 阿斯吉包扎完，继续问道：“现在，告诉我，你朋友们的具体位置。” “四……四个角……我们只是……来……来侦查的……还有十几个人……在附近的……小镇……” “哪个小镇？” 阿斯吉一边问，一边把手枪挪到了小伙的伤口上。 小伙急忙说道：“西边！西边……” 邵明把头转回去，这特战部队训练出来的审讯手段有点吓人。 “很好，很好。”阿斯吉从背心中取出一针吗啡，注射进了小伙的手臂中。 小伙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戈登还在一旁想要去舔舐伤口上的血迹。 “你今天做的不好。”阿斯吉拉住戈登，站起身对邵明说道，“但凡戈登少来一秒，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我知道了。”邵明说道。 阿斯吉教育的其实没问题，刚刚自己已经直面枪口了。 “这个人怎么办？”他问道。 阿斯吉从邵明的背心中抽出一根尼龙束带，把小伙的左手和左脚绑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小伙现在只有一条右腿还可以活动。 “我给他打了吗啡，也给他包扎了。”阿斯吉说道，“能不能活着逃回去，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邵明其实很想问阿斯吉，你给人绑成这样，他还怎么跑。 况且小伙的伤口上全是泥土，可能还没来得及逃回去，就已经感染致死了。 “好吧。”邵明说道，“那剩下三个人呢？” 阿斯吉说道：“回火车，等着他们撞枪口上。” “不，不不不……等等，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求求你们……” 邵明摇了摇头，装作听不见地上那人的惨叫，和阿斯吉一起向回走去。 第12章 【希望报】对话研究主任——夺回家园任重道远 随着撤离工作有序开展，幸存者营地建设进入新阶段。据悉，截至发稿前，西部营地已成功恢复机场一座，各类工厂15家，新建居民区360公顷。对内，人民生活基本稳定；对外，幸存者接纳能力大幅度提高。 随着营地进一步扩张，如何面对感染人群成了离不开的话题。近日，本报记者就有关沦陷区感染人群的问题专访营地研究中心主任肖博士。 记者：现在大家基本都形成了共识，变异和半年前的大流行是有直接关联的。那我想请问一下，我们还会再次感染病毒吗？ 肖博士：这个是肯定不会的。大流行所产生的抗体对于当今流行的prion-20-z毒株仍然有效，其本质上就是半年前流行的毒株。 需要注意的是有极少数人没有在大流行中获得抗体，这部分人现在接触了感染者所携带的病毒，是有可能发生变异的。 记者：现在有这样的传闻，说我们只要守着营地一两年，感染者就会自然消亡。那您觉得这种说法可行吗？ 肖博士：据我们目前的研究与同国外幸存研究机构的交流来看，可能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感染群体在缺乏食物的情况下会捕猎其他的动物来维持能量消耗。虽然，它们在休眠状态的能量消耗很低，但鉴于感染者群体庞大的数量，这仍然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首先我讲一个，这很有可能引发大范围的生物灭绝，带来的生态灾难远比60几亿人丧失了自主意识更加恐怖。 第二个呢，由于城市和城市周边的动物数量不会太多，很快就会被感染者捕食完，那他们的生活活动范围就会逐步扩张。这里我要尤其提醒一下，我们还有很多幸存者是躲在山区或者郊区的，这一部分幸存者我们最好是能对他们展开搜救。 最后一个呢，国外有研究机构指出，感染人群在食物耗尽的情况下会同类相食，那么优胜劣汰，极有可能后面还在城市中的感染者都有些特殊能力。 记者：您觉得要对付感染人群，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肖博士：这个其实很简单，大部分我们现在接收的，或者自己逃往营地的幸存者应该都知道。 最常见方法的就是攻击头部，彻底摧毁神经系统。但是实际上我们现在有一个，误区，就是只能攻击头部。 实则不然，我们人体身上的弱点对感染人群来说同样是弱点。包括心脏，或者使其大量失血，都可以彻底杀死感染者。 记者：那您认为是热武器还是冷兵器更适合对抗感染者呢？因为现在我们实际上还没有恢复枪支弹药的生产。 肖博士：对付小规模的感染者用冷兵器最合适。特别是小的乡镇，如果我们一次能派出几十名战士，身批重甲，用长矛和大盾，那是很轻松的。 但是对付大规模的感染者，冷兵器啊，铠甲啊，是不太可取的。感染者的耐力是非常非常好的，我们很多城市都是百万甚至千万级别的感染者，你穿再厚的甲，踩都给你踩死，更何况你还会累。 感染者就算咬不开盔甲，就是用手扯也能把你的手脚扯断。 记者：您刚才提到了感染人群会向乡村甚至山区活动，那您推荐我们去收复失地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呢？ 肖博士：收复失地是肯定要的。感染者和正常人实际上已经是不可挽回的对立关系，你死我活了。 关于是什么时候，实际上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最佳的时间就是现在，或者说变异发生后六个月以内。因为我刚刚说了嘛，越往后拖，它们越不会集中在城市中，那以后想要去山里清理就很困难。 但实际上你也看到了，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有余力去清扫城市，当前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搜救幸存者和建设营地上。 记者：那未来要进行清扫和收复工作的时候，城里优胜劣汰后的感染者会不会有点强，对工作造成阻碍呢？ 肖博士：这个强只是相对于我们人类的肉体，或者持有近战武器，小口径武器的零散幸存者，比较难对付。但是如果有装甲车，坦克，直升机，那也是不值一提的。 记者：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认为病毒这种可以解除人体限制的东西有可能转变成一种，提升药剂吗？ 肖博士：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首先，我们不会在活人身上做实验，这相当的危险。其次，病毒不是直接就可以用的，需要经过复杂的提取来消除他的毒性。现在的科技水平想要做出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此外，肖博士还在采访中对后变异时代的营地建设工程提出了部分建议。 接下来，西部幸存者人民政府将继续紧抓人民生产生活秩序恢复，践行营地中央关于“新一五”建设目标的重要指示。尽快形成后变异时代的新秩序、新发展、新活力。 希望报记者 大变异后38天 于西部营地电 第104章 通往卢森堡 两人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还是可以听见小伙的喊叫声。 见邵明皱着眉头，阿斯吉开口说道：“没关系，叫累了就不叫了。” 邵明摇了摇头，“我只是……” “看他太痛苦了？” 邵明点了点头。 阿斯吉停下来，看着邵明说道：“首先，你告诉我你看到了那个黑人……叫什么名字？” “冈萨雷斯。” “冈萨雷斯的死状，你觉得他们抢下火车以后我们会怎么样。” “你的女人——不管她是不是，还有山田凉，她们会怎么样？” “这个年纪的青少年都是这种德性，没了社会的约束他们比我们更加可怕。” 阿斯吉停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且如果你刚刚可以一枪托砸他头上，或许他不会那么痛苦。”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阿斯吉接着说道：“敌人就是敌人，对我们不利的都是敌人，把你的仁慈留给自己人。” “知道了。” 阿斯吉开口问道：“这段时间大家一直把你当作团队的大脑、头领，现在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邵明说道，“或许我们应该避开他们，继续前进。” “为什么呢？”阿斯吉追问道。 “我们没有必要继续去追杀他们，一群骑着摩托车的小混混，我不认为他们跟得上火车的速度。” “但是火车的运动轨迹是固定的，”阿斯吉提醒邵明，“特别是这条轨道几乎没有岔路口，我们的行踪太容易被猜测了。” “这是不必要的麻烦，”邵明说。 他继续解释：“我们去进攻他们的营地，我们就陷入了被动。就我们这几个人几条枪，就算能打掉他们所有人，我们能保证零伤亡吗？” “形势不明朗，敌我有实力差距。”邵明说，“《三十六计》有云‘走为上策’，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阿斯吉十分赞许的的点了点头，“很好，很让人信服。你的团队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两人沉默了下去，火车已经出现在眼前。 “你知道吗，”邵明突然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还可以活很久，你不要突然一副你马上要死了的样子。” “为什么？”阿斯吉笑了起来，“因为我开始教你东西了？” “对啊，你前段时间怎么不教我。” “那总要教对的人吧。”阿斯吉说道，“马上回去了，最好别让他们知道的太详细。” 邵明蹲下来，擦了一下戈登的嘴角。 两人回到火车旁，其余三人正在车厢中等着他们。 见到彼此，两边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这么快就回来了？”冯予笙问。 兰伯特开口问道：“呃，你们……捕到了个什么东西？” “我们得走了。”邵明说道，“飞车党的人追过来了，他们已经派人来侦查我们了。” “这片狩猎场不太安全。”阿斯吉说道。 “我知道了。”兰伯特二话不说，跳下车厢向着车头跑去。 几人把阿斯吉扶上了火车，随着车头冒出一股黑烟，火车开始向前驶去。 邵明回想着飞车党的行为，不得不说，这个飞车党的领袖实在是很谨慎。无论是去抢商场，还是对他们的火车有想法，他都会做足了功课再动手。 但是猎人太过谨慎，反而会给猎物逃跑的机会。 窗外出现了连绵不断的树林和丘陵，一些小桥从铁轨上跨过，时不时还会在旅途中出现一两个不长的隧道。 没有了岔路口的停车需要，也没有变异体们在铁轨上挡路，兰伯特将火车的速度提到了正常水平，不再是慢悠悠的前进。 铁轨沿着河流在丘陵和森林间弯曲，穿行，不时还有一些葡萄种植园出现在铁路附近。 这里是法卢边境，虽说山都不算高，但比起几人前几日穿越的大平原而已也算是地势起伏较高的地区了。 还没到午饭时间，火车便已经穿过了一座城镇。 在这里，虽然有岔道口，但兰伯特并没有停车，而是直接抛下一群变异体，呼啸着冲出城镇。 前方的两条轨道无论是哪一边都可以到达卢森堡，只是距离远近的问题，没有必要为此而停车。 火车的速度逐渐减慢了下去，前方的路段越发蜿蜒。 又是一片树林，好在铁轨附近没有树木，否则得刮飞一大片树枝。 没过多久，火车驶入了又一片城区。 这里的车站旁有很大一个停车场，里面停满了各式各样的火车，从一旁的吊车不难看出，这本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货运场。 这里有个货运场是让邵明感到惊讶的，这座小镇最多就是几千人口，没有必要配如此巨大的一座火车站。 只不过五公里以后，他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火车进入了一座很大的城镇。 虽然比起西部的那些城镇来说，这地方的规模算不上什么，但比起那些小村庄小镇来说，这已经是一座大城市了。 又是熟悉的桥段，变异体们排着队冲向火车，又一个一个被碾碎。 火车穿过一条下沉隧道，并入了另一条轨道。 火车内的几人似乎已经开始习惯这种节奏，纵使车外一片血肉模糊，他们还是继续在里面聊天做饭。 丝毫不受影响。 大部分变异体能够在车厢上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一些血迹而已，那些卡在车厢底部的残肢很快就会被火车的颠簸给甩下去。 关于做饭，自从上次从商场回来以后，他们就鸟枪换炮了——把酒精灶换成了电磁炉。现在除了煮一些汤水以外，正餐基本都可以通过电磁炉出锅。 感谢车厢的设计师，这节客厢在车底下自带一个小型柴油发电机。虽然只能供本节车厢基本使用，但现在不用开空调，也够用了。 比起用电损失的那点燃油，还是吃顿热饭更重要。 驶出城市没多久，邵明看到了一旁的路牌。 “卢森堡”。 火车呼啸而过，惊起一片飞鸟。 驶出城市两公里左右，火车在一片田地间停了下来。 “害以为今天有兔肉吃嘞。”山田凉看着锅里煮着的罐装肉，郁闷地说道。 阿斯吉放下手中的铲子，望向了田野。 “再晚来两个月，这田里的麦子就该熟了。” “田里有不少小动物吧？”冯予笙问道，“兔子，田鼠之类的？” “那是当然。”阿斯吉回答道，“只不过这些小家伙可比大家伙们还难抓。” 邵明打开车门，兰伯特正站在车下。 “说真的伙计们，”他说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洗个车。”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邵明问。 “向正南一公里左右的树林后有一片城区，西边1.5公里外还有一座小镇。东边有条小河，北侧七公里左右就是卢森堡。” 兰伯特说完，把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了邵明，“相信我选的停车点，没问题的。” “上来吃饭。”邵明说道，“下午再说洗车的事情。” 第105章 骑士 今天中午的菜仍然是大乱炖，没有佐料，水也有限，就算是阿斯吉的手艺也很难做出什么花来。 字面意义上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已经饿了的冯予笙和山田凉正在一旁共享一包薯片。 阿斯吉将锅中的食物平分在六个碗中，将其中一个碗放到了地上。 早就守候在一旁的戈登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几人一人端了一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起来。 虽说味道一般，但是多少能够果腹。现在这个环境，大家也不能要求太多。 吃到一半，阿斯吉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站了起来。 兰伯特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看向远方。 坐在对面的三人还没搞清状况，转过头向后看去。 隐隐约约的，邵明似乎看见田野中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飞车党？”冯予笙问。 “不，那是……”邵明说着，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怎么在田野里起起伏伏的。 “找掩护，拿武器。” 在阿斯吉的提醒下，几人迅速拿好枪械，隐蔽起来。 几分钟后，几人都看清了田野中的来者。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中世纪风格的铁甲，骑着一匹同样身披重甲的马。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长矛，腰间还挂着一柄短锤。 而另一人穿着一套防暴警察的全身护甲，手中拿着一把轻机枪，背上还能看见一把重锤。 从外形上看，这是一把德制的mg4机枪。 同样，他胯下的马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冯予笙缩回头，在一旁小声问道：“是我穿越了，还是我们都穿越了？” 兰伯特握着枪回答道：“或许我刚刚不该把火车开那么快的。” 两人骑着马走到火车附近，其中一人开口喊着什么。 车厢内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邵明听出来那人说的是德语，但是具体在说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阿斯吉突然开口，与那两人用德语交流起来。 过了一会儿，阿斯吉示意几人先不要动。 紧接着，他放下武器，站了起来。 “他在干什么？”冯予笙问。 邵明没有说话，拿着枪挪到了最左边的窗口，将枪架好。 “他们是从德国来的。”阿斯吉对几人说道，“他说他们没有恶意，是出来找食物的时候发现这里多了一列火车，才过来看看的。”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兰伯特问道。 邵明收起枪站起身，说道：“因为他们把枪收起来了。” 两名骑士跳下马，邵明打开了一旁的车门。 “你们会说英语吗？”邵明问道。 “一点点。”中世纪骑士揭开他的面罩，说道。 面罩下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面容慈祥。 而另一位脸上裹着面巾，除了能看见一双蓝眼睛以外什么都看不见。看起来像是个年轻人，但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阿斯吉拄着拐杖来到门口，白胡子老头和阿斯吉又攀谈起来。 “他们需要一点食物。”阿斯吉一边听，一边翻译给几人听。 “他是一名农场主，从德国一路过来，他们有十来号人，还有老人和孩子。” “德国？这里不是卢森堡吗？”兰伯特问。 “你是不是听不懂‘过来’？”邵明反问他。 兰伯特又问道：“那他们来这里干啥？” “他们听说，”阿斯吉顿了一下，“法国南部还有军队的营地在发出信号。” “可能是里昂，”他补充道，“我在撤离地图上见过，我本以为那边也沦陷了……” 邵明说：“问问他德国的情况怎么样？” 阿斯吉转过头，用德语复述了一次邵明的问题。 老人讲了一会儿，停下来等阿斯吉翻译。 “德国的情况和其他地方也差不多，丧尸横行。相比较而言法国的情况更好，还有几个比较完整的官方营地。他劝我们往回走，不要去德国了。” 阿斯吉说着，语速慢了下来，“据说巴黎也有不少人撤过去了。” 车内的几人互相看了两眼，他们都能想到阿斯吉的女儿有可能跟着部队撤出了巴黎。 邵明看向阿斯吉，后者的神情看起来很平淡。 “他们怎么收到消息的？”邵明问。 这次不需要阿斯吉转述，老人开口说道：“电台，我们电台。” 邵明问：“如果我们给你们食物，那我们能得到什么？” 老人又重新说起了德语，阿斯吉说道：“北约在卢森堡城外有一座临时基地，应该是美军在大变异爆发以后派来的。他们的武器装备有很大一部分来自那里，如果我们能分享一点食物给他们，那他们可以带我们去那座基地。” “他们的装备看起来不像会缺食物的样子啊。”兰伯特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是个陷阱？”邵明说道。 “他们人也不少吧，”冯予笙说，“如果老人孩子也多，那确实也很难找到足够多的食物。” 山田凉说道：“介个爷爷都出来找食物了，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那个电台，”邵明对阿斯吉说道，“你问问他们，能收多远的信号。” 阿斯吉询问了一下，回答道：“能收到你想要收到的消息。” “中国。”老人比划着说道，“中国可以。” “我们现在的食物储备有多少？”邵明问道。 冯予笙回答道：“就现在的消耗速度，一个月没有问题，紧一点的话，两个月吧。” “好，”邵明说道，“我们可以分一点食物给他们，但他们要帮我们进军事基地，还要让我们用电台。” 阿斯吉向老人说了邵明的条件，后者和一旁的年轻人商量了一下，开口说道：“十五个人，十天。” “那是我们一半的口粮了。”冯予笙说道。 “你觉得呢，小子，这笔交易。”阿斯吉问道。 见几人都看着自己，邵明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先给两天的量，你们要带上我和他去你们营地，然后用上电台，剩下的等我们拿到了武器弹药再说。” 阿斯吉向老人转达了邵明的意思，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年轻人把马牵过来。 第106章 马背上的营地 被邵明指到的兰伯特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又是我。” “带上霰弹枪。”邵明说道。 阿斯吉拄着拐杖走到自己的座位旁，从行李架上把他那把hk416步枪拿了下来，交给邵明。 “对付人的话，这玩意儿更好使。” 邵明接过步枪，挎在了肩头上。 阿斯吉说道：“注意安全小子，如果有任何问题，不要留情，想办法跑回来。” 冯予笙和山田凉很快整理出来了用作交换的食品补给，两名骑士将东西装进了马鞍包中。 由于邵明和兰伯特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那两人又调整了一下马鞍包的位置，好让二人坐上来。 老人所骑的马是一匹夏尔马，邵明的头顶只能到它的肩膀处，看起来十分有压迫感。这也是两匹马中的运输主力。 而年轻人的马也是一匹汉诺威马，标准的赛马，即使有甲片包裹也能看出俊俏的体型。 邵明选择了老人的驮马，他坐在上面是真怕自己掉下去了。 “注意安全！”冯予笙说道。 邵明回过头，“知道啦！” 两匹马调转方向，向着北方一路小跑回去。 马蹄踩在田地间，松软的土地并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马儿沉重的呼吸声和铠甲相互碰撞的“叮叮”声。 两伙人语言不通，彼此间在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谈。 邵明坐在老人的后面，看着远处的景色腾转挪移，心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魔幻”。 远处的城镇中变异体们正在休眠，跨过田野，两匹骏马正驮着身披铠甲的幸存者漫步其间。 怎么看都像是什么后启示录奇幻小说。 两匹马穿过公路，与那些报废的汽车擦肩而过。仿佛是在嘲笑它们的无能，又似乎是夺回人类青睐的炫耀。 马儿们走下公路，向着路旁的森林间走去。 邵明和兰伯特都不太喜欢这种坐在马背上的感觉，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特别是马儿上坡和下坡的时候，他们总觉得自己会掉下去。 在这片树林中穿行了一会儿，前方似乎传来了孩子们的声音。 两名骑士下了马，出现在邵明和兰伯特眼前的，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 几个小孩子跑到两名骑士的旁边，看见邵明和兰伯特，他们又害怕的跑开。 老人翻身下马，向一个大帐篷中招呼了两声。 帐篷中钻出一个年轻女孩，向着老人走来。 这个女孩一头金发，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又立体。 邵明想起白雪公主是德国人，眼前这位估计就是白雪公主现世了。 女孩和老人交谈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邵明审视起这座营地来。 他现在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食物短缺了。 营地中的年轻人只有四个，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而这其中小孩又有五六个之多。 这些人，基本上是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算上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两个大一点的孩子，两个年轻点的老人，15个人一共也就8个可以出去搜刮补给。 就靠马背上的两个口袋，除掉武器装备，搜刮也带不了太多的干粮回来。 不过整座营地，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附近一共拴着10匹马。 甚至还有一台马车。 看起来，他们所有人都靠着这十二匹马过日子。 老人和女孩似乎已经交流好了，邵明看见女孩对着老人点点头，向着自己走来。 “下来吧帅哥们，”女孩说道，“你们还要等着我来扶你们吗。” “未尝不可。”兰伯特说道。 邵明跳下马，他真的很佩服那老人一把年纪了，上下这马几乎没什么难度。 “我叫米娅，”女孩对着二人说道，“父亲告诉我你们需要用电台。” “是的，我们听说你们收到了一些幸存者营地发出的信号。”邵明回答道，“特别是可以收到一些，来自遥远的地方的信号。” 女孩看了看邵明，问道：“中国？还是日本？” 邵明回答道：“中国，其实都有的话是最好。” “我们已经收到过一次来自中国的信号。”米娅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二人向大帐篷走去，“就在不久前，只不过这段时间在森林里，感觉信号不是太好。” 邵明的心中异常激动，既然家乡还有人在发出信号，那么很有可能和他设想的一样。 他以为老头的意思是能够收到，没想到是已经收到了。 本来他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用电台看看能不能收到家乡的消息，没想到他们之前已经收到过了。 至少自己选的方向没有走错，回家还有希望。 “还能收到吗？”邵明急忙问道。 “现在不行了。”米娅回答道，“这个电台只能在短距离内进行通信，长距离的话和收音机其实没有区别。” 米娅的话给邵明提了醒，既然有幸存者营地在发出信号，那没必要找到专用的电台，只需要一个收音机就可以了。 电台即使能双向通信，远在千里之外的营地也帮不了什么忙。 见邵明停下来思考着，米娅问道：“怎么了？还需要用电台吗？” 邵明问：“有一个收音机同样可以收到幸存者营地的广播是吧？” 米娅回答道：“当然，现在大部分营地的广播频率和原来的电台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收音机的话，你需要……挨个调整去收听而已。” “你们的电台呢？” “我们的电台有信号它就会提示。”米娅说道，“之前在军队的哨站里找到的，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那不用了，谢谢。”邵明回答道，“能确认家乡还有人就可以了。” 一个小朋友拿着一个牛肉罐头跑到米娅跟前，把手中的罐头递给了她。 “你们怎么有这么多的马？”兰伯特打量着四周，问道。 “我们家族是做马的培育工作的。”米娅接过罐头，和小朋友道了谢。 她接着说道：“它们虽然不如车带的东西多，但是安静，而且不用喝油。” 第107章 行动计划 邵明问：“关于那个军事基地，你们知道什么？” 米娅带着二人走进最大的帐篷中，在一张简易露营桌上，几十张a4纸拼成的地图吸引了邵明的目光。 “有点简陋，”米娅说道，“理解一下。” 三人来到桌前，米娅将地图挪动了一下。 “这个营地在卢森堡机场以西两公里左右的位置，机场内似乎还有军方的设施，但我们不敢靠近侦查。” 兰伯特问：“军方为什么会在机场外设计一个营地？” 米娅耸了耸肩，“不知道。” “总之是个好事。”邵明说道，“我们只需要知道那里有补给就可以了。” 邵明正在查看地图，一个男人从帐篷外走了进来。 男人同样穿着一套铠甲，英气十足，第一眼看上去颇有一种大将军的感觉。 米娅见到来者，说了一句：“这是安德里亚斯，我哥哥。” “大哥。”安德里亚斯补充了一句。 他走向桌子旁，向邵明伸出了手。 “谢谢你们的食物。” “还有一部分，”邵明和安德里亚斯握了握手，“在我们拿到武器弹药以后。” 双方做过自我介绍，一同站在了地图前。 安德里亚斯一边用手在地图上规划着，一边说道：“我们四匹马，从东侧冲进去，西侧冲出来，把丧尸们带走。你们俩进去，能拿多少都是你们的。” “听上去很简单。”邵明点点头，说道，“能有更详细一点的情报吗？” “呃……”安德里亚斯深吸一口气，思考了一下，说道，“这座营地是由防爆沙袋墙和军用集装房屋组成的，里面大概驻扎了有一个连的美军。” “这些美军本是部署在德国的，变异爆发以后向卢森堡境内撤退，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停了下来。” “基地是临时搭建而成的，东西走向有一条宽阔的通道，两侧有不少载具和集装箱做的房屋。” “我们在两天之前进去过一次，看起来美军对那些变异的士兵进行了隔离，在外面的丧尸数量并不多。” “武器库在东侧大门口的简易房屋内，但是里面的武器并不算多，更多的感觉是在营房中。” 米娅补充道：“可能放在他们营房内的武器箱里。” 安德里亚斯点点头，继续说道：“在营地中间位置应该有一个更大型的军火库——或者弹药库，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找。” “应该？”邵明问。 “我们不敢深入营地，上次是偷偷摸进去的，只是看到那边有一个集装箱比较像。” “有什么特征呢？”邵明问。 安德里亚斯回答道：“门口停着几台大卡车的就是。” 米娅在一旁说道：“如果你们觉得里面危险的话，门口的哨所里还有一点武器弹药。拿了那些也足够了。” 邵明和兰伯特对视一眼，问道：“你们能争取到多少时间？” 安德里亚斯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十几分钟。” “只有十几分钟？”兰伯特有点不可置信的问。 “那附近都是开阔地，大平原，”安德里亚斯回答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无论是噪音还是别的什么动静，对丧尸的吸引力都是有限的。” 邵明想起那些追赶火车的丧尸，确实是追出一段距离追不上就放弃了。 “可是只有十来分钟，完全不够我们进入营地拿武器的啊。”兰伯特说道，“你也说那周围都是开阔地，我们哪儿能跑那么快。” 安德里亚斯看了看二人，“如果你们想要搞到大军火库的武器，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你们可以直接去拿门口哨站的武器，那里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 邵明问道：“你刚刚说，你们会直接冲进营地，从另一头冲出来，然后吸引走所有的丧尸。” 安德里亚斯点了点头。 “那你们能不能把我们放到距离营地比较近的位置，然后再来接我们吗？” 安德里亚斯看了看邵明，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自己钻出了帐篷。 米娅向一头雾水的两人解释道：“他可能去和我的其他哥哥们商量了。” “哇喔，”兰伯特感叹着，“其他，哥哥们。” 邵明问：“所以这里都是你的家人？” 米娅点点头，“大部分是。” 三人没等多久，安德里亚斯便钻了进来。 在帐篷帘子落下来之前，邵明看见外面还站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便是刚刚与老人一起的蓝眼睛。 “我们做好决定了。” 安德里亚斯说道：“我们会把你们带到营地附近，20分钟以后，我们会在营地东侧大门接你们。” “如果那个时候你们没有出来，那我们也爱莫能助了。” 兰伯特看向邵明，后者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可以。” “还有一件事。”安德里亚斯说道，“你们拿到武器弹药以后，我们会直接把你们送回火车，同时拿走我们剩下的食物。” “你们四个能拿完吗？”兰伯特忍不住问道。 “我们父亲会带着马去的，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米娅问道：“没有问题了吧？” 邵明点点头，“准备出发吧。” 几人离开帐篷，米娅将二人带到一个雨棚下休息。 营地里一片祥和的气息，孩子们在追逐打闹，有两个躲在车后好奇的打量着二人。 邵明注意到，他们甚至带着一位看起来已有八九十岁的老人。 “你看到了吗。”邵明小声对兰伯特说道。 “我看到了。”兰伯特看了看那边正在喝茶的老人，“他们可以活着走到这里简直就是奇迹。” 年轻人们正在穿着装备，这些装备基本上都像是从博物馆里抢救出来的东西。 如果不是知道现在是怎么样的世界，邵明简直是认为自己来到了什么中世纪古战场的重演活动现场。 这些装甲的穿戴也十分麻烦，纵使安德里亚斯和蓝眼睛穿着盔甲，仅仅是给米娅和另一个年轻人套上盔甲也花了半个小时。 “好了。”安德里亚斯带着三个全副武装的年轻人来到二人跟前，“准备上马吧。” “能给我一匹马吗？”兰伯特问道。 “不，”安德里亚斯立刻拒绝了他，“你会被甩下来的。” 第108章 骑兵冲锋 六人骑着马，一路来到了营地附近的森林。 这一路上颠得，邵明的屁股都有点不舒服。 毕竟这些马鞍只是为一名骑手设计的，并没有后座。 安德里亚斯带着二人下了马，其余三人都在原地等待。 “你们待会儿进去，速度尽量快。”走在前面的安德里亚斯说道，“武器库的门多半是锁上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兰伯特背着的霰弹枪。 “或许你们可以试试用那玩意儿。” 三人来到森林边缘，找了个掩体趴下来。 邵明这才想起来他没有带任何有高倍镜的枪出来。 安德里亚斯没有说话，递了个望远镜给二人。 “谢谢。”邵明道过谢，接过望远镜观察起来。 营地的布局确实如同安德里亚斯说的那样，非常简单。 一条东西向，一百多米长的宽阔通道固定了营地的格局，两侧全是帐篷和集装箱房屋。 外围是由模块化防暴墙和装甲车共同组成的外墙，一些地方还可以看到已经放置好的重机枪。 两台大型的工程机械停在墙外，就这种当量的基地，美军几天内就可以建成。 营地大门外还有几具尸体，看起来是安德里亚斯他们上次前来留下的痕迹。 不过美军为何要在这地方停下来，倒是个问题。 “门口那两挺重机枪，你看见了吗？”邵明说着，把望远镜递给了兰伯特。 后者接过望远镜，一眼就看到了邵明口中的重机枪。 见兰伯特找准了目标，邵明接着说道：“我们需要它的子弹，到时候进去，你把那两挺机枪旁边的子弹箱全部扛走。” 兰伯特问：“那你一个人进去？” 邵明点点头，“你把子弹箱拿完以后就去拿哨所里的枪，军火库还不一定能打得开。” “我有一个问题。”邵明转向安德里亚斯，问道，“看起来这个营地的丧尸数量也不算多得吓人，你们为什么不把它们清理干净，进去慢慢选武器呢？” “我们的枪够用了。”安德里亚斯回答道，“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老人和孩子很多，就算拿到很多枪和子弹用处也不大。” “马的携带能力有限，带上人和食物都差不多了。更何况，对付丧尸，这个就足够了。” “而且我们还要向南赶路，不可能在这里慢慢清理营地。” 安德里亚斯说着，摆动了一下腰间的剑。 也对。邵明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带走所有的东西，只需要带上自己需要的那部分也就足够了。更何况他们从德国到法国南部，与自己的旅途比起来也不算太远。 或许那些有固定营地的人会选择把所有地方都搜刮的一干二净，但这种在旅途上的人往往需要考虑更多的空间问题。 花费时间精力在危险中带出的武器最后发现不能带走，那着实是令人伤心。 “你们要留一点对付人的弹药出来。”邵明提醒道，“你们再往南走会遇上一些不太友好的人，他们可能骑着摩托车……所以你们最好是多准备点子弹。” “谢谢，我知道了，”安德里亚斯说道，“我们好了吗？” “好了，出发吧。” 三人回到拴马的地方，四匹马朝着树林外跑去。 在距离营地不远处，邵明和兰伯特被放了下来。 “20分钟。”安德里亚斯回头说道，“20分钟后我们回来接你们。” 说完，他拉下面罩，转头向前冲去。 其余三人驾驭着身披重甲的战马，也跟着安德里亚斯向着营地入口冲去。 马蹄声惊动了营地内的变异体们，它们仰天长啸，向着营地外涌出。 四匹战马向着营地飞奔而去，冲在最前方的安德里亚斯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 骑兵对“步兵”，世界军事上绕不开的话题。 战马扬起泥土，带着一身的重甲和骑手向着丧尸们出去。 此时在邵明和兰伯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字——帅。 太帅了。 其实在大变异发生前的正常世界，就有不少国家的防暴警察部队装备了骑兵。 无论是对付手无寸铁的抗议者，还是手持简易武器的暴民，骑兵所带来的生理和心理威慑都是极其恐怖的。 即使变异体们不会感到畏惧，战马的铁蹄同样可以给他们致命一击。 只是老人的夏尔马没有出现在这里，否则以那个吨位撞击，怕是能直接给变异体们踩成肉饼。 不过还好，他们要面对的营地内的变异体数量不会太多。 要是在大城市中，哪怕变异体们组成的人墙也足以阻挡这几匹马的冲刺。 马儿们冲进营地中，将那些挡路的变异体全都撞开。 这些马身上的装甲按理来说甚至能够阻挡锋利的长矛，对付变异体更是不在话下。 一些变异体运气不好，直接被马蹄踹翻在地。 运气更不好的，直接就被冲过来的马撞死了。 二人跟在马屁股后面一路猛追，总算是冲进了营地中。 地上全都是还在挣扎的变异体和被撞死的变异体尸体，而那些还能移动的都已经追着马跑出去了。 兰伯特停在了门口的哨站，开始收集弹药。 而邵明继续向营地内跑去，军火库就在不远处的地方。 他跨过半截身子被撞断的变异体，边跑边把背上的包取下来。 果然，在两台大卡车后，一个简易的集装箱房屋出现在邵明眼前。 他找了个窗户，费力拉开以后翻了进去。 这里并不是军火库，而是被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看样子，是保管和登记枪械弹药的地方。 小房间的另一侧有一扇门，那里面应该就是武器弹药存放的房间。 邵明拉开抽屉，寻找着打开房门的钥匙。 屋外，幸存的变异体们正在地面上爬行，向着房间爬来。 邵明抓出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把塞进了锁孔中。 挨个试了好几把钥匙，总算是打开了军火库的门。 映入眼帘的，可谓是一座大宝库。 两侧的武器柜敞开着，里面的步枪似乎都已经被士兵们领走，只剩下几把还放在其中。 而中间的桌子上不但有两挺轻机枪和大量的弹药，甚至还有几支火箭筒靠在桌旁。 这里的武器看上去并不是所有，对于一个连来说，还是不太够。 但是对于邵明来说，已经够多了。 第109章 互惠互利 邵明打开背包，直接把桌上的弹药往背包里面扒。 子弹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邵明自己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发子弹。 粗略估计，装进背包内的，几百发子弹肯定是有的。 背包装满以后，他又往背心的弹匣包内塞了三个弹匣。 自从那把g36的子弹打完以后，背心上的三联包就一直空着，现在终于得到了补充。 他提起一挺轻机枪，背上火箭筒，从武器柜中拿出两把步枪挂在脖子上，一脚踹开武器库的大门。 没想到门刚打开，他就看到了地上的变异体们。 这些被撞飞的家伙艰难的爬到门前，就为了能够吃上一口邵明身上的肉。 还好阿斯吉的416和这些m4的保险机构都比较简单，只需要拨动快慢机即可。 他将步枪调到连发模式，靠在墙上，对准爬进来的变异体们扣动了扳机。 即使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射击技巧，想要在短时间内驾驭全自动步枪还是有点困难的。 他的第一个弹匣只解决了四只趴在地上的变异体。 邵明迅速装弹，拖着沉重的补给向屋外走去。 身上还有三个满弹匣，也不知道够用不。 那挺m249的弹箱还在背包中呢。 他跨过门口的尸体，玩儿命向着营地出入口跑去。 邵明看到补给卡车后的伪装网下还堆放着大量成箱成箱的军火。 可惜，那些东西都没办法带走了。 绕开补给卡车，迎面却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只变异体。 邵明急忙举枪扣动扳机，却发现枪口没有一点动静。 忘记上膛了。 刚刚枪内的子弹已经打空了，自己再次装弹以后竟然忘了给枪上膛。 现在已经来不及再次上膛了，变异体的利牙已经近在咫尺。 邵明直接用枪口顶向变异体，拉开一段距离后转过枪身，用枪托砸向变异体。 由于背上还背着大量的东西，这一砸让邵明也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去。 他倒在地上惊魂未定，但还是没忘记给枪再次上膛。 被推倒的变异体爬起来，迎接他的却是两发5.56x45。 即使戴着头盔，这种距离下也很难扛住两发子弹的射击。 更何况变异体整个面部还露在外面。 邵明重新爬起来，提起枪继续向前跑去。 还好刚刚四匹马并排跑过，现在这些变异体大部分都是断手断脚，丧失行动能力的状态。 但邵明并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 他看见那些被关在基地内的变异体们正疯狂敲着窗户和门。 透过窗户，邵明发现这些变异体大都被解除了武装。看起来像是先变异的那一批。 不过现在也没空管它们，前面的路上还躺着一群全副武装，饥肠辘辘的变异体。 一只断了腿的变异体摇摇晃晃地从两台车后走出来，这名士兵看起来变异得比较晚，他的枪都还没有被没收。 看见邵明，这只变异体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扑过来，而是用一只手举起了手中的枪。 紧接着，它歪着头看向邵明，扣动了扳机。 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它手中的枪已经开火了。 好在这只变异体虽然还记得“开枪”，但已经不记得“怎么开枪”了，后座力直接让他这一梭子直接打空。 更何况，这还是它一只手，不加瞄准的射击。 子弹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但这一下着实给邵明吓了一大跳，丧尸会开枪，这可太新鲜了。 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台车后，顺手还打掉一个向着自己爬来的变异体。 他曾经思考过许多次自己是如何面对其他幸存者手中的子弹的，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面对变异体手中的子弹。 那只变异体枪内的子弹很快就打空了，但它的手指还死死按在扳机上。 邵明听见没了动静，靠在matv的引擎旁，将步枪调到了单发模式。 他迅速瞄准，接连抠出五发子弹，直接送那只变异体归西了。 离开掩体，他看见兰伯特正向着自己跑来。 “你看见了吗？”邵明一边向着兰伯特跑去，一边喊到，“你看见了吗？” 兰伯特绕开两个向自己爬来的变异体，回答着：“我看到了，我的上帝，我看到了。” 兰伯特从邵明手中接过两把步枪，跑到他的身后扶着背包一起向着出口跑去。 “那些混蛋居然会开枪，”兰伯特说道，“难以置信。” “你那边怎么样？”邵明一边问，一边警惕的看着两侧，生怕再冲出来一个什么会开枪的家伙。 “还不错，你要求的都拿到位了。”兰伯特说道，“都在门口放着的。” “拿完了吗？”邵明问。 “不，不，那里堆了不少的弹药，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好家伙。”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营地的门口。 那些已经无法站立的变异体们追不上他们，这让他们有时间蹲在营地大门的沙袋墙中休息一下。 四位骑士还没有返回，邵明把背包取下来放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说的好东西是什么？”邵明问道。 兰伯特拉开他的背包，下面赫然放着一把xm25榴弹枪。 邵明不会认错，这个科幻的外观，只有可能是xm25。 虽然他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说驻德美军装备了这一武器，可现在它就静静躺在自己的眼前。 “好，好，有弹药吗？”邵明问道。 兰伯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对这些家伙不熟，只是它看起来枪管不小。” 邵明从沙袋墙后探出头，那些变异体已经爬到了不远处。 “我们该走了。”兰伯特说着，紧张地向着营地外张望。 邵明捡起地上的一把m4，正准备越过沙袋墙射击，却听见兰伯特兴奋得喊道：“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紧接着，邵明便看见了那四个高大的身影。 “很好，很好，他们没有抛弃我们。”兰伯特简直是手舞足蹈的在说这话。 邵明瞄准一个爬到沙袋墙下的变异体，一枪给它的头上开了个洞。 “带着补给先走，我掩护你。” “你在想什么？”兰伯特将一个背包背在背上，说道，“什么电影片段，那些断了腿的丧尸能爬过沙袋墙吗？” 他话音刚落，一个营房的大门就被撞开，几十只变异体从里面跑了出来。 邵明喊道：“或许你下次可以少说点话！” 第110章 分道扬镳 “快上来！”安德里亚斯喊道。 兰伯特提起两个背包，撒丫子向着马儿们跑去。 邵明收回步枪，捡起一颗手雷，拉开拉环向着冲来的尸群扔过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一阵硝烟，跑在最前排的变异体全都倒在地上翻滚着。 这颗手雷扔得并不算太准，但也足够为邵明争取到时间了。 他拖着一身的武器，翻过沙袋墙，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马跑去。 那是蓝眼睛的坐骑。 后者看着邵明跑过来，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做。 邵明把身上的枪取下来插进马鞍袋中，爬上了马背。 变异体们此时已经冲到了营地大门口，几匹马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好在邵明总算是爬上了马背，几名骑士驾驭着马儿们飞奔而走。 赶来的变异体们只吃到了一嘴的泥土和灰尘。 马儿们身披重甲，连续两轮冲刺下明显有些累了，提速稍稍慢了一些。 而变异体们一直保持着全速冲刺，眼看就要抓住跑在最后的蓝眼睛和邵明。 邵明急忙拔出腰间的手枪，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弹匣了。 也不知道那一大背包中是否有适合的9mm子弹。 按理来说，这把p320也算是美军制式武器，营地里这种弹药不会少。 但有没有被装进包里，就是另外一回事。 马背上是真的晃，邵明接连几发子弹全部打空。 就在第一只变异体即将扑上来的时候，它却被马一脚踹飞了出去。 在一匹马跑动的时候跟在它的正后方，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兴许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踹飞出去的变异体砸在同伴们的身上，连着一片变异体全被打倒在地。 趁着这个空档，骑士们和尸群拉开距离，向着森林中冲去。 跑出一段距离后，见变异体们没有追上来，马儿们都放慢了脚步。 蓝眼睛的马换到了第一个，看来接下来的路途要靠着它来领路了。 安德里亚斯揭开面罩，说道：“你们收获不小啊，该轮到我们了吧。” “你放心。”邵明说道，“答应你们的，一定会交给你们。” 没过多久，马儿们就来到了一片田野中。 而火车正停在田野的另一头。 再次穿过田野，邵明和兰伯特在火车前下了马。 阿斯吉正站在门口，身后是冯予笙和山田凉。 而在她们脚下，堆放着不少整理出来的食物。 大部分都是饼干，罐头一类的，除此以外还有一箱水。 见两人归来，车内的两名姑娘连忙下车，帮着把枪支弹药运进车内。 “大丰收啊小子。”阿斯吉接过邵明还给他的416，说道，“这些弹药够用好久的了。” 安德里亚斯和三位骑士也下了马，向着车门口走来。 “现在可以把剩下的食物给我们了吗？” 阿斯吉拄着拐杖让开了一条路，将车厢内的食物展示出来。 四人来到门边，等着车上的人把食物递下去。 冯予笙最先放好武器，来到车门旁帮忙转移食品补给。 站在车下的正好是米娅，她微笑着接过了冯予笙送下的食物。 “谢谢。” “噢，不用谢，不用谢。” 冯予笙回过头，用中文对邵明说着：“那个妹妹真漂亮。” 眼看四匹马的包马上就要塞满，远远的又有一个身影过来了。 那高大的身躯不难辨认，正是老人和他的夏尔马。 有了夏尔马的运载量，剩下的补给很快装完了。 五匹马，满载而归。 “谢谢。”老人取下头盔，对众人道谢。 “没有什么好谢的。”邵明说道，“我们也得到了我们想要的。” 他又转向安德里亚斯，“注意前面的飞车党，你们带着那么多的老人和孩子，一定要小心。” 安德里亚斯点点头，“你们也要小心，前方路途凶险。” 阿斯吉转向邵明，问：“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这一问给邵明整得有点诧异，他看了看身边的几人，说道：“好啊，怎么了？” “我有点事要询问一下他们。” 说完，阿斯吉便自己来到车门口，和老人交流起来。 两人仍然用的是德语，听得剩下四人一头雾水。 冯予笙把邵明拉到一边，其他两人也跟着挪过来。 “你们说，阿斯吉会不会……要跑了啊？”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兰伯特十分赞同地点着头，“如果我有一个女儿，我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寻找她的。” 邵明看向阿斯吉，后者还在门口与老人交流着。 兰伯特补充着说：“正好这一群人要去法国南部，万一他想跟着他们去寻找女儿呢？” “如果他真的要去，我们怎么办？”冯予笙看向邵明，问道。 邵明摇了摇头，“那就让他去呗，我们还能怎么办。” 戈登跑到阿斯吉的方向坐下，似乎是在表达不同意见。 冯予笙蹲下来抚摸着戈登，嘴里小声说道：“小叛徒，和别人待了两天就离不开了？” 阿斯吉很快结束了对话，拉上了门。 他拄着拐杖来到走廊中，发现四人都盯着他看。 “怎么了，你们。” “我们……”山田凉刚要开口，却被邵明打断了。 “没什么，我们该吃晚饭了。” 几名骑士翻身上马，来到窗边和车内的几人招了招手。 “一路顺风。”米娅对车内喊道。 说完，五匹马掉转马头，向着他们的营地跑去。 阿斯吉问道：“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几人都松了口气，还好，他现在还没有要跑路的意思。 “我们还要和他们做两天邻居。”兰伯特说道，“卢森堡市内还需要去检查和调整轨道。” “又得靠我们自己了。”邵明叹了口气，骑士们可不会答应冲进全是变异体的大城市中。 冯予笙一脸苦恼的说道：“不是吧，又要钻下水道了？” “好消息是，”兰伯特说，“这次可以钻地铁通道。” “正好休整一下。”邵明说道，“他们离我们也不远，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有道理。”冯予笙点点头，“清点一下物资，休息休息。” “窝可太想放个假了。”山田凉说道，“这一路上都没有轻松的时候。” “还要洗车。”兰伯特说道。 第13章 【绝密】prion－20病毒档案(3) 尊敬的【未解密】先生： 很抱歉这一次只能使用语音信箱，先前负责和您联系的【未解密】研究员已经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丧生。 话说我们必须每次都必须要带上这个开头吗？ （照着读，詹姆斯，不要说其他的！） 好吧，那我直接进入正题，讲述一下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 首先还是有关于人体机能的报告。 我想这是你们关注的最多的一个方面，对吧？ （詹姆斯……） 好，好，我照着读。 首先是我们这段时间最大的发现——病毒感染时间越久，对人身体机能的限制解除就越多。 这很有可能是病毒彻底接管大脑的表现，人的意识也会在此时完全丧失。 如果说现在这些变异体的大脑还保留人类的思想，记忆，只是不能控制身体的话，那么一年后真的就只剩下活死人了。 我们推测，今后的某些变异体奔跑速度可能突破人类记录，达到人体极限——接近五十至六十公里每小时。 但副作用也是很明显的。 这类变异体即使在病毒供给下也需要保持大量的进食来维持能量消耗，毫无疑问，它们会把食物来源定向——其他变异体。 或许在半年以后，变异体们自相残杀的场面会越来越多。 没办法，这是它们最容易得到的食物来源。 所以想要饿死丧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有可能饿死的是幸存者们。 当然，像您这样的达官显贵，躲在地下设施中，补给充足，自视甚高，用上帝视角和所谓“纯理性”去思考的人，是不会明白地面上的人们活着有多困难的。 噢，我也是。 （詹姆斯，你再说一点其他的，我就把你扔下去喂试验品。） 好吧，好吧。我只是吐槽一下，之前有人说地面作战部队【未解密】的行动漏洞百出。 我很想把这些人扔到地面上去。 一个个看见实验室里的变异体都会吓得腿软的玩意儿，总以为自己是全知全能的神，无时无刻都可以做出最优解。 噢，我说到哪里了？ 对了，关于变异体们自然消亡的问题，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是有关于“巢穴”的问题的。 我们发现，变异体们很有可能在“巢穴”中培养下一代。 虽然目前为止，我们监控的18个巢穴中只有一个出现了这种情况——相信我，您不会想看到监控记录的。 当然了，变异体不可能是通过人类繁殖的方式来培育下一代的，我们认为它们的繁育过程更类似于……有丝分裂？ 我们的上一次报告中提到，部分变异体在大量进食，体内病毒浓度激增的情况下会发生突变。 而这种突变有可能使变异体成为一种类似于“母体”的状态，并在其身体上形成一个类似于结合了人类于病毒遗传信息的怪物。 我们之前向您讲述过，p病毒的遗传物质是融合在蛋白质中的。 这种包含遗传物质的蛋白质很有可能与人类基因产生了结合，从而诞生了一个全新的生物。 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已，我们并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这一点。 外遣部队也没办法带回来一个新生的生物作为研究。 我们目前所知到的，是那些“母体”会在身体表面形成肉瘤，这些肉瘤很有可能就是它们的“孩子”。 至少在发现繁殖行为的巢穴中，我们有幸目睹了“孩子”的诞生。 首先是其手臂上的肉瘤不断肿大，最后甚至只能拖在地上行进。然后就是肉瘤上的皮肤破裂，一个充满着黑色组织的肉球掉了出来。 随后母体便在12小时内迅速死亡，它的尸体也成了肉瘤的食物。 这……一坨肉瘤在某些外形上展现出了类人特征——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猜测病毒的基因与人类进行了融合。 譬如它有四肢，还有一张吸盘模样的嘴。 我们猜测，这种肉瘤是完全由母体的身体组织组成的。它的肉就是母体身上的肉，它的血就是母体身上的血。 非常高明的寄生行为。 而其少有的骨骼很有可能是密度极高的病毒残骸组成的。 我有生之年都没想到一群病毒学家和生物学家会用“一根”来形容病毒。这实在是……太颠覆我们的认知了。 这确实给我们留下了很多问题，譬如这种蛋白质骨骼的强度和我们身上的骨骼有什么区别，病毒是怎么聚集在一起形成高密度的蛋白质骨骼的…… 也许是病毒中蕴含了人体的遗传信息片段，在这个肉瘤的形成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 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活检才能弄明白这一切。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我们也只发现了这一个案例，是否存在这种大规模繁殖行为还有待考量。 实话实说，这玩意儿已经弄疯了好几个病毒学家了。 是真的疯了，精神失常了。 抛开这个奇怪的现象不谈，还有一些其他的发现。 我们发现变异体们还残留着一些肌肉记忆。比如司机如果坐在驾驶室内，仍然会有踩油门刹车的行为；士兵拿到任何的枪形物都有去扣动扳机的行为；屠夫可能会挥舞手中的刀…… 目前尚不清楚是这些变异体的行为是单纯的肌肉记忆，还是大脑残存的意识在和病毒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最后是关于疫苗。 疫苗？做梦吧，没有疫苗，只有子弹能够解脱它们的痛苦。 从人体身上提取出的抗体对p病毒展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对于那些收到感染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是致命的。 变异体们由于脑部神经被阻隔，必须依赖病毒的控制才能行动。如果病毒在短时间内大量死亡，变异体甚至会出现呼吸停止，心脏骤停的症状。 因为大脑所传递出的神经信号几乎全被病毒阻断，病毒消失以后，大脑无法迅速控制机体行为。 加之病毒的长期阻隔，变异体脑干的呼吸中枢甚至都可能坏死了。 所以即使疫苗能够顺利研发，用处也不大了。体内有病毒抗体的人不需要用，变异体用了就会死。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会提交任何报告了，最近这接二连三的谜团实在是太让我们困扰了。 第111章 小镇边缘 晚饭还有点时间，兰伯特不知道去附近哪里找了个水桶，开始一点一点擦拭起火车来。 真的是拿着毛巾，一点一点的擦。 其实他不去擦还好，水一沾到车体上，便又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 邵明来到正在费力擦拭轮胎的兰伯特身旁，蹲了下来。 “你这么擦，得擦多久啊？” 兰伯特叹了口气，“脏兮兮的，而且我要是能找到一个高压水枪，我还在这里慢慢擦吗？” “我打算去附近的小镇里找一找有没有收音机。”邵明说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指不定谁的车库里就有高压水枪呢？” 兰伯特把毛巾——现在已经是抹布了，扔进水桶中，里面的水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你说的有道理，这么擦等到我们要走都还没擦干净。” 二人回到车厢中，车内已经恢复了井井有条的状态。 两把均加挂了an\/peq-5激光瞄准器和pm4红点瞄准镜的m4a1突击步枪放在两个座位间的小桌子上。 而at4火箭筒，一挺m249轻机枪，则放在了两个座位上，座位对面是打包好的散装5.56mm、9mm子弹共400余发。 两个100发12.7mm勃朗宁弹箱已经放到了车头。剩下一个m249弹箱，六个30发stanag弹匣均放在各自适用的武器旁。 加上各式猎枪，霰弹枪和剩下的.22子弹，还有复合弓和弩，现在车厢后半部分活脱脱成了一个小型军火库。 眼见邵明和兰伯特又开始挑选装备准备出发，冯予笙急忙问道：“你们去哪里？” “去找找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邵明说着，从桌上拿起了一把霰弹枪。 冯予笙不解的问道：“我们现在还差什么吗？食物，武器，水……水在附近那座小溪就有，很清凉的。” “只是一些杂物，收音机，高压水枪什么的。”邵明解释道，“我们就在附近的小镇，很快就会回来的。” “啊……”山田凉在一旁说道，“窝以为已经开始放假了呢。” 冯予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们带一个吹风机回来。” 邵明看了看冯予笙的头，确实是该洗了，从阿斯吉那里离开后这都又是小半个月了。一路上水都准备着喝，能用的水实在是少。 他扣了扣自己的头，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头皮发痒。 兰伯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我们还需要一个刮胡刀。” 邵明点了点头，“运气好的话，这些东西在一户人家就可以搞定。” 躺在座位上的阿斯吉拿开脸上盖着的铁路宣传小册子，说道：“去吧小子，去了回来洗个澡，做做大扫除。” 上一次在侧翻的火车那里也拿了一些沐浴露洗发水什么的，却一直没有机会用。 况且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个周多才换一次，难得在水源旁停下来歇会儿，保持一下个人卫生和车辆卫生还是很重要的。 邵明和兰伯特准备好了武器和背包，确认路线后，离开了火车。 和以往不同，兰伯特带上了那把弩。 小镇距离并不远，穿过田野和一小片树林就能看到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骑士的马背上看到了这座小镇。 小镇主体由两条道路和一个t字形路口构成，左右两侧都是一栋栋的小房屋。 沿着主路向着尽头望去，能看到全镇最高的一栋建筑物——一座教堂。 这一次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找一些小器件，那自然也没必要深入镇中心。 在边缘找一栋房屋钻进去，大概率是能找到所有东西的。 除了邵明想要的收音机。 无论是吹风机还是刮胡刀，都是大家家里常见的生活用品。而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收音机了。 两人来到小树林中隐蔽，这里聚集最近的房屋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 兰伯特趴在邵明身边，小声说道：“你知道吗，我有点后悔过来了。” “你怎么了？”邵明问。 “身上疼。”兰伯特说着，微微活动了一下手。 刚刚背了那么重的武器弹药，邵明身上也不舒服。 只不过现在还算好，明天早上可能更疼。 “我们很快就出来。”邵明说道，“如果你觉得身上太酸了，刚刚怎么不说。” 兰伯特说：“我一停下来趴着，这感觉太明显了。” “好吧，好吧。”邵明说道，“我去。” 两人看了看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这本来就是个临时的短途搜索，邵明也没想待太久，咬咬牙，忍着身上的酸痛也就上了。 小镇边缘的那栋建筑附近并没有什么变异体的踪迹，邵明平安的溜到了房屋后门。 他一回头，却看见兰伯特也在向着自己这边摸过来。 还好，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两人猫着腰来到窗户后，房屋主体南北朝向，现在并没有阳光照进客厅中。 即使如此，两人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三只休眠中的变异体。 邵明将霰弹枪背到身后，摸出了铁棍。 老实说，他们真的需要更好的近战武器了。 兰伯特将弩举起来，对准窗内。 弩的上手速度非常快，这个距离，只要瞄准了，肯定可以打中。 邵明心领神会，慢慢把窗户拉开一个小缝。 窗户在轨道上发出摩擦的声音，二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其中一只变异体似乎听到了动静，慢慢抬起了头。 紧接着，一发弩箭就插进了他的后脑勺。 随着变异体倒地的声音，另外两只变异体也被惊动，转身向着后门走来。 看起来这两只还没搞懂状况。 兰伯特试着转了一下后门把手，牢牢锁住，并不能打开。 邵明思考了一下，猛地拉开了窗户。 两只变异体迅速向着窗口冲来，第一只变异体刚从窗口中露出头，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棒。 第二只推开挡路的第一只变异体，也向着窗户翻出来。 同样的，它脸上也挨了一棒。 两只变异体怒吼一声，再次冲向窗口。 第112章 高压水枪 两只变异体再次冲向窗口，这次邵明直接举起铁棍，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铁棍和变异体的头盖骨碰撞在一起。 “呯！” 整个变异体的鼻梁都被打歪，看起来，鼻梁骨直接戳进了它的脑子里。 那变异体直挺挺的倒下，倒在了屋内。 这一下把邵明本就有点酸痛的手臂整的都快抽筋了，他急忙退到一旁，把第二只变异体让给兰伯特。 和邵明的“棒球式”击打不同，兰伯特更像是在打高尔夫。 自下而上。 这铁棍本就是什么管道的结构，上面有一个弯折处，而兰伯特就是用这一个地方去打变异体的头。 不到一秒钟以后，这只变异体就倒在了同伴的尸体旁。 刚刚两只变异体一齐发出了嘶吼，似乎已经惊动了隔壁家中锁着的变异体。 两人不敢逗留歇息，从窗口翻了进去。 刚刚由于视角的问题，两人并没发现客厅中央的电视机柜前还有一具森森白骨。 兰伯特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拔出弩箭，直接向着右手边的车库走去。 邵明来到正门窗户旁查看，街道上空空如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异体。 倒是街对面的房屋中已经出现了变异体的身影，正狂躁不安地站在窗户旁。 邵明没忘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快速走到了卫生间中。 刮胡刀，吹风机都很好找。将它们一并塞入包中后，邵明开始在房屋中搜索起收音机来。 兰伯特提着一桶水管从车库中走回了主屋，看起来他已经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我拿了点胶水，钉子，电工胶带什么的……”兰伯特说道，“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邵明正在查看着电视柜，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你看我像找到了吗。” 兰伯特耸耸肩，把高压水枪放在后门边，溜达到厨房去了。 收音机没找到，邵明倒是找到了几节电池，正好可以给手电筒换上。 兰伯特装了几盒麦片在包里，还从厨房中拿了点调味料。 “这家看起来没有。”邵明抬起头，叹了口气，“几个大柜子我都找过了，没有。” “或许这家人不用收音机。”兰伯特说道，“这年代用收音机的人也不太多了吧。” 尽管如此，其他的东西基本都拿上了。虽然没拿到收音机，两人还是赶在其他房屋的变异体们把门窗撞开之前离开了小镇。 回到火车，太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还照耀在大地上。 看起来，冯予笙和山田凉都已经洗过澡了，头发也都是湿漉漉的。 阿斯吉还躺在座位上，脸上盖着那本宣传手册。 邵明从背包中拿出吹风机递给两个姑娘，她们兴高采烈的吹头发去了。 阿斯吉被吹风的巨大噪音吵醒，坐起来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了还要吹头发。” 兰伯特把调料从包里拿出来，在阿斯吉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排。 “哇哦。”阿斯吉拿起一瓶调料，“小伙子们，你们真懂事。” 东西都放好以后，趁着阿斯吉做晚饭，两人赶紧去附近的小溪中洗个澡。 这溪水确实很干净，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了人类的污染，清澈见底。 一眼看上去，别说拿来洗，就是拿来喝也行。 说是洗澡，其实也就是擦拭一下身体。溪水同样冰冷，直接跳进去洗澡怕不是第二天一起来就会感冒。 毕竟这一行人——除了阿斯吉以外，在一个月前都还是高度依赖城市生活的人。 兰伯特看了看邵明，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把自己的内裤脱了下来。 “我没兴趣……”邵明满脸幽怨地说道。 把身上擦洗干净，邵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要是有热水就好了。”兰伯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还想有热水？”邵明说道，“有得洗就不错了。” “可惜了。”兰伯特叹了口气。 “我有个问题啊。”邵明看向远处火车的方向，“你那个水枪的水管，有四五百米长吗？” “啊，该死。”兰伯特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就一个水桶里装着的一卷水管，怎么想也不可能有四五百米的长度吧。 “没关系。”邵明拍了拍兰伯特的肩膀，“我们下次可以直接停在河边。” 兰伯特想起火车轨道在法国境内跟着河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说道：“早知道停在前面了。” “行了，德国没有河还是怎么的。”邵明说道，“赶紧回去吃饭，饿死我了都。” 还没走进车厢，一股香气便钻进了二人的鼻中。调料丰富了，阿斯吉的厨艺再次得到发挥的机会。 虽然食材都不算新鲜，但阿斯吉“铲下生花”，比起前两日的纯罐头食品汤已经好吃了不少。 今天的主食是兰伯特刚刚带回来的麦片，一人一碗，正好吃完。 “窝觉得，”山田凉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嘟嘟嚷嚷地说道，“窝们可以重新把打猎提上日程了吗？” “可以。”阿斯吉说道，“明天来两个人跟我去打猎，怎么样？” “我不去。”兰伯特说道，“我真得歇会儿了。” “我去，”邵明说道，“留在车上的人打扫卫生。” “行行行。”兰伯特说道，“反正我要睡一上午再说。” “衣服也洗了。”邵明接着说道。 “洗，洗。” “你们呢？”阿斯吉问两位姑娘，“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 “我想去……”冯予笙说着，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山田凉。 山田凉和阿斯吉关系最好，兴许她也想出去打猎呢。 “那窝不去了吧。”山田凉说道，“窝也更想躺在车上，还是吃更适合窝。” “当当当～”冯予笙从包里摸出来一包牛肉干，放在山田凉眼前，“吃个这个吧～” “什么，还有这种好东西？”兰伯特凑了过来，“还有没有？” “没有了，”冯予笙说，“这还是当初我从英国带出来的嘞。” 田野，森林，溪流，漆黑一片的城镇。 这列停放在荒野中列车，成了黑夜中唯一的亮光。 第113章 搜寻野兔 第二天早上，邵明不出意外的感到浑身酸痛。 这一个多月一路走来，虽说体力是提升了不少，但偶然来一次力量爆发，也让邵明够难受的了。 正常走个路没问题，要动一动就觉得身上的肌肉都在发抖。 兰伯特也好不到哪里去，躺在座位上醒了也不想起来。 吃过早餐，阿斯吉开始准备猎枪，山田凉则拽起还在赖床的兰伯特，抱着一堆衣服走了出去。 “感觉怎么样？”冯予笙坐到邵明身边，问道。 “还行。”邵明活动活动手脚，说，“反正追猎物的事情交给戈登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戈登撑起脑袋，兴奋地摇着尾巴。 冯予笙摸了摸戈登的头，狗子比几人刚见到它时长壮了不少。只不过一个月没洗澡了，身上的毛有些都缠在了一起。 戈登正在享受着抚摸，突然一个猛回头，开始用嘴扣起大腿来。 “长虱子了吧。”邵明说道，“等待会儿回来了给它洗个澡。” 扣完大腿，戈登又别过头去用爪子挠起耳朵来。 “你们都半个月一洗，”阿斯吉将猎枪的弹匣塞进去，“给人家一个月一洗。” “我还想天天都洗呢。”邵明说道，“今天就给它洗。” 阿斯吉把猎枪递给邵明，自己则拿上了那把左轮。 当初邵明从吃人的变态身上刮下来那把。 阿斯吉端详着手中的左轮，说道：“这种小枪拿来打兔子最合适了。” 邵明问：“你这辈子是不是和枪过不去了？上班打仗下班打猎？” “基本上是。”阿斯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人总要有点爱好。” “我过去太沉迷打猎了——就像某些人喜欢钓鱼，”阿斯吉接着说道，“只不过假期有限，有些愧对家庭。”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邵明和冯予笙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阿斯吉把左轮揣进枪套里，“该出发了。” 三人带上戈登，离开了火车。 阿斯吉抛弃了他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前面。 沿着铁路，几人再次来到了那片田野附近。 “这些田，”阿斯吉说着，看向了田野中，“很容易藏点小动物在里面。” 几人面前的是连片的小麦，现在也不过是四月，小麦还没有到金黄的程度。 冯予笙望着一片绿油油的麦田，感叹着说：“这些作物，如果有成熟的就好了。” “或许会有，我也不太清楚。”阿斯吉说着，随手扯下几粒麦穗捏碎在手中，“等到五六月份，大部分麦子都会成熟，那时候就不缺粮食了。” “麦子。”邵明思索着，“麦子也需要加工才能吃吧，做点面包，馒头什么的。” “啊，馒头。”阿斯吉说道，“我就吃过一次，非常紧致的面包。” 邵明和冯予笙都笑了一下，邵明说：“也对，毕竟是馒头在英文中是蒸的面包。” “可以找找有没有新鲜蔬菜。”冯予笙说，“就算没有人种，也有野菜什么的吧。” 阿斯吉说：“种肯定是有人种的，遇不遇得到是另外一回事。” “咱们的土豆呢？”邵明问。 “还早嘞。”冯予笙说道，“不过芽已经冒出来了。” 正聊着，阿斯吉在一处田埂旁停了下来。 “怎么了？”冯予笙问。 “兔子。”阿斯吉蹲下来，邵明这才发现他面前有几颗小黑球。 不注意的话，压根就发现不了。 “就在这附近了，让戈登去找找吧。” “它能行吗？”邵明问道，“闻闻便便？” “小子，这是搜救犬。”阿斯吉说道，“它的鼻子肯定很灵。” “试一试就知道了。”冯予笙说着，把戈登牵到了兔子的便便旁。 戈登伸着头闻了闻，马上又把头缩回来，乖乖坐好。 “找，找。”冯予笙说道。 戈登抬起头，看着冯予笙。 “他听不懂这个？”冯予笙问。 “我来试试。”邵明想了想，说出一个单词，“搜索。” 戈登站起来，转了个圈圈。 冯予笙解开它脖子上的绳子，戈登甩了甩身子，开始低头在地上搜寻起来。 “牛的。”冯予笙对邵明竖了个大拇指。 “进田里小心点。”阿斯吉提醒道，“麦子太高，小心有蛇。” 三人跟着戈登钻进麦田里，没过多久，它就在田野中停了下来。 邵明拨开挡路的麦子，眼前看到的却是躺在麦穗下的另一堆便便。 戈登正坐在便便旁，兴奋地摇着尾巴，似乎正在等待奖励。 其余两人也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你找错了。”邵明说。 在连续找了四处便便以后，戈登总算找到了一个兔子洞。 “乖孩子。”由于现在能给狗子吃的零食基本等于没有，冯予笙摸了摸戈登的头，就算做是奖励了。 狗子倒也不在乎，被夸了也挺开心。 “这附近还会有其他出入口的。”阿斯吉说道，“我们到这里来，兔子肯定不会再从这里出入了。” 狡兔三窟，邵明想到。 冯予笙问道：“那我们怎么才能抓到兔子啊？” “兔子不好抓。”阿斯吉说道，“可以做个陷阱引诱它们。既然我们现在找到了洞口，保守起见，我们要做两个陷阱。” 邵明问：“陷阱？怎么做？” 阿斯吉问道：“水果罐头还有没有？” 冯予笙点点头，从衣服包里摸了个水果罐头出来。 阿斯吉拉来罐头，从里面取出一片苹果，放在了洞口前。 “我守在这里，你们去找刚才经过的，粪便比较集中的区域。用几个粪便的位置定一个三角区出来，在中间找一个开阔地把水果放地上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邵明问道。 “确认有兔子放点诱饵就行了，”阿斯吉说道，“我本来以为戈登可以带我们抓到一只……不过找到洞口也不错。” “如果你们担心自己枪法不好，我还可以教你们做一个陷阱。”阿斯吉说着，看了看四周，“只不过这里没什么树枝，待会儿走的时候可以在田野附近做两个。” 按照阿斯吉的吩咐，冯予笙和邵明找了一片开阔地，在麦田中埋伏了起来。 第114章 猎兔陷阱 这片麦田和邵明前两次来的并不是同一片，它距离城镇更远，即使开枪也不会惊动变异体。 确实很适合用枪狩猎。 两人蹲在麦田里，从一排排麦子中向诱饵的方向看去。 田地里已经长出了不少杂草，这些作物没了人类的打理，在自然界的竞争中逐渐败下阵来。 两人蹲在一起，又不敢说话，生怕一不注意就惊动了猎物。 风钻进麦田中，麦穗跟着风的节奏摇摆起来。 邵明轻轻拨开刮到脸上的麦子，这玩意儿实在是有点烦人。 等了好一会儿，草丛中真的传来了动静。 冯予笙轻轻拍了拍邵明，后者慢慢抬起了手中的猎枪。 这里大概只有八到十米的样子，兔子要是停下来，邵明还是有把握一枪毙命的。 两人屏息凝神，草丛中的动静却又消失了。 “呯！” 枪声响起，惊起一片飞鸟。 不是邵明开的。 两人站起身，看见了远处的阿斯吉。 他向前走了两步，嘴里似乎在喊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手中提着一只沾满鲜血的兔子。 今天中午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两人和阿斯吉汇合，戈登的眼睛都要被兔子吸走了。 “这沙滩之子。”阿斯吉提着兔子，对二人说道，“我刚打死兔子，他就直接冲上去了，叫都叫不住。” 太阳已经快爬到正空中了，三人决定先回火车去。 “这一片应该还有不少兔子。”阿斯吉说道，“你们刚刚不是也看见动静了吗？” 邵明点点头，“没看清，被你的枪声吓走了。” “哟，”阿斯吉笑了起来，“你小子的意思是，我还需要赔你一只咯？” 邵明回答道：“那肯定。” “没问题。”阿斯吉一口答应下来，“就在前面的树林就可以。” 冯予笙略带兴奋地问道：“要做陷阱了吗？” “对的。”阿斯吉说道，“几根树枝，一块石头就能解决。” 几人来到树林中，按照阿斯吉的吩咐找好了一根长树枝，两根粗树枝和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 除此以外，还有一堆短一点的小树枝。 “你们有线吗？”阿斯吉问道，“或者细一点的绳子一类的？” 两人都摇了摇头。 突然，阿斯吉看向邵明，端详了一阵后，伸出手抓住了他衣服上的一个线头。 “干啥？”邵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 线头还在阿斯吉手里抓着，这一躲直接扯出来挺长一根线。 邵明觉得脖子一紧，连忙扯了扯衣服。 阿斯吉试了试线的强度，这种衣服线还是挺抗拉的，要是向左右用力扯就不行了。 “好了，现在所有的东西都齐了。” 阿斯吉拿起石头，在地上比划了一下，用匕首沿着石头画了个圈。 画好以后，他便开始挖起这个洞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另外两人也来帮忙，第一个坑很快就挖好了。 这个洞和石头的大小差不多，或者说刚好比石头的厚度更深一些。 阿斯吉又在地上挖了两个小坑，将两根较粗的树枝插了进去，呈x形固定好。 紧接着，他又把那根最长的树枝放在两根粗树枝的顶上。 邵明站在一旁，好像看懂了阿斯吉要做什么。 后者把石头翻起，用最长的树枝将它顶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在挖好的大坑上用小树枝搭了一个架子，将中间的树枝和被架起来的最长的树枝捆在了一起。 最后，他又拿出了水果罐头里的几块水果，放在了架子上。 邵明这一次彻底看懂了，如果有兔子被吸引过来，跑到中间的架子上，架子就会垮塌；垮塌后，细线会拉动最长的树枝；最长的树枝一旦变换位置，石头就会失去支撑。 随后，呯，兔子就会被压死在石头下。 “聪明，精妙。”邵明说道。 “网上学的。”阿斯吉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简单，有效。我曾经这么抓到过兔子和松鼠。” 说完，阿斯吉又拉过来一些其他的叶子，稍微把这个陷阱遮挡了一下。 做好这一个陷阱，阿斯吉又如法炮制的在另一个地方做了个同样的陷阱。 “好了小子。”阿斯吉对邵明说道，“这是赔给你的，运气好的话，抓到的就不止兔子了。” 三人回到火车处，山田凉和兰伯特已经在火车走廊中挂满了洗好的衣服。 看到阿斯吉手中的兔子，两人都兴奋起来。 山田凉开心的说道：“中午有烤兔吃咯～” “我要去河边处理一下兔子。”阿斯吉说道，“然后就可以吃烤兔了。” “我跟你一起去。”邵明说道，“顺便给戈登洗个澡。” 来到河边，阿斯吉开始给兔子剥皮。 邵明把戈登拉到水中，开始给它洗澡。 戈登满脸惊恐，站在水中一动也不敢动。 “你不是搜救犬吗？”邵明拍了拍戈登的背，挤出来一点沐浴露擦在戈登身上，“你怕什么？” 阿斯吉笑了笑，看着邵明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邵明感受到了阿斯吉的目光，问道。 “你知道吗小子，”阿斯吉说道，“我有的时候在想，女儿是不是成功跟着军队撤退了。” 邵明低下头去，继续给戈登洗着身子。 “我觉得可能。”他说道，“军队总不至于傻到一直待在城里吧，总会想办法撤出去的。” 阿斯吉把匕首插进兔子的胸腔，开始清理内脏。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们，会和你们一起走下去……但是这几天，我其实发现没有我你们也可以做得很好。” “还不够好。”邵明揉搓着戈登的腿，“我们还是需要一个更成熟稳重的人来为我们引路。” 阿斯吉把清理出来的内脏扔到一边，戈登在一旁眼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知道吗，如果你想去找你的女儿。”邵明开口说道，“我们不会阻止你的。” 让阿斯吉心里装着女儿跟着自己上路，邵明心里是过意不去的。他未为人父，一开始也天真的以为阿斯吉能放得下，但现在一想，实在是不可能。 更何况阿斯吉心里留着一桩事，又怎么能安心跟着他们走这么远呢。以后的路途，只有可能离法国越来越远。 与其哪一天不辞而别，还不如今天就把话讲明白。 第115章 休息时间 两人回到火车旁，阿斯吉拎着处理好的兔子登上了车厢。 邵明把戈登放开，看着它跑向冯予笙，心里想着阿斯吉最后给他说的话。 瞅见邵明像有心事似的，冯予笙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啦？”冯予笙问。 邵明摆摆头，阿斯吉短时间内还是不会离开团队的。 “准备吃烤兔去。” 几人在火车旁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烤架，把兔子架在了上面。 围坐在火堆旁，兰伯特拿出了平板电脑。 现在邵明的平板彻底成兰伯特的了。 “卢森堡一线有三个地方需要变轨。”兰伯特说道，“两个向北，一个向东，从机场方向进入德国。” 他接着说道：“卢森堡向东直线25公里就可以到德国特里尔了，然后就是法兰克福。” “法兰克福。”阿斯吉说，“到法兰克福就有的是活干了。” “那还有些日子吧。”邵明说道。 “卢森堡的南侧基本都是城区，所以火车只能停在这里，不能再往前了。”兰伯特说着，把平板递给身边的阿斯吉传阅。 冯予笙问：“我们走地铁隧道，会不会撞上尸潮啊？” “当初我们在里尔的时候就没有遇见。”兰伯特说道，“空空如也。” “对滴，”山田凉附和着说道，“连站台上都没有人。” “可能和国家的防控政策有关吧。”邵明说道，“有些地方封闭了公共交通，地铁通道里自然就没有人，也没有丧尸。” “也有可能是人都关在家里了。”阿斯吉说道，“如果你出现了后遗症，你也不会再去坐地铁。” 阿斯吉的话提醒了众人，这毕竟不是丧尸电影里所有人在几分钟内同时变异的魔幻病毒。 邵明接过阿斯吉递来的平板，问道：“三个变轨的地方都可以走地下吗？” “城区内的两个基本上可以。”兰伯特回答道，“你可以向下滑一点，那一个城南侧的岔道口没有地铁站在附近。” 邵明跟着兰伯特的提示滑动屏幕，第一个岔道口果然在城外的郊区。 “这个，”邵明说道，“看起来像一个大的铁路调度中心？” 屏幕上显示着的岔道口所在位置旁有不少铁路线，看起来又是一个大的停放场。 兰伯特点点头，“具体什么情况还是要去看了才知道。” “明天就去吧。”邵明说道。 兰伯特叹了口气，“我还想多歇两天。” 午饭的烤兔是真的香，戈登把吃剩下的骨头都嚼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兰伯特又开始擦起火车来。 无所事事的邵明也去找了一张没用的毛巾，和兰伯特一起擦拭起火车来。 火车下方的转向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四节车厢的转向架几乎无一例外，每一个都可以在上面找到一个或红或白的人体组织粘在上面。 火车的转向架结构本就比较复杂，更是有大量的小缝隙，这些地方在撞碎变异体们后很容易留下一些残渣在里面。 更别提车厢两侧的血迹，有的变异体血甚至飚到了车窗上。 两人首先开始清洁的是客车车厢，这是几人平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即使离开火车生火也会就近待在客车车门旁。 兰伯特擦到一半，在客车车厢的油箱前停了下来。 “这里也没多少油了啊。”兰伯特看着指示器，上面的指针都快归零了。 “这个油箱是供电的？”邵明问道。 “少有的自带供电系统的客厢。”兰伯特点了点头，“现在很多列车都是电气化的，不需要自备发电车和柴油电机了。” “那我们需要去找发电车了？”邵明问。 “发电车倒是也不难找。”兰伯特说道，“这些停放场内都有大量的火车。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没办法把发电车厢挪出来。” “车头发的电不能用吗？”邵明问。 “要看车厢间的接口有没有一样的，还要看客厢支不支持连接。”兰伯特说道，“比如我们现在用这一台，她就不能接电。” 邵明又问道：“那我们找到发电车了，还要换车厢？” “是这样的。”兰伯特说道，“不过停放场内的列车一般都是编组好了的。我们只需要找到有发电车厢的那一列，再把发电车厢和她旁边已经接好的车厢一起拆下来就可以了。” “那要找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才行。”邵明说道，“找到，拆下，挪出来，每一步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兰伯特撇了撇嘴，“没有丧尸还差不多。” “没有丧尸你也不会在这里，”邵明说道，“要我说，将就这一节先用着，去找两桶柴油过来比换一节车厢轻松多了。” 客车厢的油罐并不算大，不用像车头那样得找一大卡车的油才能加满，有几个油桶就能保证发电机的运转。 毕竟车头承担的是整列火车的动力，而客厢下的小柴油电机只需要保证客厢有电用就可以了。 “那也要尽快了。”兰伯特敲了敲油箱，“这玩意儿的油不多了，如果我们还要用电磁炉，只会消耗的更快。” “如果能找到一台油罐车就好了。”邵明把抹布扔进水桶中，“最好是加满油的。” “其实我们也可以去找找那种偏僻一点的加油站。”兰伯特说道，“这一片区有很多地方的镇子很分散，应该会有一些在路上的加油站。” “你们真擦啊？” 冯予笙和山田凉从车窗内探出两个脑袋来，看向车外的二人。 “擦了，干净点嘛。”邵明说道，“这下面有些地方都臭了。” 四人擦了两个小时，也只是勉强把客厢部分擦干净了。就连车底转向架里沾着的那些脏东西都没办法清理。 他们一致同意不再干这活了。 邵明现在只感觉腰酸背痛。 “还是得用高压水枪……”邵明爬上车厢，一下躺在了座位上。 “我说，你们就算现在洗干净了，”阿斯吉坐在一旁，把手中的机匣装好，“等过两天又变脏了，何必呢？” “没事做嘛……”邵明闭上了眼睛。 “不如来和我擦擦枪。”阿斯吉说道，“不比去擦火车有意思。” 第116章 大型停放场 夜里，邵明躺在座位上，思考着阿斯吉白天对他说过的话。 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接二连三的遇到问题，战斗……也让他忽略了远在故乡的家人。 人总是闲下来才喜欢胡思乱想，阿斯吉的动摇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此。 受了腿伤以后，他一个人待在车厢中无所事事，再是硬汉也有软肋，难免会去想自己的女儿。 邵明一直在外活动，战斗，每天等到回火车的时候已经是身心俱疲，闭上眼睛就可以睡着。 尸潮驱赶着他前进，让他无处休息。 现在总算有时间歇会儿了，他也难免想起家人来。 或许到现在，他心中也有意无意的在逃避去思考亲人的问题。 父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一路上经过了如此多的城市，自己见到活下来的人都不超过50个。 国内到底是什么情况，无从知晓。 家人是死是活，也无从知晓。 或许不去想，不去想那些坏消息，反而可以坚定自己前进的信念。 今夜是踏上归途后邵明第一次清晰的记着梦境，他在梦中驾驶着火车不断去寻找，就是找不到家人的踪迹。 第二天一早，邵明就把兰伯特叫了起来。 两人开始准备装备，今天的任务是处理第一个岔道口，侦查第二个岔道口。 由于第一个岔道口和城区的距离较远，今天一天可能没办法同时解决三个岔道口。 两人带好装备正准备出发，却看见山田凉和冯予笙也开始整理起武器来。 邵明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我们再去囤点吃的吧。”冯予笙说道，“拿了一半给他们，下一次补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不行，”邵明说道，“你们俩自己去太危险了。” “我们不会去城中心的，最多就是找一下住宅，打打猎，”冯予笙说道，“再说还有戈登呢。” “我和她们一起去。”阿斯吉说道，“腿还没好，但我的手没问题。” 邵明看着三人，点了点头。 “就在附近抓点小动物吧。”他看向阿斯吉，说道，“你的腿现在也跑不起来。” 几人拿上两个对讲机，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停车位置距第一个岔道口光是直线距离就有十公里，更别提沿着弯弯扭扭的火车轨道走过去。 铁路沿线每隔一段距离又会出现一片小房区，两人每遇到一片，又要离开铁路，从一旁的树林中绕行。 两人正在一条高速路旁的森林中行走着，突然，邵明看到了高速路上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 或者准确来说，是黑压压的变异体。 他急忙拉住兰伯特，示意他看看前面的情况。 看起来那是一个休息区，从停车场到主路上，全是站着不动的变异体。 保守估计，一两千的数量是绝对有的。 由于此地丘陵较多，铁路和公路的弯道也比较多，在转过弯之前，两人还没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尸群。 他们急忙向着树林的更深处走去，离公路越远越好。 两人走了一上午，也不过是快到第一个岔道口附近了而已。 在一片树林中简单吃过午饭，两人来到了一条公路旁。 从位置上看，这就是他们刚才发现尸群的那条公路。 看起来这是当地的高速公路，宽阔，堆满了想要逃出城市的车辆。 许多车辆都是车门大开的状态，里面的乘客看起来都弃车而逃了。 这些车的主人，估计很大一部分都在刚刚二人遇到的尸群中。 顺着这些废弃的车辆向前望去，邵明看到军方在城区外设置了一条封锁线。 这些封锁线明显是变异刚开始发生时军方就设置的，随着情况恶化，他们也抛弃了这条封锁线。 只不过封锁线看起来并不管用，有不少平民的车冲出了封锁线，随后被打成一堆废铁。 封锁线也只封住了道路，如果这些人弃车钻进树林中，那也是拦不住的。 透过瞄准镜，邵明看到了美军的悍马和史崔克。 至于卢森堡那几千人的军队，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关于卢森堡的变异时间，情况，政府完整程度和封控手段，邵明他们本没有什么概念。只不过从最开始网上流传的消息来看，怎么都是在英国之后的。 如今看到这等景象，他们算是明白了，卢森堡政府的军力警力都严重不足，很可能请求了驻德美军的援助。 至于上头那些大人们到底是怎么在想，怎么做出的决策就不得而知了。 “真惨。”兰伯特也看到了路上的惨状，感叹了一句。 顺着高速公路向后，便是一大片的城区和工厂。 一个大型的铁路停放场就在工厂后——那也是第一个岔路口所在的位置。 工厂肯定是已经停工了的状态，没有变异体待在里面。 就是公路上的车附近似乎有几只变异体正在休眠，也不知道这些倒霉蛋是什么时候变异的。 除此以外，这里还算是安全。 邵明在心中思索着，法国采取了严厉的封控措施，军队进驻，地方政府和幸存者配合构筑防御，因此大部分变异体都待在城中的家里。 而英国最先开始爆发大规模变异，政府来不及反应，行动也没那么迅速，导致到处都有变异体。 至于卢森堡这个情况，看起来民众们是得到了周边国家的消息，都开始涌出城市，却遭到了政府的封锁。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大量变异体聚集在城郊的各个出城口。 高速公路，乡间小路，都有可能聚集大量的变异体，甚至有可能发现一些曾经的幸存者营地。 毕竟他们过去也发现了有人在大规模变异刚开始的时候就对房屋进行了加固。连最先爆发的英国都是如此，那其他国家更有可能。 只不过这些人估计也难逃最终变异的厄运，无非就是比其他人晚上个几天而已。 可能带来的好处就两个，一是城区内的变异体数量比较少，二是幸存者营地中可能会有大量的物资储备。 “在想什么呢？”兰伯特问道，“该继续前进了。” 邵明点点头，和兰伯特一起离开树林，穿过了工厂。 借着火车的掩护，两人成功溜到了停放场旁。 邵明趴到地上，从火车底部向内望去。 他看到了有两条腿正在附近的站台旁，穿的似乎是工作服。 第117章 抵达卢森堡 毫无疑问，那是一只变异体。 只不过除了这个看火车的家伙，停放场内还算是比较安全。 至少邵明从车底下没看到任何其他的变异体。 “怎么样？”兰伯特小声问道。 “看起来还不错。”邵明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回答，“场内没看见多少丧尸。” “因为车站还要再往前走。”兰伯特说道，“不过到了车站前已经没什么岔道了，运气好的话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你不需要找一个制高点吗？”邵明问道，“或者调度的路线图。” “我看过地图了。”兰伯特说道，“这里的其他铁轨都是单向的，只有中间的主要铁路横穿过去。” “你记得就行。” 两人在一列列停放着的火车间穿行，这些火车型号各异，涂装不同，明显是属于好几个不同的铁路公司的。 重新回到主要铁路上，这里的路况还算良好，没有列车挡路。 而岔道口就在前方。 由于铁路两侧有不少的火车停放，这些火车阻挡了二人的视野，让他们没办法观察到火车站内的情况。 不过同样的，站内的变异体们也没办法看到二人。 故技重施，二人再次用撬棍撬开了岔道口的液压变轨设施，将轨道调整到正确的方向。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他们很快就调整并固定好了轨道。 “你知道吗，”兰伯特将最后一块石头压紧，说道，“如果我们能找到一把焊枪，那么轨道将会结实不少。” 邵明想起他们当初离开海底隧道外的停放场时，由于石头并不稳定，导致火车略微发生了位移。 “有道理，”邵明说道，“反正也不会有人再需要用这些轨道了。” 二人重新将自己藏进火车群中，在变异体们被惊动之前成功潜出了停放场。 接下来，就是卢森堡的市中心咯。 两人选择了安全一点的方法，继续从树林中穿过。 尽管树林中的路不算好走，但总比直接沿着轨道从城区间穿过来得安全得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家人会怎么样。” 面对邵明突如其来的问题，兰伯特显得有些不解。 “什么？” “没什么。”邵明叹了口气，问一个孤儿这种问题确实不太友好，是自己说话不过脑子了。 两人也没有再说话，默默向前赶路。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两人总算是看见卢森堡市区。 他们找了一块斜坡上的石头趴下来，观察起情况来。 这片斜坡处于高速路和铁路中间，对两侧的情况都能很好把握。 沿着铁路轨道，邵明看见了不少的建筑物。 停车场，火车站，警察局，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卡丁车场。 “看不到岔道口啊……”兰伯特说道，“全都被挡住了……” “去哪里。”邵明说道，“警察局，地势比较高，上到楼顶就可以清晰地看到火车站的问题。” 他拿着从猎枪上拆下来的瞄准镜，把这玩意儿当做一个有刻度的望远镜来用。 在他的猎枪瞄准镜视野中，那栋十几层楼高的警察局简直是鹤立鸡群，楼顶上能提供相当良好的视野。 无论是铁路沿线还是通往城区内，除了那些本就建在小山坡上的区域，都可以观察到。 兰伯特把他的猎枪——完整的猎枪瞄准到警察局门口，观察起来。 警察局门口基本没有警车还停在里面，反倒是有不少的平民车辆堆在门口的停车场。 也不知道这些被开走的警车是去执行任务了还是逃命了。 警察局门口也没有设置什么障碍物，看起来警察们并没有在警局中进行抵抗。 或许正因如此，整个警察局中都没有看见有人影。 或者说，“尸”影。 二人又看向警察局门口的马路，除了一些废弃的车内坐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家伙以外，也没有看见变异体。 整个这一片区，宛如一座死城。 兰伯特疑惑地问道：“这里为什么没有丧尸啊？” “不清楚。”邵明说道，“也许都逃往城外了，或者……” 他想起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尸潮。 “都去‘抱团取暖’了吧。” 由于附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二人决定趁现在登上警察局的屋顶，去检查一下第二个岔道口附近的情况。 警局门口堆满了车辆，大部分车的车门都被打开，只有少部分车内还有“人”。 至少从车的完整程度来看，这些人都是在车内变异的。 “吼！” 尽管二人放慢了脚步，还尽量避开那些有变异体的车辆，两人的脚步声惊动了身旁轿车内的一个变异体。 它醒了过来，愤怒地向着二人咆哮。 这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急忙举枪对准那只变异体。 只可惜那个变异体不但被锁在车内，还被安全带牢牢锁住。它越是挣扎，安全带就越是将它捆得越死。 二人都松了口气，邵明检查了一下四周，这只变异体的嘶吼声并没有惊动其他变异体。 “走吧。”邵明按下兰伯特的枪，现在无论是开枪击毙它还是开门敲死它带来的风险都是极高的。 倒不如留它在这里，一时半会儿它也出不来。 二人走进警察局内，这里照惯例还是一派末日景象。看得出来，警员们在生死前都非常繁忙。 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二人还是决定去查看一下负一楼的军械库。 邵明举着铁棍，慢慢地向着楼梯间走去。 从大厅的平面地图上看，这个消防楼梯直通楼下的军械库。 他下到楼梯底部，透过防火门上的玻璃窗户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一只穿着警服的变异体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里面，而它身后的军械库中空空如也。 看起来是警员们在大变异初期带走了所有的枪支弹药，去到城市中维持秩序了。 他拍了拍身后的兰伯特，慢慢向后退去。 既然军械库内毫无收获，二人便直奔天台而去。 毕竟回去还需要不少时间，他们可不希望天黑了还在外面瞎逛。 来到天台，兰伯特举着猎枪搜寻了一圈，问道：“我怎么没有看见地铁站？” 邵明很是不解，在火车轨道旁明明就有一个地面上的地铁站，他拍了拍兰伯特，示意他看看那个位置。 “看那里，看见了吗。” 兰伯特举着猎枪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固。 “喔，该死，地图上标注出来的不是地铁”兰伯特放下猎枪，“是有轨电车。” 第118章 另谋他路 地铁，说白了就是小火车，它的轨道和火车轨道差别并不大。 而出现在二人眼前的轨道，明显属于有轨电车。 两根镶进地面的细轨，加上架在头顶的电线，和地铁怎么都不沾边。 有轨电车虽然可能会进入地下，但是那也是在遇到某些特殊地形后的临时处理。无法像地铁那样全程从城市下方穿过。 兰伯特再三对比周围的地标和环境，确认了这就是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地铁站”。 “地图把我骗了？”兰伯特说道，“不是说地铁吗，怎么是在地面上跑的电车？” “有可能是你看错了吧。”邵明叹了口气，“除了下水道，我们只有从地面上去最后一个岔道口了。” 兰伯特说道：“还是当一只老鼠比较适合我。” 邵明观察起城区的地形来，还算比较平坦，但道路并不算方正。这样的路网设计，在下水道中很容易“在对的方向”走上歪路。 从此处向市中心望去，看不见什么高楼大厦。相反，能看到更多的是一些欧式古代建筑。 第二个岔道口位于卢森堡市中心最大的火车站旁，火车站和警察局中间刚好又隔着一处一千米左右长的火车停放场。 即使二人站在高楼上，岔道口的位置也被房屋和停在周围的火车阻挡，无法清晰地看到站内情况。 只不过从这里看出去，城内的变异体数量确实如同邵明想的那样，非常之少。 就连附近的几个居民楼内都没看见有变异体的踪迹。 要是全城都是这样的情况，从地面上前往第二个岔道口处也不是不行。 “那可不一定非要当老鼠……”邵明说，“看起来有很多人都逃往城外去了。” “我们需要靠近一点。”兰伯特说道，“你觉得呢？” “走吧，”邵明说道，“如果火车站内的丧尸不多，指不定我们现在就可以搞定第二个岔道口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屋顶，邵明却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等等，等等。”他急忙叫住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兰伯特。 远处的地平线是连绵起伏的小山，在一座山上勉强可以看到一个灰色的小点。而小点上，还有一缕烟尘。 邵明举起瞄准镜，放大倍率。 因为距离很远，即使用了瞄准镜，他也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轮廓。 那是一座城堡。 而灰烟就是从城堡中升起的。 刚刚二人并没有发现这一情况，也不知道是被忽略了，还是烟尘才刚刚升起来。 毕竟城堡的位置距离二人较远，也不是他们主要观察的方向。 “你看见那个了吗？”邵明问道。 兰伯特点了点头，“难道说这里还有活人？” “不知道。”邵明放下望远镜，“但是丧尸肯定不会生火。” 兰伯特说道：“如果又遇到幸存者了，那活下来的人这么看还是不少嘛。” 邵明并没有回答兰伯特，那座城堡在城市的另一头。即使那里有什么幸存者，也注定是和他们一行人无缘的。 兰伯特见邵明不说话，问道：“那我们怎么处理这些人？” “处理什么，”邵明回答道，“他们离火车轨道还远着呢，多半是碰不上的。” “喔，那好吧。”兰伯特说道，“我还以为咱们又能有新人加入了。” 两人离开屋顶，向着楼下的铁轨旁走去。 沿着铁轨继续前行，就可以来到另一处火车停放场，再往前走，便是卢森堡市内最大的火车站了。 保险起见，二人还是决定先找一个地方观察观察。 停放场停满了火车，正好挡住了火车站。 连带着的，也挡住了火车站前的岔道口。 邵明带着兰伯特走向铁轨的另一侧，那边正好有一栋地势较高的建筑。 那是一座着正对着火车站的两层楼高的工厂，从那里既可以看到岔道口的情况，也可以观察到站内的情况。 工厂被铁丝网围栏保护起来，大门紧锁。 铁丝网围墙还算好爬，四周没什么变异体，二人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围墙内。 接下来就是工厂主体建筑部分，虽然大门紧锁，但二人还是设法找到了一扇没有锁紧的窗户。 看起来这是一座零件加工厂，看起来就是一些常见的中小型零件，具体是些什么玩意儿，二人也说不上来。 邵明想起来之前自己玩儿过的某个游戏，这种工厂还挺适合安家的。 位置本就靠近城市边缘，外围有围墙，内部空间大，停车住人都可以。如果能发电，还可以把围墙上的高压电网利用起来。 不过他们没有这个打算，二人匆匆向着楼梯间走去。 兰伯特撬开了通往天台的门，这里肮脏不堪，看起来过去工厂的人也没有清理这楼顶。 邵明来到靠近车站的一侧，向下望去。 工厂旁竟然有一个体育公园，里面布满了草坪。由于无人修剪，草坪已经长得歪七扭八的了。 好吧，现在还可以种地了。 他抬起头，望向火车站。 火车站的大门口停满了警车和救护车，除此以外，还有不少残缺的肢体散落在四周。 苍蝇飞蚊围绕在四周，看起来不只是人类，就连变异体们都抛弃了这块地方。 火车站附近有大量的商业建筑，看起来是比较接近市中心的位置——毕竟卢森堡本来也不大。 这些建筑有个八九层楼高，看起来像是酒店和餐厅。 同样的，此处没看见有几个变异体。也就是一些酒店的大堂或者商店内零星站着几个变异体。 看来确实如同邵明设想的那样，大部分市民都逃离了城区，中心城区现在反而更加安全。 但是他们逃去了哪里呢，德国？ 虽然不知道德国情况如何，但德国南侧确实有大量的郊区和乡村。比起向附近充满城市群的比利时或者法国逃亡，德国明显更合适。 “看起来丧尸不多，”邵明说道，“你怎么想，现在处理还是明天再来？” “现在吗……”兰伯特看了看太阳，“但是现在的话，回去就要走夜路了。” “那就回去吧，安全第一。” 二人离开房顶，沿着原路离开了卢森堡市内。 日落时分，二人终于返回了火车。 第119章 情况总结 回到火车还没到晚饭时间，冯予笙和山田凉正带着戈登在一旁撒欢。 见两人都活蹦乱跳的，邵明心里松了口气。 有阿斯吉带着，他还是很放心的。 登上火车，阿斯吉正把最后一勺肉汤舀进碗里。 今天的肉汤有点不同，似乎是加了番茄在里面的，除此以外邵明看见里面泡着一些面条。肉也和往日的不一样，一看就不是罐头肉的质感。 “方便面？” “啊，对啊。”阿斯吉照例把其中一个碗放在了戈登跟前，“她们找回来的。” “厉害吧。”冯予笙说道，“我们去附近打猎的时候在一个农场搞到的，还有好几包呢。” 兰伯特问道：“所以今天这是什么菜？怎么这么丰盛，这是什么，还有番茄？！” 说着，他已经坐到了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前。 “番茄兔肉方便面？”山田凉说道。 阿斯吉也端起一碗面，坐到了一旁。“既然都回来了，就开饭吧。” 他的腿看起来好了不少，但坐下的时候还是需要扶着靠背慢慢往下。 “你们从哪里搞的番茄啊？”邵明问道。 “大棚里种的啊。”冯予笙用叉子叉起方便面，“还有些别的蔬菜，我们都带了一些回来，只不过田里的那些都还没成熟。” “明天还可以再带点回来。”邵明向车厢后部望去，堆放物资的地方正放着几包蔬菜。 在蔬菜的旁边，还用塑料袋装着处理好的兔肉。 看起来，三人今天出去搜寻物资还是挺顺利的。 收获满满。 看见邵明在看那一包包的食材，阿斯吉开口对他说道：“你知道吗，小子，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一台冰箱。” “喔不。”兰伯特急忙说道，“我们最需要一台发电车，要是再接一台冰箱，客厢的柴油很快就会用光的。” 冯予笙问：“你们今天出去怎么样？” “我正要说这事。”邵明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说道，“今天遇到了几件怪事。” “怎么回事 ，”冯予笙问，“丧尸数量太多了？” “恰恰相反。”邵明回答道，“城内基本上没有什么丧尸，我推测它们在其他国家开始变异以后就逃离城市了。” 他又转向阿斯吉，“你知道有关于他们的消息吗，封锁，或者组织撤离去哪里？” “当时那种情况，根本就没有什么来自其他国家的官方消息……”阿斯吉回想了一会儿，“也许是德国。” 兰伯特问道：“德国的变异要晚一些吗？” “大概率是的。”阿斯吉回答道，“可能，第一例出现的要比我们晚一两天而已。” “嗯……”邵明思考了一会儿，“如果卢森堡和德国比法国英国的大变异都来的要慢，那他们的民众得到消息之后就有时间撤出城市……最后在郊区变异。” “那是有可能的。”阿斯吉点了点头，“居民楼比商业区危险，郊区比城市危险。” “有点违背常理。”兰伯特说道，“我是说……有点违背一般丧尸电影的常理。” 阿斯吉问道：“小子，你刚刚说几件……还有什么发现吗？” 邵明回答道：“我们发现了烟尘。” “烟？”冯予笙问道，“炊烟？” 山田凉问道：“有人生火吗？” “我不知道。”邵明回答着，“距离太远，很难分辨出到底是什么烟。但是我可以肯定，它是从一座城堡内升起的。” “城堡……”阿斯吉若有所思，“按理来说，那些古堡倒是挺适合安营扎寨的。” 兰伯特把最后一口面汤倒进嘴里，说道：“我可以把我的无人机带上再去看看。” 邵明点了点头，“上次在商场不是找到充电器了吗？” “呃……”兰伯特有些尴尬地说道，“它不是我这款的专用快充器，只不过能用就对了。” “那就行，”邵明说道，“我们在警察局楼顶上就可以直接放飞无人机，如果范围不够的话可以到工厂附近。” 兰伯特点了点头，“可以。” “那你们正好可以检查一下城内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丧尸。”阿斯吉说道，“如果真的数量很少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得到很大一堆补给。” 山田凉说道：“说不定四新朋友呢？” “保持警惕。”阿斯吉说道，“并不是人人都是我们的朋友。” “行。”邵明说道，“明天我们再回去一次，侦查一下城内和那座城堡的情况，如果安全，我们就把车停在城里。” “然后加油，带上所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再出发。”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下来。 由于兰伯特再次检查了客厢柴油发电机的剩余油量，他提议大家不要再用电器了。 车厢灯都不要开，而是先把那最后一点油能发出来的电交给无人机和平板电脑。 这样，几人又只有围坐在篝火旁了。 山田凉和冯予笙正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明天是不是还可以再去打一次猎，兰伯特已经躺在车厢中睡着了。 “过来小子，”阿斯吉叫住了邵明，“过来坐下。” 邵明一头雾水，阿斯吉面前的地上正放着两把枪。 一把m4a1，一把猎枪。 “怎么了？”邵明从冯予笙身边站起身，坐到了阿斯吉旁边。 “你需要学会自己保养枪支了。”阿斯吉从防弹衣的胸包中摸出一个小袋子展开。 邵明看到那里面裹着一小包一次性的布，一支枪油，一小瓶清洁剂和一根细长的铁丝状物品。除此以外，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小刷子。 “这一根，”阿斯吉拿起那根铁丝状的物品，对邵明说道，“叫做‘通条’，是用来清洗枪管的。” 阿斯吉接着说道：“当你要清洗枪管的时候，将这个一次性的小布裹在通条上，淋上枪油和清洁剂。” 他一边说一边给邵明演示着。 “枪支的保养最麻烦的是拆开它们，再把它们重新装上。” “我同意。”邵明想起他曾经在靶场看教练给他们演示拆装，他总觉得自己会搞砸。 ???? ?? ?? ???? ?? ?? 第120章 大火蔓延 第二天上午，邵明和兰伯特马不停蹄赶回了卢森堡市中心。 昨天在高速路上遭遇的尸群还停留在原地。只不过看起来，数量似乎是变多了。 两人没有过多在意这一群变异体，除非他们的数量翻上个十倍百倍的，否则没办法威胁到树林中的二人。 有了昨天的经验，二人迅速回到了警察局的位置。 昨天那只被关在车里的变异体还坐在那里，今天邵明留意了一下它，发现它比在外面活动的变异体瘦弱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在车里没饭吃。 两人走上了房顶，可刚来到天台，他们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场景。 “噢……” 城堡存在的位置已经成了一个火红的光点，烟也比昨天大了不少——或者说此刻远处的天空上已经布满了滚滚浓烟。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炊烟，那是火灾。 即使它曾经是炊烟，那这伙人也玩儿大了。 邵明举起瞄准镜，他对准城堡方向调好倍率，只看到那小小的城堡已经被吞没在了熊熊大火中。 或者说，它已经被大火包围了。 毕竟在昨天傍晚，已经有黑烟冒出，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火势已经完全吞没了城堡，开始向着四周蔓延。 邵明看不清中间的城堡是否还在燃烧，但火苗已经沿着人行街道两旁的树木扩散到主干道上，一些房屋的墙壁已经被熏成黑色的了。 虽然距离很远，但他还是能看见有一些东西倒了下来。 大火还在继续。 “看起来我们得快一点了。”邵明说道。 城堡本就位于城市边缘，若是大火蔓延开来，很容易向着山上扩散。 即使没有向山上扩散，也已经开始朝着城市内蔓延。 城内同样有大量的易燃物品，工厂，加油站，每一个都可能是巨大的定时炸弹。 对于邵明一行人来说，火灾或许向山上扩散更有利于他们。 “这是怎么发生的？”兰伯特问道，“昨天我们离开的时候不还是只有一点烟吗？” “我也不知道。”邵明用瞄准镜搜寻着四周，确认火场附近没有什么易燃易爆的建筑。 还好，城堡附近似乎是有一所学校，运气好的话，火灾就算不会熄灭，也会被宽阔的广场和操场阻挡。 剩下的情况他就不太清楚了，山坡和城内的高楼阻挡了他继续观察火场周遭的环境。 邵明没办法回答兰伯特这个问题，要造成这样的情况有很多种可能。 或许火苗遇到了什么耐烧的木质材料——毕竟这看起来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堡，引燃了附近的可燃物；也可能是火势最开始被城堡高大的石墙隔开…… 他唯一知道的是，一旦火势蔓延开来进入主城区，那麻烦就大了。 现在可没有什么消防队，没有高压水枪，不会清场，也不会有隔离带……唯一的可能是等大火自己熄灭。 可看起来现在正是火灾开始扩散的时候。 “赶紧检查车站吧。”邵明对兰伯特说道，“如果车站比较安全的话，我们得要快一点了。” 兰伯特点了点头，从包中取出无人机开始组装。 邵明此刻内心十分纠结，一座空城就在他的眼前，但大火如同一只野兽般慢慢向着城中吞噬。 一方面，大火又确实离市中心的铁路有一定距离，另一方面，也没人能说清楚火灾的扩散速度有多快。 能在城里多停留一会儿，或许就能多收集到一点物资，接下来的旅途就不需要停下来冒险再去收集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火场吞没学校后就会遇到一座装满油的加油站的话，他也许就不会再纠结了。 而那座加油站，距离第二个岔道口直线距离只有八百米左右。 要知道加油站一但爆炸，被掀飞的石块甚至可以飞到一千米之远。 兰伯特迅速组装好了无人机，将其放飞，无人机带着旋翼发出的巨大噪音冲向天空。 “那里。”邵明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小红点，说道，“那就是火场了吧。” “看起来很远。”兰伯特说道，“或许有四到五公里远？” “五公里。”邵明用平板费力地旋转着地图，“应该说正好是五公里，刚好和五公里的比例尺一样长。” 兰伯特瞥了一眼地图，两地的直线距离在地图上显示出来就是五公里。 无人机向着城内最大的火车站飞去，所到之处满目疮痍。道路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废弃物，主要的路口处都有一些警方临时设置的管制哨卡，但看起来这些警车都被人为砸毁了。 靠近高速路的地方就更是恐怖，上百台车堵在高速公路的入口处，有些车跑到了对向车道上，而还有一些车则从高架桥上掉了下去。 火车站的情况倒是比较乐观，站外看不见有什么变异体的踪迹。 一些道路上还有明显的弹坑，若不是火炮直接轰击，怕是很难造成这样的伤害。 邵明心中觉得奇怪，这城里的居民，到底是逃出去了还是没有？ 种种迹象表明，居民们都在想办法逃离城市，无论是警察还是军队的封锁都无济于事。 城内数量不多的变异体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除了一些必须留守岗位的人和被困车内的人，似乎其他人都已经逃了出去。 而军队又在此处开炮，既然人都逃了出去，又怎么会有巨大尸潮产生，难道人们不应该在乡下才开始变异吗？ 毕竟从后遗症出现到彻底转变需要时间，难道说是城内出现了尸潮，所以人们才想要疯狂逃离城市？ 那这么说的话，房屋内应该还躲着不少的平民。 邵明问道：“飞低一点可以吗？” “可以啊。” 兰伯特在火车站上空降低无人机，转动摄像头，让其能够拍摄到周围居民楼内的情况。 好几栋居民楼内都是空空如也的样子，也没有人在窗户上钉上木板之类的东西。 从几个敞开着窗户的房间向内看去，房间内都是杂乱无章的样子，似乎是居民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突如其来的火灾，消失的居民，这座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4章 我在哪儿? 我……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眼前血蒙蒙的……但是好像，又能够看清？ 这里是……高速公路？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后遗症，转变，变成丧尸什么的…… 和家人一起逃往乡下，躲在了母亲的房子里，后来……后来……我出现了后遗症的症状，躺在床上，看着父母亲……儿子……妻子…… 然后呢，然后我失去了意识，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家人们呢？ 我怎么，在走？ 身体不受控制了？ 停下，停下来，停下来！ 为什么，我控制不了我的腿了，我的手呢，我的身体呢，为什么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体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是在做梦……还是我已经死了？ 不不不，这太真实了…… 梦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清晰的场景……这条高速，我开车走过，太细节了，这怎么可能这么细节，这么真实？ 但是，我怎么没有触觉？也听不见声音？ 那我为什么又可以看见东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刚刚怎么回事……突然没了意识吗…… 我怎么还在走，这是要去哪里…… 我的家人们呢，他们都在哪里……他们都还好吗？ 太好笑了，我的身体自己在运动。 一直在走，一直在走，为什么我的身体不能听我的命令，停下来，停下来…… 好累……好困…… 眼睛闭不上，但是我真的感觉好累…… 你到底要去哪里呢？ 天堂？还是地狱？ ………… 怎么又没了意识…… 前面是什么地方？ 加油站？ 什么？天堂是加油站？还是说这是地狱？ 天哪，那里有好多人。 哪里为什么聚集着这么多的人？ 等等，等等。不对劲，那些人为什么全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们在干什么？ 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这些人，好奇怪。 为什么他们都低着头，我不想走过去，求求你了，我不想走过去…… 腿，腿，停下来……别走了。 停下来了？ 眼睛闭上了。 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该死，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是一场梦，求求你快醒过来…… 为什么，快把眼睛睁开，为什么，为什么…… 连睁开双眼都做不到吗，难道这就是死亡？这就是一切的终结？ 只有一片的黑暗…… ………… 我……睡着了？ 可眼睛还是睁不开，只有一片黑暗…… 我还是好困，这算是什么？又一处梦境？ 眼睛睁开了。 我还在这里。 天哪，那些人在干什么？ 他们在啃食一个人？ 我的天哪，闭上眼睛吧，求求你了，我不想看，我不想看…… 等等，为什么我走过去了，为什么，停下来，停下来，不不不，你别挤进去，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 噢不……我……我这具身体…… 噢不噢不，不要去拿……不要去拿…… 不……不…… 求求你了……不…… 快让我醒过来，醒过来，这只是一场梦，这只是一场梦，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被困在这里，我被困在这里了，我被困在我自己的身体里了…… 不要吃……不要吃……那个人还在动…… …………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你又要去哪里…… 求求你了，把手抬起来吧……求求你了…… 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 ………… 儿子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不是听不见了吗？我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能听见儿子的声音？ 是幻觉吗？是幻觉吗，还是他还活着？ 转起来，转起来，求求你了，哪怕是眼球动一下也好…… 倒下来了？ 为什么，我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不对，不对，儿子的声音还在耳边。 或者说……还在脑海中，不对，不对，不是幻觉，不……他一定还好…… ………… 又醒了？怎么会醒…… 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有车经过了，他们要去哪里？ 有……车？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人活着？ 我的腿，怎么又开始自己活动起来？ 你不要追他们……让他们活下去吧…… ………… 又出现了，儿子的声音…… 但是我的身体好像还没有醒过来。 是有什么东西，抢夺了我的身体吗？ 黑暗中出现了什么……人影？ 是儿子，还有我的妻子！ 父母，你们怎么都在？ 还有我的同事，我的朋友们。 不对，不对，四周还是一片黑暗…… 是幻觉吧……是幻觉吧…… ………… 好累，好困……不要醒来吧…… 这是……哪里…… 我……脑袋转不动了…… 思考…… 好累啊…… 杀了我。 ………… 儿子呢……老婆呢……再来……一次……幻觉吧…… ………… 儿子呢…… ………… 醒…… 第121章 落石成雨 两人离开警察局，依次调整好第二和第三两个岔道口。 就在他们来到第三个岔道口时，二人从弯曲的河道间看到了火场。 即使相隔甚远，但他们似乎都感受到了一丝热浪。 远处的小山坡上，城堡已经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而小山坡下的房屋火光冲天，大有不可阻挡之势。 “别看了。”邵明拍了拍兰伯特，“赶紧办完事儿离开这里吧。” 城内的两处岔道口已经调整完毕，现在要做的就是驾驶火车尽快逃离这里。 因为邵明在地图上发现了火场附近标注着一个加油站。 由于城内藏着一颗“定时炸弹”，他们加快了步伐。尽管如此，火车停放处距离城内还是有相当远的距离。 更何况一路上还要避开那些变异体们。 “你知道吗……”兰伯特气喘吁吁地对邵明说道，“我上次真应该教会山田凉怎么开火车，这样我们就不用回去了。” “那还不是你自己画的饼。”邵明说道。 “画饼？我可没有……今天过了就教她……” 等二人带着火车再次回到城内时，已经快中午了。 他们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马不停蹄向着城外赶去。 加油站距离轨道不过八百米左右，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决定，和火灾抢时间。但若是要停下来等大火熄灭，短时间内希望更加渺茫。 此处也没有其他路线，即使有，也需要回到法国，再从德法边境中部过境。 那样就太久了。 只能赌一把了。 与此同时，火场附近的加油站处。 火焰点燃了加油站附近的树木。尽管这些树木离加油站还有一点距离，但火灾导致燃烧着的树叶带着轻盈的舞姿飘到了加油站附近。 挥发出来的汽油与空气形成了大量的易爆气体，在树叶上携带的火星下迅速产生反应。 紧接着，邵明他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怎么回事？”冯予笙问道。 “我不知道，希望不要是加油站吧……” 火车已经在路上了，城区内弯道不少，兰伯特也不敢提速，现在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祈祷。 但是很明显，这个世界没有上帝。 镜头回到加油站处。 空气中挥发的汽油引发了第一次爆炸，这次爆炸威力并不算大，但它却成功将火焰引向加油站内。 如果有人能够站在这里观察，他首先看到的将会是燃烧起来的空气。 随后就是便利店被冲碎的玻璃门。 再然后，就是冲天而起的烈火。 这次爆炸并没有点燃地面上的两个应急小型储油罐，由于长期无人使用，许多阀门都是关闭状态，空气中的汽油含量并不算高。 加油站的便利店在爆炸后瞬间燃烧，里面大量的纸质物品开始化成一团团火焰，而真正的危险却来自地下的储油罐。 火灾使得加油站内的汽油挥发速度进一步加快，而这些被挥发出来的汽油又反作用于火灾。 地面上的火势愈发汹涌，但此时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 火焰导致的高温不但作用于那些加油枪渗出的汽柴油，更使得两个小型应急储油罐罐体内压力飞速升高。 本就已经经历了一次小型爆炸的罐体终于难以承受，发生了第二次爆炸。 此刻，距离火苗到达加油站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第二次爆炸迅速到来，两个小型储油罐带着里面的汽油一起化成了一团火球。 猛烈的爆炸掀起了加油站的地面，露出地下大型储油设施的部分。 就连那些用作隔离层的沙土也被吹飞，将地下储油罐的一角暴露在外。 但这还不足以引爆地下的“炸弹”。 那些在爆炸中脱离了油罐束缚的汽柴油带着火焰挥洒到加油站各处，将加油站彻底带进了毁灭中。 好在小型储油罐属于应急设备，并没有直接与地下储油设施相连，此时仍未到最后的时刻。 加油站已经完全淹没在火海之中，甚至很难辨认出其应有的轮廓。 只不过在它背后，一大片的城区都还在燃烧，此处的火场似乎变得不那么起眼。 不过很快，这里就会变成最璀璨的新星了。 加油站的大火还在继续，倒塌树木更是带来了更多的火焰。 空气在不断升温，火场中又传来了几声爆炸的声音。 一声巨响从刚刚穿出闷响的地方传来过来。 邵明下意识地低下头，拉住了一旁的冯予笙。 他从火车车窗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此时火车刚刚驶出车站，没了顶棚的阻挡，他只看到腾起的蘑菇云。 火灾破坏了加油枪，火焰顺着管道冲进了地下，引爆了加油站下的储油设施。 在外部压力和内部的易燃气体共同作用之下，加油站发生了最大的一次爆炸。 它带着地下的几万升燃油一起上了天。 且不说距离只有八百米的邵明一行人，就是在几公里开外也能看起升起的黑云。 靠近加油站的住宅楼直接被掀飞一半，冲击波向外扩散了几百米才被复杂的房区打散。 车辆被掀飞，窗户在瞬间破裂……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加油站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掀起了地面，形成大大小小的碎石。 而这些碎石如同陨石一般带着火焰飞向四周。 邵明刚抬起头，就看到了天上的“陨石雨”。 大大小小的石块仿佛古代投石机投出的火球，向着城市中飞来。 一些石块砸在房屋顶上，将瓦砾掀飞。 他抓起对讲机对着兰伯特喊道：“快加速……快加速！” 根本不需要邵明喊这一嗓子，兰伯特已经开始加速了。 毕竟他在车头，更能清楚地看见天空中那些飞落下的石头。 一些小的石块砸在车顶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在漫天火雨下，火车向着德国疾驰而去。 参考文献 李子彬，《加油站火灾爆炸事故的特点、原因及对策措施》，重庆市教委科学技术研究青年项目（项目编号：kjqn） 李杰，《浅谈加油站生产安全事故应急预案及突发环境事件应急预案的融合与应用》，化工管理，2020（12）：91-92 第15章 伊始 上世纪60年代 美国 华盛顿特区 白宫 “史密斯博士，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研究对我国在世界上的力量有多重要。”肯乐迪总统敲了敲桌子，“我们现在急需一种新的非核的战略武器。” 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光头男人，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廉价西装。 男人的表情很是复杂，有慌张，也有坚定。 “总统先生……我的研究本意并不是制作武器……” “苏联在古巴人的土地上部署了核弹发射井，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是，是的，总统先生，我知道。” “但是，总统先生，我和我的团队是不会再继续这项研究的……” “我想我们不用再聊了。” 肯乐迪按下桌上的一个呼叫按钮，几名特勤局特工走了进来。 “总统先生，我不建议这么做……” 史密斯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两名特工架了起来。 “总统先生……这会是一场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总统先生，总统先生！” 史密斯被两名特勤局特工粗暴地“请”进车内。 他低着头，嘴中不断在喃喃自语。 突然，他抬起头对身边的两名特工说道：“请你们一定要告知总统先生……这种生物武器的潜力太大了，太不可控了，不能继续研究，不能……” 两名特勤局特工对视了一眼，他们可不想听到这些东西。 坐在史密斯左侧的特工娴熟地从怀中摸出一卷胶带，封住了史密斯的嘴。 车内的几名特工只能听见史密斯不断的呜咽声。 几天以后，着名病毒学家史密斯博士在家突发心肌梗塞，不治身亡。 ………… 上世纪70年代初 英国 联合生物制药 不列颠分部 “新的基因研究将极大有利于我们的生物武器研究。”戴着眼镜的金发女人兴奋地把文件放在了圆桌上。 “伊莎贝拉……”圆桌对面的男人呵止住了女人，但他的嘴角也泛起一丝笑意。 被称作伊莎贝拉的女人收敛了一下情绪，说道：“我们将全面超越法国分部的研究，到时候手里的钱到死都花不完。” “上头的意思已经下来了，”男人缓缓说道，“无论是国会的钱还是疫苗的钱，两头都可以赚。” 伊莎贝拉愣了一下，问道：“意思是，我们可以开始进行小范围定点实验了？” “先等疫苗。” ………… 上世纪70年代末 中非 苏丹南部 某不知名村落 “他们死的太痛苦了……”一名研究员说道。 两名全副武装，穿着防化服的人正站在一座村落前。 这是一座临近河边的小村，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生产生活方式——他们甚至住在茅草和木头搭建的小屋中。 村落中的道路上，数具尸体倒在一旁。几名身穿防化服的人在其中走来走去，似乎是在采集样本。 而还有更多的尸体，躺在一栋栋简易的小屋中。 村民们的尸体大都是七窍流血，伴随着呕吐物与排泄物惨死家中。 “问题不在于此，问题在于杀伤力太大，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进行大规模感染。”走在右边的研究员说道，“作为生物武器来说，还是太显眼了。” “症状也很多。”最先说话的研究员说道，“死的太惨了。” 右边的研究员说：“这种病毒虽然和p001相差甚远，但还是有可取的地方的，至少致病率和死亡率是完全达标了……但是和我们最终需要的成果还是有很长的距离。” “好消息是，这玩意儿只对灵长类动物有效。”另一名走过来的研究员提着手中的样本箱，对二人说道。 “或许病毒本身走错了路，但是我们可以在p001上开发出相似的功能，高杀伤性，死状惨烈……这肯定很有威慑效果。只不过我们需要让p001的潜伏期更长。” “上头会给我们那么多资源同时开发两种病毒吗？”最开始的研究员问。 “我不知道，但是我还是支持p001的开发……这里的病毒，不过是个副产品罢了。” 最先的研究员点了点头，“但是如果我们把这种病毒的某些特性融入进p001，那么它将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化武器……希望它不会有发挥作用的一天。” “我们该走了，世卫组织的人要到了。” 二人和其余的研究员们一起登上了直升机，伴随着螺旋桨发动的巨大噪音，那名研究员问道。 “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另一名研究员翻了翻文件中夹着的地图，喊道。 “这条河叫……埃博拉。” ………… 上世纪90年代末 俄罗斯 莫斯科 某处警局 “瓦连京，上个月本区的失踪人口又上升了六十几个人……” 安德烈夫把报告摔在桌子上，吓了瓦连京一大跳。 “苏卡，安德烈夫，你在嚷嚷什么？” 安德烈夫喊道：“这可是首都，瓦连京，这里是首都！难道一座城市的一个片区每个月失踪个几百人是什么正常的事吗？” 大厅里的其他警员纷纷转过头，看着二人。 “忙你们的。”瓦连京对着众人喊了一句，把安德烈夫拉到了一边。 “失踪案，我们遇到的失踪案还少了吗？现在该关注的不是哪里又少了一个流浪汉。” “这两个月不一样。”安德烈夫压低了声音，“是孩子，大量失踪的是孩子！” 瓦连京揉了一下眼睛，说道：“这些孩子很有可能是被黑帮拐走卖了……往好了想，他们现在很可能在哪个富人家里。” “瓦连京，”安德烈夫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够了，安德烈夫。”瓦连京喊道，“你斗不过他们的！” 第122章 附带伤害 石块落在火车顶上，甚至将车顶的某些地方砸出了一个个小坑。 好在爆炸还不足以提供足够多的动能将最大的几块石头炸飞到五百米以外的地方，火车的主体结构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只不过一些碎石飞到窗户上，让玻璃窗出现了一些裂痕。 火车很快就离开了加油站爆炸的波及范围，天上被炸飞的油和石块基本也都落地了。 这些飞出的燃油变成的“燃烧弹”落在以加油站为圆心的方圆一千五百米以内，点燃了城内的更多房屋。 实际上，城堡和邵明、兰伯特所待的警察局就在城市南北两端，整个卢森堡市南北最短距离也不过五千米而已。 车内的几人听到车顶上传来一声巨响，但车顶并没有被砸变形。 虽然戈登的身体还流着点搜救犬的血，但这么近的一声巨响直接给它吓成飞机耳，躲到椅子下去了。 正当几人疑惑的时候，阿斯吉看到了窗外的景象——车顶上竟然飞出来点点火花。 “沙滩之子……”阿斯吉念叨道，“我们火了……” 邵明说道：“这下我们真变成火车了……” 刚刚的巨响来自于地下储油设施中被炸飞的燃油，这些“油滴”带着火焰落到了车顶上。 不过车顶上也没有什么易燃物——倒是有很大的风，车顶上的火很快就被熄灭了。 火车逐渐驶出市中心，窗外的房屋慢慢变少。 不远处，邵明看到了卢森堡市国际机场。 火车在机场外停了下来，透过树林可以看见，轨道的护坡下是一块墓地。 成百上千个十字架树立其中——或许躺在下面的人比上面的人要幸福。 “怎么停下来了？”冯予笙问。 “他有他的原因吧。”邵明来到窗边，确认周围安全后说道，“我们下去去看看怎么回事。” 山田凉打开门跳了下去，车内的三人还没来得及下车，就听见山田凉的呼喊声。 “他受伤了！” “噢不……”邵明急忙跳下车，刚好看到兰伯特来到驾驶室门口。 他几乎是从车上摔下来的。 三人急忙跑上前去扶住兰伯特，只见他捂着头，鲜血直流。 见到几人，兰伯特第一句话是：“我毁容了吗？” 邵明急忙上前扶住兰伯特，问道：“帅得很，你怎么回事？” 兰伯特回答道：“有块石头飞车面前碎开了，飞了个小石块进车里……问题不大。” 他说着，拿开了手。 几人看见他的头上被划开了一条长口子，鲜血正从中流出。 好在这条口子还没有深到可以看见头骨的地步，只是里面的肉都已经翻出来了。 冯予笙立刻说道：“我去拿绷带。” 山田凉急忙把兰伯特扶到一旁坐下，邵明发现兰伯特的头上还在不停往外流血。 阿斯吉此刻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检查了一下兰伯特头顶上的伤口，对着冯予笙喊道：“再找点针线过来！” “你们两在看什么？”阿斯吉对着一旁的邵明和山田凉喊道，“等着他流血至死吗？” 他从兜里抽出一张毛巾，递给了山田凉，“帮他止血。” 随后他又转向邵明，“小子，你去盯着点附近。” “我自己的腿就是我自己缝的。”阿斯吉说道，“但是他这种情况和我的不一样……我当时被咬了一大口，不能马上缝合，他这个需要止血，马上缝合。” “噢，天哪……” “你的伤口很细长，虽然看起来不深，但是已经到达真皮层，而且外翻，一直在出血。如果继续失血，你会死的。” “不可以……直接包起来吗？”兰伯特问道。 “包起来可以，但是会影响愈合和恢复……而且包扎起来也是临时处理，” 阿斯吉顿了顿，接着说道。 “如果我们在战场上遇到这种情况，最后还是需要去野战医院缝合伤口的。” “而且你这是头上的伤口，我总不能把止血带绑在你的脖子上吧。” 兰伯特叹了口气，“好吧……好吧……” 阿斯吉的战地医疗训练课发挥了作用，他开始帮兰伯特消毒，缝合伤口。 邵明登上驾驶室，他发现左侧的挡风玻璃已经碎裂，操纵台和地上还有不少新鲜的血迹。 车窗的高度虽然很高，但也已经出现了裂痕，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完全碎掉。 地板上，作为罪魁祸首的那块石头还躺在那里。 驾驶室外传来了兰伯特的惨叫声，即使注射了吗啡，邵明也能想象出缝合的过程有多疼。 他的心里忐忑不安。 也许当初就应该绕一下路，而不是冒险去和大火抢时间。 他捡起沾满鲜血的小石子，从驾驶室的天窗钻了出去。 邵明看向市中心的方向，大火已经将天空染成了红色。 浓烟正从城市的各处升起，一派地狱景象。 火灾波及的不仅是城市，还有山区和森林。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如果没有大雨，那么此处将产生难以想象的山火。 兰伯特的惨叫声变成了呜咽声，邵明抡起手臂将手中的石子扔了出去。 他忍住不回头去看，过了一会儿，兰伯特的声音停了下来。 “把他扶回去休息吧。”阿斯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邵明回过头，看见山田凉扶着兰伯特向车厢走去。 他从车顶上下来，阿斯吉和冯予笙正站在车门旁。 看起来，冯予笙是准备进来清扫一下车厢，而阿斯吉则准备检查车体。 “我们当初就应该绕路的……”邵明捂住脸，他感觉眼泪要流出来了。 听到邵明说的话，冯予笙连忙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也没有提出异议……” “这是我做出的决定。”邵明说道，“现在兰伯特受了伤，火车也出了问题……” “我看了那个加油站的位置，离城堡还有点距离。快速通过也没有问题，否则轨道被破坏了一样走不掉。”阿斯吉说道。 “小子，你我都不是消防员，你也不是全知全能，没有人会想到火灾蔓延的速度那么快。” “但是那里有一座加油站……”邵明说道，“我应该想到的……” 阿斯吉走上前，登上了驾驶室。 “别太自责，这是不可预料的事情。”阿斯吉对邵明说道，“打起精神来，他们还要依靠你的。” 第123章 暂时休整 由于兰伯特受伤，驾驶火车的任务不得不提前交给了山田凉。 然而几人并未着急出发，火车头车窗破裂，客车厢的几个窗户上也出现了裂痕，继续向德国前进的话风险实在是太大。 即使火车车窗的高度比正常人的身高都要高，但是在站台上可不一定。 况且德国的情况也不明朗，无从知晓其火车站是否有大量变异体堆积。 一旦火车站站台上出现了大量变异体，那么客厢碎裂的窗户将无法阻挡它们的冲击。 因此几人决定先停下来，解决好火车的问题再出发。 “从地图上看，附近已经没有大型的停放场了。”邵明放下平板，对阿斯吉和冯予笙说道。 “有也是在城里，条件不太允许我们又重新返回卢森堡市内。” “我们可以直接加固破损的地方。”阿斯吉说道，“找一些铁板，钢筋之类的东西焊在窗户上。” “那车头怎么办呢？”冯予笙问道，“车头如果用钢板封死了，就没办法看到前方的路况了。” 阿斯吉说道：“用钢筋就行。” “可是我们的车头已经四处漏风了……”冯予笙忧虑地说道，“坐在车头里不是一直吹风吗？” 火车速度快了，对车头中的二人来说确实不太友好。 “我知道了。”邵明说道，“这玩意儿不是两头都有驾驶室吗，我们用好的那一头，重新加固差的那一头，改成火力点不就好了。” “可以。”阿斯吉点了点头，“我看了地图，往前走一公里左右就会有一片厂区，那里应该可以搞到足够多的材料。” 邵明说道：“无论如何，当务之急都是去找一台车。” 说干就干，三人将计划通知了山田凉和兰伯特。 邵明负责去周边寻找车辆和改造火车所需要的材料，阿斯吉在附近继续设下陷阱狩猎，山田凉和冯予笙在兰伯特的指导下完成对车头的调头。 每一项任务都不轻松，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周边的变异体数量不太多。 此刻虽然已经到了夜晚，停车处距离火场也有四五公里的距离，中间还有不少的山丘阻挡，但几人还是能看到被大火染红的天空。 睡过一觉恢复了不少精力，几人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邵明带上阿斯吉的416，挎着铁管，背上背包，独自一人离开了火车。 尽管冯予笙再三要求要与他同去，但都被邵明拒绝了。 一来是火车这边需要人手，他一个人在外行动也比较方便。二来是他始终认为火车的损伤和兰伯特的伤口是因为自己导致的，他需要自己去做出补偿。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机场附近的租车场。 作为卢森堡最大的国际机场，机场附近有大量的租车公司为来访游客提供租车服务，想在那里找一台车并不是什么难事。 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一些大巴或者皮卡车。 离开火车轨道前往租车公司的必经之路是穿过铁轨附近的那一片墓地。 由于无人打理，墓地中已经长出了许多杂草，有些甚至盖过了墓地中的十字架墓碑。 由于大火肆虐，空气中弥漫着许多的烟尘，一些火灾产生的灰尘飘落在墓碑上，平添了几分凄凉。 邵明抬头看了看，今天的天气非常阴沉，也不知道到底是要下雨了，还是被大火产生的烟尘遮住了太阳。 他咳嗽了两声，今天的空气质量一定特别差。 邵明一个个扫视着十字架，这上面简单的印着主人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日，除此以外，小小的墓碑上也看不到什么其他的信息。 很有意思的是，半年前的大流行带走了不少老人——他们都是在首轮感染p病毒后去世的。 穿过墓地，邵明沿着公路向机场方向走去。 由于这是通往墓地的道路，路上并没有两台车。同样的，也没有变异体的踪迹。 毕竟那段时间活人逃命都来不及了，也不会有人想着来思念死人吧。 机场就在不远处，邵明都能看到高耸的指挥塔台。 道路两旁同样也是杂草丛生的样子，不得不说，作为自然界中最广泛存在的植物——草，其生命力最为顽强，也最善于在各种环境下寻找机会生长。 向前没走多久，在一个路口右转后，邵明看见了一个大型的停车场和不少小独栋房屋。 看起来，这里就是租车公司了。 各式各样的汽车停在其中，这已经不是邵明在开始逃亡的路途后第一次碰见租车场了。 要说的话，机场、火车站、港口附近的租车公司是最容易搞到车的地方。 路上的车如果没有熄火，到现在早就没有油了，即使熄了火也很难从堆满逃亡车辆的公路上开出来。 居民家中的车虽然也容易搞到手，但是一来需要在屋中寻找钥匙，二来，既然车都还在家门口停着，那车主人多半也在家中等待着猎物上门。 相比较而言，租车公司内的车多半是有油且容易找到钥匙的。 邵明在路边向着停车场方向望去，这里同样看不到有休眠的变异体。 或许他当初的判断是对的，大量变异体——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都逃出了城。 不过邵明发现了一栋很有意思的建筑物。 那看起来也是一家租车公司的办公室，只不过经过了加固。 房屋的窗户被木板钉死，大门也被焊了起来，二楼阳台上堆着沙包和铁片组成的围墙。 这不是简单的防御工事，不花点时间是不可能做成这样的。 这不是某人的家，总不能说这家租车公司主打的是一个“末日风格”吧。 难道说又碰见活人了？ 接着杂草的掩护，邵明从路边靠近了这栋建筑物。 他警惕地端着手中的步枪，一步步走向这栋“小碉堡”的门前。 “有人在吗？”邵明问了一句，手中的枪随时准备指向任何一个可能冒出来人的地方。 回应他的，只有鸟的叫声。 他小心翼翼的接近窗口，想透过木板的间隙向内望去。 没想到他刚把头凑过去，就闻到了令人窒息的恶臭。 混合着空气中漂浮着的，大火带来的烟尘，差点没直接给邵明呛死。 第124章 饿死鬼 邵明觉得自己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转过头，他看到一台车的副驾驶上放着一盒口罩。这台车中堆满了杂物，看样子并不是租车公司用来出租的车辆——到更像是租车公司员工自用的车。 邵明举起铁棍，砸破了车窗。 一来可以拿到副驾驶座位上的口罩，二来也可以测试一下屋内有没有活人——或者变异体。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停车场。除了惊起地上走来走去的鸟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口罩戴上，确实是舒服了不少。 既然车窗已经被砸破，邵明也没打算放过这台车，他寻思着检查完房屋就在这车里搜索一番。 目前手头要紧的还是先检查屋中。 房屋的门窗都被封死，邵明没有带撬棍，并不能将窗户上的木板撬开，只能先围着房屋走一圈。 前后左右，每一处窗户都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想要进入房屋内不太现实。 地面走不通，只有想想办法从楼顶进去了。 这是一个小独栋门面房，看起来屋顶一般是不让人上去的，没有现成的楼梯或通道。 邵明想了想，看了看四周，从一旁推来一个大垃圾箱。 借着垃圾箱的帮助，他成功爬上了屋顶。 天窗的位置并不难找，就在通风管道的一旁。天窗也并没有上锁，只是露着一个小小的缝隙。 邵明来到天窗旁，即使隔着口罩，他还是能闻到里面传出的恶臭气味。 他从腰间摸出手电筒，向内照去。 手电的光亮照亮了屋内，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散发出臭味的东西。 邵明移动手电筒，发现前台上放着一把手枪。 这个造型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标准的格洛克17，最常见的警用手枪之一。 他趴了下来，能让手电筒照到更多的范围。 放着手枪的柜台旁围绕着大量的苍蝇，结合钻入鼻中的臭味，邵明不难猜出柜台后藏着什么。 他又把手电光挪回来检查了一下柜台上的手枪，旁边还放着两个弹匣。 思考了一下，他收起手电筒，从天窗爬了进去。 屋内的气味更是令人窒息，邵明摸出手枪，小心翼翼地靠近柜台。 不出意外，这里躺着一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 可能是时间不长，它还没有成为森森白骨。 从体态上看，这是一个年轻男性，身上破旧衣服的标志和店门口的标志相同，说明了他的身份。 男人靠在墙上，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枪也安静的躺在柜台上，不像是自杀。 尸体旁还有两袋空空如也的食品包装袋和一瓶已经被喝干净的矿泉水。 看起来，这家伙是把自己关在里面活活饿死了。 可能是屋外曾经聚集了大量的变异体，他仅靠着一把手枪无法将它们清理干净出门，也可能是这人没有胆子出门。总之，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邵明没有心情继续研究这具尸体，抓起柜台上的手枪和弹匣，又拿走了柜台后的几把车钥匙，踩着桌子从天窗离开了这里。 屋里实在是太臭了，谁知道空气中有没有漂浮着什么病毒。 从房屋后的垃圾桶重新回到地面，邵明开始检查手中的这几把车钥匙。 他试着拿出一把车钥匙按了一下，停车场内没有一台车给予回应。 难道说距离太远了？ 邵明向着停车场内走了几步，再按钥匙，也没有回应。 见此情形，他的心中感到疑惑，难道说是在这里停得太久，这些车的电瓶都被放得没电了？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知道哪把钥匙属于哪一台车，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才能给车搭上电。 其实也不算意外，这种租车公司的车车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时能放个一个周都算不错的了，更不要说摆在这里一个月都没有人启动。 接连试了三把钥匙，都没有回应，估计车也是打不着火的状态。 只剩下最后一把钥匙了。 如果这次再没有反应，那只有换一家店再拿几把钥匙了。 邵明不相信，整个停车场接近上百台车，就没有一台车是可以开的。 这一次，停车场内似乎有一台车闪了闪灯。 那是一台奔驰x级皮卡。 邵明急忙走向皮卡的方向，拉开了车门。 正如他想的那样，皮卡在一阵机械轰鸣声后成功启动了。 油量充足，发动机运转良好，而且是自动挡。 现在车的问题搞定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那台已经被砸开了车窗的车。 开着皮卡来到那台车旁边，邵明带走了口罩和车内的一个小工具箱。 接下来，就是前往工业区了。 驶出停车场，皮卡车沿着公路向着地图上标注出的工业区驶去。 在一个十字路口，右转便可以通往工业园区，而直行则会到机场附近的一片城区。 作为靠近卢森堡市中心最近的工业园区，此处有些大量的、各式各样的工厂，里面自然也有着几人改造火车所需要的物资和工具。 后视镜里的天空仍然是火红的一片，一些灰尘从天空中飘下，落在皮卡的挡风玻璃上。 邵明拨动雨刮器，这些大火带来的灰尘如同受到污染的雪花一般落下。 如果风继续往这个方向吹，过不了几日，这一片都会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邵明想起高中地理知识——西风带。 就大火目前的态势，大有一种不把整个卢森堡市和阿登森林一线全部烧光绝不罢休的势头。 更何况加油站爆炸也在城内引起了多个新的起火点。 他们必须要尽快修复好火车了，否则在这种环境下毫无防备地待着，人体将受到极大的损伤。 没过多久，刚翻过一座小山坡，工业园区外的小镇就出现在了邵明的视野中。小镇背后，能看到园区中高耸的烟囱和建筑物。 这里的状况和市内的安静比起来相差甚远，大量的变异体聚集在镇中心的军队哨站附近，粗略估计大概在几百只左右。 车辆将小镇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似乎这里也是离开城市，通往德国的必经之路。 见此情形，邵明直接一扭方向盘，把车开进了林间。 第125章 工业区 邵明在林间把皮卡车停了下来，在确认没有变异体跟上来后下了车。 前方聚集着大量的变异体，他不敢再冒失前进，打算先侦查好进入工业园区内的道路和园区内的情况后再将车开过去。 树林中的空气要稍微好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头顶上的树叶阻挡了灰尘。 邵明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进到厂区内，得去看看哪里有没有专业一点的防毒面具。 即使是在树林间，通往厂区的路也不算难找，只是需要注意城镇方向的尸群罢了。 溜到工业园区的附近，邵明盯上了那座拥有巨大烟囱的厂房。 从外观上看，那里很符合邵明心中对炼钢厂或者混泥土厂的印象。 那里应该有足够的改造物资。 就是设备不太好找，他一个学经济的学生，哪儿能认识什么工业机械设备。 最多也就是对轮廓有个大概的印象。 更何况在偌大的厂区内想要找到一些诸如焊枪，切割机一类的物品，邵明也觉得要花点心思。 毕竟也不是每个厂房中都有合适的工具，而他也不太清楚哪些厂房——或者说车间中会存放着相应的工具。 在邵明眼中，这些厂房都长一个样，哪儿有什么区别。 秉着就近原则，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间厂房。 随着大火继续，空气质量已经在肉眼可见地变差，能见度在逐渐降低。 来到厂房一侧，邵明躲到墙后向园区内望去。 园区总体上是一个工整的“井”字形布局，多个厂房和仓库坐落在道路两侧。最远端是拥有大烟囱的厂房，左侧似乎是通向园区附近小镇的道路。 园区中央停放着十几台大型卡车，还有一些诸如叉车小型吊车一类的工业设备。 邵明仔细检查了一番，目光所及都没有变异体的踪迹。要么是这些人在变异前已经逃离了这里，要么就是这里的变异体都游荡到镇中心去了。 总的来说，只要他不发出太大的动静，还是比较安全的。 在心中再次简单理了一下需要的东西以后，他从货物装卸台进入第一个厂房中。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大量车床一类的设备。 这里看上去是什么零件加工厂，一旁堆放着的零件也没有可以用来加固火车的。他只得向着下一间厂房前进，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零件。 他刚走进下一间厂房，厂房另一头的就被猛地撞开。 没想到这里面还关着一只，多半是听到邵明走进来的动静被惊醒了。 变异体在休眠状态的时候总是一动不动，什么声音都不发出，很容易让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惊动它们。 就算屋外没发现变异体，进入屋内后也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注意安全，否则仍然可能惊动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变异体们。 这还是工业区，要是进了正儿八经的城区，恐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邵明在心中记下这一点，抽出铁棍，给冲上前来的变异体当头一棒。 对付一只变异体，现在对邵明来说难度已经不大了，就算是有十来只变异体的小尸群，以他现在身上的火力也足够应付。 在连续敲打了倒地变异体的头好几下后，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邵明喘着粗气，戴着口罩战斗确实很难受。 他掂了掂手中的铁棍，寻思着这厂房里有没有什么更锋利好用的武器。 他不由得想起狼牙棒一类的装备，或许厂房内的一些物资也足够自己做一个的。 解决掉这只变异体，又重新检查了一次厂房，在确认每一个角落中除了灰尘再无它物后，邵明这才放找起物资来。 这次运气不错，就在刚刚变异体躲藏的小屋中放着一把焊枪。具体型号邵明并不清楚，但他也还是知道，一旁带着小推车的大气罐应该是需要一起带走的。 他推着小车来到屋外，由于小车并不好带走，只有先放在这里，等会儿用车来一起拉走了。 两个厂房以外，邵明又找到了大功率的手提切割机和一箱用作更换的刀片。 和第一次给火车加强的工具相差不多，一是条件有限，二是在邵明的思想中有这两样东西就足够应付大部分的改造了。 只是钢筋，工业园区中并没有现成的，倒是有不少pvc塑料管，或许在工地才能找到现成的钢筋铁板一类的物品。 为此，他盯上了带烟囱的大厂房。 大厂房有不少的管道，在钢架的支撑下连接着附近的几个大罐体。 稍作切割，这些钢架就可以变成一根根的钢条。 既然已经找好了目标，邵明便把所有的工具堆放在钢架旁，返回树林间，把车开了过来。 人在树林间都难免会发出什么声响，更别说这么大一台车直接碾过去了。 虽然他已经驾驶着皮卡车尽量远离城镇方向了，但还是一路提心吊胆的前进。 好在树木和房屋一定程度上也会阻挡声音的传播，镇中央的变异体们并没有被惊动。 皮卡车驶上园区的道路，安全起见，邵明还是选择了远离城镇方向的那条道路。 四个轮子始终是比两条腿跑得更快的，没过一会儿皮卡就已经停在了邵明堆放的那一堆工具前。 空气质量越来越糟，邵明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加速拆解钢架。 也不知道这奔驰的皮卡售价多少钱，全是钢筋铁皮之类的在上面刮来刮去。 邵明抬头看向天空，大半个天空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烟雾和灰尘充斥在空中，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逐渐笼罩下来。 刚刚还有一些鸟在附近，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活物的动静了。 如果现在还有什么气象卫星在天上飘着的话，那未来几天的空气质量指数和雾霾天气预警一定是拉满了的。 回过神来，邵明继续切割着钢架，丝毫没有注意到顶上架着的管道已经出现了松动。 毕竟不是什么工程专业的，他只是认为每一段管道下都还有不少支架，应该可以保证管道在上方的稳定。 加上又着急，完全没有考虑到什么结构、强度之类的问题。 铁架瞬间垮塌，铁管和其他的支撑架被连带着拖倒，发出了巨大的噪音。 邵明觉得自己心脏都停跳了。 这下完蛋了。 它们来了。 第126章 浓雾弥漫 幸好工厂已经停工，管道中没有流出什么滚烫的液体。 邵明立刻把切割机扔到副驾驶上，进入车中。 由于切割机的声音本就够大了，加上自己一直在咳嗽，他刚刚也没给车熄火，随时准备跑路。 一脚油门，皮卡即刻发动起来，向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但是很快，邵明就发现了不对劲。 变异体已经被惊动了，他们总得向着这边跑过来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说身影，就是嘶吼声也该听见了吧。 再者说，变异体很快就能进入厂区中，听见车声再跟上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邵明心中感到奇怪，不过他也没有莽到直接把车开进小镇里去，而是原路返回，来到了主干道上。 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镇中心的情况，上午他也是在这里看到镇中心的尸群的。 但现在，浓雾阻挡了视线，已经看不到镇中央了。 邵明踩下油门，皮卡车很快就来到了小镇边缘，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感到诧异。 整个小镇，空空如也，和上午他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此刻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什么幻觉了。 总不能是变异体又被吸引到工业区里了吧，这也不合理，如果变异体朝着工业区方向去了，那为什么刚刚在工业区又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自己跑得太快了？ 他扶着方向盘，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确实没看错。 先前聚集在城中央的成百只变异体已经没了踪迹，就连一根毛也没留下。 又是一件新鲜事。 数量众多的变异体竟然就在这么几个小时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难道都躲进房子里了？ 由于雾霾影响，他并不能一眼就看到镇中房屋内的状况，倒是可以看到一些临街的商铺。 从这些商铺的橱窗向内看去，也没有发现什么人影。 倒是几个服装人体模特给他吓了一跳。 这里似乎成了一座鬼城。 邵明打开了皮卡的空气净化系统，轻轻踩下油门，缓缓向着小镇中驶去。 由于空气质量迅速恶化，现在还有一样东西要拿，这也是他进入小镇的主要原因——防毒面具。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加之烟尘弥漫，他只得打开车灯向前慢慢行驶。 空旷的街道，废弃的车辆，橙色的浓雾，被砸开的店铺大门…… 邵明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危险的信号还是安全的信号。 皮卡车停在一家工具店前，他换了一个口罩，打开了车门。 此时的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火灾产生的有毒气体，且不说被点燃的森林，城市内的可燃物在燃烧后会产生的有害气体就足够恐怖了。 橡胶，燃油，塑料，木材……这些东西在燃烧后产生了大量的诸如二氧化硫、一氧化碳、氧化氮、氯化氢…… 更何况城内的大火根本就无人处理，扩散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24小时不到，能见度迅速从正常范围下降至一两百米的距离。 天色渐暗，地面温度也逐渐降低，这些有毒有害气体在西风和下沉气流的共同影响下降落地面。 即使带着口罩，邵明也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了。 他举起步枪，撞进了店内。 防毒面具并不难找，就摆在店内最显眼的货架上。 这是一家综合的工业用品店，若不是此刻呼吸都觉得困难，邵明还是很想停下来逛一逛的。 他扯下六个装面罩的盒子，将面罩下一排货架上的过滤罐一股脑地全装进自己的背包中。 他打开一个盒子，看了两眼说明书，迅速组装好了过滤罐。 不少小罐都是单一防护一氧化碳或者苯之类的有毒有害物质，在这种环境下发挥出的作用十分有限。 好在有几个大罐是综合防毒的类型，还可以过滤掉空气中的大部分有毒气体。 带上防毒面具，邵明瞬间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至少不用再呼吸那么污浊的空气了。 “这空气太糟糕了，但是附近没什么丧尸，”他一边返回车上，一边摸出对讲机，给团队报告情况，“我不理解，很奇怪，它们都不见了。” 刚说完，对讲机那头就传来了冯予笙的声音。 “你还好吧？” 话还没说完，对讲机里就只剩下一阵咳嗽的声音。 “我马上回来。”邵明说道，“我找到不少防毒面具，等我回来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 得快点赶回去了。 回到火车旁，车头已经调整完毕，剩下四人已经在车内等着了。 他们紧闭车窗，每个人都用湿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 车厢中的情况看起来要好一点，毕竟有门窗阻隔，并没有太多雾气进入。 即便如此，里面的几人还是肉眼可见的难受。 邵明示意车内的几人先别慌，自己在车中组装好了所有的防毒面具，这才打开车门来到火车旁。 待所有人都佩戴好了面具，他们才合力把邵明带回来的物资搬进车内。 “我以为我们跑得够远了呢。”阿斯吉说道，“这附近的动物早就跑得没影了。” “动物？”邵明说道，“我看连丧尸都跑得没影了。” 冯予笙说道：“没有人管，火灾蔓延的速度太快了。” “油马上用光了。”兰伯特对邵明说道，“我打开了空调，现在车厢随时可能停电。” “开车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山田凉和兰伯特前往了车头，火车总算是又发动了起来。 他们就在此处停留了一天不到，谁也没料到情况会迅速恶化。 现在已经没时间停下来修补火车了，再在这里待下去，可能还没被变异体咬死自己就先得病死了。 不过后车厢中的三人也没闲着，他们先是想办法给戈登戴好了防毒面具，又开始切割钢条，修补那些出现了裂痕的玻璃窗。 只不过工作很快就停止了——后车厢小发电机的柴油终于见底，停电了。 山田凉开车，黑夜，弯道多，前方还可能会出现岔道，再加上大雾。 就算他们心里再着急，也只能降低火车的速度。 幸亏邵明找到几个防毒面具，还够撑几个小时的时间。 此刻他们只能希望在过滤罐用完之前可以逃离火灾的影响范围了。 至少是暂时逃离。 第127章 迁徙 客厢内一片漆黑。 要是在前两天，即使关灯了，月光也会照亮车厢内。 但现在，由于浓雾阻挡，车厢外也没有一丝光亮可以进入车内，完全就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邵明本想摸出手电筒打开，但考虑到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新的电力补给，只得作罢。 火车缓慢向前行驶着，车轮和铁轨碰撞在一起，时不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黑暗中亮起一抹微光，阿斯吉正在查看手表。 他从防弹背心中抽出一个很小的应急灯打开，暗红色的光线照了出来。 “怎么了？”邵明问道。 阿斯吉拿起一张纸条，借着小应急灯的光亮看了看，说道：“建议使用时长75分钟，在高污染环境下使用寿命和功效可能降低……” “什么叫高污染环境？”邵明问，“天都变成橙色的了算是多高的污染。” “小子，”阿斯吉抬起头来说道，“你该去找一个防化兵。” 火车前方传来一阵异响，把车内的众人吓了一跳。 紧接着，又是一阵抖动，直到火车完全通过岔道口后才停止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 黑暗中，冯予笙连忙抓住了坐在对面的邵明的手。 “撞上什么东西了？”邵明问道。 阿斯吉说道：“这就是一头牛也不会把火车顶起来吧。” 如果兰伯特此时在后车厢中，那么他倒是可以给几人解释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挤岔了。 火车刚刚经过了一个左侧轨道汇入直行轨道的岔道口，岔道口的通行方向此刻向着左侧的，而不是火车通行的直行方向。 所以车轮直接被轨道顶了起来。 得亏速度慢，加之前方不是个什么弯道，火车得以重新落回正确的轨道上。 否则火车轻则轮毂脱离轨道，重则直接出轨翻车。 火车又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最后停了下来。 对讲机亮了起来，兰伯特的声音从中传出。 “我想我们不能再走了……前方路况不明，而且找不到参照物，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哪里了。” 放在平时，兰伯特都是依据铁轨两侧的地形、标志性建筑或者车站来确定方位的，但由于黑夜和浓雾的阻挡，他只能通过火车的转向和铁轨十米内的建筑来判断位置。 不但精度大大下降，也没办法较为准确地把握岔道口的位置。 毕竟谁也不想刚刚挤岔的事情再发生了。 邵明拿起对讲机，说道：“今天先这样吧，你们的过滤罐还剩几个？”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大罐还有两个，还有四个小罐。” 大罐自然是综合防护的罐体，而小罐则是只能进行单一毒气防护的罐体。 “时间差不多了。”阿斯吉说道，“可以换一个罐体睡觉。” 邵明说道：“留一个人守夜，提醒大家换防护罐吧。” 兰伯特说道：“那我们过来了。” 冯予笙说道：“今天肯定睡不了个好觉了……” “放宽心，”阿斯吉说道，“加拿大山火的时候纽约也出现了，橙色的天空，浓雾……我也没看见毒死了几个人。” “我可不想几十年以后因为肺癌躺在床上。”邵明说道。 “你知道吗小子，”阿斯吉说，“你更有可能变成丧尸嘴里的晚餐。” 兰伯特和山田凉很快回到了客厢中，几人都重新更换了小罐，只能对一氧化碳进行防护。 这注定是一个不安稳的觉，几人醒来的时候都觉得面罩快和脸合为一体了。 “换湿毛巾吧。”阿斯吉说道，“防毒罐剩得不多了。” 睡着了不能用湿毛巾，为了保证正常呼吸只能用防毒面具，醒来了就能用湿毛巾暂时代替一下。 “水剩的也不多了。”冯予笙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干净的水最多还能支持一个上午而已。” “我们该怎么办？”兰伯特问道。 “我们需要去去检查轨道，你和我吧，找一台车，让山田凉开火车跟在后面。” “哎哎哎？”山田凉急忙说道，“我一个人怎么可以。” “调整速度在二十就可以了。”兰伯特捂着头说道，“我会用对讲机和你沟通的。” 见兰伯特这样，邵明问道：“你的头没问题吧？” “没问题，除了有点疼以外。” 兰伯特这小子，一路走来的改变还是挺大的。 至少一开始，他还没那么能够承担起离开火车的活动，现在大有一种义不容辞的感觉了。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呢？”冯予笙问。 兰伯特摇了摇头，“昨晚上天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记得过了两个岔道口……但是我也不太确定，左转和右转都有……我们肯定经过了一座规模较大的城镇，在那座城镇的火车站里也有很多轨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没关系。”邵明叹了口气，说道，“总之，沿着轨道前进，总能发现什么的。” 兰伯特点点头，“还能找到什么地标或者特殊地貌来确定我们在哪里。” “我去吧。”冯予笙说道，“外面能见度太低了，兰伯特头上才受了伤，不安全。” 邵明看着冯予笙，有些犹豫。 “让冯去吧。”一旁的阿斯吉开口说道，“兰伯特的伤势不太适合剧烈运动，他的头脑也不清醒，需要静养。” 邵明看了看兰伯特，又看了看冯予笙，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非要兰伯特一个伤员出门，只不过外面情况太危险，他需要一个帮手。 也许从心底上，邵明早就把冯予笙从危险的外出任务中划掉了。 现在没办法，兰伯特和阿斯吉都受了伤。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确定位置，调整轨道。” 早上的能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多不过二三十米而已——总比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来得强太多了。 两人带上了武器和车厢内剩余的过滤罐，足够他们在外面活动五个小时左右。 “前面的情况怎么样？”对讲机中传来了兰伯特的声音。 “有一座……桥，”邵明说道，“就在不远处。” “桥……”兰伯特似乎是在对照地图，不一会儿，他说道，“两条路都有桥，再看看吧。” 两人走过了小桥，橙色的浓雾压在眼前，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就在浓雾中，邵明似乎看到了一些建筑物。 他拉住冯予笙，两人一起躲到了一棵树后。 “我们应该发现了一座小镇。”邵明拿起对讲机说道，“在铁轨的左侧。” “左侧？”兰伯特问道，“右侧有没有？” “右侧……”邵明看了看，说道，“没看到有什么房子。”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第128章 通往科隆 “什么？”邵明问。 “好吧，保险起见，再确认一下，”兰伯特说道，“你们可不可以往铁路右侧前进两百米，看看那边有没有机场？” “收到。” 邵明放回对讲机，带着冯予笙一起离开了铁路。 由于戴着防毒面具，二人走的并不快。邵明将铁棍插入泥地中留下记号，以免迷失方向。 几栋小房屋就在两人的左侧，勉强可见。 如果是正常的清晨雾气，在太阳出来后几个小时内就会全部消散，而此刻环绕在两人四周的是霾，即使此刻太阳已经升起，也没法让周遭的环境明亮起来。 两人慢慢行走在橙色的浓雾中，身旁不远处是若隐若现的废弃房屋，正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片带着树林的山坡。 两人向着山坡上走了约莫十分钟，很快便来到了坡顶，也没有看见什么机场。 见周遭环境比较安全，邵明摸出了对讲机。 “听我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场，只有一座山坡。” 冯予笙蹲下来，从草地中摘了几朵蓝色的小花。 她隔着防毒面具的面罩注视着花瓣，若有所思。 兰伯特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消息是，你们现在就可以回来了。前方的道路一路通畅。没有任何一个岔路口，甚至连一个大一点的火车站都没有。” “那坏消息呢？”邵明问道。 “坏消息是，我们正在前往科隆的路上，而按照原计划，我们是要去法兰克福的。” 科隆城市群，150公里范围内有多特蒙德、科隆、杜塞尔多夫等多个城市，城与城间间隙模糊，城市群内人口密集，总人数超过百万人。 仅仅是科隆就有一百万人口了。 法兰克福虽说也是有着70余万人口的大城镇，但相比而言实在是安全不少。 “你们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兰伯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很有可能还需要再返回法兰克福。” 邵明听完，只能开口说道：“等我们回来再说。” “我们白跑一趟了吗？”冯予笙问道。 邵明摇了摇头，“也不算吧，至少确认了我们的位置。”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火车，幸好地面上有邵明用铁棍划出的标记，否则还真容易走偏。 “你确定我们是在前往科隆的路上？” 刚登上火车，邵明便向兰伯特发问。 “确实是。”兰伯特把平板递给邵明，解释道，“我们经过岔道口后没多久就停下来了。在这期间只转过一个弯——一边向法兰克福，一边向科隆，而通往法兰克福的轨道旁没有城区，那边是机场。” “所以你们看到轨道右侧有房屋本身就很奇怪，还有山坡，那就更奇怪了。” 顺着兰伯特的解释，邵明在地图上找到了他们所处的轨道。 轨道一路向北，在山间弯弯扭扭，直到奥伊斯基兴才有分叉口——那里距离科隆市郊已经只剩下十公里。 邵明想起了什么，打开了平板的指南针。 “我已经检查过了。”兰伯特说道，“车头朝向东北方。” “好吧……”邵明放下平板，思考着什么。 阿斯吉开了口，说道：“就向着这边前进吧。” “但是这边不是很绕吗？”山田凉问。 “如果最近几天风向没有大的改变，西风会继续把雾霾带向东方。”邵明说道，“法兰克福距离卢森堡也就百来公里，雾霾很有可能已经到达那附近了。” 阿斯吉点了点头，说道：“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向北前往科隆有可能会躲开雾霾扩散的方向，但是向东就是在和雾霾齐头并进了。” 邵明转向兰伯特，问道：“到达科隆后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 “都比较危险……”兰伯特检查着地图，“不过有一条铁路通往卡塞尔方向，一路向东就可以到达波兰了。” 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两条道路。 一条是返回上一个岔路口，调整轨道，继续向东前往法兰克福。丧尸数量相比而言较少，但伴随着的是呛人的毒气和极低的能见度。 而另一条路则是继续前进，向北前往科隆。前进方向与风向垂直，可以较快离开雾霾污染区，轨道也单一，无须考虑变轨问题。缺点是变异体数量众多，路程也比较远。 这便是火车的缺点，轨道固定。 若是几人开着一台轿车，昨天晚上就已经直接向北脱离了雾霾区，哪里还需要在这里纠结。 思索再三，邵明决定继续前进。 丧尸数量多，但能见度良好，可以利用望远镜、无人机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进城通道，而在当前这种环境下，即使有变异体蹲在50米开外，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无论在哪里，在做什么，充足的信息都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没了雾霾的污染，几人也可以省去防毒的精力，还可以睡个好觉。 当前火车什么都缺，也需要停下来进行补给，光是视线极差这一点就足够邵明放弃通往法兰克福的路了。 更别提外面离了防毒面具就会一直咳嗽的环境，摆明了就是给变异体们当诱饵的。 确认了前进的方向，几人继续踏上了逃亡之旅。 由于昨晚一直戴着防毒面具，过不了多久又需要更换过滤罐，再加上防毒面具带着闷人，几人都没有睡好。 现在他们只想赶紧逃离这片雾霾区域，能够把湿毛巾从脸上离开后自由呼吸。 不过大家都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阿斯吉原本就是现役特战队员，熬一夜问题也不是很大。 反正现在睡觉也睡不好，车厢中的三人干脆继续切割钢条，加固车厢。 火车向前两个小时左右，周边的雾气果然小了不少，天空也不再是橙色的模样了。 这段时间内，车厢内的三人已经完成了对所有受损车窗的加固。 虽然焊得歪歪扭扭，但基本已经焊接到了一个成人的手无法伸进来的宽度。 火车在一条山间的小溪旁停了下来，这里的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有雾气侵袭的痕迹。 总算是逃离了雾气，该停下来休整一下了。 第129章 重新整顿 邵明跳下列车，尽情呼吸着。 喉咙中没有了灼伤感，他第一次觉得自由呼吸是如此的可贵。 他环顾四周，这地方的风景还算不错，青山绿水，火车轨道静静地坐落在一座座小丘陵间。远处的山坡上还有一座庄园，杂草丛生的坡上似乎在过去栽种了不少的作物。 毫无疑问，十几公里外的地方被橙红色的雾霾掩盖，这些数百米高的浓烟组成一堵高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西方扩散。 大火造成的影响不止于此，在河流附近，大量的树木被烧毁，伴随而来的便是水土流失，河流污染加重。 当然，对于流量较小的小溪来说，可能直接就消失了。 只不过目前为止，轨道旁的小河还是比较清澈的。 阿斯吉从火车上下来，他的手中拿着两个空瓶子。 兰伯特和山田凉也走出了驾驶室，向着客厢的方向走来。 兰伯特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太好，捂着头在山田凉的搀扶下慢步走着。 邵明拍了拍兰伯特的肩膀，说道：“去睡一觉吧。” 阿斯吉把两个空的矿泉水瓶递到邵明手中，说道：“去接点水，我回去看一下他头上的伤。” 邵明接过水瓶，点了点头。 顺着轨道旁的护坡下到小河旁，河流中的水正翻滚着向北流去。 他放下水瓶，用手捧起一捧河水扑到脸上。 冰冷的河水让他清醒了不少，邵明注意到河流的深度似乎是下降了十公分左右，一旁的礁石露了出来，上面还有很深的水渍。 冯予笙也此时拿了一包水瓶来到邵明身边，和他一起往里面接着河水。 “你觉得我们能做到吗？”冯予笙突然问道。 “什么？” 邵明被问得有点懵。 “我也不知道……”冯予笙说道，“改道科隆，回家什么的……我们走了一个月了，这才走了多远，五百公里有吗？” “很不错了。”邵明装好一瓶水，说道，“五百公里啊，哪怕走了五公里我都觉得很不错了，至少我们还在往回家的方向前进。” 他想起路上结识的这一群伙伴，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很难走这么远。 冯予笙没有说话，周边又只剩下了水流的声音。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相信你，你可以带我们回家的。” “对了。”邵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心中摸出了那一面破碎的小镜子。 他把镜子递给冯予笙，说道：“你的，还给你。” 冯予笙笑了起来，把小镜子推了回去。 “不用，你拿着吧。” 邵明不解地说道：“我拿着也没啥用啊。” 冯予笙笑得更开心了，“你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灰头土脸的样子。” 邵明摸了摸下巴，自己的胡子都不知道长到哪里了。 她从包里摸出了一根牛肉棒。 “诺，给你。” “还有啊？”邵明显得有些意外，这看起来还是英国带出来的那一批。 “当然。” 两人灌好了水，一起把所有的水瓶抬上了列车。 “都休息会儿吧。”邵明对大家说道。 “能睡个好觉咯。”兰伯特放下手中的饼干，躺在座位上。 “等会儿起来大家整理一下物资，检查一下火车，列一个清单，下午我出去收集一下。” “是我们哦。”冯予笙说道。 “你也去休息吧。”阿斯吉说道，“如果你们等会儿要外出的话，还是我来守着吧。” 睡了一个上午起来，几人都觉得清醒了不少。 他们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检查车厢，清点物资，最后都坐在了客厢旁等着开饭。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死人。”兰伯特说道，“车头的发动机还能撑多久是个问题，动力下降越来越明显了。加上这两天一直在雾霾中前进，应该吸入了不少的灰尘难以清洁。其他的什么划痕，裂痕更是数不胜数。”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车头和车厢底部的轴承都有划痕，可能现在问题不大，也许以后就会发生断裂了。如果放在平时，这些东西都是要严格处理的。但是现在了……只能多祈祷吧。” “物资方面也不太好。”冯予笙说道，“没开封的纯净水只剩下两瓶了，剩下的都是才接的河水。拿来用或者煮沸了喝没问题，但现在是肉眼可见的有不少泥沙在里面。” “那看来武器是最好的了。”阿斯吉开口说道，“你们睡着以后我把大部分枪械都做了保养，问题不是很大。” “好吧。”邵明说道，“水，现在是最关键的，我看能不能带点纯净水回来。” “篝火还能烧起来。”阿斯吉说道，“我找找柴火，看看能不能多烧一点水来饮用。” 山田凉说道：“害可以用纱布过滤一下泥沙。” 提起纱布，冯予笙说道：“药品也比较缺了，特别是阿斯吉和兰伯特还要不停的换药，消毒的和止痛的最需要，其他的什么胃疼的、感冒的都还有一些。” 邵明点了点头，“最好还能找到新的近战武器。火车的问题只有找到大城镇以后再说了。” “大城镇不算远，快的话明天就可以到。”兰伯特说道，“难的是怎么搞到新车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邵明说。 兰伯特打开平板，一边点开地图一边说道：“客车厢也没油了，电力供给也断掉了。” 邵明叹了口气，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又多了起来。 也难怪冯予笙在接水的时候会问他那样的问题，现在实在是让人身心俱疲。 在他心里记下来最重要的两点，一个是兰伯特刚才所说，火车头的状况越来越差，一个是冯予笙所说的饮用水缺少，其他的到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兰伯特开口说道：“要去搜索的话，向前不知道多远有城镇，但是向后一两公里就有一座小镇，我们才经过了的。” 他继续说道，“这地方全在山间绕来绕去，我不是很清楚我们的位置具体在哪里。” 邵明回想了一下，前不久的确经过了一座小镇，变异体数量也不多，确实是一个搜索物资的好地方。 吃过午饭，简单整理了一下，邵明便带着冯予笙向火车后的城镇走去。 第16章 【希望报】做好灾后重建，推进复工复产 在经历了“大变异”的沉重打击后，社会基本秩序濒临崩溃，人民正常生活受到严重影响，国家工业体系几乎不复存在。 随着“大变异”初始阶段的基本结束和西部营地的成立，如何进行灾后重建，恢复灾前工业体系成了营地的关键任务。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西部幸存者营地中央委员会提出了“抓牢营地社会秩序，恢复群众正常生活，提高幸存者接纳能力”的重要指示。 近一个月以来，在原武警部队官兵和公安机关干警组成的治安队伍管理下，营地全面展开戒严和宵禁，基本社会秩序得到有效控制。骚乱事件、偷盗事件均下降至零起，4例恶性伤害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均被逮捕处理。 在治安队伍协助下，营地计划配给制度得到有效保证，老人、小孩等不具备生产能力的人群也能领到基本生活保障。有了治安队伍的努力，营地群众再也不会为了半夜家中粮食被人偷盗而困扰。 社会秩序恢复，全体幸存者心向营地，为营地进一步的重建工作和复工复产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在西部营地中央的决策部署下，各群众小组积极参与各类生产实践。 在农业资源建设和食品补给方面，原军事基地机场跑道旁开垦出了15公顷耕地，周边50公里范围内的小镇物资均得到有效收集。 小镇内原有的258公顷作物部分即将成熟，营地即将迎来第一个“丰收节”。 接下来，西部营地将筹备成立“农业技术委员会”，力争早日实现营地内食品补给的全自主化生产。 在工业建设方面，上月30日，营地防备部队主动出击，收复了距营地86公里的一处县级城镇。该城镇拥有一座铁矿和完备的轻武器军事工业生产线，全面开工后，可以提供18万发各式弹药补给。 原西部战区77集团军某部团政委，现任西部营地防备部队第一部队政委郑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当前营地防备部队物资弹药充足，各式装甲战斗车辆运转良好，各级指战员战斗意志高昂，将坚决完成营地中央下达的各项任务。 收复工业区大大推进了营地的恢复工作，也为日后营地发展乃至进一步收复周边城镇打下了坚实基础。 在幸存者接纳方面，营地同样取得长足进展。半月以来，营地新建活动板房48座，拓展生活区域21公顷，可接纳幸存者150人。相较上月前增速明显放缓，但目前营地仍有38座板房空余。 营地防备部队在本月内出动直升机26架次，空投传单14万份，营地无线电24小时不间断向外发送信号。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幸存者加入营地，远离危险。 此外，西部营地已率先和国内外16处幸存者营地取得联系，作为他们当中军事实力最为雄厚、人口数量最多、补给品存量最大的营地，西部营地将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复工复产任重道远，工厂员工哪里来？原材料如何解决？产业链如何恢复？安全如何保障？特别是当前特殊环境下，复工复产更是一个复杂的工程，需要营地中央做好政策部署，各方面尽力配合，任何一个环节失误都将影响整个进程，乃至造成人员伤亡。 为此，营地中央草拟了《关于如何落实工农业体系恢复的相关决策》，从多方面，多角度论述了复工复产的推进流程。当前正在召开的西部营地第二次代表大会将讨论并审议该项政策。政策通过后，复工复产工作将正式开启。 在做好营地基本生活供应的同时，各技术型人才也应当重新投入到工厂生产中去，为营地增添新活力。 希望报记者 大变异后62天 于西部营地电 第130章 遭遇尸群 两人沿着轨道慢慢走着，由于此处地形限制，轨道弯弯扭扭的，导致两人很难看到前方的情况。 好在身后传来一阵响声，“天眼”来了。 无人机从两人头顶飞过，这款悟2无人机最大操控距离可达7公里，最大平飞时速可以超过100公里每小时，完全可以作为两人头顶上的眼睛。 邵明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兰伯特看到没有。 没过一会儿，对讲机中就传来了兰伯特的声音。 “小镇里没几个丧尸，大部分都集中在镇中心的超市里面……这超市看起来，镇上的人在这里做了充足的防御，都关在里面了。” 兰伯特的话已经可以让二人想象出超市的情况了，无非就是大门锁死，窗户都被钉上，里面挤满了休眠的变异体。 也许是这里位置比较偏僻，镇上的居民们在大流行时期感染病毒时间较晚，也就让他们在大变异的时候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来组织防御。 可惜，最后还是变成了变异体。 不过这给二人的搜索造成了一定难度，如果居民们做了防御，很可能自己家中的物资、其他商铺的物资都被收集到了超市中。 他们再想找到什么东西怕是只有硬闯堆满全镇人的超市了。 只不过这都是下下策，保不齐城镇内还有什么镇民们落下的物资。就算他们把全镇搜索得干干净净，无非也就是火车再往前停一个镇子的问题。 毕竟他们一路都在前进，不需要考虑什么“可持续发展”，这个地方空了，再去下一个地方就行。 “兰伯特。”邵明拿起对讲机，说道，“你降低一点看看，确认丧尸都在城市里。” “收到，”兰伯特说道，“我正在。” 两人又向前走了几百米，他们的视野中出现了那座小镇。 一条主干道，加上铁轨，简简单单，构成了小镇的主体布局。 铁轨旁都是树林，邵明到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看到城镇，就发现许多地方长出了不少的野草。 且不说一栋栋小房子的后院，就连街道上也长出了不少的杂草。 在有的地方，藤蔓甚至开始向着窗户和房屋大门生长了。 看起来，没了人类的阻拦——甚至没有变异体在外面活动，植物们很快就占领了城市。 邵明摸出望远镜，观察着小镇。 一个小家伙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是兰伯特的无人机。 他确实艺高人胆大，无人机离地也就一两米的距离，正在城镇的主干道上飞行。 邵明观察了一下那些无人机看不到的背街小巷，似乎也没有看见变异体的踪迹，倒是锁定了一家废弃的药店。 和兰伯特对过消息后，两人进入了小镇，很快便来到药店前。 药店旁的藤蔓几乎要给大门处再生成一个“大门”了。 可以看出，侧面墙上的藤蔓本来就长得很旺盛，现在无人清理了，更是肆无忌惮的生长着。 邵明用枪管拨开藤蔓——垂下来的部分刚好遮住他的头，不过对冯予笙来说没有这个问题。药店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里的货架上不出意外的没有多少货物，只有几个瓶瓶罐罐散落在货架上。同样库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东西。 邵明打开手电筒，向着药店深处走去。 冯予笙连忙跟了进来，借着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检查着货架上的瓶瓶罐罐。 “维生素c，维生素d……” “都带走吧。”邵明说道。 他继续向前走去，来到库房门口。 里面同样是空空如也，不过不大的架子也证明了此处本来就堆放不了多少的存货。 冯予笙装好了维生素，过来拍了拍邵明，小声说道：“这里，可以上到二楼去。” 邵明把手电筒递给冯予笙，举起步枪踏上她刚指出的楼梯。 邵明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处楼梯的，只不过他想先检查一下库房。 二人来到楼上，这里似乎是药师的办公室。 邵明打开门，里面的东西让他眼前一亮。 也许是当时太过匆忙，镇民们漏掉了这里，医生的办公桌和一旁的柜子里还放着不少的药品。 二人赶紧打开背包，开始向里面装药品。 邵明正在装着，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 听起来，像是有很大一群人正在走动的声音。 邵明抬起头，却在山坡处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是漫山遍野的变异体。 尸群浩浩荡荡，从河边一直延伸到一旁的山坡上，不说前后，就连左右也很难望到头。 邵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连忙按住冯予笙的头，和她一起躲到了墙后。 “怎么了？”冯予笙急忙问道，但她只探出头看了一眼，便再也不说话了。 邵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将门轻轻关上。 跑肯定是来不及了，如果在平原到还有机会早点发现尸群，现在只有躲起来，祈祷它们不会发现自己。 两人蹲在墙后，大气都不敢出，听着嘈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时间仿佛在此刻冻结，每分每秒都让人难以呼吸。 冯予笙紧紧握着手中的猎枪，邵明也把枪口对准了门。 毫无疑问，窗外慢慢走来的，不止是变异体，更是死神。 邵明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又一次，他们被尸潮包围了。 脚步声逐渐变大，听起来已经到了楼下。 超市中关起来的变异体们也躁动起来，开始发出嘶吼声。 自己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了，邵明只能一边深呼吸，一边在心中数着秒数。 一…… 二…… 三…… 一直数到邵明自己都数不清了，脚步声才逐渐消失。 两人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 冯予笙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邵明伸出手，为她把刘海梳理了一下。 邵明探出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变异体的踪迹了。他又挪到另一扇窗户前，向着尸群行走的方向望去。 它们已经走出去了四五百米的距离，没有一个发现躲在药店中的二人。 见此刻已经安全，他连忙摸出对讲机通知火车中的几人。 毕竟尸群继续往前，就会走到火车停放的位置了。 “无论你们现在在做什么，立刻回火车，门窗关死，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几乎没有犹豫，对讲机中传来兰伯特的声音，“好，我马上去通知他们，怎么了？” “有一大波尸潮，正在向火车方向移动，看起来应该有上万只。” “可是阿斯吉还带着戈登在山上收集柴火，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喔……该死……”邵明握着对讲机的手感觉松了一下，但他很快便稳住神情，继续说道，“相信他们吧，作为一名接受过训练的军人，相信阿斯吉有这个能力。” 阿斯吉，一个在阿富汗前线待过的法军特战队员，如果自己都能察觉到尸群来临的动静，那么他更没有问题。 邵明放下对讲机，对着冯予笙喃喃低语道。 “你知道吗，我觉得他们和我们是一个目的……” “什么？”冯予笙问。 “躲避那些致命的气体。” “它们有那么聪明吗？”冯予笙不解地问道，“能知道那些气体可以对人体造成伤害？” “我不知道，但是之前哪里有丧尸群追了我们这么久的？它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追逐猎物……更像是动物的……” “迁徙。”冯予笙说道。 第131章 继续搜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冯予笙问道。 “先收集镇上的物资吧。”邵明说道，“等兰伯特联系我们，确认尸潮经过了再说。” “那如果他们没联系我们呢？”冯予笙问。 邵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就等几个小时再回去看看。” 从小镇到火车最多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如果接下来一个小时内兰伯特都还没有联系他们，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尸潮在火车旁停了下来。 自己肯定是不能贸然联系兰伯特的，搞不好会让火车上的两人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现在只有先等等看。 即使现在心中挂念着火车中的同伴，可要让邵明现在跟着去追尸潮，他是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的。 邵明心里想着，变异体们本就是路过，只要兰伯特和山田凉躲在车厢里不出声，应该还是很难发现他们的。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个人的力量在此等灾祸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如果自己是个超人或者别的什么超能力人类就好了，可惜，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这种人。 两人继续把柜子中的药品装入包中，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动作都不约而同的轻了下来。 柜子中的一点药品很快就被拿干净，二人的背包还有很大的空余。 邵明来到门边，举起步枪向下走去。 药店外的街道旁，那些长出来的野草似乎被经过的尸潮全部踩倒了，地上还有散落的花瓣。 超市方向也已经安静下来，不知道那里面的变异体们是跟随尸潮走了还是继续被关在超市中。 想要安安心心的搜索小镇，自然是需要确认超市中变异体们的位置的。 邵明带着冯予笙，贴着墙边来到了路口处。 他探出半边脑袋看了一眼，一座带着停车场的一层楼超市出现在他眼前。 超市的大门和窗户都用大块的木板封死，门口有一圈车辆组成的“围墙”，楼顶上还有杂物构成的了望台。 就这些防御工事的完整程度来看，变异体们应该还被关在超市中。 邵明缩回脑袋，对冯予笙点了点头，“还关在里面的。” “超市吗？”冯予笙问道，“如果它们都聚集在超市里面，我们还能从哪里下手呢？” 邵明环顾四周，现在也只能说是碰碰运气了。 “那里。”他指了指街对面的一排民房，“总会剩下点什么的。” 两人向着一栋房屋走去，这里的大门并没有上锁，微微开着一条缝。 门前的小院子似乎在刚刚被尸群践踏了一番，草地上有明显的压痕。 从大门的缝隙和两侧的窗户向内望去，也看不到有变异体的影子。 邵明端着步枪走向房内，看起来这一户人家也是前往超市的一份子——东西打包完全了，车还停在车库中。 房间内，各个抽屉都被打开，墙上似乎还有一个挂画的影子。也不知道这里挂的是什么东西，可以让这家人在逃命的时候都一起带上。 这个答案很可能在超市当中，但邵明可没有兴趣去探究。 保险起见，二人还是决定再搜索一番。 冯予笙向着客厅里的那个开放式厨房走去，而邵明则继续向着屋内的其他房间探索。 他来到卧室前，作为这房子里唯一一个上锁的房间，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试着转动了一下把手，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身后的冯予笙问道：“怎么了？要进去吗？” 邵明摇了摇头。 这栋房屋内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家人甚至连洗发水沐浴露都全部带走了。 与其说两人是在搜索，倒不如说两人现在的状态倒更像是在做无用功拖延时间。 毕竟伙伴们很有可能正在经历迁徙的尸潮，而阿斯吉和戈登还在山中毫无音讯。 两人又前往下一栋房屋，邵明上前试了一下，并不能直接将门打开。 一旁的冯予笙见此情形，选择去旁边拉动了一下窗户。 “窗户也被锁死了。”她对邵明说道。 后者来到窗户前，透过窗帘的间隙向内望去，大概掌握了这一户人家的情况。 这里的情况和隔壁邻居截然不同，房屋内陈设整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逃难后的情况，倒更像是这栋房屋本来就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 相比较那些已经被清空的房屋，这里更可能有有用的补给品。 “好吧，让我来看看……” 邵明观察了一下窗户，这是一扇老旧的推拉窗，连接处甚至已经生了锈。 看起来十分脆弱，大有一种“一碰就倒”的态势。 窗户的锁是由一根铁棍插在窗框中构成的，相当有年代感。 邵明看了看时间，此时距离尸群经过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他环顾四周，举起枪托，用力砸向窗户。伴随着一声响动，窗户微微动了一下。 窗户上的锁果然出现了松动，邵明抓住机会，又是一下狠狠砸在窗户上。 这扇老窗户显然扛不住如此暴力的开窗方式，很快便“缴械投降”。 邵明翻进屋内，他的鼻腔中瞬间充满了灰尘。 地上的积灰也证明了这一点——这房子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加上屋外杂草丛生的样子，这里到真像是几年后才会出现的场景。 按照惯例，两人仍旧选择分头行动，搜查不同的房间。 邵明进入了卫生间中，在这里，他看到了一面很厚的镜子。 这是一个常见的挂柜镜，表面上就是一面镜子，拉开以后便是一个小柜子，可以存放一些常用的药品或卫生间用的杂物之类的东西。 邵明打开柜子，里面果然有两个药瓶。 他拿起两个药罐检查了一番，确认它们没有过期后，一并将其收入包中。 就在两个药瓶旁，邵明发现了一个电动剃须刀。 他试着按动了一下开关，没想到这电动剃须刀居然还能正常工作。 这可是个意外的惊喜。 正当邵明准备修理一下自己的胡子时，对讲机却响了起来。 邵明急忙拿起对讲机，里面传来了兰伯特略带颤抖的声音。 “尸潮经过了。” 第132章 达雷姆镇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急忙收拾好找到的物资，离开了小镇。 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火车安然无恙地停在原地，但是铁路旁无人打理的杂草全被压倒，树枝也是散落得一地都是。 毫无疑问，这是尸潮经过后留下的痕迹。 兰伯特和山田凉已经离开了火车，正在车厢旁站着。 见二人走来，兰伯特兴奋地朝着二人挥手，而山田凉则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刚才可吓死我了。”兰伯特对走来的邵明说道。 山田凉迎了上来，焦急地说着：“我们得去找阿斯吉。” “冷静一点。”邵明说道，“尸潮没有被惊动，说明他们俩没有被发现，别太担心了。” “可是你们都回来啦……” “我们沿着铁轨走，比起他们在山里自然是要快一些。”邵明说道，“况且阿斯吉腿上有伤，也走不快嘛。” “对。”兰伯特点点头，“我相信他，肯定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正说着，火车旁的山坡上就传来了一阵响动。 紧接着，戈登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狗子身上沾满了树叶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果子，飞速冲进了冯予笙的怀中。 要不是邵明和兰伯特同时伸出手去扶住了冯予笙，她就被戈登扑倒在地了。 “你们在讨论我吗？” 阿斯吉的声音出现在一旁，山田凉急忙向他跑去。 “我没事，我没事。”阿斯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树，一瘸一拐地走向火车。 几人一起回到了火车中，还好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再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损失。 “药，带回来这么多。”邵明说着，把背包中的药品拿了出来，“我估计我们还需要再去弄点药回来的。” “弄个外科医生吧。”兰伯特轻轻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说道。 “你对我的缝合技术有什么疑问吗。”阿斯吉转过头，问道。 “不不不。”兰伯特急忙摆手。 “对了，我还给我们带回来这个。”邵明说着，从包里摸出来了个东西。 正是那把电动剃须刀。 “接下来怎么办？”冯予笙问道。 几人坐到了桌子前，兰伯特把平板拿了出来。 “有火车在，我们就不担心尸潮了，只要不离开车厢，这点数量还推不翻我们。” 听了兰伯特的话，邵明在心中回想了一下一个小时前见到的尸潮。 “一点”。 不过对火车来说，确实不足为惧。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邵明说道，“火车没有得到修理，供电没有恢复，水也还很缺。” 阿斯吉说：“我会再去一次，把柴火带回来。” “窝和你一起去。”山田凉说道。 “我也是伤员。”兰伯特突然插嘴说道，“我也需要照顾。” “你不是才换了药吗？”山田凉不解地问道，“刚刚窝帮你换了呀。” “只有药品得到了一点改善。”冯予笙说道，“还不知道能用多久呢……” 阿斯吉说道：“想要解决这些问题，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带火车站的大城镇。” “前面80公里左右的地方就有一处。”兰伯特说道，“那里叫……达雷姆镇。” “只不过铁轨从城镇中间穿过，我们想要在火车站停下来补给修理势必会遭遇大量的丧尸。” 冯予笙问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硬闯了？” “笨。”邵明敲了一下冯予笙的头，“你忘了我们之前都是怎么做的了吗？” “先把丧尸引走？”冯予笙问。 “当然。” “这个事情需要好好计划一下。”阿斯吉拿过兰伯特手中的平板电脑，“我建议我们先休整一天，准备好手里的水。” “我同意。”邵明点了点头，“先把我们能准备的都准备好，再做打算。” “那我们再去一次你们刚刚去的城镇吧。”兰伯特说道，“看看能不能再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邵明刚想开口，兰伯特就说道，“我的头没问题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经历了尸潮的包围，商量完毕的几人全都沉默了下去。 邵明看了看大家，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疲惫。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生与死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阿斯吉开口问道：“好吧，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去拿柴火了。” “好。”邵明点点头，“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再去一次小镇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什么有用的东西。” 几人收拾了一番，小小的团队再次分离，向着各自的目标走去。 “你知道吗，”邵明对走在两人身后的兰伯特说道，“你没必要和阿斯吉争风吃醋的。” “我没有。”兰伯特说道，“我吃什么醋。” 走在邵明身边的冯予笙捂住嘴轻声笑了一下。 “你们怎么不信我呢。”兰伯特说道，“生存第一，恋爱靠边。” 这下邵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我愿意把你说的话收录进圣经里‘生存第一，恋爱靠边’。” 三人很快便再次来到了小镇中，邵明看着周遭破败的房屋和旺盛生长的植物，心中五味杂陈。 “衰败中往往藏着新的生机。”冯予笙站在邵明身边，说着，从包里摸出来了她在山坡上摘下来的花。 “你看，这是我在雾霾中摘下来的花。” 邵明低头看去，花已经焉了。 冯予笙不好意思地把花又放回包里。 邵明忍俊不禁，从一旁摘下了两朵紫色的鲜花，递给冯予笙。 “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的‘圣经’当耳旁风了，赶紧搜索物资啊。”兰伯特在一旁幽怨地说道。 这一次，他们彻彻底底地把小镇搜索了一次，尽管大部分枪械和食物都被关在了超市中，但他们还是找到了不少杂物。 包括一台平板拖车，一个新的大的酒精灶台，一些调料，新的焊枪，胶水胶带。 这些杂物或许现在没有什么用，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派上大用场了。 甚至还有一整袋狗粮——只不过狗粮不一定是给戈登准备的。 等到三人返回火车的时候，阿斯吉和山田凉已经处理好了不少水。 他们用较为干净的鹅卵石，纱布，木炭做成了简易的过滤装置，将过滤的水烧开来杀死其中的病菌。 虽然这样做的效率并不高，但两人还是装好了十几瓶水。 现在，几人打算再次回归“城市生活”了。 第133章 天上来客 第二天一早，火车车轮旋转起来，带动着车厢向前驶去。 阿斯吉走到客厢后部，从存放医药物资的座位上翻出了一卷绷带。 他看了看，又重新拿出了另一卷绷带。 冯予笙看见阿斯吉在找东西，对他说道：“绷带都在那里呢。” 阿斯吉转过头，问道：“没有弹性绷带了吗？” “弹性绷带？”邵明问。 “弹性绷带，比起普通的纱布绷带来说，更适合关节、肌肉上伤口，”阿斯吉拿了一卷绷带，向着二人走来，“不过……绷带对我来说都是绷带，功能大差不差。” 阿斯吉坐了下来，一边拆开手中的绷带，一边继续给二人解释着。 “受伤了直接包扎绷带并不对，最好是先用无菌或者消毒敷料遮盖伤口，再用绷带包扎。根据伤口的不同，还需要决定是否缝合，如何包扎。”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腿上的伤口，邵明这才注意到他腿上的绷带似乎是有两层。 “如果是大范围的肌肉撕裂伤，还需要再加一层弹性绷带。不过也没关系，我已经快好了。” 阿斯吉把腿上的绷带揭开，露出自己的伤口。 多亏了火车中的各式药品和阿斯吉的急救知识，他的伤口愈合的不错。 邵明感叹着说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那当然，处理不好，当时的非致命伤很有可能因为感染或者处理不当变成致命伤。”阿斯吉说道，“特别是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多学学吧小子。” “战场急救课？”冯予笙问道。 “当然。”阿斯吉点了点头，“必须要学会，但最好用不上。” “再教我们点别的呗？”邵明问道。 “别的……”阿斯吉想了想，从自己的背心中抽出了一根止血带。 这是当初他审问飞车党少年时用的那一根止血带，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当然这也是阿斯吉带在身上的两根止血带之一。 “止血带？”邵明问。 阿斯吉点了点头，问：“知道怎么用吗？” 邵明摇了摇头，他虽然看见过阿斯吉使用一次，但具体的操纵步骤还是有些不清楚。 毕竟这是保命的玩意儿，还是有必要弄明白的。 “这是最常见的cat止血带，能有效防止四肢出血导致的死亡。”阿斯吉举起了手中的止血带，展示给二人看。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玩意儿是一次性使用的。” 阿斯吉把使用过的止血带递给二人，说道：“使用很简单，拆开以后绑在四肢根部，一般不绑在小腿和前臂上，止血作用不明显。” 冯予笙拿起止血带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问道：“这里有一根棍棍，这是干嘛的？” “旋转这根棍，可以将止血带拉得更紧，防止你继续失血。”阿斯吉说道，“提醒一下，旋转棒子的过程会相当疼，毕竟要让你完全止血。” “最重要的就是止血了吧？”冯予笙问道。 “当然了。”阿斯吉说道，“当失血超过一千毫升的时候人会休克。” “我有个问题，”邵明说道，“绷带和衣服布条也能起到止血的作用吧？” “只要你扎得够紧。”阿斯吉说道，“不过太细的线不行，扎得太紧太久也不行，会有坏死的风险。” 阿斯吉正说着，突然闭上了嘴。 邵明发现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尽力分辨着什么。 “怎么了？”邵明问道。 “等等等等，先别说话。” 阿斯吉一边摆出一个“嘘”的姿势，一边快步走到了另一侧座位的窗边。 他一边听，一边又向着窗外不停张望，似乎在天空中寻找着什么东西。 邵明和冯予笙对视一眼，也跟着阿斯吉来到窗边向天上望去。 由于火车轨道在山间，视野相当不好，邵明很难看清楚天空中的情况。 不过，在窗户的隔离和火车的噪音下，他的耳朵中似乎捕捉到了一点别样的声音。 这种声音，听起来像是螺旋桨飞机发出的噪音。 “飞机？”邵明问。 “有点像。”阿斯吉点点头，“不会太远。” “什么？”冯予笙把脸贴在了窗户上，“我怎么没听见？” 邵明向她解释道：“你仔细听，有嗡嗡的声音。” “看不见。”阿斯吉说道，“可能在山那头。” 邵明赶紧回到桌旁，拿起对讲机呼叫兰伯特。 “嘿，兰伯特，你看看四周的天上有没有一架飞机？” “一架飞机？”兰伯特接通了对讲机，不解地问道，“现在还能有飞机在天上飞吗？机场不都是丧尸聚集的重灾区吗？” 山田凉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并没有凑在对讲机旁，因此声音显得有点小。 “难道说还有军队吗？” 阿斯吉还在对面座位的窗户旁，应该是没有听到山田凉的话。 邵明便向着阿斯吉说道：“你之前有听说德军的消息吗？” “军队？我不认为。更可能是某些农场的私人飞机。”阿斯吉说道，“用来撒农药的那种，他们有自己的微型机场和燃油。” 兰伯特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了伙计们，我想我们可以先放弃这个‘寻鸟活动’了，马上要进隧道了。” 火车驶进隧道中，客厢中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对讲机上的蓝点还亮着。 “飞机，哈。”冯予笙说道。 这并不是一个较长的隧道，加之火车速度不快，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火车才离开了黑暗。 就在火车驶出隧道以后，一阵巨大的螺旋桨噪音从几人头顶传来。 “你们听到了吗？”阿斯吉急忙对着几人说道，“就在头顶。” 邵明还没来得及回答，手中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里面传来兰伯特无比激动的声音。 “天呐，我看见了，真的有飞机，而且刚刚从我们头顶飞过。” 兰伯特看见的是一架双座的黄色双翼螺旋桨式飞机从山坡上飞下，掠过火车车顶。 由于隧道外便出了山区，来到一大片田野中，飞机的飞行员才敢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飞机向着火车前方飞行了一段距离，便拉高飞走了。 第134章 腐烂自助餐 飞机转了个向，向着东方飞去。 阿斯吉望向窗外逐渐飞走的双翼机，缓缓说道：“他们离我们不会太远，这飞机看起来飞不了多远。” “但是不一定能遇得上。”邵明说道，“除非他们的农场就在火车轨道旁边。” “那可不一定。”阿斯吉说道。 邵明耸了耸肩，他想着就算遇到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那小飞机能不能飞到巴黎都是个问题，飞农用机的飞行员也没办法驾驭更大号的飞机。 飞机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几人即将面临达勒姆镇的问题。 火车在距离小镇两公里左右的树林间停了下来，兰伯特带着平板和山田凉一起回到了客厢中。 从地图上看，达勒姆镇规模不小，与临近的另一座小镇相距不过两公里。两座城镇中间还有一座小型机场。 镇上并没有火车维修点，而是在小镇以北十公里处有一个独立的中等规模火车站，那里拥有一个小的火车车间。 兰伯特的计划就是在那座车间中更换车头和检修火车。 中等规模的车站同样夹在达勒姆镇和另一座小镇之间。机场和车站作为这附近最大的交通枢纽，与周边的几座小镇构成了一个近似五角星形的布局。 从城市设计上讲，这样的布局并无不妥，能在有效控制成本的前提下极大满足周边居民的出行需求。 但对于丧尸牙齿下求生的几人来说，这样的布局让他们不得不同时面对这些距离较近的小镇和其中的变异体。 特别是火车经过的巨大噪音，在基本没有其他声音的影响和房屋树林的阻挡下能传出相当远的距离。 “达勒姆镇看起来不小。”兰伯特说道，“丧尸的数量应该也不少。” “况且距离周边的城镇距离也不算远。”阿斯吉指了指平板上显示着的地图，十公里的范围内就有十几个规模不同的城镇。 “二十公里就到科隆了，还有可能会有不少在灾难爆发时逃过来的人。”邵明补充道。 “有点棘手，”兰伯特说，“不过总的来说，比在加莱的时候好多了……” “这里有座机场哎。”山田凉指了指地图，说道，“我们刚刚看到的飞机会不会是从这里起飞的？” “可能性不大。”阿斯吉解释道，“一个是刚刚的飞机是向东飞的，而机场在北方；再一个，想要控制一座机场还能保证飞机正常起降，难度有点大。” 冯予笙研究了一下地图上车间的位置，说道：“这里离周边的城镇都有点距离，但范围都在一公里内，火车的噪音怕是会惊动丧尸们。” 邵明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至少需要把距离车间最近两个小镇的丧尸都引走。” “两个小镇间有点距离……”阿斯吉放大了地图，“如果它们没有被彻底吸引走的话，火车经过的动静会重新把它们引回去的。” 兰伯特小声念道：“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东西，能让两个镇的丧尸都跟着离开……” 邵明补充着说道：“还要把它们留在远离小镇的地方，至少要等到火车进站停好。” 就在几人沉思之时，一旁的山田凉开口了。 “比如一个大肉库？” “什么？” 几人都转过头看向她。 “这里。”山田凉放大了地图，将视角拖到了达勒姆镇和机场的中间位置。那是一条通往机场的快速路，而视角中心正对着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物。 建筑物的用途已经标注在了地图上。 “肉类产品冷冻仓库。” 地图上除了这么一个标签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不过这就足够了。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吸引变异体们的呢。 “一整座仓库，指不定有不少剩下的肉……”兰伯特说道，“我们得把它好好利用起来。” 阿斯吉看向了邵明。 “好，好，让我想想……” 邵明一边说着，心中一边规划出了一个计划。 “无人机还有多少电？”邵明问道。 兰伯特回答道：“还能飞一次……大概二十分钟？” “计划是这样的。”他说道。 “我们等会儿就出发，先去达勒姆镇附近放飞无人机，确认镇上的居民们没有组团去‘郊游’。” “那我倒是希望他们‘郊游’去了。”兰伯特说道，“顺便也可以研究一下丧尸的迁徙到底是不是因为山火灰尘的影响。” 邵明接着说道：“如果它们在家。从达勒姆镇附近到冻库大概需要……三公里的路程，全程都远离城区，比较安全。” “到冻库以后找一台车，将两个小镇的丧尸们带出来，引到冻库去。火车最好是在所有的丧尸刚到冻库的时候进入车间……如果太久了，我怕火车过来的动静又回重新把丧尸们吸引回去了。” 按照邵明的设想，火车应当在变异体们被吸引到冻库的同时驶过小镇，进入车间，这样才能保证变异体的注意力都在冻库中。 “当然了，如果冻库里没有肉……那我们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听完了邵明的计划，阿斯吉想了想，说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有问题。”兰伯特举起了手，“我怎么能又放飞无人机又开火车？” “笨呐，”山田凉说道，“去侦察完达勒姆镇你回火车不就行咯。” 兰伯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准备出发吧。” 一个小时后，众人吃过午饭，收拾好装备，沿着铁轨向达勒姆镇走去。 由于这次行动危险性较高，邵明不但带了步枪，还在身上揣了六个弹匣。 山田凉和阿斯吉仍然带着戈登留在火车中，不过阿斯吉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正常参加外出活动了。 三人向前走了一公里左右，兰伯特开始放飞无人机。 “无人机快要没电了。”兰伯特说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飞行。” “我们会再找到办法的。”邵明说道，“电的问题必须解决，就靠充电宝剩的那点电，怕是平板电脑也撑不了多久。” 第135章 尸山血海 无人机飞向达勒姆镇上空，兰伯特操纵摄像头四处观察着。 “这里，这里……”兰伯特转动着摄像头，向其余二人展示拍摄到的画面，“两处尸群。” 邵明看向屏幕，在小镇主路的十字路口上聚集着密密麻麻上千只变异体，而另一堆变异体则聚集在小镇的教堂旁。 主路两侧停放了不少车辆，有些车堵在一些人的家门前，还有一些则直接摆在了路中间。变异体们从十字路口开始，挤在车旁一直延伸了百米有余。 教堂就更夸张了，没有数万之众邵明是不相信的。 教堂周边明显有构筑防御工事的痕迹，还有不少的车停放在主干道和两侧的支路上。 在教堂附近和小镇周边的草坪，还可以看到不少人们搭建的帐篷和营地。 有一处营地还可以看到其中竖立着的墓碑。 邵明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从这些痕迹和镇内的变异体数量来看，确实有不少人在大流行之初逃往此地。 或许此处的人还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后遗症最终还是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好的防御工事也扛不住身体里的病毒。 除了直接能看到的两处大尸群，房屋中还能看到不少变异体的影子。 如果按照大部分房屋中都有变异体来粗略估计，此地的变异体数量至少也有四五万之多。 “看看下一个城镇吧。”邵明说道。 无人机又继续向前飞去，几人离开火车向前走的目的就是为了能给无人机省出这么一截飞行距离。 如果直接从火车处放飞无人机，那它剩余的电量将很难支持其返回。 随着无人机的升高，达勒姆镇及其周边的情况尽收眼底。 此处总体上是一览无余的大平原，期间零星有着一些小山坡分布其中。东侧，南侧，北侧均是地形起伏较大的丘陵地带。 在无人机的左侧，三人看到了远处的机场。 “那里。”兰伯特指了指屏幕，“那里应该是冻库。” 兰伯特所指的是一栋独立的大型建筑物，就在达勒姆镇通往机场的主干道旁，有一条双向两车道的小路连接着冻库和主干道。 结合地图上的位置来看，这便是冻库无疑了。 由于电量的的限制，兰伯特没办法让无人机靠近冻库进行侦查，三人也只有远远观察一下冻库的情况。 无人机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向前飞去，前方便是下一座小镇。 这座城镇的规模比达勒姆镇更小，但变异体们都集中在了一栋类似于是镇政府的建筑物前，因此单从视觉上看，这里的变异体甚至比达勒姆镇内的还要多。 “你们发现了没有。”冯予笙突然开口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丧尸都是零零散散的，最近这些丧尸都聚集在一起。” 邵明点点头，“有好有坏吧，至少城镇周边的房屋应该都是空的，但是一旦惊动它们，我们就要面临数量庞大的尸潮了。” 无人机的屏幕上提示电量不足，兰伯特看了看二人，按下自动返航。 “你回去吧。”邵明对兰伯特说道，“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了。” 兰伯特取下背在背上的霰弹枪递给邵明，说道：“注意安全。” 告别了兰伯特，邵明和冯予笙一起向着冻库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道路，但好在都是平原和缓坡，并不难通行。 两人走过一片田地，这里杂草丛生，已经看不出原来长的是什么作物。 现在还能看出田埂的痕迹，再过一段时间，甚至不用等到来年开春，此处就又会变成一片荒地。 两人还没走到冻库附近，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充斥着的腐烂气息。 这不是几吨或者十几吨腐肉能够产生的臭气，这冻库的规模绝对不会小。 两人一路上也闻了不少这种气味，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觉得头昏脑胀。 “我们应该把防毒面具戴上的……” “这里，”冯予笙从包里摸出来两个口罩，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邵明，“我带了这个。” 戴上了口罩，二人总算是觉得舒服些了。 “这段时间老是让我想起‘大流行’的时候。”邵明一边爬上山坡，一边说道。 “总是在戴口罩是吧。”冯予笙回答道。 两人爬上山坡，冻库就静静地矗立在山坡后的几百米处。 但邵明见到它的第一眼就发出了一声惊叹。 “哦……” 这是确实一座规模不小的冻库，有十几米高，上百米宽，还有多个货物装卸口。在冻库的另一侧还有一排排的空调外机。从管道布置上来看，冻库应该有三层楼。 装卸口处停着几台卡车，所托挂的货箱上都印有不同物流公司的标志。 冻库的大门似乎是有暴力闯入的痕迹，但绝不可能是变异体们所为。 一是因为冻库距离城镇还有一段距离，即使腐烂气息如此浓烈，二人也是在几百米开外才闻到；二是变异体们是没办法把铁门撞出这样的大洞来的。 要是说推开，那还有可能。 可以推断，曾经有人开着车一头撞进了冻库中。 冻库门口的保安室只留了一个小窗户，二人无法观察里面是否有变异体。 总的来说到还是安全，可能人都为了逃难离开了。 两人走下山坡，越靠近冻库，鼻腔中的腐臭气息就越重。 冯予笙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么臭，真的会吸引到它们吗？我眼睛都要被熏得睁不开了。” “指不定它们闻着香呢。”邵明说道，“试试吧。” 两人放慢脚步走向冻库的大门，邵明端起了手中的枪。 眼前的冻库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白净高耸的外墙内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似乎是在警告着活人不属于这里。 邵明举着步枪，瞄准了一旁的保安室。 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了保安室。 好在保安室中也空无一人，看起来保安也逃命去了。 邵明走向冻库大门，这里原本应该是有一个通道，但已经被撞的七零八落，存放货物的仓库直接暴露在外，里面隐约能看到成件成件的肉类货物。 臭气的源头就来自这里。如果冻库没有遭受撞击，周边也不会弥漫着如此浓烈的臭气，最多是从一些通风窗口飘出来。 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地面上还留着一些大型卡车的部件。 邵明放下步枪，此处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用货车吧。”冯予笙说道，“就货车的动静都够丧尸们追过来了。” 邵明点点头，他看到门口那几台大卡车的第一眼就有了这个想法。 两人四处搜寻了一番，最后在保安室中找到了货车的钥匙。 借着从租车公司学来的经验，邵明挑了一台看起来最新的货车。 这台卡车并没有连接上货箱，而是孤零零地停在一旁。 他可不想又一台一台慢慢的试，跟何况这是大卡车，要是停一个月打不着火，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大致检查了一下它的发动机、电瓶和轮胎以后，邵明上车发动了引擎。 还好这台车比较新，引擎顺利启动。 邵明瞥了一眼里程数，这台车才跑了三千多公里。 “好吧……让我们去送个外卖。” 第136章 遛尸行动 “车准备好了。”邵明拿起对讲机，向其他人进行汇报，“冻库也安全了。” “收到。”阿斯吉回复道，“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看看地图。”邵明放下对讲机，转向冯予笙，说道，“我记得这两座小镇和机场连成了一个圈。” 他在心中回想了一下达勒姆镇的情况，中心道路的路况只能说是很糟糕了。 冯予笙从自己的背包中摸出平板电脑，打开了地图。 “前面进入镇上以后左转，上高架桥以后再右转进入快速路。”冯予笙说道，“看起来我们不用进入镇中心了。” 邵明心中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地图。 达勒姆镇和北方的小镇由一条快速道路连接——这也是两地间唯一一条道路。 进入北方小镇以后往西就是机场，再往南又会回到冻库。 他在心中重新又记了一次道路，对冯予笙点了点头。 后者把平板放到一边，将三把长枪放在了最顺手的位置。 邵明低下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这台车头并没有d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a挡和m挡。 他叹了口气，“好吧……好歹是个自动挡。” 冯予笙突然问道：“如果丧尸们一路追过来，没有被冻库吸引怎么办啊？” 邵明放在挡把上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十几分钟后，两人忍着恶臭带着一大包冻库中的腐肉重新回到了车厢中。 由于这些玩意儿实在是太臭了，邵明找了根绳子，将绳子的一头系在肉上，中间从天窗穿过，另一头系在了座位靠背上。 他计划在经过达勒姆镇时解开绳子，这一包肉便会掉在地上，到时候就知道变异体们是更喜欢动静巨大的卡车，还是喜欢地上恶臭扑鼻的腐肉了。 邵明试着将挡位挂到a挡，踩下油门，卡车开始向前慢慢移动。 不得不说，这大卡车开起来的感觉和小车确实相差甚远，特别是极高的驾驶室位置，让邵明短时间内还找不到驾驶手感。 毕竟在这之前，他开过最大的车无非就是在曼切斯特开的那台大巴。 邵明驾驶着这台庞然大物向着主干道上驶去，这台车让他只能龟速进行转向。 他打着方向盘，视野里都快要看不见路了。 好在卡车并没有冲下路沿，虽然视线上看不清路况，但轮胎还稳稳行驶在路面上。 卡车驶上主路，这条道路连接着达勒姆镇和机场，前方几公里处就是达勒姆镇。 两人开着卡车向镇上驶去，邵明抓着方向盘，冯予笙抓着枪，驾驶舱内的气氛随着卡车接近小镇变得越来越紧张。 在转过一个大弯后，达勒姆镇和高架桥出现在了前方。 小镇入口处停着一排车辆，似乎是为了阻挡更多的人开车涌入小镇。由于二人驶来的方向通往机场，因此并没有几台车在这条路上。 反观快速路的下道口，已经是一排排的车堆了下来。 邵明驾驶着卡车驶向高架桥下，远方的镇中心似乎已经传来了骚动。 卡车来到了那一排路障前，邵明立刻调头，准备驶上快速路。 但这只是一条双向两车道的小路，卡车向左转后横在了路中间，他还需要倒车才能驶入快速路的上道口。 “它们来了！”冯予笙喊道。 邵明从副驾驶的窗户处看出去，黑压压的尸潮已经从镇中心涌了过来。 “解开绳子！”邵明说道。 冯予笙立刻拉动绳结，那一大包腐肉掉到地上，散落一地。 邵明立刻挂到倒档，为卡车转向留出一点空间。 随后他立刻开上快速路，将尸潮甩在了身后。 两人盯着后视镜，看着尸潮向高架桥越来越近。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变异体果然放弃了追逐卡车，反而冲向了地上的腐肉。 “有用！”冯予笙兴奋地说道，“真的有用！” 邵明看向后视镜，大概有十来只变异体正在疯抢地面上的腐肉。 而剩下的变异体们不知道是因为挤不进去还是被挡住了没有发现地面上的腐肉，仍然选择继续追逐卡车。 卡车进入快速路的主路，这里是双向四车道，中间并没有分隔，倒是有两台警车停在路中间维持秩序。 这就导致了整个车道上都有汽车残骸——无论是通往镇上还是城内。 “抓稳了！” 卡车撞开两台挡路的轿车残骸，邵明油门踩到底，推着前方的另一台小货车前进。 由于左右都有车阻挡，卡车既没办法将小货车推开，也没办法从两侧绕开。 现在只能顶过这一段车多的路了。 但小货车后还有其他的车辆阻挡，即使这卡车车头马力十足，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更别说有些车还可能拉着手刹放在前方。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后视镜，变异体们已经冲上了快速路的上道口。还有一些直接穿过道路和小镇中间的绿化带，沿着护坡直接冲了上来。 就这些变异体们的速度，不出两分钟就会淹没整个车头。 “你来开车！”邵明大喊一声，示意冯予笙过来抓住方向盘。 他稳住方向，待冯予笙抓牢以后，踩到了中间的储物箱上。 后者立刻从中间爬到驾驶位上，踩下油门。 也得是大卡车的车头内才有这么充裕的空间。 邵明打开天窗，端着步枪从窗口探出了半个身子。 他先是看了看前方的道路，还好，也就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路段有车辆阻挡， 邵明转过身子，将枪口对准了车后的变异体。 从后视镜中已经可以看到不少的变异体，在一层楼高的车顶上看得更是明显。 几万只变异体，黑压压的全部望不到头。 邵明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说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过枪支了，这些新搞到手的突击步枪的脾气邵明都还没摸清楚。 他看向距离车头越来越近的尸潮，颤颤巍巍地把步枪调到了连发模式。 但他迅速思考了一下，又把步枪放到一边。 他从腰封上取下手雷，但由于手抖的厉害，连续试了几次才把手指插进手雷的拉环中。 冷静，冷静。 邵明在心中想到，这不是第一次面对尸潮了。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邵明拉开拉环，将手雷用力扔向道路上的变异体们。 第137章 死亡高速 手雷落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又被一只变异体一脚踢开。 一秒后，手雷在一台轿车的残骸旁炸开。 伴随着一阵硝烟，破片四下飞去，击倒了一片变异体。 那些被炸断腿的变异体还想着向卡车爬来，可惜它们立刻就被身后的“同伴们”踩在脚下。 爆炸仅仅阻碍了尸潮几秒的进度，它们还在飞速逼近车头。 但这是邵明带出来——也是火车里剩下的唯一一颗手雷了。 至于那把xm25榴弹发射器，还在火车的座位上躺着呢。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卡车还在顶着前面十来台车艰难前行。 他拿起步枪，瞄准了距离车头最近的一只变异体。 随着枪声响起，四发子弹从枪膛射出。 对于邵明这样一个新手来说，全自动的后座力他还难以驾驭，只有两发子弹命中了这只变异体，而剩下两发则打到地上，掀起一阵石灰。 越是紧张，身体越是紧绷，枪的后坐力反而越不好控制。 无论邵明再怎么在心中告诉自己冷静，不是第一次面对尸潮了，这次都和以往不同——他也从来没有和几万只变异体相距两三米。 不过好在两发子弹中的一发打中了这只变异体的头，让它获得了安息。 邵明稳住呼吸，重新将步枪调回单发模式。 射击，换弹，射击，换弹。 短短百米不到的路程，打光了邵明四个弹匣。 他逐渐找到手感，射出去的子弹越来越准。 子弹壳从枪膛内抛出，落在车顶上，又弹飞到地面上去。 好在道路上停放的车辆也能减缓一部分变异体的脚步，就一杆m4a1的火力来说，对付数量如此之多的丧尸几乎是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就在卡车即将驶出“拥堵路段”的时候，两只变异体却抓到了车尾上。 邵明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已经打空了。 两只变异体顺着车后向上爬来，紧接着便是第三只，第四只…… 变异体们的脸已经清晰可见，邵明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脸上的灰尘和皱纹——当然，还有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他摸向身后的弹匣包，扯了几次都没把新的弹匣抽出来。 兴许是这警察腰封上的步枪弹匣包不常用，弹匣塞在里面格外的紧。 眼见变异体们已经越爬越近，他急忙抽出腰间的手枪，向着爬上车的变异体们开火。 又有三只变异体从道路侧面冲出，一跃而起，抓住卡车侧面。 爬上车后的变异体越来越多，即使邵明打掉一只，剩下的仍然会踩着尸体继续向车上爬来。 一旦被变异体们完全淹没，这将近十吨重的重卡车头被推翻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已经顾不上子弹会不会击中卡车的车体了，现在只有一直朝下射击，射击。 又换掉一个弹匣，有两只变异体已经爬到了驾驶室后，这对车顶的邵明来说已经是射击死角。 只能等它们爬到面前，才有机会开枪命中。 他正准备转过身向着车侧面爬上来的变异体射击，身体却突然失去了平衡，向一旁倒去。 好在只露了半个身子出来，还不至于被扔出车去。 邵明回过神来，却发现卡车已经冲下公路，在路沿下的绿化带中前行。他急忙缩回身子，几乎是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冯予笙驾驶着卡车冲上了绿化带，绕开了那一堆废车。 卡车擦着绿化带中的树木经过，将车侧面的几只变异体全部撞下了车。 紧接着，在一阵颠簸之后，冯予笙猛打方向，甩掉几个车后的变异体，重新回到了公路上。 前方已经是一路畅通。 “安全了吗……”邵明摊在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 冯予笙看向后视镜，变异体们还在后面穷追不舍，但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她张了张嘴，除了喘息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两人都松了口气，邵明伸手去拿背包中的水。 突然，天窗上出现了一只变异体。它正挣扎着想要翻进来，而它的头和手已经伸进了驾驶舱内，直冲着冯予笙而去。 冯予笙被吓了一大跳，伴随着一声尖叫，她慌了神下意识去动方向盘。 卡车不受控制地向着路另一次冲去，变异体的手几乎就要碰到冯予笙的头发了。 邵明急忙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霰弹枪，他直接把枪管顶在了这只变异体的脸上，想让他远离驾驶室。 变异体还在拼命往里爬，被枪管顶住了以后又用双手去抓枪管。 邵明用力和变异体对抗着，他没办法去抓住护木给这把泵动式的霰弹枪上弹，只能把它当作一根棍子使。 冯予笙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又向右猛打方向，想要把卡车开回正道上。 可这大卡车本来重心就高，现在速度起来了又猛打方向，卡车又向着另一边的路沿冲去。 这一晃，把本来放在邵明腿旁的手枪晃到座位下去了。 邵明想腾出一只手来去拿掉落在一旁的手枪，但变异体还在和他角力，根本就腾不出手。 伴随着一阵阵的拖拉，变异体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入到驾驶室内。 随着冯予笙再次向左打方向，变异体直接整个滑进了驾驶室内。 邵明急忙松开霰弹枪，抬起左手挡住了变异体袭来的血盆大口。 他的手上还绑着从英国带出来的书，每次出门他都会带上这些简易的护甲。 这些护甲再次救了他一命。 但也只是暂时的。 变异体咬住他的手臂扭着头狠狠撕咬，即使中间隔着厚厚的一层书页，邵明的手臂还是感受到了疼痛。 他急忙用右手在座位下摸着，终于抓到了手枪。 他拿起手枪，对着变异体的头连开数枪。 一阵耳鸣过后，这只变异体的嘴逐渐松开，没了动静。 邵明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上面的书页已经破损不堪。 他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打开车门，把变异体的尸体推了出去。 变异体的尸体掉落在路上，滚了两圈，血红的双眼望向逐渐驶走的卡车。 邵明关上车门，伸出手去按动了关闭天窗的按钮。 冯予笙握着方向盘，忍不住哭了起来。 第138章 空巢 “我来开吧。”邵明开口，轻声说道。 冯予笙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没事了……我没事。” 邵明拿出一瓶矿泉水，把瓶盖拧开递给了冯予笙。 后者接过水，抿了一口，将水还给了邵明。 他本想开口安慰一下冯予笙，可自己也被吓得够呛，现在身子都还是僵着的。 两人坐在驾驶室内，一个盯着前方的道路，一个一直盯着后视镜，都没有开口。 卡车行驶在空旷的快速路上，车后跟着数以万计的变异体。 邵明打开窗户，风带着新鲜空气涌入驾驶室中，却怎么也冲不干净里面的血腥味道。 吹了一会儿风，给几把枪都重新装好了子弹，他探过身子去盯了一眼仪表盘，又看了看后视镜。对冯予笙说道：“开慢点吧，开个定速巡航，开太快了把丧尸甩在路上，离车间反而更近了。” “嗯……”冯予笙点了点头，她似乎也已经缓过劲来了。 邵明看向坐在驾驶位上的冯予笙，她娇小的身躯与硕大的方向盘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邵明心想着，当初真是救对人了。能够一个人在危机爆发时还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充足的战斗力，这个女生的内心已经是无比强大的了。 “怎么了？”冯予笙问。 “没什么。”邵明摇了摇头，伸出手去再次打开天窗。 随后他探出身，望向车后几百米的尸潮。 这些变异体们仍然不知疲倦地跟在卡车后跑着，从快速路到镇上，从路上到路旁的田野中，一眼望不到头。 他摸出包里的瞄准镜，举起来对准小镇的方向，将倍率调到最大。 镇上的变异体们似乎已经全部离开了小镇，小镇方向只能看见零星几个变异体还在往外跑出。 邵明并没有急着放下瞄准镜，转而看向了尸潮。 12倍的放大倍率能让他清楚地看到变异体们的脸，它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 相比平时在电影中看到的那些身体腐烂，脸上掉着烂肉的丧尸形象，这些除了眼睛外基本与常人无异的变异体更让人感到害怕。 邵明想起了一个词——“恐怖谷效应”。 这些人在一个多月以前，无非都是些普通人罢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观察过这些变异体，兴许是缺少了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完全变异的经历，邵明能在心中很自然的把变异体和人类区分开来。 潜意识中就认为它们只不过是一群怪物，一群与人类不同的野兽。就连李龙，也是在他变异之前就已经帮他解脱了。 但今天邵明难得有空可以仔细观察这些变异体，却发现它们不过也只是一群人罢了。 缺失的这段经历，反而可以让他从一开始就毫无心理负担地对着变异体扣动扳机。现在所能感受到的，更多也只是恐惧而已。 他打了个寒颤，正准备放下瞄准镜，却在尸潮中看到了一只奇怪的变异体。 这只变异体的背上驮着一颗肉瘤，衣服已经被撕破，背上的皮肤甚至出现了如同孕妇肚子上的龟纹，让人觉得它的背随时会被撑得炸开。 这只变异体的身形也比其他变异体要瘦弱许多，从脸上兜拉着的皮肤来看，这只变异体生前可能还是个胖子。 邵明正想再观察一下，卡车却转过了一个弯，让他一下子在瞄准镜中丢失了那只变异体的踪迹。 等尸潮跟上来，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变异体了，只能坐回座位上去。 但那个背上背着肉瘤的变异体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卡车大概在快速路上行驶了两三公里左右，按照地图所示，这里已经经过了火车车间，即将到达下一座城镇。 达勒姆镇在快速路的东边，而北方这座小镇在快速路的西边。 这就意味着，想要从机场方向驶回冻库，二人就不得不驾驶着卡车横穿小镇。 毕竟回头路上，还有几万只从达勒姆镇跟过来的变异体。 卡车还没驶进下一座小镇，两人就已经听到了镇中变异体们的嘶吼声。 “真热情啊……”邵明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被打开的两扇窗户。 “太热情了吧……”冯予笙一边说着，一边捏紧了方向盘。 看着冯予笙手掌上的汗，邵明轻生开口说道：“别紧张，相信这台重卡。” 他说着，拿起霰弹枪，给枪上了膛。 “还有手里的枪。” 卡车驶上了通往小镇内的道路，两侧的房屋中已经有不少变异体贴在窗户上想要冲出来。 而在道路的尽头——也就是通往镇政府的方向，已经有上百只变异体冲了过来。 邵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冯予笙已经在猛踩油门了。 “不不不，”他急忙阻止冯予笙，指向了道路的左侧，“那边！” 那里有一条小路。 虽然不知道这条小路通向何处，但前方的变异体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卡车纵使马力再大，要连续撞开几千上万只变异体，还是“略有难度”。 听了邵明的话，冯予笙急忙驾驶着卡车向着小路驶去，还撞倒了沿途的两个垃圾箱和一排栅栏。 卡车冲出道路，在这条泥土堆成的简易小路上继续前进。 即使这是一台重卡，邵明在经过一些路段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屁股离开了座位。 他伸出手抓住车顶上的扶手，向着窗外望去。 变异体们正从车正右方的房屋间冲出，有的甚至爬上了房顶。 “怎么走！”冯予笙对邵明喊道。 邵明回过神来，急忙看向道路前方。 “那里！”他指了指车的右手边，在穿过一片田野后，一条道路的上的路牌清晰可见。 “我们应该左转，镇上只有这一条路通往机场！” 冯予笙点点头，直接驾驶着卡车冲上了田野。 这下更给邵明颠得够呛，他急忙坐稳，系好了安全带。 卡车在田野中一路越野，冲上了通往机场方向的道路。 变异体们仍在车后穷追不舍，哪怕车已经驶出了城镇好几公里也是如此。 冯予笙已经放慢了车速，能够让变异体们跟在车后。 “它们还跟着吗？”冯予笙瞥了一眼后视镜，问道。 邵明看向后视镜，那是浩浩荡荡的变异体大军。 只不过相比起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变异体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跟着呢。”邵明说道，“我想这一通长跑下来，它们也没有力气追我们了。” “机场到了。”冯予笙提醒到。 他望向副驾驶的窗外，那座机场已近在眼前。 “你们可以行动了，”邵明抓起对讲机说道，“两个镇上的变异体都被带出来了，抓紧时间！” 第139章 脱身 卡车从机场门口路过，邵明特意留意了一下机场方向的情况。 机场作为附近范围内一个不小的交通枢纽，能很大程度上反映该地区的防控政策。结合前两个小镇中的情况，邵明大致可以推断出后面经过的城市情况。 这是一个很简单又很有用的逻辑推理过程，对于火车来说，铁轨的修建必然会经过大量的城镇和人口聚居区。无论是火车本身需要经过这些区域，还是他们需要离开火车去调整轨道，推测出该国或当地的防控政策都是很有必要的。 此处的机场已经被封锁，不少的警车杂乱停放在机场大门前，隐约还能看到警方设置的封锁线和两台军车。 从候机大厅和机库间隙向停机坪上望去能看到不少停放着的飞机——作为满足周边几个镇级规模的小型机场来说，这里停放的飞机实在是太多了。 很明显，这些飞机，尤其是小型飞机，大部分是在灾难爆发以后从科隆方向的大城市群逃过来的。 结合小镇中大量的临时居住点，快速路上堆满的车辆来推断，德国政府的反应也是慢了一拍的。 至少在英国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德国民众得到了消息开始逃离大城市前往乡下，而德国政府还没来得及进行封锁。 等封锁开始进行时，可能为时已晚，大量的人已经逃往周边乡下，而没有条件或没来得及逃离城市的人都躲在了家中。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政府有意而为之。 和卢森堡都被堵在出城高速路的情况不同，德国极有可能的是街道上比房屋中更加安全，市中心的变异体数量远低于乡下。 邵明回过神来，卡车已经离开了机场，向着冻库方向驶去。 变异体们仍然跟在后面，但有些体质不太好的变异体已经落在了大部队后面。 邵明思考了一会儿，爬上天窗，对着后面的尸潮来了两枪。 这招“激将法”果然有用，那些速度已经变慢的变异体果然又和打了鸡血似的向前冲来，而那些掉队的变异体也有了精神，继续向前跑来。 等邵明坐回座位上，冯予笙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这是在干什么，牧羊吗？” “拉练吧。”邵明笑了一下，说道，“那电视剧纪录片里不都是这样的吗，教官坐在车上，新兵跟在后面跑。” 兴许是现在的情况轻松了不少，冯予笙的表情也舒展开来：“那得问阿斯吉了。” “他，二十年前是新兵了吧。” “我有点担心。”冯予笙说道，“我们带着阿斯吉向北走了这么远，他见到女儿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他是我们团队的一份子。”邵明说道，“如果有机会，或者他做出了决定，我们也要尊重他。” “我知道……”冯予笙说道。 “我也知道。”邵明说，“我们需要他，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但他的心里始终装着一件事，还是件不小的事。” “无论他嘴上怎么说，特别是在法国遇到那一群骑士以后，我觉得他的心里是又重新燃起了去里昂找女儿的冲动了的。” “没错，我们需要他，但是他作为一名父亲，同样也需要他的女儿。没了他的知识，我们可能会遇到更多的麻烦，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们的工具，如果他有需要，有机会，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尽力为他准备好去法国的物资的。” 冯予笙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就算是报答他一路上的帮助……哪怕是在出隧道以后的救命之恩，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邵明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没有了良知，也不能相互理解、包容、尊重，那我们和后面跟着跑的那群丧尸还有什么区别呢？”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就像那个食人魔，他和丧尸的区别除了会说话以外，也没有了吧。或者是飞车党，或者是以后还会遇到的敌人，对我们不利，需要战斗的时候我也不会犹豫，但做为一个人的底线，还是要有的。” “嗯。”冯予笙点了点头，“我支持你。” 卡车带着尸潮绕了一个大圈，总算是把两处城镇中的变异体都带到了冻库附近。 两人没有继续闲聊，而是紧张地盯着后视镜。 虽然已经做了一个“小小的测试”，但数量如此庞大的尸潮，能不能保证冻库有足够大的吸引力，就要打个问号了。 冻库高耸的白色外墙已经出现在了道路右侧，随着卡车驶过进入冻库的小路，冯予笙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提速向前冲去。 变异体们跟着铁皮盒子跑了十几公里，却发现这铁皮盒子居然带着它们来到了“食堂”。 它们直接冲进冻库中，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至于那个只装着一点肉还一直吃不到的铁皮盒子，它们已经丧失了兴趣。 “我们成功了！”冯予笙喊道，“它们没有跟上来！” “快走，快走。”邵明急忙催促道，“免得有两个没抢到肉的又过来追我们。” 两人都笑了起来，邵明也说不出来哪里好笑，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想笑。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吧。 卡车缓缓驶向车间大门，火车内的三人已经将门推开了。 这是一个独立的火车站，两处小镇和机场过来的距离都比较近，但此处只有火车站，一个双轨道的车间和几栋小的商业建筑。 车间门口躺着几个变异体的尸体，看起来还是有些变异体在半路上放弃了追逐。当然也可能是卡车的噪音没能影响的车间附近的变异体。 卡车碾过一具尸体，把它的肠子都挤了出来。 伴随着气刹特有的声音，卡车停在了火车旁。 兰伯特走上前来，帮忙拉开了卡车驾驶室的门。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知道吗，你们俩真的很臭。” “不用谢。”邵明说着，把枪递给了兰伯特。 “这是个好地方。”阿斯吉走了过来，说道，“车间带着车站，马路对面还有两个小超市。” “是车站带着车间。”兰伯特抱着两把长枪，指正道，“最好的消息是我们不用蹲在外面上厕所了，这里有好几个厕所，至少我们就在这的几天可以随便选择。” “啊～”邵明说道，“我要去。” “出门左转，车站里就有公共厕所。”兰伯特说道。 “不用谢。”邵明又说了一句，向着车站走去。 来到车站，他看向公共厕所上“入厕一欧元”的牌子，随手给它扯了下来。 第140章 搜集物资 邵明从车站回到车间中，四人已经围在了卡车旁。 戈登正蹲坐在一旁摇着尾巴，不知道为何，它今天没有一直去粘着冯予笙。 “我们可以在解决完火车的问题后再考虑带上这台车。”阿斯吉的声音从车后传来。 毫无疑问，他们正在商量关于这台卡车的去留问题。 “这可是油老虎。”邵明向着几人走来，说道，“我们要养两个油老虎，还是有点困难吧。” “车停得越久，想要启动就越难。”阿斯吉说道，“我们该准备带一台车了，毕竟有很多地方火车去不了。” “这两天看看吧。”邵明说着，看向了卡车头上的沃尔沃标志，“如果有更合适的是最好了。” “电车。”冯予笙说道，“新能源汽车，噪音小，不用油。” “但是怎么充电呢？”兰伯特说道，“除非我们能建立一个小镇，恢复电力供给……不然没有能给电车充电的地方。” “那倒也是……”冯予笙摇了摇头。 “车间你们检查过了吗？”邵明问道。 “没什么东西。”兰伯特说道，“这里更像是车库——还是没有车的那种。有一些检修用的工具，想要大规模改造或者修理火车不现实。” “那我们得换台车头了吗？”邵明问。 “基本上是的。”兰伯特点了点头，“发动机性能越来越差了。而且我是铁路工程师……不是火车维修员，给我一本维修手册我也修不好，只能纸上谈兵，保养一下铁路。” 冯予笙问：“但是外面的车站也没有火车啊？” “所以窝们要再去找一下其他站台呀。”山田凉说道。 兰伯特说道：“基础车厢的材料也还需要，这次中间没有铁皮墙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么多铁皮钢筋。” “去镇上吧。”邵明说道，“去达勒姆镇北侧的那个小镇上，找找有没有工地之类的地方。达勒姆镇距离冻库太近了。” “趁着这点时间可以再收集一些武器弹药。”阿斯吉说道，“火车路过镇上的时候我看到了教堂附近的情况，那边的聚居区说不定有现成的武器库。” 邵明挠了挠头，他理了一了一下头绪，对众人说道：“这样吧，我们今天先把车间外能用的物资都收集进来，生个火，在附近布置点狩猎陷阱。” “明天我和冯予笙一起去镇上找找有没有车和现成的工地，再带一点工具回来，正好兰伯特可以多休息一天。” “不用谢。”兰伯特冒了一句。 “由近及远，准备好载具以后我们就出发去找新的车头，留两个人在车间‘看家’就好了。” 邵明说完，看向众人，看他们还有什么意见。 “你知道吗，小子。”阿斯吉说道，“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是和姑娘去洗个澡。” “啊？” 兰伯特倒是率先发出一声惊叹，邵明也一惊，他看向冯予笙，后者的脸正在迅速变红。 “分开洗。”阿斯吉瞥了一眼兰伯特，补充道。 山田凉一边捂着嘴笑，一边说道：“外面有小溪的，泥们可以去看看。” 等从冰冷的溪水中出来，邵明打了个寒颤，急忙套上了衣服。 他想着，如果有条件的话，得找个带淋浴间的车厢。 再不济，也要想办法装个热水器。 就现在这个进度，没有办法保证他们在今年内可以回国，如果正好是冬天走进了俄罗斯，那就有点麻烦了。 邵明把之前穿的衣服找了个树丛丢进去，这些衣服上的血迹和味道简直是无法洗净。 他回到车间旁，几人没在车间中，估摸着已经在车站中搜寻物资了。 邵明跨过铁路，看见冯予笙和山田凉正带着戈登在站台上走着。 见邵明过来，冯予笙微笑着朝他招手。 他爬上站台，戈登却又一摇一摆地朝他跑来，用头蹭着邵明的腿。 “哇哦，你干什么，”邵明连忙摸了摸戈登的头，“怎么了？” 戈登在邵明脚边坐了下来，一边摇尾巴一边发出撒娇的呜呜声。 “哦不，”山田凉一拍脑门，“肯定是今天忘记喂他了。” 山田凉带着戈登回车间去了，邵明和冯予笙一起向着车站外走去。 “他们呢？”邵明问。 “已经在街对面的商店里了。”冯予笙说着，递给了邵明一根铁棒，“也不知道还剩了些什么东西。” 两人从站台上走进大厅中，邵明打量着这个车站。 相比较小镇中那些只有一个站台和一个孤零零的售票站的城际列车车站，这里到还是建设的像模像样的。 至少大厅，候车室，售票窗口，自动售票机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vip休息室。 休息室旁还张贴着德铁公司25卡和50卡的宣传广告。 虽说是独立休息室，无非就是用玻璃门挡了一下，内外的座位都是一样的。 站台下来正对着的就是车站大门，邵明已经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兰伯特和阿斯吉两人。 “火车站搜了吗？”邵明问道。 “没有吧，他们俩直接奔着对面去了。”冯予笙说道，“不过这里看着……也没什么东西。” 邵明围着车站大厅走了一圈，这里很是干净，不像是灾难来临前那种杂乱的场景。 “奇怪。”邵明说道，“这里是不是有点太干净了。” “诺。”冯予笙指了指候车大厅门口上的牌子。 这是一种老式但常见的机械式翻牌报站表，每一格都用包含了多个字母的牌子组成。 当它翻动时，不同牌子翻出不同的字母，便可以组成不同的单词。 此时此刻，上面显示的全是超长途列车。 “好吧。”邵明点了点头，这就解释得通了。 他向着vip休息室中走去，一进门就在右手边看到了一个自动售货机。 自动售货机里整齐码放着一排排的饮料。 “惊喜。”邵明招呼着冯予笙过来，“快来看看这些是什么？” “哇……”冯予笙看向了一排排的饮料，“还有好多可乐呢。” “好吧，向后退一点。” 邵明抡起铁棒，砸向了自动售货机。 两人把饮料全都塞进背包中，有整整三十五瓶各式饮料。 正当二人准备走出休息室时，邵明却看到了一旁的书架。 书架上放着不少的书籍，有乘车和德铁公司的宣传小册子，还有德国旅游的指南。 厚的薄的，虽不说是数量众多，但也有不少。 “这些书。”邵明说道，“我们还有胶带吧，我想给每个人都准备上护甲。” 第17章 《大变异后的世界格局》白皮书(节选) 前言 大变异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重大灾难，是对全世界、对人类社会造成的不可逆转的创伤。人类生命安全和人类文明延续面临灭顶之灾。 随着大变异的结束，后变异时代来临，新世界已经出现了新的世界格局。幸存者和变异体共同存在已成为了未来几年乃至数十年无法逃避的话题。 ………… 我们坚信，全世界幸存者同舟共济、守望相助，就一定能够战胜变异体，走出人类历史上这段最为艰难的时刻，迎来人类发展更加美好的明天。 ………… 一、当前世界幸存者人数统计 大感染时世界已经确认的感染人数为4,790,876,087人，推测实际感染人数占全球总人口的89%，即67亿人。 基于大感染与大变异的相关性研究，结合大变异后变异体对幸存者造成的伤亡进行综合分析，大变异发生后一个周，各大洲推断幸存者人数为654,326,851人。 大变异发生后一个月，各大洲推断幸存者人数为116,250,732人，实际报告幸存者人数为685,653（+4）人。 其中亚洲地区报告人数321,468人 欧洲地区报告人数225,765人 北美洲地区报告人数120,472人 南美洲地区报告人数7,567人 非洲地区报告人数3,490人 大洋洲地区报告人数6,890人 南极洲地区报告人数1人 此外，还有国际空间站报告人数4人。 ………… 随着通信恢复，和各幸存者营地建立，预计将有越来越多幸存者接入国际通讯网络。 大变异后一年，能够证实的幸存者人数可以达到预期数据的百分之五十。 ………… 二、国内幸存者营地及人口统计 截至202x年4月28日24时，全国累计报告幸存者人数246,131人。 ………… 目前，国内已经建立了西部营地、北部营地、岛礁营地和南部营地四大营地。各营地均已恢复通信能力，持续向周边地区发送搜救信息。 ………… 位于川西凉山的西部营地已成为现目前世界最大幸存者营地，人数达到89,062人。其中战斗人员10,320人，各式坦克、装甲战斗车辆400余台，运输车辆1000余辆，直升机36架，固定翼飞机120架。 ………… 岛礁营地为我国现存最小营地，总人数仅6530人，包含六座岛屿，一座机场。 ………… 结合各营地实际情况分析，岛礁营地最有潜力进一步扩张，为接纳更多幸存者做好准备。 三、世界幸存者营地分布情况 目前已建立联系的世界幸存者营地以残存国家机构领导为主，依托军事基地、自然灾害避难设施等已有场所建立。此外，还有大量船只被用作流动营地。 ………… 四、新世界下的世界格局 受大变异影响，国家已无法作为一个政治实体而继续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各个分散、独立的幸存者聚居区。这种格局的转变，对人类社会以及每个人类个体都将产生深远影响。家国观念被淡化，生存形势的严峻将迫使不同地区、不同国家的人团结在一起。 ………… 结束语 ………… 事关人类前途命运，人类唯有战而胜之，别无他路。全体幸存者要坚定信心，团结合作。团结就是力量，胜利一定属于全人类！ 第141章 夜半怪声 今天白天剩下的时间里，几人把周围的食物和瓶装水全都收集到了火车内。 除此以外，他们还找到了一些常用的工具和一个小型的应急柴油发电机。 发电机目前还没有什么用，火车车头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发电机，而客厢是独立供电的，也没办法外接电源。 最关键的是，柴油的储量也不多了。 或者说，除了火车头里装着的油，那根本就没有柴油了。 几人分头整理好了物品，围坐在车间中搭建好的火堆旁。 夜幕已经笼罩下来，透过车间上的窗户空隙还能看见天空中的点点星光。 “一共有一百八十六矿泉水，”阿斯吉说道，“熟水还有二十八瓶。” “做饭和取水可以直接去附近的小溪中打，这一片的河流水源也不少。因此只需要计算我们要喝的水，每人每天要喝两瓶……”邵明在一旁计算着，“两百瓶水也就够喝二十天的。” “只是听起来很多吧，实际上只有十件不到了。”冯予笙说道。 “还有你们找到的三十五瓶饮料。”阿斯吉提醒道。 “我有一个问题。”兰伯特说道。 “怎么了？”邵明问。 “阿斯吉……我是说，我之前遇到过一些法国人，他们似乎不能完整的表达出数字……你懂我意思吗？” “哦。”阿斯吉回答道，“那我说二十十五，这样你是不是顺耳些了？” “差不多吧。”兰伯特一边说着，一边点点头，“很搞笑。” 阿斯吉也笑了一下，说道：“刻板印象罢了，不过……我之前确实是这么说的，后来和其他国家的部队混编执行过任务，就慢慢改过来了。” 阿斯吉说完，用铁棒薅了一下火堆，火苗又一下子蹿了起来。 “主要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他说道，“你们的数学不太好。” “哦……呃，那肯定是美国人。”兰伯特尴尬的解释道。 几人都笑了起来，冯予笙说道：“你的解释比阿斯吉说的话更好笑。” 大家又闲扯了几句，邵明接着说自己清点的那部分物资。 “工具方面所有常用的工具基本都有两套了。螺丝刀，锤头，扳手之类的东西，都有备用的。焊枪还有不少气，就是切割机不知道还能用多久。” 冯予笙接着邵明说道：“药品还不错，止痛药有八罐半，绷带还有十来卷，感冒药退烧药之类的药品就没用什么。然后就是抗生素最近用得比较多，到也还剩四瓶左右。” “窝来说吃的。”山田凉举起手说道，“各种罐头还有四十八个，大大小小的零食二十几包，我们在考虑要不要做点腌肉。除此以外呢，还有一些狗粮。” 听到狗粮，在一旁趴着的戈登抬起头来，看向山田凉。 她摸了摸戈登的头，说道：“泥今天不吃啦，已经吃过咯。” “说起这个。”阿斯吉说道，“你们会做腌肉吗？” “腊肉嘛。”冯予笙转向邵明，用中文说道。 “我不会。”邵明举起双手，说道。 “好吧。”冯予笙又转过头对阿斯吉说道，“不过我们一般都是做风干的烟熏腊肉，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条件。” “那倒不用，用盐腌制就可以了。”阿斯吉说道，“今天上午和下午我在不同的地方都搜索了一下，这附近的猎物不是很理想。” 邵明说道：“可能是这些丧尸干的好事，没有人吃了就想着去找动物吃。” 阿斯吉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光靠着搜索来的食物很难度过漫长的旅途，现在出发一月有余不到两月，几人找到的不少东西就已经变质了。仅靠着运气去搜索罐头食品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长时间在现代社会中生存的几人是不觉得食物的获取是一件什么难事的，毕竟只要有钱，怎么会缺食物。 但在现在，前期可以靠着城镇中残存的食品度日，中期还有动物可以去打猎，但时间一长，就不得不和变异体去抢那些山林中的“野味”了。 以变异体的庞大数量，即使他们会同类相食，对周边动物数量造成的损失也是难以想象的。 “先吃新鲜肉吧。”邵明说道，“再看看我们的土豆长得怎么样了，最好是能有一节车厢用来种田。越往后，怕是食物越难获取了。” 几人吃过晚饭，用接回来的溪水简单洗漱了一番，都准备休息了。 “我来守中间。”阿斯吉对刚准备去拿枪的邵明说道，“你来守后半夜，你每次都守中间，在中间守夜的人最难受。” 邵明本想推脱几句，但阿斯吉的语气不容质疑。 不得不说，除了被尸潮包围的时候，邵明一个晚上是睡得比一个晚上香了。究其原因，一是每天的运动量相当大，二是隔三差五就要被激起一波肾上腺素，对人的精力消耗也很大。 邵明在睡梦中被阿斯吉叫醒，等他的眼睛基本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阿斯吉便回车上睡觉去了。 他拿起枪，走到大门边坐下。阿斯吉在这里放了个小凳子，至少可以坐一坐。 戈登正趴在椅子旁，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黑夜中反着光。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邵明正低着头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却隐约听到了戈登喉咙中发出来的低吼声。 他立刻清醒，身体和大脑被迅速唤醒，高度紧张起来。 他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车间外的动静，一边抬起了手中的枪。 借着从车间顶上透进来的月光，他看见狗子已经伏低了身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邵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心里想着是不是那种很灵活的变异体再次出现了。 他压低脚步，向着门边挪去。 车间顶上有不少的天窗和通风口，要真是有那种变异体来了，怕是很快就能进入车间内。 他正抬头检查着房顶，却听见门外传来传来了脚步声。 戈登也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战斗。 邵明对准门口，打开了保险。 门外的东西踩在火车轨道下的沙砾上，即使隔着一层铁门也能清晰听见。 邵明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但紧接着传来的声音，却超乎了他的想象。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了。 第142章 伤者 听到这个动静，邵明急忙收回步枪，从腰间摸出了手枪。 变异体怎么可能敲门，门外的只可能会是活人。 就在邵明还在犹豫是否要打开门的时候，敲门声再次传来，甚至比上次声音更大更重。 这次，在车厢中睡觉的阿斯吉也被吵起来了。 邵明转过头，正好看见他提着步枪站在车门处。 阿斯吉手脚并用爬下车厢，快步走向大门旁——他的腿还没有完全好完，因此看起来姿势有点别扭。 门外的声音停了下来，但邵明明显听到铁门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靠在了上面。 “什么情况？”阿斯吉过来，小声问道。 没等邵明回答，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只不过这次的敲门声显得更加虚弱。 邵明将手枪架到胸前，站到门边。 阿斯吉也不再发问，举起步枪，对准了门口。 紧接着，邵明拉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一个人就摔进了车间里。 两人几乎是同时举枪对准他，阿斯吉也同时打开了枪上的手电筒。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邵明看清了这个倒在地上的人。 很明显，这是一个亚洲小伙子，但他十分虚弱，脸颊两侧的肉甚至凹陷了进去，加上严重的黑眼圈，看起来相当憔悴。 他的身上非常脏，衣服破损不堪，手臂上还能看到不少抓痕，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腰间还能隐约看到一把小刀的形状。 不过这脸实在是标准的国人，让邵明看着很有一种亲切感。 他倒在地上，瞥了一眼邵明，便昏了过去。 戈登凑过去，闭着嘴捅了捅倒在地上的人。 不过显然这没办法唤醒他。 阿斯吉和邵明对视一眼，两人连忙收起枪，合力将这个小伙子抬进车间内。 现在所有人都醒了过来，火堆也被重新点燃。 所有人都围坐在火堆旁，守着这个昏迷不醒的陌生人。 兴许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可能是没睡醒，除了冯予笙和阿斯吉在检查这人的身体状态外，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邵明打破了沉默，“这应该是我们的人。” “你咋知道？”兰伯特问。 “长得像。”邵明说道。 “不都一个样嘛。”兰伯特说。 “不不不，有区别的。”邵明说道，“亚洲几个国家的人长得都有点区别。” “他多半是饿昏的。”阿斯吉说道，“身上的伤口都不算致命，只不过左手上有一处较深的咬痕，看起来已经感染了。” “没有发烧。”冯予笙补充道，“至少现在没有。” 山田凉问：“那窝们应该怎么做呀？” “先把他救起来吧。”邵明说道。 “吃点东西就会好多了。”阿斯吉说道，“等他醒了给他补充点糖分，再吃两片抗生素。” “那现在先帮他给伤口消毒吧。”邵明说道，“感染的那里，然后再包扎一下。” 阿斯吉点了点头，“可以。” 安置好了这位陌生人，除了邵明继续守夜，其他人又回去睡去了。 直到天明，几人都起来了，那人还在昏迷中。 天空中下起了大雨，乌云密布。 “他真的醒得过来吗？”兰伯特站在那人的旁边，问道，“不应该输点葡萄糖，或者来针肾上腺素之类的吗？” “首先，你说的东西我们没有。”邵明说道，“其次，你说的东西我们没有。” “就靠他自己了。”阿斯吉说道。 三人正说着，躺在座位上的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他醒了！”兰伯特喊道。 邵明急忙把那人扶了起来，他只是木纳的看着众人，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给他喝点水。”阿斯吉说道。 兰伯特拿出一瓶水，递给邵明。 后者接过水，给刚醒来的人喂了一点。 那人喝了点水，似乎是恢复了一点精力。 山田凉和冯予笙也围了过来，那人环视一圈，问道：“有……吃的吗？” 邵明本想问他点情况，但这人的状态看起来还是太差了。 眼神涣散，人面珠黄，就连刚才那几句话似乎也是用尽全力才从嘴中挤出来的。 几人给他弄了点食物，那人看到吃的，这才精神起来，狼吞虎咽地吃着。 “慢慢吃，慢慢吃，”冯予笙连忙说道，“你太久没吃饭了，这么吃胃遭不住的。” 那人显然没有听进去，两分钟就把一整支兔腿塞进了胃里。 “嘿，嘿。”邵明拍了拍他，“没有人和你抢，胃撑破了这辈子都没饭吃了。” “我叫李永潮，”在吃完了半只兔腿和一整袋方便面后，他终于开口了，“你们是……国人吗？” 邵明看了看冯予笙，点了点头。 那人的脸上先是惊讶，随后眼泪马上就涌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嘴里挤出了一句标准的：“卧槽……” 这下不用确认国籍了。 那人埋着头啜泣着，冯予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下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待他情绪稳定下来，李永潮才重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你是哪里来的。”邵明将这个问题还了回去。 李永潮看了看众人，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这些人都变成丧尸之前……不……这样说，我是浙江人，前年吧，来德国留学，土木专业。” 他看了看阿斯吉、兰伯特和山田凉，转而用英语继续说道。 “我是留学生，大概一个半月前，我们在网络上看到了英国爆发丧尸的消息……我们先在科隆城里的当地朋友家躲了几天，后来就直接驱车来到这里——这也是那位朋友的老家。” “后来逃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城里也开始出现和英国一样的丧尸，城市和这些乡镇都被封锁了。” “我们住在达勒姆镇，情况越来越差后，政府在当地建立了临时的避难所。跟我们一起过来的有十几个同学，大概有三分之二的同学去了避难所，而我和其他几个人还是住在他们家中的地下室内。” “再后来……镇上的情况我想你们也看到了，只不过……” 李永潮说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流出来。 “我们……我们几个躲在地下室的人也相继出现症状……我……我不得不杀了他们……” 他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了起来。 邵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开口道：“我能理解……” “相信我孩子。”阿斯吉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么一段经历。” 待他再次平复心情，李永潮开始讲述自己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一个多月以来，几万只丧尸就在我的头顶上，食物维持了两个星期也吃光了，我只能靠着雨天从通风口流过来的雨水度日……直到昨天，我听见所有的丧尸都躁动了起来。” “我看见他们离开了小镇，我等了好久，才敢从地下室里出来。本来我想找找食物，但我听到了火车的声音，就赶快向铁轨这边过来了。” “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沿着铁轨没走多久，就昏了过去。” “哦，天呐。”山田凉说道。 “你可真是命大……”邵明说道。 第143章 北方小镇 “那么……你们？”李永潮问道。 “我们要回国。”邵明说道。 李永潮愣了一下，环视一周。他看到了铁条封起来的车窗和半个车厢堆满的各种物资。 “靠这个吗？”他问道。 “我们从英国过来的……”邵明说着，点了点头，“所以，靠这个。” 李永潮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们能带上我吗？” “当然，当然。”邵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喔喔喔，等等，等等。”兰伯特把邵明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不多观察一下吗？” “一个青壮年，给他吃两顿饭就是很好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邵明说道，“更何况，当初要带走山田凉的时候你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兰伯特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邵明没有说的是，同为国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回家。这样的感情基调从一开始就奠定了李永潮多半是不会离开团队的。 当然，人品如何，还要多接触才清楚。 “你们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实？”阿斯吉问道。 “他不会吃了人吧？”兰伯特说，“毕竟……那地下室里肯定有他同伴的……尸体。” “吃了人也不至于饿到现在。”邵明平淡地说出这几句话，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仿佛刚刚说出的不是关于人，而是一只鸡，一头牛之类的。 “好吧。”兰伯特说道，“不过我只是提醒一下，虽然你们是一个国家的人……但还是要留个心眼。” 邵明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他回过头看向李永潮，后者似乎是已经恢复了些精神了。 “我们会带上你的。”邵明说完，又用中文说道，“欢迎踏上回家的列车。” “谢谢，谢谢……”李永潮连忙说道，“谢谢你们。” 勉勉强强，团队算是又加入了一个新人。 众人吃过早饭，开始计划起今天的行动来。 按照昨天的打算，今天邵明需要去北方的小镇中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现成的建材和可用车辆。 由于车间周围昨日已被阿斯吉检查过，没有剩下什么小动物，加之车间附近比较安全，因此大家决定集体出动，去两座镇上搜集物资。 “我可以帮忙。”李永潮说道，“我大概知道达勒姆镇聚集点的物资在哪里。” “那边离冻库太近了，卡车肯定去不了。”邵明说道，“你们可以先去检查一下冻库，看看丧尸是不是还在附近。” 阿斯吉点了点头，对邵明和冯予笙说道：“我们四个带上包去达勒姆镇，你们两和戈登一起去北方小镇找一找。” “没有问题。”邵明也点了点头，“另外你们留意一下达勒姆镇的西北角，地图上显示那里有一座加油站。” “没有车，我们只能带一点点油回来。”兰伯特说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大的手提油桶，至少能让发电机转起来——这样无人机还可以继续使用。” “摩托车用那种么？”山田凉问。 “对的。”兰伯特回答道。 “德国……”邵明突然问道，“我记得是可以合法持枪的吧？” 李永潮点点头，“对，有拥枪证和持枪证就可以。科隆那一片就有好几家枪店。” “这边呢？”邵明问。 “这边……”李永潮思索了一下，“没有，但是聚集点多半是有的。” “我们会留意的。”阿斯吉说道。 事不宜迟，几人稍作整顿，分头出发。 邵明把戈登托上卡车，狗子自己钻到座椅后的简易小床上趴着了。 他回到驾驶位上，发动引擎。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噪音和排气管中冲出的一缕黑烟，卡车发动了起来。 其余四人推开了供列车出入的大门，雨水从车间外飘进来，很快便打湿了门口的地面。 这场从昨晚开始的雨已经越下越大，天空中乌云密布。 邵明踩下油门，卡车向着车间外驶去。 “注意安全小子。”阿斯吉站在门口说道。 邵明摆了摆手，驾驶着卡车驶出了车间。 再次从铁轨上颠簸了一番，卡车算是回到了正经马路上。 “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呢……”冯予笙看向窗外，雨滴打在驾驶室的窗户上，模糊了视线。 邵明调大了一档雨刮，看了看后视镜，说道：“说不定是火灾影响了呢……” “火灾会导致降雨嘛？”冯予笙问，“我以为只会导致干旱呢。” “可能吧，也要分情况，”邵明说道，“现在这个月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暴雨。”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着天，很快就来到了北方小镇。 吸引计划相当成功，小镇中空无一“人”，空旷的街道上一派杂乱景象，也不知道是变异体们离开的时候造成的还是大变异刚开始就是如此。 邵明降低了卡车的速度，在小镇的主路上缓慢行驶着。 除了卡车引擎的低鸣声和雨滴落在车顶上的滴答声外，小镇中一片死寂。 两人看向周围的房屋，这些楼房在阴雨中透露出一丝诡异。 在一个十字路口，邵明向右转弯，驾驶着卡车驶向小镇内部。 就在沿着这条岔路开了几十米后，邵明将卡车停了下来。 “你看。”他对冯予笙说道。 冯予笙从主驾驶的窗户向外望去，一栋二层小楼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这栋小楼的窗户已经被棉被和破旧衣服之类的东西封死，这些杂乱无章的东西显然不能抵御任何一只变异体的袭击。 而大门则敞开着，在阴雨天气的影响下二人只能看到幽深的过道。 这奇特的封锁方式让邵明想起了在停车场和河边看到的那种奇怪建筑，那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词——“巢穴”。 现在难得没有变异体在附近，他想去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拿起步枪，打开了车门。 “等等，”冯予笙连忙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检查一下这栋房子。”邵明说道。 “不会有丧尸在里面吧？”冯予笙担忧地说着，看向那栋诡异的房屋。 “那倒不会吧。”邵明说道，“卡车都停到这里了，有丧尸早就被惊动了。再者说，如果这里面真有什么东西……那我们也没办法安心收集物资。” “唉——”冯予笙还想说什么，邵明已经冒着大雨跳下了卡车。 冯予笙和戈登也离开了卡车，两人一狗慢慢朝着房屋的入口走去。 第144章 深入巢穴 两人踩着雨水来到门前，房屋的大门如同一张深渊巨口般等着吞噬二人。 邵明举起步枪，思考了一下，还是拔出了手枪上膛。 屋内情况不明，还有许多杂物堆放，长枪不一定能够转得过来。相比较而言，还是直接用手枪来得妥当。 他左手拿出手电筒举到胸前打开，右手举起手枪架在了左手臂上。 在手枪上没有手电筒的情况下，这样的持枪姿势可以在保证射击稳定性的同时将手电筒和枪口朝向一个方向。 “你带了吗？”邵明问道。 “什么？”冯予笙不解地问。 “手枪。” 冯予笙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了那把格洛克17。 这是租车公司中那个被饿死的倒霉蛋留下来的手枪，阿斯吉已经把它打理干净，保持在最佳状态。 戈登站在门口，即使身上沾湿了雨水，也能看出它将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嘴中不断发出低鸣。 两人看了看戈登，相视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信号。 邵明将手电筒的灯光照向屋内，这是一条过道，只通向最里面的楼梯。 过道两侧看起来是正常的住宅，左边是客厅，右边应该是厨房。 空气中漂浮着一些灰尘，在手电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除此以外，屋内看起来和正常的房屋没有什么区别。 他向前走了两步，踏进了屋内。 屋外，雨势正变得越来越大。 他环视一周，客厅和厨房内没有任何东西——除了窗口堆着的棉被，衣服之类的杂物。 由于窗口的堵塞物很有可能是变异体所为，而变异体显然是没办法将棉被“挂”在窗户上的。 因此，窗口前的各种杂物被堆成了一座小山，一直堵到窗户顶端，直到没有任何光线可以透入。 抛开这奇怪的“行为艺术”不谈，屋内还算是正常。 冯予笙也跟了进来，两个人的手电筒足以照亮房屋中的大部分地方。 很自然的，她将枪口对准了楼梯口——那是邵明没有搜查到的地方。 戈登见两人都走了进去，在门口转了两圈，也还是跟着进入了屋中。 它一路小跑，却在楼梯口处停了下来，警惕地望着楼梯。 甚至没有在门口甩一下身上的水。 邵明和冯予笙相视一眼，一同将枪口对准了楼梯口。 二楼上有东西。 冯予笙向着邵明身边挪了两步，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别进去了吧……” 邵明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狗子一直对这栋房子有反应，这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他在心中挣扎了一番，回答道：“你就在楼梯口，看着点外面，我带戈登上去。” “我和你一起去。”冯予笙连忙说道。 “不行，”邵明坚定地拒绝了她，“房间太窄，两个人上去了反而拥挤。” 冯予笙没有继续和邵明争论，如果楼上真的藏着一只变异体，当务之急肯定不是在楼下吵架。 邵明举着手枪，踏上了楼梯。 离开了一楼，手电筒便成了唯一的光源。就屋外看到的情况而言，二楼的窗户也已经被各种杂物封死，密不透光。 戈登紧紧贴在邵明腿边，不敢向前，不过好在它还算聪明，并不绊脚。 沿着楼梯上到二楼，邵明一眼就看到尽头的一个房间。 那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而门口看起来已经被各种树枝和衣物堵住。兴许是衣物棉被一类的东西没有了，屋内还有很多树枝、树叶一类的东西被用来堵门。 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明显比一楼更多，形状和颜色也更奇怪。一楼的就像是普通的灰尘，而二楼则像是黑色的颗粒物。 邵明不由得屏住呼吸，鼓起勇气，继续向前。 现在戈登无论如何都不继续往前了，浑身颤抖，嘴巴咧开，露出锋利的牙齿。 邵明捏紧了手中的枪，来到门口，用手电筒向房间内照去。 沿着树枝和衣物的间隙，他勉强能看到房间内的景象。 在这间房间里，地面上似乎也铺满了杂物，看起来愈发像是动物为了繁衍后代而准备的巢穴。 邵明用手枪扒开了一截树枝，这样他才能更清楚地看见屋内的情况。 但他立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屋的中间，有一具干尸正躺在床上，脸颊深凹进去，嘴巴张开，面状骇人。它的左手似乎是被撑破了，床单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而一旁还有一个黑色的不明生物。 那不明生物整体成一个球形，但依稀能够辨认出它身体上极短的四肢。 而前面较短的两肢，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五根手指头。 除此之外，这团黑色的不明生物上，就再也看不到什么和人有关的东西了。 邵明愣在原地，只觉得浑身汗毛竖立，双腿发软。 这玩意儿，就是一个纯粹的怪物。 也许是受到了光线的刺激，那只不明生物竟然动了一下，突然翻转过来。 邵明被吓得一激灵，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直接扣动了下去。 “呯！” 枪声响起。 子弹穿过门口那一层树枝射向屋中，在木质的地板上打出一个洞。 听见枪声，那怪物更是狂躁起来，扭动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可惜它的四肢又细又短，根本不足以支撑它站立，只能在半空中挥舞着它的四肢。 手电光照在怪物的身上，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而这场演出的主角，就是这个难以明状的诡异生物。 怪物似乎是转向了邵明，对着他裂开了身子。 那甚至都不能称作是嘴，而是直接从身体的一半撕裂开来。 邵明控制住发抖的手，将枪口对准了床上的那坨怪物。 由于怪物一直在挣扎，他这才发现，干尸上竟然有几根“脐带”连接在那个怪物上。 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肌肉纤维，而不是什么输送营养液的管道。 这东西，太超出人类的认知了。 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冯予笙已经跑了上来。 她看见邵明愣在房间前，手中的枪都在不停颤抖。 紧接着，她看见邵明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呯、呯。” 接连五发子弹射出，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了？”冯予笙急忙走上前，屋内的几枪噪音实在是大，她都觉得自己有点耳鸣了。 邵明深呼吸了两口，慢慢放下举着枪的手。 但他还举着手电筒，光亮仍然照射在那只怪物身上。 怪物的身体上已经出现了三个被子弹射出的洞，没了动静。 冯予笙走上前来，也透过邵明扒开的缝隙向内望去。 她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嘴退到了一边。 “这是……什么东西……” 第145章 一个教训 “你太冲动了！”阿斯吉站在邵明跟前吼道，手中还拿着锅铲，“小子，你觉得什么？你现在有枪了？活了两个月了，你就觉得自己在这种环境下无敌了？” 这一吼，把几人都吓住了，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阿斯吉。 戈登把尾巴一夹，躲到冯予笙身后去了。 “你们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贸然进入了一栋情况不明的房屋，如果里面的怪物更危险怎么办？如果那上面有新的病毒变体怎么办？” “我只是想确认是否安全。”邵明抬起头来，回答道，“如果那里面藏着什么危险的话，我们怎么能在城里安心找到这些钢管？” 他说着，指了指重卡旁堆放着的一堆钢管——那是他们几个小时前从北方小镇带回来的。 “我不认同。”阿斯吉说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仅仅是找到材料而已，你拖动钢管的声音会比卡车引擎的轰鸣声更大吗？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去冒险踏入一个危险的地方吗？” 邵明没有说话。 阿斯吉接着说道：“如果那里面的东西对你们感兴趣，那它自然会来找你们，在开阔地和狭窄的房间内，你认为哪个更安全？在卡车旁和屋子里哪个能在危险来临时跑得更快？” “在房间里是最危险的，你根本就没有多少反应的机会，但凡那东西在里面埋伏你，你怎么办？冯和戈登能及时救你吗？” 兰伯特左看右看，用肩膀推了推李永潮，示意他俩躲到一边去。 “不好意思……这种事经常发生吗？”李永潮小声问道。 兰伯特摇了摇头，他想起早上邵明离开的时候，阿斯吉叫邵明注意安全，但后者只是摆了摆手。 “不，没有，这是第一次发生。” 阿斯吉说：“在军队中，我们会尽量避免陷入这种短兵相接的境地，那拼的不是装备，不是实力，而是运气。你把你们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邵明问道，语气中还是有点不服气。 他看向几人围坐着的篝火，火苗从锅底蹿了起来，带出一片火星。 “你可以回来，你们可以等我们回来以后一起去探查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也可以避开它，离它远一点；况且，就像我刚刚说的，卡车停在了门口，里面都没有反应，这里还值得你冒险进入去查看吗？” 邵明闭上了眼睛，阿斯吉说的不无道理，现在的环境太危险了，只有保持谨慎才能在漫长的回家路上活下去。 “我们现在无非面临两种情况，有必要的冒险还是不必要的冒险。如果丧尸确实干扰了我们收集物资，调整轨道，那就需要冒险来引开它们或者清理它们。而剩下的就是不必要的冒险，特别是这次冒险后什么都不能带给你。” “我知道了。”邵明说道，“去查看那间房子，危险，且没有充足的正效益，即使我们需要弄清楚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对，”阿斯吉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孺子可教也”。 “这是不必要的冒险，你，你们都要记住，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我知道，你小子的胆子不小，但在现在这种环境下，特别是你在带领这个团队的时候，不要再给自己和团队增加风险了。” 邵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也有问题。”冯予笙开口说道，“我也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危险。” “在我看来，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教训。”阿斯吉说道。 “我会更谨慎一些的。”邵明说道，“你说得对。” 阿斯吉拍了拍邵明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看情况缓和了一些，兰伯特又和李永潮坐了回来。 “我……可以说话吗？”李永潮问。 邵明看了看阿斯吉，说道：“当然，在我们这里每个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 “别害羞。”阿斯吉说道。 “哦，谢谢。”李永潮说道，“关于你们今天看到的东西，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邵明问。 “这让我想起鸟筑的巢，而那个怪物就是下的‘蛋’。” “与其说是‘蛋’，听他们的描述倒是更像是直接生出来的吧。”山田凉说道，“毕竟那个怪物有人的四肢呢，不像是蛋壳。” “其实我觉得是直接长出来的。”虽然被阿斯吉教育了一番，但邵明还是调整状态，加入了讨论，“我看到了那个怪物和干尸连在一起……而且，我在快速路上见过一个背着大肉瘤的丧尸……我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 “从身上长出来的……”山田凉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寒颤。 “我觉得，今天我们遇到的只是个……幼年体。”冯予笙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还能继续长大。” 几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呢。 不过他们倒是达成了几点共识。 第一，如果再遇到这种东西，不能贸然进屋。 第二，如果有机会，遇到巢穴了要想办法摧毁。 第三，建立在前两点的基础上，最好的办法是直接烧毁或者炸掉巢穴。 吃过午饭，众人也不再讨论这个事情，除了邵明和阿斯吉在站岗以外，其余几人都各自找事情做去了。 雨仍然在下，只不过相比上午已经小了不少。 “我来吧，我来吧。”李永潮见兰伯特正拖着气罐走向火车旁，连忙伸手，打算接过兰伯特手中的气罐。 “你手不好，我来吧。”兰伯特并没有把焊枪的气罐递给李永潮，“我可能待会儿需要你的帮忙，不过等我把焊枪装好了来。” “哦，好吧。”李永潮转了一圈，感觉现在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干。 他正思考着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却听见楼顶有人在叫自己。 “永潮！” 李永潮抬起头，从车间顶部的天窗上看到披着雨衣的邵明。 “怎么了？” “你等我一会儿，我等会儿下来教你用枪。” 第146章 练习时间 “今天天气不太好。”邵明从车厢间拿出了一把猎枪和一件雨衣，递给李永潮。“不过我们不会打太远的靶，一点小雨影响不算太大。” 李永潮接过猎枪和雨衣，连声道谢。 吃了两顿饭，他的精气神还是恢复得不错，只不过人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 尽管如此，变异体们也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冻库虽大，也扛不住几万饥饿的变异体，这样安全的日子过不了两天了。 “不用那么客气。”邵明拿起两把m4背在背上，说道，“都算是自己人了。” “你的手没问题吧？”他问道。 “应该没问题。”李永潮点了点头，“冯姐和阿斯吉重新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不深，用力了会有点小痛。” 两人收拾好装备，穿上雨衣，向着屋外走去。 “会用多少？”邵明举了举手中的枪，问道。 “呃……一些基本的操作还是会的。”李永潮回答道，“只是没有机会摸摸真家伙。” “那也行。”邵明说道，“只不过子弹得省着用，今天去给你试试手，感受一下真枪的后座力，看你觉得哪把比较趁手。” “那肯定是m4。”李永潮笑着回答道，“不过……如果你们不愿意把m4给我，我也能理解。” 邵明看了一眼李永潮，“没什么不愿意的，多个人多分力量，难道你不想回家吗？” “我当然想……”提到回家，李永潮的眼神也有点黯淡，“我听说沿海的情况不是很好……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 这显然是邵明一直在回避的话题，他没有接李永潮的话。 虽然他很想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国内的消息。 “话说回来，那也不一定是m4更顺手。”邵明说道，“像予笙就比较喜欢点22口径的猎枪。” 李永潮回过神来，说：“女孩子嘛，力气小一点，点22后座力小。” “你们去哪里？”兰伯特刚组装好了焊枪，看见两人，问道。 “练练枪。”邵明解释道，“对了，吃剩下的空罐头你不用吧？” “我要那个干啥。”兰伯特说道，“火车又不需要做陷阱。” “那我拿点走。” 两人走出车间，天空中仍然是阴云密布，只不过雨水已经小了很多。 “你们去练枪？” 阿斯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正站在车间背后的楼梯上。 邵明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趁着附近没有丧尸，我找个地方教他用用枪。” “向北四五百米左右有片空地，今天天气不好看不见了。”阿斯吉说道，“你们可以去那里试试。” “我想去北方小镇附近，离车间远一点。”邵明说道，“两天过去了，如果冻库中的肉被吃完了，搞不好丧尸们又会散开。” “也可以。”阿斯吉点了点头，“你们走路去？” “节约用油嘛。”邵明说道。 两人离开车间，沿着道路向北方小镇走去。 “所以……你是哪里的人？”李永潮问道。 “山西，我是山西人。” “那，冯姐呢？” “四川人。”邵明说道，“你是广西的，我们这三个地方刚好连成一条线了吧。” 两人互相扯了一些家乡的事情，便没什么话说了。 越是去回忆那些故乡的事物，心中便越是难受，倒不如不说。选择逃避也算是一种解决方式。 好在路途不长，两人很快到达了北方小镇附近的田野里。 受到雨水的影响，这里的庄稼大都低着头，邵明不认识这些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甘蓝一类的作物。 他找了棵大树，将背包放在树下，从中取出了两个罐头。 邵明跑去把罐头放好，却发现李永潮一直跟在身后。 “你在树下等我呗，跟着我干啥？” “啊……我，”李永潮显得有点局促，“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没关系的，不着急。”邵明说道，“一路上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我们也不会客气的。” 两人一同返回树下，邵明将m4从背上取下来，递给李永潮。 “先试试你想要的吧。” 李永潮接过步枪，端详了一会儿。 “会换弹匣吗？”邵明从背心中抽出一个弹匣，递给李永潮。 后者摁下释放扭，取出弹匣，从邵明手中接过新弹匣装入，上膛，一气呵成。 紧接着，他举起步枪，抵到肩上，动作还算是标准。 他先用右眼瞄准了一下，又把枪换到了左肩。 邵明看了看李永潮，看起来他并不是左撇子，如果是左撇子，那么他持枪时肯定就习惯性地抵在左肩上了。 “手疼吗？” “那倒不是，手还好吧。”李永潮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右眼近视，左眼是正常的。” “那还有点……奇妙。”邵明说道，“不过你这姿势还是挺标准的。” “游戏玩儿多了嘛，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啊～”邵明点点头，“那倒是，你之前都玩点什么游戏？吃鸡吗？” “吃鸡玩得少吧。”李永潮说到，“我之前玩阿妈3，丝瓜，gb，ron一类的。” 阿妈3便是《武装突袭3》，丝瓜是《战术小队》，gb是《地面部队》，而ron是《严阵以待》。 这些游戏邵明略有耳闻，有些自己也上手玩过，都是比较偏拟真类的游戏。 “试试真家伙吧。”邵明说道。 李永潮点点头，打开了保险。 “第一个罐头，大概……二十米吧。”邵明说道，“第二个可能五十米。” 李永潮深呼吸了一下，瞄准了目标。 伴随枪声响起，子弹飞到了一旁的树上。 “不太容易，对吧。”邵明说道。 “嗯……”李永潮分开双腿让身子立得更稳，手上也明显在发力。 接连开了三枪，罐头总算是被子弹命中。 “我似乎有点感觉了。”李永潮放低枪口，对邵明说道，“我还能再试试吗？” “你可以把这个弹匣打完。”邵明说道，“趁现在没有丧尸，想要再找到这么清净的时间可不太容易。” 一个弹匣打完，李永潮三十发命中十二发，也不算太差——毕竟罐头作为目标来说还是比较小。 两人又练了一下猎枪，很快便打光了带出来的七十发子弹。 “今天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给你熟悉枪械了。”邵明重新背起步枪，“再有机会，那肯定是对着丧尸的头。” “这也够了。”李永潮背上那把m4，“还能有机会提前熟悉，已经很不错了，谢谢你。” 第147章 阴雨连绵 邵明和李永潮返回了车间，兰伯特已经和两位姑娘一起开始了改装工作。 两人放好枪械，很快加入了他们。 在原有的防御基础上，客车厢所有的窗户都被焊上了钢条，几块破损严重的玻璃被直接打碎，用木板代替封死。 那些碎掉的玻璃渣也没有被浪费，车厢外容易被抓握的地方都被兰伯特焊上了玻璃渣——甚至焊接玻璃就用了一段一米长的钢条，以让这些尖刺能离车厢有一小截距离。 虽然一些玻璃渣不足以彻底瘫痪一只变异体，但是有总比没有来得好，能让变异体们流点血也是不错的。 由于只有一个大六轮的卡车车头，并没有拖车，邵明和冯予笙是把钢条和木板用铁丝捆在车身上拖回来的。不过这样做也让他们得到了几根六米长的铁丝。 这些铁丝暂时被放置在一边，等明天几人找到新的车头以后，这些铁丝将会从车头顶部一路连接至车前的平板车厢。 当火车低速行驶时，这些铁丝就是变异体们登上平板车的阻碍，而当火车高速行驶时，任何想要跳上平板车厢的变异体都会被铁丝撕碎。 随后几人找来了梯子，协力将车间外车站的雨棚拆下来一部分，这些铁皮被焊在客车厢车身上用做加固。 当然，梯子也不会被放过，一并扔进了车厢中带走。 根据李永潮提出的建议，几人又将雨棚切割成五厘米宽的长条，焊接在客车厢两侧。每一侧外部都有三根长条横贯车体，这些略微凸出的长条能在火车的冲击力加持下变成锋利的钢刀，又不至于过分影响车体的整体宽度。 至于火车车头，两挺机枪已经被拆了下来，等待着它们新的归宿。而车前的防撞轮胎同样被取下，装在了平板车厢前。 除此以外，客车厢内的座椅还被拆除了一部分，李永潮和兰伯特二人用剩余的木板和胶水做了一个隔断，隔断中还分隔出来几个架子用以安放物资。 由于木板数量的不足，几人又从车站对面的商店中找了几个小货架和不少的箱子，现在车厢中的物资总算是可以分门别类的存放了。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没有更多的机械和吊车辅助，这已经是几人能做到的所有改造了。 不过幸好变异体们还在冻库附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引来任何变异体。 “累死我了……”兰伯特往地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早点睡觉。”邵明说道，“明天还要去找新的车头。” “这前面还有几个小站台。”兰伯特头也不抬地说道，“运气好的话，站内就有，运气不好的话，要一直走到……奥伊斯基兴才有像样的大型火车站——那里已经是科隆市郊了，距离市中心最多15公里。” “还好在进入科隆之前能有这么个空档可以停下来休整，加固火车什么的。”阿斯吉说道，“你们有谁要吃牛肉罐头的？” 没等几人开口，戈登的尾巴已经摇成直升机螺旋桨了。 阿斯吉拍了拍戈登的头，“不不不，等会儿可以给你舔一下罐头。” “我吃好了，我去守夜吧。”李永潮放下手中的碗，说道，“把两个女生换下来。” 邵明看了看他，将勺子插进了碗里的那一团浆糊中——这是达勒姆镇找到的玉米糊，里面还泡着一点点面包。 “去吧，盯着点时间，十二点来叫我。” “好。”李永潮站起身，登上火车去拿装备。 “这小子……”阿斯吉摇了摇头，“过几天就不见外了。” “毕竟不是谁都是自来熟。”邵明说道，“对吧，兰伯特。” “啊？”兰伯特支棱起头来，“关我啥事？” 即使李永潮主动提出要去守夜，但保险起见，阿斯吉并不允许他一个人将枪带出去。 对比，李永潮也表示了理解。 “遇见任何问题，下来叫醒我们。”邵明拍了拍李永潮的肩膀，说道，“如果来不及的话，就直接从天窗向下喊。” “好。”李永潮点了点头，带着钢管和一把小刀出了门。 深夜，邵明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揉了揉脑袋，爬起身。 他摸了摸桌上放着的平板，点亮，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五分了。 李永潮应该在一个小时以前就叫自己起床了，怎么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如果变异体游荡过来，或者遭遇了什么意外，也应该能听见一点动静。 总不会是跑路了吧。 邵明一边想着，一边拿上一旁的步枪，穿好了战术背心。 过了一会儿，邵明沿着车间楼梯来到了屋顶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李永潮正坐在车间顶上，背对着楼梯。 借着云层中透出的月光，邵明看到李永潮的头正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打瞌睡。 他登上屋顶，踩在钢棚上的动静吓了李永潮一跳。 “你为什么不叫我起来替你？”邵明向他走去，开口问道。 “呃……我……”李永潮有些难为情地回答，“我不好意思来叫你……你们救了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守夜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邵明说道，“先不说你一个人熬一晚上效率会不会变低，明天还有没有精神行动。就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它本来也需要休息。” “我知道……我只是……”李永潮顿了顿，说道，“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吧，我知道现在外面条件很糟糕，你们能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本来我都想着，如果你们不救我，打开门一枪给我毙了，也挺好的……” “别这么想。”邵明说道，“我们离回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 “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是一个青壮年，就是战斗力，今天你不是帮了不少忙吗？上午和他们去收集了物资，下午帮忙加固火车。”邵明看向天空，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点身影，“没有你，我们也拿不到达勒姆镇剩下的物资，就当作是你的医药费了。” “古人说明月最思乡，你的家人可能还在远方等着你回去，不要气馁。” 李永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去睡觉吧。”邵明说道，“明天还需要你和我们一起去找新的车头。” “好。” 李永潮向着楼梯走去，邵明则来到了房顶边缘。 他正准备坐下来，却看到远处的铁轨上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第148章 雨夜访客 那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怪异，走走停停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很明显——那是一只变异体。 而且它正在往车间方向走来。 “该死……”邵明急忙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叫住李永潮。 可能是车间太长，邵明又不敢大声喊出来，李永潮根本就没听见邵明在叫他，已经踏上了楼梯。 邵明急忙向楼梯方向走去，如果现在李永潮下去，打开车间门的声音必然会惊动轨道上的变异体。 他放轻脚步，尽量不让车间顶棚发出太大的响动，还要尽力控制身上的雨衣不要摩擦在一起，快步来到楼梯旁。 楼梯走到一半的李永潮这时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见邵明从顶棚上探出头来，对着他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李永潮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捏紧了手中的铁棍。 邵明快速下了楼梯，来到李永潮身边。 “有丧尸来了，目前只看到一个。” 李永潮连忙压低声音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不打算用枪。”邵明说道，“如果附近还有其他的丧尸，用枪太明显了。” “我看到你们有弓箭和弩。”李永潮说道，“那个怎么样？” 邵明摇了摇头，“你知道这车间门的动静有多大。” 李永潮没有再多说，为邵明让出了路。 “雨衣脱掉。”邵明说道。 这塑料的雨衣虽不是一次性制品，可只要动起来就会发出不小的动静，在他们找到更好的军用替代品以前，邵明不会为了少淋两滴雨而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抽出水果刀，带着李永潮一起向着车间正门摸过去。 由于车间外需要铺设铁轨，所以此处相当平坦，一眼就可以看到铁轨上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却不见了。 就在两人说话和走过来的一小会儿，变异体竟然失踪了。 邵明将水果刀举到身前，左手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 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依照刚才变异体和车间的距离，现在怎么都应该走到二人眼前了。 两人肩靠肩地站在车间大门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 现在天空已经基本放晴，能见度还算不错，只不过流动的云层让一些黑暗的角落难以分辨。 突然，邵明似乎听到了车间旁的树林中传来了什么响动。 他和李永潮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到了林间的动静。 就在一排排树木间，邵明似乎看到了那只变异体的身影。 “你想去哪里……”邵明的目光紧紧锁住林间步履蹒跚的变异体，他示意李永潮先不要动。 如果这只变异体只是从车间旁路过，那么不处理它的问题也不算太大。 但那变异体走到距离车间50米左右的树林中，却突然蹲了下来。 “它在干什么……”李永潮小声问道。 邵明的大脑飞速旋转，他想起来几天几人刚到车间时，就把门口的那几具尸体拖到了一旁的树林中。 “它在吃宵夜呢。”邵明说道。 两人慢慢来到那只变异体附近，月光下，它正埋头猛吃着。没了雨水的噪音，二人几乎都可以听见它咀嚼的声音了。 邵明弓下身子，向着变异体的后方慢慢走去。 还好车间内的水泥地有一部分延伸在外，两人不用冒险去踩铺满砾石的火车轨道。加之刚下过雨，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也被雨水打湿，相当柔软。 尽管如此，就在邵明快要接近变异体身后的时候，它慢慢回过头，看到了举着刀的邵明。 那变异体一跃而起，直接向着邵明扑过来。 邵明下意识伸手格挡，脚步后撤拉开距离。 但变异体并没有扑得过来。 因为站在一侧的李永潮已经一棒挥了上来。 变异体挨了当头一棒，向后一仰，翻倒在地。 邵明立刻抓住机会，稳住身体，向前送胯，同时已经撤到后方的右腿大步向前压低身子一刀从变异体的下巴刺了进去。 电光火石间，变异体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邵明拔出水果刀，留下一脸惊讶的李永潮。 “你……学过什么体术之类的吗？” “实践出真知。”邵明一边说着，一边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慌张。 “把他们叫起来吧，我们得把这几具尸体拖远一点。”他说着，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 “好。”李永潮点点头，转身向着车间跑去。 除了刚刚被干掉的那只变异体，其他的尸体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肿胀，身上也散发出阵阵恶臭。 当初没有把这些尸体拖太远，一是因为时间不太充裕，二是几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有变异体离开了冻库。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只变异体比较瘦弱，运气不太好，没有抢到足够多的食物，提前离开了冻库。 “叫他们带上口罩和手套。”邵明提醒道。 “知道了。”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围在了这几具尸体前。 “我们应该挖个坑把它们埋起来。”阿斯吉说道，“我以为这里已经足够远，没想到丧尸们来得这么快。” 处理尸体，几人都不是很在行——就连阿斯吉，执行任务也是杀了就走的情况。如果他们是在一个固定的营地中，倒还是会早一点意识到这个问题。 “主要是这才多久。”邵明说道，“两天？就已经有丧尸游荡过来了。” “埋起来还可以有效防止病菌。”山田凉补充道。 “车间里我记得有铲子的。”兰伯特说道，“我去拿吧。” “最开始就应该把它们埋起来的。”冯予笙揣着手，说道，“或者放火烧了？” “直接放火烧了吧。”邵明说道，“铲子刨起来太慢了，不如拖到马路上去烧了。” “我们能生起来的火还是太慢了。”阿斯吉说道，“烤只兔子都要几个小时，像达到火葬场那种程度还是太困难了。更何况火升起来的浓烟指不定会成为新的吸引丧尸的东西。” 邵明挠了挠头，说道：“不然就先拖远一点，放到往冻库那个方向的铁轨上，这样丧尸们过来也会先被尸体吸引。” 阿斯吉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看来明天天一亮就要出发去找新的车头了。”兰伯特说道，“我们最好是明天就离开这里。” 第149章 尸群来袭 戈登抬起头，陷入沉思。 又是无聊的一天，那些人们似乎总有事情做。 昨晚睡到半夜，人们便急冲冲地离开了房屋，过了好半天才回来。 等到天刚蒙蒙亮，他们又带着那些长相奇怪的铁棍子出了门，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戈登并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他只看到太阳光从屋顶上的天窗中照进来。 他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出去玩儿呢。 戈登想道。 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戈登觉得耳朵有点痒，伸出后腿挠了挠。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戈登又想道。 好在，冯予笙朝他走了过来。 戈登翻过身，露出肚皮。 在享受了一阵抚摸后，冯予笙走了。 戈登便也跟在她后面转悠。 很快，冯予笙便带着戈登登上了房顶。 这里真高啊。 戈登不由得有些四腿发软，那些曾经接受过的训练似乎正在被本能慢慢侵袭。 他来到两个女生中间，趴了下来。 时间在时不时袭来的困意间过得很慢，微风将姑娘们的气息带进他的狗鼻子中。 其实这样也挺好。 戈登想着，又抠了抠肚皮。 痒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饭。 两人突然站了起来，她们的神色有些许异常。 戈登爬了起来，站直身子，竖起耳朵听着。 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但是距离很远很远。 是脚步声，很嘈杂的脚步声。 这听上去可不像什么好东西。 两人急忙忙牵着戈登离开了屋顶，回到车间中。 她们似乎在焦急地商量着什么，又拿起那个小黑盒子说着话。 戈登有些疑惑，但他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越来越近。 空气中甚至可以嗅到腐烂的气息。 两名女生带着他一起登上了车间内的楼梯，从这里可以直接通过通风口看到外面的情况。 戈登望向动静传来的方向，他圆溜溜的眼睛视力并不好。 他又转头向后，在那边，一台卡车正在加速驶来。 邵明坐在卡车的驾驶室中，神色紧张地抓着方向盘。 李永潮坐在副驾驶上，正在将子弹压进弹匣中。 “还没好？”邵明问道，“我们现在有几个弹匣了。” “快了，快了。”李永潮连忙说道，“这是最后一个了。” “都上好膛。”邵明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两把m4和两把泵动式霰弹枪正安稳地放在李永潮身边。 “好。”李永潮把最后一发步枪弹压进弹匣中，“算上刚才用掉了重新装上的，现在一共有七个弹匣。” “你的……实战射击训练，来得比想的要快是吧。”邵明说着，从写满了紧张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 “是啊……”李永潮说道，“不过她们在车间里，应该问题不大吧……” “问题不在她们，”邵明说道，“尸潮已经经过她们了，问题在新的车头回来的时候必然会惊动那些丧尸——而我们又需要时间来更换车头，所以这些丧尸必须处理。” “我明白了。”李永潮点了点头。 冯予笙和山田凉带着戈登躲在车间中，路过的尸群本来没有办法发现他们。但这些丧尸却诡异地在车站处停了下来，成了不得不面对的障碍。 按照冯予笙和山田凉的说法，变异体们在这里“住”下了。 “真是奇怪……”邵明想着，喃喃自语道。 他回想起一路上观察到的变异体习性——追不上便会返回的领地意识，在一个地方搭建巢穴，趋利避害的迁徙本能，还有越来越喜欢聚集在一起…… 他想起卢森堡外的加油站，那里绝无可能是这些人生前就待着的场所。废弃的几台车辆不可能送来几千个人；加油站附近更是没有搭建营地的迹象——何况那地方本来就易攻难守。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在变成变异体以后，才迁徙到加油站附近的。 结合这一次，邵明似乎明白了什么。 变异体的确保留着一些最基本的本能，就像动物也需要一个场所来遮风避雨保护自己。 这些从冻库中离开的变异体们集体向北游荡，而火车车间正好挡在它们前往北方小镇的路上。 那里刚好有车站和几栋商业建筑，足够成为变异体们的遮身之处。 就变异体的智商，估计也不会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李永潮问。 “没什么……”邵明摇了摇头，一来这只是猜测，二来李永潮在地下室关了一个月，多半不了解变异体们的习性。 “马上要到了，做好准备。”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掉车间附近的变异体。 卡车咆哮着冲进尸潮中，将阻挡在前的的变异体撕碎。 挡风玻璃外的景象让邵明想起了收割麦子的收割机，挡在车前的变异体们一排排倒下。 有些被直接卷入车底碾碎，还有一些的头——或者说头的一部分碎片，甚至直接卡进了车头的进气隔栅内。 不过这是台卡车，还没有加装更多的加固设施。硬碰硬地撞几百个人，车头也会严重受损。 “我打不中！”李永潮喊道，“太晃了！” 冲出尸潮一段距离后，邵明踩下刹车，将卡车横在了道路中间。 “现在可以打了！”邵明对李永潮喊道。 他摇下车窗，转过身子，将自己的步枪架在了窗口上。 几百米外，变异体们正在快速冲来。 在他们的另一侧，便是大门紧闭的车间。 枪声响起，子弹向着变异体们冲去。 几百米的距离，足够他们打出两个弹匣了。 弹壳在驾驶室中飞舞，为变异体们谱出生命终结的节奏。 即使有不少变异体倒在了枪口下，剩余变异体们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邵明升起车窗重新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向它们冲去。 卡车车轮高速旋转，推动着这台怪兽一头扎进尸潮中。 伴随着不断的撞击，飞出去的变异体，这一小股变异体总算是被清理了干净。 望着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邵明长出一口气。 现在可以放心打开车间门，等待新车头归来了。 有时候还是车好用。邵明想到，毕竟火车虽强，但对铁轨外的变异体毫无威胁。重卡就不一样了，不需要变异体们都傻乎乎等在马路上被撞。 他将卡车停到车间旁，拉起手刹。 两人跳下车，回头看了一眼车头。 车头已经多处变形，沾满血迹，隔栅也被撕裂开来，一些人体组织卡在其中。 车间大门正在被缓缓推开。 “他们过来了！”冯予笙对邵明喊道，“他们带着新车头回来了，马上到！” 第150章 破门而出 新的车头慢慢驶到车间旁，停了下来。 和之前所用的两台车头不同，这一台显得更加方正，车头类似于一个扁平的菱形，棱角分明。 兰伯特打开车门，从驾驶室跳了下来。 他拍了拍车头，说道。 “这是福伊特maxima4型内燃机车……当然也有可能是3吧，分不太清……不过这是世界上单机输出功率最大的液力传动内燃机车。” 山田凉说道：“嗯～功率最大呢。” “4的油箱容积最大可以到升呢！”兰伯特兴奋地介绍着，“而且你们看，这个前卫的车头造型设计，多帅啊。” 山田凉说道：“嗯～是很帅呢。” 看几人没有太大的兴趣，兰伯特只能摆了摆手。 “抓紧时间干活吧。”阿斯吉从另一侧下了火车，说。 “先把车头接好。”邵明说道，“车头只能在车间外面接，但是可以在车间里面加固。” 保险起见，他们刚才并没有将旧车头带走，而是放在了车间中。这样，即使没有找到新车头，也能将就旧车头带着车厢快速逃离此地。 火车车间虽然有两条停车轨道，但两条轨道都是分开的。想要更换车头，就不得不在车间外的分叉口上操作。 如果先在车间内加固新车头，一旦尸潮来袭，那就没办法到车间外更换新的车头了。 阿斯吉点点头，“加快时间，下一波尸潮可能很快就会到。” “我去望风。”冯予笙说道，“就在车间顶上。” “有什么问题，对讲机联系。”邵明说道，“如果直冲我们来的，直接开枪，枪声更有警示效果。” “好。”冯予笙点了点头，和山田凉一起向着车间外小跑而去。 “有问题立刻下来！”邵明喊道。 “知道啦！” 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几人就完成了新车头的调换。 兰伯特将火车正着开进车库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新车头进行加固。 车站被拆下来的雨棚还有剩余，可以用作覆盖车头的加固材料；钢丝也需要被拉直连接，作为平板车厢的额外防御措施。 不过好在这款车头的底部还算规整，不需要再加额外的装甲去保护车底的设备。 不过即使如此，四个人在一起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来进行改装工作。 冻库附近的变异体们已经开始向着四处游荡，下一波尸潮在未来的每分每秒都有可能出现。 为了节省时间，阿斯吉带着李永潮率先去将铁丝捆绑在平板车厢上，而其余两人则开始焊接铁皮。 由于切割下来的雨棚长度不够，车头侧面必须由好几块雨棚拼接在一起才能完全加固。 就在几人悬着心进行改装的时候，对讲机响了起来。 几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什么情况？”邵明按下对讲机，取下背上背着的步枪，快步冲到大门旁。 “来了，来了！”对讲机中传来冯予笙焦急的话语和喘息声，“不少，比上次还要多，可能，有好几千吧……” “快下来。”邵明急忙说道。 他回头瞥了一眼，火车头的左侧装甲已经覆盖完成；阿斯吉和李永潮也将车头的铁丝都拴好了，只差焊接在车顶上。 他和李永潮，阿斯吉一起将门扒开了一个小缝，让冯予笙和山田凉钻了进来。而兰伯特则提前登上火车，时刻准备启动。 几人关上大门，祈祷着尸群没有发现车间方向的动静。 冯予笙和山田凉靠着墙，喘着粗气。 “朝我们来的吗？”李永潮问道。 冯予笙点了点头，回答道：“看样子是的。” 邵明没有答话，而是登上了车间内的楼梯，来到二楼的通风口处。 就在通往车间的道路和铁轨上，几千只变异体还在慢慢悠悠地向着车间方向走来，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车间内几人发出的动静。 以它们现在的速度，最多也就十来分钟，就会聚集到车间旁。 阿斯吉也跟了上来，站在邵明身边。 “不少啊……”邵明压低声音说道。 “不好办。”阿斯吉说道，“如果它们和上一批尸潮一样在这里停下来，那就难搞了。” “不能让它们接近车间门口。”邵明说道，“火车想要往前开，还需要先把车倒出去，再调整轨道让火车往前。” “小子，你想怎么做？”阿斯吉问。 “冲出去。”邵明说道，“火车冲出去，留下两个人调整轨道，开卡车离开。” 火车冲尸潮，他们已经这样干了不知道多少次。反正现在不需要考虑惊动丧尸的问题，只需要为变轨争取两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了。 而且现在卡车还在手里，也不需要火车停下来接上调整轨道的两人。 尸潮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想办法了。 两人回到火车旁，快速向几人阐述了计划。 “我可以和你一起吗？”李永潮问道。 “当然可以。”邵明点了点头，“抓紧时间吧。” 几人分头登车，除了邵明和李永潮留下来准备调整轨道外，其余人都在火车上坐好。 “去把门推开！”兰伯特喊道。 邵明站在二楼的通风口前，看了看已经快要接近分岔口的尸潮，大吼道：“推什么门啊？直接撞出去！” 兰伯特愣了一秒，关上门缩回了驾驶室内。 “有道理。”他自言自语地说着。 伴随着一声巨响，车间的大门被直接撞上，向两侧裂开。 由于火车的速度并不快，破门而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帅——反倒更像是挤出来的。 好在是车尾的运载车厢先出，厚重的铁门并没有刮伤车体。 一阵金属摩擦声后，火车总算是挤出了车间。 兰伯特将倒车速度拉满，火车逐渐加速，冲着尸潮而去。 变异体们抬起头，看到了缓缓驶来的列车。 即使它们已经在冻库享用了一次“大餐”，它们也不会对额外的“加餐”有什么异议。 “走，走，你去开车！”邵明拍了拍李永潮，喊道。 李永潮点点头，提起枪冲上卡车，而邵明则向着车间外的变轨处跑去。 火车重新上线，就算再来几万只变异体也无济于事。哪怕没了速度的加持，光靠着火车自身的吨位也能碾碎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邵明看着眼前的火车逐渐加速冲向尸潮，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看是横飞的残肢。 甚至还有血雾。 希望兰伯特不要又头脑发热想着洗车吧。邵明想到。 第18章 变异体观察笔记 我叫安德鲁·琼斯，在灾难爆发前曾是一名自由记者。 从城市中逃离到农场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中，根据我自己的见闻和农场中大家的目击口述，我整理出了遭遇到的不同丧尸类型。 无论是今后人类胜利用作研究，还是目前大家需要外出活动——当然，也有可能是某天人类灭绝被外星人找到了。我相信这份笔记都将会发挥作用。 为了大家阅读方便，我给不同的变异体种类都取了名字。 群居者：最常见的变异体类型，低智商，听力发达，视嗅觉与常人差异不大。 从某些迹象表明，群居者保留了一定的人类知识，能够分辨出自然噪音与人类、动物活动发出的声音不同。对无人机，遥控车的反应同样无感（除非发生直接接触）。在未受惊扰的情况下，它们会陷入休眠状态。 这类最普通的变异体喜好成群结队地待在一起。根据我们的观察，一方面，群居生活可以提高它们的捕猎效率，另一方面，作为彼此的食物，他们也能在最快时间内抓着身边的同伴啃上两口。 群居者偶尔会发生聚集在一起的游荡行为，一大群变异体可能会在几只变异体醒来后跟着他们漫无目的的游荡，目前尚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发生。不过最有可能的推测是某处的食物耗尽了。 除此以外，它们还喜欢待在房区或山洞中，一般会在这些地方停留数天甚至数月之久。 小分队在外活动时应尽量避免发出噪音，在没有车辆伴随的情况下，请不要与十人以上的尸群直接作战。 尖叫者：广泛分布的变异体，和群居者基本无差异，但会发出叫声。 实际上有相当部分的群居者无法发出吼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声带受损导致的。但仍然有很大一部分变异体可以发出吼叫——这种叫声往往可以唤醒周围的一大片变异体。 它们的攻击逻辑也与普通群居者不同，发现人或动物以后第一时间会发出叫声而不是直接攻击，但偶尔也会有先攻击的案例。我们猜测不同的行为方式可能与饥饿程度有关，越饿的就越可能在发出叫声的同时发起攻击。 除此以外，其从身体素质上和普通的群居者没有差异。 由于很难分辨哪种变异体有声带，因此建议小分队在外出时尽量不要惊动任何距离尸群较近的变异体，以免产生连带效应。 捕食者：少量出现的变异体种类，不会吼叫，但短跑速度和耐力惊人。 捕食者大概是变异发生前的运动员，在遇见猎物后会以极快的速度冲刺上前。如果冲刺后无法干掉猎物，就会一直追赶，且相比于普通群居者的跑步速度更快，速度保持更持久。 但相比而言，捕食者似乎智商更低，基本就是硬追，随便一个陷阱就能将其困住。 对捕食者的十余次遭遇来看，大部分时间捕食者会脱离尸群自行捕猎。休眠时间短，苏醒时间也更长。有可能是其消耗量远超普通变异体导致的。 也因如此，捕食者通常衣衫褴褛，比较好区分。对车辆完全不构成威胁，但徒步时应当注意这种变异体。 跳跃者：极少出现的变异体，智商相对较高，相当灵活。 跳跃者迄今为止我们只遭遇了两次。一次在城市中，还有一次有两只竟然爬上树跳过了电网，溜进农场中，差点给农场带来惨重损失。 虽然大多数人认为跳跃者是跑酷爱好者变来的，但对我而言，我更倾向于任何四肢协调能力较高的人群都有可能诞生这种变异体。 和普通变异体不同，跳跃者的智商更高，会爬墙，会找房屋的漏洞，对有枪械的幸存者不会直冲枪口而来。种种迹象表明其残存的人类知识仍然在发挥作用——但对我们而言是消极作用。 结合其灵活的身法，往往在暗中偷袭幸存者。 跳跃者有时还会混在尸潮中，在普通变异体傻乎乎撞门的时候沿着外墙爬楼，从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起攻击。并且跳跃者习惯在半夜活动，让人更加难以防备。 跳跃者通常躬着身子用四肢移动，脚尖踮起。只要其没有混在尸群中，都非常好分辨。 小分队如有遭遇，最好是快速找到房屋，走廊等狭窄的地方与其作战。在空旷的地方反而会给予跳跃者更多的机会。一旦它从视野中消失，就很难猜到它下一次会从哪里出现。 生育者：基本不会遭遇的变异体，数量也十分罕见。 生育者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变体，这种变异体能够从自身上分裂出一个全新的生物。 由于基本没有遭遇，只遇到过一次，以下内容大都为推测。 我猜测生育者大都为高度肥胖人群，在病毒关闭了大量需要能量的器官后，这些人身上的营养物才足够给病毒培育新生命体。 当然，我生物学的不好，这一点只是推测。 生育者在转变后不久就会开始在体内产生新生物的胚胎，它们在此时就会搭建巢穴，为繁育新生命体作准备。 当巢穴搭建完成后，生育者便会在其中进入休眠状态，全身的所有营养都供给到这个胚胎上。 胚胎的位置不一定是在子宫，而可能是在其身上的任意部位。腿，手，甚至脑子都有可能会诞生胚胎。 这种胚胎在生育者体内发育一段时间后，便会撑破皮肤暴露在外。直到生育者本身的营养被完全榨干，胚胎就会脱落——当然，到那个时候估计也已经成长为新生的个体了。 生育者一般不会外出捕猎，但不排除其在胚胎早期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出去进食。 巢穴的搭建更有可能是防止其他变异体将自己吃掉，毕竟胚胎长大后，生育者几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其实我觉得生育者更像是一种宿主，被病毒寄生后开始形成一种属于病毒的生物？ 小分队基本不会遭遇这种变异体，即使遭遇了，除了十分恶心掉人san值外，基本没有什么威胁。 目前我们所遭遇的变异体种类也就只有这么几种，如果有更多的新发现，我会记在本页后的。 无论以后是谁在看，希望这些消息对你有用。 第151章 再遇飞机 李永潮开着卡车刹停在邵明跟前，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留给了他。 已经调整好轨道的邵明登上卡车，摁下对讲机的通话按钮说道：“行了，别往后倒了，赶紧走。” “看到你们了。”对讲机中传来兰伯特的声音，“快到马路上去！” 邵明看了一眼李永潮，后者点点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卡车驶过铁轨，冲到马路上。 邵明向后望去，火车已经在向前提速了。 “下下个小镇见，”兰伯特的声音传来，“就在我们找到新车头的地方，你们可以在那里把卡车停上来。” “收到。”邵明放下对讲机，长出一口气。 经过几天的停留折腾，火车总算是又开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李永潮的车技比邵明好了不少。即使是第一次摸到这种级别的重卡，他开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火车从公路旁的林间驶过，兰伯特还鸣了鸣笛。 老实说，原来住在学校附近的时候，由于距离曼切斯特火车站不远，邵明还能时不时听见火车鸣笛声。 但登上火车开始旅程后，他反倒没有听过火车鸣笛的声音。 毕竟火车本身的噪音就足够大，不需要再靠着喇叭提醒变异体他们来了。 返回找到车头的地方并不麻烦，那里一座大型的化工厂，有一条专门的轨道连通其中。 由于属于厂区内部道路，地图上并没有标注出这条铁轨。 两人开着卡车来到工厂中，他们的火车正停在工厂车间的站台旁。 由于上午更换车头时，此处已经被几人清理干净，因此除了一地的尸体以外，并无什么威胁。 更何况作为工厂来说，在灾难刚刚爆发的时候基本都处于无人状态。 搭个柴火堆，还可以在厂房中享受午餐。 李永潮将卡车开上站台，停到了火车旁。 “你要先下去吗？”李永潮问，“帮我看着点。” 邵明打开门下了车，让李永潮将卡车头停进去。 位于火车最后一节的运输车厢原本就是用于英法海底隧道间运送车辆的，因此可以从车厢两侧将车开进去。车厢的长度也足够装进一台带有后箱的大卡车。 更何况现在这里只有车头。 不过由于在设计之初就是将人一起关在车里一起拉过海底隧道。对于重卡车头来讲，两侧连开门的空间都很紧张。 因此现在开车的李永潮想要出来，只能从天窗上翻出来。 好在他们从火车车间中带了梯子出来，倒是不用发愁这个问题。 固定好了卡车，众人回到车厢中，准备午饭。 “今天已经过了一半多了。”兰伯特打开平板，将它放在桌子上，“如果我们要走，日落前就能到达科隆。” “别进城里，”李永潮连忙说道，“至少……在我离开那里的时候，里面全是丧尸。” “我们不会进入科隆城内的。”兰伯特解释道，“我们会从科隆城南侧的城郊绕开。” “那就好……”李永潮看起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城里太危险了。” 邵明拖过平板电脑，观察了一番，说道：“主要是我们走这条铁路不会进科隆城。” 兰伯特点了点头，“对的，我们这条铁路不会进入科隆，而是到南侧的波恩。经过波恩以后就会转向东南方向，然后一直向东前往卡塞尔。” “城市南侧能找到位置停车吗？”邵明问。 “有点困难。”兰伯特说道，“城郊界限相当模糊，很多小城镇坐落在附近，特别是铁路周围。” 冯予笙把头凑了过来，也跟着看起地图来。 邵明坐直了身子，两人离得有点太近了。 “这里呢？”她放大了地图，画面定格在波恩旁的一个小车站。 波恩是位于科隆以南30公里的一座城市，曾是联邦德国的首都，贝多芬也出生在这里。 冯予笙找到的地方距离波恩市区约两公里，车站南侧一公里左右的位置是大量的厂房和物流园区。 火车站并不独立，与众人刚刚停留的车站一样，周围有几栋附属建筑，但看起来也是小商店一类的。 “这里倒是可以。”邵明点了点头，“距离城区有一定距离，离得近的也是厂区，肯定已经停工了，没有几个人。” “那就这里吧。”兰伯特说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说，”就在此时，阿斯吉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肉汤走进了车厢中，“你们要不要先吃饭？” 吃过午饭，几人又开始收拾装备，准备出发。 毕竟在到达波恩前，还有一些轨道需要调整，才能让火车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进。 邵明正准备去车尾刚做好的隔间里拿枪，却发现李永潮正坐在位置上记着什么。 他好奇地凑过脑袋看了看，发现李永潮正对着平板上的日历在数天数，另一只手还拿着笔在纸上画着横杠。 很明显，他在计算从灾难爆发到现在的时间。 “在记天数？”邵明问。 “啊，”李永潮下意识不好意思的想去挡住纸上的东西，“对。” “别去记。”邵明说道，“别去记，这样时间还会过得快一点。” “哦，好吧。”李永潮放下笔，“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不记这个的。” “如果走了几百天都还没到家呢，”邵明说道，“干脆别记了，过得模糊一点也挺好的。” “好吧。”李永潮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正聊着，窗外却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兰伯特从车厢外快步走了进来，急冲冲地对二人说道：“是飞机，那架飞机又来了！” 邵明急忙来到车外，刚才在车厢里听到的声音就是来自这架飞机。 他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天空中有一架黄色的飞机正在盘旋。也许是视觉原因，也可能是这飞机飞得本来就不快，它看起来慢悠悠的。 “是他吗？”阿斯吉问到。 “就是他，就是他。”兰伯特回答道，“当时出隧道他就从我面前飞过，黄色的，双翼机，不会有别人。” 几人都围了过来，望向天空中的飞机。 那黄色的身影似乎是在沿着铁路的上空飞行，不过并没有发现几人和火车。 “他们居然还有油。”邵明说道。 飞机转了一圈，看起来是没发现什么东西，又径直向东飞走了。 第152章 直面突变体 “所以……你们不是第一次遇见他了？”李永潮问道。 “对。”邵明解释着，“这是第二次，上一次他发现了我们的火车，估计这一次还是冲着我们来的。” 飞机逐渐远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走吧，和我们没关系。”阿斯吉说道，“除非他们住在铁路旁，否则这辈子都遇不上这些人。” 邵明点了点头，从天空中收回了目光。“走吧，趁着还没天黑，咱们还有事情做。” “接下来怎么走？”李永潮问道。 “奥伊斯基兴，我和你们说过的。”兰伯特说道，“科隆南部的城市，在那里变轨向东，一条大路直通波恩。” 从几人停车的地方到波恩必须要经过的地方便是奥伊斯基兴，铁轨在那里的火车站中变轨，一路向着波恩而去。 奥伊斯基兴也算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隶属科隆行政区，常住人口两万人。火车站位于城市中心，想要去那里变轨，则必须要穿过整座城市。 由于距离奥伊斯基兴还有一定距离，卡车驾驶室又空间有限。此次出发去执行变轨任务的是兰伯特、李永潮和阿斯吉。 尽管邵明执意自己要去，但还是被阿斯吉劝住了。 “每一次都让你去，我现在身体恢复了，让我这把老骨头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再说了，火车头的改造还没有完成，”兰伯特也过来凑热闹，“这里这么好的工厂，肯定有不少的材料可以使用。” 望着驶出工厂逐渐远去的卡车，邵明叹了口气。 倒不是对几人不放心，只不过他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突然留守在火车中，还有些不习惯。 在两位姑娘的帮助下，三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把最后一块铁板焊在了车头上。 至于那两挺机枪，邵明还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将它们安装好。 见火车的改装基本要完成了，冯予笙牵着戈登对邵明说道：“我们想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小动物的痕迹之类的。” “啊，好吧。”邵明点了点头，将弹箱中的弹链拉出来，塞进m2的枪膛中。“别走太远，就在工厂附近转转吧。” “我们知道的。”冯予笙点点头，“就在附近，不会走太远。” “不然等我收拾好了一起去？”邵明问道。 冯予笙看了看时间，说道，“不会太远的，就在附近。” 冯予笙和山田凉带着戈登出去转去了，邵明一个人在车头上焊接着铁丝。 好歹是有个事情做，也难怪阿斯吉想要出去活动活动——总是留下来看火车倒也是挺无聊的一件事情。 也不知道现在家乡的情况如何，自己这一行人的反乡进度实在是有点慢了。等回到家乡，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正胡思乱想着，放下焊工面罩却看见戈登朝着火车跑了过来。 只有戈登，套在它脖子上的绳子正被它拖在地上跑着。 邵明心里一紧。 附近也没有听见枪声，怎么只有戈登自己跑回来了。 难道她们俩遭遇了什么意外？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大脑中，他急忙从车头上爬了下来。 戈登此时也跑到了车头旁，它焦急地踱步，尾巴不停摇晃着，似乎是在呼唤邵明。 戈登的反应让邵明的心中更加感到害怕，现在距离她们离开不过二十分钟，怎么就能出事了？ 他冲进车厢中，抓起一把步枪就往外跑。 可他刚跑出车厢，就看见冯予笙和山田凉正从一座厂房后跑出来。 看到她们，邵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不过也只能放一刻，因为他马上就看到了她们身后跟着的东西。 四五只变异体正跟在她们身后。而这些变异体无一例外都是那种四脚着地的类型。 它们并不是傻乎乎地跟在两人身后，而是在四周的厂房和钢架上爬行，跳跃。 冯予笙和山田凉两人身上都背着猎枪，对这种不断变换位置的敏捷变异体确实没有办法。 也难管没有听见枪声，在这种环境下遇见它们，能做的只有抓紧时间跑。 邵明举起步枪，却怎么也瞄准不了一只变异体。 它们无一例外都在不停变换位置，利用四肢高速爬行，跳跃。 这群变异体距离二人越来越近，而二人离火车也只剩下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了。 管不了那么多，邵明瞄准一只变异体直接开火。 几发子弹打在厂房间的钢架上，没有伤到变异体分毫。 邵明向前又跑了几步，拉开了车厢后部的门。 最后一处厂房距离铁轨中间有三四十米的空地，这些变异体将不得不回到地面。 邵明将步枪调到全自动模式，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随着几只变异体落地，邵明对着它们扣动了扳机。 然而这些如同野兽般的变异体还在不断变换位置，想要打中它们实在是有点困难。 不过子弹仍然发挥了一些作用，变异体们不得不拉开了与二人的距离。 趁着这个空档，两人冲进了车厢中。 邵明更换了一个弹匣，唤过戈登，关上了车门。 几乎是在三十秒后，邵明隔着车厢的窗户看到了变异体们。 它们围在车厢四周，四肢着地，躬起身子露出牙齿，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车厢中的三人。 都不需要什么敏锐的神经，邵明也能看出这些变异体和当初在仓库，消防局中遇到的是同一种。 有一定的智力，四肢着地，伸手矫捷。 也还好它们有点智力，还会惧怕子弹，若是普通的变异体，早就冲上来将几人扑倒了。 “你们没事吧？”邵明端着步枪，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瞄准哪一只变异体。 “我们没事……我们没事……”才跑进来的两人都穿着粗气，尽管天气不热，身上还能看到明显的汗珠。 “肯定是飞机带过来的。”山田凉说道，“飞机……它们追飞机追到附近，然后游荡过来了。” 五只变异体围在车厢四周不断变换着位置，虎视眈眈。 “很会跑是吧，”邵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那把xm25榴弹发射器，“我看看你们到底多能跑？” 第153章 毫无威胁 邵明拉动了位于枪体左侧的枪栓，将一发榴弹推入枪膛中。 和常见的榴弹发射器不同，xm25更像是一把大号的无托式突击步枪。 智能化，可编程弹药是这把发射器最大的优点——只可惜在邵明手中都无法体现出来。 他抱着榴弹发射器来到车厢的窗户旁，将窗户拉开一点。 这里虽然得到了钢管加固，但兰伯特在此处本就可以拉开的窗户上留下来了射击口，足够将枪管伸出去。 只不过对于身型如此庞大的xm25来说，瞄准器是完全被挡在车厢内了。 不过就变异体和车厢的距离，倒也不太需要考虑瞄准的问题。 邵明分开双腿，将身子死死顶在枪托上，左手放在了枪托上方，稳住枪身。 “蹲下！” 邵明对其余二人喊道。 冯予笙和山田凉急忙抱着头，躲在了座位间。 她们俩各腾出一只手来，为戈登遮住了耳朵。 邵明扣动扳机，巨大的后座力差点将他的肩膀震脱臼。 一发榴弹笔直地冲出枪膛。 他急忙抽回枪口，躲到掩体下。 但接下来，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 没有爆炸，没有弹片，什么都没有。 冯予笙和山田凉看向邵明，后者一拍脑门，突然明白了什么。 安全距离。 事实上，无论是枪榴弹，榴弹发射器还是火箭筒，都有一个安全距离。出于对使用者的保护，在这个距离以内发射武器，弹头将不会被引爆。 榴弹砸到地面上，反弹起来后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作为一名武器爱好者，邵明的脑子里有这点知识，但却不能在危机时刻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 浪费了一发榴弹。 邵明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没能引爆。” 接下来，就轮到变异体们了。 几只变异体被刚刚射出去的榴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它们发现这个玩意儿并不能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以后，它们又立刻活动起来。 两只变异体直接向着火车冲来，借着几人在车厢外焊接的防御措施，轻易爬上了车顶。 剩下三只变异体则向着车头和车尾爬去，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中。 邵明重新拿起自己的步枪，上好膛递给冯予笙。 5.56口径的弹药经过这几天的消耗已经所剩不多，阿斯吉一行人又带了不少出去，车内能用的子弹只剩下十几发12口径铅弹和猎枪使用的点22口径子弹。 以车厢内现有的武器弹药，想要对付一群贴在车厢旁的变异体，基本只能说是在浪费子弹。 “对讲机。”山田凉提醒道。 邵明从防弹衣中抽出对讲机，扔给山田凉。 她接过对讲机，按下通话按钮，并没有着急说话。 邵明拿出一把霰弹枪，盯着车外。 车顶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是变异体们正在上面爬行。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对讲机那头传来了阿斯吉小声说话的声音。 “什么事？” “有几只……很会跳的丧尸，”山田凉说道，“现在它们包围了车厢。” 听到山田凉的话，阿斯吉的声音明显变得急躁起来。 “你们没事吧？” “我们都很好，只是……”山田凉看了看窗外，“火车被包围了。”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几人正在商量。 没过一会儿，阿斯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回来，你们能坚持住吗？” “我们可以，”山田凉环视一周，火车的车窗上牢牢地焊接着铁棍，“它们应该进不来。” “好，等我们回来。” 三人蹲坐在座位中间，盯着车顶。 现在没什么可做的了，只能等另外三人返回火车，才有可能清理掉车外的变异体们。 太阳慢慢向西移动，天色渐暗。 “这些丧尸不会累吗？”邵明说着，打开了一个水果罐头。 他们已经在车厢中坐了一个小时，这些变异体仍然不知疲倦地守候在车厢外，就等着他们耐不住性子踏出车厢。 不过显然，人类的智慧还是要略高一筹的。 三人打死也不会离开车厢一步。 傻子才冒着被撕成碎片的风险抱着栓动猎枪出去和这几只变异体拼命。 就凭这几只惦着脚尖跳芭蕾舞的变异体，冲进加固过的车厢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邵明撇了一眼窗外，他看到了车门旁那个扒着车厢若隐若现的身影。 “老六丧尸。”他吐槽了一句。 “还在外面等我们呢？”冯予笙问道。 “对。”邵明将罐头递过去，“真有毅力。” “老六是什么意思？”山田凉问道。 三人又在车厢中等了半天，对讲机总算是响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的救星回来了！” 兰伯特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 “哪里来的先生们？”邵明问道。 “你和戈登啊。” 邵明还没来的及开口，远处便传来了一声枪响。 紧接着，邵明便看见车顶上掉下来了一只变异体。 车厢周围的变异体们瞬间躁动起来，蠢蠢欲动。 另一只变异体从车顶上跳下来，四处寻找着枪声的来源。 不过下一秒，它就不用寻找了。 或者说，不能。 这只变异体的额头上顶着一个窟窿，倒在地上。 邵明看向他们做成的临时枪架，阿斯吉那把fr-f2狙击步枪已经被拿了出去。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阿斯吉拉动枪栓，将一发弹壳退了出来。 变异体们从车厢旁离开，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爬去。 邵明将霰弹枪上膛，来到了车门旁。 几只变异体刚跑出去几步，就被工厂中冲出的卡车撞飞。 最后一只变异体并没“赶得上”卡车的“恩惠”，还在向着刚停稳的卡车冲去。 可惜它还没冲出两步，身上就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弹孔，倒在地上。 邵明站在车门旁，放下还冒着一丝硝烟的霰弹枪。 “下辈子不要再当老六了。” “都解决了吗？”兰伯特从卡车驾驶室内探出脑袋，问道。 邵明点了点头，“目前来说，是的。” 第154章 简易教堂 尽管几只突变体的到来没有给团队带来任何损失，但出于安全考量，几人还是决定要抓在天黑前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停车点。 感谢阿斯吉三人的辛勤工作，从工厂到下一个停车点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车厢中，邵明正紧张地盯着窗外。 太阳，正在逐渐向着几人告别。 如果停车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那么几人将很难在黑夜中清理停车点附近的变异体。 如果说白天幸存者和变异体的实力五五开的话，那么在没有辅助设备的夜晚，变异体对幸存者的优势是压倒性的。 使用手电筒，要冒着被更多变异体发现的风险，而不使用手电筒，则很难发现那些躲在暗处的变异体们。 好在前往下一个停车点的距离并不算远，火车很快便穿过城镇，来到了波恩附近的停车点。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 和设想中的一样，在穿过一片工厂区后，并没有太多变异体跟上来。 但在火车前方，情况则完全不同。 大约有十几只变异体直冲着车头而去，将坐在驾驶室中的兰伯特围困在里面。 不过这倒是给了车厢中的几人一个机会。 “它们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李永潮问道。 邵明拿起一根铁管，回答道：“还行。” “一人两个，尽量不动枪吧。”阿斯吉说道。 一发弩箭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直冲着变异体的头而去。 几乎是在一秒之内，这发弩箭便稳稳扎在了变异体的头中。 围在车头旁的变异体们立刻被吸引过来，朝着刚跳下车厢的几人冲来。 几人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阿斯吉左手持着匕首一刀刺出，却被冲来变异体挥舞着的手意外挡开。 他立刻调转匕首方向，反握匕首，整个身子向着这只变异体压去。 尖刀扎进变异体的心脏中，带着阿斯吉一起倒在地上。 第二只变异体就在近处，已经朝着倒下的阿斯吉扑过来。 阿斯吉一个摆腿打到变异体的脖子上，借着冲劲将变异体摔倒在地，紧接着一个剪刀腿死死夹住它的头。 变异体的头被阿斯吉的腿限制了移动，只能愤怒地张着嘴咬着空气。 就在阿斯吉从上一只变异体的身上拔出匕首时，他却看到一只变异体出现在冯予笙的身后。 而冯予笙正忙着对付身前的变异体，无暇顾及身后的情况。 “小心！”阿斯吉喊道。 眼见冯予笙无力应付，阿斯吉急忙握住匕首，向冯予笙身后的变异体掷去。 匕首在空中旋转，飞舞，刮掉了冯予笙的一缕发丝。 紧接着，它便扎进了变异体的眼眶中。 正当阿斯吉回过头来准备绞杀两腿间的变异体时，一发弩箭射过来，插进变异体的头。 李永潮放下弩，对阿斯吉点了点头。 反观另一边，其余几人的动作就打得没有这么有“观赏性”了。 邵明抡起铁管，自下而上直击一只冲过来的变异体。 紧接着，他将铁棍横过来，又是一个横扫打出去。 兰伯特此时也从驾驶室中跳出，来到变异体们身后。 和邵明的招数类似，兰伯特也以挥和抡作为主要进攻方式，将铁棍的长度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然，除了阿斯吉的专业和其余几人的业余打法以外，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战斗方式。 这种战斗方式，来自戈登的牙和爪。 夕阳余晖下，人们和变异体战斗的场面成了一副唯美又诡异的画卷。 邵明解决掉跟前的三只变异体，朝着最后一只冲来的变异体而去。 这只变异体竟然穿着一件非常传统的牧师长袍。 不过邵明可不是什么基督徒。 恰恰相反，他是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 铁棒挥出，变异体用它的头精准挡下这一击。 颅骨碎裂，伴随着变形的脑袋，头盖骨的碎片搅入大脑中，彻底终结了这只变异体。 牧师倒在地上，一串十字架从他的包中滑出。 “结束了吗？”山田凉抬起头，将铁棍扛了起来，问道。 “应该没有了。”阿斯吉环视一周，在一只变异体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 邵明举起铁棍，指向车头前方的房区，“去看看前面的屋子吧。” 几人各自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起向着房区走去。 他们分头行动，搜索着房间中的物资。 和上一处火车站一样，这里也有几座商铺建在车站周围。 正当几人对着找到的一堆垃圾发愁时，兰伯特从一间房屋中探出半个身子，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应该来看看这个。” 兰伯特所在的的房屋位于两栋建筑物之后，相比而言较为隐蔽。 门口停着几台车，大都是轿车或者皮卡。 房屋的窗户被挂起来的床单挡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几人进入房屋，打开了手电筒。 这本是一个小杂货商店，空间不算宽敞。但这些人却将货架挪到了两边，给房屋中央腾出了一片不小的空地。 房间中已经被做了简易的布置，地上铺满了睡袋和毯子，两口小锅架在房屋中间。 一口锅中还有一些已经变质了的食物，而另一口锅中似乎是煮的什么草药。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最内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不小的十字架。 “这是……教堂？”山田凉问。 “看起来是的。”阿斯吉点了点头，“这些人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教堂。” 邵明想起他刚刚打倒的牧师，想必这里就是它的杰作。 而且无论如何，无论是为了什么，这名牧师显然还有一些信徒在跟着他。 “这里还有些食物可以吃哎。”冯予笙用手电筒照向两侧的货架，上面还留有一些罐头和包装食品。 “这里还有些酒精块。”李永潮看向另一边，“看起来以后我们生火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希望你们没有人是虔诚的信徒，”邵明望着墙上挂着的十字架，说道，“不过看起来，上帝没有拯救他们。” 冯予笙开口说道：“真的会有人能够在这样的世界下坚守自己的信仰吗？” 听到冯予笙的话，阿斯吉冒出了一句：“也可能会滋生出新的信仰。” 第155章 休整一夜 “不管怎么样，这些家伙都还算帮了咱们的忙。”兰伯特从一旁的货架上抽出一包薯片，在确认了它没有过期后，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得亏火车是一路走一路搜刮，几人到现在也没体会到物资匮乏的滋味。 “把有用的东西都带走吧。”邵明说道。 除了罐头，包装食品和水，以及一些杂物以外，在这座简易教堂中，还有两样十分值得几人注意的东西。 一是酒精灶，几人之前使用的酒精灶还是从阿斯吉家中带出来的。酒精块并不算经烧，几人很早以前就在用新找到的电磁炉做饭。火车车厢发电机的油用完后，更是又回到了火堆煮饭的状态。 有了新的酒精块，吃一顿热饭便也不再那么麻烦。 其二便是一把无线充电式的热熔胶枪和两罐热熔胶。虽说焊枪还有不少的燃料，但本就是用来焊接钢材的气焊并不是时时都可以适用。 有了热熔胶枪，火车上便可以进行更多的改造工作。 “车上还有多余的铁板吗？”冯予笙从小商店的储藏间走出来，问道。 而她的手上正端着一个白色的长方形塑料大花盆。 “呃……”兰伯特思考了一会，“没有了，怎么了？” “我想，我们的田需要扩大一点面积了吧？” “外面的停车场就有钢棚。”阿斯吉说道，“拆两块下来就够用了。” “等等，等等，让我理解一下，”兰伯特说道，“你的意思是，在平板车厢原有的基础上，再增加几个隔间，然后把这些盆子放进去栽菜？” “对的，”冯予笙点了点头，“你真聪明～” 兰伯特皱起眉头，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呢……” “你真聪明。”阿斯吉说道。 邵明拿起一包薯片，用手电筒照了照保质日期。 是该考虑继续种植作物的问题了。 毕竟农作物的生长需要一个过程，等到这些包装食品没了再栽种，恐怕是来不及。 更何况那些带出来的种子，在火车这种环境下存放得越久，失活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几人又都没种过地，除非种子发霉了，否则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如果种子失活了还栽种下去，那岂不是在白费功夫。 只不过对几人而言，铁路沿线还有不少的补给等着他们去收集，种地并不是首选项目。 有备无患罢了。 “我们还有些什么种子？”邵明问道。 “莴苣，甘蓝，白菜什么的，”冯予笙说道，“不过土豆已经长出来了，看起来还是不错。” “趁着天还有点亮，抓紧时间吧。”阿斯吉说道。 “又有活干咯。”兰伯特说道。 “叮～” 伴随着不太美妙的清脆响声，切割机的刀片断掉了。 “最后一块了。”邵明将一块刀片递给兰伯特，说道。 “看起来我们要退役第二个切割机了。”兰伯特将切割机提了起来，走到一边。 他从邵明手中接过新的刀片，开始更换。 “最好是能找到什么工具店。”阿斯吉说着，和李永潮一起抬着一块铁板从二人身边走过。 “那当然是最好了。”邵明说道，“指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称手的家伙事。” “啊，我看能不能帮你做一个。”李永潮说道，“热熔胶，钢管，焊枪，胶带，钉子咱们都有。” “什么？”兰伯特抬起头来，“我也要一个。” 几人将切割好了的铁板拖到平板车厢上放好，至于组装的事情只有等明天天亮再处理。 毕竟在找到新的稳定电力前，手电筒的电还需要省着点用。 勉勉强强，平板车厢上的苗圃算是又可以扩大不少。 太阳已经没了踪迹，几人回到车厢中，靠着酒精灶升起的微微火光围坐在一起。 “你看这个。” 冯予笙摸摸索索，从背后的座位上翻出来了一个小包。 借着火光，邵明看见这个小背包的背带有些许奇怪。 背带是横过来缝在背包上的，两条背带中间还被缝在了一起。 缝合线歪歪扭扭的，也算不上好看。 人肯定是没办法背上这个背包的了——除非谁很瘦弱，可以直接“穿”进去。 “这是给戈登的？”邵明问。 “当然，”冯予笙点了点头，“难不成是给你背的呀？” “我可不背。”邵明转向趴在一旁的戈登，对着它拍了拍手，“来，戈登。” 其实刚刚二人讲话的时候，戈登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戈登走到二人身旁坐了下来，歪着头看向两人手中的背包。 “你自己缝的？”兰伯特问道。 “当然。”冯予笙有些骄傲地回答道。 “来，试试你的新衣裳。”邵明摸着戈登的头，说道。 “这不是衣裳，这是包。”冯予笙说道。 两人给戈登套上了背包，但狗子明显不太喜欢背上的这玩意儿。 它伸出后退，想要给背包踹下来。又跑到座位旁，蹭过来蹭过去的。 “戈登不喜欢你们那个。”阿斯吉来到两人跟前，手中握着一个网球，“他喜欢我这个。” 说着，阿斯吉将球扔到地板上，弹起来后又捏在手中。 戈登果然被吸引了过去，立刻转头对着阿斯吉摇尾巴。 只不过它还在用后腿踢着背上的背包。 “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个啊？”冯予笙问道。 “那边的商店啊。”阿斯吉回答道，“就在门口的架子里，我还有一筒。” “你不是搜救犬吗？”邵明一手拍在戈登头上，“背个包怎么了？” 戈登挠了挠肚皮，甩甩身子，看起来想要把背包甩掉。 邵明为它取下了背包，狗子这下高兴了。 阿斯吉将网球轻轻扔向车尾，戈登立刻兴奋起来，直接踩着邵明的脚就冲向了网球。 “哎哎哎！”邵明喊道。 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戈登从车厢后叼着网球屁颠屁颠地回到了众人跟前。 众人从戈登的头顶向后望去，整个车厢后的简易储藏室一片混乱。 戈登正叼着球，摇着尾巴，等待夸奖。 “你真聪明。”邵明憋出来一句。 第156章 联合国大楼 第二天清晨，邵明在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中醒来。 他从地上爬起，揉了揉眼睛。 兰伯特和李永潮还在地上铺着的被褥中酣睡，其余三人则不见了踪迹。 邵明望向窗外，雨水滴落在玻璃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从储藏间拿出雨衣穿上，来到车外。 是雨的味道。 “醒啦？”冯予笙和山田凉从一旁走来，她们的手里还拿着铲子和几个空的种子包装袋。 “苗圃做好了？”他开口问道。 “等你们起来天都黑了。”冯予笙晃了晃手中的铲子，“等着吃菜吧。” “水桶已经接好了。”阿斯吉从车头前走了过来，“每个人洗漱的水还是够了。” 几人回到车厢中，脱下雨衣，开始准备早餐。 冯予笙走到自己的背包旁，从里面摸出来一条牛肉干递给邵明，问道：“要吃牛肉干吗？” “哈？”邵明从冯予笙手中接过牛肉干，惊讶地说着，“怎么还有？” “没有多少啦，”冯予笙看了看自己的包包，“不过还有一些从前面的商铺中找到的——只是没有英国那个牌子好吃。” “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牛肉干啊？”邵明忍不住了，问道。 “啊，”冯予笙愣了一下，“就是喜欢吃啊，没有什么为什么吧。” “这是个不错的爱好。”正在摆弄酒精灶台的阿斯吉说道，“牛肉干，易保存，高能量，在现在这种环境下还是很不错的。” 邵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牛肉干包装，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个牌子的。 今天的早餐是燕麦和谷物圈，也算是难得的正常食物。 几个月后，要是再想吃到这些东西，怕是很困难了。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像是在上班。”兰伯特坐在地上，揉着脑袋吐槽道，“每天起来工作几个小时，吃饭，又开几个小时车，停车，睡觉。” “漏漏漏，”山田凉摆了摆手，“上班没有这么刺激，也没有这么累。” “这倒是……”兰伯特伸了个懒腰。 “来看看今天的工作吧。”邵明抱着平板走了过来，说道。 “这是计划。”他打开平板，对众人说道，“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次了，这次也没什么不同。” 他将地图滑到波恩南部，继续说道，“和之前一样，从房区最少的方向进入城市，如果有下水道或者地铁系统那是最好了。我和阿斯吉负责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永潮和兰伯特去调整轨道。” “具体城内是什么情况，要等会儿去查看了再做详细计划。” “你看，我说像上班吧。”兰伯特说道。 “可惜无人机现在又用不了了。”阿斯吉说道，“回归传统，肉眼侦查。”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吧。”冯予笙说道。 “嘘……”山田凉急忙放了一根手指在冯予笙的嘴巴前，“不要乌鸦嘴。” “没关系。”邵明说道，“我们会保持警惕的。” 半个小时后，几人收拾好装备，出发前往波恩城内。 由于城市不是一个规矩的矩形或者多边形，往往沿着交通线延伸出不同的郊区，因此想要去城中心的车站变轨，必定要绕开那些延伸出的城区，找到最近的距离。 他们先行向东，穿过一片树林，又转而向北，朝着城内出发。 四人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小楼，来到楼顶上观察起城内的情况来。 和大部分的欧洲城市相同，波恩也没有特别多的高楼，大部分楼群都是几层楼高的小楼。 因此，城市南侧的几栋高楼很难不引人注意。 “这里居然有一栋带联合国标志的大楼？”兰伯特突然说道。 邵明调转瞄准镜的视角，看到一栋高耸的办公楼上有醒目的“un”标志。 “准确来说，是三栋。”阿斯吉说道，“这里有一座联合国办公园区。” “我知道这个。”李永潮说道，作为在附近居住过一段时间的“本地人”，他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波恩曾经是联邦德国的首都，两德合并以后就引入联合国在这里修了办公大楼。曾经我和同学来这边旅游的时候去看过的。” 兰伯特问道：“那咱们溜进去看看，指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别想了。”阿斯吉摇了摇头，“联合国不过是和平时期大国的棋盘罢了。你觉得世界末日的时候谁会来救他们，联邦国防军？还是维和部队？怕是优先考虑自己国家的问题吧。” 没有几个大国，也就没有联合国。现在末日已至，大国都分崩离析，谁还有闲功夫来管联合国的办公人员。 “除了看上去很厉害以外，这里现在还比不上一座小商店吧。”邵明说道。 “如果你对里面的文件没什么兴趣的话。”阿斯吉耸耸肩，“是的。” 邵明说道：“这里能有什么敏感文件吗？一个办事处而已。这些国家也不会公布给联合国吧。” 一旁的李永潮放下猎枪瞄准镜，对几人说道：“我想这里可能会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哪里？”兰伯特问。 “那里。”李永潮指向一处城区，说道，“那里似乎有好几座医院。” 几人沿着李永潮所指往城内望去，就在距离联合国大厦向东一两公里处，几家医院正坐落在一处社区中。 邵明将瞄准镜的倍率调大，观察了一会儿，说道：“看起来街上没有什么丧尸。”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去看看。”阿斯吉说道，“说不定里面还有不少可以使用的药品或者器材。” “希望没有被洗劫一空吧……”邵明说道。 医院的规模并不算小，但由于其他房屋的阻挡，几人无法直接观察到大门处的情况。 距离较远，即使有瞄准镜的帮助，也不容易看见医院大楼内的情况。 “我们可以从那片树林走。”邵明指向联合国大厦和医院中间一片树林，说道，“那里可以让我们更安全的进入城市。” “差不多了。”阿斯吉点了点头，“行动吧。” 第157章 无人之地 四人排成一列走在街道中，队尾的邵明时不时转身，看看身后的情况。 他们已经深入城内两个街区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变异体的踪迹。 偌大一座城市，仿佛一座鬼城。 花坛中长出的杂草，道路上撞在一起的车辆，地上散落着的各种杂物……此处倒是颇有一番世界末日后的凄凉景象。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纸屑。 阿斯吉伸出手，抓住了一张被吹飞到空中的传单。 队伍停了下来，三人围到阿斯吉的身边。 传单上用德语写着什么东西，在场的只有阿斯吉和李永潮可以读懂。 “注意，请待在家中，不要惊慌。”阿斯吉开始读起传单上的内容来。 “当前进入国家紧急状态，请市民们待在家中，准备好食品、药品补给，直至紧急状态结束。” “rki，德国国家疾控中心。” “没了？”邵明问。 “没了。” 阿斯吉放下传单，抬起头环视一周，说道：“紧急状态，哈，没看出来有多紧急。” 空旷的街道，除了道路尽头能看见几台警车和救护车以外，并没有什么军方封锁的痕迹。 哨卡，封锁线，营地，一个没有。 而且很明显，郊区聚集着大量的变异体，而城内空空如也。这些传单起到了不错的反作用。 阿斯吉松开手，传单又随风飘落。 “走吧，咱们还有事情要做。” 几人重新出发，踩着那张落下的传单向前走去。 邵明看向街道两侧，有不少窗户都被封死。或是用木板钉住，或是用窗帘床单遮住。 和法国人筑起街垒以街区为单位构筑防御工事不同，德国人似乎更喜欢把自己钉得死死的。 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你的邻居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你的盘中餐——所以邻居们总得先保护好自己。 随着几人逐渐接近市中心，街面上的车辆和街道两侧被封住窗户的房屋也逐渐多了起来。 几人现在无法继续在大马路上行走了——那里挤满了堵车的车辆。 “吼！” 街边的一栋房屋中传来了变异体的嘶吼声，几人立刻举枪瞄准了传来响动的那座房屋。 看来这里还是有点居民的。邵明想到。 但紧接着，四面八方全都传来了变异体的吼叫声。 好吧，不止一点。 原本空旷死寂的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四处都回荡着变异体们饥饿的嘶吼声。 几人立刻紧张起来，靠在一起，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该瞄准哪个方向。 左侧，右侧，似乎每一栋居民楼内都有变异体藏匿其中。 邵明紧紧攥着手中的枪，一滴冷汗从他额头上划过。 “现在怎么办？”兰伯特战战兢兢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邵明说道，“趁着它们还被关在房子里面的，抓紧时间跑啊！” “有道理。”阿斯吉说道。 四人玩儿命跑出去了两个街区，这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这里似乎是一处植物园，在道路左侧有很大的一片花园，尽头还能看到一座宫殿式样的博物馆。 无论如何，这里可比狭窄的街道安全多了。 正当几人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李永潮身后的车内却突然出现了一只变异体。 它正张着嘴，双手拍打着车窗玻璃。 李永潮被吓了一跳，立刻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举枪对准车内。 邵明和兰伯特之前已经见过这场面了，因此显得比较淡定。 “不用紧张。”邵明伸出手去按下李永潮手中的枪，“它把自己关着呢。” “呼……”李永潮放下枪，用枪管敲了敲车窗玻璃，“吓我一跳，这玩意儿真能行吗？” “一只丧尸还是敲不碎的。”邵明说道，“除非哪天变异出一个力大无穷的丧尸……不过关在车里的应该没有这个机会——它们多半都被饿死了。” “呼……”李永潮瞥了一眼关在车中的变异体，调整了一下呼吸。 “继续前进吧。”阿斯吉说道，“我已经看见火车站的轮廓了。” 几人调整好心态，继续向着火车站出发。 也许是刚刚被吓得不轻，李永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整个人都不是很精神。 “你没事吧？”邵明走到他身边，问道，“要不要再歇会儿？” “我没关系的。”李永潮摆摆手，“再歇就没时间了，咱们还要赶着回火车继续上路。” “哦，好吧。”邵明歪了一下头，“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 “没关系的……我不想拖团队的后腿。”李永潮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 “嘿，你们看看这个。”他快步走到一台废弃的救护车旁，向着里面望去。 “有什么好东西吗？”邵明问道。 李永潮拉开门，却正好撞见一只变异体蜷缩在车厢内休眠。 变异体抬起头，看到了愣在门口的李永潮。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变异体扑了上来。 邵明和阿斯吉立刻举枪，但变异体正压在李永潮身上，两人陷入缠斗，难以瞄准。 李永潮死死掐住变异体的脖子，而后者则拼命张开嘴想要咬住他。 阿斯吉将步枪放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变异体身后，一把抓住它的领子将它薅了起来。 紧接着，阿斯吉手持匕首刺进这只变异体的后脑勺，结果了它。 兰伯特急忙上前，将李永潮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邵明急忙走上前来，问道。 “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阿斯吉提醒道。 “好，好。”就在兰伯特抬起李永潮的手检查的时候，李永潮却眼睛一眯，向着地上倒去。 “嘿……嘿！”兰伯特急忙扶住李永潮，让他缓缓靠在一台废弃的车旁。 阿斯吉收起步枪蹲了下来，翻开李永潮的眼皮检查了一下。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短时间遭遇了多次惊吓，昏过去了。” “掐他人中啊。”邵明说道。 兰伯特和阿斯吉转头看向他，脸上写满了问号。 邵明这才意识到自己用的是中文。 他又用英文说道：“掐他……” “人中”用英文怎么说？ 坏了，能听懂“人中”的那个，在地上躺着呢。 “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见李永潮没有醒来的迹象，阿斯吉站起身，对其余二人说道：“这里不太安全，把他弄到那植物园里去。” 第158章 波恩科学博物馆 在邵明沿着记忆中的手法给李永潮掐了一会儿人中之后，李永潮总算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有点神奇啊。”兰伯特说道。 “掐人中，可以帮助昏迷者苏醒，但是好像对癫痫病人不能用……而且也不是时时都能对昏迷的病人用吧……”邵明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太自信了。 兰伯特张大了嘴巴，问道：“中国人都知道这个？” “呃……”邵明点了点头，“这倒是。” 李永潮看向二人，一脸茫然地问道：“我……怎么了？” “你昏过去了。”邵明打开一瓶水，递给李永潮，“五分钟内被‘跳脸杀’了两次，身体受不了了。” 李永潮接过水，并没有着急喝，而是叹了口气，眼神显得有些低落。 “我是不是拖大家后腿了？”他问道。 “你这算什么话，”邵明立刻回答道，“什么叫拖后腿？我们既然接纳了你，就不会抛弃你。况且，你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兰伯特在一旁点了点头，“恢复好了继续上路就可以了，城内丧尸不多，我们还有点时间。不要说什么拖不拖后腿，大家现在都是相依为命。” “谢谢你们。”李永潮说着，抿了一小口水。 他环顾一周，只看到了蹲在自己跟前的邵明和兰伯特，便问道：“阿斯吉呢？” “他去侦查去了。”邵明说道，“我们才把你弄进这展馆里来，还没有确认周围的情况。” 正说着，阿斯吉从房门外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邵明说道。 “确认了，这就是座植物园。”阿斯吉走到邵明身旁，从他的背包中取出水来喝了一口。 他继续说道，“我们从廊桥过小河进入这座管理室，继续向北就是那座宫殿，按照这个方向——穿过宫殿就到了火车站附近。” “我记得宫殿在……”邵明思考了一下，说道，“西北方向吧，但是火车站在东北方向啊？”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阿斯吉将水瓶塞回邵明的背包里，说道，“东北方向到火车站间我发现了不少的丧尸，这些人可能是当初滞留在火车站中的，现在全都跑出来了。” 邵明问道：“所以我们只能拐个弯，穿过博物馆，绕到火车站侧面进去？” “对的。”阿斯吉说道，“他怎么样了？” “我很好……” 李永潮说着，站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个类似于大厅内的地方。 “那咱们走吧。” 四人离开这栋管理员的小楼，向着不远处的植物园走去。 虽然路牌上写出此处是“植物园”，但此处更像是属于不远处宫殿的后花园。 没有温室，没有穹顶，有的只有一片又一片的花园。 可能是此处位于城市中心位置，除了野草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植物可以来侵占花儿们的生存空间，加之现在正值五月，这片植物园中展现出了完全不同于城市的生机。 丁香，罂粟，玫瑰……灿烂的花田为几位刚到此处的旅行者展现出花儿们最美的姿态。 甚至还有蝴蝶和蜜蜂一类的飞虫在花田中肆意玩乐着，这场只属于人类的世界末日仿佛与它们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几百米开外的城市中，便是封死的房屋，废弃的车辆，腐烂的尸体，行走的怪物。 这里就像是废墟中的乌托邦，残垣中的伊甸园，已经无法用“美丽”来形容此处的风景。 当这片花田出现在死气沉沉的城市中时，一种别样的美感油然而生。 几人穿过植物园，来到了宫殿前。 宫殿的大门处贴着一个牌子：“波恩科学博物馆。” “头奖，他们没有锁门。”阿斯吉说着，拉开博物馆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兰伯特和李永潮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邵明在进入博物馆前停了一下。 他回过头，最后再看了一眼这片花园。 四人来到博物馆中，和大部分博物馆相同，这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展柜。 邵明抬起头看了看路牌，此处是“自然资源展览馆”。 “要是能在博物馆里找到一把什么上古宝剑可好了。”兰伯特说道。 “那你得找到个人文历史博物馆。”阿斯吉说道，“这里只有石头，石头，和石头。” 阿斯吉的话没有问题，几人周围的展柜都只有各式各样的石头展出。 就算是在灾难发生前，邵明也对这些石头不感兴趣，更不要说灾难发生以后了。 几人穿过两个展馆，除了一些动植物标本，土壤石头以外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也只是路过，没有就没有吧。 穿过博物馆来到街道上，几人借着车辆的掩护向着街对面前进。 又穿过了一个无人的街区，铁路终于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四人一路小跑来到一台废弃的面包车旁，向着铁路线望去。 此处距离火车站还有个三五百米的距离，但也可以清晰观察到站内的情况。 道路和铁路间有一片绿地——那里已经长出了半人高的杂草。 兰伯特从车后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说道：“我看见了，道岔，就在不远处。” “看那边……”阿斯吉小声说道。 不用阿斯吉提醒，其余两人也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火车站的情况。 不能说是很糟糕吧，也可以说是相当棘手了。 火车站外，数百只变异体正聚集在一起休眠，尸群从站外的公路上蔓延进火车站内——可以推测的是，还有数量不少的变异体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中。 也许是这些人们想要通过铁路离开城市，但车站门口的两台军车和空空如也的站台明显证明了“此路不通”。 和其他国家与城市相同，此处的铁路系统也在大变异开始后被关闭了，没有人能够踏上任意一班火车。 这些妄图用公共交通工具逃离的人们被困在了车站附近，直到它们全都变异——或者成为变异体口中的食物。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那传单上也没说铁路停运了。 邵明缩回脑袋，小声说道：“好吧……我想我们得小声一点了。” 第159章 富贵险中求 “你要用焊枪吗？”阿斯吉问道。 兰伯特点了点头，“当然，如果铁轨没有在正确的道路上的话。” “我们每次都要来调整铁轨吗？”李永潮问道，“就不能直接开过去？” “那不行。”兰伯特摆了摆手，“如果我们开上了错误的方向——那还算轻松的，如果反方向的道岔是向左或者向右的，那我们只有冲出轨道这一个结局。” “如果你们要用焊枪，动静太大惊动了变异体，向前跑，那边有自行车。”被打断的阿斯吉接着说道，“如果没有被发现，也往那边移动。” 现在几人所处的位置和变异体们仍然有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但他们并不清楚变异体能否听到此处的焊接声。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好消息是，有了这这三百米的距离，即使有一只变异体回过头，四人都不太至于和这个不太美好的世界说再见。 三人看向铁轨对面的马路，那里的人行道上确实有几辆七倒八歪的自行车。 如果可以把这些家伙利用起来，倒是很不错的选择。 毕竟现在几人的出行工具除了火车就是卡车，两个油老虎还都是噪音大的玩意儿，太多情况不适用。 反观自行车，“百公里消耗两个馒头”的东西，路况合适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噪音——还比一般的变异体跑得都快。 当然了，像横跨火车轨道这种事，对于自行车来说就是“不易通过”了。 邵明说道：“我先过去查看自行车的情况，如果可用我再通知你们。” 阿斯吉点点头，“我留在这边，观察火车站的情况，必要时掩护你们。” “行动吧。” 邵明第一个趴下来，将自己淹没在了草丛中。 半人高的草丛相当阻挡视野，但同时也避免了趴在其中的邵明被变异体们发现。 还好草丛地带并不算长，他很快就来到了尽头。 他扒开前方挡着的野草，探出头向着火车站的方向望去。 几百只变异体毫无动静，都还在安睡。 这里距离火车站本就有一定距离，不弄出什么大动静来，还真不容易被变异体们发现。 不过大动静很快就要来了。 邵明爬起身，小跑着跨过铁路，向着对面的马路跑去。 马路对面是一座半圆形的建筑，从建筑外张贴的海报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座初中或者高中。 门口的自行车显然是孩子们的交通工具，只是孩子们早就不知去向。 邵明来到路旁，挑选了几台可以用的自行车。 自行车们很好，都没有上锁，状态还算不错。 他回过身，对众人竖起了大拇指。 “好吧，我们要去检查铁轨。”兰伯特对阿斯吉说道，“你可得看好我们的屁股。” 李永潮和兰伯特匍匐着从面前的草地向轨道爬去，阿斯吉则继续在面包车后观察着火车站方向的情况。 几人跟前的野草并不算矮，邵明透过瞄准镜只能看见李永潮背上背着的气罐在草丛中起起伏伏。 两人爬出了草丛，猫着身子向道岔跑去。 到目前为止，变异体们仍然在休眠，没有任何动静。 两人撬开了道岔旁的箱子，开始调整轨道。 接下来只需要焊接好轨道，一切便完成了。 “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邵明小声念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会出意外了。 李永潮直起身子，组装好焊枪，递给兰伯特。 后者从背包中摸出焊工面具举在眼前，开始了焊接工作。 伴随着焊枪和铁轨发出的“滋滋”声，邵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放在平日里，焊枪的声音也绝不算小，更不要说如此寂静的城市中。 沉睡中的变异体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一个接一个地抬起了头。 “我们有伴了……”阿斯吉小声自言自语着，举起手对邵明打了个信号。 后者拿起瞄准镜，望向火车站的方向。 “哦……糟糕……” 几只变异体已经冲出了火车站，向着铁轨上的两人冲去。 紧接着，阿斯吉的枪响了起来。 邵明回过头，看到兰伯特还在焊接，而李永潮似乎在一旁催促着他。 他站起身，直接向着铁轨上的两人冲去。 “你他妈在干什么？”邵明对着兰伯特喊道。 “马上！马上！”兰伯特颤抖着的手还在死死捏着焊枪，“一分钟！” “一分钟……”邵明举枪瞄准火车站的方向，变异体们还有一定的距离，这些两三百米开外的移动目标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困难了。 他只看到冲在前面的变异体们随着阿斯吉的枪声一个个倒下，但仍然有更多的变异体在前仆后继。 “一分钟……”邵明机械地重复着兰伯特的话，汗水从掌心间渗出。 兰伯特总算是搞定了，三人一起向着铁道对面跑去。 “你们快上车！”邵明对着二人喊道，“我去掩护他！” 纵使阿斯吉枪法再好，也无法阻挡汹涌而至的上百只变异体。 随着变异体们的接近，邵明也有了射击的机会。 他扣动扳机，向着冲来的变异体们开火。 身后也传来枪声，李永潮正端着他的m4协助邵明掩护阿斯吉。 阿斯吉立刻收起步枪，向着三人跑来。 一般的准头加上数量众多的变异体，让邵明很快打光了一个弹匣。 来不及将弹匣回收，他立刻把用过的弹匣扔掉，换上一个新的弹匣。 又一个弹匣打空，阿斯吉总算是冲了过来，拍了拍邵明的肩膀。 后者一边站起身，一边去摸新的弹匣，却发现自己腰前的三联弹匣包已经空空如也。 邵明喊道：“我需要子弹！” 阿斯吉从自己的防弹衣中抽出一个弹匣，扔给邵明，“最后两个，赶紧上车！” 说完，他便从腰封上的小包中取出了一颗手雷。 “你从哪儿搞到这个的？火车上不是没有手雷了吗？”邵明扶起一台自行车，不解地问道。 “我一直都有一颗。”阿斯吉说着，拉开了手雷拉环，“本来是我的‘光荣弹’的，但我不是很想在今天光荣。” 说着，他用手做了一个简单的瞄准，用力将手雷掷出。 伴随着一阵烟尘，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变异体全都倒在了地上。 第19章 科隆怪人 安德烈斯·弗莱舍尔曾经是德国联邦国防军陆军的一名豹2a6坦克车长。 他的服役经历最早只能追溯到三年以前，是全旅最年轻的车长之一。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说他是一个勤奋好学，谦逊有礼的年轻人。 与其他将军旅生涯简单当作工作的战友不同，弗莱舍尔很享受待在部队的时光——他爱着军队，也为自己是一名军人而自豪。 他坚信，加入军队，自己就能够保卫这个国家，守护自己所爱的人们——家人、女友、朋友。 当然，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两个月前，大变异发生时，他还在休假。 父母在眼前变异，他只能亲手解决了他们。 趁着城市还没完全崩溃，他逃到郊外的女友家，却发现女友也已经成了血红眼睛的怪物。 朋友大部分都音讯全无，仅有的两名挚友也发来消息和他永别。 这一切彻底改变了他。 他始终是个坚强的人，没有因此寻死，即使自己所爱的人都在眼前离去，身为一名军人的职责让他知道，国家仍然需要他。 由于始终没有接到部队的归队通知，也没有联系上战友们，他孤身一人回到了驻地。 驻地已经沦陷，留守军营的士兵也已经成了变异体——或者它们口中的食物。而那些被派出去的士兵们也没能再回到驻地中。 他们都病倒在了最前线，渐渐变异，成了怪物大军中的一员。 弗莱舍尔所爱的一切，他所为之奉献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瞬间崩塌。 他到头来没能守护得了任何东西。 国家，亲朋，那些他曾一度认为加入军队后就有能力保护的东西，都在眼前逝去。 他从军营中偷出了自己指挥的豹2坦克，发了疯似的撞击着那些曾经的战友。 纵使变异体们被病毒解除了身体机能的限制，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罢了。 在一天一夜的“辛勤耕耘”下，这座位于郊区的军营中只剩下了一片尸体和一台烧光油的坦克。 弗莱舍尔熟悉军营的一切，他知道燃油在哪里，粮食在哪里，弹药在哪里，他可以进行基本的维修保养，也可以直接更换新的坦克。 这是他的根据地，一座只属于他的宝库。 清理工作开始了。 过去，他的爱好无非就是看看书，跟着技师学一下修理各种机械的技术。 现在，他的爱好是开着那台豹2坦克，在科隆城里碾压变异体。 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一台豹2a6坦克以每小时60公里的时速在通往科隆城内的e31号高速上疾驰。 这条高速本就位于城市群间，街道边的变异体们抬起头，纷纷向着坦克冲去。 估摸着差不多了，弗莱舍尔将坦克减速，调转车头。 车前，是上千只追逐坦克的变异体，它们正发了疯似的向着坦克冲来。 “来吧，来吧。”弗莱舍尔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变异体们。 紧接着，油门轰鸣，坦克向着尸群冲了过去。 这条高速上，上演了一出生死对决。 一边是上千只咆哮着的变异体，一边是引擎声大噪的坦克。 诚信对头，绝不后退。 弗莱舍尔坐在驾驶舱中怒吼着，双手紧紧握着身前的方向盘。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中充满了怒火。 这只56吨的钢铁猛兽将一切冲来的变异体撕成碎片，履带如同绞肉机一般肢解着变异体们。 透过驾驶车窗，弗莱舍尔与扑到坦克上的变异体对视一眼，后者很快便带着他张开的嘴巴和血红的双眼被卷入车底。 一张血肉堆成的“地毯”很快出现在了高速路中央，那些被刮倒或者还没断气的变异体仍然在挣扎着向坦克爬去。 弗莱舍尔将坦克挂到倒档，再次向着变异体们碾压过去。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向着任何一个人驶来都会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可惜变异体们并不会感到害怕。 幸好它们不会感到害怕。 来来回回碾压了几次，坦克终于停了下来。 而地上剩下的，只能叫做“肉饼”。 他打开驾驶舱舱门爬了出来，从坦克里掏出一瓶啤酒，欣赏起自己的战果。 不远处的城市中再次传来变异体们的嘶吼声，这些家伙总算是追了过来。 坐在炮管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已经西下的太阳，对着不远处的尸群缓缓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记得早点来。” 说完，他将啤酒罐扔到地上，钻进了坦克中。 变异体们向着高速冲来，却只看到坦克远去，扬起一片尘土。 来到军营附近的小镇，弗莱舍尔跳下坦克，跨过一具苍蝇环绕着的尸体，走进一家书店中。 他从挎包中拿出一本书，放到了书架上。 “你有什么推荐吗，凯西。”他似乎是在对着门外的尸体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乌合之众》？我看那个干什么。” 说着，他从书架中取出了一本流行小说。 “对了凯西，别太在意那些苍蝇，明天我就要把你们拖去烧了……只是今天又出去打扫卫生，耽搁了一天。” 坦克驶进军营，路过一片烧焦的尸体。 军营的大门处已经被血液浸成了深红色，履带驶过，又为地面留下鲜红的烙印。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鸟类正站在尸体堆上啃食，它们似乎对驶过坦克不感兴趣，这匹铁马也没有惊吓到它们。 弗莱舍尔将坦克停好，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营房中。 他挑选了两个罐头，带着几瓶啤酒走到了营房的天台上。 此时正值傍晚，太阳正在将他今天最后的光和热撒向人世间。 地平线上的天空被染成粉红色，一阵隆隆的噪音从天空中传来。 弗莱舍尔在天台边缘坐了下来，拉开了一罐啤酒。天空中，一架黄色的双翼机正在缓缓向着军营飞来。 “嘿，飞机。” 他站起身，对着天空挥了挥手。 “很高兴你们还活着！” 飞机从他的头顶掠过，后座的一个女人对他挥了挥手。 “别担心！”他对着飞走的飞机喊道，“很快我就可以夺回我们的城市了！” 第160章 波恩自行车大赛 四人骑上自行车，沿着学校旁的小路向着北方离去。 变异体们可没有停下来，四人基本都是玩儿了命的在蹬着脚下的车。 邵明心想着，幸好当初在家的时候学过骑自行车——想当初小时候因为经常摔跤还差点放弃，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可以保命的技能。 街道上的障碍物和两侧停放的车辆对自行车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两个轮子的速度也远超后面跟着的那群变异体们。 在拐过几个路口以后，几人已基本听不见尸群的吼叫声了。 也算是多亏那些起了反作用的传单，城内除了火车站这种地方有大量变异体待在室外，其他地方都还算比较安全。 “我们甩掉他们了吗？”李永潮问道。 邵明回头看了看，空旷的街道上除了洒落一地的垃圾没有别的东西。 变异体们似乎是放弃了追逐，连嘶吼声都消失在了身后。 “是的，我们安全了，暂时的。” 几人的速度逐渐慢下来，靠着自行车的惯性慢慢溜着。 趁着这个空档，也好检查一下两侧的商铺有没有哪一家还有可以用的东西。 拐过一个路口，一条玫红色的河流赫然出现在四人眼前。 “这些是什么？花瓣吗？”兰伯特不解地问道。 邵明停下车，从地上捡起一片看了看，“确实是花瓣。” 整条街道上铺满了已经开始腐烂的樱花花瓣，从几人跟前一直延伸到街道尽头。两侧的樱花树没了花朵的装点，已经呈现出一派凋零的景象。 “这里是波恩着名的赏花点‘樱花大道’，每年四月中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樱花就会盛开。”李永潮见其余三人有些疑惑，便向着他们解释道，“可惜我的手机没电了，不然可以给你们看看，去年我和我同学一起来拍的照片。” 阿斯吉说道：“所以现在是五月初了，只剩下一地没人清理的花瓣。” “樱花大道……”兰伯特念道，“怎么一股日本的感觉……” “据说就是引进的日本樱花。”李永潮说道，“山田凉就是日本的吧？她应该挺熟悉的。” 几人纷纷抬起头，如果半个月前他们就来到这里，看到的将是一番如何凄美的景象。 两侧杂乱的店铺旁全是盛开的樱花，在这片粉色的隧道中指不定还站着两个“低头沉思”着的变异体。 “走吧，反正也没看头。”邵明摆了摆手，“找路回火车才是最重要的。” 几人骑上自行车继续向前，由于刚才他们已经被尸群逼得向北前进，现在需要择机向南，才能重回轨道附近。 与科隆一样，莱茵河从波恩城中横穿而去，将城市分割成了东西两部分。 城内的布局除了受到河流影响以外，大部分都与传统欧洲平原城市相似——道路分割出一个个的街区，也算是不那么规整的“格子城”。 四人找了个路口，尽量向着远离火车站的西南方向前进。 他们到更像是一群旅行者，骑着自行车在空无一人的城市中观光。 阿斯吉在一家体育用品店前停了下来，示意几人进去看看。 和其他被搜刮得干干净净的店铺不同，这家体育用品专卖店除了门口的一些东西被抢走了以外，店内看起来还算完好。 邵明打开手电筒，和阿斯吉一起推开了大门。 店内的存货果然不少，丢失最多的看起来是背包和运动鞋。 令人意外的是，门口摆着的自助成人用品售卖机也被洗劫一空。 怎么不算运动用品呢。 邵明举着手电筒向店内望去，这家店看起来还有二楼，功能齐全，物资充沛。 两人肩并肩向着楼梯口走去，由于二楼无法被阳光照射到，显得格外黑暗。 这家店也没有封死门窗，要是溜一个踮着脚的“老六变异体”，也够四人喝一壶的。 还好，二楼内也是安全的。 不但如此，一楼似乎是普通的运动用品销售区——大都是跑鞋，各种球类和速干衣。 而二楼则是户外用品销售区，登山鞋，登山杖，大号背包一应俱全。 显然住在附近的人是没考虑到要在丧尸末日在野外活动，二楼的货架基本都是满满当当的状态。 “安全了。”邵明对着楼下喊了一声。 门口警戒的李永潮和兰伯特在听到邵明的声音后，才进入到店内。 一楼显然也没什么吸引力，二人也跟着来到楼梯上。 四人到齐，除了阿斯吉回到一楼盯着门口以外，其余三人分头在二楼搜索起来。 “啊哈，看看这个。”兰伯特从一旁的货架上取下一个漆黑的钢制棒球棍，拿在手里掂量着说道，“经典武器，升级回归。” 李永潮也取了一根下来，说道：“拿回去把钉子弄上去就是狼牙棒。” “你们那个不行。”邵明从尽头靠墙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冰镐，“看看我这个。” 锋利的镐尖足以劈开冻坚的冰层，稿身的材质可以兼顾轻便和硬度，尾部还有防丢的手环。 看到邵明手里的东西，两人瞬间觉得自己手中的钢制球棒不香了。 “对不起，这可是紧缺货。”他对二人说道，“只有这一把了。” 这本就是欧洲内陆平原地区，冰镐没什么卖头，存货本就不多。货架上也缺了几个位置，看来是其他人也盯上了这威力不俗的家伙。 三人又转了一圈，但是也没有再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冲锋衣一类的耐磨损服装火车上都有库存，再厚的也不太适合这个天气穿。 “拿两个背包下去。”邵明对二人说道。 “我们还要背包干什么？”兰伯特问道。 “绑在自行车上。”邵明说着将两个背包一左一右的拿了起来，“看，这样捆在自行车两侧就行了。” 三人将背包绑在自行车上，继续向前。 现在自行车也有额外的空间可以携带物品，四台自行车加上四个人背上的包，也抵得上一台车的运载量。 在街道中一直向着南方前进，四人很快就离开了市中心。 骑在最前面的阿斯吉突然在一个路口捏住刹车，停了下来。 其余三人见阿斯吉停下，也纷纷捏住刹车，停在他身旁。 路口前，一座带着高墙形似军营的场地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里面似乎还能看到操练场地一类的东西。 “那是什么的地方？”邵明问道。 “那是……德国国防部。”阿斯吉回答道。 第161章 穿越国防部 “国防部？”邵明问道，“国防部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在柏林吗？” 阿斯吉望向不远处的营区，向着几人解释道：“冷战的时候波恩是西德首都，这里是除了柏林以外德国最大的行政中心，因此在这里和柏林都有国防部。” “如果这里有国防部，那里面肯定有警卫部队。”兰伯特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武器弹药之类的东西。” 邵明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由于国防部营区相当大，四人不敢贸然行动，他们将自行车藏好后，改用徒步的方式进入营区。 不过他们刚来到营区大门，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门处没有搭建任何工事，血迹、尸体、弹壳等等能够证明这里的部队抵抗过的痕迹全都没有。 和城市街道中一片狼藉的景象不同，这里甚至显得有些干净。 四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此处实在是太干净了，要么里面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变异，要么他们在大变异刚开始就已经带着武器弹药护送官员们离开。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弹药紧缺的几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斯吉率先向营区内走去，而其余三人则跟在他身后，小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菱形队形。 进入营区，右手边便是一座宽阔的操场，还有一些操练用的障碍物在附近。道路向前延伸，在一片树林后没了踪迹。 不过从树梢看去，还能看见一栋较高的建筑物。 “你觉得武器库会在哪里？”邵明问道。 “不好说，”阿斯吉摆了摆头，“如果这里的驻防部队规模不大，武器库很可能没有专门的建筑物，而是设在营房里面。” “那我们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咯？”兰伯特问道。 “并不。”阿斯吉指了指前面的路牌，“很快我们就知道有没有专门的弹药仓库了。” 四人来到路牌前，仔细研究起来。 营区的占地面积相当大，但从图上看，大都以办公楼为主，仓库和宿舍楼占比数量较少。 考虑到此处并不是战斗部队驻地，而是国防部和指挥枢纽，这样的布局倒也不太意外。 营区的建筑物主要集中在东侧，西侧主要是操场和绿地。 而守备部队的营房，就是道路尽头的那栋建筑物。 “看样子是没有专门的弹药仓库了，这里可能只有几十名士兵常驻。”阿斯吉环顾四周，“去前面的营房里看看吧。” 硕大的营区和城市中的情况相差不大，空旷而又冷清。 四人沿着林间的车道来到营房前，这里看起来也是一派死寂的景象。 “他们一定离开这里了。”李永潮指向营房对面大门打开的连排仓库，从里面的陈设来看，这里更像是车库。 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任何车辆停放。 “看来部长们并不想待在这里和城市共存亡。”邵明放下枪，看向大门敞开的营房，“这些士兵可能护送领导们离开了。” “进去看看吧。”阿斯吉说道。 四人走进营房中，一楼看上去像是食堂一样的地方，搜索一番，只有一些早就腐烂的蔬菜和面包。 他们继续向着楼上走去。 刚来到二楼，李永潮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有一股臭气？” 兰伯特回过头，不解地说道：“臭？我没觉得啊。” 阿斯吉和邵明也停了下来，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是有点点味道。”邵明说道，他也闻到了楼道间的臭味。 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了，是尸体腐烂的尸臭味道。 “臭气是从前面传来的。”阿斯吉说道，“上去看看吧。” 四人来到二楼中，两侧的房间都是宿舍，而臭气则随着他们的前进愈发浓烈。 最终，几人在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臭气的源头。 阿斯吉刚推开门，伴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几人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一名只穿着军装的士兵坐在门口，由于一直关在房间中，他的身体已经基本白骨化，内脏和血肉已经不见踪迹。 而在这具基本可以称做白骨的尸体旁，环绕着大量的蛆虫尸体和苍蝇尸体。 尽管如此，在开门的瞬间，还是有许多苍蝇直接冲了出来了，吓得四人连连后退。 等苍蝇飞走，他们这才敢重新向内望去。 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那具正对着大门的白骨头上有一个血红的窟窿。 而他搭在一旁的右手中则握着一把手枪。 这是一把西格绍尔p228手枪，外形袖珍，大都配发给飞行员，情报人员，指挥官和技术人员等。 阿斯吉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口鼻，上前一步将手枪捡了起来。 他在这名军人的旁边用德语小声说了一句，“安息吧，上尉。” 兰伯特捏着鼻子，说道：“变成骨头了还这么臭。” “温度合适的话，人的尸体在空气中白骨化只需要两个月。”阿斯吉将门关上，免得臭气继续直冲几人的鼻腔，“如果他在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自杀，那么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邵明放下捂住鼻子的手，接着他的话说道：“臭是因为这个房间一直密闭着，空气不流通吧。” “走吧，”阿斯吉取出弹匣检查了一下弹药，将手枪放进了自己腰封上的弹匣包内，说道，“别打扰他了。” 四人继续向前，前面的一个房间门微微开着。 这里便是他们的目标所在，位于营房内的武器库。 阿斯吉第一个走了进去，确认了这个房间就是存放枪支的地方。 “武器库在营房旁边，可以保证他们在第一时间拿到武器。”阿斯吉举起手电筒，转回身看向几人，“一般来说，武器柜的钥匙由各班班长保管，不过……看起来我们不太需要这个。” 邵明来到他的身后，向着里面望去。 武器柜大部分都敞开着，里面的武器已经被人领走。 他一边向着里面的两排柜子走去，一边说道：“我以为会是在床头旁边那种，再不济也就在宿舍里面。” 第162章 上尉的遗产 “不会放在床头的。”阿斯吉说道，“武器应该都在这里了。” 邵明接连路过几个空着的柜子，继续向武器库内走去。 “我去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李永潮对几人说道。 “我和你一起。” 兰伯特说着，和李永潮一起离开了房间。 两人刚走，邵明便在一个敞开着的武器柜中发现了可用的武器。 “啊哈，看来我们的运气也不算太差。”他一只手举着手电筒，一只手从武器柜中拿出了一把g36k突击步枪。 而在武器柜中，还有一把一模一样的步枪。 g36k是g36家族中的短管枪型，相比标准型枪管短了约200mm。作为国防部的守备部队来讲，枪长更短的g36k比较适用。 这把步枪并没有插上弹匣，但状态良好，基本上是一尘不染。 枪弹分离是存放枪支的基本规矩，特别是对于军营来讲，更不例外。 “看起来弹药没有放在这里。”邵明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房间最里面的两个大柜子上。 它们看起来不像是枪架，倒更像是储物柜。 不过柜门紧锁，若是找不到钥匙，还是很难打开的。 “看来我们仍然需要钥匙。”阿斯吉说道，“走吧，去外面找找看。” 两人离开房间，邵明突然发问，“g36的子弹和m4能够通用吧？都是5.56北约标准口径步枪弹。” 阿斯吉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这个。” “确实是通用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就是一种步枪弹。”阿斯吉取下自己的弹匣，向邵明解释道，“比如g36使用的ss109步枪弹在美国叫做m855步枪弹，实际上口径是一样大的。” 他从弹匣中退出一发子弹，捏在手中继续说道，“但是，由于各地子弹产地的不同，使用枪支的不同，在生产时都做出了一些调整。比如m855如果用在l85突击步枪上就会降低枪械的使用寿命。” 邵明问道：“但是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对吧？” 阿斯吉将子弹塞回弹匣中，说道：“一般来说是的，小概率会出现威力不足，使用寿命减短的问题。” 听到两人在走廊上对话，李永潮从一旁的房间中钻了出来，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找到了枪，但是没有弹药，可能需要钥匙把存放弹药的箱子打开。”邵明说道。 “对了。”李永潮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收音机，“听兰伯特说你在找这个，或许我们可以收到一些消息。” 看到收音机，邵明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欣喜的表情，“对，我们……” “你们在找这个吗？”兰伯特打断了邵明的话，他从另一扇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他走上前来，将钥匙递给邵明。 后者接过钥匙，回到武器库中试了试。 没过一会儿，邵明便回到了走廊中。 “不，不是这个。” 四人又开始搜寻起来，尽管营房不算太大，但有不少的杂物，想要从中找到一把钥匙还是很困难的事情。 他们两两一组，以免邵明和兰伯特因为不认识德文而漏掉了什么线索。 阿斯吉带着邵明打开了一间房门，刚进门，他们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纸条。 这里看起来像是办公室，陈设简单。许多东西都被带走，并没有匆忙撤退的样子，倒更像是花时间仔细整理了一番。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目光会第一时间被一张放在桌上的便签纸吸引——这里已经基本没有其他东西了。 阿斯吉走上前去，捡起放在桌上的纸条。 “无论是谁，你好。” “如果你看见了这张便签，就说明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而我也没有尽我的职责，选择了与我的家人们团聚。” “出于对任务的考量，我们并没有带走所有的武器弹药，而我们又大概率不会再返回此处。由于外面怪物横生，我在武器库中留下了四把g36步枪和1600发5.56弹药，两把p228手枪和400发9mm弹药，以及十六枚手雷。” “我知道，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讲，这点弹药都不足以清理干净一座小镇，但我希望这些物资能够对你们有用。” “军械库的钥匙就是便签纸上压着的这一串，你们可以用它打开武器柜和弹药柜的门。” “联邦德国国防军，陆军上尉，海因里希·哈格。” 待阿斯吉读完，邵明立刻问道：“钥匙？你看见钥匙了吗？” “很明显，我没有。” 两人立刻在办公室中翻找起来，但他们将这间小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纸条上说的那一串钥匙。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邵明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回军械库中。 阿斯吉也跟了上来，想看看他怎么了。 再次检查了武器柜后，他向着身后的阿斯吉问道：“纸条上是说这里有四把步枪，两把手枪的，但是这里只有两把g36，剩下的枪全都不见了。” “有人捷足先登。”阿斯吉立刻说道，“怪不得宿舍，办公室和军械库的门都开着……已经有人提前搜索过这个地方了。” “嗯，对。”邵明说着，用力拉了一下储物柜的门，“而且这群人还把柜子锁上了。” “那个柜子关上去就锁了。”阿斯吉摇了摇头，“即使能够打开，我们怕是也很难有什么收获。” 就在二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军械库时，走廊上传来了李永潮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嘿，你们在哪里，你们不会想到我们在楼顶发现了什么的。” 两人来到房间外，看见李永潮正慌慌张张地跑来。 “你们得上来看看这个。” 两人跟着他来到天台上，兰伯特已等在此处。 十余个装尸袋正整齐摆放在天台上，排头的一个已经被拉开，里面装着一具白骨。 从衣物上来看，这具尸体经历了烈火的洗礼。 而在每一个尸体袋旁边，还放着一件防弹背心。 看起来他们的主人，正是躺在装尸袋中的白骨。 第163章 中餐厅 兰伯特拉上装尸袋的拉链，站起了身。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快要变异了才被烧死的。” “也可能是被暴民冲进来打死了。”李永潮说道。 阿斯吉摇了摇头，“装进装尸袋还放得这么整齐，劫匪怕是没有这么好心吧，更何况这些装备，扒下来了还不带走。” 最有可能的是，将这些士兵烧掉的人就是在楼下留下便签纸的上尉，他的队伍负责防守国防部，但身边的队友一个个病倒，最后只剩下了他。 在将他们的尸体焚烧以后，他最终选择了在储藏间中自尽。 邵明走到一旁，从地上捡起一件防弹衣，说道：“反正他们现在都是白骨了，我们不如把这些防弹衣带走。” 这些防弹衣全部属于德军idz（先进步兵）系统，能够对上身做到全防护并且自带molle系统，扩展性较高。 相比起阿斯吉身上的jpc2.0和邵明身上的fcpc来讲，眼前这些防弹背心更适合在一线的“大头兵”们使用。 处理尸体的人非常细心，这些背心中没有留下弹药和任何与士兵身份信息相关的东西。 而其他的一些杂物——比如折叠刀，地图，水壶一类的东西都还在背心中。 这些杂物随处可见，充其量也就是军用产品的质量更好。 经过阿斯吉的一番搜索后，一个真正有用的东西被他找了出来。 那是一个军用gps接收器。 即使邵明在一开始带出了平板电脑并将地图下载好，但没了网络，平板也无法进行定位。 而现在有了这家伙，他们就能精确找到自己的位置。 定位系统卫星设计在轨时间一般为十年左右，即使现在地面上的人类已经所剩无几，这些卫星仍然会在太空中尽职尽责地工作。 就算gps系统失效，这个属于德军的定位器同样可以使用欧洲“伽利略”定位系统。 邵明将防弹衣递给兰伯特，示意他穿上。 “我有一件这种背心了。”兰伯特说道，“就给永潮和山田凉带两件就可以了。” “你有一件了？”邵明诧异地看向他，“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有穿出来。” “在英国的时候，那座机场，我们偷了一台军车，上面就有背心，你忘了吗？” “我想起来了。”邵明说道，“那个贱人。” “什么贱人？”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邵明叹了口气，说道：“在英国，我们碰到了一名英军的飞行员……总之，他把我们卖了。” 听到这话，阿斯吉忍不住笑了起来，“给英国人垫背，真有你们的。如果你们熟读战史就知道，英国人可是很喜欢卖队友的。” 他话音刚落，便察觉到兰伯特的表情有点不对。 “呃，我是说，英军。” 四人将防弹衣收起来，离开了营房。 在国防部营区中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是时候继续朝着火车进发了。 他们找回自行车，将刚刚发现的物品装好，向铁轨骑去。 这支由自行车组成的车队在波恩城中的小巷来回穿行，绕开废弃的车辆，躲避变异体的追捕。 若不是街道两侧的房屋中时不时传出变异体们的嘶吼声，这样的景象还挺悠闲。 很快，铁轨再一次出现在不远处的道路尽头。 就在四人向着铁轨方向前进的时候，邵明却突然停了下来。 “嘿，等等。”他喊道。 其余三人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向道路一旁看去。 就在几人的左手边，有一家新疆餐厅，上面的招牌有德语，英语，中文和维吾尔语。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看到熟悉的方块字了，看到这家店的招牌，他的心里觉得无比亲切。 “中国菜？”阿斯吉问道，“要进去看看吗？” 邵明看了看时间，他们还有机会去光顾一家小餐馆。 “为什么不呢。”他说道。 这家店铺位于一栋居民楼下方，大门虽然紧锁，但玻璃窗已经被砸碎，有暴力闯入过的痕迹。 不过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邵明本来也就不指望能够在里面发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四人进入店铺中，这里的装修比起国内而言似乎更注重突出新疆风格。 桌上的一张菜单上还写着各式各样的菜品。 李永潮捡起一张菜单看了看，上面写的大都是各种面类，豆腐，还有新疆招牌大盘鸡， 至少从图片上看，这家菜还比较正宗。 店铺前没有什么好看的，几人径直来到厨房中。 和前店不同，厨房由于只有两扇通风用的小窗户，因此显得格外黑暗。 打开手电筒，几人只看到了空中漂浮着的灰尘。 厨房内一片狼藉，冰箱冰柜都被打开，各种厨具散落一地。 里面的食物早就不翼而飞，就连刀架上的刀子都不知所踪。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吃饭不用那么麻烦了。” 邵明说着，走到了灶台下方。 “看看这是什么。” 他拉开微微打开的柜门，手电筒照亮了里面的煤气罐。 在煤气罐的一旁，还放着一台燃气灶。 虽然厨房的主要灶台都连接着天然气管道，但这台藏在回忆中的燃气灶显然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 “那是一台燃气灶吗？”兰伯特问道。 “对的，这是一台燃气灶。”邵明检查了一下剩余的天然气储量，还算是充足。 这东西的价值对几人来说远超过找到几袋饼干。 相比起需要花大量时间搜索木柴再进行烹饪，还会升起明火和浓烟的火堆；需要争夺宝贵的燃油来发电的电磁炉来说，燃气灶能够极大提升几人的生活质量。 就在这时，身后的李永潮发出一声惊呼。 邵明连忙回过头，却发现他从柜子中拖出了一袋大米。 这玩意儿至少有二十斤，而且很显然，它还是原装进口的。 因为上面的包装袋上用汉字写着“五常大米”。 “好大一袋米。”兰伯特感叹着说道，“我只见过那种一小袋一小袋装的……你们知道的，500克一袋那种。” “我也很意外，”邵明说着，脸上已经浮现了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包装了。” 第164章 侦查医院 煤气炉，大米，再加上一些军需品，火车上的物资又可以得到一定补给。 有了自行车，四人的运载能力和机动性也得到大幅提高，现在他们找到的东西也不过装满了一台自行车和一个人的背包。 他们在铁路旁草草吃过午饭，计划着下午还可以在城内继续搜索一下。 毕竟城内还算安全，自行车也还有三台空余，不贪一次，几人总觉得有点吃亏。 “这样，”邵明将已经吃完的罐头扔到一旁的草丛中，说道，“永潮，你和兰伯特一起继续沿着铁轨向火车方向前进，但是注意在路上找一找有没有加油站。” “我和阿斯吉先去医院附近转悠转悠，侦查一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能想办法整点药品回来。” “如果条件不允许，明天上午我们就直奔医院，搞足药品，下午就可以离开波恩。” “那我们还得先去找两个大罐子才行。”兰伯特说道，“不过自行车能带回去的燃料，也就够那个便携式的柴油发电机转几个小时。” “还要去找找绳子和插板。”李永潮补充道。 “有几个小时总比没有好。”邵明说道，“至少可以把平板电脑和无人机的电充上。” “这倒是。”兰伯特点了点头。 “或许我们还可以找一大堆充电宝，或者蓄电池什么的。”李永潮说道，“那个柴油发电机不能蓄电，多发电都会被浪费。” “火车可以。”兰伯特说道，“只不过车厢的发电机耗油量更大。” “我有个问题，”邵明问道，“蓄电池，能够直接将电接出来吗？” “那要看是那种蓄电池了，有些就是户外装备的大号移动电源，那种自带插头。”李永潮说道，“说真的，我有点怀念可以网购的日子。” “那个时候你也不需要这个。”阿斯吉说道，“ 这种东西可以去车里找找。” 兰伯特说：“野营时间到。” 吃过午饭，四人继续沿着铁路向南前进。 由于医院在铁路东侧的市区中，小队很快分开，分别前往各自的目标区域。 从铁道前往医院需要经过两片城区，两处山坡，两条小河和一条高速——这对骑着自行车的邵明和阿斯吉来说并不友好。 城区内倒还好，只是要时不时提防着两侧的小巷中会不会冲出来一个没回家的变异体。 至于山坡和小河沟，那就麻烦了。 且不说这片城市中的绿地只建设了几条步道，想要快速到达医院还不得不从树林间穿过。 树林虽然不密，但地上的石头和树枝还是会减缓二人的速度。 好在两片绿地加起来不过一公里多点，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医院所在的街区。 医院大楼并不难找，在街道上大都是几层楼高的城区里，十几楼高的医院显得鹤立鸡群。 这里虽然距离市中心仅有两三公里左右，但似乎已经是波恩的郊区，街面上的车也少了不少。 两人一边蹬着自行车在街区内慢慢溜达，一边观察着两侧的建筑物中有没有什么变异体。 “嘿，你看这个。”骑在后面的邵明突然说道。 阿斯吉转过头，看到了一家非常奇怪的店铺。 根据上面的英文招牌来看，这是一家“飞机修理店”。 这家店铺并没有吸引二人过多的注意力，医院就在前方，相比于修飞机，还是两颗感冒药来得更实在。 沿着马路拐过一个弯，似乎是医院的大门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正如先前他们在制高点上观察的那样，医院附近没有在外游荡的变异体，整个地方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花坛中的花朵都已经凋零，野草的风头盖过了人们精心设计的花艺。 停车场里杂乱停放着不少的车辆，大部分都是车门大开，一些车旁还有滴落的血迹。 现在抵达的二人很难去想象，这些人曾经都经历了什么。 是抱着怀中奄奄一息出血不止的家人绝望地冲进医院，还是被医院中的怪物吓得逃离这里。 邵明不由得想起在曼切斯特看到的那家医院，毫无疑问，这里曾经也是变异体聚集的重灾区。 医院主楼入口旁用帐篷搭建起了临时隔离点，不但有警车停在一旁，还有封锁线和铁栏杆。 但这些东西显然无法阻止已经失控了的“病人”们，铁栏杆东倒西歪，一节封锁线在随风飘扬。 蓝色的“polizei”字样上，还染上了点点血迹。 两台救护车停在医院大门前，其中一台的后车门被打开，担架翻倒在一旁，还有一些针头和输液袋散落一边。 一条血迹从救护车旁一直拖行进入医院中，因为这两个月来的风吹雨打，地面上的血迹已经相当模糊。 但那深红色的印记，还是很好分辨的。 顺着印记看向医院中，因为已经断电，幽深的走廊上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破碎的玻璃大门依稀透进一点光亮，医院中一片狼藉，墙上遍布斑驳的血迹。 医院大厅中也全是临时床铺和输液架，各种药物包装散落一地，挂号处的玻璃被砸碎，药房中的货架东倒西歪。 就在大厅中的简易床铺上，还能看见一两截断骨。 两人停好自行车，将手中的枪打开了保险。 阿斯吉率先走向医院大门处，邵明紧随其后，目光扫视着楼上的窗户。 也许是大门处的种种惨状，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手电光照亮了走廊，尽头处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而两侧的科室门前也全是简易病床。 而这里令人胆寒的程度，比起大厅来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幽深的走廊从观感上就更加让人感到压抑，而里面的场面更是让两人觉得触目惊心。 墙上，甚至天花板上全是人或者变异体喷溅出的血迹，洁白的医院墙壁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红色的“花纹”。 几块天花板和吊灯落在地上，仔细观察还能看见墙上出现的弹孔。 而在本就狭窄的走廊间，还有十余具没了血肉的白骨。 第165章 急诊室 两人来到医院大厅中，这才发现在左侧的接诊台后还有一条通道。 也对，规模如此庞大的医院，要是只有一条走廊，倒还说不过去了。 左侧的走廊处连接着三台电梯，其中两台大门紧闭，似乎是没有在这一层——也可能是门坏掉了。 而另外一台则半开着，里面的电梯中还依稀可见几个手印和一些发黑的印记。 走廊向前延伸，似乎是连接着另一栋大楼。 对于这家医院，两人没有兴趣更没有必要深入探索——他们只需要找到药房所在便可以离开这里，返回火车。 但是药房并不在此处的大厅中。 阿斯吉看了看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指示牌，对身后的邵明小声说道：“这边是急诊大厅和住院部，门诊和药房似乎是在……那边。” 他说着，指了指左侧的走廊。 “好吧。”邵明说道，“我有这种预感。” 两人跨过地上倒着的长椅，一步步向着走廊而去。 若是没有手电筒的灯光，走廊中只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两侧的诊疗室都紧闭大门，没有一点来自诊疗室窗外的光亮可以透进走廊中。 而在大约50米开外的走廊尽头，便是门诊大楼。 和想象中的不同，走廊似乎是连接着门诊大楼的中部。这导致即使是走廊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走廊中。 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尸臭味道，两侧的墙壁上也能看到拖行的血迹。 这里的处处痕迹，可能要等到植物们都占领了医院，才会彻底消失。 邵明举着手电筒，照射着两侧的房间。 虽然他看不懂德语，但是医院的基本构造还是清楚的。两侧无非是一些诊疗室之类的房间，但前面一个双开门的大房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里或许是急诊室，而急诊室中通常都会存放一些应急药品。 像绷带，吗啡之类的用品，除了存放在医院的药房和仓库中，也会在急诊科室中放置一些，以便随时取用。 “嘿，阿斯吉，”他拍了拍阿斯吉的肩膀，小声说道，“旁边这个是急诊室吗？” 阿斯吉停下来，看了看门上的标志。 “对，急诊室，你不说我差点给忽略了。” 邵明上前一步，试图转动门把手，但是这里好像被锁住了。 他又试着撞了一下，大门有轻微的振动，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看了一眼阿斯吉，后者转过身，对着前面的门晃了晃手电筒。 “那里也是急诊室。” 两人来到前面的大门处，阿斯吉先经过大门，转身向后立于大门左侧，而走在后面的邵明则自然来到右侧补位。 邵明又试着转了转门把手，而这一次，他们竟然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急诊室大门。 阿斯吉并没有着急进入屋内，而是先向后撤了一步。 由于这是一扇向内开的门，“死亡漏斗”会同时威胁到门两侧的二人。 即使没有子弹从屋内射出，也要提防着里面是否有变异体。 确认屋内大体安全后，阿斯吉左脚向前一步跨入门内，同时收回步枪，使枪托滑到肩头上而枪身则一直指向屋内。紧接着他送出右腿，身体跟着进入了屋内。 邵明的进门就显得没那么专业了，他采用了一个非常简便的高姿持枪，进入屋内后再将枪口放下。 虽然他没有经受过专业的战术训练，但他对前方的阿斯吉十分信任，也能承担起为他照看身后的工作。 两人一人一边，分工明确，将背后交给队友。 急诊室由于有窗户，总算是有了些许光亮，里面放着几张病床，一旁还有一些仪器。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本该收纳大量患者的急诊病房中却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别处都能看到的血迹外，也没什么尸体在里面。 病床间的隔离帘也被收起，倒是不少柜子都已经被打开，登记台上也是一片杂乱。 当然，也有可能某些“患者”已经爬起来把医生当饭吃了。 确认急诊室内安全后，邵明转过头，明白了他刚刚为什么没能打开另一扇大门。 一个医用品柜被人推倒，刚好卡在了大门处，导致另一扇门无法打开。 他走到一旁，拉开了一个柜子。 这个柜子里放着的都是医用口罩，乳胶手套之类的用品，并没有什么药物。 不过这些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能派上用场，他还是选了几包没有开封过的装进了背包中。 “嘿，我发现了点药品。”阿斯吉说道。 邵明回过头，看见阿斯吉正蹲在另一排柜子前，而他的手电筒正照着一小罐药品。 “那是什么？”邵明问道。 阿斯吉将小罐子举了起来，说道：“这是肾上腺素。” “还有别的吗？” “有，”阿斯吉又拿出另一种药品，“这个是……酚磺乙胺注射液，应该是止血药。” 邵明向阿斯吉走了过来，接过这盒药品。 他翻来覆去看了两次，说道：“看起来我们还需要一些输液袋，注射器和生理盐水之类的东西。” “呃，”阿斯吉尴尬地说道，“我不太会打针，我只会用吗啡和肾上腺素注射液……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已经装好了的，往身上扎就可以的。” “好吧。”邵明拉开背包，“我们真的很需要一个外科医生了。” “全科医生最好。”阿斯吉说道。 两人将柜子中的药品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中，但这里的药品存量并不太多。急诊室中的药品或许会被其他幸存者忽略，但在变异开始之初的医生们可不会忽略。 花费了一点时间，两人装了一大堆他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药品。 芬太尼、托拉塞米、利多卡因、维拉帕米、洛贝林…… 唯一认识的，也就是吗啡，多巴胺，肾上腺素和腺苷。 即使已经拿到了不少药品，二人还是想再深入一点，毕竟门诊大厅就在前方，药房说不定也在附近。 比起这些拿在手里既不会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的药品，一些可以直接口服的止痛药，抗生素还是来的更实在些。 毕竟团队中没有专业的医生，只有阿斯吉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战地医疗培训，要让他会用这些药品，还是有点勉强。 两人离开急诊室，继续向前。 前方便是门诊大楼，此处采用了一个“回”字形设计，中央是一个封闭的空旷中庭，上方的玻璃还能透点光亮进来。 沿着手电筒照出去的光柱，邵明沿着中庭数了一下，门诊大楼可能有十层楼高。 这里就是两人在到达街区时看见的那座医院最高楼。 第166章 仓鼠家 楼顶上的玻璃将光线转变成黄色，透进一楼空旷的大厅中。 邵明检查着大厅，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存在。 但令他奇怪的是，大厅中空荡荡的，和急诊大楼门前堆满了各种担架和简易床的光景完全不同。 这里更像是被人收拾了一番。 这栋楼的大门被各种杂物堵住，椅子，柜子，自动售货机……里面的人看起来在阻挡外面的东西，这就更加奇怪了。 医院作为爆发初期变异体最集中的地方，既来不及更没必要从里面堵住大门。 除非有人在大变异结束后进入到医院中，才会去尝试堵住大门——但这医院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安家的好地方。 还有一种可能，当初楼内还没变异的人们为了防止变异体们冲出医院，大义凛然地选择了和它们同归于尽。 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在是有点太低。 阿斯吉继续警惕地检查着四周，这里的出入口实在是太多，到处都是走廊和房间。 邵明转过头，正好看到了张贴在墙上的医院平面图。 “看起来这医院比我们想的还要大不少。” 他说道。 他们所在的急诊和门诊大楼位于医院的中部位置，而这两栋大楼只占了整家医院的冰山一角。 除了常见的门诊大楼，住院部，这医院还一路向南延伸，分出了多栋建筑物，包括儿科，精神科，献血中心等多个部门。 单单从地图上绘制的规模来看，这里很有可能是整个波恩南部最大的医院。 因此，即使二人检查过的两栋楼内没有变异体，也很难保证其他楼内是否藏匿得有变异体。 “这上面有写药房仓库的位置吗。”阿斯吉说着，向平面图走了过来。 邵明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阿斯吉看了看地图，转身指向对面的走廊。 “那边就是仓库。” 邵明举起手电筒，看到了阿斯吉所指的走廊。 走廊旁似乎是取药的窗口，但窗口处的玻大都被打碎，货架也被推翻，里面的药品更是不知所踪。 也只有去后面的仓库内碰碰运气，还更有可能找到些什么药品。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呢。”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被撞翻在地发出来的。 紧接着，楼上似乎传来了一声微弱的说话声。 那声音太微弱了，语调还有一些奇怪，以至于邵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他转过头看到阿斯吉的眼神，就知道了那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也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声音。 这医院中，可能还有人居住。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抬起了手中的枪。 两束手电光扫射着中庭两侧的过道，顶层的玻璃上投下微弱的暗黄色光线。 “几楼？”邵明问道。 “我认为是二楼。”阿斯吉回答道。 两人一前一后，枪口指向楼上，慢慢向后退去。 楼上再次传来响动和说话声，这次的声音比上次更大。 那声音比较尖锐，音调较高，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邵明觉得自己汗毛竖立，在这废弃的医院中竟然传出了如此诡异的声音。 他在大脑中尽力去匹配曾经听到过的人声，却总感觉这声音有点奇怪。 “听上去像个……小孩子？” “我听见了……”阿斯吉小声说道，“但是……我说不太准，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我的意见是在找到药品仓库前先去检查一下二楼……你觉得呢？” “当然，小子，我不想背后被人来上一枪。” 两人又向后退了一段距离，找到了最近的消防楼梯，沿着楼梯慢慢向着二楼搜索前进。 来到二楼上，这里的一切似乎更干净一些，丝毫不像已经废弃了两月的样子——还有人用桌椅堆了一个非常简易的路障在楼道中间。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刚刚传出动静的方向走去。 邵明的呼吸逐渐加快，他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在房门后遇见什么东西。 两人来到二楼唯一一间关着门的屋子前，分立两侧。 阿斯吉对邵明点了点头，转动了门把手。 房门被打开一个小缝，邵明检查了一下，确认门口没有什么陷阱。 他将门推开，向内望去。 这里看上去是一间诊断室，面积不小，被一扇帘子分割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帘子后并没有看见人影，似乎没有人在这里面。 前面是一张桌子，一旁放着一些仪器，而后面则能看到一些堆放着的东西。 “安全。”邵明说道。 他看向帘子后，那里似乎露出了一些药品的包装盒。 “看来我们不用去找药品仓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帘子，“有人帮我们整理好了。” “等等。”就在邵明即将拉开帘子的时候，阿斯吉却猛地拉住了他。 邵明急忙停住已经摸到帘子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那么轻易进去。”阿斯吉说着，从防弹背心中掏出了匕首，“看那里。” 在阿斯吉的提醒下，邵明发现帘子的一侧被缝上了一根细线，一旦有人拉动帘子，细线便会被连带着拉扯另一端连接的东西。 顺着手电筒的灯光，邵明看清了细线连接着的东西。 那是一颗藏在桌下的手雷。 这显然不是防止变异体的东西，这间诊断室虽然面积不小，但手雷一旦爆炸也可以彻底摧毁里面的所有东西。 这更像是某人在里面设置的防盗措施。 阿斯吉割断了细线，退到后方，继续警戒屋外的情况。 邵明拉开帘子，没有看见人，只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笼子。 而笼子里面，竟然关着一只鹦鹉。 “你好，你好。”鹦鹉抓着笼子的边缘，向着两人说道，“我爱你，我爱你。” 两人放下枪，脸上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起来主人不在家啊。”阿斯吉说道。 帘子后的地上，柜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品和食物，地上甚至很难找到一个落脚点。 这里看起来被某人当成了仓库，在里面堆满了东西。 “这是只‘仓鼠’吧。”邵明忍不住吐槽道，“药房明明就在楼下，他还要把所有的药都挪到上面来。” “也许他睡在一堆物资中间比较安心吧。”阿斯吉说道，“比起一楼大厅来说，这里也更安全。” “这里看上去只是他的仓库。”邵明说道，“连脚都放不下去。” “如果你对再带上一个人没什么兴趣的话……趁这里居住的人还没回来，拿点药品赶紧撤吧。” 第167章 老伯 邵明走向那堆成小山的物资，开始在里面找寻药品。 而阿斯吉则抱着步枪，慢慢悠悠地走向其他的房间。 这里的药品简直是琳琅满目，除了大量的常用药品，麻药，葡萄糖和血浆都有储备。 只不过这个温度和保存环境下，血浆已经失去活性，无法使用。 考虑到这里还有人居住，火车上的食品也还充足，他并没有拿走这里的食品和水。 在塞满了一整个背包后，他站起身，准备出门去找阿斯吉。 刚走出门，他就看到阿斯吉靠在走廊旁的柱子上。 “拿完了吗？赶紧回火车吧。” “嘿，等等。”邵明突然说道，“万一这个人是医生，带走他也不是不可以。” “首先，他要跟你走。”阿斯吉说着，转身走进一旁的房间，从里面扔给了邵明一个东西，“其次，他要是个医生。” 邵明接住阿斯吉扔来的东西，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是一张工作证，上面的照片看起来是一位已年过花甲的老伯，从他的穿着大概可以看出来，他是一名清洁工。 工作证上的名字是尤利乌斯·威廉，编号。 “看来这里的主人不是医生。”阿斯吉说道，“床头的服装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邵明歪过头向阿斯吉身后的房间看去，里面的两张病床被拼在一起，上面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工作服。 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盏老旧的手摇式应急灯，灯的左侧靠着一张相片，上面是老人和孙女的合照。 而在他的肩头上，正站着隔壁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鹦鹉。 和外面布满灰尘的世界比起来，房间内显得格外干净整洁，桌椅和相片上都一尘不染，衣服被子也叠放整齐。 他将工作证递给阿斯吉，说道：“走吧，等会儿这里的人该回来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向着楼梯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来到通往急诊大楼的走廊时，前面却传来了有人慢慢走着的动静。 两人急忙举枪，闪身躲到了墙后。 阿斯吉率先进入左侧，处在右侧的邵明只能将步枪换到左肩，以减少自己的暴露面积。 那人只是在慢步走着，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而两人是毫无戒备地跑向走廊。 在他们听到脚步声之前，对面的人肯定就已经察觉到他们了。 由于急诊大楼有光透入，而门诊大楼内是在暗处，阿斯吉关闭了手电筒。 自己在暗敌人在明，好歹能创造出一点优势。 邵明将手指放在扳机上，目光死死锁定急诊大楼的方向。 轻微的脚步声逐渐变大，现在哪怕有任何一点动静他都觉得自己会扣下扳机。 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出现在急诊室大厅中，西下的太阳将影子拉得瘦长，但两人还是能看出这个“人”的状态不是很好。 他左手扶着肚子，一瘸一拐地向着走廊走来，即使他提前知晓了二人在里面，也没有丝毫隐藏自己的意思。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影子的主人。 “等等，等等。”阿斯吉连忙制止了邵明，“那是人，那不是丧尸。” 后者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松开一点，以免误触开火。 来者的神态确实不像是变异体，而像是一个受了伤的人。 由于背着光，两人看不清来者的脸。 他没走两步，便摔倒在地，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得出来。 阿斯吉打开手电筒。 两人这才看见那人浑身是血，长长的血迹从门外一直拖行到屋内。 而他的肚子被剖开，半截似乎是肠子的东西被压在身下。 两人急忙上前，来到那人身旁。 血液的味道弥漫在整条急诊室的走廊中，新鲜的血液仿佛在重新唤起墙上斑驳的印记。 邵明将那人翻了过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胡子长长了不少，但这人正是居住在医院中的那名老人。他的肚子上有一条简易缝合的伤口，而伤口的一半裂开，一小截肠子混合着鲜血从里面滑出。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呃……” 老伯似乎是在用尽全力想要发出声音，但他的嘴里只能传出一声叹息。 邵明看向阿斯吉，后者已经蹲了下来，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老人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浑浊。 “他说什么？”邵明急忙问道。 “他说，他的鸟。” 老人的眼神涣散，看了看两人，又说了两句话。 “他说，孙女，鸟……可能那只鹦鹉是他孙女送给他的。” 邵明转头看向老人，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我们有……一台火车，还有充足的食品和药品，你可以活下去的。” 当然，药品是从老人这里“借”的。 也不知道老人听懂没有，他只是还在重复着刚才的话。 还没说两句，老人便闭上眼睛，没了动静。 邵明摸了摸他的脖颈，还能感到一丝微弱的脉搏。 “他还没死透。”他抬起头来，对着阿斯吉说道。 “我们无能为力。”阿斯吉摇了摇头，“他已经失血过多，凭我们的医疗条件不可能救活他。” “难以置信。”邵明站起身，说道，“他竟然还能走回医院来。” 两人围在老人身边，沉默不语。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见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 过了一会儿，阿斯吉伸出手去探了一下老人的鼻息，对邵明摇了摇头。 “好消息是，我们可以再回去拿点物资了。” 两人将老人的尸体拖进一旁的急诊室中，找了一张床单将他盖好。 血液从白色的床单中渗出来，绘出一个骇人的图案。 两人回到二楼，继续把剩下的物资装进包中。 食物，药品，水，当然还有那个手摇式发电的应急灯。 两人将背包塞满，准备离开医院。 就在走出房间时，邵明将关着鹦鹉的笼子提了起来。 “你好，你好。”鹦鹉从笼子的一侧跳到另一侧，“我爱你，我爱你。” “你确定吗，为了一个我们甚至都不认识的死去老人？”阿斯吉看向邵明，说道，“这只鹦鹉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意义。” “就看在这些物资的份上，我确定。” 第168章 遇袭 两人离开医院，将找到的东西都固定好，向着铁路方向骑去。 老人的血迹从医院中一路延伸到停车场内，血液由远及近，从滴落状变成一条清晰的拖痕。 也许他在外面就受了伤，快到医院时伤口开裂，最终倒在了自己的避难所跟前。 对于这位老人的逝去，两人心中并未掀起太大波澜。毕竟从他突然出现到死在二人面前也就过了几分钟而已。 或者说意外的情绪更多一些。 至于装着鹦鹉的笼子，则被邵明绑在了自行车后座。 “我爱你，我爱你。”鹦鹉站在笼子里的小屋前，歪着头继续重复着那两句话。 “它什么时候能闭嘴？”阿斯吉问道。 “饿了就闭嘴了吧。”邵明说道。 两人再次穿过街区，回到了与兰伯特二人分别的铁轨处。 鹦鹉果然闭嘴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饿了还是没有人搭理他。 太阳快要落下，距离几人离开火车已经过去了快十个小时。 是时候回去了。 邵明望向远处的铁轨，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 从出门变轨被尸潮追逐到骑着自行车跑过大半个城市，从留下武器自杀的陆军少尉到死在自己避难所跟前的老人。 这一天真是格外的漫长。 好在终于是在返回火车的路上了，想到能够回去吃口热饭睡个安稳觉，他的心里还是放松了不少。 夕阳西下，阳光洒在二人的身上，格外暖和。 由于要骑自行车，来时的山路是走不了了，两人只能沿着铁轨找寻一些比较平稳的道路前进。 但这也增加了他们进入城区的风险。 好在有阿斯吉这位老兵带路，靠着他的经验和知识，两人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不少威胁。 毕竟他曾经在阿富汗执行过不少任务，人的偷袭尚能察觉到一些，更别说只会傻乎乎站着的变异体们了。 至于那些躲在屋中的变异体们，只能靠着运气和自行车的速度去和他们拉扯。 大部分变异体在远处察觉到自行车的动静就会有反应，给了二人充足的反应时间。 当然，是大部分。 两人路过一排排死气沉沉的房屋，逐渐向着郊区外靠近。 再往前走不了几公里，就可以回到火车。 然而就在他们经过一栋房屋的时候，一只变异体突然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它四肢着地，明显是那种敏捷型的变异体。 它也很精明，在听到自行车来的动静以后并没有着急冲出来，甚至在等阿斯吉经过以后才扑了出来。 “哦，该死！” 邵明还没来得及拔枪，就已经被冲出的变异体扑倒。 他从自行车上摔了出去，也正好和这只变异体拉开了距离。 听到身后动静的阿斯吉急忙停下自行车，从腰间摸出手枪。 但在他的身边又出现了一只相同姿势的变异体，从另一个巷子中飞速爬来。 阿斯吉没有办法，只得先对付自己眼前的这一只。 而邵明跟前的变异体此时已再次飞扑上来，张嘴直冲他而来。 他一边用左手撑起身子向后爬去，一边用右手在腰间胡乱抓着。 小刀，手枪，冰镐全都挂在腰上，只要摸到任意一个都能摆脱空手对敌的尴尬。 但在慌乱之下，他什么都没抓到手。 变异体已经扑了上来，他只得伸手去格挡。 不偏不倚，一口正好咬在了他的大臂上。 小臂上有书本做成的简易铠甲，而大臂上则是空空如也。 这一下疼的邵明直接叫了出来，趁着变异体从自己身上抢下一块肉的前一秒，他摸到了自己的小刀，狠狠扎进变异体的头颅中。 与此同时，一旁传来一声枪响，阿斯吉也解决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只。 街道上只剩下受惊的鹦鹉在笼中扑腾惊叫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在阿斯吉开口前，邵明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没受伤吧？”他收回手枪，问到。 “我还好。”邵明说着，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阿斯吉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说道：“集体狩猎……这可能不是个案了吧。” “他们之前就这样了。”邵明用左手扶起自行车，回想着之前遭遇这种变异体的情况。 消防局，工厂，似乎除了第一次在仓库中遭遇这种变异体，其他时候它们就没有单独出现过。 “看看你的手。”阿斯吉说道，“不要因为肾上腺素忘记了你的伤口。” 邵明点点头，他掀起袖子，看到了手臂上那一排深深的牙印。 表面的皮肤已经被咬破，鲜血从里面渗出。 好在只是咬破了皮，还没有扯下来一块肉。 但凡再拖延一秒，这手臂上的骨头就该露出来了。 阿斯吉走上前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 “没什么大问题，痛两天就好了。” “你知道吗，”邵明放下袖子，转头对阿斯吉说道，“我想过有一天会来欧洲长途旅行，但我没想过要一边旅行一边射杀当地人。” 阿斯吉摇了摇头，说道：“尽管享受你的旅程吧……小子。”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两人返回了火车。 兰伯特和李永潮已经在火车处等候多时，他们的任务更加顺利一些，邵明看到了车厢旁放着的油桶。 像之前说的那样，这是两个给摩托车加油的应急油桶，看起来每一个是3加仑的大小。 加在一起，能有12升燃油可用。 “你们终于回来了。”四人向他们走来，帮忙卸下车上的物资。 戈登带着一脸兴奋从车厢中跳了出来，但就在它准备去蹭蹭邵明时，它却突然停了下来，围着自行车打转。 冯予笙来到邵明的自行车旁，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鹦鹉？” “那里有一个老人，在医院里。”邵明向众人解释道，“他死了，就在我们见到他的五分钟之内。” 阿斯吉接着说道：“这算是他的遗物吧。” “哦，天哪……”冯予笙俯下身子，看向笼中的鹦鹉。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爱你，我爱你！” 见有人和自己说话，鹦鹉又在笼中里跳来跳去的。 戈登立起身子，伸长鼻子闻着笼中的鸟。 “嘿，戈登！”冯予笙一巴掌拍在戈登的头上，“这不是给你吃的。” 几人都围了过来，山田凉看向鹦鹉的脚踝，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子。 “她叫‘贝利’唉。” “你好，贝利。”兰伯特说道。 鹦鹉扑腾到另一边，用爪子抓着栏杆，继续说道：“我爱你，我爱你。” “看来它喜欢你哦。”山田凉对兰伯特说道。 “贝利，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第169章 漫长的一天 “我们应该给它吃点什么？”冯予笙解开背带，把鸟笼抱了下来。 山田凉看着笼中正四处张望的鹦鹉，想了想，说道：“小米大米青菜应该都阔以。” “我来吧。”邵明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冯予笙怀中的笼子，却在抬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大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放下右手，转而用左手去提笼子上的把手。 好在山田凉的话吸引了冯予笙的注意，他这点小动作没有被注意到。 “没关系，我来就行了。”冯予笙回过头，对邵明说道，“你们在外面跑了一天，快去吃饭吧。” 正在一旁卸下背包的兰伯特凑到邵明身边，问道：“怎么不帮帮我？” “滚蛋。” 吃过晚饭，众人围坐在一起，兰伯特开始转动那个手摇式的应急灯。 随着他不停的转动把手，暖橙色的灯光逐渐在车厢中亮起。 当然，随之出现的还有他逐渐皱起的眉头，“我说……这玩意儿还不如生把火来得痛快。” “我不觉得。”邵明说道，“生火多麻烦。” 兰伯特将应急灯推给邵明，说道：“你来转，你来转。” “谢谢哈，不用了。” 车厢突然亮了起来，是阿斯吉站在车头处，打开了车厢内的灯。 “让我们来谈谈今天遇到的那种丧尸。”他向着几人走来，坐到一旁，“准确来说，是遇到了几次的丧尸。” 冯予笙问：“什么丧尸？” 邵明回答：“那种特别敏捷的。” “你们又遇到了？”兰伯特问道，“这这玩意儿怎么哪里都有。” “我们遇到过几次这种丧尸了？”李永潮问道。 作为新人，上次在工厂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遭遇这种变异体，加之他长时间居住在地下室内，对外面的变异体情况不太了解。 “四次吧。”邵明说道，“仓库，消防局，工厂，还有这次。” “回想一下，它们有什么特点。”阿斯吉说道。 “四肢着地。”冯予笙说道。 山田凉举起手，“我我我，行动敏捷，喜欢爬墙。” 她的行为让众人忍俊不禁，邵明说道：“谢谢，山田凉同学。” “集体行动，有点智力。”李永潮说完，又马上补充道，“当然我只看到过一次……只是猜测。” “这就是重点。”阿斯吉点了点头，“我观察了几次，一次可能是巧合，但结合明的描述，恐怕这些丧尸还进化出了一点智力。” “敏捷，团队协作，会偷袭，”邵明说道，“就像今天，两只一同行动，其中一只先攻击了在后面的我，另一只才冲出来攻击在前面的阿斯吉。” “它们还会潜伏到我们经过时再发起进攻，”阿斯吉接着说道，“结合他们的身手，躲藏到一些阴暗的角落中，相当有头脑。” “这听上去可不像‘丧尸’。”李永潮说道。 “窝们应该给它取个新的名字。”山田凉说道。 “hunter。”兰伯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就想这么说了。” “求生之路啊？”李永潮有些诧异地说道。 “嗯……”兰伯特转了转眼睛，“怎么不算呢？” 邵明看了看阿斯吉，后者似乎是在等他开口。 “好吧，”他说道，“我的建议是，遭遇这种丧尸后，尽量远离狭窄的地段，拉开距离。太远了也不要交火，我们打不中。” “它们很聪明，而且发现一只以后，要注意其他容易躲藏的角落。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绝对不可以单独行动。” “如果两个人无法解决，就找地方躲起来，呼叫增援，在外面干掉它们会更容易。” 他说完，看向阿斯吉，后者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我同意。”兰伯特也举起了手，“我可不想和恐怖片里面的弱智一样死掉。”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手电筒基本都需要更换电池了。” 兰伯特说着，举起自己的手电筒打开。 电筒闪了两下后，光束变得十分昏暗，在车厢灯的照耀下甚至看不太清。 “我的还有。”李永潮说道，“你可以用我的。” “没关系。”邵明说道，“大家都要有，下次停车找个便利店就有了。” “最好可以找到什么充电电池之类的。”李永潮说道，“不过普通的电池保质期也够我们回家了。” “没什么别的了吧？”邵明问道。 “我爱你，我爱你。”一旁的鹦鹉说道。 “好吧，晚安。” 第二天一早，邵明被一阵香气叫醒。 他从地上爬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兰伯特轻微的鼾声从一旁传来，他是昨晚中间一个守夜的，现在还在补觉。 右手仍然疼痛，但相比起昨天而已已经好了不少。 他拉开自己的衣袖看了看，牙印基本已经消失，只留下两条血红的印记。 自从上一次兰伯特和李永潮在车厢内做了一个简易的隔板，两名女生就睡在里面，而做饭的地方则放在了外面。 至于四个男人，地板和连排座椅随意选择。 阿斯吉正站在酒精炉前，锅中煮着什么东西。 香气自然是从中传出来的。 “在做什么啊？”邵明揉着头，问道。 “你小子今天还起来挺早的。”阿斯吉说道，“昨天找到的，一些豆子和青菜罐头。” “这些东西也能做这么香？” “那可能是你饿了。”阿斯吉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拌着锅中的食物，“来一碗？” “嗯……可以。”邵明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走到阿斯吉身边，“你不睡会儿吗？四点钟就起来了。” “路上有的是时间补觉。” 端着阿斯吉盛出的早餐——那些形同浆糊一样的东西，邵明来到了车厢外。 戈登正蹲在平板车厢旁，抬头望着。 他向前走了两步，看见冯予笙正在照料那块小田里的作物。 “早啊。”他说道。 “早上好。”冯予笙放下手中的浇水壶，“来看看我们的土豆？” 邵明爬上平板车厢，看向那块小田。 这些土豆已经长出了挺高的嫩芽，有一些甚至已经挂着花骨朵了。 第20章 p病毒防范手册(2020版) 本手册旨在预防由prion-20型阮病毒引起的感染，并为大家提供详细的p病毒科普、预防知识。 一、发现过程 p病毒最早于2020年9月被世界脑炎协会发现，起因是各国近期报告了大量的老年脑炎患者出现。 这些老年患者均在几日内出现发热，抽搐，意识障碍等脑炎症状，并发有胃出血，多器官衰竭，毛细血管渗血等症状。少数患者在治愈后出院，恢复良好，而大部分则抢救无效不幸死亡。 部分研究机构最初将其定性为某种传染性脑炎，但他们在随后的深入调查中发现患者神经中枢均有某种阮病毒附着。 随后世界脑炎协会向世卫组织进行报告，世卫组织将这种阮病毒命名为prion-20型阮病毒，简称p病毒。 世卫组织对各国60岁以上人群进行了抽查，在个样本中，携带p病毒的样本数量为个，感染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而已感染的个样本中，有个样本报告自己在一个月以内出现过低热症状，发病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三。 同时，p病毒呈现出极高的传染性特征，且发病隐蔽，难以察觉。 世卫组织随后立即宣布p病毒感染为6级流行病，并号召各国展开全面的p病毒筛查。老年人，免疫力低下人群尽量减少外出，以防止感染p病毒引起的脑炎和各种并发症。 由于p病毒发病弱，致死低，世卫组织的号召并没有得到各国政府和群众的响应，仅有少部分国家进行了自愿性的p病毒筛查。 然而在这些国家的筛查中，p病毒感染率仍然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九，同时，已经有超过人直接死于p病毒感染，致死率约为百分之零点一八。 由于p病毒感染后发病症状不明显，甚至有大量的无症状感染者，短时间内已造成大范围感染，加之只有极少部分会迅速恶化成重症，危重症。因此大部分国家并未采取十分严格的防疫措施，仅有少数国家呼吁群众佩戴口罩出行，加强个人清洁。 目前对p病毒的起因尚无定论，仅能确定其零号病人发现于英国曼切斯特皇家医院。 二、p病毒基本介绍 1、感染症状 变态型阮病毒感染（abnormal prion infection）是指由prion-20型阮病毒引起的感染。 根据现有病例资料，变态型阮病毒感染以低热、乏力等为主要表现，极少数患者出现高热，腹泻等上呼吸道、消化道症状并伴有意识混乱，认知障碍等症状。 重症病例多在两周后出现神经功能紊乱，严重者会出现重度意识紊乱，中枢神经系统大面积坏死等症状，临床表现为脑炎和脑出血。 值得注意的是轻症患者大部分不会出现任何不适症状，出现高热、腹泻、呕吐等明显症状的概率为千分之一，而出现重症、危重症的几率为百万分之一。 从目前收治的病例情况看，多数患者无需收治，少数患者病情危重。老年人和有慢性基础疾病者愈后较差，有一定死亡风险。儿童病例症状相对较轻。 2、传播途径 p病毒传播途径主要为直接传播、气溶胶传播、消化道传播和接触传播。 直接传播是指患者喷嚏、咳嗽、说话的飞沫，呼出的气体近距离直接吸入导致的感染；气溶胶传播是指飞沫混合在空气中，形成气溶胶，吸入后导致感染；接触传播是指飞沫沉积在物品表面，接触污染手后，再接触口腔、鼻腔、眼睛等粘膜，导致感染 此外，有新的证据表明，p病毒亦可通过血液传播，皮肤传播。 可以说，p病毒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病毒传播途径，防不胜防。 3、存活条件 （1）气溶胶条件 p病毒在患者的飞沫、唾液中的存活时间达到了6到12小时。 （2）干燥金属环境 一般为8到10天，最长存活时间可达16天。 （3）日常饮用水 大于十年。 （4）塑料及纸制品 6到30天不等。 （5）温度条件 p病毒在-56摄氏度到260摄氏度范围内均有活力，活跃环境为16到36摄氏度。 三、感染特征 世界卫生组织领事评价p病毒时说道：“阮病毒的传播通常是通过消化道，而p病毒则展现出了超强的传染性……由于它仍然具备阮病毒的基本特征，比如没有核酸，是由宿主内的基因编码，耐杀菌和高温，感染神经系统……但他又具有免疫反应，或者说，共存性，已经超出了我们对现目前病毒的研究……” “从防疫上来讲，p病毒已经成为了一种全球流行的病毒，况且他的感染率极高，传播途径广，难以发现，即使做好了防护，消毒，也难逃一劫。” “尽管对大部分人来说感染p病毒比感染一个普通的流感症状还要轻，但仍然有百万分之一的人会转为重症，而我们几乎没有救治的办法……” “如果说这是自然界对人类发起的一场战争，那我们早就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彻底。” “不过好消息是，大部分人仍然可以与p病毒共存，并且p病毒没有进一步变异的征兆，或许等我们撑过了这一波，世界便还是那个世界吧。” 第170章 离开波恩 随着火车发动，波恩城区逐渐向着几人接近。 邵明正坐在客车厢中，摆弄着那个才找到的收音机。 这台收音机巴掌大小，左侧是音响，右侧有两个小的旋钮来调节频道；上方可以拉出一节很长的天线，而后盖打开可以装进一节电池。 他打开收音机，慢慢旋转旋钮调节频道，但收到的只有各种杂音。 他又举起收音机，在车厢中走了一圈，仍然没收到任何信号。 “还是没用吗？”冯予笙拿着两个杯子走了过来，将其中一个递给邵明。 后者接过杯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用，收不到任何信号。” 他说着，关掉收音机，将杯子凑到嘴边。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咖啡味道，这些咖啡粉是昨日从老伯的避难所中带出来的。 邵明抿了一口，是一股标准的速溶咖啡味道。 虽然大家都说速溶粉没有现磨的好喝，但他本来就不喜欢咖啡这玩意儿，何况现在这个条件，有点能喝的咖啡粉也不错了。 “大一点的收音机或许有用。”李永潮说道，“也可能只是我们没在对的地方调整到对的频道。” “这个……和大小的关系很大吗？”邵明问道。 “嗯……”李永潮想了一会儿，说，“天线长一些，总是有用的吧。” 对讲机亮了起来，邵明按下接听，兰伯特的声音从中传出。 “女士们先生们，小狗和鹦鹉，我是本次列车的车长。” “哦……又来了。” 几人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也许是听到了小狗，趴在地上的戈登抬起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桌上的对讲机。 “下次不要接他的对讲机了。”冯予笙半开玩笑地说道。 “前方到站，波恩，列车不会在此停靠，但可能会有些许颠簸，请大家抓好身边的人和东西，祝您旅途愉快。” 窗外，成片的建筑物已经出现在眼前，是时候进入城区去和昨天那些变异体们打打招呼了。 火车向右转弯，从绿地开进城区中。 邵明觉得此处的街道有些许眼熟，仔细一看，这是正昨天遭遇尸潮得火车站附近。 “那些丧尸去哪里了？” 李永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窗外此刻十分安静，丝毫不像昨天那样充斥着饥饿的变异体。 也许是几人在昨天弄出的动静带走了变异体们，使得尸群向北移动了。 总之，这条铁路目前是安全的。 窗外，车站站台向后退去，由于昨日这里挤满了变异体，他们都没看清楚站台上的情况。 今日一见，和想象中的倒还是不同。 站台上干干净净，没有血迹，只有一些行李散落在各处。 这是一个多站台的火车站，靠近候车室的一侧站台更是一点东西都没有。 看起来，对火车站的封锁还是做的不错的——也难怪这里会堆积那么多的变异体。 一侧的站台上还停着某种城际列车，虽然邵明对火车不熟，但这列车一看就是电车。 他时不时观察路上出现的汽车，思考着可以去哪里偷点油出来。 现在有了半挂车头，去哪里拖一个油罐车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要是能找到编组好的运油列车，那就赚大了。 对讲机再次亮起，“呃……嘿，伙计们，颠簸路段到了。” 不到一分钟后，几人就听到了撞击声。 紧接着，成百上千只变异体出现在了车窗外。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波恩城内的丧尸们都去哪里了。”李永潮说着，抓紧了一旁的座位。 “他唬你呢。”邵明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就这玩意儿冲过去，没什么颠簸的。” 他说着，看向手中的杯子。 火车呼啸着冲向尸潮，一些变异体的血迹飞溅到车窗上，给那些被铁棍封死的窗户染上窗花。 血滴从玻璃上滑下，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而在火车后，同样出现了一条鲜血组成的长河。 相比昨日，变异体们的位置略有移动，似乎除了会“生蛋”的特殊变异体外，普通变异体的归巢意识并不算强。 反正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在那附近就可以了。 昨日一眼望不到头的尸潮在今天只花了几分钟就已经全被甩在身后，对几人来说极具压迫感的变异体们在今天不过如同一堆泡沫罢了。 火车冲出尸潮，也逐渐离开波恩市中心。 前方就是莱茵河，列车将继续沿着莱茵河向南前进几十公里到科布伦茨附近才有铁路桥可以过河。 科布伦茨有一个最出名的景点，便是摩泽尔河和莱茵河交汇处的德意志角。此外，该城历史建筑颇多，风景优美，是游览莱茵河的必停之地。 不过对几人来说，必停的原因主要是只有这里才有一座铁路桥。 好在两个油桶带回的油还足够车厢发电机撑一段时间的，无人机可以在这期间充电，以准备下一次的侦察任务。 火车离开城区，窗外逐渐没了房屋和厂房仓库，取而代之的是绵延起伏的山丘。 “这里我记得有一个动物园。”李永潮坐到车厢右边，从窗户间的缝隙向外望去，“就藏在这山上，我还记得那个梅花鹿，挺可爱的。” “动物，早就被吃掉了吧……”冯予笙说道。 “你提醒我了，姑娘，我之前怎么没想到，”阿斯吉说道，“郊区外的动物园，那关起来的不都是肉吗。” 其余三人转头看向他，一时语塞。 “怎么了，你们都是动物保护者吗？” “那倒不是，”邵明说道，“还是野外的可能性高一点。” 前方出现在火车左侧的是一个小型码头，不少快艇游艇停放其中，不大的码头被这些船只挤得满满当当。 帆船，港口，宽阔的河流，河对岸的零散小屋……这一个个小的部分组成了一幅美丽画卷，若不是港口上冲过来的几只变异体，到还算赏心悦目。 火车降低了速度，沿着河岸慢悠悠地行驶着。 冯予笙和邵明到后箱去准备狗和鹦鹉的吃食去了，而李永潮则跟着阿斯吉在学拆枪。 这样的平静，很快便又会失去。 第171章 舌尖上的末日 火车外没清静多久，又一座新的城镇出现在窗外。 这是西欧第一大河，河岸两侧遍布小镇，城市，古堡和种植园，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停车，完全是靠运气。 不过此处不必停车，火车高速冲过，将车内车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车外是不断被碾压和撞倒的变异体，而车内是喝着咖啡聊天的众人。 这些小城镇南北走向不超过两公里，人口本就不多，加之距离大城市近，大变异发生时大量居民外逃，因此尸群的数量还算少。 火车继续沿着莱茵河向上游行驶，铁轨旁时不时出现一些零散的聚落。 有些房屋似乎做了加固，而有的大门敞开，主人早就不知去向。 快到中午，火车终于在河岸旁的两条路间停了下来。 这里的铁轨右侧是高出一截的高速公路，而左侧则是沿河的普通公路。火车轨道夹在中间，客车厢正好藏在高速路的高架桥下。 邵明拿起步枪，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说吧，又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正在爬下车头的兰伯特诧异地问道，“情况就是我饿了，该准备吃午饭了。” “没有哪里需要变轨？”邵明问道。 “有是有，吃了饭再说嘛。” 今天的主食仍然是燕麦，最主要的是这东西几乎是现在最容易找到的主食，常温下保质期可以到半年以上。 其他的诸如营养丰富，饱腹感强等特点就不多赘述了。 至于配菜呢，阿斯吉煎了两个罐头的小黄鱼。 除去汤汁，小火慢煎，直至外焦里嫩。 罐头装的小黄鱼虽不算上品，但也经过了初次处理，无需过多料理，在热油和高温的作用下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翻勺，颠锅，在煤气灶的火光跃动下，阿师傅为众人盛出一盘香甜可口的小黄鱼。 一人三条，就连戈登也能享用一口美味。 末世的生活之道，便融汇在这一口吃食之中。 可惜附近全是城区，还有变异体活动，难以狩猎——否则就以现在的烹饪条件，也能做出不少超过柴火烤肉的美食。 饭后，还有一个水果罐头可以分食。 “要是我们自己的田长起来就好了。”兰伯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一个月吧。”冯予笙说道，“不过也就只有土豆了。” “还是去打猎来得实在。”邵明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或者找找哪块田，看看里面的作物长出来了没有。” 阿斯吉说道：“摘野菜比较合适，可惜我们不认识野菜，这里也没有农民。” 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准备下午的行动。 “我们现在到的城镇叫新维德。”兰伯特给几人展示着地图，“这个城市几乎和科布伦茨连为一体，所以我们要同时解决两个城市的轨道。” “一共有几个道岔？”邵明问。 “四个，算上铁路桥，不算火车站。” “这次可以去找找电池了。”冯予笙说道，“不过一天搞不定两座城市吧。” “分两天比较稳妥。”阿斯吉点了点头，“两城相距十公里，实际上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分两天也可以带回更多的物资。” “还是和上次一样吧。”邵明点点头，“我们四个去，这次可以用自行车带焊接器了。” “那我们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吧。”冯予笙说道，“这附近丧尸不多，也许还能做两个陷阱，抓点小动物什么的。” 也许是看出了邵明想说什么，山田凉抢先说道：“窝们会注意安全的。” “好吧。”邵明点点头，转向兰伯特，“无人机可以用了吗？” “可以了。”兰伯特取下充电器，“这次又去城里，得想办法增加我们的燃油储备啊。” 邵明说道：“这么大座城，加油站肯定有。指不定哪里就有空罐车，或者装满柴油的罐车。” 李永潮说道：“运气好的话加油站就会有，或者看看这座城里有没有什么工厂，也可以找到一些柴油。” “最直接的来源是大卡车。”阿斯吉补充道，“我们现在有油桶了，可以想办法从车里面抽油出来用。” 邵明看了看几人，笑道：“听你们说着，仿佛美好的未来就在向我们招手。” 三人跟随兰伯特来到车外的高速路上，后者在这里放飞了无人机。 随着无人机逐渐升高，新维德的市区出现在几人眼前。 按照惯例，无人机在城内也就只有十来分钟的停留时间。 好在云台上摄像头的放大倍率还不错，无人机还没飞到城市上空，几人就可以开始观察城内的情况。 “中间这一截是最难解决的。”邵明指向屏幕，说道，“大片的城区，房屋也多，巷子也多……那边，还有休眠的变异体。” 三人顺着他所指看去，有一两只零星的变异体正在街道上休眠。 “这座城镇规模不小，它的情况很有可能与波恩相似。”阿斯吉说道，“居民都逃到乡下避难去了，城内丧尸不多。” “铁路看着情况还挺好的。”兰伯特说道，“我们用自行车应该可以安全溜进去。” “那边，那是加油站吗？”李永潮问道。 他所指的是入城处的一片厂区旁，那里似乎有一座加油站。 不过加油站的旁边就是几人现在所处的高速路，这里是新维德通往波恩的主要道路之一。 而在这条路上，有警方部署的路障。 也许是由于这一侧通向更大的一座城市，因此没有什么平民的车堵在路上。 毕竟也没有人想着往人多的地方逃吧。 随着无人机飞抵城市上空，城内的情况逐渐明了。 这同样是依河而建的一座城市，就中心城区的规模来说约莫是波恩市中心的二分之一。河对岸也有大片的城区，但连接河就南北两侧的只有一座大桥。 大桥上堵满了想要逃离城市的车辆，桥下的河州上还有冲下去的汽车残骸。 城市沿着河流向南延伸，一直到山丘之后，远处便是属于科布伦茨管辖的范围。 第172章 新维德的河岸 无人机继续向前飞去，深入城区。 随着兰伯特降下无人机高度，火车站已经近在眼前。 这座火车站规模不小，主站台间停着几列客运列车，但车站另一侧还有一条单独的铁轨用来绕开车站。 单独的铁轨上没有阻碍物，倒是有一条小支线上停着一台检修车。 无人机向着铁轨靠近，兰伯特似乎是想检查一下轨道的状况。 他先在车站入站口上方停留了一会儿，又飞到出站口方向。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向众人，脸上浮现出笑容。 “好消息，我们不用解决新维德的铁道了。” 由于新维德车站已经成为了一个临时的火车收纳点，没有通车需求，因此铁道已经被固定在了绕开车站的一侧上。 “很好，省了不少事。”邵明点点头，问道，“到下一座城……大约要多久呢？” “科布伦茨。”兰伯特说道，“十公里左右。” 李永潮说：“十公里……如果一路顺利，自行车过去最多一个小时。” “我们可以再等一个小时出发，等无人机充上一些电以后，可以在新维德城内放飞无人机，再确定是否需要进城。”邵明说着，对兰伯特问道，“时间足够吗？” “这根充电线充的比较慢……不过，足够了。” 除了兰伯特留下来回收无人机，其余三人都向着车厢走去。 邵明放慢脚步，来到阿斯吉身旁，“嘿，你认不认为团队是时候停下来休整一番了。” 阿斯吉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公路下停着的火车。 几人正在里面走来走去，应该是在准备待会儿的行动。 “至少这段时间不行。” 邵明点了点头，望向不远处的莱茵河。 团队已经又赶了很久的路，物资也逐渐充沛，除了武器弹药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以外，基本的生活保障已经足够了。 就目前车上的储备来说，几人敞开了吃也足够他们吃两月有余。 虽然每天都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主要是夜晚无法行动，但大部分白天都在高压环境下度过。唯一的调节，也就只有戈登和那只傻鹦鹉。 停下来，固然会让他心里觉得离回家又远了两天，但两天的时间能让团队以更好的精神状态出发，指不定在以后能省下不少麻烦。 回到火车，冯予笙和山田凉正在准备狩猎用的陷阱。 像阿斯吉之前教的那样，她们正在准备一些韧度足够的细线。 邵明站在车厢门口，看着几人。 似乎大家每天都很忙碌，但是效率又十分低下，仅仅是为了活着和前进就已经耗光了每天所有可用的时间。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算末日没有来临，自己不也过着碌碌无为，甚至更没有目标的生活吗。 还是如同阿斯吉说的那样，享受这趟旅途吧。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四人骑上自行车，向着城内进发。 他们的第一站，是新维德入城处路旁的加油站。 由于昨日从波恩带回燃油后已经快要天黑了，兰伯特和李永潮也没有再返回波恩城内的加油站。 而今天，新维德的这处加油站就在路旁，即使没有更大的油桶，多跑两次也完全可以灌满客厢中的发电机。 更何况，这才下午，还有充足的时间来运送柴油。 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兰伯特看向缓缓流向后方的莱茵河，说道，“就这个距离，我应该可以洗车了吧？”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邵明说道。 自从上次改造了车厢外的防御以后，车厢上已经出现了许多可以藏起碎肉器官的地方，清洁难度大幅度提高的同时，也让几人患病的风险大幅提高。 正如前文所述，由于这两条路通向更大的城市——波恩，因此一路上几人都没见到一台废弃的车辆。 河流带着微风吹拂到几人脸上，这里的风景实在是优美。 右侧的高速路逐渐升高，似乎是沿着山丘进入了市中心的方向，而四人所在的河滨小路则继续向前。 厚实的高架桥墩从身边掠过，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颇具年代感的建筑物。 或者说，历史感。 这栋建筑的基座是一个石质的椭圆形建筑物，顶上是个锥体，而靠近河岸的一侧甚至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吊车一样的东西。 几人在这栋建筑旁停了下来，靠得最近的李永潮凑了过去，看了看这栋建筑物的介绍。 “这是一座……16世纪的起重机，用来把一些大石头装上船的。” “没什么看头。”兰伯特说道。 “走吧，”阿斯吉说道，“需不需要去找一个相机来拍个照？” 几人继续向前，一排排白色的建筑物出现在道路右侧。 有的看上去像是修车的店铺，还有一个看起来是什么车管所一类的地方。 而加油站，就在这一片建筑物中靠近路边的位置。 “就是这里了。” 一些鸟儿在加油站的顶棚上站着，正盯着慢慢骑来的四人。 这些长着翅膀的精灵，无论是在大变异前还是大变异后，几乎都是城市中随处可见的生命。 或许地上的人们都成了怪物，反而让它们的活动范围扩大了。 这所加油站并没有便利店，他的收费处看起来似乎是和隔壁的修车厂合为一体的。 而在散落在旁的油箱旁，还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四人停下自行车，走向地上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穿着一整套警用防暴服。 这套防暴服虽然没有明显破损，但是多处变形，特别是软质材料的部位，已经完全塌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血肉都已腐烂导致的。 和国防部中的那些尸体一样，暴露在外两个月，已经让尸体成了一堆白骨。 “他死了。”邵明说道，“死得肯定很憋屈。” “这套装备有十几斤重，他估计是被尸潮淹没，活活压死的。”阿斯吉说道，“就算那几个离得近的倒霉蛋咬不动，把他困在这里也够呛。” “但是你们不是说德国境内可能是郊区内的丧尸数量大于城区吗？”兰伯特环顾四周的楼房，“这里看上去可不像什么郊区。” “而且防暴警察……单独行动？”李永潮问道，“感觉更像是某个人从哪里偷来的服装。” “那就说明了一点，”邵明抬起头来，对他说道，“尸群可能还在城内。” 第173章 冷却塔 他话音刚落，几只飞鸟突然腾空而起。 李永潮举起步枪，一时也不知道该对准哪里。 “别太紧张。”邵明说道，“只是猜测。” 一个穿着能防火防刺甚至部分防弹的全套防暴服的人能在衣服没有任何破损的情况下死去。 除了被上百只乃至更多的变异体包围以外，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可能性。 毕竟就算有十几只乃至几十只变异体，穿着这套防暴服基本都能对付。 但如果遇上尸潮，跑就别想跑得过了，拿刀砍，就是几千头站着不动的猪都能砍到累死——十几斤的防暴服，是武装，也是负担。 当然，也不能排除真的是哪个倒霉蛋警察在爆发之初被尸潮冲散了——就尸体已经白骨化的程度来看，没有两个月是不太可能的。 “管他的。”兰伯特说着，蹲了下来，“尸潮也好，白骨也好，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如先把这些护甲拆下来。” 阿斯吉点了点头，“动手吧。” 兰伯特率先解开手臂上的护甲，相比而言这两块是最好取下的。 随后是腿甲，头盔，最后是胸甲。 但当他将取下的护甲翻过来时，几人却看到上面附着着一些灰色的人体组织溶解物。 兰伯特愣了一下，那些深灰色的印记在浅灰色的护甲内衬上格外显眼。 由于几人都不是专业的医生甚至法医，他们没办法据此来推断尸体的具体死亡时间，但他们知道，这人的死亡时间绝对在大变异爆发以后。 随着护甲逐渐被卸下，几人也慢慢看清了这具尸骨。 和国防部营地中的白骨略有不同，这具尸骨总体呈现出深黄色而不是纯白色——要说的话，这颜色更像是老烟民的牙齿。 由于处在室外，还是河边，尸臭味道早已消散，几人闻到的也只有河流带来的清香。 加上白骨的视觉冲击远比不上俯瞰的尸骸，他们的内心还是比较平静的。 由于是硬质护甲，即使有些地方已经变形，这套防暴服还是塞满了一台自行车的两个背包。 四人小做规划，决定由李永潮先把护甲运回去，其余三人在附近寻找空地再次放飞无人机，检查城内情况。 虽然在这里发现了一具疑似死于尸群的尸体，但新维德除了河对岸，昨天已经基本用无人机检查过了——成百上千只变异体，想要躲藏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加之无人机的续航能力和航程都有限，三人仍然决定按计划继续前进，搜索科布伦茨的情况。 按照变异体的习性，向东迁徙几公里去科布伦茨和其他尸群汇合倒也不奇怪。 保险起见，三人沿着房屋较为稀疏的河滨前进。 前方不远处又出现了什么历史建筑物，但这次有了尸群可能存在的压力，他们也不敢停下来观光，只得加速蹬着自行车。 一旁的河岸边有一个小的游船渡轮码头，两艘不小的平底游船正停在那里。 再往前便是一座小山丘，好在有一条两三人宽的沿河步道可以通行，也正好避开了从城内经过。 若光是空旷的城市倒还好，可右手上的淤青时刻都在提醒着邵明，城里的小巷和拐角中，暗藏着杀机。 转过小山丘，一栋带着巨大烟囱的建筑物出现在三人眼前。 “那是一座电站吗？”邵明问道。 这栋建筑——或者说建筑群，大约在两公里开外的河边，由于河岸弯曲，三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里的情况。 建筑群由一些厂房和两个巨大的冷却塔组成，但总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大。 从结构和标志性的冷却塔来看，如果这里是电站，那他一定是带核的。 兰伯特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我们需不需要带个什么盖革计数器之类的东西……” 阿斯吉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我觉得可能不太需要。” “为什么？”兰伯特问道，“难道他们在一开始就关闭了反应堆？” “你发现了什么？”邵明问道。 “那倒不是。”阿斯吉摇了摇头，“你们不看新闻吗，这座核电站已经被拆除了。” 见两人还是一脸疑惑，阿斯吉继续说道：“就是那个，机器人爬在冷却塔上一点一点慢慢拆的那个。” 阿斯吉这么一说，邵明就想起来了，前两年似乎是有这么一个新闻。 而这处冷却塔似乎也是少了一大截，难怪他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喔，真的吗？”兰伯特说道，“但愿你们是对的。” 三人继续前进，在平安无事地穿过一片海滨城区后，他们来到了核电站前。 这里看上去确实处于拆除阶段，整个区域被围起来，一些工程车辆整齐的定在里面。 其中最显眼的，当然是那台用来“啃食”冷却塔的机器。 “这就是一座废弃的核电站。”阿斯吉读着告示牌上的内容，“它在1988年就已经被关闭，2004年开启拆除工作，到现在拆了……一半。” 好吧，邵明想到，该说德国人严谨呢还是说拖沓呢。 “就在这里吧。”兰伯特说道，“新维德已经走了一半了，无人机有足够的时间来检查科布伦茨的情况。” 随着桨叶的蜂鸣声，无人机腾空而起，向着前方飞去。 尽管从地图上看，两城间并无明显的分界线，但丘陵和林地还是实打实的划分出了城区与郊区。 无人机没有飞多久，便来到了科布伦茨的上空。 和新维德大片城区集中在莱茵河北岸的布局不同，由于摩泽尔河从莱茵河西岸汇入，因此大片的城区集中在了两河交汇处，与新维德的城区布局正好相反。 此处的桥梁数量也远高于新维德，可以看出科布伦茨的发展情况更好。 无人机逐渐深入城区，大片的居民区仍然是一片死寂的荒废景象。 而随着摩泽尔河的逐渐靠近，三人看到了尸群。 “看，他们在那里。” 那是一座位于河边的军营，总体面积并不算大，但在操场上却挤满了各种帐篷和军车。甚至连营地间的主干道也有不少临时搭建的住所。 而在这些建筑物中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变异体。 第174章 超级市场 既然知晓了尸群的所在位置，接下来的行动便有了规划。 由于铁路线和公路桥都从尸群所在的军事基地旁经过，若是贸然前往，很难保证会不会有变异体被惊动——在尸群中惊动一只，和直接叫所有变异体起床没有任何区别。 保险起见，还可以先沿着河岸前进，在着名的“德意志角”附近调转方向，从小桥过河。 这样走虽然可以直接避开位于军事基地中的尸群，但却极大增加了几人进入城区的时间——毕竟越接近市中心，河岸边便越不可能像此处一般没有几栋建筑物。 两条路各有优劣，几番取舍后，三人还是决定沿着河岸前进。 待兰伯特收回了无人机，自行车小队便继续向前出发。 河岸边的骑行倒还算是惬意，能看到的无非是些公园，野地，不远处的厂房之类的景物。 相比较混乱不堪的街道，公园野地中少了不少散落的垃圾，废弃的车辆，钉死的窗户，反而是野草争相生长，平添几分生机。 邵明想起在波恩城内看到的情况——铁道边的草已经长得快有一人高了。 荒田野草不争娇，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些人类引以为豪的钢铁都市也都会被淹没在自然中。 不过这么惬意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一片房区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个典型的购物街区，没有几层楼高的小住宅楼，大部分都是停车场和平房商店。 一眼望去，除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商场以外，还有宠物店，五金店，汽修店，家具店等各种商铺。 兰伯特捏住刹车，说道：“这倒值得停下来看看。” “记得电池。”邵明说道。 三人将自行车停好，改用徒步的方式进入这片商业区。 无人机电量有限，想靠着它来事无巨细地检查城区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时候，还是自己的眼睛最管用。 街道两旁的店铺一如既往地都被撬开，有些玻璃被打碎，有些则直接大门敞开。 停车场里看不到什么车辆——没有人会想着在零元购以后还把车停在这里的吧。 接连路过了几家商店，三人连进去的兴趣都没有。 且不说外面的货架，就连有些店内的仓库都被撬开，里面空无一物。 那座购物中心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但很快，三人便躲到了一处房屋的拐角后。 街对面停着一台警车，而就在警车前的商铺旁，有一只穿着警服的变异体正在低着头休眠。 兰伯特探出半个脑袋，确认附近没有其他的变异体。 邵明看向他，他摇摇头，示意周围安全。 “我来解决这个。” 邵明掂了掂手中的冰镐，借着路边的车辆残骸向着警车靠近。 那只变异体还在休眠状态中，浑然不知身后的危险正在逼近。 由于这是第一次使用冰镐，担心一次重击无法破开变异体的头骨的邵明选择了更为稳妥的解决方式。 锋利的冰镐从后脑勺进入，沿着脊柱一路向下将变异体的后背撕开。 动脉破裂，鲜血喷涌而出。 变异体睁开了眼睛，但脊椎已经被粉碎的它除了张张嘴，什么也做不了。 浑身是血的邵明拔出冰镐，朝着它的脖颈再次劈下。 这次，只剩下一点皮肉还连接着变异体的头和身子。 其余两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看到浑身是血的邵明提着冰镐站在那具尸体旁。 “呃……”兰伯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也不用整得那么暴力的……” “你说得对。”邵明擦了擦身上的血，“下次还是直接劈头吧。” 这台警车的大门敞开，不过鉴于警官还在这里守着，被人洗劫的可能性不是太高。 邵明钻进警车中，先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便开始搜寻起车内来。 他从警车中拿出了两个对讲机，在手中挥了挥，“好了，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做到人手一个对讲机了。” “还有别的有用的东西吗？”阿斯吉说着，从警察的腰间取出一把手枪。 这外形也相当经典，一眼便能看出是把usp。 格洛克17，p320，p228，usp，现在火车上的武器种类倒是越来越丰富了。 “别的……”邵明拉开副驾驶的储物箱，在里面翻找了一番。 新的手电筒，一些单据和文件，一把雨伞，还有……一叠罚单。 “啊，看看这是什么。”邵明将罚单拿了出来，在上面胡乱写下一个一万英镑的罚款，递给兰伯特。 “什么玩意儿？” 邵明又四处翻找了一下，又从主驾驶的座位下掏出来一把滑落的泰瑟枪。 “这东西有用吗？”兰伯特问道。 阿斯吉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变异体，说道：“可能没有子弹有用。” 不过既然变异体符合人体的基本条件，电击枪指不定也能发挥作用，因此邵明还是带上了这把泰瑟。 解决完警官，三人可以放心零元购了。 距离最近的，是警车跟前的宠物店。 在其他餐馆，超市的包围下，宠物店明显逃过了大变异爆发之初时人们的疯狂洗劫。 挡在几人面前的也不是从空空如也的货架，而是门锁。 实际上无论是狗粮还是猫粮，在必要条件下人都能吃，只不过一直吃这些东西，腹泻，营养不良总会接踵而至的。 不过戈登的狗粮快要吃完了，这种大型犬每天的消耗量也是惊人的，给它带一点回去狗粮回去，也能省出一个人的伙食来。 邵明用冰镐的另一头敲开了门锁，推门进入店内。 犬只的驱虫药，动物常用药品，狗绳，狗粮，光这些东西就足够塞满一个背包。 反正有自行车，也不算是什么负担。 更何况，戈登也算是团队的一份子，更是一“嘴”战力。 不过这些东西在这里也不会跑，三人没有着急将东西装车，而是继续向前搜索。 毕竟待会儿还有可能要和变异体们玩儿命，若是自行车因为拉着一车物资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条街上各种商店琳琅满目，但很明显人们在灾难来临时只顾着收集食物和武器，对其他的商店根本就提不起什么兴趣。 除了宠物店，有一家自行车店，也被人们忽略了。 第175章 涟漪 自行车店里的情况也相当不错，虽然只是配件商店，但这里很显然还承担了一些维修任务，店内停放着不少的自行车。 相比戈登的狗粮，脚底下保命的两个轮子还是更重要的。 三人推来自行车，纷纷给自己换上了更好的车型。 邵明和阿斯吉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可变速山地自行车，更大更耐磨的轮胎，制动力更好的油刹一应俱全。 只不过后座短了一截，背包放在上面颇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兰伯特本来也想效仿二人，但这是配件修车店，不是专卖店，还有大部分自行车处于没有修好的状态。 他本来想整个竞速款的，但一来使用场景有限制，二来那握把设计也确实骑不惯。 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个普通的自行车。 毕竟负责搞油的李永潮，还没换新车。 接下来便是最大的超市，相比较附近这些小餐馆、小商铺，那座规模颇大的超市中到更有可能剩下不少有用的东西。 几人出发时已是下午，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轨道的问题。 反正此处没有其他变异体，等解决好了轨道再回来慢慢搜刮也不迟。 三人继续前进，尽量在快速路和主干道中间行驶。 这样，即使有什么变异体从道路两侧中冲出，也好歹可以争取到一些反应时间。 一路平安来到河边，着名的德意志之角出现在三人眼前。 老实说，对这三个外国人而言，德意志之角看上去也就那样，倒是那座若隐若现的德皇雕像比较引人注目。 过河的桥并不在此处，需要向西前进一段时间。 在那边的河面上，三座桥并列而建，依次承担了高速，铁路和普通公路的过河需求。 和别处拥堵不堪的路面不同，接连经过两座德国城市内的都还算不错。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逃往郊区。 三人在空无一物的桥上骑行着，尽管铁路桥阻挡了视野，但他们还是知道——在那个方向，有成千上万只变异体正在休眠。 或许这些居民相信了国防军能够保卫他们的安全，但现在这里对几人来说只剩下了实打实的威胁。 过了河，就离火车站只有一公里不到了。 只需要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向前，便可以完成今天的任务。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路，都不怎么需要变轨，只需要沿着轨道前进就可以。 河对岸依旧是大片的城区，但也许是军事基地就在城内，这附近的居民选择了前往距离最近的基地。 道路两侧的房屋上钉死的木板相比波恩少了不少。 一些墙上还张贴有告示，虽然邵明读不懂德语，但是告示上的章还是能猜出来属于附近的基地。 城中一片寂静，除了偶尔有两只飞鸟从空中掠过，看不出一丝生机。 车轮碾过地面，只剩飞轮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 突然，阿斯吉捏住了刹车。 其余两人纷纷停了下来，阿斯吉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们向前看去。 就在前方的林荫间，一只变异体正抬着头漫无目的游荡着。 或许它有目的，它正在看路灯上那两只鸟。 幸亏这路又直又长，否则就是转角遇见爱了。 三人慢慢放下支架，轻手轻脚地离开自行车，躲到一旁的小餐馆中。 邵明探出头看了一会儿，缩回身子，对二人说道，“看来某人睡醒了，不过好消息是，这也是个单身汉。” “我来吧小子。”阿斯吉按住邵明的肩膀，说道。 那变异体正呆呆地盯着路灯上的两只鸟，寻思着怎么才能爬到这路灯上吃口热乎的。 下一秒，伴随着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把匕首稳稳扎进这只变异体的后脑勺中。 变异体直挺挺地倒地，惊飞了电灯上的两只鸟。 阿斯吉从一处拐角后走了出来，拔出那把匕首。 “难以置信。”兰伯特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特种部队教这个吗？”邵明问道。 “特种部队不教这个。”阿斯吉回答道，“只不过美国佬喜欢玩儿这个，我在阿富汗的时候跟他们学的。” “真厉害啊。”兰伯特说着，都快冒出星星眼了。 “好吧，那我就再演示一次。”阿斯吉笑了一下，重新捏住了匕首尖。 他用力掷出，匕首在空中翻滚着，最后稳稳扎进树干中。 “厉害。”兰伯特说道，“啥时候教教我。” “回去以后。”阿斯吉说道。 三人继续前进，火车站已经近在咫尺。 幸运的是，这座车站不像波恩那样挤满了变异体；不幸的是，这座车站中间的轨道上停满了列车。 从主干道进入站台分出了四条轨道，只有一条是没有列车的。 短时间内想要把这些列车都挪走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挑选那条空的轨道绕开。 进入站台的道岔在正确的方向上，而当三人沿着铁轨向前，却发现离开的道岔在相反的方向。 看来停放的火车是从相反的方向驶来，道岔工也显然没有想到还有人会开着火车过来。 “这里有一处需要处理。”兰伯特招招手，示意邵明把带着焊枪的自行车推过来。 “还有其他的吗？”邵明将气焊取了下来，看向车站外的铁路。 就在不远处，铁路又分出岔路来，跨过莱茵河。 阿斯吉正站在那附近的一座指挥小楼内，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一切如同往常一般，撬开那些本来是电控的匝道，用吃奶的力将轨道推正，最后便是焊枪。 “前面还有最后一个岔道。”兰伯特接过焊枪，“我要开始了。” 就在焊枪响起的几秒钟后，一声属于变异体的嘶吼从一侧的街区中传出。 “喔，该死……” 邵明站起身子握紧手中的枪，四下望去，却看不到变异体的影子。 它们一定躲在某些房屋里。 随着这只变异体的吼叫声响起，附近的街道中也有变异体的吼声传来。 无论他们本意如何，这些吼叫声就像动物种群间的信号开始传递。 直到河对岸的尸群也开始响应。 不出一分钟，整个河对岸响彻了变异体们的吼叫声。 而这进攻的号角声还在逐渐变大。 就像那落在水中的石子一般，这声吼叫泛起一圈圈涟漪。 又一次，它们来了。 第176章 空中支援 邵明举起步枪四下望去，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一只变异体的踪迹。 他又看向阿斯吉，后者只是蹲了下来，同样也在找寻变异体的位置。 火车站附近全是房区，最开始叫起来的变异体也只有零星几只而已。 想要找到它们，谈何容易。 但可以确定的是，再过几分钟，河对岸的变异体们就会蜂拥而至了。 邵明警惕地看着火车站周边，任何一条小巷中都有可能蹿出来两个奔跑着的身影。 “好吧，你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兰伯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焊接着眼前的铁轨。 邵明看了看他，说道：“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这个习惯。” “我们不总是在第一时间就能完全认识彼此的，是吧。”兰伯特回应着邵明，目光并没有从轨道上挪开。 好歹这次不像在波恩时只有三五百米的距离，河对岸的尸群再怎么也在一公里开外。 考虑到变异体们需要翻出基地，这足够给他们争取五到十分钟的时间。 兰伯特刚放下焊工面具，阿斯吉所在的方向就传来了枪声。 伴随着几个点射，他站起了身。 看起来是解决了几个不长眼睛的倒霉蛋。 尸群的吼声还在持续，成千上万只变异体组成了一个整体，带来难以想象的压迫感。 “还有多少？”邵明问道，他犹如芒刺在背，死亡的倒计时再次开始转动。 “还有一个岔道没有调整”兰伯特急促地回答道，“上桥那一个。”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收好装备，跨上自行车，快马加鞭向上桥方向赶去。 身后，变异体们已经冲上了大桥，距离尸群最近的高速路桥和铁路桥已经被堆满，不少在两侧的变异体被挤得掉落水中。 纵使那双红眼再凶狠，掉进河里也只有当水鬼的份。 被挤下去的终究是少数，大部队还在向火车站进发。 两人路过阿斯吉，后者刚从了望小楼上下来。 他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踏上自行车。 看起来他并不打算跟着二人向前，邵明也没有说什么，留一个人在这里观察也好。 争分夺秒，两人在岔道口边停了下来，开始撬动道岔的控制器。 一只变异体咆哮着冲上铁路，还没跑两步头上就挨了一枪，翻倒在地。 越是急，越是容易犯错，兰伯特试了好几次才把撬棍稳稳插入。 尸群已经接近火车站，阿斯吉的枪声已经响起得越来越频繁。 两人开始破坏液压系统，调整轨道，但速度明显比不起尸潮涌来的速度。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能看到有不少变异体冲上了站台，还有一些从火车的间隙中冲来。 而阿斯吉已经骑上自行车，开始后撤。 即使是老兵也认为这到了危险的距离。 还要搬动铁轨，焊接，想必是来不及了。 他站起身，拉住兰伯特，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走再说！” 听到邵明的话，兰伯特急忙说道：“但是这样会把我们带回法兰克福的！” “好吧，”邵明把腰间的手枪取出来，递给兰伯特，“这么走可能会把我们带回法兰克福，但如果现在不走，我们就直通地狱了。” 兰伯特抬起头，在短暂且并不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接过手枪，站起了身。 就在尸潮响彻全城的饥饿吼声中，一阵螺旋桨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正在举枪瞄准的邵明瞥了一眼，他竟然再次看到了那架黄色的双翼机。 而一旁的兰伯特显得更是兴奋，他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说着，“是他，是那个从我头顶上飞过去的崽子。” 飞机从山丘后飞了出来，直直地向着火车站方向飞来。 阿斯吉此时也来到二人身边，向后望去。 他说道：“好吧，如果来的是架a10我会更高兴的。” “看热闹的来了。”邵明说道。 到目前为止，铁路旁的三人都还没想到，这架看上去就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飞机将很快带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双翼机震撼。 三人骑上自行车，飞机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就在快要接近火车站的时候，飞机俯冲下来，高度下降到距离地面只有几十米的高度。 若不是中间是火车轨道，这飞机基本就擦着屋檐在飞行了。 待飞机飞到火车站上方，从座舱中飞出了两颗手雷。 伴随着螺旋桨引擎的轰鸣声，手雷在车站中炸开。 这种“一战战术”给正跨上自行车的三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有点抽象了……”邵明说道。 “这他妈……”阿斯吉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底下是向前冲锋的“人”群，天上是往下扔手雷的双翼机。 幸好三人没开个改装了的拖拉机出门，不然属于是索姆河战役了。 双翼机飞行速度再慢，也不是两条腿的变异体们能追上的，它很快便来到了尸潮正前方。 紧接着，又是两个带着火光的瓶子从天而降。 一堵火墙在尸群和三人间腾空而起，趁着这个空档，三人急忙骑上自行车，向前离去。 不得不承认，虽然战斗方式很原始，但能在这时得到一架飞机的支援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何况，丢两个“小地瓜”“小苹果”下来，也就是这台双翼机能做的最多的事情。 飞机飞过三人头顶，拉高爬升离开，留下三张张着大嘴的脸。 这早就不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架飞机，只不过之前飞机距离都比较远，感觉也只是在远远观察他们而已，完全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会来帮忙 邵明本来以为这是一架什么农用撒药机，但今天飞机从头顶掠过，他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架飞机的型号。 黄色的双翼机，他总觉得眼熟。 现在也没时间思考这个，火墙略微阻拦了变异体们的进度，但那些已经燃起来的变异体们还没丧失行动力。 而且看起来，空中支援也不会再回来了。 三人骑到一旁的高速桥下，远离了铁道。 第177章 平静的逃亡 三人沿着高架桥下的空地在一片杂草丛中穿行，前方似乎已经到了城市的尽头，很难再看到什么建筑物。 自然，也没有平整的道路。 三人刹停在空地尽头，似乎进入了一条死路。 “好吧，这下该怎么走？”邵明喊道。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兰伯特的双眼快速扫视着附近的情况，他的脑子中似乎只能调取出铁路的线路图。 虽然没了三人的踪迹，但尸群还在向着最后发现他们的位置前进。 只要变异体们冲下高架桥，很快便又能发现他们。 “右转！”兰伯特终于想好了，“那边还有一座桥！” 右侧是一座小山，虽然坡度平缓，但也要注意树林中暗藏着的树根和石块。 除去这些，自行车勉强还能应付，也不至于到要下来推着走甚至放弃车辆的地步。 双翼机的轰鸣声已经渐行渐远，邵明注意到它仍然是在向东飞行，也不知道这架飞机到底降落在哪里。 当初在德卢边境这飞机就往东，现在在莱茵河畔它还在往东。 骑车上坡明显是要费力不少的，但三人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劳累，注意力全在身后的尸潮和车前的路况上。 接连拐过几个挡路的障碍物，邵明都觉得自己快要站起来蹬车了。 尸潮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但已经有一些掉队的变异体放弃了追逐。 也不知道究竟是失去了目标，还是体力不支。 好在这座小山东西也就百米左右，三人经过的落差也不超过20米，很快，他们便冲到了另外一侧的城区。 这边是成片的居民楼，岔路与小道比起火车站附近的商业区多了不少。 三人左拐右拐，身后的尸潮数量一点点减少。 沿着一条主路滑下山坡，他们再次来到河滨附近。 由于这是两江交汇处，桥梁不少，想要找地方过河返回火车也算容易。 他们冲上滨江路，大桥就在前方。 “躲掉了吗？”邵明问道。 “呃……”兰伯特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 从火车站到河岸边，直线距离已经超过一公里，实际上也跑了两三公里，大部分变异体已经放弃追逐。 但仍有少部分变异体还在追逐，而其中一部分，甚至距离三人越来越近。 虽说他们的体力被消耗了不少，但自行车的速度再怎么也在每小时十几公里以上，就这样的速度竟然已经被几只变异体缩短了距离。 这些变异体或许是被尸群阻挡了，导致最开始没能提得起来速度，如果一开始就是这些变异体在追逐三人的话，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那些王八蛋怎么会这么快！”兰伯特吼道。 邵明回头望去，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几只变异体。 这种变异体他曾经在法国见过，它们衣衫褴褛，但速度和耐力惊人。 那时，他看到的那一只变异体正在追逐树林中的一头鹿。 其中一只变异体被路边的消防栓绊倒，但它很快又爬起来，继续向着三人追来。 这更加证实了邵明的猜想，这种变异体和当初在法国看到的是同一种，智商不高，但四肢发达。 好在大桥就在前方。 桥下，是一片绵延数百米长的沙滩。虽然沙滩明显是在城中刻意保留下来的，但沙滩上的遮阳伞和躺椅还是营造出了一种惬意的感觉。 一只花白的鸟在沙滩旁的树下找寻着食物，它似乎已经习惯了变异体们的喧闹。 这种惬意，与桥上都快把自行车蹬出火星子的三人是没有关系的。 追逐他们的变异体数量已经减少到了十只左右，但一直爆发着蹬车的三人也有点体力不支。 大桥尽头是一座立交桥，也许在那里可以想办法甩掉变异体们的追逐。 “直行！”兰伯特指向立交桥的岔路，“沿着主路走，应该可以回到我们停火车那条路上。” “功课做的挺足啊，”阿斯吉说道，“地图装脑子里了？” “那倒不是，”兰伯特说道，他的语气听上去已经很累了，“我把gps绑自行车上了。”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只变异体仍在身后，紧追不舍。 它们似乎也已经达到速度极限了，不紧不慢地跟在自行车后。 “那几个鬼东西要跟着我们一起跑回火车吗？”邵明问道。 空无一人的高速上，骑着自行车的你身后跟着几个面无表情的红眼人。 它们甚至连大口呼吸都没有，就那么跟在你身后跑着。 “我可不想停下来收拾它们。”阿斯吉说道，“就当……有人监督你锻炼身体了。” “说得轻松……”兰伯特说道。 直到三人离开城区，那几只变异体才放弃了追逐，掉头向回跑去了。 总算是逃离了尸潮的追捕，三人也减慢了速度，在快速路上慢慢溜着。 经过刚才一通大逃亡，每个人都在调整自己的呼吸，没有说话。 三人找了个比较空旷的停车场，在里面把车停了下来。 这里视野很好，能够很快发现附近的异常情况。 兰伯特基本是抱着自己的腿下的车，他叹了口气，说道：“今日运动量达标了。” “或许你可以去参加自行车马拉松。”邵明打开一瓶水，递给兰伯特。 “谢谢，”兰伯特接过水，“如果你五个月之前告诉我，我会去的。” “休息一会儿继续出发吧。”阿斯吉走了过来，看了看兰伯特车把上的gps，“回去可能还有七八公里的距离。” “杀了我吧。”兰伯特说道。 “那架飞机肯定是在找我们。”阿斯吉对两人说道，“就这几次的遭遇来看，他很有可能在第一次发现我们以后就一直沿着铁轨在找我们。” 邵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子，你在想什么？”阿斯吉问道。 “比起飞机，我更担心变异体。”邵明说道，“我在想，优胜劣汰，以后遇到的丧尸会不会越来越难对付。” 不得不说，就团队目前的装备，上至火车下到自行车，已经可以对大部分变异体取得碾压性的优势。 只要不和尸群硬刚，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但结合变异体的种种表现，以后还会不会出现更多的变种都要打个问号。 体能得到大幅加强，哪怕智力恢复到动物水平，学会团队合作，那即使有枪有车，变异体们也会成为十分难缠的对手。 第178章 黄色双翼机的天空 阿斯吉看着忧心忡忡的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嘿，小子，首先，它们要进化不知道还要多久，对我们来说，能过好今天就已经很不错了。” “相比大部分人来说，我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但如果有一天丧尸的智商和身体都超过了我们，那就不是变异，是进化了。”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才会显得更加原始。不过就目前而言，这群家伙的智商还比不上一群大型动物。” “这倒是说得有几分道理。”兰伯特说道，“丧尸要是智商还高，我们就是没赶上进化的那一批。” “好。”邵明点了点头，“就算这群家伙短时间内变聪明了，我们也有办法对付它们。” 他说着，抬起头来。 此时蓝天白云，太阳正亮，天空显得格外干净。 休息了一会儿后，三人沿着高速路继续前进，沿着道路返回了火车处。 李永潮正站在高速路上一台废弃的垃圾车车顶，见三人骑来，显得有些激动。 三人下了车，推着自行车来到他身边。 “怎么了？”邵明问道。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李永潮从车顶上爬了下来，对三人说道，“我想你们应该想看看这个？”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传单样的纸张，将它递给邵明。 “这是什么？” 后者接过传单打开，上面用德英双语手写了几行字。 先不说内容，传单上的字迹相当娟秀，笔锋细腻，连笔流畅，一眼看上去非常舒服。 他开始读起传单上的内容来。 “火车上的人们，你们好。” “我想你们一定见过了我们的侦察兵，安东尼奥·奥托，以及他的妻子和他的双翼机。” “在灾难爆发后，依托远离城市的便利，我们建立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型聚居地，我们称之为‘日落农场’。” “现在，农场内大约有二十几个人，我们有充足的食物和武器，以及安全的电网设施。如果你们能够前来，我们会非常欢迎的。” “同样，如果你们飘无定所的话，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妨来我们这里一歇。” “日落农场，于莱茵兰-巴拉丁州，德赖费尔登。” 他读完，将传单递给身旁的阿斯吉。 “这是哪里来的？”兰伯特问道。 “那架飞机扔下来的。”李永潮说道，“放在一个堆满了泡沫的箱子里，直接砸下来的。”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路面，“就掉在那里。” “他们也太大胆了。”阿斯吉看着传单上的文字，说道，“就这么暴露自己的信息，如果我们是坏人怎么办。” “至少这片天空是属于他们的。”邵明说道，“我们无处可藏，沿着铁轨怎么都可以找到我们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确实有点胆大了。” “回火车再说吧。”兰伯特说道。 四人将自行车收好，回到火车中。 “这座……日落农场，距离我们直线距离超过37公里，需要跨过莱茵河，数十座城镇和近百平方公里的山丘，田野……”兰伯特滑动着地图，对几人说道。 “如果沿着公路呢？”李永潮问道。 “那可就快了。”兰伯特说道，“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 “不堵车。”李永潮挑起半边眉毛，“听上去有点困难。” “可是这附近好像没有什么铁路？”冯予笙接过平板，说道，“最近的铁路也不会从这座小镇上穿过。” “窝们也不会走这条铁路吧。”山田凉问。 兰伯特拿回平板，对她解释道：“对的，这个……德赖费尔登在向北的铁路线上，最后会把我们带回科隆去——而我们需要走向东的铁路，离开德国。” 他说完，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面面相觑一番，最后都把目光落在了邵明身上。 车厢中只剩下阿斯吉搅拌汤食的声音。 思考了一会儿后，邵明开口说道：“没有必要和他们接触，我们不图他们的东西，铁路也不会从他们那里经过。更不能保证他们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友善。” “你认为这是个陷阱？”兰伯特问道，“但今天那架飞机也算是救了我们。” 他说完，又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他们就一定友善了。”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点……戒心。”邵明说道，“二十个人，要养活的话，农场的规模也不会小。他们这么就敢暴露自己，要么是陷阱，要么就是手里还藏着什么底牌……” “等等，等等，”冯予笙把手放在邵明嘴边，示意他先停一停，“他今天救了你们，怎么回事？” “呃……”邵明看了看兰伯特，“遇上了一点小麻烦……我正准备说这个。” “大概是，”兰伯特看了看皱起眉头眼神中又抱着一丝期待的冯予笙，“被尸潮追了一会儿吧。” “我们倒都没啥事。”邵明抢先开口，搞得冯予笙欲言又止。“关键的问题是，尸群被带到火车站附近了。” “而且还有一条轨道没有处理。”兰伯特补充道，“当前的铁路方向会把我们带到法兰克福的。” “山火是飘向那边了吗？”山田凉问。 邵明点点头，又看向窗外，“不过就现在的空气质量来看，山火可能已经熄灭了吧。” “最重要的问题是，它们什么时候才会从火车站附近离开？”兰伯特说道，“如果尸群留在车站了，就很难处理。” “不能像上次一样吗？”冯予笙问道，“冻库那一次，把它们都引开。” “困难。”兰伯特说道，“这是两江交汇处，相当于是个半岛，而进出半岛的桥梁太有限了。” “或许这是一次机会呢？”李永潮说道，“往好的方面想嘛，或许我们能够更加了解尸群的行为方式呢？” “往好的方面想，”邵明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去那座军事基地中搜寻了。” 这个可算是塞翁失马了。 第179章 再出发 事实上，在科布伦茨城内的高速公路两侧有两座军事基地。 其中位于高速路左侧的是弗兰肯斯坦基地，而右侧的则是莱茵营地。 弗兰肯斯坦基地的大小是莱茵营地的两倍不止——也就是挤满了帐篷的那座基地，它是联邦国防军一个相当重要的医疗基地，里面存放了大量的战地医疗物资。 而莱茵营地位于城市中心，其虽然不如弗兰肯斯坦那般堆满了医疗物资，但作为一座步兵营地，里面也有不少的好东西。 在莱茵营地的北侧，还有一座规模较大的交通运输博物馆。 准确来说，是火车博物馆。 馆内停放着各个时代的火车，从蒸汽机车到柴油车头，一应俱全。 只不过想让那些老家伙们起来活动筋骨，还是有不少难度的。 研究了半天地图，几人大概拟定了一个计划。 仍然是按照昨天的路径，上午先行前往核电站放飞无人机，确认尸群位置，再到商业区搜刮一番返回。 下午再次出发，进城前往军事基地，搜刮一切有用的东西。无人机每隔十五分钟放飞一次，每次巡查五分钟，以确认尸群没有返回基地中。 从计划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时间利用率拉满，上午下午分别负责不同的区域物资收集；危险地带侦察在线，小队集体行动，每人配发对讲机，相互照应。 能出什么问题呢？ 今天的晚餐主食是难得一见的米饭，蒸饭的重任自然是落在了四位亚洲人身上。 毕竟阿斯吉和兰伯特提出的煮饭建议实在是让四人汗颜。 不过对于米饭的拌料，阿斯吉还是知道的多一些的。 主菜是存量不多的鹿肉罐头和酸黄瓜，辅菜则是豆泥和水果罐头。 值得说明的是，今天有牛奶喝。 “我有一个问题。”李永潮舀起一勺豆泥，这种糊状物吃起来的感觉比看起来好太多了，“咱们可以用豆子做豆芽吧……可以炒来吃。” “什么？”兰伯特显得有些诧异，“这玩意儿能炒来吃？不是只有腌制好了的吗？” “漏漏漏。”听了兰伯特的话，山田凉急忙摇头，“腌制的豆芽，酸，难吃。” “啊，”兰伯特送到嘴边的吸管停了下来，“难吃啊，我也觉得。” “怎么做？”阿斯吉问道。 “找个盒子用水泡发了就可以吧。”冯予笙说道，“咱们不是有那种一袋一袋装好的绿豆和黄豆吗？” “不过有一点是没错的。”邵明说道，“我们确实还需要在吃这件事上多下点功夫。” “可不只是吃，”冯予笙说道，“马上天气要变热了，咱们还需要一些薄一点的衣物。” “这倒是。”邵明点了点头，“我们很久都没有带新衣服回来。” 夏天还有一两个月就要到了，除了更薄的衣物，还需要一些其他的降温措施。 吃过晚饭，两位姑娘先去河边洗漱，阿斯吉在外站岗。 邵明坐在车厢中继续摆弄他的收音机，而兰伯特则看着李永潮用一根木棒逗戈登。 兰伯特看着戈登伏低身子，如临大敌般的对着木棍，不解地问道：“他怎么能跟一根木棒打得有来有回啊？” “我不知道，”李永潮说道，“嘿，戈登，这根棒子有什么吸引你的？” 邵明放下收音机，拍了拍戈登的脑袋，说道，“明天哥几个给你带点狗粮回来。” “什么？”兰伯特在一旁说道，“我可不是他兄弟。” 鹦鹉跳到挨着兰伯特较近的一侧，开口说道：“我爱你，我爱你。” 兰伯特转过头，一脸嫌弃的说道：“谢谢，我不爱你。” “得了吧。”邵明说道，“它可是很博爱的鸟。” “它爱所有人。”李永潮将木棒放到一边，转向邵明，“还是没有信号吗？” 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频道没有调对吧。” 他说着，又扯了扯天线，“也有可能是这玩意儿太短了。” 两人正说着，冯予笙从车门处冒了个脑袋进来，“我说，你们要不要刷牙洗脸啊？” 第二天一早，几人便开始整理装备。 无人机处于满电状态，枪支弹药还算充足，自行车上的背包早也全部清空，万事俱备，装不下的物资已经在向着几人招手。 出乎意料的是，兰伯特今天没有带长枪，而是选择了把弩背在背上。 “怎么，”邵明看着他，半开玩笑说道，“昨晚做梦梦见行尸走肉了？” “那真吓人。”兰伯特说道，“只不过我今天的任务离丧尸们比较远，可以给你们省点弹药嘛。” 四人骑上自行车，迎着朝阳向城内出发。 和计划中的一样，到达核电站旧址，放飞无人机，确认安全，进入商业区。 一切安全。 鉴于昨天和今天观察到的情况，四人在进入商业区后两两一组，分别拿取食物，衣物，自行车设备和狗粮。 四台自行车，戈登的狗粮就占了两个背包。 不过看在狗粮可以作为应急储备的份上，倒也无妨。 然后便是自行车的相关设备，包括补丁，备用的链条，打气筒，润滑油一类的东西。 由于没有变异体，采购任务相当顺利，四人基本就是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反正时间充裕，也就是多跑一趟的事情。 昨天先看好的自行车店和宠物店很快就被搜刮干净，接下来就是服装店和便利店。 服装店自不必多说，也是变异爆发时被人们忽略的场所，里面的商品大部分都还在货架上等人挑选。 短袖是肯定要带走的，但是短裤却不在几人的采购清单上。 普通的长裤挡不住变异体的撕咬，却可以有效减少野外带来的意外伤害。虽然现在常规药品储备充足，但摔一跤划出两条口子也能疼上两天。 和损失的那点凉爽相比，还是安全更加重要。 便利店内的情况则截然相反，几人找到最有用的无非是几包餐巾纸而已。 当然，还是有一些额外收获的——比如一个理发推子和一个电动刮胡刀。 至于食物，去饭店中捡漏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四台自行车全部装满，几人将物资送回火车，再次回到了商业区。 接下来，就是那座最大的商场了。 第21章 霍德尔研究基地档案 档案编号：nr-e-031l 档案状态：安全 基地状态：已销毁 保密等级：机密 代号：霍德尔 位置：格陵兰海，扬马延岛（71°n；71°05n） 档案 基地历史 1940年，随着纳粹德国发动挪威战役，一座神秘的地下研究基地在扬马延岛下被建立起来。 英军舰队在多次例行巡逻中侦察到大批悬挂挪威国旗的民船前往扬马延岛上，但随后他们对岛上的侦查均以失败告终。 1942年，研究基地及其附属机场落成。大批物资和人员被秘密运往岛上进行基因武器研究，旨在对一切非雅利安人种进行毁灭性打击。 基因武器的研究在1944年取得重大突破，但由于技术受限，始终无法将其武器化并大规模用于战争中。 1945年，德国战败，美苏瓜分了纳粹的遗产，而扬马延岛上的科学家也未能幸免，被美国政府转移回国内继续从事基因武器研究。 1985年，杨马延岛上的贝伦火山喷发，将纳粹德国的遗迹淹没，基地主体百分之七十受损，却也因此意外打开了通往下层研究室的通道。 同年，正在挪威选址建设新研究中心的联合生物制药英国分部人员发现了扬马延岛下埋藏的秘密，并将其迅速上报。 1987年，经过长达两年的协商，联合生物制药与挪威政府达成协议，通过了在扬马延岛上建设最新的流感疫苗研究机构。 1990年，霍德尔研究基地成立，其依托纳粹德国研究基地进行了多次扩建，基地主体一直延伸至海床以下，共有130个各类研究室，其中大部分用作基因武器的继续研究。 1991年，伴随苏联解体，霍德尔研究基地的大量订单被取消，基地因此关闭了超过百分之二十的研究设施。 出于集团董事会的考量，霍德尔研究基地仍在从事基因武器相关研究。 1993年，霍德尔研究基地在基因融合改造技术上取得重大突破，同年，该项目迅速与位于南非的巴德尔研究基地项目合并。 1998年，初始版本的p病毒被制造出来，由于传染性过强，超出了研究员预期，导致基地内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生化危险事件。 同年，霍德尔基地被清理，该起事件也使得联合生物制药集团对旗下所有的危险产品研究基地加装了自毁净化系统。 2008年，联合生物制药集团由于在甲型流感h1n7流行期间分发大量过期疫苗而被指控，股价大跌，集团运营进入停滞，被迫关闭大量生物武器研究所。 霍德尔基地项目虽有多国政府资助，但受其牵连，也缩小了研究规模。 2010年，位于巴西的维达基地关停，大量研究员被合并进霍德尔基地中，该基地再次进入满状态运转中。 2016年，随着联合生物制药集团破产，霍德尔研究基地被关停。 2018年，国际刑警组织联合多国警方破获了一起地下贩卖生物、生化、基因武器的重特大案件，其中就有不少来自霍德尔研究基地的实验性产品。 其中某些产品被证明了与2011年、2014年、2017年发生在全球的多起恐怖主义袭击事件有关。 由于该起案件涉及部分国家政府，案件具体情况没有进行公开。 相关档案： [uop-m-001]联合生物制药集团 [uop-m-003]联合生物制药英国分部 [uop-m-009]联合生物制药南美分部 [uop-m-012]联合生物制药非洲分部 [v-p-010]p病毒档案 [uop-w-c-4672]联合生物制药基因武器研究历史 [sr-e011-m]巴德尔基地档案 [sr-e007-l]维达基地档案 第180章 新的巢穴 四人停在了超市门口，就大门处的环境来言，里面的情况可能并不乐观。 大门几乎全被打碎，部分地方的门框有明显被撞歪的痕迹，购物车，包装袋，玻璃渣到处都是。 四人打开手电筒，走向超市内。 地面上的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几人留意到这附近有一些陈旧的血迹。 那看起来绝不像是人类和变异体战斗后留下的痕迹，倒更像是人和人战斗后留下的。 跨过大门，四人进入超市中。 手电筒已经换上了新的电池，但对于这座两层楼高的超级市场来说，四只手电筒带来的光明也仅是杯水车薪。 灰尘漂浮在空旷的房间中，货架堆成深邃的通道，黑暗笼罩了目之所及的大部分地方。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李永潮说道。 “哈哈，”兰伯特假笑了一下，“我也是。” 邵明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步枪上了膛。 货架间的宽度刚好够容纳下三人并排，四人排成一个菱形，向着超市内慢慢搜索前进。 大部分的货架上都没有任何商品，一些玻璃罐翻到外地，甚至连里面装的东西的原本味道都已经消散。 从一些货架旁的广告来看，这些地方原本摆放的是一些零食之类的东西。 四人穿过两排货架，前面出现了几个分割出的小房间。 这些房间内都售卖着不同的东西，有卖工艺品的，有卖餐具厨具的，还有一家卖衣服的。 让几人有些意外的是，这家卖衣服的小店也已经被洗劫一空。 兰伯特用手电筒扫射了一圈这间店铺，“看来有人喜欢买衣服啊。” “奇怪，”李永潮说道，“超市外面的服装店都还好好的。” 邵明说：“或许这些人喜欢大牌子呢。” 四人继续向前，前方靠着一排排的冰柜，同样是空空如也的状况。 “嘿，这里有一盒牛奶。”兰伯特突然走向一旁，从地上捡起来一大罐纯牛奶，“它居然没被打碎。” 说着，他将牛奶举起来，放到灯光下看了看保质期。 邵明看向他，问道：“怎么，你要喝吗？” “那当然。”兰伯特拧开瓶盖，“尝尝。” 他抿了一口，面带惊喜地对众人点了点头，又将玻璃瓶递给邵明，“可以喝。” “回去再喝。”邵明说道。 前面的货柜上堆放着一排排的酒，除去那些被打碎的，几人检查了一下剩下的酒，大部分以低度数为主。 李永潮拿起一个啤酒瓶子在手中掂量掂量，问道：“这么多酒瓶子不能直接做成燃烧弹吗？” “并不能，”阿斯吉摇着头说道，“比起用来做燃烧瓶，这些酒还是用来喝更妥当。” “哎？”李永潮问道，“那电影里不都是用酒瓶子装着，放个布条就扔出去了吗？” 邵明看向阿斯吉，他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可以……试一试。”阿斯吉说道，“原则上来说，这些酒可以被点燃，但是效果不是太好，如果要效果好的话呢，可以试试我们最缺的东西。” “汽油？”兰伯特问道，“我听说汽油易燃，柴油易爆？” “当然了，我没有试过。”阿斯吉接着说道，“在过去，我们用的是铝热剂手雷。” 几人又向前走了几步，这里看上去是卖各种小包装调料的地方。 这些玩意儿明显也不是末世刚需，但诸如盐这类的东西还是缺了不少。 四人拿走了剩下的袋装盐，阿斯吉也挑了一些调料。 “看那个。”李永潮拿起一袋小袋装的东西，说道，“碳酸氢钠。” “小苏打嘛。”兰伯特说，“可以用来做面包。” 虽然超市规模很大，但实际上有用的东西并不多，四人继续前进，很快就要走到头了。 突然，李永潮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举起手电筒，提着步枪向左侧走去。 邵明留意到他的不对劲，也跟了上来，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两人走过一排货架，李永潮用手电筒左右扫了扫，最后落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员工通道的位置。 那后面或许是通向仓库，但这个双开门并没有关闭，而是被各种杂物堵住。 这种手法对邵明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处巢穴。 “呃……你们昨天看到这个了吗？”李永潮看着眼前的东西，开口问道。 “当然没有。”邵明摇了摇头，“我们昨天甚至都没有走进这家超市里面来。” 相比起之前见过的巢穴，这一处规模明显更大。 也许是因为在一个巨大的购物中心里，这座巢穴并没有使用大量的树枝树叶等野外物品来搭建，取而代之的是被褥、衣物之类的东西。 当然，从观感上看起来也就没那么恐怖了。 很快，阿斯吉和兰伯特也来到门前。 安全起见，四人离巢穴都还有些距离。 “这个和你上次看到的一样吗？”阿斯吉用枪指着巢穴的入口处，从形状上看，这个出入口倒是颇有一种生育的感觉。 “当然……有点不一样。” 邵明探着头，向巢穴内看去。 不出意料，巢穴中有一具干瘪的尸体。和之前的那一只母体不同，这一只的一条手臂完全消失了。 就在右手大臂上的断裂处，仍然能看见一些脐带状的黑色物体。 看起来这一只幼体长在手臂上了。 这里视野狭窄，邵明左看右看，慢慢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 “它的……孩子……不见了。” “孩子……”李永潮小声念叨道。 四人都警惕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空旷的超市中没有一点动静。 “或许它还在里面呢……”邵明说着，举枪慢慢走向了巢穴口。 “或许，我们应该直接搞点燃烧瓶来。”兰伯特在后面说道，“管它在不在里面。” 阿斯吉点了点头，“也许它藏在什么你看不到的位置。” 邵明用枪口推开一些衣物，将巢穴口扩大了一些。 “你确定要进去吗？”李永潮问道。 “我当然不。”邵明往后退了两步，“我怎么可能要进去……但是，我觉得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第181章 初战 由于巢穴的入口处已经被邵明撑开了一些，他站在最前方的位置上可以比刚才看到更多的情况。 看起来母体不仅仅是堵住了大门处，墙上地板上都铺着衣物被褥——看上去倒是一座合格的产房。 靠近母体干瘪尸体旁的被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染黑了，或许那些黑色液体可以被看作是“羊水”一类的东西。 他在外看着厂房内快速搜索了一圈，没有看见小变异体的影子。 “看起来‘小家伙’真的已经离开了这里。” “难以想象，”兰伯特说道，“搞不好那家伙还在超市里……”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看着我们在这里面……”李永潮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不由得左右看了看。 “那它为什么还不攻击我们。”邵明退后两步，回到队伍中，“我认为他不在超市里，而且……我们还是得烧掉这个地方。” “该死，”兰伯特说道，“我们直接走吧，还想着烧它干什么。” “这次我同意英国佬。”站在一旁警戒的阿斯吉说道，“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狭窄，黑暗，而我们又不得不支着几个大灯。” 邵明看了看兰伯特，又看了看背对着他的阿斯吉和李永潮，点了点头。 “咱们……” “哐当。” 他嘴中那个“走”字还没说出来，一旁的货架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几乎是在一瞬间，三杆枪和一把弩已经指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入口的方向，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超市，并且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几人附近。 手电光将货架的影子拉的很长，但由于货架有背板，他们都没办法看见后面的情况。 房内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看来它现在在超市里了，哈？”阿斯吉说道。 “好吧……大门在左边……”兰伯特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邵明说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加快。 正当几人小心翼翼地离开时，又一阵响动从一侧货柜的顶部传来。 四人几乎又是同时停下来，调转方向。 手电筒捕捉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无论那是什么东西，他看起来都比邵明曾经见过的大多了。 尽管只看到了半边身子，但这只黑色的人形生物至少有一个成人大小。 “哦，他在那！” 兰伯特的惊呼很快被淹没在枪声中，幸亏邵明调的点射模式，在一发子弹打中货架并失去目标后，他迅速停止了射击。 尽管内心的本能驱使着他继续扣动扳机，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这种冲动。 怪物已经消失在了阴影之中，加上它敏捷的身手，继续射击只能是浪费本就很宝贵的弹药。 而一旁的李永潮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将手中的步枪调到了连发模式。 30发子弹瞬间冲出枪膛，在货架上打出几点火花。 “停火，停火，停火！”阿斯吉一把抓住李永潮，另一只手按住枪管，硬生生将他手中的步枪压了下来。 李永潮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阿斯吉从自己的背心中抽出一个弹匣递给李永潮，没有再说话。 现在可不是教育人的好时间，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 “我的弩箭丢了。”兰伯特凑到邵明身边，小声说道。 “别管你的弩箭了，”邵明拔出手枪递给兰伯特，“现在怎么又不着急走了？” “我只是……说一下。” “收拢队形。”邵明说道，“我来垫后。” 他看向众人，无需多言。 在阿斯吉的带领下，四人开始快步向大门方向走去。 现在每个人的心都是悬着的，他们也很想快速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 但是作为一个团队，四人一起有组织的撤离远比各自撒丫子往外跑来得安全。 四人各自负责自己的方向，以手电筒作为视线和巡视范围的指引，以避免两人甚至三人的警戒范围重叠。 当然，这是阿斯吉教给他们的，虽然做的不是很好，但也算是在各司其职了。 或许他们从来没有——到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觉得一座超市能有这么大过。 阿斯吉在拐过几个货架后还能看到前方出口传进来的光亮，但负责垫后的邵明能看到的还是深邃的走廊，笼罩着的黑暗。 随着逐渐远离超市内部，几人紧绷的心似乎在慢慢放下。 出口就在前方，要不了一分钟，几人就能来到室外。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队伍一侧的货架间闪过。 “它在那里！”李永潮喊道，“右侧！” 邵明转过身，这次怪物没有再试探，而是直冲队伍而来。 伴随着枪声，子弹直接穿过怪物的躯体，带出一些黑色的碎片。 它似乎根本就不惧怕子弹，也不知道疼痛——如果说普通变异体在被击中要害以后会大幅丧失行动能力，那么这玩意儿可能根本就没有要害。 邵明明明看见几发子弹穿透了怪物的身体，甚至打出来一个能直接看到后面的窟窿，却丝毫没有对怪物造成任何影响。 而一旁的阿斯吉更是枪枪爆头，也未能阻止怪物一点——即便它的半个脑袋都没了。 刹那间，怪物已经将距离缩短到五米以内。 他们都能看见那怪物的肚子裂开，露出一张大嘴。 李永潮向后退了两步，倒在地上。 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是举起步枪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按在已经打空了的板机上。 “李！” 兰伯特喊道。 邵明拔出冰镐上前一步想要拖走李永潮，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怪物已经来到了两人跟前。 它似乎对一旁的邵明没有兴趣，而是直接扑向了李永潮。 他挥动冰镐直接砍了下去，怪物的一条手臂直接掉落，随之是扑面而来的黑雾。 从怪物断裂的手臂处出现了大量黑色的颗粒物，这迫使邵明向后退了两步。 而这一击也让怪物调转了方向，用它残存的左手狠狠打在邵明身上。 兰伯特已经打空了子弹，而他也抽出了近战武器，向着怪物冲去。 他们可以趁着怪物扑倒李永潮的时间逃离这里，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干掉那只怪物。 邵明只感觉自己飞了出去，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在他闭上双眼之前，他看到阿斯吉的身前还在冒出火光。 第182章 日落农场 琼斯放下笔记本，抬起头望向远方。 不远处的斜坡上站着几头奶牛，它们在草地间漫步，时不时低头从地上扯出几片叶子在口中咀嚼。 再远处还能看见那些一人高的电围栏，农场几乎所有的电力都用来供给这些防御用的电网——即使他们耗电不如想象中的多，但农场现在也只剩下了一排太阳能板可用。 最近他们正在做的工作，就是将这长达十几公里的电网全部换成木质围墙。 木质围墙虽然不如电网能够直接杀伤变异体，却也能让它们无法进入农场内。 至少在没有尸潮的情况下是这样的。 “琼斯叔叔，琼斯叔叔。” 一个小男孩从琼斯身后跑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三个孩子一窝蜂地围住琼斯，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琼斯叔叔，你在这里干嘛？”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小男孩一把抱住琼斯的胳膊，问道。 “我？”琼斯看向小男孩，“我在这里放牛呢。” “我不信我不信！”一个小女孩喊道，“你肯定又在这里画画！” “嘿，索菲亚，”琼斯又转向那个被称作索菲亚的女孩子，“你可真懂我。” “那可不，”索菲亚骄傲地抬起头，“快给我看看你画了什么。” “喔，你这个强势的小姑娘。”琼斯打开了笔记本，将它递给索菲亚和抱着自己的小男孩。 笔记本上的画果然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让琼斯能够脱出身来去看看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孩子。 “亚当，今天找到什么东西了？” 亚当低着头，在自己的包里摸了摸，掏出一朵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小花。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蜂鸣声，对琼斯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那是无人机的声音。 他立刻站起身，向天空望去。 孩子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跟着他一起搜寻着天空。 一个小黑点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了四人的视野中，琼斯猛地吸了一口气，确认自己没看错。 “琼斯叔叔，那是什么？”索菲亚问道。 “那是……一架无人机。” 无人机歪歪扭扭地落在琼斯面前，螺旋桨停止了旋转。 他看了看附近，上前一步，捡起无人机下系着的小包裹。 拆开包裹，里面是两张纸条。 其中一张纸条对于琼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写给火车上的那些人们的。 他立刻站起身，打开了第二张纸条。 在迅速读完了纸条上的内容后，琼斯马上带着纸条和他皱在一起的眉头向后跑去。 “琼斯叔叔，你去哪里？” “来吧孩子们，我们可能要有新朋友了。” 琼斯回到了农场主楼中，他跨过那些铺在客厅中的被褥，向周围的人发问。 “蒂姆呢？约纳斯在哪里？约纳斯？” 一名妇人端着一盆胡萝卜，指了指屋外，“约纳斯在南侧的围墙那边呢，怎么了，记者先生？” “谢谢，史密斯太太，”琼斯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只留下一句“人命关天”和一头雾水的史密斯太太。 “嘿，琼斯叔叔，等等我！” 记者先生沿着田埂穿过那些还未成熟的作物，来到了南侧的围栏处。 几个人正站在围墙前，一台拖拉机和一台皮卡停在一旁，而两台车上都装着不少的原木。 “约纳斯，你得看看这个。” 琼斯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约纳斯。 约纳斯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浓密的胡子模糊了下巴的形状，戴着一个老旧的鸭舌帽，背上背着一把猎枪。 他接过纸条读了读，不由得叹息一声。 “天哪，去找蒂姆。”他将纸条还给琼斯，“他应该在马棚，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向着马棚快步走去，远远的，他们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正提着桶在马棚外走着。 “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的？”约纳斯问道。 “他们用无人机送来的。”琼斯回答道，“无人机应该还在放牛场那附近，他们在等我们的回复。” “上帝啊，看上去他们的人伤的可不轻。”约纳斯说道，“得问问蒂姆怎么说。” 两人来到马棚前，那个佝偻着腰的白发老头看见二人走来，笑眯眯地朝着他们打招呼。 但在看过纸条后，他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我……没有看到患者的具体情况，而且你们知道，我不是专业看人的……”蒂姆看了一眼身边的马，“不过我可以试试，取决于你们想不想接受几个伤员什么的。” “他们自己处理药品的问题，我觉得没问题。”琼斯说道，“而且还可以给我们一些。” “不用你说，琼斯。”约纳斯说道，“或许你忘了农场为什么能到现在的规模，如果他们有困难，我们会出手的——但如果这是个陷阱，我们也不会惧怕。” 日落农场又开始忙碌起来，青壮年都被集合起来，带上了武器。 他们来到农场大门口，等待着传来消息的那伙人。 太阳落下，照耀在农场门上那个用铁片歪歪扭扭拼起来的“日落农场”招牌上。 “有人来了，有人来啦！”站在简易了望塔上的年轻人对下面的众人喊道，“看上去是台卡车。” 众人找好掩体，只留下约纳斯和琼斯站在路中间。 树林间扬起的尘土逐渐靠近，迎面驶来的是一台沃尔沃重卡车头。 卡车停在了农场大门前，琼斯得已看清车内的人。 开车的是一个略显疲惫，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他穿着军装，脸上还有一些伤口。 在副驾驶上还坐着两个亚洲脸庞的姑娘——她们都神色紧张，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卡车的大灯照耀着农场内，车内的几人都举起了手，示意他们没有武器。 那名军人慢慢打开了门，离开卡车。 他举着双手来到两人面前，全然不顾四周那些躲起来的枪手。 约纳斯招了招手，卡车旁的树林间也钻出来了几个持枪的年轻人。 他们检查了车内的情况，对约纳斯点了点头。 “欢迎来到日落农场。”约纳斯说道，“赶紧把你们的人带进去吧。” 第183章 醒来 漆黑的夜。 邵明漫步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两侧是那些在旅途中随处可见的欧洲小楼和废弃车辆。 一些人倒在路边，看起来已经断气很久了。 他不由自主地向着他们走去。 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仰面朝天，手中还握着一把手枪。 邵明走上前去，看向那个人。 那是阿斯吉。 他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两步，又走向另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面朝地，邵明将它翻过来，却看见了兰伯特的脸。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他焦急地走向下一具尸体，却发现那是李永潮。 望向后面那一大堆倒在地上的人，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没有勇气再去查看那些尸体，只能跨过它们继续向前。 就在一台车旁，额头上有一个大洞的李龙正用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邵明。 邵明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但他的身体很快又迈开步子。 他向着前方走去。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地面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逐渐堆成了一座向上的坡道。 在坡道的尽头，那只黑色的怪物正站在一座教堂顶上，仰面朝天。 它宛如一个王，一位神，站在教堂的顶部俯瞰着世人。 而在它的脚下，踩着半截冯予笙的尸体。 邵明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枪，怪物也在这时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 枪声响起。 怪物应声倒下，从教堂上跌落。 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色怪物出现在房顶上，向着邵明扑过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 米黄色的天花板上，一个吊灯正在散发着暖橙色的灯光。 邵明转动着眼珠子，自己的头顶上似乎是有一扇窗户。他转了转头，这间卧室虽然不大，却装修得相当温馨。 这就是天堂吗。 他挪动自己的头，却发现自己胸膛上绑着什么东西。 那是硬质的板子，将自己整个上半身都固定了起来。 房外传来了什么动静，邵明挪过脑袋，望向房门口的方向。 房外似乎是一条过道，还有一个带着护栏的楼梯。 紧接着，他看到冯予笙端着一杯水出现在房门前。 看到邵明的一瞬间，冯予笙的眼中闪过无数种情绪，最后凝固成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 她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在随意把水放在门旁的书架上后，快步走向了邵明。 她来到床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如果这里是天堂的话，”邵明说道，“那也太简陋了。” 听了邵明的话，冯予笙破涕而笑。 “别哭……”邵明说道，“你怎么跟个爱哭包一样的……” “我们这是在哪里？”他接着问道，想要撑着自己坐起来。 “不不不，别动。”冯予笙连忙扶住他，“医生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动。” “医生？”邵明问道，“什么医生？” “日落农场，你记得吗。”冯予笙坐到了床头边，“你们在商场里遭到了怪物的袭击，阿斯吉和兰伯特带着你，还有李永潮回到了火车……但是你们伤的很重。” “所以你们，请求了他们的帮助？” 冯予笙点点头，“我们很幸运，他们都是好人，这里很大，有老人，有孩子。” “好吧，”邵明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你知道的……食物，水，药品，我们拿了不少东西出来，”冯予笙说道，“但是至少他们还有医生，对吧。” 又说起医生，冯予笙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对邵明说道：“你先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她站起身，急冲冲地向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叮嘱道：“千万别动哈。”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回到了房内。 “很高兴见到你，年轻人。”老人在床边坐了下来，检查了一下邵明的眼睛和身体。 这名老人在说话时几乎看不见他的嘴巴在活动——那浓郁的白胡子几乎遮挡住了他一整张嘴。 “你是医生？”等老人在自己身上的摆弄结束了，邵明开口问道。 “哦，呃，对，我是医生。”老人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我叫蒂姆，你是……” 他看了看冯予笙，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似的，“邵明对吧。” “对……”邵明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你应该谢谢你自己，年轻人。你的平板里有一些医疗相关的书籍，它们让我更有自信去判断那些伤口。” 蒂姆顿了顿，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实说，我或许处理一下外伤更在行。” “我怎么了？”邵明问道。 “你的肋骨断了两根，不过我们已经给你做好了固定……”蒂姆取下了自己的老花镜，“我推测其中一根骨头划伤了你的肺，因此你可能会有一些胸闷、气短的症状——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药物治疗是足够的。” 他说着，又拿出一个测血压的仪器，绑在邵明手臂上。 “其他人呢？”邵明问道。 “阿斯吉没有怎么受伤，兰伯特断了一边胳膊……”冯予笙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哦，等等，”蒂姆打断了冯予笙的话，“可以请先让我把血压测量完吗？” 冯予笙连忙说道：“啊，好的，不好意思。” 屋内安静下去，邵明看了看两人，他觉得李永潮的情况肯定不是太好。 “嗯……血压正常。”蒂姆取下了绑在邵明胳膊上的血压测量仪，“我相信你的肺只是有一点小挫伤，没有内出血的迹象。” “好吧，”邵明说道，“所以李永潮呢？” “他……”冯予笙显得有些难以开口。 看到她这幅情景，蒂姆接过了话茬，“你说的是另一个亚洲小伙子吧，他的情况……不太乐观，但还有机会。” “不太乐观？那是什么意思？” “爷爷，爷爷。” 屋外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打断了邵明的话。 在一阵急促的踢踏声后，邵明看到门口冒出来一个小女孩。 标准的欧洲人长相，金发碧眼，比一旁的小男孩高出了半个脑袋。 “哦，索菲亚，”蒂姆站起身，来到门口，“‘病人叔叔’现在还需要休息，去把你爸爸叫来吧。” 第184章 新的目标 冯予笙和蒂姆的反应不由得让邵明联想起刚才的梦境。 或许那成堆尸体铺成的道路通往的并不是家乡，而是又一处黑暗。 他看向二人，开口问道：“告诉我，永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他的肚子被破开，肠子断了一节，有一个可能是肾……已经不翼而飞了……”冯予笙说着，咽了一口唾沫，“医生给他做了包扎，但现在情况还是很糟糕，失血很严重。”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对吧？” 冯予笙点了点头。 “让我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等等，等等。”支走了索菲亚的蒂姆回过身，对邵明说道，“年轻人，你认为你的情况就很好了吗？你至少还要再过两天才能下地活动。” 邵明锤了一下床板，重重出了一口气，“都怪我，我们都不知道那里面是否安全。” “不不不，”冯予笙连忙握住邵明的手，说道，“谁也不可能预料到这种事，你不是神仙，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身形高大，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和阿斯吉一起出现在了房门前。 阿斯吉还是那个阿斯吉，他看起来并没有怎么受伤，只是脸上写满了疲惫。 高大男人走到床边，对邵明说道，“我叫约纳斯，是日落农场的主人。”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斯吉和冯予笙，“我想……你是列车长吧。” “列车长……”邵明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是我女儿给你取的名字。”约纳斯说道，“我想你们需要在农场借宿一段时间了？” 邵明没有说别的，只是说了一句：“谢谢你。” “没关系，两个病号，四个青年，还有不少的物资，这些足够缴纳你们的‘住院费’了。” “那也是你女儿取的名字？” “呃……”一旁的老头儿尴尬的说道，“那是我说的。” “他们给你介绍过农场了吗？”约纳斯问道。 邵明摇摇头。 由于他躺在床上，整个身体都被固，这个动作略显滑稽。 “算上你们，农场现在已经有三十几口人了，我们有足够的蔬菜，作物和牲畜，足够你们几人在这里居住。”约纳斯说道，“按照惯例，每一个新加入农场的人都可以得到一块培根……但是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我们决定给你杀只新鲜的鹅。” “喔，谢谢。” “珍惜这次机会，新鲜肉可是很紧缺的……就我所知，现在外面的猎物也越来越难捕捉到了。” “当然，我们还有一些私酿的葡萄酒，不过你需要用足够的劳动来换取。” “听上去像是什么世外桃源。”邵明说道。 “很高兴你醒过来了，小子。”阿斯吉走上前来，邵明觉得自己这张小床前也堆了太多人了吧。 “你怎么样？”他问道。 阿斯吉活动了一下手臂，“脱臼了，不过现在还不错。” “它死了吗？” “死了……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用‘死’来定义它，似乎每个颗粒都是一个活物……但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威胁了。” “真厉害。” “好了，我想病人需要休息。”约纳斯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而且，大兵，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邵明疑惑地看向阿斯吉，后者开口解释道：“李，他需要更好的医疗条件。” 邵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约纳斯带着阿斯吉和蒂姆向房门口走去，冯予笙重新坐到了床头旁。 “嘿，阿斯吉。”邵明叫住了他，“我想说……谢谢你，但是我们，还有我们的旅途其实更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知道。”阿斯吉走回到床头前，“但是，小子，你认为我和你们走了这么久，还脱得开手吗？” “谢谢，”邵明挤出一抹微笑来，“我想说，我们的约定还是有效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子，但不是现在。” “什么约定？”冯予笙皱起眉头问道。 阿斯吉跟着二人走到房外，沿着楼梯下到一楼。 孩子们正坐着在记者先生旁边，他们一齐看向走下来的三人。 “我需要一些更先进的东西，”蒂姆对二人说道，“心电监护仪，呼吸机，注射泵等等等等，简单来说，我们需要为他准备一个重症监护室。” “而且越快越好。” “给我一个清单。”阿斯吉说道，“还有足够的柴油。” “柴油没有。”约纳斯说道，“我们的航空燃油也所剩不多，只能为你们提供一次侦查。当然，你可以用我的皮卡车。” 他说着，从包中摸出车钥匙递给阿斯吉。 后者点了点头，“我等会儿就出发。” “那自然是最好，毕竟是救你们的朋友。” 三人来到屋外，太阳正高悬，距离几人到达农场已经过去了一天。 阿斯吉转向约纳斯，问道：“你们还需要什么回报吗？” “你知道我最需要什么回报吗？”约纳斯拍了拍阿斯吉的肩膀，“你，法国大兵。” “我可不是回报的一部分。”阿斯吉说道。 “哦，话别说得这么死，或许你会改变想法的，所以现在快去洗漱一下吧，你和我们的搜索队还有事做。” 阿斯吉看了看约纳斯，向着另一侧的仓库走去。 尽管在这里待了不足一天，但阿斯吉很快搞清楚了农场的主体布局。 中心是以一座在山丘上的三层小楼为主，水塔和谷仓这种常见的建筑物就在小楼两侧。 由于没有足够的房间，谷仓也被改造出了几个简易的房间。 在谷仓和小楼中间，幸存者们用塑料棚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活动空间，常用的活动工具都放在这里。 小楼背后是鸡舍，养了一些家禽。 围绕着小楼的是葡萄田，葡萄田向下的位置地势平坦，小麦谷物和蔬菜就种植在下面的农田中，一直延伸到南侧快边界的位置。 北侧和西侧是大片的草地，散养着一些牛羊，跨过这片牧场便是那座简易的机场。 飞行员夫妇和另外一些幸存者就居住在那边。 农场外围是一人高的高压电铁丝网，有专人每小时负责巡逻，不过最近农场的人们正在把它们改造成木墙。 兰伯特和冯予笙就在那边帮忙。 第185章 准备出发 约纳斯看着阿斯吉离开的背影，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爸爸，爸爸，”索菲亚抱着一块画板来到他身边，“你看。” 约纳斯回过神来，接过女儿的画板，问道：“这是什么？你画的火车吗？” 索菲亚点点头。 “他叫什么名字？” “火车现在还没有名字，因为加群的人太少了，还不能投票哟。” 收拾好装备，阿斯吉来到了整装待发的小车队旁。 这里现在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记者琼斯，还有一个人穿着一件连体工作服，正在调试车辆。 “嘿，大兵。”看见阿斯吉走来，琼斯兴奋地朝他招了招手。 “嘿，记者。”阿斯吉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知道吗大兵，我等会儿和你坐一台车。”琼斯迎了上来，跟在阿斯吉身边，“你能再给我讲讲那种黑色的怪物吗？” “我昨天已经给你讲过两次了。”阿斯吉说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皮卡走去。 “对了，你们坐火车一路走来，肯定见过了不少丧尸，我想请你看看……这个。”他说着，从挎包中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打开递给阿斯吉。 后者接过笔记本打开，只见上面用书签夹着的一页写着“变异体观察笔记”。 阿斯吉大概浏览了一下，里面记载的变异体他们大都遇见过，只不过琼斯给它们取了名字，诸如什么“群居者，尖叫者，跳跃者”之类的。 “好，很好。”阿斯吉一边把笔记本还给琼斯，一边向皮卡车走去。 农场准备了两台车，一台是约纳斯借给阿斯吉的皮卡车，负责去找蒂姆需要的医疗设备和药品；而另一台是一辆中型房车，几名农场的成员将在阿斯吉的带领下前往科布伦茨的商业区，继续搜寻有用的东西。 两台车都经过了不同程度的改装，相比较而言，房车更是颇有一种移动基地的感觉。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车头前加上的锥形撞角，两块钢板足以对付大部分挡路的变异体。 而车体剩下的部分却没有采用钢板，转而使用木板进行防御，这些木板距离车体似乎有一段距离，中间进行了结构性加固，可以一定程度上抵御轻度的撞击。 木板的密度和钢材相比肯定是相对较低的，在采用同样的改造结构上，木板相比较钢板能够为车辆省出更多的动力。 对于变异体来说，厚木板和钢板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它们难以破开的障碍。 当然，对这座坐落在郊外的农场来说，木板的获取远远比一整块钢板铁板来得容易得多。 在火力方面，那挺从副驾驶窗口上伸出的mg3通用机枪已经做好了撕碎一切的准备。 借助房车本身较高的优势，左右两侧还各有一个射击口可以使用，其大小也足够将一把长柄武器伸出去。 基于和房车同样的理由，除了主驾驶窗口和挡风玻璃采用了铁皮做成百叶窗以外，其他大部分车体都是用木板进行的加固。 阿斯吉上手试了试，这些木板到还是挺牢固的。 “大兵，大兵，”琼斯又跟了上来，“你觉得你们新遇见的那种怪物应该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阿斯吉拉开车门，将自己的步枪放进车内，“你随意吧，也没人会在乎的。” “不，哦不，当然有人会在乎。”琼斯说道，“等到灾难结束，这可是实打实的一手资料，搞不好会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说着又从自己的挎包中掏出一个相机来，“你看，我还能留下影像资料……” “记者先生，”那穿工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可以请你别再打扰我们的大兵了吗？” “呃……哦，好吧。”琼斯将自己的挎包取下来，放在皮卡副驾驶上，“谢谢你大兵，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工服男人对阿斯吉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记者先生是这样的，可能有点……职业习惯，不过他人还是挺好的。” “我知道。”阿斯吉将钥匙插进了锁孔里，“老实说，大家都挺善良的。” “很高兴你能喜欢这里……哦，对了，”男人取下自己的手套，对阿斯吉伸出了手，“我叫劳格，过去是修车厂的工人。” “阿斯吉，法军准尉。” “嗯……我知道，”劳格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阿斯吉，“来一根？” 阿斯吉摇了摇头，他不抽烟。 “哦，好吧。”劳格将烟叼在嘴里，又摸出一个打火机，“不介意吧？” 阿斯吉又摇了摇头。 劳格从兜里取出一个对讲机递给阿斯吉，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是一名军人。” 说到这个，阿斯吉倒是有点兴趣，“嗯？哪支部队的？” “最开始是联邦国防军陆军第51旅511重装猎兵营，军士。”劳格吐出一口烟，“不过我入伍那个时候……是西德。我大概待了十年吧，千禧年回来的。” “千禧年我刚从军校毕业。”阿斯吉说道，“不过混了二十年，还是一个准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不是该叫你长官？” 劳格和阿斯吉都笑了笑，后者说道：“算了吧，现在已经没有军队，也没有国家了，更何况，你还算我的前辈。” “我对军队到没有那么大的感情……”劳格看着自己手中的烟，开口说道：“你知道吗，过去我不抽烟——我的妻子，她不喜欢我抽烟……” “但自从我打爆了她那颗长着红眼睛的脑袋以后……我就依赖上这东西了。” “抱歉……”阿斯吉说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没事，这场灾难下我们都失去过什么。”劳格将烟屁股扔到脚底下踩了踩，“不说这个了，那些小伙子们来了。” 阿斯吉向主楼方向望去，几个年轻人正背着包和武器向着这边跑来。 而被“赶走”的琼斯还在一旁踱步，见大部队来了，他也赶紧回到皮卡旁。 “那么，待会儿见了大兵。”劳格说道。 “待会儿见。” 第186章 高纯度病毒粉末 皮卡跟在房车后开出农场，两台车一前一后，向着科布伦茨方向驶去。 按照昨日来农场的路线，要不了一个小时就会返回科布伦茨。 “大兵，”琼斯仍在副驾驶上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能讲讲你们怎么一路从英国走到德国来的吗？简直难以置信……这一路上难道真的仅仅靠着火车吗？” “你能别说了吗？”阿斯吉实在是有点不耐烦了，“如果这路上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打开车门把你扔下去。” “哦……呃……”看到阿斯吉发怒了，琼斯也只得留下一句对不起，便闭口不谈。 怪不得农场里的人都不喜欢带琼斯一起做事，他实在是太话痨了。 很难想象这种人过去是一名自由记者，或许他在采访别人以前，别人就已经把他赶走了。 幸好这小子还比较听劝，毕竟阿斯吉的眼神看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有房车在前面开路，这一路上还算顺利，沿途的路上虽然能看到一些变异体，但它们明显是追不上汽车的速度。 跨过大桥，小车队停在了商业街前。 和之前的计划一样，小队会从这里下车，步行前往弗兰肯斯坦基地，以免惊动附近的尸群。 阿斯吉注意到这些人使用的枪械相当杂，g3a3、sg550、apc9、还有双管猎枪和运动步枪以及比较容易在基地中取得的ar和g36。 就粗略看一眼，这子弹口径真是五花八门。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考虑后勤的问题，找到新的又用新的，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枪械足够让后勤大爷头脑过载——如果他们有大爷的话。 几人纷纷给枪上膛，聚到了一起。 “好，现在是……上午十点。”劳格看了看手表，对众人说道，“我们需要在下午两点前返回这里，装载这里的物资。” “请记住，药品不仅是为了我们的新朋友，农场同样需要药品，所以尽可能多的拿，至于医生需要的仪器……就交给大兵了。” 前天邵明干掉的警察变异体已经开始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特别是对于农场中的人们来说，他们还是有段时间没有和这种尸体打交道了。 众人不由得捏住鼻子，绕开那具尸体前进。 “前面那座商场就是你们遭遇怪物的地方了吧？”劳格问道。 阿斯吉点了点头，昨天也大概是这个时间，四人在商场中遭到了怪物的偷袭。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怪物把李永潮踩在脚下时，裂开的肚子和那张大嘴。 那个时候，邵明已经昏了过去，兰伯特右手的骨头甚至都已经清晰可见，躺在一旁惨叫。 而他自己手里的步枪也打光了弹药，将怪物的头和另一只手臂都“拆”了下来。 不过，怪物肚子上的嘴也暴露了他的弱点，在把一根近两米长的货架铁条插入怪物的腹部后，它终于停止了活动。 “怪物的尸体还在那里面吗？” 琼斯兴奋的声音将阿斯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点了点头，昨天四人都受了伤，哪里还有空去处理怪物的尸体。 “我们或许应该放火烧掉它。”劳格说道，“如果这真的是什么……全新的生命形式，还是彻底毁灭比较保险。” 对于劳格的建议，众人都表示了赞同，处理尸体也耽搁不了太久的时间。 小队来到商场前，这次队伍的人数是昨天的三倍，手电筒的光亮让商场内的视野更好了一些。 由于右手在昨天的战斗中脱臼，还不能像正常的时候一样使用，阿斯吉将枪托抵在了左肩上。 小队进入商场中，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昨天发生战斗的痕迹。 翻倒的货架，散落的弹壳，还有到处都是的新鲜血迹——以及躺在地上，被铁棍贯穿的怪物尸体。 见到这玩意儿，其余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在今天更好的光照条件下，阿斯吉也得以好好看看这个可怕的对手。 它的皮肤并不像人或者动物那般严密光滑，反而更像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颗粒组成的，远看不要紧，近看简直让人直恶心。 而地上那些散落的颗粒物似乎就是这种皮肤——或者身体的组成部分。 一个小伙子不小心踩上了几个颗粒，而颗粒则化成了更小的粉末。 琼斯从包中摸出一个自制的简易布口罩递给阿斯吉，说道：“你最好戴上这个。” 阿斯吉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只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用。 几人来到怪物的尸体旁，想要搬动他，而琼斯也闭上了嘴，开始给尸体拍摄照片。 阿斯吉本不想干这件事，但当怪物旁的几人开始挪动尸体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怪物的身体在几人稍微用力以后便开始崩塌，从受力的地方落下颗粒物。 “这么脆弱？”同样在挪动尸体的劳格有些诧异，这看起来不像是几个成年男性干不掉的东西。 “你们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琼斯突然说道，“就像人的尸体腐烂了以后……你们知道吧，那种腐烂的肉，就没有韧性，也很脆弱……就像融化了一样？” “结晶体，”那个最先踩到黑色颗粒物的小伙子突然开口说道，“病毒在离开宿主体内后，为了保证自身核酸和蛋白物质不改变而聚成的一种形态……但是结晶体不可能形成到肉眼可见的规模，而且p病毒是阮病毒，他只有蛋白质。” “卢卡，”劳格对那个小伙子说道，“你有头绪了？” “不……这太难以置信了……如果病毒要形成这么一个颗粒的大小，那个数字都是无法想象的，更不要说成为一个人的大小……结晶……或者聚合？成为这种粉末状……” 被称作卢卡的小伙子转过身，问道：“你说他们是有巢穴的，并且是从人体内孵化出来的？” 阿斯吉点点头。 “但阮病毒属纯蛋白质，如果……某些人类基因能够被病毒融合吸收，改变部分蛋白质的功能，也就能构成器官和稳定的肌肉组织……但是这样的话病毒纯度又不够高，无法形成固体……” “哦，天呐，”卢卡摇摇头，“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完全颠覆了我过去学到的所有知识，这……太不专业了。” “他是干什么的？”阿斯吉凑到琼斯旁边，小声问道。 “他是法兰克福大学生物物理专业的学生吧……”琼斯解释着，“他听了你们的故事主动报名来的。” 说着，琼斯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照相机，“在这里有求知欲的可不止我一个。” “好了，别思考了。”劳格拍了拍快要大脑宕机的卢卡，说道，“总会有更专业的人来研究这个的，我们只需要知道怎么对付它，赶紧处理好了继续出发。” 第187章 解刨 小队就地取材，将怪物和黑色颗粒全部清理到了商场外的停车场中。 趁没没人注意，卢卡悄悄的将一些黑色颗粒收集起来，装进了一个密封袋中。 劳格站起身，从怀中摸出打火机来。 “等等，等等！”琼斯突然从一旁跑过来，制止了众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耽搁两分钟。” “你想干什么？”劳格放下打火机，问道，“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大兵的朋友还在等着医疗设备。” “我知道，我知道，”琼斯看了一眼阿斯吉，眼神中似乎有些歉意，“你说的，我们不需要研究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们需要知道怎么对付它们，对吧？” “当然。”劳格点了点头，“我们是战士，不是学者。” “但是如果我们都不知道它们的弱点究竟在哪里，我们怎么才能对付它们？” “你的意思是……” “我打算解剖一下它们。” 琼斯的话倒让他来了兴趣，这怪物作为一个全新的物种，可以说它的出现就是已经远超几人认知的，更不要说它的身体构造究竟是怎么样的。 即使是亲手干掉它的阿斯吉，也很难说出到底哪个部位是致命的。 劳格看向阿斯吉，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五分钟，可以吗。”阿斯吉问道。 几人将怪物所剩最大的部分摆好，开始沿着阿斯吉插入的铁杆处进行解刨。 琼斯站在一旁，他的相机已经蓄势待发。 其他人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只有阿斯吉和劳格操刀，开始剥离包裹着铁棍的怪物皮肤。 这些黑色颗粒组成的皮肤很轻易地被两人剥落，其感觉更像是某种“蛋壳”而非富有弹性的皮肤。 而在外壳之下，怪物的身体仍然是用这种黑色颗粒组成的。 似乎它的皮肤，肌肉，和骨骼都是这种黑色的颗粒。 或者按照卢卡的说法，这些蛋白质外壳极有可能都是骨骼。 而当两人将这些外壳剥开以后，里面剩下的便是怪物真正的器官。 阿斯吉拔出铁棍，将怪物躯干附近的外壳弄到一边。 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几坨黑色的脏器连带着怪物那张大嘴，一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它的消化器官。 至于剩下的部分，没人说的清那些器官是干什么用的。 阿斯吉和劳格切下了其中一个器官，一股恶臭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甚至超过了尸体腐烂的气息。 那坨器官从切口处滑落出一堆还未消化完的东西，那便是臭气的源头。 “跟我讲讲，跟我讲讲。”琼斯连续按下快门，“这些东西是什么感觉？” “很奇怪……不过，倒是挺像器官的……”阿斯吉说着，将那坨像肠子一样的东西放到一边。 即使戴着两层手套，阿斯吉也觉得相当恶心。 随着解剖的深入，一个带着大洞的，长得如同人类心脏般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 说它是心脏吧，是因为它的外形就像两颗背靠背的人类心脏。 “这东西，不是用来输送血液的吧。”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卢卡开口说道，“没有心房，也没有血管相连，不知道具体作用到底是什么。” “这个东西……”阿斯吉说道，“他就没有血管。” 两人将这个黑乎乎的心脏也放到一旁，这坨器官也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劳格用刀挑动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球”，对众人说道：“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大脑之类的。” 阿斯吉也跟着看了看，这个肉球已经被钢棍贯穿，或许这才是怪物真正的死因。 “大脑……被一坨器官包裹着，倒是很好的预防措施。”劳格用小刀戳了戳那个肉球，似乎它还保持着弹性。 “好了，该走了。”他站起身，“一切都明了了，只需要集中火力攻击怪物的嘴，一切就都解决了。” “嗯……”卢卡看着怪物的尸体，略有所思。 “你都拍下来了吗？”阿斯吉问道。 琼斯举了举相机，“当然。” 伴随着熊熊烈火，一股羽毛烧焦的味道从怪物的尸体中升起。 阿斯吉取下最外面带着的厚手套——那是刚刚解剖的时候琼斯给他的，将它扔进火堆中。 小队离开了超市，继续前进。 不过在离开以前，劳格安排了两人留守此地。 最多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会到达基地处。 琼斯和阿斯吉一起走在队伍最后，后者看得出来，他很有说话的欲望。 “你照了这么多照片，为什么不把它们洗出来贴在你的笔记本上？” “哦，大兵。”琼斯看了看手中的相机，“至少我需要一个暗室不是吗？” 农场房间紧缺，不少人都睡在客厅和谷仓中，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给琼斯挤出一个洗照片的暗室，确实不太现实。 阿斯吉问道：“所以，和我讲讲，你是怎么到农场来的？” “其实我不是德国人……”琼斯打开了话匣子，“我是奥地利人，我听说英法相继爆发了变异事件，就开始往那边赶……但是德国很快也沦陷了。” “所以是他们救了你？” “嗯……实际上是我看见了飞机，我大概是最早一批来到农场中的。”琼斯说道，“你知道的，黄色的大鸟，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才来到农场中。” “说起这个，”阿斯吉说道，“我还没有见过……飞行员夫妇。” “他们在农场的另一边，一般情况下不会过来与我们会面。”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阿斯吉问道。 一个团队分成两个部分，实在是有点让阿斯吉感到不解，无论是从协调还是管理上，这都非常不利。 “两位农场主有他们的想法？”琼斯说道，“他们是一对邻居，可能之前就不太对付……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或许农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和谐。 “你说，我们应该给这种怪物取个什么名字呢，”琼斯接着说道，似乎并不打算给阿斯吉回答的机会，“我是说……我们应该给它一个称呼。” “好了，别再说了。”劳格从队伍前面走了过来，“基地到了。” 第188章 潜入基地 小队聚集在一起，躲在一些废弃的车辆后。 十几个人的目标确实不小，如果变异体们的视力好一些，这些人将会是很显眼的大餐。 道路的尽头便是弗兰肯斯坦基地，门口围着的军车和坍塌的路障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不妙的光景。 从围墙的间隙处能看到基地内的情况，变异体们已经离开，留下的是不少集装箱和帐篷。 “我们不应该直接进入基地。”阿斯吉缩回头，对劳格说道，“大部分丧尸已经离开了基地……但我们很难保证基地外是否还有变异体。” “英雄所见略同，”劳格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制高点，留下两个人来盯着尸群的动向。” 阿斯吉四处看了看，“那里，有一栋高楼，我们可以先去观察一下。” “我同意。” 小队迅速行动起来，向着阿斯吉发现的大楼前进。 这里似乎是一栋办公大楼，七八层楼的高度足够他们观察到基地中的情况。 两名队员踹开大门，其余几人鱼贯而入。 这种班组作战的方式让阿斯吉想起他的老战友们，只不过自己队上那十几个人都已经成了尸体。 “安全。” “安全。” 人手多真是不错，小队在十分钟内搜寻了大楼。配合密切，分工明确——看起来，在这短短两个多月的变异后生活中，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们成为了合格的战士。 阿斯吉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琼斯，这些农场中的人们看起来似乎是很团结。 究竟是什么让两位“农场主”们不合呢。 或许回去见见飞行员夫妇会有更清晰的答案。 阿斯吉来到楼顶，劳格正带着两个人在观察。 见他走来，劳格对他说道：“那里就是弗兰肯斯坦基地了。” “我知道。”阿斯吉来到几人身边，从包中掏出望远镜。 基地内的情况在楼顶上更加明了，帐篷和移动集装箱整齐地码放着，仅剩的过道上还有不少的生活垃圾和医疗废物。 按理来说，这样规模的军方营地不应该如此杂乱，但考虑到变异逐渐侵袭着幸存者，很有可能在大变异爆发后一两个周这里就完全失控了。 老实讲，没有人喜欢这座营地的情况，小巷纵横，四处都有阻挡视野的障碍物，帐篷和集装箱中也有可能暗藏杀机。 帐篷和集装箱主要集中在操场上，围绕着一架超级种马直升机而建，而道路上则挤满了军车和百姓的车辆。 “看起来丧尸们还没有回家。”阿斯吉说道，“营地内比较安全……主楼从窗户看进去也没有什么丧尸的踪迹。” “关于丧尸多久回家，你有什么头绪吗？”劳格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琼斯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让我看看……嗯哼，变异体的习性，它们通常会在被吸引走后的一到两天回到自己的‘家’，除非有新的合适的场所，它们就会随遇而安。” 阿斯吉喃喃说道：“一到两天……也差不多了。” “但是河对岸和这附近都有不少的场所可以成为变异体的栖息地……”琼斯指了指房区，“那边有这么多的大商店，火车站……看起来都挺合适的。” 劳格说道：“如果你们的无人机在的话，或许我们会有更清晰的观察结果。” “我知道，我知道，”阿斯吉放下望远镜，“但是无人机被我摔坏了一个螺旋桨……而且即使有无人机，也需要有人盯着尸群的动向。” 他说着，看了看劳格，“你们之前没有侦查过这座基地吗？看起来你们对这里并不太了解。” “我们当然关注这个基地很久了……只不过长期以来尸群都集中在这里，十个人十条枪，我可不敢冒险让大家进入基地。” 劳格说道：“不过多亏了你们，现在尸群都在河对岸去了。” 阿斯吉重新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的河岸。 这里地势较高，倒是可以直接观察到桥对面的情况。 尸群似乎已经散开，成了一些小的群落分散在各处——从火车站到一旁的绿地，从高速路到桥上，各处都可以看见变异体的踪迹。 比起聚集在一起成千上万的大尸群，阿斯吉一时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基地内情况不明，还要多加小心。”劳格说道，“不过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了，出发吧。” 他说着，按响了自己的对讲机，“这里是劳格，我需要两个人留下来盯着尸群，其余人做好准备，马上出发。” “我留下来吧。”卢卡举起手，说道，“我给你们看着。” 劳格看向他，点了点头。 几人来到楼下，小队其余人已经整装待发。 阿斯吉看了看，却发现琼斯也在这里。 “奇怪，我以为你会选择留在房顶上观察。” “哦，得了吧。”琼斯摆了摆手，“虽然我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样子……但是我好歹也是一个人找到农场里来的——再说了，我这不选择加入外遣小队了嘛。” “注意安全。” 小队呈双纵队队列向着基地前进，劳格和阿斯吉待在队伍的第二排，后面便是琼斯一行人。 基地大门前，一个脏兮兮的德国国旗正在随风飘扬。 劳格看了看国旗，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而琼斯则举起相机，照下了这面在阴云下飘扬的国旗。 进入基地并不是什么难事，尸群冲垮了门口的路障，也为小队打开了进入基地的大门。 跨过地上的杂物，几人进入了基地中。 在队伍最后的两个人停了下来，开始搜索军车中的物资。 这些放在门口的军车由奔驰越野车和斯太尔卡车组成，并没有什么重型装甲单位——倒是很适合这座医疗营地的定位。 营地中挤满了平民的车辆和运输军卡，不过这些车大都是空的。 小队从树荫下继续向前，没走几步就到了操场附近。 那是最复杂的迷宫，也是物资最丰富的宝库。 “看看这个。”琼斯从地上捡起一个防爆盾来，举到自己身前，“这才是我们需要的救命玩意儿。” 第189章 大麻烦 阿斯吉和劳格来到一台卡车后，向着操场内看去。 这座“帐篷城市”错综复杂，如果说在楼顶上还能看出一点规律的话，那么当几人面对这里时，几乎就是完全丧失了方向。 两人观察一番，决定将队伍分成两部分，由两人分别带领，从左右两头进入，最后在直升机处汇合。 一来，帐篷间过道狭窄，即使十几个人一起行动也很难相互照应；二来，分成两队也可以提高搜索效率，尽早离开这里。 劳格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嘿，卢卡，这里是劳格，尸群的情况怎么样。”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卢卡的声音从中传来。 “还没有动静。” “行动吧。”劳格对小队说道，“保持安静，非必要不要动用枪支。” 阿斯吉带着琼斯和三名队员进入操场的左侧，一个标准大小的足球场在此刻却如同有好几平方千米大。 地面上全是各种杂物——翻倒的担架，被染红的绷带，散落的针头，打开的行李箱…… 他跨过几个干瘪的纸箱，警惕地搜索着帐篷间的过道。 这些帐篷几乎是肩并肩的搭建，很难想象这里曾经还短暂居住过上万人。 大帐篷几乎都是两面大门敞开的样子，其中一部分帐篷内是简易的钢架双层床，而另一部分则干脆就是被褥铺成的地铺。 不过无一例外，这些帐篷中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行李，有箱子、袋子，还有背包手提包。 阿斯吉并没有着急让队伍去搜索物资，而是向前大概又走了两个帐篷的距离，他才示意身后的队员们进入帐篷搜查。 搜索工作进展得很顺利——但又不太顺利。一方面，营地中几乎没有变异体，不用担心从哪里突然钻出来一个红眼睛的变异人类；另一方面，附近的帐篷中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看起来，营地的最外围似乎都是平民幸存者的居住区。 阿斯吉感到有些奇怪，就营地中的拥挤程度来说，医疗站如果建在中间位置，将很难把伤员迅速送去救治。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营地的规模又扩大了不少。 小队继续向前搜索，队员们的包都还不是鼓鼓囊囊的状态。 阿斯吉留意到这些帐篷都被做了分区，地面上用白色的颜料写出了不同的编号。 而琼斯揣着把手枪，一直跟在后面用相机东照西照。 似乎那才是他的“主武器”。 正前方是移动集装箱房屋，组成了营地间的“防线”，而直升机就停在里面。 阿斯吉凑到一个集装箱前试着打开门，却发现这门被锁得很牢固。 他又从门上的窗户看向里面，却发现这集装箱中有一具被尼龙束带捆住的白骨。 营地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似乎也不太需要一所监狱来关押罪犯，而最有可能在变异之初被关押起来的只有可能是变异体。 看起来这些更为坚固的集装箱被用作了变异体的收容设施，那些进入营地后变异较早的人可能就被关押在集装箱房屋中。 集装箱前，还有一排大帐篷，而其中几座帐篷上有一个大大的红十字。 看来这些就是目标了。 阿斯吉仍然没有选择进入帐篷，即使李永潮急需的医疗设备和药品很可能就在里面，他也得确保附近安全。 琼斯一行人自然会去找到需要的物品的。 “嘿，大兵。”琼斯从一个帐篷中探出头来，对阿斯吉说道，“看来我们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 阿斯吉走进帐篷中，另一名和琼斯一起的年轻人便来到帐篷外顶替他的位置。 这座帐篷中摆满了床铺，几乎每一个床铺旁都放着一些医疗设备，其中一些被褥上还有深红的血迹和一些手术用品。 琼斯拔下插头，将一个看起来像是监测仪器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包里。 “据我所知，这些仪器只能判断病人的状况，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那也没有办法。”阿斯吉拉开抽屉，将里面的药品倒进自己的背包中，“或许医生可以通过这些仪器来判断他需不需要止血输血……或者定时注射器可以注射一些镇痛止血的药品。” 琼斯看向阿斯吉，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阿斯吉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你说吧，什么事。” 琼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嗯……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们……我知道我应该保守秘密，说出来对大家都不好……” “你说就是了。”阿斯吉走向另一个柜子，将上面的手术刀和止血钳收起来。 “关于我们的医生……他其实是……一名兽医，你知道的，农场里那种。” 阿斯吉看起来并不意外，反而显得很冷静，“我知道，我看出来了，不过，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说着，身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从中传来。 “嘿伙计们，看看我找到了什么——是成桶的柴油……看起来是为发电机准备的。” “很好，”劳格的声音也紧接着响了起来，“在什么位置？” “呃……在操场的右侧，有一座很大的车库，我和詹姆斯打算进去看看。” “不，等我们过来。”劳格嘱咐道，“嘿，卢卡，尸群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有动静。” “大兵，你们……” 劳格话音未落，一声枪响突然从操场外响起。 对于一直弄出什么大动静的几人来说，这声枪响犹如一道惊雷。 “哦……该死……” “哦不，这里有丧尸，有十几只！” 对讲机内和操场外都传出枪声，阿斯吉立刻背上背包，冲出帐篷外。 枪声还在继续，小队员们也离开了帐篷。 他按下对讲机，“劳格，收到请回答，劳格。” “我听到了，我们正在往那边赶。” 几人跨过地上挡路的杂物，冲上道路，枪声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琼斯跟在阿斯吉身后，一边跑一边焦急地说道：“不不不，他们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对讲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卢卡的声音。 “呃……伙计们，尸群正在朝基地方向接近……我们有大麻烦了。” 第21章 d.c.r.s小队行动记录(1) 一架黑鹰直升机从厄勒海峡大桥上空飞过，黑色的机身上涂画着一个灰色的符号。 如果还有幸存者能够看见这架飞机的话，或许他们会对这个标志感到熟悉——那是几年前闻名世界的制药巨头，联合生物制药集团的标志。 自然，也很有可能是引起这场全球范围变异灾难的幕后黑手之一。 除此以外，机身上便没有任何的识别标志，编码、字母、数字统统没有。 若不是螺旋桨发出的巨大噪音，这架直升机几乎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 昔日里繁忙的大桥在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空寂，据情报显示，丹麦政府在大变异爆发以后便关闭了大桥。 不远处，陆地出现在跨海大桥的尽头。 “女士们，十分钟后着陆。” 飞行员回过头看向客舱内，四名队员已经整装待发。 他们并没有穿着整齐的作战服——除了每个人的肩上都贴着一张印有“dcrs”的魔术贴以外。 所谓“d.c.r.s”，全称defense\\u0026crisis respond squad ，即防御与危机应对小组，代号“诗人”。是联合制药集团赞助成立的一支私人武装力量。 这支小队的外遣行动组规模并不大，总计十二人分为三个小组，但得益于联合制药集团曾经的庞大实力，小队通常会得到当地政府军队的协助。 一般来讲，诗人小队会承担世界各地出现的严重生化感染事件——通常，或者说肯定都是联合生物制药自身的引发的事故。这也是他们为何规模如此小的原因之一。 不过在大变异爆发以后，他们一直在协助残存的基地进行变异体研究工作。 坐在客舱最左边的那位拿着一把sr25射手步枪，身穿一件脏兮兮的tan色fcsk战术背心，大腿上还别着一把mp7冲锋枪。 他的身份识别牌上写着自己的代号——云雀。 而在他旁边的那位被称作“自由颂”，拿着一把经典的雷明顿870霰弹枪，护木更换为马盖普套件，用以增加额外的红外指示器和手电筒。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还装备了一把马克沁pdx短管突击步枪作为副武器。 另外两名队员是“西风”和“无常”，分别使用一把mk17突击步枪和一把mk48轻机枪。 飞行员的话并没有打破客舱中沉默的环境，众人开始检查装备，准备着落。 直升机盘旋了一会儿，降落在一栋海滨建筑的花园前。 小队员离开直升机，几个人正从建筑物内提着背包跑出。 那是提前降落在此地的先遣小队“济慈”，他们的任务是侦查和清理，为现在抵达的“雪莱”小队创造良好的收容条件。 云雀和为首的那位握了握手，说道：“好久不见，黎言！我们来接手这里！” 由于直升机发出的巨大噪音，他们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才能听清。 “我知道，”黎言将一张地图递给云雀，“红色的圈是打扫过的区域，抓住它，把它带回来！” “好，回去休息吧！” “听着，”黎言凑到云雀的耳边说道，“我们已经把目标附近的变异体全都清理干净，但是最近这些家伙有向着城外扩散的趋势，你们需要小心——特别是树林。” “我知道了，”云雀拍了拍自己的sr25，“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随着先遣小队登机，飞行员按下对讲机，通知总部。 “‘雪莱’已落地，‘济慈’升空。” 黑鹰的咆哮声逐渐变大，这只黑色的大鸟在夜幕中再次起飞。 随着直升机远去，四周总算恢复了黑夜该有的平静。 云雀回过头，带领着小队进入建筑中。 这里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先遣小队的居住地和指挥中心，四周虽然有些建筑物，但相对独立，易守难攻。 建筑物内一片杂乱，地面上还残留有许多的垃圾。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们也需要在这里待上几天。 房屋中间的应急灯亮起，红色的灯光给空旷的房间略微带来了一点光明。 “海滨假日，真是不错。” 无常将他那把mk48放在桌子上，从地上捡起来一个没喝完的水瓶。 这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将身上的6094都穿成了迷你款，水瓶也如同一个小玩具一般。 一旁的西风听了这话，立刻说道：“海？你还没在海上漂够吗？总算能够到陆地上活动活动，我可不想再看见海。” “哦，得了吧，这可是丹麦，你逃不掉大海的包围的。” “武器库在这里。”自由颂从一个房间中走出来，“他们给我们留了充足的弹药和爆炸物。” “我们用不上爆炸物，除非你想把目标炸上天。”云雀说道，“都过来看看。” 他打开黎言给他的地图，在红色的灯光下，一个区域被圈起来，打上了大大的红叉。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标，郎厄斯考市，距离这里大概十公里路程。” 西风凑了过来，看了看地图，“我们可以今晚上就到目标点，设置好陷阱，等着目标上钩。” “根据他们的情报，目标应该在该市火车站以南二百五十米处的一栋二层建筑物中。他们在墙上做了标记。” “早点做完早点回家。”无常说道，“看来我需要带上我的装甲了。” 他说着，将一个口袋放到桌子上拉开。 里面是全套的加厚防爆服和高韧度面料制成的连体衣，无论是谁，穿上这套装甲至少可以在变异体面前做到毫发无伤。 云雀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监控录像的截图，而图片的正中央，一个肚子上长着大嘴的黑色怪物正在咆哮。 “收拾一下，五分钟后出发。” 第190章 撤退 琼斯朝阿斯吉喊道：“我告诉过你们的，一到两天，丧尸们就会回到自己的巢穴。” 后者跨过花坛，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可以回去再慢慢思考。” “一天……现在好像有点太早了……”琼斯仍然在喃喃自语。 几人还没跑到电台中所说的那栋房屋，他们就看到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端着手臂，一大块肉已经快要脱落。 骨头已经暴露在外，甚至可以看到已经被撕裂的混合着鲜血的肌肉纤维。 另一个人正在用一块破布按压他的伤口断裂处，看起来血已经止住了不少。 阿斯吉带着两个人冲到他们身后，举枪警戒。 两人所说的油桶就在前方的仓库中，不过除了一地尸体以外，没有其他活着的变异体。 “丧尸呢？”他问道。 “死了……基本都死了……”没有受伤的小伙子惊魂未定地回答着，他的声音与刚刚对讲机中的年轻人一致。 话音刚落，劳格也带人赶了过来。 看到两人——特别是那个被咬的小伙子以后，几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即使是劳格，阿斯吉也看出来他愣了一下。 而那个小伙子也十分害怕，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他被咬了！”劳格身后的一个人喊道，“他也会变成丧尸的。” 阿斯吉本不想多嘴，但那人已经拔出了枪，他只能开口呵斥道：“被咬了不会被感染的。” “你怎么知道？”另外一个人发问，“所有的电影都是这么演的，难道你被咬过？” 阿斯吉倍感无语，他看一眼劳格，后者也看了看他。 “够了，我们还没有人被咬过。先别管这个，赶紧撤，他现在需要包扎。” 提出异议的两人看了看劳格，自己退到了一边。 而其他人则上前扶住伤员，一起向着出口走去。 琼斯看了看不远处被击杀的变异体尸体，兴奋地对阿斯吉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那些老弱病残的丧尸，你快看，他们都是老人，肯定是最早放弃追逐你们的丧尸……所以它们最早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内。” “快走吧，”阿斯吉看了看围墙，“你想告诉我下次在养老院可以走慢点吗？” 变异体的嘶吼声从围墙外传来，听上去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家伙赶过来准备开饭了。 “卢卡，尸群情况怎么样？”劳格按下对讲机，问道。 “情况不太好，河对岸的丧尸也在往这边来……大概十分钟后我们就会被上千只丧尸包围。” “车已经在路上了。”劳格放下对讲机，“大家赶快。” 多亏最开始留了两个人在商场，现在还有人可以把车开过来接应——仅靠两条腿，是没办法跑过变异体们的。 大门就在前方，但已经有变异体从围墙两侧翻入。 一只变异体踩在它同胞们的身上，爬进围墙。 可惜它刚准备爬起身，就被一把霰弹枪轰爆了头。 阿斯吉留意了一下，这些变异体看起来大都还真是老年人和小孩子。 不过也因此显得更加骇人。 小队冲出营地来到街道上，两侧都可以看见有变异体在涌来，而整座城市中似乎每个地方都响彻了变异体们的嘶吼声。 如果再不能快速离开，他们将不得不面临被全城包围的境地。 “注意手雷！”一名队员从背包中快速取出一个装着燃油的瓶子，他扯下瓶塞，点燃了泡在其中的布条。 高楼就在前方不远处，卢卡正在朝着众人挥手。 他们冲到楼下，另一名留守的队员打开大门，将众人放了进来。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些人又赶紧拖来桌椅杂物堵住大门，而另一些人则来到窗口旁架好武器。 道路尽头已经聚集了数十只变异体，沿着营地门前的公路向着众人所在的高楼冲来。 阿斯吉率先开火，放倒一只冲在前面的变异体。 几个点射下去，最前排的变异体几乎都倒在了地上。 他放下枪，却发现周围的几人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开火。 “打得真漂亮……”他身旁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如果让我打几万发子弹，说不定才能堆出这样一个射手。” “你们怎么不打？”阿斯吉疑惑地问道，难道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还能藏着什么后手。 年轻人刚准备开口，一旁的劳格突然开口吼道：“其余人，开火！” 枪声大作，回荡在本就不宽敞的大厅中，震耳欲聋。 方才与阿斯吉交流的年轻人喊道：“对不起，大兵，但是我们没有你那么好的准头！” 阿斯吉耸了一下肩，原来并没有什么后手，只是劳格担心距离远了浪费弹药。毕竟几十只变异体也没有将马路填满到可以随意射击的地步，而这些人很可能都是大变异发生后才开始接触到枪械的。 两个月的时间加上十分紧缺的弹药，毕竟不是谁都是曼切斯特射击场的vip客户。 他不由得在心里佩服了一下这些人的心理素质，看着这么多怪物冲过来还可以忍住不扣动扳机已经是种能力。 也或许他们已经像这样做了许多次。 这一小股尸潮很快就倒在了乱枪之下，不得不说，劳格对这支外遣小队的统御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检查弹药！”劳格喊道，“坚持一会儿，车马上就到。” 第二波尸潮随后就到，房内又是枪声响起。 伴随着一阵耳鸣，大街上已经堆起了不少的尸体。 屋外，喇叭声总算响了起来。 此刻，那有些尖锐得烦人的喇叭声却如同圣音一般。 房车带着皮卡从街角冲了出来，将一台拦路的废车撞开，刹停在大门前。 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人从中探出身子。 劳格带着队伍护送伤员登上车辆，由于阿斯吉距离门口较近，他也放弃了皮卡，进入房车中。 房车内的布局与他的想象大不相同，大量的生活设施被拆除，里面用铁板焊接成了简易的座位，车窗上也开出来新的射击孔。 “坐稳了！” 油门踩下，房车几乎是弹射起步。 阿斯吉来到那名受伤的年轻人身旁，从背包中掏出一卷绷带。 年轻人的眼中含着泪光，他死死咬住发白的嘴唇，而身旁的朋友正在帮他按压伤口。 “我来吧。”阿斯吉拆开绷带，在摇晃着的房车车厢中开始为他包扎。 “嘿，孩子，听着，你不会有事的。”他一边将绷带缠绕在年轻人受伤的手臂上，一边安慰着他。 第191章 治疗 窗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邵明扶住床沿，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 胸部传来一阵隐痛，活动了一下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坐在床边缓了两秒，他缓缓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这是来到这里以后他第一次看见房间外的情况，也是他第一次下床活动。 农场主楼是传统欧美独栋的设计构造，中央是客厅，左侧有一排楼梯通向二楼的几间卧室。 客厅中央约莫堆了七八个地铺，衣物和个人用品杂乱地堆放在一旁，而衣服堆后的墙上有一座老钟，指针正指向四点。 距离阿斯吉一行人离开农场，也就过了小半天而已。 门窗被钉死，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屋内只有一盏吊灯正在散发光亮。 冯予笙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似乎正在和几个女人说话。 她们同样听见了屋外的嘈杂声音，正在向着大门处走去。 邵明本也想跟着下楼，但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让他不得不继续扶住一旁的栏杆。 大门被推开，几个拿着枪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那位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的穿着一件连体工服，和迎上来的一名妇女拥抱在一起。 阿斯吉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楼梯上的邵明，向着他走来。 冯予笙也跟着阿斯吉转过头，同样看到了站在楼梯旁的邵明。 她的眉头瞬间皱起来，而后者的眼神则像做错事了的孩子般躲闪。 她快步走上楼梯，扶住了邵明，略带责备地问道：“你怎么起来了？医生不是不让你起来吗？” “我听见他们回来了。”邵明看着楼梯口的阿斯吉，问道，“你们找到医生要的东西了吗？” “一些……”阿斯吉摆了摆头，“医生已经将设备拿到临时病房去了。” “我们也去看看吧。”邵明说着，转头看向冯予笙，“我没关系的。” “走吧。”阿斯吉说道，“咱们去看看。” 两人搀扶着邵明走出主楼，向另一侧的车库走去。 “他们没有人被丧尸咬过。”阿斯吉说道，“今天他们还认为被丧尸咬了会被感染。” “那他们……怎么让我们进来了。”邵明问道，“他们知道我们遭遇了什么吧。” “我不知道。”阿斯吉说道，“来的晚上不是所有人都在，看起来有些人并不知道。” 两人还没说几句，就已经到了车库门口。 阿斯吉推开门，带邵明走了进去。 由于李永潮的伤，他没办法从楼梯运到二楼去，因此车库被改造成了临时的病房，能够让医生在第一时间对他进行急救。 车库内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那种常见的发霉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消毒液气味。 蒂姆医生看见三人走进来，只是招呼了一下他们穿戴好口罩手套和围裙，便继续摆弄仪器。 邵明简单环视一周，得益于较为充沛的物资，这里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一旁用来放杂物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品和一些器械，一盏卤素灯放在一旁，接在延长出来的电源插座上。 而在李永潮正躺在房屋中间的一张活动床上。 他看上去状态并不好，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腹部被床单遮住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微微塌陷下去的痕迹。 除此以外，李永潮的头转向一边，下肢也被枕头垫了起来。 一旁还用输液袋吊着一袋血液和透明液体，邵明不知道那是什么，大概是生理盐水。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蒂姆接好了监护仪，瞥了一眼邵明，“你感觉怎么样？” “胸口闷。”邵明说道。 “少动，少说话。”蒂姆站起身来，从背包中取出另一个仪器，“你的肺可能有挫伤，按时吃药就可以。” 他说着，看了一下李永潮胳膊上绑着的血压测量器。 “高压69……低压42……”蒂姆说着，摇了摇头。 “这也太低了吧……”冯予笙说道。 正常人的血压低压应处于60至89，高压90到139之间，李永潮现在的血压几乎达不到他应有血压的一半。 “我已经缝合了我能看见的所有伤口，现在也没有办法再为他缝合体内的血管。”蒂姆说道，“他已经输了一整天的血了，但是血压一直上不去，体内可能还在出血。” 车库中安静下去，只有蒂姆还在忙着为李永潮接上监护仪。 阿斯吉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这些东西……够了吗？” “没关系，你们带回来了我最需要的。”蒂姆说道，“让我看看……嗯……” 蒂姆将另一台机器接好，打开开关。 他走到一旁的杂物架上，从上面取下两小罐药品，用一根看上去挺吓人的粗针筒开始配置药品。 “这么大根针？”邵明问道。 “这是给马用的。”蒂姆回答道，“不过我不会直接往上扎的。” 他继续解释道。 “我需要去甲肾上腺素来维持他最基本的血压，由于他在现在处于……休克状态……” 他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大兵带回来的仪器可以为他缓慢注射药品，仅靠他自身的机能很难维持药物。” “撕咬导致李的肠道严重受损，虽然缝合了可见伤口，切除了部分坏死肠道，但在他尚且完好的肠道处出现了外伤溃疡，还需要注射奥美拉挫” “我给他接上了排便管，不然那些消化后的排泄物会直接进入体内……不过……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蒂姆将针管放到仪器中，开始在李永潮的手上寻找血管。 “这里卫生条件有限，医疗条件更有限，李在肠子断了以后很有可能遭到了细菌感染，引发了急性腹膜炎。” “急性腹膜炎？”冯予笙问道。 蒂姆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急性腹膜炎会在短时间内引发高热，如果不及时治疗将会导致多器官功能衰竭。” 他说着，摸了摸李永潮的额头，“高烧一直持续，退烧效果也不佳。” 他为李永潮扎好了针，转向三人，说道。 “我恐怕，他剩的时日不多了，现在甚至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有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分钟。” 第192章 约纳斯的条件 三人来到车库外，相顾无言。 根据蒂姆的说法，李永潮现在的情况不是下病危通知书的级别，已经可以去给他准备棺材了。 邵明取下手套，紧紧捏在手中。 阿斯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看看兰伯特和山田凉，他们还在帮着建设围墙。” 冯予笙握住他的手腕，轻声说道：“走吧，你要先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我只是……”邵明看了看紧闭的车库大门，他知道这是一场意外，但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很难把自己划清界限，独善其身。 做一个领袖没有那么容易，做决定是一方面，处理决定所带来的后果又是另一方面。 至少这次是一次惨痛的教训。 车库大门被打开，蒂姆走了出来。 他看到还站在门门口的两人，眉头一皱，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送他回去休息。” 邵明抬起头来看向他，“没希望了吗？” 这名老人的眼神有些躲闪，他行医一辈子，可救治的全是动物，是财产——但他现在却实实在在的面对着人。 “只能靠他自己了。”蒂姆取下眼镜，他虽然行动缓慢，但手上的动作却看不出一丝颤抖和迟疑，“回去休息吧，我还需要两个人过来给他输血。” 听到李永潮需要输血，邵明急忙问道。 “他是什么血型？” “a型。”蒂姆说道，“这孩子还挺聪明，把自己的血型写在了衣服上。” “我是o型血，”邵明急忙说道，“可以用我的。” “绝对不行。”蒂姆立刻制止了他，“o型虽然通用，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更何况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好，我不能贸然用你的血。” 他说完，转向冯予笙，“快送他回楼上去。” 后者点了点头，“走吧，我送你回床上去。” 回到屋内躺下，邵明盯着天花板，只感觉心都揪起来了。 他不由得想起李龙在弥留之际的样子，或许李永潮现在陷入昏迷也不是什么坏事。 约纳斯出现在房门口，来到床边。 冯予笙站起身，为他让出座椅。 “谢谢你，冯小姐。”约纳斯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冯予笙问。 “大兵他们回来了，”约纳斯用手撑住自己的膝盖，身体微微前倾，“我的人对他的评价是……印象深刻。”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邵明说道，“你们救了我们。” “当然，当然。”约纳斯接着说，“我大概了解了你们的故事……我想，大兵不需要回到亚洲去，对吧？” 邵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看到了……农场现在很缺人手，周围城镇里的丧尸有向着郊外扩散的趋势，我们现在也需要不少物资，电网也需要改建……” 邵明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想让他留下来？” 约纳斯笑了起来，“当然，在这样的世界里，谁不想有一位战力强悍的军人保驾护航呢？” 邵明看了一眼冯予笙，后者已经从约纳斯身旁来到了床铺空荡的另一侧。 “我知道，我没法说服你们。三个亚洲人，开着火车，妄图横跨大陆，还有那个手臂骨折的男人，已经对日本女人着了迷的……” 约纳斯把一只手放在了床头边，整个人对邵明展现出一种略带攻击性的姿势。 “我很佩服你们，从英国一路走来，相当有行动力，因此我也不认为我可以留下你们。” “但是大兵……我跟他聊了聊，他有一个女儿，对吧？” 邵明点了点头。 “而他的女儿还留在了法国，无论你们当初怎么说服的他，为他想想——他跟你们走的越远，这辈子就越不可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约纳斯的话让邵明愣住了，阿斯吉那个失踪的女儿在他心中也是一个结，他知道自己需要阿斯吉，但约纳斯说过的话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 “你瞧瞧，我不需要更多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在火车中还藏着一些物资，我可以理解，我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但是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们现在不在农场内，两个几乎丧失行动能力的伤员和两个女人能干什么……更何况，你们还有一位朋友躺在我们的，icu里面。” “这是威胁吗？”邵明问道。 “不不不，这是商量，我只有这一个条件，让大兵留下来。我可以让你们待到伤养好了再走。” “你应该跟他说。”邵明立刻说道，“听着，我尊重他，也尊重他的决定，而且你口中的‘大兵’不是货物。” “当然，当然，”约纳斯点了点头，“我想，还是需要你们去给他做一点工作才行。”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和他认识也没有多久，劝劝他，我不管你用什么借口，什么方法——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让他留下来，你和你的其他朋友们就可以享受安全的容身之所。” “所以我要为了我的其他朋友们抛弃另一位朋友吗？” “我想你还是不明白。”约纳斯站起身，“首先，这不是抛弃，农场的生活很安全；其次，你觉得我没有能力破坏你们的火车吗——或者，直接杀了你们，把你们丢出去喂丧尸。” “好好思考一下，列车长，”约纳斯走向房门口，又回过头来，对二人说道，“今天的话，我不希望大兵听见。” 邵明料到在这种环境下请求别人的帮助难免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条件竟然是阿斯吉。 说的严重一点，现在自己一行人的生命都掌握在约纳斯手中。 他的话没有问题，在农场内，他可以直接把子弹送到几人脑门里，而在农场外，几人也活不了多久。 留下阿斯吉，且不说他本人是否愿意，邵明也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路生死相伴，即使认识了也不超过两个月，几人间还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内一团乱麻。 晚上，冯予笙为邵明端来了半只煮好的鹅，但两人都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 山田凉和兰伯特也来看望邵明，好在兰伯特只是断了一根骨头，手还是保住了。 不过关于约纳斯的条件，二人也没说。 黑夜在不安中度过。 第193章 削肾客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约纳斯开出的条件倒也有好处，要人，还得考虑其他人的关系，若是直接来硬的，阿斯吉也不是吃素的，不会任人拿捏，自然也就失去了留下他的意义。 如果他们要的是财，那几人早就已经人头落地，抛尸荒野，更别提接受治疗了。 不过现在，自己的小命确实是拿捏在别人手中。 邵明猜想，约纳斯的计划本来应该是将几人都留在农场中，但阿斯吉的出现和几人的经历让他转变了想法。 明天得找个机会好好和阿斯吉聊一聊。 在半梦半醒中度过了一晚上后，阳光照进了邵明所在的房间中。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个煮好的鸡蛋，考虑到农场有自己的奶牛和家禽，这些东西的出现倒也不算意外。 不过对于世界末日而言，这已经是很高标准的一餐了。 他扶住身子坐起来，看着煮热的牛奶和许久未见的新鲜鸡蛋，丝毫提不起任何胃口——毕竟这些东西指不定都是“用阿斯吉换来的”。 不过该吃还是要吃的，如果阿斯吉不留下来，那不也白吃了不止一个鸡蛋。现在不吃，饿的是自己，农场又没有什么损失。 胸部的固定夹板着实有些影响活动，而两只手的运动也会拉扯到胸部的肌肉，让邵明颇感难受。 自己现在的运动状态，但是有几分像机械战警。 屋外传来一阵狗爪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很快，戈登的狗头就从门口探了出来。 看见邵明，它很是开心，冲过来就想跳到床上。 还好冯予笙紧随其后，拉住了它。 三个小朋友也来到房门口，打量着二人一狗。 戈登趴到床边，伸出舌头想要去舔邵明的脸。 他拍了拍狗头，问道：“昨天我怎么没看到你？” “昨天它一直跟着兰伯特他们的。”冯予笙看了看屋外的小朋友们，说道，“他们现在已经去围墙旁了。” 戈登把头放在床沿上，用鼻子蹭了蹭邵明的腿。 或许它也看出来主人的身体不太好，改为了更温和的方式打招呼。 “你觉得农场怎么样？” 虽然屋外的小朋友们不一定听得懂英文，即使较大的看起来已经上了小学，学校教授的也有可能是法语或者荷兰语。 所以保险起见，邵明用了中文。 “本来印象挺好的。”冯予笙说道，“但是昨天约纳斯那番话……” “戈登呢？习惯吗？”显然邵明并不想在现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了狗子的情况。 “好得很，”冯予笙也蹲下来，摸了摸戈登的头，“火车上哪有地方像现在这样撒欢。昨天它还差点去把别人的鸡咬了。” 冯予笙的话让邵明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嘱咐她如果有条件就把狗带在身边。 蒂姆出现在房门口，脸上的表情略显复杂。 小朋友们见爷爷来了，一哄而散。 “他醒了，他想见见你。” “什么？”邵明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但胸部的痛疼又很快让他冷静下去。 冯予笙急忙伸手去扶住他，让他慢慢下了床。 “你不是说没有希望了吗？”邵明扶住胸口，在冯予笙的搀扶下向着门口走去。 “醒了，不等于脱离危险了。”蒂姆说道，“经过大量的输血，他现在血压已经有回升的迹象，看来失血性休克才是他昨天和前天陷入昏迷的主要原因。” “那感染呢？”邵明问道，“腹膜炎？病毒性感染不是也会引发休克吗？”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蒂姆走下楼梯，继续说道，“我给他注射了活血类和抗生素药物，但是凭我们现有的医疗水平无法检查出感染是否得到了控制。” “也就是说他还有再昏过去的可能性？” “不排除。”蒂姆说道，“不过最关键的问题是……输血并不是长久之计，农场内也没有那么多合适的血源。” “也就是说，只要没办法查出来到底是哪里在流血，他还是会迈向死亡，也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且关于休克，也有可能因为其他原因陷入休克，通常是病毒引发心肌功能障碍，或者高烧导致的休克。” “那他烧退了吗？”冯予笙关切地问道。 “目前是退了，用药就退，药效过了温度又起来。” 谈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车库门口。 蒂姆打开门，对邵明说道。 “你自己去看看吧。” 就在他踏进房间前，蒂姆又补充道：“我让他知道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不过……别让他放弃希望。” 血液袋已经从一袋提升到两袋，他的左右手和右脚上都扎着针头，分别输送葡萄糖与血液。 而蒂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了一个简易的呼吸机，正戴在李永潮的脸上。 这个呼吸机的构造实际上非常简单，中间是一个软瓶，瓶子通过软管连接在呼吸面罩上，一旁是一个大的氧气罐，随时可以为软瓶进行补给。 软瓶两侧各有一个液压杠杆装置，通过杠杆挤压，就可以将瓶内的氧气输送进李永潮体内。 至于呼吸面罩，则是在当初经历山火时使用的防毒面具呼吸器上改造的。防毒面具的胶圈有很好的密封效果，看上去过滤网已经被拆除，以保证氧气的输送效果。 这个呼吸机虽然简单，但也能做到为李永潮进行主动供氧，比起人拿着气瓶在一旁捏还是省了不少事。 一旁的心肺检测仪上显示的血压是93\/62mmhg，血氧浓度则在百分之八十六。 现在李永潮的情况，和icu里躺着的也就差了个食管。 邵明来到他身旁，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不单是李永潮目前的状态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农场的态度也十分奇怪，至少在救人这件事上，他们是尽力了的。 见他走来，李永潮微微举起了右手。 邵明急忙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李永潮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什么。 邵明俯下身子，忍住胸闷的感觉仔细听着。 “我……看起来怎么样？” 邵明看了看他被床单遮住的腹部，难以开口。 “没关系，”李永潮艰难的地活动着嘴，“如实说。” 邵明犹豫了一下，“还不错，挺帅的。” “没关系……”李永潮握紧了邵明的手，“医生都告诉我了。” “嗯……”邵明低下头去，“你会没事的，你看，他们已经尽力给你提供很好的医疗条件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永潮看向邵明，“你知道吗……我想，我想叫那个大黑耗子‘削肾客’。”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邵明也挤出一个微笑来，说道：“想不到你还挺幽默的。” “那……当然，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展示……” 李永潮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出现痛苦的表情。 “别说话了，”邵明说道，“好好养伤，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好了，一起回家。” 第194章 阿斯吉 退出车库，邵明发现兰伯特和山田凉也已经到了。 看来消息在农场中传得还是很快，自己也就进去了几分钟，在修缮围墙的两人就赶了过来。 只不过在外等候着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见邵明出来，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但一定不太好看。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约纳斯也在这里，正在和蒂姆说着什么。 见他探望完了病人，蒂姆拍了拍约纳斯的肩膀，进入了车库中。 邵明瞥了一眼约纳斯，走向自己的朋友们。 后者倒也不在意他的眼神，只是笑笑，对几人说道：“请记住，午饭时间是十二点。” 邵明看向他，说道：“谢谢你，我们知道了。” 冯予笙上前一步，拉住邵明说道：“咱们走吧？” “对了大兵，”约纳斯突然叫住了阿斯吉，“如果你下午有空的话，可以来教教我们的外遣小队。” “嗯？可以。”阿斯吉此时还毫不知情，一口答应下来。 “我们去哪里？”兰伯特问。 “转转吧。”邵明说道，“你们来得挺快啊？” 兰伯特解释着说道：“刚好要回来取一些工具，我们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话落，沉默再次回到众人之中。 自从团队成型以来，大家都还没有遇到过如此惨重的伤亡。 两个月的时间或许刚刚冲淡了失去亲朋好友带来的苦痛，但李永潮的情况再次让大家意识到——在这样的世界中，死亡随时都相伴而行。 走出一段距离后，山田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永潮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很糟糕。”邵明说完，又立刻补充道，“不过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或许是什么好兆头呢。” 他说完，几人又没了话语，一起在葡萄田中漫步走着。 一台皮卡车从主楼方向开了过来，停在几人身旁。 一个男人摇下驾驶室窗户，对他们喊道：“嘿，要搭车吗？” “我们先回去了。”兰伯特停了下来，对三人说道，“围墙那边还在等我们去帮忙。” “注意你的手。”邵明叮嘱道。 兰伯特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被吊起来的手臂，“我知道的。” 说完，他便和山田凉一起登上了皮卡的后斗。 皮卡车沿着土路一路向下，穿过田地和草坪，停在了远处的围墙旁。 邵明转头看向冯予笙，后者会意地点点头，说道：“我也该带戈登去做事了。” “怎么了？”阿斯吉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待冯予笙走远，邵明向阿斯吉和盘托出了约纳斯的所有话，后者听完以后，陷入了沉思。 不过邵明能看出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 任凭是谁听了这种话，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邵明也不好开口去问，况且自己的思想水平和阿斯吉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没想到阿斯吉倒是先开了口，将问题还给了邵明。 “你是怎么想的？” “我自然是不想你留下来……”邵明顿了顿，“但，约斯纳说的不无道理，留在农场，比起在火车上更加安全，虽然这里距离法国南部也很远——你跟着我们，只会离你的女儿越来越远。” “你就说你是怎么想的。”阿斯吉说道，“不用考虑他。” 邵明看向阿斯吉，整理了一下语言，坚定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回去，不只是留下来，而是回去找你的女儿。” “上次在河边，我已经和你表明态度了，你想走，我不会阻拦你，我也希望你能回去和你的家人团聚。” “就像我们一样，一路向东，也就是为了能够找到我们的家人们。如果我们……我，为了一己私利而不允许你离开，不是正好和我的初衷相反吗？” “在一开始，答应你的请求……你也知道的，就是一笔交易，但对你来说，你做的已经远超过我们当初把你送到亚眠的那一段路，你也不要太有……契约精神。” “我现在和你说，也是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其他人——或者为了自己有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而出卖你，如果你决定留下来，我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在未来逃离这里。” 说完这一长串话，邵明接连咳嗽了几声，自己这身体状态确实很糟糕。 阿斯吉看向他，眼神同样坚定。 “你虽然现在还很年轻，没有经历太多，缺乏一个领导者应有的技能，但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当好这个领导。” “还记得我和‘骑士们’短暂的交流吗？我拜托他们到达里昂的营地后去查询我女儿的下落，如果有消息就通知他们能联系到的德国营地。” “虽然我知道希望不大……但这可以让我更好的跟着火车前进。你们，在我眼里都还只是一群孩子——和我的女儿一般大小，我也相信，在大陆的另一头也有几对父母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儿女的音讯。” “你们需要我的帮助，我也不能太自私，对吧？” “不过，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既然他想利用我，那多少也要照顾到我的感受，而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邵明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他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需要阿斯吉更坚定的回答。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至少能为我们换来充足的休息时间，这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如果我对他们的条件展现出反抗，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邵明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一丝笑容。 “我打算去见见住在另一头的飞行员夫妇。”阿斯吉站起身，“或许我们应该一起去，等你再休息两天吧。” “今天就可以。”邵明说道，“我没什么大碍，不用太把我当个病号。” 阿斯吉点点头，看向农场，“既来之则安之，倒不如先享受享受农场里的安逸” 成片的葡萄已经开始结果，几头奶牛正慵懒地站在草坪中，不远处，一群年轻人正有说有笑地将木桩排列整齐。 “你看，这里哪里有末日的景象呢？” 第195章 拜访 在屋中无所事事地等待了一整个下午，房门总算是被叩响了。 邵明扶住床头靠背站起身，看向进入屋中的阿斯吉。 后者看到他的模样，将手中没有弹匣的步枪放到一边，问道：“你确定不再休息休息？” “我可不想像那些生孩子的丧尸一样烂在床上。”他长舒一口气，“咱们走吧。” 阿斯吉带着他走出房间，邵明看了看仍然空荡荡的大厅，有些迟疑地问道。 “如果说飞行员夫妇和约纳斯有什么矛盾的话，他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地去拜访他们吗……特别是，你现在还是什么关键人物。” “约纳斯？”阿斯吉看了看周围，确认周围没人后继续说道：“他带人出去了，——小子，虽然我长期在一线，但是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 “哦，好。” 两人走下楼梯，正好碰见一个扛着枪的年轻人走进来。 “嘿，教官。”年轻人十分热情地和阿斯吉打着招呼，但他很快便发现了跟在一旁的邵明，“呃……你们要出去吗？” “我带他转转农场。”阿斯吉不假思索地说道，“他才能起来活动，总要了解了解这里吧。”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那我们是继续训练还是？” “继续训练，”阿斯吉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半个小时。” 年轻人点点头，开始在地上的铺位中翻找起来。 两人向着主楼后门走去，就在要出楼的时候，阿斯吉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和年轻人的目光对上。 阿斯吉略微皱了皱眉头，“对了，记住我教你们的队形，我等会要考核你们。” “呃……”年轻人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心虚，“知道了，我下去告诉他们。” 二人走出一段距离，确认那年轻人没有跟上来。 邵明看了一眼阿斯吉，问道：“你觉得他是跟着你来的？” “不好说。”后者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小心为妙。”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晴空，阳光明媚，农场的地形一览无余。 除去邵明已经见过的大门、主楼和葡萄田，农场的北部还藏着一大片的肥沃草坪。 这些坐落在林间溪边的草场足以为农场中的所有的动物提供充足的养料，同样也能为人们创造出一定的战略纵深和活动区域。 在沿着下坡走出一段距离后，一个不算宽阔的湖泊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这块湖泊大约只有半个平方千米的大小，总体呈南北走向的椭圆型，湖中漂浮着一些树木和杂草，湖水浑浊，没有一丝波澜。 湖岸边依稀可见一条小溪的痕迹，但出于某种原因，这条小溪已经干涸。而在溪道的旁边，似乎还有一台抽水装置。 湖边有几座小房子，还有两艘小船，破碎的玻璃证明农场中的人们已经光顾过这里。 看起来农场并不认为——包括此处的二人也不认为有变异体会游泳，靠近湖泊的一侧并没有设立额外的木墙，只有原本就属于农场边界的高压电围栏。 二人没有停留，继续向前，穿过一片麦田。 “记得我们刚出发时，田里的麦子都还是绿油油的，到现在，都快成熟了。”阿斯吉扯下一点点麦穗，在手中捏碎。 邵明看了看这片金黄的麦田，他对作物的收成没有什么太准确的概念，但这看上去确实是很大一片麦子。 “如果我们再在这里多待一个月，指不定可以吃上新鲜的面包。” “比起那个，或许你不会太想在这里住上一个月。”阿斯吉说着，指向了不远处，“看来他们住的不算太远。” 一栋二层楼高的农家别墅出现在麦田尽头，和约纳斯那栋气派的主楼比起来，这里略显寒酸。 一架黄色的双翼机停在别墅后面，二人对这东西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别墅大门微微敞开，阿斯吉几乎是习惯性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一个小朋友在门口看了一眼，闪身没了踪影。 两人相视一眼，走向大门。 别墅外看起来倒是颇有生活气息，门前的草坪被打理得很干净，还有一排鲜花含苞待放。 楼旁有一座机库，不过飞机并没有停在里面。 邵明正准备敲门，大门却突然被拉开了。 “啊，我们之前看见过你们几次——老实说，当我第一次看见还有火车在跑的时候，我真的相当惊讶。” 还没等邵明开口，里面的人已经自顾自地开口说了起来。 “你们竟然来了，倒是有点奇怪。”这个男人看上去充满了活力，他蓝色的眼睛中似乎还保留着孩童的幼稚。 “要喝点什么吗？” “呃……不用了，谢谢。”邵明回头看了一眼阿斯吉，跟着男人进入屋内。 “对了，忘了介绍了，我叫卡尔。”男人回过头，脸上洋溢着笑容，“很高兴又能看到新血液，欢迎来到农场。” 卡尔？邵明挑起半边眉毛，希望他不是那个姓氏。 卡尔带着两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一个女人从卧室中走了出来，看起来她刚刚照顾好了孩子。 “哦，对了，这是阿尔文妮，我妻子。” “很高兴认识你们。”阿斯吉看向卧室，“你们的孩子？” “不，不是。”阿尔文妮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是……我们收养的孩子。” “我们还打算去拜访一下你们的。”卡尔开口说道，“我们很早之前就发现你们了，一伙开着火车的传奇。” 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传奇”这个词，邵明到还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卡尔自然熟，他继续开口说道：“你们是从……卢森堡那个方向过来的吗？” “对的。”阿斯吉点了点头。 “哦，那你们一定看见了那场大火。” 虽然猜想大火已经熄灭，但既然飞行员夫妇二人在天上搜寻，那他们一定有关于火灾更详细的情况。 保险起见，他还是开口问道：“火还在烧吗？” “当然没有，如果山火还在继续，那么这里也不会太安全了。”卡尔说着，眼神中透露出敬畏之情，“不过前段时间，世界末日的感觉真的拉满了。” 阿尔文妮补充道：“橙色的烟墙腾起数千米的高度，直入云霄，太壮观了。” 第196章 飞行员夫妇 “恕我直言，”阿斯吉看着两人的表情，始终觉得有点别扭，“或许有点冒犯……但我怎么丝毫没有在你们二人脸上看到世界末日的影子。” 听了他的话，这对年轻小夫妻相视一笑。 “老实说，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仍然是卡尔开口回答了问题，“我们大概在三四年前就从城市中搬到了这里——从那以后就基本不进大城市，除了自己做不了的东西会从网上订购以外，可以说是……与世隔绝。” 阿尔文妮看向自己的丈夫，笑着说道：“如果世界末日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那就是我不能逛亚马逊了。” 邵明坐直了身子，他以为这两口子的生活只会出现在什么鸡汤文或者视频博主的剧本里。 想不到还真有这种返璞归真的人存在。 “我也冒昧问一下，”他环顾四周，问道，“这地方离城市也不算太远，这块农场不便宜吧？” 卡尔看向邵明，笑了起来，“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就我们俩的水平还不足以买下这么大一块土地。” 像这样处于小城镇郊区的土地，每平方米地价也就不超过二三十欧元，但考虑到农场的面积近千亩，即使不算税费，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你们今天来不止是聊家常的吧？”卡尔站起身，走向身后的吧台，“我这里有什么是你们感兴趣的？飞机？还是粮食？” 阿斯吉也不再多废话，直言道：“对了，我们想和你谈谈，关于约纳斯的事情。” 卡尔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什么，只是很平淡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回到了二人面前。 “约纳斯……他，并不算一个好邻居，但是在现在这种环境下，他——肯定会是是一个不错的领导者。” “听起来有点矛盾。”邵明说道。 “你知道的，他是那种有些自大的人，总是幻想着如果有一天社会秩序完全崩塌，重新洗牌，然后自己可以当上老大那种。”卡尔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的笑意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无奈。 “不过很可惜，他连本镇的议会都进不去。” “啊～”阿斯吉突然像感同身受似的，发出一声感慨，“没有自知之明又很有官瘾的人。” “所以，灾难对他来说是个机会。”邵明说道，“老实说，谁身边没有几个这样的人？” “噗，”阿尔文妮又笑了起来，“正确的，这也是我们想要逃离城市生活的许多原因之一。” “我听说你们过去就有矛盾。”阿斯吉继续追问道，“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和平共处——或者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共生关系？” 共生？邵明看了一眼阿斯吉，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卡尔摇了摇头，“总的来说，对我们而言，这并不算一个糟糕的生意，他和他的人为我们提供必需品和燃油，而我们则负责在天上搜寻幸存者，并把他们指引到农场中。” 原来阿斯吉是这个意思。 “无论他的初心如何，当个国王或是什么的，”阿尔文妮说道，“但他也实实在在地帮助了一些人——更何况我们也不用提供什么别的东西。” “除了我的飞行技术以外。”卡尔说道。 夫妻二人并没有说明他们和约纳斯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无论他们出于何种目的，农场中的矛盾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和复杂。 或者，在约纳斯的口中，这对夫妇才是挑起矛盾的那一方。 “让我猜猜。”卡尔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他不让你们离开了，所以你们想着来找我们？” “呃，”邵明略显尴尬地点点头，“准确来说，是不准我们中的某一位离开，当然，这也只是原因之一。” “这样的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卡尔站起身，对二人说道，“对了，你们听过这个吗？如果你们听过了，你们不会想继续留在这里的。” 一头雾水的二人跟着卡尔走上二楼，来到一处隔间中。 隔间内堆放着不少乱七八糟的设备，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放在窗边的一座电台。 这座电台不像邵明他们找到的收音机那般袖珍，也不像骑士们带的那样笨重，要说的话，到挺像是车载电台。 卡尔拉开窗帘，开始调试电台。 “过去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除了驾机搜索以外，还在频繁地通过电台联系幸存者。” 趁着他摆弄电台的时间，邵明好奇地向着窗外打量起来。 窗外可以看到一条简易的机场跑道，除了基本的加固以外便没有任何其他的改造。 跑道另一头是大片的大豆田，和小麦一起构成了这里的主要作物。 电台中传来轻微的杂音，将邵明的目光拉了回来。 “直到大约半个月以前，我们收到了这个。” “让我看看……”卡尔调试着电台，在又等待了一会儿后，一两个单词从电台中传来了出来。 听到这个，两人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电台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混合着电流噪音的说话声，邵明在听了一会儿后，终于捕捉到了一些句子。 “所有……幸存者……是……德国……” 他抬起头，看向阿斯吉。 后者面色凝重，也在尽力听着。 他皱起眉头，指着电台说道：“是英德双语？讲的是……东部，有一个，新的什么营地？” 卡尔点了点头，“对的。但是信号不太好，我们也尝试过将电台带到天上，但是仍然没有很好的收音效果。” 他从桌子上捡起一个本子递给二人，继续说道：“这上面记载了我们收到的所有信息，实际上大部分电台信息都集中在变异爆发的前半个月。” “或者说，从英国开始出现零号病人的前半个月。那时候有不少的撤离点，基地之类的信息，但随着情况恶化，这些信息也逐渐消失了。” 阿斯吉翻看着笔记，他们详细记载了收到的所有电台信息，包括时间，内容，消失时间。 当他把本子翻页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那上面赫然记录着，法国里昂营地，已于一月前失去联系。 第197章 袭击 察觉到阿斯吉的不对，邵明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合上笔记本，还给卡尔，“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增强信号接收吗？” “我怀疑不是我们的问题。”卡尔摇了摇头，“都上天去了，这种环境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无线电干扰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打断了。 “哦！天呐！” 楼下传来一声惊呼，而声音的主人正是卡尔的妻子，阿尔文妮。 卡尔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阿斯吉立刻拔出手枪紧随其后。 孩童的哭闹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同时响了起来，让楼上几人的心也跟着揪紧了起来。 邵明正准备跟上他们，但还没跑起来就被急促地呼吸打断了脚步。 受伤的肺部暂时还不足以支撑这种运动。 他踉跄着走到门边，正准备下楼，却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变异体的嘶吼声。 两声枪声响起。 邵明看了看隔间对面的房间，又看了看过道尽头的楼梯，扶住胸口向着房间内走去。 阿斯吉的射击水平自然不用怀疑，比起下楼添乱来说，还是先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刚来到窗边，就看到还有七八只变异体正在麦田中奔跑，向着房屋的方向袭来。 还好这里种的都是小麦，不是玉米。 否则从田里突然钻出来两个变异体，都不知道打哪里来的。 “带孩子躲好！” 阿斯吉的吼声从楼下传来，很快，阿尔文妮便急冲冲地带着孩子上到了二楼。 小朋友的年纪比约纳斯那里的三个孩子还要小，剪着一头短发，眼角挂着泪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惊慌。 阿尔文妮显得更镇定一些，但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考虑到现在已经是大变异发生两个月以后，这样的反应倒是让邵明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谁都整天在外和变异体拼老命。 “别太担心。”邵明安慰道，“阿斯吉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此时，站在楼下窗边的阿斯吉正在朝着麦田中的变异体开火。 一具变异体的尸体倒在大门前，头上有两个显眼的弹孔。 即使是对阿斯吉来说，他也需要等到变异体们再靠近一些后才有射击窗口。 由于事发突然，他也只带了一个备用弹匣，经不起泼水浪费。 而一旁的卡尔则从杂物间中取出一杆少见的三管霰弹枪，准备将任何闯入屋内的变异体轰成碎片。 枪声再次响起，跑在最前方的变异体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跑得快不一定是成功”。 邵明在楼上目睹着这一切，比起阿尔文妮来说，他自然是已经对这些事没有感觉了。 变异体一个个倒下，将那些即将成熟的麦子压倒，在田地里画出几个人形。 枪声停了下来，放眼望去，也看不到有其他变异体活动的迹象。 阿尔文妮把孩子安顿好，和邵明一起来到楼下。 看到妻子，卡尔走上前来，和她相拥在一起。 “没关系了……都解决了……”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兴许刚刚是在孩子面前，而现在是在爱人面前，阿尔文妮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慌张的情绪。 “高压电网失灵了？”邵明问道。 “不。”阿斯吉摇了摇头，“我猜，是高压电网没有高压了——这两天他们改造围墙，可能把电断掉了。” “啊？”邵明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说什么也不能把电网停了啊？” “也不是没可能。”阿斯吉踹了一脚门口的变异体尸体，将它从台阶上踢了下去。 “农场远离城市，平时就不太可能遭遇丧尸，加上改造围墙的人们都在原有的电网附近活动，防止触电——不过总的来说，是有些疏忽了。” “我们需要告诉约纳斯这个。”卡尔说道，“他这样搞太危险了。” “我记得，约纳斯说过，在农场附近出现了丧尸。”邵明说道，“就算没有入侵过农场，也要提高警惕。” “丧尸进入农场。约纳斯大概在半个月前就告诉我们，农场附近已经出现了丧尸的踪迹，但我们没想到它们会来这么快。” “可能是城市里已经没有食物了。”邵明说道，“丧尸开始往郊外转移，追捕猎物，最后扩散到这里。” 由于变异体间会相互捕食的特点，这些变异体的转移到郊外的时间可能不仅仅和城市中的补给有关。 那些较弱的变异体也可能会为了避免被捕食而离开尸群聚居地——通常来说也就是城市。 就在三人讨论的时候，那小朋友出现在楼梯口。 “妈咪？” “哦……该死。” 阿尔文妮快步走上前去，一边伸手遮住孩子的眼睛，一边把头转过去，克制住自己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她责备地说着什么，将孩子带进屋内。 “我们去检查一下缺口，看看丧尸们是从哪里来的。”阿斯吉说道，“照顾好你的妻儿们，如果有必要，和我们一起回主楼去。” 告别了卡尔，两人一起向着围墙边走去。 邵明沿着围墙向前看去，目光最终落在了湖边。 “丧尸们是从那里来的。”他指向湖边的缺口，只有那里没有设立木墙。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来到湖边的电网旁，这里的铁丝上有一些被烧焦的人体组织。 这至少可以证明两点。 第一，变异体们确实是从这里进入农场的。 第二，电网还在运行，但绝不是满功率运转。 虽然变异体们不会游泳，但湖边的水却足够浅，能够让它们沿着湖岸边走向农场的一侧。 而由于其余人正在把电网改装成木墙，加之急救室也需要保障电力供给，周围的高压电栅栏已经关闭了转换器。 高压电围栏的作用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维持高压电流，常备状态下仅有低压，在入侵者接触到电网后，转换器再将低压转化为高压击退入侵者。 也就是说，目前电网仅仅具备低压放电功能。 与高压电可以造成人体内部组织器官损伤不同，低压电接触烧伤范围仅限于电流出入口部位。 虽然低压放电也足够对人体造成伤害，但对于几乎丧失痛觉的变异体来说，这种程度的烧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更重要的是，除了手臂和少部分皮肤暴露处以外，它们的身体机能基本没有受到损害。 第198章 破碎的墙 邵明挥了挥手，他怎么觉得空气中有一丝烤肉的味道。 “你刚刚有注意到尸体上的情况吗？有没有烧伤什么的。” “没太注意。”阿斯吉叉着腰，摇了摇头，“不过这也不太重要。” 一阵车声从二人身后传来，他们转过身，看到皮卡车正从山坡上驶来。 皮卡车停到二人跟前，跳下来几个年轻人。 为首的正是二人在主楼中遇到的那位。 “发生什么事了？”他走向阿斯吉，神色紧张，“我们听到有枪声？” “有几个，闯入者。”阿斯吉指了指飞行员夫妇的小别墅，“去帮他们清理一下尸体吧，别让孩子看到了。” “丧尸进来了？”年轻人问道。 阿斯吉点点头，“对。” “哦……该死，”年轻人转过身，对另外几人说道，“你们上去看看情况。” “约纳斯回来了吗？”阿斯吉问道。 “还没有。”年轻人摇了摇头，“他们去附近的城镇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邵明抬头看了看天，那还得有好几个小时。 阿斯吉环顾四周，很自然地说道：“通知他们尽快回来，我们检查一下农场，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丧尸闯入的痕迹。” “好的，教官。”年轻人说着，重新坐进了皮卡车里，“你们上来吧。” 邵明看向阿斯吉，笑了一下，小声对他说道：“你知道吗，如果他真要你留下来，我估计你才是这里的头。” 约纳斯能当上“农场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手头有一座农场，还有一对同样侥幸从变异中逃离的邻居夫妻——说白了，是别人没有的资源。 而在这样的世界中，人的幕强因子被无限放大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情。 皮卡车沿着木墙向前行驶，邵明发现木墙已经修建了不少，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树林边缘。 这样看起来，夫妇二人占据的土地面积甚至是约纳斯的好几倍。 后者也就算是个中大型家庭生态农场的大小，而这里则是上千亩的大土地。 更何况约纳斯那里还是综合性的农场，既有作物还有牧区，而这里几乎只有作物。 也难怪他们需要飞机来协助播种。 沿着围墙走了一圈，三人也没有再发现哪里有变异体袭击的痕迹。 他们回到卡尔夫妇的房前，夫妻二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变异体的尸体们被堆放到了麦田的另一侧，一个人正在向上倒着燃油。 和火车这种移动营地不同，农场的土地不可能撇下尸体自己跑了，因此尸体一定要得到妥善处理。 最直接快捷的方式，也就是放火烧掉。 邵明看着夫妻二人打包的行李，问道：“你们打算搬过去了？” “先把孩子送过去吧。”阿尔文妮已经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气色好了不少，“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粮食，马上就要有收成了，不能让丧尸糟蹋了。” 她说着，看了看跟着二人一起进来的年轻人。 “干脆都搬过去吧。”阿斯吉说道，“只不过每天要多走一段时间过来而已，人多住在一起更安全。”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果哪天主楼被袭击了呢。”卡尔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二人的意料。 阿斯吉和邵明相视一眼，越来越搞不懂状况了。 不过他们终究也是外人，不必多言，卡尔夫妇看上去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总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处理好这边的事，众人登上皮卡，返回了主楼。 变异体的袭击显然撩拨了众人的神经，毕竟农场距离最近的大城市——也就是科布伦茨，也有近百公里的距离。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德国这种平均每平方公里200多人的人口密度下，星罗棋布的中小城市遍布各处——也就意味着无论你往哪个方向走，都能碰上好几个城镇。 加之变异爆发之初大都会人口向郊区和乡下迁移，也注定了乡村不会享受太久的太平。 接到消息的约纳斯很快带人返回了农场，众人在墙外检查了一圈，确认附近没有更多变异体出没。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一场针对农场安全问题的讨论在晚餐时开始了。 邵明靠在一边，看着篝火中跳动的火焰。 “木墙还差一千多米的距离，就目前的进度而言也需要一两个月才能把农场完全封死。”一个人站起来说道，“今天已经有丧尸来了，如果再过一个月会不会有更多的丧尸来袭还是个问题。” 另一个人说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恢复电网的正常运行，这样至少在木墙修好以前可以维持对小股丧尸的防御。” “不行。”蒂姆坚决地摇了摇头，“电网在瞬间产生的高压电会使得农场内其他设施的短暂停电，我们还有病人需要治疗。” “什么病人？”那人说道，“要我说，就不应该接受一个重伤员进来。” 邵明站起身，看向那个人。 “不行。”蒂姆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态度却很坚决，“今天是新来的人受伤了，那如果明天受伤的是你怎么办？我们为什么要赶着改造出来一个抢救室，难道仅仅是为了使用这么两天吗？” 蒂姆的话让那人哑口无言，灰溜溜地坐了下去。 “如果减少面积呢？只保留主要的建筑物和一些农田，把牧场和大片的田地留在墙外。”琼斯开口说道。 “无论围墙在何处，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使农场在围墙外，也可以在视野条件好的情况下，在一两个守卫的警戒下出去劳作。” “这样最节省时间，也可以将本来建好的一些木墙搬运过来。” 琼斯的话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我赞同。”劳格说道，“除此以外，每天对农场周围的巡逻应该提高人数和次数，小股丧尸直接处理。”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了，如果又要抓紧时间改造围墙，又要外出搜索，还要提高巡逻频率……” 邵明看了看，几乎所有人都在相互交流，约纳斯却坐在那个最显眼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第199章 活动筋骨 那晚的讨论结果邵明并不太关心，但农场已经开始加班加点修缮围墙。 李永潮的情况仍未好转，自那天短暂苏醒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脱离昏迷状态。更重要的是，农场中能满足输血条件的人几乎都为他提供过血源，短时间内也无法再为他输血。 高烧和失血都没有消退的迹象，根据蒂姆的判断，病毒感染和内出血仍在继续。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是让那个大家都能预见到的结局来得晚一些。 即使奇迹降临，能够让李永潮从昏迷中醒来，长期的失血和高烧都会导致其器官功能遭到损伤，更别提缺失了一个肾和半截肠子。 说白了，下半辈子残废是逃不了了的——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下。 李永潮情况危急，邵明自然也是闲不下来的主。 虽然约纳斯提出了他难以接受的条件，但现在无论是出于对农场在危难中出手相助的感谢，还是作为李永潮继续接受治疗的医药费，他都要投入到农场的工作中去了。 几个人正站在围墙旁，合力将地面的原木树立起来。 从原木的形态来看，这是标准的欧洲云杉木，最长直径可达六米，树高可达六十米——不但农场周边取材容易，也很适合用作围墙的材料。 邵明走向那群人，他看见兰伯特和山田凉正依靠着皮卡车的后斗用手锯锯着什么。 二人身后便是围墙的地基，为了让木墙尽量做到严丝合缝，地面上被挖出来了一条近一米深的壕沟。 人们要做的，就是将切好的木头依次竖立在壕沟中，夯实泥土，最后在木墙内侧钉上木条和支架，以确保墙体的完整性。 “嗨！”见邵明走来，山田凉一边拍着兰伯特，一边对着他挥手。 “你怎么来了？”兰伯特站起身，等邵明走到跟前，问道，“不多休息休息？” “好着呢。”邵明说着，活动了一下筋骨，但胸部很快就表达了抗议，让他眉头一紧。 见他这副模样，兰伯特说道：“你这样，还是在床上躺着比较安全。” 邵明打趣着回答道：“我怎么不行？至少我两只手都还是好的——而且你们都在工作，我也不是完全活动不了。” “嘿，你说这个。”兰伯特抬了抬他受伤的手臂，“你看，好着呢——再说了，你那是内伤，我这是外伤。” “我要去给予笙姐姐告你。”山田凉做了个鬼脸，说道，“她说了要你好好休息，不许你乱跑，我可听见了。” “我真没事，”邵明说道，“还有，你啥时候听见她说不许我乱跑了。” 山田凉吐了吐舌头，“她跟我说的悄悄话，让我盯着你呢。” “轰隆。” 一声巨响从农场外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向外看去，只看见一个树尖从林中消失。 放眼望去，农场外的树林已经被砍到了一大片，林间还能看见几个人正在用链锯砍树。 “其他人呢？”邵明问道。 “去把那边建好的木墙拆过来了。”兰伯特说完，凑到邵明耳边，小声说道：“幸好咱们的卡车没有后斗，不然就被他们用来拉木头了——不过他们用皮卡，一次也就能拖过来两三根木头。” “这有什么，”邵明毫不在意地说道，“只要他们用了能给我把油加满就可以。” “那可不一定。” 两人正聊着，一个穿着卫衣，卷起衣袖的年轻人向着二人走来。 他看起来比邵明略大一些，也就是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表情很平和，幽蓝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劳伯特，咋是你朋友吧？” 那人一开口，邵明差点没绷得住。 他的英语有一股很重的德国口音，连蒂姆和约纳斯这样的“老”德国人口音问题都没这么严重。 特别是“th”这个音节发出来的“z”音和问句最后生硬的转折，真怕他下一秒长出小胡子掏一本什么的奋斗出来。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根据18年英国对欧盟境内的英语普及率调查来看，德国境内的英语普及仅达到了百分之五十六，能正常对话已经不错了。 不过兰伯特倒是从容一些，自然地回答道：“啊，对，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邵明。” 那人伸出手，对邵明说道：“你好，我叫哈里，施密特·哈里。” 他的手掌上有不少的淤青和磨出的老茧，与细嫩的手背形成鲜明对比。 “你好。” 邵明和他握了握手。 “关于你们的朋友……我很抱歉。”哈里说道，“我听说他的状态不太好。” “没关系。”邵明回答道，“不过，我相信他。” 哈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希望这一切是是值得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去做，”邵明回答着，自己心里都打上了一个问号，“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我们都作出努力了。” “嗯……”哈里撇了撇嘴，“我同意。” “老实说……我觉得他……可能还会痛快一些。”兰伯特小声嘀咕了一句。 虽然他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放在两个月以前，邵明对这话最多能有三分赞同。 但现在，他能有七分赞同。 能救回来，活下去，自然是最好——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使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奔波逃命，又有谁能有精力去照顾一个基本残废的人呢。 邵明看了一眼他，也没说什么。 “对了，”哈里回过神来，问道，“你是来帮忙的吗？” “对，看看我有什么能做的。” 哈里回头看了看，一个人正在木墙顶上向下敲打着，而另外几人正在帮忙把地基夯实。 除了兰伯特和山田凉正在做的——将长木板钉在墙内侧进行加固以外，其他的工作一个比一个需要用力。 这对上半身还打着固定板的邵明来说似乎都有点困难。 “这里没有什么你可以帮上忙的……”哈里有些抱歉地说道，“你可以去看看记者先生那里——自从蒂姆开始照顾伤员以后，家禽和孩子基本都是他在带了。” “琼斯，是吧？”邵明问道。 “对。”哈里点点头，“他现在应该就在另一侧的马棚附近。” “马？” 第22章 d.c.r.s小队行动记录(2) 小队四人整理好装备，分乘两台车向朗厄斯考市出发。 头车是一台经过改装的牧马人2012款撒哈拉四门版，车窗全改造成铁质百叶窗，车头增加撞角，车顶上加装了一个带m134米尼岗机枪的遥控武器站，后座则被拆卸，更换为武器站的供电供弹系统。 一条弹链从巨大的供弹系统中伸出，向上连接到武器站中，可为车顶上的机枪提供4500发备弹。 后车则是一台美军退役的m1120型整体自装卸运输车，这种基于标准型m977重型战术卡车的改装车型可以通过抓钩将托盘装载在车上。 而此时，托盘上运载的是一个中型收容箱。 作为一支公司成立的私人武装部队，d.c.r.s小队在联合制药集团宣布破产后就被没收了几乎所有的武器装备——这样一支专职对外处理危机的反应部队也不是公司在转入地下运作后首先保护的对象。 特别是考虑到小队在各国政府和企业间的知名度，这样一支武装不被解散定然会引起非议。 不过技能在身，对小队的影响并不算大，他们仍会作为一支雇佣兵队伍接受到一些曾经合作伙伴的订单——这些生意和联合制药提供的退休金都足够他们的孙子安度晚年。 一小时后，两台车在城市郊区停了下来。 这便是朗厄斯考，一个在欧登塞旁没什么名气的城市。 云雀打开车门跳下车，望向前方的道路。 成百只烧焦的变异体尸体堆在道路一侧，几只看起来像是乌鸦一样的鸟类正站在尸山上，享受着这免费的烤肉大餐。 这是先遣小队干的好事，全市的变异体几乎都已经被他们分批次杀干净。 道路向前延伸到远处的市中心，几座几层楼高的商业建筑看起来便是城市所有的高楼。 说这里是一座城市，倒不如说更像是大一点的镇子。 其余队员很快也离开了车辆，围到吉普车旁。 “那里。”云雀指了指前方，火车站的楼顶在市中央的建筑中露出一个拐角。 “穿过火车站继续向南就会到达目标建筑，我们把陷阱布置在火车站北方五百米处的位置——也就是这里。” “已经说了三次了头儿，直接开始吧。” 无常说着，将他那一包厚重的防护服扔到了引擎盖上。 “确保万无一失。”云雀说道，“这是大变异发生后我们的第一次任务，没有增援，没有医疗，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 西风一边将他的无人机组装好，一边幽怨地说道：“那当然，毕竟公司只剩下我们这一支外遣小队还成建制。” 伴随着机械力铰链运转的声音，那个有一层楼高的收容箱从挂车上被放了下来。 自由颂走上前去按动了几个按钮，打开了收容箱的门。 计划很简单，吸引怪物离巢，将它带进箱内，返回海边，用直升机带着它返回研究站。 但实施起来却不太容易。 先遣小队已经部署到这里超过三个月，在附近设置了数个陷阱，但怪物却每次都能成功逃脱。 而随着陷阱种类和数量的增多，怪物的应变能力也随之提高，甚至能够分辨出那些足以捕获一般动物的陷阱。 简单来说，先遣的二队给怪物练了个等级，刷了点经验，提高了点智商。 研究基地并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强制抓捕行动随即启动，而在这里的一队就是来执行这一任务的。 不过二队并非毫无收获，他们除了基本清理干净城内的其他普通变异体外，还收集到了一些初始数据。 包括怪物具有一定程度的可再生能力，速度和力量水平，攻击手段，习性研究等等。 这一切的准备才能让一队更加从容的和怪物硬碰硬。 回到抓捕行动中，收容箱设置完毕，无人机已经放飞，一队的计划简单粗暴——找到怪物，拆掉它的四肢，将身体带回来。 尽管研究基地在任务报告中强调怪物必须存活和“尽量”保证其运动性完整——但毕竟是“尽量”，对作风粗暴、以攻坚闻名的一队来说就是没有要求。 无常穿上那件高韧度材料制作的紧身衣后，并没有着急穿上外甲，而是先穿上了一套外骨骼。 这是一套无动力源型外骨骼，虽然不能通过主动提供能量为穿戴者分担，但也能利用合理的结构学设计极大减轻穿戴者的腰背压力。 这对要穿着近50斤装甲还要带上枪支弹药的无常来说不知道省了多少力。 紧接着，在队友们的帮助下，那套从头武装到脚的厚重防护服总算是穿好了。 云雀抱着那个厚重的头盔，将一个防毒面具递给了无常。 “戴好防毒面具，报告指出怪物会分泌某种黑色颗粒，尚不清楚这种颗粒是否具有感染性。” “放心吧。”无常带上防毒面具，从云雀手中接过头盔，“让他来和我碰碰。” 云雀抬起头，配上一米九的大高个，无常简直就像是一堵墙一般立在这里。 这套重甲将会在他们进入建筑，直面怪物时提供难以想象的优势，几人可不认为那个小小的履带式机器人能够在狭窄的房屋内扛上怪物一爪。 “找到目标建筑了。”坐在卡车顶上的西风举起平板电脑，对众人说道，“正在搜寻……建筑二楼，捕捉到目标活动迹象——正在比对……确认目标。” “好了伙计们，开始干活吧。” 三人登上越野车，向火车站方向驶去。 几百米的距离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离开车辆后，自由颂操纵着一个履带式小型机器人走在最前方，机器人后便是身着重甲的无常。 通过远程超越控制，西风可以在收容箱处越过车内系统取得米尼岗炮塔的控制权——但这只是最下策。 小队很快来到了目标建筑门口，小机器人率先爬上台阶，进入房屋中。 云雀看着被各种杂物堵死的窗口，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枪。 就在此时，队内通讯响了起来，西风的声音从中传出。 “尽快，朋友们，有一小股尸群从欧登塞方向过来了，数量在三十五到四十只之间。” 第200章 记者先生 告别了修缮围墙的几人，邵明向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马厩并不算远，但被安置在远离主楼的围墙附近实在是有些奇怪。 兴许这里是农场中除了主楼附近以外唯一一块比较平坦的土地，马厩就被修在了这里。 一个男人站在马厩前，背着一个不大的斜挎包，脚边放着一筐胡萝卜。 他的身边并没有一群小孩子，不过邵明对这位“记者先生”还是有点印象。 马厩中有两匹枣红色的小马，虽然邵明不太懂马，但他也能看出来这不是什么优良品种。 察觉到他的到来，男人连忙将手中的工具放下。 “嘿，你好！”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让邵明有些无所适从，他开口对男人说道：“你是琼斯，对吧？” “对的，我是。”琼斯迎上来，和他握了握手，“邵明，我还记得……呃，不好意思。” 琼斯把手缩了回去，擦了擦自己手上沾着的泥土。 他不好意思地对邵明笑了笑，“刚刚去帮忙收了一些萝卜……所以，手有点脏。” “啊，没关系。”邵明说道，“我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琼斯站起身，看了看周围，“让我想想……” 两匹马看到没见过的陌生人，纷纷将它们的长鼻子从围栏后伸了出来。 “哇喔。”邵明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很温顺的，”琼斯说着，又急急忙忙地走向一旁，从筐中取出一根胡萝卜递给邵明，“你可以试着喂喂他们。” “谢谢。”邵明接过胡萝卜，那两匹小马立刻兴奋起来，露出他们的大黄牙。 老实说，虽然是“小马”，但和人类比起来还是很大一匹。 邵明一边将胡萝卜喂出去，一边问道：“他们能骑吗？” “你可以……尝试一下，如果你好了的话。” “我们在卢森堡见过一群人，他们的旅行方式就是骑马。” 说话间，一根胡萝卜已经被消灭干净。 “难以置信。”琼斯感叹着说道，“你们通过火车旅行，居然还有人想到用马匹来躲避丧尸。” “还好吧，其实我们看到你们的飞机时更感到难以置信。” “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见闻吗？那些，好人，坏人，什么的。” “那倒是有些故事……”邵明说道，“不过你记录下来了，能发表到哪里去，《丧尸日报》吗？” “嗯？”琼斯倒也不在意这小小的嘲讽，他忽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中翻出一个本子来。 “对了，我想请你看看这个。” 邵明翻阅了一下琼斯书写的《变异体观察笔记》，他记载得很详细，也书写出了相对应的应对方法。 不过或许是出于二人完全不同的生存环境，在一些变异体的出现几率和数量上，邵明提出了异议。 “嗯……有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琼斯连忙问道，“我知道这肯定会有问题的，我的样本仅限于到农场的路上和这附近，肯定会有缺失。” “你在农场的路上就开始记录了？” “事实上，是大变异一开始我就在记录。”琼斯解释道，“最开始英国传出消息后，我就想着赶过去，但奥地利国内的航班全部都已经关闭，我只能自己驱车北上。” “那你也很厉害。”邵明说道。 “我到德国以后就被封锁……然后，你知道的，接二连三，几乎所有人都变异了。政府，军队，警察，都没了作用。” “对了，快说说有什么问题？” “这个，”邵明指了指本子上的记录，“有些丧尸种类的出现几率不太对，比如这个‘跳跃者’出现的概率就要高不少。” “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琼斯又从兜里摸出一支笔来，更改了本子上的记录。 “谢谢你，我就想到有些丧尸的出现概率不会那么低，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这个……”邵明向后翻了一页，“就是那种黑色的怪物，我们也遭遇了几次。” “你能详细说说吗？”琼斯说着，又把本子拿了回来，“我跟他们去看了……攻击你们的那一只，和他的巢穴。” 他看了看邵明，见后者没有太大不满，便继续说道，“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填充物，似乎有保暖和保护作用。” “其他巢穴也有。”邵明回忆了一下说道，“而且他们似乎对巢穴的大小不太在意，小到一间卧室，一节车厢，大到一间仓库。” “很好……很好，”琼斯在本子上继续写着，“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其他的……或许等我想好了以后再告诉你吧。” 一阵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两人抬起头，那架黄色的双翼机正缓缓升空。 这架螺旋桨式小型飞机的速度并不快，特别是在刚起飞的情况下，在视觉效果上并没有飞机所匹配的“速度感”。 “他们又出发了啊。”琼斯看向天空，对起飞的飞机挥了挥手。 “去侦察吗？” “对的，去检查附近有没有尸潮活动的迹象。”琼斯说着，顿了一下，“希望他们能带回来好消息。” 考虑到现在自己一行人和农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邵明也是这么觉得的。 “喔，呃，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是来找活干的。”琼斯又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他看了看邵明还包着固定板的身子，说道，“或许在这里帮我喂喂马也挺好的。” 他说着，将那筐萝卜提了过来。 “你的家人们呢？”邵明问道，“你留在了农场，没有想过返回奥地利去吗？” “嗯……”提到这个，琼斯脸上那股兴奋劲褪去了不少，“我的父母，在大流行期间都去世了……他们，年纪比较大。” “我很抱歉。”邵明说道。 虽然大流行期间p病毒的致死率并不高，但大部分得重症的都是老年人。 特别是考虑到一些并发症引起的死亡在老年人中格外突出。 “没什么抱歉的。”琼斯摆了摆手，将一根胡萝卜递到马儿跟前，“如果他们有幸活到了现在，或许才是最不幸的事情。” 第201章 主动出击 琼斯确实很健谈，就是他的思维太跳跃，邵明总是有点跟不上节奏。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琼斯从一旁的支架上取下一个马刷，对邵明说道，“你说这些，丧尸们，他们会不会还有意识呢？” “你想，如果人还住在身体里面，就像……植物人那样？或者，他们认为我们才是怪物？” 邵明站起身子，看向他。 “真的有这种可能性，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他们或许只是病人，不是什么新物种。” “告诉我，记者先生。”邵明向前走了一步，“如果有丧尸扑向你，你会开枪吗？” “呃……”琼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我眼里，丧尸和人就是完全对立的两个面，活生生的人和只会被猎食本能驱动的怪物是不一样的。” “喔，你也这么想。”琼斯摇了摇头，“我很抱歉，不过大家都这么想——特别是那些曾经有家人命丧尸口的。” 他说完，又急忙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 “没关系，我没有。”邵明摆了摆手，“我倒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当自由记者的事业……顺利吗？” “喔，呃，我知道我话很多……”琼斯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我过去有一个搭档，她负责采访，我只是负责照相取证之类的工作。” 帮琼斯处理好了工作，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两人便先返回了主楼。 等到中午开饭，几人也没见到阿斯吉在哪里，便分头去找。 就在谷仓中，邵明看到了正光着膀子用一只手做俯卧撑的阿斯吉。 这是邵明第二次看到阿斯吉的这一身肌肉，仍然令他为之惊叹。 特别是身上的那些伤疤，无不是战斗力的象征。 说起这个，在这样的环境中，每天都要被迫去战斗去奔跑去动脑，邵明自己的身体都好了不少。 比起被病毒直接解除了身体限制的变异体们，这样的自然进化更缓慢，也更容易让人体适应。 “不吃饭吗？” 阿斯吉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上青筋暴起，异常红润，想必是已经在这里锻炼了很长时间。 他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宣告这一个俯卧撑的结束。 “等会吧。” 邵明看向阿斯吉，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 “你有什么心事吗？” “嘿，大兵？”劳格的声音从谷仓外传来，他似乎正在焦急地寻找着阿斯吉，“大兵！大兵！” 阿斯吉站起身，从一旁捡起一根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水。 “我没事。” 劳格推开谷仓的门，和约纳斯一起走了进来。 阿斯吉看了看邵明，后者会意，转身离开了谷仓。 “怎么了？”阿斯吉问道。 “好吧，情况是这样的。”劳格清理出一张桌子，将手中的地图铺开。 “卡尔他们在农场附近十公里范围内发现了多个活动的尸群，它们的规模大小不一，但最大的两个肯定在千人以上。” “考虑到交火以后，尸群叠加在一起的吼声会形成链式反应，他们估计最坏会聚集起上万只丧尸。” “都是朝着农场来的？” “不是，但有一支大尸群朝着农场方向来了。”劳格顿了顿，继续说道，“恐怕这一支是我们不得不对付的。”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派一台车出去，将尸群带走。”约纳斯说道，“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将这些丧尸消灭，这样可以做到一劳永逸，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完全保障农场的安全。” “但是这样最保险。”阿斯吉说道，“飞机呢？” “飞机引不开尸群，它们对飞机的热情维持不了两分钟。”劳格回答道，“不可能用飞机带着尸群跑。” “即使带走了，尸群也会再回来。”约纳斯补充道，“农场是这附近唯一一片没有密集城镇的地区，带走的丧尸迟早还会扩散到这里。” 他看向其余二人。 “直接消灭，最为保险。”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劳格摸出一根烟点上，继续说道：“和你们遭遇那几只丧尸不同，这些尸群间的距离处在一个危险的平衡状态，我们对任意一个尸群开火，都有可能引来更多的丧尸。” “一次消灭。”阿斯吉说道，“但如果真能聚起一万只丧尸，它们的天灵盖比我们的子弹还多。” “那确实。”劳格说道，“坐以待毙也不行，尸潮目前的进度，大概会在一到两天内抵达农场。” “十公里，比我想的时间要多。”阿斯吉说道。 “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尸潮醒来过后又会移动一段距离，走多远，走多久，都是完全随机的。” 阿斯吉看着地图，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指了指离农场五公里左右的一座小镇。 “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伏……” “嘿，等等，”约纳斯立刻打断了阿斯吉的话，“我们不依托农场的有利地形，为什么要前出作战，这样难道不会大大加深我们的伤亡？” 劳格说道：“为什么不等他说完呢，大兵比我们都懂怎么打仗？” 约纳斯看了看劳格，站起身，“好吧，希望你可以说服我。” “我的目的并不是要说服你，我只是提出一个能在最小消耗和最安全的环境下处理掉这群尸潮的办法。” 阿斯吉说着，继续引导二人观察地图。 “这座小镇，其中有一座足球场，从你们提供的卫星地图上看，足球场只有南北两座出入口。” “一座标准大小的足球场挤下一万五千人都不成问题，封锁两个出入口，就能轻松的把这一万丧尸困在足球场中。” “我们可以在看台上点起一堵火墙，大火会阻止那些意图爬上看台的变异体。同样的，由于看台是混凝土结构，我们基本上可以控制火势的蔓延。” “即使火势蔓延出去，足球场在镇上也处于一个相对独立的位置，周围只有一些广场和公路，进一步扩大的可能性不高。” “在外作战，我们还有纵深可退，即使第一次围攻没有消灭掉大部分丧尸，我们仍然可以退回农场，继续消灭剩下的丧尸。” “但如果这近万只丧尸直接冲进农场，农场里的妇孺老人伤员都将无路可退，你们也会丢掉赖以生存的所有资源。”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阿斯吉说道，“不过我需要更详细的尸群位置。” 第202章 异议 阿斯吉所说的另一种办法也很简单。 既然尸群每隔一两公里就会有那么几十只，只要解决掉作为“中间节点”的小尸群，变异体之间的链式反应就被打断了。 如果换作是敌人，也就是摧毁了他们的通讯节点。 考虑到周边城镇扩散出的变异体目的地几乎都是以农场为中心的郊区，时间拖得越久，这些节点就越难解决。 因为相应的，尸群之间的距离也就越短，联系也就越紧密。 通过电台，卡尔夫妇很快传回了情报。 以农场为中心，半径十千米的圆形范围内，千人以上尸群数量有三个，百人以上超过十个。 农场东侧由于城镇较多，大部分百人千人尸群都集中在那边，也最有可能一石激起千层浪，形成大尸潮。 西侧变异体数量较少，但大都比较分散，林间也有少数单只变异体出没迹象。 由于新的情报传回，三人再次查看地图，拟定作战方案。 时间紧迫，一个大体的行动计划很快出炉。 整个方案被分成三阶段。 第一阶段，打破尸群间的联系，在尸群移动之前向南北出击，针对小股尸群利用低噪音武器进行消灭。 这一阶段的主要目标是分割东西两侧大尸群的联系，以防止尸群在进一步移动之后，通过吼叫声形成更大的尸潮。 第二阶段，对东部的大型尸群进行集中打击。 吸引东部各个分散尸群汇合，形成大尸群，在足球场中一次性消灭大量变异体。 根据卡尔夫妇侦查传回的情报，东侧大概有七八千变异体。 足球场在农场东侧五公里处，这一阶段必须先静后闹，在悄无声息中把足球场打造成变异体的死亡陷阱。 由于短时间内无法搞到足以摧毁体育场入口的炸药，封锁出入口的方式仍然被定为用重卡配合改装车厢使用。 在尸群进入体育场后，重卡迅速启动，用加重的后车厢堵住大门，同时看台点火，封锁尸群。 大火带来的痛感对变异体来说不值一提，但火焰带来的肌肉和器官损伤却是变异体们逃不掉的法则。 在吸引阶段，先用汽车引导变异体前往镇外，再利用飞机空投血肉吸引尸群最终进入体育场。 至于为什么不用飞机全程空投血肉吸引尸群，主要有两个问题。 第一，农场中没有足够的牲畜可供宰杀。 第二，即使用变异体的尸体代替，一架双座小飞机的承载能力也有限，飞机在起降间的燃油消耗量大，不可能多次起降。 想要这架飞机在一两天之内投下几公里乃至十几公里长度的“血肉信标”不太现实。 第三阶段，对西侧的尸群和东侧残留的小股变异体展开打击，彻底清空农场半径十五公里以内的所有变异体。 整个作战期间，不能远离农场超过15公里。 15公里以外将无法保证车声枪响等动静是否会进入新的城市群，一旦惊动其他地方的尸群将会使得农场附近的安全环境进一步恶化。 其中最关键的，最难办的，仍然是在足球场中处理掉大部分变异体。 这一环节听起来简单，但各个吸引小队，封锁队伍间的配合必须紧密，封锁体育场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 不过事已至此，短时间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三人离开了谷仓，召集了农场中的所有人在主楼集合。 约纳斯向众人详细阐述了计划，在他讲完后，周围的人立刻开始讨论起来。 有人震惊，有人惶恐，有人兴奋。 邵明站在大门旁，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切。 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突然站起身，说道：“我们必须要解决所有的丧尸吗？就靠我们这二十几个人，去对付上万的丧尸？” 也许是有人出头，另一个人也站起来问道：“我们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如果丧尸就这么绕过去了呢？” 人群又喧闹起来，邵明似乎听到了一些人发出赞同的声音。 “你们不理解。”约纳斯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解释道，“尸群的位置我们都已经标注出来了，来到农场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提前出击，才能让农场更安全。” “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和一万丧尸硬碰硬？”先站起来的年轻人继续说道，“留在这里，建好围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个杀一百个，也不用同时面对成千上万的丧尸啊。” “再说了，我们留在这里，也能保证农场的安全啊。” 他的话引起了一片共鸣，下面的人纷纷表示赞同。 邵明注意到，其中大部分都是承担外出任务的年轻人。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战斗的主力军，也是最容易受伤丧命的那一群人。 “你。”阿斯吉突然开口对着那年轻人说道，“我记得你，你是不是在那天去基地的队伍中？” 年轻人点点头。 “我问你，农场里战斗力低一些的人负责种地，喂养牲畜，你是不是也要和外出小队一起出去搜寻物资，出去打猎？” 年轻人思考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那你在外出搜索的时候，有没有遭遇过丧尸袭击的问题？” “当然，”年轻人说道，“许多次。” “那这些袭击，通常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年轻人只做了一个短暂的思考，便回答道：“那些小镇里。” “并且你也清楚，至少到今天以前为止，镇子以外的地区大部分都是安全的。”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阿斯吉点点头，看向众人，“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一次并不会对抗这么多丧尸，有很多丧尸可能在森林和田野中就找到了自己的新家——大家认同吗？” 众人相互商议了一下，大部分人最后都表示了赞同。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提出什么不利于就地防守的理论。 “假设丧尸是一种动物，那么什么样的动物才能离开族群，拥有自己的领地？” “那些强壮的，能够捕食动物的丧尸才会留下来，而剩下的丧尸则会继续前进，直到它们找到新的安身之所——或者彼此间啃食殆尽。” “尸群离我们大都在十来公里的距离，我不认为第二种情况会这么快发生，大家赞同吗？” 这下人群安静下来了。 “第一种情况只有可能导致一个结果，之后一段时间内每过几天就会有几百只较为虚弱的丧尸进攻农场。” “而你在外出打猎和搜索物资的时候则会遭遇那些更强壮，更难缠的丧尸。” “但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可以一劳永逸地消灭这附近的所有丧尸。” “诚然，这有些冒险，但当你在外打猎的时候，当你们进入城镇搜索补给品的时候，就不会再遇到什么威胁。” “即使有新的尸群出现，农场也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建立更好的防御工事，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再被打扰。” “我们的时间只有一种选择的机会。” “选择的权力在大家手中，这是大家一起营造起来的生存环境，是主动出击，还是留守防御。” 第203章 整装待发 人群散开，分头开始准备行动。 “很有意思。”邵明见阿斯吉走来，打趣着问道，“怎么和我们一起的时候不讲那么多？” “你们又不会有什么意见。”阿斯吉说道，“况且，我也只是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而已。” “那你对约纳斯讲这个方案的重点……就不是什么外出的时候更安全了吧？” “一部分。”阿斯吉点点头，带着邵明一起向谷仓走去，“约纳斯是农场主，而且他不经常带人出去。” 邵明停了下来，看向他，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了？” 阿斯吉也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回头看邵明，而是开始整理起自己的鞋带来。 “外出作战……或者说消灭掉这些丧尸，真的比在农场中防守更加安全吗？” “一次性能够消灭上万的变异体。”阿斯吉拉了拉鞋带，“你去哪里还能找到这种机会呢？” 这明显是一个答非所问的结果，邵明皱了皱眉头，“你……没有什么个人感情夹杂在里面吗？” 阿斯吉站起身，转过来看向他。 “没有。” 农场迅速忙碌起来，人们开始清点物资装备，调试车辆，准备燃油和可燃物。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计划成功，那么在几天以后，附近镇上的所有燃油供应都会成为农场的独家资源。 但保险起见，为了现目前暂时还十分宝贵的燃油资源，火墙的制造仍然需要许多的可燃物。 更何况，仅有汽柴油制造出的火灾效果并不那么好——毕竟体育场不是加油站，倒上去的油烧完了也就烧完了。 农场中的作物大都还未成熟，利用秸秆并不现实。 但幸运的是，在一座已经杂草丛生的现代小镇中，想要找到充足的可燃物并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几个老人和伤员，几乎所有人都带上武器装备准备登车。 劳格和阿斯吉正在与蒂姆商量着什么，约纳斯则坐在一旁，略显紧张地摸着自己的猎枪。 邵明则趁机观察了一下，农场中老人的比例并不高，也就只有五个。 但算上四个孩子，四个伤员，能够外出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其中还有一些是枪都没怎么摸过的妇人。 这样一群人，两天时间，如何执行好消灭变异体的大计划，全靠几个领导者的协调。 就在他准备回到主楼时，却看见冯予笙和山田凉穿着防弹背心，背着武器从楼中走了出来。 两位姑娘全副武装，英姿飒爽。 看着她们的打扮，邵明连忙走上前去问到：“你们也要跟着去？” “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冯予笙有些诧异地回答道。 “这是农场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你可以不用去的。”邵明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我不太想你们卷入这件事。” 冯予笙噗嗤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啊，如果是你，如果你的身体现在还好，你会去吗？” 邵明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应该……会吧。” 冯予笙又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我们也不是两个人单独行动呀。” 正说着，阿斯吉的声音从邵明身后传来。 “放心吧小子，我会照顾好你女人的。” 邵明回过头，疑惑地说道。 “啊？” “我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冯予笙说道，“别忘了，我也是和你一起一路从英国走来的哟。” 一行人向着车队走去，农场几乎出动了所有的载具，包括一台皮卡，一台房车，一台越野车和两台摩托，以及邵明他们的重卡车头。 重卡和邵明上次见到它时已经不大相同，劳格做了一些简单的改造，增加了铁皮包裹在车身外。 看上去倒是颇有一种废土风格了。 房车门口，一名两鬓斑白的妇女正微笑着迎接着冯予笙。 “劳格太太。”冯予笙微笑着回应，将自己的武器递给她，登上了房车。 关于这名妇人，邵明有点印象，正是那天和冯予笙相谈甚欢的那位。 “注意安全。”站在房车旁的劳格无奈地说道，“下车以后跟紧队伍。” “没关系，亲爱的。”劳格太太回应道，“总不能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你们干了，得给我们一些机会表现吧。” “你说对吧，小冯？” 邵明看向房车内，冯予笙正在妇人身后偷偷向他挥手。 突然被劳格太太cue了一下，她连忙坐直身子，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就是了。”劳格再次叮嘱道。 邵明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倒是生出一种微妙的默契。 兰伯特此时也来到这里，他那只吊着的手臂格外引人注目。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不叫我？” 劳格见兰伯特也来了，便对他们交待道：“你们俩现在基本都用不了枪，不过开车还是可以的，留意电台，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呼叫你们。” “蒂姆会和你们一起的，他会处理农场里面的事，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好的，”兰伯特点点头，“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尽管说吧，小伙子。” “电台在哪里？” 给二人交待了电台的位置和使用方式，劳格和二人正欲出门，却撞上了走来的阿斯吉。 “准备好了吗车队？”劳格问道。 阿斯吉点点头，“万事俱备，马上就可以出发。” 说完，他又转向二人嘱咐道。 “听着，卡尔夫妇等会儿就会回来，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应该去帮他们挂上一些诱饵。” “看来待在这里也不是那么清闲。”兰伯特垮着脸说道。 车子纷纷发动起来，重卡领头，带着车队开上土路。 车队从二人面前经过，向着农场外驶去。 隔着车窗没被完全封死的间隙，车内的人们向外挥手致意。 两人站在路旁，目送着车队离开农场。 邵明看了一眼身边的兰伯特，后者同样是一脸担心的表情。 “他们会没事的。” 邵明说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谁。 “好了，小伙子们。”蒂姆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咱们也有事要做。” 第204章 后勤工作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一旦忙起来，也就没什么时间去考虑其他的问题。 对于邵明和兰伯特而言，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蒂姆带着他们宰杀了一头母牛，这头可怜的“幸运儿”被大卸八块，装进几个大口袋中打包。 安顿好老人和孩子们，蒂姆和邵明一起赶在卡尔夫妇降落之前重新检查了农场的防御设施。 以至于兰伯特，主楼中还有不少毫无战斗力的老人孩子，电台也需要有人看守，能随时联系上车队。 由于尸群已经开始朝着农场方向扩散，保险起见，邵明带上了自己的腰封。 虽然身上的伤暂时还不允许他穿上防具，但手枪、冰镐和手电筒都在腰封上，如果真遇到有变异体逛进农场中，还有应对之力。 二人围着农场的边界转了一圈，有些地方已经与上次邵明所看到的大不相同。 远端的围墙已经被拆卸了不少，从地上的拖行痕迹可以看出，这些木头全都被运到了新的围墙处。 而原先位于湖边位置的地区也已经开挖了深坑，正等待着巨大木棒的插入。 就目前农场所建造的新的围墙走向，卡尔夫妇的房屋是必然会被隔离在墙外的。 也不知道这小两口什么时候才会搬到主楼里来。 蒂姆开着农场中仅剩的那台丰田普锐斯小车来到了卡尔夫妇的房前。 后座和后备箱中堆放着的肉块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道，不过对于坐在前面的二人已经是习以为常。 蒂姆虽然战斗不多，但也实打实地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兽医。 只是可怜了这台老旧的小车，等这两天结束免不了要做个大清洁。 飞机还未返航，两人绕开楼房来到了跑道边上。 上次来时，邵明并没有看过跑道的具体情况，今天正好有机会，自然也是要好好参观一番的。 跑道总体呈东西走向，机库立在楼旁，里面除了杂乱的堆放着一些工具物品以外，还有一个颇大的油罐，基本占了机库五分之一的位置。 跑道一侧还有一些装置，看上去是用来测量风向的。 土质的简易跑道被风刮起表面的一层沙土，跑道尽头站着一老一少两人。 “你怎么想？”蒂姆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邵明在心中叹了口气，怎么都喜欢问我怎么想。 “关于他们三个制定的计划，我觉得有些唐突。” 邵明看向蒂姆，老实说，他也有这种感觉。 计划没有问题，严丝合缝——只要执行好了，能为农场换来一段时间的安宁，也能让这些人可以安心地收集周边的物资。 但也许是谨慎心理在作怪，他也觉得这么做有点欠缺考量。 更何况，他也担心，阿斯吉如此热心地帮助农场中的人们解决问题，是否会让约纳斯更加坚定让他留下来的心。 话说回来，如果阿斯吉没有那么乐于助人，邵明一行人在刚登上法国的土地时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我也觉得……”邵明说道，“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继续做下去了。” “我一直很奇怪。”蒂姆望向天空中，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追随你去做这种完全不着边际的事呢？” 邵明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 天边，螺旋桨式飞机独特的轰鸣声传来。 那架黄色的双翼机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调转方向，对准跑道慢慢接近。 伴随着起落架激起的一层尘土，飞机稳稳降落在跑道上。 在跑道上掉了个头后，飞机稳稳停在二人跟前。 这架老飞机的引擎发出两声呻吟，伴随着一阵黑烟，渐渐停了下来。 “亲爱的，这些地勤大爷怎么光站在这里不干活啊？” 卡尔说着，转身将自己的妻子接了下来。 “得了吧卡尔。”蒂姆上前说道，“希望你们明天的排班表上还有一趟飞行。” “我知道，他们已经给我们讲述了计划。”卡尔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的飞机上没有挂钩，更不能提着一包血肉到处飞行。” “是几包。”邵明提醒道。 “不一定要挂钩，”蒂姆说道，“我们会想办法把东西套上去的。” 卡尔后退一步，双手一摊，说道：“飞机就长这样，不知二位有什么妙计。” 蒂姆开口问道：“如果绳子套在后座座位上呢，那里刚好是一个缺口，可以把系着血肉包裹的绳子从那里穿过去——而且这样也可以解决释放如何释放诱饵的问题。” “我很怀疑机身结构能不能承载这样的行为。”卡尔拍了拍自己的座驾，“不过你们别打它的主意了，我们会想办法的。” 两人正欲离开，蒂姆突然站住，转过了身。 “你们今晚要不要到这边来住？” “不用了，我们的窗户也是钉死了的。” 告别了卡尔夫妇，二人驱车返回主楼。 兰伯特腰间别着那把p228手枪，正在门口等着二人返回。 邵明打开车门，扶住车顶，开口问道：“有什么消息了吗？” “你怎么知道？”兰伯特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劳格传回来消息，进展很顺利，各个尸群基本都被分割开了——但他们提醒我们注意，有部分丧尸可能提前活动起来，向农场方向进犯。” 蒂姆从驾驶室中钻出来，将自己的老花镜取下，工工整整地叠好揣进包里。 “明天晚上他们就会回来，我们关在房里也能度过24个小时。” 突然，一个小女孩从楼中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呼唤着蒂姆。 看见她，兰伯特连忙呵斥道：“索菲亚，赶紧回屋去！” 索菲亚并没有理会兰伯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跑到蒂姆旁，一把抱住了他，用德语说着什么。 邵明看了看屋门口，似乎其他孩子对“自由”还没有那么渴望。 “他说什么？”兰伯特没好气地问道。 蒂姆笑着拍了拍索菲亚的脑袋，对他说道：“她说他不喜欢这个叔叔，你太凶了。” 吃过晚饭，接下来便没有什么事可做，三人一起坐在了主楼前，望向农场的大门口。 第205章 再次袭击 天色渐晚，夜幕即将笼罩这片生死之地。 黑夜对幸存者们来说从来都不是朋友，农场中也只有一盏小灯还在主楼内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 邵明坐在门前，静静地看着西方落下的太阳。 那把几乎是从一开始就陪伴着他的p320手枪此刻正放在他的大腿上——由于劳格的提醒，尚有一些战斗力的几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如果变异体入侵，他们就是守卫主楼中老人孩子的最后防线。 当然，还有躺在病床上的李永潮。 兰伯特来到屋外，伸了个懒腰。 “你不盯着电台了？”邵明问道。 “那个手受伤的小伙子自告奋勇要来守着电台。”兰伯特说着，坐在了邵明身边，“就是前几天和阿斯吉一起出去被咬那个。” “他好些了？”邵明问道。 说起来，自己连那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好些了，不过也真是惨——喔，对了，你那个时候还没醒吧，也没看到他那个样子。” “你俩……”邵明看了一眼兰伯特，“不分伯仲。” 兰伯特撇撇嘴，递给邵明一瓶水。 “对了，我找到个这个。”兰伯特从包里摸出一卷胶带递给邵明，“或许我们可以用它把手电筒绑在手枪上。” “火车里也有胶带，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种主意。” 邵明看向他，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我说有没有可能，就是手枪开火的时候，上面的滑套筒是需要动的。” “啊，该死。”兰伯特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我有点糊涂了。” 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夜幕降临，黑色成了世界的主色调。 过了一会儿，蒂姆从车库中打着手电筒走了出来。 邵明站起身，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蒂姆摇了摇头，手中的手电筒成了黑暗中的唯一一束光。 也许是看出了两人的焦躁不安，他也来到台阶旁坐下，开始和他们闲聊起来。 “你们知道吗，农场中的动物们都有它们自己的名字。” 远处，几头牛正蜷缩在草地上，尾巴慵懒地拍打着。 “比如那一只。”蒂姆举起手电筒，将光束打到一头黑白相间的奶牛上。 “它叫安妮。” “安妮。”兰伯特复述道，“这几头奶牛都有名字吗？” “当然。”蒂姆关掉手电筒，点了点头，“比如我们下午宰杀的那只，他叫凯撒。” 被手电光刺激了一会儿，邵明的眼睛还没有从光线中恢复到黑暗里去。 “这外面是不是有点太黑了。” 他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大门。农场内由于较为空旷，还有月光依稀可以看清楚一点情况。 而到了农场外——特别是较远的，树林没有被砍伐的地方，则干什么都看不清。 “我想起来了。”兰伯特突然坐直了身子，说道，“阿斯吉虽然摔坏了无人机的旋翼，但上面带夜视功能的镜头应该还可以用。” 说着，兰伯特转身走进了屋内。 他拿出无人机，摆弄了半天，却发现镜头也被摔坏了。 “也不知道阿斯吉怎么在搞。”兰伯特说道，“明明有自动返航的，还是在树上刮了。” 三人又没了话讲，但生物钟告诉邵明现在的时间还挺早。 在火车上一个人守夜也守了那么多次，到现在有人在一边了反而觉得时间更慢了。 只希望车队快点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已经快走到几人头顶上时，兰伯特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邵明问道。 “我们有伴了。”他神色凝重地说道。 邵明也跟着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枪。 蒂姆取下他的老花镜，眯起眼睛跟着两个年轻人看起来。 牛群此时也感受到了什么，纷纷站起身活动起来。 农场大门外，几个身影正在向着农场摇摇晃晃地走来。 不用想也知道，来者绝不会是车队。 由于门附近的木墙都已经建设完毕，三人并不清楚是否还有更多的变异体。 随着变异体的接近，牛群骚乱起来，而这也彻底惊动了农场外的变异体们。 “进屋。” 邵明一边低声提醒着二人，一边举起手枪。 运气好的话，牺牲几头牛。 在这样的环境下毫无掩体地和变异体们作战可不是邵明希望的。 农场的大门并不算高，有两只变异体已经踩着同伴的身体翻进了农场内。 第一只进入农场的变异体也许是满嘴牛肉的香味，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前的铁栅栏。 伴随着一阵电光，那只变异体摔倒在地。 但它立刻又爬起来，迈开步子向牛群冲去。 受到惊吓的牛群开始四散奔逃，这也给了三人撤回主楼的机会。 但三人的注意力都被牛群方向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主楼前栽种着一人高的葡萄田。 一只变异体冲进葡萄田，向着三人袭来。 不过等待它的是紧闭的大门。 “嘭！” 变异体重重撞在门上，吓了几人一跳。 那名手受伤的年轻人也从房间中跑出，惊慌地看向几人。 蒂姆看向二人，着急地说道：“车库的门没有锁……” 老人的声音颤抖着，脸上全是愧疚。 作为病房，车库旁供人进出的小门一直都没有上锁，特别是里面的病人还处在危急状态，蒂姆随时都要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病房中。 好在车库和主楼相通，二人迅速来到车库中，李永潮还静静躺在简易病床上，监测仪发出“滴滴”的声音。 由于邵明肺上有伤跑不起来，兰伯特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冲向车库小门，但门外有一只变异体显然和他心念合一了。 就在他伸手去锁门的时候，一只变异体撞开车库门，刚好和兰伯特打了个照面。 变异体立刻将他压到在地，好在石膏包裹着的左手挡住了这一口，后者虽然受了惊吓，但还是立刻举起手枪，抵在变异体的太阳穴上。 扳机扣动，兰伯特急忙摆脱变异体的尸体，咬着牙连滚带爬地向后移动。 又一只变异体冲了进来，邵明立刻举枪射击。 这样的距离也就只有四五米，几乎无需瞄准。 但接连不断的射击拉扯着邵明受伤的身体，后座力传导到胸前，让他忍不住咬紧了牙。 兰伯特右手拿着枪，下意识用左手去撑地想要爬起来，但左手的疼痛立刻让他瘫倒在地。 他挣扎着向前，拼命和门口拉开距离。 狭小的车库里回荡着巨大的枪声，又一只变异体冲进来，紧接着又是一只。 邵明打空了子弹，摸向腰间的冰镐。 他向后退一步就可以回到主楼里锁上大门，但这无疑宣告了李永潮的死亡。 “呯！” 枪声响起，刚冲进来的一只变异体半个脑袋都被轰得稀碎。 蒂姆端着霰弹枪出现在二人身后，吐出了一句。 “离我的病人们远一点。” 第206章 听力损伤 在蒂姆和另外一个小伙子加入战斗后，车库门很快被锁上。 瘫在地上的兰伯特几乎是被拽回了主楼内，他左手上包扎好的绷带散开，石膏也已经开裂。 而在一旁的邵明则完全是进入了一种懵着的状态，倒不是说被变异体们吓住了，而是因为蒂姆的霰弹枪几乎就在他的耳边开火。 要知道，之前的射击，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虽然对听力有损害，但也是一种慢性的磨损。 潜移默化，两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察觉太多。 而这一次就在耳边，巨大的枪声直接冲击着他的耳膜。 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这声音击穿了他的大脑，同时也短暂清空了他脑海中的想法。 此时的邵明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踉踉跄跄地回到了主楼内。 他握着已经打空弹匣的手枪，向着客厅内亮起灯光的地方走去。 整个世界都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邵明几乎是瘫倒在了沙发上，二楼的露台上，几个老人正把惊慌的孩子们抱在怀中。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回房间里去。 “回去！”他喊道。 但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回去！” 他又提高了嗓门，耳朵里却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 楼上的老人带着孩子们回到了房间中，他转过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枪，瘫坐在沙发上喘息着。 但这样的休息此刻也很难满足，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严重影响了他的呼吸。 蒂姆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他还需要检查李永潮和兰伯特的情况。 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邵明才慢慢回过神来。 不过现在他也开始有点紧张起来，如果说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耳朵会耳鸣、暂时失聪，那怎么自己还没有好？ 蒂姆此时也来到他跟前，开始检查他的状态。 他先是用手电筒照了照邵明的双眼，又检查了他的双耳，然后站到了他跟前。 邵明只能看见他在张嘴，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说什么？”他问道。 在他眼里，这只是一句普通的发问，但在其余人眼里，他就是在吼着说出这话的。 蒂姆颤抖着用手取下了老花镜，揉了揉眼睛。 他找来了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你先等一会。” 蒂姆回去帮李永潮重新包扎了，邵明坐在沙发上，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会聋了吧。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久，他的听力总算是慢慢恢复了一些。 但也仅限于左耳。 蒂姆在处理好了兰伯特的伤情以后，对邵明进行了听力测试。 他的左耳基本恢复了正常听力水平，而右耳则几乎达到了中度听力残疾的标准。 简单来说，他的右耳听不清人正常说话的声音。 目前来看，由于左耳还可以正常工作，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并不算大，不过对声音的定位会出现偏差，对在右边出现的一些声响也基本丧失了感知能力。 考虑到霰弹枪几乎是在耳边开火的，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蒂姆那张充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愧疚。 “我很抱歉。”蒂姆说着，伸手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没关系。”邵明摇了摇头，“在那种情况下，开枪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蒂姆不开枪，那可能自己受伤的就不是耳朵了。 “兰伯特呢？”他问道。 当时兰伯特就倒在地上，他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他的手臂又撕裂了，但现在基本没什么问题。” “耳鸣呢？” “我们都有一点，”蒂姆开口说着，眼睛始终不敢直视邵明，“耳鸣，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好多了。” “对，我也还有一些耳鸣，这是……合理的吗？” “我……并不是很清楚这方面的治疗。”蒂姆抓了抓胡子，他那梳理地十分整齐的大白胡子被抓得乱糟糟的，“不过我想耳鸣还是会持续的。” 屋外的黑暗中，几只变异体正在分享那头名为“安妮”的母牛。 好在第二天都在安全中度过，直到车队返回，也没有新的尸群袭击营地。 兰伯特和蒂姆联系了车队，他们在返回时清理了农场中剩余的变异体。 阿斯吉跳下车，快步向主楼内走去。 他登上楼梯，来到邵明醒来时所在的房间内。 邵明正躺在床上，蒂姆坐在一旁，脸上的神情万分复杂。 “什么情况？”阿斯吉摸出手电筒，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检查起邵明的耳朵来。 蒂姆站了起来，说道：“已经过去快一天了，他的右耳没有恢复听力的迹象，我害怕这种损伤是永久性的。” 阿斯吉向后退了一步，叹了口气。 “暂时还不能确定，一般要观察一个周的时间，但考虑到枪口的位置……我恐怕是的。” “天呐。”蒂姆低下了头。 “如果他当时就在枪口旁，能够保留这种程度的听力已经是一种幸运。”阿斯吉说道。 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除非有更专业的医生，有一种药品，可以治疗枪击引起的耳鸣和听力下降，但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这种药物需要在一到两天内使用，久了以后就没有作用了……而耳鸣也会存在，可能会伴随终身。” 蒂姆急忙问道：“我可以在哪里找到这种药物？” 阿斯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附近的城镇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了，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找一找。” “我会去的。”蒂姆又看向邵明，“我真的很抱歉，孩子。” “真的没关系。”邵明说道。 冯予笙出现在房门口，她的身旁站着兰伯特和山田凉。 除了基本知道情况的兰伯特，其余二人几乎就快把“担心”写在脑门上了。 蒂姆退到一边，给几人让出位置。 看到两个女孩子都平安回来了，邵明倒是嘿嘿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冯予笙完全绷不住了，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 “你们不是说他耳朵受伤了吗，他怎么傻了啊？呜呜呜呜呜……” “不是，我没有。”邵明无奈地说道，“只是，你们在外面我也很担心。” “他们说你耳朵听不见了……”冯予笙也认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憋住眼泪坐到了床边。 “我没事，我没事。”邵明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 “就是以后出去我不能一个人去了，如果右边有丧尸偷袭我，我可能不太清楚。” 他说着，看向了站在自己周围的几人。 “不过，还有你们在，我还是很放心的。” 第207章 安宁日子 在解决掉周边城镇的大部分变异体后，农场又几次派出小队，在阿斯吉和劳格的带领下逐步清扫漏网之鱼。 这些小队的任务不仅是清理变异体，还将周围城镇中一切有用的东西都带了回来。 大到能动的车辆、活动房、挂车、油桶，小到剃须刀、发酵粉、沐浴露……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都被他们搬了回来。 光是一个周内运回的东西，就塞满了两个标准大小的集装箱和一座活动板房。 弄回来最大的东西是一台曼恩8x8随车吊，这台后斗上有一座吊车的八轮大家伙将会大大缩短农场围墙的建造时间。 当然，除了生产生活用品，镇上的诊所、药房、警局都是小队重点“关照”的对象——只不过由于大变异爆发之初的混乱，这些地方的物资还不如居民家中存放的多。 至于弹药，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约纳斯对此已经十分满意，更是将阿斯吉视作了自己的心腹。 不过，农场此次成功几乎是不可复制的。一来，设立和封锁陷阱需要大量的燃油弹药等资源；二来则是农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周边的诸多城镇相对独立，不像城市群间联系密切；第三是变异体们的集体移动，原本聚集于城镇中的尸群开始分裂，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又不至于被完全打散，融入野外。 阿斯吉陪着蒂姆外出搜寻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药品能够用来治疗邵明的耳部问题。 好消息是，他们在一家诊所中找到了可用的耳内窥镜，并用其再次对他的耳朵做了详细检查。 非常标准的由巨大响声引起的鼓膜穿孔，以他的伤势，应当由专业的医生进行手术，修复鼓膜损伤。 这种手术需要医生在显微镜下进行相当细致的操作，但农场中既没有专业的医生，也没有带显微镜的无菌手术设备。 时间一长，想要再恢复会变得更加困难。 李永潮的情况也在进一步恶化，止血药似乎并没有发挥它们应有的效果——特别是对毛细血管渗血导致失血的患者来说，大部分止血药物都无济于事。 大量使用的抗生素也出现了耐药性反应，病毒感染正在迅速摧毁他的身体。 缺乏x光机等设备也让蒂姆对病情难以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对邵明和兰伯特来说还不算什么大问题，但李永潮的伤几乎都在体内。 这一系列伤病不得不让一行人在农场中停留更长的时间才能继续上路。 除此以外，农场中的日子还算安宁。 在阿斯吉和蒂姆的带领下，邵明每天都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还未愈合的肋骨和被挫伤的肺决定了他现在无法做激烈的运动，但对肺功能的锻炼仍然是有必要的。 总的来说，他的状态还算不错。 除此以外的时间他也没闲着，由于不能参加重体力劳动，他更多的是跟着蒂姆一起学习农业和医疗方面的知识。 或许是出于愧疚，蒂姆对邵明的学习相当有欢迎。 从一些简单的动物疾病诊疗，到人体外伤的紧急处理，从农作物种植到牲畜饲养，几乎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这段时间里，邵明每天早上起来，进行半个小时左右的康复运动后便在蒂姆的指导下学习，下午通常是去帮帮冯予笙或者兰伯特他们的忙，如果没什么可做的，就去看劳格保养车辆。 提到劳格，这位西德部队退役下来的汽修店老板对邵明一行人的沃尔沃车头进行了简单的改装。 上一次对车头进行改装是在给变异体们设下陷阱的时候，那时时间紧、任务重、材料少，只能进行相当有限的改造。 而到了现在，几座空无一“人”的小镇可以提供充沛的资源进行改装，打造一台彻底的“末日战车”只是时间问题。 劳格先是更换了已经受损的进气隔栅，对车内的大部分部件都做了详细检查。 随后便在已经焊接好的铁板上进行进一步改装，包括车头增加撞角，额外的结构加固和简易隔栅装甲。 由于车头需要承受大量的撞击，这里几乎是加上了最坚固的防御措施。劳格采用了与其他车辆相同的支撑式改造，并在内部使用了多根加固条以防止原车体变形。 好好的一台平头欧式卡车现在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长鼻子”美卡的味道。 但考虑到引擎的维护和保养仍然需要打开车头盖进行，撞角的顶部并没有被封死。这样虽然有在遭遇尸潮时被变异体趁虚而入的风险，但在方便检修的同时也减轻了附加的重量。 毕竟说到底还是一台平头卡车，前部重量太大会让车头在没有车厢时头重脚轻。 至于车厢，劳格倒是有点想法。 他正在研究如何将一个装满油的油罐车厢安装上喷火系统。在他的设想中这套系统可以通过管道直接连接到车顶上的喷火器。 这样一来，驾乘人员可以在驾驶室内直接操作一个能源充沛的喷火器，为卡车扫清前方的障碍。 总的来说，农场目前的工作重心放在了生产工作和生活质量上。 若不是外出小队偶尔还会遭遇一两只变异体，农场现在的生活足以让来到这里的任何幸存者写上一篇《桃花源记》。 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大部分身处其中的人都渐渐忘却了农场外的末日，但邵明知道，这里始终不是家，也不是可以安顿一生的地方。 每到夜晚或者闲暇时间，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远在大陆另一头的家人。 毕竟血浓于水，在确认他们安全以前，自己也没有躲起来安度余生的资格。 他只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快点恢复，早日重新踏上回家的征途。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中度过了大半个月。 第208章 抢救 邵明来到车库内，蒂姆正坐在那张病床旁看着仍处于昏迷中的李永潮。 “今天得学什么呢？”他问道。 老人抬起头来，笑了笑，“啊，今天开始，要学习一些关于人的抢救知识。” “考虑到你们还要继续旅途，我想这是非常有必要的。”蒂姆说道，“总不能有什么意外又拉到老头子我这里来吧——当然，最好是没有任何意外。” “人的抢救，”邵明若有所思地说道，“您曾经有过抢救经验？” “我曾经参与过一次抢救，就在镇上的医院里。”蒂姆看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说道，“那个时候，实际上有很多老人遭殃，情况比政府宣传的还要严重一些。” “大流行？”邵明问道。 “当然。附近的镇上都有老人病危，我所居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小医院，他们人手相当不足，我就去当了志愿者。” “你也是老人。”邵明看着蒂姆那一下巴花白的胡子，“而且你是兽医……你去会很危险。” “我知道，他们也是这么劝我的。”蒂姆笑了笑，似乎有些自豪，“不过，我还是可以帮人看看病的。而且，怎么说我也是医生，那时候容不得我想太多。” “那么那次抢救……成功了吗？” 蒂姆摇了摇头，“很遗憾，死神战胜了我们。” 他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悲伤。 “那是个很好的老人，我认识他，就住在东边镇上，他的儿女都在法国生活，等出事的时候只有我们到了现场。” 他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我想先问问你知道多少。” “或许一点点？”邵明说道，“或许对您来说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兵应该知道一些的。”蒂姆点点头，“他需要学战场急救。不过，我要教你的不是在战场上应急处理。” 邵明首先要学习的是那一堆药品，得益于清缴行动的成功，农场中有各式各样的药品可供选择。 但就在邵明绞尽脑汁分清那些拗口药品的功效时，一旁心电监护仪的声音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似乎，实习课程来得有点太快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 心电监测仪开始不规则运动起来，本来还算平稳的“滴滴”声也开始变得急促且毫无规律。 “喔……该死。”蒂姆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步，快速检查了仪器。 跟着蒂姆学习了一段时间，检测仪的一些基本数据邵明还是已经会看了。 即使不会，那跳动的线条明显也不正常。 “心律失常……去把大兵叫来，快去！” 邵明愣了一下，急忙转身冲出车库。 阿斯吉很快和他一起回到了车库中，蒂姆已经开始为李永潮做按压心肺复苏。 他瞥了一眼二人，向阿斯吉问道：“你会配药吗？” “我会一点。”阿斯吉立刻回答道。 “给他注射了300mg胺碘酮，用20ml百分之五浓度的葡萄糖溶液调配，两种药都在后面的架子上。”蒂姆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邵明听出这老人的吃力来，他连忙问道：“我该做什么？” “呼吸机，把它取下来，手动给氧。” 蒂姆做的简易呼吸机显然不适用于现在的抢救要求，比起液压机继续慢吞吞的挤压，还是直接上手捏来的更妥当。 邵明立刻来到简易呼吸机旁，取下那个装着氧气的软胶瓶开始按压。 紧张的气氛充斥在狭窄的车库中，一场和死神的战斗开打了。 阿斯吉很快调配好了药品，他回到床边，通过李永潮手臂上的静脉血管注射了胺碘酮。 蒂姆仍在按压李永潮的胸部，邵明也咬着牙为李永潮供氧。 但心电图的节奏逐渐慢了下去，这看上去不是什么好兆头。 心脏正在越来越无力，很快它就将无法为身体供血。 “去准备好除颤仪。”蒂姆说道，“还有，氧气罐需要更换……直接接到大气瓶上。” 邵明点点头，拔下软管，接在了大氧气罐上。 他调整了罐口的装置，气压正在将罐中的氧气推出。 这让他有时间去准备除颤仪。 蒂姆又转头看向阿斯吉，说道：“肾上腺素？肾上腺素你会用吗，或者阿托品？” “需要肾上腺素吗？”阿斯吉打开自己腰封上的小医疗包，从中抽出一根注射器来。 “打。” 阿斯吉点点头，又为李永潮注射了一阵肾上腺素。 邵明端来了除颤仪，但他并不太会使用这个。 已经注射完药品的阿斯吉接过除颤仪，开始调试。 蒂姆掀开李永潮身上的被子，涂抹了一些乳液。 紧接着，他接过除颤仪，调整电压，将仪器按向李永潮的胸口。 伴随着响声，高能电流迅速穿过他的身体，甚至让他整个人都跳了一下。 但在除颤结束后，心电监测仪上显示的波线仍然没有恢复正常。 蒂姆再次为除颤仪充能，放在了李永潮胸口上。 电击，按压，电击，按压。 药品在血管中缓慢流淌、挥发。 但心电监测仪上仍然只有坏消息。 对心电监测仪上显示的波形，蒂姆的脑海中回忆起了那次抢救所观察到的波形。 首先是濒死性室性心搏，是一种非常缓慢的心室节律， 形态宽大畸形，频率较慢，有时可小于20次每分 ，并无心房活动。 这反映了严重的心肌损伤和代谢紊乱。它也被描述为心脏停搏的一种变体。 紧接着是无力型室颤，展现出比普通室颤的更加不稳定的节律。 终于，在李永潮的心脏为了自己的生命而进行最后一搏后，一切都结束了。 “滴——” 心电检测仪的提示音变成了一阵持续的报警声，邵明愣住了，抬头看向蒂姆。 后者仍然在尝试按压，他死死盯着心电监测仪上的数据。 和电视剧中呈现出一条毫无波澜的直线心电显示图不同，现在检测仪上显示的图形仍有轻微抖动和细噪现象。 这并不是代表着心脏仍有反应，只是心电设备在接通后的机械反应罢了。 邵明慢慢站起来，愣愣地盯着眼前李永潮的脸。 “还没结束！”蒂姆喊道，“还可以试试！” 这名平日里和蔼万分的老人像发了疯似的继续按压李永潮的胸部，但回应他的只有那一声“滴——”。 “他死了！”阿斯吉喊道，“他他妈的死了！” 蒂姆松开了手，向后推了两步。 老人捂住自己的脸，背过身去。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邵明真正站在毫无生机的李永潮面前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袭来的更多是愤怒。 第209章 葬礼 三人站在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李永潮身旁，相顾无言。 蒂姆伸手关掉了心电监测仪，车库中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仿佛刚刚还有一场宏大的交响乐正在进行，却戛然而止，迎来落幕。 “十点五十三分。” 蒂姆的声音有些许颤抖，他轻声说道。 “抢救无效，死亡。” “去你妈的。” 邵明将手中捏着的软瓶扔到一边，转身走向车库外。 他的内心此刻万分煎熬，李永潮受伤的时候他在场，需要抢救的时候他也在场，但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无济于事。 遭遇怪物时，没有人在袖手旁观，抢救时，几人都拼尽全力。 但这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比当初李龙的离去还要令他感到自责，那个时候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饱受病毒的煎熬。 给他一个痛快反倒是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 但这一次，他每次都在场，他都做了努力，但都无济于事——更关键的，可以说是自己的决定导致了这一系列后果的产生。 他推门而出，车库外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 站在人群前面的是自己的伙伴们，他们看到邵明的脸色，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喔，天呐。”山田凉转过头去，抱住身旁的冯予笙。 后者看向邵明，眼神中尽是担忧。 兰伯特用他那只好手捂住脸，又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并没有理会几人，径直走向葡萄田间。 人群让开道路，一些人脱下了自己的帽子。 冯予笙拉住他，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休息一会儿。” 他说着，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去。 冯予笙正欲追上，却被阿斯吉叫住了。 “我去吧。” 他跟着邵明一路走到农场边，看着后者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的决定害死了他，我的能力也不足以挽救他。” 邵明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农场外被砍倒的树林。 “我有这个实力来领导这个团队吗？我们真的可以回家吗？回家的代价究竟会有多大？” 他说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你们可以的。”阿斯吉说道。 “农场需要人手，他们需要你，否则这一次我们全都得完蛋。”邵明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不自主地流了出来，“我害死了他，差点害死所有人，我曾经也差点害死了自己的朋友。” 阿斯吉坐在了邵明旁边，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跟你们一路走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说放弃。” “这是我认为你们能走回去的理由之一，即使面对尸潮，即使前路凶险万分，你们都没有退缩，同伴的离去在这样的世界里是不得不承担的后果。” 阿斯吉拉来自己胸前的小包，摸出一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照片递给邵明。 那上面是十几个笑容满面的士兵，他们看起来友爱而团结，聚在一个基地中对着镜头拍下了这张照片。 “这是我的朋友们，我的战友们，同时也是我领导的小队——但他们在我面前支离破碎，上面要求我们死守前线，撤离居民……” “我也是这么要求他们的，但他们都死了，死在了我的命令下，他们都是好小子，都还年轻，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这都无济于事，他们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战斗到了最后一秒，对他们来说，至少是死得其所了。” “那么李，他在遇到我们之前只有一个结局，也就是饿死在地下室里——但现在，至少他倒在了回家的道路上，至少他做出了尝试。” “听着，你没有错，你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在有人踏入以前去探索每一座房屋，风险和收益是并存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死亡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从你决定踏上这条道路开始就是如此。” “你这辈子有很多时间可以再来懊恼这件事，但不是现在，现在，你需要给自己，给我们，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阿斯吉站起身，接着说道：“这取决于你，留在农场中可以安度余生，这里有食物，有文明，有安全的庇护所——他们也会很欢迎我们留下来的。” 说着，他指了指农场的大门。 “但一旦我们踏出这里，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这样好的人们可能再也不会出现，每天都要去和丧尸东躲西藏，为了生存而发愁，在踏进房屋之前就做好被啃下来一块肉的准备。” “值得与否，取决于你——但如果你决定了要继续征途，那么我想这件事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教训。” 说罢，阿斯吉站起身，向着主楼走去。 当太阳来到众人头顶时，邵明才回到主楼中。 李永潮的尸体已经被包裹起来，人们正在商量如何处理他的尸体。 蒂姆见邵明走来，对他说道：“你看看，他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下来的吧。如果你回去了，有幸能够找到他的家人们，应当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知道了。”邵明点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冯予笙几人。 阿斯吉站在另一边，正在和劳格约纳斯商量着什么。 “他衣服上的东西。”蒂姆转过身来，将李永潮的衣服递给他，“他在自己衣服上写的东西……或许你可以把那个带回去。” “我会看看的。”邵明点点头，从蒂姆手中接过那件衣服。 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格子衫，那晚李永潮敲响车间大门时穿的就是这件。 也难怪他总是穿着这件衣服外出活动，原来这上面有他个人情况的记录。 这点小细节，邵明还一直都没注意到。 他把衣服翻过来，就在衣摆旁写着一排小字。 姓名，血型，家庭住址，父母名字和联系方式等基本情况一应俱全。 所有的文字都是中英德三语，或许早在他被困地下室中时，他就做好了自己回不了家的准备。 邵明摸出一把小刀，将衣服上那块记载着信息的布割了下来。 几人看着他的动作，都没有开口。 邵明攥着手中的布片，慢慢走向自己的战术背心旁。 他拉开背心上的小包，把这块碎布工工整整地放了进去。 就放在李龙的遗书旁。 第23章 联合制药公司的绝唱——upg破产前最后的日子 一台重卡驶过沙漠中空旷的高速公路，卷起一层沙土。 黑夜中只剩下车灯还在指明方向，高速路上没有其他车辆的踪影。 摇晃的后视镜挂件下，小小的中控台屏幕上正显示着2016年6月11日12：00。 司机咬了一口手中的热狗，打开了收音机。 【音乐响起】 “欢迎来到演播室，这里是《你所不知道的故事》，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史密斯先生。锁定本频道，每周六晚十二点，我们将会为您带来那些隐藏在光明之下的传闻。” “今天我们请到了两位来自不同领域的专家，分别是阴谋论家，兰迪·s·凯特以及社会事件点评人，约翰·斯皮尔。” “这两年来，制药界的巨头——联合制药集团丑闻频出，从恐怖袭击中出现的标志到过期药品事件，从广为流传的生化武器研究到光明会共济会的干预，这家巨型企业近年来可谓是丑闻缠身。” “特别是8年前，也就是2008年h1n1流行期间的过期疫苗事件，更是让该公司受到了ema、fda等组织的协同调查。” “在多方面的压力下，利益链条逐渐露出，联合制药集团被迫缩减规模，其董事会更是在今年宣布考虑永久解散集团，宣布破产。”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多家企业对联合制药集团的资产虎视眈眈，评论家指出，在正式宣告破产以后，该公司可能会被数十家竞争者瓜分吞并。” “那么联合制药，这个可以说和我们很多人息息相关的企业，它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或许今天的节目可以带给您一点眉目。” “首先是我们的社会热点事件点评人，约翰先生，他将为我们介绍联合制药集团的一些基本情况。” “呃，谢谢，史密斯先生。联合制药集团是一家国际型企业，在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都设有研发或者销售部门。其涉及的领域几乎包含了大部分人类能够医治的疾病药品——特别是病毒学，嗯，病毒学是他们尤其擅长的方面。” “我们都知道，联合制药集团的历史发源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是欧洲早期的大型制药公司之一。较早地步入这一行业也让联合制药集团获得了更多的资本支持和技术积累。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联合制药美国分部和英国分部为前线的战士们提供了十分宝贵的药品——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价格的。”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要说的了。” “好的，谢谢。所以，约翰，你会怎么评价联合制药集团？” “关于联合制药集团……我很难给他们做出一个具体的评价。” “即使放在几年以前，我也对这家公司抱有怀疑态度。一方面，他们生产的药品物美价廉，让大部分人都能用得上那些救命的药品——但另一方面，人们也一直在猜测它初始研发资金来源的不正当性。” “包括到现在，各种丑闻频出。除了广为人知的流感过期疫苗事件，生化武器研究之外，还有一些常规的，比如什么贪污，高管生活作风问题那更是一抓一大把。” “啊哈，确实是常规问题。感谢约翰为我们带来的介绍。” “但有阴谋家指出，联合制药集团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叶的一个神秘教团组织，他们很可能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席卷世界的西班牙大流感有关。” “我想这就是凯特的‘专业’范围了。” “好的，那么，凯特先生，您又是如何看待联合制药集团的……以及约翰先生指出的西班牙流感问题呢？” “毫无疑问，西班牙流感并不起源于西班牙，零号病人是来自美国堪萨斯州的一所军营，病毒在一年以内可能发生了三次变异，并造成数千万人死亡。” “但病毒在传播半年以后——也就是到了1918年秋季，流感的致死率突然提高了很多，死亡人数直线上升。” “同时，直到今日，学界仍然无法回答为何这种流感对体质最强的年轻人感染性和致死性最高，反而对儿童和老人的威胁没有那么大。” “试想一下，在世界大战的环境之下，政府疲于应付战争，人们也得不到很好的医疗卫生条件，这是病毒最佳的传播环境。” “有些阴谋论者认为，联合制药的创始团队可能在19世纪中期就已经发现了多种病毒原体……” “呃，抱歉，我打断一下，请问病毒最早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在19世纪末期发现的，直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才对病毒有了初步认识。” “嗯，也就是说，这个神秘的教团，在没有电子显微镜的情况下，确认并了解了多种病毒？听起来有些许疯狂。” “不，并不，他们或许并不了解病毒的成分，但他们知道病毒的功效，并尝试用一种相当原始的方式进行研究。” “所以西班牙流感病毒就是这个教团的产物？听起来太疯狂了。” “哦，还有更疯狂的。” “有些传闻声称，联合制药的创始人，博兰登爵士和他的伙伴至今仍然活在世界上，从记载的他的出生日期开始，距今已经有两百年的时间了。” “或许他用了自己的什么神秘病毒。” “哈哈哈哈哈。”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些人说博兰登爵士成立联合制药集团就是为了开发病毒，那个时候已经是上个世纪30年代，人类已经对病毒结构有了初步认识。” “而这个教团在长年累月的实践研究中也积累了不少有关病毒的知识，他们正好可以进行一些更加深入的研究。” “据传，爵士研究病毒是为了找到一种能够大幅度增强人类体质的病毒，实现全人类的飞升……不过他的手下们显然不这么想，比起全人类的进化，他们更喜欢从中捞点实在的利润。” “而爵士的研究确实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因此他成立了一个小工作组来为自己研究这种……呃，不切实际的病毒，剩下的合伙人们则开始想办法赚钱。” “好了，好了，广告时间到，亲爱的听众朋友们，请你们记住，本节目只是一个娱乐杂谈向节目……” 【电流声响起】 【歌声传出】 司机摇下车窗，向窗外淬了一口唾沫。 “狗屎。” 第210章 丰收 李永潮的葬礼很快进行，由于条件有限，唯一能够采用的下葬方式也仅有土葬而已。 在商讨之后，众人将李永潮埋在了农场北面的一座小山丘顶上。 这里是周围最高的山丘，邵明说，把他埋在这里，每天都能看到太阳升起来的方向，每天都能看到家的方向。 农场中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这场葬礼。 蒂姆为他做了祷告，劳格找来了一块木板，算是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墓碑。 老人和孩子们找来了一些野花，堆放在那块墓碑前。 回到农场，生活仍在继续。 围墙的修缮工程、农作物的耕种、物资的整理等等工作都需要人手进行，一行人来到农场中也正好能填补一些劳动力的空缺。 阿斯吉左手虽然因为脱臼不能用力，但带队外出不成问题的；兰伯特右手骨折，也能进行一些简单的工作；邵明的伤注定了他不能进行重体力劳动，但登记整理物品，照料牲畜还是可以。 约纳斯对几人的态度也有所好转，一来是阿斯吉帮了农场大忙，也稳定了农场中的社会结构；二来几人也没有闲着，一定程度上加快了农场的建设速度。 究其根本，当初约纳斯等人愿意将几人接纳进农场内，也就是看中了他们都是青壮劳动力。 农场不缺土地，即使墙内饱和，还有大片的沃土可以开发，缺的正是劳动力。 更别提还要有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来解决那些威胁农场的变异体和心怀不轨的人。 只不过看上阿斯吉，那是后话。 对几人来说，他们正需要一个相对稳定安全的环境养伤，团队的战斗力在遭遇怪物后降低了大半。 就是再急也先别急，养好了身体才能出发。 时光飞逝，就在几人养伤的这段时间中，日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七月。 倒不是几人不想跑路，但兰伯特手上的石膏直到现在才被蒂姆拆下来，邵明的肺挫伤现在才基本恢复到可以进行剧烈运动的程度。 只不过耳鸣的问题倒是一直困扰着他。 尽管已经没有人再有注意日历上的日期，但麦田中摇曳着的金黄麦子和逐渐升高的温度都彰显着夏天的风范。 将近两个月的停留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农场的防御措施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建设完成，周边城镇中大部分带回来的物资也已经整理完毕。 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变异体溜达到农场附近，但基本都是十几二十只的小尸群，够不成威胁。 这段时间内，几人也和农场中的大家熟络起来，在工作和生活中相互帮助。 尽管墙外就是弱肉强食的末日，但至少在农场的墙内，文明和友爱仍在延续——特别是在大家的生存都有所保障的情况下。 当然，大片的作物也已经成熟。 在联合收割机的帮助下，除了一些不在七月份成熟的作物——诸如大豆一类，农场中的作物基本收割完毕。 光是卡尔夫妇近百亩的耕地收获下来的小麦就可达二三十吨，足够将约纳斯和卡尔两处的谷仓堆得满满当当。 更别说约纳斯的家庭农场内还种植了葡萄、生菜、胡萝卜这些其他的蔬菜。 保存得当的前提下，哪怕明年颗粒无收，也足够农场中这三十口人的生活。 当然，几人也没忘了火车上种植着的土豆，阿斯吉在外出时返回了火车，侦查附近的情况，顺便收集了成熟的土豆。 这是一场大丰收。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其中一些小麦变成可以食用的面包。 在现代社会下，农场仅需要产出小麦，在收获后送至工厂，接下来的就是工业化流程，甚至可以直接在工厂中得到成品。 但在末日环境之中，这一切都需要人们自己完成。 在阿斯吉和劳格的号召下，农场中的男女老少都加入了制作面包的活动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祥和。 首先是取得麦穗，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联合收割机已经在自己的肚子里完成了这项工作。 不过，蒂姆仍然教授了大家如何在没有工业机械的帮助下取下麦穗。 具体来说，将一定的麦子放在桶中搅拌就可以将大部分成熟的麦穗取出，有条件的情况下也可以使用风扇或吹风机将更容易被吹起的杂草吹走。 当然也可以选择淘洗小麦，将麦糠过滤后选择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晾晒。 收割机产出的麦穗还需要研磨成粉才能基本满足面包的制作需要。附近的镇上倒是有小型的研磨机，进度虽然慢了点，但也能满足需要。 如果没有研磨机，就用普通的手摇式搅拌机或者电动破壁机都可以胜任这项工作——只不过磨出的小麦粉都比较粗罢了。 研磨好的面粉已经满足制作面包的需要，接下来只需要按照口味选择加入鸡蛋、牛奶、酵母等原料，放入烤箱。 大伙纷纷动手，来自城市中的年轻人们都尝试着制作自己的面包。 琼斯在这个时候也抓住机会，用快门记录下了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为了庆祝丰收，约纳斯打开地窖，取出几瓶好酒，还宰杀了一头小猪供大家享用。阿斯吉自然是大展厨艺，火车上那些物资都能做出好吃的菜肴来，更别说农场里的环境了。 人们开怀畅饮，交谈甚欢，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和快乐。 至少在现在，什么世界末日，什么生化危机丧尸病毒，都被大家短暂地抛在脑后。 特别是对于邵明一行人来说，在经历了长途跋涉，身体重伤，队友离去等等事件后，能够有这么一场狂欢派对难能可贵。 只不过，旅途不可能在这里停止。 农场的初步建设基本完成，最低限度的自给自足也可以满足，安全问题同样得到改善，就连燃料和用电问题也基本得到解决。 这一切作为对农场的回报来说已经足够，更重要的是，几人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现在，是时候考虑离开农场的问题了。 第211章 琼斯的请求 日子又过了几天，邵明开始和伙伴们准备离开农场的事。 由于农场的安全问题基本稳定，不再需要人人配枪，车辆枪支开始了所谓的“规范化管理”，仅有约纳斯和劳格掌握着钥匙。 除了外出队伍或者巡逻站岗等必要条件，农场的枪支被严格保管起来。 农场中的人们倒是对这条规矩没有太大的异议，但邵明却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信号。 无论如何，他不太喜欢自己没有武器的感觉，那把p320手枪仍然被偷偷保存了下来。 除此以外，他们开始有计划地收集一些农场发给他们的物资。包括罐头食品，腌制的肉类，弹药和一些工具，以防要和农场撕破脸皮，强行离开。 关键的问题出在阿斯吉身上。 一方面，邵明又和约纳斯接触了几次，他对四人的离开并没有太大意见，但对阿斯吉的态度相当坚决。 阿斯吉的好心加上他的能力，注定让他到哪里都会成很抢手——特别是农场现在的情况，物资问题基本解决，招贤纳士自然是领导者为之希望的。 另一方面的问题来自阿斯吉本身。 他似乎变得和团队越来越疏远。 虽然他的态度还算比较明了——会跟随团队继续行动，但这段时间，他总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和邵明说说。 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仓库中锻炼。这更像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手段，而不只是单纯的为了锻炼身体。 如果他心中有事，能不能安心跟着团队前进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人才难得而易失，没有阿斯吉的保驾护航，这一路上的凶险怕是又要加上几分。 邵明正在马棚旁清洗着马刷，两匹马儿好奇地伸出头来看着他。 现在，这两匹枣红色的小马已经和他熟络起来，蒂姆也教会了他用口哨唤马的方式。 不远处的山坡上，农场主楼旁已经额外堆起了好几座集装箱做成的仓库。原本长满了作物的麦田由于已经收割，也只是堆放着一些秸秆。 一个男人正穿过光秃秃的田野，向着邵明走来。 见到来者，邵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记者先生，有什么事吗？” 琼斯不好意思地走到一边，说到：“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它们。” 说罢，他取下自己的背包，里面装着的是一些胡萝卜生菜之类的蔬菜。 两匹马纷纷舔了舔舌头，露出那一口大黄牙。 琼斯取出一根胡萝卜，递给邵明。 两人开始喂起马来，不过他们只是自顾自地在喂着自己面前的那匹马，都没有说话。 邵明倒觉得有点奇怪，这可不像记者先生的作风。 “所以，”他喂完一根胡萝卜，转头看向琼斯，“今天又想采访什么，卢森堡还是英国？我想我都给你说了很多次了。” “呃……不是，”琼斯连忙将手中的生菜喂到马儿嘴中，转过身来正对着邵明说道：“我想，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记者先生。” 邵明皱起眉头，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想，你们可不可以带上我。” 琼斯的话对邵明来说倒是有点意料之内的意思，这位记者先生已经缠着他们一行人了解了很多路上的事，也很有记录下这末日中的一切的愿望。 更何况，他之所以会来到农场，也是为了前往英国记录大变异最开始爆发的情况。 可以说，他提出这样的条件，并不意外。 不过邵明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不会带上你的。” 这话让琼斯有点着急，他上前一步说道。 “你们难道不需要人手吗，你们才失去了一名成员……” 邵明看向他，“正是因为我们才失去了一名成员，所以我才不想带上你。” “可是……” “你在想什么，农场现在有安逸的环境，稳定的资源——在这里偏安一隅，无论是等到社会重新恢复，还是安度余生都是很好的选择。” “那你们又为什么要离开呢？”琼斯立刻追问道，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坚定，“你们想要回家，那是你们所追寻的目标，我也有我的。 “我想要记录在这苦难世界中人们的生活，灾难之下社会的瓦解，人类的反抗……” 邵明挑起半边眉毛，说道：“对，那不如你自己偷一台车离开农场？那样你更能找到你所需要的记录素材。” 琼斯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是……你们本身就是一段值得记录的传奇，即使靠我自己，也很难走那么长的路。” 邵明走到一边，擦了擦手，慢慢说道：“我不管你要怎么做，但是……我们的队伍不需要人了。” 琼斯大概是理解错了邵明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再承担失去同伴的后果，而琼斯则认为这是一种嘲讽。 “无论他在或者不在，遇见了你们我都会提出这个请求。”他焦急地说道，“这和李有没有去世没有关系，难道对我来说，你们的人更多不是更安全吗？” “请回吧，琼斯。” 邵明也不想多解释，只是走到一旁，提起水桶。 琼斯仍然不愿放弃，他追上邵明，继续说道：“约纳斯仍然不愿意你们离开——特别是大兵，你没有发现他越发依赖大兵了吗。” “我知道。”邵明走到一边，将水桶内的水倒进马棚的水渠中。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不少的物资，农场里的物资，食物、枪支……” 邵明站起身，看向他，说道：“我们不需要这些物资，农场中还有这么多人，更何况他们曾经还帮助了我们，我更不会去……偷。” “那你的车呢，你们的车，那台卡车。”琼斯说着，指向了不远处。 已经全副武装的重卡正停在那里，背后拖着一个巨大的储油罐。 “无论你们要怎么离开农场，总得有台车回火车上去吧，”琼斯说道，“作为最早来到农场的成员之一，我知道他们把钥匙放在哪里。” 见邵明仍不松口，他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或许你应该……考虑一下。” 第212章 离开农场 邵明看向手中的车钥匙，陷入沉思。 “走吧。”阿斯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琼斯还是给几人搞来了车钥匙，同样也为自己搞来了登上列车的车票。 除此以外，他还偷出来了几十发9mm手枪弹。不过即便如此，几人的武装也就剩下一些近战武器和阿斯吉自己的装备。 大部分的长枪和弹药都作为“医药费”提供给了农场，想要再拿回来实在是有点困难。 一来是枪支的保管肯定比车钥匙严格，搬运起来也很容易被发现，二来是几人也不愿意拿回这些应当付出的代价。 比起救了几人一命来说，几杆枪算得了什么。 只要返回火车，日后还能再搜寻到武器装备。农场中的武器在上次战斗以后本就剩余不多，还有老人孩子需要保护——于情于理，他们都不想拿走这些武器。 二人朝着仓库走去，自从身体好转了不少以后，邵明也跟着大部分男人们住在谷仓中。 兰伯特从谷仓中走出，与二人汇合，走到一边。 “约纳斯最近盯得很紧。”阿斯吉说着，瞥了一眼主楼的方向，“我们该行动了，他知道你们身体恢复了不少，自然会想着离开的事情——再过段时间，我们被软禁起来都有可能。” “换做是我，也不想你离开的。”邵明叹了口气，“不过，谢谢你。” “如果我不和你们一起，或许你们还可以得到一个欢送大会，”阿斯吉苦笑着说，“现在只能偷偷溜出去了。” 兰伯特说道：“如果你不和我们一起，我们在外面的处境会更加凶险的。” “你们不能太依赖我。”阿斯吉说道，“我……只是想让更多的孩子们见到他们的父母。” “我知道。”邵明点点头，“有你在，我们才有成长的机会和时间。” “说说晚上的事情吧。”兰伯特打断了话题，说道。 “天黑以后，你们先去把冯予笙和山田凉接出来。”邵明看向两人，说道，“我和琼斯会去发动卡车……就这么简单，直接冲出去。” “时间呢？” “后半夜，那个时候大家睡得最熟。”邵明说着，又提醒了一句，“咱们别睡过头了。” 兰伯特看向农场大门，在已经建好的木墙旁，有一座用集装箱叠放出的哨塔。塔上的守卫抱着枪，正无聊地拨动着那个卤素灯。 “如果……他们朝我们开枪怎么办呢？” 他问道。 邵明愣了一下，说：“那就还击。” 黑夜在焦急地等待中降临。 熬夜的感觉并不好——特别是在没有任何娱乐方式，只能躺着装睡的熬夜，几乎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鼾声，阿斯吉在黑夜中爬起了身。 紧接着是邵明，琼斯，至于兰伯特——他是被邵明摇醒的。 四人悄悄拿起装备，绕开那些躺在地上已经熟睡的人们，来到了门口。 月光从门外透进来，静谧的星空注视着几人的行动。 邵明轻轻拖动谷仓的大门，这扇老旧的木门立刻发出一声哀嚎。 突然起来的响声吓了几人一跳，平日里不怎么大的声音在此刻似乎都被无限放大。 他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谷仓内。 好在人们不是变异体，没那么好的听力。 他横下心来，将大门拖开了一个人的缝隙。 鼾声仍在继续，没有人发现大门已经被打开。 几台车就停在谷仓门口，正好挡住了门口哨塔和主楼的视线。 保险起见，邵明拔出手枪。 月光下，阿斯吉朝他点了点头。 二人行动起来，借着黑夜的掩护向主楼出发。 邵明蹲了下来，望向主楼后的家禽养殖场。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黑夜中望着他。 “过来，戈登。”他轻声唤道。 几人的小动作瞒得了人类，可瞒不住狗子的耳朵，他早就抬起头，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伴随着邵明的口令，戈登伏低身子跑了过来。 他扑到邵明怀中，欢快地摇着尾巴。 “好了，好了，乖孩子。”邵明连忙轻声安抚着戈登，慌张地看了几眼谷仓大门。 阿斯吉和兰伯特也接到了两个女孩子，他们一起朝着谷仓跑来。 冯予笙的肩头上还站着那只鹦鹉。 不过今晚，无论是记者先生还是鹦鹉，都很识趣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琼斯拉开驾驶室门，招呼着大家进入车厢。 六人一狗把驾驶室挤得满满当当，也就勉强给邵明留出了操作车辆的空间。 黑夜静悄悄，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引擎启动。 卡车发动起来，轰鸣声立刻响彻农场。 探照灯迅速打了过来，光线从玻璃外的铁栅栏中透进。 邵明一脚油门踩下，卡车冲上土路，也惊醒了熟睡中的人们。 “该死，他们偷了我的车！”约纳斯跳下床铺，抓起放在一旁的猎枪。 卡车此时已经拐了个大弯，向着门口冲去。 等他来到主楼外，见到的只有卡车的尾灯和扬起的尘土。 劳格正站在主楼旁，看着远去的卡车。 “该死的，我就知道大兵不会留下来，该死！”约纳斯愤怒地举起猎枪，瞄准卡车，“这群白眼狼，狗娘养的！” “你想把油罐打爆吗？”劳格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了火，“不想留下来就随他们去吧，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这群人是留不住的。” 约纳斯放下枪，看向逐渐远去的卡车。 “或许他们离开倒是更好的选择。”蒂姆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从主楼中走了出来，“这群孩子们有他们的追寻……他们对我们也做了不少贡献。” “不少……”约纳斯放下枪，咬牙切齿地说道，“鬼知道这场灾难还要持续多久，我们还需要人，还需要战斗力。” 他说着，看向了身边的二人，“特别是对我们来说，坐拥一座粮仓，没有一支强大的队伍怎么才能活得下去……” “我明白这个道理。”蒂姆说道，“不过，你还记得你最开始说的吗，农场会对有需要的人提供帮助——我想这并不是诱惑人们留下来的借口，这是我们能壮大到今天的信条。” 劳格吸了一口烟，又将它吐出，看着烟尘在空中飘散。 第213章 黑夜行车 “我们做到了……我们成功了，”兰伯特兴奋地看向几人，但他的兴奋劲很快就被几人脸上的凝重驱散了。 驾驶室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邵明看向后视镜，农场此刻已经灯火通明，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出来查看情况。 夜色之中，埋葬李永潮的山头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由于车头后拖着油罐，天窗也被喷火装置堵死，一旦农场朝着他们开枪，几人只有死路一条。 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卡车开上公路，农场的灯火消失在林间，众人才松了口气。 没有子弹，没有追来的车辆，这场“送别晚会”显得有些平淡。 兰伯特靠在背板上，说道：“啊哈，这会不会太顺利了……难道，难道他们对火车做了什么手脚？” “没有。”阿斯吉回答道，“前几天我检查过一次，火车没有问题。” “那……他们就这么让我们走了？” “不然呢，血战一场吗？”邵明问道。 兰伯特一愣，“总得遇到点什么阻碍吧……不然，这也太顺利了。” “你想打仗吗？”邵明回过头瞥了一眼他，问道，“农场的人比我们更不想打仗，他们才刚开始过上好日子。” “约纳斯的意志不代表全农场的意志，他也没那个能力去掌控手下的人。”阿斯吉活动了下身子，狭窄的驾驶室空间实在让这壮汉有些难受，“我们现在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采取什么报复手段，这是最好的结局。” “枪膛中射出的子弹比丧尸更加致命。”琼斯赞同地说道，“杀了你们农场得不到什么好处，倒是你们趁着他们睡觉杀了他们能拿到不少物资……” 众人纷纷看向他。 “喔，抱歉，我想你们不会的，”琼斯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们。” 阿斯吉说：“作为农场主，约纳斯所思考的和农场中的大家不一样——他想让农场更安全，更壮大，但大伙只想安稳地活下去。” 琼斯点点头，说道：“嗯……屁股决定脑袋，不过农场里的大家确实很累了，和我们开战确实没有什么必要……而且，少几个人，还能少吃几口饭。” 兰伯特一撇嘴，“好吧，好吧，好吧，怎么都教育起我来了。” 说着，他看了看面前的戈登。 狗子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啊，该死。” 兰伯特急忙把戈登的头推到一边，擦了擦自己的脸。 山田凉噗嗤一笑，说道：“你看你，人家不说你，还嫌弃别人。” “啊？他也不会说……哎哟！” 兰伯特话还没说完，戈登就在他肚子上站了起来。 驾驶室后排本就是一张供卡车司机休息的简易床铺，四个人在里面已经很拥挤了，戈登这一闹腾，前脚直接站在了兰伯特的肚子上。 还好琼斯反应快，一下分开了腿，给戈登让出位置来，这才避免了自己被戈登后腿踩中。 狗子向前挪了两步，又一屁股坐在兰伯特身上，把头枕在了山田凉和冯予笙的大腿上。 “哎哟！” 卡车转上高速，朝着科布伦茨方向驶去。 由于劳格的改装，车前大灯被增加的撞角完全堵死，因此只有车顶上的几个灯还能正常使用。 路旁的杂草和树木在车顶灯的照耀下依稀可见，一些植物已经开始向着道路中间蔓延。 得亏路旁一般没有什么长得飞快的花草，否则高速路上这些停放着的车辆早就穿上“新衣服”了。 “看看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琼斯感叹道，“我们把自然还给自然了。” “这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邵明说道，“难以想象到了来年春天，这些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然之力啊……”冯予笙说道，“看起来真是萧条。” “变异体可不像人类那样蹦哒，”山田凉一边摸着戈登的头，一边说道，“不过，他们也会破坏环境吧。” “戈登……给我……下去……” “喔，对了，忘了你们这两个月基本都没离开农场。”阿斯吉回头看了看几人，“你们真应该去看看城里的情况。” “《美国末日》？”总算把戈登推开一点位置的兰伯特问道。 “美国末日？这不是欧洲末日了吗，”阿斯吉有些诧异地说道，“啊，也对，美国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美国末日》是一部游戏，只是里面的场景有点像我们现在所遭遇的。” “我倒是想起了《我是传奇》里面的城市，”琼斯说道，“钢筋混泥土被植物完全包裹，人类文明的遗迹在世界中逐渐消散……” “那一定可以拍出很美丽的照片的。” 听到这话，邵明连忙打断了他，说道：“什么，我可不想等城市变成那样了还没到家。” 冯予笙在一旁喃喃说道：“那得好几十年吧……” 卡车沿着高速一路疾驰，逐渐驶出了农场制造的“安全区”——也就是距离农场十公里左右的无变异体地带。 那骇人的嘶吼声在夜幕中回荡，卡车的到来无疑惊动了饥肠辘辘的变异体们。 毕竟野生动物的数量有限，大部分变异体除了自己的同伴以外也吃不到什么新鲜食物。 两只变异体冲上高速路，挡在了卡车面前。 “吼！” 其中一只发出凄厉的叫声，呼唤着同伴们的帮助。 不过两秒钟之后，这两只变异体就成了车头撞角上的“装饰品”。 要在黑夜中辨别道路并非易事，好在阿斯吉走过好几次这条路，路上被撞开的汽车也为众人指明了方向。 尽管如此，邵明还是不敢开得太快——这让卡车和变异体们始终保持在一个危险的距离。 卡车很快驶过一座大桥，市区就在前方。 邵明瞥了一眼后视镜，在那几乎只能靠月光分辨轮廓的黑暗中，至少有上百只变异体仍在锲而不舍地追逐。 在这样的环境中和尸群作战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停留时间越长，农场那边传来变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好了伙计们，该试试劳格的改装怎么样了。” 第214章 又入狼穴 变异体们的嘶吼声从黑暗中传来，随着尸群跟着卡车逐渐接近城市，更多的变异体开始醒来。 卡车撞开一台挡路的轿车，猛烈的撞击让这台可怜小车的车头直接凹陷下去。 车顶灯照耀着桥面，不断有变异体从那些已经积上了不少灰尘的车后爬出。 科布伦茨和农场周围那些小镇可不太一样，这里的物资更充沛，城市规模更大，仍然有不少变异体没有离开。 伴随着喷涌而出的血浆和骨头碎裂的声音，又有好几只变异体成了撞角上的“战利品”。 邵明紧紧握住方向盘，保持着自己对卡车的控制。 卡车后拖着的油罐虽然没有装满燃油，但至少也有15吨的重量。算上近十吨重的车头、加装的一大堆装甲和六人一狗的重量，全车超过30吨没有任何疑问。 这对只开过几次车头的邵明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挑战。 几只变异体从桥头的黑暗中冲了出来，灯光照耀在它们惨白的脸庞上，猩红的双眼透露出对血肉的渴望。 经过了几个月的摧残，这些尚能保持高强度活动的变异体身上大都挂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这让他们的形象又添了几分悲凉。 “前面右转！”阿斯吉喊道。 邵明转动方向盘，车头延长出去的撞角在钢制围栏上擦出火花。 卡车在几只变异体冲上来之前驶上了离开主干道的岔路——也不知道到底是救了变异体还是坐在车里的几人。 沿着岔路一路冲上河滨公路，几人看见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莱茵河。 “沿河继续前进就可以了。”阿斯吉说道。 “我知道，到这里我大概知道点路。”邵明回答道，“嘿，兰伯特，你能看看后面什么情况吗？” 说着，他瞥了一眼后视镜。 刚刚在高速路上借着月光还大概能看清后面跟着的变异体们，但现在进入了城市，楼房和高架桥的阻挡使得变异体们的身影更加模糊。 “啊，我怎么看？”兰伯特问道。 邵明没有说话，伸手按下了中控台上的一个开关。 伴随着一阵机械声，风从车顶的天窗口吹进来。 “好吧，好吧。” 兰伯特把戈登推到一边，从几人中间挤了出来，在狭窄的空间中挑好落脚点，站了起来。 他摸出手电筒打开，举过头顶向车后看去。 “两件事。”兰伯特挤回位置上坐好，对众人说道，“第一，劳格改装的时候肯定没有考虑到夜间行车的问题，所以我们应该在车屁股后面加两个探照灯。” “第二，大概有数百只变异体正在加入追捕我们的行列。” “我们能稍微快一点吗？”琼斯问道。 “要不你来开？”邵明头也不回地说道。 “喔，好吧。”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兰伯特让出位置，不再说话。 不需要琼斯的催促，邵明也知道该踩油门了。 一来是跟在车后的变异体数量逐渐增多，再不甩开它们只会像上次吸引丧尸时越来越多，二来是因为到了河岸，他自己也认得路。 沿着莱茵河向下游一直前进，就可以回到火车。 随着卡车的速度逐渐提高，变异体们开始慢慢被甩在车后。 “我们安全了吗？”冯予笙问道。 “或许吧。”兰伯特应道，“丧尸们不是追不上就放弃了吗？” “不要半场开香槟。”邵明提醒道。 卡车沿着河岸边的公路继续前进，车后的楼房逐渐被黑夜吞没。 消失在黑夜中的还有变异体们的嘶吼声，随着卡车逐渐驶向科布伦茨与新维德的中间地带，变异体们似乎少了不少。 琼斯从座位后面探出脑袋来向车外看去，若有所思地说道：“嗯……大城市内部和外部的丧尸数量相差无几，推测是由于食物不足，丧尸扩散造成的。” “那可不一定。”阿斯吉回过头看向他，说道，“德国在一开始怕是逃亡郊区的人更多，所以在大城市附近可能出现反向的迁移。” 邵明略带嘲讽地笑着说道：“好一个城市化。” “那里，核电站。”阿斯吉指向远处一个高耸的轮廓，在月光下依稀可以分辨出冷却塔的形状。 “看到这个，就离火车不远了啊。”兰伯特说道。 卡车逐渐接近那所废弃的核电站，由于核电站本就处于拆除状态，附近也没有什么建筑物，疯长到一人高的野草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不过好在卡车的驾驶室高度够高，加上车顶灯从上往下的角度，车内几人还是比较容易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那边有草在动。”阿斯吉指了指核电站的方向，大约在三五百米开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草丛中向卡车袭来。 “怎么哪里都有……”山田凉小声说道。 “没关系。”冯予笙轻轻抱住了她，说道，“这台卡车和我们的火车一样安全。” “好吧……看来核电站成了它们的新巢穴了。”邵明一边关注着草丛里的动静，一边继续提高卡车的速度，“上次你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 “我不知道……上次，上次是五天以前，核电站附近很安全。”阿斯吉说着，突然喊道，“喔，注意！” 成百上千只变异体组成的尸海正与卡车相对而行，不出一分钟，卡车就会一头扎进去。 由于核电站处于两座城市的中间位置，又有大量可以躲藏的建筑物，加之两座城市都是沿河而建，变异体难以过河。 可以想象两座城市中开始扩散的变异体有不少都聚集到了这里。 “好吧，新情况。”邵明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拨动头顶上的开关。 这个开关连接着的便是劳格呕心沥血的大杀器——以油罐车厢为燃料供应的喷火系统。 这也是兰伯特刚刚需要把手电筒举过头顶才能看清车后情况的原因，一个带着可燃物的加压机构放在天窗后部，超出车顶的部分由额外的钢架支撑。 当然，还有连接着油罐的软管。 “等一下，”阿斯吉按住了邵明的手，“在这里使用喷火器……你忘了卢森堡的火灾了吗？” “该死……”邵明踩下油门，卡车重新提速，向着尸群冲去，“这里离火车太近了，我们不能把它们带回火车附近。” 第215章 重启归途 卡车一头扎进尸海之中，邵明再次想起了收割机收割麦子时的场景。 不过，麦子不会被如此血腥地拦腰折断，也不会将混合着血液的尸块和内脏喷得到处都是。 更别提有些变异体被撕碎的胃里还有不少未消化完的食物。 挡风玻璃距离车头也不算太远——毕竟底子还是沃尔沃的平头重卡，坐在前座的二人能清楚地看到从尸体中掉落出的内脏。 两个月没见这种恶心场面，邵明的心里又有点犯恶心。 卡车碾压着变异体们，在欢迎的人群中撞出一条血肉之路。 希望这些被病毒感染的可怜人们可以被送去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虽然目前来看直接被送去“二次元”的可能性更高。 随着卡车接近那座废弃的核电站，几人发现这里的尸群规模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很大一部分变异体都被隐藏在了黑夜和草丛之中，它们正疯狂地朝着卡车涌来。 邵明踩死油门，卡车发出轰鸣声，继续向前。 被铁皮和钢筋包裹起来的狭窄驾驶室给了几人不少的安全感，纵使变异体们再疯狂地拍打着车体，也很难从上面扯下一块钢板来。 就算上百只的变异体能够推翻一台十几吨重的装甲车，在这三十多吨的重卡面前还是得掂量掂量。 不过，这几分钟的路程在几人眼里还是普通几个小时般漫长。 车头前的变异体逐渐被推开或碾碎，卡车又开始铆足马力向前行驶。 眼见和尸群拉开了一点距离，邵明对几人说道：“这样，我和尸群拉开距离，你们在火车旁下车。” 他接着说：“一公里的距离甩不掉这些家伙，但是可以和他们拉开一点距离。然后你们躲在火车里，等尸群经过……如果没有经过，你们就开着火车前进。” 阿斯吉点点头，“好吧，这能为你们争取到一点时间。” “不，是你们。”邵明说道，“你得从副驾驶下去，让他们一个个离开驾驶室，再回卡车上来，我们不能浪费这么多时间——而且，如果尸群距离太近，还是需要有人掩护一下的。” 冯予笙连忙问道：“那你怎么办？” “卡车没有固定的行驶路线，我可以带着它们在城里兜圈子。”邵明转头看向大家，“别说那么多了，马上到火车，你们抓紧时间下车。” “你能找到路吗？”兰伯特问道，“上次进城是两个月前，现在黑灯瞎火的，更难在城里找路了。” “说得好。”邵明伸出一只手来，“把平板给我。” 伴随着气刹巨大的噪音，卡车停在了火车头旁。 阿斯吉打开车门，率先跳下卡车。 邵明瞥了一眼后视镜，就在那看不到头的黑暗中，还有不少变异体正在向此处赶来。 “喔，该死！” 刚跳下车的阿斯吉发出一声惊呼，变异体的嘶吼声紧接着传来。 邵明急忙回过头来去摸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枪。 就在车旁，他看到了几只变异体从车顶上跳下来。 这些家伙肯定是趁着卡车陷入尸群形式缓慢时爬上了油罐车厢——那里有供检修人员上下的简易楼梯。 阿斯吉抽出匕首迅速放倒了一只袭来的变异体，但又有两只变异体跳了下来。 其余几人还在后座，只有戈登率先从驾驶座位中间钻了出去。 “吼！” 戈登同样发出一声嘶吼，直接从驾驶室中飞扑而出，扒到一只变异体身后。 它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变异体的脖子上。 那变异体被扑倒在地，吃了痛，想要反手去抓背上的狼狗。 但戈登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已经咬住它的脖子狠狠撕咬起来。 戈登的支援给了阿斯吉一点重整旗鼓的时间，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架好匕首，拉开距离。 另一只变异体朝着地上的戈登扑过去，邵明正欲开火，却突然想到这狭窄的驾驶室里还挤着一车人。 他只得收回手枪，大声呼喊戈登。 好在阿斯吉掷出匕首，解决了这只变异体。 兰伯特连滚带爬的挤出驾驶室，顺手将副驾驶座位上的hk416步枪取下来扔给阿斯吉。 后者接过步枪上膛，两个点射解决了车后翻下来的变异体。 几人离开卡车，带着为数不多的物资返回火车。 黑暗中，变异体们的叫声已经越来越近。 “注意安全！”冯予笙站在马路旁对邵明喊道。 阿斯吉为他关上了卡车的门。 邵明看着紧闭的火车大门，等待着尸群的到来。 几百米的距离并不算长，只能祈祷变异体们在黑夜中的视力也会下降，没有看到溜上火车的几人。 在车尾灯那略有些瘆人的红光照耀下，变异体们的声音出现了。 邵明踩下油门，卡车带着轰鸣声向前驶去。 大部分变异体果然被发出巨大引擎轰鸣声的卡车吸引，直接略过了一旁停放着的火车。 再加上铁轨的高度本就低于一旁的公路，自然也就忽视了这铁皮罐头里面的“馅儿”。 卡车带着尸群继续前进，向着新韦德的方向前进。 邵明一只手扶住方向盘，一只手打开平板开始查看地图。 此处路况并不算复杂，不过保险起见，他决定到城里去给这个大家伙掉头。 在高速路上的缺口不是不能掉头，但这会让车体侧过来直接接受尸群的冲击，风险太大。 不如去城里找个房子围着转一圈，也不用减速。 对讲机响起来，冯予笙的声音从中传出。 “尸群已经过了，你快想办法回来。” “收到。”邵明按下对讲机，“再等五分钟，你们先出发，我得想办法甩掉这群家伙。” 火车驶进科布伦茨城内，掠过那些已经被植被淹没的建筑。 兰伯特坐在驾驶室内，谨慎地控制着车速。 一些杂草从轨道两旁长出，还有一些干脆就从碎石中钻了出来。 大桥，车站，火车慢慢穿过整座科布伦茨城。 就在驶出车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两个月前来到科布伦茨时，还有一个岔道口没有调整完毕。 第216章 横冲直撞 卡车按照邵明预想中的计划冲进新维德城内，车灯光照亮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市。 “好吧……应该是在……这里。” 他查看着地图，打算围着城郊的一座墓园转上一圈。 要放在以前，这种月黑风高夜，邵明是巴不得离墓园越远越好——但现在，坟墓里躺着的死人明显没有后面追着的活死人来得可怕。 沿着立交桥向右下道驶出快速路，卡车算是正式进入了城区。 墓园很快出现在视野中，由于无人维护，参差不齐的野草包围了那些低矮的墓碑，让此处看起来更像是一块荒地。 不过邵明此时没有心情更没有太多时间来观察路边的情况。刚刚在快速路上他已经和尸群拉开了距离，现在正是甩掉它们的好时机。 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尸群正距离卡车越来越远。 只需要再拉开一些距离，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些家伙。 一座水厂出现在卡车副驾驶的车窗外——这和地图上标注的一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不过计划外的情况很快便发生了。 就在下一个需要左转的路口，一台侧翻的大巴车堵住了整条道路。 大巴车玻璃碎裂，行李散落在外，路上还有不少干涸的血迹，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被大巴车堵住的道路旁是一家商店，店外便是一座宽敞的露天停车场。 按理来说，只需要向前多开一截，冲上花坛便可以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但等邵明反应过来的时候，卡车已经经过了停车场旁边。 “妈的。” 他咒骂了一句，现在倒车回去不太现实，他不知道尸群目前的具体情况，如果现在是白天，或许他还能看到跟在身后的变异体们。 但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能靠着某些变异体们的嘶吼声才能判断它们距离卡车的位置。 他在心中大概估计了一下刚才的行驶距离，开出来已经快有两三公里。 除开最开始为了引诱变异体们离开火车那一公里以外，自己加速也快有一公里左右。 这个距离，对一个近千数量的尸群来说不算太远，很有可能还会有变异体正在追逐。 既然已经驶过了路口，邵明干脆心一横，继续前进。 毕竟那么大座城市，又不是只有一个路口可以转弯。 卡车继续向前，在下一个路口左转。 掉头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只差最后一个路口就可以把这台十几米长的大家伙重新调整到返回火车的方向。 窗外的建筑物已经慢慢从工业区变成了住宅和商业建筑，他正在逐渐深入城区。 沿着对重卡来说略显狭窄的双向两车道继续向前，最后一个路口很快出现在眼前。 不过这里的情况也算不上多好，一个警方设立的临时救助点显然吸引了不少的市民前来。 一座带着巨大红十字的医疗帐篷前，数台汽车几乎堵住了道路一半的路面。 邵明不得不减慢卡车的速度，缓慢通过这个路口。 变异体们的嘶吼声在黑夜中已经基本消失，这些倒霉蛋又做了一晚上的无用功。 不过就在这难得的减速时间，他抽空再次检查了地图，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卡车虽然比火车好了不少，但城市间的道路也始终是有限的，至于那些没有被人类建设覆盖的区域，由于植被的阻挡，路况也相当不明了。 而被他甩在身后的变异体就在来时的路上，如果原路返回，那和没有甩掉它们没有一点区别。 看起来需要重新规划一下返回科布伦茨的路线了。 来时那条高速路应该避免前往，那么剩下的便是继续向南的9号高速路。 9号高速从新维德的南侧开始，穿过两座城市间的郊区，沿着莱茵河一路向东进入科布伦茨城内，并在那里的火车站附近结束。 几人两个月前去调整轨道时从长满杂草的立交桥下经过，桥上便是9号高速。 这条路线不但可以返回科布伦茨，沿着高速一直前进还能再次与铁路线相遇，在那里上车。 好在大部分变异体都离开了城市，他还有一些时间。 卡车在城内撞开一处又一处挡路的障碍，坐在驾驶位上胡子拉碴的年轻人正一边掌着方向盘一边辨认着地图上的道路。 偶尔有一两个零星的变异体从道路两旁的房内冲出，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邵明按下对讲机，问道：“嘿，兰伯特，情况怎么样。”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杂音，他还没意识到火车和卡车已经拉开了近十公里的距离。 “嘿，兰伯特。” 他再次按下对讲机，回应他的只有卡车引擎的轰鸣声。 “好吧……” 邵明将对讲机放下，沿着一座立交桥驶上了9号高速。 高速的路况比城区好了不少，由于德国爆发变异的时间和人群提前的流动，高速公路作为连接地区间的重要通道作用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发挥。 人们在变异之前都通过高速离开或者进入了城市，高速路此刻显得格外的宽敞。 变异体们也没了踪影，对邵明来说，现在简直就是在玩《欧洲卡车模拟》。 “嘿……明，你在吗……嘿？” 听到对讲机发出动静，邵明急忙回答道：“喂？我在。” “老天，总算联系上你了。”兰伯特略显慌张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你现在在哪里？” “高速路上，我马上回科布伦茨，你们过桥了吗？” “过桥？喔……不不不，你忘了吗，上个月还有一个岔道口没有调整……城里还有一些变异体，我只得继续往前冲。” 邵明叹了口气，不过好在火车算是挪窝了。 “那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现在停在了一座城堡附近，这下面有一些商铺，不过没有变异体在。”兰伯特回答道，“阿斯吉已经带着他们去补充物资了。” “好吧，我知道了。” “对了，来的路上可能会有一些拦路的家伙，你得注意一下。” “收到。” 天空已经逐渐变亮，微风透过吹进驾驶室里。 已经被染成红色的撞角上，一滴鲜血从挂着的半截肠子中流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河流的气息，火车就停在不远处的铁轨旁。 一旁的莱茵河仍然是那副平静的样子，清澈的河水缓缓向卡车行驶的反方向流淌着。 太阳从莱茵河对岸升起。 第217章 暂作休息 邵明跳下卡车，看了一眼车头的惨状，差点吐出来。 兰伯特第一个迎了上来，向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原本充沛的食物和水为了救几人一命基本都提供给了农场，现在也就剩戈登的狗粮最充沛。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罐头和零食，加起来最多够几人三五天的消耗。 药品也不容乐观。外伤药最为匮乏，抗生素、感冒药一类的药品还够两个人生病用的。 杂物方面，调整轨道最重要的气焊还剩半个气罐，无人机虽然报废了一个旋翼，但兰伯特还是带上了，万一在哪里能找到可用的替换螺旋桨呢。 至于武器弹药，那就更惨了。枪支只剩下阿斯吉的fr-f2、格洛克17和hk416，邵明的p320以及三把猎枪，一把狩猎双管霰弹枪。 5.56口径的子弹只剩下阿斯吉身上的两个弹匣，9毫米手枪弹只有43发，只有点22口径的步枪弹和12号霰弹还有不少剩余。 总的来说，基本算是回到“解放前”了。 其余几人也从商店中出来，看样子都有点收获。 见到邵明平安归来，最激动的当属戈登，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拉着他的冯予笙人都被拖成个45度。 这两个月邵明能做的事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和戈登待在一起——看来培养感情还是有点作用的。 几人聚集在一起，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要回去调整轨道，目前的主要问题有两个。 第一，经过几人晚上这么一闹腾，原本扩散到城市周边的变异体又重新开始聚集起来——特别是火车站附近，虽然不如两个月前多，但对缺乏武器的众人来说却是很大的挑战。 第二，天马上就亮了，现在莱茵河两岸还有些雾气，如果农场改变主意，在一个小时以后就能找到火车的具体位置。 之前油罐车距离农场较近，他们或许还不敢开火，但现在这个位置，只需要两颗子弹就可以把几人全部送上天。 虽然农场到目前为止没有表露出什么意思，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暗处飞来的子弹比面前的变异体更加致命。 “如果我们继续向南，就会一路直达法兰克福。”兰伯特滑动着平板电脑，向几人展示铁路线，“从地图上看，过了科布伦茨将不再会有铁路桥跨过莱茵河……公路桥都没有两座。” “如果到法兰克福，要走多久？”阿斯吉问道。 “如果全程不作停留，今天下午就能到法兰克福附近。” “但是……”冯予笙皱起眉头，问道，“那边不是有烟雾影响什么的吗？” “那是两个月前咯，”山田凉扣了扣脑壳，“现在应该散了叭。” “关键的问题是，法兰克福是大城市，这也是我们之前不走法兰克福的原因之一。”兰伯特解释道。 “但现在大城市不算是问题了。”邵明摸了摸下巴，“尸群正在转移，过段时间城市内的丧尸数量会更低，就是……” 他接过平板看了看，“法兰克福的铁路网相当复杂，调整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我会整理出来一条最短的距离的。”兰伯特说道，“但我们仍然会花上几天的时间。” “法兰克福之后呢？”琼斯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法兰克福到莱比锡和纽伦堡之间都有线路。” 兰伯特抬起头来看向他，“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应该从科布伦茨向东，经过卡塞尔前往莱比锡——到现在，我们或许要走纽伦堡了。” “好了大伙儿。” 邵明抬起头，兰伯特先前与他说的古堡正在路旁的山上若隐若现。 感谢清晨的大雾天气，还能给几人争取到一点时间。 “趁现在还有一些时间，赶紧再搜集一些物资吧。” 路旁说是小商店，更多的是一些两三层小洋楼，楼下开了一些商店。 一旁的停车场基本没有车辆，看样子人们都抓紧离开了这里。 商店后的山坡上就是古堡，尽管有浓雾阻挡，看起来也十分雄伟。 除了兰伯特留在河岸旁盯梢，几人回到房屋附近，继续沿着店铺搜索物资。 没向前走多久 在一座商店旁，几人闻到了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气味。 这味道对几人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虽然火车和卡车的双重噪音已经为几人探明了此处安全——保险起见，邵明还是摸出了手枪。 前面看起来像是一座咖啡馆，臭气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邵明和阿斯吉对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拉开队形靠近咖啡店。 这家店门口的桌椅看起来很是整洁，除了落上一些灰尘以外，摆放得都还算工整。 两扇玻璃窗户被木板从里面封死，大门紧闭。 两人靠近大门，邵明试着推了一下，纹丝未动。 他正要上脚，阿斯吉却制止了他，一下把门拉开。 大门打开，光线透进满是灰尘的房间内。 就在门口处的地板上躺着一具老年妇女的尸体，一旁的货架上还有一扇掉落在地上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让人很难和面前这具面黄肌瘦已经发臭的尸体联系在一起。 邵明踢了尸体一脚，确认她已经死了。 “没什么事，我们走吧。”阿斯吉说道。 “不……不不不……”琼斯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双手套带上，来到了女尸旁蹲下。 其余几人皱起眉头，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琼斯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伸出去，翻开变异体的眼皮。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几人面前。 这分明就是一只变异体。也难怪会闻到尸体腐烂的气味，如果是变异爆发之处死在这里的人类，怕是早就成白骨了。 几人连忙退出咖啡店，拉开距离。 “咦……”山田凉小声嘀咕着，缩到了冯予笙身后。 她厌恶地看了一眼，说道：“看来介段时间它们过得不太好。” 琼斯向后退了两步，取下手套拿出相机，拍摄了几张照片。 “这也要拍？”邵明问道。 “当然……她把自己封在了这里，活活饿死……不过是峄丧尸的形态。” 琼斯放下摄像机，说道，“是的，这值得记录。” “确实值得记录。”阿斯吉说道，“至少我们知道了，丧尸也会被饿死。” 第218章 莱茵施泰因 在短暂的休整以后，火车继续出发，向南前进。 不过没过一小时，火车便又停了下来。 倒不是几人不想走，只不过科布伦茨和法兰克福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就80公里左右——即使沿着蜿蜒的莱茵河前进，正常情况下乘火车也仅需一个半小时。 物资不足，情况不明，断然不能贸然进入法兰克福这种大城市群。 法兰克福，德国第五大城市，全德乃至全欧最重要的工商金融交通中心，常住人口有近72万人。 和其他的德国城市不同，这里有数量不少的现代化高楼，象征着它不俗的经济地位。 当然，这些对几人来说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由于城市的辐射功能，法兰克福与周边多个小城市一起形成了一大片城市群。 如何进入这座城市，现在是最大的难题。 不过当务之急，是在距离城市稍远的地段暂作补给。 邵明跳下火车，抬头望去。 又是一座古堡耸立在山间，从离开科布伦茨开始到此处，已经经过了五座城堡。 现在离开农场已有半天时间，百公里路程，天气也已放晴，但农场方面丝毫没有派出人来搜寻的迹象。 如果他们想要动手，飞机怎么样都是会来的。 “在想什么呢？” 冯予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邵明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在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喔～”冯予笙将一把霰弹枪递给邵明，“做好准备再走。” 邵明苦笑了一下，说道：“那是当然。” “嗯～” 山田凉站在车门旁，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小猫般的呢喃声。 “介里的空气真不错。” “考虑到现在物资短缺，我们在这里可能得停上几天。”邵明指了指山腰上的那座古堡，“住在那里应该挺不错的。” “从这里向南三公里，有大量的小镇可以补给。”兰伯特从一旁走来，将平板递给众人，“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物资水平，然后进入法兰克福，调整轨道，离开。” “我们不走了？”琼斯有些诧异地问道，“这才离开科布伦茨几十公里吧？” “相信我，我比你更急。”邵明看向他，说道，“虽然耽搁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但在法兰克福这种地方，我恐怕我们没有转移物资的实力。” “我们也需要时间侦查法兰克福。”阿斯吉补充道，“现在弹药药品都很缺，我们基本没有什么抗风险能力的。” “好吧。”琼斯点了点头，“或许我要重新适应一下这种漂泊在外的生活。” 邵明向着他走了一步，说道：“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那当初就不应该上车。” 眼见气氛有些不对了，兰伯特连忙说道：“我们先上城堡去看看吧。” 邵明摸出卡车钥匙，扔给兰伯特。 “把油罐取了。” “好吧，少爷。” 从公路旁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向上便是古堡，除了兰伯特暂时留下来取下挂车，其余人都收拾好行李，向着古堡爬去。 “武器，弹药，药品，食物，这些肯定要想办法去搞到手的。”阿斯吉说道，“就是不知道尸群的位置到底怎样——像法兰克福这种大城市，人们最开始逃离城市，现在变异了转移，又有可能回到城市。” “我们应该穿上那些护甲的。”邵明说道，“如果我能穿着那套防爆服进房，我们上次就不会有那么大的伤亡……如果上次不在意防爆服上那些尸液……” “防爆服会严重限制你的移动，”阿斯吉说道，“我不建议你一直穿着它们行动。” “真该死……或许我们需要升级一下装备……遥控车怎么样，还是在进入房间之前先想办法把丧尸吸引出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越说阿斯吉越觉得不对劲。 这小子怎么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呢。 他想了想，从邵明的右手边走到左手边。 “我说，小子。” “嗯？”邵明转过头来看向他，“怎么了？” “算了……”阿斯吉摆摆手，“等会儿再说吧。” 几人爬到半山腰的古堡前，这座城堡算不上雄伟，但也是一个不错的据点。 城堡修建得相当漂亮，远离城市，比邻河岸，依山而建，大门外还种植了一些作物。 如果说这里有哪里不好，大概是车辆没办法直接开到城堡前，每次进出都需要爬山。 穿过树林和一座吊桥，几人来到了城堡前。 “莱茵施泰因堡。”阿斯吉读着城堡外的介绍，“属于马库斯·黑谢尔的私人城堡。” “哇喔。”站在中间的琼斯说道，“我听说过这里，建于13世纪的一座古堡，里面是博物馆和餐厅，住着堡主一家人……” “等等，”邵明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你说这里住着他们一家人。” 阿斯吉也将手中的枪上膛，“我想他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喔……呃，下次我早点说这个。” 邵明没有理会他，按下对讲机，“兰伯特，你在哪里了？” “在……爬山的路上。”对讲机中传来兰伯特气喘吁吁的声音，“我真该跟你一起参加康复训练的。” “我们等你上来再进去……这里可能有些情况。” 邵明说完，看了看阿斯吉。 后者点点头，继续警戒。 “哇喔，”对讲机里兰伯特仍然在喋喋不休，“这么说我还是挺重要的。” “那确实。” 放下对讲机，邵明看向面前的古堡。 这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城堡，实际上是一座大的主体加上几座碉楼的结构。由于依山而建，城堡范围内也是错落有致。 城堡入口处并不是直接进到建筑物内，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直接看见里面的花园，主楼的大门则在花园另一侧。 从此处向山下的莱茵河望去，风景相当美丽。 郁郁葱葱延绵不绝的群山，如同少女般温婉的莱茵河，还有那河边点缀着的青砖白瓦。 没等两分钟，兰伯特也来到了城堡前。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的车长来了。” 第219章 占领城堡 几人将行李留下，排成纵队，穿过门楼，向城堡内走去。 端着霰弹枪的邵明走在第一个，从主楼和城墙间的道路向花园走去。 这种狭窄的环境让身处其中的几人都感到有些不适——实际上，道路并不算窄，但围墙和高耸的主楼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特别是头顶上的主楼还开了不少窗户，让人总有一种会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的感觉。 或许平时来旅游还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是真的可能会有东西从头顶上跳下来。 随着几人继续深入城堡范围内，邵明发现这里还颇有一种农家小院的风格。 兴许是堡主一家人曾在此居住，虽然有无人打理的植物爬上了墙体，但一些小花盆和日用品还是透露出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 几人来到大门前，紧闭的主楼大门就在眼前。 邵明试着上去推了推，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阿斯吉则走到一边，透过窗户看向城堡内。 兰伯特一边举枪看着楼上的情况，一边从队伍最后挪到门前，小声说道：“运气好点，指不定和河边的老太一样，把变异的自己关在房里饿死了。” “我觉得不会。”琼斯盯着对面的碉楼，侧过头说道，“如果那家人还住在里面……我想，或许他们就是彼此的食物……” “那太惨了叭……”山田凉说道。 “没事，更惨的来了，”邵明说道，“我们还得把它们从家里杀了扔出去。” “有其他地方可以进去吗？”冯予笙问道。 阿斯吉抬头看了看，将自己的步枪递给邵明。 “你要做什么？”邵明问道。 “我要从二楼的窗户爬进去。”阿斯吉回答道，“除非你还想继续在这里站着。” “但是……” “你应当相信我的能力。”阿斯吉说道。 城堡的外墙使用石砖砌成，在几个世纪的风吹雨打中已经变得凹凸不平，倒是很适合攀爬。 对阿斯吉来说，这点高度更是不在话下。 很快，门内传来了拖动东西的动静。 几人进入城堡主楼中，这里看起来反倒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除去四个月来落在家具上的灰尘，一楼倒是有些样板间的感觉——太过于整齐工整了。 “这是博物馆。”阿斯吉对几人说道，“楼下应该都没有丧尸，如果他们没有离开，肯定躲在楼顶。” “啊哈，”兰伯特问道，“所以这到底是他们家还是博物馆？” “笨哪。”山田凉说道，“城堡是他们的，把楼下开放出来给大家参观有什么问题。” “喔～”兰伯特点点头，“那还是有点道理。” “你们三个，留在这里，守住楼梯口和大门。”邵明说道，“我们上去看看。” “好。”冯予笙点点头。 “意思是我也要上去咯？”兰伯特问道。 邵明看向他，笑道：“当然，你重要嘛。” 又到了最讨厌的查房时间，古堡内部房间众多，过道狭窄，勉强能够两人并排通行。 三人相互掩护，一层楼一层楼地向上搜索。 按照正常人的思想，如果这家人在爆发之初居住在这里，那么他们多半会在楼上几层封锁房门，等待救援。 随着三人逐渐接近楼顶，他们的心也越来越悬。 狭窄的楼梯间，手电筒带来的一点光明，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落脚时地面发出的轻微响声。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里不太宽敞，邵明手中的霰弹枪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就在挂上前往顶楼的最后一节楼梯时，楼上传来了有东西活动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脚步声，又好似一个人爬行的动静。 排头的邵明立刻停了下来，死死盯着楼梯口。 阿斯吉立刻来到他身后，随时准备补枪。 阳光从窗外透进，照耀在顶层中。 三人藏在黑暗里，随时准备开火。 千万别给我来什么特殊丧尸。 邵明想到。 一只变异体踉跄着出现在楼梯口，将透进的阳光遮住。 “砰！” 霰弹枪一枪轰出，八发弹丸直接冲向那只变异体的头颅。 伴随着被带出的头骨碎片和脑浆，这只变异体带着头上的一个大窟窿向后倒了下去。 窗外传来一阵鸟儿被惊飞的声音。 三人慢慢上楼，但还没走到楼顶，又停住了脚步。 “吼……” 走廊尽头的门后又传来低吼声，不过这只变异体的声音听上去却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趁着这个空档，邵明快速检查了楼顶的情况。 客厅，钢琴，走廊尽头还有一间被封死的卧室。不过，客厅中央似乎还躺着一具白骨。 也许是死亡时间太久，加之位于顶楼，窗口大开通风良好，这里连臭味都不剩下了。 邵明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只变异体，虽然头被轰得稀碎，但看起来倒像是一名中年男人的形象。 他不由得想起琼斯说的话。 这家人是彼此的食物。 三人登上楼梯，阿斯吉和兰伯特迅速检查了其他房间，都确认安全。 现在剩下的便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了。 邵明掰开枪管，装进一发霰弹。 他走到那扇门前，举起了手中的枪。 两声枪响过后，木门上出现了一片弹孔。 门后的变异体，则彻底没了动静。 邵明把枪背在背上，取下了腰间挂着的冰镐。 这种卧室门的强度本就一般，再加上霰弹开路，很快就被邵明凿开了。 门后除了一具倒下的变异体尸体以外，床上还躺着一具白骨。 床单已经被完全染成深红，看样子这位也沦为了食物。 “看看这个。” 邵明捡起一把长剑——这把剑挂在倒下的变异体尸体腰间，拿在自己手中掂量了一下。 由于带有博物馆性质，古堡中的这些武器还真不算少，只不过三人刚刚专注于检查房间，没有去拿那些固定好的武器。 这是一把典型的中世纪单手剑，已经开刃，相当锋利。剑身宽而平，截面为六边形，双刃几乎平行，剑脊槽较窄，有着细长的护手。 不过，从做工和状态来看，这应该是一把现代制造的仿制品。 阿斯吉走过来看了看，说道：“你想带上这个？” “当然。”邵明从尸体上解下了剑鞘，“一寸长，一寸强。” “但是……”阿斯吉有些担心地说道，“小子，你会使吗？” “我又不和人对战。”邵明说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手中的剑，“你看，我只需要会劈砍就能对付丧尸了。” 第220章 黑头绵羊 尸体滚落山崖，重重地摔在公路上。 兰伯特望向山下，拍了拍手，说道：“好吧，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建议我们住在楼顶。” 邵明同样看着滚落的尸体，皱起眉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另外，油罐车怎么处理？” “你问到我了。”邵明看向公路，车头和油罐已经被分开，“虽然劳格做了一个很好的改装，但我想我们暂时用不上它。” 带着油罐到处跑算不上一个好主意，虽然有喷火器可以使用，但随着自然界对人类文明痕迹的侵蚀，可以使用喷火器的环境将越来越受限。 再者说，于农场而言，燃油补给至少在短期内不成问题，可以将它们用作喷火器的燃料——但对于仍在路上的几人，油罐里的油指不定就是找到下一处补给的关键。 他说着，拍了拍兰伯特的肩膀，“暂时就把它当作油罐来用吧。” “呃，把油罐当作油罐来用，好主意。” 两人刚走进楼内，便看见山田凉在向阿斯吉展示她刚找到的围裙。 “穿上吧，你以后做到的时候就不怕油滴到衣服上咯～” “嗯……”阿斯吉拍了拍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我看起来很怕油滴到身上的样子吗？” “当然。”山田凉说道，“万一丧尸闻到了你身上的饭菜香气怎么办？” “真的吗？丧尸会被这个吸引？”琼斯说着，已经开始在自己包里它们笔记本了。 山田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邵明问道。 阿斯吉点点头，“当然，这座博物馆里有不少……中世纪骑士类型的装饰——虽说装饰，也是实打实的钢铁做成的，把护腕护腿拆下来也不是不行。” “来匹马就更好了。”兰伯特在一旁说道，“我想起卢森堡的骑士团。” “食物基本都坏了。”冯予笙从楼梯上走下来，“可能是交通不便吧，这家人没有囤积太多的食物。不过城堡外面他们倒是种植了一些蔬菜水果什么的，我们可以去看看。” “城堡内搜索完了吗？”邵明问道。 几人都摇摇头。 “好吧，再找找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几人又在城堡内搜索了一圈，可用的东西实在不多。 当他们下来的时候，却看见阿斯吉站在厨房旁。 “午饭还有一个小时，大家可以自己去找点事情做。” 他已经系上了围裙。很难描述他这既穿着战术背心，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围裙的装束——总之其他人都被逗笑了。 他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那之后，我希望大伙都能去好好睡一觉。” “对了，不要跑太远，最好不要离开城堡。”邵明说着，也来到了阿斯吉身边，“毕竟这里离大城市虽然还有个十来公里，但保不齐周围小镇里的居民已经往山上扩散了。” “收到，我们会留意的。”兰伯特说，“我连这栋楼的大门都不会迈出去。” “等等，”冯予笙突然开口，叫住了邵明，“你怎么，和阿斯吉一起进厨房了？” “啊……” 邵明还没来得及回答，阿斯吉从门后探出头来，说道：“哦，这小子决定跟着我学做饭了。” “噗。”冯予笙噗嗤一笑，“期待他的作品。” 考虑到还要再这里待上几天，兰伯特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带着琼斯下山回火车去继续搬运物资。 山田凉和冯予笙则从后门来到城堡外，检查这家人曾经种下的作物。 一些藤类植物已经沿着城堡的外墙向上伸展，给城堡穿上了一件凌乱的外衣。 后门外便是一小块葡萄田，受限于山坡的地形，这里只有这么一小块地方适合种植作物——不过，这样的山坡上倒是颇适合种植葡萄。 山田凉也不客气，伸手摘下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实。 “呸，”可惜她还没嚼上一口，就把嘴里的葡萄吐了出来，“真酸。” “这是酿酒的葡萄吧，”冯予笙笑着说道，“直接吃起来肯定不咋样。” 她话音刚落，却听见了葡萄田另一头传来了叶子被扰动的声响。 两人瞬间警惕起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难道已经有变异体来到城堡附近了？ 冯予笙慢慢将背上的猎枪取了下来，而山田凉则小心翼翼地从葡萄树架后探出头。 她的目光立刻与一道同样警惕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竟然是只绵羊。 这只绵羊的头被黑色的毛发覆盖，只能看到它那双小眼睛反着光。 这是德国乡间常见的黑头绵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城堡附近来的。 看来对这些葡萄感兴趣的不止她们。 若不是两人才离开农场——好歹在农场还吃上了几口新鲜肉。现在就已经直接朝着那头绵羊扑上去了。 不过，绵羊可不管那么多，两人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它直接转身，向着葡萄田外飞奔而去。 “这里有小羊仔！”山田凉急忙喊道。 而冯予笙则直接从树架后冲出来，举枪瞄准。 “砰！” 枪声响起，但由于那只绵羊处于移动当中，这一枪并没有击中要害。 尽管如此，子弹仍然击中了绵羊的右腿，这只可怜的绵羊一瘸一拐地向着树林间跑去，留下一条血迹。 冯予笙并没有着急追上去，而是放下了猎枪。 深邃的树林看起来就危机四伏，她可不想一个人冲进去——都不说几个月末日生存的经验，就是恐怖电影也有够多的教训。 很快，听到动静的其他人都赶了出来。在听过两人的叙述后，邵明回去把戈登牵了出来。 在血迹和戈登的双重帮助下，几人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绵羊。 见到几人到来，这只已经倒地的绵羊仍然像挣扎着爬起来——不过它看起来并不是想要逃跑，而是在保护着什么。 阿斯吉走上前去，结果了它的生命。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了什么新东西。 “呃，我想我们有点意外收获。” 阿斯吉说着，站起身。 他的手里拎着一只小羊羔。 第221章 新的开始 一个半小时以后，一道由法国人制作的不那么正宗的爱尔兰烩羊肉被端上了餐桌。 欧芹、胡椒粉、橄榄油一类的调料是不缺的，但作为烩菜中同样重要的蔬菜却是团队目前所缺乏的。 尽管城堡外的那块小田里还有一点胡萝卜土豆，但也就是够几人吃这么一顿的量——毕竟那块田也就是栽着玩，至少在灾难来临之前这家人不会指望着这小块地过日子。 吃过还算丰盛的一餐，睡前话题自然是离不开那只小羊羔的。 腌肉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能够在周边的小镇得到补给之前，宝贵的食盐还要留在处理大羊的尸体上。 剩下的选择并不太多，只能暂时把小羊羔圈养在城堡内。 这是最简单直接保存新鲜食材的方法——就是让食材活着。等到哪天要吃了，或者要离开城堡了，再宰了它也不迟。 等邵明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兴许是一夜没睡的作用，昨天凌晨逃出农场的事情仿佛发生在几天以前。 他穿好衣服，将床尾的伸缩隔离带挪到一边。 毕竟城堡还是带点博物馆属性的，也不知道这张床上曾经躺着哪位贵族。 他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房间，大家都还在睡梦中，只有戈登跟在屁股后面逛来逛去。 来到屋外，阿斯吉正靠在城墙边，手里提着一个酒瓶。 “不休息一下吗？”邵明问道。 阿斯吉没有回答他，递出了自己手中的酒瓶。 “喝点？” “这可不太提神醒脑。”邵明回答道。 “在城堡的地窖里面找到的，”见邵明没有兴趣，他又自己喝了一口，“不提神醒脑，保暖防寒的功效倒还是有一些的。” 虽然已经是七月，但夜晚的寒风仍然刺骨。在德国西部的七月，夜间温度在十几度左右的情况占绝大部分。 邵明走到阿斯吉身边，接过酒瓶，拿在手中看了看。 “还没看出来你好这口。” “嗯……”阿斯吉摇了摇头，“通常不喜欢，它们让我神智不清。” “你最近状态不太好。”邵明问道，“是关于……你女儿吗？” “也许吧。”阿斯吉说道，“只是……” 他欲言又止，接回酒瓶再次饮了一口。 “有消息了？”邵明问。 “坏消息。”阿斯吉说道，“你还记得卡尔夫妇那里的无线电台记录吗？” “记得，但是我还没怎么看，就被冲进来的丧尸打断了。” “他们和里昂营地失去联系——也不能叫失去联系，只是有段时间没有接收到来自里昂的消息了。” “这段时间呢？那毕竟是两个月前了。” “这两个月里都没有消息传来。” “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和她相见，不去追寻，或许还能希望她在哪里活着。”阿斯吉苦笑着说道，“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行动力，你其实比我更加勇敢——或许我能做的，也就是让你们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和阿斯吉接触了这么久，也聊了许多次关于寻找他女儿的话题。直到现在，邵明才明白过来，他之所以不留下来去找寻自己的女儿，倒不如说是逃避来得更多。 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怕历经千辛万苦，得到的只有一具已经失去意识的躯体。 其实邵明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方设法向东前进，如果最终的目的地只剩一片衰败，又该何去何从。 只不过他也在逃避，逃避的不是沿途的风景，而是逃避思考那可能出现的坏结局罢了。 等到兰伯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大伙都已经在吃早饭了。 “嗯？”兰伯特揉着脑袋，望向墙上的挂钟，“这不还没七点吗，年轻人就是好，熬了夜还不睡。” “行了。”邵明一把将平板递给他，“人阿斯吉年纪比你大，晚上还守夜了。” 兰伯特打了个哈欠，坐到桌前，“他是军人，怎么能和我一样。” “当然当然，”山田凉说道，“你是肥宅。” 鹦鹉跳到山田凉的肩头上，歪着头说道。 “肥宅，肥宅。” “得了吧。”兰伯特摆摆手，“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快吃饭吧。”邵明提起放在一旁的霰弹枪，“今天要出发去法兰克福了，顺带找找有没有什么补给。” “好的，少爷。”兰伯特拿起勺子，打开了平板电脑。 琼斯此时端着个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对几人说道：“去法兰克福，很简单，就门口那条路，沿着一直开上25公里就到美因茨。” “在美因茨过莱茵河，沿着美因河继续前进就可以到法兰克福了。”他说着，坐在了兰伯特旁边的位置上，嘴里还嚼着一块羊肉，“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遍地丧尸。” “实际上离我们三公里左右就有一座城镇，规模不小，铁路有分叉。”兰伯特说道，“乐观估计，今天能处理好这一个路口也就差不多了。” “我们半小时后出发。”邵明说道，“我和阿斯吉会用自行车在前面侦查，确认安全后联系你们。” “还有一点，”阿斯吉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们需要弄清楚丧尸扩散的具体情况，这对我们现在和以后的路径规划都很有帮助。” “如果在法兰克福停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弄不清楚，以后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倒是。”兰伯特点点头，“我倒是有个问题，按理来说，城堡距离我们将要去的城镇也不算太远，但为什么我们没有遭遇游荡出来的丧尸？” 兰伯特的问题让几人陷入了沉思，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捋不太清。 农场附近的小镇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变异体的扩散，但无论是科布伦茨还是这里，变异体的扩散距离似乎很短——甚至没有。 “你的记录有什么提示吗？”邵明看向琼斯，问道。 “我想我需要更多的证据。”琼斯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老实说，我们对丧尸还有很多东西不了解。” 第222章 怪异图腾 长剑落下，变异体的腹部被剖开，肠子从中滑落。 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或许“稀里哗啦”比较合适。 这一击让它失去了平衡，差点踩到自己落出的肠子上。 邵明抓住这个空档，朝它胸口一剑刺去，同时举起左手握持的冰镐，劈开了这只变异体的头。 它挥舞着的双手耷拉下来，鲜血沿着剑身流向剑柄。 邵明拔出长剑，一脚将这只变异体踹倒在地。 在他身边，是一座德国——或者说欧洲常见的小型火车站，只有一处空旷的站台和一座不算太大的候车室。 由于视野没有阻挡，他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莱茵河。 而另一边则是居民楼和一些商铺，沿着山坡一层一层向上延伸。 阿斯吉此刻也处理好了自己面前的两只“拦路鬼”，他的半个身子几乎都被染成红色。 “兰伯特今晚上打算洗洗车。”邵明走向他，半开玩笑地说道，“或许你可以顺便洗洗衣服。” 阿斯吉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无奈地说道：“都腌入味了，去那栋楼上看看，安全的话赶紧通知他们过来吧。” “收到。” 阿斯吉所说的“那栋楼”是火车站公路对面的一座八层公寓楼，由于依山而建的城市分布，在这座公寓楼上可以清楚看见周围的情况。 两人并肩朝着公寓楼走去，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手持刀一手放在枪套上的姿势。 不过，当他们走到楼下的一家商店时，阿斯吉却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摸出手电筒照向商店里面。 “怎么了？”邵明仍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想你该看看这个。”阿斯吉说道。 “怎么了？”他转过头，“这是什么？” 确认四周没有其他变异体的踪迹后，二人再次回到了商店前。 “呃……”邵明看向面前的房屋内，按下了对讲机，“城边缘应该安全……只不过这里有些‘艺术品’。” 十分钟后，卡车停在了两人身旁。 “这东西……倒是有点奇怪。”邵明带着刚下车的两人走向那所商店中。 “这是……” 刚踏进商店，琼斯就连忙取出了自己的相机。 “这些符号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邵明把手搭在自己的战术背心上，望着面前的墙说道，“杂乱无章，不懂是在表达什么。” 兰伯特戴上手套，伸出手从墙上的图案中刮了一点颜料下来。 他观察了一会儿，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抬头对几人说道：“不像是油漆，看起来也不像是最近的东西。” “或许是植物染料。” 琼斯说着，放下相机，看着屏幕上的奇怪图案。 这是一个扭曲的图案，从外形上看起来像是一只手，大约在手掌位置有一个显眼的圆形。 除此以外，图案上还有不少扭曲的花纹。 正是因为这些花纹，加之颜料的附着能力不是太强，导致这个图案异常模糊。 不过，它看起来仍然有很深的宗教气息。 “手掌和圆形，让我想起耶稣。”琼斯说道。 “无论如何，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信号。”阿斯吉抱着自己的步枪，“赶紧干活走人。” “我赞同。”兰伯特说道，“我去处理铁轨，你们把找到的东西放到卡车上吧。” 两人走了出去，只剩下琼斯和邵明还待在图案前。 “耶稣的手……我觉得这个图案有点眼熟。”琼斯说道，“但我想不太起来在哪里见过……” “嗯……”邵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说道，“我没有这种感觉，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怪异图案的出现更像是一个调和剂，团队也没有更多兴趣和精力去探究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即使它有什么意义，岁月也已经带走了它身上的含义。 相比较而言，还是找到几个罐头来得更有价值。 琼斯本还想继续研究一会这个图案，但同伴们的催促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和过去一样，兰伯特准备好焊枪，与邵明一起开始费力地调整轨道。 兴许是两个月没有干过重体力活，也可能是没有尸群的虎视眈眈，少了肾上腺素的刺激，两人这次调整轨道的动作格外缓慢。 好不容易摆弄好了轨道，兰伯特连连挥手，表示自己得休息一下再继续。 邵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焊枪和面具。 “看那里。”靠在一旁的兰伯特指了指河中央的一座沙洲，上面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城堡，“这里还真美。” 邵明转头瞥了一眼，车站外整齐栽种的葡萄，河流中出现的小岛，岛上被绿藤包裹起来的城堡。 确实很美。 “很好，城堡之国嘛。”他说道，“这一路上见过的城堡还少吗？” “对，但是‘飘’在河里的城堡可不多见。”兰伯特望向城堡，似乎是在欣赏美景。 但很快，他的眉头却逐渐皱了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那座城堡上有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丧尸吧？”邵明放下焊枪，直起身子问道。 “这倒不是，不是活物。” “那你说什么？” “只是……能把望远镜借我用用吗？” 邵明将自己的瞄准镜递给他，继续焊接铁轨。 没过一会儿，兰伯特又开口了。 “呃……如果符号看起来没有什么意义，那我想这个东西应该有些意义吧。” “好吧，好吧，又是什么？” 他来到兰伯特身边，接过瞄准镜望去。 城堡的楼顶上赫然出现一个高耸的图腾。 由于角度问题，图腾被挡住了一部分，因此二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它。 如果不是兰伯特累了要歇会儿，可能都没人会发现它。 这玩意儿用木棒和一些花草搭成，顶端呈圆形带尖，和刚刚看到的奇怪图案相比，这东西更具有一股邪恶的气息。 因为圆形的中间挂着一颗羊头骷髅。 “好吧，这也太恶魔了，”邵明放下瞄准镜，“这是什么玩意。” “我想它和商店里的手出自同一位作者。”兰伯特说道，“我不认为它们是巧合……这些东西，似乎都和基督教有关。” 邵明又观察了一会儿，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而且这个作者很有可能活到了现在。”他说道，“藤蔓几乎爬满了城堡的外墙，但却偏偏放过了楼顶的图腾……尽管有一点点阻挡，但我想这段时间应该是被人修剪过了。” 他说着，把瞄准镜递过去，“你看，楼顶的藤蔓也比较平整，按理说它们应该包裹楼顶的栏杆。” “喔……”兰伯特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许他，或者他们现在还在哪里看着我们。” 第223章 潜在危机 卡车带着几人找到的部分物资踏上返程，仅仅包括一些速食食品，几罐蛋黄酱和几袋酒精块。 由于这里居民楼远多于商店数量，他们没办法挨家挨户地搜查，只拿到了非常有限的资源。 更重要的是，诡异图腾和疑似有人活动的痕迹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规划前往法兰克福的路线。 自从刚刚遭遇了奇怪的图腾后，兰伯特就一直有些害怕的样子，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别太担心了。”邵明说道，“就算是最近有人做了那些东西，也不会是在河这边。” 阿斯吉点点头，表示赞同，“否则我们不会在这边碰到丧尸。” “也许是在法兰克福城内呢？”兰伯特继续说道，“我是说……那些东西看起来很奇怪。” “那可有点距离，中间还隔着一座美因茨。”阿斯吉摇了摇头，“法兰克福不是什么建营地的好地方，郊外倒是有可能。” “你怎么了？”邵明问道，“你怎么这么惊慌？” “我有吗？”兰伯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只是想到……有一群人在暗中观察我们，那我们的处境会很危险。” “但是我们现在出来了，不是吗。”邵明劝慰他道，“我们明天可以换一条路回去。” “希望如此吧……”兰伯特说道，“疯子比怪物来得更可怕。” “好吧，想想其他的。”邵明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兰伯特——他显得有些狼狈。 或许有人在暗处观察确实是件让人脊背发凉的事情，再加上出现的怪异图腾和图案，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邪教组织。 邵明想起阿斯吉曾经告诉他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下，可能会滋生出新的信仰。 有担心固然是没问题的，但兰伯特此时的反应有些过头——或者说不太像他以往的表现。 这一路走来，虽然他喜欢打退堂鼓，但也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人。 也许是李永潮的意外让他更加谨慎了。 “我们不会在法兰克福停留太久的。”阿斯吉此刻也开口说道，“这座城市很大，不过我们确实需要做一些准备。” “我赞同。”琼斯说，“德国的基督教信徒比例在百分之六十，指不定有人会在灾难面前变得扭曲。” 邵明接过了话茬，“有些人的信仰十分坚定，这或许在他们眼中又是一场大洪水。” “嗯哼，所以你们已经定性了吗，”兰伯特问道，“也觉得这就是邪教徒或是什么的。” “宗教的力量……是很可怕的。”琼斯说道，“我过去跟着做过一些有关邪教的报道，他们往往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对，对，这正是我所害怕的。”兰伯特连忙说道，“那些疯子在正常的社会中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更别说这种环境。” “别太害怕。”邵明说道，“多加小心就是。” 卡车停在了城堡下，几人下车，准备爬上山返回城堡。 “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兰伯特突然说道。 “嗯？”邵明转过头，看向他，“为什么？” “如果那些邪教徒跟着我们，我们会很危险的。”他低声说道，“他们会比丧尸更危险的。” 邵明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他当然也明白。 如果那些人真的和什么疯狂宗教沾上关系，光是作为人这一点就比变异体难对付多了。 “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邵明说道，“这里没有地方可以过河，往回走会到科布伦茨，继续上山将不得不抛弃我们的载具和辎重。” 他走向兰伯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别太担心，城堡易守难攻，还有大门和高墙——况且我们待不了多久。” “我知道……我只是，我有些害怕。”兰伯特说着，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现在待在一起，相互照应，直到我们找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离开了这里，好吗？” 邵明安慰着兰伯特，但他心里也被连带着有些畏惧。 毕竟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游戏影视作品，能跟邪教沾上边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好了，快回城堡里去吧。” 阿斯吉从车头前走了过来，将一个背包递给二人。 兰伯特接过背包，看了看两人，追上了前面的琼斯。 “他怎么回事？”阿斯吉问。 “我不知道。”邵明摇摇头，“或许被吓到了吧，他之前不这样的。” “有点奇怪，像是戳到了他害怕的东西似的。” “嗯……邪教组织，应该害怕吧。”邵明看了看身边这位军人，他可能不怎么害怕，“况且我们才损失了一位成员……也算是贸然行动的问题。” “有担心是好的，我们也需要关注一下，如果真的是邪教组织，那基本就没得商量了。” “可我们目前打不起仗，”邵明担忧地说道，“我想下午我们两个再去侦查一下。” “顺便摸一下路线。”阿斯吉点点头，“如果真的有什么坏团体，在美因茨的铁路还有不少选择。” 打不起仗，不仅是因为装备不足，药品缺乏，更重要的是信息的不全。 首先要确认的是，几人今天所见到的图案究竟是何人所做，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往偏门了说，如果不是邪教组织，是个艺术家呢？ 其次要明确这个人或这群人的活动范围，领地大小，能找到他们的营地所在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如果真的是邪教组织，那么这种标志将不会只出现在一处，而是如同戈登撒尿一般标记在他们的活动区域内。 可能的话，还要对这群人的人数，火力，做上一个评估。 综合各种条件，不仅影响决定是穿过法兰克福，还是在美因茨改道，也影响团队这段时间的具体活动安排。 “信息决定你的成败。”邵明想起自己在信息金融学课上听教授说过的话，或许这是他几年上学生涯学到最重要的一课。 越多的情报往往意味着越多的机会，越多的生存可能。 第224章 自我审视 吃过午饭，两人准备踏上前去侦查的道路。 邵明虽然心里有个大概思路，但落实到具体行动上，他心里却犯了难。 且不说快50公里外的法兰克福，就是今天上午几人去到的城镇，在河对岸也还有一片不小的城区。 到底能发现什么东西，还是要打个问号。但如果不能对这伙人有所了解，这段时间又会如芒刺在背。 阿斯吉看出了他的困扰，对他说道：“附近这座城不会有人居住的，我今天在公寓上观察到河对岸也有零星的丧尸活动。” “如果有人在，丧尸会攻击他们的，那边也没有发现” “到美因茨也有25公里，”邵明把手中正在擦拭的枪放到一边，“骑车过去得花上一个半小时。” “今天不到美因茨。”阿斯吉摇着头说，“我们向前再推十公里左右，排查有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如果没有，至少能保证下一个铁道口的安全。”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邵明，后者点点头，说：“这倒是，我们也没必要追着找别人，保证铁路线畅通是第一位的。” 如果不是法兰克福沿线城区密集，列车不得不停下来一段时间，侦查工作将会更轻松。 兰伯特从楼上走了下来，将平板电脑递到二人面前。 “河对岸有一片很大的商业街，如果可以的话，找找有没有新的无人机。” “好。”邵明点点头，“我们会留意的。” “小心一点。”兰伯特有些担忧地说道，“确定不用我们跟着一起去吗？” “保护好城堡。”邵明站起身，“这个根据地我们还要待上两天。” 两台自行车离开城堡，向着城市驶去。 两人经过上午的火车站，来到河岸边。 这条河流并不是莱茵河，而是纳厄河，与美因河一样，这也是莱茵河的一条支流。 河对岸——包括河流这一侧的火车站都属于一座名叫宾果的小镇。 和大部分莱茵沿岸的小镇一样，这里风景优美，低矮的山丘与河流相映成趣，葡萄园点缀在乡间，偶尔出现在视野中的一座城堡也为此地多添了几份韵味。 “那里。”阿斯吉指了指河对岸的一座山丘，“那是这附近的制高点，我们可以爬上去看看。” “好。”邵明看了看平板上显示着的地图，“我们从这里过桥，穿过商业街向南到那座山丘上。” “那边有什么建筑吗？”阿斯吉放下望远镜，问道，“如果有建筑物会更方便。” “呃……那座山丘上是一片墓地，所以……没什么建筑物。” 城内一眼望去是空空荡荡的感觉，在人类几乎消失的四个月间，自然开始不断地侵蚀着钢筋森林。 由于没有充足的食物，大部分变异体也离开了城市，这给了藤蔓野草之类的植物更多的生长空间。 它们占领街道，爬上围墙，肆意享受着无人干扰的生长空间。 别说人，连动物都被变异体驱赶殆尽。 两人经过大桥，将自行车找了个地方藏好，改用步行前往商业街。 街道上的荒凉给两人带来了不少麻烦，好在草木还没有占领柏油路面，只是街道两侧的一些建筑视野有些受阻。 邵明端着霰弹枪，审视着道路两旁的房屋。 和其他地方并无太大差异，该钉木板的钉木板，该被砸的被砸，看起来没有什么最近活动的痕迹。 和两个月前不同，这次钉死的房屋内也没有变异体的嘶吼声传来。 也许是关在里面的变异体都饿死了。 没走出几十米，两人就来到了地图上标注出的商业街。 由于是商业街，花坛和野地面积较少，二人在进入这里以后总算是有一个清晰的视野。 “你觉得什么店卖无人机？”阿斯吉观察着周边的房屋，问道。 “电子产品店吧。”邵明耸耸肩，“我不知道，再往里走走看看。” 两人经过一条马路，一栋两层楼高的购物中心出现在眼前。 虽然比不上大城市那种豪华的购物广场，但就一座小镇来说，这里无疑是最繁荣的商业中心。 不过此刻，破碎的大门和杂乱的货物才是主调。 “你看。”邵明示意阿斯吉看向购物中心的外墙，一个淡红色的手掌图案出现在墙上。 虽然是手工绘制，但还是大概能看出来与火车站附近的图案是同一个。 “又一个，”阿斯吉说道，“这些图案有什么意义呢。” “我可不想深究这个，但我们知道这里也可能是他们的活动区域。”邵明说着，端枪向购物中心走去，“还是看看这里有没有剩下什么吧。” 手电光照亮黑漆漆的过道，光束中尽是漂浮着的灰尘。 这里显然是一条消防通道，也是距离二人最近的入口。 这种毫无光线的黑暗狭窄空间总是能唤起人基因中的恐惧。 阿斯吉带头进入过道，向着深处走去。 还没走几步，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两人就注意到地面上的血迹。 洁白的瓷砖比起土地和柏油路面能更长时间地保留血迹，正因如此，两人现在还能在地面看到一些曾经的记忆。 “这些可能都是变异开始时留下的。”阿斯吉小声说道，“如果不是藏在这过道里，早就消失了。” 邵明点点头，跟着他继续向里走去。 “嘘……” 就在即将离开消防通道，进入一间商店的后门时，阿斯吉伸出手制止了邵明。 他探出头看了一眼，对后者伸出一根手指。 这里还有变异体。 邵明握紧了霰弹枪，向过道另一侧挪了两步。 阿斯吉抽出匕首，猫着腰溜进了商店中。 邵明来到门边，探出半边脑袋向店铺内望去。 店铺外是这栋建筑物的中庭，阳光从中央的玻璃幕墙透进来，让人不用手电筒也能看清商店内的情况。 一只骨瘦如柴的变异体正站在一面落地镜前，借着镜中反射，邵明能勉强看清这只变异体的容貌。 他的眼球突出，脸颊因为饥饿凹陷下去，看起来是一名中年白人男性的模样，手臂细得仿佛可以被直接捏断。 他没有休眠，双眼睁开，只是木讷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盯着镜子，慢慢抬起了手。 已经摸到货架后的阿斯吉急忙停了下来，生怕惊动了他。 那只变异体举起手，放在镜子上。 这个怪异的动作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这是他们前所未见的现象。 或许他在思考，我是谁？ 不过这个高深的问题很快就被插入后脑勺中的尖刀解决了。 “你看到那个了吗？”阿斯吉拔出匕首，看向邵明，问道。 “我看到了。”后者从门后走了出来，看向地上的尸体，“他在照镜子。” “琼斯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阿斯吉说道，“不过我们还有事要做。” 第225章 新的谜团 二人在布满灰尘的购物中心内搜索前进，两道手电光束几乎是他们所有的视野来源。 尽管房顶那泛黄的玻璃能够透进一些光线，但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两人的双眼并不能很好识别暗处的物体。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邵明小声说道。 “那就别预感。”阿斯吉说道，“这地方一眼能望到头，没有人居住，只是要小心那些在暗处不出声的丧尸——琼斯叫他们什么来着？” 从刚才的店铺中出来就是中庭，这里确实一眼就能看到头。 “我不是说这个……” 邵明话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阿斯吉却突然停了下来。 和他的脚步一同停下来的，还有他手中的枪和护木上的枪灯。 在漂浮着的灰尘后，一扇明显是被暴力破开的门出现在手电光束的正中央。 之所以说它明显是被暴力破开的，一是因为已经坏掉的锁眼，二是地上掉落的半根钢筋和木板。 这让邵明想起在法国遇到黑人两兄弟的时候，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些人都只选择封锁一个楼梯。 也许是人手不够，躲在二楼守楼梯口更有性价比。 “你想去看看吗？”阿斯吉问。 “虽然有点危险……”邵明有些迟疑地说道，“但我们这次的任务不就是弄清楚这里是否有敌人吗？” “当然，注意拐角。” 阿斯吉放枪蹲下，开始检查地上的痕迹。 “钢筋本来应该是放在门内侧的，但断掉以后从里面掉到到了外面。” “而且它是被锯断的——丧尸有可能撞开门，但是没可能撞出这样平整的缺口。” 邵明侧过头，说道：“你看，我就说有不祥的预感吧。” “已经积上不少灰尘。”阿斯吉站起身，“无论上面发生了什么，总之不是这几天的事情。” “那就上去看看吧。” 两人沿着楼梯间来到二楼，这里的光照条件相比而言要更好些。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过道上被推翻的货架。 这些货架明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最有可能的是某人把它们当作了一种障碍物布置在此处。 不过，这些障碍显然不太结实，已经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 “愚蠢的家伙们。”阿斯吉摇了摇头，“在这里筑垒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从货架间跨过，举枪靠近前方的一个店铺。 “有人在这里住过。”阿斯吉站在店门前，说道。 邵明跟在他身后，说道：“对，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在两人眼中出现的是一间小超市，大门处用作加固的木板同样被人拆开，里面一片杂乱。 超市的货架被推到左右两侧，腾出来的地方铺着几床睡袋，一旁还有一些打开的行李箱。 睡袋上布满了灰尘，围起来空间中是一盏早已熄灭的手提灯，旁边还有两个用罐头制成的小碗。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肯定是在大变异后才有的。 一只蜘蛛吊悬在两个货架之间，似乎在宣告这里已经是它的地盘。 也许是空气不太流通，两人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腥味。 邵明走上前去，从一个睡袋旁捡起一张照片。 他轻轻一吹，上面的灰尘全都消散在空中。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在游乐场的合照，但左上角被一片血红色的污渍抹去，正好看不见父亲的面庞。 邵明抬起头来，数了数睡袋的数量。 “这里有四个人。”他把照片递给阿斯吉，“但这里有六床睡袋。” “这说明不了什么。”后者接过照片，摇了摇头，“有用的东西基本都被搜刮走了，他们一定是遭遇了劫匪。” “那这伙劫匪把他们人也带走了？”邵明问道，“这里连尸骨都没有。” “这倒是个问题。”阿斯吉说道，“如果他们有能力破开这里的门，干掉六个人，也没必要把他们拖到外面去再杀。” “而且不用枪，这里没有看见弹壳。”邵明说着，走到另一边，“也有另一种可能，这些人变成了丧尸，后来有人进来，搜刮了东西。”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阿斯吉说道，“我们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事情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两人到现在连这群“邪教徒”是否存在都还没弄明白。 外墙上与火车站相同的图案明显不是巧合，现在又出现了被人破坏的门锁和消失的幸存者。 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问题——这附近有心怀不轨之人存在。 可惜队伍里没有什么植物学家，否则可以根据城堡上的植物生长状况来判断那伙人的出现时间。 “继续前进吧。” 二人离开小超市，在二楼检查了一圈。 整座购物中心内并没有看见什么卖电子产品的店铺，大都是卖衣服和首饰一类的店铺。 这里没有其他变异体，也没有无人机店。 邵明走进一间手机专卖店，从墙上取下几件商品。 他把手电筒叼在嘴里，擦了擦包装盒上的灰尘。 “你在找什么？”阿斯吉问道。 “手机、平板、充电器、移动电源，我们早就该多准备一点这些东西的。” 诸如手机一类的电子产品不但可以直接作为工具使用，拆开以后也能得到不少可用的零件。 当然，还有中东老乡最爱的ied。 在店里搜刮了不少电子产品，二人又继续前进，向着那座小山进发。 街道仍然是那个街道，在躲开一小股尸群，干掉几只落单的变异体后，二人总算是登上了那座小山。 阿斯吉找了个高点，开始观察情况。 “老实说，”邵明抱着自己的霰弹枪，扫视着杂草丛生的墓地，“这里能看见什么？” “河对岸的情况，地形，有人活动的蛛丝马迹，还可以规划路线，标记可能的危险地点。”阿斯吉放下望远镜，“我仍然认为他们在河对岸的情况更高。” “为什么呢？”邵明问。 “我们所在的这一侧——也就是莱茵河南岸，城区更为密集，如果他们居住在这一侧，风险更高。” “现在丧尸们出城了，风险还要高，”邵明补充道，“我们也得小心些。” “这是当然。”阿斯吉站起身，说道，“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可以再往前走走。” 第226章 游尸馆 两人原路返回取得自行车，穿过商业街离开小镇。 毕竟沿河而建，交通旅游发达，宾果镇的规模也算不上太小。好在变异体的数量不多，纵使路上偶尔遇到的杂草有些阻挡视野，自行车也能轻松避开危险。 穿过城区离开小镇，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块块整齐排列的田地。 但这些田地看起来却与别处的不太相同。 田野中是大片被压倒的作物，折断的秸秆和枯萎的叶子都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 这看起来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一次——当然，最有可能是一大群变异体。 如果是有车驶过，既无法解释为什么不走如此空旷的道路，更不能解释田野中为什么没有车辙出现。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望向这田野尽头。 痕迹看起来并不是在这里停止，被碾倒的田地一块接着一块，直到远处的森林才消失不见。 考虑到作物的弹性，没有几百只变异体是无法产生这样的痕迹的。 “我有一个提议。”邵明说道，“要不我们往这个痕迹的反方向走。” “好主意，小子。”阿斯吉说道。 离开田野，二人继续往前。 铁路线就在不远处的河边，看起来十分安静。 不过公路很快就与铁路分离，向着内陆方向移动。 考虑到野地复杂的地形，二人决定先沿着公路继续前进。 这是连接着宾果镇到美因茨中间的一条小路，既没有高速路上繁多的障碍物，也没有城区路网的复杂变化，很适合两人骑行。 沿着道路前进了一会儿，二人就看到了一处转盘。 一栋造型别致的建筑出现在转盘旁，面前还有一个又大又空旷的停车场。 这栋建筑大体上呈长方形，东西走向，外墙基本由玻璃组成，但由于里面够深，在外面一眼看不到内部的情况。 “这是什么地方？”邵明问道。 “看那里。”阿斯吉指了指门口处的招牌，“是一间游泳馆。” “荒郊野外的，修一个游泳馆？”邵明有些诧异地说道，“这谁来啊？” 阿斯吉摇摇头，“也不算荒郊野外吧，你看那边的树林后，都能看到城区。” 两人沿着公路慢慢接近游泳馆，也逐渐能够看清一点里面的情况。 但出现在他们眼中的却是极其恐怖的场景。 水池中躺着乌泱泱的一大片变异体，看台上，跳台旁，全是正在休眠中的变异体。 考虑到游泳馆内还有许多房间和设施看不见，这一栋建筑内休眠的变异体至少在四位数。 这已经不是游泳馆了，这是游尸馆。 见此情形，二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在他们骑的自行车，中间又有宽阔的停车场阻隔，发不出太大的噪音。 但有时候，运气往往是影响你的重要因素。 一只倒在躺椅旁的变异体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血红的双眼中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它翻了个身，从躺椅上摔了下来。 可口的食物显然就在身边，另一只正在休眠中的变异体俨然成了它进食的目标。 伴随着被当作食物那位的一声惨叫，周围的变异体纷纷从休眠中醒来。 它们爬起身，向着那只已经被撕掉一块肉的变异体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离玻璃幕墙最近的一只变异体却注意到了窗外偷偷摸摸骑着自行车开溜的两人。 邵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游泳馆内已经有变异体冲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十只。 变异体们从游泳馆内蜂拥而出，更有甚者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淹没在尸潮中。 “他们怎么被惊动了？！”邵明一边玩儿命地蹬着自行车，一边对阿斯吉吼道。 “我怎么知道？”阿斯吉转头瞥了一眼游泳馆的方向，那里的大门处在一分钟内聚集起来数百只变异体。 震天的嘶吼声几乎淹没了二人的对话，变异体们冲过停车场，跨过花坛，有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着二人扑来。 两人沿着公路向前逃去，游泳馆却如同“刷怪笼”一般源源不断的吐出变异体。 跟在二人身后的变异体在短时间内激增到一个很夸张的数量，沿着公路蔓延了近五百米的长度。 没有个三四千人，是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的。 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林立的房屋，按照邵明对地图的记忆，再往前便是美因茨，而这里则是美因茨和宾果镇之间的另一座小镇——高阿尔格斯海姆。 两人带着尸潮冲进小镇中，在一片居民楼间来回穿行。 期望靠这种兜圈式跑法来甩掉变异体的尝试得到了回报，跟在两人身后的变异体逐渐减少。 即使是成了变异体，也讲究一个优胜劣汰，只有体力好跑得快的才能在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但平原小镇这种直来直去的设计对二人并不友好，他们的自行车也不足以和变异体们拉开差距到完全让对方丢失视野的距离。 邵明是开卡车遛过好几次变异体的，他知道它们的精神有多契而不舍。 两人一路从镇西逃到镇东，都快把自行车的链子蹬断了。即使考虑到后面跟着一大群变异体，看起来也有些滑稽。 邵明回头看了看，他们刚刚拐过一个路口，身后暂时没有变异体。 不过他知道，很快这些家伙就会从路口后冲出，跟上二人的进度。 他们尝试了很多次，这是唯一一个和它们拉开了一两百米距离的路口。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他喊道。 “那里！” 阿斯吉指了指前方路旁的一栋建筑物。 那是一间物流仓库，最外层有一圈两人高的铁丝网栅栏保护，中间还停放着不少的拖挂车。 看起来，这就是一个现成的躲避变异体的地方。 两人冲进厂区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自行车上下来，借着那些拖车的掩护跑向仓库。 最先一批的几十只变异体冲出路口，大概有十几只丢失目标，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而剩下的则慢了下来，沿着道路继续前进。 这群跑得最快，基本能跟上自行车的变异体几乎都采用了四肢着地的怪异姿势，这是前所未有的。 天空逐渐变得阴暗，乌云正在头顶聚集。 快下雨了。 第227章 凑合一晚 “它们还没走。”阿斯吉小心翼翼地从一台移动升降梯上爬下来，对邵明说道，“外面的数量比最开始还要多不少。” 听了他的话，后者苦笑一声，说道：“听上去我们把游泳馆里的变异体带得到处都是。” 两人向着仓库后方走去，只有在那里的管理室中，他们才敢用正常的声音交流。 “对，而且现在他们开始四处游荡了。”阿斯吉把步枪取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打开了肩头上的小应急灯。 这是阿斯吉从国防军士兵防弹衣上扒下来的装备，一般用于低可视度环境下的应急使用，可以让士兵在黑暗的环境中查看物品。 阴暗的红色灯光亮起，让两人能够勉强看清一点东西。 邵明叹了口气，说道：“回去记得告诉琼斯，我们搞清楚了变异体的追逐特性。” “我们有吗？” “休眠，被惊动，追逐，放弃，游荡——然后再休眠，我猜的。” “我们很快就知道了。”阿斯吉看向仓库墙上的通风窗，“小子，问题是我们怎么逃回去。” 窗外是已经变得昏暗的天空，雨水正在窗户上画出一道道泪痕。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还下着雨，可能只有明天再做打算。”邵明走向一边，“对了，给他们汇报一下情况。” 对讲机中传来冯予笙焦急又充满责备的声音，但信号似乎不太好，她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的。 “你们……哪儿呢……说好……一起行动……还不……” “呃……信号不太好。”邵明说道，“信号不太好，能听见吗？” “你们……哪儿……没事……” “我们没事，我们没事。”邵明说完，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们，没事，明天，明天，就回去。你们，好不好？你们安全吗？” 对讲机那头，冯予笙的声音逐渐变得委屈。 “我们……没事……担心……出……事了……” 听到她略带哭腔的委屈声音，邵明也忍不住安慰着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真的没事，明天就可以回来了，不要着急。” 信号不好，二人也没有多聊，确认平安也就是了。 邵明收回对讲机，却看见阿斯吉抱着双手靠在门旁旁看着他。 “怎么了？” “检查过了，仓库里大多是工业用品——如果没有丧尸的话，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用作火车改造的。”他说完，又转换了一个态度，“你小子，你没有跟她报备吗？” “我当然有。”邵明连忙说道，“不是，什么叫报备。”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问道。 “对了，你有啥吃的吗。” 阿斯吉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将后背对着他。 “我防弹衣后面的背包，里面有一包mre，拿出来吃了吧。” “还有这种好东西？”邵明从管理员的椅子上跳起来，拉开了阿斯吉背后的背包。 这是一包标准的法军mre口粮，装在一个长方形盒子里面。打开以后便是食物的部分，包括浓汤粉，巧克力，能量棒和饼干等多种食品，除了一个小炉子以外甚至还配有餐巾纸与净水片。 “你还有这种东西？”邵明有些惊奇地问道。 “大变异爆发后就配发得有，只不过不太缺食物，一直没有用上。”阿斯吉转过身，“现在就是用上的时候。” 由于这一套是单人24小时作战的量，两人挑挑选选，最终选择了一个沙丁鱼脊肉罐头，浓汤和几袋饼干以及巧克力棒。 “饼干得泡水吃，否则噎得你难受。”阿斯吉将水倒入小酒精炉中，这个小炉子一次也就能煮下一杯的量。 炉中跳动着的微弱火苗照亮了二人疲惫的脸庞，他们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汤粉化开。 经历了半天的颠簸，能喝上一口热汤也是不错的事。 “还挺香。” 邵明正就着热汤把第一块饼干塞进嘴里，仓库外却传来了撞击声。 看起来闻到汤香气的不止是仓库里的两人。 那是一阵急促的“乒乒”声，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攀爬仓库的外墙。 这仓库本就是普通彩钢棚制成的，有东西在上面的声音格外响亮，也盖过了滴滴答答的雨声。 阿斯吉第一时间熄灭了酒精炉，管理室再次回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两人拿起长枪，警惕地听着楼顶传来的动静。 好在那声音在楼顶徘徊了一会儿，听起来又从另一边离开了。 在仓库中度过了不太安稳的一夜，有些不太精神的二人准备踏上返回城堡的路途。 邵明将仓库侧门拉开一条小缝，透过几台拖车间的间隙望出去，看到了外面外坐着的两只变异体。 尽管仓库外有围墙，但昨天傍晚那种情况，二人根本来不及关上大门，还是有变异体游荡到了围墙内。 昨晚的雨水显然给这两位没找到的掩体的家伙造成了不小“伤害”，他们的衣服头发仍然是湿漉漉的。 “我来解决右边这个。”阿斯吉凑到邵明左边小声说道。 两人将门打开一个勉强能挤出去的缝隙，分头向两只变异体摸过去。 邵明手握长剑，望向对面的阿斯吉。 后者则看向了他，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掩体。 他习惯性的捂住变异体的嘴，手中的匕首立刻给它的喉咙开了口。 见阿斯吉已经处理完毕，邵明也不甘其后，提着剑大跨步走向另一只变异体背后，一剑刺出，贯穿了变异体的脖子。 两人并没有着急骑上自行车，而是先来到了大门处向外观察，确认大路上没有人后才回去骑车。 两人沿着大路向西前进，可没过多久，他们就在路口的一间商店内看到数十只变异体。 邵明嘀咕着说：“喔……该死……或许昨天不该把变异体带得到处都是的。” 两人急忙刹住车，阿斯吉一脚蹬地，以落地脚为轴心，几乎是把自行车抬起来掉了个头。 这操作把一旁的邵明看得一愣。 尸群的出现让两人不得不往回走去，这也让他们越拉越远离前往城堡的方向。 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一个披着雨披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hksl8民用运动步枪。 他拿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有人来了。” 第228章 摩托车手 两人沿着城镇中部的主路一路向东，情况却越来越不乐观。 如果说昨天是好不容易把变异体们都引得到处都是了，那今天就是又把这些变异体“捡”了回来。 特别是当一两只“尖叫者”发出悲鸣的时候，变异体们又开始朝着二人逃亡的路线聚集。 身后跟着的变异体数量又开始逐渐增多，还有一些甚至出现在了房顶或水沟等视野盲区。 邵明的心里越来越慌，似乎在哪里都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时刻等待着将自己撕碎。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变异体们在昨晚的游荡后纷纷进入就近的掩体休眠，自然会毫无规律地扩散到整座城市内。 毕竟除了城市，哪里还有那么多可以躲藏的掩体。 几只变异体突然从两人跟前的小巷中蹿出，直接挡在二人跟前。 邵明急忙捏住刹车，但由于骑车速度本来就快，他一下失去平衡，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 一只变异体率先发动了攻击，四肢着地如同动物般向着他飞速爬来。 “注意！”阿斯吉急忙喊道。 邵明还没爬起身，就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他摸向腰间的冰镐，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似的感到发软。 那变异体就像一只正在狩猎中的动物，身体压低，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向猎物。 他一边慌乱地挥舞冰镐，一边撑起自己向后退去。 阿斯吉此刻也陷入了战斗，还有几只变异体向着二人扑来。 现在明显不是继续用近战武器的好时间。 枪声响起，邵明面前那只变异体连中三枪，倒在一旁。 “快起来小子！”阿斯吉调转枪口，指着自己跟前的一只变异体扣动扳机。 子弹撕开头皮，撞进颅骨，将它的脑花搅成一坨。 趁着这个空档，邵明赶紧爬起身，也拔出了自己的手枪。 阿斯吉后撤一步摸出匕首架在身前，配合着手中的手枪快速解决了剩下的两只变异体。 他快步走到邵明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后者心有余悸地收回冰镐，快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还好，也就是手臂和小腿蹭破了点皮，虽然有点疼，但不影响正常运动。 两人转过身，却看到了十几只变异体正沿着公路跑来。 一旁的房顶上也出现了变异体的身影，不远处的草坪和铁轨上也有好几只变异体正向着这里快速靠近。 阿斯吉靠到邵明背后，小声说道：“好吧，看起来我们陷入包围圈了。” 邵明没有说话，他的内心涌上一股惶恐。 现在的时间连扶起自行车继续前进都不足够，更何况四面八方都有变异体袭来，这必定是一场恶战。 楼顶上的变异体率先发动了攻击，它们从楼上跳下，摔落在两人身旁。 这些家伙显然还没学会怎么优雅的落地，邵明拔出长剑，快速砍掉了一只还没爬起来的变异体的头，又举起手枪给另一只的头上补了一枪。 阿斯吉已经举起自己的步枪，开始点射那些向着二人靠近的怪物。 但纵使他的枪法再好，也没办法同时应付多个方向袭来的攻击，邵明只有承担为他看好后背的工作。 他左手持剑右手持枪，迎上了两只冲来的变异体。 长剑刺出，贯穿了左边一只变异体的身体，却仅仅减慢了一下它前进的步伐。 右边那只变异体也扑了上来，邵明来不及攻击，只能举起右手用臂甲扛下这一口。 防爆服的质量还是能扛住这么一口，他拼命将右手往外推，顺手把枪口对准了串在剑上的那只变异体。 子弹射出，弹壳弹到另一只变异体的脑门上。 邵明从那具头上带着窟窿的尸体中拔出长剑，转过身体一剑刺进身前的这只变异体。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两只，却又有三五只变异体接近。 他举起手枪扣动扳机，弹匣内的子弹很快打空。 他按下按钮释放空弹匣，却腾不出手来装弹，只能暂时收回手枪。 “装弹，掩护！”阿斯吉此时也抬起了自己的步枪，从背心中摸出一个新的弹匣插入。 来不及回应，又有两只变异体袭来。 长剑劈出，却卡在了变异体的脖颈处。 邵明下意识去扯，却发现自己不能一下扯出剑身。 变异体已经逼近，他只能一脚踢出，松开剑柄，一把取下了自己的冰镐。 那只变异体带着脖子上卡着的剑和已经喷出的鲜血，踉跄着扑了过来。 邵明将冰镐举过头顶，给这只生命力顽强的变异体开了个瓢。 阿斯吉又打光了一个弹匣，他将步枪扔到身体一侧，取出手枪继续射击。 两人一边苦战，一边找寻出路，但似乎哪个方向都有变异体。 他们知道如果再拖下去，只有被尸群淹没这一个结局。 远处的房顶上响起一声枪响，邵明身后的一只变异体应声倒地。 “一百八十六。” 男人弓着腰把枪架在窗口上，左手按住护木，透过瞄准镜观察着下面的战况。 又一发5.56子弹射出，可惜这一发没有刚才那么好的运气，只在地上激起一小撮尘土。 男人皱了皱眉头，屏息凝神，再次扣动扳机。 这次正中靶心，又是一只变异体倒地。 “一百八十七……” 阿斯吉一愣，趁着面前没有变异体的空档，观察了一下四周。 他喊道：“有人在帮我们！” “我注意到了！”邵明回应着，又用冰镐解决了一只变异体。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两人抬起头，看见一台摩托正朝着这里驶来。 车上的骑手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骑行服，背后背着一把长柄的伐木斧。 由于头盔阻挡，二人看不清来者的脸。 摩托高速接近，骑手从拴在车架上的一个袋子内取出一把mp5k冲锋枪，对着向二人冲来的变异体扫射。 骑着摩托，移动对移动，单手射击，注定了他的射击目标不能是头部。因此，这把冲锋枪泼出的9mm子弹几乎都打在了变异体的腿上。 虽然不足以瞬间致命，但足以让这群家伙丧失行动能力。 摩托车刹停在二人面前，骑手一边装弹，一边对他们说道。 “跟我来。” 这声音明显来自一位女性，她被骑行服包裹的纤细腰身和肩胯比例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她胯下的是一台雅马哈mt09sp摩托车，这台来自日本的性能怪物搭载了89 cp3三缸发动机，极速接近250公里每小时。 二人的山地自行车和公路自行车立刻就相形见拙了。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扶起自行车。 第229章 幻觉世界 就在邵明和阿斯吉与尸群苦战时，城堡内的几人却从城堡北部小镇的一处大棚中带回了一些蘑菇。 由于没有生长在野外，而是在大棚内人工种植，几人只是把它当作了一种调剂口味的普通蔬菜煮进了汤里。 这种蘑菇没有明显的“毒蘑菇”外观，菌盖呈深褐色，菌柄长且呈白色。在外观上近似茶树菇和平菇，只不过菌盖更大。这也让几人对蘑菇的种类产生了误判。 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服用的这种蘑菇名叫裸盖菇，当然，其还有“神圣蘑菇”和“幻觉蘑菇”的别称。 这种蘑菇最早被用在墨西哥祭神活动中，巫师可以通过让人们服用这种蘑菇来控制人们的大脑。 其含有一种叫做赛洛西宾的神经毒素，服用以后会进入血液循环，引起神经兴奋，产生幻觉。 通常来讲，在误食裸盖菇半小时后，服用者会出现视觉干扰，人格裂解，时空感被破坏，毫无顺序地回忆过去的事情等精神症状。伴随着还有抽搐，恶心，偏头痛，心率加快等身体症状。 幸运的是，这种毒素并不致命，只会给人带来一段“痛苦而又光怪陆离的体验”。 【请注意，裸盖菇在我国属于新型致幻类毒品，擅自种植服用均属违法行为，剧情需要，请勿服用。】 最先出现反应的是冯予笙。 “快过来，戈登。”她坐在城堡后花园的台阶上，对正在盯着小羊羔看的戈登拍了拍手。 狗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它回过头，继续盯着花坛里啃食草坪的羊羔。 也不知道它那颗大脑袋里面的哪根神经被挑动了，到底是捕猎呢，还是牧羊呢。 “戈登……”冯予笙咬牙切齿地说道，“一……” 狗子抬起头，看向她。 “二……” 它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屁颠屁颠地跑到冯予笙身边坐下。 “乖宝宝。”她拍了拍戈登的头，从自己的衣服包里翻出来一包牛肉干撕开，“给你吃这个，不许去吃小羊喔。” 狗子哪里受的了这种诱惑，尾巴都摇成螺旋桨了，口水顺着掉在外面的舌头就往外流。 看到这傻样，冯予笙也忍俊不禁。 她把牛肉干撕成两半，一半放进自己嘴里，一半放在戈登面前。 狗子舌头一卷，将牛肉干送入嘴中。 冯予笙摸了摸自己的包，里面还放着一个牛肉干。 那是给邵明准备的。 突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起来，仿佛心脏都要跳出体外了。 她伸出手去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狗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嘴里的牛肉干都掉了出来。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主人，嘴巴也闭上了，一脸严肃。 冯予笙站起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摇摇晃晃地走进屋，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山田凉。 后者急忙扶住她，问道：“予笙姐，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太舒服……” 狗子围在二人身边打着转，尾巴不停摇晃着。 在厨房洗碗的兰伯特也探出个头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发生甚么事了？” “她不太舒服……”山田凉说道，“好像心脏有点疼？” 兰伯特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扶她回房间休息，我去找药。” 两人走上楼梯，冯予笙却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头晕，若不是有山田凉在身边，差点踩空了楼梯。 回到房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在她的眼中，时间似乎变得越来越慢了。 她看见山田凉搀扶着自己坐下，却好像过了几分钟那么久。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种慢放模式中，她疑惑地皱起眉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慢了。 或者说，是自己的意识变快了。 山田凉在她眼中以一种滑稽的慢动作姿势站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周遭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慢了起来，她只能勉强分辨出是兰伯特在叫山田凉什么。 就在这奇怪的慢放状态中，她眼前的那些色彩开始变得扭曲。 深红色木头制成的柜子颜色变得越来越鲜艳，窗外的藤蔓也开始发光。 而其他的东西则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原本规整的房间逐渐抽象。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每个手指似乎都有手臂那么长，活脱脱一个长手怪物。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中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过去的场景。 她看到自己儿时和父母一起玩耍的场景，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仿佛他们就在自己的眼前。 她看到了高中时老师在讲台上的挥洒，看到大学时被一家好单位录取的兴奋。 她看到了自己已经逝去的爷爷，葬礼上自己和父母的眼泪。 她看到了邵明开着那台大巴，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的思绪又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孩童时代，看到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因病去世。 思绪开始跳跃起来，那些不同时期的回忆——印象深刻的，毫无察觉的，都开始杂乱无章地出现在脑海中。 这些回忆不单是出现那么简单，遇之而来的是当时体会到的情绪。 直到最后，一股强烈的沮丧感袭击了她的全身，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涌出。 她躺在床上痛苦地哭泣，不过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咧嘴笑了起来。 回忆里的美好和悲伤交替袭来，让她的大脑不断地分泌不同的激素。 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头疼。 突然，她眼前那些夸张的颜色开始消退，那些被雪藏的记忆也会到了大脑深处。 戈登正坐在床边，不停的用嘴触碰着她的手。 被褥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打湿，周围的时间似乎也恢复了正常。 她挣扎着爬起身，大口喘着气。 戈登跳上床头，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她抱住戈登的狗头，眼泪仍在流出。 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身体也舒服一些了，冯予笙扶住墙壁，慢慢走到屋外。 但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傻了眼。 山田凉靠在楼梯旁傻笑，而兰伯特正躺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哭泣，手里还死死攥着一罐药品。 更疯狂的是琼斯，他正发了疯似的在窗外的院子中扯着花草。 冯予笙靠着墙慢慢坐下来，她现在只想邵明快点回来。 第24章 对大变异后人口增长的预测(节选) 前言： 大变异给人类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重大损失，数以亿计的人口在这场灾难中丧生，工业结构基本被完全摧毁、科技发展受到严重影响。 然而，最直观，也是最直接的打击来自大量劳动人口的丧失。即使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收复失地，基础设施，工业研究设备尚能使用，仍然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恢复到大变异前的生产力水平。 根据现目前可以联系到的官方营地信息统计，我们对大变异发生后30年内的人口增长情况作出了简单预测。 由于人类历史上毫无类似的、波及全人类的重大灾难出现，因此本文有较大局限性，将会随变异后生存及社会状况变化而出具新的，乃至完全不同的预测结果。 ………… 要弄清楚大变异后的人口增长情况，我们应当将大变异后的时期划分为两个阶段，即大变异中和大变异基本结束后（以下简称后时代），并队两个阶段作出不同的预测分析。 第一阶段，即大变异中。该阶段变异体对大部分人类和主要幸存者营地仍能造成重大影响，人类的活动范围和生产生活水平受变异体制约严重。 在该阶段中，社会秩序尚未完全恢复，当前政府职能以保护现有幸存者，扩展幸存者营地生存空间为主，以生存和恢复为主要目标。该阶段主要矛盾来自于变异体与人类之间对生存关系的对抗，生产力恢复和人口矛盾为次要矛盾。 这一阶段下，由于恶劣的外部环境影响和匮乏的资源条件，男女平衡失调，女性生育意愿极度低下。加之变异体袭击影响，意外时有发生，新生儿几乎为零。 该阶段的人口变动趋势难以预测，营地的人口增长和减少具有较多的不可控因素。主要人口增长来自其他幸存者的加入，而人口减少则来自伤亡和疾病。 以西部营地为例，16至45岁的青年人占幸存者比例最高，其中男女比例为八比二，65岁以上老年幸存者占比百分之三点五。 （本文数据选取西部营地成立至成立后六个月间人口变动数据） 依据西部营地第一次人口普查显示，该营地适龄女性数量占女性比例的百分之七十八，生育意愿为0.29。 65岁以上老年人由于大变异影响存活数量较低，且大部分无慢性疾病或基础疾病，因此无法使用大变异前对65岁以上老年人的死亡率调查数据。 综合西部营地医疗卫生条件和人口死亡登记，近半年来65岁以上老年人死亡率为0.17。 关于人口自然增长率，我们建立了如下的简单模型。 即： wt*b=bt ot*d=dt 出生人数bt由当前育龄妇女（20~35岁）人数wt和生育意愿（生育率）b决定。而死亡人数dt则由65岁以上老年人数ot和死亡率d决定。 ………… 第二阶段，即后时代，大部分民间团体以及在上一阶段中尚未加入营地的落单幸存者将加入营地。该阶段变异体已不构成主要矛盾，生产力恢复与低下的人力资源水平转化为主要矛盾。 在这一阶段，基本的工农业结构得到恢复，人类活动范围大幅度扩展，部分具有工农业生产能力的城镇被收复，且幸存者营地能够建立起与变异体的安全隔离区。 根据西部营地防备部队出具的《对收复失地的基本指示》报告，四到八年内即可进入后时代阶段。 考虑到变异体在目前（即大变异发生后半年内）展现出的迁徙和猎食行为，大变异基本结束后仍然会有相当一部分变异体未能完全消灭，这些变异体将会成为营地间经济交流的阻碍。 ………… 本文将对该阶段的人口增长变化作出预测，选取后时代时期为大变异发生八年以后。 后时代早期（即十年以内），由于新出生人口数量少，成年个体少，大变异间幸存的老年人在该阶段基本死亡，劳动力人口总数会持续呈下降趋势。与之对应的是总人口相比较大变异中有所回升。 在这一时期，即后时代早期，由于生产生活的需要和生产力的恢复有限，重体力劳动和战斗仍有较大需要，女性对男性婴儿的生育意愿更高，加之大变异期间女性幸存者数量较少，男女平衡有极度失调风险。 后时代中期（即十到二十年），人口总数将进一步提高，劳动力人数和占比均超过大变异以来的最高水平，女性生育意愿明显提高，但男女比例失调的情况仍然存在。 上时期老年人口大量死亡，本时期几乎没有老年人赡养需要也是劳动力占比提高的重要因素之一。 除开男女比例失调以外，该阶段由于增加大量青壮年男性，生产恢复将大幅度提高。 同时，该阶段的人口数量相较于大变异发生前仍处于一个极低水平，但基本工业产业的恢复将使资源优势开始显现，很可能迎来大变异后的第一个“黄金年代”。 后时代末期（即二十到三十年），得益于前二十年的发展恢复，后时代末期将成为一个“有限乌托邦式社会”。 由于上一时期劳动力人口，特别是青壮年男性过剩，本时期综合生产力水平和较为稳定的外部社会环境影响，女性将提高对女性的生育意愿，而男女比例差距缩小会促使新的家庭产生，进一步提高生育率。 值得注意的是，该阶段老年人口将再次增长，或成为大变异中后期第一次老年人口增长。 ………… 参考文献： 部分人口数据资料来源：《西部营地人口统计数据》《法兰西比利牛斯—塔布营地人口统计数据》《大变异后的世界格局（白皮书）》 对变异体的行为推测资料来源：《关于变异体的进食行为对迁徙数据研究》《变异体对抗手册〈第一版〉》 第230章 警官 “往后退退！” 骑手将打空的弹匣扔进口袋中，又从里面摸出一个新弹匣换上。 邵明和阿斯吉一边用手枪射击其他方向涌来的变异体，一边骑上了自行车。 “我们好了！”他对骑手喊道。 后者点了点头，再次开火，打断了几只冲来变异体的腿。 多了两杆枪的帮助，总算是可以撕开一个口子，突出重围。 两台自行车先走，摩托车在尸群中掉了个头，赶在更多变异体扑上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摩托车从后面赶来，超过二人，以一个他们刚好可以跟上的速度在前面引路。 远处的城镇中，变异体们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楼顶上的男人正准备撤离，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 后来的一些变异体直接放弃了追逐三人，转而向着地上被打断腿的同伴扑去。 “恶心。” 他淬了一口唾沫，收起了自己的步枪。 邵明骑着自行车靠近了一点阿斯吉，在他身边小声说：“这些人看起来可不像邪教徒。” “跟着看看吧。”阿斯吉说道，“他们想让我们死，我们现在已经是丧尸嘴里的肉了。” “如果是邪教徒招人呢？”邵明半开玩笑似地说道，“这样就会留我们一条生路。” “城里全是丧尸，现在也没办法回去，不如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样。”阿斯吉说着，把手放在腰间比划了一个瞄准的姿势，“从战术上讲，她已经将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两人跟着摩托车向前走了两公里左右的距离，在一处森林旁停了下来。 骑手下了车，取下自己的头盔。 头盔下的面容属于一名皮肤白皙的棕发女子，她用她那有神的蓝眼睛瞥了一眼二人，走向路边。 一台厢式小货车正停靠在路边，一个穿着套肮脏警服的男人正站在货车旁。 男人身上的警服内衬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衣，外套则是一件印有醒目标志的夹克，中间夹了一件防弹背心。 考虑到德国警察繁多的警服种类，邵明也不好判断这名警官到底来自哪里。 当然了，这套衣服是不是从某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都不一定。 他朝着二人走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你们安全了，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倒是他们没有想到的话。 “那就谢谢了。”邵明也不客气，转身骑上自行车就准备离开。 男人突然又开口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刚到这里，提醒一下，这附近还有不少不那么友好的人。” 邵明眉头一皱，好嘛，原来是欲擒故纵，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你是说那些诡异的符号？”阿斯吉问。 “当然，”男人说道，“那是他们的杰作。” 邵明又从自行车上下来，问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叫里兹，里兹·迈耶，”男人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同伴，再回答起邵明的问题，“只是一个友善地提醒。如果你们想要跟着我们也可以，只不过我们不会提供任何物资。” 他说着，向前走了两步，“但是相信我，在这样的环境下，抱团生存活下去的可能性更高。” “我想知道关于那群人的事。”邵明绕开了他的话题，问道。 “这里不是长谈的地方。”里兹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请把枪交出来。” 阿斯吉看了看邵明，后者把手放到了腰间的手枪上。 这一个动作让几人都紧张了起来，车后的女人也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枪。 “我介意，你们可以拿走长枪，但我想我们可以保留一点基本的自卫能力。”邵明说着，歪头看了看四周，“你知道的，这种环境不太友好。” 这两人看起来虽然没有恶意，还出手相救，但腰上这玩意儿要是交出去了，也就任人宰割了。 现在二对二，邵明也就赌对方不敢来硬的——再者说，要来硬的，何必救人。 “我理解。”里兹也没多说，直接转过身去，背对二人上了车，“把你们的自行车装进去，我们换个地方谈。” 女人走到两人身边，嘴里吐出来一个词。 “枪。” 两人交出长枪，登上了箱型车。 摩托开路，两台车在不远处的路口拐进了一条小路。 由于箱型车后面的窗户被完全封死，二人只能通过前面的小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 在小路上摇晃了大概十分钟，几人停在了一家伐木场中。 邵明环视一周，将手枪收回。 两人跳下厢型车，里兹已经在门外等候。 只不过骑摩托的女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欢迎来到我们暂时居住的营地。”里兹带着二人走到一旁，那里居然摆着几把折叠椅和一张小桌子。 看起来很是悠闲。 “所以可以告诉我们那些人的事情了吗？”邵明问道。 “相比这个，我想你们应该对另外一条信息更感兴趣。”里兹坐了下来，说道，“我们接到了来自托尔高市幸存者营地的消息，那里几乎是全德唯一一个官方的幸存者营地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里兹皱起眉头，眼前这两人没有想象中的兴奋——要知道自己一行人接到官方营地的消息时是多么的欣喜。 “因为我们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里兹说，“我们试过几次，高速路和乡道大部分都堵死了，中间的城镇更是凶险莫测，靠着两条腿带上补给前往萨克森州太不现实。” 邵明看了一眼阿斯吉，似乎他们正好有这么一种交通工具。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他的想法。 “根据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你们有两个选择。”邵明从背包中掏出平板打开，将屏幕定格在法兰克福附近。 “第一，在法兰克福以北，科布伦茨以东的这个位置，有一间农场。农场大概有二三十人的规模，他们已经清理干净了附近的小镇，比较安全，你们可以到哪里去。” 他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里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 “你们可以到农场那里去，那里有足够的食物，但比较缺人手——或者和他们联系，告诉他们有关托尔高市营地的事情，一起过去。” 里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自己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身体前倾，问道。 “那么，第二种选择呢？” “第二，跟我们走，我们有一台火车，有足够的空间带上你们和你们的物资载具。” 伐木场外传来一阵引擎声，邵明向外望去，看到一台被改造得密不透风的铲车带着一台警车向厂区驶来。 “看来我们都留了一手。”里兹笑起来说道。 第231章 安德烈和零霖瑞 这铲车的改造让邵明想起以色列军方使用的d9r推土机——只不过前者用大轮胎，后者用履带。 他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里兹。 “现在可以说说‘那伙人’的事情了吗？” 提到邪教徒，里兹显然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刚刚邵明第一次发问，他就直接选择了逃避。 这已经是第三次提问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还是开了口。 “那伙人，我们称其为‘邪教徒’，他们的位置大概在美因茨河对岸西侧那边树林里。”他看向二人，说道，“那可是一群很危险的家伙。” “我们没有和他们发生过直接接触，但是尝试过去侦查他们的营地。” 里兹说着，将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拖了过来，指了指莱茵河北岸的一片区域。 “大概是在这里。” “人数呢？”邵明问。 “不少于十五个，据我们所知，而且基本都配有自动火力，甚至还有些更重的——比如重机枪，榴弹发射器之类的。” 邵明皱起眉头，这听上去可不太好对付。 “他们哪里来这些装备？”阿斯吉问道。 “这个世道嘛……”里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说道，“看起来你是军人，你应该知道在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大部分军营都是什么状态。” 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军营中不少人都出现了变异症状，残存的士兵也基本都被派出维持秩序。 到了现在，变异体们由于缺乏食物开始扩散，军营这种地方怕不是防守空虚，一下从地狱难度降成了新手难度。 “那些图案意味着什么？”邵明继续问道，“就是那些涂画在墙上的图案。” “上帝之手，来自基督教的一种图案。”里兹对二人说道，“手指代表着耶稣受过的苦难，手掌上的，我就不多说了吧——那是圣痕。”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阿斯吉抓着自己的战术背心，问道。 “我们猜测，他们把大变异视作一种更新，一场洗礼。”里兹向后靠了靠，说道，“你们知道的，活尸比普通人身体机能更高。”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还能够休眠，在邪教徒眼里这就是一种进化。” “按照琼斯的推测，”邵明说道，“这并不是进化，只是因为病毒大幅度解除了人体的机能限制。” “琼斯是谁？”里兹问。 “一个记者，你继续。” “况且变异体出现以后，人类文明的痕迹开始一步步被自然侵蚀……”他顿了顿，说道，“你知道的，天更蓝水更绿什么的，在他们眼中这都是对大自然的洗涤，对人类的惩罚。” 邵明笑了一下，说道：“很好，还有点环境保护主义分子的影子。” “这不是一件搞笑的事情。”里兹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他们有且只有一个目的——杀了所有人。” “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不求资源，也不求人手，我们推测他们的教义也就是杀光我们这些所谓的‘低端生物’。” “所以我们布置了人手在城内的高点，就是为了监控河对岸的动静。然后碰巧遇见了你们……” “不求人手？那他们怎么扩大规模。”邵明有些诧异地问道，毕竟就算是邪教也需要扩大组织，吸纳教徒。 更何况，消灭所有的幸存者可是一个庞大而又艰巨的任务。 “他们会走到你面前来布道。”里兹摇了摇头，“他们会主动攻击所有的幸存者，把你打得半死不活，问你要不要加入——如果你敢说出半个‘不’字……” “你就成那些‘高端生物’的饲料了。” “这个推测有什么证据吗？”阿斯吉问道。 “想来也是。”邵明点了点头，“不过，我也挺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你们来到这里大概一个半月以前，有几个和你们同样的外地人来到这里。”里兹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寒意，“不幸的是，邪教组织比我们先发现他们。” “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确认邪教组织存在的。”他说着，好像陷入到了什么恐怖的回忆中。 好在这时铲车带着警车驶入了伐木场，他才一脸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对着二人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当我们发现唯一一名幸存者的时候，才知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什么意思。” 铲车停在了厢式货车的旁边，车门打开，一个看上去像是白人的高个子中年男性从车内跳了出来。 他穿着一套连体工作服，嘴里叼着一根烧了一半的香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腰带上别着一台吊车模型。 “啊哈，新朋友来了。”男人拍了拍里兹的肩膀，向着二人走来，“再次见到活人的感觉真不错啊，很久没有和除了他们三个以外的人说过话了。” 他腰间挂着的吊车模型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看起来煞是喜感。 看到邵明，他先是一愣，又转头看了看警车的方向。 “有什么问题吗？”邵明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长着张亚洲脸庞的年轻人从车后钻了出来。 后者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或者说他那张脸上根本就看不到太多的情绪波动。 眼前的高个子男人将嘴里的烟扔到地上，对邵明伸出了手。 “亚洲人，哈，我也是半个亚洲人，看不出来吧。”男人说着，咧嘴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吧，我的母亲就是亚洲人，中国人。” 一旁的里兹有些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 “我也是。”邵明握住了他的手，“我叫邵明，这是阿斯吉。” “啊，对对，我叫安德烈·斯科特，或者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曹喆。” 邵明看向警车，那年轻人正从车内取出自己的步枪。 “他不太爱说话。”曹喆说着，又从包里摸出来一个烟盒，“他叫零霖瑞，华裔。” 他从烟盒中抽出来两根香烟递给二人，见他们都不抽，抬了抬眉毛，又叼到自己嘴里。 警车旁的年轻人或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几人，拿上自己的装备转身走进了房间里。 “怪人，哈？”曹喆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说说吧，什么情况？” 第232章 达成联盟 里兹带着几人到房间内商量去了，剩下阿斯吉和邵明站在一边。 他们并没有留下人看着两人，或许这也是一种表达信任的方式。 “真是奇怪的一群人。”邵明说道。 “得了吧小子。”阿斯吉把霰弹枪递给他，“你觉得我们好到哪里去了吗？” “这倒是。”邵明看向伐木场外那一排排的树桩和一捆捆堆放整齐的木材，“还是我们更奇怪一些。” 根据里兹和曹喆说的各种话，邵明大概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这群人和邪教徒的遭遇。 邪教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里兹等人最开始可能也和自己的团队一样发现了奇怪的符号，并猜测附近有一些神秘的团体出没。 但那个时候由于变异体还大量聚集在南岸的城市中，况且两批人一个在河北岸一个在河南岸，没有什么遭遇的机会。 再加上和自己现在一样的情况，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源和侦查能力，甚至连邪教徒是否存在都不敢确认。 后来变异体开始向城外扩散，邪教徒的活动范围也随之扩展到莱茵河南岸的这些城区中。 最后到了一个半月以前，另一群人来到这里，并被邪教徒袭击，里兹等人凑巧救下了其中的一名幸存者，并从这位有直接遭遇的人口中了解到了邪教徒的信息。 而曹喆刚刚所说的“人棍”和里兹的话则让邵明心中隐隐有些发毛，或许这群邪教徒会将那些不愿加入他们的人打断手脚扔到外面去喂变异体。 或者说，用“献祭”这个词更为合适。 “在想什么呢小子？”阿斯吉问道。 “我在想怎么对付这群邪教徒。”他回答道，“十几个人，有重火力，狂热偏执，而且肯定有多种交通工具，可不太好对付。” “小子，你的思路有问题。”阿斯吉说道，“为什么要对付？” “啊？”邵明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 “只要他们没发现我们是使用火车前进的，一切都好办。”他说道，“如果这群人想要搭车，那他们就得帮我们调整轨道，我们就相当于在这里多了个前哨基地。” “对我们来说，至少省了20公里的路程，也就减少了路上遭遇变异体和邪教徒的威胁。” “而且他们长期在这一带活动，也尝试过离开这里，对周边的情况更为了解。” 阿斯吉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 “然后我们调整好所有的轨道，一路冲进法兰克福，邪教徒根本反应不过来。”邵明接着说道，“我们可以留在这里，跟着他们，这样既能保证火车的位置不被提前泄漏，也能协助他们调整轨道。” 虽然里兹等人到目前为止都还不错，出手相助，告知信息，对两人也算是客气。 但火车毕竟是他们离开这里的一个重要方式，很难保证他们在知道火车的具体位置后会不会杀了自己一行人，抢走火车。 这也是邵明和阿斯吉能够安全利用这个前哨基地的重要条件。 没了这张底牌，等他们也会调整轨道了，自己几人是否还能和他们“抱团生存”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来思考，虽说社会秩序已经崩塌，但大家都不是什么毫无底线的阴沟臭虫。 杀不杀人，也要看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的利益。 半个小时前不杀，是因为两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不如笼络过来，扩充团队。 现在不杀，是因为想要离开这里去托尔高营地，这台现成的火车明显是最合适的选择，而杀了二人就无法得知火车的位置。 但如果暴露，杀了几人不但可以得到一台逃离这里的出路，还能得到其他的物资，这个时候“杀”的价值也就大于了“不杀”。 当然，具体如何，还要看对方的人品，只不过现在刚刚接触，邵明也不敢冒险。 “还不错嘛小子。”阿斯吉点点头，“这样我们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关键是需要和邪教徒保持距离。” “这应该不太困难。”邵明说道，“只要我们不弄出什么特别的大的动静就可以……” 正说着，里兹带着三人走了出来。 “我们选择第二种方案。”他来到桌前，对二人说道，“但是首先，我们需要验证你们是否真的有一台火车。” “这个你自不必担心。”邵明说道，“因为我们接下来会带你们去调整轨道。” 他说着，把平板递给了里兹，上面正显示着铁路的岔道口。 “如果我们没有火车，优先安排的怎么可能是做这件毫无意义的事，而不是收集物资。” “我们需要更有力的证据。”跟在里兹身后的那个女人开口说道，“我们不能冒险带上所有的物资和你们去一个所谓的，停火车的地方。” “就是嘛。”曹喆拍了拍胸脯，“不是说我们不相信你们，只不过大家都要坦诚一点才行，万一你们没有火车，而我们傻乎乎跟着去了，不就落入陷阱了？” “等等，等等。”邵明连忙摆手，说，“我没说你们现在要带上所有的物资跟我们走。” 他接着说道，“你们协助我们去调整轨道，几天以后在铁轨旁等着就可以了。” 对面几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而且我和阿斯吉会留下来，一是协助你们调整轨道，二是请你们相信我们，如果我们没有火车，到时候谁来接我们。” “如果你们没有火车，也就当作是给我们增加了两个人手。”里兹若有所思地说着，“不过你们既然都决定留下来了，也确实没有必要骗我们。” “我仍然坚持要去看看火车。”曹喆有些不依不饶地说，“你们为了自己的安全想要隐藏火车的位置，但我们为了救你们却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这不公平。” “安德烈。”里兹开口说道，“是我们要搭车，不是他们要搭车。” 他转向二人，“我可以理解，我们真心实意想要离开这里。活尸已经开始越来越频繁地侵犯周围的林地，还有邪教徒在北方，我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那就说定了。”邵明说道，“我觉得大家彼此都有一个基础的了解了，结盟的前提是相互信任，你们救了我们一命，我们也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我相信你。”里兹说道，“希望你们不会让我们失望。” “自然不会。”邵明说道。 “既然如此，”里兹让出一条路来，“走吧，该吃午饭了。” 第233章 榴弹发射器 “我得跟他们商量一下。”邵明对几人说道，“我马上来。” 他走到一旁，从包里摸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城堡，城堡，能不能听见？” 对讲机那头只有一片杂音。 “城堡，城堡？这里是邵明，能听见吗？” 他又试了几次，仍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考虑到昨晚在仓库里过夜时距离城堡已经超过了十公里，今天来到了还要靠西的伐木场，对讲机的信号变得更差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举着对讲机在伐木场里走了一圈，杂音并没有什么变化。 “嘿，里兹。”邵明喊道，“这里有什么信号好一点的地方吗？” “那边楼顶。”里兹出现在二楼阳台旁，手上还端着一个咖啡杯，“到顶上去或许会好一些。” 邵明转过头，看向另一侧的厂房。 伐木场的东侧是一栋办公楼，西侧则是一间很大的厂房，看起来这里能够对木材进行一些初步加工。 厂房顶上有一座高耸的塔楼，想必那就是里兹所说的“楼顶”。 他走进厂房内，这里面居然停着两台巨大的全地形伐木机。 只不过这两台机械怪物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灰尘，看来也是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除此以外，也就剩一些他看不懂的设备。 绕开这些挡路的东西，他找到了一扇小门，开始沿着狭窄的旋转楼梯向上攀爬。 气喘吁吁地来到塔顶，邵明放眼望去，看到了一片又一片的绿色海洋和不远处的城镇。 还好这上面风景不错，也算是补偿了一下爬上这么多的楼梯。 “好吧，让我来看看。”邵明自言自语的说着，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按钮。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声闷响在伐木场远处响起。 抬头望去，只看到了远处的森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惊起一片飞鸟。 “呃……阿斯吉。”他按下对讲机，问道，“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一点点，有什么东西在树林外炸了……距离我们大概有个六七百米左右。”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继续观察，我们可能有伴了。” “好吧……继续观察。”邵明嘀咕着，从包里摸出来自己的瞄准镜。 他还没来得及把瞄准镜举到自己眼前，又是一次爆炸来袭。 这次对讲机响得很快，阿斯吉问道：“又来了，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被树林挡住了。”邵明举起瞄准镜看向发生爆炸的地方，那里勉强能看到一些硝烟，“但是比上一次更近了。” “那是什么？迫击炮？”在阿斯吉身边准备武器的里兹问道。 “不对……那很有可能是榴弹发射器，”阿斯吉皱起眉头说道，“如果是迫击炮的口径，这威力太小了。” “榴弹发射器？榴弹发射器怎么能打出这种弹道？”里兹急忙说道，“那一定是邪教徒，他们可能就在附近，快去找找看！” “不一定……因为榴弹发射器不仅仅可以他妈的直射，还可以他妈的打抛物线。”阿斯吉说着，快步跑向了窗户旁，“但是精度会下降很多，除非他们有很多弹药，或者……” 他话还没说完，又有一发榴弹落了下来。 这一发听上去更近，但距离伐木场仍然有一定距离。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里兹看向阿斯吉，焦急地问道。 “赶紧离开。”阿斯吉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着办公楼的天花板，“榴弹发射器可以连射，如果他们打中了一发，就会有铺天盖地的弹雨。” 他说着，看向了里兹，“如果他们有足够多的弹药的话。” “那他们可能是有的……”里兹连忙吩咐道，“快！大伙快把自己的东西装车。” “好。”曹喆点点头，带着女人和零霖瑞跑向旁边的房间内。 “快快快！”阿斯吉喊道，“下一次炮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如果来了，就近寻找掩体，护住头！” 现在情况不太明朗，做好撤离准备还是有必要的。 但他同样也想到，榴弹发射器的轰炸不一定是要直接干掉几人，而是要把他们从伐木场内赶出去。 伐木场四周开阔，也就只有一些矮木桩能用做掩体，易守难攻。 相比而言，离开这里即使有铲车开路，那几块薄钢板能挡住变异体的牙，又怎么能挡住重机枪的射击？ 抛弃车辆步行，榴弹落下来就只能等死，更何况邪教徒肯定有车，否则如何把榴弹发射器运过来。 步行遭遇尸群，枪声必然会引来邪教徒的追击，这附近除了伐木场周围，都是大片的田地，无处可逃。 不过，既然已经被对方知道了位置，自己这一方就已经陷入了被动之中。 40mm榴弹发射器虽然不足以几发就炸塌一栋楼，但是持续的射击是足够让房屋的结构受到破坏的。 就对方目前表现出的火力密度来说，伐木场内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还能抗得住。 与此同时，塔楼上的邵明开始在伐木场周围的树林间寻找敌人的踪迹。 他藏在窗口后，尽量减少自己身体暴露在外的面积。 四周安静了下去，就连鸟群也被刚才的爆炸声惊飞。 邵明看着四周死气沉沉的森林，心里开始有些疑惑。 炮击怎么停止了呢？ 在另一栋楼内的几人也有同样的疑惑。 刚才的三枚榴弹几乎是先后依次落下，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没有任何新的动静传来。 无论敌人是谁，他们暂时还没摸清楚对方想干什么。 但是现在，这几分钟的宝贵时间足够他们带走一些重要物资了。 敌人的回答很快来临，就在几人把物资装进箱型车时，一发榴弹直接落在了伐木场外的空地上。 这一发比之前的几发打得更近，爆炸声震耳欲聋。 邵明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在了窗户后按下对讲机，“越来越近了！” 就在炸开的一瞬间，阿斯吉立刻拉着身旁的几人跑进楼中。 “找掩体！”他喊道，“去桌子下面也行！” 很快，第二声爆炸也响了起来，这一发同样落在了空地中。 紧接着是第三发，这一发直接炸到了伐木场边缘的铁丝网围墙。 邵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继续留在这塔楼上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 “一定有人在修正着弹点。”对讲机响了起来，阿斯吉急促的声音传来，“小子，你有没有看见附近的森林中有人或者天上有无人机？” 第234章 突围 “我没有，我没看见！”邵明喊道，“我得下来了！” “好，尽快。” 炮击似乎又停止了，几人纷纷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曹喆有些恼火地看着四周，说道：“玩儿我们呢？” 阿斯吉对他们说道，“这是两次校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下一次射击就会落到我们头顶上。” “那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里兹说道，“快上车，赶在下一轮火炮到来之前。” 阿斯吉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主意。 冲出去，指不定正中下怀。 留下来，又等于坐以待毙。 这种仗，他不太有经验打。 里兹一边跑向门外，一边问道：“你说这个……榴弹发射器，他的射程有多远？” 阿斯吉回答道：“联邦国防军的hkgmg是2100米，美军的mk19是2200米。” “也就是都在两千米开外了？”里兹问道。 “这是极限射程。”阿斯吉说道。 五人来到房外，看见了被炸塌的铁丝网。 “那他们肯定已经在河南岸了，”曹喆说道，“我们这里到主路上都超过一公里，很有可能他们就在路口附近。” 阿斯吉点了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会在进入伐木场的入口处设下埋伏，再往北延伸几百米设立榴弹阵地。”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会驶向陷阱里的。” “总比坐在这里等着被炮弹炸死来的强。”女人开口说道。 几人快速坐进车内，发动汽车。 “给我台车。”阿斯吉快步走向里兹身边，说道。 “这里。”后者扔给他一把钥匙，“我的警车，防弹。” “你们先走。”阿斯吉拍了拍箱型车车顶，“快，快，离开这里。” 铲车发动起来，撞开了门口的栅栏，冲上小路。 阿斯吉撤回到楼内，缩到墙后紧张地望着对面的厂房。 邵明的身影还没有出现，炮弹随时有可能落在他们头上。 怕什么来什么，比邵明先出现的是榴弹扬起的尘土。 一发榴弹落在房外刚刚几人停车的位置，阿斯吉立刻缩回掩体内，被激起的尘土从大门处飞入。 紧接着是第二发，砸在了刚刚离开的箱型车屁股后面。 好在榴弹发射器能够打出的当量并不算大，这一发只是在箱型车后门的铁板上砸出来几个凹坑。 第三发落下，听起来像是命中了办公楼后。 不得不说，高抛榴弹这个距离的命中率确实不佳。 阿斯吉离开门后，弓着腰跑到能看见车队的窗户处。 两台车平安驶入森林，没有在林线附近遭遇袭击。 他暂时松了口气，不过想来也是，就这榴弹炮的精度，如果在近距离布置埋伏，怕不是埋伏的人比他们先死。 邵明此时也抱着头从厂房中冲了出来，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跑向停在门口的警车。 “炮击应该马上就到！”阿斯吉一边喊着，一边冲出房内跳上警车，“赶紧走，赶紧走！” “如果他们要继续炮击的话，只有现在。”邵明一边坐上副驾驶，一边说道，“第一次炮击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我不信丧尸会绕着他们走。” “那只是一方面，”阿斯吉发动警车，“关键是这几发他们打准了，他们知道该怎么打了。” 他一脚踩下油门，警车呼啸着冲出伐木场。 爆炸声开始在伐木场附近接二连三的响起，校准已经完成，邪教徒们开始泼洒弹药了。 一发炮弹落在警车前，尘土全落在了挡风玻璃上。 阿斯吉恨不得把油门都踩进车里去，好在警车的提速还是给力，很快就冲进了树林中。 邵明抓住靠背回头望去，整个伐木场都被淹没在了一层尘雾中。 也得亏是小口径的榴弹发射器，但凡是个上点口径的迫击炮，那场面看起来还要热闹。 警车在林间穿行，邵明开始检查弹药。 没过多久，一个丁字形路口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不出阿斯吉所料，这里停着两台快被压扁的车，还有一些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一名邪教徒躺在路边，他的半条腿都被压得血肉模糊，正在无力地挥动着双手。 血迹，肉块，到处都是。 一台带着勃朗宁重机枪的皮卡车停在道路尽头，上面的操作员已经倒在一旁，没了生机。 “该死……”邵明举起手枪，架在了前控台上，“看来他们做的不错？” 见警车驶来，两个正在拖动伤员的邪教徒从路旁冲出，端着手里的枪就开始扫射。 “妈的，趴下！”阿斯吉喊道。 邵明急忙弯下腰，将整个身子藏在了发动机后。 子弹如雨点般敲打在车壳上，他只听见了叮叮铛铛的声音和挡风玻璃被击中的声音。 好在这台宝马x5是警用防弹版，带有一层聚碳酸酯纤维的防弹玻璃还能够扛住子弹的冲击。 不过就是看不清路罢了。 几发弹头射入，落在前控台上。 随着警车接近路障，邪教徒的子弹开始从侧面射击警车车门。 这种被用于防御小口径手枪弹的车门似乎有点无法抵御步枪弹的袭击，警车车门上开始出现一些洞口。 一发子弹击穿车门，击中了邵明的大腿。 “啊，操！”他忍不住骂了起来，将手枪放在一旁，忍痛将裤子撕开了一点。 子弹头竟然已经镶嵌进了一半到肉里，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也好在车门阻挡了大部分动能，子弹只是镶嵌在了表层，没有打进腿里去。 阿斯吉扭转方向，瞥了一眼邵明的大腿，急忙喊道：“伤口不深，把子弹挑出来！” 邵明的手因为疼痛而颤抖着，他胡乱地乱抓着，却怎么也抓不到那颗弹头。 “冷静，冷静！”阿斯吉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肩膀，“用布隔热，慢慢来！” “好……好……”邵明颤抖着抓住旁边的碎布，将弹头取了出来。 但是邪教徒不会给他们休息的机会，一名邪教徒爬到那挺m2上，掉转枪口。 阿斯吉在道路上不断扭动着警车，子弹追逐车尾，一些弹头从后备箱射入，落在车里。 但很快，在那根本看不清路的挡风玻璃后，警车撞上了什么东西。 第235章 打不过 血迹喷洒在如蜘蛛网般破碎的挡风玻璃上，让本就不佳的视野更加受阻。 两人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还有十几个黑影正在朝着警车跑来。 “尸群来了……”阿斯吉说道。 老实说，就这边战斗的激烈程度，尸群来得比两人想得都要晚。 最大的可能是先经过的铲车和箱型车把尸群吸引了一部分走，现在赶来的都是更远处的变异体。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开始围绕着警车响起，但好消息是，变异体们不止对警车有兴趣。 阿斯吉扭头从破碎的后车窗望出去，只见邪教徒们也已经发动汽车，追了上来。 他们显然已经放弃了那些躺在地上呻吟着的同伴，或许在他们眼中，成为变异体的腹中食物才是最好的结局。 那挺皮卡上的勃朗宁没消停一会儿，又开始咆哮起来，将前方挡路的变异体撕碎。 “那可不像对待高级生物的样子。”阿斯吉有些嘲讽地说着，继续提高警车的速度。 警车带着一群饥肠辘辘的变异体向着城镇内驶去，紧随其后的还有几台邪教徒的改装车。 十来只变异体显然不是带着装甲板的皮卡车的对手，一条血肉之路正在慢慢形成。 子弹再次朝着警车袭来，阿斯吉艰难地透过几乎毫无视野的挡风玻璃驾驶着汽车，一边扭转着方向盘一边注意后面的重机枪。 “他们还跟在后面的！”阿斯吉喊道，“不能把他们带回城堡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邵明看了看自己的霰弹枪，提起枪从已经破碎的后车窗望出去。 但几发子弹立刻制止了他这个想法，他又立刻缩了回来。 “我知道怎么做了。”邵明咬着牙伸出手，胡乱地拨动着中控台上的开关。 尖锐的警报声立刻响彻城镇，给本就热闹的街道再添上了几分喧闹。 “这有用吗？”阿斯吉握紧方向盘，问道。 “我们会知道的。”邵明坐正身子，抓紧了车内的扶手。 重机枪的声音已经足够大，警报声更是激起了变异体们心中嗜血的渴望。 越来越多的变异体开始从城内涌出，逐渐将警车包围起来。 当然，它们也没忘了后面的邪教徒车队。 为了暂时保住自己的性命，又或者是真的不愿意杀太多变异体，邪教徒们开始调转车头，向着与两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一个庞大的尸群已经形成，邪教徒们将不得不放弃追逐两人。 警车赶在更多变异体围上来之前冲出了小镇，沿着笔直的公路向着莱茵河边驶去。 “我们甩掉他们了吗？！”阿斯吉一边问着，一边转头向后看去。 皮卡车已经不见踪影，但还有数量不少的变异体跟在车后。 “我想是的……”邵明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这场意料之外的追车大戏显然有些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休假刚结束就给我来个大的是吧。”阿斯吉说着，回过头看向前方的路。 但为时已晚。 警车似乎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失重的感觉立刻席卷了全身。 警车的后轮胎碾上了路沿处被撞断的护栏，车尾被抬起起来，向右旋转着从快速路上冲下去。 车内的两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跟着翻滚的车辆撞来撞去。 车顶上的警灯在滚转中破碎，连带着压坏了上面的警报系统和喇叭。 没了声响的警车四脚朝天，躺在河边的草丛中。 等邵明从大脑的一片空白中再次掌握自己的身体时，他发现自己正倒挂在座位上。 若不是系着安全带，恐怕自己的脖子都得断成两截。 也得亏这台防弹警车结构强度高，否则被压扁在里面也不是什么问题。 阿斯吉吊在另一边，捂着自己的头。 “答应我，下次开车要看路好吗？”邵明无奈地说道。 “妈的……”阿斯吉笑了笑，一只手撑住车顶，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邵明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一只变异体突然从破碎的后车窗处爬了进来。 它拼命想挤进狭窄的车窗，两只手在车内胡乱抓着。 那双血红的眼睛内全是对人肉的渴望，地上那些尖锐的玻璃渣对他毫无影响，纵使手臂已经被划破，也阻挡不了它的“热情”。 阿斯吉掏出匕首，直接掷出，准确命中它张开着的大嘴。 鲜血立刻从嘴中喷出，变异体的头抽搐了两下，倒在地上。 “快动起来！”阿斯吉一边喊着，一边拉了拉车门把手。 “卡住了。”他说道，“试试你那边！” 变异体们的嘶吼声从车外传来，这个铁皮罐头很快就会真的成一个“罐头”。 邵明拉动车门，好在他这一边的车门还能正常打开。 阿斯吉解开他的安全带，帮他从座位上下来。 两人爬出警车内，一眼就看到了从快速路上一路延伸下来的痕迹。 草丛都被压塌，露出里面新鲜的泥土，警车外的一些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 变异体们出现在快速路旁，朝着二人涌来。 “跑……快跑！”阿斯吉喊道。 “那里！”邵明指了指河岸边，就在对岸几十米的地方，有一处河中小岛。 “走！”阿斯吉扶起邵明，几乎是拖着他向岸边跑去。 后者则举起手枪，向着追来的变异体们射击。 两人在半人高的芦苇丛中奔跑着，身后是几十只穷追不舍的变异体。 虽说是河边小岛，但距离河岸仍有六七十米的距离，加之现在还远不是三十几度的天气，河水仍然冰冷刺骨。 “把装备丢掉。”阿斯吉提醒道。 邵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自己的防弹衣。 这是莱茵河流速最为缓慢的一段河道之一——否则也不会在美因茨一线形成数量众多的河中小岛，倒是很适合二人渡水。 两人跳进水中，向着河对岸游去。 变异体们冲进水中，一些在前面的家伙吃了水，本能地向后退去，却又被后面的同伴挤进水里。 冰冷的河水包裹着身体，挑拨着邵明的神经，也刺激着他大腿上的伤口。 在流动的河中游泳和在游泳池里游泳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除了体温和体力，还要和流动的河水抵抗。 邵明只能在心中慢慢数着秒数，看着小岛慢慢朝自己接近。 第236章 躲得起 阿斯吉将湿漉漉的衣服放在河滩上，坐到了邵明身边。 后者握着被河水泡过的对讲机，这台警用设备的防水性能显然不太好，已经丧失了功能。 两个袒胸露乳的男人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地看着河对岸报废的警车残骸。 还有约莫十来只变异体站在河边，守着二人。 岛的另一边是河流主干，接近500米的长度基本断绝了二人游过去的想法。 邵明叹了口气，躺了下去。 阳光照耀在河滩上，也照耀在二人的身上。 暖洋洋的，倒是挺舒服。 今天又是折腾的一天，现在闲下来，邵明只有一个感觉。 累。 也不知道在河滩上躺了多久，一声枪响突然在河对岸响起。 两人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一齐望向快速路的方向。 变异体们已经躁动起来，向着快速路上冲去。 铲车出现在快速路旁，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 毫无疑问，那是里兹。 他对二人招着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河。 在接连响起的枪声中，二人再次渡过河水，回到了河岸上。 里兹和零霖瑞已经清理干净了附近的变异体，向他们跑来，扶起了二人。 不过，里兹的头上却贴着一块绷带，上面还隐约有些血迹。 “你们没事吧？”邵明问道。 “这个吗？”里兹指了指自己的头，“没事，被玻璃划伤了。” “你的车，我很抱歉。”阿斯吉说道。 “那倒没事，”里兹摇了摇头，“你们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就行。”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邵明捡起地上刚刚被他们抛弃的装备，问道。 “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去哪里。”里兹有些无奈地说道，“再说了，这就是我说的，抱团取暖，活下去的可能性更高。” “快走吧。”阿斯吉说道，“我们带路。” 几人回到路边，曹喆打开铲车车门，嘴里还叼着半根烟。 他看向翻倒的警车，挑起半边眉毛说道：“看起来你们有人要被吊销驾照了。” “开车。”里兹提醒道，“等会活尸们又该来了。” 没过多久，两台车停在了城堡下的路旁。 邵明扶住车厢壁，一瘸一拐地来到车外。 曹喆放下铲车的漏斗，里面掉出来几颗变形的弹头。 看起来他就是靠着这举起来的铲斗挡住了重机枪的一轮射击。 毕竟从漏斗到驾驶室，实打实地隔着几层厚厚的钢板，而这些钢板中间又隔着一定距离，足以将12.7mm的子弹威力削弱到不造成致命伤害。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一种复合装甲了。 “原来你们真的有火车。”里兹看向一旁，那台武装到牙齿的火车正静静停在铁路上，“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几人收拾好东西，搀扶着邵明，爬上山坡。 伙伴们正站在城堡门口，等待着他们。 冯予笙走上前来扶住他，眼里写满了担忧和一丝丝的责怪。 关上城堡的大门，总算是可以暂时歇息一会儿。 两拨人相互打过招呼，又互相交待了一下情况。 听到他们吃了毒菌子，邵明抹了抹自己的脸，看向冯予笙，“现在好些了吗？”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后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已经没事啦，我还留下了两个，可以记一下样子。” 她说着，躲开了邵明的目光，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口袋，将里面的蘑菇倒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就是这东西。”兰伯特连忙说道，“跟吸毒一样，吃了满脑子跑小人儿。” “哪儿有小人。”山田凉踮起脚敲了敲他的头，“明明就是奇形怪状好叭。” “要注意安全。”邵明说道，“还好这次没出什么大事。” “你还说我，你看你的腿。”冯予笙说道，“才能跑起来多多久，现在又跑不动了，” “皮外伤而已。”邵明连忙说道，“歇两天就好了。” “咳咳，”一旁的里兹咳了两声，说道，“关键的问题是现在怎么办？你们不是要去法兰克福吗？现在怎么去？” “中间隔着活尸和邪教徒，想要偷偷摸摸溜进法兰克福不太容易。”曹喆摸了摸下巴，从包里摸出来一根烟叼上。 “泥可以去外面抽吗？”山田凉问道。 “不好意思。”曹喆摸出烟盒，将烟放了回去，“我等会儿出去抽。” “留在这里，等过两天再做打算。”兰伯特说道，“或者不去法兰克福，我们已经解决了一个岔口，火车现在可以向南前进。” “不去法兰克福我们要绕很大一圈才会到托尔高市。”里兹说道，“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还有一些物资遗留在伐木场里。” “这样也会让我们回家的时间更长。”冯予笙补充道。 “留下来的物资？”阿斯吉问，“还有什么东西？” “吃的喝的。”曹喆说道，“武器弹药基本都拿出来了。” “那没关系。”兰伯特说道。 “我不认为留在这里是个好主意。”琼斯指了指窗外，“城堡开不上来车，你们把所有的载具都扔在路边，邪教徒不会发现咱们才有问题。” 阿斯吉点了点头，“城堡的地势刚好与河对面的山坡持平，榴弹发射器和重机枪可以直接架在河对岸，把我们轰成碎片。” 兰伯特举起了手，发问道：“我有个问题，这些个邪教徒既然把丧尸视作高级生物，为什么他们不先把自己奉献给丧尸呢？” “好问题。”曹喆十分赞同地说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你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一群疯子，”琼斯说道，“没准他们是想杀光我们再自杀呢。” “嗯……”曹喆赞同地点了点头，“好想法，我也觉得有道理。” “兰伯特，如果向南，我们会怎么走？”阿斯吉问。 “如果继续向南，倒是不用调整轨道，”兰伯特说着，把平板展示给众人，“我们可以一路冲到曼海姆附近再做打算。” “等等，等等。”邵明制止了七嘴八舌的众人，“让我想想。” 众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他。 在这一刻，看起来他才是应该做出决定的那个人。 他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立刻收拾东西，天黑前赶到曼海姆附近。” 第237章 撤离城堡 邵明站在卧室的厕所中，盯着镜中的自己。 他的耳朵又开始疼痛起来，多半是今天在河里游了个来回，进水感染了。 身上还湿漉漉的，衣服也没有换。 好在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还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房门被扣响，琼斯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他转过头，问道。 琼斯向前走了两步，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来一页纸递给他。 “我对现在的物资大概做了一个统计，我想你应该需要看看它们。” “好。”邵明点点头，“谢谢你。” “没事，我就擅长做这些打杂工作。”琼斯摆了摆手，“我先去下了，你要不要一起？” “等一下吧。”邵明说道，“我马上来。” 琼斯离开了。 他回到卧室中，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清单。 里兹一行人带来了6把g36a3和一箱1620发的5.56x45mmnato标准步枪弹，算是补上了现在最为缺乏的武器部分。 加上火车内还存有一部分的点22枪械及弹药，一挺m249，一挺m240，一挺m2，现在基本的武器弹药已经比较充沛。 当然，还有一把xm25榴弹发射器和一个at4火箭筒。 把每个人都武装起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不足以和装备有大量载具和轻武器，以及榴弹发射器与重机枪的邪教徒对抗，但掩护撤退还是远远足够。 只不过又加了四个人进来，吃饭又开始成问题了。 好在大米还有几斤，指不定在某些田地中还能找到已经成熟的蔬菜。 但不算戈登也有10张嘴要吃饭，罐头存量低，抗风险能力太弱，当务之急是要给火车储备足够的食物。 水源同样是个问题，现在的解决办法是利用简易的过滤器收集河水，再烧成熟水储存。 不过，他们倒是在城堡中找到了不少葡萄酒和朗姆酒。 这些问题在大变异爆发后一年内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人类社会留存下来的瓶装水和各种包装食品现在都还能食用，只需要加大搜索力度即可。 衣服被褥倒不成问题，城堡里的被褥都足够铺满整台客厢车的地板——况且夏天到了，被子厚了反而不舒服。 药品还是那些，抗生素消炎药最为缺乏，常规的一些外伤药还有结余。 看到药品，邵明将清单放到一边，站起身来想去寻找当初蒂姆交给他的耳用药。 “你还好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出现在身后，那是冯予笙。 “啊，”邵明回过头，“我没事。” “我是说你，”她指了指邵明的大腿，“要不要换条裤子？” 邵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大腿处的裤子被撕开，露出里面带有一个红色印记的伤口。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去遮住自己的大腿。 “我给你带了。”冯予笙的另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和一件体恤，“还有衣服，抓紧时间换了，免得着凉。” “啊，好。” “我在楼顶的房间里找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 “谢谢。”邵明接过裤子，看向她，“你……没什么了吧？” “没什么了。”冯予笙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就只有刚刚吃了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 “对不起，刚刚脑子有点乱。”邵明说着，把后半句“刚刚没有多关心你一下”憋了回去。 “我还以为你刚才害羞了呢，”冯予笙噗嗤一笑，从包里掏出来那根牛肉干，“诺，牛肉干。” “居然还有。”邵明也笑了起来，接过牛肉干，“谢谢。” “不用谢啦……那，你快换裤子吧。”女孩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 邵明不由得想起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感觉和现在大不相同了。 “好。” 换好衣服，又给耳朵上了药，两人一起来到城堡外。 阿斯吉站在城墙旁，举着望远镜观察河对岸的情况。 城堡顶上还站着一个人，似乎是零霖瑞。 这小子看上去枪法不错，总是承担着类似狙击手的任务。 城堡本身就依山而建，占据这两个位置基本可以将大路和对岸的情况尽收眼底。 见邵明走出来，阿斯吉问道：“小羊羔怎么处理？” 一旁的花坛里，正在吃草的小羊抬起头来，用它那水灵又充满好奇的双眼看向三人。 “带走吧。”邵明叹了口气，说道，“拴在平板车上。” 母羊的肉还能吃上一天，小羊羔又太小，现在吃，有点太亏。 就那二两肉，都不够戈登塞牙缝的。 城堡内传来一阵喧闹声，三人扭头一看，只见兰伯特和曹喆拉扯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 “你相信我，这葡萄就是用来酿酒的，我会酿酒。”曹喆说着，嘴里还在冒着烟。 “不行，”兰伯特坚决地摇了摇头，“车上已经有不少酒了，那些瓶瓶罐罐是用来装水的，不是酿酒的。” “那我就去酒窖掰扯一个桶下来，”曹喆拿起烟吸了一口，“你用你那些玻璃瓶瓶装水就行。” “只要你有地方放，我没意见。”兰伯特说道，“前提是你能把那些大木桶塞进火车里。” 看见邵明，兰伯特连忙对他说道：“你说，酿酒还是装水？” “那就都装呗。”邵明耸了耸肩，“葡萄酒嘛，拿两个玻璃罐一样的酿，剩下的都装水不就行了。” “但是没啥必要啊，我们已经搬了一些酒上车了……” 兰伯特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城堡大门处传来了山田凉的喊声。 “兰伯特，我要的罐罐都装好了吗？” 邵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走上前去拍了拍兰伯特的肩。 “你加油，抓紧时间，该出发了。” 物资基本都已经装车完毕，众人登上火车，是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只可惜卡车，铲车和箱型车现在都开不上火车，只能先沿着火车附近的公路行驶。 “为什么不能直接焊上两块钢板呢？”曹喆叼着一根还没点燃的香烟，拉着铲车的车门说道，“简单又省事。” “你懂什么。”兰伯特从他的身边走过，说道，“直接上钢板，长度短了坡度就抖，卡车上不去；长度长了超宽，过隧道转弯怎么办？” “嘿，你小子和我杠上了是吧。” 第238章 阿尔泽 火车一路向南，基本是沿着一条斜线冲到了阿尔泽附近。 阿尔泽，位于德国重要的葡萄酒产区沃内格区北部，是莱茵黑州最大的葡萄酒产地之一。除去连绵不绝的葡萄田以外，这座城市的另一个特点是他建在塞尔兹河上。 物理意义的“上”。 塞尔兹河从城市下流过，成为了城市中的地下河与下水道网系统的一部分。 此处距离美因茨有25公里，中间分散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城镇和田野，已经算是和邪教徒们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再加上这一路的田野和城镇中时不时就能看到的变异体们，也形成了一道屏障。 就像邪教徒们通过观察变异体的行动来侦查是否有幸存者到来一样，他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此处距离曼海姆还有37公里，之所以在这里停下来，是因为镇上有一个很重要的岔道口。 如果走错，就会进一个死胡同。 由于公路和铁路线并不是时时紧挨着的，加上铲车速度不快，因此等邵明三人开车赶来时，只看见了火车和旁边的几只变异体尸体。 阿斯吉站在一边，零霖瑞则在尸体的衣服中翻找着可用的物资。 “什么情况？”邵明打开卡车的车门，问道。 “几个零散的丧尸而已。”阿斯吉说道，“大概看了一下，兰伯特停车的位置不错。” 邵明环顾四周，这里是快速路的一座高架桥下，附近都是大片的草地，没有什么明显的阻挡视野的东西存在。 向南看去，是一排又一排的葡萄架，一眼望不到头，直到地平线附近才消失。 也许是葡萄田的规模太大了，以至于不像其他地方的田地一样，一眼看去长了不少杂草。 同样，没有房屋建筑，也就不会有变异体藏匿的条件。 位于立交桥上方的快速路同样可以作为一个制高点，为团队提供更多的视野。 “确实不错。”他点了点头，关上卡车车门，向着火车走去。 里兹和曹喆则分别从后面的两台车里下来，后者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你没带一条出来吗？”里兹问道，“我记得你在伐木场屯了一箱烟。” “我哪儿来得及拿烟。”曹喆把烟盒揉成一坨，扔到一边，“那个时候该拿什么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女人——她名叫安妮，英语不太好，走向了箱型车。 里兹拉开车门，车厢里塞着她的摩托车。 “要去附近的城镇里看看吗？”兰伯特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挥舞着手里的平板对邵明说道，“现在时间还早。” “顺带一提，我把你的地图存到新的手机平板里面了。”兰伯特把邵明拉了上来，说道。 “好。”邵明点点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他，问道：“没有网你怎么传？” “隔空投送，数据线，怎么都能传。”兰伯特说道，“你太久没用电子产品傻了吗。” “那可不是。” 琼斯坐在靠近车门旁的椅子上，桌上则摆着一颗已经开始变蔫了的毒蘑菇。 兰伯特有些好奇地凑过去，问道：“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根？” “不……”琼斯一边在本子上画着速写，一边说道，“我在想，邪教组织会不会和这种毒蘑菇有关系。” “我们要出去，你要一起吗？”邵明问道。 “我没问题。”琼斯收起笔记本，“但是……你不应该说‘我们’的。” “你不可以出去。”冯予笙从车厢后部走了过来，对邵明说道，“你的腿一瘸一拐的，怎么出去？” “我……” 邵明被突如其来的教训说得一愣。 也是，腿上的伤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走起来还是生疼，自己去了反而连累同伴们。 休息一两天再出去更为妥当。 “别逞强了。”她说道，“现在我们又不缺人手，让阿斯吉带着他们出去就可以了。” “冯小姐说得对。”琼斯也开口劝道，“虽说子弹没有打进去，但动起来也疼，不如留在这里。” “我知道了。”邵明说道，“不出去。” “啊，抱歉，我把你的腿伤忘了。”兰伯特从兜里摸出一个手机交给他，说道，“看看书什么的也不错，我把你下那些电子书也都传过来了。” 里兹和阿斯吉此时也来到了火车上，前者走向客厢尾部的储存区，从里面拖出来一个板条箱。 打开箱子，里面是整齐码放着的g36步枪。 一共七把，六把标准的g36a3，还有一把是短上一截的c型。 他从里面取出来唯一一把g36c挎在自己肩上，对众人说道：“这把是我的，其他的你们随意。” 邵明走向板条箱，从里面拿了把枪出来。 “用过吗？”里兹问道。 “算用过吧。” 邵明拉动拉机柄，检查了一下枪膛，又看了看弹匣井。 这看上去像一批新枪，基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子弹和弹匣在另一个箱子里。”里兹说道，“先前我们搬东西的时候你不在，和你说一声。” “好。”邵明点点头，把步枪递给一旁的兰伯特。 “我们打算去阿尔泽城边缘看看。”阿斯吉说道，“越快解决这个路口越好。” “再快也要拖到明天上午才能动身。”兰伯特说道，“今晚只有在这里凑合一下。” “阿斯吉，琼斯，兰伯特，你们都去吗？”邵明问道。 三人点了点头，他又看向里兹。 “你们呢？” “我想我们都会去的。”里兹从自己的弹匣包里摸出来一个弹匣塞进枪里，“他们都不是闲得住的人。” “好。”邵明点点头，“注意安全。” “嗯？” 姗姗来迟的曹喆登上了火车，“要出去了？可好，我可以去找我的烟了。” “这次去不光是要收集物资，”邵明提醒道，“还要注意尸群的分布和动向，以及铁路线的情况。” “运气好的话，就不用调整轨道了。”兰伯特说道，“我们今晚就可以继续出发。” 第239章 烤箱 日落时分，厢型车回到了火车旁。 邵明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 兰伯特从车厢中挤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已经被擦干净的烤箱。 在能源问题解决的前提下，烤箱算得上是一种很便捷的烹饪工具。 它所能够烹饪的食物也比较丰富，肉类、糕点、面包都可以放进烤制，使用起来难度也不高。 当然，前提是做到能吃的地步，而不要求色香味俱全。 无论如何，现在也多了一个可以烹调食物的选择。 邵明从他手里接过烤箱，端起来仔细看了看。 “好东西，哈？”曹喆第二个从厢型车里挤出来，对他说道，“赶紧拿回去接上电试试能不能用。” 他的语气仿佛两人已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丝毫不像才认识一天的样子。 邵明有些尴尬的点点头，看着他走向另一边，从包里掏出香烟点上。 “自来熟。”兰伯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看过了，等会跟你说说城里的情况。” “你先说是好还是坏。”邵明问道。 “不太好。”阿斯吉从副驾驶上下来，说道，“城市外围有好几处尸群，需要小心行事；到了城郊又十分空旷，基本没有丧尸。” “关键是火车站附近的一间学校，那里似乎是军方设立的救援点，还有大量丧尸困在里面。”琼斯回答道。 四人向着火车走去，邵明问：“数量呢？” “几百只是有的。” “还有一个问题。”兰伯特说道，“我们所在的这根铁轨上有一列客车，挡住了去路。” “有办法推开它吗？”他继续问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需要在车站内停留更长的时间。” 琼斯接过烤箱，率先登上了火车。 邵明紧随其后，即使大家已经将这里尽量整理得井井有条，但看上去还是很杂乱。 火车后部被隔开用作仓库，让本就不太富裕的空间看上去更加狭小。地上和座位上基本都被被褥占据，仅留下一条通道可以通行。车顶的行李架上也塞满了各种衣物和个人生活用品，桌上则杂七杂八地堆着一些小东西。 最干净的一张桌子是属于冯予笙和山田凉的，旁边就是邵明和阿斯吉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枪械配件和几颗弹壳。 那张放着好几个本子和相机包的桌子自然属于琼斯，而兰伯特的桌子上则堆满了各种工具。 新登上火车的几人还没固定下自己的位置，但右边一张空桌子上的两个烂烟盒已经证明了它的主人。 邵明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需要新的车厢了。” “当然。”兰伯特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把脚放到了桌子上，“加一节拖车，加一节客厢，再加一节货厢。” “最好是找个卧铺。”琼斯也跟着吐槽道，“大家都有单间住最好。” “这不是问题。”兰伯特摆了摆手，“关键的问题是，还有多久开饭？” 有了烤箱的帮助，现在团队在火车上又多了一种烹饪食物的方式。 阿斯吉将剩下的羊肉划成几大块，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但大家也舍不得把好好的大半只羊浪费，只能想办法在这两天一起吃完。 山田凉和冯予笙占据了煤气灶，她们淘好大米，放入锅中蒸熟。 十个人全是青壮年，每个人每天都有大量的体力活动，再加上其他的主食基本没有——比如面包，土豆一类的来补充碳水，团队现在一天就要消耗大量的米饭。 里兹也加入了做饭的行列，没想到一个警察一个军人竟然是这一大伙人里最会做饭的两人。 “我是单身习惯了。”里兹将羊腿摆放好，放进了烤箱中，说道，“回家了又没有人做饭，只能自己做，也就慢慢会做一些菜了。” 他说着，将定时器调整到一个小时，拍了拍手。 “警官可会做饭的。”曹喆靠在门边，对大家说道，“我们的伙食他全包了。” “过奖了。”里兹笑了笑，开始准备烤羊腿的调料。 阿斯吉在一旁搅拌着锅中的肉汤。 迫于佐料的种类有限，他今天给大家做的是苏格兰羊肉汤——不过邵明看了看，觉得和那天的爱尔兰烩羊肉没有什么区别。 都挺下饭的。 忙活到太阳落山，火车中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今天的主菜是烤羊腿和苏格兰羊肉汤拌饭，配菜则是炖牛肉罐头和一些罐装水果。 当然，葡萄酒和朗姆酒也开了两瓶。 里兹从厢型车里拖出来一个野餐桌打开，兰伯特也从火车里找来几块没用的木板架好。 一个简易的长餐桌算是组装好了。 只可惜没有凳子，大伙只能站着吃。 里兹将酒倒满，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水壶。 “嗯……或许我们需要更好的杯子。” 他的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 “不过，感谢你们的帮助，也谢谢你们带我们离开了邪教徒们的攻击，接下来的路还要仰仗你们。” “话不能这么说。”邵明同样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你们的到来也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若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和阿斯吉早就葬身尸口，更别提还有可能一头扎进邪教徒的攻击中去。” “所以，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众人纷纷举杯，兰伯特第一个伸手去抓桌子上的羊腿。 “洗手了吗你！”山田凉连忙一下打在他的手上，“没有叉子啊？” 冯予笙打好一盘米饭，割下来一块羊肉，又淋上了一点肉汤，对邵明说道：“零霖瑞还在外面放哨，你看……” “好，我去吧。” 邵明端着那盘热气腾腾的食物走向高架桥上，那个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 “吃饭了。” “好。”零霖瑞点点头，没有看他。 “呃……”邵明有些尴尬地问道，“你在这里吃还是我替你？” “在这里就好。” 零霖瑞转过身接过他手中的盘子，看了看他，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嘴里挤出来一句。 “谢谢。” “不用客气。”邵明说道，“我听曹喆说，你也是华裔？” “嗯。”零霖瑞点点头，嘴又闭上了。 “好吧。” 邵明叹了口气，看向远处在星空中若隐若现的森林。 但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第25章 邪教仪式 男人被邪教徒拖进一间剧场的主席台前，扔到地上。 剧场的大部分出入口都被封死，整个空旷的房间被黑暗所笼罩，只有主席台附近挂着几盏提灯。 那微弱的光芒仅能让肉眼勉强可以看清主席台周围的情况。 两名教徒走上前去，其中一位给他注射了什么药品，而另一位则端来一盆冰水。 男人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水珠顺着发丝滑落到地上。 他抬起头，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 长袍男人的左边脸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疤，看上去就是明显的咬痕，而更可怕的是他的另外半边脸，似乎全是因为烧伤而留下的褶皱皮肤。 长袍男人居高而下地俯瞰着他，并没有和他说话，而是转过身去，对着男人的身后说道。 “神的进化已降临于这世界，凡你们所污蔑的，神终将谅解；凡你们所期盼的，神终将带来。” “神所赐予你们意外的馈赠，你们应当接受；神所带走我们虚伪的欢乐，我们应当顺从。” 男人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他右手臂上那根已经刺出体外的半根肱骨简直触目惊心。 他用尚且没有受伤的左手撑起自己，跪坐着看向四周。 三十几个人环绕着主席台而坐，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暗淡的灯光照耀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 周围的墙上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 “神啊，请原谅我们这些弱小而肮脏的造物吧，请原谅这些不懂得感恩的人们吧；他们与你的恩赐对抗，他们无缘进入你的天国。” “你们些群疯子！”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怒吼，打断了长袍男人的话。 长袍男人——或者可以称他为“主教”，走到了男人身前，伸出一只手。 “苦难带来不安，凡不安终将被主的光辉所驱散，当神的馈赠来到时，我们别无他法。” “我们未被选中，但我们可以皈依神的意志，祈求神的恩赐。” “疯子……疯子……”男人已经没了反抗的力量，失血正在慢慢将他的意识从身体中抽离。 主教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情绪愈发高亢，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人的世界，充斥着智慧的恶行；人的行为，总是带给同伴不应得的惩罚。” “生即是惩罚，死亦是救赎，神却给了我们第三条路。” “看呐——这就是人和馈赠的完美造物，这是神给予罪恶人间的礼物，我等终将得到进化！” 男人身边的邪教徒都开始整齐地低语起来。 “进化。” “进化。” “进化。” 两名邪教徒拉开帘幕，一个巨大的畸形变异体出现在男人眼中。 它的头被身上的肥肉挤到一边，毫无生气地耷拉着，脖子几乎完全消失，两只眼睛里只有深不见底的红色，眼角旁还有血红的泪水。 它的身躯太过于庞大，肚子上全是因为肥胖而被撑出的纹路，两只手看上去已经被完全淹没在了肉中，两条腿更是不知所踪。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如同肿瘤般的东西从耸起来的肩膀一直延伸到背上，几乎都要和那颗头连在一起。 除了那张脸，这东西已经完全丧失了作为人类的特征，只不过是一座令人作呕的“肉山”。 见到男人，伴随着一阵肠胃涌动的声音，怪物吐出一团黄绿色的物质来。 能活到这个时候的，谁不是从尸山血海中一路挣扎过来的。但看到这怪物，男人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长袍主教站在快有一层楼高的怪物面前，举起双手，高声呼喊着。 “神的馈赠终将赐予我们永生的能力，罪孽将被洗净，世界终将更替。” “我们将遵循你的旨意，我们将会以罪恶洗清罪恶，我们将以救赎回馈救赎。” “进化终将完成，神的福音，终将播洒于世间。” 在众徒的低呢声中，主教从自己的长袍中取出了一棵蘑菇。 一名门徒走向那坨怪物，从地上的呕吐物中用勺子取出一点，交给主教。 另一名门徒则端来一个乳钵，毕恭毕敬地递给主教。 主教将蘑菇放入，开始研磨。 “神虽不可接纳我们，却给了我们追寻神的方式；神的天国虽为我们关闭大门，却为我们开启了新的道路。” “神呐，原谅我们过去的罪孽，我们愧为你的子民，我们无格享受你的福音。” 其他的信徒们又开始躁动起来，嘴里念叨起来。 “以罪恶清洗罪恶，以救赎回馈救赎。” “一群怪物……”男人低下头，想着自己今天是否难逃一死。 “神的儿子遭受苦难，得到了永生，神现在将苦难赐予我们，我们也将得到永生。” 主教伸出一只手，从一旁的教徒手中拿起了一个盛满热水的碗。 研磨好的蘑菇粉和怪物的呕吐物被混合进装满热水的碗中，周围的信徒都开始欢呼起来。 主教举起那个碗，将它展示给信众们。 “神将带给我们救赎，你的意志将有我们继续，今天，我们将有新的朋友加入。” 他放下碗，看向了面前低着头的男人。 “吾受神之意，赐予汝圣水。” 主教说着，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的头。 “孩子，请原谅我，愿你在神的世界中能找寻到救赎之路。” 男人惊慌地摇着头，但本就虚弱的他已经被两个门徒架了起来。 “不……不不不……” 他挣扎着，但手臂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开嘴喊叫起来。 主教捏开男人的嘴，将碗里的液体全部倒了进去。 男人被呛了两口，低头想吐，却被主教捂住了嘴。 “愿你与神同行。” 男人惊恐地看着主教，后者脸上则只能看到一种慈祥的笑容。 这种慈祥却让人不寒而栗。 见男人基本把液体都咽了下去，主教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在门徒递来的毛巾上擦了擦手。 他又细心的为男人擦干了嘴角的污渍，后者已无力反抗，瘫坐在地。 “看住他，每天投喂两次圣液。” 第240章 麻烦来了 众人藏在火车中，大气都不敢出。 刚刚欢快轻松的气氛全部被一扫而光，弥漫在车厢中的是令人窒息的紧张。 寂静无声的黑夜中，从车窗望出去只能看到点点星光。 就在十五分钟以前，邵明和零霖瑞发现了从东南方向田野中向着火车走来的尸群。 借着月光，两人在林间至少看到了近两百只变异体，正摇摇晃晃地向着这边走来。 两百只变异体，对现在的团队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真要交火，靠着目前的武器弹药和火车的防御，也能保证“无伤通关”。 但好不容易有点储备的弹药肯定又会被消耗殆尽。 趁着尸群还没发现在火车后聚餐的众人，他们赶紧收拾东西，全部藏进火车中。 阿斯吉和里兹靠在门边，手里紧紧攥着步枪。 其余人或趴或蹲，藏在座位中间。 火车窗户的高度足够高，只要不弄出任何动静，尸群就不会发现他们，离开此处。 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东西，唯一一个谷仓也在几百米开外，不会成为尸群新的栖息地。 冯予笙一手捏住戈登的狗鼻子一只手安抚着鹦鹉，祈祷着这俩小动物别发出什么声响。 邵明在阴影中探出半个脑袋，看向尸群来袭的方向。 它们已经进入到了不远处的田野中，还在缓慢地向着火车走来。 车外，拴在平板车厢上的小羊羔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田野的方向。 一声羊叫打破了黑夜的寂静，变异体们立刻躁动起来，向着火车方向跑来。 邵明缩回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冯予笙。 这种情况他们曾经遭遇过，只需要等待变异体们离开就好。 脚步声，嘶吼声，小羊羔惊恐地叫声彻底让黑夜沸腾起来，它拼命挣脱着脖子上的枷锁，想要逃离自己已经注定的命运。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为了保证它不会跳下火车，脖子上那根绳子早就被人们拴得死死得。 变异体们冲上平板车厢，为了吃到这一口新鲜肉，它们疯狂地拉扯着小羊羔的身体。 一些变异体来不及把小羊扯到自己怀里，一口咬了上去，浑然不顾旁边的同伴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最终，它们将小羊羔撕碎，争抢起它的残肢来。 此时的车厢内，除了某些一头撞在车厢上的变异体发出的咚咚声和嘶吼声以外，什么也听不到。 邵明握住自己的手枪，和大家一起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切过去。 尽管有些车厢的保护，但这几分钟对躲藏在火车里的几人来说仍然显得格外漫长。 变异体们为了争抢那么一只小羊，搭起了一座“人山”，也好在客车厢和平板车之间还隔着一节车头，否则就有可能发现躲在车厢中的几人。 变异体们对小羊羔的争抢似乎已经结束了，嘶吼声逐渐消停下去，黑夜再次为寂静所笼罩。 车厢外开始出现一些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就在一层铁板外，变异体们继续了它们的旅途。 有几只变异体留了下来，徘徊在车厢边，久久不肯离去。 它们有的是还在享用其他变异体剩下的残羹剩饭，还有的则在尽力辨认空气中那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烤肉香气。 又等了十几分钟，车厢外渐渐没了动静。 阿斯吉向着窗口的方向挪了挪，向外看去。同样站在侧门边的里兹则挪到了隔断门旁。 邵明也抬起头来，观察着车外的情况。 在他的视野范围内，还有一只变异体在外面游荡。 他看向阿斯吉，后者伸出了两个指头。 里兹看向众人，点了点头。 看上去，大股尸群已经离开了。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阿斯吉和邵明带头来到门边，准备好了自己的近战武器。 十对三，用拳头砸也能把这三只变异体砸死了。 “动作要快。”阿斯吉低声提醒道，“防止它们有会叫的。” 邵明点了点头，把手放在车门把手上。 客车厢的门口十分狭窄，只能同时容纳两人站立在门边——但好在左右两侧各有两个门，他们可以一次性冲出去八个人。 邵明扭动门把手，拉开车门。 阿斯吉第一个跳了出去，抬起手中的冰镐向着门边的变异体冲去。 他的匕首还插在警车中的那只变异体嘴里，现在只能先用冰镐代替。 邵明紧随其后，拔出长剑跳下车厢。 但他大腿上的肿包立刻发出了抗议，让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阿斯吉此时已经解决了第一只变异体，正把冰镐从它的脑袋中拔出。 第二只变异体抓住了这个机会，已经快要扑向现在毫无反击之力的阿斯吉。 邵明稳住身形，左腿率先迈出，转动身体，将手中的长剑送出。 长剑竖着刺入变异体身侧，正好拦住了它冲向阿斯吉的脚步。 那变异体张开嘴，可惜还没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就被阿斯吉手中的冰镐送走了。 车厢对面同样传来了一阵倒地声，听起来那边也已经处理好了。 就在二人刚准备喘口气的时候，从车头前方突然又冲出来一只变异体。 由于车头的阻挡，他们都没看到这只变异体，甚至连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都没反应过来。 阿斯吉一把拉开邵明，另一只手已经摸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就在这时，曹喆正好出现在车门边，他想也没想，直接飞扑出去，一脚把那只变异体踹倒在地。 趁着这个空档，阿斯吉和邵明一齐冲了上去，结束了这只变异体的生命。 曹喆看着阿斯吉从变异体的脖子中拔出冰镐，地上变异体的头只剩下一些肌肉纤维还连接着身体，说道：“法国人果然对砍头比较有兴趣哈？” 几人回到车厢，重新点亮了几盏小灯。 “好好的晚饭，都冷了。”兰伯特抱着羊腿从座位中间站起来，叹了口气说道。 “建议不要出去。”曹喆站在门边，摸出一根香烟，“有点影响食欲的。” 第241章 河道 第二天一早，众人都早早的起了床，准备出发前往阿尔泽城内。 城内关着一群变异体，还有岔道口和挡路的火车，需要更多的时间作出调整。 再加上昨天夜里尸群这么一闹腾，离开这里变得更加迫切。 更何况，变异体的尸体同样会吸引其他变异体前来啃食，还需要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 不过，有了厢型车的帮助，这些尸体很快就被拉到附近的森林里扔掉了。 阿斯吉走到邵明身边，拍了拍他的大腿旁边，问道：“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还有一点胀痛。” “胀痛正常，”阿斯吉说道，“没把皮肤撕裂，也实打实地撞下去了，过段时间就会好。” “不过，出不出去，你自己拿主意吧。” “我应该没问题。”邵明说着，从弹药箱里摸出一个弹匣来，开始往里面一颗一颗地按压着子弹。 “不要‘应该’，小子。”阿斯吉走到他身边，也拿起了一个空弹匣，“对你自己和大家负责。” 邵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点了点头。 “我可不会拉着你跑。”阿斯吉说道，笑了起来，“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留下来喂丧尸。” 邵明也笑了笑，说道：“真的吗？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邵明，阿斯吉，兰伯特，曹喆和里兹五人参加今天的外出活动，琼斯负责开车。 由于周边的尸群活动起来，其余人负责留守火车，而零霖瑞则移动到了谷仓，进一步侦查附近尸群的活动。 厢型车驶上快速路，向着阿尔泽方向驶去。 但是没过多久，快速路上就出现了挤满道路的车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能离开这里。”里兹靠在中间的小窗口上，对邵明说道。 上百台废弃的车辆把三条车道全堵得水泄不通，这些被抛弃在这里的车身体上写满了沧桑。 或许是暴露在外，看不到太多的灰尘，但已经能看到一些车出现了锈迹。 即使有铲车，也很难把道路清理干净。 厢型车开向公路一侧，一头扎进了田野中。 长满杂草的田地中有两条明显的车辙，显然是昨天他们来这里时留下的。 在田地里把脑浆都摇匀了以后，车辆总算是开上了一条还算平整的土路。 出现在窗外的是一些不算太高的小山丘，上面都种植着一排又一排的葡萄树。 穿过这些葡萄田，厢型车停在了一座山丘后。 “好了，只能到这里了。”琼斯说道，“我会留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其余几人检查好装备弹药，离开了厢型车。 他们穿过已经结出累累硕果的葡萄田，爬上山丘，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小镇。 琼斯则在附近的葡萄田里晃悠，挑选那些看起来还不错的葡萄带走。 “那就是阿尔泽。”阿斯吉说道。 阿尔泽一眼看上去就是很传统的西方小镇，河流从中经过，镇中心是最为繁荣的商业区域，外围则是一圈一圈的排列整齐的独栋居民住宅。 小镇的绿化非常不错——也可能是由于无人管理的植物，整座城市都被淹没在绿色的海洋中。 塞尔兹河并不是一条宽阔的河流，与其称之为“河”，不如说是一条“小溪”来得更恰当。加之河岸两侧栽种的不少高大树木，整条河流就跟完全隐形了一样。 小镇附近都是大片的丘陵，上面看不到一点树木，只有延绵不绝的葡萄田。 几人来到林线旁，藏在草丛中看向车站的方向。 这里是进入阿尔兹的第一座车站，也是最大的一座车站，包括了三座站台、一个候车大厅和专门的停车轨道。 停车轨道上停着几列城际列车，从外形上看就是经典的电力机车，对团队而言没有什么用处。 他们来到列车后，借着列车的掩护向小镇内看去。 整座小镇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有变异体，甚至没有动物。 连鸟叫声都没有，安静地让人感到可怕。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阿斯吉提醒道。 小队贴着路旁的建筑物搜索前进，虽然昨天已经探明了镇上大部分地区都没有变异体，但他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就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跑到镇中敲锣打鼓半天，没有一只变异体跑出来才能基本确认安全。 就在离开火车站几百米后，一家门口挂着灯笼，立着两座石狮子的建筑出现在了几人的视野内。 邵明拍了拍阿斯吉的肩膀，说道：“中餐馆。” 小队穿过马路，向着那家名为“三金三金餐厅”的中餐馆走去。 空旷的街道上还能看到一些已经开始腐烂的宣传单，这些用普通白纸加急印刷出来的宣传单显然不足以抵抗几个月的自然侵蚀。 小队进入推开大门，进入餐厅内。 和其他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这里依然是灰尘，灰尘和灰尘的世界。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家中餐馆逃过了人们的洗劫，内部看起来也还算整洁。 邵明向着后厨走去，厨房里充斥着腐烂食物的气味。 不过，这些原材料并不是他的目标，那些包装起来乃至抽了真空的大米才是他的目标。 中餐馆共有两层，全都确认安全后，几人再次在大厅集合。 曹喆和阿斯吉守着大门，其余三人则来到厨房中。 “中餐嘛，我知道。”里兹把自己的步枪放下，说道，“酸甜鸡，罗宋汤，味道不错。” 里兹的话听得邵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边在厨房中翻找着，一边问道。 “你是一个人去吃中餐还是和中国人一起去？” “没那个机会。”里兹说道，“一般是我们单位聚餐会去吃一吃。”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找个中国人和你一起去吃中餐。”邵明从柜台下拖出来一袋大米，说道，“让他们给你拿中文菜单，体验不一样的。” “比如你？”里兹问道。 “嗯……”邵明把那袋米扛在了肩头上，“如果有机会的话。” “不过，我可不是在约你。” 里兹笑了笑，接过了那袋大米，“你已经离开英国了。” 第242章 好东西 从柜台下拖出来几袋大米和一箱食用盐后，三人又发现了两个麻布口袋。 口袋上有一个醒目的中文词汇——“白糖”。 “糖有保质期吗？”邵明抬起头来，问道。 “糖的保质期应该很久吧。”里兹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上面没有信息？” 邵明看了看麻袋，“没有，估计是他们自己包装的。” “我有一计。” 兰伯特说着，蹲了下来，掏出小刀，把麻布口袋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他伸出手，从口袋里捏起了一点白糖，放进了自己嘴中。 他咂吧咂吧嘴，似乎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没啥怪味。” 其余两人看向他。 “嗯……” 趁着时间还早，小队决定先把找到的物资运回车上去。 但当他们回到停车点附近的小山坡上时，却没有看到琼斯的身影。 厢型车的驾驶座上空空如也，车门敞开，附近的葡萄田里也没有看到有任何人的身影。 邵明抬起枪口，示意兰伯特补到排头位置上去。 他按下对讲机，问道，“琼斯？” 无人应答。 小队瞬间警惕起来，他们放下物资，将五人分成两队，沿着土路两侧搜索前进。 还没有走出两步，从葡萄树后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人。 那是琼斯，他的手里还提着两串葡萄。 “喔，怎么了？” 几人放下枪，一脸无奈。 邵明走到琼斯跟前，举起了手中的对讲机，说道：“你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吗？” “呃……”琼斯把葡萄放到座位上，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把我的对讲机落在车里了。” “很好。”邵明从驾驶座旁边捡起了琼斯的对讲机，一把塞到他怀里，“把它别在你的裤腰带上，还有，别乱跑。” “对不起……”琼斯有些尴尬地收好自己的对讲机，“这次真的是个意外。” 回到中餐馆附近，小队沿着铁路继续前进。 此时虽然还是上午，但天气已经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一场夏雨看起来是在所难免。 阿尔泽的铁路自北向南呈一个弧形绕开镇中心，穿过城内，将整座小镇分割成两个部分。 由于铁路从居民区旁经过，因此两侧栽种了大量树木，加上草坪上已经生长起来的野草，几乎把铁路埋在了一座绿色的围墙之中。 即使是轨道下的砂石中间，也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绿色。 小队借着植被的掩护，一路平安地向前走去。 火车站外的岔道口没有问题，是朝向正确的方向，为几人省下了不少麻烦。 接下来就是前方的铁轨，那里停了一列客运列车，刚好把铁路线封死。 “阴云连绵啊。”阿斯吉抬起头，从树梢的间隙中望出去，说道，“希望待会儿不要淋雨。” “有件事挺奇怪的。”走在最后的曹喆一边说着，一边吐出一口烟来，“自从大变异开始以后，似乎降水变少了许多。” “可能是工厂都关停了。”邵明说道，“某些工厂排放的废气颗粒也会成为凝结核。” “汽车尾气什么的有影响吗？”里兹问道，“我不清楚。” “我们在上什么环保课吗？”兰伯特问。 “说起这个。”里兹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说道，“就在几个月前，我们还接到过一次报警，说有环保主义者把他的车砸了。” “哼，环保份子。”曹喆有些轻蔑地，带着一些嘲讽地笑了笑，说道，“早些年能源危机的时候没看见环保主义者，我看他们是希望被冻死还是饿死。” “你别说话。”兰伯特又转向里兹，“然后呢？” “然后我们发现实际上是他睡了别人的老婆，人家气不过，打了个幌子而已。” 里兹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很有创意，”邵明说道，“不过我想知道，你们处理过真的环保主义者吗？我是说那种，躺在地上，不让司机开车那种。” “至少在我曾经的辖区没有发生过。”里兹说道，“不过，确实有这种事。” “我可以说话了吗？”曹喆有些幽怨地问道。 有阿斯吉和里兹在，至少团队是不缺故事听的。 只不过相比较而言，前者似乎并不太喜欢提及自己在服役期间外派的经历，而后者一提起自己从警生涯中的各种经历，那简直是关不上话匣子。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来到了下一个需要解决的麻烦处。 两条平行的铁路在此处汇成一条，还有一座相当简易的站台立在铁轨旁。 那台客运火车就停在站台旁。 仍然是城际列车，这种列车有专门的连接方式，并不能挂在团队的火车上。 “是经典的ic2，”兰伯特有些兴奋地说道，“柴油快车，如果我们到曼海姆了指不定能见到不少ice系列的高铁。” “这里需要……变轨吗？”邵明问道。 “这里。”兰伯特踩了踩脚下的铁路，“我们会从左边那根轨道过来，到铁轨现在朝向的是右边那根轨道。” 小队来到铁路和公路的交叉口处，藏到了路旁的水沟中。 “你们说的小学呢？”邵明问道。 “在那边。”阿斯吉指了指左手边的树丛，“被挡住了，但是距离铁路线最近的地方只有一百米左右，无论我们在这边用火车做什么都会被发现。” 他跟着阿斯吉所指方向望去，这里植被茂密，确实很难看清情况。 “跟我来，”里兹说道，“我昨天找到一条路，可以直接到居民楼里观察小学的情况。” 小队跟着里兹离开铁路，穿过了两栋背靠背的小楼，来到铁路线背后的公路上。 就在前方，爬满了绿藤的围墙出现在几人眼中。 想必这里就是那所学校了。 邵明看了看围墙，虽说是用水泥砖块砌成的围墙，但也不至于到变异体们爬不出来的高度。 “这不是问题。”里兹低声说道，“来吧，这边。” 就在路旁，离围墙不远处，还有一栋居民楼，大门敞开。 里兹带领着众人进入楼内，小心翼翼地登上了二楼。 他们来到窗边，向着学校内望去。 由于学校修建的位置略高于旁边的居民区，在二楼上刚好可以看见学校内的情况。 第243章 大只佬 学校的教学楼内可谓是“人头攒动”，每一层楼中间都可以看到变异体的身影。 由于教学楼内没有灯光，加之天气阴暗，很难说这些变异体是已经死了的还是活着的。 一只变异体被关起来可能会被饿死，但是一群变异体被关起来，那只有体型弱小的会被饿死。 几人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尸群也就是十几米的距离。 教学楼的大门和一楼窗户似乎都被堵死，门前的操场上还矗立着几个联邦国防军的医疗帐篷。 这里似乎是一个临时隔离点，可惜的是，帐篷中间的负责封锁的士兵们也已经变异。 毕竟军方内部出现变异也就是比社会上晚了几天不到而已。 按照几人对变异体的了解，如果不招惹这些家伙，它们是不会疯了一样的冲出来的，但如果弄出了什么动静，这一大堆变异体是不会在意它们只能从二楼离开房屋的。 但问题是，现在不得不要招惹他们。 火车直接通过倒是没有问题，ic2系列的挂钩不会钩上团队的平板车，也不需要停车脱钩——但轨道方向不对，仍然需要时间调整轨道。 邵明重新看向教学楼，就在楼道的阴影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只变异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旁的几人同样看到了这场景，曹喆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说道：“那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黑暗中，那只变异体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高。 直到它完全站直起来后，整个人都快顶到天花板上。 它不得不弯下腰来，佝偻着身子在过道里走动。 保守估计，这东西身高至少有两米五。 名副其实的“大只佬”。 它的身形同样壮硕，臂膀上的肌肉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抛开这是一只没有任何思维能力的变异体外，它的身材堪称完美。 怎么看，生前都是一名健美选手。 它走了两步，一只手拎起了另一只变异体，一口咬了下去。 那只变异体从休眠中惊醒，疯狂地拍打着这只怪物。 但它只挣扎了几下，就完全没了力气，沦为这只怪物的食物。 雨水开始从天空中落下，逐渐模糊了几人的视线。 一场大雨降临。 他们退出房屋，借着雨水的掩护回到了火车附近。 “好吧，看来只有按照老样子来了。”邵明说道，“我开车先进城里，引开这些丧尸，你们趁机处理铁轨，如果有可能的话，去搜一下那些军用帐篷。” “我去把前面那台火车的铁鞋拆了。”兰伯特说道，“这里坡度不平，前面那台列车可能会自己往前滑——这应该能带走一部分丧尸。” “不行。”邵明摇了摇头，“如果现在或者提前拆，火车动起来的声音固然会带走一部分丧尸，但我们就不能保证它们都去了哪里。” “没错。”阿斯吉点了点头，“不如就像这样，它们都集中在一处，一带就会带走所有的丧尸。” “你们看到刚刚那个了吗？”曹喆仍然有些没缓过劲来似的，说道，“简直就是我的梦中身材，几乎能用手把其他丧尸撕碎。” “丧尸变异后的能力与他们生前的体质还是有很大关系。”里兹说道，“毕竟病毒展现出来的强化能力也是建立在人本身的身体机能上的。” “也吃不了两颗子弹。”邵明说道。 小队沿着铁路线返回葡萄田，琼斯这次倒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车内。 驱车返回基地，吃过午饭，行动正式开始。 吸引丧尸的戏码邵明已经演过多次，如果说这次有什么不同，大概有两点。 一是阿尔泽的大部分道路都很狭窄，不少地方还堆满了废弃的车辆，让本就不宽敞的道路更加拥挤。 二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对卡车的操控性提出了新的要求。 他看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被雨刮刮走，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小镇隐没在水雾之中，给这份空寂平添了许多悲凉。 泥泞的泥土道路好几次让轮胎打滑，混合着雨水的泥浆飞溅到车头上，掩盖了那些难以洗去的血迹。 厢型车和卡车在山丘顶上停了下来，里兹下了车，冒着雨跑到卡车旁。 “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应该会带你到小镇西侧。”里兹喊道，“我们这台车底盘太低了，过不去了。” “我知道。”邵明回应道，“你们下车，等我的信号。” “好！” “或者等尸群的喊叫也可以。” 卡车骑上山坡，在葡萄田中冲向山底。 崎岖的道路让邵明跟着车厢左右摇晃起来，也让他更加体会到当初里兹几人为什么迟迟没有离开。 连绵不绝的田野可没办法提供什么良好的路况。 卡车的底盘不断与地面“亲密接触”，也好在是泥制土路，对底盘的伤害并不算大。 要是换成厢型车，可能就卡在某个地方，半天动弹不得了。 在泥地里挣扎了半天，卡车总算是爬出了一片又一片的葡萄田，来到了镇上。 邵明跟着记忆操控车辆左转，向着镇中心驶去。 空旷无人的小镇在雨中宛如一座鬼城，等待着将每一位不速之客撕碎。 他打开车灯，谨慎控制着油门的轻重。 很快，卡车就来到了上午的铁路交叉口处。 他开始踩下油门，将一只手放在了喇叭上。 伴随着卡车的汽笛响起，沉闷的喇叭声给尸群敲响了起床的闹钟。 变异体们躁动起来，疯狂地冲出教学楼，向着卡车方向涌来。 雨水模糊了视线，加之房屋阻挡，邵明没办法清楚地看到变异体们的情况，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变异体翻过了学校的围墙，向着卡车的方向跑来。 卡车加速，开始把变异体们带离铁路附近。 狭窄的城区道路让他不得不慢下速度来行驶，即使能够靠着外面那些已经凹陷下去的装甲撞开一些车辆，仍然需要注意那些矗立在路口旁的建筑。 这些玩意儿卡车可撞不动。 但渐渐，邵明发现了不对劲。 跟在车后的变异体数量远没有教学楼里的那么多。 第244章 意外事故 他再三确认，并不是能见度的问题，在雨水中看见的变异体数量确实比教学楼中的少了不少。 那只“大只佬”变异体大跨步赶在尸群前面，追逐着卡车。 邵明拿起对讲机，说道：“注意，可能有些丧尸留在原地了。” “收到。”阿斯吉回答道，“但是我们需要采取行动了。” “注意安全。” “你也是。” 放下对讲机，卡车在街道中转过一个路口，向着镇中心的方向驶去。 街边停着的车辆和堆放着的杂物不得不让他小心行驶，这也给了变异体们紧追不舍的机会。 “大只佬”跟在车后，与其他的变异体至少拉开了几十米远的距离。 它跟着卡车挤进一条小路，甚至在转弯的时候撞在了一旁的房屋上。 屋旁撑着的遮阳伞被连带着撞到，翻倒在雨中。 雨水开始对变异体们产生影响，它们逐渐放弃追逐卡车，回到了漫无目的的游荡状态。 与此同时，在铁道附近，阿斯吉等人正在冒雨调整轨道。 “左侧来了！”里兹提醒道。 “收到，我装弹！”阿斯吉从包中取出一个弹匣装好，又把刚刚扔掉的旧弹匣捡起来装进自己腰封上的弹匣回收袋内。 雨中，有几只变异体正一瘸一拐地从房后冲出，向着几人跑来。 这就是邵明为什么没有看到全部变异体的原因，由于一楼被封死，大部分变异体直接从楼上的窗户中跳了出来。 很显然，它们的衣服没有“摔落保护”之类的东西。 加之大雨影响，有相当一部分变异体没有办法继续追逐卡车，而是留在了学校附近。 这些受了伤的变异体们听到了厢型车到来的动静，转而开始向着距离更近的阿斯吉等人袭来。 它们大都已经受了伤，还有一定程度的饥饿，几乎全都是一瘸一拐，拖着走路的样子。 这模样，相比较于只有一双红眼睛的普通变异体，看上去更像是传统电影中的“丧尸”。 不过跑不动，打起来也就更加轻松。 阿斯吉换好子弹，拍了拍里兹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先往后退一退。 后者退到后方，几个点射打完了手中的弹匣。 有了厢型车在附近，再加上多了一些人手，轨道的方向很快调整完毕。 由于液压系统被破坏，接下来要使用焊接来保证轨道的强度。 兰伯特看着面前焊枪冒出的火光和轨道上滋出的火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其他几人喊道：“我们得把雨挡一下，快去找块板子来！” 雨势变得越来越大，想在雨水中完成焊接工作不是易事。 虽然他们使用的是气焊，并不存在像电焊一样在雨中会发生漏电的意外危险，但气焊的工作效率同样会因为雨水的影响而降低。 曹喆喊着：“我现在上哪儿去给你找块板子来？！” “我知道，”里兹放下枪口，回头朝二人说道，“前面的居民楼院子里就有几块木板。” 几人抬起头，看向了不断有变异体涌出的居民区。 “不行就这样？”琼斯问道，“有水焊不上吗？” “可以焊上。”兰伯特摇了摇头，“但是水会影响焊接的质量和强度，火车现在重了不少，如果轨道强度不够，出轨基本上是必然结局。” “你刚刚怎么不说？”曹喆没好气的问道。 兰伯特立刻回应道：“我又不是专业的焊工，我怎么会一直想起来这种东西？” “够了，”阿斯吉呵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里兹，兰伯特，跟我来，琼斯和安德烈留在原地。” 在阿斯吉和里兹的掩护下，三人开始越过马路，朝着居民区前进。 变异体的数量相比一开始已经减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三人必须要跨过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沿着道路流淌到一旁的排水沟中。 里兹翻过低矮围栏，进入到一栋楼房前的院子中。 阿斯吉站在一旁，时刻警惕着学校的方向。 木板来自院子中的一座狗窝旁，看起来这家人正打算给他们的爱宠扩建一下房间，可惜灾难来临，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为几人的枪下亡魂。 阿斯吉这边的枪声还没消停一会儿，路口处又传来了曹喆两人的射击声。 里兹和兰伯特抬起木板，向着路口跑去。 总算是有个挡雨的东西，兰伯特脱下外套，用还算干燥的贴身衣物迅速擦拭需要焊接的铁轨。 木板的宽度并不足以完全覆盖所有的焊接点，加之铁轨已经淋雨，焊接效果究竟如何，还是要打上一个问号。 枪声渐渐停了下来，剩下的变异体估计是腿都摔断完了，爬不出学校的围墙，已经不构成威胁。 焊枪滋起的火花飞溅到木板周围，吓的曹喆和琼斯又把木板抬高了一截。 由于雨水影响，气罐放置的地方并不算牢固——铁轨附近最为平整的地方就是枕木，但在大雨的作用下，枕木也变得湿滑，稍有不慎就可能因为气管的拖动而翻倒。 雪上加霜的是，曹喆一个人没办法举着木板为兰伯特挡雨，本应该扶着气罐的琼斯也加入了挡雨的行列。 伴随着兰伯特一点点拖动着焊枪，气罐翻倒在地，砸在了铁轨下的石头上。 曹喆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兰伯特，爆炸声接着响起。 一团火球在雨中瞬间出现，又立刻消失，只剩下一大团烟雾弥漫在空中。 气罐的残骸四下飞去，甚至直接拦腰砸断了一棵小树。 枕在铁轨下的石子也连带着被炸飞，四周充满了飘散的落叶和树枝。 阿斯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模糊，颇有一种回到战场上被老乡的迫击炮偷袭了的感觉。 他用枪托撑住地站起身，回头望去。 在一片堪称“乱七八糟”的废墟中，铁轨下铺着的道砟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地上只剩下了一个气瓶的底部。 兰伯特和曹喆因为有厚木板的阻挡，没有什么大碍，但一旁的琼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的背上皮开肉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245章 硬闯阿尔泽 卡车停在火车轨道旁，邵明几乎是从车上飞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火车中，全然不顾自己的大腿还在隐隐作痛。 曹喆靠在火车门旁，默默地抽着烟。 这场大雨仍在持续，似乎奠定了今天不祥的基调。 邵明登上火车，大家的脸色都很沉重，见他走来，众人让出一条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趴在地上的琼斯——由于车厢空间有限，只有地上能把他放下，阿斯吉还在为他处理伤口，而兰伯特则捂着脸坐在一旁。 “情况怎么样？”他问道。 “不怎么样。”阿斯吉摇了摇头，说道，“开放性伤口有五处，软组织挫伤四处，脊椎可能有断裂。” 邵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琼斯，虽然已经包上了绷带，但他的背上全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能处理的外伤基本都处理了。”阿斯吉站起身，在一旁的水盆中洗了洗手，“但是骨折情况不明，瘫痪的风险是极高的。” “他现在还处在昏迷中，但是头部没有明显伤口，不过……昏过去也算是好事，至少不会感受到身上的疼痛。” 邵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那个气罐……”兰伯特抬起头来，“我不知道，或许它本身就比较老旧，磕碰了一下，就爆炸了……” 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也不是你的问题，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应该换新的气罐的，那个气罐也快没有氧气了，可能是翻倒的时候乙烷倒吸……”兰伯特说着，敲了敲自己的头。 “现在还缺什么吗？”邵明知道火车上的药品存量不多，琼斯他伤得不轻，目前的药品补给怕是不足以维持他的需要。 “抗生素，止痛药，生物制剂这些药品，还有碘伏、酒精，双氧水一类的消毒用品。”阿斯吉说道，“当然，最好还要准备上夹板和轮椅。” “那不然把他送回农场去？”山田凉问道，“窝们的医疗水平和能力感觉都差了不少。” “不行。”阿斯吉立刻摇了摇头，“琼斯帮助我们离开了农场，我们还带走了卡车和这么多的燃油，他们没来追杀我们都已经很不错了，还把他送回去？好人也不愿意一直被人骑在头上拉屎吧。” “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兰伯特说道，“阿尔泽有医院有军方的营地，附近这么多尸群，肯定没有人来搜刮过的。” “但是速度要快。”邵明补充道，“这一片平原附近还有不少尸群活动，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威胁。” “那今天就出发。”兰伯特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股焦急，“我记得火车轨道旁就有一座医院，事不宜迟。” “阿尔泽城内的丧尸呢？”冯予笙问道，“况且现在雨还这么大……” “现在能见度低，等到天黑就更没办法了。”邵明解释着，看向趴在地上的琼斯，“他也等不起，我们也留不起。” 他抬起头来，看向里兹等人。 “安妮留下来吧。”里兹说道，“还有你们的两位女士，照顾一下伤员，观察火车周围的动静。” 邵明点点头，对众人说道。 “有场硬仗要打了。” 曹喆向着正在整理装备的邵明走来，后者察觉到他有话要说，开口问道。 “什么事？” “你确认要去救他吗？” “这算一个问题吗？” “这当然算一个问题。”曹喆说道，“即使能救回来，也是一个残废，还需要人照顾他。” 邵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看向他，“那如果是你躺在那里，你会希望我们去救你吗？” 曹喆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抱团生存活下去的可能性更高，这是你们的人说的，也是你们会出手相助于我们的信条。”邵明接着说道，“那抱团生存是只要抱有战斗力的人的团吗？是抛弃团队的成员吗？那这样团队还会有凝聚力吗？” 他说着，向着曹喆走了两步，“那我们何不在一开始就变成丧尸？需要抓人抓动物的时候就抱团，同伴弱小了受伤了就把他吃掉，那我们和丧尸还有任何区别吗？” “我过去没有能力，我看着朋友在我眼前死去，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枪，“只要有机会，有可能，就不能再放弃任何一个人。” “好。”曹喆点点头，拿起了自己的步枪，“我跟你干。” 邵明叹了口气，退回桌边，喃喃说道：“等你们到高尔登营地了，我会想办法安顿好他的。” 除了三个女生留了下来，其余人全部登车，向着阿尔泽城内驶去。 由于刚才改变铁轨的需要，卡车把那些壮硕一些的变异体带得全城都是，加之大雨影响，现在的阿尔泽只能说是危机四伏。 而进入城区的主要道路都被堵死，主要承担运输任务的厢型车难以通行，还需要铲车将一些田间道路平整，才能顺利到达医院。 每个人都带上了充足的弹药和装备，护甲，防弹衣，一件都没落下，全副武装。 一名伤员已经足够麻烦，团队不能再承受更多的伤亡。 兰伯特所看见的医院就在第一座火车站附近，直线距离仅有几百米，但附近道路狭窄，房屋众多，对变异体袭击的预警时间将大幅缩短。 按照推测，车队进入城内就会有零散的变异体袭来，而搜索药品则必须要在医院坚守一段时间。 一旦开火，枪声又会引来更多的变异体。 更何况在城镇外，还有不少尸群存在，这些位置不明，时而出现游荡，时而停留休眠的尸群才是真正的隐患。 因此，整个队伍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即邵明、阿斯吉、曹喆还有戈登组成的搜索小队；以及里兹、零霖瑞、兰伯特组成的防守小队。 车队按照之前的路线离开快速路，在高低起伏的葡萄田中重新选择了一条更为平整的道路向着城内驶去。 第246章 呼救声 车队刹停在医院门前，众人跳下车，冒雨向着楼内跑去。 和其他地方的医院没有什么不同，作为阿尔泽最大的一家医院，这里看起来也是最先爆发变异的地方——充斥着已经快要消失的绝望、痛苦和混乱。 停车场里挤满了前来寻求救治的车辆，急诊室门前还有森森白骨，部分窗口被各种杂物堵死，也不知道到底是里面的人不想让变异体出去，还是外面的人害怕自己命丧尸口。 即使过了四五个月，几人仍然可以想象出医院当时的“热闹场面”。 按照计划，邵明带着阿斯吉和曹喆二人冲进了急诊大楼。 昏暗的过道在大雨的笼罩下显得更加阴森，地面上的森森白骨都在诉说着曾经发生的噩梦。 手电光亮起，随着枪口摇晃的光圈定格在急诊室门口墙上的一台应急aed盒子上。 所谓aed，即自动体外除颤器，农场中对李永潮抢救时曾经使用过这种设备，可在心脏骤停或心律失常时使用，将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邵明快步走向盒子旁，准备取出里面存放的aed设备。 “等等。”阿斯吉突然开口制止道，“小心有警报系统。” “警报系统？”邵明缩回手，端详着眼前钉在墙上的盒子。 “这种设备可能会有声音很大的报警器。”站在前方警戒的曹喆侧过头来，“你知道的，提醒周围的人这里出现了紧急情况。” “但是大部分系统不是都断电了吗？”邵明问道，“即使发电厂的工人没有关停设备，几个月过去也应该没电了才对。” “那倒不一定。”曹喆摇了摇头，“像这种东西，多半会有备用电池之类的。” “好，我找找。” 三人还没来得及开始研究装载盒的报警系统，楼外就接连传来枪声。 防守小队开火了。 曹喆耸了耸肩，“看来声音的问题不用考虑了。” 他走上前去，拉开存放aed的盒子。 尖锐的警报声果然响了起来，不过，比起楼外的枪声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邵明按下对讲机，问道。 “很好，目前来说很好，丧尸数量不多，不过……你们抓紧时间。” 曹喆把aed扔进背包里，跟着其余二人进入急诊室中。 急诊室内同样免不了一片混乱的景象，邵明跨过一张翻倒在地的病床，向着另一侧的药柜走去。 一眼望去，大部分药柜中都空空如也——考虑到此处没有幸存者，只有可能是在变异爆发时就已经消耗了急诊室里的储备药品。 “去药房吧。”邵明回过头，说道，“把心电监护仪之类的设备带一点走。” “我来就行。”曹喆说道，“你们快去药房。” “那你自己小心。” 离开急诊室，二人从楼内绕到了门诊大厅旁的药房，这里离医院大门非常近，可以看到里兹等人正在举枪警戒。 阿斯吉从地上捡起一张凳子，用力掷向药房取药口的玻璃窗。 两人翻过柜台，迅速打包好了两袋药品。 不管有用没用，认识不认识，通通带走。 楼外再次传来枪声，又有几只赶来送死的变异体如愿以偿。 装载好足够多的药品后，两人再次返回了医院大楼。 考虑到琼斯的伤情，他们还需要一些固定伤处的辅助设备。 “这里，骨科，六楼。”阿斯吉指了指电梯旁的指示牌，“可以多带点夹板，石膏一类的回去。” “那是当然。” 两人沿着安全通道一路向上攀爬，却在四楼处被一堆桌椅板凳组成的障碍物挡住了去路。 “外面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丧尸。” 确认他们还有足够时间后，二人开始搬离这些挡路的障碍物。 四楼以上就有住院病房，里面有不少无力活动的病患。看上去暂时幸存的医生护士们构筑了这条防线，以保护这些无法撤离的伤员。 两人将堆放在最顶上的障碍挪开，算是勉强清理出了一条继续前进的道路。 楼层越是向上，被封锁住的安全门也就越多。 考虑到医生护士和病人的数量，可能仍有变异体还活着，二人提高了警惕。 邵明一边沿着楼梯继续向上攀爬，一边感叹道：“他们把通道全都堵死了，没有补给不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相信局势会得到控制。”阿斯吉回答道，“再者说，这些病人也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只能寄希望于政府和军队可以迅速采取行动。” “只可惜政府和军队也崩塌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打上一两场仗。” 两人来到六楼，邵明用冰镐砸开了安全门上的玻璃窗。 他等待了一会儿，确认这一层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把手伸进去打开了门。 昏暗的过道中，只有走廊两侧的窗户还能透进一点光亮。 由于通风不佳，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门口的接诊台上，躺着两具身穿白大褂的白骨。 所有的病房全都大门紧闭，只有接诊台后的配药室还开着门。 不过对二人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们没必要去病房中寻找石膏和夹板。 “你在这里等我。” 阿斯吉绕过接诊台，向着里面的配药室走去。 废弃的医院走廊，森森白骨，昏暗的光线，随意放在病房门口的推药车…… 邵明向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这里太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正准备也绕到接诊台后，却突然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本来就在回想着恐怖电影场景的他被吓了一跳，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全身，他立刻举起步枪，看向两侧的走廊。 楼外再次传来枪声，那声音似乎被掩盖了过去。 他向后退了两步，敲了敲配药室的门，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走廊。 “嘿，阿斯吉，这里有些声音。” “什么声音？” “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听了这话，阿斯吉立刻拿起步枪，跟着邵明来到走廊中。 两人屏息凝神，但窗外的枪声让他们什么都听不见。 阿斯吉皱了皱眉，正准备说邵明是自己给自己压力出现幻听，枪声却在此时停止。 那声音再次传来。 非常微弱，但似乎就在附近。 “有人在呼救……”阿斯吉说道，“是德语的‘救命’。” “这里还有幸存者。”邵明立刻喊道，“你在哪里？能听到吗？” 传来的仍然只有非常微弱的呼救声。 第247章 变异体之殇 是有人出来搜寻物资被关在里面了？ “谁在那里？” 两人举枪慢慢靠近传来声响的房间，手电光穿过门上的玻璃窗，里面却看不到人影。 邵明贴在玻璃窗上观察了一下，这是一间有两张病床的病房，中间有帘子隔开。 靠近门边的床上躺着一具散乱的骷髅架子，它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撕碎，身下的床铺上还能看见不少陈旧的血迹。 由于光线原因，另一张病床附近的情况看不清楚。 但能够看清的是，病房中漂浮着不少灰尘，不像是有人最近进入过的样子。 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看向阿斯吉。 “我看不见里面有人，我也不认为最近有人进去过。” 后者靠近门边，轻轻转动把手。 无论里面那人究竟是怎么进去的，既然他已经在呼救，两人是肯定会出手相助的。 那声音再次从里面传出。 “救……我……” 门锁上了。 “你等一下！”邵明喊道，“我们现在进不来，再撑两分钟。” 阿斯吉向后退了两步，一脚踢在门上。 病房门发出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内，房门却纹丝未动。 “这肯定有钥匙什么的……”邵明说着，快步走向接诊台，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阿斯吉又试了一次，病房门总算是摇晃了一下。 他换了个姿势，用肩膀抵向房门。 伴随着一声撕裂的巨响，病房门被打开了。 他正准备进入房间，却愣在原地。 “怎么了？” 邵明拿起步枪来到房门口，却同样也愣住了。 “这他妈……” 就在病房最靠近窗户的一张病床后，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正露出半个身子，拼命想要爬向二人。 他的身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肉，各个关节格外突出，只剩下皮肤还包着骨架。 而那双眼，分明是代表变异体的血红色。 它那已经干瘪得萎缩下去的嘴巴动了动，从里面发出那微弱的呼救声。 “救……我……” 这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阿斯吉没有说话，举起了手中的枪。 “救……我……” 地上的变异体仍在呢喃，缓慢地爬向二人，双眸死死盯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尽是痛苦。 “我们该怎么办？”邵明也举起了手中的枪，连忙问道。 “我不知道，问你自己。” 阿斯吉把手指放到扳机上，时刻准备扣下。 会说话的变异体，这倒是个新鲜事。 也许是因为饥饿，刚才又用力呼喊了，现在的它异常虚弱，费了大劲才从床后爬出来。 它向前慢慢爬来，伸出颤抖着的手。 邵明率先开枪，子弹划破空气，飞向它的头颅。 它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伸出的手无力地放下。 鲜血从头顶流出，又从眼角滑落，仿佛是流出的泪水。 邵明放下枪，看向一旁病床上的白骨。 看来这位病友正是它几个月以来的食物。 雨水敲打在窗户上，奏响一曲悲鸣。 在黑暗中呼救的，究竟是为人的“他”，还是为变异体的“它”。 阿斯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还有事要做。” 两人收拾好找到的石膏绷带与各类型夹板，迅速离开了这一层。 回到医院外，其余几人已经等候多时。 天色渐暗，加之大雨磅礴，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东西装好，登车，铲车撞开停车场内挡路的两台小车，带头驶上公路。 持续了大半天的雨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敲打在车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阿斯吉看向邵明，“小子，在想什么？” “在想刚才遇到的丧尸。”邵明摇了摇头，盯着前面的雨刮器，“你说，究竟是‘它’在说话，还是‘他’在说话？” “这很难说。”他看向窗外，皱起眉头，“以我的经验……好吧，我对这个没什么经验。” “你认为呢，小子？” “我认为……算了，我希望这只是个案，否则有我们好受的。” “还是很厉害啊……”阿斯吉略带赞叹地说道，“靠着一具尸体和从窗户外飘进来的雨水，撑了几个月，我觉得仅仅凭借‘它’的意志是做不到的。” “很好，你也要相信邪教徒的那些东西了？进化什么的。” “我不会信。”阿斯吉笑了笑，“不过进化？这谁知道呢……” 车队回到火车旁，夜色已然降临。 琼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伤处的疼痛在不断地折磨着他。 阿斯吉重新检查了他的伤势，开始准备石膏绷带和固定夹板。 “来，把药吃了。” 邵明扶着琼斯，帮他吃下了好几种不同的药品。 简单来说，也就是止痛，止血，消炎。 “我是不是得坐轮椅了？”琼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难以想象他的伤口在给予他怎样的痛苦。 “别说话了。”邵明喂他喝了一口水，说道，“你也是命大，能得的伤一次性全得完了。” 琼斯苦笑了一下，把头放回铺上。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照点照片……” “那你得自己来，你是专业的。”邵明说道，“我们今天发现了一些新的事情，你应该会想记录下来。” “什么？”琼斯想撑起身子，却又被疼痛打了回去。 “你就别动了吧。”邵明把他按了回去，“今天我们遇到了会说话的丧尸……” “什么？” 琼斯又想撑起来，邵明不得不伸手去按住他。 “对的，新情况。” 他简单向琼斯说明了一下情况，其他几人也坐在旁边听了听。 “天哪。”山田凉一脸震惊，“那他会不会还是人啊。” “怎么可能。”曹喆摆了摆手，“红眼睛肯定是丧尸，怎么可能是人……再说了，只有丧尸可以休眠，才能熬过这么长的时间。” “或许是他的意识还留存着一些呢？”冯予笙若有所思地说，“他能够掌握自己的身体，或许他不是在求救……而是在求死。”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里兹接过话茬，“但我们不能排除求救声是一种诱饵的可能性，日后还是需要多加注意。” “好了，好了，都散开。” 阿斯吉端着准备好的石膏走了过来。 “别都把人家围着，你们坐在旁边，人家伤员在地上趴着，像话吗。” 第248章 直冲曼海姆 又在阿尔泽附近逗留了一天，火车才继续旅途。 一来是大雨直到众人返回火车第二日中午才逐渐停止，二来是气罐爆炸，需要找到新的焊接工具。 当然，还有挡在铁轨上的列车，也需要时间去顶开。 兰伯特至今没有搞懂气罐爆炸的具体原因，究竟是因为瓶身老旧，还是瓶内余气不足。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琼斯虽然背上全是伤口，但脊椎应该没有大问题，被气罐残骸砸中的腿已经被阿斯吉打上了石膏。 趁着这一天时间，团队兵分三路，处理好铁轨，带回了新的气焊与一些补给品。 至于那只“大只佬”，兴许是体能太好，一直跟着卡车跑被带得太远，已经在城里没了踪迹。 老实说，邵明还挺想试试它那胸肌能不能挡住一发子弹的。 在城内给几台车加满油后，团队向着曼海姆继续出发。 由于到目前仍然没有办法将几台车全部装上火车，团队仍然只有分开行动。 好消息是，由于火车轨道上的障碍物更少，铁路走的距离更短，火车往往可以领先车队较远的距离。 加之火车重量更重，防御更高，能够在车队前进行侦查。 铲车撞开一条道路，带着车队离开阿尔泽。 高速上的车辆再次变少，看起来进入城镇的路口才是堵车的重灾区。 城与城之间的道路都还算通畅。 阿尔泽到曼海姆市区直线距离仅有30公里左右，不出半个小时即可抵达。 意外，就在这短短半小时内接二连三的发生。 最先遭遇问题的，是兰伯特驾驶的火车。 “这里太多丧尸了！” 他的吼声从无线电中传来，听上去情况十分不妙。 即使隔着火车车窗和对讲机，几人仍然可以听到火车外传来的变异体喊叫声。 “火车能撑住吗？”邵明连忙抓起对讲机，问道。 “火车倒是没问题，尸群是一波接一波的过来，只是……我怕你们撑不住。” 兰伯特的话让邵明一愣，火车倒是不怕丧尸，但车队却没办法越过尸潮组成的围墙。 加上高速路上可以预见的大批车辆残骸，一旦被尸潮淹没或者推翻车辆，后果将不堪设想。 里兹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 “曼海姆本地人口就有30万，算上周边的市镇，从其他大城市逃来的难民，丧尸数量翻倍没有问题。” “那我找不到地方停车了！”兰伯特说道，“城外小镇本来就多，能够停车的地方基本都有尸群活动，现在该怎么办？” 邵明皱起眉头，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骨。 曼海姆附近小镇数量众多，大变异爆发以后，人们纷纷逃往郊外，让这些原本应该安全平和的小镇一时间人满为患。 而曼海姆城内同样还有大量未能逃离或者无法逃离的居民。 这些不同的人群在大变异后变为变异体，又经历了几个月的食物短缺与互相残杀，开始向曼海姆城市外的郊区蔓延。 最终造成了现如今几人遭遇的局面。 他不由得想起科布伦茨，至少那里也算得上是大城镇。 也是团队在变异体开始扩散以后经过的唯一一座大城镇。 他抓起对讲机，对兰伯特喊道，“直接加速，冲进城里！” 对讲机那头的兰伯特一愣，立马反应过来。 城外尸群横生，不如直接冲进城内，反而还可能没有变异体。 “那你们怎么办？” 他连忙问道。 “我们需要重新规划路线。”邵明说，“你们先想办法进入城里，我们再找路进城。” 想办法进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何在尸群遍布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将高速上挡路的车辆推开又成了问题。 卡车和铲车还有一定越野能力，厢型车却因为底盘的问题难以在丘陵遍布的土路中前进。 何况大雨刚过，土路的泥泞程度也足矣拖慢车队的步伐。 其它普通道路上的路况同样也得打上一个问号——毕竟逃难的人不是弱智，高速堵了他们也会走小路。 速度，是他们冲击尸群的唯一优势，无论哪一条道路，都不得不面对速度被降低的问题。 火车的麻烦刚解决完，车队遭遇的麻烦随之而来。 铲车慢慢减速，在前面的路旁停了下来。 卡车和里兹驾驶的厢型车紧随其后，也停在了高速路旁。 邵明跳下车，鼻腔里尽是雨后的潮湿气息。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已经看到前面的路上堆满了小轿车。” 曹喆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看向二人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 “城外全是丧尸，进城的路上又堆满了车……这就是我们当初遇到的情况。”里兹从后面走来，对他们说道。 “不止。”邵明摇了摇头，说，“过去了一段时间，大尸群可能散开成小尸群。” “听上去倒不像是坏消息？”曹喆点燃了香烟，说道。 “小尸群距离太近的话，一旦被惊动，过不了多久也会形成大尸群的……也就是警戒范围变宽了，总的丧尸数量并没有变化。” 他说着，来到卡车的驾驶室后，沿着简易的楼梯爬上了车顶。 “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扶住身子，从防弹背心里抽出那个脏兮兮的瞄准镜，举到眼前。 前方的高速路上遍布各种车辆残骸，无论是进城的方向还是出城的方向都能看到有车头朝向这边。 道路基本被堵死，即使用摩托车也寸步难行。 高速路两侧的丘陵阻挡了一部分视野，从他们当前的位置还看不到附近有尸群活动的迹象。 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他们开始清理道路，必然会惊动附近的尸群。 他爬下楼梯，回到地面上。 “或者放弃厢型车，卡车和铲车还是可以越野过去。”里兹提议道。 “那油罐也要放弃，拖着油罐就没办法保证卡车在土路上的稳定性，尸群就在田野丘陵中，被围住了只有死路一条。” “直接放弃三台车。”邵明突然说道，“只要兰伯特确认城内安全，他就可以沿着铁路回到这附近接上我们。” 曹喆连忙问道：“那这些车全都不要了？” “并不。”邵明摇了摇头，“既然进不去，那就把它们留在这里，等到我们离开曼海姆时，再回来取就行。” “附近丧尸太多，物资也全在火车上，除了油罐没必要扭着车不放，保证我们三个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这倒是可行，只有火车能够在尸群的围攻下安然进出城。”里兹点了点头，“等曼海姆附近的轨道处理好了，我们再往回开，沿着公路去下一座城镇。” 第249章 弃车保帅 按照原计划，车队应该在下一个立交桥处离开高速，从车辆相对较少的普通公路进城，但这些挡在高速上的废车数量显然超过了团队的预期。 三人联系了兰伯特，计划先往回开上一段距离，再登上火车。 之所以要往回开，一来是现在高速公路距离铁道较远，三人需要冒险穿过尸群遍布的田野山丘；二来则是需要一个比把车扔到路边更为稳妥的藏车方式。 但麻烦远远没有在这里停止。 算上油罐挂车总长达到十几米的卡车如何在两车道上调头成了新的问题。 且不说邵明的驾驶技术如何，就是换上一个普通的卡车司机，也很难在这样的条件下快速转向。 即使曹喆使用铲车碾倒高速中央的隔离带，邵明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带着罐车调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变异体出现在了高速路旁的小山丘上。 它们早就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而停下来调头的操作正好给了它们赶来的机会。 里兹正在指挥邵明调头，只有一旁扒在铲车驾驶室旁叼着烟的曹喆注意到了山丘顶上出现的人影。 他缓缓拿下嘴里叼着的烟，嘀咕了一句。 “那家伙看起来可不像兰伯特那小子……” 变异体看向还在慢慢磨蹭的大卡车，仰天长啸。 曹喆立刻扔下手中刚抽了两口的烟，一边大喊着“丧尸来了！”一边钻进驾驶室中取出自己的步枪。 里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冲向厢型车。 在他眼中，数百只变异体出现在高速路旁的山丘上，张牙舞爪地向着三人冲来。 可谓是“惊鸿一瞥”。 枪声响起，曹喆把步枪架在铲车外焊接的装甲板上，率先朝着冲来的变异体们开火。 几百只变异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卡车此时还没完全调转过来，邵明挂上倒档，重新将车头对准冲来的尸群。 幸好兰伯特在每次连接挂车时都会接上劳格改装的喷火系统，两条火柱从车头上喷出，在车前十几米的位置点燃了一座火墙。 老实说，这个距离比邵明想得要近得多。 火焰点燃了高速路旁的草地，大火立刻蔓延开来。 领头的几只变异体踏过火墙，浑身带着烈火冲向卡车。 曹喆迅速调转枪口，接连开火，耗费了快一个弹匣才放倒了三只变异体。 “快走，快走！”他连忙对邵明喊道。 越来越多的变异体冲过火墙，它们如同从地狱中冲来的恶魔，带着身上的火焰无惧疼痛地向着几人冲来。 临时点起的火墙略微阻挡变异体们的脚步，也只给几人多争取了一分钟的时间。 或许在火焰燃烧一段时间后可以让这些变异体们变成“熟人”，但三人肯定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劳格最开始设计的时候肯定没做过试验……” 邵明一边嘀咕着，一边迅速拔出车钥匙，揣进兜里，打开车门，跳下卡车。 大腿上的淤青让他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加上了“火焰特效”的变异体们向着邵明冲来，他连忙举起手中的步枪，稳住身形向着最近的两只变异体开火。 好在里兹的厢型车很快出现在他身边，前者打开车门，招呼着他上车。 铲车和厢型车发动起来，驶上对向车道，向后逃离。 邵明回过头去，看向那台经过改装的大卡车。 在火墙的照映下，它宛如一头全副武装的巨兽，迅速被带着火光的变异体们淹没。 看到那还装着三分之一燃油的罐车，邵明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变异体们冲过罐车旁，将火焰带向罐车附近。 加油率越低，汽油蒸气越多，填充率太高，容易溢出。 溢出的油气接触明火，很可能引发爆炸。 他连忙缩回身子，抓住了车内的把手。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罐车的封闭措施还足够有效，罐内的混合气体还没有达到爆炸极限。 至少，得等两台车再逃出个几百米再爆炸。 火焰沿着高速路旁的绿化带开始燃烧，将油罐包围其中。 从烈火中冲出的变异体们开始接二连三的倒下，火焰破坏了他们的肌肉组织，即使病毒可以让他们无惧疼痛，也已经无力回天。 兴许是最近倒霉的事情太多，幸运之神难得眷顾了一次几人，高速旁的低矮草坪并不足以持续燃烧，变异体们也因为追逐车辆远离了罐车。 邵明还没松一口气，里兹的声音已经从一侧传来。 “快抓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厢型车就迎头撞上了一只从路旁冲出来的变异体。 邵明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弄得一晃，头差点撞在了中控台上。 他连忙坐正身子，系上安全带。 高速路旁开始不断冒出新的变异体，它们从路旁的树林间冲出，向着两台车围过来。 很明显，这是一伙新的尸潮。 “这些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 里兹说着，操纵着厢型车躲避前方的变异体们。 相比较于本就杀伤力十足又加装了额外护甲的铲车而言，厢型车上那几块铁皮可抗不了几下撞击。 铲车在前方大杀特杀，鲜红的血液在高速路上飞溅得到处都是。 而跟在后面的厢型车只能在路上扭来扭去，尽量避免撞上什么东西。 一只变异体从路旁的一个小土坡上飞身跳出，抓到了厢型车旁。 正跟着里兹把注意力都放在前方道路上的邵明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拿起放在一旁的步枪，将枪横过来架在身前。 变异体朝着车窗内怒吼着，双手死死抓住车门上装甲板的凸起处。 它嘴里拉出的唾液都清晰可见。 邵明把枪口抵在车窗上，侧过身子勉强能让左肩抵住枪托，减少一点后座力。 “注意！” 他提醒着里兹，用肩膀捂住了自己的左耳。 枪声在狭窄的车内空间中响起，那只变异体带着头上的窟窿，无力地放开了双手，滑落车下。 “啊，操！”里兹用力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喊道，“真他妈响！” 铲车在前方的路口转下高速，仍然有不少变异体跟着两台车后，穷追不舍。 第250章 突入重围 两台车驶出高速，慢慢将尸群甩在身后。 邵明转过步枪枪身，检查了一下弹匣。 得益于g36透明弹匣的设计，他可以很直观地看到剩余的弹药数量。 还有大半个弹匣，用不着装弹。 “甩掉了吗？” 里兹瞥了一眼后视镜，大声问道。 “应该甩掉了。”邵明叹了口气，也跟着看向车后的道路。 立交桥上的高速路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变异体们也没了踪迹，只剩下公路两旁的树木还在随风摇曳。 由于大雨的影响，地面上铺满了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将柏油马路垫成了一条腐烂之路。 铲车在一处农场前转向。 邵明放下地图，看向铲车车尾，疑惑地问：“他知道该去哪儿？” “他虽然没有地图，”里兹看了一眼邵明手中的平板，“但他会看路。” 两台车转进农场内，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中矗立着一座谷仓，刚好适合把两台车都藏进去。 曹喆率先跳下车，打开了谷仓大门。 由于大变异爆发的时间在三月，谷仓里并没有堆放任何的作物，显得很是空旷。 若是卡车还在，也只有停在外面的份。 三人停好车，简单搜索了一下，带走了几把草叉和镰刀。 老实说，在已经全面普及机械化的农田中能够找到一把可以用作武器的镰刀还是比较难得。 “过两天见了老伙计。”曹喆拍了拍自己的铲车，略带伤感地说道。 里兹来到他身边，说：“走吧，又不是抛弃它了，以后还有不少机会用得上它。” “我真怕有一天会抛弃它。”曹喆抚摸着铲车的铲斗，感叹道，“也算是陪我出生入死这么久的朋友。” 他说着，又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吊车模型。 站在门口放哨的邵明回头看了看二人，又转头看向一片金黄的麦田。 可惜没有什么工业化的加工方式，也没有合适的运输条件——否则这一大片麦田，指不定能磨出多少面粉来。 按照蒂姆教授的那种简单处理方法，纵然可以得到一些粗质面粉，但对现在的团队规模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去城里找两个罐头来比较方便。 对讲机响起，是时候离开了。 铁路就在农场的另一头，三人穿过麦田，来到铁轨旁的草丛中藏好。 和阿尔泽城内的铁轨环境类似，这里的铁路同样从农田和小镇中穿过，铁路旁都栽种了不少的植物，以做隔离之用。 在经过了几个月无人管理的疯长后，有不少植物都已经覆盖到了铁轨上方。 更别提那些本来就长在铁道中，大变异前就无人清理的野草。 从曼海姆出发到这里最多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他们无需等待太久。 火车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三人从草丛中挪出来一点位置，向外望去。 邵明在火车上度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但他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火车向自己缓缓驶来。 比一层楼还高的机械巨兽扑面而来，压迫感油然而生。 加上火车堪称恐怖的运载量，虽然一路上麻烦不少，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选错交通工具。 不过，听到火车到来的，不止蹲在草丛中的三人。 尸群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丘陵和农田中传来，大有一种“四面楚歌”之势。 火车缓缓停到几人面前，车门打开，兰伯特出现在驾驶室旁。 “赶紧上车！” 三人打开客车厢门，曹喆和里兹登上了客车厢，而邵明则一路小跑进了驾驶室中。 “稀客啊。”兰伯特笑起来，转动操纵杆，将火车调整到前进方向，“多久没到车头来过了？” “想我了吗？说说城里的情况。” “呃……” 兰伯特盯着前方已经冒出野草的铁轨，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好消息，我们估计得没有错，城里基本上没有丧尸，阿斯吉已经带着他们开始清理这两天住的地方。” “至少火车周边没有什么丧尸，我们可以在城市内尽情扩充补给。” “那么坏消息呢？” “坏消息，也不能算坏消息……曼海姆是座大城市，里面挤满了大变异期间停运的列车。” “从一方面来说，我的车停都停不进去，更别提要穿火车站；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不但可以增加车厢，还有可能从那些货运列车中找到上百吨的物资。” 听到这个，邵明可来了兴致，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很好……很好……先搞两台卧铺车厢，再加上两台货箱，两台拉车的。” “没那么简单，我们这里又没有专业的调度，我得花很多时间来考虑怎么把需要的车厢一点一点挪出来。” “‘华容道’是吧。” “华容道是什么？”兰伯特不解地问。 “呃……一种传统的中国益智游戏，你得通过移动各个棋子，把最里面的棋子挪到最外面。” “嗯……我好像有点印象，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兰伯特摸了摸下巴，转而又说，“说起这个，我们是不是可以找点乐子，比如桌游什么的。” 邵明抓住操纵台，看向出现在田野中的尸群。 “如果你有时间玩的话。” 林间，田野，变异体们向着火车涌来，冲向它们的死神。 随着火车速度的提高，最先来到火车附近的变异体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就被气压卷入车底，碾成碎片。 接踵而至的其他变异体借着前人的尸体，爬上车厢，又被车厢外的各种倒刺和铁片刮下。 更别提那些跑到车头的家伙，能留下一块完整的尸块都算它运气好。 火车快速穿过田野和桥洞，向着曼海姆城内驶去。 一如既往，城市边缘最先出现的往往是仓库和工厂。 邵明转头看向车外，铁道边的公路上堆满了想要逃离城市的车辆。 他不由得思考起来，这些拥堵往往在一开始看起来都很正常。 没有军方设卡，没有车辆侧翻堵路，就是两台车毫无征兆地停在路中间，导致了一整条道路的瘫痪。 想来也是，如果前面的车里突然钻出来一只变异体，后面的人大都也只有弃车逃命。 路，就这么越堵越死。 城，就这么难进也难出。 第251章 火车坟场 铁路两旁的工厂不断向后退去，一些高楼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 “人家都往城外跑，只有我们往城内跑。”邵明略带嘲讽地说着，看向窗外。 洁白的工厂外墙已经变得暗黄，那些生命力顽强又无处不在的藤蔓们正尽情享受着没有人类的时光。 “这是好事。”兰伯特笑着说道，“至少尸群都在城外，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修整——还有一整座城市数不清的物资等着我们去拿。” “充足的时间……”邵明重复着兰伯特的话，看向车窗外向着西边落下的太阳。 时间充足吗？他也说不上来。 距离大变异爆发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他们却还在德国徘徊。 家里的消息也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旅途的终点究竟是安全还是危险，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相比起来，他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 离开德国，穿过波兰，便是白俄罗斯和俄罗斯。 按照现在的进度，“冬将军”很可能就在那边寒冷的土地上等待着他们。 随着火车接近曼海姆城区中心的火车站，邵明明白了兰伯特口中的“大车站”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一个由数十条铁轨，多个停放场组成的超大型车站，客运站，货运站均集中在此处。 西北，东北和南方三个方向各有数条铁路汇入此处，形成一个南北全长两公里，宽五百米的巨大三角形铁路网， 车站中间还有两座宽阔的公路桥和一座多轨道铁路桥穿过，层次复杂。 更别提因为大变异而被迫停运的大量列车，现在全都堆积在这里。 从城际快车到高铁，从客运列车到货运列车，可谓是密密麻麻，琳琅满目。 这座车站，现在活脱脱地就是一座火车坟场。 这两个多月以来，几人在路上见到的都是只有一两个开放式站台的小镇车站，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场景。 “这还不是车站。”兰伯特看向一排排停在铁轨上的火车，说道，“客运站——曼海姆火车总站在河对面，我们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没事，”邵明摇了摇头，“我们会搞清楚的。” 火车慢慢减速，停在了这座“铁路坟场”前。 邵明爬下车，其余两人也正从车厢中出来。 曹喆刚站稳，便插着腰说道。 “很好，我没想到火车也会堵车。” “其他人呢？”里兹问道。 “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扒在车门旁的兰伯特四下看了看，“至少半个小时前他们也是在这里下的车。” 邵明正准备用对讲机联系阿斯吉，就看到前面的草丛动了动。 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但紧接着，戈登撒着欢儿从里面冲了出来。 它的眼里写满了兴奋，伸出来的舌头随风飘扬。 狗子向前一扑，差点把邵明推到地上。 “停，停停停。”他一边拍打着戈登的头，一边稳住身子，“不要这么激动。” “看来这段时间我们只有靠腿了。”阿斯吉的声音从前方两列火车中间传来，他从车厢连接处的缝隙中钻了过来。 “这里的车都超过半年没有启动过，多半是没有能打着火的东西。” “只是暂时，我们会回去取车的。”邵明看向他，出现了一种心安的感觉，“兰伯特说你们清理了住的地方？” “大部分。”阿斯吉转过身去，指向铁路后的一栋房屋，“那里有座快捷酒店，我们暂时住在那里。” “独栋，视野开阔，周边没有复杂的环境。” “那还等什么。”曹喆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急不可耐地说着，“赶紧过去吧。” 里兹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他，“你怎么这么着急。” “因为我不想睡地板了。” 四人向着那栋建筑走去，邵明回过头，却发现兰伯特没有跟上来。 “你不来吗？” 他摇了摇头，“这里的路网太复杂，我想研究研究……” “等我们一起去，”邵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我们彻底把这里打扫干净以前，还是不要独自行动的好。” 众人在酒店汇合，第一件事就是找干净的被褥。 毕竟在这里关了几个月，灰尘和霉菌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过，比起硬座车厢上那窄得可怜，还要和罐头枪支戈登一起睡的条件来说，这家快捷酒店的条件已经非常不错。 保险起见，所有人都住在了二楼。 整理物资，收拾房间，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众人又手忙脚乱地准备好燃气灶和应急灯，这才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休息。 牛肉罐头的味道从锅中飘出，弥漫在大厅内。 里兹和阿斯吉正忙活着做饭，曹喆站在门口抽烟，冯予笙和山田凉在一旁逗着戈登，而安妮则在楼上陪着受伤的琼斯。 至于零霖瑞，他似乎很热衷于放哨这项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和其他人交流。 邵明和兰伯特窝在大厅摆放着的沙发中，一起看向落地窗外闲聊着。 从酒店的大厅可以直接看到铁路，他们的火车和那些废弃的火车尽收眼底。 兰伯特看着一列接一列的火车，哭丧着脸说道：“我可有得忙活了。” “你不是最喜欢火车了吗，这里应该是你的天堂才对。” 邵明笑了起来，“或许这里也有什么总控系统之类的？只要我们给它通上电，就能控制变轨。” “希望有吧……，不过即使那样，我也要慢慢挪出来所有挡路的家伙。”兰伯特叹了口气，“我是想当司机，没想到调度维修啥都让我干了。” “能者多劳嘛。” “说起来，要从这一堆铁轨里面挤出去，我们得在这停上几天，你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邵明摸了摸自己的脸，下巴上的胡子已经能够淹没他的手指。 “继续找物资囤在车里，再收集点武器弹药……还有无人机，纯净水也比较缺吧。”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声音从一旁传来，她们正让戈登猜狗粮在哪只手里。 “啊，说起来水，在这附近有条河，指不定我们可以去钓鱼。”兰伯特说，“这是一座大城市，有的没的应该东西不少。” “我知道这是一座大城市，你不用再提醒我了。” 第252章 开盲盒 曹喆吐出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 他看向满天繁星，转身走进了屋内。 晚饭已经做好，除了在楼顶放哨的零霖瑞，其他人都围坐在昏暗的应急灯旁，等待着里兹将分好的食物端给他们。 或许是有些累了，谁也没有说话，大厅里只能听见厨具碰撞的声音。 曹喆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抬起头看了看众人，又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问道。 “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压抑吗？” “或许是光线问题。”阿斯吉站在一边，端着自己的餐盘，“昏暗的灯光和外面漆黑一片的环境容易给人的心理造成压力。” “你还会心理学？”冯予笙回过头，有些诧异地问道。 “呃，我随便说的。”阿斯吉挥了挥叉子，“不过我们确实经历过一些心理方面的培训，关于ptsd，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注意这个问题。” “对，在充斥着尸体与怪物的高压环境里生活。”里兹挑起半边眉毛，“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什么更糟糕的情况。” 阿斯吉点点头，“或许因为我们在潜意识中就不认为那些断肢、残骸、内脏不属于人，这应该有点帮助。” 几人都看向他俩。 “我同意，我们应该早一点吃饭的。”兰伯特举起手，嚼着刚送进嘴中的米饭。 “窝看你主要是饿了吧。”山田凉瞅了他一眼，从自己的盘子里舀出一勺扣在他的盘子里。 “这几天大伙都太累了。”邵明对众人说道，“不过好消息是，现在终于可以有机会休息一下，这两天别把自己逼太紧。” 疲惫似乎是这几天的关键词，邪教徒，伤员，尸潮，接连几天的行动有点让大家身心俱疲。 “对嘛，大家开心点。”曹喆点燃了打火机，将它放在应急灯旁。 “看，现在光线就没有那么昏暗了。” 伴随着跳动的火光，众人都笑了起来。 冯予笙咬下一口从罐头中取出的黄桃，饶有兴趣地向曹喆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挂一台吊车在你的腰上呢？” “这个吗？”曹喆取下挂在腰带上的吊车模型，将它捧起来，“这是一台利勃海尔ltm1230吊车。” “你的梦中载具什么的？”邵明问。 “基本上是这样的，不过这是公司发给我的礼物。”曹喆笑起来，“动力强劲的10轮怪物，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机械怪物呢？” “什么公司只发个模型。”山田凉撅起嘴说道。 “曹喆过去是schmidbauer公司的起重机操作员，”里兹在一旁解释，“那个叫什么来着？” “ltm1750-9.1，那更是一台怪兽。”提起自己曾经的工作，他很是自豪，“不是人人都能操纵那样庞大的起重机，我爱这份工作，只可惜……” 他说着，似乎回忆起了曾经发生过的坏事。 “没关系。”里兹开口为他解围，“或许在这一切结束以后，你又可以回到你所热爱的岗位上。” 兰伯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火车比较适合‘怪兽’这个名头。” “你们铁定合得来。” 邵明说着，指了指曹喆和兰伯特。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喔，不不不。” 吃过晚餐，又去看望了琼斯和零霖瑞，众人在阿斯吉的带领下回到二楼。 冯予笙和邵明一起走在队伍最后，在他房前，二人停了下来。 冯予笙转过身，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在昏暗的光线下，气氛又开始有些暧昧起来。 “你需要刮一刮你的胡子了。” “喔……呃，明天就刮。” 兰伯特走到二人身边，幽幽飘过一句。 “这里可是单人间，我不想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山田凉走到他身后，连忙把他推开。 “走走走，你在这里说什么话。” 冯予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晚安。” “晚安。” 酒店的床铺比车厢地板和座位舒服了不少，纵使酒店被褥还在晾晒，就着车上带下来的被褥，众人也睡了个好觉。 现在人手增多，团队轮番守夜，邵明总算是不用日日熬夜，一夜三人，也可以休息一夜。 伴随着朝阳，他打着哈欠来到大厅门口。 兰伯特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牛奶。 “睡得好吗？” “很好。”兰伯特喝了一口牛奶，“至少我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得了吧，”邵明拍了拍他，“这是哪里来的？” “啊，阿斯吉和里兹去了一趟后门街对面的便利店，很幸运，哈？” “牛奶的保质期……” “超高温灭菌，保质期能到九个月，” 他把杯子递给邵明，“要来点吗？” “嗯……”后者接过牛奶，喝了一口，“今天你怎么安排？” “那里，看见了吗，货运列车。”兰伯特指了指停放场，“上百个宝箱等待着我们开启，还有候车大厅里的行李……” “看上去很多，但我们怎么知道哪些才是装着东西的呢？”邵明看向一排又一排的火车，“既然是因为大变异停运，也有可能都是空车。” “这……取决于车厢的型号和他们来的目的，一些运送物资的火车或许不会因为停运而停车。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全部打开看。” “这太愚蠢了。”曹喆伸出一只手，指向铁轨，“这里起码有几十列火车，上百台车厢，我们可以从现在撬到冬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二人身后，也拿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兰伯特回头瞥了他一眼，“你聪明，你说怎么办。” “我们可以去看看时刻表。”邵明耸了耸肩，“该不会有人偷那个吧。” “我居然把这个忘了。”兰伯特一拍脑门，“不过也算不上时刻表……” “什么？” “没关系，我们走吧，正好我需要去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变轨的方式。” “你是说调度中心？” “当然，我们还要给它通电才行。” “好，首先，我们需要知道这地方的调度中心在哪里。” “等等，等等，”曹喆赶紧喝了一口牛奶，连忙说道，“现在走？” 第253章 调度中心 成片的野草从铁轨中间冒出，将火车们困在中间。 微风吹过，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波动。 倒是有几分宫崎骏的味道。 曹喆跟在三人身后，一边拨开野草一边发着牢骚。 “这和我想象中的‘别把自己逼的太紧’可不太一样。” 兰伯特回头瞥了一眼他。 “得了吧，你可以选择不来。” “帮姑娘们给戈登洗澡还是去接替里兹放哨？”曹喆随手扯下一根野草，叼在嘴里，“还是在外面比较自在。” 邵明用肩头撞了撞身旁的阿斯吉，“我说过他俩会合得来的。” 后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小子，人们常说‘和自己做朋友会很难’，你知道吗？” 邵明连忙摇头，“啊？我没听说过。” “你们在说什么？”兰伯特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来问道，“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吗？” “没什么。”邵明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不是，谁是大人？” “我说，所以我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找吗？”曹喆吐出嘴里的野草，看向火车轨道的尽头。 那里似乎有两座站台，和一座看起来明显与停放场不配的候车楼。 毕竟这里的停放场铁轨数量可能超过十条，远不是几栋小楼和两个站台能够应付得了的。 但考虑到附近还有曼海姆中央车站，这里作为停放场的定位似乎更加清晰。 “看看这些宝贝……” 兰伯特伸出一只手放在一旁的火车上，指尖划过火车已经开始变得斑驳脱落的外衣。 “她们不该沦落于此的。” “喔天哪……”邵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别老是用‘人’来指代火车。” “嗯……有什么问题吗？” “算了，没什么。” “我更在意她们肚子里的宝贝。”曹喆乐呵呵地说着，“找到清单，我们就知道我们会得到什么好东西了。” 四人穿过铁道，听着兰伯特在那里滔滔不绝地介绍火车型号。 好在铁轨走下来并不算长，小队很快就到达了那栋独立的候车大厅前。 方才在铁轨中间穿越野草时，邵明就觉得这处车站看起来太小，现在走到眼前才发现——它确实很小。 兰伯特低头看了看平板上的地图，又环顾四周，确认了一下位置，对几人说道。 “根据地图来看，这里是车站主楼，也就是什么售票处候车大厅一类的地方。” “那么……调度中心，会在哪里呢？”邵明看向眼前造型别致的售票大厅——由于这里的轨道呈一个三角形，中间的建筑也依铁路线设计成了三角形。 四人来到车站外的一张地图前，上面绘制着车站的结构图。 “让我看看……”阿斯吉端详了一会儿，“我没看见调度中心。” “你们不是说之前就找到过调度中心？”曹喆问道。 “我上次知道调度中心和发电设备的位置是因为我去过那里参观。”兰伯特回过头，看向三人，“但是曼海姆车站显然没有邀请我来参观。” “如果它没有应急发电设备呢？” “那不可能。”兰伯特摆了摆手，“曼海姆这种大站，必然会有应急发电设备。” “我有一个问题……”邵明叉着腰，看向面前墙上挂着的地图，“这里并不是曼海姆车站，只是一个超大型的停车场。” “有没有可能，调度中心和应急电源……在河对岸的车站呢？” “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兰伯特低下头，看了看平板上的地图，“但是也不能排除是在车站附近的独立楼栋里。” “反正还有时间，去看看就知道了。”邵明说道。 “那边，继续向南。”兰伯特放大了这一区域的图像，“那边有几栋独楼，无论是调度中心还是存放清单的办公室，应该都在那边。” 四人离开车站，并没有过多停留。 但当他们沿着铁轨转向南方，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更多的火车。 “我们可能有些低估了这里的火车数量……”邵明小声嘀咕道。 这边的情况看上去更加混乱，火车一列接着一列，首尾相接，密不透风。 从地图上看，停放着火车的不但有断头的铁路，也有供列车正常通行的铁路。 而无一例外，上面都停着火车。 阿斯吉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一路上都见不到几台火车。” “我有点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了。”曹喆踮起脚来，“除了火车，还是火车。” “来吧。”邵明走向一台棚车，抓住了车厢后部的楼梯，“走上面肯定看得更清楚一点。” 或许是刚刚“身在此山中”，登上车顶后，几人的视野一下子开朗起来，也没觉得火车的数量多到夸张的程度。 兰伯特环顾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一栋两层楼的办公楼上。 “那里，”他指了指那栋楼，“只有那一栋看起来像。” 周围的其他独楼还没有火车高，看上去也是车间仓库一类的，确实不太可能。 “那我们就去那里。” 在停放着的火车中间穿行并不是件难事，但是横在前进道路上的火车也确实造成一定的阻碍。 四人爬过一个又一个挂钩，压倒一株又一株野草，总算是来到了那栋楼前。 房门似乎没有上锁，兰伯特走上前去，推开了大门。 “咳……咳咳咳……” 刚推开大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让几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细小的颗粒进入鼻腔和咽喉，着实让几人感到不适。 “这里怎么这么大灰尘。” 兰伯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摆了摆手，带来一点可以呼吸的新鲜空气。 邵明退到一边，从腰封上挂着的小包中取出了几个口罩分给众人。 自从之前吃了山火灰尘的苦头后，他就一直放了几个口罩在包里，以便不时之需。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这不是灰尘……”阿斯吉眯起眼睛，“看上去更像是某种霉菌。” 第254章 清单 黑色的颗粒从房屋内飘出，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见。 邵明把手放在了身前挎着的步枪上。 细小的黑色颗粒，不得不让他想起了那种怪物。 “霉菌？”他问道。 “喔……别来吧……”兰伯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别太紧张。”阿斯吉伸出手，那些微小的颗粒飘落在他手上，“这就是普通的霉菌，怪物的颗粒没有这么小的。” “还是小心为好。” 兰伯特说着，继续拔出腰间的手枪，“毕竟我们也只面对过它一次。” “等等，什么怪物？”曹喆看着三人，不解地问道，“活尸？” “不，不是……”邵明看向二楼的窗户，这里的门窗似乎并不符合怪物巢穴的特征。 没有奇怪的东西来搭建巢穴，只是窗户紧闭。 他解释道：“那是一种……由病毒结晶组成的生物，很违背生物学常识，极难杀死。” “还有这种生物？”曹喆显得有些诧异，“我们从没遇见过。” “它们是由普通丧尸孕育的，概率不高，况且母体还不能猎食，存活可能性更低。” 阿斯吉摆摆手，“不过，这就是霉菌，可能这栋楼的装修材料用的太差，也可能是它的年代太过久远，前段时间雨水较多就会发霉。” “况且我不但见过怪物身上掉下来的颗粒，也见过发霉的粉尘，不会有错的。” “是或者不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四人进到楼内，刚拐过一个拐角，果然看到了大片的霉斑。 看起来确实如阿斯吉所说，只是一些普通的菌尘罢了，由于大门打开空气流动，让一些尘埃飘浮起来。 保险起见，几人还是检查了整栋房屋，确认安全后再开始搜寻登记册。 “所以这个……登记册？长什么样子？”邵明问道。 “更像是一张表格，清单。”兰伯特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货物清单。” 这间办公室看起来经过了简单的应急改造，门口有两张便桌，上面散落着还没有填涂的表格。 邵明从距离他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捡起一张表格来，问道。 “这都是什么？” 阿斯吉接了过去，“看起来像是……维修保养的清单？” “好吧，那再找找。” 四人在办公室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张看上去合适的表格，阿斯吉不禁发问：“难道货物清单不在这里？” “我不这么认为。” 兰伯特摇了摇头。 “数量众多的火车肯定要进行登记，停运火车是秩序尚存的官方行为，只要来到这里的都需要记录——毕竟那个时候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而他们不可能在那边的车间或者车站里登记，这栋办公楼距离停车点最近，最有可能。” “很好，很好。”阿斯吉拉开一个抽屉，“那就继续找吧。” 四人又开始忙活起来，但很快，事情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禅宗》里有这么一句话‘当你很想要找到一样东西时，放弃寻找’。” 曹喆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抽出了一叠夹在档案袋里的文件。 他看了看文件名，突然笑了起来，“我说什么？货物清单，简直是言出法随。” 其余三人立刻围了过来，都想看看这些火车里到底藏着什么好东西。 不过，邵明和兰伯特并不认得上面写着的德语，只能在一旁等着曹喆和阿斯吉做翻译。 这感觉就像满怀激动地开箱了以后又出了一个箱子，比ntr还让人难受。 阿斯吉举起一份文件，“看起来这里有不少好东西藏在车里。” “来自法兰克福、斯图加特甚至还有苏黎世的列车。” “他们的确做了登记，时间来看……都是爆发变异的时候，就是这一张。” 邵明看着文件上凌乱潦草的字迹，有许多字已经夸张到完全分不清字母的程度。 “看起来他们非常仓促。” “在那种情况下，他们能来登记已经很让人意外了。”阿斯吉说道，“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让我看看……煤炭，工业配件，喔，看看这是什么，成吨的蔬菜。”曹喆到没有检查文件对不对，直接开始 “工业配件和蔬菜？”兰伯特立刻问道，“这些我们都能用上。” 阿斯吉抬起头来，将目光从文件挪到他脸上。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对这个抱有太大希望的。” “这段时间足够让这些蔬菜水果变成一堆肥料。”邵明说道，“还是自己去地里摘去。” 兰伯特不满地举起手，“行，行，我不是傻子，我只是太激动了。” “家具，衣物，”曹喆接着说道，“还有油。” “油？”邵明问。 “这指的是原油，”曹喆看了一眼，说道，“除非我们几个有什么‘魔法’之类的，否则没办法把他们变成可用的燃油。” “喔。”邵明点点头，“这倒没问题，城里有那么多加油站，这种大型火车站应该也会有自己的加油设施。” 他说着，看了看兰伯特，后者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 “你看得懂？” “啊，对。”兰伯特回过神来，“不，我没有在看文字……” “啊哈，看看这个。”曹喆指向最底部的一行，兴奋地说道，“包装食品，我们发了。” “这里登记的货品和车号显然不是全部。”兰伯特指了指清单，“差太多了。” “可能后来的司机们根本来不及登记。”阿斯吉说道，“但是即使我们拥有一台火车，也不可能把东西全部带走，我想目前发现的已经足够了。” “看上去还有不少的客运火车。”曹喆拿起清单，走到窗边，“或许我们可以在停放场里找到合适的车厢……这样就不用睡在地板上了。” 兰伯特抬起头，有些不满地解释着，“那叫‘机务段’，不是‘停放场’。” “好吧，随意吧。”曹喆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将清单折叠起来，装进背包中。 既然找到了清单，接下来的工作就很轻松了，只需要找到对应的车次，撬开大门，就能把所有的物资收入囊中。 虽然花费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却为团队省下了不少力气。 第255章 不祥踪迹 四人在返回酒店的路上随机抽取了两列火车进行检查，确认了清单的有效性。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包装食品”指的竟然是一桶又一桶的薯片。 回到住处，轰轰烈烈的“开箱活动”随即开展。 不过，邵明和兰伯特却没有加入到“开宝箱”的活动当中。 他们沿着铁轨继续前进，去往河对岸的曼海姆中央车站寻找调度中心。 毕竟无论是考虑到城外活动着的尸群，还是大量物资的运送，他们都需要把火车从这里挪出去。 光找到一堆物资却不能带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两人走在长满杂草与苔藓的检修通道上，邵明不得不用冰镐把前面的草丛拨开才能看得清道路。 天气又开始变得阴沉起来，水汽正在聚集，看上去又一场夏雨在所难免。 邵明踩倒几株野草，望向铁轨两旁的房屋。 由于铁路在城市中的这一段位于一座高架桥上，因此他很轻易就能看到两侧房间中的情况。 满目皆是疮痍。 破败的窗户随风飘动，屋内尽是打开的抽屉，翻倒的家具。 一片狼藉。 “你真觉得，我们能找到什么调度中心，恢复它的电力供给吗？” “哈？”兰伯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整愣住了，他犹豫片刻，反问道，“要听实话吗？” “当然。” “我不太确定……”兰伯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迟疑，“如果我们不能通过调度中心调整轨道，那么恐怕我们将不得不顶开一些挡路的家伙。” “而且我们就不能得到新的车厢了？” “那到不一定……一节吧，或许。” 一座车站出现在铁轨前方，这座车站同样建在高架上，有着玻璃顶棚和曾经漂亮的装饰，看上去十分现代化。 当然，也仅限于“曾经”。 在那些无处不在的植物们映衬下，整座城市无处不透露出一股苍凉的气息。 “那是中央车站吗？”邵明问道。 “那不是，中央车站在河对岸。”兰伯特回答道。 二人走近车站，这才发现它比外表看上去更加破败。 藤蔓从破碎的玻璃穹顶上垂下，一些墙体因为无人保养长出霉菌，暴露在外的钢架也开始锈蚀。 空荡荡的站台上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两块吊着的巨大显示屏还能反映出车站曾经的辉煌。 只可惜它们再也不会亮起，钢筋混凝土的辉煌终究也只成了一堆废墟。 铁路桥就在这座车站后，河对岸还有一大片城区。 空旷的城市，甚至连变异体也没有。 若不是还有几只飞鸟在天空盘旋，恐怕真有几分死后世界的味道。 二人穿过如同隧道般的车站，踏上铁路桥。 没过多久，他们转过一个弯，一座颇具规模的火车站出现在眼前。 和大部分主要的火车站相同，曼海姆中央车站有多个站台，乘客通过地下隧道可以直接到达不同的站台上。 而在这些站台中间的铁轨处，还有数列客运火车停放其中。 “喔……天呐，这里还有那么多的火车。”兰伯特不禁感叹起来，“你说整个德国南部的火车都在这里我也相信。” “别告诉我我们需要经过这里。”邵明望向被堵得密不透风的铁轨，说道。 “我想我们需要……不过，看那里。” 兰伯特指了指右侧的两条铁轨，它们直接经过车站，并不在其中停留，因此上面没有什么挡路的东西。 在轨道左侧，就是四层楼高的车站主体——传统的欧洲风格，最为显眼的便是车站中部的玻璃穹顶。 曼海姆火车总站（图片来源网络 侵删） “希望调度中心在这里吧。” 两人向着火车站一齐走去，登上站台，来到大厅。 刚走到大厅附近，邵明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恶心味道。 他立刻警惕起来，将手放在了胸前挎着的步枪上。 “怎么了？”兰伯特见邵明停了下来，连忙靠到他身旁，问道。 后者立刻制止了他，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你没闻到？”他低声问。 “什么？” “尸臭。” 虽然现在味道很淡，但他不会认错这味道。 在前几个月，到处都是这种腐烂的气味。 “啊……该死……”兰伯特也准备好自己的武器，望向黑洞洞的车站内。 由于车站主体的设计，楼内的光照条件并不好，加之现在太阳快走到二人头顶，楼内基本一片漆黑。 邵明按下对讲机，还是先通知其他同伴为好。 “嘿，阿斯吉，我们这里有点情况。” 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邵明打开手电筒，准备进入楼内。 “等等，我们不应该在这里等着增援什么的吗？”兰伯特急忙制止他，“如果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就一眼。”邵明说道，“我不会走太进去的。” 兰伯特叹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 “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有点像恐怖片主角了。” 两人循着尸臭味道慢慢向楼内走去，两束手电光不断扫视着不同的位置，以确认这里没有危险。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安检区附近。 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正躺在地板上，它身上的肉已经成了黑色，一些地方漏出已经变黄的白骨。 筋肉和肌肉纤维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仍然清晰可见，它的脸凹陷下去，两个眼窝格外瘆人。 想必它就是这股恶心气味的源头。 邵明尝试着观察了一下，说道：“尸体腐烂太严重了，看不出是人还是丧尸或者动物干的。” 不少的蛆虫正在尸体上蠕动，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兰伯特皱起眉头，捏住鼻子：“该死，这些东西真像我们中午吃的米饭。”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恶心话。”邵明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这尸体还有血肉，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还很新鲜。” “无论如何，这附近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安全。” 邵明说着，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空旷的候车大厅虽然一览无余，但想到这附近可能藏有致命的杀手，二人不由得脊背发凉。 更关键的是，无论如何，这里都躺着一具极可能是变异体的尸体。 第256章 空投补给 十分钟后，阿斯吉和曹喆赶了过来。 “不像是丧尸干的。”阿斯吉看着尸体，摇了摇头。 “但也不好说，尸体腐烂是一方面，但它身上明显有被鸟类啃食的痕迹，更没办法看出致命伤在哪里，是什么造成的。” “我以为这是法医的工作。”曹喆摸了摸下巴，“你不是什么……士兵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阿斯吉抬头看了一眼他。 “因为我曾经见过……那么几次。” “所以为什么不像是丧尸干的呢？”兰伯特问道。 “如果是普通丧尸，这里就不会留下这么多肉。”阿斯吉继续解释道，“但如果是黑色怪物，那也说不准。” 说罢，他转而问道：“你们找到调度中心了吗？” 邵明摇了摇头，“我们只有两个人，甚至没办法确保整个候车大厅的安全，更别说是否有什么东西会在我们进入楼内后跟在后面。” “现在你们来了，我们才能继续深入搜索。” “很好小子。”阿斯吉点了点头，“我们会帮你们看着的，快去吧。” 有了两名队友照应，二人可以放心进入楼内搜索——特别是在楼上的一些平台处，还能看见在楼下转悠的两人。 在尸体还躺在大厅中的时候，这着实让二人感到心安不少。 在楼里搜索了一番，他们在三楼的一间门前停了下来。 “中头彩了，看看这是什么。”兰伯特敲了敲身前的门，“我想这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邵明有些疑惑地问，“你不是看不懂德语吗？” “得了吧，哪里还能有这么大一扇双开门呢？” 他说着，满脸自信地推开大门。 门内是会议室。 “呃……”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和文明社会脱轨了。” “得了吧。” 二人继续向前，寻找那些看起来像是调度中心的房间。 这份工作并不复杂，调度中心掌管车站乃至附近几十公里内的所有铁路线，显然不是一间小办公室，几台电脑就能解决的。 因此他们只需要找到那些看起来能装下很大一堆设备的房间即可。 最终，二人在四楼发现了这样一个房间。 推开调度中心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屏幕和数个操纵台。这里看上去能够容纳多名工作人员，确保整个曼海姆一线的铁路稳定运行。 看上去和之前遇到的那一个没什么两样。 不过现在，这里只是兰伯特一个人的游乐场。 “好了，接下来就赶紧找到发电机在哪里，让我们开始工作吧。” 他还没来得及前去研究这些设备以及应急管理手册，邵明身上别着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曹喆的声音。 “呃，我找到一些东西，你们应该出来看看。” 两人回到大厅，却只见到了阿斯吉一人。 “曹喆呢？”邵明问道。 还没等阿斯吉开口，他就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阳光从外面透进，照映出曹喆有些高大壮硕的身材。 作为一名长期坐在吊车驾驶舱里的操作员来说，他的身材都快赶上阿斯吉了。 “伙计们，你们得来看看这个。” 几人走出候车大厅，来到曼海姆总站的站前广场上。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所谓“站前广场”和普通的街道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比普通街道多出来一些停车的区域罢了。 也许是因为深入城市腹地，这里的植被也远没有郊区和铁道上那么繁茂，毕竟人行道和柏油马路在短时间内还长不出那么多的植物。 至少得等鸟儿们把种子带来才行。 “这里有什么？”邵明看向街道上的有轨电车站，问道。 电车站就在火车站门前，还有一列废弃的有轨电车停在上面。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看错方向了。”曹喆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那边。” 邵明回头望去，只见一顶降落伞正垂在车站对面那栋高楼的平台上。 这栋楼实际上由两部分组成，较高的那一栋十余层高，在曼海姆这种传统欧洲城区中鹤立鸡群，二人在铁路桥上就看到了那栋楼。 而另一栋则相对较矮，只有六层楼高，且刚好被火车站挡住——这也是二人最开始从铁道一侧进入火车站时没有看到降落伞的原因。 至于伞那头，由于平台遮挡，几人在楼下并不能看见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有人跳进地狱了。”兰伯特说道。 阿斯吉说：“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补给品。” 这话让几人都来了兴趣，向灾区空投补给，似乎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特别是在大变异这种极端特殊的灾难下，空投明显是最安全、最直接、最有效帮助幸存者的救援方式。 “那还等什么？”兰伯特兴奋地说道，“快上去看看吧。” “现在不用赶紧找发电机了？”邵明略带玩笑地问道。 “得了吧，那可是空投补给，你没玩过《绝地求生》吗？曾经那么火的游戏。” 四人立刻动身，空投所在的楼就在火车站对面，只需几分钟就可以到达楼上。 当他们来到平台是，一个巨大的深绿色板条箱正卡在两个通风管道中间，顶部还系着伞绳。 在箱子的外壳上，画着一个铁十字徽章——毫无疑问，这来自联邦国防军。 “赚大发了，哈哈哈哈哈哈。”兰伯特有些兴奋地快步走向补给箱，其余三人也紧随其后。 他第一个爬上通风管道，拉开了箱盖。 就在同时，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这是空的。” “什么？” 板条箱内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补给品的影子。 “丧尸可不会带走里面的补给。”曹喆喃喃说着，不由得联想到候车大厅里躺着的尸体。 “我不认为是这两天的补给。”阿斯吉看出了他的疑虑，说道，“即使组织起来了官方营地，我也很怀疑他们是否有空投补给的能力。” “嘿，阿斯吉。”邵明看向板条箱，“你能推测出这大概空投的是什么物资吗？” “小子，你这不难为我吗？”阿斯吉苦笑了一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箱子，里面可能装有任何东西。” 兰伯特叹了口气，灰溜溜地坐到一旁，“喔……该死，白爬了几层楼。” “如果像阿斯吉说的那样，不是现在的补给，是大变异爆发的时候空投的。”邵明望向楼下的城市，“那说不定城里还有其他空投。” “至少我们还有降落伞可以回收。”阿斯吉点了点头，“凯夫拉，丝绸，高密度纤维，还有不少可以拆下来用的东西。”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曹喆也跟着望向楼房林立的城区，“曼海姆，你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 第257章 卧铺车厢 “看来我们有必要增加守夜的人手了。”邵明回过头，看向阿斯吉，说道。 后者点了点头，“城市没有我们想的安全，这当然是必要的。” “好，以后每天晚上两两一组，除去楼顶之外，门口再增加一个人。” 本来就因为空投落了个空的兰伯特听了这话更是不满，踹了一脚旁边的水箱。 “干，我还以为以后都能有一个晚上可以休息。” “如果你想在睡梦中死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空投呢？城里不是还有空投补给什么的？”曹喆问道，“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着去寻找一下。” “那太冒险了。”邵明摇着头说道，“城市那么大，我们又没有车，还有可能有……敌人。” 这个所谓的“敌人”到目前为止也不知是人是鬼，只能暂时这么称呼它。 “对，如果找到的下一个空投箱和这个一样呢？” 阿斯吉赞同地说着，“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运气’上，不如回去把货运列车上的东西整理好。” 兰伯特在一旁说：“说起车，我倒是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几个月的时间，电瓶没有电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但是，车上不是有便携式的柴油发电机吗，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三人纷纷看向他。 “这倒是可以一试。” 收拾好降落伞，阿斯吉和曹喆先一步返回酒店。 当然，板条箱他们也没放过，火车上正好缺一个专门收纳弹药的箱子。 而邵明和兰伯特则留在火车站内，继续搜索备用发电设备的所在位置。 至少车站内外已经查明了是安全的，也没有太大必要再浪费一倍人手在这里。 兰伯特举着手电筒扫射四周，“这真是栋大楼。” “对，就是灰尘有点多。”邵明点点头，“我不记得刚才在楼里看到过发电机什么的。” “或许在楼外呢？” 两人穿过火车站，重新来到站台上。 就在车站旁不远处的铁轨旁，矗立着一栋小屋。 “这次我不会认错了。” 兰伯特在打开门前说道。 他确实没有认错，这里面装着一台巨大的发电设备——至少看上去像是的，也看起来足够支撑火车站沿线几十公里的应急调度工作。 不过，令人不舒服的是，整个房间里漂浮着不少的灰尘。 “来吧宝贝，”兰伯特没顾得上那么多，搓着手就要去研究发电机，“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邵明摆了摆手，“呃……我就在门口等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 见兰伯特点了点头，他回过头去看向停在铁路上的动车。 这些动车属于ice3系列，非常经典，客车厢甚至还是双层车型，火车站内大部分停放的列车都是这种型号。 ice系列动车组和虽然有设施完备的卧铺车厢，但它们的连接方式与团队现在火车并不一致，无法带走。 他又向着铁路旁看了看，希望能够发现更多的列车。 但他也时刻留意着身后，毕竟兰伯特还在里面研究发电机。 就在两列ice动车组中间，停着一台普通的蓝色电车头。 如果此刻是兰伯特在这里，他肯定能认出型号来，但邵明对此基本一窍不通。 这台机车同样承担的是客运任务，它的客车厢同样为深蓝色涂装，上面有着nightjet的字样。 虽然不认识德语，但这几个词他还是认识的。 “夜间”，总不能让乘客坐着过夜吧？ 邵明走近车厢，有些好奇地向车厢内张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卧铺房间，里面有左右共两张床铺，下方还有两个沙发，看起来也能展开变为一张床铺。 邵明的脸上忍不住要露出笑容，这可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东西。 特别是这两天睡了睡安稳的床，回想起前几个月睡地板的经历，那真是一个不堪回首。 没想到，好运说来就来。 他连忙走回装着发电机的小屋，等不及要分享自己的发现。 “好消息。” 兰伯特回过头，几乎是在同时说道。 “坏消息。” “坏消息？”邵明连忙问道，“怎么了？” “呃……我不能正常启动发电机，燃油是充足的，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过去了快半年时间……”邵明皱起眉头问道，“但是像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很重要吗？” “哈哈，”兰伯特假笑了两声，“这玩意儿是上个世纪的东西都算我说得太保守了。” “那不保养吗？” “保养？”兰伯特不禁笑了起来，“有趣，你认为世界末日来临前他们就会保养铁路了吗？” “你不是干这个的？”邵明问。 “呃……我们……”这话倒让他有些羞愧，“我们只负责确保铁路能跑，信号灯坏了，闸道出问题了我们才会去维修……至于机器生点锈，铁道长点草，那是很正常的。” “那机器掉两个零件？” “呃……比较正常。”兰伯特耸了耸肩，“虽然这是德国，但别太对什么‘德国人的严谨’抱有太大希望。” 见邵明眉头紧锁，他赶紧补充了一句，“喔，得了吧，有些铁路的岁数比我们还大，再加上一些，呃……历史原因，很难保养和更新。” “我倒是挺希望你说这话带有一些主观色彩的。” “据我所知，德国人使用这一段铁路已经有相当长的历史了……或许有，一个世纪？”兰伯特站起身，“他们原本计划在2024年对铁路网进行整修——很明显，还没到2024铁路网就不用整修了。” “喔，天呐。”邵明揉了揉脑袋，“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或许可以，只不过我需要更多时间。”兰伯特说道，“对了，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我找到了一节看上去可用的卧铺车厢，”他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发电机，“但如果这个大家伙不能工作，那么就当我没说过。” “该死，我会尽力的。” “我突然想起来，你刚刚说处理汽车的方法，或许小柴发能够帮助这个发电机运转起来呢？” 兰伯特皱起眉头，“这……我倒是不太知道……” 第258章 有人来过 当太阳高照时，二人也返回了酒店。 由于原本存放物资的客车厢所剩空间不多，在拿到新的货运车厢以前，团队只是打开了那些装有可用物资的车厢，拿取了一小部分现目前需要的东西。 曹喆正站在门口抽烟，邵明很想上去问问他一天到底要抽几包烟。 不过，也无所谓，现在的世界上也没剩下几个烟鬼。 兰伯特摸着自己的肚子，迫不及待地问道：“今天吃什么？” “方便面。” “你怎么知道？” “嗯……”邵明抬起头来，眯上眼睛闻了闻，“当然，要不和我赌一包巧克力。” “我哪儿来的巧克力。” “那我不管，去找一包。” “哈？” “嘿，曹喆。”邵明向站在门口的曹喆打了个招呼，“今天吃什么？” “呃……方便面。” 他回过头去，看向兰伯特。 “看见了吗，一包巧克力。” “喔天呐，我还没说要和你赌。” 三人一起走进屋内，其余人正在大厅里忙活着准备午饭。 邵明看了看，问道：“零霖瑞呢？” “还在睡觉。”里兹抬起头来，“听说你们发现了尸体——充满了腐肉和蛆虫。” “窝们能晚点谈这个吗？”山田凉从后面冒了个脑袋出来，挥了挥手中的汤勺，“先吃饭。” 里兹举起双手，“好，我的错。” “牛肉。”曹喆递出一个罐头，对二人说道，“我们在货车里发现的。” “天呐，又是牛肉？”邵明叹了口气，“我不吃牛肉。” 他说完，又看向身边的兰伯特，“我们这一路上吃了多少牛肉罐头了？” 后者一愣，“啊，呃……成千上万。” 冯予笙在一旁笑道：“看来是生活条件好了，还挑三拣四的。”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有方便面吃有牛奶喝，已经很不错了。”阿斯吉将一口大锅从煤气灶上端到一边，“城里估计没有什么动物，但我们指不定可以打两只鸟吃。” “所以……”冯予笙走到邵明身边，递给他一颗奶糖，“今天怎么样？” “啊，我们上午做了不少事。”邵明接过奶糖，放进嘴中，“我现在有点怀念以前的时光，如果我那个时候也六七点钟就起床，每天都能做不少事。” “我也是。”兰伯特插嘴道。 就在刚刚那么一点时间，他已经端好了碗，开始用叉子从锅里捞面条出来。 “所以，下午怎么安排？” “先看看大家有什么安排？” “我要去搞台新车。”曹喆在一旁说道，“至少这段时间需要一个比自行车更好的代步工具。” “我得继续去处理发电机的问题。”兰伯特嗦了一口面，“那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我和你一起去。”里兹说道，“我想去看看尸体。” “噗，”山田凉差点把嘴里的面吐出来，“泥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别误会，我虽然成天管的都是什么家长里短的事，但凶杀案还是见过的，指不定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好吧，那阿斯吉和我一起去附近的高楼里看看，丧尸，人，空投，我们都需要提前知道。” 吃过午饭，邵明和阿斯吉一同，再次离开了酒店。 他们的目标是那座破败的高架车站，在车站旁，有一座几十层楼高的现代化大厦， 站在那里，算得上是附近的制高点，除了一些背街小巷外，其他地方都能尽收眼底。 不过没有电梯，几十楼的高度着实让二人喝了一壶。 邵明气喘吁吁地跟在阿斯吉身后，就算是背着大部分由工程塑料制成的g36步枪，也让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需要多锻炼锻炼，小子”阿斯吉扶住墙壁，回头对他说道。 “得了吧，你看上去也不太好。” “那我也需要多锻炼。” 两人来到楼顶，雨滴从空中落下，慢慢将天台染成深色。 尽管雨雾蒙蒙，他们仍然可以看到对岸的曼海姆火车总站，兰伯特和里兹正在前往那里的路上。 邵明还没来得及用瞄准镜在铁路桥上找一下他俩，就听见阿斯吉在一旁说道。 “有人来过了。” “什么？” “而且是最近才来的。” 他来到阿斯吉身边，只见面前的围栏上放着两个打开了的鱼罐头，一包被揉做一团的烟盒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口袋。 从包装的新旧程度来看，仿佛是刚刚才被扔在这里的。 “那看来空投和尸体都说得通了。”邵明赶紧走到楼边，向下望去，“我们得赶紧通知其他人。” “他们的规模应该没有很大。”阿斯吉用枪口挑动包装袋，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城外尸群遍布，道路都被堵死，我们是靠着火车才冲散尸群进入城内的——如果这些人在大变异以后才进入曼海姆，我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走路吗？” “也就是他们在大爆发以前就待在了城里。”邵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这有什么关联吗？” “没错。”阿斯吉点了点头，“如果这些人在大爆发的时候就待在了城里，那他们应该对火车站的情况有所了解，而这段时间肯定消耗了他们所有的物资。”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是有几十上百人的大群体，那他们不会放过火车站。” 邵明说完，看向火车站的方向。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车站附近的情况——当然也包括他们居住的酒店。 “把你放在一个团队的领袖位置上去思考，你会放弃这么一大堆东西吗？” “有道理，商场几乎都被洗劫一空，物资散落在每家每户之中，想要一次性喂饱不少人，仓库车站才是首选。” “即使他们一开始被城内的丧尸困住了不知道火车站的情况，尸群扩散出来也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他们也应当发现这里。” “那他们为什么走了呢？”邵明问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会让人留在这里。” “那就不知道了，这确实不太合理。” “无论如何，这群人很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邵明皱起眉头看向在雨中若隐若现的城市，“如果他们需要物资，我们就给他们物资。这么多火车拉着的食品够我们几个在这里吃到死。” “我知道，小子，但别人不一定会这么想。” “所以我们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259章 新的发现 邵明拿起对讲机，向其余人说明了情况。 “我觉得我们得留在这里。”他放下对讲机，对阿斯吉说道，“如果那伙人发现了我们，他们有可能会回来；如果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这里也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观察哨。” 阿斯吉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一个不错的想法，但这样会让我们花费一半的人手在放哨上面。”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物资充足，有吃有喝，即使兰伯特解决了发电机的问题，我们也帮不上太多忙。” “那看来我们得站这第一班岗了？” “当然。” 阿斯吉走到天台边缘，举起望远镜，望向远处的城市。 “这里可以作为一个固定的哨点，在我们离开曼海姆以前都会有用。” 在阴雨的笼罩下，飞鸟也没了踪迹，只剩下雨滴落在无人城市中的微弱噪音。 “嘿，你看那里。”他突然说道。 “怎么了？”正准备回楼梯间避避雨的邵明又只得折返回来，“发现了什么？” “呃……那里有一个英国的电话亭？”阿斯吉皱起眉头，将望远镜递给邵明，“这是德国，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来自英格兰的电话亭？” 后者接过望远镜看了看，那是一个在英国常见的蓝色电话亭，上面还隐约能看见“police box”的字样。 邵明耸了耸肩，将望远镜还了回去。 “蓝盒子嘛，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除非……它里面比外面大。” 放哨是一件很无聊却又很重要的事情，特别是现在下着小雨，在雨中站着更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雨水打湿了衣服，也让身上穿着的战术背心和身体贴得更紧，变得更沉。 阿斯吉仍然站在天台围栏边，留意着城市里的动静。 邵明搓了搓肩膀，开口说道：“我们应该去书店里找两本书出来放在车里——或者象棋桌游什么的。” “你找到了也不能现在玩，小子。”阿斯吉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站岗，你原来晚上放哨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邵明摇了摇头，“看会儿风景，想想家，在脑海里把之前看过的电视剧电影都重温一次，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想。” “你呢？” “仔细观察附近的环境，会发现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的，当然，还可以想想今天做了什么，明天要做什么。” “哈，听上去也不太有趣。”邵明撇了撇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跟我讲讲你服役时候的经历吗？” “严格来说，我现在还没有退役。” “嗯……我是说，在海外服役的经历，还有你的连队，战友什么的。”邵明说道，“基本没听你说起过。” 阿斯吉愣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侧。 “对……我是不太愿意提起它们。” 他话还没说完，邵明手中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接通，传来的是里兹的声音。 “我们把头骨上遮盖着的腐肉和残余的毛发做了清理，在头骨和颈椎之间有一处贯通伤，头骨创口上的那些小斜杠也表明了这人——或者这东西是被枪打死的。” 当他说这话的时候，背景里不断传来干呕地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邵明问道。 “感谢警长，实际上是我，”兰伯特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听上去他刚凑到了对讲机旁。 “况且我再也不想做什么把肉从尸体上刮开这种工作了。” “喔，天呐。”邵明光是听着就有点想吐。 “弹头呢？”阿斯吉问道，“我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弹头。” “可能在身体里面更深的地方，”里兹解释道，“条件有限，清创也只是把肉剔干净了一些——即使有条件，我也不是专业的法医。”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弹头是从头顶射入，斜向大概十度的角度射进……呃，被害人的，脑袋——这不是猎杀，是处决。” 听到这话，邵明和阿斯吉面面相觑。 “什么叫，处决？” “就是凶手把枪口顶在了这人的头顶，扣动扳机，然后，‘乒’，他就变成这样了。” 里兹顿了顿，接着说道。 “如果是猎杀的话，子弹不可能从这么刁钻的角度射入。” “所以，这是人？”邵明问道，“如果是丧尸的话，它们会这么乖乖地等着被杀吗？只有人才会被威胁。” “如果是被打断了手脚的丧尸呢？” 冯予笙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把围着对讲机的四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我靠，你们怎么在这个频道里？”邵明连忙问道。 “你们又没有用什么私人频道。”她说道，“不会是邪教徒吧。” “就我对邪教徒的了解，不太可能。”里兹继续说道，“他们要么直接枪杀你，要么将你带走传教，这种处决，还没见过。” 阿斯吉接过对讲机，补充了一句，“更重要的是，曼海姆现在是座围城，与邪教徒出现的方向也不同。” “这说到点子上了。”里兹认可地说道，“不过冯小姐说的话也不一定有错，尸体太过残缺，以至于有些骨头和血肉可能都被鸟类老鼠叼走了。” “但无论如何，这群人来者不善。” 放下对讲机，邵明转头看向阿斯吉。 “幸存者，人数不多，就在附近，有可能发现了我们，有枪，还处决了一个人或者丧尸，你怎么想？” “我想我们可能要吃枪子了。”阿斯吉笑着说道。 “这很好笑吗？”邵明满脸黑线。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吃枪子的。”阿斯吉笑道，“不过，我们靠着这么一点线索推断出不少的信息，也占据了制高点，有了准备，或许这会给我们创造一些优势。” “是，非常不错。”邵明也笑了起来，“我开始有点为我们的团队感到自豪了。” “你应当一直感到自豪才对。” 两人在平台一直待到了傍晚，阿斯吉虽然对他的军旅生涯——特别是在阿富汗服役的经历不愿提及，但还是和邵明分享了许多其他的故事。 回酒店吃过晚饭，天色逐渐放晴，邵明正靠在天台上的通风管道旁检查着自己的武器，阿斯吉突然叫住了他。 “快过来，小子。” “有人来了。” 第260章 来者不善 “怎么回事？” 邵明快步走到阿斯吉身边，从包里摸出自己的瞄准镜。 “河对岸，桥西侧，曼海姆火车总站的反方向。” 他顺着阿斯吉的提示看去，果然有两台车出现在了对岸的河滨公路旁。 这两台车借着树丛的掩护停在了河边，由于树木阻挡，二人看不清从车上下来的都是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停在那里？”邵明问道，“不直接开到火车站，或者……这里。” “不，他们只是想要变得谨慎而已，”阿斯吉皱起眉头，眼睛并没有从望远镜上挪开，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但他们做的并不好——如果是我，我在城区里就会藏好车辆，河岸边太暴露了。” 邵明调整瞄准镜的缩放倍率——从大楼到河对岸大概有500米的距离，他从猎枪上拆下来的瞄准镜尚且能够胜任。 “等等……”他透过树丛观察着停车点的动静，虽然没有看清来的人，却看到了几杆黑乎乎的东西。 那些人正在将枪支从一台车的车斗中取出。 他放下瞄准镜，小声嘀咕了一句。 “来者不善啊。” “通知其他人，我们有伴了。”阿斯吉总算放下了望远镜，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邵明，提醒道。 “别用瞄准镜了。” 这里是七月份的德国，太阳从西北方向落下——也就是二人所对着的方向，瞄准镜的反光可能会提前暴露他们的位置。 “用我的。” 他说着，将自己的望远镜递给了邵明。 后者接过来看了看，他的望远镜上覆盖着一层遮盖网，除了防止反光外，一定程度上也可以防尘防雨。 “嗯，挺好。” “他们是有备而来，傍晚，带着武器，藏好车辆，”阿斯吉说道，“我可不太认为他们是来交朋友的。” “琼斯已经安顿好了，他们纵使知道有人在火车站，也不会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邵明举起望远镜，“所以按照计划，我们留在这里？” “是的，”阿斯吉看向他，“我们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只是留在这栋楼内，而不是傻乎乎地待在天台上。 考虑到这伙人可能来过这里，加上这栋几十层高的大楼可以作为一个完美的制高点观察车站，他们返回这里的几率是很大的。 阿斯吉打算冒险一次，抓两个人来问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猜疑过程，双方都无法知晓对方是否友善，自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说见人就杀，也要让自己不陷入被动。 即使他们没有来到此处，二人也可以作为一支藏在外面的“奇兵”，这伙人如果要对团队的其他人不利，也会遭到他们的背后攻击。 当然，如果见势不妙，还是抓紧时间溜了为好。 因此，二人向下挪了一层，从天台上回到了顶层的办公室中。 办公室有三条消防通道，多个房间和较为复杂的结构，无论是抓人还是撤离，都能有合适的机会。 如果留在天台上，只有一个出入口，那就太被动了。 即使是这样，这仍然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 邵明靠在一个办公桌旁，盯着那唯一一条通往天台的消防通道。 太阳即将落下，最后的余晖还能勉强照亮楼内的情况。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手也不由得握紧了枪。 也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回头问道：“他们到哪里了？” 阿斯吉蹲在窗边，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 “暂时跟丢了，桥面上的情况被拱形的支撑架挡住了——还有铁路桥，也遮挡了视野，不过，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桥。” 邵明笑了笑，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 “希望他们不要突发奇想从桥上跳下去游过来？” “别太紧张，小子。”阿斯吉出言安慰道，“你只要记住，如果上来的只有一两个人，我们就抓了他，在问完之前不要离开这栋楼。” “爬楼需要时间，其他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他们出了问题。” 邵明看向阿斯吉，不由得想起了曾经那个飞车党。 对于他能否让一个普通人在几分钟内透露出一切，邵明并不怀疑。 “如果上来的是一群人，那我们就准备开溜。” “无论是哪种情况，” 他说着，示意邵明看向楼下——那里正是大楼的入口处。 “我们都会提前知道的。” 时间在寂静中度过，那伙人总算是走过了桥。 “他们来了。”阿斯吉提醒道，“一共……七个人，有枪……不过，看上去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邵明问。 “该死，他们被车站挡住了。”阿斯吉放下望远镜，皱起眉头，“我不知道，只不过看上去……算了，马上我们就会知道的。” 又过了一分钟，那伙人总算出现在了楼下。 “好吧……好吧……让我们看看，”阿斯吉盯着楼下那伙人的头顶，“分开了，一个，两个……有两个进楼了，其他人……其他人还在楼下。” 他立刻收好望远镜，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步枪，来到邵明身边。 “客人来了。” 两人躲在办公桌后，将自己手中的武器上膛。 阿斯吉看向邵明，“我们刚才上楼要了多久？” “我不知道。” “好吧，小子，那只有耐心等待了。” 太阳一点点离开视野，很快就要将它的光芒全部收回。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间里传来。 听上去，这两位爬楼也废了不少的力气。 阿斯吉伸出一只手，示意邵明先别慌动。 脚步声逐渐靠近，楼道里的两个声音正在抱怨着什么。 邵明眉头一皱，其中一个听上去很是稚嫩。 就在脚步声离开这一层楼，即将爬上天台的时候，阿斯吉点了点头。 两人立刻从办公桌后站起，迅速冲向安全通道，踹开隔离门。 阿斯吉举起步枪，瞄准了楼道上里的二人。 狭窄的消防通道瞬间变得嘈杂，但二人冲出去的时机有一点不对。 只有一个人爬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 而另一个在听到动静后，立刻转身向着楼下连滚带爬的跑去。 阿斯吉嘴里大喊着德语的“放下武器”，被留下的那位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手电光照耀在他的脸上——那是一个最多十五六岁的孩子的脸庞。 “他妈的，是个孩子？”邵明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阿斯吉在对着他喊。 “快去抓住另一个！” 第261章 童子军 “站住，停下！我们没有恶意！” 邵明跟着那人沿着消防楼梯向下跑去，就在一个拐角，他恍然发现那人看上去也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分明还是一个少年的模样。 “停下！”邵明大喊着，那孩子仍然惊慌失措地向下跑去。 尽管刚爬完几十层楼梯，但在恐惧的驱使下，他尚处在青春期中的身体仍然爆发出不小的能量。 而此时跟在身后的邵明只想快点抓住他。 他不禁在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让两个这般年纪的少年独自行动？ 由于刚才邵明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两人间已经相差了快一层半楼的距离。 上楼不易，下楼快，楼层指示牌上的数字在一圈一圈的回旋中慢慢变小。 终归还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缩短到了半个楼层的距离。 在又一个拐角，邵明一咬牙，直接飞身扑向逃跑中的少年。 他伸出手猛地抓住少年的衣襟，两人一齐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无论对他们中的哪一个而言，这下摔得绝对不轻。 “啊，该死。”邵明从嘴里淬出来一口混合着鲜血的唾沫——他的嘴唇在滚落中被咬破了，“叫你别跑。” 少年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抢先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一旁的楼层出口。 “该死的，快停下！” 邵明紧追不舍，瞥了一眼楼层指示牌上的“2”，一边扶着自己摔肿的肩膀，一边跟着推开了门。 跑在前面的少年发了疯似地推倒房间内的杂物，一瘸一拐地向着窗户跑去。 邵明跨过一个书架，面前的少年竟直接爬上了一扇打开着的窗户。 “你……啊？” 他正准备开口劝说，却只看见那少年翻出了窗户。 “真他妈的是疯了。” 他连忙绕开那些障碍物，冲向窗口，但预想中什么落地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那孩子原来翻到了窗外的平台上，从那里他可以跳到一旁的车顶，回到地面上。 “好吧……看来你们也是有备而来。” 邵明沿着那孩子一瘸一拐地身躯向前望去，在铁路高架桥下还站着几个人。 双方同时一愣，呆在原地。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阿斯吉说这些人看上去“有点奇怪”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青少年，还有两个根本就是十岁都没有小孩子。 有些年纪大一点的身型看上去已经和成年人无异，这也是阿斯吉从楼上向下望去没有发现他们全是少年孩子的原因。 他们无一例外都抱着枪支，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太小了，步枪在手中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邵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年纪最小的孩子居然抬起了手中的枪。 紧接着，他扣下了扳机。 一发子弹破膛而出。 后座力撞在他那弱小的肩膀上，让这发子弹冲向天空。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这发子弹不知道击中了哪层楼的窗户。 “啊，我操！” 他的双腿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动了起来，带着身体向楼内冲回去。 更多的枪声响了起来，至少四五个“小朋友”在同时朝着大楼射击。 虽然他们的准头不怎么样，但仍有不少子弹射进了这层楼中，一时间，邵明的身边尽是被弹头溅起的各种碎屑。 “啊，操，操，操！” 他猫着腰抱着头，几乎是爬着向消防通道冲过去。 “怎么回事？” 阿斯吉焦急地询问声从对讲机中传来，但邵明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他现在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天花板上的吊顶在枪击下脱落，一些子弹反弹到墙上溅起一层墙灰。 好不容易回到了消防通道中，外面的枪声仍在继续。 邵明深呼吸了两口，抓起对讲机喊道。 “他妈的，那是一群他妈的小孩，全都是！” 阿斯吉放下对讲机，抓起那名已经被扎带捆住的孩子，将他拽到了窗边。 “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们死掉，现在，立刻，出去告诉他们停止射击！” 那孩子已经吓傻了，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来。 “他妈的。” 阿斯吉咒骂了一声，推开窗口，向下架起了自己的步枪。 接连几发子弹从楼上落下，全都精准打在了几个暴露在掩体外的少年跟前。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暂时吓退了楼下的孩子们，他们连忙撤回高架桥下，阿斯吉也失去了目标。 “看见了吗？嗯？”他收回步枪，抓起那少年的衣领，“现在，和我一起下去，告诉他们停火，否则下一次，子弹就会落在他们的头顶！” 那少年仍然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已经湿透的裤裆足以表明他现在的处境。 “该死，不管他们为什么向我们开火，现在，立刻，告诉他们，给我停火！” 阿斯吉拽着那少年，几乎是拖着他走向楼梯。 他拿起对讲机说道：“小子，守好大门，我马上下来。” 邵明放下对讲机，整理了一下情绪，端起步枪慢慢沿着消防通道慢慢向下走去。 他在楼内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那群孩子是否进入了楼内。 从他们手中射出的子弹同样致命。 黑夜在枪声停止后慢慢降临，邵明来到一楼楼梯口旁，向着楼外望去。 一楼不止一个出入口，但在这里可以同时观察大门和后门的情况。 在铁路桥的阴影下，似乎还能看到有人影攒动。 阿斯吉很快带着被抓的少年来到楼下，他的双腿颤抖着，哆哆嗦嗦地想解释着什么。 “听着，等会再和我解释，现在让你的朋友们冷静下来，放下武器。” 邵明看向阿斯吉，只见他的嘴角边还有一丝血迹。 “这孩子打了我一拳。”他摇了摇头，“你没中枪吧？” “我没有。”邵明拍了拍自己的防弹衣，“有的话，现在也该痛了。” 被抓住的少年也跟着躲在门后，在阿斯吉的示意下向外呼喊着他的同伴们。 但楼外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没看到有动静，他们可能跑开了。” 阿斯吉放下了枪，盯了一眼满脸是泪的少年。 邵明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世界中，遭遇如此恶意的、直接的、近在咫尺的、来自人类的生命威胁。 竟然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第262章 他们的想法 几分钟后，除了琼斯和兰伯特以外的所有人都赶了过来。 “什么情况？”里兹一边指挥着曹喆和安妮在大楼外建立防线，一边带领着其余几人向大楼门口走去，“我们听见了枪声。” 邵明叹了口气，支起手电筒照向大厅内。 在手电筒的光圈中，阿斯吉正和那少年坐在一起。 “是一群孩子。” “喔……天呐……”山田凉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步枪，“是什么人才会把他们派出来。” 邵明放下手电筒，摇晃着的灯光定格在少年满是泪痕的脸上。 “先把他带回去吧，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你们没有受伤吧？”冯予笙担忧地看向二人，“下次不要再定这么冒险的计划了。” “我们会没事的。” 几人带着少年一起走向门外，零霖瑞从高架桥下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周围只有一些弹壳。” 曹喆望向不远处的两座大桥，嘴里仍然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看上去孩子们都回家了。” 回到酒店，兰伯特正挎着步枪站在门口等候着大家。 “感谢上帝，你们俩没事。”他递出两个水瓶，看向被捆住双手，围在众人中间的少年。 “是个孩子？” “是个孩子。”邵明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水瓶递给阿斯吉，“琼斯怎么样了？” “还不错，他不是什么危重病人，不需要我们时刻盯着他。” “给这孩子清理个房间出来。”邵明回过头去，看向其他人，“门口和楼顶的岗哨都增加到两个人吧。” “好。”曹喆点点头，伸出他的大手拍了拍一旁的零霖瑞，“我和他负责守好楼顶。” 后者瞥了他一眼，无可奈何似地长出一口气。 “我们会问出点东西来的。”里兹抓着那孩子的手臂，用德语说道，“走吧，孩子。” 山田凉看向他被扎带捆住的双手，问道：“窝们不把他放了吗？” 最先回答她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一旁趴着的戈登。 狗子似乎对那孩子不太满意，它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现在？”里兹看了看她，“暂时不会。” “或许我们可以给他拿点水什么的。”冯予笙说道，“他毕竟看上去只有十来岁。” “女士们，让专业的人来处理这件事。”邵明倒是先开了口，“虽然他比你们都要矮一个头，但他们毕竟攻击过我们。” 里兹和阿斯吉点了点头，带着那孩子走进一间储物间。 看着他们的背影，冯予笙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我知道，他还小。”邵明挡在了她身前，将阿斯吉和里兹以及那孩子遮住，“而且他可能是被迫来这里的，但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我们需要更客观一点。” “我知道。”冯予笙摇了摇头，“我去帮兰伯特收拾房间。” “啊喔。”山田凉刚露出一脸看戏的表情，就发现邵明正在看着自己。 “咳咳，泥认为他们背后有人指使吗？” “我既希望他们是被迫的，也希望他们不是被迫的。”邵明看向紧闭着的储物间门，“如果他们是被迫的，那这座城里还有一群更危险的神经病存在。” “但如果他们似自愿的？” “那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一群疯掉的孩子了。” 两人刚结束对话，里兹就打开了房门。 “有哪位好心人可以拿一瓶水进来吗？” 邵明看了一眼身旁的山田凉，“看来进展挺顺利的。” 没过半个小时，里兹和阿斯吉就从房间内出来了。 但他们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太好。 “还挺快。”邵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你们怎么做到的？” “老旧的警察审讯手段。”阿斯吉摆了摆手，“就像电影里一样，一个白脸一个黑脸。” “我告诉他，”里兹笑起来，说道，“我知道‘特种部队’这个词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着别样的吸引力，但请注意，我也相信他在部队中也学了不少的……严刑逼供手段。” “别吓着人家。”邵明说道。 “正相反，他们需要被吓一吓。”阿斯吉抓住自己的防弹衣，“他们背后没有其他人，只有这一群孩子。” “一共九个人，住在城东北侧的一所学校里。”里兹接过阿斯吉的话，说道，“和我们推断的差不多，人数不多，暂时有足够的食物。” “不过尸群确实困了他们很久，大部分活尸离开以后，他们才开始出来寻找食物和补给。” 阿斯吉说道：“很巧合不是吗，刚好发现了我们。” 邵明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呢？” “事实上，是我们先攻击他们的。”里兹尴尬地笑了笑，“不过也没关系，他们本来也打算趁着夜晚把我们都……杀了。” “为什么？”邵明皱起眉头，“这没道理，火车站的物资充沛，即使抛开火车站，城市里的东西还喂不饱几个小孩？” “恰恰相反，对他们来说这就是道理。”里兹解释道，“他们认为，当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变得扭曲。” 邵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是不无道理，资源匮乏，道德崩塌，社会结构基本消失，确实会有人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但是对他们来说，这里的资源并不匮乏，后面的一切都建立在第一条上，资源匮乏或者难以获得，人们才会为了生存互相残杀。” “就像农场那些人一样。”阿斯吉说道，“有吃有喝有住，还有充足的储备资源，也就没有和我们开战的动力。” 他接着说道，“当我休假的时候，我读过一篇人类学有关的文章，贫困和暴力之间的关系，人们为了稀有资源而斗争。” 邵明回答道：“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你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听上去还有什么故事。”里兹说道，“不过，接着说孩子们的事情。” “请继续。” “但他们相信……呃，人的贪婪。”里兹说着，忍不住发笑，“他们觉得我们难得找到这么一座宝库，会把他们都杀了。” “所以他们相信先下手为强，也相信除了他们以外世界上没有其他好人了。” “片面的救世主情节。”阿斯吉苦笑一声，“我小时候也会这样。” “有些幼稚。”里兹说道，“况且他们的行动也很糟糕。” “怎么，他们只是看了两部电影，就认为自己什么都会了？”邵明问。 “当然。”阿斯吉点了点头，“而且由于尸群的影响，他们之前甚至没开过几次枪。” “从生理学的角度上说，青少年们的判断是被没有发育完全的额叶削弱了。”里兹说道，“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他们的判断是完全基于错误的、莫须有的经验。” 第263章 急转直下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拿他们怎么办？” 阿斯吉叉着腰，走到那盏昏暗的应急灯旁。 “兰伯特需要时间调整轨道——更何况，这家伙还在我们这里。” 他说着，瞥了一眼储物间。 被抓住的少年正低着头坐在里面，抱着一瓶矿泉水，胆怯地看向几人。 “他们只是心智不成熟，”冯予笙的声音从一旁的楼梯处传来，“而且也确实是我们先对他们动了手。” “你什么时候站到那里的？”邵明疑惑地问道。 “有一段时间了。”兰伯特从冯予笙身后的阴影中举起手。 “或许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些沟通。”里兹说道，“告诉他们，我们没有恶意，只待几天就走。” “我也不想成为刽子手。”阿斯吉说道，“最好是可以和平解决这件事。” 兰伯特问：“他们会相信我们吗？” “那就给他们一个不得不信的理由。”邵明说道，“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和他们取得联系。” “关于这两个问题，或许这孩子都帮得上忙。”阿斯吉说道。 “好吧，让我试试。”里兹说道，“静候佳音。” “我们会在外面照看着的。”阿斯吉点了点头，“那孩子已经被说动了。” “我们要放他回去吗？”兰伯特问，“我是说，你们总强调优势什么的，他在我们手里不就是我们的优势吗？” “那要看他表现得如何。”阿斯吉回答道，“老实说，即使没有这个……人质，我们的战斗力也比一群孩子高。” 就在里兹进入储物间前，邵明突然开口，对几人说道。 “如果他们仍然对我们抱有敌意，希望大家能做好心理准备。” “关于什么？”兰伯特疑惑地问道。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山田凉先是一愣，但听见了兰伯特的话，又敲了敲他的头，“笨蛋。” “真是一团糟。”邵明回到沙发上坐下，抚摸着戈登的脑袋。 手臂和腿都在隐隐作痛，但他却懒得去检查伤情。 其他事情已经够烦人的。 冯予笙来到他身边坐下，轻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吧，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通常不这样摸戈登。” 邵明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因为摔伤导致的疼痛，他摸戈登的姿势确实很别扭。 “只是，摔了一跤。” “摔了也可能摔出问题来的。”她说道，“我只是想说……我不太确定我能否下得去手……” “我们都不太确定。”邵明说道，“但他们如果再朝我们开枪，我们就打回去——即使在这一切发生以前，年纪也不是他们行恶的理由。” “我知道了。”冯予笙点点头，“给你擦点药吧。” 黑幕成为了城市夜晚的最终色彩，在大变异发生之前，就算是午夜醒来，天空也会被霓虹灯照亮。 但当邵明被曹喆叫醒时，他只看到了窗外的一片漆黑。 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进窗户，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喔，我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又下雨了吗？” “你睡了两个小时，确实下雨了，有人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邵明一下子清醒过来。 “下次先说最重要的那个好吧。”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防弹衣，套在自己身上，“他们知道了吗？” “都叫起来了，阿斯吉正在楼上观察他们的动静。” “是孩子们吗？” “我想是的。” “什么叫观察动静？”邵明一边拿起自己的步枪，一边问道，“他们没进来？” “实际上他们是溜过来的，把这栋楼围了起来。” “别告诉我他们想做什么解救朋友这类的事情。” 两人来到楼顶，阿斯吉正靠在天台围栏边。 “其他人在楼下，守着大门。”见邵明过来，阿斯吉边对他说道，边示意他压低身子，“零霖瑞和安妮守着琼斯那一层，也就是三楼。” “我知道，我睡醒了的。” 阿斯吉皱起眉头，“你看起来不像。” 邵明问：“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我和零霖瑞发现了有两拨人过来，一共八个，看上去都是孩子。”曹喆解释道，“四个在铁路附近，火车中间，四个在后门，现在应该藏在路旁的草丛里。” 邵明从天台围栏后探出头向外看去，那几个藏在草丛里的孩子在夜色下很难看到具体位置。 “没有重武器。”阿斯吉说道，“只看见步枪，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这是好事。”邵明回答道，“我到楼下去。” “好。”阿斯吉点点头，“注意安全，” 来到大厅，山田凉正蹲在储物间前，用柜台当作掩体。 而里兹、兰伯特和冯予笙则守在玻璃大门两侧，警惕地盯着楼外的情况。 楼外仍然是静悄悄的夜，但楼内的紧张气氛似乎已经从门缝渗出。 邵明猫着腰，借着沙发和桌椅的掩护来到门边。 “该死，”他刚过来，就听见兰伯特小声地抱怨道，“我还没睡几个好觉。” “他们想干什么？”里兹问道，“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或许还在找位置……” 兰伯特话还没说完，枪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紧接着，酒店的大门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 邵明急忙躲在墙后，大声喊道：“现在他们有点过分了。” “我们应该打回去吗？！”兰伯特喊道。 “该死……” 子弹的呼啸声出现在几人耳边，楼外的孩子们开始胡乱地朝着大门射击。 弹头撞击在墙上发出闷响，密集地火力一时间打得几人不敢动弹。 但突击步枪里那几十发子弹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的挥霍，楼外的枪声还没持续多久就消停下去。 “该死的，我要打回去了！”曹喆的怒吼从对讲机中传来，“这些小屁孩不讲道理的？” “我们该怎么办？”兰伯特抓着身边的邵明大声问道。 后者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新一轮子弹很快向着酒店大楼飞了过来。 但这次，楼上的几人也不继续惯着那群小孩，突然开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他们还是尽量避免直接命中对方，但朝着枪口火光处的压制射击足以让对方不敢露头。 就在这时，被几人抓住的孩子突然出现在楼梯口，向着里兹跑来。 “快蹲下！”山田凉连忙喊道。 见他跑出来，邵明赶紧拿起对讲机说道，“先等等！先守好自己的位置。” 枪声停止，四周又安静下去。 现在双方陷入僵持，都没有再开火。 那孩子冲向里兹身边，惊慌地对他说道着什么。 他的脸上虽然写满了焦急，但邵明已经能看出他双眼中流露出对里兹的信任。 里兹握紧了少年的手，他似乎正在犹豫。 少年急促地呼吸着，他突然站起身，对着楼外大喊起来。 里兹一惊，连忙伸手去拉住他。 现在这种环境下，双方都神经紧绷，少年突然站起来很有可能遭到他自己朋友们的误伤。 然而里兹还没来得及把他拉回来，就在少年刚开口，还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时，几发子弹已经朝着他飞来。 其中一发擦过他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溅出来。 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264章 还击 “天呐……” 里兹伸出去的手愣在原位，兰伯特急忙把他拉了回来。 少年躺在地上，邵明只能看见鲜血从他嘴中不断涌出。 子弹虽然看上去是擦着脖子过去的，但毫无疑问，弹头撕碎了脖颈，血液从断裂的颈动脉中涌出。 他那本应当充满生机的双眸变得暗淡下去，邵明从未如此直接地感受到“生命之火从双眼中慢慢凋零”是什么意思。 少年费力地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他的喉咙已经被鲜血堵住，从里面冒出的只有红色的血液。 即使割断过几只变异体的脖子，也见惯了血肉和脑浆，甚至杀过几个活人，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痛苦地死去还是让邵明心里发毛。 楼外安静下去，也许那群小孩也意识到刚才冒出去的是自己的朋友。 “下面怎么回事？”阿斯吉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邵明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年——他已经没了动静，只有身下的一摊血迹还在慢慢扩大。 “他们杀了他。” “谁？” “那个孩子。” “真是群狠人，”曹喆在一旁说道，“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兰伯特问道。 “还能怎么办，”邵明看了一眼少年毫无生气的躯体，“他们刚刚杀了唯一一个沟通的机会，这和年纪无关，只是一群想杀了我们的疯子。” 他说着，不由得注意身旁冯予笙的情况——后者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步枪，一言不发。 “我们可以锁定前门四个人的位置。”阿斯吉通过对讲机说道，“但没办法同时兼顾后门。” “我在后门三楼。”零霖瑞的声音难得响起，“但我丢失他们的位置了。” “我会去看着的。”邵明指了指门对面的兰伯特，“跟我来。” 两人借着桌椅沙发的掩护，贴着墙离开了正门。 “他应该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兰伯特来到邵明身边，小声对他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后门位于酒店大堂的右侧，一个拐角连接着紧闭的消防应急大门。 大门是全封闭结构，没有窗户可以看见门外的情况。 二人能做的，只有藏在拐角后留意是否有人进入大楼。 只要有人推开那两扇门，狭长的过道将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死亡走廊”。 “有人来了。”零霖瑞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中传来，“杀了他们吗？” 邵明咬紧牙关，咧了咧嘴，终于开口说道：“如果你可以的话。” 随着枪声响起，门外传来一阵凄惨而又混乱的呼喊声。 也许这群小孩没有做好沟通，并不知道前门发生了什么事，也或者他们将朋友的死怪罪在几人身上，还是决定进攻大楼。 但等待他们的不只有零霖瑞的枪口。 那把竞技用的g36步枪有着不错的精度，第一发就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孩子。 剩下三人玩儿了命地冲向后门，无论他们他们知不知道，但只有躲在雨棚下才能逃过来自三楼的冷枪。 后门被重重地撞响，他们来了。 邵明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步枪，将枪口对准大门。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让他尽量不去从这群孩子们的角度思考。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严格来说，除了思想上有点问题以外，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于说，这是世界末日，人性沦丧本就是一个逃不开的话题。 如果是食人者，是为了资源把人残忍杀害的飞车党，他会毫不留情地开枪。 但那个被抓住的孩子在短时间内就被阿斯吉和里兹说明白了道理，也意味着他们坏得不是那么彻底。 或者说，这群孩子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哭嚎声，虽然他听不懂德语，但德语的“妈妈”和汉语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罪已致死了吗？如果换成自己，也不可能上来就假设对方会是好人。 两拨人还没有接触，自己和阿斯吉就先袭击了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了团队能提前知道对方的信息，为自己创造优势，这并没有做错什么。 总不能跑到大街上问他们吧。 可如果自己在对方的立场上，也会觉得这是一次赤裸裸地攻击，也会为了救同伴而铤而走险来袭击大楼。 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有些乏力，心里的这些想法开始让他有些动摇。 只不过，自己也许也会尽可能与对方沟通，而不是眼看着流血事件的发生。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用了，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让自己和团队活下去。 无论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无论他们心智是否成熟，现在他们对团队带来的只有生命危险。 邵明咬紧牙关，将手指重新放在扳机上。 “他们最好别踢开这扇门……” 兰伯特在他身后小声说着，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好……”邵明低声说道，“除非他们放下枪走进来，否则……” 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门外的哭闹声终于安静下来，似乎有一个较为成熟的声音在劝慰另外两个孩子。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兰伯特说道。 大门被撞开，三个黑影出现在月光下。 哪里有什么队形，哪里有什么组织，只有三个举着枪胡乱冲进来的小孩。 但他们终将为自己幼稚的思想付出代价。 两人看到了他们手中对准楼内的枪口，几乎是同一时间、条件反射般地扣下了扳机。 幽暗狭窄的走廊瞬间被枪口的火光照亮。 而枪声也使得那些神经紧绷的孩子扣下了扳机。 邵明只感受到了子弹打在自己身后的墙上和天花板上，整个人的大脑都有些空白。 随着两名同伴倒地，最后一名小孩竟然大哭起来，想要扔掉手中的武器。 刚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兰伯特毫不犹豫地再次扣下了扳机。 伴随着最后一个孩子倒地，兰伯特有些惊慌地把枪放下。 “我是不是……”他哆哆嗦嗦地问道，“他是不是……已经放下枪了……” “你不是……”邵明看着撒向走廊内的月光，“他也没有。” 第265章 埋葬 “待在这里。” 邵明望向被撞开的大门，对兰伯特说道。 他站起身，端着步枪，一步一步向着地上的三具尸体靠近。 两个孩子已经闭上了眼睛，鲜血从他们的胸膛中渗出。 唯独那个想要把枪扔掉的孩子还仰面朝天，睁着双眼，脸上定格在生前最后的惊恐画面。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张稚嫩的脸庞，将头转到一边，合上了孩子的双眼。 确认后门外安全以后，邵明重新关上了大门，将自己的冰镐卡在门把手上。 “他们走了。” 对讲机中响起阿斯吉的声音，“剩下的几个人跑了。” 回到大厅，里兹和冯予笙正靠在大门两侧，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阿斯吉带着安妮和零霖瑞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到邵明身边。 无论是在大厅中的哪一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避免去看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他们应该跑了。”阿斯吉对邵明说道，“我让曹喆留在天台上继续盯着。” “又跑了啊……”邵明叹了口气，看向门外，“还剩几个人？” “还剩三个，如果你们把后门进来的孩……人，都处理了的话。” “四个倒在后门，一个倒在这里……还有一个？” “天呐……”山田凉从沙发后站起来，看向几人，“大家都没事吧。” “倒是没受伤。”邵明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兰伯特。 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撤到楼上去吧。”邵明说道，“如果他们又回来了呢？” “我可以，去检查一下。”零霖瑞说道。 “不，不要离开酒店。外面太黑了，如果他们藏在附近，藏在火车中间，会很危险。” “我同意。”阿斯吉赞同地说道，“留下来守住酒店就好。” “走吧。” 邵明对门口的二人说道。 冯予笙慢慢站起身，扭过头去不想看到地上孩子的尸体。 “里兹。”邵明喊道。 在阴影之中，里兹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格兰特。” “什么？” “他的名字，叫格兰特。” 回到二楼，众人也没有说什么，纷纷回房去了。 邵明坐在床上，回想着刚刚死去的几名孩子。 那两双绝望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叩响，阿斯吉来到门口。 “剩下几个孩子应该离开了，我们需要去把楼下那些尸体处理好。” “好。”邵明站起身，“我……正在思考这件事。” 阿斯吉走进房间，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对的。” “我……说不上来。”邵明避开他的目光，“从大变异开始到现在，我也不是第一次向活生生的人开枪……” “人类对老幼……或者说弱者的同情关爱是与生俱来的。” 阿斯吉说着，点亮了那盏应急灯，微弱的灯光让房间脱离了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更科学的解释是怎么样，但这是事实。” “我知道。”邵明从他手里接过应急灯，“我也知道我们没办法再和他们沟通。” “在这个世界里，不是什么都能用嘴巴解决的。”阿斯吉走到门口，“来吧小子，我们得在他们起来之前打扫干净。” 两人一起走下楼梯，来到大厅。 沙发和墙壁上布满弹孔，格兰特那早就没了生机的躯体躺在大厅中最显眼的位置。 “他不该站起来的。”邵明说道，“里兹想抓住他，但慢了一步。” “意外时有发生。”阿斯吉走到格兰特的尸体旁，“有些事就是来了，我们没法阻止。” “但是，里兹……看上去不太好。” “你看上去也不太好，我想我看上去也不太好。” 邵明看向阿斯吉，他那张长满络腮胡的脸上也展现出与往日不同的情绪。 在应急灯的照耀下，格兰特的脸上浮现出一些暗红色的斑点。 距离刚才的混乱，至少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先把尸体搬出去，挖个坑烧了。” “还有兰伯特，有个孩子想扔掉枪，但他……” “他们会挺过来的。”阿斯吉抓起格兰特的肩膀，“但我们不能让这种情绪在团队里蔓延……至少，不能让大家一直沉沦下去。” “帮我个忙，抓住他的脚。” 邵明和阿斯吉合力抬起格兰特的尸体，向着后门走去。 “我知道……但是，他们……和丧尸不一样，哪怕是什么飞车党邪教徒，杀了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我明白。”阿斯吉说着，突然愣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相信我，我明白，当孩子举起武器对准你的那种感觉。” 邵明看向他。 两人抬着尸体走到后门处，阿斯吉示意先把尸体放下。 他自顾自地走到那三个孩子身边，将他们身上的武器弹药都取了下来。 “或许我们不该提前对他们发动攻击。” 邵明说道。 “在那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阿斯吉将一个弹匣揣进自己的回收袋中，“况且，他们也对我们抱有敌意。” “我只是在想，如果……” “没有如果。”阿斯吉站起身，看向地上的四具尸体，“我很抱歉，但你也不想变成他们这样吧。” “我只是很纠结。” “你会明白的，小子。”阿斯吉叹了口气，“你，你的团队，他们是你的朋友、家人，无论其他人是谁，你都要下定决心保护他们。” “无论你是否做好了准备，就像我刚才说的，有些事就是来了，我们没办法阻止。” “心里过意不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是什么冷血动物，我们是人——但我们之所以是人，不仅是因为我们的同情心，更是因为保护自己身边人的决心。” “你做了正确的事情，没必要因此责怪自己。” 阿斯吉说完，邵明没有回话，只是也蹲下来，开始收集可用的武器弹药。 两人打开后门，将尸体一具一具搬到了外面的林地间。 从火车上取出铁锹，两人赶在月亮爬过头顶之前挖好了坑。 阿斯吉将油桶放到一边，从包里取出一小盒火柴。 火焰在黑夜中跳动起来，将孩子们的尸体吞没。 邵明回过头看向酒店，只见团队里的所有人都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旁。 第26章 d.c.r.s小队行动记录(3) 寂静的夜晚被螺旋桨的声音打破，一架黑鹰直升机出现在地平线远端，沿着树梢低飞向前。 在打开的机舱门旁，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戴着夜视仪扫视着树林间的情况。 “队长，”西风将自己头上戴着的耳麦挪到嘴边——直升机喧闹的螺旋桨声让舱内的人员必须用麦克风交流，“研究所那群人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需要更多的样本，”云雀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就是我们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自由颂靠在另一侧舱门旁，补充道，“还需要找到两股尸群，研究所需要观察尸群的活动情况。” “这可真是个苦差事。”西风有些不满地说着，“我以为一团细胞什么的就足够了。” “说得好，”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无常抱着他那把mk48说道，“如果不是某个人听见尸群来了就着急要走的话。” 西风没有直接回应他的嘲讽，“嘿，你怎么还恐高？” “我他妈不是恐高。”无常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至少我没有丧尸恐惧症。” “专心点女士们。”云雀提醒着众人，“研究员们需要一个大部分身体机能完好的样本。” “我们这么做是在大海捞针。”自由颂叹了口气，“尸群规模比前两个月小了不少，母体的出现概率也降低了。” “母体出现的概率降低主要是因为孩子们都被孵化出来了。”云雀说道，“在我刚开始为公司做事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们需要一颗自己的卫星，但没人听我的。” “那时候公司和各国政府关系都不错。那是零几年，还是九几年？”无常说，“你还是个小喽啰。” “是的，他们用生物武器技术交换一部分卫星的使用权限，但在公司明面上破产以后就就被收回。” 云雀回过头，笑了起来，“还有，我现在也是。” “你们还没听说吗？”西风有些诧异，“二队正在组织一次突袭行动。” “什么突袭？” “这世界上仍然有卫星可用，但公司没有权限调动它们。” 西风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他们想要偷两台过来——间谍卫星在轨运行可以超过十年，只不过地上的使用者们都变成了怪物。” 副驾驶回过头对几人说道：“先生们，很抱歉打断了你们，但我们发现了尸群。” 从驾驶舱玻璃望向不远处的林线，几十只变异体正靠在树丛旁休眠。 直升机到来的噪音显然惊动了它们，让这些怪物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按照变异体的习性，它们不会在毫无任何遮掩的空地上休眠。 这意味着在树林间还有更多的变异体，以至于处在尸群边缘的变异体们不得不栖息在树林与空地交接的地方。 “降低高度。” 飞行员看了看树林，“它们基本被树林遮住了，你确定吗？” “那就停在树林旁。” “行吧，你才是指挥官。” 云雀说着，走到一旁拿起了一把形状怪异的枪械。 这明显不是什么用来战斗的武器——倒像是一把科学家用的麻醉枪。 在2007年，丹麦的一家公司推出了一款可以发射gps定位装置的狙击步枪，但最终因为各种问题而不了了之。 幸运的是，变异体们没有那么多问题。 即使gps装置扎在它们的身上，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满。 “很有意思，对吧？”飞行员一边抬起机头让直升机减速，一边对几人说道，“直升机，飞机，无人机，它们都没太大反应，就好像它们知道自己够不到似的。” “它们确实知道。”自由颂也拿起一把同样的枪械，“这东西带着仿佛是在国家公园里打猎。” “哪个国家？”西风问。 直升机机头扬起，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随后飞行员踩下方向舵，让机身呈30度角偏转过来。 最后他向右拉动一点操纵杆，放平机身。 这架黑鹰稳稳地停在了树林旁的半空中，云雀和自由颂出现在靠近尸群一侧的舱门旁。 变异体们抬起头看着直升机，慢悠悠地从树林下走出来。 “你的回合，队长。” 云雀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直升机下的一支变异体。 螺旋桨激起的气流将这只变异体稀疏的头发吹起，它正眯着眼睛盯着直升机上的二人。 “晚上好。” 云雀扣下扳机，一个定位装置带着细密的针头扎在了那只变异体的肩膀上。 “打得好。”飞行员看向地上那只正对着直升机咆哮的变异体，“希望这家伙不要太激动，免得我们下次白跑一趟。” “去另一边吧。”云雀说。 就在飞行员刚回过头准备拉起节流阀提升直升机飞行高度时，一只变异体突然从树梢上蹿出来，从一根较粗的树干上直接飞身扑向机头。 “啊，操他妈的。” 飞行员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手上握着的操纵杆也连带着偏移过去。 为了让云雀能够精准的将定位器打到变异体身上，直升机本就降低了高度，几乎与树顶平行。 经过这样一抖，主旋翼直接刮到了一旁的树林上，将那些细枝嫩叶切断。 而这一斜也险些让站在舱门旁的二人掉下去。 好在飞行员迅速提升高度回正机身，直升机迅速向后上方飞去。 那只变异体死死抓住机头上两个探测器的凸起，不让自己被直升机甩下去。 “这可是新情况。”西风一屁股坐到了无常身边，抓紧了自己的安全绳。 “稳住飞机！”云雀一边大喊着，一边从大腿上挂着的枪套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枪。 “这王八蛋。” 飞行员咒骂着，踩下方向舵，让直升机水平旋转起来。 机头上凸起的传感器本来就只有很小两个，不易抓住，这么一甩，直接把那只跳上来的变异体甩了下去。 “你知道吗？”飞行员回过头，“下次我不会听你们的了。” 云雀拍了拍他的肩膀，“飞得好。” 直升机调转方向，继续向前飞去。 第266章 避难所 第二天，似乎一切如常，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不同的是，人们之间仿佛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也不愿意再待在大厅里。 一直卧床的琼斯听说昨天发生的事，不由得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道。 “我很担心大家的状况，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开枪了，大家都目睹了孩子们的死亡——即使经过了尸山血海，或者对其他人类开过枪，但这样的场面对幸存者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 “或许大家都没有错，但活下去就不得不得犯错。” 邵明和阿斯吉一起来到酒店对面的仓库旁，找到了在一旁搜索物资的曹喆。 他正站在一台没有驾驶舱的机器旁，对邵明来说，更像是一个拆掉驾驶室的拖拉机。 “这是什么？”阿斯吉问道。 “这是帕尔菲格全地形遥控式履带起重机，”曹喆见二人走来，笑着跟他们解释道，“遥控的，分体式设计，就是没找到它起重部分去哪里了。” 帕尔菲格全地形遥控式履带起重机 “好吧。”邵明点点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没找错人，唯一一个心大的，还笑得出来的。” “怎么了？”曹喆见他在嘀嘀咕咕，问道。 “没什么。”邵明连忙摇了摇头，“我们打算去那群孩子的……避难所看看。” “他们有车，有枪，这是我们缺的。”曹喆点了点头，突然醒悟过来了似地说道，“但问题是，会不会还有人。” “这也正是我们想弄清楚的，他们是否回到了自己的避难所，还会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阿斯吉将一把步枪递给他，“走吧，还来得及回来吃午饭。” 三人带上平板电脑和武器装备，与其他人知会一声后离开了车站。 按照格兰特的说法，孩子们居住在城东北侧的一所学校中，靠近城郊，地铁十六号线的终点站附近。 有了这些信息，三人在地图上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所学校。 当然，找到是一回事，过去是另外一回事。 学校的位置距离车站直线超过7公里，虽说没有变异体挡道，但也有三名失去了同伴的冲动孩子。 昨夜迫于情绪和黑夜主客观两重压力，团队并没有继续追踪三个孩子的踪迹，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从情感上来说，几人枪杀了孩子们，难免会有心理压力，再让团队出去将他们赶尽杀绝，无论是邵明还是阿斯吉都没有这个能力。 从环境上来说，酒店外结构复杂，光线极差，阴影角落对几个身体尚未完全发育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完美的掩体。 但有三个敌视团队的人存在，始终对团队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而大家在短时间内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这也是邵明和阿斯吉决定去他们的避难所看看的原因之一。 踏上旅途，入目皆是已经习以为常的荒凉景象。 还好有自行车可用，穿过城市并不算什么难事。 曹喆环顾着四周的房屋，如果能从天空上看，这些一块一块的“方格子”建筑已经快变成一块块花盆。 从地面上看，除了一些藤蔓以外，城市还没有想象中的破旧。 但偌大的城市空无一人，给了几人一种孤独的感觉。 如果不用担心哪里有三个等着放黑枪的孩子，那就更孤独了。 “太安静了……”曹喆说道。 “最好能够一直安静下去。”邵明回应着，“枪声，嘶吼声，我什么都不想再听到了。” 曹喆回过头，看向二人，问道：“如果他们在家，我们该怎么办？” “守住他们，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阿斯吉回答道，“不能让他们构成威胁。” 邵明望向天空中难得飞过的一群飞鸟，陷入思考。 “嘿，看看这里。”曹喆突然说道。 他的自行车在一个路口刹停，其余两人也跟着望去。 只看见几台军车停在一处雕像前，还有一个十分简易的岗哨。 “意外之喜。”他笑着说道。 邵明不由得看向他，难道他的心里就没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吗？ 阿斯吉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的房屋，确认没有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一个愤怒的小朋友。 三人来到岗哨前，这里曾经似乎发生过一起血战。 几具穿着军装全副武装的骷髅正躺在车内，他们的尸体因为血肉早已腐烂殆尽甚至不再发臭。 至于骨架上缺胳膊少腿的情况，考虑到变异体争抢食物的属性，也不难理解。 对三人而言，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 “或许正是入驻的军队不少，他们才会继续往这里空投补给。”阿斯吉拉开一台吉普车的后门，望向里面。 “还有东西可用，把这里记下来，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拿。” “好。” 短暂停留了一会，三人继续向前，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格兰特所指的学校附近。 保险起见，他们藏好自行车，从一条背街小巷溜到了学校对面。 这里看起来确实曾被军方用作临时的避难所，和之前见到的其他临时营地相同，这也有着铁丝网和沙袋墙组成的围栏。 也不知道是时间紧迫还是材料不足，这里的一部分围墙甚至是由集装箱和卡车残骸堆成的。 一些围栏处被火焰烧成黑色，门口还有两台拳狮犬步战车，不过舱门大开，里面的人多半已经丧命尸口。 邵明仔细观察了一下围墙的状态，是从内向外被压垮的。 看来孩子们也在尸群的压力下存活了一段时间——或者，不止孩子们。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 “从这里看不到学校内的情况。”邵明说道，“我们得进到隔壁楼里去。” “正有此意。”阿斯吉说道。 三人来到一旁的楼房后门，曹喆正准备拿出夹在背包旁边的撬棍，却发现门早就已经被人撬开了。 阿斯吉靠在门边，用枪口将门顶开一个小缝。 三人进入楼内，却发现这里也落上了不少的灰尘。 无论是谁进到了这栋楼里，都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们沿着楼梯快速搜寻每一层楼，确认安全后来到了楼顶。 从这里就可以越过那些军方堆好的围墙，看到教学楼内的情况。 第267章 无人在家 “看上去没人在家。”邵明放下瞄准镜，转头对身边的二人说道。 “但不少窗户都是封死了的。”阿斯吉并没有把眼睛从他的望远镜上挪开，“这么看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们进去。”邵明点点头，看向曹喆，“你留在这里。” “你们两个可以吗？” “两个小朋友……问题不大。” “我倒不担心你们打不过他们……”曹喆顿了顿，没能说出后半句话。 “如果有必要的话。”阿斯吉放下了他的望远镜，“你看好大门就可以了。” “我有一个不错的预感。”曹喆看向那些堆在门口的德军装备，“你们会找到不少好东西的。” “终于不是不祥的预感了。” 两人离开楼房，穿过马路，来到学校大门处。 这座位于城市边缘的学校紧贴铁路，由两栋并排平行的教学楼组成。 学校周边地势开阔，有大片的未开发土地，易守难攻。 不过它的围墙并不像人们印象中的那样，而是只有一小段独立的围墙，其余部分与教学楼融为一体。 靠近街面的窗户全都被钉死，这座营地对付几百只的尸群都绰绰有余。 就在学校门口停放自行车的车棚旁，德军建立了防线。 集装箱和沙袋组成的临时防御工事上还能看到几具变成白骨的尸体，他们身上的衣物只残留着一点被烧焦的碎片。 两人举着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地绕过铁丝网。 一些坏掉的武器散落在地上，还能看到不少弹壳围绕四周。 进入防线内，三个树桩出现在二人眼前。 很明显这些景观树木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军队砍掉它们清理出了更多的空地。 一些打开着的弹药箱堆放在一旁，里面都没有任何东西。 邵明留意着楼上的情况，从三楼向上的窗户都没有被封住，一些玻璃甚至已经破碎——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孩子们看上去并没有继续加固这里。 围墙到大楼出入口的空间不算富裕，堆放在里面的各种杂物更是让这个小小的前庭看起来十分压抑。 两人接近大门，几块厚木板封住了门上的玻璃，既看不进去，也望不出来。 “门没有上锁。”阿斯吉站到一边，打开自己枪上的手电筒，对邵明点了点头。 后者将大门顶开一个小缝，略微等待了两秒钟，一把将门推开。 阿斯吉举枪冲进门内，手电光照亮了整个长廊。 邵明紧随其后，不过就在他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地上的一根铁棍绊倒。 看上去这就是“门锁”了。 “注意脚下，小子。”阿斯吉小声提醒道。 “这是个意外。” 两人分别靠向一侧墙壁，并排着开始搜索前进。 一楼外“过去的过去”被用作各种科学教室；而在过去，德军则把这里用作幸存者登记和士兵的临时住处。 即使孩子们做过清理，但在走廊和两侧的房间中仍然可以看到不少过去混乱的痕迹。 当人们逃到军方避难所中以为自己暂时躲过一劫时，避难所中也开始有人变成了怪物。 弹孔和没清理干净的弹壳在一楼随处可见，睡袋和衣物上也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深色血迹。 至于现在，由于孩子们没有那么多人，一楼基本处于空置状态，特别是两侧的房间中，已经开始积上灰尘。 两人来到楼梯口处，开始向着二楼进发。 阿斯吉在墙角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带着邵明登上二楼。 但他们没往前走上两步，就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 那是人类排泄物发酵后产生的气味。 邵明一边留意着后方的情况，一边靠近阿斯吉的身边对他说道：“如果是我，我可不想住在这一层。” “他们得感谢丧尸们不会被粪便的味道吸引。” 考虑到大变异爆发之初的情况，加之孩子们被尸群困在楼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将这些肮脏的东西处理掉。 不过，就这些排泄物散发出的气味浓度而言，大部分应该都是半年前的产物。 两人带上口罩，避免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礼物”。 幸好火车不但有厕所，还能让团队边走边撒满肥料，倒是不用担心“堆肥”的问题。 二楼很快搜查完毕，这栋教学楼还剩两层。 三楼，四楼，这栋楼里没有发现最后几个孩子的踪迹，也没有发现有他们居住过的痕迹。 二人不由得望向通过廊桥连接起来的另一栋楼。 他们很快来到廊桥处，进到另一栋楼内。 这栋楼内相比另一栋做出了更多的防御设施，走廊上被桌椅书柜堆成的复杂障碍物堵住，想要通过这里可谓是“九曲十八弯”。 看上去像是某些塔防游戏中敌人前进的路线。 一些间隙形成了天然的射击孔，加上障碍物组成的曲折路线，无论是人还是变异体来到这里都会被里面的人狠狠喂上一波子弹。 所有的障碍物和通道都指引到了靠近楼中央的唯一一扇房门。 二人准备好后，踹开了房门。 里面空空如也，但很明显，这里就是孩子们的住所。 一些简易的床铺，没有收拾干净的餐具，打开着的书本，无不表明这里前不久还有人居住过。 邵明数了一下这些由纸板和桌椅组成的床铺数量，正好能对上孩子们的人数。 “看看这些弹壳。”阿斯吉走到房间中央的一张大桌子旁——这张桌子是由好几个小桌子拼成的，从上面拿起了一个玻璃罐。 罐子里装着各种型号的子弹壳，大小不一，有新有旧。 “看来有人很爱这些武器。” “有哪个小男孩不喜欢的呢。”邵明走到一边，看向一旁的黑板。 “可惜了，这孩子爱武器，却不知道它们应该是用来做什么的。” 阿斯吉放下玻璃罐，也跟着看向黑板。 上面画着一幅曲线图，图像从某个节点后开始几乎疯狂地上涨，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照片张贴在旁边。 “这是什么？”阿斯吉取下一张贴在黑板上的照片，上面是一群变异体正在楼下嘶吼。 他看了看图标的标题，说道，“他们在记录感染者的人数……当然，也不一定是这群孩子。” “当然，准确来说是‘变异’，大家早就被感染了。” “感染……”邵明看向纵轴上刻画着的日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第268章 战利品 “趁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解决掉这两个孩子的问题。” 阿斯吉说着，把照片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带走他们所有的武器。” 他走向教室后面的一间小房间，那里是这间屋子中唯一可以堆下东西的地方。 邵明则转身看向中间拼起来的那张大桌子。 每个孩子都在桌子上有一片自己的小空间，除了那个喜欢收集子弹壳的孩子以外，其他的位置上还放着一些其他的杂物。 相机，合上的书本，笔记，甚至还有几个小玩具。 他拿起一本书，书页中还夹着一片枯叶做成的书签。 看起来主人只读了一小半，就和他短暂的人生一般，还有大段的故事没有展现。 邵明拿起相机打开，查看着里面的相册。 从一开始的灾难爆发，第一次见到变异体，到军队进驻，临时营地建立，再到营地内爆发变异，孩子们躲在这里。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孩子们在变异后的生活与成长。 搜集物资，自己做净水器，尝试开枪击杀变异体…… 琼斯大概会对这个很感兴趣，但他不能带走这个相机。 考虑到还有两名幸存者，而自己才打死了他们的朋友，还要拿走他们的物资。 或许这些照片还能做一个念想。 “我要撬开这扇门。”阿斯吉对邵明伸出手，“他们锁得很严实。” 后者放下相机，从自己的背包旁抽出撬棍扔给阿斯吉。 伴随着破门的“咚咚”声，他打开了一本笔记。 某个叫做“保罗”的孩子写下了这本笔记，他的名字被潦草地写在扉页上。 下面还有一行英文小字。 “学习用英语记录生活——你的英语课老师，玛琳女士，赠。” 这是一本没有日期的日记——或者更像是随笔，一切从大变异爆发的时候开始，更靠前的记录都被撕掉了。 “网上最近有不少关于大流行后遗症的报道，看上去有不少人又生病了，希望这一次不会又落到我头上来。” “下个星期就是春假了，我可不希望又被关在家里，隔壁班的莎拉已经答应了和我一起出去，这是个好兆头。” “今天学校里的同学都在讨论英国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生化危机？” “我也看了视频，那些人变成了像丧尸一样的怪物，比恐怖片更刺激，更真实。” “我倒挺希望真的是世界末日，那我就可以摆脱烦人的爸妈，学校，万一还能建立自己的营地、当上老大，就像游戏里的那样？” 邵明咧嘴笑了笑，小孩。 他翻过一页，大变异已经开始在德国蔓延。 “学校停课了，春假提前到来，但街上看起来很慌乱，人们在恐慌，害怕又有一轮大流行——或者更糟糕的事情。” “爸爸说，我们要搬到乡下去了，我在电脑上看到英国全是怪物，他们已经沦陷了。我们的邻居在昨天就离开了这里，妈妈在埋怨爸爸早就该走的。” “出城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车子没发出城，有些人把车开上了田地，真刺激。” “我们回家了，乡下的叔叔说他会想办法来接我们的，情况越来越糟，和太多人混在一起很危险。” “没有离开的人们开始加固自己的房屋，我也跟着爸爸去外面找了一些东西，我们堵住了窗户。” “但好消息是，军队已经开动了，他们会来解救我们的。” “妈妈今天感觉不舒服，外面已经有怪物在跑了，警察不见了，医生也是，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或许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去保护吧。” “爸爸说，军队救不了我们，但妈妈越来越难受了，她开始发烧，我们都很难过，但不知道该做什么。” “希望上帝保佑我们。” 后面几页同样被撕掉，连带着前后的几页纸都被揉得皱皱巴巴。 邵明向后翻了翻，后面有大段的文字都是用十分潦草的德语进行书写，他看不懂这写的都是什么。 他只能猜测这是这孩子最难熬的日子，父母相继离去，来到军方的撤离点，撤离点沦陷。 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他只能把这些故事用自己的母语发泄出来。 直到十几页以后，邵明才看到了一排工整的英文。 他忍不住去想，这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白皮，飞车党，邪教徒，就连食人者都是自己撞到了自己的陷阱上。 似乎这是自己一路走来第一次亲手开枪打死活生生的人。 “我或许不该到这里来的……” 邵明将笔记本放进自己的背包中，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们身处一场战争之中。”阿斯吉拉动撬棍，“只要你还活着就会卷入，不管这里有没有你的位置。” 他撬开了小房间的门，邵明只听见他又说了一句。 “好吧……或许带走他们所有的武器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就在教室后面的杂物间里，堆放着十几箱弹药和一大堆枪支，几乎到了让人无处下脚的地步。 两人稍作清点，这里的军火基本可以武装两个步兵班。 16把g36突击步枪，6把mp5冲锋枪，包括a3和k型号，6具“铁拳3”反坦克火箭筒，2挺mg4轻机枪，1挺mg3通用机枪，1把g28精确射手步枪。 加上5.56北约标准步枪弹9箱共发，7.62x51mm口径子弹3箱共3600发，dm51手雷十余颗。 还有团队已有的g36步枪，阿斯吉的frf2狙击枪，hk416步枪，几百发子弹，xm25榴弹发射器，at4火箭筒，m249，m240，一挺m2重机枪和各式手枪、民用狩猎步枪以及还没消耗完的点22子弹和12口径霰弹。 就团队目前的人数，可以把几人武装到牙齿。 看着这一堆战利品，邵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阿斯吉提起一具铁拳，“如果他们拿这个东西来对付我们，现在就是他们在清点我们的战利品。” 他看着邵明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对他说道，“他们会找到新的武器的，尸群如果因为食物短缺离开城市，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好吧，让我告诉我自己，我们明显更需要这些东西。”邵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我们怎么才能运走这么多武器弹药。” “至少需要一台车。” “车……”邵明拿起对讲机，“曹喆，你那个没找到脑袋的无人车能走多远？” 第269章 火车升级 五天过去，那两孩子始终没有再露面。 即使团队每天都派出一个人盯着他们的避难所，也再也没有发现有孩子回去的迹象。 众人带走了他们的武器弹药，但仍将一些火车上的食物和水放了回去。 在尸群们回到城市中之前，这些物资足够两个人撑上很长一段时间。 曹喆也没弄懂无人起重机的操作方式——在还能给它充电的时候，只能暂时把下半部分当作运输车使用。 这东西与他接受过的培训完全不同，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够完成的工作。 说到一个人的工作，在琼斯和曹喆的帮助下，兰伯特恢复了曼海姆调度中心的电力供给，并在这几天内开始了复杂而又漫长的调度工作。 由于一些车头无法启动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操作，他只能用自己的车头一台一台的清理出道路。 清理出一条能够通行的道路并不算什么复杂的事情，复杂的事情在于如何将卧铺车厢和平板车厢与车头连接。 特别是卧铺车厢，它们被堵在铁路线最内侧，着实让几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这段时间内，姑娘们也没闲着，火车站周边的民房和商店都被清理干净，加上货运列车中的食物，现在团队的物资需要两节车厢才能堆下。 更让人感到开心的是，在一列运输蔬菜的货车中，几人发现了成吨的黄豆和绿豆。 这些在干燥通风条件下能够保存一两年之久的豆子不但丰富了团队的菜单，也能让他们在不久后得到不少的豆芽。 这对长期食用罐装蔬菜的团队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 考虑到现在团队弹药充足，而且难得没有变异体在附近溜达，阿斯吉每天傍晚都会组织一次射击训练。 虽然打出去的子弹也不算多，但也足够让大家对自己手里的武器有一个基本的了解。 在训练中名列前茅的是零霖瑞和邵明，但前者只是在近距离快速射击上略逊一筹，而在中远距离上无论是静对静，静对动还是动对动都远超后者。 说白了，作为曾经的半职业射击运动员，不善言辞的零霖瑞更符合狙击手的特质。 紧随其后的是安妮和曹喆，虽然二人在大变异发生前基本没有接触过枪支，但生存的压力让他们学会了如何使用这些保命的家伙——只不过比起派头的两位，他们的准备时间更长，对后座力的把握也更糟糕。 然后便是冯予笙和山田凉，二者由于体格原因对小口径狩猎步枪掌握得更好。但她们开枪的机会不算太多，这次算是好好练习了一番。 排在最后的是兰伯特，他的兴趣全部浇注在了火车上，自己电脑里那些个模拟火车的游戏倒是烂熟于心，对付起枪支来却是一窍不通。 当然，作为教官的里兹和阿斯吉也趁着这个空档好好的“过了一把瘾”。 琼斯的伤也好了不少，他皮开肉绽的大腿屁股和背部开始愈合，已经可以勉强坐上轮椅写写画画。 感谢一直不停地有事可做，大家似乎都将孩子们的惨状暂时抛之脑后。 在第五天中午，兰伯特接上了最后一节车厢。 “大功告成。” 他兴奋地跳下火车，却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扑向几人。 一旁的曹喆连忙扶住他，这才让他避免摔得个狗啃泥。 邵明打趣着说道：“等会儿喜极而泣啊。” 兰伯特稳住身形，对众人鞠了个躬，“请欣赏，我们的火车。” 现在的火车由整整九节车厢组成，比之前翻了一倍不止。 排在最前头的仍然是那节是带着轮胎和防空炮的平板车箱。 考虑到这节车厢是冲撞开路的主力，三人在团队其他成员的帮助下给车头加上了两块钢板制成的撞角和配重。 第二节便是全副武装的车头，虽然兰伯特很怀念头顶机枪的感觉，但团队目前没有办法制作一个合格的舱盖——如果他不想一直吹冷风忍受噪音的话，车头带不了任何武器。 第三节仍然是老的客运车厢，但内部结构大大优化，地铺全部撤走，重新分隔为武器库和杂物室。 在钢筋遮掩下的窗户也预留了八个射击口，几挺机枪全部放在一旁，保证火车对左右两侧有一定的压制能力。 原本位于第四节的车厢被取下，连接上了在曼海姆车站找到的卧铺车厢和餐车。 虽然不是nightjet最新款带梳妆台和独立卫浴的卧铺车厢，但这节卧铺车厢也有独立的一间厕所和热水房，两两一间地居住还能空出几个房间来。 第五节同样来自这列火车，包括厨房和吧台，电磁炉，烤箱，炖肉锅一应俱全——可以让阿斯吉和里兹充分展示他们的厨艺。 加上团队之前东拼西凑的餐具，就是再来十张嘴也能同时准备好餐食。 第四和第五节车厢来源于同一型号的列车组，中间可以毫无阻碍地通行，但第三节车厢和第四节车厢的中门型号有所区别，使得两个门不能完美的贴合。 不过影响也不算大，就是有点漏风罢了。 第六节和第七节车厢都是货运车厢，那些包装好的食品直接成件成箱地被堆放在里面。 如果有谁在用汽车“旅行”，即使只看到这两台货运车厢，也足够让他们羡慕一番。 第八、九节车厢分别由老的运车车厢和一台新的板车组成。 关于如何在没有站台的情况下让汽车驶上平板列车，大家都还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虽然某些大货车后面带液压系统的上下板很让大伙心动，但在目前的条件下团队很难把这套系统拆下来再连接在火车上。 如果说想要自己diy一个这样的系统，那他们还需要一些更专业的人员和设备才行。 可以说，现在的火车总算有一个完备的生活和储存空间，也终于有了人们传统印象中火车很“长”的样子。 只不过新车厢的防御还需要花更多时间才能应付这一路不断的撞击。 第270章 离开曼海姆 趁着还需要给新车厢装上“外甲”的空档——主要是防御子弹而不是变异体，邵明又花时间带着戈登在城区里搜寻了一番。 难得遇到一座空城，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不过，团队目前吃喝不愁，弹药充足，能带回来的也只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 铁轨已经调整完毕，只要新车厢加强了防御，随时可以出发。 感谢曼海姆悠久的铁路历史和现代化的铁路设施，这里的调度站能够控制周边大部分的岔道口。 邵明在夕阳的照耀下带着戈登走向列车，新加上的车厢外歪歪扭扭地贴着不少铁皮。 足以挡下变异体的嘶咬，也能挡住不少致命的子弹。 几个人的身影还在旁边忙活，偶尔能看到焊枪滋出来的火花。 他跟几人打过招呼，在最后的兰伯特掀开自己头上戴着的焊工面罩，突然叫住了他。 “嘿，明。” “怎么了？”邵明抬头看向爬在梯子上的兰伯特，他怎么知道自己给他带了“礼物”回来。 “有些事……我想和你说说。” 他说着，扶着楼梯爬了下来。 “有什么事？” 邵明看向他的双眼，那双一直充满和他年龄不相匹配的活力的眼睛现在却显得有些黯淡。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 “或许……我们到另外一边说？” “怎么了？”邵明忍不住打趣道，“要和谁表白了？” “不是……”兰伯特将工具放到一边，来到他身旁。 两人走到酒店门外，现在没有人想要待在大厅里。 “说吧，什么事。” 他看了看邵明，抿了抿嘴。 “我这几天……总是梦到他们。” 刚开了个头，邵明就很想长出一口气。 他这几天也总是梦见那些孩子死去时的样子。 那些天真幼稚的脸庞，和他们毫无生机的双眼。 “我总是梦见他们……死去的样子，身上流着血，眼睛里的……那种复杂的感情——疑惑、求救、恐慌却又有些愤怒。” “还有射来的子弹，”兰伯特顿了顿，“我总是梦见他们向我开枪，然后我倒在地上……” “那种胸膛中枪的感觉……子弹在头上呼啸而过的感觉……它们都是那么真实，甚至比丧尸还让我感到害怕。” “至少我知道，就算我被丧尸咬了一口，也不会立刻就死，但如果我中了一枪，我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别说这些。”邵明连忙说道，“你不会中枪的，也不会被丧尸咬的。” 兰伯特抬起头来。 “他们真的向我开枪了吗？” 邵明愣住了，他的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的场景。 三个孩子冲进来，在夜色之中，他们的手里无一例外都抱着武器。 开枪了吗？ 在他的记忆中，孩子们在倒下之前并没有扣动扳机。 但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却是真正地对准了他们。 “他们开枪了。”他看向兰伯特，目光坚定，“没错，他们朝你开火，然后你打了回去。” “可是我……我真的不太确定。” “没有什么不太确定的。”邵明说着，想起了阿斯吉告诉他的话，“这是一场战争，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 “我知道了……”兰伯特叹了口气，“真希望我没有开枪。” “但是你也没有做错什么。”邵明说道，“我知道，我也很不好过，那是活生生的人——甚至更糟糕，是一群小朋友，但当他们拿起武器对准我们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没有错。” “除非你让他们打死你。” 他说着，自己似乎都觉得有些奇怪。 也没有多久之前，他也处在兰伯特同样的思想里。 困惑，愧疚，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动手杀人，在半年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是错误的做法。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都那么顺理成章。 “我明白了……”兰伯特低下头，“或许我该学曹喆那样，多抽两根烟，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邵明苦笑了两声，“但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我有一个礼物给你。” 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摸出来了一个无人机的包装盒。 这是一架来自于派罗特公司的anafiusa无人机，邵明本来想拿走另一款anafiai，但包装上厂商醒目的“4g链接智能无人机”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4g？现在天上没有4g5g，最多有个“寄”。 “虽然可能没有你之前那一架来得好，”他把无人机递给兰伯特，“但或许这个可以让你稍微开心一点。” 后者接过了包装，仔细端详起来。 “嗯……法国牌子，在欧洲已经算不错的了。”他抬起头来看向邵明，“要是给我找一台ps5来我会更开心的。” “不过还是谢谢了。” “喔……你说得有点道理。”邵明皱起眉头，“或许我们还能在哪里找到一个还能用的游戏机和光碟。”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之前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哪里还有可能想着玩的事情。”兰伯特苦笑着说道，“不过你给我的手机里面还有两个小游戏——如果你想玩的话。” “哈哈。”邵明摆摆手，“算了吧。” 两人陷入沉默，仿佛刚才略显活跃的气氛才有些异样似的。 邵明看向都在做自己事情的众人，他知道没有人心里觉得好受。 都说睹物思人，酒店后门的花坛里埋着几具尸体，更别提大厅中的血迹还残留着难以抹去的痕迹。 之前大家都喜欢聚在大厅里聊天，但现在都没人愿意在大厅里待着了。 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离开这里。 他回过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火车加固得差不多了，铁路也已经调整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一路直通到纽伦堡附近。”兰伯特抬起头来，眼神总算恢复了一些，“这样就直接走完了大半个德国。” “我们已经在德国浪费太多时间了。”邵明看向已经改造得差不多了的火车，“明天就出发。” 第271章 装车 在正式离开曼海姆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那就是取回那些被“遗弃”在城外的车辆。 铲车，厢型车，挂着油罐的卡车。 如果油罐还没有爆炸的话。 靠着火车开路，团队很快返回了三人上车的地方。 和进城时四面八方哪里都感觉有一股尸群在活动不同，出城时在外面游荡的变异体已经少了许多。 “在曼海姆东侧，海德堡，那里有一座带着铁路的工厂。”兰伯特从自己的驾驶室里探出头来，“从卫星图上看，你们可以直接把车开上站台，从那里把几台车开上来。” “在你们去取车的同时，我会先去侦查那里的情况。确认工厂的情况是否与图上一致，有没有活尸在附近活动。” 邵明看向正在阐述自己行动计划的里兹，恍然之间觉得他变了不少。 这个成天都在调解街坊矛盾，办过凶杀案，善良，热情的警察，在目睹了格兰特的死亡之后，开始变得沉默和严肃起来。 “如果那里和曼海姆周边一样堵，也只有用铲车慢慢开一条路出来了。”曹喆乐呵呵地笑着，嘴里还叼着根烧了一半的香烟，“我原来总想着那些大型工程机械在路上创来创去，现在总算能过把瘾。” 好吧，还是这家伙最没心没肺。 希望不只是尼古丁的作用。 听到过把瘾，邵明不由得看了一眼兰伯特——看来借着这社会秩序大崩塌“圆梦”的人不止他一个。 “注意安全。”冯予笙来到他身边，“别让自己掉下块肉来。” “不会的。”邵明笑着摇了摇头，“我哪次掉了块肉下来。” “好了，又不是要走多远。”阿斯吉摆了摆手，“该出发了。” “那本日记。”琼斯坐着自己的轮椅来到车门旁，“我已经翻译完了，如果你想看的话，它就在我这里。” “我知道了。”邵明点点头，“我回来再看。” 他和阿斯吉、曹喆一起骑上自行车，向着当初藏车的地方骑去。 就在三人准备出发的时候，邵明看向阿斯吉那壮硕的身躯，骑在略显单薄的自行车上，颇有种“吕布骑狗”的即视感。 “我有说过你骑在自行车上看起来很滑稽吗？” “去你的，小子。” 沿着脑海中残存的记忆，三人离开铁路，穿过绿地，来到田野附近。 那栋谷仓仍然屹立在麦田尽头，岿然不动，但大片金黄的麦子已经开始凋零。 这些从基因中就被调整为为人类服务的植物生而只有一个目的——被食用。 推开谷仓沉重的大门，铲车和厢型车正静静地停在里面。 “我回来了宝贝。” 曹喆大跨步走向他自己的铲车，眼中尽是“久别重逢”的欣喜。 见此情形，邵明和阿斯吉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借助从火车上运载的物资中取下来的发电机，这两台车基本恢复了正常行驶的能力。 轻松搞定了两台车，还剩下带着油罐的挂车没有处理。 老实说，三人甚至不知道油罐车的情况现在如何。 希望那天的火势没有给它点炸了。 考虑到离开城市后就有变异体的威胁，自行车仍然是他们返回高速路的最优选择。 找了一个视野还算不错的山坡，三人开始观察起油罐车附近的情况。 “那里。”邵明很快锁定了目标，指了指高速路的方向。 就在他的瞄准线中，油罐车正安然无恙地停在路边。 道路右侧的绿化带已经被火焰烧干，只剩下一圈明显的黑色痕迹。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粘成一坨的东西。 令三人感到意外的是，居然还有几只变异体在卡车附近休眠——其中一只正趴在一团黑色的“烤肉”上，大快朵颐着。 即使是对变异体来说，这种已经被烤成焦炭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可口的食物。 但仍有几只愿意留下，也不知道是它们口味独特还是周边的活物都被其他同伴吃光了。 “尸群的位置比之前更远了。”阿斯吉放下望远镜，“算是给我们创造了机会。” “看起来油罐车的状态还不错。”曹喆没有望远镜，只能眯起眼睛看向高速路说道，“火焰没有点燃油罐，应该还能用这东西。” “希望下一次不要把我烤熟了。”邵明对他说道。 “加两块铁皮就可以了。”曹喆比划了一下，“改变出火的角度，让它们喷得更高更远。” “很好，把问题留在我们拿到车以后再说吧。” 邵明说着，把瞄准镜递给了他。 后者观察了一番，有些厌恶地说道：“这些该死的食腐者。” “嗯……所以现在它们又有新名字了。” “有什么打算？”阿斯吉问。 “数量不多，或许这两天练习的枪法派上用场了。” 邵明取下背上背着的步枪，解除了保险。 “让我先来。” 曹喆抢着说道，也准备好了自己的步枪。 但他看了看枪上的全息瞄准镜，叹了口气。 “哈，还是走近一点再说吧。” 枪声响起，惊起林间的一片飞鸟。 一只靠在卡车轮胎旁的变异体迷茫地抬起头，扶住卡车，将自己孱弱的身子撑了起来。 和几个月前不同，现在的尸群里有太多这种饥饿的变异体。 它们要么混在尸群中等待着分到一杯残羹剩饭，或者干脆成为其他强者的食物；要么掉队，三两一只，自生自灭。 按照人类的标准而言，这叫“营养不良”。 当然，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些优者则也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变得更强。 幸运的是，三人遇到的不过是几只“老弱病残”。 它一瘸一拐的走到车旁，抬起头来，仔细分辨着刚才枪声传来的方向。 它太渴望吃上一口新鲜的肉了，那已经完全干哑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休眠虽然能够大幅度降低新陈代谢，但就算是体内的病毒也需要新的物质来支撑自己生存和繁衍。 紧接着，又一发子弹飞来，打穿了它的脑袋。 第272章 营地信息 火车疾驰而过，留下两只刚从楼内跑出的变异体。 从曼海姆到纽伦堡，直线距离在150公里左右，乘坐火车只需要3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免去了扳道岔的麻烦，这段旅程也用不着拖到几天才能走完。 邵明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来到略显狭窄的卧铺车厢过道中间。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曹喆竟然站在门口，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 阳光从玻璃窗外焊接着的铁管中间透进来，让车厢内的环境看上去没有那么昏暗。 “有什么问题？” 曹喆从嘴里吐出一个词：“托尔高。” “托尔高……”邵明重复着，他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两件事，记者先生收到了来自托尔高营地的消息。”曹喆接着说道，“他想你应该会希望听一听。” “当然。” 两人一起向着车厢另一头走去，考虑到琼斯现在腿脚不便，他的房间被安置在了距离餐车最近的位置。 “还有一件事呢？” “还有一件事……当到达纽伦堡以后，是继续向东走进捷克还是会先向北去托尔高营地？我知道对我们而言直接向东会更妥当，但对里兹和安妮来说……” “等等，等等。”邵明停下来，打断了曹喆的话，“你说‘我们’？” “我和零霖瑞决定留下来。”曹喆也停下脚步，“我倒是无所谓的，但他是我的朋友，他想和你们一起回去。” “还有这层关系……”邵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里兹知道了吗？” “暂时还没有告诉他。”曹喆看向另一节车厢，“你知道的，他现在状态不太好。” “那你怎么想？”邵明问，“离开他们，加入我们。” “我……” 曹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上去更像是在逃避他的目光。 “我不知道，如果火车不能北上，里兹和安妮能不能到达托尔高营地。” 现在变异体开始扩散，野外也不再安全，掉队的变异体越来越多，也变相增加了尸群的警戒距离。 对那些藏在郊外的幸存者而言，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快要到了。 同样的，对那些在路上的人们来说也是如此。 “这算是……道德绑架吗？”邵明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呃，这当然不是。”曹喆连忙说道，“只是，在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里兹还是帮助了我们不少。” “他同样也帮助了我们。”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不想你们在车上觉得愧疚，好人有好报，放心吧。” 两人敲开了琼斯的房门，他的房间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墙上贴着不少的绘画手稿，简陋却又极具辨识度；靠窗的桌上摆放着收音机和几个随意摆放着的本子；左侧的座位保持在展开后的床铺状态，摄像机和一些杂物随意堆在上面。 至于记者先生本人，则顶着他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挤在自己的床上看向二人。 “我发现了这个，用你找到的收音机，”琼斯从桌上拿起收音机，连带着把一个本子和几支笔挤到了地上，“喔……该死，桌子太窄了，是吧？” 邵明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东西，打趣着说道：“下次给你换个大的。” “那可太好了，来听听吧。” 琼斯打开收音机，连绵不断的德语广播从中传来。 “我把它们记录了下来……随后还有英语，稍等一下。” 邵明看向琼斯递给他的笔记本，上面工整记录着广播中的内容。 “所有接到这条消息的幸存者请注意，这里是德国托尔高营地，我们的位置在莱比锡以东30公里，托尔高西南方向两公里处。 “我们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有一支联邦国防军的连队负责保卫营地，我们有足够多的房屋和……” 就在邵明读着本子上的内容时，琼斯在一旁解释道：“随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接近营地，信号总算好了不少。” “托尔高……” 邵明又重复了一次。 “怎么了？”琼斯愣住了，他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丝喜悦的气氛。 对邵明而言，他还真不太喜悦得起来。 要去托尔高营地，必然需要走一长段“没必要”的路，也会让他们在回家的路上再原地踏步一段时间。 已经过了四个月了，德国都还没有走出去，还要再绕路，实在有些让他打退堂鼓。 即使放在一个星期以前，他也会想着去营地休整一番，但现在团队什么都不缺，自身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补给点”。 但曹喆的“道德绑架”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考虑到路况和尸群现在的情况，凭里兹和安妮两个人很难走那么长一段路。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在危难时刻出手相助过的。 或许问问别人的意见还有些帮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里兹和安妮的态度。 “我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讨论这件事。” 邵明站起身，把笔记本还给了琼斯。 “不过，谢谢你。” 后者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的曹喆，撇了撇嘴。 火车穿过一片一片的城市，两侧的房屋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山丘和树林。 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变异体们仍然追逐着火车，直到它们精疲力尽。 “有什么心事吗？”冯予笙坐到邵明身边，问道。 后者看向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树木，开口说：“没什么……只是，里兹他们要去的地方和我们现在走的不顺路。” “我们在一开始就知道不顺路了吗？”冯予笙问。 邵明一愣，“嗯……差不多吧，只是现在更偏了。” “所以我们在一开始就做好了带他们过去的准备，只是长短问题。”冯予笙笑了笑，“不过，我还是尊重你的决定。” “好。”邵明点点头。 但他突然在窗外看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身影。 哪有变异体把两只手举过头顶对着窗户疯狂招手的？ 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但火车已经经过了那人的身旁。 冯予笙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个人？” 第273章 农学生罗楠 邵明推门而出，快步跑向餐车。 正在吧台旁跟山田凉和安妮谈笑的阿斯吉见他跑来，连忙问道。 “嘿，小子，怎么回事？” 邵明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冲到了餐车尾部的一个窗户旁。 但所有的窗户都从外面被封死，即使能打开也不能把头探出去看。 按照火车的速度，那人早就被甩在后面了。 “发生甚么事了？”山田凉问。 “我看到一个人。”邵明贴在窗户上，头也不回地说道。 “嘿，嘿。”阿斯吉也来到窗边，“你确定吗？没有眼花？” “我没有……对讲机借我用一下。” “那可能是个丧尸。”阿斯吉说道，“你确认你看清楚了吗？” “那他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丧尸，因为他对我招手了。”邵明说着，将对讲机放到了嘴边，“兰伯特，停车。” 虽然一声疑惑的“啊？”从对讲机中传来，但火车的速度还是很快慢了下来。 餐车的热闹把其余几人也吸引了过来，邵明提起自己的步枪，来到门边。 阿斯吉也跟了过来，靠在门边。 “希望这一次他不要朝我们开枪。”他将手中的步枪上膛，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待在车里，注意两侧。” 邵明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 就在火车后面几百米的地方，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正胡乱喊着，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朝着火车跑来。 即便如此，还是很难确定他到底“是人是鬼”。 两人跳下车，紧接着里兹和曹喆也跟了出来。 见人手足够，阿斯吉并没有着急去看那人，而是先靠到了铁路旁的树丛，检查周围的情况。 邵明微微抬起枪口，看着那人跑来。 他虽然没有直接把枪对准来者，但随时都可以举枪射击。 随着那人跑得越来越近，几人终于看清楚了。 那就是一个人。 胡子和长头发几乎完全盖住了他的脸，但那双勉强可以看见的眼睛里却没有属于变异体的血色。 但也不是完全一个“人”。 几只变异体从铁路旁的草丛中冲了出来，紧跟在那名幸存者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火车带来的还是因为他的大喊大叫。 “掩护我。” 邵明收起步枪，向着那人跑去。 枪声响起，吓得他直接抱头蹲下。 “现在不应该蹲下来。”邵明一把把他薅了起来，“他们不会打中你的，赶紧走！” 火车重新行驶起来，众人都围到了那人身旁。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他那“乱糟糟”的脸竟然是一张亚洲脸庞。 除此以外，他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上面全是肮脏的污渍，整个人身上也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汗液的难闻味道。 自从见到几人开始，他就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邵明屏住呼吸凑近了听，传到耳朵里的居然是再熟悉不过的母语。 “感谢上帝……感谢真主……感谢如来佛祖……感谢老天爷……” “清醒一点。”邵明摇了摇他的肩膀，“能听见我说话吗？” “啊……”那人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一把抓住了邵明的胳膊，“啊……我太激动了……我太激动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现在没事了。”冯予笙端来一杯倒好的水，“你现在很安全。”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久没有和活人说过话了……” 那人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谢谢……谢谢……我在附近找野菜，听见了火车的声音……谢谢，谢谢，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 邵明坐到那人对面，“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不用，我很好。”他扣了扣脑袋，“我以为所有人都死光了。” “哈，看上去并不是这样的。”曹喆笑着说道。 那人深呼吸了两口，突然惊讶地问道：“等等，你们是，国人？” “你才反应过来？”邵明笑着说道，“欢迎踏上回家的列车。” “这也太巧了，哈哈。”那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有点近视，没想到，没想到还是老乡。” “那你度数不低啊。”邵明伸出手，“介绍一下，我叫邵明。” “我叫罗楠。” 大概介绍了一下团队的成员，罗楠就被几人七手八脚地塞去冲了个澡。 等他刮了胡子，理顺头发，邵明发现这小伙长得还挺帅。 年纪看上去比自己稍微大一点，不过也都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 罗楠收拾好，回到餐车，和刚才的激动不同，洗完澡出来的他显得有些腼腆。 “很高兴还有活人。”他说着，看了看旁边的阿斯吉，里兹，安妮还有琼斯和曹喆这些欧洲脸庞，又转而用英语说道，“或许我这么说更合适一点？” “自便。”邵明笑着回应道，“不过本次列车的官方语言是英语。” “那好吧。” “所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阿斯吉开口问道。 “说来话长。”罗楠摇了摇头，“几个月前……我就不说了吧，因为我不想留在国内继续卷……总之，只有我活下来了。” “嗯……”阿斯吉摸了摸下巴，这段经历不能说是内容丰富吧，也基本等于什么没说。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附近的一间农舍里躲着。” “不想留在国内？所以，你也是来留学的？”邵明问。 “呃…不是。”罗楠说道，“我只是大学毕业以后和几个朋友一起润到欧洲出来开了个工作室。” “泥学的甚么专业？”山田凉问。 “我学农的。” 听到这话，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眼睛都快发光了。 “农业？”冯予笙连忙问道。 “这很重要吗？”罗楠不解地问道。 “当然，这当然重要。”邵明立刻说道，“你看看这四周，一个农业专业毕业的人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生。” “可是我基本没怎么学过种地啊，”罗楠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读的华南农业大学，农业工程技术。” “所以？” “所以，除非你们有工业化，规模化的农业生产需要，我可以帮忙建立预测模型，调整系统结构，提高产量。” “以我目前的经验，种地还是搞研究都是半罐水，其他的话，也就只能在外面挖野菜了。” 几人都看向他，一言不发。 “好吧……我会种地。” 第274章 定位芯片 罗楠挤了挤眼睛，“你们有人带着眼镜吗，我刚刚把自己的跑丢了。” “或许莱比锡的眼镜店里能有你合适的眼镜。”琼斯说道，“你多少度？” “250度。”罗楠回答道，“等会儿，谁在说话？” “我……”琼斯从阿斯吉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举起自己的手，“我坐着轮椅。” “不好意思。”阿斯吉尴尬地说着，站到了琼斯身后。 “那也不算太糟糕。”冯予笙说道。 “对了，”罗楠又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我找到了这个。” 他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邵明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装置，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块看起来类似芯片的东西，整体呈圆柱形，约莫有两根手指的宽度，一两厘米高，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标志。 “这是在某个丧尸身上带着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罗楠看向众人，“或许你们会有点头绪？” “给我看看？” 曹喆接过那个装置仔细端详了一番，他发现在装置的背面——也就是圆柱体的底部有一片细细密密的针头。 针头上不但有血迹，还能看到一些“皮肤碎片”。 “还好你拿起来的时候没有被扎到。”他转头对邵明说道，“这个……‘带着’可能有点疼吧。” “等等，”阿斯吉又接过了芯片，他看着这个装置的形状，觉得有些眼熟，“我觉得，这东西是塞进某种特质的枪膛发射出来的。” “为什么？”邵明问。 “直觉。”他把装置放回了桌子上，“这是弹头，至于装置里面装的是什么，很有可能是追踪器。” “哈？”曹喆看向桌上那个小玩意，“追踪器？谁会追踪一只丧尸？” “这只丧尸有什么特别的吗？”邵明发问道。 “这个……”罗楠回忆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吧，我当时正在外面检查打兔子的陷阱，结果有一个丧尸在那里吃我的猎物……” “那可真是一只好兔子，我已经几天没有吃过肉了，其他陷阱都没有收获——应该是周围的动物都被尸群吃了或者赶走了，难得打到一只兔子，结果居然被丧尸吃了……想起之前在国内，我和我爸就很喜欢去抓山上的野兔……” “等等，等等。”邵明赶紧打断了他，免得他的思维发散到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去，“讲丧尸。” “喔，对，丧尸。”罗楠回过神来，“我把它打死以后，想着能不能从它身上找到点有用的东西，结果就发现了这个。” “就这么轻松？”阿斯吉问。 “对啊，那只丧尸比我还瘦，想着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小胖子，现在，被迫减肥了。” 邵明看向阿斯吉，问道：“一只没有任何特点的丧尸，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追踪他？” 山田凉不解地说道：“嗯？所以窝们现在确定这是定位芯片了嘛？”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阿斯吉皱起眉头，“我原本以为会是在一只……” 他看了一眼琼斯。 “叫什么？跳跃者？之类的东西上。” 冯予笙连忙说道：“如果这东西带着定位功能，还能够追踪，指不定还可以监听？我们得把它赶紧处理掉吧。” “处理掉是要处理掉的。”阿斯吉说道，“其他的就有点乱讲了。” 冯予笙撇了撇嘴，“哦。” “我知道了。”琼斯突然开口，“你们知不知道有些动物学家在追踪野生动物的时候会使用定位芯片？对一些威胁度比较高的动物会先麻醉再打上定位器。” 邵明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像研究动物一样研究这些丧尸。” 琼斯点了点头，“通过追踪尸群中的一只来研究尸群的动向，就像现在，我也很想知道丧尸在没有食物以后尸群结构的变化和它们的扩散逻辑。” “看来有其他人也想知道。”曹喆接了一句。 琼斯接着问道：“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东西的，我是说……在丧尸身上的哪个部位？腿上？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罗楠回答道：“嗯……肩膀上，我印象很深，不会记错的。” “肩膀？”琼斯有些难以相信，“在一只丧尸的肩膀上？这也太危险了。” “但是如果麻醉了呢？”邵明问道，“对一个人来说，扎在肩膀或者颈部是最不容易掉的地方。” “腿上的肌肉更平整。”琼斯伸出手去把那装置翻了个面，“你试着抬一下手臂，肩膀的肌肉会挤压，很可能把这东西挤掉。” “那如果……”阿斯吉看向几人，“这个观察者只能从上面把这芯片射进去呢……比如，一架直升机上？” “用枪发射的力度也足够把这东西牢牢扎在肉里。” 琼斯倒吸了一口凉气，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着。 “我提出一个假设啊，假设。” 他睁开眼睛看向众人，“这只丧尸原本是尸群中的一份子——这样符合观察者研究尸群动向的目的，而它在尸群里，就没有办法把它麻醉，然后悄无声息的给它装上定位器。” “所以他们使用了直升机，安全，有效，自上而下将定位器射入了丧尸的肩头。” “但这只丧尸太瘦弱了，就像罗楠说的那样，然后它掉队了，离开了尸群。” 他说完，众人面面相觑。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但是谁会做这种事呢？托尔高营地？”曹喆问道，“能够养得起一架直升机，还有这种改装过的特制装置，还能有闲工夫研究丧尸的行为。” “听上去就算是托尔高营地也没有也没有这种能力。”邵明说道。 “得看是什么直升机。” “你们看过《生化危机4》没有，我说电影。”罗楠说道，“一艘船，飘在海上，里面是保护伞公司研究基地什么的。” “是第四部吗？”曹喆问道。 “无论如何，我觉得留着这东西都不是什么好想法。”邵明走到一边，从吧台的抽屉里取出两张纸，把装置包了起来，“万一有什么邪恶公司找上我们了呢？” “不不不，等一下。”琼斯伸出手，“至少让我先拍个照，没想到还能有这种事。” “那可没人能想得到。”阿斯吉说道。 第275章 国家公园 “所以，我们的新乘客怎么样？” 兰伯特把一盘烤肉端给邵明，跟着爬上了车头。 大部分能够爬上车顶的地方都被封死，只留下车头的楼梯还能登上来方便望风。 等有更好的架设机枪的手段，这里也会被封死。 “好，挺好。” 后者抓起一块烤肉，直接放在嘴里大口嚼起来。 “真的香，比罐头食品香多了。” “你知道吗，我给你拿了叉子的。”兰伯特坐到他身边，“感谢尸群还没有扩散到这片地区，阿斯吉还能打点肉吃。” “只是在城里本来也就没多少动物，尸群一来，老鼠都看不见两只。” “那得等到丧尸们真的成了野外生物，可能动物才有机会重新占领城市。” “没被吃光就好。”邵明看向一旁的树林，“这个世界突然多了几十亿耐力惊人的变态掠食者，恐怕没有几个物种能够幸免于难。” 这里是位于德国中部的弗兰肯高地国家自然公园，拥有着从高地悬崖到河谷草原的多种自然景观，充满欧洲风情的小镇和古堡坐落其间，一眼望去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对外国游客而言着，这里只是一个小众旅行地，但对周边居民来讲，这里却是周末假期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只不过对于火车上的众人，则单纯是因为上午取车装车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只能在这里暂时休息，度过长夜。 夕阳西下，距离纽伦堡还有50公里的路程，明天一早便可以抵达。 “我听说了营地的事情。”兰伯特开口说道，“从纽伦堡出发，一路向东北方向前进，还需要穿过莱比锡才能到达托尔高营地。” 邵明点点头，“是一段很长的路。” “况且纽伦堡不一定有可以恢复的应急调度中心。”兰伯特站起身，“不过你知道我的，你们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邵明笑着打趣道：“有火车开就行了是吧？” “嘿嘿。”兰伯特笑着挠了挠头，转而又严肃地说道，“也不完全是。” 吃了顿饱饭，再喝上一杯速溶咖啡，这小日子过得倒还挺有滋味。 夜幕逐渐降临，能见度开始下降，好在铁路线不会从公园中心穿过，四周都是较为开阔的河谷，停在这里还是能对周围的情况有一个不错的把控。 只有那些半人高的草丛值得注意。 邵明加上了一件外套，虽然他没来过德国，但他明显感受到今年夏天的气温比往年低上不少。 也不知道和人类几乎灭绝有多大的联系。 “我可以上来吗？” 罗楠的声音从车下传来，邵明从车顶上探出头，对他说道。 “你应该待在车里的。” 虽然火车顶上足够平整，但站在上面依然让人有股“摇摇欲坠”的感觉。 罗楠几乎是摸索着在邵明身边坐下，长出了一口气。 “谢谢你们啊。” “有什么好谢的。”邵明摆了摆手，“这世道都成这样了，活着的人更应该互相帮助。” “我……看了看你们的盆栽。”罗楠眯起眼睛看向平板车厢，“还有你们剩下的种子和肥料，我在想能不能给你们改造出一个更好点的田地来。” “那当然好。”邵明连忙答应下来，“车上的工具随便用。” 罗楠看向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盯着还有点尴尬，邵明抽了抽嘴角，问：“怎么了？” “我听司机……兰伯特说，你们要一路开回国？” “对。”邵明点点头，“而且我们已经走过了很长一段路。” “我是说……虽然，我还是想问问，你们会带上我吗？” “当然。” “那真是……太谢谢了，中欧班列吗？俄罗斯还是中亚？” “我刚刚才说了没什么好谢谢的嘛，至于……” 邵明话还没说完，他恍然间似乎听见附近的草丛里传来了响声。 在只有两人小声交谈的夜晚，草丛被拨动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 “有动静。” 他小声说着，抓起自己的步枪，警惕地盯着火车头左边的草丛。 “怎么了？” 罗楠连忙趴下来，他那双本就近视的眼睛在晚上更是看不清楚。 还是趴下来躲着比较好。 邵明把手指放在了枪上手电筒的开关上，他不知道现在点亮手电是否是一个好主意。 考虑了一下，他还是打开了手电。 光亮引得草丛里的东西快速活动起来，他这才发现火车旁已经有大片的野草被压倒。 就这个体型，绝对不是什么小动物。 邵明的心跳开始加速，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了那东西身上。 他把手指放在扳机上，打开了保险。 会躲在草丛里狩猎的大东西，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联想到跳跃者。 果不其然，在草丛的间隙中间，他看到一个四肢着地，穿着衣服的身影。 国家公园里可没有什么动物会穿衣服的。 “趴好。” 小声提醒了一下身边的罗楠，子弹从手里的步枪射出。 伴随着几次点射，那只变异体立刻高速活动起来，向着车头冲了过来。 子弹撕碎草茎，激起地上的尘土。 变异体冲出草坪，一跃而起，抓住了车头外焊接着的铁板。 邵明站起身，直接对着它的头送上了几发子弹。 就在他感叹这只跳跃者这么好对付的时候，一旁的罗楠却突然大叫了一声。 “操！” 邵明急忙回头，只看见又有两只变异体冲向了车头，已经撞到车身上。 自己的右耳听力不行，竟然差点让这两只变异体偷了屁股。 “妈的。” 他立马转过身子，调转枪口，再次扣动扳机。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没有理由打歪。 冲在最前面的那只变异体松开抓住楼梯的手，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卧铺车厢的车门被打开，阿斯吉，零霖瑞和只穿了一条内裤的曹喆提着枪冲了出来。 在确认地上的三只变异体已经被打死后，阿斯吉来到了车头下。 邵明看向他，说道。 “它们又变聪明了。” 第27章 实验记录118号(录音) （电流声。） “试验记录第118号。” “试验品编号c-b114k。” “现在是，20xx年7月xx日，1600时。” “还是……先说点题外话吧。” “这里的人手实在是有些不够用了，我们既要维持对尸群的监控，还要对变异体个体进行分析，甚至还要我们预测尸群的动向……” （叹气声。） “希望从站点bravo32抽调一点过来，我都不知道那群饭桶在做什么，还有……” “珍妮佛和索莱，无论你们在上面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们的，我爱你们。” “无论如何，试验品114k在最新一轮的意识反应实验中展现了进一步的识别行为。” “我们通过在试验品面前重复的播放那些有关人类生活美好的画面，观察它们是否会冷静下来。” “对此，我们将试验体的反应分为四种，冷静、狂暴、休眠和意识。” “前三种是在病毒控制下的行为，口语化的表达，这三种行为分别对应的是毫无目的地傻站着或者坐着；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和——睡着了。” “而最后一个则是宿主反应，比较典型的是变异体会对镜中的自己表现出疑惑。” “这也是我们本次实验开展的原因之一，外勤小队发现了这个现象并上报，进而需要我们证实病毒组对‘意识残留’的报告是否正确。” “正常条件下，变异体不会对一块屏幕产生狂暴反应——无论里面播放的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确认这是意识残留，或者说知识残留，还是单纯的为了保留体力而产生的反应。” “当我们把试验体困在房间内强制观察时，几乎所有试验体都会在半个小时左右出现狂暴反应，反应对象为屏幕。” “这很奇怪，难道它们不应该一直都当屏幕不存在吗？或者干脆在一开始就攻击这个会发声的吵闹东西？” “这种行为更像是被烦得受不了了一样。” （轻蔑的笑声。） “不过，光是它们能分辨出真正的车声和视频里面的车声就足够让我们震惊和……不解。” “我的助手卡缪——真是女人的名字，提出了一个设想，变异体是通过听力和外激素共同确定对方是否是活物的问题” “但这对直升机和远处的车而言很难解释，它们会尝试攻击远处驶来的车，但对悬停在头顶的直升机没有太大兴趣——他需要更多的证据。” “说回实验。一般来讲，试验体在尝试破坏屏幕未果后五到十分钟会重新进入冷静状态，更有甚者则直接在实验室里进入了休眠状态。” “简单来说，它们没有对屏幕展现出除了狂暴以外的其他任何反应。” “在多达530个试验品，超过次的实验中，仅有114k在反复强制观察画面后逐渐褪去了狂暴反应，并产生了一定的意识控制的行为。” “包括脸部肌肉的变化和尝试用手去触摸画面。” “这是一个……很重大的发现。” （翻动书页。） “按照先前其他实验基地中病毒组传来的有关生物学的研究结果，p病毒在逐渐取代神经中枢的前期，宿主仍然会保留一定的意识，只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但随着病毒分裂的加深和长期的休眠导致脑细胞坏死，宿主最终会完全丧失自己的意识。” “很可惜，之前没有人认识到这个问题，现在有大量的试验品已经完全丧失意识，脑细胞坏死是不可逆转的——除了114k。” “这给了我们希望，画面刺激意识，意识刺激神经，有一定可能性让宿主夺回对身体的掌控。” “老实说，这真的很神奇，考虑到我们还没弄懂意识的产生问题，这种几乎属于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够和物理的，在生物体内切断神经的病毒对抗。” “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个案，只在114k身上发生，还是对那些被病毒感染不深的变异体都有效果。” “说真的，我不知道实验目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要让它们恢复意识，还是要控制它们的行为，无论如何，我们仍然需要大量的试验品进行测试。” “如果可能的话，能够让外勤小组带回实验体生前的资料最好，比如他自己的照片，家人的录像，他最喜欢的东西等等等等。” “这些刺激远比这些单调的……嗯……大众化的影像资料更加深刻。” “对114k的研究仍将继续，我想给他取个名字……就叫亚当吧。” “希望他可以找回自己的身体。” “对试验体c-b114k——亚当的第68次实验开始……” （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克拉克博士，克拉克博士！” “什么事情？慢慢说，你们两个不应该盯着追踪屏幕吗？” “博士，太不可思议了，我们怀疑有一个定位器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您自己看看吧。” “一只丧尸，以每小时七八十公里的速度移动了几十公里。” “这合理吗？” “我不认为这合理。” “怎么，谁给它们装上发动机了？” “它们进化了？不过病毒也不能增强人体原有的能力，持续这个速度跑几十公里，肌肉都能裂开。” “这倒不是……如果这条运动轨迹是沿着铁路前进的呢？” “哈哈，那就更不合理了。” “如果是被幸存者捡到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沿着铁路前进而不是公路？” “位置在哪里？现在还有可以运作的火车吗？” “在……德国境内，纽伦堡附近，按理来说那里不应该有火车还在活动。” “德国人在大变异开始的时候暂停了几乎所有的铁路线……除了军列。” “托尔高营地？” “不可能，营地没有理由在纽伦堡使用火车。” “通知d.c.r.s，他们又有活干了。” （电流声，录音结束。） 第276章 怪物与野兽 邵明是被阿斯吉拍醒的。 又一次。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他一睁眼就看见了阿斯吉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怎么回事？”他小声问着，伸手去拿靠在桌旁的步枪。 “零霖瑞说外面有动静。”阿斯吉小声说道，“又有东西来了。” “妈的，一晚上这么多事。”邵明坐起身，胡乱套上自己的装备，“他人呢？” “他还在外面……” 听到这话，邵明不由得吞了口唾沫，看向窗外。 太阳已经从东边的地平线冒出头来，但四周仍然有不少地方还笼罩在黑暗之中。 “他看见是什么东西了吗？” “还没有，他发现有动静以后就趴了下来，加上天黑……其他人我也暂时没有通知。” “希望他只是看错了。” 两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沿着过道走到杂物车厢。 就在半路，还遇到了已经嗅到危险气息的戈登，索性将它一并带上。 卧铺车厢房间太多，距离零霖瑞所在的车头也太远，还是回到老的客车厢中再做打算。 无论来的是什么，现在在车头上放哨的零霖瑞都很危险。 实在不行，只有冲下车，将他接应回来。 邵明靠到窗边，从钢筋中间向外望去。 火车旁的草丛里还真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若不是其他地方不是视野更差的树林就是两眼一抹黑的房区，停在这里还真不是一个好主意。 “看上去又是一个大家伙……” 他看着不远处被压倒的草丛，喃喃说道。 阿斯吉也跟着来到窗边，一只手还不忘安抚趴在一旁的戈登。 “或许现在真的该叫其他人起床了。” 邵明慢慢拉开窗户，将枪口从焊接着的钢筋中间伸了出去。 距离火车大概三十米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接近车头，任凭谁在现在都很难不去脑补一个四肢着地的萎缩变异体在里面。 这些跳跃者和普通变异体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们很有耐心，发现猎物以后不会直接疯狂地冲上去。 这也让幸存者们难以判断它究竟是发现了自己还是没有发现自己。 加上它们现在对团体狩猎越来越熟练，在搞清楚还有没有其他变异体在附近活动前，邵明不敢轻易开火。 从草丛的状态来看，多半只有一个东西。 但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不远处的树林中还有黑影在活动。 他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那东西压低了身子，把前方的野草一点点压倒。 然而接下来，从草丛中钻出来的东西远超几人的预料。 邵明有些难以置信地拿起对讲机，放在嘴边，按下通话按钮。 “妈的，我看见了，那是一只他妈的老虎。” 半个小时后，几乎所有人都来到车外，将零霖瑞带了回来。 就在车头旁，昨晚邵明打死的那两只变异体已经被啃食大半，还有一只的下半身失去踪迹，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拖行血迹。 昨晚由于夜色，没有及时处理尸体，结果竟然招来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没事吧？”邵明扶住零霖瑞，问道。 后者有些感激地摇了摇头，但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山田凉捏住鼻子，“哦……呃，这尊嘟有点影响我次早饭的胃口了。” “哈？老虎？我只在动物园里见过。”曹喆掐灭了自己的烟，把剩下半根重新揣进了烟盒中。 “当然，因为欧洲本土没有这种生物。”罗楠一脸看文盲的表情，“老虎是亚洲的特有种类。” “嗯……”曹喆摸了摸下巴，“之前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个。” “但是老虎不应该被困在动物园里吗？”冯予笙说着，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被困在动物园里的动物们都是什么下场。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些私人会饲养这种大型野生动物。”里兹在一旁说道，“有消息称欧洲正在推动立法禁止私人饲养这些大型动物，但还没有音讯就爆发了大变异。” “这种老虎会对人类展现出攻击性吗？”兰伯特问道。 “你在想什么？摸摸它吗？”曹喆反问回去。 “对人类？难说，但是对丧尸，我想答案是肯定的。”阿斯吉看向那已经被撕碎的变异体尸骸，“况且不幸的是，我们和丧尸没什么两样——至少对动物们来说是这样。” “啊……我明白了，丧尸们为了食物攻击动物，动物对所有两条腿的直立猿也会抱有敌意。” “老虎……”琼斯坐在车门旁咬了咬笔头，“这一路比我想的有趣得多。” 邵明拍了拍手，对众人说道：“好了，吃过早饭抓紧时间上路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接到了零霖瑞，众人纷纷登车，兰伯特却又把邵明拉到了一边。 “纽伦堡，我们怎么做，像曼海姆一样直接冲进去吗？”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用老办法吧。”邵明看向根本望不到尽头的铁路，“你现在又有无人机了，还是先侦查一下城内的情况。” 信息，他又在心里默念道，如果有足够和及时的信息，和那群孩子之间也许就不会爆发冲突。 “嗯……我会在出发之前找到一个新的停车点的，但是考虑到这架无人机的航程和在野外晃悠的尸群……” “我明白。”邵明点了点头，“尽力而为，我会帮你盯着情况的。” 他拍了拍兰伯特的肩膀，“走吧，去看看今天吃什么。” “这我可有兴趣了。” 兰伯特也跟着登上火车，而邵明在抓住楼梯前抬头看了一眼。 从昨晚到现在，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待在车顶放哨不安全。 要是周边有高地或者建筑物都还好，不但可以扩大警戒范围，也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留出做出反应的余地。 但如果碰到现在这种地形，就只有登上车顶。 不但放哨的人自身容易受到伤害，也很难在突发情况下快速返回火车。 实在是有些危险。 不过现在既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只有到纽伦堡再看看能否就地取材，解决这个问题。 他摇了摇头，登上火车。 第277章 游乐园 “再给我拿一个弹匣来！” 邵明伸出手，接住琼斯扔来的子弹。 瞄准，射击，枪声大作。 黄铜色的弹壳在空中画出一个抛物线，砸在地上。 硝烟，怒吼，后座力带着枪身重重撞在肩头上。 弹壳在车厢中飞舞，弹到一旁的架子上，落到地上。 mg3如同它的祖辈一般，发出可以撕碎一切的急促声响。 那挺勃朗宁则带着有节奏的“腾腾”声，将致命的12.7毫米子弹发送出去。 枪声总算停止。 “结束了吗？”曹喆死死抓着手中的机枪，一点也不敢松懈。 他嘴里的烟已经完全烧完，只剩下一段烟屁股。 “应该结束了。” 零霖瑞打开勃朗宁的机匣，现在枪管正热，还没办法把它从窗口处取下来。 “我要回去了。” 邵明将步枪收回，走到一旁堆放弹药的桌上，将为数不多的满弹匣塞进自己胸前的三连弹匣包中。 “我们和你一起去。”里兹取出自己的弹匣，开始往里面压子弹。 “对，我们也去。”冯予笙也走到一旁，从桌上抓了一把点22的步枪弹。 “他可不只是泥的朋友。”山田凉往那些空弹匣中塞着子弹，眼里似乎包着泪光，“我们会尽力去救每一个同伴，对吧？” “啊哈，”曹喆从包里摸出来一根新的烟，“虽然这小子和我有点不对付，但没了他，火车都不转了。” 零霖瑞没有说话，将自己身前挂着的步枪弹匣取下来检查了一下子弹。 邵明回头看向大家，点了点头。 他来到门边，深吸一口气。 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是直冲头顶的血腥气息。 在车厢外，有数千具属于变异体的尸体。 一只被拦腰打断的变异体拖着自己的肠子，还在想挣扎着爬向门边。 邵明摸出手枪，对准了它的脑门。 两个小时前。 琼斯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邵明。 “小心尸群。” 邵明回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纽伦堡的结构和曼海姆不太一样，城西侧和北侧的城郊区域比曼海姆更宽更大，房子更多，我怕还有丧尸会藏在里面——甚至数量不少。” “好，谢谢你。”邵明点点头，转头问一旁的兰伯特，“你怎么想？” “我们可以到那座游乐场里去。”兰伯特将平板递给他，“那里距离城市中心在五公里左右，游乐场的设计也让建筑物没有那么密集。” 地图上显示，在铁路线东北方向一点五公里处，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游乐园。 正如琼斯所说，由于纽伦堡西侧河岸地区分布着众多小镇和郊区，想要找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放飞无人机还真有点麻烦。 加上这架无人机的航程更短，小队需要更贴近城区才能获得良好的侦查效果。 “骑自行车去，应该挺快的。”邵明将平板还给兰伯特，“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曹喆打断了。 “嘿，我们这里又有客人来了。” 众人都围到窗边，只见几只变异体来到车厢旁，伸出手拍打着窗户。 正坐在窗边出神的罗楠被这一拍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喔喔喔，”曹喆连忙扶住他，“放松，这可是钢铁堡垒。” 邵明靠在窗户上，向下看去。 它们看上去异常虚弱，仅能看到的两只手可谓是骨瘦如柴，根本没有爬上车厢的能力。 “好吧，还有经验宝宝练手。”他取下挂在自己腰间的冰镐，走向车门。 “嗯……我也要去凑凑热闹。”曹喆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根撬棍，“大棒来咯。” “哎。”阿斯吉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里兹。 “孩子们呐。”里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抖手甩出自己的警棍。 孩子？站在一旁的兰伯特皱起眉头，谁是孩子？自己和曹喆离他俩差得了十岁吗？ 车门打开，撞到车厢上发出一声巨响。 变异体们转过头，只看到几个手持棍棒的恶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它们仰天长啸，干瘪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异体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明显。 邵明侧过身子，掂了掂手中的冰镐，向着最前面的一只变异体走去。 那变异体冲向他，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动身体，同时送出手中的镐子。 冰镐锋利的镐头从太阳穴破开这只变异体的头，它的眼球甚至因为受到脑内的挤压而突起。 与此同时，曹喆一脚踹在另一只变异体胸口上，紧接着抡起手中的撬棍就往下砸。 里兹的打法比较保守，警棍的杀伤力和锋利程度比起其他两人还是有所差距。 他第一击打在变异体的头旁，让它失去平衡，紧接着一个跨步顶膝，膝盖直接撞在它另一侧头上。 最具观赏性的还是阿斯吉，匕首在他手中突刺，扭转，要说一个同时打三个都不在话下。 很快，地上就只剩下了几具尸体。 “要不你别去了。”邵明拔出冰镐，在变异体的衣服上擦了擦，对阿斯吉说道，“又来了一波，有你在看着火车，我放心。” “又来了一波更证明了这附近游荡的丧尸不少。”阿斯吉收回自己的匕首，“正相反小子，你们更需要我一起。” “哈，你这就有点不相信我们了。”曹喆拍了拍胸脯，“你看看我们，绝对可以守好火车。” “好吧。”邵明走到火车旁，拍了拍车厢，“兰伯特，该出发了！” 三人再次一起行动，沿着田埂骑着自行车向游乐园的方向前进。 一点五公里就算是走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两个轮子更是带着他们很快到了游乐园外。 游乐园的入口处是一栋宏伟豪华的建筑，看上去是游客中心和酒店，也是附近的一个制高点。 入口后便是园区主体，里面的绿植和游乐设施在围墙的遮掩下依稀可见。 不过看上去并不是有很多的娱乐设施， 也没看到过山车摩天轮之类的玩意。 “这里更像是专为少年儿童打造的。”阿斯吉指了指一旁的招牌，“我们把车停在附近，走路进去。” 第278章 羊入虎口 三人把自行车停在园区对面的停车场中，取出自己的装备，向着游乐园内走去。 为了游客的观赏和填补园区中那些空地，园区内栽种了大量的树木花卉。得益于人类修建的高墙，这些植物至少在明年春天以前都不用考虑生存环境的问题。 不过，没了园艺工人的修剪，有些树木垂下来的枝桠实在有些挡路。 “我们走到那栋大楼顶上去。”兰伯特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那里挺适合放飞无人机的。” “你是飞行员，听你的。”邵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娱乐设施，有些建筑看上去很是适合变异体栖息。 那些有着大而空旷的排队大厅的娱乐设施，看上去就像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样。 “还好这楼就在门口。”阿斯吉抱着自己的步枪，走在小队最前面，“我们很快就知道琼斯的担心有没有道理了。” “这是什么，鬼屋？”兰伯特指向一旁的一栋建筑物笑着说道——那建筑上面还有幽灵和万圣节南瓜的招牌。 “这是一栋鬼屋。”阿斯吉点了点头。 “嘿……呃，”兰伯特停下脚步，“我都好久没去逛过鬼屋了。” “嗯，你怎么不去坐那边的旋转木马呢？”邵明走过来，一把搂住他，“走吧，我们还有事情做。” “现在外面可比鬼屋可怕多了。”阿斯吉看向那栋大楼，“你们不觉得这栋废弃的楼房立在这里就很像什么恐怖故事了吗？”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看着那些曾经人满为患，如今却杂草丛生的娱乐设施，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凉。 游乐园在人们的印象中本该都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但现实却是如此落魄，这种落差往往更能引起人们心中的伤感之情。 邵明不由得想起了有关切尔诺贝利的照片，里面最经典的就是摩天轮和碰碰车场。 游客中心在大变异爆发的时候已经关闭，上面的酒店自然也早就停止了营业。 撬开后门，三人进入了大楼的接待中心——这里同时也承担了酒店大堂的责任，游客的歇息处和 和其他荒废的建筑没有任何区别，入目皆是灰尘。 要说有什么不同，由于在大变异爆发时无人光顾，因此楼内的陈设都还算整齐。 阿斯吉检查了路牌，示意两人跟上他。 “楼梯在这边。” 沿着消防通道向前走了一截就来到大堂，三人这才发现大楼朝向外侧的大门是打开着的。 兰伯特抽了抽嘴角，道：“好吧，走了个绕路，兜了个圈子。” 在上楼梯前，邵明留意到靠门口的两个桌子被推翻了。 不过他倒也没太在意，一来是这种景象实在太常见了；二来是大变异爆发的时候保不齐还有人留在酒店里，仓惶逃离之下撞倒两个桌子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沿着消防楼梯一圈一圈回旋，三人越来越接近楼顶。 “我开始想念文明社会了。”兰伯特喘着粗气，“至少还有电梯可以坐。” “那你应该早一点就开始想念的。”邵明回过头对他说道。 就在走上天台的最后一层，邵明突然停了下来。 他耸了耸鼻子，对其余二人小声说道：“有点不对劲，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道。” 他的话让大家都停下了脚步，距离大变异爆发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能闻到新鲜的血腥味只能证明一件事——这里最近有变异体在活动。 狭窄的楼梯间里，三人从上到下排列站着，警惕地盯着周边的环境。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三人心中浮现。 “这是最后一层了。” 阿斯吉抬起步枪，瞄准了前方。 他往前挪了两步，来到楼梯口，望向空旷的走廊。 两侧都是敞开着的房门，血腥味道在这里最为浓郁。 兰伯特在邵明身后小声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回去找其他地方……” 后者还没来得及回答，在最前面的阿斯吉就扣动了扳机。 “快走！”他大喊道。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变异体的嘶吼声从楼层中传来。 紧接着，在阿斯吉的眼中，越来越多的变异体开始从两侧的房间内冲出。 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向楼梯口，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同伴踩在脚下。 没想到这栋酒店里的住户竟然全是变异体。 “我想我们惹上大麻烦了……” “快跑！” 三人立刻沿着楼梯向下冲去，身后尽是变异体的嘶吼声。 阿斯吉摸出一个手雷，扔向楼上。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片灰尘落在几人头顶。 手雷略微减缓了尸群的速度，让三人赶在被抓住之前冲下了大厅。 敞开着的大门就在前方，那是充满光亮的出口。 但就在他们依次跑出楼梯口的时候，一只变异体却突然从他们来的那条过道中冲出，将跑在最后的兰伯特扑倒在地。 “操！” 这种距离下他根本没办法用手中的步枪还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变异体一口咬在自己腿上。 “啊！！” 兰伯特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房内，邵明立刻抬起手中的枪，给那只饥饿的变异体喂上几颗子弹。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见楼梯上已经有几只变异体冲了过来。 阿斯吉立刻开火，压制住从楼上冲下的尸群。 邵明一把抓过兰伯特，拎着他的衣领往外拖去。 但就在这时，几只变异体又出现在了大门外。 “小心！”邵明拔出手枪，对着阿斯吉身后连开几枪，虽然没有打中，却成功让后者注意到了身后的情况。 阿斯吉抽空看了一眼地上的兰伯特，对邵明喊道：“把他弄到房间里去！” 邵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就在自己身边。 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兰伯特咬住牙，掏出自己的手枪也向着冲来的变异体开火。 邵明用尽全力将兰伯特拖向房间，但阿斯吉却还在大厅里向四面八方冲来的变异体射击。 “快来！” 他对阿斯吉大喊道。 “你把门关上不用管我！”阿斯吉打空了步枪，又掏出自己的手枪开始射击。 大部分变异体朝着他涌去，但仍有不少向小房间冲来。 邵明来不及放回手枪，直接把它扔进房间内，用一只手抬起步枪继续射击。 阿斯吉回头看了一眼小房间外的情况，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冲进房间了。 如果他还想向着房间内冲，邵明肯定不会关上房门。 “妈的。” 他一咬牙，拔出匕首朝着门外冲去。 第279章 逃离 “该死。”邵明怒骂一声，将一旁的货架推倒堵住大门。 一只变异体撞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兰伯特瘫坐在墙边，咬牙看向自己腿上的伤口。 尽管子弹及时贯穿了那只变异体的头颅，但它仍然让兰伯特腿上的一大块皮肤和身体说了再见。 一大块鲜红色的真皮直接暴露在外，看上去煞是吓人。 他转头看向还在寻找东西堵门的邵明，费力地动了动嘴，说道：“妈的，我走不掉了……你别管我了，快走吧……” 见大门基本被抵住，邵明快步走到兰伯特身边，从防弹衣的侧包中抽出来一条绷带，快速缠绕在他腿上的伤口处。 “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他骂了一句，又从包里摸出剪刀来剪断绷带，“况且现在我能走到哪里去？” 兰伯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变异体们还在撞击着房门。 很难想象门外到底有多少想要从他们身上扯下一块肉来的怪物，几十只，还是几百只？ 他从包里取出一小根吗啡，扯开针头套，按照记忆中阿斯吉和蒂姆的教导将注射器扎在了兰伯特的大腿上。 “妈的，我应该想到的。”邵明站起身，踹了一脚货架，“门口被推倒的桌子，容易藏丧尸的房子，这里诡异的气氛，楼上的血腥味道，操你妈的。” 兰伯特苦笑两声，“你也不是神，我们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希望阿斯吉逃出去了。”他走到一边，又开始拖动另一个货架。 现在阿斯吉在门外生死未卜，唯一的好消息是从正门冲进来的变异体数量并不多。 至少在邵明关上门之前，他已经看到阿斯吉冲到了门边。 他们又不敢贸然联系他，如果他已经甩开了尸群或者找地方躲了起来，对讲机的声响无疑会让他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还好外出小队和其他人频道不同，邵明抽空迅速向火车汇报了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做好接应的准备。 房门开始在冲撞和拍打下变得松动，随着又一个货架倒下，这扇木门看上去终于没那么“摇摇欲坠”。 做完这一切，他在兰伯特身边坐了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开始检查房间的情况。 这是一个不大的储物间，堆放的都是些清洁工具，外墙上有一扇通风窗，需要跳起来才能够到，看上去勉强能塞出去一个人。 “和我说说话吧。” 兰伯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肾上腺素已经褪去，吗啡的药效正在挥发，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呵，”邵明笑了一声，“或许我们刚刚应该听你的意见，去坐一坐旋转木马的——这样还能发现那些藏在园区里的丧尸。” “我的建议是鬼屋。”兰伯特也跟着笑起来，“你知道吗……如果这就是终点……” “屁话。”邵明立刻打断了他，“我们会找到办法出去的。” 撞击声慢慢小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它们放弃了冲进房内，而是因为狭窄的过道内堆积了太多的变异体，已经没有空间让它们冲撞房门。 门外，变异体们艰难地挪动着双腿，将身前的同伴推向房门。 “这看上去可不太好……”兰伯特望向房门，在外面挤成一堆的变异体的已经将门和门框中间挤出一条裂缝。 这种场景倒像是洪水来临，一旦被撑破就会有水流涌入——只不过现在门外是尸潮。 很快，这扇木门就会像那些看上去十分坚固的玻璃一样，被尸群持续不断施加的压力撑破。 他们甚至可以看到大门正在一点点被崩开。 邵明的大脑飞速思考着，待在这里只是坐以待毙，房门撑不了多久，他们必须尽快化解眼前的危机。 他看向通风窗口，心中有了主意。 “好吧，计划是这样的。” “我们从通风窗逃出去，我先把你抬上去，我再跟着出去，等丧尸冲进来就只剩下一个空房间。” “不，这行不通的。”兰伯特摇了摇头，“我的腿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爬上那个窗口。”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邵明焦急地说，“你可以骑在我的肩头上，这样肯定能出去的。” “因为我甚至都站不起来。”兰伯特撑起自己的身子，“我翻过去了只能摔在地上，拖慢你的脚步。” “听着，现在可行的方法是，你自己从窗口翻出去……” 邵明立刻拒绝了他，“但我不能丢下你。” “你没有丢下我。”兰伯特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你离开这里，找到阿斯吉，带上更多人回来，就可以把我救出去。” “但是……” “喔……你那么聪明，在跑路的时候就不能制造一点噪音，给我减轻一下负担？” 变异体的闷哼声从门外传来，要说挤死了两个在门前也不会有人感到意外。 邵明看着房门，它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压力了。 兰伯特说的并无道理，他的腿上受了伤，甚至可以看到暴露在外的真皮。 且不说等会能不能跑得动，就从这比一个人还高的窗口摔下去也会造成二次伤害。 而邵明如果先撤出去，却可以实实在在的将一部分门外的变异体引走，房门也可以撑住，两人都有可能活下来。 “好吧。”邵明咬咬牙，点了点头。 他又找来一些扫帚拖把之类的东西卡在门把手和货架中间，算是增强了门后的结构强度。 随后，他又帮助兰伯特换了个位置，让他可以把枪口对准房门。 “如果我甩掉了它们，我会联系你的。”邵明将对讲机塞到兰伯特手中，又从包里摸了几根吗啡塞在他包里，“直接扎就有用，疼得不行了再用。” “快去吧。”兰伯特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手枪，递给邵明，“你比我用得上这个。” “那你？” “我有这个。”他拍了拍自己大腿上放着的步枪，“开着车回来接我。” “我很快就回来。”邵明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躺在角落的兰伯特。 第280章 穷追不舍 他收起步枪，在狭窄的房间中助跑两步，跳起来抓住窗沿。 感谢在火车上的时候还会跟着阿斯吉锻炼，一个引体向上摆动身体让他成功把腿搭在了窗户上。 确认楼后没有变异体以后，他腿上发力，旋转手腕，带着身子一起甩到了屋外。 松手，落地，但这一下落地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妈的。” 他咒骂一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步枪上的灰尘。 现在他又回到了园区内，得赶紧离开这里，到马路对面把自己的自行车取回来。 楼内还能听到变异体们的嘶吼声，必须加快速度了——否则变异体们会直接把门从门框上拆下来。 邵明沿着酒店外墙一路向着园区大门跑去，他留意到那些带着棚屋的游乐设施门口几乎都没有落叶，很明显是有东西出入才留下来的。 这点细节被他记在心中，由于园区内的变异体都被吸引到楼内，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离开了游乐园。 走出大门，他放慢脚步，躬下身子，借着草丛的掩护靠到靠近酒店大门的地方。 茂密的草丛挡住了他的身影，邵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望向大楼。 不看不知道，整个大厅里堆着有上百只变异体，几乎全都朝着最里面的杂物间挤过去。 以杂物间的门为中心，变异体们围了一圈又一圈，里面的过道可谓是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只有那些体格较弱的，似乎已经放弃了为了这么两口残羹剩饭而挣扎，站在尸群最外层愣着。 还有几只则趴在地上，啃食着同伴的尸体。 看起来那是阿斯吉刚刚留下的。 一扇玻璃幕墙也被打碎，邵明只能祈祷阿斯吉成功逃了出去。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这些被挤在尸群外的瘦弱家伙成了邵明穿过马路最大的障碍。 “好吧……” 他原计划是先取得自行车，再把尸群带走，但现在那些发呆的丧尸不可能看不见他穿过马路。 转头看了看几人当初藏自行车的方向，邵明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从草丛后冲了出来。 果不其然，最外面的变异体立刻就发现了他，它们马上活动起来，向着楼外冲来。 最外层都是些“老弱病残”，它们的身体素质本就不行，加上长期的休眠挨饿，没有被其他变异体当作口粮都是幸运。 更别提追上玩儿命往前冲的邵明了。 但稍微往里一点的都是体格正常的变异体，它们被最外圈的同伴惊动，自然而自然地把注意力转移到楼外飞奔的邵明身上。 这些家伙的腿脚可好上不少。 邵明冲过马路，眼前出现了一排半人高的栏杆。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身后那些变异体已经超过了它们虚弱的同伴，冲上马路，离自己已经十米不到。 而栏杆一直延伸到停车场的出口处，想要绕过去铁定会被抓住。 他一咬牙，学着动作电影里那些主角的招数，想要飞身跨过栏杆，却忽略了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就在他翻越栏杆的时候，右脚因为高度过低，勾在了栏杆上，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这可让他摔得不轻，腿和手上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 皮肯定是擦破了，肿肯定是要肿了。 但现在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冲在最前面的变异体已经扑过来，从栏杆中的空隙伸出手来抓住了他防弹衣上挂着的侧包。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变异体朝着他冲来。 “你妈的！” 邵明怒骂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拔出手枪对着它的脑门就扣出两发子弹。 挣脱了束缚，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停车场内跑去。 栏杆不仅拦住了他，也拦住了后面冲来的变异体们。 这些只保留了原始本能的生物几乎是撞在栏杆上，硬生生地靠着“摔”翻过了栏杆。 他回头看了一眼，意识到这个距离远远不够让他骑上自行车。 毕竟变异体们可不知道“疼”是个什么意思，除非半人高的栏杆能够把它们的腿摔断，否则它们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 而自己摔了一跤，和它们之间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他从包里取出一颗手雷向后低抛，同时闪身躲到了一旁皮卡车的引擎后，将身体藏在前轮旁，抱住自己的头。 手雷落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向前滚到了正在奔跑的尸群中。 伴随着一声巨响，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耳鸣的声音在颅内回荡。 这颗手雷炸得实在是太近了，太冒险了，破片四下飞溅，扎进皮卡车中，将一旁的植物冲断。 也还好皮卡车的车身够高，引擎和轮胎为他挡住了手雷的所有攻击。 肉块和内脏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还有两只变异体的身体被炸到他身旁。 邵明站起身，硝烟散去，只剩下一地支离破碎的变异体尸体。 或许是手雷离得太近，有几只变异体已经完全没了全尸。 而距离较远的变异体也被破片击中，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他被这近距离的爆炸炸昏了头，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只被炸断腿的变异体正伸出手向着自己爬来。 他的脚突然被抓住，抬起头来，是一张半个脸皮都被炸得脱落的脸。 “你妈的！” 他大骂一声，一脚踹在那只变异体的脸上。 那本就被破片割得松垮垮的另一张脸皮也被踹落，连带着眼球都被踢歪了去。 这下彻底让邵明回过神来，他赶紧爬起身拖着受伤的身体向着自行车跑去。 好不容易跨上了自行车，邵明却发现还有许多变异体没有离开酒店。 大量的变异体仍然堆积在房门前，兰伯特的处境还十分危险。 他虽然现在觉得头晕乎乎的，耳朵里还尽是蜂鸣声，但他仍然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自行车轮从一根露出来的肠子上碾过，带着他返回马路。 邵明在腰间摸了好几下，才拔出自己的手枪，对准楼内胡乱开了几枪。 这一下算是彻底激怒了楼内的变异体，又有好几十只变异体冲了出来。 “赶紧来吧。” 他收回手枪，带着变异体们朝着远离酒店的方向而去。 第281章 反击时刻 眼见大部分变异体都跟着自己而来，邵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离酒店已经有一定距离，他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变异体。 无论是兰伯特还是阿斯吉，现在都只有听天由命。 他麻木地蹬着自行车，转上田埂，带着尸群向着火车的方向骑去。 半路上，里兹带着曹喆和零霖瑞从一旁的草丛中冲了出来。 看到同伴，邵明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妈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里兹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带着他一起向着火车方向跑去。 零霖瑞和曹喆开始射击，冲在尸群最前排的几只变异体接连倒下。 有了队友接应，尸群的距离被逐渐拉开，三人抓紧时间把邵明弄回了火车上，三个女生也借着火车的掩护向后面追来的变异体开火。 关上车门，所有人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邵明魂不守舍地走到座位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阿斯吉呢？”里兹有些焦急地问道，“还有兰伯特呢？” “兰伯特还被困在游乐园里，他受了伤……阿斯吉，阿斯吉没有联系你们吗？” “他还没有联系我们。”琼斯在一旁说道，“他们都没有。” 邵明捂住脸，他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你受伤了吗？”冯予笙放下武器，赶紧来到他身边，捞起他的裤腿和袖口。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裤子都被划破了。 手肘和腿上都被擦破了皮，鲜红的伤口上沾着不少的污渍，已经开始发肿。 冯予笙和安妮拿来一些药品，为邵明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虽然擦破皮的地方不算太深，但伤口上的污渍却容易引发感染，在医疗系统完全消失的今天，任何一点小伤口都足以发展成致命伤。 冯予笙还没把伤口包好，邵明突然扶住桌子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先等一下！”冯予笙连忙把他按了回去，“马上就好。” “他们还被困在尸群里面……我得回去把他们救出来……” “你现在怎么回去救他们？”冯予笙缠上一圈绷带，“我们会回去救他们的。” 里兹取下自己枪上的弹匣，一边往里面按压子弹，一边说道：“应该多派几个人出去的。” “总共就十号人，人手根本就不够用。”琼斯叹了口气，“但当务之急是把游乐场里的两个人救出来。” 邵明坐在椅子上，只是看着自己手上包好的伤口，一言不发。 刚才的爆炸实在是太近了，他的大脑现在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耳边的“嗡嗡”声似乎还没消散，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东西也有些看不清。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把剩下两个人救出来。 就连曹喆叫他，他也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们准备去游乐场，你要不要在车厢里休息休息。” “不……不用，我很好。”邵明再次站起身，咬牙忽略腿上的肿痛，“把车卸下来吧。” “你还是待在车里吧。”里兹拍了拍他的肩膀，“火车附近也一直有游荡的活尸，这里还需要你看着。” 邵明挤了挤眼睛，还是有些头昏眼花。 “你一联系我们，罗楠和零霖瑞就已经把车辆准备好了，我们很快就会把他们找回来。”里兹说着，摸出手电筒，照了照邵明的瞳孔。 后者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被他阻止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 说话间，众人手里的对讲机都响了起来，里面传来兰伯特虚弱的声音。 “不知道你们想我了没有……但是，我还活着。” 车厢内顿时一片“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泥没事吧？”山田凉抓起对讲机，连忙问道。 “呃，”对讲机那头的兰伯特一愣，“感谢明，他把大部分丧尸都引走了，剩下的还不至于把门给撞……撑开。”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十分沉重，众人心里不由得捏了把汗。 “阿斯吉呢？”他问道。 提到阿斯吉，他仍然不知所踪，凝重的气氛再次笼罩下来。 “你先别说话了。”邵明按下通话键，“我们马上就回来把你接走。” “是我们。”里兹把手放在邵明的肩头上，“我们会搞定的。” “你们没必要这么做的……”邵明看向他。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吗？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里兹给步枪上膛，看向曹喆。 “走吧，把你的铲车开下来。” 除了琼斯和邵明，其他人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但就在这时，罗楠的喊叫声从门外传来。 众人赶紧来到车门旁，只见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车门，而零霖瑞也抱着自己的枪向着车厢跑来，在他身后，是已经被解开的车轮捆绑扎带。 罗楠抓住车门边缘，惊慌地对几人说道：“呃……伙计们，我想我们有麻烦在路上了。” 零霖瑞没有那么多话，只吐出来几个字。 “尸群来了。” 刚才的枪声吸引了大量的变异体——就像琼斯猜测的那样，仍有不少变异体散在城郊那些房区中，激烈的战斗无疑激起了它们心中嗜血的欲望。 而从三人出去接应邵明到回来准备出发的这十来分钟里，已经足够它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 虽然邵明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他立刻意识到了两个问题。 第一，枪声和爆炸声几乎都集中在游乐园附近，如果有变异体来袭，那么它们一定会朝着最后听见动静的地方——也就是游乐园而去。 而仅有一道木门的兰伯特和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阿斯吉都在游乐园。 第二，火车附近也有城区，有的尸群在前往游乐园的路上很可能会撞上火车派出的救援队，到时候人力分散，只有可能让更多人陷入危险。 他连忙对众人说道：“我们得把那些丧尸引过来。” “什么？”罗楠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引过来？” “我明白了。”里兹点点头，“火车坚固，火力充沛，弹药充足，不如直接把尸群都引到这里消灭。” “那就赶快准备吧。”曹喆说道。 第282章 向前撤退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取出弹药，架好机枪。 而曹喆和零霖瑞主动出击，先将那些已经靠近火车的游荡尸群消灭。 也就是后者和罗楠发展的那些。 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动作，仅凭着两人的一通枪声就足够让尸群们调转方向，朝着火车而来。 与此同时，邵明联系了兰伯特。 “你现在怎么样？” “呃……”兰伯特深呼吸了两口，“还能活个十几天的。” “几十年差不多，”邵明问道，“无人机还在你的身边吗？” “嗯……还在。”兰伯特看向身旁的背包，还好包装盒还在，这小家伙估计没受什么伤害，“怎么了？” “我们在游乐园闹的动静太大了，现在有其他的尸群正在向这里聚集。” “该死……我想我们要晚点才能见面了。”兰伯特从包里取出无人机，看了一眼邵明翻出去的窗口，“我会帮你们盯着的。” “很快。”邵明握紧了对讲机，“我们很快就会过来。” 无人机从窗口钻了出去，垂直爬升，向着火车的方向飞去。 眼睛看不清楚的罗楠和坐在轮椅上的琼斯只能干后勤工作，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武器。 算上团队目前有的所有枪支，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更换武器而不是弹匣。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人向着窗外点射开火。 这些游荡着的变异体只是开胃菜，火车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大的马上就要来了。 很快，兰伯特重新联系了众人。 “呃……我看到了，四……不，五六个尸群，都在朝着火车的方向过去……总数——可能在几千只。” 车厢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且看上去，小尸群在加入大尸群，最终汇聚起来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数量。” 这话让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最近的一批，距离你们可能还有五分钟。” “我知道了，你藏好，待会儿联系。”邵明放下对讲机，看向大家，挤出一丝笑容。 “看来我们的弹药屯不下来啊。” 时间回到现在。 邵明跳下火车，踩在一滩血液上。 “兰伯特看到这个一定会气死的。” 他看向车厢，数不清的人体碎片卡在车外那凹凸不平的各种防御措施中间。 红的，白的，黄的，黑的就是叫上个法医来可能也看不明白。 而靠近车体中部的位置则堆满了变异体的尸体，甚至快要把火车淹没在里面。 卡车现在带着油罐，厢型车也是个底盘矮车身长的东西，只有铲车能勉强从平板车上直接开下来。 但尸群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权衡一番，众人决定直接徒步过去。 一点五公里，不出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 考虑到兰伯特腿上有伤，里兹制作了一个简易担架，在没有车可用的情况下总比把他背走要来得妥当。 好消息是，方圆几公里内的变异体现在都变成尸体堆在了火车旁，众人很快便把兰伯特接了出来。 当然，就他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自己移除那些堵门的障碍物的。 零霖瑞从邵明逃出来的地方翻回去，打开了门。 没想到，刚把货架挪开一点，那木门竟然跟着倒了下来。 还好站在门外的曹喆眼疾手快抓住了门沿，否则难免给门后的兰伯特来个当头一“棒”。 “我从来没有见到一群人这么高兴过。”他倒没有在意差点落下的门，兴奋地想要和邵明来了个熊抱。 结果腿上一软，差点扑了个满怀。 “这些家伙太恐怖了。”曹喆摇了摇门框，“但凡再多拖一会儿，这扇门就完全撑不住了。” 众人向着门外走去，跨过一具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邵明转头说道：“曹喆，你先带着姑娘们把兰伯特送回去，我们留下来找阿斯吉的踪迹。” 冯予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急忙对大家说道：“既然现在大部分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呼叫他了吧？” “有道理。”邵明一拍脑门，一路过来太过紧张，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不愿使用对讲机就是怕暴露，现在即使暴露了也没有任何风险。 不过，这一遭又再次让他意识到这种手台的不便之处，还是要加上耳麦更为妥当。 他拿出对讲机，调整到外出小队的频道，开始呼叫。 “阿斯吉，阿斯吉。” 没有回应。 “阿斯吉，外面已经完全安全了，你在哪里？收到了吗？” 又尝试了一次呼叫。 还是没有回应。 “阿斯吉？阿斯吉？！” 这下他真有些急了，里兹连忙拿过了对讲机继续呼叫。 考虑到他的出身和平时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大家本来都还抱有一线希望，但此刻，毫无回应的对讲机也彻底崩起了大家的心弦。 刚刚救出兰伯特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 一旁的山田凉都要哭出来了，即使是不善言辞的零霖瑞也低下了头。 安妮开始在胸前画起十字，所有人的心里都在等待着一个回应。 邵明没有说话，抄起步枪就向着游乐园大门走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撞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阿斯吉。 他浑身鲜血，身上的防弹衣已经不见了踪迹，步枪挂在脖子上，右手扶住左臂上的伤口。 见到邵明，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你受伤了？” “我没事，小伤。”他回头看了一眼游乐园，“还好有这些游乐设施，我才能把那些烦人精溜掉。” 此时，躺在担架上的兰伯特支起头来，兴奋地喊道：“我操，我就知道，人皇！” 阿斯吉没有理会他，继续对邵明说道：“我听见你们弄出来的动静了，还记得巴黎守军吗？一直到亚眠附近的丧尸都被吸引过去。” “我现在明白了，这不光是枪炮的威力，还有丧尸在来的路上发出的嘶吼，一圈一圈，直到将几十公里外的丧尸都吸引过来。” “我知道，不过这不是巴黎。”邵明转身看向大家，“我们可以撤退。” “等等，”曹喆疑惑地问，“撤到哪里去？” “向前，撤进纽伦堡。” 第283章 准备手术 由于兰伯特受了伤，在处理好伤口之前，他还不能回到驾驶室中去。 好在他画的饼还是圆上了不少——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着邵明在外面跑，他还是有不少空闲时间能够教山田凉操纵火车。 没有调度中心，不用考虑车速，也不用太考虑乘客们的感受，甚至不用太在意火车的状况，驾驶火车的学习成本并不高。 但兰伯特始终不太放心，他叫来曹喆，除了牵引档位以外，还教他如何进行紧急制动。 当然，对大部分现代机车而言，都是一个可以直接拍下的按钮而已。 看到曹喆和山田凉有说有笑地一起登上驾驶室，兰伯特的表情看上去更不放心了。 镜头回到车厢内。 阿斯吉拆开兰伯特腿上的绷带，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在游乐场的时候情况紧急，邵明只做了应急的止血处理，既没有清创也没有缝合，这样显然是行不通的。 伴随着兰伯特的满头大汗，阿斯吉为他清理了创口，进行了初步的消毒。 但他腿上的伤口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却让众人犯了难。 阿斯吉虽然接受过战场急救的培训，但这种伤口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培训范围。 况且他的手上有伤，现在没办法将手稳住。 被变异体撕咬的口子从他的小腿左侧一直延续到右侧，呈现出一个长度约八厘米左右的椭圆形。 之前的伤口并不算大，但近伤及皮肤的创口和伤及血肉的创口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当皮肤出现创口，皮肤会向两侧退去，导致伤口扩大。 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皮肉分离”。 虽然条件苛刻，但却确实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伤口应该缝合起来。”阿斯吉说着，瞥了一眼兰伯特的房间，“里面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皮层暴露在外，这样是肯定不行的。” “嗯，伤口还是比较深，但是如何缝合？”里兹问，“把两侧的皮肤拖过来吗？” “只有这样。”阿斯吉点点头，“但……这伤口的深度还不够深，我对针头没有把握。” “啊？什么意思？”邵明问，“扯下来一块肉那么才叫深吗？”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接受的训练……你可以这么理解，是让我们能够把一截被切开的香蕉缝在一起，然后交给战地医院进行处理。” “而他现在的伤口更像是切下来了一点香蕉皮，然后我们需要在不过多伤害香蕉肉的情况下把皮缝上。” “操作的精细程度更高了。”里兹在一旁补充了一句，“我们不能让下面的肌肉也被针扎来扎去——特别是我们都不怎么会用这东西的前提下。” 阿斯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甚至说，你已经做的就是我曾经在军队中做的事——给队友应急包扎，送回后方的战地医院或者别的什么医疗机构。” “现在这里就是战地医院。”邵明叹了口气，“在农场的时候，老兽医教过我一些简单的伤口缝合技术，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训练。” “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里兹看向他，“需不需要先找个什么东西练习一下？” “等等，什么？我？”邵明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那可太需要了，我只缝过一块猪肉。” 但他看向一旁的阿斯吉，后者左手臂受了伤，已经发肿，自然是没办法干穿针引线这种活的。 阿斯吉眯起眼睛看向他，“怪不得那天晚上我吃到了一根线。” “这就是我的专家会诊吗？”兰伯特支起脑袋来，看向站在自己房间外的几人，“团队实力雄厚啊。” 罗楠被这话逗笑了，他刚笑出声，就感受到了几股幽怨的目光。 “咳。” 邵明回过头，“我想起来了，平板里面应该有相关的资料。” 路上有接受过医疗训练乃至有实战记录的阿斯吉，平板里面下的那些书早就被他忘在脑后。 但现在，阿斯吉也感到为难，是时候请专家们的指导意见出山了。 邵明看了半天，来到冯予笙的面前。 “我想请你帮个忙。” 十分钟后，火车正慢悠悠地沿着铁路向城内行驶，而车内的“专家团”已经准备好他们所需要的药品和器械。 感谢之前在医院带走了不少的物资，几人对比半天，找到了一个和书上图片相似的针头。 和平常的针头不同，这款针头带有一定的弧度，而且更为细小。 准备好了手术用品，邵明又询问了兰伯特一些基本的情况。 包括体重，血型，过敏反应之类的东西。 当然，对于最后一条，他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邵明，阿斯吉和冯予笙三人走进屋内，窗外的厂房逐渐向后退去。 见到他们，兰伯特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 “刚刚不是一直挺兴奋的吗？”大概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阿斯吉笑着把装着手术用品的箱子放在一边。 “嗯……”兰伯特抽了抽嘴角，“可能吗啡的药效过了……” “没关系。”阿斯吉拍了拍他的手，“马上就要给你缝合伤口，会有麻药的。” “另外，刚才你在游乐场里没有注射太多的吗啡吧？” “没有，只有明给我打的那一针。”兰伯特问道，“所以我会变成瘾君子吗？” “成瘾只是一方面，”阿斯吉摇摇头，“短时间内过量注射吗啡可能会导致中毒死亡。” 兰伯特一愣，赶紧摇头，“绝对没有。” 洗手，消毒，这间小小的卧铺车厢成了一间临时的手术室。 也好在只是缝合皮肤创面，更困难的手术几人还真没有办法。 看着他腿上鲜红的伤口，冯予笙不由得把头偏向一边。 为了缝合伤口不出任何意外，山田凉和曹喆暂时将火车停了下来，这里已经进入城区，变异体数量较少。 “好吧，书上说，直接注射百分之二浓度的利多卡因在需要麻醉的部位。”邵明滑动了一下平板，“嗯……利多卡因注射液，一次性使用不超过100mg，还有利多溴铵……” 兰伯特又把头撑起来，脸色相当难看。 “呃……我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直接用吗啡吧。”阿斯吉接过了平板，“我还是对那个更熟悉一些，这些专业的医疗用品……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掌握剂量。” 冯予笙又看了一眼他腿上的伤口，摸了摸他的额头。 “我建议你不要看。” 第284章 缝合伤口 吗啡固然有镇痛效果，但始终比不上专业的麻醉药。 麻醉药只是一个统称，除了人们印象中让人感觉不到痛苦或者直接失去意识的麻醉药以外，还有肌肉松弛类的药品。 比如邵明找到的利多卡因，就是常见的局麻药，而利多溴铵则是肌松药。 但由于团队中缺少有相关知识的专业人员，即使手里有药品也不敢贸然使用。 毕竟人家医学生多年“修行”，不是“热心网友”看两页ppt就能学会的。 邵明拿上两个镊子，在冯予笙的帮助下将缝合线穿过了极其细小的针孔。 即使用洗手液洗了手，还用酒精消毒，带上了一次性乳胶手套和口罩，但为了避免感染，还是需要用镊子来完成穿针的步骤。 他不由得有些感谢这段日子的奔波，否则自己拿着这么小的一根针——还得用镊子夹住，手必然发抖。 不过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这些奔波才让兰伯特受伤，心里未免有些唏嘘。 三人本想找个毛巾让兰伯特含在嘴里，但他拒绝了这个建议，选择相信吗啡的药效。 缝合手术正式开始。 第一步要做的，是把针头从露出的皮下组织穿进去。 这一步看上去很奇怪，也很疼，但能起到固定针线的作用。 邵明屏住呼吸，狠下心来，将针头慢慢送入那鲜红的组织。 就在针头进入的一瞬间，他的心中突然冒出很多念头。 会不会突然出血，会不会突然手抖，会不会突然冲出来一只变异体撞上车厢，会不会…… 但他脑海中的画面还没出现，针头已经顺利穿过。 邵明长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别紧张。”兰伯特盯着天花板，“虽然我是病人，但是别紧张，医生。” 邵明很想笑一笑，但他口罩下紧绷的脸庞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 兰伯特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痛苦，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那一小针应急用的吗啡发挥了自己应有的作用。 邵明吞了口唾沫，挤出一句，“好吧，很快了。” 这才刚开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安慰谁。 第二步是将针头穿进右边的皮肤，这时三人才明白这根针为何有一定的弧度。 传统印象中又直又长的针头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工作。 在这里，针头既不能离皮肤创口的边缘太近，也不能太远。太近会导致皮肤绷裂线头脱落，而太远则会让皮肤受到过多的拉力，影响愈合。 邵明用左手拿着镊子，轻轻夹起创口边缘的皮肤，将针头刺了进去。 在锋利的针头下，那层皮肤被轻松扎破，甚至还没来得及撑出一个小点就被刺穿。 看着针头一点一点穿过皮肤，屋内的几人是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火车内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仿佛窗外的飞鸟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针头穿过，带着缝合线一起穿了出来。 手术还没有结束，接下来需要将针头调转方向，从左边刺入。 镊子上的操作和在针尖上跳舞没有太大区别，最重要的是，手不能发抖。 一旦针头脱落，就会受到污染。 刚才穿线的时候邵明就觉得这根针实在是太细小了，现在这么一来，连镊子他都嫌小，巴不得直接上手操作。 好在他稳稳夹住针头，成功完成了转向。 这工作比锤爆变异体的头难多了。 针头从左侧再次扎进皮肤中，随着邵明用镊子拉动缝合线，两侧的皮肤开始在针线的辅助下靠近。 眼见缝合有了一定的效果，邵明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有了点自信。 重复这个步骤两次，伤口两侧的皮肤基本被拉到了一起。 冯予笙滑动平板，为邵明展示最后的阶段——也就是打结。 在之前的缝合步骤中，左右穿针时留下了一个由凸起的缝合线构成的洞，只要将针头穿过，就可以把线埋在创口处。 有了刚才将线头穿进针里的经验，对这个有一根手指宽度的“线洞”，自然是不在话下。 邵明慢慢拉动针头，带动着缝合线将创口收紧。 两侧的皮肤慢慢靠近，他一点也不敢急躁，慢慢维持着速度。 终于，原本骇人的创口只剩下了一条细缝。 他将线头埋进那条缝中，转头看向一旁的冯予笙。 冯予笙连忙放下平板，看了看那张放在一旁的单子，“嗯，说明书上说，这个线是可以不用拆的。” 邵明这才松了口气，让她剪断了线头。 他的手指麻木地捏着镊子，将针头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阿斯吉拿起准备好的绷带，重新缠绕在兰伯特的腿上。 邵明取下手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全是汗水。 “结束了吗？”兰伯特转头看向三人，“缝好了？” 阿斯吉一边包扎，一边看向他，“恭喜你，兰伯特先生，手术很成功，是个男孩。” 他的话一下子打破了房间内的紧张气氛，邵明这才敢露出笑容。 直到阿斯吉将绷带包好，邵明才敢取下口罩。 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握住了兰伯特的手。 “谢谢。”兰伯特也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又救了我一次。” “没那么夸张。”邵明笑道，“只是能让你少躺两天而已。” 打开房门，除了正在车外警戒的里兹和零霖瑞以外，所有人都堵在了门口，将狭窄的车厢过道堵住。 见邵明打开门，他们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手术很成功。”他笑了笑，重复了阿斯吉的话，“是个男孩。” “干得漂亮。”曹喆直接张开双手，就想要给邵明来了个熊抱。 而山田凉则微微鞠躬，说了一句日语的“谢谢”。 安妮和琼斯面带笑容，后者在又开始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就连才加入的罗楠，也长出一口气。 邵明看向大家，虽然这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甚至快称不上“手术”的手术，但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从心里为兰伯特感到担心，也从心里为他的成功缝合感到开心。 他咧嘴笑起来，回应了曹喆的拥抱。 火车再次发动起来，很快，他们就将进入纽伦堡市中心。 第285章 先吃饭吧 早在十八世纪末期，纽伦堡中央车站就是德国南部铁路网络的重要节点。 来自意大利和东欧各国的铁路线在这里交汇，构建起一个丝毫不逊色于曼海姆的复杂铁路网。 时至今日，这里已经拥有了整整25条通过式正线。 在铁路建设早期，这里曾有1800名工人负责调度工作，随着铁路线的现代化和智能化提高，这里最后只剩下了两名调度员在东西两侧的信号所内工作。 智能化，对现在的众人来说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虽然此处停放的火车数量比起曼海姆而言已经少了不少，但仍有不少的铁轨被堵住。 而唯一的好消息是，前往莱比锡方向的路线只需要直接穿过车站，省去了不少需要变轨的地方。 由于对火车操纵的不熟练，山田凉最终将火车停在了离车站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车头刚好在一座高速路高架桥下，前面便是纽伦堡火车站。 看着可谓是错综复杂的铁路线，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在一场血战以后，没有什么比一顿饱饭更让人感到满足的了。 虽然豆芽还没有发出来，但豆子还是可以让大家饱餐一顿的。 特别是在罗楠还趁着为兰伯特包扎的空档出去找了点野菜回来，更是丰富了大家的餐桌。 芹菜，土豆，番茄，毕竟是夏季，应季蔬菜不少——虽然有些已经发老，但也还是不错。 其实在罗楠到来之前，几人也不是完全不认识这些蔬菜，大多数时间则是因为这些东西难以保存，不便携带，也就懒得去田里摘两个。 更重要的是，相比而言，明显是罐头来得更方便。 而罗楠的到来除了让大家重新审视起新鲜食物的好处来，也开始思考如何在火车上有一块真正的自己的田地。 阿斯吉本想继续掌勺，但考虑到他手上的红肿，还是由里兹来负责今天的伙食。 他为大家准备的是乒豆汤，对邵明而言，这和阿斯吉做的爱尔兰牛肉没有太大区别。 都是一锅乱炖，除了一小点调料和配菜不同以外，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味道和外观上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差了点腌肉。”里兹盛出一勺汤来，放在嘴里尝了尝，“这样是没有灵魂的。” “来看看这个，”山田凉举起两袋方便面，“当当～” “我们还有多少方便面啊？”邵明问道。 “这个好吃，这个好吃。”兰伯特把他那只受了伤的腿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说道，“现在还能吃到面条是真不错。” “这个……”邵明皱了皱眉头，凑到冯予笙身边，问道，“我们还剩多少方便面啊？” “还有不少，一两箱吧。”冯予笙回应道，“不过……” 她看了看一车厢“嗷嗷待哺”的壮汉，也知道这点方便面吃不了多久的。 “我们可以去搜寻一下华人超市。”在一旁的罗楠看出了她的顾虑，“方便面是有的，主要是，那里可能还有自热米饭和自热火锅，这些东西应该不错。” “自热火锅。”兰伯特重复着他的话。 “可惜季节不对，过几个月指不定还能有两块腊肉香肠什么的。”罗楠咧嘴笑了起来，“那些更好吃，有辣的、不辣的，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凑到锅旁，闻了闻锅中的乱炖，感叹着说：“哎，虽然没了眼镜虽然看不清，不过也没有蒸汽扑到眼镜上，感觉还是不错的。” 邵明看向他，说道：“那明天就给你找个隐形眼镜，顺便找找有没有华人超市。” 方便面下锅， 虽然阿斯吉受了伤，大伙不愿意让他继续“操劳”，但他还是设法打下来了两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飞鸟。 现在那两只鸟正在餐车的烤箱中“蒸桑拿”，很快便可以上桌。 一人只分得到两叉子的方便面显然不够，众人又搬来大米，却发现那点大米已经见了底。 主食又回到麦片粥上，虽然称不上好吃，但好在调料足够，加点自己喜欢的调料也能下咽。 “说起明天。”曹喆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个渔具店，整点鱼竿啊？” “好像之前就想过这件事了。”兰伯特对他说道，“后来……后来每天事情太多，就给忘了。” “那明天就办。”曹喆说道，“明天出发，进城大采购。” “我在想，这两天在城里能不能找到一点监控设备。”邵明开口说道，“有些时候只有火车能作为掩体，放哨太危险了。但是如果能加上一些监控设备在车厢外面……” 他话还没说完，兰伯特就冒出来了一句。 “天才。” “不过，阿斯吉去哪里了？”山田凉问道，“窝怎么没有看见他了。” “哎，他刚刚还在这里啊。”冯予笙看了看车厢，疑惑地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阿斯吉出现在门边，怀里还抱着两瓶酒。 “我觉得，今天这个场合，是时候请出我们的珍藏佳酿了。” 曹喆一眼就认出了那两瓶酒，连忙问道：“这是城堡里带出来的？” 阿斯吉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将酒放在了桌上。 等待开饭的过程是煎熬的，但开饭却让人感到开心。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做出的最美味的佳肴被一盘盘端了上来，众人的口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当然，还有一旁的戈登，它虽然吃了狗粮，但还是对烤箱里的鸟儿有极大的兴趣。 要不是冯予笙拦着，它已经快把那只被众人遗忘的鹦鹉吃了。 说起那只鹦鹉，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多的惊吓，上车没多久就完完全全地把身上的话痨属性给移除了。 整天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台子上发呆。 “来吧，敬我们死里逃生。”邵明站起身，端起酒杯，“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已经很幸运了。” “当然，还有我们的新朋友。”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露出笑容。 “有人想做祷告吗？”他问道。 又是一阵笑声。 “那就开动吧。” 第28章 d.c.r.s小队行动记录(4) “情报显示，这下面有大量的丧尸，我们不能贸然在这里降落。” 飞行员回过头，对机舱内的众人说道，“虽然丧尸不会一直追着直升机跑，但在某个地方降落还是会引来不少的关注。” “我们明白。”云雀点了点头，“我们跳下去。” 飞行员回过头，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作为该队的“御用”机组，他早就知道这四个疯子都是什么货色。 直升机的高度逐渐升高，窗外只能看见飘在头顶的云层。 黑鹰直升机的飞行高度可以达到五千米，考虑到跳伞的实际需要，飞行员将直升机的飞行高度维持在了3250米。 云雀抓住机舱门，对队员们说道：“听好了，我再说一次，降落点在国家公园西侧，滨湖罗特以南1.5公里，伊斯霍芬以东3公里，克雷尔以北2公里的地方，不要告诉我你们还有人不会三角定位。” “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能看到一个十字路口，在那里能看见铁路。” “落地以后，我们需要向东前进十公里，穿过国家公园，找到定位器。” “我们会在附近的空域盘旋。”飞行员看向仪表盘，“但只有1个小时，在这1个小时内出现任何问题我们都会来接走你们。” “下次再见就是5个小时后了，油量不支持我们一直待在这里。” “了解。” “撤离点在国家公园内，克尔姆伯格西南方向两条河交汇的河口，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云雀大喊道，“好了小伙子们，最后一次，互相检查降落伞，听我口令，跟紧我！” 四人两两一组，转过身为对方检查了背后的降落伞。 云雀来到机舱门旁，直升机已经进入悬停状态，下方的陆地在云层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好了，听我口令。” “三。” “二。” “一！” 云雀第一个跃出舱门，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中。 “今天天气还行。”自由颂歪了歪头，也跟着跳了出去。 “我爱死这种感觉了。”西风兴奋地看向舱门，拍了拍身前的无常，“嘿，你要不要到我后面去，考虑到你有些恐高……” “我他妈不恐高。”无常回头瞪了他一眼，向前一步，跳下机舱。 “芜湖！”西风微微躬起身子，对看着他们的副驾驶比了个“耶”的手势。 然后带着他的手势倒出了机舱。 “真是……” 副驾驶收回他那看弱智的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岗位上。 跳楼机带来的失重感是什么体验？ 是身体在下降，心脏却在上升？ 还是肉体已经下去了，灵魂还在半空？ 亦或是根本没法处理的表情管理？ 从直升机上跃下，比跳楼机带来的失重感还要强烈。 甚至超过了普通的，从固定翼上的跳伞。 直升机基本处于静止状态，仅有引力将你狠狠拉向地面。 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在刚跳下去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飞行的感觉”。 四朵伞花绽放在天空中，向着地面飘去。 小队平稳落地，降落在一片田野中。 热情好客的当地居民立刻对他们表达了问候，只不过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似乎不怎么领情。 他们一边用子弹回应，一边撤向了一旁的森林。 两个多小时过去，小队抵达了定位器的最后位置。 “定位器最终消失在了这个位置。”云雀看着捆在枪托上的gps定位器，“睁大眼睛，可能就在哪个草丛里。” 机枪手无常警戒，其余三人开始在铁路两侧搜寻起来。 “在这里。”西风举起手来，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定位器。 “很好。”云雀走到他身边，接过这个小装置。 “嗯……”西风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研究中心的呆子应该换个法子装这些定位器，我就觉得射进去不靠谱。” “怎么，你想当着一群丧尸的面给它们中的一份子装上‘更隐蔽’的接收器？”无常简直是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是为了我们好吗？” “这是被人取下来的。”云雀端详着手中的定位器，“这摔痕也不是从丧尸身上掉下来就可以形成的。” “定位器没有出问题，确实有人把它取下来，还带着走了很长一段路。” “你知道吗，研究中心那群呆子有一件事说对了。”自由颂指了指铁轨，“还真有火车走过这条铁路。” 云雀揣好定位器，蹲下来查看，铁轨中冒出了不少的杂草，虽然它们现在都还立着，但有些较高的杂草上有明显的压痕。 “真是群疯子。”无常在一旁抱着自己的机枪，“这年头还想着开火车，有毛病。” “我们的任务只有回收定位器，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研究员们思考吧。”云雀站起身，拍了拍手，“该撤退了。” 小队向北前进，穿过树林，朝着预定的撤离点而去。 但在半路上，他们却遭遇了一位不速之客。 “有东西来了。”云雀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树林深处。 “怎么？”自用颂靠到他身边，问道。 “我看到有东西在树林里。” 小队呈警戒队形散开，以树干和石头做掩护架好枪。 很快，他们便在林间发现了那东西。 那竟然是只老虎。 而它似乎也发现了四人，已经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 也许是一直都在对付基本没有智商的变异体，它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四个手持武器的人类。 毕竟在老虎眼里，二者也没有什么区别，两条腿的家伙都想着把自己当作食物。 它本想着等几人离开，却只听见了一声巨响。 “感谢队长。”西风咧嘴笑了起来，“给了我开枪的机会。” “我们本来可以和它相安无事的。”自由颂站起身，有些惋惜地说道。 “我可不敢赌。”云雀看了他一眼，“能在丧尸嘴边活下来的食肉动物，我不认为他对人类没有攻击性。” 西风抽出自己的匕首，走向了老虎的尸体，“你知道吗，我打算把它的头割下来带回基地去。” “你有什么问题？”无常骂道，“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给你两分钟。”云雀饶有兴趣地看着西风手里的小匕首，“然后我们就继续向撤离点进发。” 第286章 深入纽伦堡 邵明来到餐车，罗楠正在吧台旁忙活着什么。 听见有人走来，他回过头，眯起眼睛，也不知道看清还是没看清。 “你在做什么？”邵明问。 听见邵明的声音，他笑了起来，“我在腌咸菜。” “挺好啊，我们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多搞点新鲜肉来放着。”邵明看了一眼厨房内的小冰箱，也不知道里面堆得下几块肉。 “说实在的，我挺震惊于你们的蔬菜匮乏的。”罗楠放下手中的调料罐，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所以你们都靠什么补充维生素？” “水果罐头蔬菜罐头，还有药店里面的维生素片。”邵明回想了一下，“但是，还是谢谢你。” “不要做酸的。”他接了一句，“我吃了太多酸黄瓜了。” “当然不会，我也不喜欢。”罗楠摇摇头，“不过，要是能找点辣椒来就更好了。” “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可以出发了。” “真的吗？去找眼镜啊，我马上就来。” “不着急，我们在客车厢门口等你。” 回到卧铺车厢中，兰伯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用平板看电视。 邵明扒在门框旁，问道：“你的腿换药了吗？” “还没呢。”兰伯特把平板放下，“我在思考你说的监控的事情。” “怎么了？” “我们需要一台电脑，最好是主机，就现在我们手里这些没有信号的板砖是不足以支撑车外那么多的监控吧。” “我明白了。”邵明点了点头，“加到今天的外出清单里——还有，你记得换药，腿上那点伤口不影响你手上的动作吧。” “收到，长官。”兰伯特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注意安全。” 穿过卧铺车厢，来到杂物车厢，里兹和阿斯吉正在准备外出所需的武器弹药。 邵明也拿起一个手枪弹匣，塞到腰间的弹匣包中。 “你的手好些了没？” “小子，你自己好些了吗？”阿斯吉头也不抬，拿起一颗手雷，“你的手也肿着呢。” “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出去。”里兹拉动自己的手枪滑套，一边偏过头去检查枪膛，一边对二人说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但碰到还是会疼。”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邵明拿起一颗手雷，“五个人还是比三个人管用。” 一旁的琼斯冷不丁突然冒出来一句，“遇到大尸潮都不管用。” 三人收拾好装备，离开车厢，曹喆正站在门口抽烟。 “罗楠呢？”见三人走来，他把烟屁股扔到地上踩灭，“他不是要找眼镜吗？” “他马上就来。” 邵明说着，看向一旁的楼顶，对零霖瑞挥了挥手。 后者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做出了回应。 “火车站门口有一个自行车棚。”阿斯吉对他说道，“缺的自行车可以从那里补上。” 没等五分钟，曹喆又从包里摸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 “这小子。”他摇了摇头，“虽然出去了五个人，但是和四个没有太大区别——指不定还倒欠一个。” “说什么呢。”邵明皱起眉头看向他。 “开个玩笑而已。” 邵明摸出包中的平板电脑，打开地图，对众人说道：“商业中心在火车站北面，我们的西北方向，也就是市中心。” “眼镜，渔具，还有电脑应该都可以在那里拿到。” “很好，那我们就朝着那里出发吧。” 罗楠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火车里出来，对大家连声道歉。 他做好了腌菜，还找来罐头密封好，这才出来，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至于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做……是因为这小子有些不胜酒力。 邵明递给他一把手枪，他却连连摆手道：“我用不来这个，还是你们带着吧。” “拿着。”邵明几乎是在用命令地口吻对他说道，“无论如何，这东西都有可能在紧急时刻救你一命。” 罗楠看了看他不容推辞的表情，犹豫再三，还是接过了手枪。 “来吧，我教你怎么用。” 邵明一边教他如何使用手枪，一边和其他人一起向着火车站外的自行车棚走去。 “兰伯特之前还是禁枪主义者。”邵明笑道，“你看他现在打得也不错。” “我倒不是禁枪……”罗楠看了看手中的武器，“主要是也没机会接触，害怕打不中。” “神枪手都是子弹堆出来的。”阿斯吉回头对他说道，“你绝对想象不到我们原来训练的时候一天打多少子弹。” “你们那个不具有普遍性。”里兹说道，“不过这话倒是没说错。” “不过就这东西，你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也就是丧尸扑到你脸上的来的时候，对着它的脑门开枪，有奇效。”邵明笑着说道，“记着，是脑门。” “小心飞出来的脑浆。”曹喆乐呵呵地说道，“不过这些东西比血迹好洗不少。” 时至今日，枪杀变异体对人们而言就如同打死一只畜牲一般——甚至畜牲的眼睛里还会流露出情感，但变异体那双血红的眼睛中却只有想杀了你的冲动。 即使长着人类的模样，它们对幸存者来说也早就不是人。 能活到现在，杀两只变异体还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 罗楠看着他们，也跟着乐呵呵地笑起来。 拿到了自行车，小队按照计划向市中心的商业区前进。 纽伦堡，一座拥有50万人口的大城市，独特的区位优势和历史文化底蕴使这里的建筑充满浓郁的文化风格。 从中世纪的古堡木房到城市里的歌特教堂，从犹太人的遗迹到那些古老的雕塑广场，再加上现代化的商业街和游览景点，带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 和一路上看到的其他德国城市没有太大区别，纽伦堡市内的大部分民居窗户都被封死，市区主干道和高速公路上堆满了废弃的车辆，只有支路还算畅通。 一些警方和军方设计的哨卡时不时出现在路口处，植物们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生活空间。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传单，配上鸟儿们若有若无的叫声，一种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287章 废弃坦克 不过，堵车的道路对骑着自行车的众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他们在路上歪歪扭扭，很快就在高架桥上看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区。 那里紧挨河边，河中小岛上还有一座城堡。 这里曾经是城市中最热闹的地区，但现在只剩下一片带着野草的荒芜。 “就是这里了。”邵明又摸出平板看了一眼，“不过有没有监控设备卖……还要看运气。” “先把其他东西找齐吧。”阿斯吉说道，“别又给忘了。” 曹喆指了指河中岛上的城堡，“那个城堡底下不错哈。” “什么不错？”里兹问。 “适合打窝。” 小队下了快速路，刚好在高架桥的出口处撞上一个军方的哨卡。 虽然经过一场大战，但火车上的弹药储备都还比较充足，没有专门绕远路到城市中去搜刮哨卡地必要。 但这个都送到脸上来了，再不看看就不礼貌了。 看起来，军方在高架桥的出入口处都设立了检查哨，并没有完全限制市民从这里出逃。 不过，就高架桥上的交通状况而言，这几个检查哨形同虚设。 几人搜寻一番，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检查哨毕竟不是什么大营地，在士兵变异，兵力向全国各地分散的情况下，能够挤出来两个哨卡实属不易。 至于士兵们带着的枪支，早就跟着它们变成变异体的主人不知所踪了。 小队继续向前，却在不远处的街角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最先发出的惊呼的是骑在最前面的邵明。 “这他吗……是啥？” 阿斯吉紧随其后，转过拐角，但他已经放在枪把上的手却愣住了。 几人都看到了邵明看到的东西。 一台豹2a7主战坦克撞进了街边的店铺中，小半个车身埋进店内，炮管则直接顶在天花板上，把吊顶戳出来了个洞。 这种景象几人还是头一次见，以往见到的军方车辆都是直接被抛弃，除了不能发动以外都还算规矩地停在一边。 但这台坦克却一头扎进了商店中，实在有些奇怪。 “奇怪，丧尸怎么可能咬得破坦克？”罗楠不解地揉了揉眼睛，问道。 “当然没有被咬破……你眼神不太好。”曹喆走向坦克旁，“它的舱盖都还关着，指不定可以发动呢？” 阿斯吉抱着自己的步枪对他说道：“很有想法，但我不这么觉得。” “那我要看一看了。”曹喆停好车，走向坦克旁。 “看了你也发动不起来，别浪费时间了。”阿斯吉摆了摆手，“发动了也不会开，白费力气。” “我还没看过坦克里面长什么样子。”曹喆爬上坦克，发现车长头顶上的座舱盖漏着一条缝。 他打开座舱盖，只见到了四具白骨和一些死去的蚊虫尸体。 这些军人的军装破损，有明显的撕咬痕迹，其中一具尸骨的颜色显然与其他三人不同，看上去死亡时间并不一致。 “有什么发现吗？”邵明问道。 “嗯……如果你们想的话，这里有些炮弹和几把手枪。” 路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坦克旁还停着几台军车，在曹喆去看坦克的时候，阿斯吉则检查了军车里面的情况。 不能说收获满满吧，也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阿斯吉叹了口气，关上车门，“肯定有人在这些可怜的士兵死掉不久就来搜刮过。” 曹喆愣了一下，立刻说道：“什么？这里别又藏着什么想杀了我们的孩子吧。” 他的话顿时让几人有些无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阿斯吉摇了摇头，搓了搓手指上的灰尘，“很久以前就有人来检查过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反正离现在有不少日子。” “那种情况下还活着的人都会来这种地方看看吧。”里兹说道。 “那倒是。”邵明点点头，“不过还是提高警惕的为好。” 小队继续向前，曹喆一直在喋喋不休地猜测着坦克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肯定是有一个成员变异了。”他那充满智慧的眼睛转了转，“所以坦克才会撞上去，里面的队员肯定是被吃掉了。” “但是为什么，明明舱盖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丧尸却没有跑出来呢？” 没听他唠叨多久，小队很快就来到了商业区。 “好吧，我们到了。”邵明看向街道两旁的商铺。 一如其他城市，那些食品店工具店早就被洗劫一空，但服装店，电子产品店之类的地方看起来都完好无损。 毕竟无论在哪个城市里的人，大家在大变异刚爆发的时候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何生存下去。 而不是如何生活下去。 渔具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但监控设备确实和邵明所说的一样，在这里很难找到售卖的店铺。 毕竟是游人如织的商业街，也没有人在旅游的时候会想着带上一个监控器回家吧。 好不容易在一家电子产品店里找到了监控摄像头，却是家庭用的小型设备，需要无线网络连接才能使用。 目前的情况下，只有传统的有线设备比较符合火车的需要。 如果不是过于不可能，邵明简直是想把街边竖着的摄像头给扯下来。 眼镜店倒是不缺的，罗楠在里面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一副符合自己度数的隐形眼镜带走。 当然，只带一副是不够的，曹喆撬开了柜台，足够让他带一背包的隐形眼镜回去。 加上这个度数也不算太稀奇，罗楠还找到一个看上去颇是闷骚的黑框眼镜揣进了包里。 “现在世界都清晰了。”他笑着对众人说道。 “现在命中率至少提高百分之两百。”曹喆说道。 在商业区逛了一圈，大部分有用的店铺早就被人家光顾，洗劫一空，而剩下的什么工艺品纪念品店自然也是没有什么价值，几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一路走来，一般的工具火车上也是不缺的，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需要的东西这里又没有。 不过，曹喆倒是找了两块手表当作战利品带走。 回到车站，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第288章 电脑大采购 上午已经在城内逛过一圈，基本可以确认没有什么来自变异体的危险。 渔具，衣服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已经足够将几人的自行车和背包塞满，而曹喆则在中午找到了一把车钥匙，用发电机配合外接的蓄电池打着了一台经典的丰田皮卡车。 下午的重点放在了电脑和监控设备，以及药品和弹药上。 食物在曼海姆车站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补给，十来号人短时间内也吃不完两大车厢的东西。 接二连三出现的伤亡却在不断消耗着团队的药品，无论是伤情较重的兰伯特和琼斯还是只受了轻伤的邵明和阿斯吉都需要药品帮助伤口恢复。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团队受得大多是外伤，要知道，虽然变异体横行，但世界不止有p病毒一种病毒。 至于弹药，不嫌多只嫌少，城内尚未发现大型的军方营地，但在皮卡车的帮助下也可以检查一下哨卡。 而油料已经不是太大的问题，无论是罐车里面剩余的燃油还是车站的地下油库都可以为团队目前的载具提供充足的油料。 除了箱型车，那东西不烧柴油，烧汽油。 曹喆接替了零霖瑞的位置，下午只有四个人离开了火车。 虽然监控器材没有找到，但是电脑配件店还是不少的。 罗楠戴上了眼镜，整个人似乎活跃了不少，也积极帮助其他人开始寻找所需的物资。 “关于监控的事情，我或许可以帮忙。”罗楠身体前倾，和一旁完全瘫在后排座位上的邵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听到他的话，邵明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什么？” “嗯……我和我朋友的工作室，就是有关于监控系统的，虽然我没有动手安装过，但还是‘见过猪跑’的。” 阿斯吉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一个农学毕业的，跑到德国来，装监控？” “来之前没工作嘛，跟着朋友干，工作压力也不大。”罗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就帮忙跑一跑业务，专业性的东西只见过几次。” “这倒是……”邵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嗯……总比我们没有一点经验好。” “你们很难找工作吗？”阿斯吉问道，“你一个本科毕业生，在你们那里。” “之前人太多了，本科生不值钱，考了研究生呢，也不一定值钱，不如到外面来看看世界。”罗楠回答道，“高中有富哥朋友嘛，就跟着过来了。” “现在回去应该全是工作机会。”邵明笑着说道。 “年轻人，出来看看挺好的。”阿斯吉点了点头。 “就是……”罗楠叹了口气，“没想到回去那么麻烦。” 邵明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向挡风玻璃，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还不如骑自行车，这有些地方是真堵。” 很快，皮卡车就在距离火车站不远的一条街上找到了一家电脑商店。 “主机……真的有必要配主机吗？”里兹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兴冲冲跳下车地二人。 “都是毛头小伙子，除了枪和女人，最喜欢的就是电脑了吧。”阿斯吉打开车门，迈出一条腿，“让他们开心开心。” “这算是刻板印象了？”里兹也打开车门，笑着问道。 “总是充满了刻板印象。”阿斯吉回答道。 撬开电脑店的大门，这里保留的完好程度远超二人的想象。 除了灰尘以外，玻璃都没被刮花一点。 “看看这是什么？”邵明突然兴奋地从货架上取下一个蓝色包装盒的装置，“i9-ks，新品，这绝对是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处理器了。” 他如同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擦去包装上的灰尘和污垢。 就人类社会目前断崖式下跌的生产能力而言，这东西确实称得上是“稀世珍宝”。 “那必须要再加上一块这个了。”罗楠打开货柜，从里面搬出来一张3090显卡。 “只可惜3090ti还没来得及出，这个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店门口最显眼位置摆着的笔记本电脑两人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开始搜刮里面的配件。 “一张？起码带两张走吧？”邵明笑道，“一张显卡怎么够用？” “那内存必须直接把128吃满。” “我同意。” “看看这是什么，”罗楠又打开一扇货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对邵明说道，“固态你喜欢三星还是金士顿？” “三星……”邵明思考了一会儿，“金士顿吧。” “金士顿固态，4t两张够不够？” “不够。”邵明连忙摇头，“咱们没有预算，随便拿。” “机械硬盘上西数，企业级，8t，够不够？” “不够。”邵明又开始摇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面前可是人类文明工业化社会的结晶，必须把配置拉满。” 这或许是末日来临的唯一好处，除了无尽的血肉和死亡以外，还有不少过去的遗物可以随意挑选。 想当初邵明在家配电脑的时候那叫一个精挑细选，精打细算，到现在可以放开手脚，随着搭配。 看着他们像两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门外的两个“老头”都只有摇头叹息的份。 “这里有水冷散热的配件？”罗楠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来一个 到邵明马上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你会装水冷机箱吗？” 要说风冷机箱，两人大概还是会装的，大变异前也有过自己动手装机的经验。 但水冷嘛，在没有互联网可以看教程的情况下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呃……反正这里有这么多备用零件，我可以慢慢试。” 话虽如此，但显然是不可能让他在这里慢慢尝试如何组装电脑的。 “我有一个问题。”阿斯吉看向两人抱着的机箱，“虽然我不怎么懂电脑……但是你们选的配置，用来看监控，是不是有点过剩了。” “岂止过剩，”罗楠兴奋地说道，“看几个监控视频这东西都不带转的。” 第289章 又遇巢穴 把电脑装到皮卡货箱里，四人上车，向着附近的医院驶去。 只不过可惜了这么好的配置，暂时还找不到什么方式可以把游戏装进去。 如果单想打游戏，还不如找两台ps来的实在，毕竟还能用光碟。 即便如此，两个大男孩还是很开心，或许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邵明把平板递给罗楠，对他说道：“你看看地图吧，或许有什么启发。” “监控设备吗？这种……一般都有专门的供货商，普通民众不是他们的销售对象，通常不会标记在地图上。”罗楠接过平板，“不过我试一试吧，有些地方还是有可能会有的。” “比如安保公司的门店。”里兹回过头说道，“那种地方可能会有。” “安保公司，会不会有什么武器之类的？”邵明问道，“什么电棒，盾牌之类的东西。” “哈哈哈，”里兹被他的话逗笑了，看了一眼阿斯吉，说道，“你说得对，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刻板印象。” 后者也跟着笑了笑。 邵明连忙问道：“嗯？怎么了？” “大部分……没有那么高大上，虽然不是没有，但你能看到的大部分安保公司实际上是生产门锁，防盗网之类的东西……当然，还有摄像头。” 皮卡车行驶在马路中间，慢悠悠地经过曾经拥堵的市区主干道。 “前面又有一个哨卡。”阿斯吉说道，“停下来看看吧。”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四面都是传统欧洲风格的建筑，两侧是两条狭窄的支路，其中一条铺着石板。 军方的哨卡便设立在这里，比检查哨的规模略大，除了两台吉普以外还有一台卡车停在这里。 沙袋墙，铁丝网和反坦克锥一类的东西也已经安置完毕，还有一些板条箱堆放在哨卡旁的路边。 哨卡附近散落了大量的弹壳，街道两旁的房屋外墙上也有子弹命中的痕迹。 一些白骨被有意地堆放在一边，上面的衣服没有和它们的主人一样腐烂，只是长出了不少的霉斑。 白骨下的地板已经发黑，黑色的痕迹一直延续到路旁的排水沟中。 考虑到没有焚烧过的痕迹，几人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哨卡看起来没拦住什么东西啊。”邵明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马路，“这里都没有车。” “他们拦截的不是平民。”阿斯吉望向道路远处，“是变异体。” “这边留得有一个出口。”里兹走到哨卡的一侧，“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集结点，幸存的平民需要自己赶到这里来，再通过军方的车辆撤到城郊的避难所。”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对那些没能及时撤离城市的民众，我们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最后却只是把他们集中起来互相残杀。” “在那个时候还敢进入城市的都是勇士。”邵明说道，“无论结果如何。” 四人检查了哨卡中的车辆和箱子，除了弹壳以外一无所获。 “看来有人过得比军队长命一些啊。”阿斯吉说道，“这里又被洗劫过了。” 邵明走到一旁，透过被钉死的窗户向店铺内。 这家店铺有些古怪，其他地方的窗门都是从里面封死的，唯独这家是从外面钉上了木板。 感觉不像是里面的人不让外面的东西进去，而是外面的人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他举起手电筒打开，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我想我找到这些枪都去哪里了。” 里兹用罗楠的手斧劈开最后一块木板，阳光从大门透进商店内。 军人们的白骨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大概有一个班的人。 门口的桌上架着一挺机枪，正对着大门口。 从尸骸的姿势和钉在外面的木板来看，这些军人基本都是选择的自杀。 他们可能都出现了后遗症的症状，意识到自己即将变异，没有跟着大部队前往避难所，而是用一种更为体面的方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阿斯吉摘下头盔，向他们行了个军礼。 这些军人身上没有太多的武器弹药，想必都已经上缴，只有几个人身上还带着枪支。 机枪旁摆放着士兵们的狗牌，还有几枚勋章。 “银十字，青铜十字。”阿斯吉小心翼翼地收起勋章，“前者颁发给十年服役期的士兵，后者颁发给五年服役期的士兵。” “走吧。”邵明说道，“这里没什么东西了，我们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们好。” 四人登车，心情都有些沉重。 接下来搜寻医院的工作还算顺利——至少这一次没有遇到嘴里会喊“救命”的变异体。 至于药品的稀缺，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看来下次我们得去把别人的家门撬开。”阿斯吉将一个空空如也的药篮扔到一边，“早就有人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了。” “这个我同意。”邵明拉开一个抽屉，里面除了一堆单据外什么都没有，“指不定某些人家里的物资比这些设施里多得多。” 挑挑选选半天，四人才勉强凑齐一背包的药品。 不过，只要不是团队中所有人同时倒下，这点药目前已经足够了。 一路上都在查看地图的罗楠终于有了发现，“这里，这里有一片工业区，还有一家安保公司。” “距离远吗？”里兹发动汽车，问道。 “不太远……五公里吧，但是要从城里绕的话，可能有点距离。” “你带路。” 皮卡车在城市中穿行，时不时遇上堵车的地方还要回头绕路。 两侧的房屋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城区正在从居民区向着工业区转变。 邵明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一个被树枝和被褥堵住的二楼窗户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等等……那是不是？” 他连忙坐起身，向后看去。 “怎么了？”其他人见到他一脸惊讶地表情，纷纷问道。 “停下车？”邵明说道。 里兹停下皮卡，阿斯吉回头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好像又看到了一个巢穴。” 第290章 猎杀计划 四人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坐着皮卡车倒回了刚才的位置。 他们向着右手边的窗外看去，果然在一条小巷的尽头发现了一扇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堵起来的窗口。 由于窗口所在的楼栋并不临街，而是在两栋楼房之间，因此坐在副驾驶上的阿斯吉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藏在里面的巢穴。 “这是什么？”罗楠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吗？” 邵明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阿斯吉：“你怎么想？” “我想应该是的。”后者点了点头，给自己的步枪上了膛。 见二人紧张的模样，罗楠又追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是，一种怪物的巢穴。”阿斯吉回答道，“推测是由病毒组成的。” “它害得我们失去了一个朋友。”邵明盯着那扇窗户，“这东西非常危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里兹问道。 “先回火车。”邵明回答道，“通知其他人，我们都处在危险之中了。” 本以为纽伦堡城内没有变异体的威胁，却没想到藏了一只怪物在里面。 原本安全的城区瞬间变得危机四伏，即使怪物只有一只，但城内地形复杂，房屋和杂草为任何一个想躲藏起来的东西提供了最佳的掩体。 而任何一个人的损失对团队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 “要我说，就直接放把火烧了它的窝。”兰伯特扶着他那条伤腿，咬牙切齿地说着，仿佛仅凭语言就可以把那怪物给烧了。 “我们之前是这么计划的。”邵明有些迟疑地说道，“但如果怪物没有在巢穴里面，直接把巢穴烧掉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兰伯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反而会让它无家可归，找不到他的位置？” “虽然我们和它的同类交过手，但对它们的习性几乎一无所知。”邵明叹了口气，“它们如何捕食，会不会和普通丧尸一样休眠。” “这东西和普通丧尸不一样吗？”罗楠问道，“我从来没有见过。” “老实说，我们也没见过。”曹喆看向邵明，“但他们见过。” “完全不一样。”琼斯摇了摇头，“这东西除了外形之外和人类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着，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在农场的时候，一个生物学学生对怪物的样本做了检测，他推测，部分p病毒在宿主体内会产生突变，与宿主的dna结合形成完整的遗传链条。” 他将笔记本上的一幅画展示给众人看，画中正是变异怪物的草图。 “随后，这个包含了完整遗传信息的病毒会释放出一种信息素，诱使其他病毒向它靠拢。” “在这个过程中，部分病毒会停止分裂，它们不表现出遗传性，仅以蛋白质的形式作为能量来源——同样的，也可以做为新生命的组成部分。” “这是可行的吗？”罗楠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听上去太不可思议了。” “他曾经告诉过我，有一篇来自中国的论文对朊病毒做出过研究，其中提到了一种叫做lef-10蛋白单体的东西。” 琼斯将笔记翻过一页，将上面书写的内容念了出来。 “它的本职工作是促进病毒复制，但当感受到宿主资源不足时，这些单体就开始聚集。聚集后的lef-10不能行使原有功能，从而扼制晚期基因的表达，限制病毒的复制，让宿主有喘息之机，最终实现病毒和宿主间的平衡关系。” “而p病毒中的某些单体会表现出类似的特质，一方面，它们停止分裂并作为新生物的基本组成结构；另一方面，它们可以延缓宿主死亡，并在必要时将自身转化为能量。” “而这种能力——特指后者，在普通变异体中也有表现，这也就可以解释普通丧尸休眠时的能量来源。 “丧尸醒来时捕猎，体内的病毒大量繁殖，等到食欲缺乏或进入休眠状态，某些病毒又可以成为支持宿主的能量。” “做一个不恰当的类比，分裂出来的病毒就是冬眠前囤积下来的食物，为了它们自己的生存，也就必须要保证宿主的存活。” 琼斯放下笔记本，看向听得一愣一愣的众人。 “很好。”阿斯吉帮他合上了笔记本，“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这篇文章已经提供了除帮助外的所有支持。” 琼斯有些不满地摊开手，说道：“嘿，我只是在向他们解释这种生物是如何形成的。” 阿斯吉说道：“他们现在需要知道的是，这东西是黑色的人形，动作迅速，弱点在腹部而不是头部。” “虽然……”曹喆有些尴尬地说，“但是……这个更有用。” 琼斯叹了口气，“好吧，我只是考虑到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虽然我们不知道怪物的习性，”冯予笙开口问道，“但最简单的方法不是去看一眼它在不在家吗？” “哪儿有那么简单，它的巢穴在居民楼里，越是狭窄的环境对怪物越有……”邵明说着，突然看向了兰伯特，“你飞无人机飞得有多精准？” 他回答道：“钻个过道楼梯还是没问题的。” “发现了之后怎么办呢？”曹喆问道，“如果这东西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有一定智商，战斗力恐怖，身手敏捷，怎么才能解决掉它？” “而且他最好在家。”里兹开口道，“否则这么大座城，我们不知道它在哪里。” “我是这么想的。”邵明看了一眼杂物车厢的方向，“毕竟现在不同于当时，我们手里有一大堆军火，也有对抗它的经验。” “所以？”里兹问。 “所以。”邵明看向阿斯吉，“三支火箭筒和榴弹发射器足够拆掉一个房间吗？” “哈哈，”阿斯吉笑了笑，“可以用火箭筒在墙上开个洞出来，再用榴弹发射器向里面射击。” 邵明点点头，接着说道：“如果它不在家，那我们就用手雷做一个拌雷出来，只要它回去，那么……嘭——” “但无论如何，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这东西要回它的巢穴里去。” 第291章 猎杀开始 巢穴的出现打断了团队原有的所有部署，现在他们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解决掉怪物。 且不说去寻找监控设备的事情，就是调整轨道也让他们不得不在纽伦堡停留一段时间。 而一只怪物显然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保险起见，曹喆将铲车从平板车上开了下来。 他先挪出一点车体，利用铲子支撑车身，再调整铲斗角度，让前车轮慢慢接触到地面。 这操作给其余几人看得睁大了眼睛，没想到铲车还能这么玩。 但一想那些用挖掘机开啤酒盖的，炒菜的，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铲车，皮卡，载具算是准备妥当了。 阿斯吉和邵明合力将那挺勃朗宁机枪装进了皮卡后斗，可惜当初没有带走支架，要使用时得让坐在后斗里的三个人一起伺候这家伙。 虽然m240和mg3子弹更多，重量更轻，但只有12.7mm口径的勃朗宁机枪能够保证对房屋外墙的稳定穿透，算是最后的保底手段。 两发铁拳和at4也被装进了后斗，那把xm25则被阿斯吉背到背上。 除此以外，装着手雷的弹药箱也被放到了车内。 子弹压满，汽车发动，小队向着巢穴的方向驶去。 “这个，怎么用啊？”邵明坐在后斗里，指了指靠在一旁的火箭筒。 虽然在游戏里经常见到这东西，但落实到具体使用上来，他还是 “at4的话，先打开瞄准器。”阿斯吉指了指筒身上红色的地方，“从这里会弹出来一个瞄准器，用它进行瞄准。” “然后拔掉保险插销，”他说着，笑了起来，“恭喜你，可以把致命的火箭弹发射出去了。” “就这么简单？”邵明问道。 “这种一次性单兵火箭筒使用能有多复杂，你手里的枪使用起来也不复杂吧。”阿斯吉笑了笑，“难的是命中，需要大量的训练——特别当你的对手是移动着的车辆时。” “喔……”邵明点了点头。 “当然，发射的时候要尽量在空旷的地方，后面不能站人，小心尾焰。” 有铲车开路，一路上可以少绕不少弯子——毕竟哨卡和废弃的车辆在铲斗面前还是有些不堪一击。 车队很快就回到巢穴处，邵明看向二楼房，不知道今天到底是要使用哪种装备。 也许是错觉，但邵明分明觉得在那树枝与被褥中间闪过一个黑影。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铲车挡在前面，皮卡紧随其后，车头对准巢穴所在的楼房停了下来。 里兹和零霖瑞跳下车，用车门做支架把步枪准备好。 曹喆打开铲车的车门，也探出半个身子，瞄准了巢穴。 邵明则从后斗上翻下来，帮兰伯特打开了车门。 几人的内心都很紧张，虽然火力充足，但那毕竟是超越了人类认知的怪物。 但对邵明来说，他的紧张一部分来自于对怪物实力的恐惧，一部分则来自于对怪物是否回到巢穴的不确定。 伴随着旋翼吵人的蜂鸣声，兰伯特开始操控着无人机向着楼房飞去。 见无人机已经起飞，邵明准备好xm25榴弹发射器，将炮口对准了楼房。 转了一圈，一扇敞开着的大门出现在屏幕中。 毕竟怪物不会关门，想必这里就是它日常的出入口。 无人机向着公寓楼梯飞去，兰伯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摇杆，让它尽量平稳地沿着楼梯上楼。 黑暗的楼道内回响着无人机的噪音，旋翼将地上的灰尘吹起，镜头里只能勉强看清楼道的情况。 无人机来到二楼，朝着唯一一扇开着的房门飞去。 站在一旁的邵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看了一眼阿斯吉，后者已经将火箭筒扛在了自己肩上。 无人机飞进房门，来到客厅。 从楼道窗户透进来的光亮刚好可以看到客厅内的一点情况，就在客厅左侧，一个敞开着的卧室门里全是黑乎乎的东西。 但突然，镜头一阵摇晃，无人机被什么东西打落在了地上。 破损的镜头传来最后的画面，是一个人形的黑影冲进了巢穴中。 “我的神机！”兰伯特大喊一声，“我的神机又没了！” “你们看清它在哪里了吗？”阿斯吉连忙问道。 “就在二楼。”邵明立刻回答道，“在巢穴里！” 阿斯吉没有犹豫，大喊一声“注意发射！”，扣下了扳机。 84毫米口径的火箭弹带着一条白烟咆哮着冲向二楼，一声巨响随之响起。 瓦砾、墙砖，连同着巢穴上的树枝和被褥衣物一起被炸飞。 站在前面的三人不由得缩了一下，依托车门做掩体，免得被飞来的杂物打中。 怪物凄厉的惨叫声从硝烟中传来，邵明先是在心中一惊，随后立刻扣下了扳机。 后座力让他的肩头带着手臂晃了一下，但一发榴弹还是灌进了火箭筒开出来的缺口中。 紧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 这次可没有什么安全距离。 榴弹在狭窄的房间内炸开，破片四下飞出，足以将任何东西撕碎。 刺耳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在连续打进三发榴弹后，邵明松开扳机，咽了口唾沫。 硝烟散去，屋内似乎没了动静。 突然，怪物挣扎着爬向炸出来的大洞，它的半边身子已经不见，只剩下千疮百孔的身体和一条手臂。 其余三人立刻开火，密集的子弹立刻将怪物的身体撕碎。 它那只剩半截的身子从二楼落下，摔在地上。 “停火，停火！”阿斯吉大喊道。 几人端着手中的步枪，死死盯着地上的怪物残骸。 “它死透了吗？”曹喆高声问道。 “马上就知道了。”阿斯吉一边拿起自己的步枪翻下车，一边回答道。 五人在略显狭窄的小巷中呈扇形向着怪物的残骸走去，现在这家伙已经被打的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碎片了。 邵明握紧枪把，寻思着打成这样了总不会还活着吧？ 那就太变态了。 他们停在距离尸体几米远的地方，阿斯吉走上前去，用枪口顶了顶最大的那块尸骸。 他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它死透了。” 第292章 捡猫 阿斯吉收起自己的步枪，看向二楼。 阳光总算是能照进那暗无天日的巢穴中，一些黑色分泌物组成的诡异物质已经爬满了墙壁。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到有些恶心，这些东西不会是怪物的粪便吧。 “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不会离开巢穴。”邵明蹲下来，开始检查怪物的尸体。 他用冰镐扒拉了一下那团黑乎乎的物质，露出里面的器官。 一团像大脑一样的东西已经被打成了流体，看来这就是怪物的弱点所在——那个藏在消化系统后的大脑。 “所以它们是一个物种咯？”他用镐头挑起那团大脑一样的东西，“虽然是在不同的地方，但身体结构基本一致。” “什么dna，基因序列巴拉巴拉之类的东西吧。”阿斯吉耸了耸肩，“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 “所以我们要怎么处理这家伙。”见没了威胁，曹喆又把烟叼了起来，“放一把火烧了？还是留它在这里腐烂。” “我选择后者。”邵明看了看这连排的居民楼，一把火怕不是要让半个城市都陷入火海，“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检查一下房间。” 零霖瑞和曹喆回到停车的地方，其余三人则来到了房门处。 毕竟兰伯特还在车里坐着，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也需要两个人在外接应。 三人沿着刚才无人机的飞行路径进入楼内，在二楼客厅里找到了被打落的无人机。 阿斯吉和里兹向着卧室搜索前进，邵明则把地上的无人机残骸捡了起来。 可怜的小无人机被拦腰折断，它那精密的“防跌落设计”在怪物的手下毫无作用。 来到卧室，阿斯吉已经站在了被轰出的缺口旁。 整个卧室中布满了已经凝结的黑色分泌物，怪物被炸断的下半截身子正躺在卧室门旁。 破片将墙纸掀起，床上的被褥也被炸烂，里面的棉絮飞得到处都是，整个房间可谓是千疮百孔。 一些明显属于人类的骸骨散落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中，想必这位就是怪物的“妈妈”了。 也是它醒来之后最早的食物。 “没什么东西了。”里兹说道，“我们走吧。” 回到火车，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监控设备的事情只有明天再做打算，火车轨道也还没有调整，即使解决了怪物，团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如往常，琼斯对这种事情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迫切地想要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再记下几笔。 “所以普通丧尸对无人机没有什么反应，对吧？” “对，”兰伯特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它们只是看着，或者象征性的挪几步，但一般不怎么尝试攻击。” “但是怪物会攻击无人机。”琼斯接着说道。 “对，一下就给我拍落了。”兰伯特愤愤不平地说道。 收拾完东西的邵明正好从二人身边路过，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还惦记着你的无人机呢。” “不是，这不记者先生在问吗。”兰伯特撇了撇嘴，“再说，那无人机，是为团队着想嘛，你看没有无人机探路的时候多不方便。” “明天再去给你找一架。”邵明笑着说道，“如果它有仓库的话，我就给你都搬回来。” “这么好。”兰伯特的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来了。 一旁的琼斯咬了咬笔头，两人的对话丝毫没有打扰到他。 “嗯……难道普通丧尸真的会残留一些过去的知识，而怪物就没有？”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是说，怪物的攻击性本身就要比普通丧尸还高上一个等级？” 邵明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以后你就是本次列车的首席科学官了。” “什么？我？你说我啊？”琼斯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且不说我的学历，我在哪个学科上面的知识水平比得上你们这些大学生啊。” “科研精神，记者先生。”邵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趟列车上没有人比你更有求知欲了。” 吃过晚饭，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大家都到火车附近放风去了。 邵明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今天守后半夜，需要先睡一会儿。 但他刚要睡着，就被车外的喧闹声吵醒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不应该打开窗户睡觉。 第二个念头是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步枪。 他透过窗外的栅栏向外看去，却看到大家都围在一起。 看上去也不像是遭遇了袭击。 “这什么事啊？”邵明放下步枪，围上自己的腰封，将手搭在了手枪枪把上。 来到走廊，只见琼斯坐在门口，正在和外面的其他人说着什么。 “什么事啊？”邵明揉了揉眼睛，问道。 “你不会相信这个的。”琼斯推动轮胎转过轮椅，“还是让冯小姐给你讲吧。” 邵明跳下火车，只看到冯予笙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猫。 山田凉在一旁逗着猫，而地上的戈登正流着口水，抬头看着她怀里的小猫。 “不是，”邵明的睡意一下子褪去了大半，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猫，问道，“这哪里来的？” 冯予笙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戈登，开口解释道：“这是戈登叼回来的。” “啊？” 邵明走上前来，拍了拍戈登的狗头，“你小子还会给团队招新啊？” 要不是冯予笙这么说，他差点以为戈登是等着开饭。 “哈哈，蛮神奇的。”曹喆依然是乐呵呵地样子，“狗出去叼了一只猫回来。” 邵明从冯予笙手中接过小猫，只见这只小猫通体灰色，身上还带有黑色的花纹，小脸圆圆的，正用它那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也许是饿了，小猫张开嘴，露出刚冒出来的两颗乳牙，奶声奶气地发出了一声“喵～”。 见这可爱模样，就连阿斯吉这种猛男也不由得露出怜爱的笑容。 冯予笙摸了摸狗头，接着说道：“刚刚戈登在那边草丛突然挣开绳子，不知道去哪里就叼了小猫回来。” 第293章 监控设备 邵明看了看众人，就这小猫的可爱模样，应该是扔不掉了。 “好吧，我们也不缺一只猫的粮食。”他叹了口气，“那里就这一只猫了吗？” “我们还没有去查看。”阿斯吉说道，“暂时还不知道戈登具体是从哪里发现小猫的。” “等天亮了再去看看吧。”邵明说道，“如果它妈妈还在呢，出去捕食回来，娃不见了。” “被恶狗偷家了。”曹喆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这公狗也有母性泛滥的时候。” 戈登瞅了他一眼，走到阿斯吉身边坐下。 “嘿，你还有脾气了。”曹喆皱起眉头说。 话虽如此，但当第二天早上邵明回到车厢，看到给小猫准备好的饭盆和水碗，就知道这小家伙多半是得跟着一起走了。 至于这小家伙呢，正蜷在戈登身上睡得正香。 而那只已经傻了的鹦鹉正站在戈登头上的货架上，用它那小得可怜的傻眼睛看着走来走去的人们。 吃过早饭，大家回到戈登昨天发现小猫的地方。 搜索一番，发现了一个已经干涸的排水渠。 猫妈妈躺在里面，腿上有一道醒目的伤口，早就没了生机。 或许最先吸引戈登来到这里的不是小猫，而是猫妈妈的血腥气息。 现在人手还算比较充足，整个上午邵明都在睡觉。 趁着这段时间，阿斯吉带队去火车站周边的哨卡搜索了一下弹药补给。 虽然没有在曼海姆那次多，但基本上把上次消耗的弹药手雷都补充上了。 等到邵明醒来，吃过午饭，下午的时间自然是要去寻找监控设备的。 皮卡车发动，今天是阿斯吉，曹喆，邵明和罗楠一起出发。 他们朝着罗楠标注的可能有监控设备的区域前进，路上还遇到了昨天清理干净的巢穴。 怪物的半截身子仍然躺在地上，想来是没有复活的可能性。 皮卡继续前进，在城区里慢悠悠地走着。 “话说，”曹喆有些不解地问道，“咱们这个……和大海捞针有多大区别？” “没有多大区别。”邵明仍然窝在后排座位中，“区别是这根针比较大。” “哈哈。”曹喆苦笑了两声，他不说也知道，有种在做无用功的感觉。 “如果你不想在车顶上站着突然被扑下来的话，还是继续找比较好。”邵明看出了他的顾虑，又开口说道，“毕竟这么大一座城，怎么都有卖监控设备的地方。” “你知道吗？”曹喆看了一眼后视镜，“我只听到了‘这么大一座城’。” 皮卡车继续慢悠悠地在城里溜达，但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阿斯吉竟然在路旁的广告牌上看到了安保公司的招牌。 “那里。”阿斯吉指了指道路左侧的一个招牌，“赫斯顿安保，为您服务。” 曹喆伸出头看了看广告牌，点点头，“收到。”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接着说道：“没想到啊，居然这么轻松。” 沿着招牌上的地址跟着地图在城里兜兜转转了半天，皮卡车总算是停在了一家很是小气的店铺门前。 这家店的店面夹在两栋公寓楼之间，不远处就是大片的工厂和仓库，透过玻璃能够看到里面的陈设——正如里兹所说，大都是门锁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安保公司”。 曹喆撬开门锁，进入了店面。 看来这家卖门锁的安保公司的实力也就那样。 搜寻一番，几人在门店后面的仓库中发现了两箱崭新的监控摄像头。 “带夜视功能——虽然成像只有480p，不过应该够用了。”罗楠拿着一张说明书仔细看着，对几人说道。 “够用与否今晚便可知晓。”邵明说道。 “线材，监控设备，这里都有。”罗楠拿起一根线看了看，“接头合适，应该可以直接连到电脑上使用。” “很好。”邵明点了点头，“那就打包带走吧。” 带回了监控设备，趁着今天还没有结束，几个有工程背景的团队成员开始研究怎么安装监控设备。 首先是监控的位置，火车现在长度够长，监控至少要将头尾左右四个方向都照顾到。 再加上车厢中部两侧和兰伯特强烈要求的车头，一共就需要七个摄像头。 带回来的共有十个摄像头，还有三个可以补在盲区上。 安装摄像头也比较简单，车上不知道多早以前就有螺丝枪，可以直接把摄像头安装在车厢外壳上。 难点在于如何理线，火车长度很长，从头到尾的摄像头要全部连接到位于餐车中的电脑上，实在有些困难。 一来，线材如何在车厢外部穿行需要考虑，是否会被变异体们抓到导致断连，是否会松动，导致那些防御变异体的障碍物隔到线材。 再加上车头车尾长度不短，线材的长度可能不够。 二来，大部分的窗户外都有钢筋组成的防御措施，仅在一个窗口就要把所有的线材塞进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进入车厢后还要将线材理顺，否则胡乱堆在地上不但可能会把人绊倒，也会留下其他的安全隐患。 而监控设备本身也需要电力才能运作，还需要给他们接上电源。 团队很快成立了一个“专家小组”，兰伯特，曹喆和罗楠不但要帮忙调整轨道，还要负责研究和安装监控设备。 但是很快，这个“专家小组”发现了不少问题。 首先，曹喆发现从车头到到餐车的长度有点“过于长了”，带回来的线材长度根本不够用。 虽说不是不能接上，但非常麻烦，也不方便使用。 其次，罗楠查看了带回来的监控设备的使用说明，这套监控系统除了需要独立的主机及服务器配置才能运行以外，还需要poe网线和交换机才能正常使用。 这样也算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线材长度的问题，poe网线是直接使用交换机供电的，不需要额外的线材。 而兰伯特火车的供电系统也出现了问题，当前车头并不能直接给车厢供电，其配备的小型发电设备仅能用于车头的能源使用。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整个列车主要的电力来源都是杂物车厢的那个独立柴油发电机。 要供给餐车和卧铺车厢的电力已经十分吃力，更别提再加上一整套监控系统。 第294章 状况频出 团队里都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就算最有“经验”的罗楠也只是看过两次别人安装而已。 在这样一个毫无专业性可言的“专家小组”下，问题频出也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对于电力问题，说好解决也好解决，说不好解决也不好解决。 说好解决，是因为车厢里还有几个好早以前就搬回来的柴油发电机，无论是蓄电池还是插板都能找到合适的接口。 而现在城市比郊区和野外更加“空旷”的局面也让柴油的获取更加轻松。 说不好解决，除了这种应急的柴油发电机转换效率低，需要大量油料支持以外，其本身在工作的时候还会产生巨大的噪音。 安装监控设备的本意就是让“守夜人”不离开车厢就可以查看外面的情况，但巨大的噪音不但会影响其他人休息，还能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特别是在现在城市内变异体数量稀少而城外尸群横行的情况下，夜间噪音大作的发电机无疑会敲响变异体们开饭的铃声。 除此以外，poe设备需要与交换机连接才可正常使用，因为使用该技术的终端设备，其电力来源均由poe交换机的端口提供，这样只需将交换机接入火车原先的电力系统中就能正常使用。 但其数据的传输稳定程度与电力输出有一定关系——保证充足、稳定的电力供应对整套监控系统的稳定性有重要作用。 不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多准备蓄电池，在白天或安全的时候利用柴发或是太阳能板来解决。 当然，多准备蓄电池也会带来一个额外的好处——在解决平板车厢上下车问题之前，团队将更轻松地启动那些电瓶排干的汽车。 兰伯特倒是多提出了一个方法，可以另外接上一台车头专供发电，只不过现在没找到合适的柴油机头。 而监控设备所需要的终端和其他设备则需要再次回到店铺仓库中寻找补齐。 按照罗楠的回忆和说明书，监控设备所需要的系统和驱动程序一般会储存在光盘中，罗楠猜测工程师也可能会携带装有相应程序的u盘。 但一般对客户而言，将会有专门的主机使用。 考虑到监控数据的存储，在没有云端支持的情况下，甚至需要一个小型服务器。 当然，这一切在安保公司的仓库里都有可能找到。 “你知道吗？”罗楠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应该去找一个通信专业毕业的大学生。” “为什么是通信专业？”兰伯特不解地问道。 “因为通信的尽头是看摄像头的保安。” “错了。”站在一旁的邵明笑了笑，“所有专业的尽头都是销售。” 两人相视一笑，剩下几个没在国内生活过的人面面相觑。 “在每个车的车门处安装一个交换机，”罗楠端详着手中的说明书，“再接上poe网线，这样就可以解决车厢长度带来的问题。” 曹喆看向列车，吸了口烟，说道：“从车内走线，用卡槽将线路固定到天花板上。” “喔喔喔，先等一下。”兰伯特连忙伸出手制止了他。 “用卡槽有什么问题吗？”曹喆问道。 “用卡槽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车厢的天花板里面藏得有不少线路，”兰伯特解释道，“在加上卡槽的时候需要注意，不能切断车内原有的线路。” “那要找一个手稳的人来。”邵明又看了看车头，“那你车头的摄像头呢？从平板车厢到驾驶室，还要穿过车头到后面的杂物车厢。” “那就只有从你们的苗圃中间过了。”兰伯特想了想，“可以把摄像头埋在平板车厢前面的防撞轮胎里面。” “轮胎刚好可以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罗楠点了点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邵明说道，“车头要经常撞击丧尸，轮胎被撞问题不大，但里面的摄像头……” “啊～我懂了。”曹喆点了点头，“加一块玻璃或者亚克力板，这样至少可以减少丧尸的血肉挡住视线的几率。” “但是仍然解决不了撞击的问题。”兰伯特又陷入沉思，“我得多找点备用零件。” “话说车头的摄像头非要不可吗？那里虽然有一门……呃，炮，但是也不太影响视野吧。”罗楠问道。 兰伯特一脸黑线看着几人，“考虑到我开车的时候——特别是在当调机清理铁路的时候你们总会跑到别的地方去，我想是有必要的。” “说道影响视野。”邵明又看向车尾，“车尾的摄像头你们怎么考虑的？” 车尾实际上是整趟列车最为薄弱的位置，且不说卡车拉着的油罐，就是两台货运车厢也足够将车内向后的视野堵住。 而相较于高大的客车厢，运送车辆的平板车厢也更容易成为变异体们爬上来的途径。 即使是安排人站在车顶上，由于火车的长度，那里也很容易成为一个视觉盲区，需要靠近才能检查。 “目前初步考虑是放在最后一台货运车厢顶上。”曹喆回答道，“平板车厢有两节，还有上下车的需求，不太方便走线。” “对的。”罗楠点了点头，“风吹雨淋是一方面，丧尸们的攻击是另一方面，将车开上去会不会压到又是一方面。”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会有问题。”兰伯特补充道，“我们尝试了放在车顶上的各个位置和角度，无论如何，卡车头都会挡住视野。” “还有我，我的铲车也不小。”曹喆接了一句，活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一台铲车似的。 邵明抱着手，点了点头，“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对吧。” 其余三人相互看了看，一齐点了点头。 “那也只有这么将就用着了。”邵明说道，“至少可以看到有没有丧尸爬到车顶上去。” “其他没什么问题了？” 三人都摇摇头。 “所以我们现在是需要回到店里，拿到主机终端，还有那个……” 他看向罗楠。 后者正盯着火车，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那个什么……”邵明又说了一句。 “啊？喔。”罗楠回过神来，“呃，poe网线和交换机。” “还需要找到固定线材的卡槽。”曹喆补充道，“最好还能找到太阳能板和更多的蓄电池。” “还有楼梯，”兰伯特叹了口气，“哎，要在火车上开不少洞了。” 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道：“无人机可以换新，这个，哥不能依你。” 第295章 丧尸回笼 “清单上的东西尽量都带回来。”兰伯特趴在车窗旁，看着邵明手中的那页纸，“我会继续研究接线的——但是你知道，现在都是纸上谈兵。” “我不是很确定……”邵明把头歪来歪去地看着纸上写着的一条条物品，“连你们都不太确定这些东西长什么样的话。” “看接口上的标签。”兰伯特说道，“还有手机，不是照了相的吗？况且罗楠会和你一起去。” “他是要和我一起去……”邵明看着清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清单折起来放进了自己包里。 “叫他赶紧来上车吧。” 考虑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安保公司里那些设备到底需要多少，只能说是能拉回来多少是多少。 好消息是兰伯特规划了一条可以进入站台的“一次性”铁路线，现在铲车不在平板车厢上，或许可以把箱型车慢慢挪下来。 “我来了我来了。”罗楠拉着一个背包从火车旁一路小跑过来，坐进了副驾驶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一边道歉，一边别扭地把背包放到后排座位上，“我刚刚在弄我的眼镜。” 邵明转动车钥匙，皮卡发出一阵悲鸣。 “没事，曹喆还在上厕所。” “回来吃晚饭吗？”兰伯特开玩笑地问道。 “当然。” 没过一会儿，曹喆就叼着烟从一旁的一间居民楼里跑了出来。 “你们哪个在那房子里上了厕所，真臭。”他关上车门，将烟头弹到车外，“下次上了厕所的房间都得打个记号。” “找个草丛解决一下得了。”站在车外的兰伯特笑着说道，“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还那么讲究。”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不讲文明吗。”曹喆又摸出烟盒子，但见里面没了香烟，只得叹了口气。 “抽完了？”邵明踩下油门，皮卡车颠簸着向车站外驶去。 “抽完了。”曹喆将烟盒揉成一坨，扔出窗外，“一天两三包，又要再去找了。” 按照前两天的路线，几人坐车在城内穿行，很快便要回到安保公司的位置。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许是又多了一个纯正的罗楠，曹喆对他“素未谋面的故乡”表现出了不小的兴趣。 聊着聊着，也难免会说到一些现在的情况。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邵明握紧了方向盘，“这次去托尔高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知道国内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当时也只收到说国内控制下来了的消息。”罗楠说道，“大变异爆发一两个周的时候，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那就希望托尔高能带给我们一点好消息吧。”曹喆点了点头，“希望那里不要是旅途的终点。” 皮卡车转过一个弯路，邵明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 他的耳中分明听到了属于变异体的嘶吼声。 他转过头，只见其余两人脸上也出现了相同的表情。 至少这证明了他没有因为耳朵上的伤出现幻听。 没有犹豫，他立刻挂上倒档。 皮卡的后斗在狭窄的石板路间撞上一栋楼的外墙，又迅速离开，留下一个小小的凹痕。 变异体们的吼叫声从一个街区外传来，一直蔓延到几个街区开外。 这动静，没有上千只变异体是不可能的。 一滴冷汗从邵明的额头滑落，他本以为城市里应该比较安全，前两天第一次来安保公司时也没有任何变异体的踪迹。 “不对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后排的曹喆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他们甚至没有做好任何战斗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只变异体突然出现在后视镜中，它正沿着房顶向皮卡车快速冲来。 “罗楠！”邵明连忙招呼他把窗户关上，同时踩下油门，全速向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 也幸亏这些欧洲城市的小巷不少，主路也算明显，在撞掉两个后视镜和大灯以后，变异体们的声音总算小了不少。 但皮卡距离火车站也越来越近。 望着道路两侧的房屋，他不由得想起了一部经典的丧尸电影——“丧尸出笼”。 而现在情况略微有点不一样，现在是丧尸回笼。 变异体们在离开城市中心一段时间后，居然又回来了。 他的大脑飞速思考着，城内如果食物匮乏，尸群才会向城外转移，那么现在尸群为什么要转移回明知道没有食物的地方。 除非，这些尸群本身就不属于城内。 大变异爆发时，城内的居民纷纷出逃，少部分没有逃离的人在还活着的时候吸引了更多的变异体，并在变异后与它们一同形成了城内的尸群。 与此同时，逃往乡村的人们也开始变异。 这个时候，城市和乡村的变异体比例基本上是一比一，但是城市集中，乡村分散。 在几个月后，幸存者几乎消失殆尽，对于变异体来说，在野外捕食远远比在城市中来得容易，因此城市内的尸群开始向外扩散。 也就是自从离开农场这段时间以来遭遇的情况。 但是别忘了，还有不少变异体在城外的村镇中栖息。 大尸群的困扰和农场、小镇中的食物减少又迫使这些变异体聚集在一起，向着竞争更小的城市而来——它们并不知道城市里已经没有货物了。 这是一个关于资源、信息的简单模型，却难以对尸群的下一步行为作出具体预测。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些变异体来自哪里。 但他可以做出一个笼统的估计，也就是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无论现在是在德国，还是在类似于德国爆发大变异时情况的国家和地区，城市与郊外都不会再安全。 城内外尸群生存空间的挤压交换，猎食效率的低下会使得大尸群会慢慢解散，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是“尸横遍野”。 成片成片的小尸群将比大尸群更难对付。 无处不在的变异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警报，持续不断的骚扰袭击。 大地上将很难再有人类的立足之地。 第29章 虎，虎，虎 太平洋，夏威夷群岛，檀香山，珍珠港-希卡姆联合军事基地以南54海里处。 美国海军里根号航空母舰。 甲板上一片繁忙的景象，仅剩的八架——不到半个中队f\/a-18e战斗机正在依次滑行到弹射轨道上。 这些f18战机的垂尾上原本写着“nf5”，即部署在里根号上的太平洋舰队第五舰载战斗机中队。 到现在，原本象征着军队编制与秩序的编号被飞行员们抹去，只剩下了一个潦草的英文单词。 “human”。 地勤人员正在甲板上忙碌，检查弹药和机身，电磁弹射装置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鸟儿们就位。 两架ch-53e“超级种马”重型直升机已经起飞，带领着四架来自舰队中其他舰艇的黑鹰直升机向珍珠港飞去。 舰桥上，柯克舰长正凝重地望着那些准备起飞的舰载机。 那些有家属在珍珠港的船员都被严令禁止参加这次行动，没有人想要在自己的手上沾满血亲的鲜血。 6500人对航母来说有些太多了，但其中真正能够投入陆上的战斗人员却寥寥无几。 一个轰炸珍珠港的美军舰长，即使国家已经破碎，对柯克来说也是对自己荣誉的一种侮辱。 只不过，比起船上剩下的一条条鲜活生命而言，这些东西轻如浮云。 第一架f18在电磁弹射器的助推下冲上天空，他的发动机喷口收紧，喷出红蓝色的尾焰。 紧接着是第二架，第三架。 54海里，一百公里，对战斗机们来说就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柯克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淡淡的咸气飘进他的鼻子里。 “雄鹰1-1，这里是雄鹰1-8，正在加入编队。” 最后一架“大黄蜂”已经起飞，他一边提高高度，一边呼叫长机。 “收到，雄鹰1-8，等你到位我们就出发。” 长机的飞行员侧过头向着海面看去，里根号正拖着白色的浪花向前驶去。 “你知道吗，我还真有点怀念俄罗斯人的那些带着导弹的航空母舰了。”雄鹰1-2的飞行员开口说道。 “得了吧，那些家伙实打实地能把你击落，”另一名飞行员回答他，“但这些家伙——这些家伙只会抬头看着你。” 编队退出盘旋，爬升到英尺的高度，向着珍珠港飞去。 和当初日本空袭珍珠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美军机群也避开了油料场等维修设施。 轰炸的重点是居民区和非军事港口，仅存的唯一一架e-2预警机已经和一架oh-58d侦查直升机在此地盘旋多时。 二者一方面进行广播已确认没有幸存者，另一方面通过数据链准确引导战机进行打击，以避免破坏那些可用物资的储存地。 此时的珍珠港一片寂静，大片的尸群挤在城镇中央休眠，偶尔会有两只醒来的开始相互攻击，想要将对方变成自己的食物。 在它们抬头都看不清的天空中，预警机正在天空盘旋。 喷气引擎的呼啸声从海平面的方向传来，变异体们纷纷苏醒，疑惑地望海平线。 四架战斗机很快到达，第一波攻击开始了。 128枚mk82型500磅炸弹带着近90斤烈性炸药从天空中落下，对于大规模聚集在一起的变异体们来说，连激光引导都成了浪费资源的体现。 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和爆炸的尘埃，爆炸产生的上万个破片在檀香山机场和军港中间的镇上炸开。 加油站和车辆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生了二次爆炸，火光带着浓浓的黑烟冲向天空。 第二批次的四架战斗机紧随其后，目标是军港北侧的珍珠城。 停靠在福特岛旁的密苏里号战列舰随着爆炸引起的水流上下起伏，这艘经历过二战的巨舰也正在经历人类文明的日落。 第二波攻击很快到来，位于岛上的h1高速南北两侧都遭受了剧烈的轰炸，那些可爱的独栋别墅化为瓦砾，血肉和烈火成了风景优美的夏威夷上唯一的景色。 第一批次的四架战机调转方向，在檀香山机场东侧扔下一连串的mk77凝固汽油弹。 几堵火墙腾空而起，将机场和檀香山主城区阻断。 火焰附着在变异体们的身上，让这些没有痛觉的生物都能感到生不如死。 投弹点经过精密的计算，考虑到风向，装药量等多种数据，这堵火墙危及军事基地和机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却足以让整个檀香山城区陷入火海。 第一批次的四架f18投弹完毕，向着里根号的方向飞去。 第二批次的四架战斗机则调转方向，从西侧再次进入战场，投下炸弹。 这是一场巨大的烟火秀，可惜这是大部分观众能看到的最后一幕画面。 战机空袭刚结束，直升机群就到达了机场。 在大火和升起的浓烟柱下，六架直升机抬起机头，下降高度。 机场附近没有被炸弹波及到的变异体们从航站楼内冲出，侧翼的黑鹰直升机率先开火。 机舱旁的m134“米尼岗”旋转起来，普通射速模式下每分钟2000转的恐怖火力足以将冲出的变异体们拦腰斩断。 其中一架黑鹰作为火力支援机并没有着急开火，它向着航站楼飞去，在十层楼左右的高度悬停开火。 曳光弹组成一条条绿色的光路，仿佛科幻电影中的激光武器一般将死亡泼洒到地面。 “超级种马”的尾舱门上还架着一挺mk19榴弹发射器，配合着机身前部两侧的m2重机枪向外开火。 残存的变异体成片倒下，陆战队员和舰艇安保人员组成的战斗小组迅速离开直升机。 两台种马舱内的100名士兵全部离开，组成三个战斗分队向机库方向前进。 而四架黑鹰直升机中的两架则在卸载乘员后继续于机场上空盘旋，为地面部队提供支援火力。 另外两架黑鹰与超级种马将返回航母，把更多的人送上港口。 很快，里根号就将在珍珠港临时靠岸。 第296章 静坐战争 皮卡车刹停在火车旁，邵明跳下车，带着二人向车门跑去。 里兹站在门口，伸出手帮助他们爬上火车。 “人都回来了吗？”邵明一边发问，一边看向车厢内。 “阿斯吉和零霖瑞还没有。”里兹回答道，“他们在外面找制高点关注尸群动向。” “什么？”邵明停下脚步，“他们出去干什么？” “无人机损坏了，他们想要掌握尸群的动向。” “他妈的。”邵明咒骂一声，来到窗户旁，向外望去，“他们在哪里？” 里兹犹豫片刻，“两个街区外最高的那栋玻璃大厦……” 邵明抄起步枪转身准备出门，身上挂着的对讲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别想着出门小子。”阿斯吉的声音从中传来，“我是认真的，不要出门。” 邵明一愣，取下对讲机。 “我看到你们回来了，不要出门，尸群距离火车站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你们为什么不回来？”邵明问道，语气中透出一股焦急。 “我们在二十层楼的楼顶，丧尸轻易找不上来。”阿斯吉回答道，“我想你应该会同意这一点，留两个人在外面是必要的。” “这太危险了。”邵明看向火车另一头，那边正是尸群来袭的方向，“我不该直接回到火车的。” 一旁的罗楠张开嘴，“啊？” “没关系小子，找地方躲好，照顾好其他人。”阿斯吉略带安慰地说道，“你们做的不错，在城里把尸群兜晕了，我们能看到他们慢了下来。” “先回卧铺车厢吧。”里兹说道。 新的无人机还没拿到手，现在只能又回到靠肉眼观察尸群动向的状态。 但目前的尸群运动轨迹不明，它们虽然跟着皮卡车向火车方向运动，却又在半路被甩掉不少，尸群基本又回到漫无目的的游荡状态。 接下来，就要看他们会到哪里停下来重新进入休眠。 而火车站这种拥有一个乃至几个大厅的地方无疑是变异体们的青睐之地。 躲在车厢里，唯一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是那只小奶猫，他正乖乖地躺在冯予笙怀中酣睡。 而邵明则不断地向着窗外张望，老实说，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尸群无疑是一个威胁——问题是如何解决这个威胁，是将它们引走，还是凭借现在的优势火力直接消灭。 引走，要考虑到尸群的位置和路线；消灭，要考虑到弹药的补充问题。 而和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尸群恰好在一个“到远不近”的地方结束了追逐。 如果太远，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做出计划，如果太近，那么邵明会毫不犹豫地将皮卡车开得远离城市。 “你看起来很困惑。”曹喆来到他身边，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吗？”邵明回过头看向他，“我不是困惑，我是很烦恼，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消停过两天。” “我不觉得烦恼。”曹喆笑起来，“大不了就是干，我唯一烦恼的事情就是烟抽完了。” 也许是被他的情绪带动了，邵明也动了动嘴角，挤出来一个难看的微笑，“你的心态真好。” “自从我打爆了自己亲兄弟的头以后，我就再也没觉得有什么事情能够比那个更糟糕的了。”曹喆轻描淡写地说着，但邵明分明从他眼中看出了其他的情绪。 他突然问道：“你打死过自己的亲人吗？” 邵明摇了摇头，“我很抱歉。”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李龙的身影，这个和他待在一起两年的室友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胜似亲人的朋友。 “不过我……也在最开始的时候杀了我自己的朋友，他很痛苦。” “因为变异？”曹喆问。 “他……中了一枪，而且……出现了一些变异前的症状。”邵明看向他，“我想是的，我想结束他的痛苦。” “但是你也知道，不结束他的痛苦，痛苦的就是你了。”曹喆挑起半边眉毛，“说到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 “所以什么邪教徒、孩子，还是丧尸和怪物，在我眼里都不重要。” “我相信一句话‘你到那里之前都不会知道那里有一座桥’，只要有团结和走下去的决心，还有冲破一切障碍的勇气，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好吧，人生导师，车到山前必有路。 邵明想着，点了点头，“准备好你的铲车钥匙，我们又要去溜丧尸了。”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流逝，车内车外一片寂静。 终于，阿斯吉和零霖瑞传来了消息。 “尸群停下来了，就在火车站附近。”阿斯吉说道，“它们散得很开，候车大厅和站前广场的数量最多，但只要我们弄出动静来，它们又会聚集到一起。” “那就让我们弄出点动静来吧。”邵明说道，“还是老方法比较管用。”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曹喆站起身，握着自己的车钥匙，“你去把他们俩人接回来。” “你……” 邵明还没开口，曹喆已经打断了他，说道：“铲车坐不下两个人，城里的路况也不太允许其他车在里面转……想要带走丧尸又能全身而退的只有铲车。” 邵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曹喆又接着说道：“只有我能熟练掌握这家伙，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什么？”罗楠皱起眉头，“等等，我们不用枪了？” “暂时不用。”邵明回答道。 一只变异体在站前广场旁的有轨电车站里坐了下来，它跟着大部队走了两天，好不容易发现一点动静，跟了半天又没有找到任何食物。 如果变异体有情绪的话，那它现在一定非常沮丧。 可惜它没有，它只是麻木的坐了下来，将头低下。 变异体感受不到心理上疲惫，这种疲惫是一种感觉，一种情绪，但他却能感受到身体能量的消耗。 那是身体上的疲惫。 p病毒的控制如同一个强大的意志力，可以不断突破人类肉体的极限，但却很难从生理层面上彻底提升一个人的能力。 就在它快要合上双眼，呼吸已经慢慢变得微弱时，发动机的引擎声从铁轨的方向传来。 同伴们开始发出惊叫，它也重新站了起来。 它看向车站，发动机声正在越来越大。 第297章 投入使用 邵明站在车前的高架桥上，望向城区的方向。 传统的欧式居民楼和偶尔出现的一两栋现代化写字楼相互呼应，日落的阳光洒在玻璃幕墙上，整座城市透露出一种静谧的氛围。 但这是城市。 它不该如此安静。 铲车的动静虽然大，对这么大一座城市而言还是微不足道。 距离曹喆带走尸群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但他还没有回到车站。 也没有通过对讲机汇报任何的消息。 邵明的脑子里很乱，他不断地回忆着刚才遭遇尸群的情况，试图从中找出更好的方法来。 他从心底里希望这个爱抽烟的，总是乐呵呵，还有一点点嘴欠的大个儿不要出事。 “我当初应该直接把尸群带走的。”他开口说道，“我比曹喆更有经验。” “你不要太过于苛责自己。”阿斯吉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你刚刚把他们两人都带回来了。” “但是我可以让他们下车。”他说，“然后我再自己去引开尸群。” “你也知道城里的道路状况，无论是皮卡还是卡车，可能都没办法把尸群带走，反而会让你成为它们的晚餐。” 阿斯吉说道。 “铲车至少有能力脱困。” “我怕他出什么意外……” 邵明拿起手中的平板，一滴雨水滴落在屏幕上。 “你应当相信他。”阿斯吉说道，“或许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你在溜丧尸这件事情上比他更有经验，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铲车更有利。” “况且，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冷静思考。” 阿斯吉伸出手，摊开手掌，接住一滴雨水。 “我要去拿两件雨衣，你要一起吗？” “我继续在这里守着吧。”邵明回答道。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云层迅速堆积，大雨倾盆而下。 连带着夺走了太阳最后的光芒。 雨水伴随着闪电拍向地面，宛如神明对地上那些可憎之物的厌恶。 邵明和阿斯吉两人抱着各自的武器，矗立在高架桥上。 雨水落在他们的雨衣上，发出与塑料碰撞的“哒哒”声。 车厢中透出的光亮勉强照亮二人的轮廓，他们都一动不动，看着铲车驶离的方向。 在雨夜之中，火车发出的光亮是最佳的引导标识，是指引曹喆回家的灯塔。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对讲机里传来安妮大喊的声音。 邵明也听到了微弱的引擎声，他连忙举起瞄准镜，看向火车站对面的方向。 在瞄准线的十字准星中间，一对大灯正朝着火车的方向靠近。 有些奇怪的是，曹喆似乎在拨动大灯的开关，两个车灯一直在有规律地闪烁着，似乎是要提醒团队什么。 “他车上有东西。”一旁架着那把fr-f2狙击枪的阿斯吉开口说道，“在车顶上，车后可能也有一个。” “看来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邵明迅速把自己的瞄准镜揣好，将步枪架在了栏杆上。 雨水模糊了视线，让瞄准在此刻成了一件有点困难的事情。 再加上变异体趴在了铲车的驾驶室附近，二人不敢开枪射击，恐怕射中驾驶室中的曹喆。 “其他人先不要下车。”邵明拿起对讲机说道。 铲车在一排排停好的列车前一个急转弯，从车站旁的绿地一路碾压过来。 距离已经越来越近，邵明看清了那扒在曹喆车身上的东西。 不出意外，两只变异体。 铲车的速度不慢，又是黑夜加上大雨，邵明放在扳机上的手指迟迟不敢扣下。 一声枪响在雨夜中响起，阿斯吉开火了。 子弹划破雨滴，一只变异体应声从车顶上落下。 但另一只就没那么好对付，它已经爬到了驾驶室窗前，车身的晃动也让两人难以射击。 铲车距离火车越来越近，最后直接一个急刹停在了轨道旁。 那变异体被强大的惯性往前一甩，两只手却还死死抓在车窗前焊着的铁网上。 这一甩，怕不是手臂都要脱臼。 但现在铲车已经距离二人非常近，邵明踩着雨水向着铲车的方向跑了两步，自上而下开火。 几发子弹击穿了变异体的头颅，它总算是松开了铁网，滑落到地上。 见威胁解除，邵明从护坡上一路连跑带滑来到车旁。 “该死的，这些家伙跟了我半个城市。”曹喆跳下车，有些愤怒地踹了一脚铲车那巨大的轮胎，“他妈的，还好之前把油加满了。” “半个城市？” “我一路向西带着尸群离开了城市，但有好几个会跳的家伙扒到了车上，怎么甩也甩不掉。”曹喆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妈的，打死几个，对讲机也掉到地上去了，我又不敢停车。” “后来又下雨，天又黑，只能把这俩玩意儿带回来了。” “人没事就行。”邵明抬头看了一眼铲车，驾驶室左右两侧的玻璃都已经碎掉，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阿斯吉也来到二人身边，“如果这些家伙是从城外来的，或许它们还会再回来。” 没了近在咫尺的尸群威胁，第二天，团队迅速取回了监控设备所需的所有材料，开始了安装工作。 本来，团队每天都是轮班工作，还能派出一支小队进行搜索，但变异体们出现的新动向让他们不得不连轴转起来，以期尽快发动火车。 仅仅又用了两天时间，轨道和监控设备的问题都解决了。 主机和微型服务器全部设置在餐车的吧台中，线路从右侧的橱柜旁延伸到天花板上。 吧台下原本存放餐具的地方现在放上了一堆蓄电池，专门用于监控设备的供电。 在装好太阳能板以前，仍然只有噪音拉满的柴油机可以使用。 不过考虑到火车行驶时发出的动静，团队还是有充足的时间给蓄电池充电的。 线路从两侧窗户上方一点的位置向摄像头所在位置延伸，中间有交换机连接。 再加上已经装好的两台“高配但无用”电脑，餐车吧台看起来已经有几分网吧的味道。 随着主机启动，摄像头亮起，黑白的夜视屏幕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站在车外的罗楠和曹喆冲摄像头挥了挥手，虽然分辨率很低，但仍然可以看出他们的动作。 经过几天的折腾，众人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笑容。 “以后晚上守夜的人不要偷吃冰箱里的东西。”冯予笙叉着腰说道。 第298章 目标托尔高 这几天大家都没休息好，但火车总算是发动起来，继续前进。 考虑到尸群出现的新变化，火车的物资也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充分的补给。 货车厢和杂物车厢都被堆得满满当当，还不算每个人自己房间里的“私人收藏”。 邵明看向窗外那些不断向后退去的楼房和树木，内心莫名地平静下来。 每次都只有在火车开动起来的时候他才会感到一丝心安。 只要火车还在前进，就感受不到什么威胁。 这列铁皮盒子就是最好的避难所。 火车驶过一座桥梁，车轮和铁轨碰撞在一起，在连接处发出“哐当”的声音。 楼房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绿地和树林。 那些废弃的车辆堵在出城的高速路上，甚至高架桥下都有摔毁的汽车残骸。 一朵鲜花在倾翻的汽车底盘上绽放，它仅凭着从花坛上掉落的一点泥土就完成了生命的延续。 坐在一旁的琼斯拨弄着收音机，希望能够从里面收到一些除了托尔高营地以外的消息。 时不时有几只变异体会出现在窗外，从田野、房舍向着火车冲来。 但火车呼啸而过，丝毫不给它们接近的机会。 小奶猫跳到邵明面前的桌子上，将他的思绪从窗外拉回。 “喵～” 小猫坐了下来，用尾巴抱住自己的四只小脚。 “小家伙。” 邵明笑着，伸出手想要摸摸它。 但小猫一转身，跳到了另一侧的座椅靠背上。 “它今天想要去把鹦鹉抓下来吃了。”冯予笙笑着从吧台后走了出来，“还有阿斯吉打回来放在冰箱里的鸟。” “猫不大胃口不小啊。”邵明也跟着笑道。 小猫伸出爪子，抓住靠背伸了个懒腰。 “鹦鹉也是个傻的。”冯予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躲。” 琼斯举起手来，“啊，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个的。” 他打开放在一旁的笔记本，将其中一页展示给二人看。 “我还画下来了。” 在琼斯的笔下，天真可爱的小猫正抬头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鹦鹉。 也好在这鹦鹉一天还要吃两小口饭，否则就说他是个雕塑都有人信。 “说起来，它还没有名字呢。”冯予笙一把拎起小猫，“你看看你，灰不拉几的，你是什么种啊？” “等它长大了就知道了。”琼斯说道，“等它换了毛，也长开了就知道了。” “我觉得有必要给他阉了。”曹喆从卧铺车厢走来，“要是它发情了怎么办，必须严肃处理。” “什么啊？”冯予笙把小猫抱在怀里，“那也要找一个兽医才行。” “看来小太监是跑不了咯。”邵明笑着说道。 过道传来阿斯吉和里兹的声音，二人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我知道这个，我知道。”阿斯吉点点头，“等到了营地，那里应该有更专业的人员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两人正走着，戈登突然从他们中间蹿了出来，兴奋地跑向冯予笙。 但它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不和谐味道，在车门旁坐了下来。 看着冯予笙怀里抱着的小猫，双眼中唯余失望。 阿斯吉和里兹还在聊天，一个不注意，一脚踢到了狗屁股上。 “嗷呜！” 伴随着一声夹着嗓子的惊叫，戈登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阿斯吉，只好夹起尾巴跑到邵明身边坐下。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一条狗的脸上先后出现了兴奋，惊讶，吃醋，恐惧，敢怒不敢言的多种表情。 全都被邵明看在眼里。 “你自己给自己叼了个‘情敌’回来，这下失宠了吧。”他摸了摸狗头，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今天中午烤两只鸟来吃。”曹喆一屁股坐到座位上，“还是新鲜肉得劲。” “来，戈登，”他对狗子伸出手，“握个手，等会儿给你吃骨头。” 没想到戈登竟然不理他，一转头，把下巴放在了邵明腿上。 曹喆皱起眉头，“嘿——”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厢内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本次列车的司机……” “还有窝，窝是副司机。” “我们即将到达……呃，这个叫，施纳伯……伯尔维德站，本次列车将在这里暂时停车，调整轨道。” “听上去我们的司机不太熟路啊。”阿斯吉走到吧台，从上面取下一瓶葡萄酒。 “给我也来一杯。”里兹说道。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爱喝酒了？”冯予笙问道，“不对，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曹喆冒出一句，“你不懂，他们俩融入不了年轻人的圈子了。” “你的鸟骨头得晚点吃了。”邵明站起身，拍了拍戈登的狗头。 窗外的风景又开始回到以楼房为主基调的城区，火车慢慢减速，向着岔道口滑行而去。 荒废的小镇如同走马灯般在窗外出现，封死的门窗，地上的森森白骨轮流出现在几人眼前。 火车刹停，邵明打开了车门，却没有着急下车。 他和阿斯吉相对而立，伸出半个身子来朝外看了看。 确认四周安全以后，几人才跳下火车。 这是一座非常小的小镇，距离纽伦堡50公里，离莱比锡还有150公里。 之所以在此停下，是因为前面的轨道需要检查——稍有不慎，团队可就奔着捷克去了。 兰伯特并没有关停火车的发动机，他拉开驾驶室的窗户，把头探出来看向走来的几人。 “向左是正确的！”他对几人喊道。 邵明举起自己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我们有对讲机，不用伸出来吼。” 如果岔道口的方向正确，那么直接上车继续前进就行。 邵明来到驾驶室旁，抬起头来看向他，问道。 “你的腿好些了吗？” 兰伯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冒出来一句。 “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你就把它打开。” 正当众人疑惑他接下来要说出什么诸如“自己的努力更重要”一类颇有哲理的话时，他摊开手，接着说道。 “门就是这样用的。” 第299章 漏洞 幸运的是，岔道不用调整，火车继续前进。 到今天下午，列车已经穿过拜罗特伊，抵达霍夫市附近。 此时，距离莱比锡还有100公里，距离托尔高营地125公里。 不断有分散的变异体出现在窗外的农田里——比起大变异时除了双眼和疯狂的行为以外与常人无异的变异体们，现在这些面黄肌瘦，步履蹒跚的家伙倒是更接近文艺作品中的“丧尸”形象。 游荡的尸群散落在各处，但在火车停车之前，这些家伙都不构成任何威胁。 不出意外的话，事情的走向往往没有这么顺利。 “这些家伙……总是在做无用功。”曹喆看向窗外那些玩儿命向着列车冲来的变异体们，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咳，呸！” 还没装上两秒，他就被咖啡烫得直吐舌头。 “喂，才泡好的啊。”冯予笙连忙招呼道。 “不同的咖啡需要的水温不同。”阿斯吉坐在一旁，一脸看戏的表情，“不过没有哪种是20度就可以泡好的。” “我没注意啊……”曹喆接过琼斯递给他的凉水，“我在看那些追过来又追不上的丧尸。” “这一路上看得还少了吗？”邵明也跟着看向窗外，那些变异体们已经失去了踪迹。 “今天差不多了。”阿斯吉看了看时间，“希望兰伯特可以找一个好点的位置停车。” “好一点的位置是什么意思？”罗楠打着哈欠出现在车门旁，“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停在任何地方。” “只要不下车，那确实是这样的。”阿斯吉回答道。 “那不行。”曹喆摇了摇头，“我要下车拉屎。” 琼斯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不能在卧铺车厢的厕所拉呢？” “没有大自然的感觉。” 火车慢慢减速，赶在日落之前停在了一片树林间。 “这地方可不太好。”阿斯吉看向窗外的树林，虽不茂密，却也阻挡了不少的视线。 “我觉得还行。”曹喆走向车门，“我得下去抽根烟。” “咚。” 就在这时，车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这动静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腰间挂着手枪的几人已经把手放在了枪上。 但那声音没有再发出第二次。 罗楠小心翼翼地问道：“火车一般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对吧？” “去把监控打开。”邵明一边招呼他，一边用对讲机联系兰伯特，吩咐他和山田凉暂时待在车头里。 车顶上肯定有东西，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尸群之中穿行，哪怕只是一颗松果掉到车顶上都值得注意。 而那动静明显不是松果能发出的。 虽然提枪直接下车也能看到车顶上的情况，但现在离开车厢就意味着危险。 敌在暗，我在明，监控设备的意义就在扭转这种态势。 罗楠赶紧过来打开电脑，阿斯吉则带着里兹和曹喆去杂物车厢将长枪取过来。 蓄电池开始输送电流，屏幕亮起，摄像头们将车外的情况传了进来。 每个摄像头都在小小的屏幕上占据了一席之地，从车头到两侧，一直到车尾。 树林，长着杂草的铁轨，但是没有一个摄像头是正对车顶的。 “我们没有视野。”罗楠抬起头来看向他，说道。 “摄像头能转吗？”琼斯问道。 “转了也看不到车顶。”罗楠立刻回答。 “倒带。”邵明指了指屏幕，“把最后一个监控摄像头的记录倒回去。” 罗楠点开最后一个摄像头，以8倍速开始倒放。 没过一分钟，两人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卡车上。 罗楠赶紧调回正常速度。 黑影用四肢着地，伏低身子，一点点抓住任何能抓的东西爬向车厢。 这分明就是一只琼斯口中的“跳跃者”。 它爬到卡车头顶上，飞身一跃，落到了车顶，发出一声闷响。 就在此时，列车前部却传来了喊叫声。 邵明拔出手枪直接冲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都顺手抓起了一个东西当做武器。 但他们刚来到卧铺车厢的过道上，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里兹站在原地，变异体的半个身子从车外垂下，两只手死死抓住他的头。 卧铺车厢和杂物车厢由于型号问题不能完全贴合，虽然能够把线接上，却在连接处留下了一条缝隙。 现在看来这缝隙不但漏风，还漏人。 而停车的地方刚好有一个弯道，让一边的缝隙大到可以勉强挤进来一个瘦弱的人。 那只变异体就是从这缝隙中硬生生的挤了出来，刚好抓住从下面经过的里兹。 它的头发已经掉光，两个眼窝凹陷下去，皮肤惨白，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将车里的所有东西撕碎。 从它的面容和头身比例不难看出，这家伙还不是一个成年人。 那双骨节格外明显的手扣在里兹的头上，将他的脸扯得变形，简直是要活生生地把他的头给捏爆。 阿斯吉和曹喆此时也从门边赶了过来，前者立刻举起步枪，打开保险。 几乎是在同时，邵明也举起了手中的枪。 两声枪响先后响起。 里兹踉跄了两步，被邵明扶住。 “王八玩意儿，狗娘养的。”里兹回头看了一眼卡在连接处的变异体，连续怒骂好几句。 而那只被打穿了头的变异体双手垂下，血液混合着脑浆从伤口处滴落。 “你没事吧？” 众人赶紧围了上来，为里兹检查伤势。 “我没事……”他摆摆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就当做了个拉皮手术了。” 清理好尸体，邵明和兰伯特一起站到了缝隙前。 两人轮番试了试，却怎么也不能从那里挤出去。 “得加上两块铁皮了。”兰伯特看向那道最多两个拳头宽的缝隙，“我从来没想过从这里能挤进来一只丧尸。” “那是一只小丧尸。”邵明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们必须再检查一次，还有平板车厢，这些地方都有可能成为漏洞。” “哪怕车是正着停着的都不会发生这种事。”兰伯特深吸一口气，“今天夜晚来临之前我们就要处理好这个。” 第300章 小镇夜晚 几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决定用四块铁板在杂物车厢上焊出一个门框来。 车厢连接处的外壁是软质结构，以方便火车经过弯道——也就是变异体费力挤进来的地方。 如果直接在车外焊接铁板，必然会在转弯时受到挤压。 而焊接在杂物车厢内，相当于将杂物车厢的连接处延长了一部分，从内部卡入卧铺车厢中。 这样就在不影响列车正常行驶的情况下起到了一定的防御作用。 当列车直行的时候，附加钢板几乎不可见；当列车转弯时，连接处就会呈现类似“龙虾背”的状态，将缺口堵住。 等大伙找好材料，手忙脚乱地装好几块铁板时，车外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累死我了。”罗楠往座位上一瘫，“下次别找死重的铁板了吧。” 曹喆：“铁板哪有不重的？” 兰伯特：“还有下次？” 邵明看向正在揉膀子的罗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比起当初健壮了不少。 至少现在手臂还没有酸疼的感觉。 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的性格也在这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发生了改变。 烤箱响起“叮”的一声，阿斯吉拉开烤箱门，将里面的烤盘取了出来。 五只被烤得外焦里嫩的鸟儿正带着热气和阵阵香味躺在里面。 “希望那只丧尸没有坏了大家的兴致。”阿斯吉把烤盘放到餐桌上，取下手套放到一边，“再加上一点佐料就可以开饭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在除了放哨人以外的团队成员全都到位后，大家会一起开动。 但现在有了监控设备，在晚上无论是谁放哨，他都只需要坐在餐车里就行。 自然也就可以和大家共同进餐。 大家两三个人一张桌子，等着阿斯吉把主菜分好。 而主食则放在了吧台上远离监控的那一头——通常是燕麦或者麦圈，装在一个几十公分深的铁桶中，供大家自取。 而如果有炖菜或者水果、罐装食品一类的，则每两到三个人能分到一罐。 至于水和饮料，考虑到货车厢里的存量，现在已经可以供车上的人在不浪费的前提下随意取用。 而烟和酒则因为要的人少，执行着“谁用谁找”的规定。 而在团队统一的饭点以外，大家还可以吃一点自己找到的零食——只要房间里堆得下，那么吃多少都不是问题。 这并不是谁提出来的规矩，在十分习惯于用讨论决定事项的火车上，关于“吃饭”这件最重要的事情的规矩却是在一路上慢慢形成的。 虽然没有细分到每个人每天吃多少粮食，但也足够让这个小团体可以愉快地享用每一餐。 此时的餐车内到颇有一种小饭馆的氛围，食物的香气与围坐在小桌子旁人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或许是在这末日中离末日最远的时刻。 “明天晚一点出发。”邵明抬起头来看向兰伯特，“我觉得在这种小镇里还是找到方便拆卸的太阳能板比城市里更容易。” “关键是，这是一套系统，光有太阳能板没有用吧。”兰伯特扯下鸟翅膀，扔进自己嘴里，“我觉得……还是……找个厂……直接拿全新的……” 他的嘴一直在嚼嚼嚼，话都说不清。 “不会耽搁太久的。”邵明用叉子叉起一根酸黄瓜，“明天应该就能到托尔高附近了吧？” “如果接下来的大部分道岔都能像今天这么顺利，那么是的，明天就会到托尔高。” 兰伯特点点头，指了指餐盘中的烤鸟。 “你还吃吗？” “我不了。”邵明摇摇头，站起身，“我得再来一碗燕麦，你要吗？” “嗯～可以。”兰伯特抬起头，满面笑容，大声说，“我说阿斯吉万岁，大家没有意见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阿斯吉也跟着笑着摇了摇头。 吃过晚饭，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邵明躺在床上，总觉得黏糊糊的。 等天亮了找个地方洗澡吧。 但这东西不想还好，一想那更是浑身不舒服。 他在床上躺了半天，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到了晚上，便只有餐车还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那是监控屏幕发出的。 邵明来到餐车，把正在盯着监控出神的罗楠吓了一跳。 “哎我操……”他深吸两口气，“吓我一跳……” “自己人，”邵明不好意思地笑笑，“监控怎么样？” “还不错，你来看看吧。”罗楠把椅子搬开，给邵明让出一点位置。 他走过来看了看，监控的效果还算不错，要是树林间出现一两个身影还是能看出来的。 反正也不需要像警察一样看清犯罪嫌疑人的脸，这种清晰程度绰绰有余。 “就是耗电有些太快了。”坐在一旁的罗楠说，“我这班还没结束，就已经榨干了一个蓄电池。” “毕竟这么多的设备……”邵明揉了揉眼睛，“你对太阳能设备了解多少？” 罗楠摇摇头。 “一点不懂。” “只能希望托尔高营地有更专业的人员了。”邵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否则找到太阳能设备也只有先堆在车上。” “我听兰伯特说，明天就能到。”罗楠低头看了看吧台下堆着的一排蓄电池，“今天晚上应该可以撑过去——但老实说，我真怕这些东西爆炸了。” “希望营地能给我们更好的解决方案。”邵明说完，在心中想了想。 虽然是官方营地，但保不齐也要给点什么好处才行。 罗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挂在窗户上挡光的床单拉开一点。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住在农村的日子。” 他突然说道。 “怎么了？”邵明问。 “看着天空发呆。”罗楠笑了笑，揉揉眼睛，“原来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乡下就能看到这样的星空。” 他说着，语气变得有些惆怅。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不好。” “我相信他们没事。”邵明看向他，“但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证实。” “无论如何。”罗楠回到监控前，“谢谢你。” 第301章 一切如常 在太阳将它的光芒洒满大地之前，邵明找到一条小溪，洗了个还算舒服的澡。 虽然nightjet的车组有双人间车厢带独立卫浴，或者四人间车厢带洗浴房的版本，但在曼海姆车站那种堵得水泄不通时情况下，能够取出来一截卧铺车厢已经不容易。 而团队找到的这种四人房间车厢一般是在编组最前方的两节才有洗浴间。 不过对已经习惯了洗冷水澡的众人来说，有办法洗热水更好，但有冷水也凑合。 草草吃过早饭，他和阿斯吉，曹喆，罗楠四人开始在小镇里搜索。 昨晚上已经被用光的蓄电池现在接上了柴油发电机，正在火车旁嗡嗡作响。 由于柴油发电机运行时会产生大量有毒有害的废气，每次给蓄电池充电都必须在车外进行。 倒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在列车运行时使用发电机，好处是噪音问题基本被抵消，但问题同样也不少。 一来是因为车内没有合适的位置，从堆放军火的杂物车厢，到空间紧张的卧铺车厢和有明火的餐车，不光通风系统难以处理，减震和油料补给也需要考虑，已经超出了团队目前所拥有的材料水平。 比起白天的视野环境来说，还是保障夜晚的安全更为重要。 当然，考虑到发电机发出的巨大噪音，兰伯特提前用新的无人机对周围进行了巡查，以确保没有变异体的威胁。 这次他算是换回了大疆，只不过在纽伦堡找到的是巡航能力更差的御”mavic 2专业版。 以25km每小时迅速飞行的时间仅能达到半小时。 不过由于店内有库存，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无人机摔坏了没得用的问题。 走出去了一条街，几人总算听不见发电机发出的响声。 “这街道可真是安静啊。”曹喆叼着烟，环顾着两侧的栋栋小楼，“这种小镇现在也没有丧尸了吗？” “它们都跑到城里去了吧。”罗楠说道，“纽伦堡城里不是有一股跑来的丧尸吗。” “这样不挺好。”依然是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阿斯吉说道，“刚开始那段日子走哪里都得躲着丧尸，还是现在这样好。” “它们都在田里山里，那些都是火车不会停的地方。”邵明补充了一句。 “真的吗，其实我一直没怎么感受出来。”罗楠说道，“不过，有段时间乡下的丧尸确实变多了一些。” “你看，这就是移动基地的魅力。”邵明回头看了一眼火车的方向，“城内丧尸多，我们就停野外；野外丧尸多，我们就直接冲进城里。” “那是当然。”曹喆回答道。 四人在小镇的主路上向着镇中心走去，这种欧洲小镇通常都只由一条主路和几条支路构成，结构非常简单。 而作为距离市区有一定距离又不算太远的小镇，这里看上去也在过去接纳过相当数量的难民。 至少是被动接纳。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看到一个戒备森严的小镇，里面还有居民朝着逃来的难民们开枪的场景的话，我不会感到意外的。” 阿斯吉看向街道边那些撞在一起的车辆，“可惜他们无论逃亡何方都躲不开宿命。” “这家装得有太阳能板。”曹喆一边说着，一边从两台轿车中间挤了过去，翻进院子里。 其余几人跟着他望去，只见这户人家的后院小楼上勉强能看到几块太阳能板的样子。 曹喆一路小跑来到后院，站到那栋小楼旁。 “你要怎么把它拆下来呢？”邵明来到他身后，问道。 “我得先上去再说。”曹喆回答道。 “我记得火车里有梯子吧。”罗楠走到小楼的门前，“这是一栋什么房子，工具间？” “要学会就地取材。”曹喆走向主楼，“或许我们可以到他的车库里去看看。” 他来到后门旁，拉了一下门。 当然，门是锁上的。 他取出撬棍，砸掉了门锁，一把拉开大门。 没想到，一具泛黄的骷髅直接倒在了他的腿上。 “妈的！” 他被吓了一跳，直接一脚将骷髅的头踹飞。 骷髅头在天上转了个圈，准确地飞进了客厅壁炉里。 “好球，”阿斯吉忍不住笑道，“下次记得敲门。” “妈的，吓我。”曹喆将骷髅踹到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虽然他有点不尊重死者，但邵明也不好说什么。 活人是不可能被一个只能从里面上锁的门堵死的，这家伙只有可能是只变异体。 也许在吃掉他那些无论死活的家人以后，它也最终成了亡灵的守墓人。 由于罗楠还在外面研究太阳能板是怎么连接的，邵明只得站在院子里注意周围树林的动静。 阿斯吉和曹喆进去逛了一圈，后者率先回到了后门处。 “好吧，看来那是工具房了，他们的车库里没有梯子。”曹喆说着，举起手中的一个小盒子，满脸笑容，“不过我找到了雪茄。” “走吧。”阿斯吉推了他一把，无奈地说道，“回火车去拿梯子。” 见时间还早，四人记下地址，继续向前，指望能在镇上再收集点什么有用的物资。 他们来到镇中心，教堂正屹立在最显眼的位置。 这座教堂规模不大，却带着一小片墓地，两台大卡车横在门前的人行道上，还有一些杂物堆成的障碍物。 只不过障碍物只有半截，看上去连一个像样的防御设施都还没建好，这里就沦陷了。 邵明跨过一具身穿警服的骷髅，用枪口拨开人行道旁的杂草。 一朵野花从骷髅的眼眶中长出，肆意绽放。 四人端着自己的武器，从长出锈迹的巴士车厢旁走过。 野草随风摇曳，尸体的滋润让它们格外肥美。 在教堂前，是一片灾后的景象。 倾倒的上帝塑像在哭诉信仰的无力，杂乱的被褥行李是恐惧的具象，散落的弹壳尸骸是反抗的勇气。 但一切在病毒的攻击下都是徒劳。 门口只有些许战斗过的痕迹和骷髅，看上去幸存者们并没有遭受大规模的尸群袭击。 不过考虑到这里没有活人，附近也有尸群转移的迹象，很可能他们在被攻击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变异体大军中的一员。 就在这时，四人的对讲机都响了起来。 邵明拿起对讲机。 “什么事？” 兰伯特急促的声音从中传来。 “妈的，你们快回来，有尸群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却没想到身后的教堂大门居然传来了撞击声。 第302章 腹背受敌 “一定是有尸群游荡过来听见发电机的声音……”阿斯吉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教堂内突然传来了变异体的吼声。 紧接着，急促地撞门声响起，有什么东西正急于挣脱束缚向几人发动攻击。 教堂老旧的大门已经摇摇欲坠，一面是朝着火车袭去的尸群，一面是教堂内近在咫尺的危险。 “快走……”邵明抬起枪口看向教堂，向后退去。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枪声响起，却不是从几人手中的武器传来。 教堂的大门上出现一个窟窿，一发子弹从中射出。 这突如其来的枪击吓了几人一跳，他们连忙缩起身子飞奔躲进废弃的大巴车后。 “里面有人？”罗楠虽然受了惊吓，但还是略带惊喜地开口问道。 毕竟现在火车也遭受尸群威胁，如果有其他幸存者，指不定能得到一点帮助。 “那不一定是人。”邵明将罗楠按回车后，“我见过会开枪的丧尸。” “啊？” 撞门声持续传来，绝不是正常人能够发出的动静。 “总而言之，先离开这里。”阿斯吉靠在车后，指向一旁的人行道，“靠着街边走，放低身子。” “砰！” 枪声又一次响起，这发子弹直接击中了大巴车厢。 不过穿透了木板，还滑行了一段距离，这发子弹只蹭掉了一点漆。 “妈的，快走，快走。”曹喆率先冲了出去，借着大巴车做掩体，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其余三人紧随其后，邵明回头望了一眼，透过大巴车的玻璃窗，他看到教堂的大门已经出现了松动。 跑出一段距离，他赶紧拿出对讲机呼叫留在火车的其他人。 “你们躲回车里了吗？” “暂时没问题。”里兹的声音传来，“大家都撤回到车里，只是发电机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琼斯在一旁说道：“藏好应该没有问题，尸群只是听到了发电机的声音，还没有闻到人类的味道……但是我听见你们……” 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教堂的方向就传来了大门破裂的声音。 “等会再说。” 他迅速揣回对讲机，抽空观察了一下身后的情况。 大门被撞开，十几只变异体从中涌了出来。 它们挥舞着双手，争先恐后地从楼梯上冲下。 而一只身穿警服的变异体则跟在最后，紧握着手中的一把手枪。 它抬起头来仰天长啸，胡乱扣下了扳机。 一旁的罗楠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快走。”邵明拉住他的胳膊，跟上前面二人的步伐。 “它们朝我们来了。”阿斯吉一边说着，一边用双眼快速搜索着附近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火车方向的情况他们已经基本了解，本来，尸群虽然向着火车而去，但吸引他们的是发电机发出的噪音，攻击欲望并不高。 但教堂里的尸群却是看到了在街上狂奔的飞奔的四人，已经朝着他们疯狂地冲来。 更关键的问题是，不管四人朝不朝着后面追来的变异体们开枪，教堂里那只变异体都已经扣下了扳机。 很快，无论是火车还是在外面的四人，都会陷入一片尸海当中。 “那栋房子！”曹喆大喊，“我们找到太阳能板的房子！” 他的话提醒了其他三人，那栋房子的门已经被撬开，距离这里也非常近。 跑回火车还有一定距离，但变异体们的速度显然比他们更快。 阿斯吉转过身瞄准，点射，一气呵成，放倒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变异体。 邵明理解了他的用意，快速跑到他身边，接替掩护的位置向后开火。 教堂中的变异体数量虽然不多，但离四人的距离也不算远，还有几只虽然中了枪，但仍拼命想要扑来。 四人冲进院子里，已经有变异体冲到近在咫尺的地方。 邵明取下自己的冰镐，一挥手想要将镐头送向身后那只变异体的脑子里。 但那变异体已经向前扑来，这一击落了空。 镐身重重地撞在变异体的太阳穴上，邵明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危险。 好在它不会在意脚下的障碍，被院子的围栏绊着摔了一跤。 这一下给了邵明机会，他收回冰镐，向后抡起，在空中画了个大圈，结结实实地把镐头扎在了变异体的头顶上。 但那只变异体向前倒下的劲头还是让它冲向了邵明的身子，后者来不及躲开，也来不及松开握着冰镐的手，被一下带倒在地。 已经跑进院子里的阿斯吉回过头，端起自己的步枪向着街上的变异体开火。 “去帮一下他！”他对罗楠喊道。 后者虽然刚加入团队不久，但也还算镇定——能活到现在的，也不会惧怕来自变异体的攻击。 他连忙跑回去，抓住邵明的防弹衣，用尽全力向后一拖。 借着罗楠拉他的劲，邵明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扯出他的冰镐。 在曹喆和阿斯吉的掩护下，四人撤进了房内。 一路边打边撤，追到房前的变异体已经所剩无几。 曹喆和阿斯吉一起推翻门旁的橱柜，两只变异体冲上来将门挤开一个小缝。 “吼！” 其中一只变异体拼了命地想要把头挤进来，它的脸被门框夹得变形，眼睑被拉开，血红的双眼死盯着屋内的几人。 “你他妈见鬼去吧。”曹喆摸出手枪顶在它的脑门上，一枪射出。 趁着它倒下，阿斯吉把门推过去堵住。 邵明带着罗楠来到前门，从包里摸出一个新的弹匣插上。 从窗户往外望去，除了倒在门口草坪上的几只变异体外，已经没了其他动静。 鲜血从他们身上的枪眼处流出，将草坪染红。 那只身穿警服的变异体不知何时也同样倒在血泊之中，它的配枪掉落在一旁，再也不会开火。 罗楠看向它的尸体，喃喃自语道：“但是……他们怎么会？” “可能是肌肉记忆吧。”邵明回答道，“先别堵住前门，我们需要知道现在能不能返回火车……”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枪声就从火车方向传来。 第303章 变异军队 “他妈的，你绝对不敢相信，我们在遭受变异体的火力压制！” 里兹的怒吼伴随着背景里的枪声从对讲机中传出。 “我相信。”罗楠靠在沙发扶手上看向几人，“我们刚被一个拿着手枪的变异体追了半条街。”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邵明走到另一边，“这尸群没有朝着我们而来，它们被火车吸引，也就给了我们机会。” “你带了平板吗？”阿斯吉问道。 “我包都没带。”邵明叹了口气，“谁知道昨天还安全的地方，睡一觉起来就危机四伏。” “咳，”曹喆举起手，“我提醒一句，昨天也不是很安全。” “好吧……”阿斯吉眉头紧锁，开始回忆周围的情况。 “尸群在哪个方向？”邵明拿起对讲机问道。 “南方。”里兹倒是回答得很快，“从小镇的反方向来的。” “我们可以从房后的树林里出去。”邵明放下对讲机，“刚才罗楠在检查房间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那片树林，可以直接看到铁道。” “干得好小子。”阿斯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可以在尸群发现我们之前打一个突然袭击。” 直接冲到火车旁不是不可以帮助其他人解围，但找到一个更好的位置才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对尸群造成最大的伤害。 四人立刻动身，翻过栅栏，潜进森林。 枪声仍然在火车的方向响起，只不过激烈程度小了不少。 毕竟也是，变异体不会给枪装弹。 “今天没什么事情是按照想象中进行的。” 曹喆跨过门口的两具尸体，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四人向着树林那头的铁轨走去，这片小树林并不算茂密，可以直接看到不远处的铁路线。 距离枪声响起过了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跨过铁轨。 顺着铁轨望去，火车正停在原地，周围不断有穿着军装的变异体向着他们靠近。 原来都是在火车里面看到这样的场面，但这一次，四人却在火车外看到了变异体们的攻击。 它们争先恐后地爬上护坡，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攻击着窗口，一些变异体爬到了火车顶上，用手甚至用头猛砸车厢。 几百只变异体如同野兽般向着火车发起进攻，它们将车厢团团围住，要是数量再翻上几倍，保不齐真能把火车都给掀翻。 它们堆叠在一起，很难从中分辨哪些是死的哪些是活的。 如果四人直接跑回火车，很难说会不会先受到变异体们的攻击。 阿斯吉示意大家先别开枪，赶在变异体们发现他们前溜到了铁路南侧的树林中。 这片树林位于火车的东南方向，一直延伸到火车周围。 虽然有树木阻挡，但四人可以看出后面已经没有更多的变异体来袭。 一些尸体零零散散得躺在火车周围，可以推断大家是尸群到距离车厢特别近的位置才开火的。 尸群最开始也许并没有发现车上的众人，但其中一只开了枪，让大家慌了神，仓惶反击。 三人找好射击位置，罗楠则注意着其他方向的情况。 邵明屏住呼吸，将一只还在拍打车窗的变异体套在了自己的瞄准镜中。 子弹破膛而出，他们开火了。 变异体们的注意力大都在火车上，又堆积在一起，很快就被放倒一大片。 而发现了他们的变异体则纷纷放弃了对这个“铁皮罐头”的攻击，向着几人冲来。 一旦进入树林间，移动的变异体就很难击中，阿斯吉的枪法虽好，子弹却有限，林间的树干上不断出现被子弹命中的痕迹。 大概有十只左右的变异体躲过了子弹，向着四人冲来。 “来了！”邵明大吼一声，提醒其他人注意奔来的变异体。 阿斯吉摸出手枪，稳住身子，朝着一只向自己而来的变异体连扣几枪。 呼啸而过的子弹足以让任何人心生畏惧，而这些不怕死的家伙即使被命中也不会停下脚步。 除了致命伤。 一发子弹击中那只变异体的头，让它直接扑在地上，没了生机。 而邵明则采取了更为保守的打法，他将射击重点放在了变异体们的腿上。 虽然做不到一枪一个，但足以让它们停下追逐的脚步。 物理上的停下。 等到变异体们冲到跟前，已经只剩三两只而已。 曹喆抡起撬棍一通猛砸，他那双孔武有力的大手即使只使用钝器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火车内的众人也在通过车窗向外还击，还能动弹的变异体数量已经越来越少。 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枪声终于消停下去。 四人检查弹药，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向着火车靠近。 “我们过来了。”邵明用对讲机联系车内的众人。 “收到，我看见你们了。”里兹回答道。 阿斯吉踢了踢地上的变异体，见它已经完全没了反应，蹲下来从它的防弹衣中抽出一个弹匣。 但他迟疑了一下，又将地上的武器捡了起来。 其余三人继续向前，和火车内出来的众人一起检查还有没有活口。 那些在地上挣扎的变异体被送上一颗子弹，但邵明发现他们基本都是军人。 “这些枪最近才被保养过，枪膛很干净，有些可能才上了枪油。”阿斯吉走到他的身边，举起一把被拆了一半的g36步枪，“有些枪也没有挂在身上，变异体会带着枪到处游荡吗？” 邵明摇摇头，“我不知道。” 琼斯拄着拐杖来到二人身边，听见他们的对话，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枪太新了？” “你怎么起来了？”邵明赶紧上去扶住他，“你的伤好了？” “在我说出‘我的肉长起来了痒得很还需要活动活动不然身上都要长疮了’这一长句话之前，”琼斯顿了顿，“我是想说，托尔高营地里就有一只联邦国防军的部队。” “这怎么可能？”邵明不可思议地说道，“最近才变异的？” “怎么会呢，被咬？我们都被咬过。”阿斯吉不由得看了看自己和邵明，“那我们……” “一切等我们到营地都会明了了。”琼斯看向二人，若有所思，“老实说，看到它们都穿着军装，我就有股不祥的预感。” 第304章 争吵 火车发动，一具变异体的尸体从车顶滚落。 “你上次被咬，过了多久？”琼斯坐在窗边，问道。 “几个月，不到半年。” 阿斯吉眉头紧锁，即使是经历过战场和世界末日，他也不由得有些恐惧的表情。 坐在对面的邵明也不太自在，一路走来，他们还没有遇到过最近才发生变异的变异体。 但这群军人的出现却让所有被咬过的人内心都陷入恐慌。 这证明了被咬过不等于不会变异，也许在一开始阿斯吉被咬时他们的判断就出错了。 被咬不变异，或许只是大家一厢情愿的美好猜测。 知道自己的死期是什么感觉？ 邵明的心里只有一片空白。 他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 一方面，自己很有可能在几个月后变异，将这些在旅途中聚集起来的朋友当成食物。 另一方面，回家，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能的话题。 兰伯特只是盯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出神地坐在椅子上。 “别太紧张。”里兹抱着手，站在一边。 话虽如此，但此刻，餐车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被咬的人和没被咬的人虽然还聚在一起，但一层隔阂明显已经在他们中间产生。 “现在我们还不能证实被咬和变异之间的关系。”琼斯开口，打破了寂静，“我们知道的是变异和p病毒有直接关系。” “但是被咬了，就会被传染p病毒。”曹喆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地说出后半句话，“也就和变异产生了关系。” “我不同意。”冯予笙立刻驳回了他的猜测。 她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大流行的时候有几个人没有感染过p病毒？我，你，你，你们谁敢说自己没有感染到病毒，但是我们都站在这里啊，我们都没事啊。” 她说着，指了指围在三人身边的其他人。 她的话让大家哑口无言，大流行是波及全世界的传染疾病，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等等，等等。”琼斯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些军人没有在大流行期间被感染过，所以他们被咬了才会变异？” 他的话让大家陷入思考，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大家基本都在大流行期间遭受过感染，但能活到现在，证明体内已经产生了抗体。 虽然大变异爆发前的消息不多，但基本可以推断造成人们变异的是大流行同种病毒。 “如果产生了抗体，会不会被咬了就没事？”里兹问道。 “我们可以这么推断。”琼斯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两个臂章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从刚刚那群丧尸身上扯下来的，他们都是同一个部队的。” “让我捋捋。”里兹说道，“这些人属于同一支部队，他们在最开始大流行期间可能就没有遭受感染。” 罗楠问：“然后他们被咬了……或者，重新感染了p病毒，导致他们变异？” “不是重新，是初次。”琼斯说道，“冯小姐的话提醒了我，p病毒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它们从来没有被消灭过。” 他看向众人，“即使你在政府的强制隔离期间躲开了病毒感染，也有可能在隔离结束以后感染上病毒，它们无处不在，它们从来就没有被消灭。” 他说着，仿佛打开了思路，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一直都活在各种病毒的包围下，但是我们，还能在这里说话的我们产生了抗体，也就没有变异——那么来自同种病毒的再次感染也不会伤害我们。” “没错，群体免疫。”里兹似乎被他说动了，靠向琼斯身边，“这是各国最终的解决办法，p病毒流行在最后的感染率已经十分恐怖，绝大部分人都被感染，所以才解除了隔离限制。” “那你怎么解释那些军人？”罗楠问道，“他们怎么能躲过大流行的感染，如果他们体内有抗体，他们又怎么会变成丧尸？” “而且我们仍然不能说被咬了就是安全的。”曹喆说道，“病毒在丧尸的体内也许发生了变异。我虽然没有学过什么生物、病毒之类的东西，但是病毒会产生变体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想怎么办？”冯予笙不满地问道，“把他们几个扔下去吗？” 从这里开始，争论的意义已经不在于病毒和变异上了。 “我……”曹喆看向坐在桌旁的三人，“我们必须要为多数人着想。” “什么叫多数人？”冯予笙问道，“如果没有邵明，我就死在曼切斯特的天台上了，如果没有阿斯吉，我们在海底隧道就会被尸群吞没，如果没有兰伯特，我们绝对不会遇上你们。” 她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什么叫大多数，没有他们哪里来的大多数，你们早就被邪教徒的炮弹炸死了，琼斯也会在农场里绝望地等着尸群来吃了他们……” “你他妈太情绪化了！”曹喆大喊着说道，“我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很感激，但如果他们他妈的要变异了，就会把我们当作食物！” “没错。”安妮站到曹喆身边，难得地用她那蹩脚的英语说道，“如果他们真的会变成怪物，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这是理性的， 有必要的。”一向沉默寡言的零霖瑞也投下了他自己的那一票。 “你们冷静一点。”里兹说道，“现在不是在讨论他们怎么办，我们都不能确定被咬后会发生什么。” “就是因为不能确定。”冯予笙盯着曹喆，“未知让这些人恐惧了。” “你他妈以为我不难受了吗？”曹喆立刻回怼，“我当然知道他们救了我，但你问问明，他是怎么对待他的朋友的，他会希望我们开枪的！” “他妈的，”琼斯咒骂了一声，“那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否安全，病毒为什么一定要在丧尸体内变异，如果空气中的病毒发生了变异呢？那我们都是潜在的感染者——不，潜在的丧尸。” “别他妈吵了。”邵明一拳敲在桌子上，“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头上来一枪，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他妈是这样。” 餐车又安静下去，有人动了动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很快了。”阿斯吉突然开口，打断了剑拔弩张的众人，“距离我第一次被咬没有多久了，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究竟会不会变异。” 第305章 兵分两路 “刚刚说的话……我很抱歉。” 曹喆来到邵明门前，对他说道。 “没关系。”邵明摇摇头，“我知道，你没有说错。” “我真的很抱歉。”曹喆的眼神有些心虚，“我可以进来吗？” “请便。” 他走进屋内，在对面的床上坐了下来。 “我或许说得有错。”他说道，“我们还不知道被咬和变异有没有直接关系……我的判断是建立在一个猜测上的。” “一个合理的猜测。”邵明看向窗外，火车正在慢慢减速，“我们马上就要到托尔高附近了，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已经变得有些生硬。 或者说，他的语气中有一种“生无可恋”的平淡。 “我……”曹喆欲言又止，站起身走到门口。 他回过头，“我们去看看吧。” 曹喆转身准备走出房间，邵明却又叫住了他。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阿斯吉……肯定也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在我下不去手的时候帮我一把。” 说完这段话，邵明的心里似乎松了口气。 曹喆勉强笑了笑。 “你知道我会的。” 火车继续前进，在今天内连续穿过了霍夫，措伊伦罗达和格拉三座城市，最后停留在距离莱比锡13公里左右的地方。 尽管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共同检查岔道，相互掩护向袭来的变异体开火，但始终有一种轻微的恐慌情绪在团队中蔓延。 人心惶惶，当务之急是赶到托尔高营地，以求可以弄清感染的真相。 由于这群军队变异体的出现，团队对托尔高营地目前的状态也产生了怀疑。 虽然广播仍在不停地循环播放，但他们也不得不做好营地沦陷的准备。 在彻底弄清咬伤和变异的关系前，大家还是决定团结一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毕竟就算最早被咬的阿斯吉，也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 由于火车穿越莱比锡这样的大城市十分麻烦，团队暂时兵分两路，一队由兰伯特和冯予笙领导，继续使用火车深入莱比锡，搜刮补给，寻找可用的资源。 而另一队则由邵明，阿斯吉，里兹和曹喆组成，先行通过公路和野地前往托尔高营地。 毕竟火车不能离开铁道，但徒步却可以以绕开莱比锡，直接向更北方的营地出发。 如果四人小队发现营地尚存且非常安全，那么大家再决定要不要把火车也开过来。 如果营地的情况不好，安妮和里兹再自行商量要不要留下。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营地沦陷，那他们就原路返回火车，撤回纽伦堡，继续向东前进。 “一共55公里。”阿斯吉双手撑住桌子，看向平板，“过了莱比锡，到托尔高还有35公里的路程。” “考虑到尸群和休息时间，我们大概需要一天半的时间。”里兹说道，“来回三天。” “三天我们可能还没有走出莱比锡……” 自从发现了那群军人变异体后，兰伯特说话就一直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如果说这件事对团队中的谁打击最大，最明显，那么非他莫属。 “振作一点。”邵明捏了捏他的肩膀，“我们很快就会弄清楚的，那个时候再伤心不迟。” “呵呵。”兰伯特抬头看向他，“谢谢你的安慰。” 安慰……邵明想到，自己没崩溃都不错了。 兰伯特慢慢说道：“总之，你们会比我们先到营地的，在那之前我们都不会前进，直到你们通知我们。” “都去睡觉吧。”阿斯吉直起身子，“无论怎么样，现在我们都有事情要做。” 入夜，邵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很难不去思考，继续这段旅程还有没有意义。 如果自己变成了丧尸，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明天也好，昨天也罢，明知道结局已经是如何，继续前进还能得到什么？ 他睁开眼睛，月光从窗外透进。 他心里明知道这一切都没有得到证实，但自己忍不住就是要往坏的方向去想。 如果曹喆的猜测是正确的，病毒确实在变异体体内产生了变异，那自己恐怕难逃一劫。 到时候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像今天说的那样朝自己头上来一枪，还是个未知数。 就算把大家安全送到营地……但连营地都是未知。 如果营地陷落，又该何去何从？ 要是在之前，那答案毫无疑问是继续前进，甚至会为里兹和安妮的留下而感到高兴。 但营地陷落，或者营地的人证实了被咬就会变异…… 如果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日子了，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前进。 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客死他乡就是最后的归宿了吗？ 他仿佛听见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质问自己。 大家跟着自己一路走了这么远，就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吗？自己真的要因为那么几句猜测就被打乱阵脚，弃大家于不顾吗？ 但是谁说的自己一定要是这个领导，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领导这个团队，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让大家为了一句话跟着自己东奔西走。 如果……如果……一切皆是如果。 就连父母的脸庞都变得模糊，几个月前自己也就是个学生，一个活在父母臂弯下还没长大的孩子。 现在却要独自去面对这一切的一切。 干脆什么都别想。 他就在这样的浑浑噩噩中睡去。 第二天早上，邵明在一身冷汗中惊醒。 他知道自己做了个噩梦，梦见什么，却不记得了。 胡乱套上装备，来到餐车，冯予笙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 “我没事。”邵明摆了摆手，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冯予笙还想说什么，但她看向邵明的眼睛，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带上三天的补给和充足的弹药，邵明整理好装备，来到车门旁。 里兹，曹喆和阿斯吉三人已经在车外等着，他们三个正在聊天，仿佛昨天的争吵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甚至阿斯吉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与自己和兰伯特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看着他们，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兰伯特和冯予笙。 “出发吧。”邵明对他们说道。 第306章 穿越森林 四人小队离开火车，向东前进。 莱比锡附近的情况未知，但小巷遍布的城市显然不如视野开阔的野外来得安全。 特别是现在尸群的位置出现了新变化，城内城外都有可能危机四伏，必须提高警惕。 行走在夏天的微风中，艳阳高照，万里晴空。 这样的天气或许不太适合徒步旅行，却很容易发现周围的意外情况。 莱比锡周围河流湖泊众多，铁路公路网稠密，作为紧邻首都柏林的原东德第二大城市，想在这里找到南部那种大片大片的丘陵和田野并不容易，取而代之的是点缀在郊外各处的小镇。 四人的第一站就是位于城市南部的茨文考湖。 这是一处9.7平方公里大的人工湖泊，天蓝色的湖水冲刷着白色的护堤，偶尔有一两群飞鸟经过，对这几位“不速之客”很是畏惧。 四人抱着武器，用同样警惕的目光注意着河岸旁的动静。 “看看那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阿斯吉指了指河对岸，邵明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几个人影正立在湖岸旁。 毫无疑问，那并不是人。 只不过湖泊宽阔，对岸的变异体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四人。 邵明停了下来，身后的背包让他的身子不自然地后倾。 他掏出瞄准镜，看向那几只变异体。 它们正趴在河边喝水，有两只甚至直接如同野兽般俯下身子用嘴去喝，完全没了人类的模样。 “真新鲜。”曹喆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丧尸喝水，哈？” 里兹说道：“不喝水才有问题。” 邵明放下瞄准镜，他真害怕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走吧。”阿斯吉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临行前，邵明又举起了一次瞄准镜。 一只变异体抬起头来，正好与他对视。 那双血红的眼睛深深刺入邵明的内心。 但那变异体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又低下头去喝水。 “走了。”阿斯吉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会变成那样的。” 沿着湖岸继续向前，一座游艇码头出现在几人眼前。 大大小小的游船紧贴在一起，沉睡在港口怀中。 阿斯吉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先停止前进。 四人散开，各自找好掩体。 就在码头旁的城区，大约有十几只变异体正在一家商店中休眠。 数量看上去不多，距离几人所处的位置中间也还有一片空地。 邵明摸出平板，打开地图看了看。 “绕过去？”曹喆小声问道。 “可以从那边的公园走。”邵明指向几人得右手边，一座植被茂密的社区公园正好阻挡了来自商店的视线。 四人动身，小心翼翼地穿过公园，来到小镇的主路上。 绕开了这群变异体，他们继续沿着湖岸边前进，一座小机场出现在田野中。 说是机场，其实连像样的跑道都没有，只是将土地规整了一下，以便小型飞机临时起降。 这不，一架迫降的小型飞机残骸正躺在两条跑道的交汇处。 不远处的机库附近似乎也有三两成群的变异体——不过它们并没有在休眠，而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四人借着公路护坡和树林的掩护，小心翼翼地躲开了这些还醒着的变异体。 毕竟他们身上的弹药有限，能节约还是尽量节约。 “沿着38号高速前进，看见一个采砂厂后一直向北，就可以绕开莱比锡。” 邵明拿着平板，跟在阿斯吉身边，“按照现在这个进度，我们今天可能只走得了这一半的路。” “那就加快步伐。”阿斯吉踏上高速路面，“我们还有大半天的时间。” 四人沿着高速路前进，时不时能看到一些侧翻在路边的车辆。 里面的主人已经变成了白骨，估计是被困在车里饿死的变异体。 很快，那座采砂厂就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这地方辨识度相当高，废弃的大型采砂设备，被挖出来的大坑中填满了水，形成几个规整的人工湖。 两条高速路在此处交汇，立交桥上，一台大巴车迎头撞上了桥墩。 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大巴，好在里面空无一物。 随便找了个地方吃过午饭，他们距离托尔高已经越来越近。 太阳跟随着脚步一点点在天空中移动，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 今天一天都还算顺利，除了偶尔遭遇一些尸群以外，都只是在赶路。 夜晚即将到来，四人决定先离开高速，穿过一片树林去找个歇脚的地方。 但刚进入森林没多久，邵明就停了下来。 “我又闻到了。”他眉头紧锁，“腐烂的味道。” 这次不用他提醒，空气中的腐臭气息相当浓郁。 四人顺着气味找去，只见一具尸体正躺在树林中的一块石头上，他的血肉尚存，蛆虫和蚊蝇正在腐烂的人肉身上爬行。 他的下半身已经只剩白骨，肚子上被啃出一个大洞，肠子——还有大概是半截肾的东西掉落在外。 他的头已经腐烂得不成人样，从肚子上的洞向里看去，还能看到一些内脏的碎片。 “呃……”曹喆厌恶地皱起眉头，“看来有个家伙不怎么饿啊。” “无论这个人是谁，他都不像是几个月前就逃到这里的。”阿斯吉捡起掉落在尸体旁的一把手枪，按下释放钮，取出一个打空的弹匣。 “能看出他是多久死的吗？”曹喆问道。 “我是军人，我负责杀人，”阿斯吉看向他，又看了看里兹，“你得问警察。” “组织软化，头发有脱落，巨人观症状已经经过，还有爆裂的内脏。”里兹捏住鼻子，看向尸体，“虽然我不是法医，但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五到二十天左右。” “十五到二十天……”邵明喃喃自语。 “怎么了？”阿斯吉问。 “没什么。”邵明摇了摇头，“只是想到这个倒霉蛋半个月前还活着。” “提高警惕吧。”阿斯吉环顾四周，全是高大的树林，“十天前它吃饱了，不代表今天它不饿了。” “只吃了一半说明只有一只，但子弹都打光了也没逃掉被吃的命运……”邵明抬起头，“这东西不好对付。” 第307章 地堡 “这里距离托尔高营地有多远？” “这里……”邵明看向平板，“大概十五到二十公里左右。” “嗯……”阿斯吉抬起头来看看天色，又看了看森林的长度，“抓紧时间吧。” 离开尸体，四人都已经将手中的枪上膛。 虽然太阳还没有落下，但树林深处的光照条件却已经变得不好，再加上这片林子里可能藏得有一位“恐怖的猎食者”，这不得不让他们更加提高警惕。 向前没走多远，一个被围栏包围起来的水泥建筑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说是水泥建筑，实际上只留下了几个角还能勉强在一堆藤蔓中看见。 “这是什么地方？”邵明问道。 “这可能是二战时期留下的地堡。”阿斯吉走过去，看了看一旁立着的小广告牌，“已经经过开发，估计是个不热门的旅游景点。” 曹喆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在我眼中，这是个不错的休息地。” “还看不到头。”阿斯吉走到一旁，向着前方望去，“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邵明抬头看向天空，只有这座地堡附近还能看到一点光亮，其他地方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留在森林中过夜或许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在这样阴暗的条件下冒险穿过有变异体的树林似乎是一个更坏的主意。 邵明和阿斯吉清理了一下门前的杂草，合力拉开那扇厚重的大铁门。 四人进入地堡，关上铁门，曹喆从包里掏出来一个手摇式应急灯。 地堡的入口处在地面之上，四周有被杂草阻挡的射击孔，门口还摆放着一些落满灰尘的展台。 再往里似乎还有一条通道，但已经被挡板封住，背后还有铁栅栏阻挡，应该是防空洞或者弹药库一类的地方。 看上去地堡很深，但开发出来供游客参观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四人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拆开那些挡板，到这里已经足够。 更何况这扇厚重的铁门是向外开启的，没有什么智商的变异体不太可能冲进来。 保险起见，曹喆还是把他的撬棍卡在了门上。 而阿斯吉则用邵明的冰镐将几个射击孔清理了一下，毕竟防空洞长期无人使用，通风和空调系统也不能运作，难免会有些污浊的气体藏在里面。 至少在变成变异体之前，不要先被有毒气体给熏死了。 在应急灯的照耀下，大家开始准备晚饭。 没了火车上那么多的厨具，纵使阿斯吉和里兹有十八般厨艺，也没办法做出什么花来。 只有简单的mre，快捷，管饱。 这些为战区的士兵们准备的应急口粮满足几个“末日下的背包客”还是没有问题。 入乡随俗，应急口粮也从“法军款”换成了“德军款”。 这些军粮有一部分是从孩子们的营地拿到的，还有一些则来自昨天那群军人。 抛开心理问题不谈，它们确实又给团队送了不少补给。 除开中午吃过的，还有一盒意大利饺子，几片面包饼干和一些能量棒可以吃。 所谓意大利饺子，其实就是一个带着馅裹起来的面皮，放在平时算是小吃，现在却是难得的主食。 军粮中的面包口感并不算好，只不过考虑到现在基本丧失了制作新鲜面包的能力，这略带酸涩的面包涂上果酱也让几人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主食，再来一根巧克力棒和冲调出来的饮料，这一餐也算是丰富多样了。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四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邵明从包里取出一个弹匣，外壳上还能看到一点干涸的血迹。 看上去这个弹匣这应该来自昨天那群变异的军人。 “你那天问我站岗的时候都在想什么。”阿斯吉突然开口对他说道，“其实我每次都在想，如果有人突然来袭击怎么办。” “你是一名军人，这很合理。”邵明把弹匣揣回去，看向他。 “不止，”阿斯吉笑着摇了摇头，“我会想着在敌人的重重围攻下死战不退，光荣殉国。” “这是真的。”一旁的里兹点了点头，他正拿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苹果削着，“我也幻想过有一天发生什么大案，我是第一个冲进去，然后……挨上一枪。” 曹喆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军警人员的被害妄想症吗？” 里兹和阿斯吉对视一眼，笑了笑，前者开口说道：“将生命献给你为之奉献的国家，这是最高的荣誉。” “有时候，我还会幻想一下我自己的葬礼，身披国旗——还有我女儿，真不知道那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 “你还有女儿？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里兹把削好的苹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又马上吐了出来。 想必味道不怎么样。 “我……”阿斯吉愣住了，但他脸上的表情马上恢复正常，“说说你吧，你有子女吗？” “不，”里兹撇了撇嘴，“我是不婚主义者。” “警察工资不低吧。”曹喆问道，“你都四五十岁了，不考虑一下下半生的问题吗？” “你看，人们常常说结婚生子的好处，但到了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好。”里兹笑了笑，“没什么后顾之忧。” “或许等到这一切结束以后，我会想着去找一个可以厮守一生的人吧。”他说罢，看向邵明和曹喆，“你们呢？小年轻们。” 曹喆连忙摆手道，“你知道的，我可不年轻了。” “不过感情嘛……还是靠缘分的。”他点燃一根香烟，正好手摇灯暗了下去，地堡里只剩下烟头的点点火光。 “你呢？”他戳了戳身边的邵明，把话题抛给了下一位“受害者”。 “我……”邵明迟疑片刻，“跟你说的一样吧，看缘分。” “大家都有自己命中注定的缘分的。”曹喆乐呵呵地笑着，“希望明天我们和营地的缘分还没有尽。” “睡觉吧。”阿斯吉躺了下去，“难得有天晚上不用守夜。” 没带睡袋，四人只有脱下衣服盖在身上凑合一晚。 走了一天的疲惫很快袭来，伴随着从防空洞里送来的阵阵凉风，他们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第308章 一人之围 邵明和阿斯吉正靠在射击孔旁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情况，而曹喆和里兹则在想办法拆开通往地下的挡板。 幸运的是，防空洞里面并没有冒出来有毒气体将几人熏死，在水泥碉堡中过夜也确实比冒险穿过森林更加安全。 不幸的是，在几人醒来之前，那位掠食者已经在堡垒外等候多时。 这地方只有一个出口，那家伙正守在那里。 出门硬拼固然没有问题，但铁门老旧厚重，两个人都要花大力气慢慢推开，也不好架枪支援，难免会出现受伤的情况。 更何况地堡向外视野不佳，四人现在根本不知道那只变异体在哪里。 说得难听点，四个人刚醒来就被一只变异体包围了。 “妈的……”曹喆低声咒骂一句，用力摇晃挡板，“这东西直接焊在上面的，除非我们找一个破拆器切割机来，否则没办法把它拆下来。” 里兹蹲下来，看向两人，“那东西还在外面吗？” “看不见。”阿斯吉摇了摇头，“如果它在我们正上方，根本看不见。” “等等，”邵明突然开始摸自己的衣服包，“我想起来了。” 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个有些碎裂的小镜子——这是当初冯予笙送给他的，虽然换了几次衣服，但还是一直带在身上。 “我明白了。”阿斯吉看向曹喆，“借你的撬棍用用。” 后者抽出自己的撬棍递给他，“不需要胶带吗？” “胶带……”阿斯吉看向一旁昨晚吃剩下的军粮包装，“我有更便捷的东西。” 他从包装袋里找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 三个人就看着他在那里嚼嚼嚼。 “不是，都看着我干什么？”阿斯吉觉得有些好笑，“不想想要是它还在外面怎么办？” “我知道了。”邵明一拍脑门，“这些个展台是可以活动的，我们可以用它把门顶开。” “顶开和打开有什么区别？”曹喆不解地问道。 “打开需要两个人靠在门边一起推，丧尸在外面直接可以伸进来咬你。”邵明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但是用展台顶开，不但可以让人和门外的丧尸拉开距离，也可以将展台作为一个掩体。” “我懂了。”曹喆点点头，“相当于把我们的手加长了，还不怕被咬。” “没错，同时还有机会可以一枪解决掉它。” “没那么容易。”里兹俯下身子，看了看展台下的轮胎，“铁门并不平坦，门是需要旋转打开的，不好用力。” “也就是说需要有一个人去卡住展台。” 邵明说道：“两个人向前推把门顶开，一个人向左用力，不让展台被推歪，还有一个人随时准备开枪打掉冲进来的丧尸。” “那就需要有一个人处在危险之中。”里兹说道，“靠在门边，卡住展台，丧尸伸手就能抓到。” “我去吧。” 邵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决心。 是理性判断，还是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亦或是一种……责任感。 “现在我们不知道被咬了会不会被感染，你们俩都没有被咬过，阿斯吉枪法好，只有我最适合。” “小子……”阿斯吉刚开口，又被他打断。 “我可以躲在柜台旁边，而且如果你去的话……我可能找不到开枪的时机，还会误伤你。” 他半开玩笑似的说出这话，阿斯吉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 “别让自己再受伤了。” 阿斯吉吐出口香糖黏在镜子背面，找了撬棍上较平的一面将镜子粘了上去。 “让我们看看吧。” 他将撬棍从射击孔伸出去，别过身子从镜子上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一侧虽然不能直接看到那只变异体，但从顶上滑落的两个土块还是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收回撬棍，压低脚步，来到另一侧，重新把撬棍伸出去。 这次看清楚了，一只衣衫褴褛的变异体正伏低身子，像一只扭曲的青蛙一般趴在地堡顶上，盯着下面的出口。 阿斯吉收回撬棍，将镜子扯下来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邵明。 “这一只不太一样……看来我们只有采用你的方案了。” 顶上的那只变异体毫无疑问是一只跳跃者，在这段时间中，它们已经变得比普通变异体更加难以对付。 四人在地堡内交谈，拖动展台，它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们打开那扇它没办法打开的门。 它绝不贸然行动。 邵明靠在展台旁，深呼吸两口，转动门阀。 等他缩回展台后，里兹和曹喆开始推动展台。 对顶上的那位来说，时机已经到了。 厚重的铁门慢慢被推动，它沿着地堡旁的土包爬到门旁。 铁门的间隙越来越大，邵明缩在展台后，握住自己的手枪，死死顶住展台。 一声嘶吼从他的头顶传来，变异体伸出两只手来抓住大门，身子立刻就要跟着挤进来。 “你好。” 阿斯吉扣下扳机。 他的手指连续扣动，一阵短点射将子弹全部送入这只变异体的身体中。 它固然谨慎，却不曾想到地堡里的四个人更加小心。 变异体的身体软下去，倒在展台上。 四人离开地堡，继续前进。 走了大约四十分钟，总算是看到了森林的边缘。 “看来昨晚上的决策是正确的。”曹喆揉了揉肩膀，“希望到了营地能有床睡，睡地板真不是滋味。” “但愿吧。”邵明把目光从平板上挪开，“前面右转，我们应该在中午就能到营地。” 距离托尔高已经越来越近，周围的变异体数量也越来越少，一些小镇中甚至可以看到成片堆在一起被焚烧过的尸体。 看起来曾经确实有一支相当有实力的队伍驻扎在附近。 田野，森林，德国的景色邵明已经看腻，他只想快一点到达营地，快一点离开这个国家。 铁路线重新出现在道路旁，距离入城口已经很近了。 没了尸群干扰，小队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托尔高营地已经近在眼前。 第30章 关于变异体休眠机制和尸群扩散的综合报告【节选】 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内，我们使用追踪器对40个尸群进行了持续跟踪，结合外勤小队的侦查报告，基本绘制了其中35个尸群的运动轨迹。 本团队结合生理研究组和心理研究组的实验结果，对变异体的休眠和聚集、扩散行为进行了深入调查。 本次外勤小队共投放追踪器103个，其中有效投放数量103个，有效数据回收量98个。 数据可信程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符合模型建立要求。 作为一篇综合性研究报告，本报告以个体到群体的方式进行说明，共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单一变异体的休眠周期研究。 二、单一变异体脱离休眠的条件。 三、变异体群体行为特征。 通过个体行为到群体方式的研究，我们将全面了解变异体作为一个“全新物种”的习性，并为外勤小队提供更好的尸群行动预测。 一、休眠周期 单一变异体的一个休眠周期在三到四个月左右，具体情况依据变异体个体情况不同有所差异。 根据生理研究组提供的资料，变异体体内的p病毒含量会在进食后激增，而在休眠状态中迅速下降。 这可以被看作是一种p病毒对宿主的“回馈”机制，部分p病毒在休眠期间会将自身的遗传性质隐藏，保留可供宿主进行能量消耗的营养物质，从而表现出类似脂肪的特性。 这种转变是完全随机的，但与宿主体内的激素水平有所关联，病毒的目的并不是杀死宿主，它们需要让宿主有更长的生命时间以供自身繁衍。 因此，宿主的休眠时长与体内病毒含量呈现正相关关系，病毒含量又与进食量正相关。 简单来说，p病毒通过阻断脑细胞这一能量消耗的“大户”来大幅度降低宿主的能量需求和新陈代谢水平，同时在无法进食期间转变自身结构为宿主提供维持生命所需的基本条件。 吃得越多，睡得越久，但在有更多资料证明前，该周期长度一般不超过四个月。 二、脱离休眠条件 实验证明，单一变异体个体一般脱离休眠状态是由饥饿引起的，而变异体从休眠状态中惊醒通常是由声音刺激引起的。 关于声音引起的变异体状态有些许复杂，本节将以举例方式进行阐述。 首先要明确一点：生理研究组赞同变异体并不是单纯地靠声音来进行捕食，还与空气中的信息素有很大关系。 因此，当出现远处的车声，飞机声，远处的枪声，机械运转声，闹钟声等非自然的声音时，变异体会从休眠状态中醒来。 但此时，其并不会表现高昂的攻击性，而是会尝试寻找发出声音的东西，甚至不予理睬。 而当变异体被声音惊醒，同时感受到了空气中来自不属于变异体的信息素时，它们会对声音来源产生强烈的攻击性。 到这里都还处于可以被解释的阶段。 但接下来两种行为，生理组还在进行更多的研究。 第一，变异体会对同伴的呼喊进行回应。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变异体具有社会性，聚集行为也只是为了提高狩猎效率，但部分变异体在发现猎物后高声呼喊会让其他变异体进入攻击状态——即便他们之间有相当远的距离。 第二，变异体能够分清一个物体是否具有攻击意义。 感染至今，大部分变异体的脑细胞基本坏死，但它们仍然保留了这种价值判断的能力。 例如驶来的汽车他们可能会尝试攻击，一两公里外的喇叭声却置之不理；无人机、遥控车均不会引起它们的反应，能够识别枪声和鞭炮之间的区别等等。 三、变异体的群体行为 根据一，二点所述，结合已经绘制的35个尸群实际移动位置，我们对变异体的转移和扩散总结出了几个特点。 首先，变异体不具有社会性，集结行为只是为了提高捕食效率。在这一基础上，尸群实际上是一个松散的，毫无协作性的，仅存在利己主义的群体。 因此，尸群不但在狩猎时会互相争抢，也会在食物匮乏时将其他成员当作自己的食物。 同样的，尸群中的弱者往往因为得不到足够的食物而被抛弃，而尸群中的强者则会主动抛弃群体，独自狩猎。 尸群所表现出的松散结构意味着一个尸群往往会经历多次重组，并产生数个小规模群体。 外勤小队安置的第6、8、9、10、12五个追踪器最开始都在同一个千人以上的大尸群中，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三个追踪器被带向了三个不同的方向，证明了尸群中的这种不稳定结构。 其次，由于休眠机制的存在，一个尸群中的不同个体苏醒时间不同，也是尸群不断分化重组的原因。 例如追踪器25、26、73、75记录两个不同的尸群在分化后重组为四个尸群的全过程。 由于没有没有影像资料，下列推测仅从追踪器运动轨迹上进行。 25、26原属于汉堡b1尸群，73、75原属于不来梅b2尸群。 6月25日，25号从所属的汉堡b1尸群醒来，向西南方向持续两天移动到索尔陶镇附近，形成新的索尔陶a1尸群。 6月28日，73、75号所在的不莱梅b2尸群向北迁移，途中，75号随尸群继续移动，而73号则由于行进速度过慢，于瓦尔霍芬附近离开尸群。 7月9日，25号所在的索尔陶a1尸群向西移动，并与73号在不莱梅北侧采文镇汇合。 随后，外勤小队出发并进行观察，最终发现了位于汉堡的汉堡b1尸群（26）、位于威廉港的不莱梅b2尸群（75）、位于采文镇的索尔陶a1尸群（25、73）。 随着感染时间的增加，变异体个体间的差距越发明显，而单纯以狩猎为内驱力的行为方式会促使尸群在转移中向着食物更为充沛的地区移动。 以欧洲为例，在一段时间之后，将会形成三种不同的尸群。 第一种是以中等规模为主，散落在乡村的主要尸群，它们仍然包含突变变异体和弱小变异体，以围猎动物与幸存者为食。 第二种是以老弱个体为主，停留在城市中的小规模尸群，食物来源主要是老鼠乃至蚊虫。 最后是最值得注意的，以不超过十只的强壮个体组成，停留在野外，通过捕猎野生动物为食的危险尸群。 考虑到变异体的庞大数量，这些尸群的活动环境会有大幅重合，但尸群的结构在稳定后将不会发生变化。 第309章 意料之内 四人在87号高速上向东前进，两侧的树林已经长成了一条绿色的隧道，将炙热的阳光阻挡在外。 双向四车道的高速公路一片空旷，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几座连排小屋。 再往前，便是托尔高市区。 越是靠近营地，邵明的心里就越是紧张。 因为营地的幸存与否，关系到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根据电台上所说的地址，营地应该就在这一片。”阿斯吉说道，“我们距离不远了。” “希望能有热饭吃。”曹喆摸了摸自己的裤包，“我还多带了一包烟，不知道能不能换上什么东西。”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可笑，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又往前走了一截，来到森林边缘，邵明停下来，抽出瞄准镜，看向前方的房区。 这是一排临近高速的居民区，与主路只有一小段树林相隔，民房都是经典的乡下别墅风格。 也不知道住得离高速这么近到底吵不吵。 值得注意的是，民房旁的道路都被封锁，还有一个木制的简易哨站竖立在高速路旁。 哨站是用一些切割规整的木板和铁皮制成的，一些藤蔓顺着支架爬上了约有一半的高度，让整个哨站的下半截看起来都融入了大自然。 邵明皱起眉头，这东西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浓厚的末日风格，不像是一开始正规军队的作风。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看上去荒废了有一段时间了。 一旁的阿斯吉也举着自己的望远镜，神色同样凝重。 “没有人在哨塔上，周围也没看到放哨的人或者巡逻队。” “嗯……”曹喆从裤包里摸出烟盒，拆开包装，取出一根香烟，“我想应该是没有热饭吃了。” “要有希望。”里兹说道，“我们靠近点再看看吧。” 穿过一片开阔地，四人来到了哨塔前。 毫无疑问，这里的防御设施是在大变异爆发以后才慢慢建立的。 路障大都由杂物和垃圾组成，废弃的洗衣机，电扇，电视机都是路障的组成部分，看上去并不是为了阻挡变异体，而是阻挡从高速路上过来的车辆。 绕开路障往前走便是哨塔和房区，大部分房子都是一副废弃已久的样子，只有一间看上去做了加固，甚至还比较干净。 高速路另一头大概七八百米的路口还有一处路障，不过那边有一个简易的抬杆设施，应该是车辆出入的地方。 再往前便是托尔高市区，成片的独栋住宅集中在市郊区，同样看起来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营地的下场并不算好。 四人沿着高速继续前进，向着那个路口走去。 就在路口旁，竖立着一个充满童趣的牌子，上面用五彩斑斓的积木字母拼成了一个德语单词——“欢迎”。 “这个看上去可不像原来就在这里的。”曹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拨弄了一下粘在上面的积木。 没想到就这么轻轻一碰，那块积木居然掉了下来。 曹喆连忙缩回手，“跟我没关系啊。” 但剩下三人没一个笑得出来的。 路口的一面是高速，另一面则通向树林后，路边还有几栋零零散散的房屋。 从林间向里望去，能隐约看到一个被铁丝网高墙包围起来的建筑。 沿着路口前进，转过一个弯，营地大门出现在了四人眼前。 看上去营地是建立在一座大型伐木场的基础上的，里面分布着不少原属于伐木场的白色厂房和一些机器。 营地外有一圈两层楼高的铁丝网围栏，较低的部分全部用长木板做了加固，也让外面的东西没办法轻易爬进去。 大门看起来在过去戒备森严，除了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岗哨车辆掩体外，围墙内还有被当作了望塔的升降机。 但之所以说是过去，是因为大门被撞开，两侧沙包组成的掩体也已经十分散乱。 “我原本以为会有很热烈的欢迎队伍的。”曹喆将枪托顶到自己肩上，微微抬起枪口，“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哈哈，”邵明毫无情绪地笑了一声，“这已经不是预感了。” 四人放慢脚步，拉开距离，向着营地内走去。 进门便是一个停车场，几台军车正停在里面，车顶上的武器站翘起，看上去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没有人去使用这些车辆。 不过，就停车场的大小和几台车之间的距离来看，应该是有好几台车冲出了营地。 再往里走便是营地的主要建筑——几栋厂房。 这些厂房外墙光滑，结构简单，看上去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厂房中间的空地上搭建着各种临时建筑，材料也五花八门。 从专业的军用医疗集装箱舱室，应急帐篷，到防水布和钢筋木板组成的食堂，整个营地中心完美符合了几人心中对“临时避难所”这个词语的所有想象。 但一些不和谐的场景显然证明了这里并不能避难。 防水布上沾染着血迹，地上还有什么东西被拖行的痕迹，当四人向前走了几步，居然看见一栋藏在后面的厂房垮塌了一半。 这栋垮塌厂房附近似乎发生过激烈的交火，四处都有子弹命中的痕迹，一些泥地上甚至还有一层浅浅的弹坑，看上去是手雷或者榴弹爆炸造成的。 四人相互看了看，营地的沦陷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让他们感到惊讶。 阿斯吉嘱咐里兹和曹喆先留在外面，自己和邵明进入厂房搜索。 毕竟只有四个人，必须保证在向前搜索的时候背后不会窜出来两个敌人。 无论它们是张嘴的，还是带枪的。 厂房内一片杂乱的景象，原本宽敞的房间被床单和窗帘隔成一个个的小隔间，甚至连木质隔板都是一种奢望。 而这些脆弱的分隔现在大部分都已经倒塌，各种杂物和私人物品到处都是，看上去这里曾经有许多人仓惶逃离。 邵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思维已经跟着这些物品一起变得杂乱。 两人从头走到尾，大概估计了一下，这个一个厂房里挤下一两百号人不成问题。 每个人也就能分到一张床，一个柜子而已。 他们很快检查了另一座厂房，同样是被用作难民的安置所用，没有发现仓库和军人住的地方。 继续前进，一台带着天线的军用通信车出现在围墙尽头。 广播便是从这里发出的，这里也是整座营地的尽头。 邵明放下枪，心中五味杂陈。 第310章 幸存者 “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些可以用的东西。”阿斯吉走向广播车，“得把营地再仔细搜索一次——人们走得很匆忙，枪、食物，什么都有可能剩下。” “还有通信车。”里兹提醒道，“或许我们可以靠着这东西和其他人取得联系。” 邵明只是站在原地，他知道营地已经沦陷，但这不更说明了被咬和变异有直接的联系。 他搞不懂为什么阿斯吉还能这么淡定，自己的脑子里只有一片混乱。 仿佛生命在几个月后就要画上句号。 他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即使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瞬间，都没有知道自己的死期那样恐怖。 身旁的两人都看出了邵明的异样，但是他们相视一眼，似乎已经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显得那么无力。 这个大男孩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回家。 他为此从尸山中杀出一条血路，穿越了大半个欧洲，却在这里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仿佛早在他第一次被咬时就已经注定。 他不但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更丧失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里兹给曹喆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扶着邵明走到一旁坐下。 “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他安慰着说道，“我……” “我知道。”邵明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是……很难不去想坏结局。” “妈的，我早该想到的。”阿斯吉突然从通信车旁走了过来，“营地虽然很乱，但是尸体都被清理干净——就算前天遇到的那群军人都是从营地里出去的，也不可能把所有尸体吃干净。” “对啊。”曹喆仿佛被点醒了，也“腾”得一下站起来，“通信车没有外接电源，只靠车内的油机怎么能一直向外广播。” “这里可能还有人在。” 令人没想到的是，阿斯吉说完，径直走向了邵明，一把把他拎了起来。 “打起精神来小子，现在还不是给你伤感和思考人生意义的时候。” “操……”邵明抓住自己的步枪，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似乎把他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这一声中。 阿斯吉说得没错，自己还没有颓废到马上就要觅死觅活的地步，那现在就不是时候。 就在四人准备先行退出营地的时候，那座倒塌的厂房后却突然闪过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是唯一一座两人没有检查到的房子。 走在前面的阿斯吉和邵明同时捕捉到了这个动静，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枪。 厂房实际就是由大块的彩钢棚组成的，垮塌下去自然不可能形成像砖墙结构一样的大片瓦砾，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倾倒的钢板。 在这些钢板的夹缝中藏下一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由于不知道对方是人还是变异体，四人拉开距离，呈一个倒三角队形靠近厂房。 邵明看向倒塌的厂房，伸出大拇指将快慢机调整到全自动模式。 尽管艳阳高照，钢棚下仍然有不少地方处在阴影之中，加上各种结构阻挡，视野并不清晰。 四人来到厂房旁，阿斯吉一脚踩上钢棚，发出“咚”的一声。 这一声回荡在空旷的营地中，有什么东西受了惊，从钢棚下传来新的动静。 邵明看了一眼阿斯吉，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义。 如果是变异体——哪怕是跳跃者这种有耐心的家伙，在这种距离的这般动静下也会被激起内心的嗜血本能。 “出来吧！”阿斯吉用德语大喊了一声，“继续躲藏是没有意义的！” 四人盯着厂房的废墟，没想到，真有一个小女孩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他们面面相觑，这确实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十来岁，一副标准的欧洲人长相，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瘦干练。 “等等，等等！”就在此时，一名老妇人突然从废墟后钻出来，举起双手，对几人大喊，“原谅我，请不要开枪！这是我的孙女！” 这名老妇人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大半个头发已经变得花白，脸上的皱纹里全是岁月留下的故事。 邵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转头看了看其余三人。 阿斯吉微微放下枪口，问道。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向上帝发誓，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孙女两个人。”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了小女孩。 和老太太脸上的惊慌完全不同的是，小女孩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害怕的表情，她的头微微昂起，一脸勇敢，甚至让人有种她会慷慨赴死的从容。 阿斯吉放下枪，手指并没有从扳机上挪开。 “问问她这里发生了什么？”邵明说道。 “这里怎么了？”曹喆用德语问道。 “请进来说吧。”老太太侧过身子，示意几人跟她进入厂房。 四人商讨片刻，决定跟着老太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厂房都塌了一半，里面还能有什么空间？ 不过他的疑惑马上就被打消。 厂房虽然垮塌了一半，但其中一侧有一个高大的加工机械挡住了掉下来的天花板，在机械旁正好有一个管理间，看来祖孙二人就是躲在这个房间里的。 而厂房的其他部分也能看到一些整齐的被褥，其中不少还是军用款式。 想来这里就是士兵们居住的地方。 老太太和小女孩带着四人进入房间，原本狭窄的管理室因为铺上了床铺显得更为紧促。 一些生活用品堆在桌子上，桌旁还架着一口大锅。 “你们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的吧？”邵明问道，“我是说在这个房间里。” 老太太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邵明戳了戳曹喆，示意他翻译一下。 “啊？哦哦。”曹喆这才反应过来，把他的问题重复了一次。 老太太回答道：“不是……我们最开始是住在另外一边的。” “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里兹问道。 “这里……”老太太说着，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中，“我原本是柏林的一名保育员，大变异爆发以后，我回到托尔高来接我的孙女……” 老太太话刚开始说，阿斯吉突然从屋外走了进来，掏出手枪，直接指向了她。 “你他妈最好和我说实话，这里还有些什么人在？” 第311章 孤儿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三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一来是阿斯吉图突然开始指责这个老太太，二来是因为几人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火。 那双从战场中历练出的眼睛充满了杀气，但邵明并没有制止他，他知道阿斯吉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外面的床铺是军人住的——而他们变成了丧尸，所以床铺很整洁，我可以理解……” 阿斯吉说着，向前走了两步，“但是为什么有很多床铺都是干净的？有些被褥也不见了，明显是有人活动的痕迹——我甚至发现了一些装着水的杯子。” 他说着，抬起了枪口，而小女孩也不甘退缩，直接挡在了老太太身前。 “还有这个煮饭的锅，你们两个人能吃这么多东西？这个小孩从一开始就躲在废墟里面监视我们对吧？为什么营地沦陷了还要一直放着广播，这一切是不是个陷阱？” 阿斯吉说着，情绪越发激动，甚至要把枪口直接顶在那个小女孩的头上。 “你怎么解释这一切？难道你们就是为了吸引其他幸存者过来，好把他们全都杀掉？” 阿斯吉的一连串发问让老太太一时语塞，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但更多的是如同孩童般被戳穿谎言的心虚。 “你他妈最好告诉我实话。”阿斯吉说着，一把扯过了那个小女孩，顺势把枪口顶在老太太脑袋上。 “拿孩子做诱饵，算什么东西？亏你还一大把年纪了，你的同伙怎么不敢堂堂正正地出来和我们对垒？” 阿斯吉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一切，邵明在此时突然明白了，阿斯吉不是不害怕尸变，他仍在心中想念着自己的女儿，他的惶恐与悲伤化作了愤怒，全部倾泻在了这个把孩子当作诱饵的老人身上。 阿斯吉同样害怕死亡，但他更怕自己在死前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 那个小女孩也就十几岁的年纪，可能正和他的女儿一般大小。 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想要他们能够见到自己的父母，想要更多的亲人团聚。 长期在军队一线中服役的经历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家庭，也忘记了自己的生死，这种情绪被他转接，在此刻彻底爆发。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太太虽然很是惊慌，但她看起来并不害怕。 邵明觉得她并不是设下了什么陷阱，反而看上去更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 “我们不是坏人。”他开口说道，“我不希望因为误会又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曹喆又为他翻译了一次，老太太拉过孙女的手，目光变得柔软。 小女孩不停摇头，挣脱阿斯吉的手，扑到奶奶怀中。 “这是什么，家庭伦理剧吗？”曹喆看向门外，和里兹一起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老太太犹豫片刻，站起身来。 “请跟我来吧。” 四人又跟着老太太离开房间，他们手中的武器时刻处在准备状态。 来到垮塌的厂房后，穿过一片堆放木材的钢棚，一座小办公楼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栋楼被厂房阻挡，几人刚刚第一次粗略搜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办公楼有两层楼高，窗户全被密不透风的木板封死，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老太太有节奏地敲了敲门，几人立刻把枪顶在了肩头上，随时准备开火。 房内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着大门被打开，大约有七八个小女孩出现在门口。 女孩们的年纪从五六岁到十一二岁不等，身上还算干净，看起来也比较健康。 “呃……”曹喆开口道，“你这孙女还挺多啊？” 那一双双无辜的眼睛正看着门外的几人，看到几人手中的枪和几乎被“挟持”的老太太，她们的脸上立刻爬满了惊恐的。 “天哪……”里兹放下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让孩子们先出来，进入楼中进行搜查，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在这里。 也就是说，整座营地中，就只有这个老太太和九个小女孩。 里兹和曹喆登上制高点警戒周围的情况，阿斯吉和邵明则跟着老太太还有小女孩们回到营地中央的简易食堂下。 小女孩们手拉着手躲在老太太背后，只有那个年纪最大的“孙女”站在老太太身边。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斯吉问道，“这些小女孩都是从哪里来的？” “她们都是从四面八方逃难而来的孩子，父母都在灾难中死去了……”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因为我当过年轻的时候当过老师，又做过保育员，所以少校让我来照顾她们。” “少校？”阿斯吉问。 “是负责守卫营地的军人。”老太太解释道，“一支驻扎在托尔高附近的部队，他们的领导就是少校。” 她说着，哽咽了两声，“天哪，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阿斯吉大概复述了一下老太太的话，邵明问道。 “所以他们变成了丧尸？” “他们，变了。”小女孩用一口不太熟练的英语回答道。 邵明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阿斯吉立刻追问道。 “是因为被咬了吗？” “不，不是。”老太太摇了摇头，“营地的医生告诉我们被咬是不会变异的。” 她继续解释道：“我们在过去用试纸来检测人的身体里面有没有病毒，如果有病毒的都是有抗体的，没有病毒的……那他们就是定时炸弹。” “所以那些军人，没有病毒？” “他们有。”老太太说着，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们在大流行期间正在接受封闭训练，所以他们感染p病毒比我们大多数都要晚上一两个月。” “我明白了。”阿斯吉点点头，对邵明说道，“那些军人在大流行最严重的时候没有感染病毒，体内没有抗体，而是在大流行基本结束后才感染的病毒，这让他们的变异时间也晚了两个月。” 听完他的话，邵明长舒一口气，他们当初确实都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所以他们大概是在两个月前变异的？”邵明说着，举起两根手指头。 小女孩和老太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第312章 捷克 “你们怎么度过这两个月的？”阿斯吉问道，“或者说，从一开始到军人们变异都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回想了一会，娓娓道来。 “托尔高营地建立不久这些军人们就在这里了，虽然我搞不懂部队什么的，但他们看起来都来自同一支连队，他们的……标志？都是一样的。” “最开始营地大约有五六百号人，都躲在伐木场里……第一个月的时候最难熬，物资匮乏，丧尸众多，很多人都死了……” “后来中校来了，带着一支部队——大约有一两百人，他们靠着装甲车清理干净了托尔高市区，并开始带领我们重建家园。” “有了这么大一群军人，秩序很快得到了恢复，高墙被加固，人们也开始有饱饭吃。” “越来越多的人从周围过来——莱比锡，柏林，得雷斯顿，甚至还有波兰人捷克人，营地扩张到了近千人的规模。” “他们住在哪里？”阿斯吉问，“厂房看起来住不下这么多人。” “就在外面，如果你们去看看那边的街区，就会发现有不少地方改造过了。”老太太指了指伐木场北方，“那边还开垦出了一些农田。” 邵明和阿斯吉一齐望去，那边正是托尔高城郊有一片片房屋的地方——只不过他们先进入了伐木场，还没有去那边查看。 “大概到了两个月以后，丧尸开始活动起来，有一次进攻让我们损失了很多好人……少校开始想着扩大围墙，这里有很多现成的木板。” 语言不通确实是个麻烦事，邵明不得不在老太太讲完一段后去听阿斯吉的翻译。 “这个少校没有提前做出规划吗？”阿斯吉很是疑惑地问道，“他开通了通讯频道，应该能想到会有不少的难民前来，但他就把他们安置在高墙以外？” “一两百人的部队虽然不少，但是少校为了给大家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带着他们四处出击，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巩固营地……” “况且外面的房子有很多都没有加固，在建立新的围墙之前，还需要把外面的房子加固。” 这话倒是没有问题，比起重新垒起一堵坚固的高墙来说，给窗户钉上几块木板更加轻松，需要的组织协调也更方便。 “在少校带人扩建围墙之前，灾难就来临了。” 老太太说着，一股寒意从她的眼底出现。 “那天晚上，就在这座仓库里，军人们开始变异……很多人还在睡梦之中，营地的防御全都是由这些军人负责的，大家根本没有办法反击。” “你们没有武装吗？”邵明问。 “没有平民可以拿到枪。”老太太摇了摇头，“按照当时的人数，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是少校手下的士兵，他们将武器统一保管，普通人只能持有一些刀棒之类的东西。” “又是这样。”阿斯吉叹了口气，“和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舞台换到了营地当中而已。” 军队变异，手无寸铁的平民成了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有许多人逃了出去，那天晚上非常混乱，我想到了孩子们，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没有人去管这些孤儿……他们自身难保，也没办法去管。” “军人们从仓库冲出去，很多人还没醒来就成了食物，一些还没有变异的士兵开始反击，但那是夜晚，他们的敌人是他们的战友……” 老太太停了下来，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有不少人逃了出去，外面的情况我不知道，但应该有许多人活了下来。” “可这些孩子们无路可去，最开始为了保护她们，所以把她们都安置在那栋距离军人们最近，最靠里面的小楼里，没想到却完全堵住了她们逃出去的路。” “我带着孩子们躲在楼里，直到那些变异的军人离开营地……我们很幸运，它们或许没有吃饱，几天之内就全部离开了。” “外面只剩下了一堆尸体，还有带着血肉的骨头……天哪……”老太太说着，意识到孩子们就在身边，赶紧住嘴。 “好在营地里剩下的物资很多，就我们这几个人够吃一段时间，如果有丧尸来了，我们就躲进屋子里，凯瑟琳……” 老太太拉起孙女的手，“勇敢的孩子，她年纪最大，我腿脚不便，很多时候都靠着她来通风报信。” “但是你并没有关闭广播。”阿斯吉说道，“你或许不会使用通信车，但你知道只要还有油，它就会在设定好的频率上一直广播，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想这样的……”老太太低下头，“但我没有能力养活这些孩子，我没办法出去寻找新的补给，营地里的食物总有吃完的那一天，我也不会使用武器……” “所以这也相当于是个诱饵，你希望有人过来带走她们，能够照顾好她们。” “我知道……这很冒险，相当冒险……”老太太回头看了看女孩子们，满面愧疚。 “她们都是小女生，没办法保护自己，所以当有人来的时候，我和凯瑟琳会留在外面，我不想轻易把这些孩子交出去。” “很少有人能满足你的条件。” 阿斯吉看向那些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们，如果她们落在了坏人手里，可能这一生都只有在黑暗当中度过。 而邵明则有另外的看法。 老太太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保证小女孩们的安全，甚至没办法保证她们活下去——或许她的内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不是什么道德沦丧的人，也要有能力养得起这么多小孩，没有人愿意这么做——说得难听一点，甚至是累赘……除非有什么别的需求。” “不，我不希望有人能养活她们。”老太太说道，“只奢求一段短暂的保护，能够护送他们到捷克去。” “捷克？” “少校告诉过我，在布拉格附近也有像这样的营地，这里距离布拉格并不算远，一两天也就可以到达，我希望能把孩子们带到那里去。” “我还有一个问题。”邵明对阿斯吉说道，“为什么这里都是小女孩？” 第313章 阴谋味道 “这里曾经是有一群小男孩的。”老太太叹了口气，满面愧疚，“但他们都是群还没长醒的孩子，他们根本就不把这末日当成回事，自己偷了车，跑出去了……” 听到老太太的话，邵明和阿斯吉不由得对视一眼。 阿斯吉问：“嗯……这群男孩有几个人？” “十一个。”老太太很是难受，“都怪我没有看好他们……营地里只有我在照顾这些孩子们，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偷到车钥匙的……” 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 “真希望他们没事。” 好吧，他们可能出了点事。 邵明在心里想到，希望不是那群孩子吧。 阿斯吉回过头，看向邵明，“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没有了。”邵明摇摇头。 “请给我们两分钟。”阿斯吉对老太太说道，将邵明拉到另一边。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邵明瞥了一眼雨棚下的老太太和小女孩们，“从逻辑上讲基本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一个地方。” “希望我们想的是一样的。” “如果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这么爱这些孩子，主动留下来保护她们，为什么要轻易把她们暴露出来呢？”邵明皱起眉头，“我们四个大男人，难道就不构成威胁了吗？” 他始终觉得有一股阴谋的味道在里面，但又找不出太多的破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如果附近有埋伏——甚至不需要老太太和小女孩做诱饵，人们听到广播自然会前来。 即使有老太太和小女孩们让人放松警惕，现在也该动手了，还在拖延时间做什么呢？ “有点太轻松了不是吗？不过里兹和曹喆回报说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阿斯吉笑了笑，转而又严肃地说道，“抛开这些不谈，我们可能是最适合保护这些孩子的人。” “我们应该和其他人取得联系，这不是我们两个人可以做决定的事情。”邵明摇摇头，“十几个人，还要绕行捷克……” 他看向阿斯吉，希望他不要被这些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们干扰了判断。 “我不会情绪用事的。”阿斯吉看出了他的疑虑，“更何况，我还有其他的疑问需要证实一下。” “什么？” 二人商讨一番，重新回到了老太太面前。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手都搭在了腰间的手枪上，看上去既像是防御，又像是威胁。 “我们想请你的孙女带我们去看看她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阿斯吉没有坐下，直接发问。 看老太太一脸疑惑，他接着说道：“我们可能还需要在营地里停留几日，或许她告诉我们怎么能快速发现营地外的威胁会更有用。” “停留……”老太太有些犹豫，倒是小女孩主动开口，“我会带你去的。” “还有一个问题。”阿斯吉接着说道，“我希望你可以带我的同伴去看看营地军火库的位置。” 对这个请求，老太太倒是没有推脱，只是表示自己没有军火库的钥匙。 “这个你不用担心。”阿斯吉说道，“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女孩带阿斯吉检查了营地的后门，从那里可以直接溜到外面的树林中，一眼就能看到主路上的情况。 而邵明则跟着老太太查看了军火库和物资仓库，军火库的大门紧锁，门锁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从窗户能勉强看到里面的情况，大部分板条箱都没有被打开过。 由于营地的管理十分规范，他核对了剩余的食品和水，也大概只符合这群老人小孩在两个月内的消耗。 两人碰了个头，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邵明来到营地中央，拿起对讲机，呼叫兰伯特。 “莱比锡的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兰伯特很快传来回应，“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进入城市，就遭遇了几波尸群的攻击……或许火车只能先暂时停留在这里了。” “好吧……注意安全。”邵明看向站在厂房顶上的曹喆，“你不问问我营地的情况怎么样？” “你直到现在才联系我，我们都已经猜到了。”兰伯特说，“只是希望营地里有一些可以用的物资，火车停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在消耗。” “军火，粮食，营地都还有剩余，只不过……” 邵明简单汇报了一下小女孩们的情况。 “嗯……绕行捷克……”兰伯特那边传来一阵走动的声音，“捷克的铁路线相当复杂，况且要带上一群孩子，还需要增加一节车厢——这节车厢不能加在最后面，否则还会影响车辆的上下。” 邵明问：“也就是说需要拆掉平板车厢，再重新连接新的客车厢？” “你们应该去检查一下托尔高的车站……哦，不行，我从地图上看到必须要穿过莱比锡才能到达托尔高。” 兰伯特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如果要带走她们，先想办法把她们带到火车这里来再说吧，我们或许要回到纽伦堡，从那边再想办法。” “好吧，我知道了。” 和兰伯特通完话，他看向正躲在厂房里的孩子们。 她们像一个个深林中的小精灵，正用着畏惧的眼光看着自己，而老太太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那个最大的孙女在照看她们。 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没有告诉老太太究竟会不会带走小女孩们。 而老太太似乎也不着急，甚至很快就放心地让这几个人陌生人和小女孩们待在一起。 整座营地似乎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阴谋气息。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邵明靠到阿斯吉身边，“我们一直都在猜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做掩护，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正的坏人就在我们面前呢？” 阿斯吉看向小女孩们躲藏的厂房，那座半塌的厂房连房门都没有，女孩们就如同羔羊一般暴露在外。 “你说得在理。”他点了点头，“或许在决定下一步怎么办之前，我们四个人都要待在一起。” 第314章 调查 中午，老太太为几人准备好了午饭，但他们似乎并不领情，执意要吃自己带来的口粮。 “要先保证孩子们的健康。”阿斯吉如是说道，“更何况我们的东西还没有吃完。” 不过，四人观察一番，发现老太太给他们端来的也就是她和孩子们一起吃的东西。 邵明有些糊涂，他本以为会来一个“电视剧般”的下药情节。 毕竟这是对付他们四个“壮汉”的最佳手段。 曹喆问：“那现在怎么办？这些女孩是带走还是不带走？” 邵明想了想，“这个问题其实等于‘这群女孩’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这么说大家没意见吧？” “但我实在找不出什么漏洞来。”曹喆看向他，“或许她告诉我们事实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女呢？” “最好的谎言，就是把谎言融入在真相之中。”里兹咬下一口饼干，看向众人，“老太太说的话，很可能半真半假。” “如果她们都是坏人，我们就直接离开这里。”邵明说道，“如果小女孩们没有问题，我们就带她们离开。” “没有什么问题。”阿斯吉点点头，“我需要先去检查一下布拉格营地存在的真实性。” 一旁的里兹看上去欲言又止，陷入思考中。 邵明突然对他发问，“你是不是最会哄孩子的人？” “我？”里兹觉得有些好笑，“我不是才告诉了你们我是不婚主义者吗？” “但是你花了半个小时就从男孩嘴里套出所有的话来了。” 提到这个，里兹看上去不是很高兴，邵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被他打断。 “这是……不一样的。”里兹摇了摇头，“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首先，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不是……坏人。” 他的最后一个词咬得很重。 “即使往好的方面想，她们都是受害者，这也和小男孩们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曹喆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是有这种担心。”里兹点了点头，“如果这里只有老太太和那些小女孩，即使她在做坏事，小女孩们也可能对她产生依赖心理。” “再加上这群孩子年纪本来就小，三观不成熟，又刚刚失去了父母，老太太可以很轻易地接近她们——文艺点来说，走进她们的心里。” “但是能做什么坏事呢？” 邵明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营地目前补给充足，相对安全，老太太也好小女孩也好做坏事是为了什么，又能有什么机会做坏事？ “妈的，我不是来当侦探的。”曹喆猛摇头，“太复杂了。” “再找找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邵明叹了口气，“我们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又不能把她们贸然带走……” “如果明天还不能确认她们能不能上车，那我们就走。”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算是默许了这个决定。 将一群小女孩扔在这样的世界中等死，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可以狠下这个心来。 现在他们不缺物资，也有能力保护这些小孩——况且这里已经接近德国东部边境，到捷克也就是几天的时间而已。 因此，该不该带走这群小孩，已经不是团队的问题，而取决于这群小孩自己值不值得被保护。 毕竟有那群小男孩的前车之鉴，四人也不敢看见老人小孩就完全放下戒备之心。 回到调查上来，四人现在和无头苍蝇没太大区别。 他们都能隐约感觉到营地现在有问题，但又说不清问题在哪里。 线索基本没有，动机无法推断，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觉。 吃过午饭，阿斯吉和邵明前去通信车看能否联系到布拉格营地，曹喆继续放哨，里兹则开始单独去找小女孩谈话。 阿斯吉在那里研究通信车，邵明帮不上什么忙，来到垮塌的厂房中，希望可以找到新的线索。 安全起见，他先联系了曹喆，确认自己一直都在后者的视线范围内。 邵明在脑子里不断梳理上午的所见所闻，他只觉得老太太和小孩们处于一种“既是好人又是坏人”的量子叠加状态。 他把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巡视着地上那些床铺。 这就是阿斯吉提到的那些干净的军人床铺，从床铺的褶皱程度来看，应该是不久前就有人睡过的。 另一个疑点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既然小朋友们平时都在小楼和厂房外活动玩耍，为什么床铺会这么干净呢？ 他在床铺旁走来走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就在这时，对讲机响了起来，里兹的声音从中传出。 “老太太绝对有问题。” “不出我的所料，小孩子们的口风很紧，老太太在她们心中的地位相当高……甚至说她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我去询问任何一个小孩都有可能惊动她们所有人——况且小女孩们对外人很是抵触。” “但我还是从最小的那个孩子身上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老太太说她带着孙女一起来到这里，随后才开始照顾其他小朋友——但她在撒谎，其中有一部分小女孩是和她还有她的孙女一起来的。” “我有一个相当大胆的猜测。” “老太太并不是想针对我们，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那群小女孩，她们很可能是她的护身符。” “护身符？” “我换个说法，叫‘老鸨’，你是不是更能理解了？” “什么？”曹喆难以置信的怒骂声传来，“他妈的，看我一枪打死那个狗日的。” 里兹赶紧补充了一句，“不是，你先冷静一下，这只是个猜测而已——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这又不是警察在查案。” 曹喆愤愤不平地回应道，但他愣了一秒，好像还真是警察在查案。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把她送上法庭，已经没有法庭了。” “我知道，但这和她上不上法庭没有关系，而是和这群孩子乃至我们的生命健康有关系。她如果能被证明是坏人，我们自然会给她惩罚，但如果她不是呢，如果我们让真正的坏人登上了火车呢？” “妈的……”曹喆咬牙切齿，但他的良知不允许他说出直接把这些小孩扔在这不管这样的话来。 “呃……”邵明突然加入频道，“我好像发现了一些更强有力的证据。” 第315章 审判 邵明口中的“有力证据”，是一些被藏在床铺旁手提袋里的妇科药品。 不光有炎症药品，还有避孕药。 对一个曾有上千人的营地而言，这些东西的出现并不算奇怪。 但出现在这些被人睡过的床铺旁，就显得十分甚至九分地奇怪。 这些东西的出现让四人心头一紧，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很难想象她们遭受了怎么样的伤害。 四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女孩们的方向。 “你们怎么想？”邵明问着，只觉得心中有股怒火直冲头顶。 那还是一群如同天使般的可爱孩子，如果不是几人前来，她们还会遭受怎么样的折磨？ 里兹回：“不要打草惊蛇。” “什么打草惊蛇？”曹喆这下忍不住了，“老东西就他妈一个人，我一枪就可以送她归西。” “你给我冷静一点。”里兹呵斥道，“正常来讲，如果小孩子遭受了侵犯，他们会出现很多的应激反应——畏惧，害怕，这些写在脸上的东西我就不用多说了。” “但我从她们的脸上、她们的言语中察觉不到任何遭受侵犯的样子。” 里兹顿了顿，似乎是在让大家消化他所说的话。 “这些孩子在失去父母，目睹一个又一个血腥场面的时候，就是老太太帮助了她们，对她们来讲，她就是善良的、和蔼的，是她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甚至于让她们觉得出卖身体是正常的事情，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的事情——你如果就这样打死老太太，你信不信那些小孩子反过来攻击我们？” “到时候你怎么办？把她们都杀了？那我们不如直接不管这个烂摊子。” 里兹的话让曹喆无法回答，他只能甩出一句，“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们需要把她们带回去。”邵明突然开口道，“把小女孩们带回火车去，回到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里面去，然后送到布拉格营地或是什么地方去。” “但是怎么才能单独带走她们？”里兹反问，“她会同意吗？” “妈的……” 邵明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只能问道。 “阿斯吉，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回应。 “阿斯吉？” 邵明心中顿感不妙，他立刻拿起步枪，向着厂房外跑去。 他在通信车里检查设备，按理来说不会不回答。 “曹喆，你看见他了吗？” “我没有……操，老太太也不见了。” 邵明冲回通信车旁，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人在。 “阿斯吉，你在哪里？”他连忙按下对讲机，“曹喆，刚刚有其他人到营地附近吗？” “没有，我没有看见。” 就在此时，邵明身上挂着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我没事。”阿斯吉的声音传来，“到小楼里来吧。”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漠，甚至有种死一般的冰冷。 考虑到这些小女孩有可能和他的女儿差不多大小，邵明赶紧跑向小楼，生怕他一枪给老太太崩了。 他冲进小楼二楼，阿斯吉正用枪对准被捆起来的老太太。 “营地管理很规范，每一个进入营地的人都进行了登记。”阿斯吉看向她，“这里18岁以下的小女孩本来有28个，但现在我们见到的只有零头。” “剩下的小孩子去了哪里？” “她们被带走了……被……被丧尸抓走了……”老太太一脸惊慌，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她们……她们在营地沦陷的时候被吃了……我，我没办法保护她们所有人。” 虽然邵明此刻心中有万般疑问——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让小孩去做那种事…… 但看上去阿斯吉已经问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证明老太太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已经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阿斯吉根本不理会她那祈求的眼神，继续问道。 “看来大部分人还没有你那么变态，丧尸难道只吃十几岁的女孩，年纪更小的、更不成熟的更麻烦的他们就不吃了？” 这话让老太太无法回答，年纪大的女孩都被她卖出去，她还怎么解释？ 就在此时，放哨的曹喆传来消息。 “有尸群来了。” “等等。”邵明按下阿斯吉的枪，“不要冲动。” 里兹说得不无道理，身为一名警察，他显然比其他人更理解受害人出现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不考虑小女孩们的问题贸然行事，那他们调查这么半天也没有任何意义。 阿斯吉看向老太太，开口说道。 “我跟你谈个条件，你只要告诉我外面那几台车的钥匙在哪里，我就可以放你一命。” 老太太连忙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用车的……” 虽然看上去老太太真的不知道，但阿斯吉显然不太认可她的回答。 他没有说话，只是又把枪口抬起来了。 “我……我可以去找找……”她急忙改口，“我记得他们把车钥匙放在哪里……” 邵明拿起对讲机，“曹喆，尸群到哪里了？” “城区……已经到城市郊区了，大概还有十来分钟。” 拿上车钥匙，老太太告诉了小女孩们她们将会被送到一个更安全的营地里去。 听了这话，她们显得很是开心。 但尸群已经逼近营地，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火车那边去。 在背后顶住的手枪威胁下，老太太让小女孩们挤进了一台卡车中。 招呼完小姑娘们上车，老太太跟着就要登上车厢。 “等等，”阿斯吉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你跟我来。” 面对着他黑洞洞的枪口，老太太只能跟着他和阿斯吉走向大门口。 卡车从三人身边经过，里兹和曹喆正拉着小女孩们朝营地外开去。 邵明坐在卡车后斗中，看向阿斯吉。 他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尸群咆哮着向卡车冲去，阿斯吉踩在车轮上，探出身子向变异体们射击。 一部分变异体果然调转方向，向着三人冲过来。 老太太更加惊慌，一面是冲来的变异体，一面是拿着车钥匙不慌不忙的阿斯吉。 他突然开口对老太太说道。 “社会破灭不等于道德败坏，如果我们丧失了人性，和外面的变异体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老太太不懂他在叽叽咕咕说什么东西，只想快点钻进坚固的军用越野车中。 他说完，一脚踹在了老太太身上。 “去和你的同类们打个招呼吧。” 第316章 重返纽伦堡 一个老妇人，带着几个小女孩，该如何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且不说人是否险恶，变异体的尖牙利爪也足够让她们寸步难行。 无亲无故，也很难说就将这样把她们带走。 而老太太自然是没有吸引力的，想要活下去，换得别人的保护，自然就要付出点什么。 在阿斯吉单独抓住老太太询问的时候，她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 她的确把那些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孩子卖出去了——与其说卖，不如说送。 在她看来，即使是被当作玩具，好歹也有了活下去的条件。 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那些孩子，即使是被掳走，也比在营地里苟活更强。 她没有撒谎，营地里的粮食总有吃完的那一天，尸群总有来袭的那一天，她和一群孩子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教给那些孩子，连营地里的枪都不会使用，遭遇危险哪里有什么反击的能力。 当变异的军人们从营地中离开，老太太没有选择任通信车因为电力耗尽自行关机的时候，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或许她也有过挣扎，她也有过愧疚，有过不舍。 当第一批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当厂房里传来女孩子们痛苦的哀嚎的时候，当她们被塞进其他人车里的时候，或许她也会觉得心疼，她也会落泪。 已经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保护了这些小女孩，但条件却是这些孩子的身体。 就像这次四人前来，她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将孩子们藏起来。 但她最后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待在外面，希望这几个男人能看上一个，带走一个。 老太太是个好人吗？ 她又真的是个坏人吗？ 这也是为什么他单独叫邵明前来小楼的原因。 他听不懂德语，即使撞到老太太在说什么，他也不能理解。 更何况，如果自己告诉了其他三人事情的原委，可能也很难下决心将老太太处死。 难道还能找个监狱关她个十年八年的吗？ 小女孩们遇上了自己这一行人，固然是幸运的，但阿斯吉没办法原谅她通过出卖孩子们的身体来换取所谓的安全。 被带走凌辱，屈辱地活下去，又真的是每个花一般年纪的女孩所渴望的吗？ 这些小孩太容易让他想起自己的女儿了，他很难不去想象是不是有人也会对自己的女孩这么做。 为了她们好？ 自己如果身处老太太那个位置，又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他没办法去理智思考这件事，他太生气了，以至于忽略了现在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他所知道的，只有老太太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为那些女孩的眼泪和鲜血付出代价。 即使阿斯吉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和老太太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没有人在乎那些小女孩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虽然回去的路况不算太好，但三人和小女孩们登上的这台奔驰zetros卡车采用4x4底盘全轮驱动，最大爬坡度数30度，穿越森林和丘陵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而阿斯吉所坐的enok6轻型装甲越野车是在奔驰g级上改装的，还额外加装了40mm榴弹发射器——可以说只要前一台卡车能够经过的地方，它都能够胜任。 这两台军车配上它们强悍的发动机马力，在通过性上也就只有铲车可以比拟。 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一行人总算回到火车旁。 虽然提前给火车上的众人打了招呼，但火车附近的地上草上随处可见都是血迹，想必这短短两天时间内火车也遭受了几次尸群的攻击。 阿斯吉减慢速度，他不想现在就去面对那些孩子。 卡车停到火车旁，人们围上来，把小女孩们接下车。 年纪最大的孙女将其他小妹妹都扶下来，转身看向后面慢吞吞跟过来的越野车。 前排只能看见一个人，她踮起脚尖，想要看看老太太在哪里。 阿斯吉踩下刹车，深吸一口气，拿起步枪，打开车门。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抓住阿斯吉的袖口。 “奶奶去哪里了？” 阿斯吉低下头，“她和我一起掩护你们撤退，被丧尸抓走了。” 女孩一下子就瘫软下去，阿斯吉连忙伸手去扶住她。 “我很抱歉，孩子。” 邵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里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连忙带着冯予笙过来，示意她去安慰一下女孩。 后者心领神会，赶紧搀扶住女孩将她“拖”回火车。 邵明看了看阿斯吉，动动嘴，却什么也没憋出来。 他相信阿斯吉，他们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布拉格营地是真实存在的。”阿斯吉对他说，“我们把孩子们带到那里去，希望他们能够照顾好她们。” “这是怎么了？”兰伯特此时也赶了过来，在一旁问道，“她怎么了？” “她……这件事很复杂。”邵明看向阿斯吉，他在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够解释一下的。 兰伯特看两人都不想说，干脆拉开话题，“所以这个营地具体是在哪个位置？不可能在布拉格市中心吧？” “在布拉格南侧25公里，普日布拉姆北侧15公里……”阿斯吉从驾驶座上摸出邵明的平板电脑，递给兰伯特，“我看过地形了，是一座小镇，三面环山，地理位置比托尔高营地更好。” “今天还要先回一趟纽伦堡。”邵明说道，“车厢要加，最好再回一趟托尔高，把里面的军火和粮食带出来。” “这个没问题，但是加车厢……可能还要耽搁两天才能出发。” “尽快吧。”邵明点点头，“越快到布拉格去越好。” 三人简单商讨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准备返回火车出发。 在上车前，兰伯特把邵明单独拉到一边，看向火车。 邵明知道他在看那些小女孩，只是看向他，“我知道你有顾虑。” 见自己已经被看透，兰伯特也不再隐瞒，直接开口问道：“如果布拉格营地和托尔高一样沦陷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邵明摇了摇头，“只是希望我们的运气不要那么差。” “呵，”兰伯特无奈地笑了笑，“这一路走来，我已经不相信我们还有多少‘运气’这种东西在了。” 他走向驾驶室，又回头看向邵明。 “你最好……好好考虑一下。” 第317章 林地飞驰 火车向后倒去，这个庞然大物正缓缓加速。 按照兰伯特的设想，这次需要增加一台新的卧铺车厢，一台新的负责发电的车头以及一台运送车辆的平板车厢。 之所以需要接上一台新的车头，是因为当前团队使用的福伊特maxima4并不具备为其他车厢供电的功能，纯靠卧铺车厢自带的小柴油机已经无法满足现在列车的用电需求了。 由于调度中心无法使用，新的车头不会加在原有车头后——那样实在太麻烦，三节新车几乎要把整个编组拆开再加入。 因此，新的编组方式是：带防空炮的平板车厢、旧车头、杂物车厢、卧铺车厢、餐车，卧铺车厢、新车头、货运车厢、货运车厢、3台平板车，共12节。 基本赶得上铁路线上大部分运行的列车长度。 一般而言，这种将车头安置在车身中部的编组模式通常出现在组合式重载列车上——也就是两台列车首尾相连，组合成一列更长的列车。 但对团队来说，这样的连接方式单纯是因为比较省事，将货运车厢拆开以后就可以加上新的卧铺车厢和新车头。 目送火车离去，邵明回头看向身边的阿斯吉和冯予笙。 他们还需要返回托尔高营地，择机将里面的军火物资取出来。 里兹去帮安妮带那些小朋友，而曹喆需要和兰伯特一起改装火车——考虑到两边都需要人手，冯予笙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火车离开，她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怎么了？”邵明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问道。 “小孩子……”她无奈地笑笑，“但是我真的很不喜欢带小孩。” 邵明笑道：“难道女孩子不都是很喜欢小孩的吗？” “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阿斯吉站在一旁，冷不丁来了一句。 他似乎也是因为不想带小孩子所以才选择来收集军火，但他又很难抑制住眼里对小姑娘们的怜爱之情。 不过他心里明白，现在自己还是少和姑娘们接触比较好。 “你来开车？”邵明从包里摸出钥匙，递给冯予笙。 “我来吧。”后者接过钥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原来就想有一台自己的大g，开着肯定很飒，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在现在。” “升级版。”邵明拉开车门，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加装防弹钢板和40毫米榴弹发射器的大g。” 他回过头，猛然间觉得这个女孩子比刚见到她时还瘦了不少。 也许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待在一起，这种变化现在看起来尤为明显。 两台车又重新向着托尔高营地驶去。 “哎哟我去——” 路上的颠簸让冯予笙整个人都在车里“飞”了起来，她尽力控制住方向，跟上前面阿斯吉的卡车。 “慢点姐，慢点，我记得路。”邵明抓紧了车内他能抓的东西，脑海中不由得思考让冯予笙开车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是，你相信我！”冯予笙看上去简直是在和一头野兽搏斗，她大喊着，“我只是有段时间没开车，上来就开这种路，需要时间熟悉一下嘛！” 越野车冲上一节倒下的树木，腾空而起，又重重落下。 两台车沿着回来的路返回营地，他们对这台zetros轻卡能一次性拉走营地里的库存不抱希望，这条路可能还要再跑两次。 好在冯予笙没有说谎，她很快找回了感觉，稳住车身。 长发随着车身的高低起伏浪起，露出她线条分明的下巴，硬朗，但又不失柔美。 确实很飒。 邵明在心中想到。 “希望那些丧尸已经走了。”冯予笙没有意识到后排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对大家都好。” “没事，就算它们没有离开，我们也可以好好招待它们。” 邵明操纵摇杆，车顶上的武器站跟着转动起来。 两台车一前一后冲出森林，几乎是漂移着进入高速公路。 “呜呼！”邵明忍不住高呼一声，“你开得确实比我好多了。” “那当然，现在还质疑姐的驾驶技术吗？” 冯予笙踩下油门，引擎推动着这台钢铁怪物超过阿斯吉的卡车。 在森林中需要卡车开路，因为越野车能够通过的地方卡车不一定可以通过——而到了公路上，越野车理所应当走在前面。 毕竟头顶上的40毫米榴弹不只是威慑而已。 穿过林荫高速，营地就在眼前。 不出所料，尸群也在眼前。 老实说，邵明心里还有点期待尸群的出现——毕竟规模不构成威胁，还可以试试这才到手的“新玩具”。 冯予笙踩下刹车，变异体们正张牙舞爪地从营地中冲出。 “我来给你展示展示。” 邵明自信地按下一个按钮，两颗烟雾弹从车顶的武器站上抛射出去。 烟雾先是拉出一条线，再慢慢扩散到面，一堵烟墙在车前蔓延开来。 “展示什么？”冯予笙回过头问。 “呃……”邵明只觉得脸红，他连忙低头检查，才发现自己按错了发射按钮。 “不好意思。” 他连忙把手放到另一个按钮上。 “呃……真不好意思。” 冯予笙挂上倒档，迅速和烟墙拉开距离。 好在营地大门口还有一片空地，足以给榴弹留出足够的引爆距离。 变异体或许被烟雾干扰了一会儿，但他们很快就识别出车辆的引擎声，向着三人袭来。 白色的烟墙随风飘起，很快，第一只变异体从中冲出。 它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雾，透露出一股诡异的美。 变异体们冲出烟墙，烟雾如同轻纱般抚过它们的身体。 “通通通通——” 榴弹发射器发出一声声闷响，将40毫米榴弹从炮管中推出。 伴随着显示屏上快速下降的数字，车前的变异体一片片倒下。 “这太爽了！” 邵明大喊着，如果不是车外真的有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他现在和玩游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破片四溅，扎进变异体们的身体中，将鲜血和肌肉组织带出。 破片的冲击让它们的身体变得扭曲，甚至有种舞动起来的错觉。 第318章 整装出发 军火被一箱箱装进卡车，邵明的心里却在思考别的问题。 带走小女孩们虽然是大家都默认同意的事情，但自己毕竟是提出这个想法的人。 一股无形的压力和责任已经悄然爬上肩头。 随着加入团队的人数越来越多，无论自己是否愿意，自己的身份已经在发生变化。 如果说团队现在就像是一台疾驰的火车，那自己就是车头——但却是一台被车厢推着向前的车头。 因为阿斯吉的保护，因为有阿斯吉这台“有动力的车厢”存在，火车才能平稳地向着家的方向运行。 更因为一路走来上车的人都没有什么怨言，车厢之间才能拴在一起。 但是一旦遭遇到什么大的挫折，一旦火车开始爬坡，还会不会散架就是另外一个问题。 自己不像是团队的领袖，而仅仅是一个发起人，组织者。 自己也没有和团队真正的融入到一起，以团队的层面去思考问题。 更严重的是，如果有一天阿斯吉遭遇了什么意外，只怕自己这个车头完全没有能力可以带着车厢在平地上前进的能力。 他不由得回想起上次在农场的经历，如果没有阿斯吉，自己——乃至整个团队可能都要葬身于那个商场中。 如果没有阿斯吉，农场的人会不会把自己等人直接扔出去？ 这次在营地，当自己还在和里兹曹喆争论的时候，也是阿斯吉站出来，扫清了威胁。 如果说阿斯吉一开始还有意引导自己成长的话，随着他距离自己的女儿越来越远，保护团队中其他人的信念越来越强，只怕自己会完全变成一个受人照顾的婴儿。 而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竟然也坦然接受，享受着阿斯吉带来的保护和便利。 也许自己过去的身份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一个成天躺平等着混饭吃的孩子。 也许当初踏上回家的旅途只是头脑一热，但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自己乃至一两个人的事情。 只要还在回家的路上，那自己就不能再做一个被保护的孩子。 现在团队的人数也就是十来个人，什么事大家还可以商量，一起讨论。 如果以后人越来越多，又怎么去和每一个人讨论？ 这是性命攸关的末日，还有几千公里的路在前方。 这不是阿斯吉要走的路，这是自己要走的路。 “你在想什么呢？”冯予笙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愁眉苦脸的？” “在想……我们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口，差点让冯予笙脸红到脖子根去了。 “不是不是。”见自己的话引起了误会，邵明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团队，你能理解吗，我们这一群人。” “噢～”冯予笙点了点头，“怎么了？” 邵明问：“你认为我是这个团队的领导吗？” “当然。”冯予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你认为我像吗？” “这个……”冯予笙犹豫了一下，“没有你我们走不到一起……我们，所有人。” “这就是问题吧。”邵明一脸忧心，“我用一个口号让大家聚集在一起，但是却没有能力带大家走下去。” “或许是一切都太顺利了吧，遇到危险什么的……”冯予笙说着，也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阿斯吉的方向，“我觉得你没必要思考这么多啦，就这么走下去也挺好。” “除非走到这里就结束了。”邵明苦笑一声，“一团散沙可没办法回家。” “好吧……”冯予笙咬住嘴唇，微微点了点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况且——这个口号还是挺有号召力的，至少你已经有了领导团队走下去的前提和毅力。” 由于德国的铁路电气化水平较高，想找到纯柴油机的车头还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大部分内燃机车都是做调机使用，车钩、电源多个方面都不适用。 在这件事情上，德国政府算是帮了团队一个大忙。 毕竟他们停运了几乎所有的列车，可以让兰伯特慢慢挑选所需要的车头。 新车头选用西门子vectron de车头，另有可以电气柴油双用的dm版本，但考虑到目前电气化铁路的可使用程度——这种小油箱显然不满足团队的需要。 而de车头则是纯柴油发动机版本，足以承担为全车供电的功能。 而新的卧铺车厢是来自奥地利铁路的bmz 7290型卧铺，该车定员36人，有3个带有私人卫浴的豪华型包厢、9个带有私人洗漱台的舒适型包厢；两端各设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虽然原有的nj车厢是四人间，核载人数达到70人，但为了保证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隐私空间，兰伯特还是加上了这节新的卧铺车厢。 在纽伦堡停留了两日，新的车厢总算是编组完成。 小女孩们出奇的听话，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虽然这样可以省下不少麻烦，但还是让大家都感到一阵心痛。 唯一不合群的孩子是老太太的孙女——汉娜，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奶奶命丧尸口，她几乎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每天几乎一点东西也不吃。 她似乎一下子丧失了任何的感情，但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看向阿斯吉时眼睛里流露出的寒意。 为此，团队甚至升级了军火武器的保障措施，原本堆放军火的杂物车厢已经不能随意进出，任何时候都保证汉娜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 这让照顾孩子们的安妮很是头疼。 毕竟她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可能把她扔下等死，只求她在到达布拉格营地之前先把自己的愤怒埋在心底。 只不过汉娜本就十分懂事，她知道奶奶更想看到的是这些妹妹们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一旦自己开始作妖，这群人必然不可能把自己和妹妹们送到布拉格营地去。 油箱加满，武器上膛，火车缓缓离开纽伦堡中央车站，一路向东，前往位于捷克的比尔森市。 随着火车驶出德国，一切都将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发生巨变。 第319章 通往布拉格之路 一个周后，捷克，比尔森市以西25公里，距离布拉格营地175公里。 从德国东侧到捷克西侧，全是连绵不断的丘陵地带，加之两国边境小镇的建筑风格没有太大差异，以至于人们都没意识到他们已经穿过了国境线。 越深入捷克国内，中欧风情便越是浓厚。 不过现在的团队没有心思去欣赏去美如画的中欧小镇，皮尔森市就在眼前，这是他们踏上捷克土地之后遇到的第一座大城市。 皮尔森市，捷克西部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拥有55万人口，着名的斯柯达公司就坐落在该市中。 捷克爆发大变异的时间与德国几乎无异，变异爆发时的人口流动和现在变异体的活动与德国境内没有太大差别。 这就导致了如今的团队已经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零星的尸群袭击每天至少要发生好几次。 而城市内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是一个未知数。 “弹药消耗量呢？”邵明走向卧铺车厢，身边是杵着拐棍的琼斯。 “过去三天消耗了2286发5.56子弹，其中600发用在日常训练上，剩下的基本上是我们在经过玛丽亚温泉市时产生的消耗。” “9mm打了132发，其他的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太详细了。”邵明笑着夸赞道，“你把我们的军火管得很好。” “那是因为我没事可做，每天就在车厢里干这种统计的事情。”琼斯撇了撇嘴，“我倒是更愿意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东西。” “很快就可以了。”邵明停了下来，他看见罗楠正向他走来，“等你再恢复一些，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了。” “化肥不够用了。”罗楠举起手中的空口袋，“况且如果你们想把越野车放在车头的话，我的田怎么办？” “那是大家的田。”邵明说着，从包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化肥……你可以选择车里的其他地方，除了大家的房间和餐车，看上哪个都可以。” “放在车里没那么简单，另外我注意到车上的土壤也有问题，可能是和火车的颠簸有关……” “先等我一下，等我回来再说。”邵明打断了他的话，“两个小时，给我和你自己两个小时。” 罗楠插着腰，叹了口气，“好吧……我再去想想办法，如果可以扔下一台车就更好了。” 他快步走到卧铺车厢中间，敲了敲房门。 “我们该出发了。” 阿斯吉打开房门，手里提着自己的狙击枪。 “兰伯特没问题了？” “走路还是没有问题，只不过今天有一个来回，我们剩的时间不算太多。” 邵明将平板递给阿斯吉，和他一起走向门边。 “汉娜呢？” “汉娜——那个小姑娘……”阿斯吉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难看，“我尝试和她沟通过，但是没有效果。” 邵明回头看向他，“所以带了个针对你的定时炸弹在车上？” “不，别这么说。” 似乎提到汉娜，阿斯吉就变得有些犹豫，这些总让他想起自己女儿的小女孩或许这是这位铁血硬汉唯一的软肋。 “里兹告诉我，她不一定知道她奶奶做了什么，即使知道，她也是被蒙骗的。” “她们都是。” 邵明抓住车门，看向小女孩们生活的卧铺车厢。 “所以越快到达布拉格越好，这些就不是我们的麻烦了。” 两人下车，兰伯特和里兹已经站在车旁等候。 邵明对后者点点头。 “车上就拜托你了。” “出不了什么事。”里兹回答道，“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见两人走到一边，似乎是有话要谈，阿斯吉把还在原地发呆的兰伯特一把拖走。 “托尔高的事情……我很抱歉。”邵明说道。 “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们说过了的。” “那你们在布拉格会下车吗？” “或许还是会的吧。”里兹看向树林，目光似乎穿透了这剩下的上百公里路程，直接看到了布拉格营地。 “好。”邵明点点头，“不过我个人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 “我会考虑的。” 告别了里兹，邵明登上停在一旁的越野车。 在玛丽亚温泉市短暂停留的两天时间内，团队抽空将这台已经经过军用化改装的大g再次加固——几块颜色不一的铁板拼接在一起，加上车头的铁丝网障碍，让整台车看上去更具攻击性，更有“末日风格”。 冯予笙正坐在驾驶位上，自从往返了托尔高营地两天之后，她也开始积极投身到外出活动中去。 也不知道是为了逃脱带孩子的麻烦，还是因为这台大g真的是她的梦中情车。 只不过这也让团队里的大家发现这位看上去文静瘦弱的女生确实很会开车。 越野车的轮胎转动起来，扬起一片尘土。 “我有一个问题啊。”兰伯特挪了挪屁股，凑到副驾驶座位旁边。 “什么？”邵明侧过一点头，问道。 “你们把托尔高营地的通信车关了吗？” 听到他提这个问题，车上的其他三个人都开始憋笑。 “什么？”兰伯特皱起眉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可惜通信车太大一台了不能带走。” “带走了也没有人会使用。”阿斯吉回答道，“这种专业设备不是谁都可以使用的。” “但是关了总可以吧，把电拔了那么简单……不是，你们在笑什么？” “关倒是没关……”邵明忍住笑意，“没有能源了自然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那不会有更多的人去那个空无一人的营地？”兰伯特皱起眉头，“不是，我是不是应该早点问这个问题？” “那倒不会。”邵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们给它换成了一首曲子。” “啥？” 邵明清了清嗓子。 “naver gonna give you up~never gonna let you down~never gonna run around and desert you~” “操，上当了。” 第320章 聚集行为 越野车停在了距离比尔森市十公里左右的位置，这里有一座天然形成的湖区，湖区旁的露营地很适合隐藏车辆和放飞无人机。 说是露营地，实际上就是河岸旁的一块空地而已，只有几栋零星的房屋立在马路边——除了一块牌子以外，看不出什么与露营有关的东西。 除此以外，还有一艘小游艇正靠在营地的微型码头旁，随着河流悠然飘浮着。 明媚的阳光，慵懒的小船，柔软的草甸，时不时从河中吹来的凉风，森林后若隐若现的古建筑…… 如果不是有几只争先恐后从房区内冲的变异体，这里绝对是一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坐在不知道到底加了几层防御的越野车中，四人看到这些变异体，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想当初，同样是这几个人，看到几个变异体大部分也只有跑路的份——即使上去迎战，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冯予笙踩下油门。 坐在后排的兰伯特闭上眼睛。 轰鸣声，闷响声，刺耳的刹车声。 他再次睁开双眼，只看见冯予笙淡定地打开雨刮。 邵明打开车门，举起步枪，确认周围没有更多的变异体后跳下了车。 车头的铁丝网上还挂着一只变异体，它一只手抓着同伴被撞得折过来的身体，一只手用力想要挣脱勾在身上的铁丝网。 但这种带着倒刺的铁丝网就是为困住步兵而生，凭借变异体那被病毒影响到不如大部分动物的大脑，想要自己爬下来还是略有难度。 它转头看向邵明，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嗜血的渴望。 邵明看了一眼坐在车内的几人，摸出冰镐。 熟透的西瓜被劈开是什么样子？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问道。 清理干净了附近的变异体，除了在盯着武器站的阿斯吉以外，其余三人都下了车。 兰伯特扶住车门，提着自己的无人机包爬下越野车。 而邵明和冯予笙则合力把车头前的那具尸体拖了下来。 时至今日，众人已经不太在乎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但两个死不瞑目的家伙趴在引擎盖上，还是很影响驾驶体验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它们的尸体会成为一个“天然”的肉盾，在遇到其他的变异体时，铁丝网就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甚至会成为它们爬上车顶的捷径。 处理好车辆，兰伯特也已经准备好了无人机。 他正准备启动引擎，就听见邵明在一旁问他。 “对了，这个无人机，可以录像吗？” “可以，当然可以。”兰伯特点点头，“不过这里距离市中心还是有个十几公里的距离，我要好好计算一下。” “意思就是可以。”邵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这些录下来吧。”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吧。” 旋翼转动起来，无人机腾空而起。 趁着上升高度的这个空档，几人回到了车内。 比起站在外面操控无人机，还是坚固的车厢内更为安全。 树林和田野在屏幕中快速向后退去，一条狭窄而又细长的河流将景色划分成了两个部分。 邵明和冯予笙回过身去，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 车内空间有限，安全第一。 没过几分钟，城市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地平线之上。 捷克的城市一如既往地保持了欧洲低矮建筑的风格，那些在国内随处可见的高楼几乎屈指可数——即使是市中心，也很难看见什么几十楼高的写字楼。 红砖白瓦的建筑风格与德国相差悬殊，城市规模上也要小上不少。 兰伯特减慢无人机的速度，一边对照地图上的建筑，一边估计无人机的位置。 从四人停车的地方到比尔森市实际上是从西北方向飞入，而在城市的正西方就有一个占地颇具规模的火车整备工厂。 要是在一个周以前，这里绝对是重点关照的对象，但现在，由于需要快点把小女孩们送往布拉格营地，这里也被简单略过了。 再往前便是市中心，比尔森市火车站也位于这里。 看惯了德国大城市宏伟的火车站，这里的车站显得格外秀气。 在无人机的视野中，上千只变异体聚集在城市中央，其中大部分还是苏醒状态，并没有进入休眠状态中。 听见无人机的声响，它们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中这个“小苍蝇”。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阿斯吉看向屏幕中的尸群，“能把高度降低一点吗？” “呃……”兰伯特看了看剩余电量，“可以。” 无人机慢慢下降高度，那些变异体的脸庞在摄像头中清晰可见。 长达半年“风餐露宿”的日子让它们的营养状态很不好，许多变异体可以直接用“骨瘦如柴”和“面黄肌瘦”两个词来概括完。 总而言之，基本没了个人样。 还有一些情况稍微好一点的，身上挂着破烂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 在尸群中央，甚至有些变异体的四肢已经开始糜烂，怕是只有沦为它“人”食物的份。 “琼斯说过，体弱的变异体会聚集在一起往城内移动，因为它们在野外没有任何竞争能力，也找不到食物。” 邵明指向屏幕中那一个个毫无生气的变异体，对几人说道。 “他的推测是对的，这大体应该是今后我们遇到变异体的情况。” “可以做一些针对性的策略调整。”阿斯吉说道，“要真的都是这样的移动趋势也不错。” 兰伯特抬起头来，“所以我们现在又成什么生物学研究团队了？” “倒不是什么生物学研究团队的问题……” 邵明摇摇头，接着说道。 “体弱的变异体都聚集在城内，也就意味着强壮的，捕食能力强悍的变异体都留在了城外。” “而比尔森市城外的郊区……还有树林和野地可以滋养动物的……” 他说着，心里觉得有些不妙。 “就是这里。” 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突然撞在了越野车右侧。 第321章 小大坝 “妈的，什么东西？” 兰伯特是唯一一个被吓了一跳的人，好在他的手没有拨动操纵杆，无人机还稳稳悬在十公里外的城市中。 车窗外出现的一张人脸立刻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啊哦，有人乌鸦嘴了。” 冯予笙摆了个鬼脸，坐直身子，将车挂上倒挡。 四人都待在安全的越野车内，纵使这只变异体直接冲了过来，也没有对车辆造成任何伤害。 阿斯吉倒是皱起眉头，看向和自己一“玻”之隔的变异体，疑惑地问道：“这东西从哪里蹿出来的？” 那只变异体正死死把脸贴在防弹玻璃外，被挤得扭曲变形的五官上尽是对人肉的渴望。 “那肯定是你自己没看住。” 兰伯特用昂起的下巴指向屏幕，语气中带着一丝因为惊吓而产生的责怪。 “武器站的摄像头又不是可以360度无死角监控的……”阿斯吉没再正眼看挤在车外的变异体，而是转动武器站，将炮口对准右侧的树林。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邵明也向着越野车右侧看去，露营地的四周比较空旷，树林间的空隙也不算太密。 即使阿斯吉将武器站转到了别的方向，人们的注意力也都在屏幕上，也不至于注意不到从林间冲过来的变异体。 邵明看向那些粗壮的橡树树干，若有所思。 橡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成熟的橡树完全可以支撑一个成人的重量在上面爬上爬下，撑开的树枝也是攀爬的天然着力点。 而现在正值八月初，无人修剪的深绿色树叶格外茂密，这只变异体又好巧不巧穿着一件深色衣服，加上身上脏兮兮的泥巴，更是难以发现。 “唯一的可能是，它是从树上跳下来的。” “爬树的家伙……好像还是第一次遇到。”阿斯吉说道，“如果是跳跃者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爬上房顶的变异体不少，爬树的确实是几人第一次见。 与此同时，那只变异体还挂在车外。 眼见车内的几人丝毫没有把它放在眼里，也许是感受到自己被无视，它挪出一只手来，开始抓住车顶边缘的铁板焊缝向上攀爬。 阿斯吉摸出手枪，将窗户摇下一点缝隙，将枪口塞进了变异体正在咆哮的嘴中。 “建议你们捂住耳朵。” 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就是车外挂着一个塑料口袋，而不是一个张开嘴拼命想要挤进车里来的怪物。 枪声响起，这个烦人的“挂件”被四人丢下。 虽然整个过程平静，淡定，甚至有些无聊，但邵明看向后视镜中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是不由得开始思考变异体的问题。 这一路走来，变异体的进化和差异化变得越来越明显。 他和琼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记录变异体的变化趋势——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希望可以系统化乃至理论化地总结出变异体的规律特征，以尽量降低团队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毕竟“如何生存下去”对如今的团队而言已经算不上问题，“如何生活得更好”才是现在他们的主要命题。 他摸出本子和笔，将本子倒转过来，接在密密麻麻的笔记后写下了新的一条。 “还好没有一直待在车外哦。”冯予笙说道。 “啊，是啊，”邵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过待在外面的话，视野也更开阔，更容易发现袭来的丧尸吧。” 见没了威胁，兰伯特开始操纵无人机回飞。 “你们倒是提醒我了，我在想能不能把无人机放在车外面，这样不用离开越野车也可以把无人机放飞。” “那你选的车型不太对。”阿斯吉并没有太在意他刚刚的责怪，笑着回答，“这车顶上是遥控武器站，你得找一个带天窗的才方便。” 邵明草草写好笔记，放下本子，也加入到了对话中。 “哎，我之前看到有些国家不是在研究这种载具自带无人机的系统吗？” “确实有这种设计，用以增强战场态势感知。”阿斯吉点点头，“不过要在这台车上加……总不能拿绳子直接把无人机绑在车顶上吧。” “至少也需要一个电子遥控的盒子，可以把无人机装进去，还要能遥控无人机的开关……” “行行行。”兰伯特无奈地摇头，“是我不结合实际了。” 等回收完无人机，见天色还早，邵明和三人商量一番，决定去给罗楠找一找他要的化肥。 “湖对岸就有一块农场，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他把平板放到冯予笙能看到的位置，“几分钟就可以到。” 女孩踩下油门，“那就出发吧。” 刚上车的兰伯特放好无人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希望农场里不要再藏着什么跳来跳去的丧尸。” 冯予笙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别乌鸦嘴了好吧。” 越野车沿着公路驶向河边，这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湖”，其实是一个大坝的库区。 一座长约150米的大坝将河水堵在此处，让上下游的河流宽度出现了明显差异。 上游是如同湖水般平静宽广的河面，甚至能够容纳游船在其中航行；而下游则迅速收紧，靠着水泥砌成的堤岸来控制河流流向。 刚刚在缓坡的河岸边，几人还没发现问题，现在到了有明显标志，他们才发现河水已经远超正常水平。 而由于无人泄洪，水库的水量已经超过了警戒线——如果再来一场暴雨，大坝将无法阻拦河水。 也好在这只是一条小河，流量不大，否则比尔森市难免陷入一片“汪洋”之中。 越野车撞开水坝上的铁丝网围栏，向着河对岸驶去。 “一个过河的地方干嘛封起来呢……”兰伯特看向距离坝顶只有几米的水面，喃喃说着。 但来到对岸，四人发现这里并没有路可以直接通向地图上标注的农场，而仅仅是通向了大坝的管理站。 兰伯特耸了耸肩，“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这里会被封起来的。” 他话还没说完，冯予笙一脚油门，带着越野车冲进了路旁的森林中。 第322章 私人飞机 轮胎滚动着将地上的杂草和树叶卷起，推动着越野车爬上水坝旁的山坡。 也许是因为加装了太多的改装，又或者是加速的距离太短，还没爬上去几米，越野车竟然开始向后滑去。 冯予笙连忙加重油门，但车子只是又咆哮了一声，勉强稳住了下滑的态势而已。 要是手动挡的车，或许可以挂上一档斜方向慢慢磨蹭上去，但这台enok6的底子是大g，只有自动挡可以选择。 即使打开了差速锁，山坡对这台车来说也有些难以应对。 或者说，对冯予笙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应对。 挣扎了一会儿，她只得松开油门，任由越野车滑回路面上。 这就有些尴尬了。 “呃……” 兰伯特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邵明一拍脑门，对几人说道。 “我记得车前有绞盘的。” 作为一台经过军用化改造的越野车，车上自然是有应对这种情况的设备。 阿斯吉似乎也很认可这个方案，附和着说道。 “我去找一棵合适的树，免得撑不住越野车的重量。” “不是，等会儿，”兰伯特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连忙拉住准备下车的阿斯吉，“我们为什么不倒回去，找一座桥，然后平平安安地渡过这条河呢？” 邵明刚解开安全带，听见他的话，回头看向他，满脸坚定地表示。 “那样太绕了，翻过这个山坡直接就可以到农场。” 兰伯特一脸幽怨，他看着邵明的表情，显然不太认可他的说法。 “我看是你们单纯地想用越野车爬坡玩儿吧。” 不过五分钟后，他就体会到这种爬坡的快乐了。 越野车沿着刚才的轨迹向上冲去，但与刚才不同的是，车前的绞盘开始发力。 与此同时，车轮开始旋转起来，将地面刨出一条深坑。 被钩在一棵粗壮大树上的绞绳开始慢慢锁紧，牵引着越野车向上爬去。 绞盘钩深深插进树干中，一条缝隙立刻出现在了树干上。 尽管上坡的速度看上去仍然缓慢，但怒吼的引擎和紧绷的绞绳已然成为了力量的象征。 树干上的缝隙被一点点撑大，收紧的绳索在粗壮的树干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在绞盘的辅助下，越野车慢慢爬上坡顶，正好停在了一块石头前。 颇有一种钢铁猛兽征服自然的感觉。 “这个……”兰伯特站在树干前，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被绳钩撕开的口子，“确实……” “确实什么？”邵明拔出钩子，将绳索一圈一圈地取下。 兰伯特抬起头看向这棵需要两个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树，又看了看地上的木屑。 “确实比过桥快多了。” 越野车缓缓溜下山坡，停在树林边缘。 前方就是广阔的农田，农场和几栋小房子正静静地矗立在田野当中。 然而房子旁的东西却完全出乎了四人的预料。 一架湾流g650小型客机冲进了农场当中，因为飞机迫降而被翻起的泥土一路从田野边缘延伸到农场中央，形成一条长长的拖痕。 前半截机身看上去一头栽进了农场仓库中，大半个仓库掩埋在残存的机身上，残骸上还有大火燃烧过的痕迹。 “这是啥……” 邵明缓缓开口：“很明显，有个倒霉蛋在天上变成了……怪物。” 四人中的三人都来自曼切斯特，对大变异刚开始时从天而降的飞机都印象深刻。 要说的话，就现代飞机的驾驶舱保护措施而言，乘客变异是没办法冲击驾驶舱中导致飞机坠毁的——唯一的可能性只有飞行员发生了变异。 从坠毁现场周围的痕迹来看，估计也得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随着越野车接近飞机残骸，几人得以更仔细地观察。 湾流g650，可能是世界上最着名的小型公务机之一，是民用航空中最快的飞机，飞行速度接近1马赫。 5000万美元的售价不但让它成为世界上仅次于协和式的高速客机，也让它成为了世界上最豪华的客机之一，深受各种富豪们的青睐。 而这从这架飞机残存的部分涂装可以看出，这正是属于某位富豪的私人飞机。 但是很明显，钱财在大变异发生的时候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越野车停在了距离飞机残骸十几米远的地方，邵明打开车门，扒住车顶向着残骸望去。 坠毁时产生的大火烧光了客机的前半部分和它冲进去的仓库，如果不是中间有一条小路隔开，后半部分机身也难逃变成一坨黑色框架的命运。 四周的田野也已被火焰眷顾过，烧出了一个不规则的黑色半圆——但新的生命已经在大火产生的沃土之上繁衍，一些绿色的嫩苗已经从周围长出。 邵明转过头，对车内的几人说道。 “这家农场应该不提供化肥了。” 兰伯特冷战笑两声：“哈哈。” “你们俩先待在车里。” 话虽然是那么说，但秉着“来都来了”的精神，自然还是要去看看的。 更何况坠毁的飞机，也不是天天都能进去钻一钻。 他和阿斯吉二人下了车，朝着坠毁飞机的后半节走去。 飞机明显是在迫降的时候摔成了两节，许多飞出来的零部件洒落在周围的田野之中，一片惨状。 两人一起走到飞机旁，沿着机舱底部的结构废墟爬上舱内。 撞击虽然让整个飞机四分五裂，但后部结构还算完好，曾经的奢华装饰依然可以看到。 氧气面罩吊在机舱中，摔碎的酒瓶和装饰物到处都是，那些奢华的座位上依稀可以看见深色的血迹。 只不过尸体已经不知所踪。 “看来某些人死后还被当作晚餐了。”阿斯吉踩了踩地板，确认这架飞机剩下的部分还能够支撑两个人在里面行走。 变异，迫降，大火，尸群来袭……一连串的画面出现在二人的脑海中。 “这辈子都没想到有登上私人飞机的时候。”邵明看向一个个独立的座位和机舱后方的吧台，不由得发出感慨，“虽然只有半截。” “等这一切结束吧小子。”阿斯吉打开手电筒，照向还算完整的舱尾，“我估计到那个时候，人人都能有一架私人飞机。” “如果它们还飞得动的话。” 第323章 绿皮科技 “我在思考莫斯科的事情。”邵明跟在阿斯吉身后，环视着机舱内的情况，“按照现在的进度，我很担心到俄罗斯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他之前也考虑过俄罗斯的“冬将军”，但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确实很难让人去思考长远的规划。 不过现在，既然要成为真正的“车头”，自然是要为整个团队未来的发展做打算的。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阿斯吉拨开掉下来的氧气面罩，“只不过我也没有到冬天的俄罗斯去过，究竟是怎么样，还不知道。” “或许我们可以留在布拉格营地，等待来年开春再出发。” “留在这里……吗？” 邵明重复了一句，但他的心里却有些犯难。 说白了，火车目前就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在进入俄罗斯之前储备足够多的物资和燃油，堵上漏风的地方，靠着车厢里的空调度过冬天。 但这样做有相当多的问题——比如货仓里那些罐头肯定会被冻成冰块，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汽车无法发动，火车的燃油消耗增大…… 第二，留在波兰或者捷克，最好是能够待在一个安全的官方营地中，等待来年天气变暖再出发。 这样做的问题一方面来自时间，现在还是八月，即使到波兰也不过九月，若是等待来年春天，半年多的时间就直接交待在这里了。 而另一方面来自营地，团队无法判断营地的善恶，长期住下未必是什么好事——农场的前车之鉴是一回事，到时候火车还是不是自己的又是另一回事。 至于剩下的——也就是在今年冬天来临之前横跨整个俄罗斯。 不能说是痴人说梦吧，也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即使是当初没有因为受伤在农场耽搁一个月的时间，想要在冬天来临之前离开俄罗斯也非常困难。 “你可能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在布拉格营地最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波兰没有什么合适的，可以让我们停下来的地方。” 两人在机舱里简单查看一番，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老实说，这种豪华私人飞机里“刷新”纪念品的几率比“刷新”物资的几率高多了。 他们又快速检查了一下农场还算完好的房屋，都是住宅楼，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 至于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火车上倒是不缺的。 回到火车，罗楠一看见邵明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该要考虑考虑“有机肥”的可行性了。 晚上吃饭时，邵明和阿斯吉一起向众人宣布了接下来的打算。 “距离比尔森市可能还有两天的路程，沿途有三个地方需要考虑变轨，火车最后会停在距离市区五公里左右的地方。” 邵明顿了顿，接着说道。 “曹喆，罗楠还有零霖瑞，你们三个这次跟我们一起进城。” “城里有一股尸群，就在火车站附近，我们到时候需要将它们引开。” “一如往常。” 曹喆将腿搭在桌子上，显得很是惬意。 “这次还有一个问题，几个月后我们会遇上俄罗斯的冬天，如果这两个月进度比较慢，那我们可能需要在波兰度过这个冬天。” 大部分人对这个决定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议，对他们来说，能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生活下去已经足够。 在尸群不知疲倦的袭击中，日子开始按照计划一点点向前。 显然，兰伯特并没有放弃他“无人机上车”的计划。 或者说，他开始沉迷于改造无人机。 团队现有的无人机还有四架，挑一架出来“改造”一下完全可以。 接下来两天，只要有机会，他就把自己关在自己房间里捣鼓。 但当邵明看到成品的时候，他差点没被这东西笑死。 原本的四旋翼无人机外被罩上了一个电风扇的罩子，下面还挂着一根带着尖头的铁棍。 “不是，这是什么抽象东西？” “抽象？抽象是什么意思。”兰伯特一脸不屑地说，“你想一想，一根尖刺铁棍，以每小时七八十公里的速度飞向你，谁能扛得住？” 他拍了拍外面的罩子，“这东西还能保护螺旋桨，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给他涂成黑色的就行。” “涂成黑色有什么意义吗……” “帅一点。” “只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合适的设备。” 兰伯特接着说道。 “这无人机的续航也就半个小时，加上这一堆挂件还要打个折扣。” “所以我们要开始组建自己的‘空军’了？”阿斯吉来到门边，看着兰伯特手里端着的无人机，“不是有那种穿越机之类的东西吗？我觉得那种会更实用一些。” “没错。”兰伯特认可地点点头，“速度更快，也更便宜，再加上丧尸对这东西不敏感，拿来攻击它们简直是最佳选择。” “无人机怕是比子弹更难补给。”邵明说道，“况且我不太怀疑它能够刺穿一个人的脖子，但我怀疑刺穿了没办法拔出来，只能当一次性用品。” “这个小家伙……” 兰伯特端起手中的无人机，仔细端详了一番。 “我在思考把炸弹挂在无人机下面的可行性，不过还没有想出来有什么办法。” “比如手榴弹，挂上去倒是没有问题，但如何丢下去引爆就是个问题了。” 他看向二人，“无人机可不会自己拉开保险。” 阿斯吉若有所思，他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不把你的这两个……创意，结合在一起呢？” “什么意思？” “一个是用无人机挂着手雷让它扔下去，一个是用无人机挂上铁棍去当‘骑枪’……” “那为什么不把下面的东西换成别的，比如用穿越机挂上火箭弹弹头，飞过去，撞上去，引爆。” “这倒是个办法，杀伤力比一根铁棍高得多。” 兰伯特的思维似乎被发散开来，他的双眼说明他正在脑海中开展一场头脑风暴。 “好了，在你想明白之前，现在它们都只能用做侦查，赶紧准备好，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比尔森市。” 第324章 里兹的建议 “我有一个新的方案。” 兰伯特兴冲冲地从自己的房间中跑出来，对众人挥舞着手中的图纸。 正在从吧台上拿起饼干袋的曹喆转头看向他，在把饼干塞进自己嘴里之前吐出来了一句。 “你的高见最好在我们吃完早饭之前说完。” “非常简单易懂。” 兰伯特快速瞥了一眼，将自己的图纸摊在了唯一一张还算有空间的桌子上。 众人纷纷好奇地凑过来，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看他有什么“下饭的想法”。 “将后车门改成电动的，加一块伸缩板在后车门旁，把无人机放在上面，中间只需要一个隔板隔开。” “这样就不用离开越野车也可以放飞无人机，而且我大概估计了一下，越野车后门的宽度够放下三架无人机的。” “有点意思。”邵明指了指他画出来的图纸，“但是要怎么才能改成电动的？” “这个倒不是很复杂，有电机驱动就可以。” 兰伯特接着说道：“关于如何投弹，我也有了一点想法。” “把炸弹挂上去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先打开安全销，将手雷绑在无人机下方，但是由于捆绑的胶带并不牢固，飞行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掉下去。” “这听上去有些太危险了吧。”冯予笙难以置信地发问，“如果它在刚起飞的时候就松开了怎么办？” “呃……所以需要躲在车里放飞。” “听上去还不如我自己用手扔出去。”里兹吐槽道，“可能还扔得更远。” “我倒是有个建议。”曹喆把自己的饼干塞到兰伯特手里，“固定装置可以用几块铁片做成，我们可以把铁片打击到能够折叠起来，刚好卡住手雷的形状。” 兰伯特接过他的饼干继续吃起来，“这个我知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那投放呢？” 曹喆将两只手摆成一个三角形，接着解释道。 “铁皮需要两个部分，中间用一根转轴连接，其中一个部分固定，另一个部分负责转动。” “我们需要一个很小的舵机，这样就可以转动铁片，让手雷掉下去。” “那么开关呢？”兰伯特对前面的这些步骤没有太大疑问，他更关心怎么打开这个舵机。 “无人机上是不是有灯，那种红的绿的在晚上一闪一闪的？” “呃，不止，不过确实有灯。” “那不就可以了，我们接一个光敏开关在无人机下面，一头接在灯上，一头接在舵机上，只要你在遥控器上开灯，舵机就会被激活。” “然后手雷就会掉下去。” “你真是个天才……” 兰伯特恍然大悟，恨不得抱起曹喆转上两圈。 “但是窝们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介些零件呢？”山田凉问，“怀念亚马逊的又一天。” 曹喆想了想，“这个……虽然不是随处可见，但是留意一下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的。” “不光限于手雷，枪榴弹也可以考虑一下。”阿斯吉补充了一句，“我们就真的有一支空军了。” 吃过早饭，众人收拾好装备，准备登车出发。 毕竟比起改造无人机，还是将小女孩们送到布拉格营地更为要紧。 邵明拿起自己的步枪，却发现里兹出现在房门口。 “怎么了？” 里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有话请讲。” “关于小女孩们的事情，安妮这段时间一直在尝试引导她们学习，读书写字什么的。” “这不错。”邵明点点头，这些小女孩只要不想着做妖对他们来说怎么都好。 “这是不错，但是汉娜，她仍然不愿意和我们说话，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说着，里兹的脸上出现一股惋惜的表情，“你知道的，当我们在营地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一个很勇敢，很有主见的孩子……” 邵明替他说出了后半句话。 “但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优点。” “没错，更何况她现在的表现反差太大了——说句不该说的，我宁愿她和她婆婆一起做过坏事。” “早点把她们送到布拉格营地去吧。”邵明看向里兹的双眼，似乎他还有话要说。 后者也不遮掩什么，直接开口说道。 “我注意到你最近似乎在努力成为大家的……领导？” “嗯……很明显吗？” “老实说，反而有点太刻意了。” 里兹这么一说，倒叫邵明有些脸红。 在踏上这场旅途之前，他领导过的最多人的队伍是十个人的学习小组。 “怎么说？”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你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替他们做出决定，带他们走出困境，他们自然会追随你。” “众人也会默认把你当作领袖，但如果你很刻意地想要去成为他们的头，在没有什么强力的支撑下，真的会很奇怪。” “至少对我们来说，这种转变很别扭。” 里兹顿了顿。 “或者说……很突兀。” “这种东西……是自然而然的，对于我们刚上车的时候而言，你和阿斯吉实际上是在同等地位上的，不存在谁比谁更高级。” “问题在于你要多承担起责任，你应该承担多少责任。” “在阿斯吉面前，我们的经验的确很可笑，但好的领袖不光是有很强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要有能够掌握别人能力的能力。” “况且火车上到现在的氛围都不错，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去做，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对意见或是不和谐的声音。” “我知道你有担忧，或许你要注意的是如何先在阿斯吉的臂弯下独立出来，再去考虑能够自己领导这个团队的问题。” “我知道了。” 邵明点点头，他现在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心里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认为自己不应该太依赖于阿斯吉。 “实际上你还是团队的领导，不需要太刻意地去强调这件事。” “还有一点，你和阿斯吉说过这件事了吗？” “我……还没有。” “别让他多心。”里兹提醒道，“况且你也需要他的帮助。” 第325章 电 越野车向着比尔森市驶去，邵明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阿斯吉，又从后视镜中看了看坐在后排一脸死气沉沉的三个人。 “前面左转。” 阿斯吉举着平板，一边对着周围的地形，一边为邵明指路。 现在火车的停车地点就位于两天前几人放飞无人机的露营地附近，从这里到市区也就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即使考虑到相当糟糕的路况，也可以在一个小时以内到达市区。 从公路到田野，从丘陵到水沟，越野车一直保持着三四十码的速度向前行驶。 就在距离市区两公里左右的地方，邵明在一片树林间的空地停下了车。 “这天气看上去不是太好，就在这里放无人机吧。” 天空中，一片片的乌云正在聚集，一场大雨看上去在很快就会到来。 “你能行吗？”罗楠有些怀疑地看着曹喆摆弄无人机，忍不住发问。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曹喆满不在乎地说着，“飞这东西能有多难？” 无人机歪歪扭扭地从林间起飞，向着比尔森市的方向飞去。 乌云正在城市上空聚集，无人机不得不降低高度才能拍摄到清晰的画面。 曹喆赶在雨滴落下之前完成了侦查，将无人机收回。 “和前两天没有太大的区别。”邵明将目光从已经黑掉的屏幕转移到一旁的平板上，“市中心有一大群，其他的要是藏在房子里，那也没有办法了。” “那就祝我们好运。” 越野车在田野中疾驰，留下两根笔直的轮胎印。 几台废弃轿车在深绿色的田野中若隐若现，还有一台大巴侧翻在高速路旁不远的位置。 靠近车附近又是另一副模样，青绿色的低矮叶子被车轮经过的微风带起，淡淡摇曳。 “这些是花生。”罗楠看向窗外，“再过几天应该就成熟了。” “不认识。”曹喆摇摇头，“但是我会吃，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做点花生酱什么的。” “这倒是可以，我记得车上还有破壁机和搅拌机，只需要把花生搅碎，加点盐和糖搅拌——有必要的话再加点花生油，就可以把它们打成酱了。” 罗楠说着，仿佛已经吃上了他的自制花生酱。 “我们真该自己做一点的，那些压缩饼干确实不好吃。” “你可以加上一点果酱，虽然也不好吃就是。” 阿斯吉显然更关注远处高速路上那些堵在一起的车辆，回答完了罗楠的话，他又接着说道。 “看来这里的路在地图上也得是红色。” “跟德国相差无几吧。”邵明看向窗外，“大家都想要逃出城去。” 罗楠若有所思，“捷克……应该逃去哪里呢？” 城市在几人的视野中逐渐变得清晰，几栋零散的楼房出现在田野尽头的树丛后。 邵明正在看远处的房区，身旁的阿斯吉突然提醒道。 “哇哦，小子，注意。” 他踩下刹车，这才注意到前面有一节护坡。 一条公路从田野中穿过，由于公路比田野的高度要低，因此两旁修筑了水泥制成的护坡。 在那些田野里的作物遮挡下，这块凹下去的地方并不太显眼。 邵明驾驶着越野车慢慢滑下护坡，又一鼓作气冲上了另一边的田野。 穿过这条公路，城区已经近在眼前。 和大家之前经过的其他城市没有太大不同，比尔森市仍然是星形布局，工业区坐落在市郊，铁路和公路线穿过四面八方零散的卫星小镇汇入市中心。 “差不多就到这里了。”邵明在一片田野的尽头停下车，“城市边缘。” 虽然乘坐“坚固的铁皮盒子”进入城市更为安全，但很难保证汽车能否在充满关卡和废车的狭窄城区中正常行驶。 五人带好自己的装备，跳下越野车，向着前方走去。 “从地图上看，这一片都是学校。”阿斯吉看着平板上的地图，“穿过这里继续向前，就会到该市的货运中心，那里是我们第一个要检查的地方。” 曹喆将头凑过来，“嗯……小学初中大学都有，这里的学校挺多啊？” “也许是什么集中的教育片区。”阿斯吉耸耸肩，将平板放回包里，“希望这里不要有太多的‘居民’。” 五人从一片茂密的树丛后钻出来，就算是来到了这一片学校区域中。 就在树丛外，几台黄色的有轨电车正首尾相连停在一起。 曹喆伸出手去拍了拍其中一节车厢，“看看这些小车，它们长得多可爱。” “不是，哥们儿，”罗楠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应该少和兰伯特待在一起。” “但是它真的很可爱。”曹喆摊开手，“短小的车身，甚至还有两个大眼睛。” “那是车灯。” 几人向前走着，地上的树枝不断被踩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如果放在以前，踩这些干枯的枝叶虽然很幼稚，但确实很好玩。 但现在，这点动静都足够将几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去。 他们走上草甸，尽量注意脚下，不去发出这些没有必要的噪音。 有轨电车的轨道在学校里转了个圈，又从另一头延伸出去。 “嘿，等等。” 曹喆突然停了下来，皱起眉头，指向轨道旁的信号灯。 “这个灯，他应该亮着吗？” 罗楠站到他身边，说道：“这个灯，他不应该亮着。” 阿斯吉和邵明从后面走来，他们也看到了草丛中隐约亮着的黄灯。 “有人给铁轨恢复了电力？” “难道这个布拉格营地已经恢复了铁路线的运转？” “但这不是铁路线。” 邵明看向有轨电车的轨道，显然，它们和火车轨道有很大的区别。 “虽然我不是兰伯特，但我想地铁和铁路应该不是共用同一套应急发电设备的吧？” “这是有轨电车。”曹喆说。 “但是它们都共用这座城市的电，”阿斯吉看向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看上去他们更像是恢复了整个片区的电力。” 在空无一物的路口上方，红绿灯正从红灯跳转成绿灯。 第326章 防不胜防 罗楠不解地问道：“比尔森距离布拉格还有一定距离吧？这里应该有电吗？” “这里就算有电也不会让整座城市都亮起来。”曹喆警惕地环顾四周，“那个老太太有说过在到布拉格营地的路上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吗？” 没等邵明和阿斯吉开口，罗楠就接了一句。 “呃，我不太认为她有机会说。” “看来那群丧尸不是这里唯一的住客。”阿斯吉显然不想搭理他，“提高警惕。”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邵明一边走着，一边看向手中的平板，“捷克……也是有自己的核电站的。” “而且它就在布拉格附近，距离那个营地所在的位置非常近。” “发电站……倒是有可能供应整座城市的电，”阿斯吉点点头，“或许这个核电站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关闭。” “一个运行了半年的核电站，”曹喆脖子前倾，一脸吃惊，“我现在去找防毒面具还来得及吗？” 罗楠朝他身边挪了一步，“哈哈，光是防毒面具恐怕不够了。” “无论怎么讲，有电对我们来说算是好事。”阿斯吉经过二人身边，继续向前，“指不定还能找到一些新鲜的食物。” 零霖瑞一句话没说，也跟了上去。 虽然他一路上也没说过一句话。 曹喆摊开手，“嘿，你们真的不在意核电站的问题吗？” 邵明看向阿斯吉那毫不在乎的背影，回头对他说道。 “我们一个星期前才收到过布拉格营地的消息，如果核电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会比我们先知道的。” “好吧。”曹喆和罗楠快步跟了上来，但没消停两秒，他又问道，“地图上有标注哪里卖盖格计数器的吗？” 五人小队继续穿过校园，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跳动着的信号灯和房间里传出的微弱灯光。 趁着这个空档，邵明联系了火车中的兰伯特，让他做好准备赶到城里来。 轨道还有电力，也不需要手动变轨。 突然，零霖瑞停下脚步，小声提醒众人。 “有动静。” 这话瞬间让大家本就有些紧张的神经更是一下子绷紧，纷纷准备好了手中的武器。 寂静的街道上连一丝鸟叫声都听不到，仿佛周遭的环境中只剩下了几人呼吸的声音。 “怎么了？” “那栋房子。”零霖瑞小声说着，指了指50米开外的一栋楼房。 那是一栋看上去像实习楼一样的建筑，敞开的大门里面似乎藏着不少能让人为之恐惧的东西。 “三楼刚才有人影。” 五人离开街道，蹑手蹑脚地朝着一旁的树丛走去。 好在他们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几人都成功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了草丛的阴影后。 “我们走那边。” 邵明指了指另一栋房子后的小巷，从那里可以完美避开从实验楼投来的视线。 当然，这个距离也足够掩盖他们发出的声响和身体上的气味。 跟变异体打了这么久交道，几人都清楚地明白——当你在光明的地方看见一只变异体时，永远不要去赌黑暗里还藏着多少。 罗楠拍了拍还在观察实验楼动静的零霖瑞。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就是丧尸。” 后者的回答很坚定。 “那些变异体不是不会进到城里来吗？”曹喆说道，“那些会跳的还是什么的？” “对，它们不会，城里已经没有什么猎物值得它们留恋——除非它们想吃自己的弱小同类……”阿斯吉抬起枪口，“但有其他‘人’会。” 借着草丛的掩护，五人成功开溜。 但是事情有哪一次是如此顺利的？ 就在他们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只变异体摇摇晃晃地从两栋楼房中间走了出来。 而它走出的方向正好在实验楼的左侧。 这只变异体从实验楼中醒来，被到来的零紧随发现，毫无目的地游荡到楼外，又恰巧撞上了正在逃离它的几人。 它转过头，发现五双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自己。 曹喆小声嘀咕了一句：“哦……该死……” 邵明将手指放在扳机上，“这个就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它抬起头，一声嘶吼划破天际。 紧接着，从实验楼的方向传来了第二声嘶吼。 然后是第三声，第四声…… “好吧，这已经不是我们五个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邵明扣动扳机，一发子弹贯穿这位罪魁祸首的头颅。 也许子弹更加激起了变异体们的冲动，实验楼方向已经可以听见密集的脚步声和嘶吼声。 还有肉体摔在地上发出的“啪唧”声响。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快跑！” 原路返回是行不通的了，那样会直接冲到变异体们的跟前，只有从另一边绕一圈才能回到车上。 只要在变异体们从实验楼冲过来之前离开这里，校园内复杂的建筑和绿化自然会为几人摆脱掉它们。 虽然身上都带着不少的装备，但长期和变异体一起生存的经历已经让几人的体能得到了大幅度提高——而就在城市中的又是以老弱为主的变异体，奔跑速度可能还赶不上他们。 在第一只变异体冲过来之前，五人已经拐过一个转角，消失得无影无踪。 丢失了猎物的变异体还没来得及愤怒，就被身后的同伴撞了个踉跄。 上百只变异体密密麻麻地从两栋楼中间的狭窄空间挤出来，掉在后面的一群干脆放弃了追逐几人，开始享用地上同伴的尸体。 “走这边。” 意识到他们暂时摆脱了尸群，五人急忙放低脚步，从一栋栋楼后穿过。 邵明快步走在最前方，“回车上去，我们要另外找一个地方进城了。” 曹喆实在忍不住吐槽道：“他妈的，我们什么时候才不会走哪里都会遇见丧尸……” “这个你要问它们。”阿斯吉瞥了他一眼，说。 “如果他们能被无人机吸引就好了，这样无人机只能看到那些暴露在外的尸群，却没办法发现藏在房子里的丧尸。” 罗楠突然灵光一闪。 “或许我们可以用无人机掉一块肉在下面。” “那还需要换一架更大的无人机，吊一点肉末可没办法吸引到它们。”阿斯吉回头看向他，“想要百分之百规避危险是不可能的。” 第327章 比尔森的收藏家 也许是要提醒一下几人现在的处境，几只变异体从他们身后出现，快速追了上来。 毕竟这股尸群的变异体数量仍然不少，总有几个幸运的家伙在游荡中可以发现他们。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刚得到喘息机会不由得再次迈开腿，曹喆正准备摸出手枪回头射击，却马上被邵明按住了。 追上来的几只变异体虽然都张着大嘴，但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现在开枪，能不能打中是一回事，会不会惹来更多的变异体才是最主要的问题。 五人一头扎进树丛中，直到宽广的田野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越野车正停在不远的位置，邵明握紧枪把，现在他们差不多有开枪的机会了。 几发子弹射进跑在第一个的变异体身上，其中一发精准打断了它的大腿骨。 失去了奔跑能力的变异体倒在地上，任由自己的同伴们从身上跨过。 只不过它的同伴们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 “快上车！” 邵明站在驾驶位旁，稳住手中的枪瞄准跟上来的变异体们。 但作为最晚加入团队的人之一，罗楠的体力也不算太好，吊在队伍末尾的他几乎快被变异体们追上。 邵明咬咬牙，大喊一声“小心！”，对准跟上来的变异体们扣动扳机。 罗楠甚至能听到子弹从自己的耳边飞过，那种近在咫尺的呼啸声让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几只变异体很快就全倒在了距离越野车十几米远的地方，没了动静。 曹喆用他那有力的手臂一把接住冲过来的罗楠，但后者的双腿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放松，我们不会打中你的。” 罗楠摆摆手，扶住车门爬上车。 五人坐进越野车，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邵明发动引擎，全速倒车，和城区拉开一定距离。 刚才的枪声无疑再次吸引了丢失目标的尸群，它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我们可以向北绕开这里，换个方向进入城市。” 阿斯吉放下平板，看向几人。 “或者，我们可以直接开着越野车冲进学校，用40毫米榴弹把这些丧尸全部炸成渣子。” “这座城市不够大，或许我们可以靠着这个将火车站附近的丧尸全都吸引过来。” 邵明说着，点了点头，似乎比较认同后一种做法。 “比进城以后再找两台自行车溜丧尸要来得轻松。” “但是城里如果有更多的丧尸呢？” 令几人没有想到的是，罗楠在此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在那些我们看不到的犄角旮旯里面有更多的丧尸怎么办？几百只或许可以解决，上千只甚至几千只怎么办？” “我们坐在车里，没什么可怕的。”曹喆回应了一句，“你是不是被刚才的追逐战吓到了？” “什么？我当然没有。”罗楠有些颤抖着说道，“我之所以能一个人活下来，就是因为没有完全的准备我是不会行动的，谨慎才是我们能够生存下去的基础。” 罗楠说着，情绪越发激动。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样，或许是压抑久了，一旦找到机会发泄就无法控制。 “但你们总是这样，走一步看一步，能不能有远见一点？” 邵明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问住了，他本以为曹喆这样的人才会如此表达意见。 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刚才几人为了干掉跟在罗楠身后的变异体，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在开火，他一定是被吓到了。 但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阿斯吉却率先回过头发问。 “所以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在这里停下来，用只能飞半个小时的无人机把城里每一座房子都检查干净？” “你别忘了车上现在还有十几个孩子，我们还需要尽快把她们送走，你选择留在火车上难道不也是因为你想快点回家吗？” “在走进学校之前，你也没有想到一栋楼里会藏的有上百只丧尸。没错，我们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们也在想办法避免这种情况，但是清醒一点，这样的世界里危险是无处不在的。” “嘿，阿斯吉，”邵明把阿斯吉按回座位上，“他只是被吓到了，给他一点空间。” 就在这时，零霖瑞开口，打断了众人。 “有人在给我们打信号。” 其余四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什么？” “左边。” 他们转过头去，真的看见了城市北侧的田野中有一个探照灯在对着越野车闪着灯光。 “看来我们现在有了第三个选择。” 邵明看了一眼几人，踩下油门。 变异体们从树丛后冲出来，只看见越野车卷起的尘土。 探照灯似乎架在了一个简易搭成的临时高台上，四层楼的高度足够超过城市边缘的大部分建筑。 随着越野车的颠簸，罗楠的情绪也在深呼吸中逐渐平静下来。 曹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些了吗？” “我……我好些了。”罗楠举起自己仍然在发抖的双手，“我没事了。” 但他越是想稳住自己的手，手就越是颤抖得厉害。 “放轻松一些，你说的也没毛病。” 曹喆轻轻抓住他的手腕，试图给予他一些力量，让他平静下来。 随着越野车逐渐接近那座摇摇欲坠的高塔，五人的眼中出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画面。 几十台跑车正排成整齐的一列，停在高塔下方的木质围墙外。 这些跑车中邵明认识的既有宝马z4，捷豹ft这种“平民轿跑”，也有法拉利458italia，奥迪r8这种“富豪玩具”，甚至有2003款的保时捷carrera gt，迈凯伦750s这种超级跑车。 至于剩下那些，还有好几台看上去像是来自上个世纪的、颇有老学校风格的跑车。 由于刚才距离较远加之田野阻挡视线，几人还没注意到这些跑车，都以为是堵在门口的一些废车罢了。 但现在他们才发现，这门口堪比一个小型车展。 而由木头和杂物搭成的围墙在这些跑车的衬托之下就显得格外碍眼，这种极具废土特色的产物和光鲜亮丽的跑车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328章 前哨 越野车如同舞会中的突然闯入的壮汉一般，从一个个优雅的身躯旁经过。 “2011款的马自达rx8？”曹喆看向窗外，“日产……370z？这家伙从哪里搞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车的？” “我认识那个，”也许是想证明自己的情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罗楠指着其中一台车说道，“那是思域typer吧。” “那应该是吧。”曹喆一脸茫然地回答道，“我只是在读它们屁股上写着的型号而已。” 邵明看向后视镜中的他，“我以为你对车很感兴趣的。” 曹喆挠挠头，“只是工程机械一类的而已。” “就这营地的大小，最多住的下一家人。”阿斯吉审视着营地围墙的长度，“况且就这里和布拉格的距离……” 邵明接着他的话说道：“很难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一扇卷帘门出现在道路尽头的围墙处，这扇不知道从哪个仓库上拆下来的大门与一旁的围墙格格不入。 那座由木头框架搭建起来的高塔就矗立在大门旁的围墙后，这些木头看上去就是简单的用钉子绳子和一些钢架做了连接支撑，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高塔并没有可以爬上去的梯子，倒是有一根波纹塑胶软管缠绕着其中一根支撑住连接塔顶。 不难猜出，塔顶的信号灯就是通过这根软管中藏着的电线连接的。 卷帘门缓缓升起，一个满头长发，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后等待着几人的到来。 越野车停在那人跟前，车后的卷帘门又缓缓落下，将墙内墙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墙外虽是末日世界，但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在废土中迸发；而墙内尽管暂存文明，但各种杂物和机械零件几乎堆成一座垃圾山。 “你们好。”那个满脸邋遢的男人敲了敲车窗玻璃，“我是舒尔茨。” “我们看见了你的信号。”邵明打开车门，习惯性地把手放在腰间的枪上，“大探照灯，很有创意。” “比大喇叭实用得多。”舒尔茨帮着拉开车门，“真是台好车。” “你只有一个人？” 阿斯吉看了看几乎被埋在杂物堆里的小平房，又回过头去看向那个自动打开的大门，还有几层楼高的高塔。 “对，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邵明理解阿斯吉什么意思，距离舒尔茨更近的他开口问道。 “这些看上去可不像一个人能够做成的东西。” “当然……有几个朋友的帮助。”舒尔茨的脸上丝毫没有要避讳什么的表情，“他们现在都在布拉格营地里。”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或许挪步到屋里谈谈？” “待在车上。” 邵明伸手示意零霖瑞和罗楠先不动，自己带着其余两人跳下了车。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在布拉格营地？” “他们需要一个……前哨。”舒尔茨回头看了看，“看来有两位朋友有些害羞。” 邵明和阿斯吉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接着说道。 “没关系，想必你们远道而来，一路上肯定遭遇了不少事情。” 舒尔茨并没有因为几人表现出的“不信任”而说什么，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指了指木质高塔的塔顶。 “他们在这里装了监控设备，虽然营地不能直接看到，但足够我待在安全的营地里观察外面的世界。” “每一个小时我会向他们汇报一次情况，到了晚上是五个小时。” “一个人不会太少了点？”阿斯吉问，“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死就死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舒尔茨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营地的人越来越多，搜刮的物资已经不足以支持所有人的生存，像这样的前哨还有十五个，所以总得来说人手还是比较紧缺的。” “我们注意到城市里还有电。”邵明开口问道，“你们恢复了供电？” “这里有一座核电站。” 舒尔茨跨过地上堆放着的杂物，勉强从一条小路带着三人挤向门口。 “大变异发生的时候，他们保留了一个反应堆，核电站大概还有几十个人活了下来——日常运行的问题不算太大，但是如果有任何的问题，我们就得离开这里了。” 跟在最后的曹喆说：“好吧，还真是核电站。” “这样不会很危险吗？”阿斯吉问。 “在考虑替换能源的事情了……毕竟一座核电站也不是几十个人就能一直玩得转的。” 邵明问：“所以外面那些车？” “哦，个人喜好而已。” 舒尔茨推开房门。 “这些家伙不是一个流水线上的工人能负担得起的。” 房间内，一盏明亮的吊灯正为大家带来光明。 “但现在，它们都是一群没有人要的宝贝。” 从台子上陈设的杯具来看，如果不是舒尔茨还有收藏杯子的喜好，就是这里在过去还接待过一些人——至少计划是这样的。 “你们没必要进入比尔森，要去布拉格可以直接从城外的一条小路穿过。” 舒尔茨也不多废话，看几人大概了解了情况，便继续说道。 “大堵车持续了好几天，一条出城的道路上起码有几百台车，但只要其中有一台发生了变异，那么这条路就废了。” 邵明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们在德国见过，不少这样的惨状。” “德国……你们去过托尔高了？” “是的。” “两个月前也有一伙来自托尔高的幸存者，听说那边已经沦陷了。” 舒尔茨来到厨房吧台后，提起一壶热水。 “要喝点什么？” 三人纷纷摆手道。 “这倒不用。” “不必太担心，我们现在缺的就是人。” 舒尔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说起那伙人，看上去倒是有些奇怪——他们带了几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直到到了营地我们才发现这件事。” 听到这话，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阿斯吉的脸上更是开始浮现出些许愤怒，一旁的邵明连忙拉住他，继续问道。 “所以……如果我们想进比尔森市的话应该怎么办？” 第329章 英菲尼迪 舒尔茨走到一旁坐下，饶有兴趣地看向三人脸上浮现出的不同表情。 “为什么你们要执着于进城呢？” 邵明立刻回答道：“我们没有足够的补给了——你看到的，我们的车装不下太多东西。” 舒尔茨拉开一点窗帘，从那一堆杂物中间的缝隙看向停在门口的越野车。 “对几个大汉来说确实空间比较小，或许你们更应该花点心思在长途旅行上，而不是在战斗上。” “一路走一路收集也会带给我们不菲的物资。”邵明眼见再说下去就要露馅，连忙岔开话题，“你收集了这么多的跑车，应该有合适的路可以进到城里去吧？” “这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如何通畅地进入城市，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 “在比尔森市火车站附近——准确来说是靠站北一条街的地方，在一间咖啡店的左侧，有一台英菲尼迪q60s。” 弗朗茨抬头看向几人。 “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把它带回来。” “当然，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们进城的路——在你们回来以后，我也会告诉你们如何去布拉格营地。” 邵明看了看阿斯吉，又看了看曹喆，二人没有表达什么意见。 “帮你带回来倒是没有问题，只不过……”他又回过头去，“我们好像都不认识这台车。” “一台银色的双门跑车——相信我，那附近没有别的双门跑车了，它们都在这里。” 邵明刚准备答应下来，身后的曹喆又开口问。 “我们怎么才能确认你真的来自布拉格营地呢？” “你们没办法确认。”舒尔茨摊开手，“我就在这里，一个人，即使我通过电台联系他们，你们也可以怀疑电台那头的人是不是来自营地。” “但你们可以选择相信我这个在这里陪你们废话半小时的小老头，也可以自己想办法穿过比尔森和布拉格——或者其他根本就难以通行的道路。” “我们带回车，你告诉我们怎么通往营地。” “成交。” 三人带着一张舒尔茨画的草图坐进越野车中，车后的卷帘门又开始升起。 曹喆坐在后排，一边看着外面的情况下，一边说道。 “我们没必要给他把车带回来吧。” 这话倒也没有问题，毕竟团队靠的是火车，不必知道那些隐蔽的路线也可以前往营地。 “我们确实不需要帮他把车带回来，但如果他真的和营地有什么关系的话，我们还是需要一个好印象的。” 邵明解释道。 “况且，相互帮助嘛，把车带给他，我们也可以先去营地探探情况。” “也是，”曹喆点点头，“反正我们也要去火车站，只不过少了几公里的路程而已。” 邵明正准备看后视镜，却注意到副驾驶上一脸寒意的阿斯吉。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中控台，眼中的怒火似乎快要把车厢都给烧穿。 毫无疑问，在得知了那些被卖出去的女孩同样被带到这里以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恐怖的沉默中。 邵明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也能理解阿斯吉的这种心情——毕竟他之所以愿意跟着团队前进，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出于自己的女儿，这种“妻离子散”的结局不是大兵想看到的。 更何况他虽然没有见过他的女儿，但每当阿斯吉看向那些小女孩，他总能感受到他眼里流露出的怜爱之情。 他把手搭在阿斯吉肩上，缓缓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真的做了那种事，我们会带给他们应得的报应的。” “我知道的小子，”阿斯吉轻轻推开他的手，“但那是在别人的地盘。” 邵明还想说什么，但阿斯吉已经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越野车倒着开出围墙，舒尔茨站在窗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疑。 要避开逃离城市的车辆，自然不可能从常规的路线进城，按照舒尔茨画出来的路线，他们需要从一处厂区钻进去。 毕竟城市没有被城墙围起来，除开那些地图上标注出来的道路以外，仍然有不少可供车辆通行的小巷。 只不过对时时刻刻都以“外地人”身份到达一座新城市的团队来说，自然是不可能花大量的精力去研究一座城市的构造的。 城内的堵车，哨卡，垮塌的房屋，尸群的聚集地……这些东西都能轻易挡住车辆的去路。 沿着略显抽象的手绘地图蜿蜒前进，越野车很快穿过了城外的一座小镇。 这座小镇作为城市功能扩张的一部分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编号。 好在舒尔茨大致标注出了几个地标位置，对容易走错的路也结合地图给他们做了讲解，因此一路上也还算顺利。 离开小镇很快就进入城区，越野车从一座大学校园中穿过，回到主路上。 “这里看上去可不太妙啊……” 曹喆看着车头前方的景象，不由得发出感叹。 一台拖着后车厢的斯堪尼亚重卡一头栽进了路旁的店铺，连带着还将数台轿车撞翻，街道上一片狼藉。 即使是对一个带着隔离花坛的四车道主路，这样的车祸也足以将道路完全封锁。 阿斯吉比对着草图和平板上的地图，“嗯，堆在主路上的汽车残骸，还有电车站，就是在这里左转，拐进一个小巷。” 越野车转过弯去，罗楠看向窗外，喃喃自语。 “什么人会在逃命的时候带着一个这么大的货箱呢？变异在这里又不是突然爆发的。” 和在德国经过的那些大城市不同，比尔森的市中心面积更小，道路也相对简单。 形态上如同“四合院”一般的房屋组成了一个个块状的街区，中央预留的空地不但可以做绿化之用，也可以满足居民们的日常生活需要。 道路也因此被分隔成了一个个简单的十字和环形路口， 但“简单”有时候也意味着更加“复杂”。 越少的道路意味着城内的人们在逃离时的选择更少，也就导致几人进城时选择的道路更少。 在市区中弯弯扭扭地开了一会儿，火车轨道再次回到了五人的视野中。 第32章 末日生存准备狂 比尔一直坚信世界末日总有一天会到来。 对一个在冷战中成长的捷克人来说，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1968年，当着名的“布拉格之春”发生时，他年仅十五岁。 苏联人的t55和t10m坦克浩浩荡荡地开进布拉格市区，安8和安12运输机源源不断地将军人和装甲车卸下。 人们走上街头，抗议这些“侵略者”的到来。 苏军的行动不但迅速结束了捷克斯洛伐克的改革，也让整座城市陷入了动荡与混乱中。 当配给所的门口排起长龙，苏联人的炮口和饥饿成了小比尔童年中最深刻的回忆。 和不少当时的人一样，他始终提防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作为华约与北约对抗的最前线之一，苏军随时可能跨过捷克斯洛伐克那并不漫长的边境线，冲入联邦德国，用他们强大的钢铁洪流踏平北约。 当然，与之而来的便是天空中绽放的核武器。 1981年，苏联开展“西方81”军演，向世人展示他那无可撼动的军事实力。 1983年，北约联合开展“神箭手83”军演，核武器目标直指克林姆林宫。 因此当他在过去把大部分精力投在家地下那个防核设施中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世界局势风云变化，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新的俄联邦已不复往日之强大。 钢铁洪流成了废车场中等待生锈的垃圾，核弹成了加盟国向西方示好的筹码。 1993年1月1日，捷克斯洛伐克解体为两个国家。 世界末日似乎已经越来越远。 人们也重归生活，开始向往更加幸福的日子。 但对比尔来说，他心中的那个末日仍然存在。 在几十年对自己的心理暗示中，世界末日已经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人类已经掌握了足以毁灭自身的能力，差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对世界末日的防备中。 这个社区中孤僻的怪老头起初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直到他愈发疯狂地投入其中。 那是他一辈子的积蓄。 当人们把钱用于享乐，甚至用于逃离到其他国家的时候，他已经在地下室中分割出了客厅和卧室。 当人们阖家团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出游时，他已经为地下室装好了空气净化设施。 除了每个月给父母打去的赡养费以外，他没有再剩下任何一分钱。 这样的一个堡垒，足以让他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灾难。 他的年纪逐渐变大，体力精力也不复从前，但他仍然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灾难来临的准备中。 他不分日夜的敲打、焊接…… 终于引来了邻居的投诉。 他知道这些人已经忘记了那笼罩在人类头上的毁灭阴霾，但他坚信自己终将是能够活下来的幸运儿。 2003年，“非典”来袭，虽然捷克乃至整个欧洲受到的影响并不算太大，但比尔却看到了这背后的风险。 谁知道下一次病毒来袭，会不会让世界陷入崩溃？ 他开始更加疯狂地投入对避难所的改造。 2008年，一场席卷世界的金融危机来临，让这个毫无任何存款的55岁男人彻底破产。 他一生的积蓄都投入到了脚底下已经被扩建到上百个平方的避难所中。 避难所或许可以挡住核弹，挡住洪水，挡住病毒，却挡不住银行发来的传票。 也许是上帝为他开了一扇窗，那些堆积如山的罐头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但他却没有办法偿还为了这间避难所而投入的债务。 幸运女神接二连三的眷顾他，2010年，一位富翁找到了他，希望能够购买下这间位于布拉格郊区的老房子。 富翁看上的并不是这间房子，而是他下面埋藏的宝藏，一间足以抵挡大部分灾害的避难所。 这位一直在准备世界末日的怪人已经远近闻名，富翁开出了一个让任何人都难以拒绝的价格。 比尔最终妥协了，但他并没有停下应对世界末日的脚步。 用卖房子的钱还清了债务，他还购买了一台二手的破旧斯堪尼亚卡车。 这将是他新的避难所。 或许他真的是转变了想法，又或者是一个新的地下室会让他想起自己几十年的青春，他再次投入了十年的时间和精力，将这台卡车打造成了一个可以与地下室媲美的移动避难所。 当末日来临时，总有一片净土可以安度余生。 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地下室到卡车，比尔这一生活着有且只有一个目标。 为世界末日而准备。 2020年，大流行爆发，p病毒在悄然之间已经让数亿人成为它的手下败将，比尔却没来得及躲进安全的车厢。 p病毒的传播速度太快，太隐蔽，世界上几乎只剩下了两种人——有症状感染者和无症状感染者。 这是一次恐怖的打击，p病毒让他大病一场，也变得更加偏执。 他收集了所有的物资，开始整日整夜地待在车厢中，从网上收集着所有可能发生世界末日的蛛丝马迹。 终于，世界末日到来了。 一切从英国开始。 很快便是法国，德国，捷克。 他唯一想的，是自己还住在布拉格市区养老院，已经90多岁高龄的母亲。 赶在道路被封锁——或者被堵死以前，他回到城市，找到了养老院中的母亲。 那时的捷克还未完全沦陷，但恐慌和不安充斥了整座城市。 比尔带着自己的母亲开始逃亡，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属于他的一天，世界灭亡的一天。 想要逃出城市的人越来越多，混乱和暴力让城市中危机四伏，他已经是一位老人，还要带着几乎丧失行动能力的母亲，谈何容易。 但病毒率先占领了他的身体。 高烧，腹泻，大出血。 体内的病毒在躁动，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中枢神经一点点地被占领，大脑慢慢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他倒在方向盘上，喇叭声穿透街道。 他那坚不可摧的钢铁避难所成了埋葬他的墓地，想要救出的老母亲却成了它的第一口人肉。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充满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330章 跑车 由于城市中还有电力，几人本就已经放弃了复杂又危险的吸引变异体方案。 他们只需要将尸群从火车站附近引诱离开，再等兰伯特过来就可以。 现在有了舒尔茨的委托，事情又变得复杂了一些。 找车倒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虽然城内废弃的车辆不少，但舒尔茨给出的地址还比较精确——只要变异体们不去开车，那台车的位置就不会移动。 关键在如何把这台车带走的问题上。 想要把车发动起来，不仅要找到车钥匙，还要考虑车辆的电瓶问题——倒不如直接用越野车上的拖车绳将车拖走。 不过，即使将车拖走，也需要松开手刹，在这样的路况环境下，还需要有人在后车控制方向。 毕竟越野车不是专业拖车，后车完全是靠着惯性跟在后面甩来甩去。 “好了，如果我们没有走错路的话，这里距离车站还有一公里。” 邵明拉上手刹，回过头对后排的三人说道。 “我们先去确认那台车的位置，你们把尸群引开，一旦我们准备好了就叫你们。” “我们需不需要等一会儿再行动？”曹喆问道，“如果把尸群引到你们在的那个方向……” 邵明愣住快速思考了一下，“有道理，等我们的信号吧。” 两人带上自己的装备下车，曹喆从后排挤到驾驶座上，握住方向盘。 阿斯吉提着自己的步枪快步绕过车头，用略带着催促地口吻说道：“让我们快点把这里的事情做完。” 就在这时，罗楠打开车门，叫住了邵明。 后者回头看去，他正拿着那把从城堡中找到的长剑。 那把虽然很帅，但总是不实用的长剑。 “你要带上这个吗？” 邵明看向狭窄的街道，摇了摇头，“不了。” “祝你们好运。” 二人钻进越野车左侧的一条小巷中，向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靠北一条街……” 邵明看向两侧的楼房，这样的背街小巷很难不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我们就是从西面进城的，如果我没有算错，我们会在火车站北面一个路口的位置钻出来——所以我们会先见到那台车，再见到火车站。” “小子，火车站北面不止一条路。” 阿斯吉一边提醒着，一边侧过身，从一个大垃圾箱旁挤过去。 “也是……不过这里的路都是大直道和十字路口……”邵明收起步枪，也跟着挤过去，“应该挺容易能看到的。” 来到主路上，二人的正前方便是那座货运火车场。 数家仓库和工厂环绕铁路线而建，只需要穿过这里，就能到达比尔森市中心的火车站。 尸群，跑车，都在那个位置。 尽管两次无人机探查都显示这里没有丧尸，但有了刚才的经历，二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这些高大的厂房简直是天然的尸群栖息地。 他们手持步枪，基本是小跑着穿过厂房中间的空地。 将枪一直抬着虽然可以更快反应，但枪支的重量无疑会让肩膀和手臂“发出抗议”，因此在前进的时候，二人都选择将枪口放低，以此来减轻对手臂的压力。 “注意左侧。” 阿斯吉小声提醒道。 用不着他说，邵明也已经注意到了左前方那个大门敞开的物流仓库。 二人压低脚步，抬起枪口对准漆黑一片的仓库大门。 幸好，里面没有蹦出来一个什么张牙舞爪的变异体。 厂房的尽头就在前方，一堵铁丝网围墙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他们来到围墙边，贴着围墙开始向前寻找出口。 直接爬过去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有门为什么要冒着风险翻墙呢？ 邵明看向一墙之隔的城区，问道：“我不知道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些迟了……但是你有什么办法能打开车门吗？” 阿斯吉回头瞥了他一眼。 “那就只有期望它的报警器也已经没电了。” 一道小门出现在不远处，并没有上锁。 平安无事地穿过工厂区，真正的麻烦就在前头。 铁路也在不远处向前延伸，能看出铁路线附近的空地已经越来越宽敞。 二人穿过马路，只有身上装具碰撞发出的微弱响声。 等到真的进入城市，邵明发现这种“四合院”式的街区看起来还比较顺眼。 每一个由“四合院”组成的楼房大约有50到150米长，岔道口的出现无疑给城市设计增添了一些灵动。 这里的欧洲风格比德法境内更加浓郁，或许是受限于经济水平，大量的老式建筑得以保留，看上去颇具特色。 二人紧贴着道路右侧的房屋，向前移动。 “我们可以爬上那里去看看。” 邵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大楼，这栋大楼的外墙看起来正在进行翻新工作，脚手架可以让人轻而易举地登上房顶。 而这栋楼的高度也比周围的楼房要高上一节，找车肯定是不够的——它仍然会被其他楼房阻挡，但观察火车站和尸群的动向已经足够。 阿斯吉点点头，“正有此意。” 随着他们距离尸群的位置越来越近，二人也不由得尽量避免发出太大的噪音。 踩上脚手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邵明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不是房顶就是地下，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到城市的地面上去……” 阿斯吉再次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这里无病呻吟什么？” 登上房顶，微风吹来，让人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邵明把枪甩到背后背上，蹲下身子扶住房檐。 他虽然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但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瞥那八层楼以下的路面。 这些三角形的房顶显然不太适合人站在上面，好在同一栋楼里有许多不同的单元，每一个单元都有自己的房顶，这就形成了一个个的夹角，给了二人能够支撑的地方。 在房顶上慢慢前进，他们很快就挪到了这片房区的边缘。 邵明身子趴在房顶上，两条腿分别放在房顶的两个面，将整个身子支撑住。 他摸出瞄准镜，看向火车站的方向。 没想到，那台英菲尼迪跑车居然直接出现在了道路一旁，正静静停在路边。 他不由得笑起来，没想到这么轻松。 “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车了。” 一旁的阿斯吉微微放下望远镜。 “看来这就是要找我们的丧尸了。” 第331章 垮塌 “好吧，曹喆，我们发现那台车了。” 邵明通过对讲机呼叫曹喆，“你们直接沿着公路向火车站东侧前进就可以——顺便通知兰伯特，他可以动身了。” “收到。” 阿斯吉缩回房顶后，“走吧，我们去把车处理好。” 在倾斜的房顶上，二人几乎是在爬行。 以尸群现在的距离，踩在砖瓦上的响声还不足以暴露他们的位置。 回到脚手架附近，已经可以听到隐约的车声。 阿斯吉仍然带头，率先踏上脚手架。 和往常一样，邵明紧随其后。 但二人都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木板已经开裂。 在经历了长达半年的风雨摧残后，搭建脚手架的木板已经变得腐烂，钢管中间连接的螺丝也开始出现锈蚀。 风将本该遮盖脚手架的防水布吹起，苔藓从木板开裂的缝隙中长出。 有了植物的作用，木板的结构更是松动。 随之而来的就是蚊虫，腐烂木板间的空洞不但是它们天然的房屋，也是它们的食物。 阿斯吉刚走上五楼一段平铺的木板，就在邵明的脚刚刚落下时，那些彼此连接的纤维再也不能承受如此的重量。 在他们刚刚走上脚手架时，这些木板就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现在，它们将难以承担自己的职责。 伴随着“咔嚓”一声，那块木板从中间裂开。 阿斯吉眼前的景象伴随着清脆的木板断裂声快速变化，随之而来的便是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 木板显然扛不住一个一百多斤的重物从上面掉下来，两层楼的木板纷纷垮塌，直到他落在了三楼的那一层上。 不幸中的万幸，脚手架并没有整个塌下来，否则二人都会被埋在这一堆木板和钢管构成的垃圾当中。 而后面的邵明比较幸运，由于整个人的重心都还放在前一块木板上，并没有跟着一起掉下去。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变异体的吼声就已经传来。 显然，脚手架垮塌的噪音比越野车提早一步吸引了尸群的注意。 他抓住一根看上去还算坚固的支撑柱，挪动脚步向下望去。 “你别动！”他喊道。 阿斯吉已经很难回应他，只是停下推开身上压着木板的手，艰难地呼吸着。 即使中间有一层木板缓冲，他也是从两层楼高的地方摔了下去，一时半会肯定缓不过来。 邵明快速回头瞥了一眼，已经有变异体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街角。 它们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确定二人的位置——也可能是因为它们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只是向着脚手架的方向一瘸一拐地慢慢走来。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十分钟，尸群就会将脚手架吞没。 “操，它们来了。” 邵明嘀咕一声，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他快速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脚手架已经垮塌不能行走，想要下两层楼只有回到一旁的建筑里。 当然，这样也可以离开这座摇摇欲坠的脚手架。 一旁的窗户并没有锁死，只不过上下开动的设计不便攀爬。 将自己的上半截身子塞进去，他几乎是面朝地摔进了屋内。 灰尘漂浮在空中，它们显然不太欢迎这突如其来的访客。 手电光亮起，快速闪过。 从屋内出去不是什么难事，阿斯吉还躺在木板上，尸群正在靠近，邵明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脚步。 转过那老旧的楼梯，三楼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按照刚才的记忆，他快速回到了靠近脚手架一侧的房门口。 难事现在才出现。 上锁的房门将屋内屋外的两人隔开，更不巧的是——一般由曹喆随身携带的撬棍此刻正背在阿斯吉的背上。 邵明抬起枪口，手指却在扣下扳机前犹豫。 他知道这样开火没办法直接破坏门锁，枪声也有可能再次为变异体们提供一个准确的“信标”。 但犹豫很快便被眼中的坚毅所取代，阿斯吉还躺在脚手架上，只要尸群来袭，他必死无疑。 枪口挪动，这次对准的不再是门锁，而是门锁旁的位置。 一阵枪声响起，木屑飞溅。 木门上很快出现一排围绕着门锁的半弧形枪眼。 整个门锁现在都和大门脱离，尽管门锁还是锁上的状态，但已经不重要了。 邵明后退一步，一脚踹开大门。 他几乎是冲进了屋内，差点被一旁的桌子绊倒。 来到卧室窗旁，阿斯吉就在窗外。 他翻出窗户，一把推开阿斯吉身上搭着的破烂木板。 尸群的吼声已经近在咫尺，枪声无疑让它们更加确认了——这里有食物。 邵明抓住阿斯吉的防弹背心，将他拖向一旁的窗口。 “放开我……”阿斯吉奄奄一息地说道，“带着我一起……进不去的……” “别说废话……” 邵明刚开口，第一只变异体已经冲上了脚手架。 虽然视线有些受阻，但他仍然看到了那双血红的眼睛。 他来不及举起步枪，只得用左手拔出腰间的手枪。 那只变异体刚冲上二楼，一连串的子弹就让他脑袋开了花。 但二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更多的变异体还在后面。 在狭窄的脚手架上，反应时间并不充裕。 半开的窗户即使是正常人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爬进去，更别提从两层楼高摔下来的阿斯吉。 “我可能有几根肋骨骨折了……”阿斯吉摸出自己的手枪，递给邵明，“你还有机会。” “我没有了。” 邵明放下阿斯吉，抬起自己的步枪，向着通往三楼的脚手架坡道一股脑将弹匣中剩下的子弹全部倾泻而出。 那里现在还没有变异体冲上来，但他的目标并不是变异体。 故技重施。 他迅速从包里抽出新的弹匣，但下一只变异体已经冲上了通往三楼的坡道。 阿斯吉举起手枪，赶在变异体冲上来之前打断了他的腿。 大长腿可比脑袋好命中多了。 在他的掩护下，邵明插入了新的弹匣。 那只变异体向前扑倒，滚下坡道。 被子弹“照顾”过的坡道也在这时断裂，为二人争取到了难得的时间。 第332章 暂时安全 虽然阿斯吉受了伤，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变异体们已经开始攀爬脚手架的钢管。 那些锈蚀的螺丝钉也开始松动，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从邵明脚底直达心尖。 在它们爬上来之前，脚手架可能就已经支撑不住，彻底垮塌。 变异体们咧开嘴，踩在同伴的身体上，伸出手想要抓住平台上的两人。 邵明几乎是把阿斯吉从窗口塞了进去，后者虽然浑身疼痛，但也只有尽力配合。 来到屋内，二人总算是离开了这摇摇欲坠的脚手架。 “你躺好。” 他安顿好阿斯吉，快步来到窗口旁。 就在他伸手准备合上窗户时，一只变异体突然出现在了窗边。 邵明想也没想，直接将窗户狠狠按下。 那只变异体伸进来的双手被窗户卡住，但它丝毫不在乎这点疼痛，只不过面前的玻璃挡住了自己享用美食，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低吼声。 虽然被病毒解除了对身体机能的限制，但这些留在城市中的变异体们多少都有些问题——不是食不果腹，就是身体已经在之前狂暴的捕猎中受损。 毕竟病毒也不会加快修复拉伤的肌肉组织。 因此，在这一人一尸的较劲中，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好在邵明站在窗户的一侧，那只变异体胡乱抓着的手还伤害不了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床边的阿斯吉是没办法多帮上自己什么的了。 就在这时，脚手架再也无法支撑，伴随着钢铁碰撞的声音在他眼前猛地垮塌。 自然，那只变异体也被连带着跌落下去。 窗户重重落下，将窗外扬起的烟尘隔开。 邵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楼下的变异体消失了不少。 看上去大约有十来只变异体放弃了攀爬脚手架，转而从楼下被敲碎的店铺大门进入了建筑。 虽然不知道店铺和楼上的住宅是否连通，但邵明也不敢去下这个赌注。 毕竟这间房的房门已经被他用枪给轰开，根本就没办法再锁上。 而这扇属于卧室的脆弱房门，更没办法抵挡变异体们的冲击。 他回到阿斯吉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还能走吗？” 阿斯吉点点头，跟着站起身。 但他立刻就想要咳嗽，扶住自己的胸膛。 邵明咬咬牙，“我们要继续往上爬。” 变异体们还跑得动，只要它们找对了路，三层楼连一分钟都花不了。 走出房门，邵明看了一眼昏暗的楼梯间，一种许久未有的恐惧感爬满全身。 突然，楼梯间的黑暗被一扇灯光驱散。 刚刚下楼时太过匆忙，他这才发现楼梯间的声控灯仍在运作。 他抓住阿斯吉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搀扶着他走上楼梯。 “来吧，我们回到楼上去。” 一扇门一扇门地去推测它是否上锁显然不现实，但是两层楼以上的那个房间是邵明亲手打开出来的，门锁可以用，也足够安全。 “如果我内出血了……这样也没办法救我。”阿斯吉的语气非常虚弱，“小子，别把你自己也搭进来……” “别说话了。”邵明看了他一眼，“那就让我们祈祷你没有内出血。” 二人向着楼上爬去，就在他们好哈爬上一层楼时，一楼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楼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看起来我们得快一点了。” 邵明从阿斯吉手中接过手枪，加快步伐向着楼上爬去。 五楼就在眼前，但从楼梯间回旋的缝隙中已经可以看到变异体们晃动的身影。 邵明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计算着变异体们冲上来的速度，尽力想要将阿斯吉再送上去两步。 刹那间，他看见了阿斯吉胸前挂着的手雷。 拉环拉动，手雷掷出。 两人立刻靠到了内侧的墙上。 一阵清脆的回弹响声过后，手雷滚下了下一层的台阶。 “嘭！” 手雷炸开，邵明摇了摇头，将那些落在头上的灰尘弄掉。 楼下传来东西滚落的声音，听上去手雷至少阻止了几只变异体的前进。 赶在它们冲上来之前，二人躲进了屋内。 “我都不知道我们是幸运还是不幸。”邵明搀扶着阿斯吉在沙发上坐下，又回过身去准备堵住房门。 变异体们此时已经冲了上来，正在疯狂地撞击着房门。 拖过来两个柜子抵住大门，那烦人的“咚咚”声暂时不再构成威胁。 他回到沙发旁蹲下，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 阿斯吉取下自己的头盔扔到一边，邵明立刻就发现他头上的肿块。 除此以外，他的手臂和腿上还有好几处划伤。 不幸中的万幸， “把防弹衣脱了，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啊……”阿斯吉刚抬起手，就立刻咬住嘴唇，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右手这里应该也骨折了。” “妈的……” 邵明小声咒骂一声，好在jpc2.0的肩带也是可拆设计，不用阿斯吉动手。 迅速检查了一下伤口，他开始进行简单的包扎。 由于现在没有合适的夹板或者固定带，房间内现成的东西就成了最好的应急措施。 扶下阿斯吉躺平，用冰镐砸破一个小柜子，两块木板正好可以当成夹板固定手臂上的骨折部位；这家人的全家福照片拆成两半，缠上绷带，也算是一个勉强能用的肋骨固定带；几根窗帘横梁缠绕在一起，一个简易的拐杖也算是完成了。 再对可见的伤口消毒，包扎，吃两片止痛药，现在二人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做完这一切，连门外的变异体们也消停了下来。 但邵明更担心的是阿斯吉身体里面的情况。 肋骨骨折可能会划伤肺部，碎裂的骨头同样会造成体内出血，更别提气胸这类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伤痛。 而头部虽然有头盔防护，但头盔也只能起到很微弱的缓冲作用，头顶上的肿块更是淤血聚集的表现。 如果只是单纯的肿起来倒还没太大的问题，但若是颅内其他地方出血，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上帝来了才能救得了阿斯吉一命。 也好在他意识还算清醒，现在需要的就是赶紧让曹喆几人把车开回来。 第333章 救兵 邵明拿起对讲机：“你们在哪里？” “我们都快出城了……这里面很难转弯，”曹喆回答道，“你们那边在搞狩猎比赛吗？” “情况不太好，你们最好快点回来。” 听到这话，曹喆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好，位置？” “在一栋外墙带着脚手架的楼里，应该很容易发现。” “收到，我们马上就过来。” “小心我们楼内还有丧尸。” 和曹喆通完话，邵明收回对讲机，将自己的手枪和步枪都重新装弹。 他看向一旁躺在沙发上的阿斯吉，也不知道是应该和他说话还是不应该和他说话。 和他说话自然是可以起到保持清醒的作用，但肺部的损伤也可能会因为说话而变得更严重。 但阿斯吉似乎总能看出邵明的顾虑。 “我没什么的，小子。” 他说完，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这身子骨还扛得住。” 邵明看着几乎被“五花大绑”的阿斯吉，只能苦笑一声，“你原来学体育的是吧。” “哈哈哈……”阿斯吉也跟着笑起来，但紧接着他的笑声就被一阵咳嗽打断了。 “你先别说话了。”邵明轻轻拍了拍他，至少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还没有要失去意识的样子。 过了这么久，肾上腺素也该退去——换句话说，该昏已经昏了。 他站起身，先检查了一下房门是否还牢靠，又来到窗口向下望去。 客厅的窗户是正对着内侧的，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院子内的情况。 所谓的院子内，也就是楼中央的那片空地——在邵明眼中就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天井。 和杂乱的街道相比，这后面的情况倒是别有一种感觉。 原本可以停两台轿车的简易停车坪已经被杂草所覆盖，无人修剪的树木遮盖住了原本供儿童们玩乐的区域。 邵明回过身，拖着一根板凳坐到了门口。 接下来要做的，也就只有等待而已。 而在另一边，曹喆已经带着越野车冲上了城外的野地。 “我们甩不掉它们！”罗楠抓住座椅靠背，尽力扶正摇晃着的身体，高声呼喊道，“我们要冲出城了！” 曹喆咬咬牙，看向后视镜中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的变异体们，“他妈的，我们只能冲回尸群里去了。” “喔，呃……”罗楠愣了两秒，“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我们回去。”零霖瑞转动炮塔，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他们还在里面。” “该死的，那我们也没办法甩掉这一群丧尸，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接上他们？” 曹喆稳住方向盘，绕开前面挡路的一台废车，“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我洗耳恭听。” “我们……”罗楠一屁股坐回座位上，扫视着车内可以用上的设备，“这里在城郊，能够进城的道路有很多……但是能够堵住车的道路都在市中心……” 进城的道路虽然大部分都被堵死，但可以的选择却不止有道路。 城市毕竟没有城墙——就像他们到学校那一片区的时候一样，总有一些空地或者楼房的间隙可以冲进去。 只要在进城以后回到舒尔茨规划的路线上，那么仍然可以避开大部分的堵车点和哨卡，越野车的速度也不会被拖慢。 他突然灵光一闪，叫了一声曹喆，“你能把车停下来一秒钟吗？” 后者瞥了一眼后视镜，“争取一点时间，应该可以，你要做什么？” “无人机已经充好电了，不是吗？” 越野车在道路上刹停，伴随着榴弹发射器不停向后开火的“咚咚”声，无人机被放在了地上。 赶在变异体们将这个小家伙淹没之前，它歪歪扭扭地飞上了天空。 “你最好快一点找到进去的路……”曹喆转动方向盘，冲进田野中，“我们的时间不太充裕……” 回到屋内。 几十分钟在煎熬中过去，门外消停了一阵子的变异体们突然躁动起来，脚步声和沙哑的嘶吼声传入门内二人的耳中。 “他们来了。”邵明立刻跳起身，冲到另一侧的窗口。 除了越野车以外，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够惊动这些变异体的东西。 邵明从脚手架一侧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那台被铁丝钢板包围的越野车正带着满身血迹咆哮着冲向大楼。 他急忙一边对着他们挥手，一边按下对讲机，再次强调。 “房内还有丧尸！” “收到。” 越野车停到了楼下不远处的地方，喇叭声响起， “伙计们，我想你们可以出来了。” 邵明开始推动那些堵住房门的柜子——推翻这些东西可比挪动它们轻松多了。 就在他推动另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柜子的时候，门外竟然再次传来了撞击声。 大门开始摇晃，门锁开始变得有些松动。 他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想到居然还有变异体没有离开。 榴弹爆炸声从屋外传来，紧接着还有玻璃被震碎的声音。 但吵闹的环境没有让他的内心掀起任何波澜，在快速的思考过后，他松开柜子，向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他将步枪架在腰间，摆出了《第一滴血》中兰博的经典持枪姿势。 一个弹匣的子弹穿透大门，在门上打出一个圈来，门外的几只变异体应声倒下。 但千疮百孔的大门同样变得不堪一击，一只逃过一劫的变异体突然从门外冲了出来，直冲邵明而来。 而已经被“解除武装”的阿斯吉此刻显然帮不上什么忙。 邵明急忙抬起步枪挡住那只变异体的攻击，但强大的力量同样让他被推翻在地。 刹那之间，他松开一只手将枪托抵在地上，摸出了腰间的冰镐。 毫无疑问，镐头的弯曲设计在现在非常合适。 变异体的头颅被贯穿，他将尸体推倒一旁。 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邵明的嘴里就吐出了一句。 “哦——他妈的。” 一只变异体正提着一把炖肉刀，摇摇晃晃地向着他走来。 很明显，残留了肢体记忆的不光是士兵。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往后爬了两步，摸出手枪，对准那只变异体的头扣下扳机。 一气呵成。 刀柄落地，变异体仰面倒下。 毫无疑问，七步以内，枪又快又准。 第334章 引擎轰鸣 收回步枪，换上一个新的弹匣，邵明快速来到门边。 尽管越野车头顶上的武器站已经停止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但他现在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大门已经碎成了一地的木板，挡在动弹不得的阿斯吉和变异体们中间的只有自己。 为了彻底确保楼道安全，他从地上捡起一根可能是从门框上脱落的铁棍，敲了敲楼道上的消防栓。 金属之间刺耳的碰撞声回响在楼道中，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一秒一秒慢慢流逝。 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紧绷着，随时准备对任何一个冲上或者冲下来的变异体开火。 几分钟过去，楼道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倒是邵明身上挂着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外面差不多了。”曹喆说道，“我们马上回门口来。” “好。” 他刚回答完，曹喆又接着说道，“不过得赶紧，如果他还可以走的话，你们最好现在就下来……我们后面还有跟屁虫。” “我还能走。”阿斯吉突然加入了频道，他微弱地说道，“我们下去。” 迅速回到屋内，他将阿斯吉从沙发上扶了起来，“我们该走了。” “喔……我可以的。”阿斯吉还想伸手去抓自己的防弹衣，立刻就被邵明制止。 “你照顾我们太长时间了，现在就别逞强了吧。” 他将防弹衣扣在自己身上，背上步枪，搀扶着阿斯吉走向门边。 “还好我的腿还没什么大碍。” 阿斯吉小声说着，尽力不让自己咳嗽出来。 “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邵明嘴上回应着，眼睛却一直留意着楼梯间的情况。 他的右手搀扶着阿斯吉，左手举着手枪，警惕着楼下的情况。 好在看上去大部分变异体确实都被越野车吸引走了，一路下去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 来到一楼，这里已经被榴弹给翻了个彻底。 整个楼道除了地面以外找不出一块还完整的东西，千疮百孔的墙纸向外翻起，天花板的吊顶落下，走廊灯也成了地上细小的玻璃碎片。 几只变异体支离破碎，飞溅的弹片和脱落的物品将它们的身体切开，勉强还有一些血肉连在一起。 一些内脏滑落出来，鲜血将白墙涂成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硝烟的血腥味道。 单发40毫米榴弹的威力并不足以将人体撕成碎片，但如果是十几发乃至数十发榴弹在一个狭窄的通道中炸开，它的威力就会被放大数倍。 毫无疑问，操纵武器站的零霖瑞精准将榴弹抛进了楼道内，榴弹在墙上反弹，随后发生了爆炸。 令邵明没想到的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变异体正半蹲半坐在地上，抓着自己同伴的一节肠子大快朵颐着。 它的左腿小腿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折叠在身体后方，半截骨头带着鲜红的血肉暴露在外。 而它似乎毫不在乎楼外的车声或者身后的脚步声，只是咀嚼着手中来之不易的食物。 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变异体对食物的选择已经越来越“饥不择食”。 不过这已经是在9毫米手枪弹贯穿它头颅前的最后一餐。 罗楠打开车门跳下车，帮着邵明将阿斯吉扶了上来。 驾驶位上的曹喆回过头问道。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尸群的嘶吼声从几条街外传来，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路线，弯弯绕绕的城区中很难和这些家伙拉开距离。 “回那个前哨。”邵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从那里把阿斯吉送到布拉格营地，才能给他现在急需的治疗。 “没问题。” 曹喆回过头去踩下油门，引擎的轰鸣声将刚刚沉寂下去的街道再次唤醒。 越野车冲进前哨站，舒尔茨一脸疑惑地从房内走出来。 车内的几人同样感到吃惊，因为在舒尔茨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 但现在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解释这一切。 他高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出了意外，”邵明跳下车，快步走了上去，“我们需要医生。” 舒尔茨歪过头去，看向越野车。 他虽然看不见车后排躺卧着的阿斯吉，但他看到了其余几人脸上同样凝重的表情。 “该死的，安东尼，去准备我们那台车。”他对身旁的男孩招呼完，又转而对邵明说道，“你跟我来。” 舒尔茨转过身，将邵明领进屋内，“详细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从楼上摔下来了，大概有……两层楼高，两根肋骨和右手都有骨折，头部有肿块，不清楚有没有淤血，意识还算清醒——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吃过两片阿司匹林，还注射了5毫克的吗啡。” “哇噢。”舒尔茨一边带着他走进放无线电的房间，一边略带赞叹地说道，“很详细了。” “怎么？” “如果有人的朋友——或者他们自己受伤，他们通常都会很惊慌。”舒尔茨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什么都说不清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教育片提醒你在报警的时候不要惊慌。” 他没有给邵明回应的机会，拿起电台上的麦克风开始用捷克语和营地联系。 邵明本以为他会进来拿一些医疗用品，没想到他直接走向了电台。 没出一分钟，他就放下麦克风，顺手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手枪。 “抱歉，这里离营地还有70几公里，我车上的电台不够用。” “没关系，麻烦你们了。” “不说这些。”舒尔茨摆摆手，“大家在这里都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外面那些行尸走肉。” 两人一同来到门外，邵明注意到门外出现了一台丰田皮卡车。 和他们在纽伦堡找到的那台皮卡不同，这台的车身更流线，看上去也明显更现代化。 “丰田塔库玛。”舒尔茨简短甩出一句，也算是介绍了，“跟着我的车走。” 邵明小跑起来，转头向他问道。 “我以为你会挑一台超跑。” “超跑？那可上不了这些路。”舒尔茨快步跑向墙外，“那些只是华而不实的收藏品罢了。” 第335章 森林田野 舒尔茨扔给邵明一个对讲机，“我们用这个联系。” 后者点点头，跳上越野车。 “他妈的，怎么这么久。”曹喆挂上倒档，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伤的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要联系营地做好准备，”邵明简单解释了一句，“跟上他们。” “当然。” 曹喆回答道。 两台车驶上公路，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驶去。 车还没开出去多远，曹喆又敲了敲方向盘。 “他们怎么慢悠悠的？” 虽然已经踏上了通往救援的道路，但邵明看向后排的阿斯吉，仍然忍不住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车内的空间并不充裕，焊枪、武器装备、无人机，还有炮塔的操纵台都让车内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以至于他们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可以供伤员躺平的位置。 他看见罗楠正从阿斯吉手臂上取下血压计，便开口问道。 “怎么样？” “看上去还算正常。”罗楠揉了揉眼睛，“天呐，我应该多带一副隐形眼镜的。” “等会再测一次。” 这种小号的便携式血压仪虽然度数可能没有那么精准，但对团队会遇到的大部分危急情况来说也足够。 毕竟体内大出血也会在短时间内造成严重的低血压。 至于测不出来的，那也就不在“危急”的范围内。 邵明坐直身子，悬着的心大约是放下了一点。 越野车跟着皮卡走上了一条小路，颠簸的路面使得车身不停上下起伏，不禁让众人都有些担忧阿斯吉的伤势。 看着皮卡车的车尾灯，曹喆突然开口问道。 “火车怎么办？” “火车……” 邵明陷入思考，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阿斯吉的伤势上，还没来得及去考虑火车的事情。 兰伯特现在还在等待着他出发的信号。 他试着操作了一下对讲机，里面已经只剩下杂音。 70公里，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是时候该考虑火车的问题了。 无论到了营地之后情况如何，距离这几都还有十多公里距离的火车都帮不上任何忙。 更重要的是，随着距离的增加，他们已经面临与舒尔茨同样的问题，无线电无法使用——而没有人处理尸群的问题，团队中剩下的人也不敢贸然进城。 “我们是不是不能让他们发现火车的事情？”罗楠问道。 “是。”邵明点点头，“至少在我摸清楚这个营地的态度之前，还不能让他们发现。” 火车上有人，有油，有充足的弹药和补给，这一片区还有电力，这台钢铁巨兽无疑是收复失地的最佳选择。 他不禁在心中准备其他的可能性，如果营地想要这台火车怎么办，如果他们用阿斯吉的性命威胁怎么办。 如果到时候要在这一车人和阿斯吉之间，在自己回家的夙愿和自己一路走来的朋友、导师之间做出选择，又该怎么办。 与其招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先让火车暂时“隐身”。 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的邵明立刻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舒尔茨现在就可以带他们赶往营地，那刚才自己几人执意要进城收集物资得举动还是有些可疑。 毕竟这点路程，水都不用喝上几口。 只能用团队想教一个“投名状”来解释了。 越野车中又陷入了安静。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把你先放下去。” 曹喆一只手扶住方向盘，一只手摸出包里的烟盒，正准备掏出香烟，又看了看后面的阿斯吉，还是放了回去。 “这样至少可以让兰伯特他们先动起来，出了事也好接应我们。” “我不能离开，”邵明立刻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等到了营地我不见了该怎么解释？” 他提醒道，“我们几个人当中，我和阿斯吉是跟舒尔茨面对面谈话过的。” “但他看不清后排有几人。” 零霖瑞虽然开口，眼睛却还盯着遥控武器站的屏幕。 “我可以去。” “你一个人？”曹喆立刻皱起眉头。 邵明知道这两人在上车以前关系就还不错，现在零霖瑞突然提出这样的办法，曹喆肯定是不太乐意的。 但正在看护阿斯吉的罗楠似乎会错了意。 “呃……我也跟着一起去？” “你不用。”零霖瑞摇了一下头，“后排也需要有人，我们只能去一个。” 他这次总算把目光从屏幕上挪开，从后视镜里看向邵明，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也只有如此了。”他点点头，“帮他们调整轨道，告诉他把火车藏在营地附近尽量隐蔽的地方。” 曹喆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就在前方不远的一处林间，借着树林遮挡的掩护，曹喆迅速停车，将零霖瑞放了下去。 这一举动似乎并没有引起前车的注意，毕竟小路蜿蜒，稍微落后一点也并不奇怪。 零霖瑞快步跑进路旁的草丛中，越野车继续向前提速驶离。 一个小时的左弯右绕过去，阿斯吉的情况似乎又变得糟糕起来，就在两台车开下一段山坡的时候，一座城镇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无线电响起，舒尔茨对几人说道。 “欢迎来到塞德尔恰尼。” 这是一座屹立在山坡道路尽头的小镇，虽然和主路也只有十几米的高度差，但足够营造出居高临下的落差感。 小镇依山而建，镇后有一座看上去略显突兀的山体，绿色的顶盖沿着五角星形的山体向着四周延伸。 周遭的风景已经体现出和西欧田野间田垒纵横交错所完全不一样的景象——这里更多的是稀疏树林组成的分割线，与道路将田地切割成零碎的碎片。 在城镇外围，是一排由原木和金属结构构成的四到五米高的围墙，围墙上还有同样类似于前哨站的哨塔——既有无人的，也有有人的。 邵明看着平板上的城镇地图大概估计了一下，这里约莫有25公顷的城区，这座围墙至少有5到8公里长。 整座营地的规模和建成度远超他们之前所遇到的任意一处幸存者聚居地。 第336章 集体主义 围墙上的守卫们发现了两台接近营地的车，招呼着打开大门。 这些守卫无一例外都穿着看上去相同的黑色衣服，就连战术背心和头盔这种比较难以获得的装备也保持了高度一致。 倒是真的有几分军队的秩序感。 越野车驶入围墙内，几人发现这扇看似单薄的木墙在内部还有一层加固措施，包括额外的支撑架和链接杆，以及对地基的加固措施。 除此以外，大门内还建造了一层额外的围墙，形成一个类似于“瓮城”的内外双层设计。 内侧的城墙只在大门处有一小节，城门也从结实厚重的金属门变成了格扇门。 这样的安排明显不是为了预防变异体们的袭击，而是可以让守卫们安全的盘查进入车辆。 “这里看上去还有点意思。”曹喆看向窗外那些正用警惕地眼神盯着他们的守卫，极不自在地说道，“希望他们的医疗水平也像士兵希望看上去唬人。” 因为舒尔茨已经提前和营地联系过，几人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和盘查，顺利进入营地。 营地内部看上去还算井然有序，人们都在劳作或是搬着东西，巡逻队整齐地排成一列在街上走着。 偶尔有人注意到驶过的车辆，抬起头来用无神的双眼看向他们。 即使城墙外还有大片的土地，对一个人口众多的聚集地来说也很难做到自给自足，由于房屋密度比较低，大量的绿化用地和空地上都被栽种了各种作物。 除去这些，这里的街道总算是恢复成了几人记忆中的场景。 大街上虽然还有一些散落垃圾，总体上看起来也是清扫过的，更没有废弃的车辆和哨卡废墟来堵住道路；房屋上也没了木板和钢条，取而代之的是被微风吹动的窗帘。 唯一让几人感到违和的地方，是这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根本听不到任何交谈的动静，丝毫不像一个上千人的营地。 车内的三人彼此相顾，这样的氛围可不是他们所期待的。 两台车很快到达镇中心的医院，几名带着枪的守卫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担架向着越野车跑来，他们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 邵明带着罗楠一起将阿斯吉扶了下来，送上担架。 舒尔茨站在一旁，他似乎很不喜欢这里的氛围，脸上浮现出抗拒和不满的表情。 一名守卫拦住想要跟进去的二人。 “请止步，我们的医生会处理好他的伤势的。” 邵明还没开口，另一名守卫说道。 “指挥官想要见见这些新来的。” 在守卫们荷枪实弹的“邀请”下，三人登上了停在一旁的另一台皮卡车。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你们是可以自己开车的。”其中一名守卫解释着，看了一眼越野车头顶上的榴弹发射器，“但你们这个……比较特殊。”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整个镇上最高的一栋楼里。 “嚯，电梯。”曹喆活像看见了什么很新奇的东西，踏入电梯，“我都快忘了还有这种东西了。” 罗楠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靠到邵明身边，用中文小声说道。 “他们为什么看起来像那种电视剧里的坏人杂兵。” “可能他们天生不爱笑吧。” 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自己的母语了，邵明本想嘲笑一下他别扭的发音，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电梯很快来到了顶层，守卫将三人带了出去。 没想到这里的顶楼竟然就是一间巨大的房间，一张圆桌摆在房间中央，一名同样身穿黑色战术服的中年人正站在桌后靠近落地窗的地方。 在他的身旁还有另一个人，不过那人没有穿黑色衣服。 “我是c1，营地的指挥官，旁边这位是我们本月的轮值主席，e23。” 曹喆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这是你们的名字？” “在这里，我们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只是这个大机器中的一环，我们有且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所有人能够活下去。” 自称为c1——或者说指挥官的男人示意几人坐下。 “说说你们吧。” 邵明看了看身旁的二人，简短讲述了一个几人从法国一路逃亡过来的故事。 指挥官耐心听完，站起身，对几人说道。 “就像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一样，大家都有自己的故事——但在这里，只有‘我们’的故事。” “在这里，营地的利益高于所有人的利益。” “只有整个营地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营地中的每一个人才会有一片安全的天地；别人外出收集资源，保证你的安全，你也应该修缮房屋，加固围墙，在田野中耕种。” “如你所见，我们不但有高墙，还有充足的武器装备，在这里，你可以得到在外面从来都没办法得到的东西——活下去的资格。”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满脸自豪。 “要加入营地，每个人都必须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世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重建固然是痛苦的，但我们的劳动可以为世界带来的新的文明。” 邵明问：“劳动？比如呢？” “那要根据你的个人技能来决定，比如你在过去是军人或者警察，你就要加入营地的卫队，负责保护大家和维持秩序。” “你知道的，这是一个几千人的大营地，总有人会有一些……别的想法。” “当然，我们这里最轻松的是医生，如果你是一名专业的医生，你只需要在医院里待诊就可以。” 也许是觉得阐述够了，他又转而用一种很是让人信赖的目光看向三人。 “不仅如此，我们这里还有电力，高水平的医疗设备，完整的卫生系统，在这里，和从前的世界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是否加入营地是自由的，一旦你们做好了准备，就彻底融入了我们新的大家庭。” 指挥官说着，来到窗边，向外望去。 那是围墙的方向，外面就是变异体横行的末日世界。 “墙外的一切都和你再也没有关系，提心吊胆的生活、吃人的怪物、失去朋友的痛苦、挣扎求生的艰苦，这些都将离你而去。” 他说完，又看向另一侧。 那是围墙内部，整洁的街道上，守卫们排成队从忙忙碌碌的人群中穿过。 “你所拥有的，只剩下安全，平静，没有饿肚子的烦恼，专业的医生，纯净的饮用水，还有交朋友和饲养宠物的自由。” “喔，对了，我们甚至有一座教堂和一座清真寺。” 指挥官回过身，太阳从他背后的窗户中透入，拉出一个壮硕的身影。 “如果你们信教的话，你们的主从未放弃过你们。” 第337章 亦正亦邪 指挥官给了几人两天的思考时间，来决定要不要加入营地。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营地无论如何都只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而不是旅途的终点。 甚至于说抛开阿斯吉这一点外，团队来到这里也就只是因为车上的孩子们而已。 电梯门打开，舒尔茨正带着那个名叫安东尼的男孩站在门口。 “见过指挥官了？” 他示意两名守卫先行离开，他们相视一眼，将三人的武器装备还给他们以后，还真就走出了大门。 看来他在这里的地位也不低。 “他是个好人，只不过有些偏激。”舒尔茨带着几人向外走去，“他跟你们说那些‘洗脑’的东西了吗？” 邵明点了点头，“对在外东躲西藏的人们来说很有吸引力。” 曹喆倒是直言不讳，“让我想起邪教或者传销组织。” “那证明你们还有点实力，”舒尔茨笑了起来，“没有天天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至少你们不是很害怕外面那些……怪物。” “对大部分人来说，几个月，或者半年，天天都是食不果腹，提心吊胆，这里的围墙和守卫们很能带给他们安全感。” “恐惧和不安驱使着他们来到这里，而这里也和他们心目中所想的大致相同。” “大致相同……”邵明喃喃细语着，重复了这值得回味的词。 几人来到屋外，舒尔茨的皮卡已经等候在门口。 他拉开车门，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邵明并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他停在车门前。 “我们想先去看看我们的朋友。” “医生仍然在为他检查，对这种高处跌落伤他们会采取保守治疗，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舒尔茨似乎并不打算放他们离开。 但人在屋檐下，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邵明问。 “带你们转转。”舒尔茨看向窗外，“随便看看。” 邵明看了看副驾驶的舒尔茨，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奇怪的中年男人会帮着指挥官劝说他们留下来。 他在思考如何应对舒尔茨话术的同时，目光也在留意着车内的环境。 皮卡车离开镇中心的医院，慢悠悠地在城内转了起来。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他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接近黄昏，街道上却看不到太多的人影，只是偶尔有房内会有一两个身影晃动。 “什么意思？”邵明不解地问。 “为了确保城镇能够有充足的物资供应，每个人每天都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所有的娱乐活动都被禁止，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生产。” 舒尔茨说着，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对了，每周晚上电影会有一场电影放映，按照编号顺序可以有一百人去观看。”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曹喆一脸茫然，“为了活下去，这不是应该的吗？” “我不否认这些措施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一定必要，”舒尔茨点了点头，“问题在于现在营地的物资已经足够三千人活上十年，这是我们现在需要的好几倍。” “通过严格的物质配给和占比总人口百分之十的卫队，指挥官把所有人牢牢攥在手里。” “他并不把人当做人，抹杀他们的个性，剥夺他们的自由，让他成为真正的国王。” “比如编号，当他命令a19到a56出去对抗来袭的尸群时，心理压力可比叫‘杰克、亚当’之类的名字小多了。” 邵明问：“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在承担远超过他们所需要的劳动？” “在指挥官眼里，这些劳动是必要的。”舒尔茨的目光有些黯淡，“但我认为人不是机器，在解决生存问题以后，或许我们应该思考一下……生活的问题。” “我不否认我们需要一定的盈余来应对可能发生的威胁，但老实说，这样的严苛配给有些过头了。” “因为很多人并不是专业的工人，意外也时有发生，一些机器甚至比怪物造成的伤害还要大。” 邵明接着问道：“但是如果这真的过头了，这些人们为什么不起来反抗呢？” “十二小时的工作相比被怪物追来说，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前者。” “更为关键的是，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营地的真实情况，在他们的观念中，现在只是勉强维持温饱的状态——但实际上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或者更多的人生活得更好。” “民众总是容易受到愚弄的，他们的眼界并不足以支持他们作出正确的判断。” “在另一方面，指挥官也给了他们一些小恩小惠，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努力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你一直都在被扇巴掌，但他还会时不时给你一颗糖，你反而会把这颗糖当作恩惠。” “他听上去像个企业家。”曹喆皱起眉头，“资本家？” “这就是指挥官身上不同的地方。”舒尔茨摇头否决了他的猜想，“他没有从这些积攒下来的物资中拿取一丝一毫。” “他同样全身心投入到营地中去，长期通宵达旦地工作。” 舒尔茨看向几人。 “他像一只仓鼠，一只因为饥饿而疯狂囤松子的仓鼠，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了，就是不对的。” 他回过身去，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 “踏入这里，你的一切都会被抹杀，只是为了能往已经被塞满的洞里再填上一颗松子——但你再也不用担心外面的野猫。” 舒尔茨说完，几人都陷入了思考。 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指挥官做的是对还是错。 邵明问：“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因为他是我的亲生哥哥，我们和一群幸存者一起建立了这座营地。” “通常来讲，我不会说这么多……”舒尔茨看向邵明，“但你们显然还埋藏着不少秘密。” “说说你们的故事吧。” 他的眼神分明已经看穿了几人拙劣的伪装。 “你们还藏了多少人在外面？” 曹喆皱眉，正欲开口，却被邵明拦住。 “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舒尔茨笑着，“你为什么这么说？” “至少你没有告诉指挥官你的猜测——况且你和我们说了这么多……坏话。” “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338章 核实现状 邵明仍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告诉舒尔茨实情，后者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虽然看上去对指挥官现在的统治很是不满，但言语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过分的情绪。 他仿佛是一个游离于营地以外的看客。 这让邵明难以琢磨对方的想法。 哪怕他直接明说他要造反，也没有这么多事情。 现在是双方各有隐瞒，相互拉扯的时间。 在揣摩对方意图的同时，既要保守自己的实力，又要让自己有所价值。 简单来说，他迟迟不愿开口的原因有两点，一是火车本身，二是火车上的小女孩们。 他不得不注意到的一点是——这座小镇是一条支线铁路的终点站，无论舒尔茨站在哪一头，一列武装齐备的火车都能成为一个重要的战略资源。 站在营地的角度上说，仍可以快速投入使用的铁轨和火车可以为收复失地收集物资带来难以想象的收益。 而站在政变的角度上说，那层木墙即使经过加固也没办法挡住列车的冲击，没有什么比这东西更适合制造混乱。 只要知道火车的存在，沿着铁路线，位置并不难找到。 但要考虑的不止于此。 另一方面，小女孩们的安危也需要考量，以舒尔茨口中指挥官的思想来看，他可能不会太乐意接受这么多毫无劳动能力的人。 或许有了这个“弟弟”的帮助，到时候也没那么麻烦。 眼见三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舒尔茨也没有露出不满的神情，反而缓缓开口道。 “那我来说说我的猜测。” “你们的车看上去并不适合长途旅行，你们也不着急于来到营地，而是一直想要进城去。” “这让我很好奇。” “通常来讲，一支大队伍有人在前面探路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作为前哨而言一般也不会那么快被信任。” “但当他们到达营地以后，都会如实汇报他们的团队情况——毕竟这是他们的目的，不是吗？” “为所有人找到一个可以安全地度过余生的地方，一座大营地能够让他们基本放下戒备。” “同时他们也要知道营地的态度如何，能不能接纳他们队伍中的所有人。” “但你们……”舒尔茨若有所思，“你们到目前为止还在试探。” “根据我的经验，你们团队的人数大致在二十到三十人左右，战斗人员可能在半数。” “只有这种情况下才能放心大胆地派出几个壮年男性去做侦察。” “况且你们的车改装程度并不低，几个人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而人数又不至于太多，如果有上百人放在外面，一定会派来更强力的侦察队伍——甚至不只一支。” “那么多人也等不了太久。” “你们执着于进城收集物资，说明储备可能并不算多，但你们也并不想和营地扯上关系，因为你们不太信任这种成规模的大型组织——也就是说你们还有一些需要隐藏起来的东西。” “很有可能是与你们团队人数不匹配的大量武器或者老人孩子之类的。” 邵明注视着舒尔茨的眼神变成了审视，如果他所言非虚，这个流水线上的工人在末日来临之后确实见了不少“世面”。 “我认为，你们来到这里很大部分的原因是那一场意外，这里并不是你们的终点。” “不过这才是最让我困惑，也是最让我关心的一点，你们到底要带着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去哪里。” “所以，说说吧。” 对方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邵明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你猜的，已经大差不差了。” 皮卡车仍然在街道中慢悠悠地穿行，随着天色逐渐变暗，窗外的景色也慢慢从楼房变成了工厂和仓库。 邵明基本讲述了团队的情况，火车、人数、火力配置、物资储备一类的情报一个字没提。 当然，话语间的关键，是要把小女孩们全都下在这个营地。 听完邵明的阐述，舒尔茨先是难以置信地看向三人，又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所以你们才不会想在营地过多停留，你们才会一直有所隐瞒。” 邵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笑容，“所以，我们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不用我帮忙她们也可以留下来，在营地里，十岁以上的孩子也需要参加劳动……只不过他们的休息时间也少得可怜。” “至于安全问题，倒是可以得到保证。我也会和指挥官通报一下在托尔高发生的事情。” 舒尔茨摇摇头，接着说道：“我想你们选择不多，只要这里不是什么大妓院，你们也不会让这些孩子阻碍你们。” 虽然邵明不太想承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孩子一路向东，只要营地不伤害她们，目的也就达到了。 “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舒尔茨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终点是安全的，如果那里也是尸横遍野的模样，这一趟旅程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总不能说什么，旅途的意义在于旅途当中，而不是目的地吧。” 舒尔茨又露出那股能看穿人的眼神，“你们几位看上去可不是这么文艺的人。” “我已经告诉了你我们的情况，现在你可以给我们说真话了吗？” 邵明直接选择无视这个问题，回头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不可能平白无故告诉我们营地的不好，你是他们中的一员，还是说你不想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有一点吧。”舒尔茨叹了口气，“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猜想你们不会在此止步，所以告诉了你们这些。” “如果你们反应不激烈，就说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反之，也能让几个人脱离这样的苦海。” 曹喆问：“如果我们想要离开，指挥官真的会放我们走吗？” “他会的。”舒尔茨点点头，“他不是什么暴君，我希望你们不要产生误会。” “所以你也不想推翻他咯？”罗楠问。 “当然，我们只是理念不同而已。”舒尔茨顿了顿，“我已经不在乎……营地这些事情了。” 后排三人相互看了看，或许这个意料之外的情况反而是最有利的。 第339章 两面 皮卡车停在了一座工厂前，围墙内的厂房此刻仍然灯火通明。 几名守卫正站在厂房门口的一台卡车旁，将物资从上面搬运下来。 在城市仅有的点点灯光衬托下，这里显得格外热闹。 “开着灯不怕把尸群吸引过来吗？”罗楠问道，“我以为这里会有灯火管制什么的——最开始城市里不都是有灯火管制吗？” “如果有尸群游荡到附近，外面的岗哨会报告的。” 舒尔茨简单回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只是和他们一起看向工厂内。 机器运转的声音夹杂着偶尔传来的工人呼喊声，让刚到这里的三人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属于人类社会，工业文明的声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虽然厂房四周没有窗户，但他们都能想象出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 没过一会儿，工厂里面安静下去，听上去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 邵明看向一言不发的舒尔茨，“所以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让你们看看营地的真实情况，通常来说，新人只会住在最靠近围墙边缘的地方。” 他回过头来，“当然，这两天你们也住在那里。” 工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工厂中走出，在卡车后面开始排队。 这些工人们有高有矮，有男有女，一些人的脸庞看上去十分稚嫩——看来他所言非虚，孩子们也要承担不少的劳动。 曹喆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要领今天的工资回家。” 几名守卫虽然站在车旁，但工人们看上去并不像是有被强迫的样子。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流，只有无神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邵明看向窗外那已经高悬在头顶的月亮，或许这里的工作时间比舒尔茨口中的还要长。 “钱？”曹喆问。 “实打实的物资，根据你每天的工作强度和家庭里无劳动力的人数来进行发放——如果你有家庭的话。” 舒尔茨说着，从一旁的安东尼身上摸出来一张清单。 这个莫名出现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也任由舒尔茨从他的衣服包里摸东西，没有任何反应。 托儿高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这很难不让他去猜测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否正常。 虽然是个大男孩，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通常一个人一天可以分到几百克饼干，几瓶水，一点盐和腌肉之类的，蔬菜基本依赖于花坛上种的那些——吃饱没问题，吃好就别想了。” “所有人都这样吗？”曹喆接着问道。 “从上到下，是的，根据你的工作不同，每天领到的物资份额可能不同。”舒尔茨顿了顿，“但不会因为你是领导就能多拿一些，只和你从事的劳动内容有关。” 听到这里，一旁的罗楠似乎略带赞同地微微点了点头。 “只要你在营地外就不需要，前哨站除了固定发放的食物以外，还会提供香烟和糖果一类的东西——当然，更直接的是自己出去寻找打猎。” “听上去是个肥差。”曹喆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讥讽的含义，“前哨站和出去搜寻的队伍不会在私底下和其他人交易？” “其他人根本就没什么可换的。”舒尔茨无奈地笑了笑，“这种以物换物的……经济活动，在营地内也是严令禁止的。” “这样的政策能维持多久？”曹喆不禁发问，“如果指挥官不转变他的观念，这种体制还能被大家忍耐多久？” 舒尔茨笑笑，“只要尸群还时不时游荡过来，那就一直有效。” “活下去更加重要，对这些人来说，也许这也不算什么负担。”罗楠说，“只是因为我们知道了这里并不缺乏物资，才会对指挥官的态度有意见。” “退一步说，他的行动在这样的世界下也没什么太好批判的，只不过是危机感有点过分。” “但是他对大家隐瞒了真实的情况，他做这些的时候恐怕也没有征询其他人的意见吧。” 曹喆说着，瞥了一眼舒尔茨。 两人显然出现了一些分歧，以曹喆的性格，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压迫”；而罗楠一开始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外生活，他更偏向于更加谨慎和安全的选择。 邵明拍了拍两人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们——这事和我们没太大关系。 车外，在几人谈话间，工人们开始三两成群地离开工厂，道路昏暗的灯光下是他们兜拉着的背影。 工厂里轰轰作响的机器声安静下来，失去了色彩和声音的城市中只剩下了疲劳的汗水气息，人们虽然一起走着，却几乎听不到什么交谈的声音。 在一天的高强度工作后，连沟通都成了一种负担，只有手中的食物还能剩下一点慰籍。 这样的环境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压抑。 “给一群路过这里的外人看这些没什么意义吧。”他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属于自己的问题抛出脑海，“我们本来也就不打算留下来。” “我不希望安东尼一直留在这里，成为工作机器。” 舒尔茨看向驾驶座上的男孩，有些惋惜，“相反，我更希望他能到外面去享受自由的世界。” 这话倒是再次出乎三人的意料，邵明在意的是怎么又和这孩子扯上关系了，罗楠则更加关注“享受自由”这样的说辞。 还没等他开口，后者已经忍不住。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看到这里不堪的生活环境，好让我们带上他？” 安东尼抬起头来，用蹩脚的英语说道。 “我希望……离开。” “真的？外面的日子不一定比这里面好过，这么多人即使忍受这样的工作环境和强度也愿意留下来，是因为在这里至少还能活着。” “外面每天都充斥着意外和危险，在这里不会被累死，在外面却是实打实地会死掉。” 他话音刚落，曹喆立刻就跟着说道。 “如果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成为这样的行尸走肉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踏上这趟危险但美丽的旅途。” “我们需要再商量一下这件事。” 邵明立刻出言打断二人，这样的争论对团队而言没什么意义。 “我们可以去看我们的朋友了吗？” 第340章 医院 皮卡向着医院的方向驶去，但明摆着的大家都还有话要说。 舒尔茨放下对讲机，他刚刚和医院那边通完话。 “你们的朋友现在没什么危险，最开始的固定有一定作用，但还是有一些二次伤害的迹象。” 他看向几人，“我们的对话就到这里了，安东尼会留在这里。” “那你呢？” “我要回前哨去，虽然中间还有些明哨暗哨之类的，但前哨不能没有人。” “不如让这孩子先跟着你一起回去，”邵明说道，“天已经黑了，一个人有些太危险了。” “卫队的人会和我一起的，你们在这里也需要有个熟悉的人——明天我会再回来，关于那群小女孩的事情还需要和指挥官通报。” 相比较来时，返程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看来舒尔茨为了和几人谈话，故意让开车的安东尼放慢了车速。 到达医院门口，舒尔茨站在车旁，对邵明小声说道：“如果做好决定了，可以直接带走他，要在这年头活下来，没点技能是不行的。” 说完，他正准备走向驾驶室的方向，却一把被邵明抓住了胳膊。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可以把他当作我收养的儿子，我只是尊重他的决定。” 舒尔茨的双眼中看不出一丝属于谎言的心虚，只不过就刚才的接触而言，这样的老油条可不能光看眼神。 “都是为了孩子，考虑一下吧。”舒尔茨推开邵明的手，转而大声对几人说道，“还有，营地里有理发店……你们都应该去修整一下。” 他说着，一边用手在头上画了个头发的痕迹，一边登上了皮卡车。 皮卡驶离，安东尼带着几人走向医院内。 这是几人踏上旅途——乃至变异爆发以来看到的第一所正常的医院。 没有破碎的吊灯，沾满鲜血的走廊，翻倒在地的床铺，敞开的药柜，一切都与大变异前的一所普通小镇医院别无二异。 门口的接诊台后甚至还坐着一位护士，正百无聊赖地用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见几人走来，她用捷克语和安东尼攀谈了几句。 随后，这孩子便领着三人来到了电梯口。 趁着电梯下来的空当，邵明连说带比划地和他说道。 “舒尔茨和你是什么关系。” “别……误会。”男孩继续用他那蹩脚的英语回答道，“他……对我好，离开，是我自己的……意愿。” “他……一直在帮助我，希望……找到，离开的人们，但人们通常会……留下来。” 邵明点点头，想来也是，舒尔茨敢把安东尼一个人留下来，也不怕他们问询他。 更何况如果真的有什么，他又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甚至说是在帮助他离开呢？ “你为什么想要离开？” 他接着问道。 “我的……妈妈，死在了工厂，”安东尼的神色有些伤感，“因为，机器……这样是不对的。” “我很抱歉。” 就在这时，电梯来到了一楼。 邵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二人，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安东尼的回答。 当然，他更加关注的是罗楠，后者在听到这样的回答以后，也就不再好说什么。 进入电梯，三楼很快就到。 这一层看上去在过去也是普通的门诊，但现在的病人数量显然不需要那么多的病床，因此很多地方都被改造成了独立的病房。 沿着走廊，几人看到一些病房内还有几名伤患，大都也是骨折擦伤一类的。 在一间病房门口，一名医生正在等待着几人。 他将一张表格递给邵明，示意他需要签字。 “所有涉及生命危险的，有家属朋友的伤患都需要在这里签字。”医生对他说道，“我们这里的医疗水平相对来说不错，但也可能会有意外。” “生命危险？”邵明难以置信地问道，“不是说他没事了吗？” “他如果在恢复好之前再进行剧烈活动，有可能会有，我们不会对此承担责任。” 邵明看了看，这份免责声明的内容还挺详细，不过最主要的是这张纸还有诊断报告的作用，将伤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记录在上面。 肋骨，手臂骨折，肌肉拉伤，软组织挫伤，脑震荡……与当初他们在现场做出的判断没有太大出入，暂时都不会危及生命。 考虑到这座营地的规模，难免过去会发生“医闹”事件，这样的步骤也无可厚非。 至少从侧面反应了指挥官也不是那么“不把人当做人”，否则守卫队手里的枪明显比这张纸更有用。 人总是复杂的，但对一群过客而言，也没有精力去探查他们的本性。 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接后，三人终于得以见到躺在病床上的阿斯吉。 “感觉怎么样？” “老骨头咯，这点高度就给我摔成这样。” 阿斯吉笑着，看了看自己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曹喆说：“这点？丧尸来了都得断两条腿。” “所以在我被医生推来推去照片的时候，你们探查过营地了吗？” 邵明简单和他讲述了一下营地的状况，还有安东尼想要和他们一起离开的想法。 “你怎么看？”阿斯吉问道。 “他的去留，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影响，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邵明回答道，“这孩子，能够在我们到前哨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藏起来，也能开车干活，不失为一个劳动力。” “嗯……只不过，在这座营地中生活的人们，都要经受很高强度的劳动？” 邵明点点头，“至少从时间上来说，是的。” “如果我们把她们留在这里，她们也要日复一日地去做这些事情。” “那我们也是拯救了她们，至少不会躺在某个人的床上沦为玩物。” 邵明看向窗外，小镇中的点点灯光和星空遥相呼应，显露出一股和墙外完全不符的安宁氛围。 “我们不能带她们再走了，你知道的。” “她们值得更好的人生，而不是一天18个小时都在工作。” 阿斯吉显然也很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341章 早餐 按照医生的嘱咐，阿斯吉还需要在医院接受观察，三人便先跟着安东尼回到了他们今晚的临时住所。 这是一栋靠近小镇边缘的公寓楼，围墙就在距离这楼不远的位置。 “我帮你们把晚饭……给上来，等会儿。” 安东尼将房门钥匙递给几人后，便自己离开了。 打开房门，曹喆几乎是习惯性地点亮了手电筒。 “啪哒。” 跟在他身后的邵明拍下墙上的开关，客厅中央挂着的吊灯立刻让整个房间充满光明。 “啊，”曹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关掉自己的手电筒，“忘记这里有电了。” 虽说是给初到这里的人提供的临时住所，但里面的装修和设施却一点都不马虎。 房间整体是现代风格，简洁和实用中透露出一丝精致，清洁已经做好，可以看出还是下了一些功夫。 特别是对于在末世中走过一遭，看惯了混乱和无序的人来说，这样的简约风格能够让他们更加感到舒心。 曹喆把自己的枪扔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罗楠摸了摸墙上的墙纸，磨砂的质感摸上去丝毫没有廉价的感觉。 “就算是之前房子，他们也挑了一个装修得很不错的——只不过我有种在住民宿的感觉。” “有就不错了。”曹喆将腿翘到茶几上，“如果不是舒尔茨说那些话，我还真想留下来。” “那不一定你以后还能够住这样的房子。” 邵明说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不远就是围墙，墙上的点点灯火映出巡逻队伍的影子。 总算没有其他人在场，他摸出对讲机，想要联系一下零霖瑞和火车。 但距离实在太远，对讲机里除了杂音以外没有任何动静。 “先收拾收拾睡觉吧。”邵明放下对讲机，“只有等明天起来再看了。” “那小子……” 曹喆摇摇头，他也知道现在几人没什么可做的，倒不如先把自己照顾好。 他摆摆手，径直走向厕所。 “我要拉屎了，你们给我留张床就行。” 公寓正好有三个房间，一人一间。 邵明跟着罗楠进到他的房间内，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不会对我有想法吧？” “那倒不至于。”邵明笑了笑，正色道，“安东尼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们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我想问问你的看法，”邵明递给他一瓶水，“我觉得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好。” “哎，我没什么。”后者接过水瓶，放到一边，“既然那孩子他自己做出了决定，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如果他跟我们走了，到时候吃不下外面的苦，我们可不会负责把他送回来。” “那是当然。” 邵明点点头，外面突然传来了花洒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曹喆的声音。 “嘿，这里有热水。” 他站起身，“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把他们接过来。” 虽然火车已经接上了卧铺车厢，相比过去只能睡地板的居住环境已经改善了不少，但能够安安稳稳地睡在真正的床上，还是让三人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心里挂念着火车和零霖瑞，几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安东尼就来到公寓中叫醒了三人。 指挥官今天希望再见一见他们，就在稍后的早饭上。 邵明刚穿上衣服准备出门，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想我了吗？” 兰伯特的声音从中传来，尽管离开火车还不到两天，听到他的声音竟然让邵明心中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那可想死我了，你们接到零霖瑞了吗？” “接到了，阿斯吉怎么样？” “医生说没有大碍，但还要观察一阵子。” “小姑娘们呢？什么时候交出去。” “快的话今天，你们准备好车——火车藏好了吗？” “大哥，你这个确实有点为难我了。”兰伯特想了想，接着说道，“只能说昨晚上没有人接近火车，应该没有人发现。” 指挥官已经在等他们，时间并不充裕，邵明又嘱咐了几句，便跟着其他人一起出门。 三人在安东尼的带领下，来到小镇北方的一所学校。 这里仍然是学校，但营地里的孩子并不算多，因此学校的一栋教学楼被改造成了宿舍供卫队居住。 现在还没到上学的时候，校园里只有身着黑衣的守卫们正在休息。 学校里的食堂理所当然地成了卫队的食堂，指挥官正在其中等待着他们。 没有什么单独的“包间”，也没有奢华的特供菜肴或是保镖，指挥官只是带着舒尔茨和另一个人坐在一张普通的大长桌前。 饭菜倒是已经准备好了，除了一些糊状的菜羹以外，每个人面前的盘子里还有一块带着酱汁的肉排。 等三人落座，指挥官却开口说了一些听上去没什么关系的话。 “最难处理的，就是这些肉类。” 他用餐刀割下一块肉排，接着用叉子叉起来，举到自己眼前。 “如果只有十几个人需要吃饭，靠着搜刮，打猎，得到的肉已经足够供养他们。” “但如果有几百人，几千人要等着吃饭，你就需要一个专业的养殖场，有机械化的生产流程，有足够多的饲料。” 他笑了笑，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邵明。 “你们见过养肉牛的工厂吗？几十上百头牛挤在一个围栏里面，每头牛的活动范围只有两个身位。” “一排又一排这样的围栏最终组成了一个养殖场，成吨的牛肉就从那里生产出来。” “我们只需要一个司机，拉着青贮饲料就可以喂完所有的牛。” “这些牛每天在安全的厂内，吃喝不愁，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它们的生产效率最高。” 看到舒尔茨带着不满的表情坐在指挥官的身旁，邵明也大概明白了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将肉排送入自己嘴中。 如果说昨天见到的指挥官有一种疯狂的感觉，那今天见到的他则带着一丝优雅。 “听说你们不打算留下来，但想要把一些孩子留下。” “是。” 邵明点点头。 第342章 指挥官与舒尔茨 寄人篱下，自然会有不适的感觉。 特别是当那些守卫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三人也还没能够完全放下戒心。 听完邵明的讲述，指挥官有些佩服地点了点头。 “有勇气走出来这么远，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或许凭借你们的能力，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也不会惧怕外面的怪物。” “最后会安定下来的。”邵明回答道，“只是还没有到……可以安定下来的地方。” “当然，人各有志，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利益瓜葛，我尊重你们的选择，这样对大家都好。” “现在就可以把那些小姑娘接过来，我会派一队人和你们一起去。” 他说完，对另一张桌子招了招手，一名守卫立刻走了过来。 “安排一队人和他们一起出去把新人接回来，再让d16带一队人去把最近从托尔高过来的那几个家伙控制起来。” 他说着，将照片递给那名守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x5到16号。” 那名守卫接过照片，“收到，我马上去办。”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又被指挥官叫住。 “还有，动静尽量不要闹得太大，选温柔一些的人和他们一起去，要接回来的都是小孩子。” 守卫迟疑一下看向三人，点点头，带着自己的小队离开了食堂。 “对待孩子的问题，还是要谨慎一些。” 指挥官回过头来，重新看向三人。 “但我们也不能只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最好是能够有一些额外的材料进行佐证。” “在托尔高营地里有登记册，你们可以用那个来证明我们没有说假话。” “这样仍然不能证明他们之间有……不道德的行为发生，如果这只是几个小团体之间的斗争，我们会查明白的。” 指挥官放下刀叉，将那碗菜羹端到自己跟前。 “所以在我们查清楚之前，你们不能继续你们的旅途。” 曹喆问道：“什么？这要多长时间？” “那要取决于你们和他们的配合程度了。” “我们会全力配合的，但首先你们要保证我们的朋友可以继续接受治疗。” 邵明接着说道。 “其次，这些小女孩来了以后，希望你们可以给她们都做一个体检。” “这倒没问题。” 指挥官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菜羹。 “加入营地的时候都会进行传染病筛查，或许你们也可以检查检查自己的身体——在外奔波，得看看有没有什么旧伤会变得危险。” “谢谢你的提议，我们会考虑的。”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 指挥官站起身，留下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 “舒尔茨会和你们一起去接孩子们，等她们过来以后再见。” 他走向食堂大门，一旁的轮值主席连忙跟了过去。 指挥官刚才那番话中透露出的不信任让罗楠有些不舒服，他转而对剩下的几人说道。 “我们没有说假话。” 只不过，他的语气中更多的不是不满，而是孩童不被信任般的娇气。 “当然，但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我们现在确实没有拿出什么很有力的证据。”邵明将目光转移回眼前的餐食上，“能够把这么多人管理得井井有条，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至少刚才的接触中，指挥官确实证明了自己有这个能力。 吃过早饭，曹喆给舒尔茨发了根烟，二人站在门口聊着天，等邵明和罗楠出来。 “我说，我们昨天晚上都以为你是要造反的那种人，你真这么想过吗？” “不满就一定要推翻吗？那倒未必。” 舒尔茨吸了一口烟，吐出来个烟圈。 “如果我想要推翻他，很容易，但我又该用怎么样的政策去面对之后的局面呢，我又何必让混乱重新降临呢。” “这倒是。”曹喆倒是认可他的这个说法，“或许这样的平静对大部分人来说也挺好。” “你知道营地的犯罪率是多少吗？” 曹喆想了想，回答道：“不高吧。” “是，人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但这里的待遇相对来说很公平，一天的劳动下来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动歪心思。” “那倒是。” “所以你说这样的严苛秩序好吗？它也有它的好处，你说它不好吗？它自然也有它的坏处。” “嗯，是我们没有看事情太片面了，也不是所有东西都是非黑即白的。” “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就喜欢好车，前哨的生活我也很满意。” 舒尔茨看着手中已经烧干净的烟屁股，把它扔到地上踩灭。 “告诉你们那些，只是让你们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这座营地。对你们来说，这里也不是终点。” 孩子们三五成群地出现在校园外，他们的活泼让营地里看上去多了几分生气。 “我不支持指挥官的观点，也不是那么强烈地反对他，只不过在安东尼的母亲死在工厂里之前，我都懒得去和他争辩。” 他抬起头来，看向曹喆。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带走他，对我来说，也就足够了。” 邵明和罗楠从食堂中走出来，前者问道：“在聊什么？” “在说安东尼的事情。”曹喆站直身子，“我们可以出发了？” “当然，让我们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吧。” 指挥官安排的队伍大约有十来个人左右，装备同样精良，还有两台皮卡一台军车和一台小巴士。 足够将小女孩们全部安全地接回来。 车队向着营地外驶去，空旷的田野和道路两旁的杂草再次成为了窗外风景的主色调。 两名守卫正在远处一起抽烟，照看着围墙外劳作的农夫们。 听见车队的声音，他们纷纷抬起头来。 此刻，邵明的内心只觉得轻松了不少。 布拉格营地算是平安度过，小女孩们也找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落脚点。 只不过当初为了调整铁轨——也算是为营地交个投名状，让阿斯吉受了伤。 不过好在之后的一切还算顺利，更何况这里还有电，足够将他们浪费的时间补上来。 没有调整铁轨的问题，火车的速度将不再会被拖慢。 第343章 挟持 车队向着比尔森的方向前进，在邵明指引下向着交接孩子们的地点前进。 舒尔茨和他同乘一台车，罗楠和曹喆则在后面的两台车上。 让三人分乘三台车，从营地的角度上来说也是以安全为考量。 除了几人和卫队以外，那名轮值主席也跟在车队当中。 “轮值主席”，听上去是一个很民主化的代言词，不用介绍也能猜到个三分——是通过某种方式选上来和指挥官一起处理营地事务的职位。 但从三人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都像指挥官的跟班一样，对后者唯命是从。 即使现在，他也只是抱着自己的公文包缩在角落，浑身不自在，似乎地位比一般的守卫还要低。 当车队驶出营地时，这位“主席”眼中的恐惧一下暴露无遗。 但这里民主与否也不是邵明关心的问题，他现在要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指引车队到达交接点。 昨晚，他就提前看好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 如果兰伯特等人在接到他的消息以后就出发，那么现在也该到了——除非那地方堆满了变异体。 如果是那样，兰伯特会联系自己的。 好在营地周围的地方都已经被清理过，道路较为顺畅，在绕过几个路口后，接下来的路程只需要沿着主路一直前进就行。 太阳跟着汽车旋转的轮胎一点点向上爬去，现在是八月，天亮得比一年中的其他时候都要早。 车队驶进一片树林后不久，两台守卫骑着摩托车出现在了车窗外。 这些摩托看上去非常迷你，甚至有种儿童玩具的感觉——人高马大的两名守卫骑在上面看上去很是喜感。 这让邵明想起虬龙出品的轻蜂电摩，就是这种小巧的款式。 只不过这二位骑着的还要小上一圈。 对于中欧一带的丘陵和多树地形来说，这样小巧灵活的摩托车确实很实用——再加上营地有充足的电力供应，使用电车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两台摩托跟着车队跑了一会儿，一转弯钻进了树林中。 “他们在干什么？”邵明问。 “也许是过来打个招呼。”舒尔茨耸耸肩，“卫队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车队来到了普日布拉姆附近的一座机场处。 这是一座小型支线机场，只有寥寥几栋候机楼和机库，剩下的飞机都一排排地堆在滑行道两侧。 这样的一座机场平时里停的也都是“富哥的玩具”，在大变异爆发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像大城市的主要机场那样挤满了人。 “就是这里了？”舒尔茨问。 “是。” 邵明点点头，比对了一下平板上的地图，“就是这里，开进去吧。” “哈哈，”舒尔茨看向航站楼后的跑道，突然笑了笑，“我记得这里——这里过去有一个赛车俱乐部，他们就在跑道上跑车。” 车队又向前行驶了几百米，从一处被撞开的大门驶进机场。 舒尔茨说得没错，这一侧的跑道尽头有一座车库，还能看到一些赛车的骨架立在车库中央。 两侧的飞机如同迎宾队伍一般整齐地排列在两侧，向着每一位到访的不速之客展示它们那已经开始锈蚀的身体。 杂草从机轮下的沙砾地中挤出，这些坚强的小家伙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完全把这里变成属于它们的海洋。 驶过这一堆飞机，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起来，箱型车和轻卡出现在跑道尽头。 兰伯特，冯予笙和里兹三人正站在车旁，等待着车队的到来。 邵明坐直身子，“他们在那里。” 车队停在了轻卡前，见到三人平安无事，其余几人都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们开口，戈登竟然从箱型车中迈着轻快地步伐跑了出来，围在邵明身边打转。 “怎么把戈登也带来了。”他摸了摸狗头，“你小子是太久没出来放风了？” “呃……不是我们带的，这孩子不知道啥时候跳进车里睡觉了，开出来才发现。”兰伯特走过来，问道，“阿斯吉呢？” “他还在医院。” 邵明直起身子，“不过没什么大碍。” “团聚时刻差不多了吧，让姑娘们到我们车上来。” “这边。” 兰伯特带着舒尔茨走向卡车后，看到小女孩们，后者显然还是有些诧异。 她们正蜷缩在卡车的车厢里，用惊恐的双眼看着车外。 而安妮也坐在车厢中，正在轻言安抚着她们。 虽说是轻卡，车身也不算矮，对小女孩们来说上下车还是有些困难的，守卫们也跟着过去帮忙把她们接下来。 趁着这个空档，里兹来到了邵明身边。 “按照你的安排，零霖瑞就在那边的树林里……不过我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邵明瞥了一眼树林的方向，无奈地说道：“我们也没有多少人可以安排了。” “我和安妮希望可以和你们一起去看看那个营地……”里兹说道，“当然，还有阿斯吉。” “得有人留下来看着火车。”邵明侧过头去，低声说道，“安排好了吗？” “琼斯留下来了，兰伯特他们还要回去，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最好是曹喆他们也留下来。” 他看着里兹，后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或许安稳的生活对团队中的一些人来说更符合他们的想法。 “好。” 邵明点点头，走向一旁的冯予笙。 “等会儿我们走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去接阿斯吉吗？” “不止，可能还要再留下来几天。” “为什么啊？” “营地不能确认我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邵明叹了口气，“不过要不了多久的，你们把自己照顾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冯予笙不满地说着，“你们才是，不要再搞失踪了。” 正当二人说话之时，一旁的舒尔茨却突然面色凝重地快步走来。 “出什么事了？” “有人挟持了一个女孩。” 他迅速瞥了一眼其他的小孩子，“跟我来。” 二人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第344章 俄式救援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邵明问道，“在抓那些人的时候出了意外？” “多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舒尔茨拉开车门，向着守卫们招呼道。 “抓紧时间！我们要提前回去了！” 邵明还想多问两句，但舒尔茨手中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你和兰伯特先回去。”他回头挡住还想继续跟来的冯予笙，“那边有我们处理就够了。” “有人挟持了小姑娘？” “听上去是的，我们要回去看看。” “这事和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冯予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满脸担忧地说，“去把阿斯吉带回来咱们就走吧。” “我知道。”邵明点点头，“这样至少证明了我们没有说假话，今天应该就能离开了。” “罗楠也先回车上去。”他看向跟着自己过来的二人，“曹喆，你跟我们一起再去一次营地，没问题吧？” 如果里兹和安妮决定留下来，那他确实也需要一个帮手。 曹喆拍拍自己的胸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没问题。” “好。” 小女孩们毕竟不是死的货物，不可能直接抱起来就往车上扔。 好在她们害怕归害怕，但还能听指挥，很快就都登上了营地的车。 刚完成交接工作，车队马不停蹄地就往回赶。 回到营地，轮值主席将孩子们带去做登记，剩下的人则直接奔向了“案发地点”。 营地所在的塞德尔恰尼镇实际上位于一处南北平缓山谷中，东北面是一座丘陵，西面的山坡上是一片平整的田野。 昨天几人到达的指挥部，医院，工厂等场所都位于这个山谷的底部，而山谷两侧则是大片大片的居民区。 对一座小镇而言，它的居民区自然不会像比尔森那样的大城市挤满了连排连排的房屋——这里的居住区更类似于大城市的郊区，带着私家花园的独栋小楼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街区。 营地创立以后，这些现成房子就成了营地中大部分人的住所，人们以家庭为单位自由选择要入住的房屋。 现在几人正在前往的，就是其中一栋住宅。 舒尔茨回过头，看向坐在后排的里兹和邵明，“那边情况不太好，只有让你们也跟着一起来了。” “我们或许可以帮得上忙。”里兹回答道。 越野车很快就赶到现场，指挥官和卫队已经在附近建立了封锁线，两台带着机枪的越野车和一队守卫正围在一栋小楼旁。 邵明跳下越野车，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 这是一座带有私家花园的独栋小楼，由于修建在山坡上，虽然是二层结构，但一楼几乎是在街面以下。 因此，位于二楼的劫匪可以很轻易地看到街面上和靠近墙边的动静，想要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进入房屋并非易事。 而劫匪也异常谨慎，他几乎是半蹲在女孩的身后，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藏起来，露出来握着刀的两只手也紧贴在女孩身上，几乎没有留下空隙。 称得上好消息的是，居民区内的街道都很狭窄，一些围墙上也长满了青藤和杂草，能够对劫匪的视野造成不小的干扰。 “你们都别过来！”劫匪大声喊道，“我他妈真的会杀了他！” 那女孩颤抖着，啜泣着，凌乱的头发下露出她伤痕累累的肩头。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那双眼睛本应该处在最有活力的年龄，此刻透露出的却更多是一种绝望。 “你没必要这样，”一名看起来是负责谈判的卫队队员对着他喊道，“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只是想让你们配合调查！” “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回头了，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劫匪嘶吼着，刀尖一点点抵进少女的皮肤。 “反正这个破地方我也不想待了！” “给我一台车，一把枪和子弹，放我出去，其它的你们都不用管！只要准备好了，我立马就把她放了！” “你的条件我们都可以满足，但你要先保证孩子的安全，我们可以放你走。” 舒尔茨和邵明来到指挥官身边，后者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面对难题的凝重，倒不如说是有人在挑战秩序的不满。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两支队伍都已经就位。” 他看向舒尔茨。 “其他孩子怎么样？” “正在安置，你说什么队伍？” “一支小队已经摸到了院子里，另外一支就在我们身后的房子里。”指挥官直了直身子，“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来陪他在这里做游戏。” “不能贸然行事，人质还在他手上。” 一旁的里兹连忙开口，明眼人都能看出指挥官是这里负责的人，而一名负责营救行动的指挥说出这样对人质不负责的话，让里兹这位老警察有些不满。 “我过去是警察，让我来和他谈。” 指挥官瞥了他一眼，“过去是警察的人在我的队伍里多得去了，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 “该死的，且不说这狙击手的水平怎么样，这样做可能会给那孩子造成心理创伤的。” 舒尔茨有些尴尬地说道：“她们……呃，可能已经有心理创伤了。” “我们有足够好的心理医生。” “我们在谈论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资产，我们应该把他们当作人，无论是她还是他。” 无论现在是不是末世，营地里的秩序尚存，就应当以文明社会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指挥官并没有理会里兹的话，他拿起对讲机给出了命令。 “狙击手，你认为自己准备好了就开火。” 情况已经十分紧张，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紧绷了起来。 “不对。”里兹角色一沉，“那孩子的状态不对。” “什么？” 他这么一说，邵明也觉得女孩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她双眼中的绝望被一股坚定所取代，闪烁的泪光此刻看起来不再是恐惧的象征，而是勇气的展现。 “不——” 里兹刚开口喊道，那女孩已经向前一顶，任由刀尖插入自己的脖颈。 这一刻，无论是曾经的屈辱，痛苦，孤独，都随着涌出的鲜血一起流逝。 她那已经穿得泛黄的连衣裙上盛开了一朵血红色的鲜花。 又一次，一条年轻的生命在这位老警察眼前逝去。 第345章 要求 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也包括那名劫匪。 他松开手中的刀，踉跄着向后退去。 女孩的身体瘫软下去，带着那把水果刀一起消失在窗台后。 劫匪回过神来，刚准备转身逃跑，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响起。 楼内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守卫们旋即出现在窗口旁。 “他们都死了。” 其中一名守卫向下喊道。 指挥官回过身来，看向三人。 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复杂，读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你们先去医院吧。” “走吧。”舒尔茨拍了拍里兹的肩膀，“现在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三人驱车赶往医院，一路无话。 邵明看着窗外民居墙上盛开的牵牛花，这样的美丽和他们刚刚目睹的沉重格外不搭。 鲜花亦有自己绽放的天地，人类却难得寻觅一处容身之所。 零零散散的老人和小孩仍然在自家的小院中劳作，刚才的枪声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并不是一座大城市枪声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但似乎他们更在意的是能否吃上那一口来之不易的蔬菜。 回到医院，阿斯吉正站在窗口旁。 看见几人走来，他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了绍明的讲述，他只是走向病床旁的椅子，默默坐下。 也许是一厢情愿，但阿斯吉对这些悲惨女孩们的命运更加同情。 邵明看向眼前这两位更年长，更专业，更有经验的同伴们，他们的状态都不是太好。 “安妮呢？” 他向里兹问道。 “她在赶过来的路上，营地不需要她继续带着小女孩们了。” “所以……你决定留下来吗？” “或许人不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里兹坐到了另一侧的空病床上，“比起这里，你们更需要我。” “谢谢。” 没过半个小时，几乎是在安妮来到医院后没两分钟，指挥官也来到了医院。 但显然，来者不善。 他带着数量众多的卫队士兵，全副武装，看上去可不像是来说什么好事的。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吧？” 邵明站在距离门口最近的床边，在进入病房的过道中间挡住了指挥官和他的卫队们。 曹喆和里兹也来到他身后，安妮则从阿斯吉床边坐了起来。 狭小的入口过道瞬间挤满了一堆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那群人就是有问题，而我们也是清白的——我们可以走了吗？” “先等等，我想你们暂时还不能带走他。” “什么，为什么？” “我这个人很讲公平的。” 指挥官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守卫们先不要妄动。 “我们已经治疗了你们的同伴，接纳了这一群孩子，现在到你们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一听到这话，曹喆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还没等邵明开口，他已经怒不可遏地骂道。 “不是，哥们儿，你他妈？人都拉到你们门里了，东西也查清楚了，你跟我说你现在想要谈条件了？” “他就是等人都拉到他们这里来以后，才来和我们谈条件的。” 邵明看向指挥官。 “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选择了，不是吗？” 指挥官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阿斯吉是一个筹码，而小女孩们也已经被营地控制，算是让这个筹码向着指挥官的方向再次移动了不少。 曹喆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的这副嘴脸。 “你知道吗？我们他妈的不在乎，我们把她们带到这里来，只是因为我们还有一点道德，现在我们就可以抛下她们离开，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你说得或许没错，你们就是一群大公无私的人，将毫无关系的一群小姑娘带到这里来。” “那么你们躺在医院里的朋友呢？还有，你们自己呢？”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守卫们纷纷抬起了手中的枪。 与此同时，邵明身后的二人也立刻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你在做什么？”舒尔茨挡在几人身前，“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会现在想要提要求。” “你要开什么条件？” 邵明缓缓问道。 “药品？武器？我们都可以给你。” “这些我都不需要。” 指挥官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舒尔茨，对自己这个突然“跳反”的弟弟，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既然舒尔茨这么喜欢和你们这些外人交流，我想他已经告诉了你我们是不缺这些东西的。” “武器，药品，弹药，食物，甚至新鲜的肉和蔬菜，我们都可以保证供应。” “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邵明这下觉得有些无语了，你既然什么都不缺，你还有什么要求。 难道又要留下几个人？按照营地的标准，也就只有一两个小女孩属于“没有劳动能力”。 “并不是什么难事。” 指挥官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无视掉里兹和曹喆二人手中的枪口。 “在布拉格市内有一处军方设立的临时哨站，我希望你们可以去那里。” “那座哨站有许多军方留下的物资——我说的不是枪支弹药 而是那些他们用来建立哨站的工程器械。” “当然，他们留下来的不仅仅是物资，还有数以千计的怪物。” “这座哨站在一开始聚集了大量惊慌失措的平民，即使到现在，他们中的大部分还留在那里。” “上个周，我派了一个小队过去……但是很可惜，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听到布拉格的一瞬间，邵明的心里就已经松了一口气。 去布拉格调整轨道本来就是团队需要做的事情，这样的要求甚至不能称之为“要求”。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把那些机械弄出来？” “比那简单一些。”指挥官说道，“你们只需要把那些怪物引开就可以了。” 邵明刚想答应下来，舒尔茨却又开口说道。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即使他们不选择加入营地，也不等于他们就一定会给营地带来伤害，你手下有那么多人，却要让这些一直漂泊的人去送死？” “我必须得为我们的营地思考，那些是我的人，我们的人，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立场。” 刚才曹喆的责骂没有让指挥官脸上出现任何的情绪波动，但舒尔茨的这番话着实让他脸上浮现出了愤怒。 第346章 出发，布拉格 “我们会去的。” 邵明拍了拍舒尔茨，让他先不要激动。 后者的动机很难去评价，对指挥官的不满或许人尽皆知，但他一直都没有明确的反对他。 但现在他却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站了出来，如果是只是因为这群相识不到两天的过客，倒不如说是更主要的原因担心他们出了意外不愿意带走安东尼。 这让邵明更忍不住去猜测他和安东尼的关系——或者说和他母亲的关系。 “很好。” 指挥官微笑着点点头，甩给舒尔茨一个胜者的眼神。 “你们不能去，那太危险了。” 舒尔茨立刻出言反驳。 “布拉格比不得比尔森，那是首都，它更大，更复杂，进城以后很多路是没办法走的。” “况且城里有很多地方都是藏得有怪物的，经验再丰富的人也不可能有透视眼看穿每一座房屋。” “比这更大的我们都遇到过，不用担心。” 邵明说着，站到了二人中间。 指挥官示意守卫们让开一条路，“听见了？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应该回前哨去。” 舒尔茨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邵明，再也没说一句话，走出病房。 “你们是真正的聪明人，不像我弟弟，总是自作聪明。” 指挥官并没有收回脸上的微笑，继续说道。 “让我们来谈谈细节，你们需要多少时间？” “四到五天。”邵明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你们有详细的情报，今天就可以。” 四到五天自然是不需要的，两天足够团队进布拉格城里溜达一圈。 只不过他需要争取时间，不只是为阿斯吉，也是为了其他人。 “没有城内的详细情报，只有一些无人机在一个周前拍摄的照片。”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侦查，安排路线，三天以后回到这里，我的车队会等着你们。” “如果你们没有回来，那你们的朋友就要永远和你们说再见了——当然，我会盯着你们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阿斯吉躺在一旁的病床上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指挥官，冷眼如霜。 “当然，如果你们想的话，还可以继续居住在这里。” 指挥官转身走向门口。 “不过我们不会再无偿地提供任何东西。” 他带队离开病房，其中一名守卫将一个公文包递给邵明。 后者接过公文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有关布拉格城区的照片和资料。 至少对方是有备而来。 曹喆将自己的手枪揣回去，阴阳怪气地说：“他人还怪好嘞，还愿意给我们三天时间。” 一旁的里兹明显也有话要说，但他还是给自己憋了回去。 “主要是如果我们一头扎进尸群里了就死了，他也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邵明取出公文包里的照片，他的眼神正好与阿斯吉对上。 想当初才认识阿斯吉不久，他就因为腿被变异体咬伤在车上窝了一段时间。 但那时，他的眼神并不像现在这样犀利——甚至在邵明看向他的时候，还显露出一丝歉意和自责。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走向床头的方向，将阿斯吉当初给他的手枪塞进了枕头下。 “很快。” 房间的另一边，里兹看向安妮。 “你留下来吗？” “我留下来吧。”安妮点点头，“大兵需要有人照顾，我也可以看看他们有没有安排好孩子们。” 告别二人，三人来到医院外。 指挥官已经不见踪影，他和他那群忠实的簇拥都消失在了街道中。 “今天我看到的可超出了我的想象。” 里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见到了今天发生的事，他和安妮无论如何也不会留在这里。 正准备上车，舒尔茨和安东尼却突然从医院大门旁的树丛后钻了出来，径直走向了越野车。 “你们怎么来了？” “我是自愿和你们来的。”没等几人答应，舒尔茨直接拉开车门，“你们现在走不走？” 三人相互看了看，舒尔茨理解他们的疑虑，开口解释道。 “这事和指挥官没关系，你们进入布拉格需要有更熟悉路的人，这里刚好就有一位。” “上车。” 邵明看了看附近，确认没有守卫的身影。 “我们车上也刚好还可以装两个人。” 越野车很快离开了营地，但车内的气氛显然有些尴尬。 毕竟指挥官是舒尔茨的亲哥哥，他也算是营地里的人，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 “你们……到这里来了，前哨还有人吗？”曹喆问。 “我托人去了，我在那些守卫中也认识一些人。” “那你还会回去吗？”他接着问道，“回到你哥哥的身边。” “我不知道。” 舒尔茨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件事还很犹豫。 “或许我不应该到哨站去，他太久没有听到不同的声音，这让他越来越偏激。” “我很抱歉，让你们去做这种危险的事。” “也不是你的错。”邵明扶着方向盘，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把车开到哪里去。 毕竟舒尔茨还不知道火车的事情。 “还是说说布拉格的事情吧，你了解多少？” “布拉格总体是沿着河流建立起来的，因此，主要的城区都是沿着河流分布，想要在城内吸引丧尸，几乎绕不开那些桥梁。” “但城里的情况很糟糕，军方曾经轰炸了一些怪物特别多的街区，导致城市内有很多的废墟。” “更严重的是，老城区的几座桥梁都在撤退的时候被炸毁，城东西两侧基本没有什么道路可以通行。”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南北走向的路可以选择。” “没错。” 曹喆问：“如果用无人机呢？无人机能够把丧尸们吸引多远？” 舒尔茨摇了摇头，“营地也有无人机，但无人机的载重太小了，根本不足以将数量如此众多的怪物吸引几公里远。” “况且你们应该也知道，怪物的习性并不是只靠听力和视力，无人机缺乏活人能够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它们并不感兴趣。” “还是只有靠我们冲进去，大闹一场才行。” “时间并不充裕，找到一条合适的路线就要花很久。” 第347章 冒险深入 三天，72小时，时间既充裕，又紧张。 充裕，是因为布拉格距离这里只有37公里，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抵达。 紧张，是因为城内路网相当复杂，如果城内的情况真的如同舒尔茨描述那样，那光是侦查就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而团队要考虑的不光是指挥官的要求，还需要潜入布拉格中央火车站将周边的轨道进行调整。 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以后指挥官的车队就会和他们一起前往布拉格——那些工程机械都不是什么小家伙，他们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城市。 不想在营地卫队的脸上在火车站里捣鼓，再开着火车冲过去，就需要在这三天内安排好一切。 舒尔茨和安东尼已经跟来，火车的事想瞒肯定是瞒不住了，倒不如直接把他们俩拉过去。 回到车上就是团队的地盘，要进城去也需要人手，还用得上这自愿跟来的二人。 跨过桥梁，经过交接孩子们的机场，穿过营地已经清理过一次的普日布拉姆市区，铁轨才重新出现在视野中。 看到那被野草遮掩着钢铁之路，邵明的心里竟然萌生出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就在这里转向。”里兹开口提醒，“沿着铁路开不了多久就到了。” “我们这是在去哪里？” 舒尔茨看着越野车拐进了一旁的草丛中，不由得坐直身子向窗外望去。 “去我们的……营地。” “这路是否有点太……颠簸了。”舒尔茨皱起眉头，“你们那台小箱车的底盘足够高吗？” 里兹回头看了一眼他，“这只是近路而已。” 离开公路颠簸了十来分钟，那列全副武装的钢铁猛兽出现在铁轨之上。 看见越野车驶来，正站在车头上放哨的霖零瑞朝大家挥了挥手。 “等等。” 舒尔茨几乎是一瞬间从靠背上弹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东西——纵使是看惯了末日百态，他也没见过这种移动要塞。 “你们有一列火车？” 坐在他身边的曹喆一边笑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边递给他一根烟。 “是，我们有一列火车。” 孩子们被送走了，火车里着实空出来不少，只不过几人的心里都清楚，她们的命运现在还和火车牢牢绑在一起的。 虽然他们现在为指挥官做事更多的是为了受伤阿斯吉，但不可否认的是孩子们也会享受到这番“福利”。 更何况，归根到底，会来到这里也全都是因为那群孩子。 登上列车，邵明向舒尔茨简单介绍了一下团队成员。 话题很快就回到了如何进城的问题上。 “我有一个问题。” 兰伯特在提问时总是喜欢举手。 “如果城内只有一两千丧尸，怎么能困住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呃，士兵？” 他看向众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我是说，我们也看到过那些人了，他们装备很精良，还有越野车、重机枪什么的……他们总不能是走着进城的吧？” 见大伙都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在有无人机做侦查的前提下，他们怎么还会开进一条死路，逃不出来？” 等他说完，舒尔茨解答了他的疑惑。 “因为城市规模太大，郊区太多，在城市边缘放飞无人机是没办法仔仔细细地将每条道路检查清楚的——甚至我说这个边缘的概念都很模糊。” 邵明看向面前平板上显示着的地图，他这话不难理解。 和舒尔茨在车上跟他们描述的一样，布拉格城区沿着河道密密麻麻地延绵出十几公里，铁道和公路两侧全是房屋，别说火车，就是汽车也很难找一个周遭空旷的地带停车。 周围的不少小城市镇也和布拉格“藕断丝连”，很难说到底哪里才是这座城市的边缘。 “这支小队很有可能提前已经规划好了路线，但车前的某座建筑里藏了大量的怪物，导致车没办法往前开。” 里兹点点头，“指不定后面还跟着一些，就算丧尸都是血肉之躯，一台小车想要顶开几百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跟我们遭遇的有几分相似。” 邵明回想起他们刚进入比尔森市区时，在那片学校中遇到的情况——同样提前用无人机做了侦查，但仍然撞上了数量不少的变异体。 可以想象，如果是在市中心的狭窄道路上遇到尸群，那也只能有去无回。 曹喆接着他的话说：“只不过我们没有深入城区，四周都比较开阔，运气比他们好一些。”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琼斯抬起头来，“那就是城里的丧尸不止一两千而已。” 一旁的罗楠赞同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即使丧尸会迁徙，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走的出这么大一座城。” 车厢安静下去，每个人都在思考应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 邵明思考片刻，将平板上的地图缩小比例尺，整个布拉格城区都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们到城里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营地小队会遇到的问题我们都会遇到，但我们和小队不同的是，我们有一台几百吨重，不用走公路绕弯的载具。” “我刚才看了地图，既然你们已经把火车挪到了这里，那么从比尔森到布拉格路上有几个岔道口是已经调整过了的，对吧？” 要从比尔森出发来到营地，火车要先向东——也就是向着布拉格的方向前进。 “没错。” 兰伯特点点头，他忽然明白过来，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只需要再检查两个岔道，就可以长驱直入布拉格城区。” “嗯。”邵明点点头，“但不用想也知道，城内的铁路也很复杂，我们在进城的时候需要留意这几个点。” 他放大地图，指出几个市郊区铁路站旁比较空旷的位置。 “火车最远到这里，在去的路上同时检查这几个地方，它们之间相距都在两三公里以上，足够甩掉突然蹦出来的尸群。” 琼斯缓缓点头，仍在思考他所说的话。 “冲进去，是为了给无人机节省航程吗？” “没错。”邵明收回手，“到明天中午，火车应该就在布拉格城郊停着了。” “接下来呢？” 里兹问道。 “接下来，进城以后才是重头戏吧。” 第348章 万全准备 “进城以后，我们仍然需要离开火车，前出建立据点。” 邵明看向众人，在刚才指出的停车点前方画了个圈。 “火车的动静注定了他只能走到城郊，即便如此，按照7公里的航程来计算，我们的无人机也飞不了两趟。” 曹喆问：“所以我们要走进城去？” 里兹答：“那不是有自行车吗？” 舒尔茨接：“什么山下奉文？” 邵明接着说：“除了姑娘们，其余人都需要出发进城去。” 他看冯予笙的表情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显然是对又留在车上有些不满，连忙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眼见姑娘们松开了眉头，他看了看琼斯，问道：“你可以吗？” 琼斯点点头，“能走。” “不要勉强自己。” “没问题的。” 邵明点点头，滑动屏幕，众人的视野随之来到布拉格市区内。 “进城以后，我们分为两个队伍。” “里兹，曹喆，舒尔茨，罗楠，你们四个和我一起，我们确认火车站和前往火车站的路是安全的。” “兰伯特，琼斯，安东尼，零霖瑞，你们负责放飞无人机，规划进出城的路线。” “如果可以的话，至少要有两条以上的备用路线。” 兰伯特若有所思，“我们是前哨站，我明白了。” “没错，我们一起找到一个靠近市中心的安全位置，那里将是这两天的临时基地。” 邵明继续安排任务。 “先规划前往火车站的路线，只需要能走自行车——甚至只需要人能走过去就可以，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兰伯特，我要你准备好蓄电池和四架无人机，但是其中一架无人机需要能够充当诱饵。” “诱饵……” “比如绑上炸弹或者手枪，虽然丧尸们发现是无人机以后会丧失兴趣，但是一点枪声爆炸声足够引起它们的注意。” “啊～我明白了。”兰伯特点点头，戳了戳身边的琼斯，对他说道，“首席科学官，你可得帮我。” 琼斯看他一眼，很明显他的眼神没有那么乐观。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邵明直起身子，拍了拍安东尼的肩膀，用一种故作老陈的声音说道。 “小伙子，如果你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这就是你表现的最好机会。” 作为这里几乎是第二小的人，邵明的话和语气让大家有些忍俊不禁，也为这次“略显沉重”的作战会议添加了一点不一样的气氛。 但安东尼目光坚定。 “我……明白。” 站在他身旁的舒尔茨什么也没说，只是捏了捏他的肩膀。 “小姐们，你们照顾好火车，车附近的一切动向都要留意，不光是来自丧尸们的，更要注意来自人的。” 他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舒尔茨身上。 “除此以外，你们还是我们最后的保险，确保车可以在发生意外时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接应。” 虽然冯予笙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她还是点点头。 “我们没问题的。” 此时，山田凉问：“但我们怎么知道进城的路线捏？” “我们会帮你们找到的。” 邵明深吸一口气，给大家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在脑海中梳理安排。 他看了一眼时间，接着说道。 “今天入夜以前，火车要在布拉格城内停好。” “后天轨道就应该调整完毕，然后我们就回营地去，把阿斯吉接出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里兹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尽是疲惫。 “如果布拉格的调度中心没有任何破损的话，这两天过了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邵明望向众人，他们最近确实一直都没怎么休息。 “伙伴们，我知道城内可能凶险异常，未知的危险会潜伏在各处，意外，丧尸，都等待着我们跳进去成为属于它们的亡魂。” “时间也不算充裕，这样一座大城市甚至可以说是我们过去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在过去，也没有人会在我们身后用我们朋友的生命威胁我们。” 他环视一圈，每个人都在默默注视着自己。 “但是阿斯吉还在他们手上，那些受尽苦难的孩子或许才找到他们的容身之所，无论是为了朋友，还是为了我们心中的良知，亦或着只是能够单纯的为了自己能够自由的活下去。” “我们因为不同的理由聚集在一起，用中国人的话来讲，这是‘缘分’，是‘天意’。” “在这样的世界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彼此和手中的武器，做好准备，按照计划，没有什么难关是不能克服的。” “好消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进布拉格城内，营地能够提供大范围的电力，也为我们省去了更多威胁滋生的机会。”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干的漂亮，”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吃过午饭就出发。” “我们会把他换回来的。”里兹说道，“没有大兵可不行。” 琼斯站起身，“希望他们以后可以善待那些小女孩吧。” 大家纷纷起身散去，兰伯特和冯予笙却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你说城内的情况真的有那么糟糕吗？”兰伯特忧心忡忡地问道，“城里堵的水泄不通什么的。” “这是首都，有可能吧。”冯予笙看向仍然亮着的平板屏幕，整座城都是密密麻麻的楼房。 这些楼房现在就像是怪物的尖牙，时刻等待着将进入其中的人们嚼碎。 “无论如何，我们做好准备就是。”邵明关掉平板电脑，“接下来的一切就听天命了。”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又是漫长的一天。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冯予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把孩子们带来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决定，后果自然也应该让我们一起承担。” 兰伯特对她的说法表示赞同，他看向被琼斯领去找自己房间的舒尔茨和安东尼。 “更何况我看我们又要增加两位有战斗力的新成员了，也不算坏事吧。” “如果这次能够平安度过的话。” “别立g了。”兰伯特苦笑，“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第349章 布拉格之夏 太阳还没落下，火车的车轮在一片空地旁停止了转动。 伴随着摩擦产生的刹车声，火车稳稳停了下来。 城外的两个岔道口还算幸运，虽然有一处不在正确方向上的，但也没什么变异体在附近。 现在的停车点是一片开阔地，也是预想中火车能走到最远的位置。 再往前走，轨道两侧就只剩下矗立如林的天际线。 即使如此，从这里到市中心最繁华的位置，直线距离也超过五公里——中间还隔着一条河流。 邵明坐在餐车中，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眼睛还在盯着平板上的地图。 布拉格全市被伏尔塔瓦河分割成了东西两个部分，团队需要前往的火车站在东岸城区最中心的位置，而营地需要的工程机械则在距离火车站的布拉格老城广场附近。 简而言之，两个地点看似都在东岸，却很难共用一条道路。 布拉格老城区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地图上标注出来的街道和小路纵横交错，错综复杂，更别提那些楼房之间没有被标注出来的小巷子。 在正式离开火车进入城区之前，他要提前规划出几条可能的路线。 这样可以大大缩短无人机的搜索时间，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市上空转悠，找到可以用的道路再规划路线。 现在只要他的屁股落在椅子上，就是在思考这件事。 兰伯特一路小跑，从车头来到了车后。 “现在怎么做？” 里兹提着自己的步枪来到餐车，火车已经停稳，大家都在等待着进一步的行动计划。 “兰伯特呢？” 邵明从平板中抬起头来，“你先带零霖瑞在旁边找个制高点。” “现在还有些时间。”里兹提醒道，“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 “我知道。”他看向窗外，或许距离落日还有一两个小时，“但是无人机比两条腿更好用，不是吗？” “行。”里兹点点头，“我们去旁边建立防御。” 他前脚刚离开车厢，兰伯特就挤了进来。 “我来了。” “我以为你已经放心让山田凉自己开车了。” “什么？不不不，只在必要的时候——况且城内道岔多，她的经验还不足以自己观察铁路的状况。” 兰伯特的担心显然含有多重含义，不光是担心山田凉一个人没办法搞定开车的任务，也担心他的宝贝火车出事。 “对了，找我什么事？” “带上无人机，我们去看看河面上的情况是不是和舒尔茨说的一样糟糕。” 两人来到杂物车厢，冯予笙和琼斯等人都在里面忙碌。 他们正在准备所有的武器，检查枪械和弹药，以应对最坏的情况。 堆满了物资弹药的车厢总的来说还比较空旷，但依然掩盖不住里面如同蒸笼般的热气。 车厢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柜子上的温度计此刻已经快逼近三十度，为了防御变异体而几乎完全被堵死的窗户也将微风挡在了车外。 汗水浸湿了冯予笙那件单薄的t恤，朦朦胧胧地勾勒出下面包裹着的曲线。 为数不多的电力还要供应给照明和监控系统，自然是没有多余的能源来开空调的。 但要等到这几天过去，团队才有时间来解决这些影响生活质量的问题。 邵明的目光落在了走廊尽头的那堆杂物上，他向着身旁的兰伯特问道。 “你之前……那个无人机的夜视仪是不是还在车上。” 兰伯特回答道：“你应该谢谢我们有这么大的空间可以把那些不要的东西留下。” “那个夜视仪没办法和这个云台连接，也没办法把图像实时传输回来。” “没关系，能够想办法把图像录下来也可以，这样晚上可以让无人机继续干活。” “有道理，我等会儿看看。” 琼斯转过身，皱起眉头看了看二人。 “车上是不是需要建立一个公会了？” “无论如何，先把我们的‘天空之眼’放飞吧。” “我们去看看桥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旋翼卷起地上的尘土，无人机腾空而起。 铁轨旁的树木从参天大树变成屏幕上不起眼的小点，火车周围的情况很快尽收眼底。 舒尔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二人身旁，也跟着看向屏幕。 宽阔的伏尔塔瓦河很快出现在一片片的楼房后，还未等无人机靠近，几人就看见了河上垮塌的大桥们。 军方的炮击覆盖了市区中央的几座主要桥梁，幸运的是，铁路桥并没有垮塌——不幸的是，周围依然有炮击后留下的弹坑。 无人机向前飞去，越来越多的废墟和半塌的楼房出现在河岸两侧。 如果早几个月抵达这里，或许他们还能看见城市中到处升起的黑烟。 军方看起来在河东侧的老城区建立了顽固的防御阵地，废弃的沙袋墙、塔楼、铁丝网和钢铁拒马完全占领了岸堤。 这里和战区已经没什么区别。 而东岸出城的道路都不需要无人机前去查看，也能猜出大概是个什么模样。 “我从没想过布拉格的情况会这么糟糕。”舒尔茨缓缓开口，语气中充满了震惊。 兰伯特有些诧异，“你没有到过布拉格？” “我没有。”舒尔茨摇摇头，“我们基本上都没怎么到过布拉格市内，至于营地如果没有就不太了解了。” “铁路桥仍然可用，我们可以从那里过河。” 兰伯特稳住无人机，“或许，留在河西侧更为保险。” “留在西侧……”邵明看向屏幕中千疮百孔的城市，“倒是阻断了丧尸们冲过来的风险，但我们要去火车站就更麻烦了。” “把无人机带回来吧，我们明天从铁路桥过河。” 兰伯特点点头，掉转机头向回飞来。 由于他并没有下降高度，火车周围的环境虽然有房屋树木阻挡，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一些。 就在邵明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瞥到屏幕右下角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 他指了指屏幕。 兰伯特重新稳住无人机，放大视野。 虽然因为距离较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团黑点分明在沿着公路向着火车的方向缓慢移动。 “看来有‘人’来接待我们了。” 邵明立刻拿起对讲机。 “所有人，立刻返回火车。” 第350章 寂静攻击 “这些丧尸应该没有发现我们。” 兰伯特盘坐在地板上，继续操纵着无人机在尸群头顶上盘旋监视。 大家全都隐蔽在车内，窗门紧闭，将自己的身子藏在车窗下方。 他们必须在变异体们到来之前决定究竟是要放它们走，还是将其歼灭。 “它们走得很慢，不像是冲我们来的。” 里兹将自己的步枪抱得很紧，他是少数几个蹲着观察车窗外的人。 “如果它们发现了我们，我们在十分钟前就应该遭遇这群家伙了。” “不好说。” 舒尔茨看了看时间，距离火车停下也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 刚停车兰伯特就去放飞了无人机，到发现尸群，再到现在也就十分钟左右。 所以现在很难说得清楚这股尸群到底发现了众人没有。 从它们的表现来看，基本上没有变异体们发现猎物后的那种冲动，反而更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但根据过去的经验，尸群有可能在一两公里外就听见火车的动静——结合这股丧尸的移动速度和时间，推测它们也就是在一两公里外过来的。 换言之，火车也可能是这群变异体活动起来的理由和目标。 “但它们看上去是笔直冲我们来的。” 冯予笙靠在桌边，她看看兰伯特手中的屏幕，又转头想去看地图，却发现平板已经不在桌子上了。 “这里。” 邵明将平板递给她。 “离我们还有两三个路口。” “如果已经发现我们了，那它们为什么还在慢慢游荡？” 里兹问。 小猫跳上桌台，连带着从身上掉下来一撮猫毛。 它好奇地看着车内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山田凉立刻抓住它的后颈窝，将它从桌子上拎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躲在桌下的琼斯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想想，我们发现的，什么样的丧尸才会留在城市中？” 兰伯特立刻回答：“没有能力在野外狩猎的老弱病残？” “没错，所以它们并不是不想跑过来，而是没有能力跑过来。” “饿得都跑不动了吗？”里兹冷笑着说，“看来我们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它们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的可能性。” 曹喆这次站在了里兹这边，他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邵明心中担心的事。 “如果我们本来可以放它们过去，却和它们打了起来，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我第一次希望丧尸是直接冲过来的。”罗楠很是无语，“这样我们好歹知道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琼斯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它们。” “友情提示一下。”兰伯特举起手，“它们距离我们只剩下几百米了。” “无论它们的目标是不是我们，都不能让这群丧尸在我们附近转悠——否则接下来两天的计划都没法进行。” 邵明说道。 “但如果我们现在就开火，全城的丧尸都会被吸引到这里，那我们就没有办法去火车站了。” 铁路不是公路，铁路线的选择更少，这一处安全的停车点一旦丢失，可能火车再次进入布拉格城内都是两天以后的事情。 即使把全城的丧尸通过这一次都带离了城区，他们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进城去。 “何况这群丧尸如果真的距离我们很近，听到了火车的动静，我们也没听到它们的嘶吼声。” 罗楠揉了揉眼睛，“那就只有祈祷它们没有发现我们了。” “希望如此。” 舒尔茨闭上双眼，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车厢内安静下去，变异体们的低吼声从车外传来，天空中还有无人机那如同蚊子般嗡嗡作响的噪音。 屏幕上，尸群离开城区，向着火车旁的空地走来。 虽然没有人再盯着窗外的情况，但监控和无人机正实时将车外的画面传入。 几百只骨瘦如柴的变异体们一点点靠近火车，它们中的一些甚至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只能在地上拖着身子爬行。 这些变异体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们更像是《行尸走肉》中的活死人一般，拖着残缺的身体一点点向前挪动。 “好吧。” 兰伯特用几乎只能让他自己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看来就是冲我们来的。” 变异体们一点点靠近火车，蜷缩在冯予笙身旁的戈登已经炸毛，但跟着人们流浪许久的它已经学会了不发出低吼声。 “咚。” 第一只变异体撞到了车厢上，紧接着，第二只变异体也撞了上来。 几公分厚的铁皮显然不足以隔绝车外的动静，邵明贴在墙上，能清楚地听到第一只变异体被它的同伴挤上车外的尖刺陷阱。 血肉被利刃划开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噜声，那只变异体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自己被同伴推搡着挤上死亡的班车。 指甲和火车外壳摩擦在一起，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噪音，变异体们那已经干哑的喉咙里咿咿呀呀地叫着，无论男女老少，他们都甚至失去了像婴儿般哭喊的权利。 车内，夏天的烈日正在散发它最后的威力，人们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却不知道是因为炎热还是紧张。 变异体们行动迟缓，但仍然挣扎着向车厢涌来。 它们踩着同伴的尸体，不顾手上被铁片和玻璃渣划出的伤口，一点点爬向车顶。 一股诡异的寂静弥漫在火车周围，这些变异体在沉默中无力地进攻着车厢，邵明甚至怀疑它们会不会全都撞死在车外。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车外的动静渐渐消停下去。 火车内已经没有任何的光线，不知道是因为太阳落山了，还是因为车外的尸体堵住了车窗。 兰伯特蹑手蹑脚地爬到邵明身边，将操纵器展示给他看。 屏幕中，大部分变异体都停止了活动，只有一两个爬上车厢的还在以诡异的姿势扭动。 “无人机没电了。” 他小声说道。 “我得把它降落在旁边的屋顶上。” 第351章 开始的结束 邵明从窗下探出一点身子，猫着腰走向餐车。 车厢内黑乎乎的，偶尔有一两束阳光能透过走廊窗户的间隙照进来，让他能看清脚下的情况。 车外已经彻底没了动静，若不是变异体们还堆在窗门外挡住了光线，众人都要觉得它们已经凭空消失了。 在一片漆黑的车厢中，只有监控设备微弱的屏幕光亮从餐车中传来。 罗楠看见他走来，稍稍往旁边挪了一下，让出个位置。 邵明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步枪放在桌子上，看向监控屏幕。 好在大部分摄像头都分布在前后两端，杂物车厢附近堆积如山的变异体并不影响他们观察车外的情况。 车外，变异体们相互挤在一起，搭成了一个从地面到车底的坡道。 几百个人散开或许看起来规模还是不小，但当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小座“肉山”而已。 “它们……都死了吗？” 罗楠开口，小声问道。 “太奇怪了……” 邵明接过操纵摄像头的摇杆，放大画面。 变异体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车外，已经没了任何动静，靠近车厢的变异体们与其说是“站着”，倒不如说是被车厢给撑住了倒不下去。 而压在它们身上的变异体更是直接瘫软着趴在上面，它们睁着双眼，仿佛定格在了几分钟前。 数百个人类尸体死不瞑目地堆在车旁，着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可是前所未见的奇怪景象，这群变异体慢吞吞地走到火车旁，就全部没了生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留在这里，盯着监控，我们出去看看。” 邵明回到杂物车厢，他指了指里兹和零霖瑞，示意他们跟着自己。 三人从车厢里翻出来口罩戴上，来到卧铺车厢的左侧第一个车门旁。 其余人纷纷端着自己的武器，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紧张地等待着。 里兹靠到车门旁，看了一眼邵明。 后者点点头，微微抬起枪口。 他正准备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怎么也打不开。 “门被堵住了。” 里兹试着撞了撞门，但他很难将车门推开，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门外。 “怎么会？”邵明有些诧异，他刚刚才看过监控，这一侧外面应该是没有变异体的。 “试试那边。” 他一边转移，一边用对讲机招呼罗楠，让他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外面没有动静。”罗楠很快回答，“车顶上也很安全。” 好在另一侧的车门没有问题，里兹刚把车门刚推开一个小缝，两滴血就滴在了他的脸上。 “妈的。”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吓了一激灵，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将枪口对准车外。 寂静是车外唯一的声音，由于变异体们的到来，就连飞鸟也全都没了踪影。 在夕阳的余晖下，血腥混合着一股排泄的味道直冲几人头顶。 即使戴着口罩，这样的味道也足够“上头”。 推开车门，里兹靠在车厢边向外看了看。 由于这一侧是背对尸群冲来的方向，并没有太多变异体堆在旁边。 邵明也跟着看了看车外的情况，他思考片刻，用自己的冰镐敲了敲车门。 钢铁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尸群却没有任何动静。 按理来说，就算它们已经没什么行动力了，也应该像刚才一样爬过来，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有点不尊重车内的几人了。 邵明第一个跳下车，其余二人紧随其后。 直面这一座人肉组成的小山实在有些让人掉san值，那些变异体的头呈不同方向兜拉着，肢体交错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三人举起手中的枪，以一个半包围的态势围着变异体们散开。 在瞄准镜的视野中，它们睁着没有丝毫生机的眼睛，鲜血聚集在地面，正沿着陆基向下流去。 三人互相看了看，向前慢慢靠近。 突然，一只变异体打破了周遭的沉寂，它血红的双眼紧盯着三人，从车顶上挣扎着爬来。 那双已经瘦得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抓着车顶，干裂的嘴巴张得巨大，仿佛立刻就要将三人吞下。 这样的变异体已经完全没了人形，比起普通的而言看上去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怪物。 只可惜它刚拖动自己瘦弱的尸体，就从车顶上滚了下来，扭断了脖子。 在那已经能看见脊椎的脖颈上，那双血红的双眼仍然紧盯着几人。 邵明放下手中的枪，摸出冰镐。 在尽量不使用枪械的情况下，那把来自古堡的长剑和铁棍们派上了大用场。 它们的长度足够刺到一些被埋在里面的变异体。 “大部分都不是被我们的陷阱杀死的。” 里兹皱起眉头，捂住口鼻，看着邵明将长剑刺入又一只变异体的后脑勺。 “为什么它们不吃自己的同伴？”琼斯戴着手套，将一具尸体拖了下来，“该死的，这些家伙真轻。” “这和你预想的一样吗？”兰伯特问。 “当然不一样。”邵明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它们会忽略我们。” “幸存者是这样的，我们只需要活着，但丧尸考虑的事情就多了，什么时候休眠，什么时候捕猎，该吃哪个部位，不让自己饿死。” 兰伯特说着，将铁棍刺了进去。 “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总是好的。”邵明说道，“我们还在这里，距离城市很近，也没有其他丧尸发现我们。” 望着眼前这一堆扭曲的人体，众人都尽量在心中把它们和人类毫无关系当作怪物。 里兹扭过头去，“如果城内的丧尸都是这种水平……那营地派出的小队怎么会在这里全军覆没？” “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我们得多加留意才行。” “毕竟城内的情况还不明朗，如果城内还有不少——正常一点的丧尸，那么或许这一切也说得通。” 就在这时，曹喆驾驶着铲车从一旁驶过，血水从抬起的铲斗下方滴落。 那是遭遇邪教徒时被后者的重机枪打出来的孔洞。 第352章 不遥远的桥 “呕——” 兰伯特扶住车厢，止不住地呕吐。 要看着流出的血液和刀尖上沾着的脑浆将这些变异体一个个补上一刀，就算再怎么不把它们当作人，也会让大家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更何况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混合着排泄物的恶臭，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几人的嗅觉。 在这样的环境中哪怕多待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我们得把这里清理干净。” 虽然没有人问，邵明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也不知道这样是否能够稍微减轻一下他自己的心理压力。 “两天……我怕明天早上起来这里就已经臭得不行了。” “咳咳咳咳，”兰伯特把他胃里装那点纸全都倒腾出去以后，从自己包里摸出一包纸擦了擦嘴。 “我中午不该吃那么多的。” “你居然随身揣着一包餐巾纸？” “当然，便利店里到处都是。” “啊，天呐，还有一股答辩味道。”琼斯已经吐过两次了，他满脸麻木地说道，“我真该跟着他们去放哨的。” 兰伯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变异体可不会脱了裤子拉屎。” “往好处想，我们的猜测至少是正确的——有不少变异体最终会因为没有食物自己死去。” “但活下来的会更难对付。”琼斯回答道，“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它们如此饥饿，都不吃自己的同类。” 兰伯特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呢。” 也好在有曹喆的铲车，一些被埋在下层明显没有行动力的变异体就直接被铲走了。 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学开铲车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自己是来干铲尸体的活的。 等到尸体都被转移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 经过傍晚这么一遭，大家都没了什么胃口，草草吃几口晚饭了事。 但今晚的休息时间还远远没到。 入夜，兰伯特又放飞了两架次无人机，基本探清了铁路桥对面一小片街区的情况。 侦查城内的情况远比几人预想中的更加复杂，城区内的房屋密集且毫无规律，街道纵横交错，高低的楼房，城堡，广场接替出现，几乎阻断了无人机的视野。 团队手里的无人机甚至称不上“专业级”，电力有限，爬升高度也有限，很难像电影里面那种军方的大型无人机一般在城市上空盘旋就能看清街道上的情况。 很多时候，无人机甚至要直接飞到一条街道的正上方才能看清。 加上不合适的夜视仪摄影头，兰伯特只能靠着目视防撞灯来遥控无人机，更谈不上什么精确侦察了。 尽管有种种困难，团队还是准备好了进城的第一手资料。 从火车目前所在的位置出发，到桥东侧的一栋高楼一线，都没有尸群活动的迹象。 除此以外，有几条街道都因为炮击产生的废墟瓦砾而被阻隔，难以通行。 接下来就只需要睡个好觉，等待着天色放亮。 第二天一早，空中就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这并没有缓解炎热的天气，反而使空气中多了几分潮湿和闷热，让人感觉更不舒服。 “带好装备，我们准备进城了。” 邵明站在车门旁，招呼着正在准备的众人。 “还要再给我们的新‘朋友’找两台自行车。”里兹站到他身边，“即使不考虑他们，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自行车给所有人。” 邵明点点头，“城里不会缺自行车的。” 小队推着装满物资的自行车，向着距离他们最近的铁路桥——同时也是河上仅存的唯一一座大桥走去。 清晨的河风拂过几人的脸庞，小雨将河对岸的城区变得雾蒙蒙的。 哥特风格的教堂在充满欧洲风情的城市中露出它们高耸而尖锐的塔尖，雨水赋予的面纱更是让城市显得格外神秘。 半塌的楼房，侧翻的车辆，军队的碉堡，这一座亡者之城已经在警告所有来到此处的访客——“赶紧离开”。 雨水落在曹喆身上，他伸手抚过钢铁制成的桁架，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留下这座桥。” 兰伯特看着已经开始生锈的钢筋，提醒道：“小心破伤风。” “北侧是居民密集区，轰炸可能是从北往南开始的。” 舒尔茨指了指北方的河面，几座垮塌的桥梁还在河面上展示它们残缺的身躯。 “不过，以这些桥的垮塌状态来看，可能是工兵直接在桥墩上埋的雷。” 邵明举起他那个拆下来的瞄准镜，看向河流上的桥梁。 舒尔茨的推测并不是空穴来风，几座桥都是有规律地避开了厚实的桥墩，而将中间架空的地方沉入河底。 并且中段的缺口都不算太大，明显是埋设了炸药造成的。 而靠近西岸的一侧的桥面则能看到一些弹坑，那才是来自火炮的杰作。 或许工兵们就是在炮击的掩护下才得以铺设炸药。 “看那里。” 邵明指了指河岸。 “河底的残骸让水面上涨了不少，或许雨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他的瞄准镜中，河水几乎快要和岸堤持平，离岸上的道路只有几米不到的距离。 而河底的残骸显然也改变了河流的流向，靠近中间的位置似乎形成了一个暗礁，它两侧的流速明显比其他地方高上一节。 琼斯忧心忡忡地说：“现在我有点担心那些无人疏通的下水道了。” “或许我们遇到的下一座城市就是水漫金山了呢？”曹喆耸耸肩，“没人知道。” 几人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被突然停下来的里兹挡住了脚步。 “注意脚下。” 里兹将自己的步枪挂到身体一侧，向下望去。 就在他面前，一个大坑出现在桥面上，直接可以看到下面流淌着的河水。 “这个正常吗？”曹喆戳了戳身旁的兰伯特，“你不是维护铁路的吗？” 兰伯特对他的明知故问有些无语，“这个……很明显不太正常。” 他蹲下去，看了看铁轨，又抬起头来看向头顶的桁架。 “铁路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但炮击可能让桥的结构强度降低了。” 里兹说：“说点我能听懂的。” “就是说，这桥也有可能会塌。” 第353章 建立前哨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里兹环顾四周，“希望不要走到半路看到个埋起来的炸药。” “那可不一定。” 团队绕开桥上的窟窿，继续向河对岸进发。 铁路桥与公路桥不同，相比而言，前者的刚性更足，往往不需要坚实的水泥铺面，考虑的更多是活载而非恒定的载重能力。 而位于伏尔塔瓦河上的这座铁路桥就是这样一座典型的铁路桥，主体是由相互支撑连接的钢架组成，在受到攻击后很容易将钢架上的盖板震脱。 不过，由于其位于城中心的地理位置，在大桥两侧，还有人行道可供通行。 从桥面上的孔洞向下望去，看到脚下湍急的河水，着实有些让人双腿发软。 再加上雨水湿滑了路面，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被跌落下去被河流吞没。 兰伯特一路走走停停，在火车通过之前，他至少要保证这座桥不会突然垮塌。 在桥梁的尽头是军方设立的检查哨，两侧是一块块拼接在一起的七八米高的模块化水泥墙，中间则是防爆沙墙、沙袋、拒马和铁丝网组成的障碍物。 在大桥的左侧，原本有一座小型的游艇码头，但由于河水上涨，水面上的几艘快艇旁已经看不见码头的模样，只剩下同样，河边的坡道还在水中露着半边身子。 邵明挡住滴落在平板上的雨水，将两岸的城区和地图做对照。 被河水淹没得最严重的是桥南侧的河心岛，只剩下中间比较高的位置还露在水面上，下方的空地已经完全沉在水底，只能看到一些枯死的大树泡在水中。 小队在桥上分开成两队，沿着桥两侧继续向前。 整座桥全长也就两百米左右，即使兰伯特时不时要停下来看看，没过一会儿小队也就走到了尽头。 面前错综复杂的障碍物让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提防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里兹踏上沙袋墙，第一个翻进了哨卡内。 邵明紧随其后，为他掩护第一时间看不到的角落。 哨卡已经人去楼空，考虑到这一侧的城区也遭受了轰炸，变异的爆发明显不是按照当地军方构筑的防御工事来的。 这是一场没有战线的战争。 曹喆打开一个武器箱，顶部的盖板拍到另一个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们带走了大部分的东西。” 他失望地看着箱子内，里面除了空气以外什么也没剩下。 “有相当一部分的武器可能被分发给了民众。” 舒尔茨在他身后说道，“我们只有三万人的军队，排除那些出现症状的，没有几个人剩下。” “那想要找到这些枪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曹喆合上箱盖，“如果被军方带走了，或许还能集中在某一处。” 舒尔茨摇了摇头，“最近的军方撤离点已经被营地搜刮过了，没什么剩下的。” 邵明倒不是很在意这里有没有剩下的军火，团队目前并不缺武器弹药，在托尔高营地得到的补给都足够他们应对一个规模上万的尸群。 再往火车上堆也只是增加车厢殉爆的几率罢了。 “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桥面上的窟窿影响不算太大。” 兰伯特和琼斯掉在队伍最后面，他们一路上都在检查这座桥。 “但是如果要百分百确保安全，还需要到下面一层的检修通道上去查看。” 邵明看了看大桥，又看了看城区，最后低下头去检查了一眼地图。 “先确认附近安全，建立哨站。” 布拉格市中心——特别是以布拉格老城为代表的城市建成区，几乎没有什么现代化的高楼，放眼望去全是几层楼高，有着强烈的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连排小楼。 走进城市，众人发现这里的房屋远没有在外细看一眼那么简单。 除了看上去极像意大利风情的文艺复兴风格和大部分教堂采用的哥特式风格以外，城内还交织着从古罗马到现代风格的多种建筑。 若不是今天阴雨绵绵，一眼望去，白墙红瓦，美不胜收。 而今天的雨雾又朦胧了那些远超居民楼的哥特式教堂，让它们看上去更加神秘。 将目光转移回街面上，城区的街道并不宽敞，房屋之间小巷众多，阴暗的拐角后看上去危机四伏。 轰炸和军方筑起的碉堡改变了城市原有的结构，让这其中变得更加复杂。 一些军车和民用的小车残骸堆在路旁，其中一些还有焚烧过的痕迹。 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车辆的残骸中，那些无处不在的绿草再次赢得了新的生命空间。 接下来的路由邵明带领，他看好了一处距离铁路桥不远的建筑，那里有足够宽敞的绿地和“在地图上看起来很高”的建筑物，很适合作为小队的前进基地。 这种距离几乎不用负责接应的二人动车，直接靠火车都能够将大家平安接走。 果不其然，还没离开大桥多远，一座教堂就出现在了一排楼房后。 这里的房屋侥幸逃过了轰炸，斑驳的墙上被人用红色的喷漆留下了一具醒目的标语。 舒尔茨驻足，“这上面写的是‘神罚已至’。” 里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丢下一句。 “我现在真的很讨厌这些宗教的东西。” 绕过这最后一层阻碍，目的地就在眼前。 邵明停下脚步。 出现在团队面前的是一座被绿藤爬满的围墙，那座高耸的教堂就矗立在墙后， “就是这里了。” 有围墙，有缓冲区，距离城市和铁轨都不远，简直就是完美的前哨基地。 不过在这寸土寸金的首都市区中有这么一片空地，还是挺难得的。 但拨开草丛向里望去的兰伯特很快就解释了原因。 “这是……公墓？” “呃，这看起来是一座公墓。” “我知道。”邵明看向平板，虽然捷克语他不认识，但是后面“公墓”这个英文单词他还是认识的。 “死了的还没有活着的可怕。” 里兹举起手中的撬棍，塞进门缝中。 第354章 前进营地 铁门弹开，墙后的墓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杂草吞没了园中的墓碑和雕像，雨水将泥土冲刷到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 几只乌鸦站在庭院中弯曲的老树枝头上，审视这些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在乌云的映衬下，教堂高耸而又尖锐的塔尖显得格外瘆人，仿佛童话中的恶毒城堡一般。 雨水滑过房顶的方向标，滴落在倾斜的瓦片上，又再次下滑， 在教堂那扇微微打开的沉重木门上，还画着一个由五芒心，蛇和山羊头组成的撒旦教标志。 小队相互照看着，警戒着周围半人高的草丛，以防里面藏着什么不友善的生物。 邵明抬头望去，一股不安的感觉从他心中涌现。 身后的曹喆小声嘀咕着，他的声音被逐渐增大的雨声模糊。 “别又来邪教徒那一套啊……” 邵明打开枪灯，照向教堂内。 一具骷髅倒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神父披肩长袍，看上去非常正式。 微弱的阳光透过彩窗照进房间内，灰尘丝毫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在光束下缓慢漂浮在空中。 “吱呀——” 木门发出一声呻吟，在两人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邵明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都进到教堂里去。 雨声被隔绝在屋外，教堂内的空间并不算大，一下涌进这么多人也显得有些拥挤。 里兹走向神父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他看着不像是被人打死的。” 琼斯回答：“但是他的衣服还挺好的。” “丧尸死之前会爬到这里来，给自己找一个安息地吗？” 里兹一边反问，一边用枪口撩动这个可怜神父的衣服。 他看上去正在寻找一些——“非自然死亡”的证据。 “万一他特别虔诚呢。” 兰伯特抱着自己的包，一边看向地上的尸体，一边问道。 此话一出，教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他耸耸肩，接着说道：“毕竟军人变成丧尸了都还会开枪，那神父变成了丧尸还回来做礼拜……不奇怪吧？” “那确实有点奇怪了。”琼斯幽幽地说道，“那干脆大家都变成丧尸得了，十天吃一顿，多省事。” 舒尔茨蹲在神父身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我们得把这家伙请出去。” “那是当然，我可不想今天晚上和一具骷髅睡在一起。” 曹喆说着，蹲下身来就准备把神父抱起来。 但这是一具骨架，他刚一上手就从“一具骨架”变成了“一堆骨头”。 “呃……” 他尴尬地看了看众人，将神父的露在外面的骨头往衣服里扫了扫，用长袍将它们全部包了起来。 邵明看向教堂内，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房间可以进入。 他拍了拍身边的里兹，示意他跟上自己。 虽然阿斯吉暂时“下线”，但有这位老警察在身边，自己的心里还是踏实不少。 一缕阳光刚好透过乌云，照向十字架上的耶稣雕像。 二人开始继续向着教堂深处搜索，就在耶稣雕像两侧，还有两条通道通往教堂后的区域。 琼斯则带着安东尼一起，走向了另一侧的走廊。 里兹在通道口侧身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他点亮枪灯，慢慢走向里面。 邵明紧跟在他身后，将枪口对准前方。 两个人枪灯发出的光圈基本等于他们的警戒范围，有了光圈的指示，二人很容易得知对方的枪口正指向哪里，是否需要补位或者让位。 第一间房似乎是一个图书馆，里面并没有太大的空间，倒是堆满了不少已经泛黄破损的古老书籍。 第二间房是一个小的休息室，里面有一张被收拾得很干净的床。 考虑到教堂的大小，还有墓园的存在，这里并不只有神父一个人，或许负责守夜的那个人就住在这里。 第三间房是一处停尸间，即将被安葬的人将在这里度过他们最后的，位于“地面以上”的日子。 但停尸间里的工具看上去都十分老旧，并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一些东西旁还有标牌，似乎更像是供人参观的地方。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栅栏门，门后可以看到一段盘旋上升的楼梯。 二人来到门前，向里看去。 由于楼梯是盘旋上升的，并不能看到楼梯通往哪里。 “这里应该是通往塔顶的楼梯。”邵明说道。 就在这时，二人的身后传来响动，霖零瑞出现在走廊口。 “那边安全。” 他口中的“那边”，自然就是另一侧的走廊。 邵明点点头。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前进据点，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有这样一座高耸的教堂。 只要能上到顶楼，周边的情况一览无余。 队伍开始整理装备，在教堂安置下来，背包里带的不少东西都需要腾出来找地方放好。 食物，被褥，弹药，无人机，足够他们完成这两天的任务。 趁着兰伯特几人在收拾东西，邵明在教堂里搜索一番，最终在守夜人房间的柜子找到了教堂的钥匙串。 有了这东西，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登上塔顶。 教堂的距离并不算远，时间从出发到现在也只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但他们仍然需要抓紧每一分钟。 从古老石墙包裹着的楼梯一路旋转向上爬去，塔顶的小屋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里的灰尘比起楼下更为严重，想来也是很久没有人登上来过。 不过，从塔顶的窗户向外望去，视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由于教堂位于城区中心，周围密集的房屋仍然阻挡了大部分的视野——即使是无人机的飞行高度，也难免会被房屋阻挡，更别说塔楼上了。 加上哥特式的建筑通常都有很高的楼顶，塔楼所在的位置也并不像外面看到的那么高。 尽管如此，教堂附近的情况还是能够看清，对周遭到来的危险预知也远比普通的居民楼要来到好。 留下安东尼作为哨兵，其余人都回到了一楼中。 第355章 古城窄巷 从早上就已经开始的雨并没有任何要停的兆头，反而越下越大，似乎上天正想用暴雨将这世间的污秽与罪恶洗净。 大雨给团队带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无人机基本无法使用了。 且不说抗风性能如何，现在城市上空一片“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雨水和云层就极大模糊了无人机能够拍摄到的画面。 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紧接着，雷声传来。 即使大雨倾盆，团队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 他们重新披上雨衣，一头扎进如同迷宫般的城市中。 由于不需要放飞无人机，兰伯特也加入到了外出的行列中，教堂里只留下安东尼和琼斯二人。 “为什么我们不开着火车直接冲进去，把阿斯吉捞出来呢？” 大雨带来的湿润让兰伯特不太舒服，即使穿着雨衣，雨水也会飘落到众人的脸上。 里兹回答道：“因为医院距离铁轨太远，你不能保证他们对大兵还会做什么事情。” 虽然只在营地里待了一小会儿，他显然已经摸清楚了营地里的基本情况。 很难说里兹心里是不是已经计划过了这个方案。 “你们和营地的体量差距太大了。”舒尔茨看了看几人，“我不否认你们或许有那个本事对付外面的怪物——但是人，那是不一样的。” 曹喆赞同着说道：“更何况营地还有数量众多的卫队，咱们再来个几十个人说不定还有机会。” 邵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严肃。 “除非你能保证我们没有伤亡。” “这倒是。”曹喆点点头，“我们承担不起伤亡。” 人与人之间的战斗比人与变异体更容易产生伤亡，而人类的智商和能够使用的武器，跟变异体也根本不是在一个量级上的。 战斗不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但产生的伤亡却要每一个具体的人来承担，无论是谁也不想在这样的世界中缺胳膊少腿。 邵明回过头来，在心里想着，如果阿斯吉还在这里，他肯定要说这样也会让营地遭受人员损失——破损的围墙也没有办法保护里面的妇孺老幼。 由于无人机无法使用，路面又很湿滑，团队只能先去解决火车站的问题。 布拉格中央车站距离教堂的位置直线距离在一点五公里左右，但在城市中，实际要走的距离是三公里。 两侧的房屋随着众人的脚步接二连三地出现在视野中，延绵不绝，似乎找不到尽头。 已经废弃的电车摆在道路中央的轨道上，车身上的弹孔证明了战斗远比军队一开始预计的激烈。 街道四处都散落着白骨，有不少骨架都不完整，只剩下一两根骨头。 两侧的房屋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一些楼房的外墙砖已经脱落，将街边的广告牌砸烂。 而不少的房屋因为轰炸而变成断壁残垣，一些楼房之间的狭窄小巷因此而完全被堵塞，无法通行。 曹喆走向一台街边的军车，只可惜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都是些该死的空车。” 他走向车的另一侧，一具骸骨赫然出现在眼前。 “好吧，至少这里还剩了一件衣服。” “别管那些车了。”邵明出言提醒他道，“专注一点。” 曹喆嘿嘿一笑，“我就是有点忍不住。” 舒尔茨说：“按照指挥官的说法和侦查团队回报的消息，布拉格市内最大的尸群就在我们右手边的城市深处。” 他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向右看去。 在阴暗的氛围下，空无一人的城区甚至比黑暗森林还让人心生恐惧。 “好消息是，我们只需要继续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够避开城区。” 他接着说道。 “你们真应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来这里看看，这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来到这里。” 兰伯特有些感慨。 “我或许会在不列颠岛上待一辈子，找个普通的姑娘，和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我可能会来到这里。”里兹笑着说道，“还有十几年我就退休了，我本来计划着到处走走看看。” 曹喆说：“现在也算是如愿了。” “你呢？”他看向邵明，“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会在做什么？” 邵明苦笑着摇头，“那我肯定是在为了期末考试焦头烂额，思考着回国以后该怎么办。” “你看。”曹喆乐呵呵地笑起来，“所以乐观一点，换个角度想，大变异也不是什么坏事。” “看看这些残垣断壁，每一个里面曾经都有一个家庭——可惜琼斯没有跟着来，否则他会很有兴趣的。” 兰伯特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但他没注意到脚下的情况，一脚踩在了地上掉落的一堆弹壳上。 湿滑的弹壳瞬间让他失去平衡，幸好他身边的曹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才让他免得摔成个“狗啃泥”。 他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还好没骑车出来。” 众人聊了几句，又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继续向着城市深处推进。 再往前的地方已经超出了昨夜无人机的侦查范围，加之舒尔茨提供的情报，很难不说前面是否有尸群等待着他们。 雨水又逐渐小了下去，但头顶上的乌云仍然是厚厚的一层。 看起来这场雨在短时间内还不会停止。 一个十字路口出现在道路前方，团队再次放慢脚步，散开队形向前慢慢靠近。 和对付人类不同，警戒变异体需要尽可能多的延伸队伍视野，而不需要聚集在街道的一侧以防御可能袭来的子弹。 来到路口旁，邵明靠向街边的一栋房屋，借着它的掩护向外望去。 转过路口向前没有多远，一座方方正正，看上去十分华丽的建筑出现在了道路前方。 跟在他一旁的兰伯特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布拉格国家博物馆。” 舒尔茨眉头紧锁。 “我看到过一张照片，这附近是有一股怪物在活动的。” 邵明看向500米开外的博物馆，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里是我们前往火车站的必经之路。” 第356章 白骨之毯 布拉格国家博物馆附近有尸潮活动是众人已经知晓的情报——早在进入城市以前，舒尔茨就已经提到了这件事。 但中央车站就在博物馆旁边，即使大雨倾盆，几人也能直接看到博物馆后若隐若现的车站大厅。 一个带着武装哨卡的十字路口出现在博物馆前，在防暴墙筑起的塔楼两侧，还有一长排几米高的水泥挡板组成的围墙。 看上去，以博物馆为中心，捷克军方建立了一道临时的防线。 而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火车站，就需要穿过这道防线。 在水泥墙前，是一片又一片的骸骨，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从这座白色骨山的高度来看，防线毫无疑问已经被攻破。 兰伯特说道：“看看这堵水泥墙，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 “这些墙都是提前做好的，可以在很短时间内用吊车组装好。”曹喆解释道，“但是吊车并不在这里。” “他们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邵明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舒尔茨，“现成的水泥墙，这种预制板可以很快构筑起一道防线，比营地现在的木墙好了太多。” 舒尔茨叹了口气，“只可惜最开始的时候有太多怪物聚集在城市里。” “咱们走吧。”邵明说。 小队从掩体后出来，沿着街边的房屋向着围墙靠近。 由于附近有游荡的尸群，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随着他们不断接近那座“骨山”，越来越多的人类骸骨开始变得清晰可见。 在大雨的映衬下，这堆骨头给人一种既怪诞又恐怖的感觉。 “我有一个问题。”曹喆一边举枪检查着街对面的情况，一边小声开口问道，“我们该怎么进去？” “最坏的情况。”兰伯特看向那一堆骸骨，“我们可能得从那上面爬进去。” 曹喆连忙摇头，“什么？我可不想。” 好在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哨站旁进出围墙的铁丝网门是用铁链拴在一起的，里兹从曹喆的背包中取出一个扳手将其中一个铁链环固定在铁丝网上，再用撬棍插入其中，就成功把铁链给撬开了。 曹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什么操作？” 里兹收起撬棍，将扳手递给他。 “抓了那么多小偷，开个这种粗细的铁链还是会的。” 舒尔茨似乎在地上发现了什么，蹲下去扫开一些垃圾，露出了被压在下面的一个警示牌。 “这里是一座难民营。” 他抬起头来，对众人说道。 “没能离开城市的居民们应该会在这里聚集，等待着火车将他们送走。” 曹喆说：“我以为火车全都停运了。” 舒尔茨接着解释道：“不是所有，有一些地方的火车被政府安排来调动军队，营救幸存者。” 邵明看了一眼围墙旁的白骨山，推开铁丝网门。 “那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自助餐厅。” 队伍进入墙内，垮塌的帐篷，翻倒的箱子，散落一地的行李，似乎都在哭诉着过去发生的惨状。 由于道路本身的宽度有限，两侧又都是几层楼高的房屋，因此围墙内的空间并不富裕，给人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 只不过，围墙几乎封锁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所有路口，只要确认博物馆内安全，这附近就没有什么危胁。 看着台阶上敞开着的博物馆大门，众人的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由于还要搜查其他角落，原本在队伍最后面的兰伯特在登上博物馆台阶时成了第一个。 但当他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时，他却突然在博物馆前停了下来。 他手里端着的步枪无意识地放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撼的场面。 “喔……天呐……” 众人跟着看去，一片又一片的尸骨出现在博物馆中。 “你说的没错……” 里兹小声对身边的邵明说道。 “这里就是一个大自助餐厅。” 几人小心翼翼地向着门口靠近，跟着枪身晃动的手电一个个打开，照亮了大厅。 这里的白骨甚至比墙外还要多上好几倍——从中央的楼梯到两侧的通道，放眼望去，一片惨白，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白骨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入口大厅的地面，仿佛是由无数个死去生命堆砌而成的巨大白色地毯。 几人站在门口，一时间竟无从下脚。 就在他们头顶上，是精美的雕刻和天顶画组成的金碧辉煌的房顶。 而在他们脚底下，是只有一个颜色的人骨组成的一张巨大迎宾毯。 一种华丽，荒诞，又恐怖至极的情绪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 周围的雨声似乎一瞬间被放大了，邵明尽力调整着呼吸，在心中接受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却被墙角的一具骨骸吸引。 由于血肉已经完全消失，骨头之间连接的软组织也化为尘埃，只剩下衣服还能将骨架勉强维持着生前的状态。 从衣着和盆骨的形状可以看出，这是一名女性。 而在她的身下，还护着一具小小的骨架。 她生前正在用自己的身体为身下的孩子阻挡变异体的攻击，纵使她的皮肉被一点点啃食，这位母亲也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死去。 但她身下的孩子同样难逃一劫，瘦小的身体只剩下了脊椎和破碎的颅骨，那双小手已经没了去向。 像这样的惨状在难民营中并不多——主要的原因是大多数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各种骨头散落得到处都是。 他们连保留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死去都做不到。 一幅充斥着大人们的惨叫声，孩童们的哭泣声，变异体们的尖叫声的画面出现在众人心中。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当时变异体互相争夺断臂残肢的惨状。 有一些头骨的顶上带着枪眼，他们是幸运的，至少免受了被活活吞下的命运。 说到底，变异体的嘴和人类没有区别，一次能咀嚼的东西相当有限。 很多人都只有在绝望中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分尸。 无论是被分食的人，还是冲向他们的变异体，在大变异发生前都只是学生、工人、白领……是万万千千的普通人。 一个个生命在历史的见证下成为新的历史。 第357章 小尸群 眼前出现的大量白骨让几人一时间愣住了，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清扫营区。 里兹向里走了两步，发现一个倒在地上的指示牌。 他看了看牌子上的平面图，又抬起头来沿着楼梯向上看去，对邵明说道。 “这栋建筑太复杂了，我们要花很多时间才能确认里面安全。” 后者向后退了两步，快速检查了一下博物馆临街一面的窗户。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他回头看了看，零霖瑞和曹喆已经搜索完营地的其他角落，二人正站在楼梯中央，注意着队伍后面的情况。 “零霖瑞，曹喆，去那边，注意墙外的动静。” 营地的两侧都被水泥墙和沙袋墙封锁，由于队伍需要先确保墙内的安全，较远一侧的围墙外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 “好。” 曹喆点点头，带着零霖瑞离开。 博物馆的窗户基本都从里面被封死，唯一能够出入的地方只剩下了众人所在的大门和靠近铁轨一面的应急出口。 只要关上大门，即使博物馆内还藏得有休眠的变异体，也无法对队伍造成任何威胁。 穿过博物馆检查应急出口，总比一层层一间间地搜索博物馆更加安全。 几人端起步枪，跨过一根又一根的人骨，向着博物馆深处走去。 馆外，大雨仍在继续，两个身影离开楼梯，向着沙袋墙跑去。 所谓的“沙袋墙”实际是艾斯科防爆墙，也是过去团队遇到的美军营地使用的墙体。 这种由网状镀锌钢和聚丙烯袋组成的简易工事可以在短时间内组装起来，并且相当坚固，能够抵挡住大口径火炮的攻击。 沙袋墙整体成一个“l”形，高的一侧上下叠放着两个沙袋墙，大概有一层楼的高度，而矮的一侧则只有一个沙袋墙，最多也就到人的脖子位置。 这样的设计既保证了一个个沙袋构成的围墙的稳定度，也让内侧的人可以轻松登上围墙，向外观察或者射击。 “卧槽。” 曹喆刚爬上沙袋墙，立刻就缩回了身子。 他急忙阻止正欲爬上来的零霖瑞，示意他放轻动作，赶紧去通知其他人。 后者没有多问，立刻脱下身上的塑料雨衣，向着博物馆门口小跑而去。 就在沙袋墙外不远，火车站的门口，大约有三十几只变异体正在游荡。 这群变异体似乎刚从城区中出来，正慢悠悠地在主路上行走着。 从它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这群家伙来到主路上的时间和队伍到达博物馆的时间相差并不太大。 只不过由于沙袋墙阻挡，众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它们。 如果能再多一些人手，或者无人机可以正常使用，队伍可能早就发现他们了。 但同样的，如果没有沙袋墙和大雨，这股尸群也早就会发现众人。 进入博物馆里的几人迅速而又安静地撤离出来，他们的人手显然不够同时处理两方面的危险。 邵明来到围墙旁，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 “在向着我们靠近。” 曹喆蹲在墙后，探出半个头去看了一眼，又缩了回来。 “数量在三十几只，最多还有五十米。” “我们得解决它们，否则没办法进到火车站。”邵明看了看众人，没忘了提醒道，“不能用枪。” “好久没有用过近战了。” 曹喆取下腰间的撬棍，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兰伯特想起昨天傍晚的经历，不由得又全身打了个寒颤。 “哦，该死，我才用过。” 曹喆动了动眉毛。 “那个不算。” “你想怎么做？”里兹问。 邵明爬上沙袋墙，向外望去。 由于这一侧并没有设置出入口，一旦离开营区，可能要围着博物馆绕上一个大圈才能回来。 放弃坚固的围墙主动出击明显有些弱智，如果这股尸群不得不处理，那么围墙下就是它们最好的葬身之地。 他尽量藏住自己的身子，观察起这些变异体的动静。 也许是受到大雨的影响，即使距离不远，它们也并没有察觉到一旁暗中观察的两人。 这些变异体步履蹒跚，骨瘦如柴，和其他生活在城市中的同类没有太大区别，看上去威胁不大。 甚至看它们的状态，邵明甚至觉得这些家伙在爬上围墙的时候就会自己累死。 他回过身，小声问道。 “大家手里都有长一点的武器吗……类似于长矛，或者刺刀？” 众人立刻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手边没有趁手武器的也立刻在营区中寻找起来。 长矛肯定不是到处都有的，但是铁棍在一个临时营地中却是随处可见。 很快，众人都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登上了围墙。 慢吞吞的变异体们此时已经快要游荡到围墙下方，不需要太大的动静就能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邵明第一个站起来，朝着变异体们吼了一声。 其余几人纷纷跟着站了起来，除了兰伯特还在后面留意着博物馆的情况以外，他们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变异体们立刻拖着破烂的身躯朝着围墙冲来，邵明觉得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了能看清变异体脸上的汗毛。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由于沙袋墙有一定的宽度，即使有铁棍在手，也没办法戳到下面的变异体，只有等它们自己爬上来。 这群变异体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对食物的渴望驱使着它们争先恐后地爬上围墙。 那些只能勉强挪动身子的变异体很快成了同伴们的垫脚石，侥幸爬上来的也立刻知道了铁棒的痛苦。 一场如同古代守城战般的战斗在大雨的掩盖下展开，雨水混合着血水飞溅到围墙上，留下一幅幅血腥的画卷。 当然，对墙后的众人来说，或许用“打地鼠”来形容更为贴切。 片刻之后，再也没有一只变异体能够将它的头从围墙外探出来。 只剩下气喘吁吁的众人。 邵明左手持镐，右手持枪，爬上最外层的沙袋墙。 他低头看去，在他眼中，只剩下几只被压在下面的变异体还在挥舞着双手。 第358章 咬痕 关上博物馆大门，队伍也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火车站就在眼前，但首先还得把围墙下这几只留得有两口气的变异体处理了。 这一小群路都走不动的变异体明显不是造成营地先遣小队失联的罪魁祸首——就算是来十几个老太太拄着拐杖都可以把它们全部敲死。 因此众人都还不敢放松警惕。 长剑落下，发出“噗哧”的一声。 鲜血从后颈流了出来，这只变异体本来就被压住，动弹不得，挥舞了两下手，也就没了动静。 雨水冲刷着地面，留向街道两侧的下水道，带出一条鲜红的小溪。 “看这些耳麦和手台，我们终于可以更新一下装备了。” 邵明和兰伯特在一具尸体前蹲了下来，这只变异体穿着军装，头上还套着一整套的耳麦系统。 前者扯下变异体头上戴着的耳麦，发现耳麦线一直连接到它背后的对讲机上，想要取下来就得将它翻个面。 但他刚推开尸体，这只变异体裤子的裤腿就在滚动中滑开了。 裤腿下隐藏着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邵明的目光一下被吸引过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看上去可不像是我们打出来的。” “这看上去都不像是人能够造成的……丧尸有那么大的嘴吗？” 兰伯特张开自己的嘴比划了两下，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望风的里兹正好回过头，他一看到这个伤口，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动物干的——看上去像是狗一类的东西。” 他走向尸体旁，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这只变异体的裤子。 紧接着，他将裤腿卷得更高一些，两个深深的咬痕出现在变异体的膝盖旁。 下面的伤口因为已经被撕裂，难以分辨，但这个伤口邵明的印象很深。 他看过戈登如何撕咬人体，如果皮肉没被撕下来，留下的就是这样两个深深的洞。 三人面面相觑，一个观点不约而同地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在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大量的尸体引来的不止有变异体，还有那些曾经生活在郊外的野生动物们。 尝过了人肉的滋味，毫无疑问让这些动物们发现了新的“蓝海”，开发了“新赛道”，进行了“产业升级”。 对于它们而言，落单的变异体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狩猎对象，这些几十上百斤的肉块根本没有什么智商。 简单，管饱。 而随着城市内的食物逐渐消失，那些强壮的变异体向着郊外扩散，也逐渐侵蚀了野生动物们的领地。 当森林中的鹿，草地上的羊都被这些曾经是人类的凶悍捕食者猎杀，那动物们为了生存下去，只有反方向前往城市当中。 在那里，还有许多已经无比虚弱的变异体，等待着成为它们口中的食物。 一个新的食物链正在慢慢形成。 里兹接着说道：“丧尸的血液和人类应该没有没有什么区别，它们受伤了伤口也不会迅速凝固。” “所以这一定是才造成不久的伤口。” 邵明顺着想下去，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周围林立的房屋。 “那么，这头——或者这群野兽就在附近。” 站在一旁的其余几人也听到了三人的讨论，曹喆问：“丧尸不都是集体行动的，就算这群丧尸规模小，二三十个人……呃，丧尸，也足够对付一条狗了吧？” “那就说明不止一条狗。”舒尔茨说道，“历史上记录的狼群最大有四十多只。” 曹喆接着问：“一群动物，能够聪明到哪里去？” “我过去还看到一个报道，印度的一只食人花豹在长期和人类‘斗智斗勇’的经历中学会了打开门锁，避开陷阱，甚至会反跟踪经验丰富的猎人。” 兰伯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股“细思极恐”的表情，他接着说道。 “况且……如果有二三十只狗呢？” “这倒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的方向。” 舒尔茨若有所思。 “城内的怪物都是大规模地聚集，即使有四十只狼，想要和成百上千的怪物对抗也很有难度，谁是猎人谁是食物还说不定。” “但无论是狼还是狗的智商都并不低，它们很有可能在和丧尸们的斗争中学会了新的捕猎方式。” “将丧尸引开？” 邵明突然灵光一闪，“它们对犬吠会有反应，就像我们利用车或者腐肉引诱它们离开一样。” “嗯……”里兹点点头，“狼群很有耐心，会团队合作，通过驱赶和围堵来狩猎。” “如果把‘驱赶’这个行为改成‘吸引’，对它们来说也不难学会。” 团队的思路似乎被完全打开了，他们逐渐梳理出一个可能的真相。 舒尔茨说道：“病毒不会影响动物，人们变异以后，城市里大量的流浪狗聚集在一起给了它们充足的试错机会，这样的社会性动物也会相互学习和教授捕猎的方法。” 邵明说：“你们可以看看戈登，我们没有人明确地教过他遇到丧尸应该怎么做，但他在一路上已经学会了遭遇丧尸时不发出声音。” 兰伯特说：“或许，营地先遣队在这里丧生，不光是丧尸们的功劳，对于狗群狼群来说，丧尸就是他们领地里的羊羔，而先遣小队就是闯入领地的侵略者。” 里兹说：“很有可能是他们因为不熟悉路况，车辆无法使用，而大街上有尸潮来袭，角落里有狼群守候，即使端着火箭筒进城也难逃一死。” 零霖瑞没有说，他只专注于自己放哨的任务。 曹喆倒是越听越迷惑，他连忙问道：“不是，动物真有这么聪明？” 兰伯特慢慢解释道：“我在网上看到的，说动物吃的人肉越多，就会越像人的，会变得更聪明的——还有人说，这种动物根本就是恶魔的化身。” “只是因为笨的都被打死了，聪明的才会活下来。” 舒尔茨的话立刻破除了他的“封建迷信”。 “优胜劣汰，自然法则，这样的世界里不仅是我们和怪物在进化，动物们也在进化。” 众人停止了讨论，看向这座巨大的城市。 在这里，人类、变异体、野兽正上演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遗憾的是，地球不是世外桃源，而是一场生存竞争，并正因听天由命而极其残酷。” 第359章 布拉格车站 大雨滂沱，雷电交加。 在末日之中，每一天都显得格外漫长。 从队伍刚刚踏足这里开始，布拉格就一直在向他们展示着自己是一座极具历史厚重气息的城市。 这座堪称宏伟的车站建于1871年，曾被称作弗朗茨·约瑟夫车站，得名于当时的奥匈帝国君主弗朗茨·约瑟夫一世。 车站临街一侧的主体是对称结构，中间的主楼高，两边低，窗户大都为拱形结构，外墙较为平整。 无论是从车站整体的设计语言，还是建筑上没有被翻新的外墙体，都透露出一股古老的气息。 虽然车站也有经过改造扩展带来的玻璃墙和现代风格装修，但仍然掩盖不住整体上的岁月痕迹。 事到如今，无论是波西米亚王国还是奥匈帝国，亦或者是捷克共和国，都已经消散在了历史的岁月中。 纵使是最为繁华的首都布拉格，也只剩下这些建筑还屹立在原地。 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这些水泥森林也终将化为乌有。 “这车站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曹喆看向车站大门，“你说这地方在我们走进去以后都有可能塌了。” “岂止是有些年头，但绝对不会塌。” 兰伯特瞥了他一眼，对他这种不屑的言语有些不满。 “布拉格车站有重建计划，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 “都安静一点。”邵明提醒道，“这里可不只有我们。” 这里的候车大厅并不如几人想象中的那样宽敞明亮，再加上大变异刚开始的混乱，整座大厅里都堆满了垃圾和杂物，还隐约有股闷人的臭味。 除了几人的手电筒以外，唯一的光源就来自头顶的天窗，而天空也被乌云遮蔽。 整座大厅显得格外诡异瘆人。 小队慢慢向着大厅深处走去，一个被玻璃罩罩起来放在展示台上的乐高玩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这是布拉格车站的场景模型，车站地下的商业街，地面上的道路和主体建筑以及铁轨都被忠实还原出来。 对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的人来说，他们可以在可爱的乐高小人介绍下大致了解车站的总体布局。 看到这个，最开心的是兰伯特，他虽然压低声音，但依然掩盖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我想把这个搬回去。” 罗楠按下站台前的一个按钮，整座车站瞬间亮了起来，更是栩栩如生。 告别了乐高小人们，队伍继续向前搜索。 穿过车站大厅，沿着已经废弃的扶梯向前，站台就在前方。 数不清的火车停放在车站中，作为捷克首都，这样的场面并没有让众人感到意外。 幸运的是，曹喆一眼就发现了有两列火车中间的空隙格外大，即使算上站台的距离也非常宽敞。 “那一条轨道是空的。”他立刻说道。 “这很有可能就是舒尔茨说的运送幸存者的铁路线。”兰伯特向着站台边缘走去，“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个。” 邵明说道：“至少场内的铁轨不需要考虑了，看看这条铁轨出去以后是通往哪里的，会给我们省下不少麻烦。” 团队很快离开站台，事实证明这一个空隙就是一条空出来的铁轨。 看着团队忙碌的样子，舒尔茨不禁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车站的调度中心在哪里？” “这个……要具体到车站的设计来看，比如过去我们遇到的车站，有些就在主楼里，有些则分散在整个站场内。” 兰伯特向他解释着，“即使车站的规模很大，只要知道大概的方向，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找到。” 记下这条空轨道的编号，众人又再次回到了车站中。 在他们的肚子开始抗议要吃午饭的时候，众人终于找到了调度中心。 “幸好这个调度中心还是现代化的。”曹喆从包里摸出自己的烟来，迫不及待地点上。 由于外面的大雨和险恶的环境，他从离开教堂以后就再也没有抽过一根烟。 对一个老烟枪来说，这跟杀了他没太大区别。 “你应该说，幸好这里还有电。” 趁着兰伯特开始研究车站的调度系统，邵明和团队中的其他人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 频道是公用频道，暂时留守教堂的琼斯和安东尼自然也能够听到他们的报告。 “嗯，这倒是有可能，人和野生动物的喜好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致的。” 琼斯说道。 “城市往往建立在水源丰富，土地肥沃，气候良好的地方，这些地方对动物来说同样是上好的栖息地。” “或许你们还应该注意一下那种黑色怪物的情况，布拉格人口有一百多万人，产生突变体的概率非常高。” “根据我们过去的记录……” 对讲机那头传来翻书的声音。 “怪物不会离开自己的巢穴太远。” “好，我们也会留意的。” 放下对讲机，邵明发现里兹来到自己身边，一副有话要讲的模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放阿斯吉怎么办？” “他们的人在城里失去联系后，指挥官在没有确定情报的前提下就默认他们死亡，想的不是先搜救，而是先找人继续完成任务。” “我恐怕这营地比我们想的还要更没有人性。” “但我们不是他们。” 邵明抬起头来看向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不能在救他的同时冒着失去他的风险。” 他知道里兹心里并没有完全放弃冲进去将阿斯吉捞出来的想法——特别是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本可以避免的死亡之后，他心中救人的欲望比别人更加强烈。 里兹沉默片刻，“或许你应该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随着自己的命运和团队捆绑得越来越近，里兹作为一位阅历丰富的老警察，也慢慢开始教导邵明。 但他和阿斯吉不同，后者往往会在事情发生前告诉这位年轻人应该怎么去做，从哪些方面去思考，更会直接出面摆平危机。 而他往往不会在其做出决定的时候干扰他，而是在事情已经发生后，给出一些针对性的建议和看法。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有这两位经验丰富的长辈在身边，年轻的领导者能够一次次地挽留团队于水火之中。 但他也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成长，那么再多的教导也只是耳旁风。 “我知道。” 邵明点点头，实际上，从一开始，他也没有放弃过想要冲进去把阿斯吉救出来的想法。 但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威胁，而不是鱼死网破。 第360章 道岔故障 作为整个捷克最重要的铁路枢纽，布拉格车站所能调度的铁路线远超团队曾经遇到的任意一处车站。 即使有高度现代化的集成设备和一层楼高的大屏幕，对于兰伯特一个人而言也要花大把时间去比对和调整。 只不过，没有时刻表需要考虑，没有其他列车需要调度，调整的速度还是能够保障。 曹喆和舒尔茨站在门外一起吞云吐雾，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虽然称不上“相见恨晚”，也算是交了个新朋友。 零霖瑞和罗楠则守在过道口，提防着楼道内的一举一动。 众人虽然分散，但距离并不算远，互相之间都能照应上。 等待的时间并不好过，城内的情况仍然是一片未知，再加上临近中午大家都有些饿了，都想赶紧回教堂去煮上一锅热饭。 但事与愿违，兰伯特很快就带来了两个“噩耗”。 “这个道岔没有反应。” “什么？” 邵明和里兹对视一眼，迅速来到他身边。 他们看向房间尽头那块甚至可以用来指挥火箭发射的大屏幕，密密麻麻的节点让他俩一时间找不到重点。 “这里。” 兰伯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屏幕，他面前显示的界面和大屏幕上并不完全相同，只固定在一小截铁轨上。 节点的显示也更加细节，而不是直接用一个原点来代替。 屏幕中，光标正落在一个编号为4-8dg的道岔上。 为了让二人能看得更清楚，他还用鼠标画了个圈。 里兹问：“没有反应是什么意思？” “就是……呃，没有反应啊。” 兰伯特在两人面前又捣鼓了一次，但无论他怎么操作，屏幕上的道岔都没有任何反应。 里兹又问：“会不会是掉线了，识别不到？” 兰伯特摇摇头，“不会，调度系统是无线信号，如果掉线了，信号监视屏幕上会有显示的。” 他说着，指了指那面大屏幕。 两人又跟着看去，屏幕上显示着的铁路线和节点都是亮着的状态。 “所以有可能是道岔的结构出了问题，卡住了，没有磁性了，液压坏了都有可能。” “不能绕开这里吗？”邵明问。 兰伯特摇了摇头，他摸出手机，放到一旁。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看起来是刚刚检查铁轨的时候拍的。 “要想进入那一条空的铁轨，就必须从这里过。” 邵明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出去看看。” “还有一个问题。” 他接着说道。 “这块大屏幕显示了每一条铁轨和每一个道岔的情况，但这里不能直接越级操控除了本站以外其他站点的轨道。” “这里不是显示着的吗？”里兹问。 “需要一个双重验证的操作密码才行。” “至少可以让我们平安离开布拉格，”邵明无奈地点点头，“如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次性说完。” 兰伯特回过身子，接着说道。 “舒尔茨说的没错，政府派出了火车来接幸存者，按照之前他们已经安排好的路线，这条路线会把我们带到斯洛伐克附近。” “所以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沿着这条路线前进，或者改道东北，进入波兰境内。” “既然这个官方的避难区真实存在，”里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我倒是挺在乎这群人被火车拉到哪里去了。” “只怕又是一个人间炼狱。” 邵明一想到成千上万的灾民挤在一个避难区内，一旦变异蔓延到它们头上，那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养殖场。 专门筛选出强力变异体的那种。 “改道东北吧。” 他做出了决定。 “我记得波兰南部靠近斯洛伐克有几个大城市，如果我们离开布拉格向东北前进，就能避开所有的大城市。” 他说着，拿起平板看了看。 捷克和斯洛伐克基本都在波兰的南方，只不过一个靠西，一个靠东，而波兰南部城市群又都在靠东的位置——也就是斯洛伐克方向。 如果火车离开布拉格以后转向东北，那么就能避开波兰南部城市群。 时至今日，单论变异体的强度而言，城内城外很难说谁更安全——只不过城市内的铁路线更加复杂，总是需要下车去调整也增加了不少风险。 “哈。”兰伯特苦笑一声，“这是火车，想要不经过人口聚集地还是很难的。” “能少一点是一点。”邵明放下平板，“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道岔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兰伯特就跟着站了起来。 “你不用去吧。”邵明问，“你去了谁来控制道岔？” “我已经把它调到反方向的位置上了，如果真是内部有了什么问题，我在那里会更有用的。” “也是。” 邵明心里倒也不想让他留下来，一个人留下至少也需要让另一个人陪同，这样队伍又要少两个战斗力。 见三人一同从里面走出，舒尔茨将烟头扔在地上，站直身子。 “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曹喆一脸诧异。 “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虽然我没有在铁路系统上过一天班，但我想这也不是这么一会儿可以搞定吧。” “况且大伙脸色都不太好。” 邵明点了点头，回答道：“有一个道岔可能卡住了，我们要去检查一下是什么情况。” “年久失修了吧。”舒尔茨说道，“这些铁路都有点年头了，现在还没人保养。” “那就赶紧动身吧。” 队伍离开车站，重新回到雨中。 出故障的4-8dg道岔距离车站并不远，就在距离车站主体大楼几百米开外的地方。 由于场内的火车数量太多，直接沿着铁轨走过去甚至不如从大马路走过去视野开阔。 在经过一家餐厅时，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瞬间刺激了几人的鼻腔。 虽然要尽量避免交流以免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个臭味着实让尸臭都能忍受过来的众人崩不住了。 “卧槽，这里怎么这么臭？” “妈的，有股屎臭。” “这是什么会员制餐厅啊。” 第361章 恶臭源头 嗅觉是人类感知外部世界的一个重要途径，而“臭气”凝聚的地方会让人在潜意识中认为这里是“肮脏的”，“危险的”，因此避而远之。 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放任这个地方不管，那么很有可能会让队伍陷入腹背受敌的状况。 邵明忍住臭气，从背包里摸出几个口罩来分给大家。 但他放在背包中随身携带的口罩数量并不多，只有里兹和曹喆“有幸”能跟着餐厅一探究竟。 也不知道是戴着口罩进去更难受，还是不戴口罩站在门口警戒更难受。 隔着口罩，三人都能闻到餐厅里的恶臭气息。 臭味的源头并不难发现，他们还没往里走几步，就看到在通往厨房的门旁，有一大坨带点稀的棕色东西。 异眼盯真，鉴定为史。 由于只有一面临街有大窗户，餐厅内的空气并不流通，加上一楼阴暗潮湿，简直是细菌霉菌的温床。 在手电的照耀下，那坨东西甚至带点反光。 餐厅内有大量的卡座，隔断将整个房间切出了许多拐角和隔间，三人只能强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继续往里探索。 好在整座餐厅已经人去楼空，没有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变异体。 只不过，除了那一坨“新鲜的”以外，整个餐厅各处还散落着一些已经变白硬化的…… 粑粑。 检查完毕，他们迅速离开这里，带着众人赶紧逃离了臭气的范围。 摘下口罩，空气中雨水的味道显得那么清新。 “进一步印证了我们对狗群或者狼群的看法。”里兹将口罩揣进兜里，“里面狗屎数量不少。” “狗不会在自己的领地外拉屎吧？”曹喆问。 邵明摇了摇头，“再加上那只受伤的变异体，这附近估计都是它们的地盘，我们解决完车站以后就不能再回到这里了。” 车站虽然在城市中心和郊区的交界处，但是周围的楼房同样密集复杂，如果遭遇狗群偷袭，即使手里有枪，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 现在正是大雨，雨水不但阻碍了变异体们的感觉，同样也阻挡了动物们的嗅觉，只要在大雨的掩护下解决完火车站的问题，接下来可能都不会再遇到这群食人野兽。 曹喆问：“不过这些狗拉的屎怎么这么臭。” 里兹答：“哪怕是人只吃肉不吃菜拉出来的屎也臭吧。” 曹喆说：“那会拉不出来。” “是这样的，如果狗吃太多的肉，营养过剩，它拉的屎就会特别臭。”罗楠解释道，“我小时候就养了一条狗，叫‘欢欢’，他有时候拉出来就很臭。” 一旁的兰伯特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跟着念道。 “欢～欢——” 罗楠接着说。 “就是这种，很尖锐的臭。” 曹喆满脸疑惑，“不是，臭怎么能叫尖锐啊？” 罗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还是继续用声音做比喻。 “它就是……很尖锐的那种臭啊，感觉音调很高。” 走在前面的邵明似乎比较认同他这个说法，转过头来说道。 “是这样的，不是那种很沉闷的臭。” 曹喆：“……” 离开餐厅没多远，兰伯特就带着众人又转回了轨道上。 一排排的火车几乎是肩并肩地挤在一起，车头如同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看着这些闯入它们栖息地的人。 兰伯特本就是铁路工程师，开火车只是他的爱好，修铁路才是他的生活，可以说过来维修道岔才是“专业对口”。 乌云仍在聚集，受到雨水影响，户外的能见度已经越来越差。 他蹲下身子，开始检查起这个编号为4-8dg的道岔。 “怎么样？” 兰伯特站起身，叹了口气，“液压机构有一些锈蚀，导致尖轨没办法和基本轨贴合……这个，可能需要焊枪才行。” 里兹提醒道：“焊枪在教堂的。” 带着燃料罐的气焊可不是小东西，队伍不可能随时背着它到处跑。 这样在教堂设立前哨也没有意义了。 听了他们的话，舒尔茨立刻说道：“让安东尼送过来吧。” “一个人送过来太危险了。” 邵明马上否决了他的建议，除了城市本身危机四伏以外，他心里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个同样大雨倾盆的场景。 琼斯现在才可以走路，和在雨中焊铁轨可脱不了干系。 “况且现在的雨势太大，贸然使用焊枪有风险。” 罗楠说道：“雨水是我们最好的掩护，如果等到雨停了才能过来解决这个道岔，那我们就没办法避免和野兽或者丧尸发生接触。” “现在是展现你的谨慎的时候了。”邵明对他说道，“做两手准备，如果雨不停，我们也得调整这个轨道。” 他转过身，对所有人说道。 “回去的路上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可以用来挡雨的东西，焊接需要一个相对干燥的环境才能操作，木板铁片都可以。” “毛巾，吸水纸，这些东西都要准备，到时候还要有一个人负责气罐。”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同时开始环视四周。 “如果雨停了再过来，除了兰伯特，曹喆和罗楠负责调整轨道以外，其余人两两一组散开负责警戒。” 其余人也跟着四处张望，开始确定自己的位置。 火车站附近还是有不少独栋的房屋，只要几个方向都留人，足够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兰伯特问：“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回去休整一下。”邵明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队伍原路返回，路上邵明又向兰伯特确认了一次火车能够到达车站的时间。 “五分钟。” 他如是说。 “山田凉开的话……十分钟吧。” 回到教堂，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从行李堆中翻出来一条毛巾把自己身上擦干换上新衣服。 不舒服是其次的，要是生病了那才是最麻烦的。 反正衣服遍地都是，大不了找家店进去选选新的穿就是。 在准备回程的时候，队伍就和琼斯联系一次，因此午饭也已经在做了。 条件有限，也没什么好做的，能够煮点粥加热一下罐头，对大清早就起来的众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顿美味佳肴。 第362章 厄运连连 轨道大部分已经调整完成，但一个关键节点足够让整列火车跑偏。 城内规模最大的尸群位置还没有发现，狼群的活动范围也只知道个大概。 更别提吸引路线，除了已经在地图上标注出的几个方案以外，实地情况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 大雨仍在继续，无人机还是没有办法使用。 过去通过下水道的方法现在也行不通，雨势汹汹，河水都快漫上岸堤——通往河边的排水口不被倒灌都不错了，更别说让人在里面行走。 一上午的时间，做了不少事，却还剩很多事。 邵明第一次感觉到团队人手如此不足。 在雨水的干扰下，队伍似乎只剩下了一种侦查方式。 走进去。 不确定的尸群，聪明的兽群，可能存在的突变体，上涨的河水，垮塌的楼房，堵死的街道，有限的时间。 一切都让进入城市变成一场九死一生的冒险。 但在冒险之前，还要先送兰伯特去检查一下铁路桥的稳定性。 同时也期盼着雨势能够稍微小一点。 河面似乎是比早上几人刚到这里的时候还要高上几分，以至于桥底下吊着的检修通道几乎都要被河水吞没。 浑黄的河水带着泥沙翻滚着拍向大桥，仅靠着一根手指粗的铁架连接的通道在河水的威势下轻微摇晃着。 按照现在河水上涨的速度，要不了多久，检修通道就会完全被淹没在水下。 “老实说，我还有点害怕。” 兰伯特回过头，对几人做了个害怕的表情。 他抓住一侧围栏，伸出一只脚踏上检修通道。 汹涌的河流就在脚下十来公分远的地方，只要蹲下去伸出手，就有可能被河水带走。 通道毕竟只是一个检修时用的简易吊桥，底面基本是镂空的网状，从中看到脚下快速流动着的河水也让站在桥上的人们有种眩晕感。 他踩着通道左右晃了晃，确认这东西一时半会儿垮不了后，整个人才站了上去。 “走吧。” 兰伯特赶紧招呼身后的几人，生怕他们不和自己一起上去。 紧接着便是舒尔茨，曹喆和罗楠则留在了河岸边，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邵明看着摇摇欲坠的检修通道，又看了看奔腾而过的河水，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三人向着铁路桥中央走去，由于能见度并不好，兰伯特打开了手电筒，仔细地检查着桥下可能有危险的地方。 在嘶吼的雨声和沉闷的轰雷中，邵明感受到有不少水珠飞溅到自己脸上。 “你们为什么不选择放弃他呢？” 走在他身前的舒尔茨忍不住问道。 “客观来讲，我和安东尼的有一定加入你们的意愿，你们也检查了车站，想要离开今天就可以离开。” “而不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城市内为别人做一件事情……为了，救一个人。” 邵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人心向背，毕竟谁也没有超能力，这样的世界里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只有团结才能活下来。” “今天被抛弃的是他，明天被抛弃的就有可能是自己，我们不可能做出这种极度破坏团队凝聚力的事情的。” “仅仅是如此吗？”舒尔茨追问。 “他同时也是团队中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人，在灾难发生前许多人连枪都没有摸过，但他已经经历过在阿富汗的战争了。” “看来他对团队很重要。”舒尔茨点点头，“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些，个人原因？” 邵明陷入思考，很快，他就继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阿斯吉……他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位导师一般的存在，他救了我很多次，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所以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弃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舒尔茨若有所思。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们的作法。”邵明说道，“毕竟你们之前待的地方可没有什么……人情味。” “哈哈。” 舒尔茨对这话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说了一句。 “你说的没错，这样的世界一个人很难活下去。” 邵明笑道：“当然，你要是再多问两句，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个工人了。” “嗯？”舒尔茨一愣，“什么意思？” “你好像个记者。” 正在专心检查大桥的兰伯特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一面发出“这是什么？”的疑问，一面快步向前走去。 两人立刻跟上，邵明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节横梁后，有一根灰色的圆柱体正露在外面。 无论那是什么东西，它都不会是这座桥的一部分。 三人走过横梁，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一大捆捆在一起的黄色立方体出现在他们眼前。 而他看到灰色的那根管，就埋在这一大堆立方体中。 不管他是c2，c4还是c18，这东西都是一捆塑胶炸药。 邵明换了个方向看去，在其中一个立方体上看到了半截露出来的标志，确认了这是c4。 现实中的c4炸药往往不像人们在电影或者游戏中看到的那样，直接粘在某处按下按钮引爆即可——特别是像破坏铁路桥这种“大家伙”，更是需要专业的工兵计算当量和爆点。 灰色的东西，自然就是引爆用的雷管。 c4之所以安全，就是因为其爆点较低，因此才需要额外的雷管协助起爆。 这一捆炸药已经安装完毕，正静静地卡在横梁之间。 看来铁路桥也在军方的拆除范围之内，只不过可能还没来得及引爆，工兵可能就已经变异了。 兰伯特机械地转过头，问道。 “这……怎么办？” c4虽然十分稳定，雷管一般也不会发生意外，但没有人敢去赌这些在这里暴露了半年的炸药是否还安全。 现在阿斯吉也不在，根本没有人有处理爆炸物的经验。 术业有专攻，即使是里兹这种老警察，从警生涯中也不可能接触过c4的拆装。 “先……继续往前看看，确认炸药有多少。”邵明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去动它们。” 三人继续向前搜索，在桥底下陆陆续续发现了18处炸药埋设点。 只要其中一处发生爆炸，火车将无法再通过这座桥离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些炸药时，桥那头的曹喆和罗楠又传来消息。 “我们看到了。” “是狼。” 第363章 初次接触 一边是布满大桥的炸弹，一边是突然现身的狼群。 后者的优先级显然要更高一些。 还没离开检修通道，他们就看到放哨的二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曹喆趴在桥头的一层沙袋墙后，枪口对准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而罗楠正在为他警戒身后的盲区，一面留意着赶回来的几人。 检修通道并不宽敞，邵明是最后一个登上通道，自然也就是第一个离开通道的。 他刚登上楼梯，就看到罗楠正在给他打手势，示意他脚步轻一些。 三人躬下身子，压低脚步，在大雨的掩护下来到二人身边。 “在哪里？” “刚刚在那里。” 曹喆指了指大概三四十米开外的一个小巷。 这样的巷子在布拉格城内并不少见，巷口被一堆翻倒的桌椅挡住，看不清后面有什么。 “你看清楚了？”邵明问。 曹喆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看清楚了，不会有错的，就是一匹灰狼。”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罗楠也看见了，就从前面那个路口跑出来，到巷口就不见了。” 邵明接着问：“发现你们了？” “我想是的。” 曹喆拍了拍身前的沙袋墙。 “这半腰高的东西挡不住我们。” 根据不同的地域条件，狼群的活动范围从上千平方公里到几百平方公里不等，因此整个城区都是狼群的地盘也是极有可能的。 狼作为一种聪明的动物，群体中甚至会出现专门的哨兵，在领地中巡逻以预防入侵者。 小队遭遇的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一只“哨兵”。 邵明对众人说道，“只要沿着大路不进小巷，我们的反应时间还是足够的。” 曹喆问：“遇到了开一枪把它们吓跑？” “这些狼可能不会惧怕枪声。” 舒尔茨分析道。 “变异发生时爆发了那么大规模的战斗，先遣小队的覆灭和它们可能也脱不了干系……” “开枪还会引来丧尸，”邵明说，“麻烦大了。” 原本还以为可以借着大雨避开狼群，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就在这时，罗楠突然说道。 “在我们身后……” 一听这话，邵明只觉得自己打了个激灵。 铁路桥桥头的这个路口能够看到周围其他道路的动静，想要从前面绕到后面，也必须要从主路上经过。 如果这是同一头狼，那么它是如何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众人身后的？ 他们立刻回过身，只看到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一头灰狼正在注视着他们。 由于这一侧没有掩体，他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步枪架在了膝盖上。 在瞄准镜中，那头灰狼正微微低着头，任由雨水将自己的毛发淋湿。 它绿色的双瞳正死死盯着几人，眼神中毫无任何感情。 邵明将手指放在扳机上，枪管轻微摇晃，却一直锁定着这头狼的眉心。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要扣下扳机时，那头狼一转身，消失在路口后。 但这并没有让众人放下心来，这头狼的消失不一定是好事。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罗楠问：“你们看了桥，怎么样？” 邵明摇头回答：“桥底下全是炸药。” “那……”罗楠显然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答案，“炸药怎么解决？” “现在没有人知道怎么处理炸弹。” “我倒是有个想法。” 曹喆倒是灵光一闪。 “就目前这个雨势和河流上涨的态势，只怕明天早上起来铁路桥都会被淹没，那炸药不就也跟着被淹没了吗？” 兰伯特立刻反驳道：“但是炸药进水不等于不会爆炸，如果雷管已经受潮短路，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不稳定的故障，被洪水一冲，一撞，不也有可能爆炸吗？” “水里能爆炸？” “水里还真能爆炸。” “水里怎么爆炸？” “取决于雷管。” 曹喆沉默两秒。 “即使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我们现在就想贸然拆除炸弹，它们现在就会爆炸。” 他说完，看向邵明，“不如赌一把。” 后者看向大桥，陷入思考。 如果河面高过桥面，水流自然会越过岸堤流进城市，倒是不用太担心火车不能通行的问题。 河流现在流速很快，河中杂物也不少，炸药脱落的概率不低。 如果铁路桥被水淹没以后发生了爆炸，也不失为一种吸引尸群的方法。 团队主力已经过河，调度中心也需要再去一次，也不是不可以让火车改道绕行进入城市。 只不过在城中逗留，危险又会高上几分。 如果没有发生爆炸，也可以按照原计划行事。 更重要的是，团队成员的安全应当是第一位考虑的，让自然去排爆对团队来说似乎更不容易出现伤亡。 虽然藏在暗处的狼群尸群和拿根棍棍去戳炸药哪个更作死，也不太好评价。 “就这样吧。”他说道，“留它们在这里，剩下的就交给运气了。” 兰伯特撇了撇嘴，“我情愿我们没有来检查过这座桥。” 舒尔茨提醒道：“没发现不等于不存在。” 既然做出了决定，众人赶紧返回教堂，好在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现狼的踪迹。 来到外的教堂围墙门口，琼斯正带着安东尼在捣鼓着什么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邵明快步走向两人，语气中带着按捺不住的愤怒。 “外面这么危险，里兹呢？” “他在楼顶。” 突然被指责的琼斯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像个小孩子一样着急地解释着。 “我们在布置陷阱，里兹知道的。” “陷阱？什么陷阱。” “这里。” 琼斯蹲下去，指了指铁门下方。 一根绷紧的绳子出现在邵明眼中，绳子的一头还系着一个铃铛。 “够响，我们在教堂里找到的，”琼斯说道，“只要有东西进来，它就会响。” 他说着，看向身旁的安东尼。 “是这孩子的主意。” “你们这个不行吧。”曹喆说，“如果丧尸从围墙翻进来，也警告不了啊。” “所以我们在教堂门口也放了一个。”琼斯看向大门，“不过那个时候……也没什么用了吧。” “我们发现狼群了，”邵明将他扶起来，“这东西对它们或许有点用。” 第364章 刺猬理论 “所以我们现在就只能在这里干坐着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里兹看向窗外，雨滴仍在拍打带着精美绘画的彩窗。 曹喆叹了口气，转而向舒尔茨问道。 “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完成指挥官的任务，他会怎么做？” “以我对他的了解……”舒尔茨回忆了一下，“至少不会把你们的大兵毙了。” “但他可能会利用这个把柄继续控制你们做其他的事情。” “毕竟你们没有加入营地的意愿，对他来说，也就是免费劳动力而已。” “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他，需要一个借口，或者理由来让自己心安，让其他人安心。” “几千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也不可能什么道理都不讲。” “比如让我们来帮他引开尸群是吧。”罗楠没好气地说道，“先帮我们接收儿童，治疗伤员，这样他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们指手画脚。” 毕竟还是自己的亲哥哥，舒尔茨犹豫了两秒，说道：“你……大体上可以这么理解。” 教堂中央，酒精灶上正煮着咖啡，跃动着的火焰映出众人脸上复杂的神情。 邵明说：“指挥官这个人，在意的是营地绝大部分人的利益吧。” “是这样的。”舒尔茨点点头，“为此他不惜牺牲一部分人，甚至是自己，来维持营地的秩序和安全。” 邵明接着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要牺牲多少人才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呢？” 此言一出，教堂里安静下来。 舒尔茨看向他，一言不发。 “既然你已经上了我们这条‘贼船’，无论你到底是向着哪头的，我也不瞒着你了。” 邵明拿出对讲机，打开通话。 他接下来的话不仅是说给舒尔茨听的，也是说给团队中的所有人听的。 他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怨气，没有人想被人拿捏在手心。 “营地给阿斯吉提供了我们不可能拥有的医疗条件，救了他一命，还帮我们分担了这些孩子的压力，这些我们应该心怀感激。” 邵明说着，看了一眼罗楠和兰伯特。 “更何况我们本来也要进城，帮了营地这一遭，也算是还了他们的债。” “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们不白拿，我们也不多做，如果这件事结束了，他们还不把阿斯吉交出来……” 他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下。 “木墙现在可以抵挡小规模的尸群，但是挡不住35毫米的高射炮，也挡不住可以曲射的榴弹发射器。” “他可以杀了阿斯吉，但营地里上千的妇孺老幼都要为他陪葬。” “他可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他会在乎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秩序’被破坏，如果麾下都没有人了，他还怎么样保障大部分人的安全。” “我们不会把他们逼上绝路，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但如果他们想这么做，那么他们也要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想要抓住刺猬，就要先学会被针扎。” 小灶上的火焰窜起来，原本微弱的火焰好似要将整座教堂照亮。 曹喆第一个开口。 “我没意见，他们帮了我们，应该回报，但别想得寸进尺。” 紧接着是里兹，他点点头。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看营地怎么做了。” 罗楠看向他们。 “这是一个威胁，还是我们真的会这么做。” 邵明回答道：“那不取决于我们。” “那为什么一开始我们不威胁他们，要等到现在才说——乃至根本不说。” 曹喆对此倒是有点解释。 “一开始都没有时间准备，既然他们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把枪架在我们头上威胁我们，那我们也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没错。”邵明点点头，“医院里剑拔弩张，争取时间是第一位的，就连舒尔茨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来这么一出。” “况且我刚刚也说了，这种世界没有人会做慈善，两败俱伤也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帮助我们，威胁我们，两件事是有联系的，不能分开去看。” “我有一个问题，我们的高射炮不是只有……”兰伯特说着，看了一眼舒尔茨，又说道，“没什么。” 琼斯说：“虽然也不希望看到伤亡，他们也确实帮助了我们，但……我支持这个决定。” 无线电那头的两位姑娘自不必多说，她们也支持这样的做法。 至于塔顶上的零霖瑞，他还是更关注当下的安全。 “今天先休息吧。”邵明站起身，“兰伯特，罗楠，你们跟我来。” 三人离开，琼斯凑到了曹喆身旁。 “你们确定你们看见的是灰狼吗？” “确定。”曹喆眉头一皱，“怎么你们都怀疑我的眼睛。” “不……只是有一些奇怪，布拉格是一座城市群，按理来说即使是郊区也不应该有野生的狼群，它们一定是迁徙了很远才到这里来的。” “或许还有城市中本来的狗混合在里面，狼群的规模不会太小。” 琼斯打开笔记本，开始在上面记录。 曹喆看了看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好奇地问：“哎，我说，你一天写这么多东西，又不能吃，还得带个本子，为啥不用平板啊。” 本来琼斯还以为他要说自己记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没想到最后居然落在了这个话题上。 “我是传统派，不喜欢电子的。” 曹喆站起身，走向教堂门口。 “等过了这一遭，找个地方好好修整一下。” 曹喆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数着接下来还要做的事情。 “加油，加水，改造发电机，如果到时候进俄罗斯，我们现在的车厢密闭是不够的，最好还能自己拉上油。” 琼斯打断他。 “那倒不用考虑，我们得在俄罗斯换车。” “或许可以在那里停下来等一等，一边改造车，一边等最冷的时候过去。” “我把这茬忘了。” 曹喆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包里摸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 “哎，本来还想着能在这里留一段时间，现在看来是没戏咯。” 第365章 雨势渐小 舒尔茨敲开图书室的门，三个人一齐看向他。 他们被一大堆旧书包围，中间的桌子上是亮着的平板，两把步枪摆放在旁边。 邵明站起身。 “我们正好准备找你。” 舒尔茨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似乎还没太想好怎么说。 “武力威胁……不是最好的选择。” “有何高见？” “营地的实力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大，上百人的卫队是一回事，但是155的榴弹炮又是一回事。” 他看向几人，很明显，在他说到“155榴弹”的时候，他们眼中的神情都很耐人寻味。 兰伯特是惊讶，罗楠是闪烁，邵明则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舒尔茨的问题，转而说道。 “如果你想让安东尼……还有你自己离开这里，我们是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舒尔茨点点头，“所以我不会对你们有所隐瞒。” 他走到放着平板的小桌旁坐下，不出所料，上面正显示着营地的地图。 缩小画面，密密麻麻的路网出现在几人眼中。 “前哨就不考虑了，接纳新成员的前哨虽然都有带着摄像头的高塔，但几乎不可能覆盖到我们要经过的铁路。” “需要注意的是，营地外有二十三个明哨和十八个暗哨，每个明哨配备三个人，暗哨两个人，都有自动火力，附近也会有一台车或者摩托供他们使用。” “在靠近营地的地方——也就是你们来的那里，由于墙外的田地已经开发，有人在里面劳作，周围也有人警戒。” “人多就是好。”兰伯特眼睛都瞪大了，“严丝合缝。” “除此以外，还有四支流动队伍会在几个岗哨中间巡逻——就是你们看到骑个摩托的那种，他们的路线不是固定的，一般都会沿着外围活动。” “每支队伍出发的时间间隔十二个小时，巡逻时间十二个小时，保证一天每个时间段都同时有两支队伍在线。” 兰伯特在手上画了画，恍然大悟。 “相当于抹去了换岗的时间，每一支队伍在巡逻的时间内也会和两支队伍一起合作。” 邵明问：“岗哨的位置你清楚吗？” “不清楚……我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营地的事情了。” 舒尔茨摇摇头，但又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之前我们确认的范围是这么大，不过明哨基本上只有那几个地点，暗哨的位置倒是每个月会更换一次，但基本都在明哨附近。” 明哨的作用就是站在明处耳听八方，增加视野，对营地来说，更是要告诉其他幸存者——这里有安全区。 因此符合条件的地方并不多，高楼，水塔之类的东西更加合适，自然也就没办法经常变动。 罗楠问：“考虑到营地的大小，这些人手可能都不太够吧。” “是这样的，他们存在的意义主要是为了侦查，围墙上才是真正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算上维持秩序的，做预备队的，需要休息的……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需要这么多人做卫队了。” 罗楠面色凝重。 “还有火炮，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敌我悬殊实在是有点大。” “围墙不考虑，只能赌他会退让。”邵明拉过平板，“停车点也已经确认，只不过想要高射炮进入射程，火车必须要前进一段距离离开树林的掩护。” “在那之前，我们要尽可能地把车藏好。” “想要避开这些岗哨，除了要选择合适的时间以外，对峙的时间也不能太久。” 舒尔茨抬头看向邵明。 “如果他不退让呢？” 后者反问。 “他是你的哥哥，你觉得呢？” 就在这时，里兹推门而入。 “雨变小了。” 他这么一说，几人才注意到持续一天的大雨总算小了不少，教堂的窗户也不再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们还有时间来讨论这件事，趁现在雨变小了，先把当下的事情解决了。” 邵明说着，站起身。 “兰伯特，你和琼斯安东尼留在教堂，用无人机大概检查一下我们之前确定好的路线——记住，至少要确认两条可用的路线。” “收到，老大。”兰伯特说，“不过，我不用跟着一起去吗？” “我们可以的。” 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雨还在下，外面的云……看上去还是很厚，不知道雨还会不会下大，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好，无人机都是满电状态，应该可以让它们轮流起飞。” 邵明看向其他人。 “走吧。” 离开教堂，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最多不出一个小时，整座城市就会完全被夜幕笼罩。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车站。 虽然乍看一眼和上次在雨中焊接轨道时没什么区别，但这次却实打实的增加了很多安全措施。 气罐在使用之前已经由兰伯特、舒尔茨、曹喆三位有工程背景的成员进行了检查，确保余气充足，气压正常。 在焊接时，罗楠几乎是一直守在气罐旁，以防任何意外发生。 木板本身和木板阻挡下的铁轨，全都用毛巾擦拭一遍，滴水不漏。 木板上也覆盖着雨衣，防止雨水从一旁飘进焊接点。 在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下，这已经是大伙绞尽脑汁能够做到的所有准备了。 调整完轨道，众人迅速返回教堂。 刚走进围墙，他们就看到坐在门前的兰伯特。 他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发现来的是自己人，又低下头去专注操纵无人机。 “基本检查完了第一条路线，录像我已经拷贝到笔记本里面了，你们可以看看。” “好。” 打开电脑，第一条线路的录像就直接放在桌面上。 天色已晚，兰伯特使用的是带夜视仪的云台。 就在画面来到城市中央的一座广场附近时，里兹突然指了指屏幕旁边。 “我找到他们要的东西了。” “在这里。” 他按下空格，暂停画面。 “这是一台ltc1050.3.1起重机，我们公司曾经就有一台。” “这是gbkf装甲救援车，也是利勃海尔的产品，8x8液压气动悬挂，重装甲覆盖，能拖走坦克的家伙。” “只不过我记得这东西是装备给德国陆军的。”曹喆咬了咬嘴里叼着的烟屁股，“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看那里，那些预制水泥板，这也是营地关心的东西。” “有了这几台吊车和这么多的水泥板，营地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再筑起一道围墙。” 第366章 午夜凶铃 在榨干三架无人机的所有余电后，兰伯特基本摸清了团队之前规划的四条路线。 并且确认了尸群的位置。 第一条路线，是火车站和博物馆门前横贯城市的宽敞主路，由于撤离点阻挡，这一条路线已经被确认是没办法让车通行的。 第二条是沿着河边一路向北，如果说这条路线有什么优点，那可能是“风景优美”。 从南到北，一路上会经过极具特色的“会跳舞的房子”，着名的布拉格剧院，古色古香的查理大桥，鲁道夫音乐厅等等多处着名地标。 但这一条路线旁就是伏尔塔瓦河，除去高涨的河水以外，河岸边军方筑起的大量防御工事也让人寸步难行。 而第三条路线则是穿过市政厅和布拉格天文钟，一路进入犹太社区。 这条路线有大量的小巷和拐角，就算不考虑末日来临时的混乱，也称不上什么良好的路况。 狭窄的巷道中央是承载着百年历史的青石板路，外墙上原本五彩斑斓的涂鸦在混乱之中变得斑驳，窗台上摆放着的花篮也已经枯萎。 弯弯绕绕的地形虽然对变异体们而言同样复杂，但几个路口中央的障碍物就只能够挡车，而挡不住手脚并用的变异体们。 大家现在正在查看的就是第四条路线，也是最有可能通行的路线。 这条路线位于第一条路线和第三条路线中间，是从查理大学中穿过，经由卢策纳宫，转向前往火药塔，离开城市。 无人机飞过卢策纳宫，在即将到达火药塔的时候停了下来。 “尸群在这里。”兰伯特一边介绍，一边放大画面。 数百只变异体出现在屏幕正中央的一处花园中，它们脚下的花花草草基本都已经被踩死，有些地方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泥土。 在花园旁围绕着的房屋出入口，还能看到或坐或站的变异体们。 “按照丧尸的习性，这么大的雨它们不会待在室外。”琼斯分析道，“我们只能假设这周围的房子里已经堆满了丧尸，剩下的这些完全是迫不得已留在外面。” “这应该不是假设。”舒尔茨指了指一栋房屋后的公路，“这里可以放大吗？” 兰伯特试着操作了一下，但由于不是实时画面，有些死角没办法被看到。 “已经是最大了。” 舒尔茨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邵明问。 “这台车有点像是营地里的车，很可能先遣小队就是葬身于此。”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关注起那个路口的情况。 一台侧翻的皮卡车就在路口旁，大半个车身露在外面。 从画面上勉强可以看到车头经过了不少改装，不像是大变异刚发生时能够做到的。 里兹环抱着双手，说道：“碰上这么多丧尸，倒也不奇怪了。” 这时，一直不爱说话的零霖瑞突然开口。 “那是什么？” 兰伯特顺着他所指转动画面，只见一个形式犬类的黑影正在尸群两条街开外的地方。 曹喆问：“是狼？” “不对，是狗。”罗楠判断道，“这个身型，有点像是阿拉斯加，狼不会有这么长的毛拖在身体下。” 曹喆眯起眼睛，对着那个黑影看了又看，最终露出一股佩服地神情。 “有道理，它肚子下面拖着的应该是被雨水打湿的毛。” 琼斯说：“这就完全证实了我们的猜想，在城里的不单是狼，还有那些曾经是家养犬的大狗。” 里兹说道：“如果不是遇到了你们，戈登也会变成一只凶猛的猎手。” 邵明回答：“他已经是猎手了。” 琼斯说：“说起戈登，狗鼻子应该很灵敏，但是他在河对岸并没有任何反应。” “那就说明狼群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河对岸的这一侧。” 邵明说道：“继续往前吧。” 无人机又向前飞了一段距离，兰伯特再次暂停屏幕上的画面，将视角定格在布拉格火药塔附近。 这是一座属于布拉格老城的哥特式风格城门，高耸的塔楼在一排排平房中鹤立鸡群，是在天空中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标建筑。 布拉格火药塔修建于1475年，是老城区13座城门中唯一保留下的一座。 他指了指火药塔旁的转盘，一层淡淡的水波出现在夜视仪的视角中。 继续播放视频，路旁的几个地方似乎已经变成了喷泉。 “这里，这里，河水已经从下水道中漫出来了，看旁边的楼房，大概能有小腿那么深。” 里兹说道：“对军用越野车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这个高度水还没有没过车的底盘。” 曹喆指了指距离转盘不远的一条小路，“倒是旁边需要注意一下，有几台大车挡住了几乎半条路。” “这地方的路真窄。”兰伯特感慨道。 “老城区，没办法的。”舒尔茨无奈地笑笑，“这已经算得上是主路了。” “这里基本上是挨着尸群了，想要按喇叭，这里是最好的选择。”琼斯说道，“在这里卡住一分钟，就足够它们穿过楼房将我们淹没。” “这个宽度……司机技术好一点，还是没有问题。” 里兹说完，拍下空格键。 “让我们看完吧。” 无人机继续向前飞去，每个人都睁大双眼，生怕看漏什么信息。 在仔仔细细地看了十来分钟后，他们得出了结论。 “无论是哪条路线都不能直接通行。” 里兹对照着平板，在地图上标注出那些无法通行的路口。 罗楠问：“如果从中间这些小巷中穿过呢？路线又不是固定的。” 兰伯特看了看窗外，密集的雨点又开始急促地拍打着窗户。 “雨又下大了，如果要检查这些小巷，明天可能要进入城市中去才行。” “保险起见，匆忙地逃离肯定比不上谨慎地侦查，”里兹看向一旁的邵明，“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可以一早就出发，中午之前能搞定。”邵明说道，“如果顺利的话，下午就能把尸群带离城市。” “你知道吗，”兰伯特侧过头看向他，“我不是很喜欢听你说‘如果顺利的话’。” 笑容还没有在众人脸上浮现，突然，一阵尖锐的铃声从教堂外传进他们的耳中。 围墙门口的铃铛响了。 第367章 来自北方的狼 众人几乎是同时从桌旁弹了起来，邵明和里兹第一时间抓起步枪，冲到大门旁。 小灶台上的火焰被迅速熄灭，一切又回到黑暗的怀抱中。 在短暂的混乱后，教堂内彻底安静下来。 几杆枪一齐对准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无论门外的是什么东西，只要它胆敢冲进来，一定会被打成筛子。 在滴答的雨点声中，舒尔茨按下对讲机。 “你刚刚看见什么了吗？” 安东尼青涩又紧张的声音从中传来。 “我没有。” 舒尔茨看向其他人。 “我上去。”零霖瑞压低声音，“去盯着另一面。” 邵明点点头，拍了拍身后的罗楠，小声对他说道：“替我的位置。” 后者没有多言，向前一步，将自己的枪口对准大门。 邵明则顺势来到他身后。 教堂的大门旁堆放着几张桌子，看上去是在有什么重大事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使用的那种。 爬上桌台，原本有一人半高的彩窗现在就在眼前。 这窗户并不能打开，只能从颜色较浅的地方勉强向外观察。 他试着向外看了看，在彩窗、黑夜、雨水的三重遮掩下，庭院内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雨水带着寒冷和未知的恐惧从他眼前的玻璃外划过，沉重的呼吸将一层薄雾掩盖上去。 “发现什么了吗？”里兹问。 “什么都看不见。” 邵明摇摇头，爬了下来。 教堂外已经没了动静，众人紧绷的神经也开始逐渐放松下来。 “那东西应该是被铃声吓到了。” 琼斯举着平板站在房间最里面，和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丧尸可不会被铃声吓到。”兰伯特回过头来看向他，“那东西不让他们更兴奋就差不多了。” 曹喆问：“那是狼？” 琼斯轻轻放下平板，“如果是狼的话，它们很有可能在桥边就在监视你们了。” “那我们出去调整轨道的时候……”兰伯特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它们就在我们身后？” “这些狼胆子这么大？”曹喆忍不住发问。 “不但胆子大，还很有计谋。”里兹说道，“它们一直跟踪我们直到现在，到了夜晚，等我们休息放松警惕，它们决定攻击我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逐渐拼凑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这些狼和狗不但很聪明，还对人抱有极强的攻击性。 按照常理而言，无论是野生动物还是流浪动物，都不会轻易地攻击人类——特别是成群结队的人类。 但这支狼群显然非同寻常。 也许是在变异爆发时，它们受到过这种两脚动物的攻击；也许是自己赖以生存的领地被侵占，同类被捕食；又或者是土地被破坏，猎物被驱赶…… 总之，它们将矛头对准了这些曾经的所谓“地球主宰”。 狼和狗的智商能够达到两三岁孩子的水平，但它们的经验远比智商更加恐怖。 这种擅长团队合作的动物在野外攻击其他动物时也会进行试探，评估实力。 “所以……” 兰伯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要不要出去检查一下？” “该死的……” 邵明没有回答他，快速思考了一下，拿起对讲机。 “零霖瑞，你们能不能看到教堂贴墙的情况？” 上面的回答很快传来。 “不能。” 然后就没了后文。 “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又追问道。 “因为教堂外的斜面设计，我们是有视野盲区的，正下方的情况都看不见。” “围墙内的其他地方呢？” “暂时没看到任何动静。” “等等，我们为什么要出去。”罗楠急忙发问，“既使它们很有耐心，就留在外面，等天亮了以后再出去不是更安全吗？” “我还没有说现在要出去。”邵明揉了揉眼睛，“但是我们已经被盯上了，明天不太好办。” 兰伯特说：“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窗外的雨声再次变大，头顶上的云层不但没有变薄，反而开始越积越厚。 对于中欧而言，这样连续的暴雨十分罕见。 密集落下的雨点和墙外潜伏着的狼群让人难以入睡，今夜或许可以凭借着坚固的墙壁逃过野狼的蛮牙，明天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手中的武器和队友的掩护。 黑夜在不安中度过。 太阳还没有完全穿透云层，众人都已经整装待发。 如果现在有谁还可以呼呼大睡，那也就只剩下守了后半夜的曹喆。 他们来到门边，走在最前面的邵明和里兹戴上臂甲，全副武装，后面的几人则端着长枪短枪，时刻准备补枪。 虽然不知道尸群能否听到枪声，但大家知道它们不能被引到城市南侧，这里是唯一的出入口。 木门被推开，雨水的味道瞬间冲散了教堂里浑浊的空气。 邵明向外望去，只看见那些坟头草都已经“三米”高的墓碑。 “好吧……让我看看这些狗狗有多乖。” 他握紧冰镐，戴上帽子，走进雨中。 “兰伯特，盯住我们周围。” “收到老大……但我真不太喜欢放哨。” 几人走出教堂，地上满是被雨水打落的树叶。 昨天匆匆忙忙没有察觉，今天仔细搜索，才发现整个院子里有这么多的杂草和垃圾。 邵明的目光快速扫过最近的草丛，别说藏一只大型犬了，能够藏只泰迪在里面都不错。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草丛，示意里兹一起过去查看。 与此同时，其他人正在警戒其他方向。 二人还没走到前面那个草丛，突然，罗楠发出一声惊呼。 “那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后方的一处草丛中窜了出来，快速消失在了教堂后。 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除非那条狗会像猫一样爬墙，否则它不可能逃出众人的围捕。 “你们去那边！” 邵明立刻指挥舒尔茨和零霖瑞前往另一侧堵截，他自己则带着里兹和罗楠留在这一侧。 几人严阵以待，等待着野狼的袭来。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教堂后彻底没了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但一个更不好的猜测在他们不约而同地心中浮现。 几人慢慢向着教堂后走去。 只见被绿藤阻挡的围墙之下，有一个被雨水冲垮的洞口。 第368章 深入浅出 零霖瑞收回步枪，绿藤随之落下，将狗洞遮住。 洞口并不算大，一个成人趴下去很难挤出。 对一条大狗来说，也只是勉强能够通过。 但洞口下一连串刻在泥土中的狗爪印已经解释了一切。 随着绿藤落下，洞口被遮住，乍眼一看确实很难发现这里有一个缺口。 邵明回头问道。 “最开始是谁检查的庭院？” 罗楠把手举过头顶。 “是我和曹喆。” “你们昨天没有发现这里有个洞吗？” 他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昨天我们没有发现这里有个洞啊，围墙都是检查过的，还用钢管敲过，没什么异常。” “一定是雨水把这里冲塌了。” 舒尔茨指向缺口旁的墙缝，几根深色的根茎已经在夹缝中挤出一条“生路”。 “这些无人清理的植物破坏了墙体，加上这两天暴雨，这里就垮塌了。” 众人跟着看去，一些植物已经在砖缝之间生根，原本规则的墙体也被它们撑得凹凸不平。 “我甚至开始觉得它们是故意来触碰铃铛的了。” 罗楠说，“这只狗并没有被吓走，而是在这里潜伏了一个晚上，就等着我们出来查看情况。” “不至于聪明到这种地步。” 里兹摇了摇头。 “说到底也是动物，除非它们之前遭遇过同样的陷阱，那还有可能。” “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邵明看向教堂高耸的楼顶，淤积已久的乌云似乎正在缓慢散去，再过几个小时，也许大雨就完全结束了。 但城内的危险正随着团队滞留其中的时间而逐渐上升，狼群虎视眈眈，教堂出现缺口，这座前哨已经不再安全。 如果不是昨夜天黑加上大雨倾盆，他们昨天晚上就会离开这里。 “我们需要加快节奏了。” 里兹问：“你想怎么做？” 看着众人等待的目光，邵明迅速作出了部署。 “四条路都不是畅通无阻，但根据尸群的位置和总体的路况而言，经过火药塔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进城的路线不做变更，仍然穿过查理大学往北走小路到火药塔，离开火药塔后，我们需要确认两个撤离的出口。” “一个是向东回到火车站正门的主路上，一个是向西北前往犹太人墓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地图。 “以火药塔为界，将城市划分成南北两侧，那么这两条路线的北侧都比较通畅。”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确认从火药塔到这两条路上是否安全。” 他看向楼顶上的窗口。 “兰伯特，无人机现在是否可用？” 一个脑袋从窗口处冒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众人，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 突然，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缩回窗口去。 紧接着，对讲机中传来他咒骂的声音。 “妈的，有一滴雨滴到我眼睛里了。” “呃……现在这个天气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雨和我昨天飞无人机的时候感觉差不多大。” 里兹环抱双手，“再过几个小时雨就停了。” “嗯，不过几个小时足够结束这一切了。” 邵明赞同地点点头，回头看向他。 “这样，里兹，你先带着安东尼和琼斯回去拿车，我们把你们送到铁路桥，等你们过来。” “一旦兰伯特检查完毕，即刻出发，我们要赶在日落之前离开城市。” 罗楠问：“那我们还回教堂来吗？” “不回来了。”邵明带着众人向回走去，“我们就在铁路桥等。” 有了进一步的行动计划，众人立刻返回教堂收拾装备。 原计划还要在这里留上一天，也做好了暴露以后死守等待火车撤离的计划，因此教堂中的行李并不算少。 现在需要撤离，衣服被褥一类的东西就只有直接扔掉。 当然，比起粮食弹药，这些东西只能说是随处可见。 正在收拾东西，安东尼却来到了邵明身边，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怎么了？” 后者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向他问道。 少年显得有些扭捏，他看上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事的，有什么尽管说吧。” “我想……能够和你们一起，参加……参加……”安东尼绞尽脑汁，才从嘴里蹦出剩下的单词，“外面的任务。” “外面的……” 邵明一开始还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孩子不想再窝在安全的地方干站岗这种工作了。 到底是孩子，营地的枯燥生活激起了他对外面的无限遐想。 “听着孩子。” 邵明对他说道。 “外面很危险，危机无处不在——你也看到了，就像刚才那样，我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变数仍然存在。” 但安东尼显然不想放弃，他急忙说：“我会……用枪，我可以战斗，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保护我的妈妈。” “我和叔叔一起——在前哨站，有很久了，我知道外面什么样。” 安东尼连说带比划，情绪略微有点激动。 “我想做事，为你们。” 邵明没有说别的，而是反问了他一句：“你有多久没有离开过营地的势力范围了？” 安东尼一愣，他确实很久没有离开过营地的庇护了。 邵明语气严肃，接着说道。 “营地的‘外面’和我们所说的‘外面’是完全不一样的，营地有数百人的卫队，巡逻队伍，收集队伍怕是随便找一个出来都和我们所有人一样多。” “哪里有尸群，哪里有危险，你们都一清二楚，但这里不一样，我们每天都和瞎子没有什么区别，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暗藏危险。” “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同样重要，没有人放哨，我们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命丧黄泉；没有人管理后勤，你的下一个弹匣里面可能就没有子弹。” 他说着，松开眉头，拍了拍安东尼的肩膀。 “你放心，我不会放着一个战斗力不用，你也不要太着急证明自己，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现在，准备出发吧。” 第369章 三重威胁 桥头虽然只有沙袋和拒马这些 看着铁路桥上三人在雨中的背影，曹喆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要让里兹回去？” 火车附近的尸群已经清理干净，大家都会开车，相比而言，显然这里更需要一位用枪的好手。 “他还有事情要做。” 邵明将平板掏出来递给他，让他自己看看地图。 “城市北侧河岸也需要有人侦查，只不过那边没什么出城的路，也没有大片的城市，用不着无人机。” 他正说着，沙袋外的无人机腾空而起，向着城市飞去。 随着大雨渐渐变成小雨，在两架无人机的接力之下，团队基本掌握了市中心的情况。 “这里还有一条路，一共有三条路可以离开城市。”兰伯特按下自动返航，松了口气，“好在这城里‘方格子’比较多，走错了也能换回来。” 罗楠将被堵住的道路标注出来， “只要不遇上什么直接被堵死的路问题都不大。” 邵明问道：“无人机是不是还有一架可用？” “对。”兰伯特点点头，“昨天晚上我都充过电了。” “等会儿我们进城的时候，能不能保证无人机在上空盘旋。” “我明白，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兰伯特说着，迟疑了一下，皱起眉头，“我们不进吗？” “没必要进去那么多人，你们和里兹一起去北侧等待接应。” 曹喆急忙问道：“你一个人进去？” 邵明看向他，他立刻明白过来。 “哦，我也要去。” “一个人就顾头不顾腚了——况且……你也知道，我那个车开得不怎么样。” “行吧，行吧。” “把这个戴上。” 邵明又从背包里摸出摸出两样东西来，把其中一个递给曹喆。 那是他们在博物馆营地时从变异体身上扒下来的战术耳麦，刚好两个。 “接口和我们无线电上的都是一样的，不需要转接。” 曹喆接过耳麦，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个耳麦只有单边，通过橡胶带固定在头上，主体上除了延伸出来的麦克风以外，还有一根连接对讲机的线。 邵明戴上耳麦，对兰伯特说道。 “你说话试试呢？” “喂喂喂，一二三三二一，通讯检查。” “嗯……再大声一点。” “不好意思，忘了你这只耳朵有伤听不太清。” 这只耳麦并没有可以调节降噪的功能，具体的型号几人也不认识，只能默认它会一定程度地阻碍听力。 如果戴在好的那只耳朵上，那邵明和聋了也没有太大区别。 等到琼斯把车送来，吸引行动正式开始。 “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兰伯特挥了挥手中的遥控器，“随时联系。” “把午饭给我们做好比较实在。” 邵明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但大家都相信，有了对城市道路的充分侦查，横穿城市的时间最多半个小时。 越野车再次发动起来，旋转的车轮将地面上的积水卷起，化作一道舞动的白巾。 街道两侧不断出现的末日景象——垮塌的房屋，弹坑，废墟，白骨已经让两人变得麻木。 “他们几乎摧毁了整个城市。”曹喆开着车，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砖瓦堆成的废墟，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那种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越野车碾过一具骸骨，邵明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它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即使知道了病人会变成丧尸，也很难有什么行动……” “不过看营地的人数，指不定轰炸城市还救了不少人。” “他们又不止来自布拉格。”邵明将手枪滑套拉开一半，检查了一下枪内已经上膛的子弹，“不过无论是这里还是营地，我都不想再多待下去。” “俺也一样。” 越野车拐过几个路口，距离市中心越来越近。 城市的道路本就不算宽敞，真正驶入其中以后给人的感觉更加压抑。 向上看去，狭窄的街道让天空更加深邃，飞鸟早就没了踪迹，剩下的唯有一片独属于死亡的阴暗。 耳麦中传来兰伯特的声音，他正在上空用无人机紧密地监视着二人的动向。 “你们差不多到位置了，再往前几百米就能看到火药塔。” “收到。”邵明看向地图，“我们就在火药塔停车，现在可以去帮我们盯着尸群。” “没问题。” 曹喆踩下刹车，车头正对着的就是布拉格火药塔。 这座饱经风霜的古老城门是城市最后的守卫，但它保卫着的人民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嗜血的怪物。 “注意，尸群已经开始苏醒。”兰伯特的无人机盘旋在不远处的楼房上空，“应该是因为我……不过有一些往外面去了。” “那就是因为我们了。”邵明拍了拍坐在驾驶位上的曹喆，“按喇叭吧。” 喇叭声如同一声号令，吹响了尸群的号角。 “它们来了！” 随着兰伯特的一声大吼，第一只变异体出现在火药塔后的马路上。 “等等。” 邵明叫住曹喆，这些留下来的变异体都是老弱病残，得等它们活动起来才行。 “等等……” 越来越多的变异体从城市中涌出，将那只领头羊吞没。 “等等……” 变异体们脸上凶狠的表情变得清晰可见，它们即将将越野车一起吞没。 “还没好？”曹喆放在油门上的脚已经开始发抖，他觉得自己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等……” 最前面的变异体们已经伸出了手，即将抓住车头的铁丝网。 “现在！” “来吧宝贝！” 曹喆踩下油门猛打方向，越野车呼啸着甩过车尾，将两只变异体的头撞凹。 “这些东西怎么能堵住营地的侦查队的。” 邵明将武器站转向车尾，盯着追上来的变异体们。 “很好，就保持这个速度。” 曹喆瞥了一眼后视镜，狭窄的街道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变异体，它们扭动着残缺又饥饿的身体，向着越野车追来。 他坐直身子，握紧方向盘。 “妈的，这数量可能不止一两千吧。” 邵明调整了一下耳麦。 “习惯了。” 就在一切按照计划平稳进行的时候，变数到来了。 “咚！” 一声闷响从引擎盖上传来，一个黑影随之出现。 是突变体。 “啊，操他妈的！” 曹喆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了一跳，那个黑色扭曲的怪物刚好挡在了驾驶室前。 “他妈的，我看不见路了！” “小心！” 越野车的右侧车轮冲上一堆垮塌的废墟，车身随之倾斜过来。 邵明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面前武器站的屏幕离自己越来越近。 第370章 末路狂兄 等邵明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只觉得自己正被拖着离开越野车。 好在越野车经过多重加固，强度足够，整个车虽然翻了过来却没有太大变形，车后部刚好卡在了废墟之上，武器站也得以幸免于难。 至少看上去是没什么大碍。 看上去越野车在侧翻以后又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正好将那只突变体压在了身下。 被铁棍贯穿，被重机枪和火箭弹打成筛子，被车压回粉末。 也不知道这三只突变体哪一只的下场算得上好。 尸群的脚步声将他的大脑从思考中拉了出来，危险还远没有解除。 他摸出手枪，对准车的方向。 这些变异体早就丧失了嚎叫的功能，它们的声带要么已经撕裂，要么干脆完全坏死，连沙哑的低吼声都难以发出。 车后的瓦砾开始滚落，变异体们随之出现。 车后，车上，车前，只是片刻时间，便有几十只变异体将越野车吞没。 好在曹喆抓着邵明的防弹衣在拖动他，身体抖动的幅度比自己站起来还要小不少，他这才得以稳住手枪。 耳麦中充斥着同伴们焦急地问询声，他将枪口对准一只变异体的头，扣下扳机。 那只变异体应声倒下，但枪声更加激起了其他变异体心中对食物的渴望。 越来越多的变异体涌出。 房间内回荡的枪声刺激着他大脑内本就发胀的神经。 他已经没有时间瞄准，浑浑噩噩的大脑更不支持自己瞄准，只是机械式地继续向着变异体们射击。 子弹打在越野车车门的装甲上，溅起火花。 变异体们前仆后继，它们可怖的面容如同一个个魔鬼一般，光是血红的眼睛就足以将一个人的神智完全吞没。 “嗒。” 滑套向后弹开，露出打空子弹的枪膛。 或许今天就是终点了。 邵明想着，手上仍然在无意识地扣动已经没了反应的扳机。 这些变异体的虽然只剩下慢跑的速度，但追上拖着他的曹喆还是没有问题。 它们越来越近，周遭的环境在他眼中好像变成了慢动作。 狭窄的房间似乎被拉长了许多，一种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吞没了他醒来以后的平静。 突然，他只感觉到身后有力的大手瞬间发力，自己的身子都要腾空而起。 曹喆几乎是将邵明扔进了房间里，他立刻回过身去，将门旁的一个大橱柜推倒。 橱柜刚刚落下，一只变异体就撞在了大门上。 被抵住的大门很快开始松动，曹喆回过头来，对他大吼道：“如果你的腿没有断的话，现在是时候起来走两步了！” “操……” 邵明挣扎着爬起来，按动释放扭。 看着打空的弹匣落下，他总算回过了点神来。 从腰封中摸出一个新的弹匣装上，他正准备上去帮忙，却立刻被曹喆挡了回去。 “清醒一点！我们挡不住的，快跑！” 两人立刻向着房内跑去，一路上将能关上的门全部关上，能堵住的通道全部堵住。 “尸群涌进去了！” 兰伯特焦急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你们得加快速度……它们，它们绝对冲进去了……哦，天哪，还在往里面涌进去！” “冷静一点！”里兹似乎就在他的身边，“他们只需要有用的信息！” “哦……呃，我看不见你们。” “你马上就能看见了。” 曹喆说完，借着奔跑的劲头，撞开了前面并未锁死的大门。 但门外就是台阶，他一个没刹住车，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邵明急忙将他扶了起来，抽空向后看了一眼。 木门和障碍物在数量如此众多的变异体前形同虚设，过道中已经出现了几个晃动着的身影。 他用手枪开了几枪，摸出腰后挂着的手雷，拉开拉环，用力投向通道中。 手雷落在地上，一路滑进通道深处。 “轰！” 爆炸声在二人钻进另一栋房子前响起，一片尘土从他们刚刚离开的门口吹出。 “注意二楼，已经有丧尸从你们翻车那个废墟爬上二楼了。” “我们已经离开那栋楼了。”邵明回答道，“定位我们的位置。” “呃……马上……马上，好，我看见你们了。” “尸群还在追踪你们，得找个地方避开它们才行……” 曹喆对着麦克风吼道：“那就快给我们找一个地方！” “呃……呃……” 无人机从二人头顶飞过，快速向着前方飞去。 在兰伯特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之前，两人只能尽可能地靠着自己的双腿远离尸群。 “那边！” 曹喆发现了一栋大门打开的公寓楼，他们马上向着那里跑去。 穿过昏暗的通道，离开房屋来到中庭，又一刻不停沿着另一侧倒塌的房屋来到另一条街上。 二人的呼吸声愈发沉重，他们的大脑里只知道交替着双腿奔跑，剩下的一切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跑着跑着，邵明只觉得头上有股温热的液体正随着脑门流下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只见整个手掌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曹喆也才注意到他的异样，他连忙找了一个进得去的房间，将他拉进来上到二楼锁上大门。 邵明盯着手上流下的血液，思考着自己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在流血。 确认大门足够坚固，曹喆快步走来，一把薅过他的头查看伤情。 “没什么大碍，一条小口子，针都不用缝。”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的侧兜里摸出绷带包在邵明的头上。 “妈的，我刚刚还以为你直接昏死过去了。” 曹喆剪断绷带，将剩下的那一卷重新放回背包中。 “那我们可就难逃一死了。” 邵明感觉自己还没有从撞击中回过神来，他摸了摸头上的绷带，疼痛随着指尖的触摸传来。 “谢谢。” “别讲那些没用的了，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曹喆走向窗边向外望去，入目全是鳞次栉比的房屋组成的迷宫。 两人就处在这迷宫正中心。 他们距离尸群还没有多远，很快那些饥饿的怪物又会追上来。 “没有车我们办不到的。” 邵明换上一个新的弹匣，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我倒是有个主意。” 他将麦挪到嘴边，“兰伯特，我们距离营地需要的那些车有多远？” 第371章 gbkf 邵明大口喘息着，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 刚经历了车祸，又是生死攸关的追逐，现在他的头已经格外疼痛。 从包里摸出阿司匹林，倒出两片扔进嘴中。 如果不是他头上流下的血液，他们或许还能拉开一些距离。 可惜没如果。 “我们不能确认那里是否有车钥匙，也不能确认电瓶的状况。”曹喆拉动窗帘，向外望去，“要继续前进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了。” “但如果不去那里的话，我们就只有留在这里等死。”邵明说道，“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无人机的声音盘旋在上空，二人也开始行动。 他们冲刺一段距离后需要找地方停下来休息，但变异体们不需要。 处理好邵明头上的伤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就算这些怪物不能全力奔跑，也足够它们慢悠悠地晃到二人所在的位置。 沿着楼梯下到一楼，他们并没有重新回到距离车辆更近街道上，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就靠这一两栋楼，是没办法甩掉变异体们的。 曹喆推动大门，回应他的却只有轻微的抖动。 “妈的，锁上了。” 街道上，变异体们的脚步声逐渐变大。 它们已经跟过来了。 没有了凄惨中带着恐怖的嚎叫声，只剩下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反而更让人心里发毛。 那仿佛是一支正准备在深夜中突袭的军队，寂静，致命。 邵明将手枪端在胸前，盯着不远处的楼道入口。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曹喆正在身后用力地撞着大门。 看着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邵明开始觉得停下来包扎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是不检查包扎的话，谁也不知道头上的伤口有多严重。 他的思绪又开始飘离，那种直接从大脑深处迸发出来的疼痛感让他没有办法思考。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街道上相互推搡着的变异体们，那些怪物没有言语，没有表情，一步步、一排排，如同潮水般向着这个狭窄的通道口涌来。 那由变异体们组成的，缓慢蠕动着的黑色阴影每一步都踩在二人的心头上。 一下，一下，快要将他们的心跳踩灭。 手中紧握着的枪开始发抖，他越是用劲想要稳住枪身，反而抖得越是厉害。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从楼上下来到现在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二人却觉得像过了几个小时那么长。 比起无力地杀掉几十只慢吞吞的“老弱病残”，再绝望地看着它们一步步靠近，倒不如直接被那些“健步如飞”的变异体吞噬。 至少那样你还能知道，自己根本就逃不掉。 “他妈的。” 曹喆用力踹了一脚大门，可钢制的防盗门仍岿然不动。 这已经不是门，而是一堵封死二人生路的死亡之墙。 情急时刻，兰伯特的情报从两人的耳麦中传了出来。 “你们左手边的房间窗户是开着的！” 曹喆立刻行动，一脚踹在了左侧的房门上。 这门的质量可比不了单元楼的大门，应声而开。 “快走！” 曹喆的大喊声将邵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拉了出来，他这才发现已经有几只变异体走进了楼道内，距离二人不过十来步的距离。 二人马上闪身进入一旁的房内。 兰伯特的情报没有问题，一扇大开着的窗户就在他们面前。 见到生路的二人赶紧翻出去，玩儿了命地冲向中庭另一侧的出口。 “继续跑！”兰伯特的声音接着传来，“这些丧尸饿得不行，行动迟缓，别再把自己关死胡同里就行！” 在他的指引下，二人开始不停地奔跑。 止痛药逐渐起效，脑中的混沌也随着疼痛一起慢慢减退。 在不知道越过几个路口以后，那一大堆工程车辆终于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而尸群也在不断的绕圈中被一点点拉长，距离二人也越来越远。 “无人机要下线了，你们自己小心，下一架已经在路上了。” 无人机离开二人的头顶，向着城北飞去。 在几台重型工程机械中，二人一眼就被一台暗绿色的庞然大物抓住了目光。 那便是利勃海尔出品的gbkf装甲起重机。 “看看这个，8个轮胎全动转向，极限转弯半径可以压缩到10米，甚至可以侧向移动……” 曹喆瞪大双眼，巴不得直接骑上去。 他一边念叨，一边快速走向这台gbkf。 “还有液压悬挂，能够升起和降低车身。” 邵明看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无语。 尸群只是暂时被扔在了身后，并不等于它们已经放弃了捕猎，危险还远没有解除。 “你没理解到吗？就是一侧开上台阶，整个车身都能保持平整。” 曹喆还在滔滔不绝地赞颂着这台装甲巨兽。 “这是……遥控器，”他越说越兴奋，“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在车内控制，支撑腿，吊车，这东西，简直是……完美。” “这个吊车……他虽然是军用的东西，但是操纵和其他的利勃海尔起重机是完全一样的，我现在就可以上手。” “这东西让营地拿走了真是暴敛天物。” 他说着，转到车头前，打开引擎盖。 “他把电瓶线取下来了，还把车钥匙藏在了这里面。” 曹喆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回过身来举起手，手中赫然夹着一把钥匙。 “无论这个人是谁……我们都要谢谢他。” “取下来了就能够直接打上火了吗？” “那不一定。”曹喆说着，将电线重新接了回去，“接下来的就看命了。” 两人立刻登上驾驶室，曹喆将车钥匙插入，屏息凝神。 伴随着排气管中喷出的尾气，这台钢铁猛兽发动起来。 但中控台上的电瓶灯随之亮起黄灯，显示电源故障。 他试着踩了踩油门，引擎立刻发出轰鸣，证明自己还可以运转。 “该离开这里了。”曹喆挂上档，“他妈的，离开车真是危险。” “我们回去。” “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邵明，“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冲回那几千只才甩掉的丧尸堆里去？” “我们回去。”邵明看向他，目光坚定，“把它们带走，把阿斯吉带出来。” “你不是很喜欢这台车吗？让我们看看他能做什么吧。” “该死的。” 曹喆迅速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听你的吧。” 脚下的gbkf发出沉重的低吼声，活塞快速运动起来，将柴油转化为足以撕碎一切的能量，推动着八个半人高的轮胎开始旋转。 这台机械巨物的头微微昂起，从体态到姿态都只展现出了一个词。 力量。 柴油机发出怒吼声，它并不在乎驾驶自己的主人是谁，它只知道自己有太长时间没有活动过了。 第33章 抵抗势力 两台皮卡车驶入城市，八个身着全套黑色战斗服的人分别坐在两台车中，跟着车身一起摇晃着身体。 开车的人似乎是这群人的领袖，他眉头紧锁，仿佛前路危险十分。 坐在副驾和后排的两人同样神情紧张，但他们的目光却没有留在道路上，而是落在了驾驶位上正专心开车的领袖身上。 领袖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只是专注地盯着车前的道路。 他们时不时交换一下眼神，又一起看向后面紧跟着的另一台车，脸上写着隐隐的不安。 天空中，一架六旋翼的大型无人机飞过，摄像头紧紧锁定两台全副武装的皮卡车。 阳光被街道两旁的楼房阻挡，阴影正在烈日下缓缓出现。 两台皮卡车渐渐深入城市，周遭的环境变得愈发阴森。 车内，安静得出奇。 只剩下发动机产生的低频噪音。 皮卡车转过一个路口，车头前铁板焊接成的撞角将路边的沙袋顶开，从一堵结实的矮墙变成一片破碎的散袋。 大片废墟出现在街道一侧，只剩下一扇墙面还宣告这里曾经有一栋楼房。 由于没人清理垮塌后的渣土，街道只剩下很窄的一侧可以通行，稍有不慎就可能将车卡在此地，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后车驾驶员放在油门上的脚却开始暗暗发力。 前车内的两人抓紧扶手，不约而同地拔下无线电，护住自己的头。 后面一台皮卡车开始加速，向着前车驶去。 由于无人机全程盘旋在头顶，又提前做好了侦查，再加上路况复杂，这样的加速并没有引起前车中领袖的注意。 直到后车在他的后视镜中越来越大。 他冲上废墟。 通讯频道内瞬间响作一团，咒骂声，撞击声接连传出。 前车内的人全部跟着颠倒，他们表情紧绷，静静地等待着撞击到来。 皮卡车向左倾斜，紧接着冲开一堆瓦砾，从废墟上滑了下来。 整个车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完全翻转了九十度，惯性让车身又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最后在一个路口处停了下来。 街道还没有归于平静，一阵枪声突然从后车中响起。 在片刻安宁以后，两个人从上面跳下。 其中一人的腿上带着显眼的枪伤，他沿着皮卡车慢慢坐下，撕开裤腿，开始包扎自己的伤口。 另一人则迅速向着侧翻的前车靠拢，手中的枪口却微微抬起。 不像是救人，倒像是灭口。 皮卡车门打开，一个人影从中冒了出来。 并不是领袖。 他回过头去，举起手枪对着车内开了几枪。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一起的队伍瞬间只剩下三人。 无人机盘旋在几人头顶，画面全被清晰拍下，无形的信号顺着风传回控制器。 但另一边的控制器已经掉在地上。 屏幕的倒影中，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已经被另外一个同样装束的人控制。 害怕枪声引来尸群的四人很快在另一处僻静之地聚首。 “恩菲尔德呢？”最后赶来的那人问道。 “他没办到。”其中一人摇了摇头。 “该死……” “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托尼死了，他是组织者，现在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亚当腿上受了伤，后面那台车也被撞废了……” “我们应该先找回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该死的编号——我叫托尔。” “我是博瓦斯涅夫。” “安格尔。” “艾利克斯。” “他妈的指挥官，摆明了就是让我们过来送死。” “等等，你提醒我了，还记得我们原本的目标吗？” “什么意思？逃出那座该死的人间炼狱？” “不，找到那些工程车。” “或许可以……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等等。” “怎么了？” “有动静……” “什么？” “该死的，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门外……” “该死的，是狼，是狼！”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开火！开火！” “不！不！放开我！” “他妈的，它们咬住了安格尔，该死！” “不——” 风云变幻，一场大雨很快降临在城市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批不速之客。 这群人住进了城南的一所教堂内，无人机开始重新在城市上空活动。 它们代替了飞鸟，成为这片天空新的主人。 “有人来了。” “营地派来的人？” “并不像……我看见他们似乎在对铁轨动手。” “铁轨？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暴露自己，安格尔死了，艾利克斯成天昏迷不醒，我的腿又受了伤……” “我明白，我会注意的。” 太阳再次升起，雨势渐小。 “怎么了？你这么急急忙忙的？” “他们出车祸了，尸群正在追赶他们。” “你要做什么？” “没有一台车他们做不到的。” “什么？” “你听见我说的了，车钥匙在哪里？” “你疯了吗？清醒一点，我们现在不能露面，他们很有可能是营地派来的！” “他们没有穿营地的衣服，或许他们和营地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关系，他们为什么还不离开，还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和我们当初的计划如出一辙，引开尸群不就是为了那些车和现成的水泥板？” “但他们可能葬身于此，别再说了，把钥匙给我。” “帮助营地的人？不可能。” “我们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营地的人，即使是，那他们很有可能和我们一样，被指挥官派来完成一项明知道是送死的任务。” “他们和我们没有区别。” “我们为什么见死不救，如果不救他们，我们和指挥官又有什么区别？” “你杀掉其他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那个时候没有选择……我不想对自己的同类开枪。” “该死的，那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现在过去了多久，一个周？我们甚至还被困在这座该死的鬼城里面！” “那是因为我一个人没办法把你和艾利克斯挪到车那里去——相信我，我们有两台车可以用。” “……” “时间很紧急，请……” “随你吧……” 一道黑影将车钥匙放进引擎盖中，迅速离开。 他在进入楼房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台gbkf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不远处，尸群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他转身离去，在心中默念。 希望你们好运。 第372章 临时计划 随着发动机运转起来，电瓶里的电量也开始逐渐回升。 但曹喆刚开出去十几米，又踩下了刹车。 “不是，我们去哪儿？” 城市道路有多复杂二人已经见识过，稍有不慎便是车毁人亡。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一头扎进尸群当中，可不是说一句话下个决心就可以办到的事情。 邵明深吸一口气，研究起手中的平板。 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平板，而是曹喆背包里带着的平板——那台从英国一路带出来的“模范老兵”已经跟着背包和步枪一起翻在越野车内。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了大半天的炎热，还是尸群即将到来的紧张，细密的汗珠开始在他的额头出现。 就在这时，头顶上再次传来的无人机声让他冷静了许多。 “兰伯特，找到我们没有？” “是那台路中间停着的大车吗？当然。” “听着，我现在需要你去前面为我们探路。” “什么？我怎么可能在飞过的几秒钟内看清一条道路的情况？”兰伯特难以置信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你两条腿跑起来我还看的过来，八个轮子……” “你不需要在几秒钟之内看清，我们会尽量沿着之前侦查过的道路前进……” 邵明说完，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 一旁的曹喆时不时看一眼窗外和后视镜，观察着附近所能看到的所有情况。 如果尸群来了，无论邵明有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做，他都不能把两人留在这里等死。 好在后者很快想出了对策。 “现在我需要你们做几件事，第一，确认尸群的位置，我们刚才在城里兜圈子，肯定是把整个尸群拉散了——除了有几百只还没有放弃我们，所以现在我们要重新把它们聚集起来。” “第二，仍然以原有的几条路线为主体，研究中间有哪些路是可以通行的。” “最后……里兹，你在城北吗？” “我在，城北安全。” “好，我们现在这台车可能没办法把尸群甩在后面，虽然它们跑得不快，但这台车比越野车大太多，有很多地方都没办法通行。” “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在城北的桥上准备一道火墙，只要离开城市的时候让它们被大火阻挡，就足够我们把它们的速度减慢。” “这样就能既把它们带出城市，又不会跟着我们到火车那里去。” “明白。”里兹犹豫片刻，补充了一句，“这个……我需要一些时间。” “要多长时间？” “至少半个小时——不，最多半个小时可以搞定。” “先动起来吧。”邵明在平板上指出一条路线，“从前面那个路口转个圈，如果没有被堵住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火药塔附近的路线上。” 曹喆点点头，却没有踩下油门，而是在中控台的一大堆按钮中寻找着什么。 “城里路况复杂，我记得这车应该是……”他的手指落在了其中一个按钮上，“找到了。” 这台gbkf除了液压悬挂，全车遥控之类的高科技以外，还可以通过调整胎压来改变轮胎的接地面积，以提高其在通过崎岖路面时的能力。 曹喆在找的就是调整按钮。 对于瓦砾遍布的城区来说，这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随着他手指按下，轮胎的形状开始变化，车轮底部慢慢摊开，变成了一个下宽上窄的形状。 车辆再次起步，邵明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后视镜中就出现了十几个摇晃着的身影。 这些家伙终于追上来了。 虽然经过病毒“强化”后的变异体们耐力、爆发力都远超正常人，但到底是血肉之躯，长时间的饥饿已经让它们的生命接近凋零。 这些行动迟缓的家伙对想要逃命的人来说简直是新手级别的难度，但对想要把它们带走的人来说却是地狱级别的。 纵使没有办法把车掀翻，几百只堆在一起的变异体用它们的肉块和白骨都可以将车轮卡死。 为了迎合丧尸速度而放慢脚步的幸存者。 实在是一个很讽刺的场面。 邵明看着后视镜中已经从《僵尸世界大战》变成《行尸走肉》般的丧尸，若有所思。 从高速上油门踩死转着圈遛变异体，到狭窄的城市中一边躲避障碍一边慢悠悠地遛变异体…… 表面上这次更加危险，深层次却反映出变异体的威胁正在逐渐减弱。 军队不可能轰炸每一座城市，其他地方往往只有进出城的关键路口需要注意。 或许前路的威胁会越来越低，人类文明的曙光将从被饿死的变异体之山上再次升起。 那自己这一路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一开始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半年，一年，十年…… 总有一天世界会再次归于平静。 大自然总会用它自己的方式来调节平衡。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全部扔出脑海。 现在自己应当专注于眼下的困境。 在地图和无人机的双重指引下，曹喆开始在城内“玩”起他的新“玩具”。 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车头加上比一根手指头还长的防弹装甲板根本不需要加装任何撞角，仅仅靠着蛮力就足够将道路上的废车推开。 如果说越野车在遇到这些东西以后还需要减速避让三分，那在这台gbkf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放在眼里。 这种暴力远超那台斯堪尼亚卡车，唯一的缺点也只有这台车实在是太长了。 轮胎变向提供的辅助转向可以把调头半径压缩到十米，却不能一边前进一边启动，实在是让曹喆有些恼火。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越野车四脚朝天，却让团队得到了一台更加暴力的机器。 更何况，这台车的驾驶舱顶还预留有一个舱盖，可以在上面加装武器。 只是可惜了那座被压在车身下的40mm榴弹发射器。 在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中，原本被带散的尸群开始重新聚集起来，而那台gbkf的车身也慢慢从暗绿色变成血红色。 第373章 载具杀手 聚集起来的变异体越来越多，其中一些甚至已经爬上了车顶。 倒不是它们还保留着恐怖的攀爬能力，也不是靠着庞大的数量将同伴当成梯子。 只是因为这些变异体是直接从二楼“走”上来的。 狭窄的街道让整台车不得不贴着墙面前进，极高的车身几乎和一层楼的高度重合。 总有两个幸运儿能够挂在车上。 “他妈的，我们到底带了多少丧尸了？！” 曹喆一边大吼，一边转动方向盘，眼睛还向着后视镜里望去。 上百只变异体乌泱泱地跟在车后，用一种扭曲的姿势小跑着向前。 “油门都不敢踩重了。” 曹喆有些不满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回应他的却是从街角处冲出来的另一群变异体。 “小心！” 邵明抓住车门上的把手，从驾驶室的高度向外望去，他甚至可以看到变异体们的头顶。 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这些变异体的头上几乎不剩几根头发，加上骨瘦如柴眼眶凹陷的面相，倒是让他想起了《魔戒》中“咕噜”的模样。 “咚咚咚……” 几只变异体撞到车身侧面，发出一阵闷响。 曹喆踩下油门，快速通过路口。 这群变异体很快加入了车后跟着的大军中。 gbkf在城内东拐西绕，无人机就在车头不远处的上空飞行着，为二人指引方向。 不断有被堵死的路口出现在车辆两侧，有的是因为军方设立了拒马沙墙；有的是因为废墟遍布；有的是因为路面接连遭受炮击而变得凹凸不平；还有的是因为车辆侧翻…… 白骨，尸骸，烧焦的痕迹，散落的装备充斥了整座城市，先前无人机只检查了几条计划好的路线，还没有给众人的心里带来如此大的震撼。 车身略微颠簸，驶过一个弹坑。 前方再次出现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堡，只不过它也难逃被炮击的命运。 里兹那边很快传来消息，零霖瑞和罗楠一道将罐车送了过去，撤离的条件已经满足。 但意外往往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发生。 “不对，不对，快倒车！”兰伯特惊恐的吼声从耳麦中传来，“这前面有个弯道，过去就是一条死路！” 车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心跳瞬间加快。 倒车？ 不说是易如反掌，也可以说是毫无可能。 车后面跟着上千的变异体，为了保证它们一直跟着车跑，车屁股距离最前方的变异体也就几米之余。 但凡转个弯，就又会有两只变异体抓住车尾。 倒车向后，怕是只有被堵死在城内。 曹喆紧紧抓住方向盘，他的目光快速扫视着前方的道路。 两侧都是房屋，狭窄的巷口仅能供人通行，根本不可能离开这条道路。 邵明抓住麦克风，“前面到底堵成什么样了？” “呃……有一架直升机卡在里面了。” 兰伯特话音刚落，直升机的尾桨就出现在视野当中。 这看起来是一架新闻直升机，它的出现无疑完全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他妈的……” 曹喆咒骂了一声，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转方向盘向着道路一侧冲去。 “抓稳了！”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车前烟尘四起，飞起的铁片和木板立刻被车身撞开。 gbkf一头扎进了院子里，扁平的轮胎在花坛和泥地上如履平地。 “我们该走了。”曹喆话还没说完，一只干枯的手臂就出现在了车窗外，“妈的……” “天才！”兰伯特听上去比二人还要兴奋，“就从这里冲出去！” “我会指引你们前往城北……哦，不。” 他的兴奋戛然而止。 邵明看着车向前面的栅栏冲过去，“又怎么回事？” “无人机没电了……靠，我会尽量把你们带回预定的路线上的。” “没关系，我已经找回路了。” 好在之前花了不少时间侦查和熟悉道路，布拉格城内残存的地标建筑也不少，接下来的路靠着平板也能走完。 在用尽最后一丝电量后，无人机完成了它的使命，从天空中坠落。 城北，里兹正焦急地等待着。 雨虽然停了，但洪水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反而还在上涨。 如果他们不尽快赶来，桥面上的柴油就会被水淹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gbkf总算出现在了河对岸。 和它一起出现的，还有上千只变异体。 “现在就可以！”邵明大喊道。 里兹把手搭在了喷火按钮上。 “该死……” “快！” 两条火柱从卡车车头上喷出，一道大火组成的拱门立刻出现在桥面上空。 紧接着，火焰落下。 桥面上从左到右铺满的柴油立刻被点燃，一堵火墙腾空而起。 隔着几公分厚的防弹玻璃，车内的二人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 曹喆踩下油门，火焰抚过车顶，点燃攀爬在上面的变异体。 车体并不可燃——至少在这样的速度上并不能燃烧，但车身上扒着的变异体就不一样了。 被大火灼烧的变异体彻底没了继续追逐的本事，它们带着熊熊烈火，一个个倒在地上。 一股烤肉的香气很快弥漫在城市上空。 但对于几千只之多的尸群来说，它们甚至能只靠着双脚就可以踏平这里的火焰。 里兹立马倒车，两台大家伙一前一后，向着火车驶去。 眼见安全下来，兰伯特忍不住打趣邵明，对他问道。 “我说，你是什么类型的里昂？” “载具杀手是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曹喆看了一眼身旁的邵明，“不是克里斯就行。” “越野车怎么办？”罗楠问，“这吊车应该能把越野车救回来吧？” 邵明回答：“我们并不是真的要有这些东西，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相信受到了威胁就可以。” 罗楠苦笑：“真和营地干起来，可没什么好下场。” 里兹点点头，“不过既然尸群已经被带离了城市，那倒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曹喆问：“这台车火车还放得下吗？” “呃……相当勉强，罐车，轻卡，吊车，铲车……” 兰伯特思考了一会儿。 “罐车和这台吊车就要占用两个车厢，如果不把越野车救回来，铲车的铲子抬起来和轻卡挤在一起，勉强可以。” 罗楠问：“接下来怎么做？回营地去吗？” “他们要求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邵明说，“但是在回去之前，还是先把越野车救回来。” 里兹抬头看了看天气，乌云已经散去，太阳将它的光辉重新撒向大地。 “还有一天。” “足够了。”邵明拉了拉耳麦。 “兰伯特，你觉得山田凉现在能够独立驾驶火车了吗？” “可以。”兰伯特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还有别的任务。” 第374章 再不回来 里兹推开车厢门，邵明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放下裤腿，挡住自己的小腿。 房间里一片混乱，衣服，弹匣，喝光的水瓶四处散落，丝毫没有收拾过的迹象。 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盒打开的吗啡，两个已经被抽干的注射器放在一旁。 里兹眉头微皱，指向桌面上的针头。 “你应该少用点那个。” “我看到剂量了的。” 邵明连忙用几张纸把针头包起来，从窗口扔了出去。 里兹看着他，神情复杂。 吗啡具有成瘾性，毋庸置疑。 但邵明的头受了伤，还不能说是对药产生了依赖。 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头疼吗？” “现在不疼了。”邵明转过身准备穿鞋，“我们出发吧。” “你应该睡一会儿。”里兹说道，“你的头受了伤，刚刚又消耗了不少精力。” “睡不着。”邵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睛闭上了，很累，但就是睡不着。” “学学曹喆，他已经睡死了。” “他心大，我比不过他。” “不过我不建议你去。”里兹后退一步，做出要关门的样子，“好好休息，别太依赖药品。” “你们需要一个熟悉路的人。”邵明绑上一只鞋的鞋带，将打好的结塞进绳下，“城内情况太复杂，只有我和曹喆进去过。” “别忘了我们一直在你们头顶。”里兹说道，“况且曹喆肯定会和我们一起去的——只有他会操纵吊车。” “他不是……” “他是在睡觉。”里兹看了看手表，“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 “既然你一直把团队看得那么重要，那每个人都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 “你需要对团队负责。”里兹提醒道，“不该逞强的时候不要逞强就是对团队负责。” 包厢门被关上，邵明重新躺下。 他揉揉自己小腿上的针眼，吞了一口唾沫。 阿司匹林虽然同样有治疗头痛的效果，但属于外周镇痛药，和吗啡这种直接向中枢神经发动“攻击”干扰痛觉的药品相比自然是效果更差。 吗啡注射吸收后有部分会通过血-脑屏障进入中枢神经系统，作用于中枢阿片受体，产生欣快感。 在减轻痛苦的同时也让人心情放松。 这样的药效对刚刚经历了大量运动，才从生死线上下来的邵明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 他盯着天花板，思考再三，坐起身，将吗啡塞进了防弹衣的包里。 里兹思考的目光深深留在他心中，那种目光除了思索以外，仿佛还带着其他的情绪。 担忧，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情绪。 由于无人机的巡航有限，保守起见，团队还是需要接近城区以后再放飞无人机。 只不过已经知道了翻车的位置，尸群也不在城市内，已经比刚才省去了不少麻烦。 gbkf和轻卡一同向着城市驶去，前车内坐的自然是曹喆和里兹，以及负责警戒的罗楠。 装甲吊车虽然可以遥控操作，但它不会自己把储物箱里放着的绳子钩在侧翻的越野车上。 后面则是兰伯特，邵明和安东尼组成的后勤小队，他们将保障无人机的正常运作。 gbkf有惊无险地驶过铁路桥，引起的微小震动并没有让桥下铺设的炸药“醒过来”。 邵明看着屏幕上的无人机飞过铁路桥，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那里有几乎成吨的炸药，但迫于知识有限，只能任由它们在桥下受潮变质。 看着屏幕上满目疮痍的城区，安东尼好奇地问：“为什么……一开始，我们……不让无人机飞这么高啊？” “因为最开始的天气状况并不允许无人机飞那么高。”邵明回答道，“狂风骤雨，无人机是没办法飞这么高的。” “无人机不是万能的，我们的情报系统也没有强大到能支撑监控整个城市。”兰伯特撇了撇嘴，“如果一两架无人机可以被称作是‘系统’的话……” “你是看到了的，刚才他们两人徒步被尸群追赶，又开着车在城里横冲直撞，那是一个人两个人都看不过来到底是啥情况。” “如果，我们不和营地打仗，”安东尼又开始连说带比划，“为什么，要把越野车救回来？” “保不齐需要秀一下肌肉。”邵明说道，“越野车头顶上的榴弹是我们唯一可用的曲射火力。” “虽然比不上营地内的155火炮，但是足够让指挥官知道我们有开枪的决心。” “火车目标太大，防空炮弹药有限，移动也不灵活，只能说是鱼死网破的时候有用。” 兰伯特说：“有时候你在外面就是这样，也许要做很多看上去是无用功的事情。” “就像我们检查轨道，搜查城市，可能它本来就在正确的方向上，可能城市里没什么丧尸，但你必须要去做。” “我们走的是薛定谔的铁路，当你到达下一个地方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试错成本太低。”邵明补充道，“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时刻要记住，你在外面没有任何的支援、依靠，强大的军队，医疗设备，都是建立在运气上的。” “我们做好能做的，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我明白。”安东尼点点头。 不到一个小时，gbkf就和越野车一道开了回来。 曹喆摇下车窗，把手搭在窗门上点燃一根烟。 “他妈的，这傻逼桥搞得我心惊胆战的。” “没有时刻有狼盯着你来得可怕。”罗楠白了他一眼，“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在回来了。” “顺便，我们还带回来了一些东西。” 里兹走向越野车，拉开后车门。 座位上放着两挺米尼米mk3通用机枪，这两挺机枪乍一看和m249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枪管和机匣略有几分不同。 但最重要的是，和车上现有的m249不同，这两挺mk3使用的是7.62x51mm口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mk3有5.56和7.62两种口径，捷克陆军采用的是7.62口径。 口径的不同直接导致了子弹不能互通，一但枪上弹匣里的400发子弹打空，这两挺机枪的作用还比不上两根铁棍。 而在两把枪一旁，还放着一挺长相略微有些怪异的机枪。 那是捷克本国生产的vz.59通用机枪，带回来的是l型，采用50发弹箱供弹。 “你们是真做好了开战的准备。”邵明拍了拍机枪，“走吧，我们回去会会指挥官。” 第375章 争锋相对 营地的围墙出现在森林之外，上面站立着的守卫发现有车驶来，立刻通知其他人。 看着不远处山坳中的城镇，邵明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哪怕自己面对成千上万的尸群时，心脏都还没有这么剧烈的跳动过。 他深吸两口气，又从车座旁的储物格里摸出一瓶水来闷上一口。 “要不我来？” 里兹降低车速，慢慢从田野中滑过。 “不用。” 邵明盖上瓶盖，看向窗外。 太阳快要落下，只要黑夜降临，他们脱身的机会就又高上几分。 轻卡停在了营地大门前，二人下车，伫立等待。 指挥官很快就出现在围墙上，他看到二人以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看来你们并不需要三天。” 他将双手搭在围墙顶上，身体前倾。 “城市内已经清理干净了。” 指挥官站在围墙之上，邵明不得不抬起头来和他说话。 即使里兹特意把车稍微停远了一点，二人在一见面的气势上就分了个高低。 “进城的路也全部勘查完毕。” “很好。”指挥官微微点头，“我会派一支队伍和你们一起进去的。” “你们可以自己去，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邵明说道，“只需要一架无人机就能解决的事情，尸群全都不在城内，突变体也已经被解决。” 当然，还有狼群，邵明并没有告诉指挥官。 就当作是一点“小礼物”了。 指挥官先是一愣，当他听到突变体也被解决的时候，心里还是有所波动。 营地不是没有遭遇过这种黑色怪物，再加上对方的情绪看起来并没有出现伤亡。 当然，他不知道那个倒霉蛋是自己跳到车上引得曹喆看不见路给它撞死了。 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既然不需要引路，把事情做得这么干净，那对面还有什么筹码。 “指挥何故发笑？” “我笑那年轻人有勇无谋，若是再留后手，我还要多考虑几分。” “现在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邵明接着说道，“医疗费我们已经交了，可以把我们的人交出来了吧？” “舒尔茨……” 指挥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转移话题。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似乎舒尔茨的逃离就在他的计算之中。 “他和你们在一起，是吗？” 邵明并不想落入他的圈套，承认了，也就等于团队也拐了营地的人走。 “你自己的人，如果自己都不能管好，那我们怎么会知道。” 指挥官微微偏了一下头，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问题甩给了他自己。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脸上恢复了微笑。 “不，不不不，我知道他是为了一个野种的孩子，我不在乎他做什么。” “他和我的观念不同，营地允许进，也允许出。” 邵明看了一眼旁边田里还在劳作的人们，他们对围墙旁的火药味毫不在意。 真是如此吗？ “不过，我想我并不能把你们的……好朋友交出来。” 指挥官拍了拍手。 一个身影出现在围墙上。 那竟然是安娜。 一路上团队都提防着这小姑娘搞什么幺蛾子，却没想到她在这里出现。 一见到墙下的二人，她瞬间神情激动，声泪俱下。 “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你们，似乎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指挥官说着，抬起了手。 墙上的十几名守卫立刻举枪，对准二人。 邵明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好人就该被拿枪指着？ “我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善良的人，为了一群不相识的孩子放弃自己的道路？” “我怕是另有所图吧。” 指挥官步步紧逼。 “好在小女孩勇气可嘉，你那位朋友，恐怕就是杀了她奶奶的凶手。” “你们想要带走他，就要赎清你们身上的罪孽……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对面的招数已经出完了，现在到邵明的回合了。 他举起手，手中正握着一个对讲机。 “既然她已经告诉你了，那你也应该知道，火车上现在有一门高炮正在瞄准你们的围墙，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越野车上有一门榴弹发射器。” “更何况，铁路直通城市之内，你的火炮能不能将一个高速移动着的目标摧毁，我表示怀疑。” “在这些东西面前，你们的围墙形同虚设。” 指挥官的大半个身子都伸出了围墙。 “你在威胁我？” “你知道怎么吸引丧尸吗？即使只有腐肉，对那些饥肠辘辘的家伙们来说也是美味佳肴。” “围墙一塌，我们还有一台装满了丧尸的半挂卡车随时准备冲进城市。” “那些饥肠辘辘的朋友甚至没办法抓住一个全力奔跑的普通人——但我相信，你的营地里还有不少老人和孩子。” “你带给他们的承诺，不过是无法满足的口号。” 一个经典的“懦夫游戏”就在围墙前展开，两台车正在迎头高速对冲，就看谁愿意踩下刹车。 “看你的反应，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越野车藏在哪里吧？” 邵明大概看出了指挥官的意图，他身边的两名守卫已经自觉地开始用对讲机沟通。 他在这里拖的时间越久，外面的巡逻队发现越野车的几率就越高。 火车自然是根本没办法藏起来，但是同样的，时间越长，卫队就能够调动越多的人来对付火车。 更别说152毫米的火炮能够把火车直接炸成废铁。 就算大家已经离开了火车散开，到时候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必须再逼他一把。 “你亲爱的弟弟告诉了我们不少事情——除了你们的布防和巡逻以外，还有你们最为珍贵的电力。” “核电站里面，只有一两人是专业的工程师，如果他们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干脆你的核电站就发生了什么……小小的安全事故……” “恐怕，这座营地的医院是承载不了。” “如果我们俩倒在了围墙下，或者你没有立刻把我们的人交出来。” “那我的人现在就会行动起来。” 邵明举起手中的对讲机，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好了，是，现在。” “不要搞得大家都活不下去。” 指挥官只是想利用阿斯吉要挟团队为他服务，这些不属于营地的人毫无疑问是最合适不过的炮灰。 安娜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他根本不在乎。 只是刚好火上浇油，为他找了一个不能不用的借口。 现在到了踩下刹车的时候。 “你对你的人有这么大的掌控能力？” 指挥官的气势已经减弱了不少，一旁的守卫也开始向他报告。 火车肯定是被发现了，但现在就是需要它被发现。 邵明知道，他已经赢了。 “营地可能会付出不少代价，但你们全都会死。” 邵明根本没有犹豫，他向前一步，破口大骂。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一路流浪，彼此之间就是家人，没什么好失去的东西。” 想让对方刹车，最好的办法就是蒙住自己的眼睛。 告诉他，我根本就不计后果。 他想过团队会有意见，但没有想过他们真的做好部署，要鱼死网破。 指挥官盯着离去的卡车，车厢内的阿斯吉甚至在给他做“拜拜”的手势。 也得亏是阿斯吉这种老好人，换成兰伯特或者曹喆，不竖个中指都不错了。 他转过头来。 “等他们离开布拉格……就给我杀了他们。” 守卫小声问道：“但是舒尔茨……” “格杀勿论。” 指挥官一把抓过那守卫的衣领，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静，嘴角旁的面部肌肉却止不住的抽搐。 “他们已经威胁到了营地所有人的安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也不管他们的车上到底装着什么人……给我全部杀光。” 第376章 前往汇合 邵明回过身去，向着后车厢里的安妮和阿斯吉说道。 “火车已经过布拉格了，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我们在城北的郊区汇合。” “路上可能有些抖，一些地方只能走野地。” 他从窗口向里面看去，阿斯吉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一旁的安妮却看起来似乎很颓废。 “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哭腔，很明显是因为安娜的事。 小女孩们从一上车就是她在负责照顾，比起团队里的其他人，感情自然是要更深厚一些。 “她明明那么懂事。” “她就是太懂事了。”阿斯吉叹了口气，“这事，我也有责任。” “换一个人，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邵明劝慰他道，“即使末日没有来到，那个老太太也会受到惩罚。” 在太阳刚刚落山之时，轻卡赶到了汇合点。 负责越野车的零霖瑞和曹喆还有十来分钟赶回，只要他们赶来，团队即刻出发。 里兹沿着放在平板车厢尾部的车道，在兰伯特的指挥下开上车厢。 这个车道是曹喆用gbkf救回越野车后从车站“偷”出来的。 大部分火车运送汽车时都会使用这种简易坡道，在坡度能保证大部分汽车可以开上来的同时也不影响火车车厢的长度。 虽然有些许麻烦，但是终于解决了团队不能随时装车的问题。 当然，如果能够找到像卡车拖车那样的液压坡道——并且有办法安装的话，自然是最好。 众人一起登上火车，对阿斯吉归来最兴奋的无疑是——戈登。 狗子的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小猫跳到堆放武器弹药的桌子上，踮起脚抛开弹药箱和机枪，用他那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戈登。 冯予笙帮着把阿斯吉搀扶了回来，她问道：“医生有说注意什么吗？” “注意休息。” 兰伯特看看邵明，又看看阿斯吉，脑子一抽，冒出来一句。 “人人都有肋骨断。” 山田凉立马瞪了他一眼。 “骚瑞。”兰伯特低下头去，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操纵器。 邵明对舒尔茨说道：“抱歉，你可能没办法回去了。” “没关系。”舒尔茨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他了。” 阿斯吉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当人质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们还没有安全。”他下意识地扶住胸口，“我恐怕追兵很快就到。” “曹喆他们马上回来了。”邵明回答，“他们一回来立刻出发。” 阿斯吉缓缓开口。 “营地和农场不一样，农场只是一盘散沙，营地却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 “农场的战斗人员几乎不在农场主的控制下，他们只听信他们自己的头。” “但指挥官不一样，他将权力高度集中于自己手中。” “他这个人，控制欲太强，他没想到你们真的会和他拼命。”阿斯吉顿了顿，“老实说，我也没想到。” “嗯。”舒尔茨点点头，“还有一点，我在这里，我能知道你们会继续前进，但对我哥……” “对指挥官来说，你们知道营地的软肋何在，布防如何，实力几何，但他并不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前进，还是杀个回马枪。” “这种情况，他可以牺牲十个人，一百个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威胁能够暂时让他收手，但我恐怕他不会就此停下。” “特别是你还在这里，”罗楠犹豫了一下，“火上浇油。” “我知道，所以我安排了兰伯特负责放飞无人机。” 靠在桌子旁的兰伯特从挡住他的邵明身后探出半边身子，挥了挥手。 “嗨？” “在我们安全离开捷克之前，天上都会有眼睛盯着。” 阿斯吉虽然点头，但仍然忧心忡忡地说道。 “无人机能延伸几公里出去，我恐怕这点距离不够。” 兰伯特站起身。 “布拉格的铁路线很复杂，即使他们认得道岔的走向，一时半会儿也跟不上来。” “我们可以从那里前往波兰，斯洛伐克，奥地利，甚至返回德国。” “在明天日落之前，我们就已经在波兰了。”他说着，张开了双手，“畅通无阻。” “那谁开车？” 二人异口同声。 “山田凉。” “你们真放心。”阿斯吉看向山田凉，脸上露出老父亲般的担忧。 “不过有一说一，”兰伯特拍了拍邵明的胸膛，看向里兹，“他说什么，炸核电站，装满丧尸的卡车的时候，心虚了吗？” 里兹笑了笑。 “脸不红心不跳。” “听到了吗，”兰伯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旁边的冯予笙，“他说啥都别信。” 冯予笙莞尔一笑。 “他还什么也没说呢。”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阿斯吉提醒道，“从大变异开始到现在，已经快有半年时间，我们的眼里不能只看到p病毒。” “现在是夏天，病菌滋生快，确实要注意。”罗楠点点头，“还可以准备一点杀虫药和过敏药。” “说起这个，我想起你说的狼群拉出来那一堆。”琼斯说道，“丧尸的消化系统还在正常运作吧，那它们应该也会拉屎才对。” “咦呃，”冯予笙皱起眉头，“粑粑山。” 山田凉：“泥能想象丧尸蹲下来拉粑粑的样子吗？” 两人相视一“yue” “嗯，尸群长期停留的地方应该也会留下大量排泄物。” 阿斯吉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我看到营地中还有很多的老人，以指挥官的思想，很难想象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他会怎么处理这些老年人。” “总不能直接杀掉吧？” 兰伯特接了一句，又立马看了看旁边的舒尔茨。 “老人要出个意外太容易了。”琼斯说道，“减少粮食配额，不，这都不用。” “如果我是指挥官，就让他们从事长时间的低强度劳动都可以。” “老人没什么劳动力，又要消耗紧缺的食品药品，可能有不少社达还盼着他们死。” “难以想象。”冯予笙摇了摇头，“如果是自己的父母家人怎么办。” 邵明同样看了看舒尔茨，“这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这种情况也还没发生。” “好了。”兰伯特放下遥控器，“他们回来了。” 第377章 夜半刹车 火车呼啸而过，将那些已经延伸到铁路旁上的树枝撞断。 车厢轻微摇晃着，铁轨和轮毂碰撞在一起，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邵明环抱双手，盯着监控屏幕。 不断有树叶被打断，撞在监控上。 “你觉得，他们俩怎么样？” 零霖瑞摇了摇头，眼睛还盯着监控屏幕。 “没异常。” 零霖瑞可以说是处变不惊的典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有突变体跳到他脸上，他也会面不改色。 对付变异体，大家都已经不成问题，但是对付起人来，还是需要一点“细节”的。 舒尔茨和安东尼的跳反虽然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他们毕竟在营地中生活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多考察一下为好。 “好，多留意一下。” 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 无人机巨大的“嗡嗡”声突然从前面的车厢中传来，他立刻加快脚步，向前赶去。 他刚走过卧铺车厢，就看到好几名同伴正披着衣服从自己的房间内掏出头来查看。 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正扒在一个房间门外，向着里面张望。 “你们在干什么？” 邵明一边快步走向车厢的另一端，一边大吼道。 “喔，他想看看无人机是怎么个操作的。”兰伯特关掉无人机，“我只是让他转起来了，没有起飞。” “你不是说会飞桨吗？” “那不然我们躲起干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 舒尔茨怒气冲冲地从卧铺车厢中走来，他一把抓住安东尼的后衣领，将他拎向自己房间的方向。 “我只是……” 安东尼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吞了下去。 “哎哎哎。” 邵明急忙追了上去，他害怕舒尔茨干出什么暴力的事情。 “你今天晚上不许离开你自己的房间。” 舒尔茨将安东尼“扔”了进去，重重拉上门。 他回过身，对众人说道。 “实在抱歉，这孩子还是不懂事。” “他愿意学是好事，”邵明连忙说道，“这孩子心里想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舒尔茨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操心，他看上去对安东尼这种“不懂事”的行为非常恼火。 二人交谈之时，一旁的兰伯特突然拿起对讲机走到一边，似乎是山田凉正在呼叫他。 他放下对讲机，快步走到邵明身边。 “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兰伯特的脸色忧愁下来，“我们的油可能不太够。” “什么？” “捷克和波兰之间有一座山脉，从地图上看，应该是没有隧道，只能爬坡过去的。” 波兰和捷克的交界处是一匹连绵的山脉，从东到西，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国境线。 这就是苏台德山脉。 也就是张伯伦挥舞着的那张“为世界带来和平”的“厕纸”上所划定的地区。 尽管最高的地方海拔也就1600米左右，但火车想要过去必须要经过大量的弯道和坡道。 “我们原计划应该在布拉格停车加油，但是……营地的出现打乱了计划。” 由于新加上的，专供发电的小车头位于卧铺车厢和平板车厢中间，因此火车看起来像是两台车顶在一起行驶。 但实际上仍然只有一台车头承担着提供动力的重任。 即使这台福伊特maxima4被誉为“欧洲最长最强”的柴油机车，它也是时候该加油了。 邵明深吸一口气，靠在窗户上。 “你怎么不早说？” “我根本就没发现，是山田凉发现的。”兰伯特不好意思地说道，“在营地附近的几次短途榨了不少油。” “发现了也没什么办法，我们不可能在布拉格停下来。” 邵明叹了口气，“这几天大家都逼得太紧了，等过了这一遭再好好修整修整。” 尽管这件事看上去是兰伯特问题，但邵明的内心并不想责怪他。 考虑到他身兼多职，还要跟着一起闯入危机四伏的城市之中。 也很难去怪他。 “油箱里的油已经快要见底了，我只能说是有可能足够我们爬上山到波兰去……但我不敢保证。” “停下来加油……”邵明低下头去，琢磨了一下，“大概需要多久？” “两到三个小时。” 兰伯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油泵损坏，气压失常，大概是在五到六个小时才能加满。” “还不包括小车头和油罐车？” “还不包括这两个东西。”兰伯特点了点头，“只不过蓄电池还有电，监控，无人机之类的系统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邵明还没开口，他立刻补充道。 “我马上就去想办法，找一个合适的停车点，今天天明也许就可以把油加上了。” “我和你一起。” 找到一个合适的加油点并非易事，靠近波兰边境的捷克大城市也只剩下利贝雷兹这一处。 而这座城市距离团队目前选择的线路直线距离超过15公里。 他们一边搜索地图，一边和山田凉取得联系，了解火车剩余油料的详细情况和消耗程度。 考虑到铁路线的固定性，现在最佳的选择实际上是继续前进，标注出沿途的汽车加油站。 然后通过油罐车进行补给。 油罐车补油固然麻烦，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走走停停，也足够火车翻过山脉进入波兰。 当务之急是要离开捷克——详细点说，离开指挥官的势力范围。 布拉格距离边境也就100公里左右，只要找到了火车的前进方向，沿着铁轨不出一天就能赶过来。 后半夜，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让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邵明刚坐起来，头脑还不是很清醒。 窗外，在月色映衬下，高耸的黑影出现在远处的天边。 那是一座高山。 兰伯特推开门，他回过神来。 “那就是你说的山脉了吧。” “那应该是。”兰伯特点了点头，“不过我们的麻烦并不是这个。” 二人打开车门，手中的手电筒射出光柱，在树林中不断摇晃。 他们向着车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列火车正挡在团队的正前方。 第378章 死亡列车 团队下车，众人举起手中的武器，慢慢朝着前车接近。 得益于火车本来也就只在四五十公里的速度前进，山田凉也算是刹车及时，两列车中间还留出了十余米的距离。 铁路旁的隔离树丛在黑夜中凝聚成一堵无法看透的墙，紧紧压迫在众人身旁。 寂静的黑夜中偶尔传来两声属于蝉的悲鸣，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灾难。 手电光从窗户照进前车的车厢之中，由于高度问题，众人都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但玻璃上的血迹和随着微风飘来的隐隐腐臭气味都刺激着大家的神经。 “注意。” 邵明小声提醒道。 队伍从一列散开成两列，一队紧贴着车身，另一队则抬起手中的枪，时刻准备提供火力支援。 火车内，阿斯吉正紧盯监控屏幕，观察着众人的行动。 即使有夜视摄像头，夜晚对于团队而言也算不上优势。 由于新加上的车厢和运送车厢的需要，摄像头并不是360度覆盖整个车身的。 唯一可以使用的无人机夜视摄像头因为尺寸不合无法连接在现有的无人机上，意味着无论发生了什么，团队的反应都要慢上半个小时。 他们必须尽快处理好前车，赶在营地的子弹追上大家之前离开这里。 摄像头中，邵明正背起步枪，沿着舷梯爬上车厢。 他打开车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 还是那股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忍住这股恶心的气味，他摸出手枪，向里迈进一步。 火车的车灯从后面射入，将他的影子拉长在车厢地板中。 拉长在数百具横七竖八躺着的腐尸之中。 思绪仿佛一下子被带回到变异刚发生一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些尸体身上的肌肉已经开始腐烂，韧带和纤维被拉成丝状，一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露出的白骨。 血肉已经开始分离，诡异的斑块旁是蠕动着的肥厚蛆虫。 邵明向后退了两步，拦住刚准备跟进来的曹喆，戴上口罩。 车厢中简直无从下脚，稍有不慎就可能让鞋底沾上溶解的血肉。 联想到阿斯吉昨天所说的病毒问题，几人都不由得捂紧口罩。 走过开水隔间，邵明向窗边挪了一步，对下面打了个手势。 留在车外的兰伯特等人立刻行动起来，与车内众人一起向前推进。 不断有蛆被手电光惊醒，它们在已经被啃食的腐肉上扭动，试图逃离这不自然的光线。 一具尸体面目全非，几个白色的肥虫正从残存的脸皮上蠕动着钻进眼窝。 由于戴着口罩，车内的几人还只有把想吐的欲望憋回去。 从头到尾，这节满载的客运火车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将几百条生命埋葬。 两列火车一前一后，一列满载死亡和异变，一列带着生命和希望。 亡魂却将生的道路堵死。 越往里走，臭味就越让人难以忍受。 一些尸体的胸腔腹腔整个裂开，破碎的皮肤和折断的骨头兜拉在身体的空腔旁，周围的座椅上都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尸体一具叠着一具，它们反转过来的头颅正在用已经空洞的双眼紧盯着走近的几人。 压抑，恐怖，让人无法呼吸。 在大概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还活着的以后，几人立刻离开了车厢。 邵明取下口罩，深呼吸两口。 回到自己的车头旁，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围在了旁边。 “没有明显伤口，看起来还没死多久。” “就上个月那个天气，如果是大变异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曹喆回忆了一下，“现在我们见到的就是黄骨白骨。” “还记得我说的吗？”阿斯吉说道，“病毒的事情。” “如果这些是死掉的丧尸，瘟疫将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 琼斯说着，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聚集在城市里的丧尸没有食物，休眠机制能大大减缓丧尸的能量消耗，却没办法给它们变出维持生命所需要的能量。” “没错。”曹喆点了点头，“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人都变成了丧尸，还没有这么多尸体。 “只怕过段时间，到处都会是这样的场景。” “关键是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车上，对吧？”兰伯特担忧地看了一眼火车，“更何况车本身也是需要清洁的对象。” 呕吐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他们回头看去，只见安东尼正站在前车的一个车门旁，扶住门框向下倾泄。 舒尔茨正准备开口训斥，却被一旁的阿斯吉阻止。 “他需要看到这些——总比有丧尸在附近溜达的时候再来习惯要好。” “嘿！”曹喆对他喊道，“我们没剩多少燕麦了，节约一点。” 少年狼狈地抬起头来，胡乱擦了擦嘴角旁的污渍。 谈话间，零霖瑞和罗楠从一旁钻了出来。 “旁边有很大一片玉米。”罗楠说着，举起手中刚掰下来的苞米。 “有点老了，不过还可以吃。” “附近无制高点。”零霖瑞说道，“难以设置观察哨。” 邵明点点头，拍了拍兰伯特，“说一下车的情况。” “没有铁鞋，没有发动，它只是停在这里。”兰伯特说着，黯然神伤，“半年。” “既然没有铁鞋，”曹喆若有所思，“这台车引擎都已经关了，也没有刹车，它是怎么在这里停这么稳当的？” “应该是从山顶上一路滑下来的。”兰伯特指了指天空下的阴影，“火车不是永动机，滑到这里停下来了也就不动了。” “不过好消息是，车头是两个不同的型号串联，后一个车头内还有不少油。” “看来他们也走得很匆忙。”阿斯吉说。 “可能是车头倒回来接上的。” 兰伯特耸了耸肩，车厢里一个活物也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无从知晓。 “光靠我们车里的油想要走那些弯道上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还要再推一列车……可以把前车里的油抽一些出来。” 邵明问：“需要多久？” “不算卸车的话……”兰伯特算了算，“一两个小时就够了。” “现在就动手吧。” 第379章 后有青鸟 gbkf还没发动起来，一道亮光似乎射入了邵明的眼角。 他立刻转头，只见一旁的阿斯吉眼神中同样充满警惕。 不是错觉。 “停。” 他迅速举起对讲机。 “立刻熄火，所有人隐蔽。” 其他人虽然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但是都立刻行动起来。 车下的兰伯特等人跟着二人趴了下去，利用道砟和枕木当作掩护。 车上的曹喆立刻熄火，掏出自己的手枪。 而靠近树林的冯予笙和零霖瑞则将灌木和树丛当作掩体。 几乎是在一瞬间的嘈杂过后，整个铁路旁都安静下去。 阿斯吉将耳朵贴在组成道砟的小石子上，轻微的“隆隆”声伴随着震动沿着铁轨传来。 “有车来了。” “当然。” 邵明示意他抬起头来向前看。 一道亮光从不远处的树林中透过，树木的间隙将光线切割成了没有规律的闪烁。 舒尔茨似乎看出了规律，他小声说道：“转弯……直行……是沿着铁路过来的。” “肯定是冲我们来的。”兰伯特将手中的步枪上膛，架在枕木上。 “毫无疑问。”一旁的罗楠回答。 “琼斯，我需要你把火箭筒拿到车门口来。”邵明说道，“其余人，听我口令。” 车灯照亮了夜空，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几人都止不住闭上眼睛。 邵明端起步枪，几颗石子从他脚边滑落。 那台车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而是颠簸着向火车驶来。 罗楠的手指落在扳机上，冷汗开始从他的头顶渗出。 “我要开枪了……” “等等！”邵明连忙制止他。 只见在灯光后，一个头上带着长长吊臂的车影出现。 兰伯特缓缓转过头，对一旁的邵明问道。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派一台吊车来攻击我们吧。” “应该……”邵明歪了歪嘴角，“不会吧。” “说明他们不是营地的人。”舒尔茨说道，“营地有装甲车，不会把这东西带来。” 阿斯吉放下枪，小声说道。 “指挥官见到这个一定会气疯的。” 片刻之后，吊车停在了距离几人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车灯实在是太晃眼睛，以至于几人都很难看清车上到底坐了几个人。 邵明深吸一口气，打开手电筒。 只见驾驶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一旁还有一个人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在干什么？” 罗楠抓住他的手。 “把你的枪对准他的头。” 邵明说完，直接站了起来。 车门打开，驾驶位上的那人跳了下来。 众人又紧张起来，脚边传来枪械活动特有的声音。 邵明转过手电，但它的光芒显然不能与车灯相比，看不清那人是什么动作。 还没等他开口，那人向前一步，将自己的身影完全暴露在车灯前。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们是什么人？”邵明问道。 “我们是从营地逃出来的人！”那人回答道，“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兰伯特看了一眼舒尔茨，眼神中似乎在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舒尔茨摇了摇头，眯起眼睛看向那人。 “他是营地的人。”他点头道，“那衣服是守卫的衣服。” 邵明继续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们是来警告你们的！”那人喊道，“你们屁股后面有尾巴！” 意料之中。 阿斯吉也跟着站起来，他挥手示意其他人和他一起。 邵明看了看他，二人显然达成了某种默契。 “兰伯特，罗楠，留在这里，舒尔茨跟我们走。” 三人举起枪，慢慢向那人靠近。 阿斯吉的姿势略微有些别扭，他的胸上还裹着夹板。 身后，众人严阵以待。 邵明看向驾驶室，另外一个人仍然低着头。 “我们和营地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人继续喊道，“求求你们了，我车上还有两名伤员。” 邵明没有理会他，三人靠近到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手电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个写满沧桑的中欧山地男人脸。 脸部狭长，鼻子高挺但同样狭长，脸颊微红，胡子头发还比较干净。 比起团队里的一个个“长发毛孩”来说，他们看起来确实像是在营地中长期生活。 邵明喊道：“把你们的武器全部扔到地上！” 那人先是从自己的大腿枪套里摸出一把手枪慢慢放在地上，又转过身去，从驾驶座下摸出来一把cz806突击步枪来。 “我叫托尔，”他将步枪放到地上，对慢慢走近的三人介绍道，“这是艾利克斯，他是安格尔。” 邵明向车里看去，除了低头那人还有一个躺着的人。 因为视角问题，他刚才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夹住自己的步枪，歪了一下头，问：“他们怎么了？” “安格尔被狼咬了，艾利克斯被子弹打中了腿。”托尔仍然把双手举过头顶，他右手指着火车上的gbkf，说道，“那台车，记得吗，是我把钥匙放在引擎盖里面的。” “是你……” 邵明微微放低枪口，对火车的方向喊道。 “里兹，曹喆……还有兰伯特和罗楠，你们过来！” 四人一路小跑赶来，他接着说道。 “帮忙把伤员抬下来，送回火车上。” 阿斯吉靠在邵明耳边，小声说道：“你来招待他，我把他们的车再检查一次。” “好。” 邵明点点头。 “那两个人伤得很重。”阿斯吉接着说，又压低了一些声音，“我恐怕我们现在的条件没办法治疗他。” 作为这里唯二两个算是接受过医疗训练的人，他们的话基本就能断定一个人的生死。 “先别说这个。” 邵明站直身子，对托尔说道。 “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有。” 托尔摇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眼神中充满了自责。 “我很幸运……” “能从那城里一个人带着两个伤员走出来可不仅仅是幸运。”邵明说道，“还有实力。” “你们应该是来自第一批进城的侦查小队吧？”舒尔茨问。 托尔点头。 “那就能说通了。”舒尔茨对邵明说道，“外遣小队几乎都是军警人员，能够承担侦察任务的更是精英。” “原来如此……” 邵明看向托尔的目光少了几分怀疑，多了几分钦佩。 “你知道些什么？” 第380章 攻守易形 “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你们有一列火车。” 托尔看着隐匿在黑暗中不知长度的火车，感叹着说道。 “你们走后没有半个小时，营地的人就跟上来了。” “我想知道枪伤是怎么回事。” 阿斯吉从车头另一侧走来，看上去他刚刚检查了两名伤员的伤口。 “不是新伤，是怎么留下的？” 托尔犹豫片刻，讲出了几人是如何制造侦查小队遭遇的“意外”。 “我们怀疑指挥官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不忠，所以才特意把我们派到这里来……送死。” 他搓了搓自己那张已经写满懊恼的脸，目光闪烁。 “我知道我一个人在城里肯定没有办法带着他们活下去……所以才来找到你们。” “你们已经逃出来了，没事的。”邵明拍拍他的肩头，“可以继续说‘尾巴’的事了吗？” “好。” 托尔擤擤鼻子，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他们来的人不少，至少有两台装甲运兵车，五六台越野车。” “都坐满了？” “都坐满了。”托尔肯定地说道，“至少有五六十人。” “五六十人……” 一旁的阿斯吉重复着，面色凝重。 机枪对团队来说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可想而知营地卫队的火力几何。 更何况就去过营地的众人而言，他们都知道营地的越野车几乎都加装了重机枪。 再加上apc，足够把火车打成筛子。 几人一起登上火车，来到餐车中。 邵明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在城内遭遇了狼群的袭击，损失不小，暂时退出城了。” 听了这话，琼斯忍不住打断道：“如果不是那天下雨，可能我们也难逃被狼群袭击的命运。” 舒尔茨说：“看来那些动物真是疯了，只要看起来是人形的东西他们就会攻击。” “我们就是那个时候逃出来的。”托尔继续讲述，“你们带走了尸群，他们引开了狼群。” “为什么早一点不离开？” “很难做到。” 托尔叹了口气，他的同伴正被抬着从身边经过。 “如你所见，还有行动能力的人也就剩我一个，为了躲避狼群和丧尸，我们躲在了一个庭院深处的小屋内。” “那里的路太窄，我们找到的车钥匙又只有那些大车的——很难进去。”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到还没什么，但是要把他们俩带走，还要注意丧尸，防备狼群，几乎不可能。” “我明白了。”邵明点点头，“我们会尽我们的可能照顾好他们俩的。” 阿斯吉环抱双手，继续问：“你可以详细描述一下他们的装甲车型号吗？” “嗯……”托尔回忆了一下，“我过去只是一名警察，具体的型号很难说得上来。” “不过我相信其中一台是ot64，一台是潘德2。” 邵明问：“ot64是什么？” “你知道前苏联的btr60装甲车吗，把它的炮塔往后挪一点。” “我应该知道吗？” “一挺14.5毫米苏制重机枪，可以发射燃烧穿甲弹，一挺7.62毫米并列机枪，全车覆盖10毫米厚均制钢装甲。” 阿斯吉解释道。 “这就是ot64，老古董，指不定从哪个公园或者纪念碑上开下来的。” “那潘德2呢？” 阿斯吉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向托尔问道。 “它的炮塔是什么形状的？方形带点菱形，还是一个，纯粹的架子，遥控武器站？” “架子吧。”托尔努力在脑海中思索，“很大一个。” “那应该是搭载了以色列无人炮塔的捷克陆军版本，30mm机炮，两具长钉发射器，同样有7.62mm的并列机枪，车身抵挡7.62子弹直射没有问题。” “双通道瞄准仪，夜视仪和热成像，黑夜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这东西可以直接把我们的火车撕碎。” 火车加装了钢板，也不过勉强可以抵挡手枪弹射击，遇上机炮和一层纸没有什么区别。 邵明眉头紧锁，看向窗外。 “喝口水吧。” 冯予笙将一瓶水递给托尔。 “我们自己烧出来的，挺干净的。” “谢谢。” 他接过水瓶，并没有着急喝，而是继续讲述追兵的情况。 “我看着你们的火车从北方开出城，所以我知道怎么追上你们，但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要停下来检查铁轨。” “他们一旦知道我们是走的哪个方向，很快就能追上来。”琼斯说，“就像你一样，沿着铁路一路抖过来，没什么阻碍。” 托尔对他的说法表示肯定。 “离开布拉格，你们的痕迹很明显，铁路上长出来的野草都被压倒了。” “但我不认为他们会利用装甲车在晚上发动袭击，越野车和普通的守卫都没有夜间作战的能力。” “我们在营地接受培训的时候也说的是要尽量避免夜间作战。” “如果脱离了步兵掩护，装甲车很容易遭受攻击。” “我们……营地毕竟不是正规军队，装甲车也是很宝贵的东西，如果贸然攻击你们丢了车，这次行动的所有人回去以后都没有好下场。” “他们会先找到我们的位置，再用机炮将我们轰成渣滓。” 里兹此时走了过来。 “伤员都已经安置好了。” “很好。”邵明点点头，“你们继续卸货，把所有的车都卸下来。” 阿斯吉看向他。 “你怎么想？” 后者揉了揉眼睛，陷入沉思。 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前路被堵死，油也不够，不然根本不用管后面的尾巴，大家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这次被狼群袭击，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狼群的存在，才会有人在下车的时候被冲来的狼群咬伤。” “我们的行动路径很好猜，以身为饵，他们作为追兵，行动路径同样好猜。” “可以沿着铁路线设伏，打掉两台装甲车，这路也就被堵死了。” “我们自己留下障碍，对装甲车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他们的装甲车扛不住我们的火箭筒，最主要的是，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还敢停下来打伏击。” “我们就是又一波狼群。” “火车应该尽可能地远离战场，越野车可以进行定点打击，设定好距离，只需要等他们就位，就能够保证精度。” 邵明盯着地图，开始部署。 “我带人去找地方设伏，你身体还没恢复，就留在越野车上，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掩护，山田凉把火车带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我们在道砟里设置拌雷，只要他们下车，就能吃个饱。” “只不过这样做，他们必须沿着铁路过来，也必须要像托尔说的那样，今晚不再进城。” “就看我们愿不愿意赌这一把了。” 第381章 准备伏击 伏击地点最终被选在距离切尔尼杜尔国家公园旁10公里远的铁路线上。 无论是铁路还是公路，都在这个地点交汇。 只要营地追来的卫队发现了火车的踪迹，那么他们将不得不从这里经过——只是不知道会从铁路还是公路过来。 这里的道路位于河谷中央，两侧的丘陵形成了天然的制高点。 在准备伏击以前，邵明示意兰伯特再放飞一次无人机。 兰伯特一开始并不明白他的用意，直到自己被看傻子的目光盯了半天。 “我明白了，丧尸。” 变异体们不会因为两拨人类自相残杀就避而远之，在它们主宰的世界里，人类的矛盾并不重要。 由于靠近国家森林公园，河谷附近的小镇并不多，但其中一座小镇聚集了大约数百只变异体，团队必须速战速决。 更何况那些强壮的变异体已经开始向森林田野中扩散，当人们把注意力放在它们身上时倒不难对付——但当人们忙着互相残杀，也就不会注意身后的情况。 轻卡带着满满一车军火来到伏击地点，得益于一路上的收集，团队有充足的弹药储备来对付同类。 邵明走在最前面，用冰镐和铁棍制成的长矛清理出一条上山的路。 要防止车队第一眼就能看到清理出的道路，除了选择绕远路走背坡上山以外，还要在等会儿用枝叶掩盖痕迹。 阿斯吉提着at4，跟在邵明身后。 虽然他的胸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选择具体的伏击位置和挖掘散兵坑还需要他来指导。 “这个……真他妈重。” 曹喆的抱怨声从二人身后传来，他和兰伯特一起抬着那挺空枪38千克的勃朗宁重机枪，艰难地在山坡上走着。 “就快到了。” 阿斯吉看了看平板，要使用没有任何高度指示的2d地图在一片漆黑中定位，着实让他伤透了脑筋。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环绕在众人耳边，一颗石子从邵明脚边滑落。 石子从山坡上翻滚腾挪，穿过草丛和灌木，停在了道砟旁。 罗楠一脚踩了上去。 “这整个计划都是疯癫了，我们几个人打人家五六十号人，那不送死吗？” 琼斯咬着手电筒，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下铁路和附近的地形图。 “做好准备就不会送死，这里放在电影里也是完美的伏击地点。” “除非你能跑去把火车推走，那我们还有的说。” 冯予笙抱着一箱弹药，从他身边走过。 “十几个人，没有火车这种大家伙想一路走下去，更难想象。” 罗楠摸出一颗手雷，蹲下身子，对琼斯不满地说道：“如果你能来帮忙，而不是站在那里画画，我们的伏击会更成功。” “我在记录埋设陷阱的地点。”琼斯在本子上画了个圈，“如果你不想踩上自己埋的地雷的话。” 车灯照亮了铁路，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向道口望去。 托尔驾驶着吊车驶来，他转动方向，让整台车停在道口中央。 斜过来的车身挡在公路铁路交汇的道口，无论营地车队从哪个方向过来，都会被吊车卡住。 只要装甲车停下来，一群新手的精度就能保证。 他跳下车，对罗楠和安东尼挥了挥手。 “别光顾着在铁路上放拌雷。” 他说着，指向铁路旁的一座二层观察楼。 “在楼里也放一些，注意虚实结合。” 罗楠将线穿过拉环，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托尔。 “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发号施令了？” “人家是专业的。”琼斯耸耸肩，“就先听他的吧。” 他说着，转头看向山上晃动着的几束手电光。 山坡上，邵明等人已经在阿斯吉的指导下开始挖掘散兵坑。 “把挖出来的土堆到前方去。”阿斯吉举着手电筒，为趴在地上的几人照明，“深度要足够你们可以卧姿射击，给肩膀和手肘留出空间来。” “我们时间不多，一个浅层的就足够了。” “把草皮留下来。”他一边提醒，一边从身边的植被上扯下一些枝叶，“最好是能够砍一些树枝下来盖在你们自己身上，他们也有无人机，一定要注意隐蔽。” 虽然“阿斯吉严选”下准备的位置都有灌木或者树木遮盖，但为了以防万一，众人还是要对自己的“坑位”进行遮盖。 “曹喆，注意给你的重机枪留出射击位置。” “知道了长官。” 曹喆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用来模拟枪管检查射界。 “如果有时间，可以把坑位扩大一些。” 阿斯吉接着说道。 “我们不确定他们会从哪个方向过来——兰伯特，你作为他的副射手一定要帮他稳住枪身，准备装弹。” “我明白。”兰伯特侧过身子，甩了甩手臂，“妈的，我觉得我可以趴在这坑里睡着。” 十来分钟过去，几个浅层的散兵坑就已经准备完毕。 几人再次回到山下，准备运送一些弹药上山。 阿斯吉将众人全部召集起来，做最后的叮嘱。 “听好了，一旦他们下车散开，我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务必要把他们钉死在铁路附近，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树林。” “领到机枪的人，注意点射，不要扣住扳机就不松手——不需要打中，只需要压制住就可以了。” “曹喆，你的m2能够打穿他们装甲车的侧面，注意车门的位置，保持压制。” “里兹，如果明的at4打歪了，你需要迅速补上一发铁拳，如何瞄准我已经教给你们了——第一发打车体前部，第二发补车体中间，明白了吗？” 里兹点头，“明白。” “零霖瑞，我相信你的枪法，如果最后一台车不是装甲车，优先打掉他的驾驶员，不能让他们有倒车离开的机会。” “一旦对方进入伏击圈，我会立刻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抛射榴弹，由于榴弹飞行需要时间，在我发出信号以前都不要离开自己的阵地。” “记住我说的，保持冷静，不要冲动，保持压制，不要妄为，在前线听邵明的指令。” 邵明转过身，对大家说道。 “把弹药都卸下来吧，我们会平安度过这一关的。” 第382章 战斗将至 最后检查完所有人的战位，邵明躺进了自己的散兵坑中。 天空中的繁星点点正在褪去，森林里的夜幕很快就会被揭开。 但阳光并不能驱散弥漫在众人身边的，难以言说的紧张气氛。 一旁，曹喆还在加固自己的掩体。 “他妈的，我们搬了三趟才把这个大家伙伺候好，希望它不要让我们失望。”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架起的重机枪。 由于没有专用的三脚架，只剩下当初从车上切割下来时留下的半截连接支架，因此兰伯特在射击位置用钢管重新焊接了一个临时的脚架。 这个花十分钟做好的简易支架虽然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在插入泥土后有人扶住，理论上还是可以保证散布。 “哈哈。”邵明苦笑，“打十发不卡壳就算成功。” 这挺重机枪是团队少有的直射重火力，但是由于没有人知道如何保养，整个就处于一种听天由命的状态。 “那他可太对不起我了。”曹喆示意兰伯特靠近他，继续调整机枪射界。 邵明没有再继续关注二人，而是将自己的步枪架在了面前铲出的胸墙上。 枪身的冰冷从掌心传来，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以往，手中握着枪，感到的都是安心。 但这次，却是隐隐的不安。 敌人训练有素，火力充沛，团队唯一的取胜方法，只有靠着信息差打一次突然袭击。 他的头又开始有些作痛，一针吗啡再次从大腿处注入。 未知，挑战。 心中甚至有一丝期待和兴奋。 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枪正跟着身体一起微微发抖。 他深呼吸两口，干脆把步枪放到一边。 “对，这样就可以。” 曹喆撑起身子，带着枪口下压，对准路面上停着的吊车。 兰伯特在旁边帮忙握着脚架，一言不发。 邵明侧过身子，将自己战术背心上的弹匣一个个取下，整齐地摆放在手边。 比起在枪林弹雨中转过身从弹匣包里把弹匣扯出来，在战斗前就做好准备无疑更能节省出交火时的宝贵时间。 五个塞满的弹匣，加上两颗手雷和一具火箭筒，就是他能够用上的所有火力。 “这枯枝败叶盖在身上真不舒服。” 兰伯特看向二人，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发抖。 “我有点紧张了。” “别怕。” 虽然邵明自己心里也有些恐惧，但他还是装作镇定自若地说。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在找到我们之前就全死了。” “我就是怕这个。”兰伯特搓了搓手，“该死的，丧尸死的时候又不会惨叫。” “还没叫呢不是。”曹喆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点燃，“不要去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就在此时，三人身上的对讲机都响了起来。 “妈的，曹喆是不是在抽烟，太他妈明显了。” 里面传来罗楠愤怒地声音。 曹喆拿起对讲机。 “这不是人还没来嘛，又没车又没无人机，我很快就抽完了。” “妈的，”罗楠又骂了一句“不怕死的家伙。”，结束了通讯。 曹喆转过身去，对对面山上竖起一根中指。 当然，就这个光照条件，基本等于什么都看不见。 “有些事来了就是来了，你之前做再好的心理准备也没有用，倒不如顺其自然。” 曹喆扭了扭身子，半躺在土堆上。 “大不了挨一枪，那火车里不还躺着两个，吊着一口气，也死不了。” 他看似是在劝慰兰伯特，说的话却和后者的担忧八竿子打不着，倒不如说是在劝自己。 “喂。”兰伯特拍了拍他，“给我来一根。” “你？”曹喆挑起一边眉毛，从兜里摸出烟盒，“你会抽。” “尝尝。”兰伯特抽出一根烟，有模有样地叼在嘴里。 “别浪费烟草。” 曹喆说着，将点燃的打火机递到他嘴边。 “这东西抽一根少一根。” 兰伯特刚吸一口，立刻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不是，这也太呛了。” 他取下嘴里的烟，五官都要挤到一起去了。 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怎么他妈的又点了一根？还有谁在抽烟？” 兰伯特把烟还给满脸无语的曹喆，从自己的背包中摸出一个罐头来。 “你们吃不吃午餐肉罐头？” “我不吃。” 曹喆瞥了他一眼，把第二根烟也叼进嘴里。 邵明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手。 “给我来点。” 午餐肉称不上好吃，但对忙活了半天的几人来说绝对是上好的能量。 “我倒是希望他们现在就来。”兰伯特用手指挖出一口肉，“至少比这么等着好受多了。” “等吧。” 邵明看向远处山头上的护林塔。 “等零霖瑞发消息。”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色，众人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两个小时。 阳光开始照向大地，黎明已经到来。 兰伯特睁大眼睛，看向下面的公路。 “晚上看起来没这么近啊……” “晚上你能看清楚啥。” 曹喆拍了他一下，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根烟叼上。 也许是因为紧张，他连续按了三次才把打火机点燃。 一缕烟雾在山坡上飘起，再过几十分钟，这就会成为最明显的标靶。 “抽了这根别抽了。” 邵明看向左手边的山头，它很快就不能再挡住太阳的光芒。 “我知道。” 曹喆点点头，猛吸一口，闭上眼睛。 香烟以飞快的速度燃烧，烟灰甚至都来不及出现，只剩下一节红透了的炭状物。 “我们最先开火，最显眼，照顾好自己才能消灭敌人，给他们留下时间。” 邵明最后一次叮嘱二人。 “保护好自己，别吃子弹。” 阵地上重归寂静，鸟叫声开始从附近的树林中传出。 邵明一次次检查自己的武器和弹药，拉开枪栓，取出又插入弹匣。 八月中下旬的捷克早晨并不炎热，他却觉得自己身上在隐隐冒汗。 兰伯特的话没有问题，等待更是煎熬。 车队随时可能出现。 半个小时在紧张中度过，终于，对讲机响了起来。 众人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伴随着那一声“滴”被提了起来。 “无人机来了。” 零霖瑞的声音传来。 邵明将身体藏在土坡后，提醒众人。 “注意隐蔽，准备战斗。” 无人机的“嗡嗡声”从天空中传来，要是换个时间，听到这声音都只会觉得安心。 现在却是无尽的恐惧。 零霖瑞紧接着说道。 “车队……只有一台装甲车。” 第383章 四面八方 只有一台装甲车，就意味着这一仗的风险急剧上升。 还有一台车在哪里，是保持距离就在后面不远处的地方？ 是因为遭遇狼群袭击提前返回护送伤员？ 还是兵分两路，从铁道和公路同时进发？ 又或者，另一台车根本就没有走这条路线，改道从其他地方前进了？ 如果这一批人只是来探路的，战斗一旦开始，这次伏击的唯一优势也荡然无存。 强烈的不安感笼罩全身，邵明开始慌了。 曹喆焦急地询问声将他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我们还打不打？” “打，必须要打，火车还没过山区，放他们过去就只有山田凉和安妮带着两个伤员……” “那我们留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妈的。”曹喆架起机枪，“那最好祈祷它屁股后面没有支援。” 无人机从几人头顶飞过，逐渐减速。 众人紧盯着无人机，不由得往枝叶下缩了缩身子。 不过无人机并没有发现他们，而是向着道口飞去。 很明显，它的注意力被道口上卡着的吊车吸引。 曹喆放下了支撑腿，托尔拿走了车钥匙，营地的人想要挪开吊车并不容易。 除此以外，为了保证装甲车不会冲过去把吊车直接撞开，众人还在吊车前设置了一道极为显眼的、绷紧的绳索。 摆明了就是说——车底下有雷。 轰隆隆的引擎声在山间回响，邵明将at4抱在怀里，右手慢慢拔掉保险。 他略微撑起身体，从掩体后向下望去。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装甲车大约在距离道口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弯道停了下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守卫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提前下车了。 根本就没有按照团队预想的位置停车。 就团队目前设置埋伏的位置，完全没办法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发动攻击。 如果现在贸然开火，火箭弹会打在装甲车最硬的主装甲上不说，后面的越野车也可以从容撤离。 团队的火力并不在车队两侧，而是斜前方。 装甲车缓缓向前驶去，守卫们就跟在车后，警戒着两侧的山坡。 剩下两台越野车同样慢慢跟在装甲车后面，两挺机枪将左右两侧全部锁死。 整个山谷里听不到一点交谈的声音，这一切都是在无声的配合中进行的。 不能说是专业吧，只能说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这样的战术配合。 只不过其中一些人的动作看上去并不熟练，一些老兵模样的人跟在他们身后不断打着手势。 “等等……” 邵明用对讲机小声提醒大家，不要冲动。 那台潘德2慢慢溜到距离吊车十来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守卫们呈扇形散开，将道路两侧的排水渠当作掩体。 两台越野车一台向左，一台向右，严格负责自己的方向。 几名守卫从越野车上下来，和装甲车上下来的带队首领开始交流。 邵明躲在掩体后，只觉得一挺机枪正指着自己的脑门。 曹喆小心翼翼地侧过头。 “我们还不开火？已经进入位置了。” 他想多等一等。 他想知道第二台装甲车到底在哪里。 守卫们又开始活动，几个人从水渠中爬了起来，向着吊车走去。 那里没有雷，只不过是停下车队的诱饵罢了。 “我们该怎么办？” 曹喆的语气变得越来越焦急。 “阿斯吉。”邵明将整个身子都藏在掩体后，摸出一个小指南针，“从60方向向230方向……大约，50米。” 对讲机那头立刻传来答复。 “20发连射，预计16秒后抵达。” “里兹，准备好。” 他将对讲机放在一旁，把火箭筒拖到自己肩上。 无人机的嗡嗡声仍然在天空作响，盖过了山坡上草丛中发出的动静。 “榴弹命中倒计时，5……4……3……2……” “1。”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邵明立刻站起身，将at4的准心对准了山下的潘德2。 “轰！” 榴弹落下，爆炸声响彻山谷。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越野车上的守卫下意识地缩进身子，他也因此忽略了山坡上突然站起来的那人。 邵明稳住筒身，按下扳机。 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打掉那台装甲车。 破甲战斗部以290米每秒的速度从发射筒中冲出，巨大的尾焰将他身后的尘土和杂草吹起。 剧烈的抖动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几乎就在同时，一声远超过榴弹落下的爆炸声响起。 金属射流打穿了那台潘德2薄薄的装甲板，破片如同天女散花般在舱内炸开。 一股浓浓的白烟从发动机舱盖蹿出。 与此同时，榴弹还在地面上炸开。 惊慌的呼喊声，惨叫声，爆炸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对面半山腰冒出白烟，里兹也开火了。 铁拳3的杀伤能力和破甲能力比at4更甚，火箭弹从潘德2的左侧车身射入，又从右侧射出，在水渠旁猛烈炸开。 20发40毫米榴弹已经全部落地，整个道路上硝烟弥漫，烟尘四起。 曹喆开火了。 勃朗宁将12.7毫米的机枪弹倾泻而出，枪声一时间占据了整个山谷。 不断有守卫倒下，有人的一条腿被炸飞，在地上痛苦地爬着。 靠近吊车的几人反应最快，他们迅速冲向不远处的小楼。 可刚进门，楼内就传来几声闷响。 装甲车的驾驶员打开舱盖，他的后背上已经燃起熊熊烈火，刚爬出车，就无力地摔了下去。 越野车上的重机枪手还没来得及找到袭击的方向，就被零霖瑞用步枪点杀。 提前进入水渠的守卫终于反应过来，子弹开始打在众人四周。 在数挺机枪的压制下，侥幸躲过榴弹轰炸的守卫们根本不敢抬头，只能胡乱射击。 一些人还想去抢救伤员，但密集的子弹瞬间打消了他们的友情。 得益于团队一路上收集了数挺机枪，mg3，m249，米尼米，vz59……足够在几分钟内保持连续不断的火力压制。 天上落下的榴弹，左右两侧的机枪火箭筒，屁股后面高处的冷枪。 四面八方的攻击把车队打得晕头转向。 邵明趴在掩体后，不断有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眼前的车队已经死伤惨重。 几秒过后，水渠中飞出来几颗拖着长烟的烟雾弹。 第384章 人 烟雾被风拉长，逐渐扩散成一堵烟墙。 山谷间安静下来，隐约还能听到夹杂着捷克语的哀嚎。 从发动袭击到现在只过去了几分钟而已，整个道口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现在没有时间容许那些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危险还远没有解除。 “阿斯吉，向刚才的位置再打一轮，长度30米，左右扩散5米左右。” 阿斯吉沉稳的声音传来，让他心安了不少。 “16秒。” “其他人赶紧撤。”邵明放下对讲机，急忙招呼身旁的二人。 “别管机枪了，赶紧走。” “妈的……”曹喆咒骂一声，重重拍了一下机匣。 山坡下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三人循声看去，只见烟雾都被爆炸吹开。 那是罗楠等人在水渠中设置的拌雷。 由于先前车队和道口还有一定距离，躲在水渠中的守卫们并没有触发拌雷。 现在可能是因为他们想借着烟雾向那栋小楼撤离寻找掩体，才让这些拌雷有了施展空间。 可以说是很倒霉了。 更倒霉的是，20发榴弹紧接着从空中落下。 这群人从踏入这个陷阱开始，就注定没办法完整地离开这里。 “他妈的，趁现在赶紧走吧。” 曹喆一把薅起还在愣神的兰伯特，迅速爬起身。 对面半山腰上，几个人影正在晃动——那是里兹等人，他们已经开始撤离。 邵明也跟着站起身，他看向烟尘弥漫的道口，一动不动。 一种极其强烈的报复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和大家做错了什么。 随着最后一颗榴弹落下，山坡下彻底归于平静。 白色的烟雾还没散去，直到曹喆的呼喊声把他拉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快走啊！” “撤，你们先撤。” 邵明回过神来，直接跳出掩体，向着山下跑去。 “你要做什么？” 曹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犹豫片刻，立刻松开兰伯特跟了上去。 “啊？” 后者一愣，长叹一口气，也跟着向山下跑去。 泥土和石块不断从三人脚边滚落，邵明端起步枪，重心后倾，尽力控制自己的速度。 漂浮着的烟雾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场景，仿佛是仙境中的雾，又仿佛是地狱中的气。 那台已经报废的潘德2在烟雾中抬着它那根本没有用上的30毫米主炮。 周围还能听到低沉的呻吟声和无线电里嘈杂的呼喊，鲜血，骨肉，甚至人的皮肤到处都是。 在榴弹持续不断的炮击下，一些人的尸体甚至被炸得扭曲。 邵明将枪口对准地上的守卫，他很难找到一个肢体健全的人。 一些人已经停止了呼吸，还有极少数的人躺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 血液从他们被打穿的肺部涌上，发出人死前独有的呻吟声。 那名驾驶员已经被烧成一团黑色的焦炭，一点火苗还在他那已经和身体化为一体的衣服上燃烧。 越野车被打成了筛子，机枪手倒在射击位上，血液从车门缝中滴落。 一滴，一滴，在车下汇聚成一朵红花。 兰伯特和曹喆此时也冲了下来，看到地上的惨状，见惯了尸体的二人差点没一起吐出来。 变异体被打成重伤以后，也不会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而那些仍在低声哀嚎，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家伙，和他们一样——是人。 邵明跨过一条残缺的手臂，他尽力不去想这些人过去有着怎么样的生活。 一个防弹衣上带着几个弹孔的人见到他们三人走来，痛苦地举起手。 他的腿已经被破片炸得血肉模糊，一只手臂也呈扭曲的姿势搭在身边，不出十分钟，他就会痛苦地死去。 那张脸看上去很是憨厚，或许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 有着老婆孩子，养了一条爱犬的普通中年男人。 现在，他是路上躺着的最完整的一个人。 曹喆举起枪，对准他的头，却被邵明阻止。 “兰伯特，你身上还有绷带吗？” 兰伯特听言，立刻从自己身后的杂物包里取出一根绷带，跪下来为那人的腿包扎。 “你会没事的。”他小声对那人说着，尽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我知道你的同伴们就在附近，希望他们不要怪罪我们。” 就在兰伯特开始包扎的同时，邵明从自己的防弹衣上取下一针肾上腺素，扎进他的身体。 但他接下来拿出的东西，却足以让那人眼中的感激消散。 那是一颗手雷。 那人抓住他的手臂，那双粗糙的手相当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将他的手拨开。 然后解下他身上的无线电，扔到一边。 “天哪……” 曹喆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举起自己的枪，继续向前检查。 他并没有选择阻止。 一旁的兰伯特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邵明，又看向他手臂上留下的血手印。 “快点，这能让他多活两分钟。” 邵明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拉开拉环，将手雷塞进那人的身体底下。 “操你妈的。” 兰伯特将绷带胡乱缠在那人腿上，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 “操你妈的，操你妈的，操你妈！” 他愤怒地剪断绷带，起身离开。 那人已经没有力气活动身体，手雷就在身下，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对不起。” 邵明又扯出一颗手雷，塞进他身下。 紧接着，他又把那人残破的裤腿放下来，挡住刚刚包扎上的绷带。 那人闭上眼睛，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做完这一切，邵明站起身，追上其余二人。 水渠里更是惨不忍睹，一堆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其中，慢慢扭动。 其中一个还能活动的人见到三人走来，摸出自己的手枪。 曹喆立刻开火，几发子弹贯穿他的胸膛。 手枪滑落在泥土里，将一朵紫色的小野花压倒。 “我们该走了。” 邵明拉了拉站在水渠旁的兰伯特。 后者不为所动。 “走，等会儿另一台车来了。” 兰伯特泣不成声，他抬起步枪，对着水渠内那些还有一丝气息的守卫，扣动扳机。 枪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第385章 冲突 火车推着前面那列装满腐臭尸体的客车在曲折的山路上慢慢行驶着。 自从回来以后，负责断后的三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兰伯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再出来。 曹喆只是一直不停地抽烟，一根接一根。 而无论冯予笙怎么问，邵明也一言不发，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臂上留下的血迹。 但阿斯吉看着他无神的双眼，已经明白了许多。 那并不是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的眼神，当然，他也不是新兵。 那双眼睛看上去狠毒，坚毅，却又闪过一丝完全不符的迷茫。 他一开始并没有和邵明说什么，他知道这孩子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 无论他当时做了什么，他都需要说服自己。 他相信这孩子有能力自己想通，但也许，还需要一点引导。 “枪杀敌人并没有什么错。” 他坐到邵明身边。 “这一切的起因并不在我们。”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里。” 邵明抬起自己的手臂，阳光从装甲板的缝隙中透入，照在已经干涸的血迹上。 “没有人适合，只有适应。” “我做了错事。” “什么叫错事？” “我……” “我让一个重伤员痛苦地活着，还在他身下塞了两颗手雷。” “你做得很好。” “很好？” “他们想杀了我们，另一支车队接到求救信号必定会赶来，如果不拖住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我塞了两颗，你知道吗？两颗。” “我害怕一颗手雷杀伤力不够，会被他的身体挡下来……” “我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 “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认为，什么是错事？” “我不知道……” “让自己身边重要的人和自己活下去，并不是错事。” “代价是让别人痛苦地死去吗？” “哪怕代价是让别人痛苦地死去。” 邵明苦笑。 “在那群孩子对我们开枪的时候，在老太太把女孩们卖出去的时候，在你威胁指挥官的时候。”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我不知道了……” “孩子们认为我们是威胁，老太太认为卖掉女孩才能让她们活下去，指挥官觉得我们知道了太多关于营地的信息……” “对他们而言，那都是他们认为对的事。” “为了活下去，为了身边的人能够活下去，哪怕代价是伤害别人也不足为惜。” “也许吧。” “你在那个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想，这样能够拖慢剩下车队的步伐，越多的伤员，他们就走得越慢。” “这没错，至少现在来看，他们已经带着伤员撤退了。” “或许……我心里也想要报复他们，凭什么，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做了好事，还要被人诬陷，被人追杀？” “我听着他们的哀嚎，感受不到一丝怜悯，我知道他们也是可怜人，他们也是为了争取自己活下去的空间。” “但是我不能同情他们，我不能让大家陷入危险，我做出了决定，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后果。” 阿斯吉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脚步从车厢连接处传来，兰伯特摇晃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邵明转过头，对兰伯特，他的语气显然更强硬。 “如果我不那么做，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来继续追杀我们？” “那你也不应该在一个生命垂危的人身体下埋雷，”兰伯特喊道，“你把他当什么？诱饵吗？还要给他包扎，还要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让他知道自己会成为同伴们死去的原因！” 他眼中泪光闪烁。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另一台车的追兵停下来！” 邵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压抑的情绪本就被阿斯吉一点点挑出，现在兰伯特突然出现，直接点燃了他。 “然后呢？我让他活下去？我让他接受治疗？还是我给他一个痛快，让另一支队伍毫无负担地带着仇恨来追我们？” 兰伯特愣了一秒，又开口道。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你原来是怎么说的，人为什么是人？我们有人性，有道德才是人，这么做我们还是人吗？” “你知道什么吗？什么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吗？” “我们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别人的，但如果他们一定要把我们逼上绝路，那对不起，他们就会知道那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那你为什么这么懊恼，你的心里真的过意的去吗？你当时真的冷静思考过了吗？” “你以为我不冷静吗？我很冷静，我现在没有冲回去把他们的营地炸了就已经够冷静了！” “如果你想当缩头乌龟，没有问题，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人帮了我们，我们应当感谢；别人想要害我们，那我们也不客气！” “不要以为我不愿意和别人起冲突就说明我是软弱的，你应当知道，我们作为一个团队，更应该让别人知道。”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站在我们对面的人，和丧尸没有什么区别。” 在阿斯吉面前，他像是一个迷茫的孩子；但在兰伯特面前，他又像一个固执的独裁者。 一面是二十多年来文明社会的教育，心中已然成形的道德准则；一面是活下去的欲望，求生的本能。 这种矛盾的情绪从他冲下山坡那时就开始在他心中浮现，被自己询问，被阿斯吉疏导，被兰伯特爆发。 车厢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静静注视着二人。 有人震惊，有人疑惑，有人不解，有人释然。 兰伯特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邵明坐了下来，冯予笙和罗楠看他的眼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但阿斯吉，里兹和托尔又全然是另一种态度。 “检查弹药吧。”他对大家说道，“检查弹药，保养武器，以后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我们。” 第386章 洪涝灾害 直到下午，火车里一直都弥漫着一股阴郁的气氛。 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型车站，团队总算摆脱了前面推着的那列火车。 铁路线慢慢延伸进入山区，零零散散的小村落开始出现在窗外。 也许是和捷克本身较为落后的经济条件以及上个世纪的集体农庄经济有关，这里的农舍并不如众人在法德境内看到的那样宽大舒适。 但坐落于山林间，错落有致的农舍仍然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如果大变异没有发生，野蛮生长的杂草有人处理，那这些村庄将会更漂亮。 现在剩下的，更多是一种荒凉。 比起人口基数本就庞大的城市而言，山间的小村落本就没几个人，大变异到现在，更是连变异体的踪影都看不见。 一条小溪出现在铁路右侧，奔腾翻滚着的溪水将两岸的植被淹没了不少。 几天前反常的暴雨看上去不止覆盖了布拉格城区，而是一路延伸到苏台德山脉附近。 上次捷克发生这样的大暴雨，还是在2013年6月。 那时，捷克军方在布拉格城内立起了保护墙，以保护城区内数量众多的历史古建筑。 冯予笙推开房间门，邵明正盯着窗外的溪水出神。 他转过头，开口问道。 “怎么了？” “我来看看你还好吗？” 她看着面前和自己一路走来的男孩，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我没事。” 邵明从床上站起来，顺手将桌上堆着的废纸拉过来挡住针头。 她问：“我们把所有的弹药都已经分好类了，你要看看吗？” “不用了。”邵明摆摆手，“还有其他问题吗？” “火车水箱里剩得不多了，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现在基本要靠烧水才能有水喝，速度是跟不上的。” 邵明思考了一下，算上两名伤员，车上一共有15个人，每人每天1500毫升水，也就是毫升。 45瓶水。 还有一条狗，一只猫和一只鹦鹉。 “知道了。”他点点头，“等翻过这座山，我们就找地方停下来休息补给。” 她刚准备开口，邵明已经向她走来。 “我没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想通。” 冯予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下次我和你分在一起，不要把我丢在对面山上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 “我知道了。” 两人一起回到餐车中，大家基本都在这里坐着。 琼斯仍然在写写画画，零霖瑞在保养他的爱枪；曹喆和罗楠在睡觉，安东尼和舒尔茨在逗狗逗猫；托尔和里兹似乎在聊他们当警察时候的事。 阿斯吉并不在此，他正在检查两名伤员的情况。 两人在吧台旁坐下，尽管大部分人都在这里，对一节车厢而言还是显得很空旷。 邵明的屁股还没坐热，火车突然刹车，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 紧接着，腰间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路被堵住了。”山田凉的声音从中传来，“嗯……康上去像是滑坡了。” “路被堵住了？”邵明站起身，“等等，我们马上出来看。” 火车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还从来没听说有什么东西能够把这大家伙给堵住的。 他心中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说营地的另一台车并不是跟在那台车后，而是绕路过来设置路障了？ 他立刻抓起步枪，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叮嘱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 刚从后一节卧铺车厢走出来的阿斯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邵明，示意其他人先不要激动。 山田凉说得很清楚，是滑坡。 虽然不排除有可能会是营地的追兵所为，但这种几率非常之小。 一来是伏击造成了大量伤亡，追兵的兵力几乎减半，很可能已经带着伤员撤退；二来是山路崎岖，装甲车的速度不会有那么快，可以直接横插到火车前方。 在这种山间，公路远比铁路弯绕得多。 邵明显然有些草木皆兵了。 他快步跟上去，里兹拍醒了隔壁座位吊着口水的曹喆，一起追过去。 四人来到车外。 火车停车的位置紧邻着那条小溪，还不用往前走几步，他们就看到了大量的泥土堆在车头前，从山上一直蔓延到水中。 只不过由于溪岸坡度较缓，有不少泥土都淤积在岸边的湿地中，并没有形成堰塞湖。 整个山体仿佛被人挖掉了一截，棕色的泥土在青绿的山坡上形成了一道显眼的伤痕。 坡顶有明显的断层和滑坡台，并不像人为导致的滑坡。 邵明举起对讲机，阿斯吉知道他想要无人机，对他伸出了手。 “我来说吧。” 邵明犹豫了一下，将对讲机交到他手中。 过了一会儿，无人机从开着的车门处飞了出来。 它慢慢挪到两人面前，机腹下还吊着一张白纸。 也许是飞过来没有对准位置，无人机又往邵明的方向挪了挪。 白纸上书一行大字：我不想和你说话。 邵明觉得有些好笑，对无人机说道：“行，行，你不和我说话，先看看前面的路到底怎么样，让你的火车动起来行吗？” 无人机拉升高度，向着前方飞去。 很快，兰伯特的消息传来。 “大概有30米长，周围没有看见人活动的痕迹，应该是自然坍塌的。” “一定是前两天的雨。”里兹说道，“希望滑坡的只有这一段路。” 邵明走到一旁，向着被阻断的铁道对面张望。 泥土看上去还是比较松软，但里面似乎夹杂了一些不小的石块，还是要清理干净才能通行。 “曹喆，你的铲车能行吗？” 他回头看去，曹喆正蹲在铁道旁出神。 “应该是可以的。” 曹喆回过神来，将已经烧干净的烟屁股扔到地上。 “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这里太窄，我要把清理出来的泥土倒向山下。” 他走到滑坡体旁边，用脚踩了踩泥土。 “看里面有没有大石头，一般滑坡都是发生在又有泥土又有岩石的地方。” “如果没有大石头，最多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第387章 山间酒店 曹喆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将铁轨清理出来，邵明决定利用这点时间去刚才路上看到的村落“逛逛”。 水的问题迫在眉睫，火车的水箱一旦用光，靠着过滤慢慢烧水显然不能满足现有的需求。 再加上现在洪水泛滥，之前做的过滤系统未必能够过滤掉水里带着的细菌。 倒不如趁这点时间去附近搜索一番。 “两个小时内赶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邵明说着，看向火车后方，几栋小房子出现在河对岸的山坡上。 虽然说是“望山跑死猴”，但这山并不陡峭，村落也基本紧邻铁路线两侧，看起来并不算远。 “注意安全。”阿斯吉叮嘱道，“要记住——‘让我们陷入困境的不是无知,而是看似正确的荒谬论断’。” “我知道的。”邵明点头，“我去叫他们准备出发。” “对了，还有一件事。”阿斯吉叫住他，“火车上的吗啡止痛药这些存量也有些少，如果遇到药房的话留意一下。” 邵明愣了一下，他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 “嗯。” 听说团队又要出去收集物资，安东尼再次找上了邵明。 就舒尔茨坐在一旁默不出声观察着的情况来看，或许他的内心也希望这孩子可以出去历练一下。 无论怎么样，都要有一个人可以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的能力。 考虑到火车才在这里跑了一趟，也没有变异体追来，大家都觉得还是可以带着安东尼一起。 毕竟火车位于山谷，视野不佳，曹喆的“施工”也需要有人帮忙看着。 车上的人手还是略有不足。 乡间的沙砾路沙沙作响，几人的身影出现在农舍前的土坡上。 是邵明，里兹，冯予笙，舒尔茨和安东尼。 这里的房屋仍然是一副仓皇逃命后留下的模样，不知道村民们都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是羊圈里的绵羊骸骨已然证明了病毒没有放过这里。 说是乡村，实际上距离城市也并不远，在大流行中不被病毒感染的几率很低，无非同样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安东尼走到院子旁边，捡起一把跟人一样高的草叉来。 “这东西有用吗？” 他说着，不由自主地看向邵明。 这目光让后者有些无所适从，他思考了一下，回答。 “有吧。” “你不嫌麻烦，带上就是。”舒尔茨说道，“我说真的，这东西还挺锋利。” “好。” 安东尼乖巧地点点头，把草叉拎在手中。 众人继续穿过庭院，继续前进，来到了一个房屋稍微比较多一点的地方。 也只有一条街道而已。 “花店和种子店。” 舒尔茨翻译了一下唯二两个看起来像是商店的招牌。 冯予笙皱眉，“这村里总不能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吧。” 里兹从他身边走过，撂下一句：“一座村，就算有一个便利店，怕不是大变异刚开始就已经被人抢得一干二净了。” 冯予笙说道：“往好处想，万一一座村子里的人都变异了呢？” 里兹无语：“这是好处吗……” 冯予笙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 农舍里自然没有什么可以用上的东西，就算有收好的作物也早就腐烂成一堆泥土状的东西。 几人继续向前探索，同时确保铁路一直在视野当中。 只要看见铁路，就能找到回去的方向。 这是最显眼的地标。 转过一个山坳，一处异常“光滑”的山坡瞬间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这块山坡没有一棵树，只有高低不一的草甸覆盖。 安东尼用他那青涩又不熟练的英文问道：“那是什么？” “滑雪场吧。”冯予笙说完，又特意慢慢将“滑雪场”这个单词说了一次。 “滑雪场应该有卖水的地方。”邵明看着平板，确认过去的路，“我们去那里看看指不定会有收获。” “有道理。”舒尔茨赞同地说道，“这种地方肯定会被逃难的人忽略。” 邵明眯起眼睛看向滑雪场旁的楼房，嘴里慢慢将外墙上的招牌念出来。 “酒店。” “太好了。”冯予笙看上去很是开心，“咱们走吧。” 一路弯弯绕绕来到酒店，邵明抽空看了看时间。 还有一个多小时。 和村庄里的破败景象不同，酒店除了被小腿高的野草环绕以外，整体看上去还比较完好。 大门紧闭，玻璃没有被打破，背后的停车场上也只有一台早就生锈的掀背车。 看样子是大变异发生以前就废弃在这里了。 环绕酒店检查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问题，里兹用撬棍砸开了大厅的玻璃门。 略微等待了一会儿，山谷里除了被惊飞的鸟儿以外都没有任何动静。 里兹和舒尔茨留在了大门外警戒，邵明和冯予笙带着安东尼一起进到酒店中。 手电光照亮了在黑暗中度过半年的大厅，这里的结构并不复杂，要找到仓库不是什么难事。 从前台的广告来看，酒店提供早餐和晚餐，或许还有一些调料剩下——食物自然是指望不上的。 更别提酒店里那么多套被褥和洗漱用品，还有大量的桶装水。 抛开库房中有些难闻的气味而言，这是一个还没有人踏足的宝库。 邵明检查完库房里的最后一个角落，对众人说道：“安全了，散开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吧。” 可他还没打开一个柜子，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这种疼痛和熬夜以后那种胀痛很是相似——不至于无法忍受，只不过来得有些突然。 他走向一旁的桌子，拉开背包拉链。 里面正静静躺着一瓶吗啡和一个没拆封的注射器。 他摇了摇头，忍住想要伸手去拿它们的冲动。 待会儿回去了和阿斯吉说说。 他一边想着，一边用手在头顶上轻轻按压，试图定位疼痛传来的具体位置。 但他越是按，头就越是不舒服；越是不舒服，就越想去拿包里的吗啡和注射器。 伙伴们正在忙着收集物资，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这是应急的时候用的……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 好在疼痛感没过一会儿就减轻了不少，他赶紧投入到搜索中去。 几人正在酒店里享受着“丰收的喜悦”。 浑然不知在他们视野外的森林里，一个人形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34章 d.c.r.s小队行动记录(5) 卫星从太空中滑过，监视器画面的右下角正显示着它当前所对的经纬度，坐标位于挪威摩城附近。 高精度的侦查摄像头监视着一架刚降落的黑鹰直升机，高速转动的旋翼画出一个半透明的圆形，一群人正在跳下飞机。 机身附近的野草被强风吹倒，几乎完全被压在地上。 直升机起飞离开，留下飞起的叶片还在空中舞动。 八名全副武装的d.c.r.s小队成员离开降落区，向着一处被野草包围的厂区前进。 他们除了带上自己应有的装备以外，背上背着的氧气罐表明他们还都戴着自给式空气呼吸器。 全敷面的面罩挡住了他们的脸庞，臂章上的编号表明了他们分别来自“雪莱”和“济兹”两支小队。 “雪莱”，也就是没调查清楚火车的事情，却带回来一颗虎头的那支小队。 士兵们在绿色的海洋中穿行，很快便进入厂区。 厂区外的铁丝网围墙上挂着一块破旧的告示牌，上面显示着这里曾经属于一家生物制药公司。 并不是早就已经“破产”的联合制药，而是一家当地的医药公司。 小队迅速进入厂区内，直奔最深处的研发大楼而去。 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以外，周围听不到一点别的动静。 动物，变异体，人类，什么都没有。 进入研发楼，绕过复杂的走廊过道，小队最终在库房的一处货运电梯前停了下来。 这台货运电梯的位置相当隐秘，电梯门外除了一个保险盒外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其中一名队员走上前去，打开保险盒，插入一张身份卡，拉动开关。 低沉的轰鸣声响起，备用发动机开始运转起来。 大约十秒过后，电梯上的应急灯亮了起来。 众人进入电梯，严阵以待。 “我们有一个半小时，”云雀提醒他的手下们，“一个半小时，找到文件，立刻撤离。” 他回过身去，按下电梯。 沉重的机械运转声从头顶传来，电梯开始慢慢下降。 一串数字显示在电梯门上方的屏幕中，并不是楼层，而是深度。 30。 40。 50。 西风突然开口：“我还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对一列火车产生兴趣，他们不是研究丧尸的吗？” “济慈”小队的人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并没有参加那次任务，在船上也严禁外遣队员私下交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西风耸耸肩，“指不定火车是丧尸开的？” 无常瞪了他一眼，但他的目光都被面罩挡了下来。 “你还挺幽默。” “即将下井，别闲聊了。”云雀叮嘱道，“注意你们的氧气余量。” 众人都低头看了看，氧气充足。 90。 100。 电梯停了下来。 云雀扭了扭头，示意刚才那名队友打开电梯门。 他从旁边走上来，插入身份卡，又用一个机器捣鼓了一会儿。 电梯门缓缓打开。 出现在八人眼前的不再是地面上那座医药公司的标志，而是联合制药的标志。 在对外宣布破产以后，联合制药将大量研究转入“地下”，对为公司服役的诗人小队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在联合制药的标志下，还画着一个巨大的希腊字母“a”。 自由颂第一个走出电梯，其余几人纷纷跟上。 从电梯里出来以后是一个约莫有两层楼高的大厅，大厅内略微有一些混乱，一些文件和破碎的玻璃散落得到处都是。 在枪灯的照耀下，一些已经干涸在地面上的拖行血迹证明了这里过去研究的对象并不是什么善茬。 小队显然知道他们的目标在哪里，迅速向着右侧的一处走廊而去。 昏暗的应急灯灯光在大厅内亮着，照出他们模糊的影子。 由于研究所的电力系统已经失效，备用发电设备又被手动关闭，他们必须戴上呼吸器，以防空气中存在泄漏的病毒。 穿过走廊和一层层封锁，小队来到了一个堪称混乱的研究室。 地上打碎的试管和培养皿，被掀翻的仪器到处都是。 “文件应该就在这里。”云雀说道。 “济慈”留在了门口警戒，“雪莱”小队的众人开始分头在研究室中翻找。 西风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用头灯照亮文件，眉头逐渐紧锁。 无常发现了他的异样，问：“你看到什么了？” 西风缓缓开口，对一旁的无常说道。 “朊病毒本身具有攻击中枢神经系统的能力，阿尔法基地的研究让这种攻击性减弱了不少，以至于患者仍然可以正常存活。” “这场大变异是公司引起的，这里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但是除了这个保密级别最高的阿尔法基地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项目的存在，” “这里只是源头之一。” “朊病毒的开发是由多个实验室共同进行的，阿尔法实验室只负责抑制自聚表达，p病毒的休眠和对人体神经系统的阻断接管应该另有其他的研究室在负责。” “看这个。”西风从文件中抽出一张来，“贝塔实验室，查理实验室，德尔塔实验室……他们几乎遍布全世界。” “这种灭世病毒是由世界各地的人一同完成的，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或许他们认为自己做的是好事。”西风有些害怕，“那你说，我们现在为公司做的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坏与否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我只认钱。”无常冷漠地回答道，“当然，现在钱没用了，只是有个地方干活不无聊而已。” 说完，他又用带着嘲讽的语气继续说。 “我以为你早就明白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哪有什么的好坏，对公司好，不就是好事。” “错了，对我们好才是好。” 西风反驳。 “他们不是说这些文件是为了研发疫苗吗，如果搞出什么超级变异体来，不还是要我们去处理？” “你们在干什么？” 云雀快步走向二人，他一把夺过西风手里的文件，几乎是咆哮着对他吼道。 “专注于我们的任务，无论你刚刚看到了什么，立刻给我忘掉。” 第388章 村庄鬼影 看着满满一仓库的物资，邵明按下了对讲机。 本来以为能找到个便利店扛两箱水回去就不错了，没想到直接开了个“金色传说”。 “现在有人有空吗？派个车过来？” “我过来吧。”阿斯吉很快回答，“我开轻卡过来。” “我们在火车南侧一公里多点的位置，有一处滑雪场。” 邵明检查着手中的平板，他们是直接徒步穿越森林来到这里的，卡车显然不能在茂密的树林间行驶。 由于地处山区，即使这里距离铁路线直线不过500米，也要绕上一个大弯才能过来。 这种地形比狭窄的城区更难以甩开变异体——虽然障碍不多，但只有一条路从头走到尾。 “滑雪场东边有个高尔夫球场，我们到那里会合。” 至少从地图上看，球场就在铁路旁边，轻卡可以先开进较为平坦的球场，再从滑雪场的坡道上慢慢溜下来。 “收到。” 他放下对讲机，前去帮忙。 冯予笙似乎这两天一直在教安东尼说英语，每每拿到什么东西，她就会用英文读给安东尼听。 这孩子每次都是很认真的样子，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会拿个小本本写一写。 活像大姐姐在教自己的弟弟一样。 趁着他们俩在清点物资，邵明来到库房后方。 这里有一扇卷帘门，应该是货车卸货用的。 他试着拉了一下，没想到这里并没有上锁，阳光一下子从脚下钻了进来。 抬起卷帘门，酒店后的密林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的树木以云杉冷杉之类的杉木为主，树形高大，树干端直，树冠呈现圆锥形或尖塔形，枝叶较为茂密。 在山坡上，成片成片的树木几乎完全遮盖了阳光，树木之间只剩下一片阴暗，让人不由得猜想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羊头怪物。 这时，对讲机响起。 “对面村子里有个商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里兹问道。 邵明拿起对讲机。 “阿斯吉，你还要多久？” “过来倒是不远，只不过卸车要点时间。”阿斯吉回答道，“半个小时。” “好，我们去看看。” 说是村庄，实际上就是一条街从头走到尾，一些很有特色的木板房就在道路两旁，看上去像是度假村。 如果等到冬天这里下了雪，可能还有几分《荒野大镖客2》里雪山脚下破败小村的感觉。 走过一座溪上小桥，众人来到街道中。 溪水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好在这里地势较高，洪水并没有蔓延上来。 里兹所说的商店就在街道尽头，对岸的酒店和滑雪场抬头就能看见。 突然，走在最后面的冯予笙停了下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邵明回过头，“什么声音？” 众人纷纷回过身，手中的枪口也微微抬起。 但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 邵明快步走到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我听到那边的房间里面有动静。” 冯予笙小声说道。 “好。” 邵明点点头，向着那个房屋走去。 但他的内心却在犯嘀咕。 刚才里兹打碎酒店大门的时候可谓是响彻山谷，几人也是从身后这唯一一条路走来，都没有发现任何变异体。 难道是小动物？ 想到这个，他不由得瞥了一眼酒店。 刚才被惊走的鸟儿又飞了回来，立在房顶。 难道是她听错了？ 房屋内空间狭窄，他提前左手把步枪扶到一边，右手掏出手枪，架在身前。 其余几人紧跟在他身后，举起枪口。 “不对。” 刚踏上门口的楼梯，邵明就停下脚步。 “确实有动静。” 他侧过头，用好的那只耳朵仔细聆听。 一种明显是非自然的声音夹杂在潺潺溪水声中。 “嘎吱……” “嘎吱……” 隐约的木板声响从屋内最深处传来，但听上去并不像是脚步声。 这诡异的声响让邵明寒毛竖立，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很明显，并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妈的，尸体都见惯了，还怕这个。 邵明继续踏上楼梯，无人保养的木头台阶发出一声悲鸣。 由于是度假村，房屋内的陈设比较简单，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主人身份的东西。 那嘎吱嘎吱的声响仍然在房屋深处响起。 只不过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弱。 他举起手枪，慢慢靠近阳台。 由于视野阻挡，阳台门后是一个根本看不见的盲区，他不由得再放慢一些脚步，将手臂紧贴身体。 侧身拉出，空无一人。 阳台上，一个木质的摇摇椅正在慢慢摇晃着。 见此情形，已经有不下十部鬼片在几人脑海中播放。 群山俊林之间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木屋阳台上，正有一把没人的摇摇椅在自己摇晃。 周围没有风，也没有动物，只有众人感受到的寒意。 舒尔茨倒吸一口凉气，“这……有点邪门啊……” 冯予笙小声念道：“是人是鬼啊……” “是丧尸的机率比较大。” 邵明走到阳台边缘，顺手稳住摇摇椅。 他向外看去，对岸的密林如同一张巨网，将几人笼罩。 近处，是杂草丛生的庭院，没有任何动静。 “回酒店去。”邵明退回房内，“注意警戒。” 几人刚离开木屋，安东尼突然大吼一声，指向左手边的一条小巷。 “在那边！” 邵明立刻转头，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就在那个黑影躲到房屋后的同时，一阵剧烈的枪声在他耳边响起。 是面色惊恐的安东尼。 “你说的你会用枪。” 邵明一把按下安东尼手中的枪口，咬牙训斥。 “看清楚了再开火，如果这附近有别的丧尸，你应该清楚我们会怎么样……” “你应该庆幸兰伯特用无人机已经飞过一次了。” “我……” 安东尼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舒尔茨一把拉到身后。 “你跟在我后面，从现在开始，不能离开我的视野半步。” 几人快步离开，向着那座小桥而去。 还没有走出去几步，负责断后的里兹又看到了那个鬼影。 “后面！”他大声提醒道。 “在后面？” 第389章 团队合作 “他太快了，”里兹大喊道，“没办法瞄准！” 尽管知道此时自己应该专注于前方的情况，邵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的街道，哪里有什么变异体的踪迹。 “四肢着地。” 里兹又快速补充了一句。 这种敏捷程度自然不可能是普通变异体，是跳跃者倒是合乎猜想。 “围成一个圈，靠近楼房。” 邵明迅速提醒道，“所有人负责自己的方位，尽管向桥上移动。” 如果是跳跃者，两侧的房屋无疑是它最好的进攻方向。 街道并不算宽，只要站在道路中央肯定会被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的变异体扑倒。 五个打一个不是问题，问题是一旦出现伤亡，团队现在紧绷的神经根本无法承受。 五人靠向街道一侧的房屋，利用屋檐和雨棚快速朝着小桥移动。 只要上了桥，它就没办法隐藏自己的身影。 “我这边。” 舒尔茨发现了那只变异体。 那个手脚并用的扭曲身影再次从两栋房屋中间爬过，迅速消失不见。 恐惧源于未知。 丢失了目标的众人手里拿着的也只是烧火棍而已。 好在小桥就在眼前，几人迅速上桥，向着酒店的方向撤离。 无论是要直接撤回火车，还是等待阿斯吉来接，已经证明是空旷的酒店都是最佳选择。 五人的脚步都不由得开始加快，里兹背靠着安东尼和舒尔茨，死死盯着村庄的方向。 只要那只变异体再露出身体一次，他就有把握一枪干掉它。 但那只变异体好像知道它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完全没有要冲过来的意思。 跳跃者会等待时机伺机捕猎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这只跳跃者的耐心未免有些太好了。 它正躲在某个房间中的阴暗角落，静静注视着几人离开。 这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五人变换队形，小跑着向酒店而去。 就在他们来到酒店旁的停车场时，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突然从树林之间冲出。 那东西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刮破，污渍遍布全身，几乎可以隐匿在树林之间。 这造型瞬间让邵明想起了那些跑得又快又久的家伙。 “我操。” 他的嘴在脑子动起来以前就发出惊呼，紧接着他的手也已经抬了起来。 “快进酒店！” 他一边把身边的冯予笙推向酒店的方向，一边对准那只变异体扣动扳机。 这样毫无瞄准的腰射自然是没有任何精度可言，子弹从那只变异体身边飞过，丝毫没有停下它冲来的步伐。 与此同时，里兹大吼一声“后面！”，枪声紧接着传来。 只见那只跳跃者也从小村的方向追来，不过它没有从空旷的桥面上经过，而是利用双手从桥梁旁边抓着护栏“吊”过来。 它简直就像一个体操运动员——或者说，更像一只丛林间的猴子。 但现在邵明没空管那只跳跃者，他一边朝着树林开枪，一边快步向后退去。 没想到，他身后的地面上有一块砖头。 脚下突然被绊，邵明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正在射击的枪也跟着脱手。 枪声戛然而止，眼前那只变异体快速冲来，几十米的距离不过刹那之间。 就在这时，正头顶上传来枪声，滚烫的弹壳落在身边。 是刚被推开的冯予笙。 那变异体身子一歪，后仰倒地。 哪怕它再在树林里潜伏几十秒，等几人离酒店再近一些，必定得手。 邵明心有余悸地爬起来，将挂在身上的枪重新握住。 他回头看去，里兹似乎丢失了目标，正紧盯着溪岸边的方向。 “撤！”邵明对他喊道。 里兹站起身，仍然将枪口对准桥边。 回到酒店，坚固的围墙加上唯二的出入口，总算给了众人一些安全感。 卷帘门关上，阳光和危险都被隔绝在酒店之外。 邵明正在用对讲机联系阿斯吉，却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被抬了起来。 他跟着抬起手来看了看，一长条摩擦导致的伤口几乎占据了整个左手小臂。 “他妈的……” 不看还好，一看，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刻从小臂传来。 他关掉对讲机，轻声说道。 “刚刚谢谢你了。” “你这是在说什么。”冯予笙从包里拿出一瓶碘伏，“这个不会很疼的。” “好。” 邵明点点头，两人之间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了。 他觉得有些尴尬，摸出对讲机继续说道。 “曹喆，我们需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附近还有丧尸在活动。” “树林太密集，无人机就算能起飞也没什么作用，人进去更危险，只有抓紧时间离开。” 他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 “把重点放在左手边林区的方向，右手是溪流，视野比较开阔。” 刚安排好火车的事情，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舒尔茨。 “怎么了？”邵明问。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舒尔茨一边说，一边向二人走来，“还有，我想知道你们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之前……” 舒尔茨一提醒，邵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很有可能是一场合作狩猎。 而且是他们一路走来第一次遭遇两种“不同的”变异体用略带计谋的方式合作。 之前的变异体也会合作，但绝对不会将他们恐吓到陷阱之中。 一只身手敏捷的跳跃者负责弄出动静驱赶猎物。 一只耐力惊人的奔跑者负责围追堵截。 这两只山林间的变异体在面对复杂的地形和山间敏捷的猎物时，竟然产生了一种趋于合作的行为。 和城市中只会一大群聚集在一起相互啃食的普通变异体不同，这些流落到山间，主动寻找猎物的强壮变异体，正在变得越来越难对付。 火车刚刚才从小村旁的铁路经过，兰伯特的无人机也进行了侦查，甚至里兹还打碎了玻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两只变异体竟然都可以按耐住身体里的进食本能，静静等待。 很难说这种合作和耐心究竟是出于智力经验的行为——还是一种无意识的巧合。 毕竟邵明没有看过番外，更没有能力研究变异体的大脑。 但他知道，如果这意味着变异体智力的提升，那么未来的路将会越来越难走。 舒尔茨已经从他的脸上读懂了一切，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大门处。 第35章 d.c.r.s小队行动记录(6) 【好的，我又发错分卷了，我真的会死】 【本章为填补字数章节，尚未做修改，章节内容可不阅读】 一架前掠翼战机从厚重的暗紫色云层中冲出，如同一条跃出海面的飞鱼。 驾驶着战机的泰瑞尔向着下方看去，孢子云仿佛是一朵密不透风的围墙，将地面和天空完全隔开。 十五年前，一颗巨大的陨石在冲进大气层前被近地轨道防御系统击毁，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危机已经被化解时，一种神秘的太空孢子却在灿烂的流星雨中被释放。 后来，人们将这种孢子命名为“星紫”。 后来，人们将那一天称为“审判日”。 陨石碎片中携带的孢子在顷刻之间就将坠落区的所有动植物转化成了扭曲的怪物。 诡异的肿块从人体和动物的各个部位中长出，植物开始不受控制地疯长。 各国政府立刻开始了对星紫的研究，但很快，研究变成了战争。 星紫的蔓延速度超乎想象，它们通过空气传播，在变异的植物上大量繁殖。 那时，整个感染区上空都飘着一层淡淡的紫色烟雾。 军队对最严重的南美洲感染区和感染者发动了攻击，上千架战机从美国起飞，携带着人类所能制造出的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开始进攻。 导弹从各国本土发射，太平洋和大西洋上的联合舰队火力全开。 近地轨道上的太空之杖也将数吨重的钛棒投下。 核弹，温压弹，反物质炸弹轮番轰炸。 电磁炮，粒子炮向着那些百米高的巨型植物倾泻火力。 但在星紫的作用下，被攻击的生物能够迅速复原，星紫只是被减缓，却没有被消灭。 恐慌迅速在人类社会蔓延。 这是一种无法被消灭的物质，一种完全超出人类认知的外星生命体。 北美很快沦陷，亚洲和欧洲紧随其后。 随着感染体数量的不断增多，大气中的星紫密度越来越厚，从烟雾变成了云层。 大洋也无法阻断星彩的传播。 紫色的云层笼罩了大地，这种孢子云开始能够阻断信号的传输，机器人军队也开始失去作用。 半年以后，全世界只剩下海拔五千米的帕米尔高原幸免于难。 从卫星上看，仿佛是一片紫色的海洋吞没了整个星球，而高原成了这片海洋中唯一的孤岛。 一枚枚火箭将人们送上太空，军方开始投入搭载了小规模核反应堆的机甲进入感染区，延缓孢子云对这最后一片净土的侵蚀。 但驾驶员需要呼吸，数量稀少的机甲还需要退下来补给氧气。 这片最后的孤岛很快被吞没。 没能搭上火箭的人们登上了一架名为“新希望”的空中母舰。 泰瑞尔回过神来，向着远方的天空中望去。 一条长长的航迹云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那就是新希望号。 这架以冷战时洛克希德cl1202为蓝本的巨型飞机在十六对双发汤唯亚重型喷气引擎和两台核反应堆的加持下，能够在天空中飞行80年之久。 全机长度超过六百米，高度超过一百米，起飞时在机身两侧额外添加了一百八十六个火箭助推器，也让它跑完了长达7千米的跑道。 18层甲板，可以容纳6000人的生活区，自给自足的农业系统，完善的医疗保健中心，甚至有一座小型军工厂。 一座飞行城市。 现在，它成为了留在地球上的人们最后的希望，等待着逃往火星的人们研究出对策。 新希望号的最低飞行高度被设定在海拔一万六千英尺。 在那之下，便是孢子云的世界。 第二架和第三架战机紧接着从云层中钻了出来，这是泰瑞尔的两架僚机，分别由塔莉娅和哈布斯驾驶。 他们三位驾驶的无一例外都是flc-301“女武神”可变翼式战机。 紧跟着两架僚机飞出来的是一台长得像“大型垃圾箱”的“巨力神”运输机。 四个vtol垂直起降引擎排列在机身两侧，毫无气动设计的外形可以说是“力大砖飞”的典范之作。 在搭载了8台重达33吨的战斗机甲后仍然可以进行垂直起降和亚音速巡航。 第390章 波兰 “趋向于团队合作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琼斯放下笔记本，对几人说道。 “食物的匮乏迫使丧尸们开始合作，即使是在动物界，也有为了生存而产生跨物种之间的合作。” “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是丧尸恢复智力的体现，它们仍然是一群野兽。” 他把笔记本往前翻了翻，接着分析。 “我之前在农场的时候和一些……有相关知识的人尝试过研究，p病毒对大脑的损伤应该是不可逆转的。” 舒尔茨问：“与其说恢复智力，倒不如说是这些丧尸身体强壮可以保证自己获得充足的食物来源，所以他们的大脑保留得更完整一些？” “可以这么说吧……”琼斯在本子上画了个问号，“不过也只是推测而已。” 他接着说。 “智力并不等于有自由意识，只不过他们会在经验中学习。” “这是我们已经知道了的。” 曹喆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显得有些不耐烦。 “无论如何，究竟是不是有智力有意识，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我们以后遇到了，该怎么才能解决它们。” “嗯，没错。” 阿斯吉点了点头。 “不同的丧尸之间的合作方式不一定相同，如果这次是跑得快的把你们逼到村庄当中，可能结果会完全不同。” “如果是之前那样，这些丧尸只是体力更好还不难对付，但他们有了一些智力，再加上超过常人的身体素质……” “那我们就死定了。”冯予笙说。 “但是这种怎么防？”罗楠看向琼斯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一路的遭遇。 “我们怎么能分辨丧尸是否有一些智力，又怎么能躲开他们的陷阱？” “就像这一次你们出去一样，他们会潜伏，会等待，我们又不可能每次停下来就把每个犄角旮旯全部查干净。” 他看向众人，“这是你们说的啊。” “丧尸再聪明也比不过人。” 邵明开口，“常规的吸引和侦查方式对这些家伙来说可能没用，但它们的数量很少，加上城内食物匮乏，它们也大多数在山林间活动。” “这就给了我们很多机会和反应时间。” 他说完，看向罗楠。 “还有。” “这不是你们说的，这是事实，是我们一路走来的实践。” “就算有一百号人，清理干净一个小镇需要多少时间？黑色的怪物，会用智谋的丧尸可能躲在任何一个房间，任何一个地下室内。” 他收回警告的目光，转而看向众人。 “尽可能地增加我们的感知手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还需要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火车在山脚下的旷野停了下来，此时，月亮已经高悬在东方的天空中。 铁轨上的长龙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几个身影从车上跳下。 曹喆刚点燃烟，就看到兰伯特从车头的方向走来。 他和他打了个招呼，后者停了下来，靠在车厢上。 “那上面脏得很。”曹喆提醒道。 兰伯特摆了摆手，“脏不脏的，无所谓了。” 这话让曹喆有些诧异，他竟然会对自己的火车说出这种话。 “你有些颓废啊？” “颓废？”兰伯特看了他一眼，“打仗是早上发生的事情，不是两个月以前。” “你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才很奇怪。” 曹喆吸了口烟，吐出一个眼圈。 “要往好处想，最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我们现在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哎。”兰伯特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曹喆接着说道。 “过去过得糟糕，那今天就比昨天过得好。” “如果未来会更糟糕，那今天至少比明天会更好。” 烟圈缓缓飘向天空，散成一片烟雾。 另一边，邵明来到餐车后的二号卧铺车厢中。 阿斯吉正好从安置伤员的房间里出来。 “他们怎么样？”邵明一边问，一边向着房间里看去。 两人都闭上眼睛，脸色苍白，晾衣杆做成的简易挂架上正挂着两袋生理盐水。 “情况都很不好，用药只能勉强让他们吊着口气。” “我不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但我们应该让托尔做好心理准备。” 阿斯吉说着，站到邵明身边，小声说道。 “他们这样活着……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负担。” 这话几乎是敲在了邵明的心头上。但他知道阿斯吉这话没错。 他的内心也有一些动摇，这二人消耗着团队宝贵的药品和水，却不能帮上任何忙。 就以火车上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很多伤只能稳住伤情，却不能得到救治。 更重要的是，除了托尔以外，这就是两个陌生人。 但直接把两个人弃之不顾，就算不考虑良心，也要考虑才从营地中逃出来的托尔。 营地的侦察先锋，怎么也算得上是精锐。 倒是颇有几分农场当初想留下阿斯吉而不得不照顾到其他人的感觉。 “我会和托尔说清楚的。”邵明点了点头，“我想他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 “还有一点。”阿斯吉又站直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洪水过后是瘟疫来袭的高峰期，火车现在也很脏，对正常人来说都有可能患病，更别说躺着的这二位。” “或许我们可以把两个房间隔出来用作医疗室。”邵明想了想，“尽量杀菌，能够让人在一个卫生的环境下休息和接受手术。” 他停了下来，看着房间内躺着的二人。 “怎么了？”阿斯吉问。 “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少给他们用一点药。” 阿斯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以我们现在的水平，根本就不会用那些专业的药品，还是急救处理的水平。” 他把手重重地放在邵明肩膀上。 “怎么处理我心里有分寸，你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下。” “休息……”邵明苦笑，“我害怕指挥官不会放过我们，只是翻过了一座山还没办法躲开他们。” “至少，今晚好好睡一觉。”阿斯吉的眉头微皱，转移话题，“我们到哪里了？” “还有十几公里到耶莱尼亚古拉——是我们到达波兰的第一座城市。” “耶莱尼亚古拉……”阿斯吉重复了一次，他的脑海中对这座城市并没有什么印象。 只是隐约记得这里好像是一座旅游城市。 第391章 车外车内 “我说，我们是在打二战吗？” 曹喆提着两桶水走向平板车厢，其中一桶水已经浑浊到看不清颜色。 但怎么也比散发着腥臭味道的几台车看起来要干净。 “你这二战怎么先闪击法国再掉头进攻波兰啊？”冯予笙笑道，“应该从德国出发，先进捷克，然后波兰，法国，英国才对嘛。” “哈，小姐。”曹喆把水桶放在车厢上，紧跟着爬了上去，“别忘了我是在德国长大的。” 兰伯特端着水枪叼着手电一路小跑过来，刚爬上平板车，他就皱起了眉头。 “你这，洗车水，怎么有个味道啊？” “这是柴油。”曹喆回答道，“当然有个味道。” “柴油？柴油可以洗车？” “汽油也可以。”曹喆说道，“比水洗得还干净。” “你……”兰伯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们没多少油了？” “外面五公里就有个加油站。”曹喆满不在乎地说道，“明天早上我赔给你。” 餐车内，邵明和阿斯吉正在研究明天该如何安排。 “下山的路只有这么两条，可惜我们人手不足……”阿斯吉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再加上出现了有一定智力的丧尸，也不可能只派一个人出去。” 邵明放大地图，将视野拖到城市中央。 “明天干脆兵分两路，你留下来把车守住，剩下的人一路横穿城区检查轨道，一路留在附近收集饮用水。” “嗯。”阿斯吉指向地图，“火车进城以后要绕上一个大弯，如果要横穿过去的话，大概要走一点五公里的城区。” “或者可以直接让车冲到正北方那个大弯上呢？”邵明问，“我看地图上那边应该是郊区，按照城里丧尸的聚集习惯，那边可能是安全的。” “如果查明安全的话，这样确实更保险一些。”阿斯吉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给伤员换药。” “好。” 邵明点点头，继续研究地图。 阿斯吉刚离开不久，舒尔茨就来到他身前。 “武器和弹药在杂物车厢，食物在后面货车里没有上锁，如果要电子设备的话去找琼斯，他那里有多的。” 他头也不抬地说着，继续研究地图。 作为波兰的边境口岸，耶莱尼亚古拉绝对算不上什么小城市，必须要把城市研究透彻。 但他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舒尔茨还站在这里。 “怎么？” 他问道。 舒尔茨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 “你觉不觉得你的团队现在有什么问题。” “我的团队？问题？” 邵明被问得一头雾水。 “上车两天，我就看出问题所在了。” 舒尔茨说着，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你们整个团队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大家被绑定在一起，更多是因为利益而不是情感。” “有些人之间会有情感，比如你和大兵，两个女孩，但这种情感并没有完全上升到整个团队当中。” “前路漫漫，危险不断，人和人之间必须要合作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危机无处不在，一个人是没办法活下去，这一点你认同吗？” 这一连串的话语让邵明有些懵，但最后的问题他还是听明白了的。 他点点头，“嗯。” “我觉得你们整个团队并没有完全凝聚在一起。” 邵明诧异，“此话怎讲？” “或者我问得更直接一点，你觉得有人会为了牺牲自己的生命让这车上的人活下去吗？” “我会。” “对，你会，法国大兵可能也会，但是其他人呢？” 邵明一愣。 “或者的或者，你觉得你对火车上的每一个都了解吗？” “这些人性格之间的矛盾，比如罗楠和吊车哥二人的性格、行事风格有些相对，如何去处理？”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舒尔茨这接二连三的问题，团队内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顺其自然。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关系健康，只是大家都在压抑。 舒尔茨也立刻表达了相同的看法。 “也许是因为一直在路上，一直在遭遇不同的风险和危机，这种频繁出现的困难让一些本该爆发的压力在生存面前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我不否认，一起在外面对抗丧尸能够很大的增强凝聚力，但是你们并不是每一次都是所有人一起出击。” “这就导致你们在外面的几个人——比如你，大兵，吊车哥，警察，你们几个人的关系会很好，甚至说就是战友。” “但是剩下的人不一定。” “还有一点，依据我的观察，你们每次出动的人并不是固定的，甚至说具有一些‘随机性’，这会导致不同性格，没有太多磨合的人一起外出。” “小的摩擦会一直出现，但又在扑面而来的生存压力前被掩盖。” “但火山总有爆发的一天。” “问题不但出在这种游离的关系上，每个人抱着自己的目的上车，可是并不是人人都要一起走到最后的吧？” “如果明天遇到一个安稳，健康的营地，有多少人会选择下车？” 舒尔茨一口气说完，让邵明能够有点时间消化。 后者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家彼此之间不够了解，一些摩擦和意见也没有得到排泄，有潜在的隐患？” “你可以这么理解。” 舒尔茨点头道，“一方面生存物资和环境勉强得到保障，没必要脱离队伍；另一方面又是沿路不断出现的危机和问题，让人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安全压抑自己。” “如果是在一个固定的营地，或许矛盾早就已经爆发了。” 邵明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应该做一些增加团队凝聚力的活动？” 舒尔茨没有直接回答，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想彼此之间的联系需要增强，可以有意识地带动大家，而不是只靠着大家自己和合得来的人在一起。” 邵明觉得有些心累，他叹了口气。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带领这么多人。” “我在一开始也没想到会帮指挥官管理上千人的营地。”舒尔茨笑了笑，“你知道人数一旦多起来，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变得很麻烦。” “或许可以多思考一下这些事情，十来个人并不算多。” 他说完，站起身。 “我只是提一个建议，毕竟现在我和安东尼也上了车，可不想走着走着突然脱轨了。” 第392章 深夜惊醒 躺在床上，舒尔茨的话一直萦绕在邵明耳边。 如何提升团队的凝聚力？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仔细思考过。 总不能搞团建吧，把大家拉出去野餐？ 那最后是谁野餐还不一定。 不过可以解决的倒是第二个问题，至少团队现在人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能够把外勤和后勤划分开来。 至少在外厮杀，得保证身后的人专业水平到位，还不会丢下同伴不管。 每个人的背景不同，擅长的专业也不同，变异爆发以后表现出来的状态和变异后的生存状态同样会影响他们的性格与能力。 分清楚每个人擅长的地方，才能让团队中的每个人在和谐的前提下发挥自己的长处。 比如阿斯吉长期服役的经历加上失去女儿的悲伤，让他总是习惯于冲在一线，出谋划策，把大家都当成自己臂弯下的孩子。 里兹老练沉稳，但上车时间比较晚，通常不会太激烈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曹喆生来大大咧咧，亲手终结了自己兄弟的经历让他变得不惧生死，适应能力很强。 罗楠因为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独自生活，倾向于更保守和安全的行事风格。 舒尔茨看人很准，对丧尸不一定能行，但是会察言观色，心思缜密。 ………… 想得再长远一点，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一支团结在一起的核心队伍还是很重要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感动，阿斯吉是因为没能救回——或者说找到女儿的负罪感，里兹和舒尔茨是因为自己不想跟着火车走上绝路。 无论出发点如何，他们都给了自己不少值得采纳的建议。 他又不由得想起了营地的追兵，现在翻过山脉，也不能保证指挥官就会放弃追捕。 况且车上的重火力几乎消耗殆尽，仅靠着小口径步枪和破片榴弹，是没办法对装甲单位造成有效杀伤的。 唯一具有反甲能力的铁拳3也只剩下了一具。 再加上用水紧张，油箱未满，食物单一，说是弹尽粮绝倒也不为过。 思来想去，迷迷糊糊的睡意开始袭来，邵明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晚上的天气还算不错，山脚下也偶尔有阵阵凉风从窗户隔板外钻进来，让人很是舒服。 但心里这种放松的情绪又很快被压抑所取代。 那名伤员绝望的眼神如同闪回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正捏着两颗手雷。 手中的东西把他吓了一跳，他一松手，手雷落下。 但脚下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手雷从脚边落下，消失不见。 “救救我……” 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从身前传来，他急忙抬头，却只看到一层烟雾。 这声音有些许奇怪，既像是成年人，又像是小孩，既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 烟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仿佛置身于冥界之中。 除了灰白色的烟雾以外，四周空空荡荡。 “救……救我……” 呼救声再次传来，邵明去摸腰间的手枪，却什么都没摸到。 “救……” 呼救声越来越微弱，他鼓起勇气，慢慢向前走去。 烟雾似乎正在逐渐变浓，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地弹壳。 四周一片死寂，听不见一点声音。 他跨过弹壳，又往前走了几步。 周遭的烟雾开始慢慢散开的，面前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一个身影突然从黑暗之中冲来，或者说，飞速飘来。 他浑身腐烂，胸前挂着一个大洞，甚至能看到掉出的肠子和半截肺部。 “救救我！” 邵明瞬间惊醒，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隐隐的月光照进车内，周围只能听到微弱的蝉鸣声。 细密的冷汗出现在他头顶，回头一看，床铺已经被浸湿。 深呼吸两口，心跳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也许是还没睡好，再加上这两天压力有点大，他又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起来。 那句“救我”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但他实在是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声音。 他往床头边坐了坐，将桌子上的手枪拿起来，塞到枕头底下。 既然做噩梦往枕头下放剪刀可以消除煞气——那放把“格洛克替代者”，“美军新一代制式手枪”，美国西格绍尔公司堂堂出品的p320手枪不是直接把煞气打得魂都没有了。 但胀痛仍然从大脑中传来，邵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快，心中越来越烦躁。 他死死抓住打开车窗的把手，症状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一口凉水下肚却仍然觉得口干躁热。 大脑中的疼痛似乎被放大了一万倍，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在下一刻就会炸开。 直到他拉开了背包。 玻璃瓶被掰开后发出清脆的响声，无色的液体在空气的推动下进入针筒。 平静驱赶了心慌，宁静的感觉再次围绕全身。 脑海里的疼痛慢慢减轻，却还是让人难以入睡。 他踉跄着站起身，躺到另一侧的床上。 干燥的床铺吸走了身体上的汗水，沉重又疲惫的呼吸声在包间内响起。 内心总算平静下来，邵明终于重新得到了思考的能力。 这几天来头痛时有发生，他开始怀疑是否是那天翻车以后脑内出血。 那天自己的额头直接撞在了遥控屏幕上，又跟着车翻了半圈。 他想起在农场时老兽医教给他的知识。 人的前额，颞部和顶部是血管更易受损的区域。 自己受到撞击的部位正好是前额。 大脑出血引起血肿，加之颅压升高，自然就会让头有胀痛的感觉。 再加上这几天根本没办法避免剧烈运动，强大的精神压力也让大脑得不到休息。 只能靠着吗啡的镇痛效果让大脑保持清醒。 他看向扔在桌板上的针管，又扭过头去，闭上眼睛。 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团队，走过这一遭都应该好好喘口气休息休息。 只不过自己现在还能躺在这里，应该是出血量不大吧。 明天真的要和阿斯吉说一说这件事了。 他在胡思乱想中沉沉入睡。 第393章 黇鹿 后半夜，邵明睡得并不好。 他又做了一次噩梦，再躺下时，已经无法安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邵明就听到走廊内传来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 他睡得并不安稳，车厢的隔音效果也很一般，这点动静成功让他醒了过来。 他穿好衣服，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打开包间门。 曹喆正好从门口经过，邵明突然冒出来，着实吓了他一跳。 “不好意思……” “呼，吓我一跳，”曹喆拍拍胸脯，也许是为了掩饰尴尬，他转而问道，“有没有兴趣去搞点新鲜肉？” “去哪里搞？” “昨晚上监控拍到有几只鹿到了火车附近，看起来像是梅花鹿。” “那不是梅花鹿，那是黇鹿。” 琼斯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刚才的脚步似乎就是他回房取东西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他手里竟然举着一本动物杂志。 “两种鹿虽然都有斑点，但最明显的区别是他们头顶上的角。” “梅花鹿的角形同树枝，是细长有分枝的圆形，黇鹿的角是宽厚的掌形。与此同时，黇鹿的尾巴更长，也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这东西不是濒危动物，自古以来就被人狩猎，只不过到现在……应该也算得上濒危了。” 琼斯说着，把杂志递给曹喆。 “我打赌赢了，你差我两个新的笔记本。” “不是，你从哪里搞到这个东西的。”曹喆从他手里接过杂志，随便翻看了几页，“啥时候带上车的？” “忘了。”琼斯倒是很老实，“这些书到处都是，随便在那里都能摸一本出来。” “那这本先借我看看。”曹喆把书卷起来夹在腋下，“过两天还给你。” “你拿去看吧。”琼斯提醒道，“记得我要的笔记本。” “行，给你带两个新的回来。” 三人一起来到餐车中，阿斯吉，里兹和托尔已经围在了吧台旁。 此时虽然已经是夏末，但天亮得还是很早。 即使如此，窗外的太阳也只是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上而已。 看来大家睡得都不是很好。 阿斯吉见他走来，问：“醒了？” “嗯。” 邵明点点头。 他来到监控屏幕前，里兹知道他要看什么，打开一段录像文件。 画面中，一只小鹿站在摄像头前，好奇地盯着火车。 距离铁轨不远的树林里，似乎还有两三只大一些的鹿正在往这边张望。 录屏结束，屏幕上倒映出邵明自己的脸。 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上去居然如此颓废，眼眶凹陷，满脸胡茬，头发都快披到肩头上去了。 休息，休息。 这个词环绕在脑海中，或许一头烤鹿可以洗刷掉自己和大家这段时间来的紧张。 那些包装罐头食品和不知道腌制了多久的蔬菜着实已经吃到让人看一眼就会反胃的地步。 营养倒是其次，主要是嘴巴已经开始抗议。 但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考虑。 “出去打猎……我们还不能确认营地是否已经放弃追捕我们了。”邵明忧心忡忡，他说，“就算我们运气好，也要浪费大半个上午的时间……” 就在此时，托尔开口了。 “应该不会这么快。” 作为前营地主要战斗部队的成员，他的话还是有不小的参考价值。 “这次营地的追兵死伤惨重，放弃追击的可能性更大。” 他的语气有些愧疚，和其他人相比——乃至舒尔茨，对营地卫队的感情和托尔还是差了不少。 “装甲车直接报废了一台，人也死伤惨重，他们没办法在不被其他人看到的情况下回到营地。” 托尔说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愿上帝赦免我的罪过。” 他接着说道。 “无论如何，这种程度的打击足够让下面的人对指挥官产生疑问，他虽然不懂军事，但他手底下实打实是有军官的。” “现在营地更有可能加强防御，以防你们杀个回马枪，除此以外，冒险翻山进入营地势力范围外的波兰并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他一口气说完，便不再发言。 邵明思考了一会儿，他看阿斯吉没什么意见，里兹也没有说话，便开口做出了自己的部署。 “活动范围以火车为圆心，半径两公里，搜寻鹿群的踪迹，最多追踪距离不能超过三公里。” “分成三支队伍，我，冯予笙，曹喆和安东尼一队；里兹，你带安妮，舒尔茨和罗楠一队；剩下的人留在车上——阿斯吉，火车就拜托你了。” “鹿或者其他小动物都可以是狩猎目标，打到什么算什么，不能贪心。” “除了猎鹿以外，还要留意丧尸群和营地追兵的位置，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刻通报。” “最后一队留在车上的人作预备队，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车要立刻出发把人接回来。” 邵明看向大家。 “去把其他人都叫起来，吃过早餐就出发吧。” 众人起身离开餐车，阿斯吉来到吧台后，开始准备早餐。 邵明走到他身边。 “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 阿斯吉拿出一袋面粉。 “本来昨天就应该告诉你……但事情接二连三……” “忙忘了？”阿斯吉又拿出一袋酵母粉，他还以为邵明要说团队或者营地的什么事。 “没事的，你说吧。” “我觉得我的头……有些不舒服。” 听到这话，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具体是怎么一个不舒服？” “就是，胀痛——我怀疑是和那天在城里翻车把头撞了一下有关系。” “我知道你们在城里翻车，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的头受伤了？” 阿斯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但他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些生气。 “只有我和曹喆两个人在现场，他们都不知道。” “我当时可能昏过去了一两分钟。” “该死。”阿斯吉皱眉捂脸，“你为什么……” 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 “胀痛是持续的还是偶尔？” “是偶尔。”邵明回答。 阿斯吉把做饭的东西放到一边。 “过来我给你测一个血压。” “孩子，自己的身体是第一位的，即使当时遇到了危险，你也应该在空闲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也不是没有跟着学一些医疗知识，你知道有些伤如果第一时间没有处理可能会致命。” “我知道了。” 邵明点点头，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第394章 脑内出血 阿斯吉盯着血压仪上的数字，眉头紧锁。 “深呼吸。” 他提醒着，重新启动仪器。 “不要紧张，我们再试一次。” “呼……” 邵明深呼吸两口，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 无论是在变异前还是后，他测血压的时候都不由得会有些紧张，生怕测出个什么不对。 “喵～” 伴随着奶声奶气的猫叫从包厢门口传来，一个灰色的猫猫头从门后探了出来。 小猫的大眼睛看上去有些奇怪，它眨眼的时候总是重重地眨一边眼睛。 “放松一点，我们再测一次。” “等一下。” 还没等阿斯吉回答，邵明已经准备解下手臂上的血压仪。 “你干什么？” 阿斯吉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小猫正蹲在门口摇晃着尾巴。 它似乎知道自己的眼睛不舒服，但它并不在意。 “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 阿斯吉回过头来看向邵明，把已经撕开的绑带重新贴回去。 “昨晚上我就发现了，它的眼睛可能有点发炎。” “好。” 小猫走进包厢内，跳到床上。 看着它活泼的样子，邵明在心里劝说自己放心。 气囊鼓了起来，将他的手臂包夹在中间。 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你这个血压，确实有点不正常。” 阿斯吉解开绑在邵明大臂上的血压仪。 “比正常值要高出一些，如果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的话，也应该是暂时的血压升高——你现在冷静下来还是这样，恐怕确实要考虑脑出血的问题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邵明还是一下子觉得脑袋痛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出血量不大，用药控制住过几天应该就不会再痛了。”阿斯吉收起血压仪，“如果疼痛加重，记得告诉我。” “嗯。”邵明木讷地点点头。 受伤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车内的两个人都算不上什么“健康人士”。 一个胸前还带着固定板，弯腰都很困难；一个手上擦了药，头上包着一圈绷带，脑子里还有出血。 当然，还有一只眼睛开始眯起来的小猫。 简直就是另一个病号包间。 “脑出血不一定会死。” 阿斯吉说了句听起来像是宽慰的话。 “我在新兵的时候曾经有一名战友，他那时撞了头，也是淤血聚集在脑子里，过了十几年才被医生发现，还活蹦乱跳的。” 他说着，轻轻拍拍邵明的肩膀。 “今天的行动你就别参加了，对自己也对大家负责。” 他站起身。 “我去给你找点降压药，再看情况跟不跟预防血栓的药品，按时服药，问题不大。” 邵明点点头，靠在床边。 这是阿斯吉的房间，和自己那个“狗窝”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所有的东西都井井有条，一眼就能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在哪里。 衣服全部整齐地堆放在上铺，左右两边的床中间还拉了一根绳子，似乎是晾衣服用的。 阿斯吉的那两把枪放在下铺没有睡的空床上。 就在这床底下还有一个用纸板做成的真狗窝，垫在纸窝中靠垫旁还有一个已经被咬烂的网球。 那是戈登的铺位。 虽然没看见小猫睡哪里，但就它这轻车熟路的样子，很可能就睡在阿斯吉床上。 邵明记得那些纸板，那是在曼海姆火车站中找到的。 它们本来是用来包装罐头的。 死不了。 邵明对自己说道。 要死早就死了，脑出血严重了还能蹦跶到今天吗？ 他站起身，离开房间。 走到杂物车厢中，阿斯吉和里兹正靠在一起，研究着手中的两个小瓶子。 “怎么了？”邵明问。 “这上面写的字我都不认识。”阿斯吉叹了口气，“这是我们在德国找到的，这上面竟然没有英文。” “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里兹举起其中一个小瓶子，“这个……我还真不认识名字，只有看下面的说明猜。” “对了，把这个拿去，”阿斯吉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眼药水，“我找罗楠要的氟氧沙星，拿去给猫点一点。” “好。” 邵明接过眼药水看了看，氟氧沙星算是很常见又很通用的眼用消炎药。 虽然是一只小猫，但挣扎起来也没办法把眼药水给它滴进去。 他需要一个帮手。 来到车外，戈登正在尝试抓住一只蝴蝶。 那挥舞着翅膀的黑色身影显然不是一只狗能驾驭得住的，它只能趴在地上对着空气无能狂怒。 “戈登。” 邵明唤道。 “你予笙姐姐在哪儿呢？” 还在瞪着蝴蝶的戈登突然一激灵，它才意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犯蠢。 它围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个圈，又在地上刨了两爪子，就差把手足无措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邵明只得又问了一次，狗子抬起头来，看着车头的方向。 太阳又往上爬了一截，周围比刚才更明亮了。 冯予笙正站在车头前的平板车厢上，山田凉蹲在一旁，二人似乎正在研究上面那几块小田。 或者说培养箱更为合适。 山田凉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姐，要不咱再去碎一会儿吧。” “这盆土豆都烂完了。”冯予笙沮丧地说道，“我们好久都没养出来什么东西来嘞。” “土豆怎么了？”邵明爬上车厢。 “小心你的手。”冯予笙连忙提醒，“还包着呢。” “手还好。”邵明抬起手臂来，“只是破了点皮。” “换药了吗？” “马上就去。” 身后传来无人机的蜂鸣声，三人一起看去，只见无人机向着山脉的方向飞去。 “你看吧。” 她从盆里挖出一个土豆，土豆的表面已经布满难看的疤痕和孔洞，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病害还是疾病。 邵明现在不想思考，随口说了一句。 “还是把田想办法挪到里面去吧。” “对了，打猎我就不去了，等会儿你们别走太远，自己小心一点。”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冯予笙一边问，一边抬起他的手臂到处检查。 邵明犹豫了一下，“还好，可能只是没睡好。” “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冯予笙一撇嘴，“你才是，照顾好自己。” 老实说，待在车上确实很无聊。 趁着这点时间，邵明决定把自己打理一下。 第395章 动物复现 给自己剃头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总之众人回来以后，就看到邵明头顶上盖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鸭舌帽。 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取下来。 “不是，你好歹让我们帮你剪呀，还能看一看。” 冯予笙倒是还能忍住，一旁的山田凉已经笑了大半天了。 “不是，我给你们康一康。”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薅邵明头上的帽子。 “滚，滚开。”后者几乎是从位置上弹了起来，“别动我帽子嗷。” 他的话像是开玩笑，语气却听上去很严肃，一下子唬住了众人。 山田凉灰溜溜地把手缩回去，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冯予笙。 “别碰到他的头了。” 冯予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斯吉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他从包里摸出一盒药来，对众人说道。 “大家把这个吃了。” 曹喆问：“这是什么？” “杀虫药。” “我们吃了这么久包装食品了，最多就是打两只野味下来吃，有这个必要吗？” 琼斯说道：“只要有一只‘野味’里面含有寄生虫，那我们这一车人怕不都完蛋了。” “很多寄生虫煮熟以后就可以被杀灭，但丧尸显然不会吃煮熟了的动物。” “更何况丧尸的血液飞到你嘴里的时候……” 他说着，突然来了灵感，低下头去在本子上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没有现代社会了，没有卫生措施也没有医学手段，丧尸是一具具游荡着的躯壳，他们的身体里塞满了死亡和病毒，却不仅来自于他们的尖牙和利爪。” “靠着人类文明所残存的财富，我们还能苟活多久？” 阿斯吉点点头。 “他们吃下含有寄生虫的动物尸体，再通过排泄把虫卵传播到各处，然后又被其他动物吃下——最终到了我们嘴里。” 曹喆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脖子随着二人的话越来越前倾，最后默默吞下了打虫药。 琼斯说道：“别太害怕，烤箱的温度可不止一百度，只不过以防万一而已。” 也许是知道自己刚才态度不太好，邵明站起身，转身走回房间。 冯予笙刚才就觉得他怪怪的，正想追上去问问，却被阿斯吉拦了下来。 “他这两天可能压力太大了，情绪不是很对。” 阿斯吉说着，眼神中同样流露出一丝担忧。 他害怕这种情绪改变不是因为压力引起的，而是和邵明大脑里的伤有关系。 他和琼斯一起查阅了一些资料，但对邵明脑袋里的情况仍然是一无所知。 再加上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能够导致他变成这样的诱因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没有ct，更不可能直接把他的头划开看一看。 但阿斯吉不知道的是，由于邵明一直在偷偷给自己注射吗啡，以至于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头到底是一直在痛还是偶尔阵痛。 而吗啡同样有收缩血管降低血压的作用，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血压水平本来应该更高。 除了吗啡以外，在脑袋受伤以后，他还服用了具有溶血效果的阿司匹林。 不过阿斯吉就算知道了这些情况也无济于事。 他只受过战场急救训练，让他缝合伤口取个子弹没问题——要解决好邵明脑袋里的问题，需要更专业的医生和设备才行。 曹喆此时问：“里兹他们还有多久回来？” “马上了。”阿斯吉应道，“他们说搞到一个大家伙，够我们饱餐一顿。” 包厢内，邵明的心里越来越觉得害怕。 早知道当初什么也不学，现在脑子里装着点半吊子知识，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了。 他取下鸭舌帽，摸出那面破碎的小圆镜。 自己额头靠上的地方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肿包，之前因为头发的遮盖并不引人注意，现在剪掉头发以后就格外显眼。 包厢门突然传来被挤开的声音，他急忙盖上帽子回头看去，却看到了戈登的身影。 狗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从门缝中钻了进来。 他的毛有些脏脏的，和两只有神的黑眼睛形成鲜明对比。 见进来的是戈登，邵明松了口气，对他伸出手。 “你怎么了？” 戈登摇着尾巴走进来，将头放在他的手心中。 邵明揉了揉他的下巴，狗子眯起眼睛，显得很是舒服。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戈登支起身子，将两只前爪搭在邵明大腿上。 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在说——是的。 “谢谢你。” 邵明摸了摸他的脑袋，狗子身上的毛已经开始从夏天粗糙的毛发褪换成适合冬天的绒毛。 “呜——” 戈登撒娇似的嗯哼了一声，歪过头来蹭了蹭他的身子。 狗能感知主人的情绪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戈登的安慰还是让邵明紧张的内心缓解了不少。 突然，戈登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头一下子立了起来，警惕地盯着窗外。 邵明立刻抓起枕头下的手枪，将桌板上的弹匣揣进去上膛。 来的是抬着一具野猪的里兹等人。 一个醒目的枪眼就在猪身上肺部的位置，血液正从枪眼中一路滴落。 看来戈登就是闻到了这血腥的味道。 这只野猪身型较小，看上去还没成年，嘴中伸出的獠牙也略显稚嫩。 即便如此，从里兹等人脸上的表情来看，这家伙也绝对不轻。 火车车门并不算宽敞，众人一起帮忙，手忙脚乱，总算把这头猪架上了车。 “野猪……” 阿斯吉握着匕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怎么了？”曹喆连忙问道，“野猪不好吃吗？” 一旁的邵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也跟着重复了一次。 “野猪……” 曹喆有些无语，“不是，你们是谜语人吗？” 邵明问：“你想一想，之前有见到这么多的动物吗？” “呃，狼群？” “不是……” “我懂你们的意思。”曹喆连忙打断他，“这里已经到城市边缘了，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野生动物出现。” 里兹点了点头。 “对，我们搜索的距离没有多远，也就是说火车附近又出现了野鹿又出现了野猪，有点反常。” 第396章 神秘势力 “波兰边境，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组织？” 阿斯吉切下一块猪肉，放进盘子中。 野猪的腥味远超过家猪，他用了不少的欧芹和大蒜，还倒了一些白葡萄酒，几乎榨干了车上这些物品的存量。 不过最后得到的确实是香气扑鼻的烤猪肉。 “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舒尔茨回想了一下，“刚爆发一个月左右我们和托尔高那边的人取得了联系，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其他的幸存者营地。” “会不会是指挥官没有告诉你？” 曹喆从手中的猪排骨上扯下一大口肉，一边嚼一边发问，“因为……你知道的，你后来不在营地的，呃……决策层。” “如果周围仍然有其他大的幸存者聚居地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集中到我们这里。” “这倒是。”曹喆点头，但他仍不死心，“如果那个营地比你们……比指挥官做的还过分，是不是就可能有人逃跑……” 邵明出言打断他，“溜丧尸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条件允许，路况不错，是个人都能做到。” “不要拘泥于会有其他营地出现，也可能是逃往布拉格的人把丧尸从城内引走了。” 阿斯吉表示认同，“嗯，这倒是一个合理的猜测。” “舒尔茨说过有不少波兰的人来到布拉格营地，那么他们自然就要翻过这座山，经过这座城。” 舒尔茨补充道：“营地最近的来自波兰的人是一群年轻人，大概在一两个月以前——他们有车，应该有这个实力。” 邵明开口终结了这个话题。 “等会儿无人机进去转一圈出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吃过午饭，阿斯吉开始把剩下的肉做成腌肉。 一百来斤的小野猪，十来个人吃上两顿，冰柜里塞一些，还能再剩一点。 就餐车的冰柜大小，做腌肉更多是出于口味上的考虑，而不是保存上的。 无人机在城市上空飞了一圈，没有明显的战斗痕迹。 值得注意的是，从大部分车的朝向来看，这座边境城市上的人大都选择了向着波兰内陆进发，而不是一山之隔的捷克。 一条高速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堵车的源头什么也没有——正常行驶的高速都有可能出现幽灵堵车，更别说驾驶员随时有可能变异的情况。 按照舒尔茨的说法，波兰政府在一开始就引导大家向东逃离。 以大流行时世界感染的趋势来看，这种决策倒也没有问题。 但波兰政府显然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引导百姓有序撤离。 “看那里。”邵明指向屏幕，他又有所发现。 “怎么了？”曹喆问。 阿斯吉提醒，“那里的草好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了。” “看起来像是尸群从这里经过了。” “这是什么方向？”邵明问。 兰伯特指了指屏幕，上面显示无人机正朝向东南方。 这个方向倒是也符合逃往布拉格的路径。 无人机继续深入城市，路上能看到不少被尸群破坏的痕迹。 也许是无人机发出的噪音惊动了城市，一只浣熊从马路中间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屏幕前的几人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城市中发现除了鸟以外的小动物。 “这应该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罗楠说道，“看来动物们不但回到郊区，也回到了城市中。” 曹喆琢磨了一会儿，“也不能说是……回到吧。” 罗楠瞥他一眼，“怎么不能，人家老祖先几千万年前就在这里了。” 曹喆有些不服气，“你说得像我们老祖宗不是几千万年就在……哦，我们老祖宗还真不是。” 无人机在城市上空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丧尸的踪迹。 琼斯在本子上画了一个思维导图，对众人说道。 “我大概整理推测了一下，应该是大变异爆发以后，波兰的人向东逃窜，但还有不少人没能及时离开——或者不想离开。” “所以这里曾经也有数量不少尸群，这些丧尸向城外扩散，结合捷克的灰狼分布来看，它们迫使狼群向着山下移动。” “之后，有一批人大概在距离现在一两个月以前经过这里前往布拉格，带走了尸群。” “而周围的城市还是有很多丧尸聚集，导致动物们都往这座相对安全的城中迁移。” “精彩的推理。”曹喆一边鼓掌，一边直起身子，“但是没什么用，我们只需要知道这里没什么丧尸还有肉吃就可以了。” “没什么用？”琼斯反问，“你没发现这么推理下来有点问题吗？” 曹喆被问得一愣，鼓掌的手留在空中。 “什么？” “是丧尸。” 邵明立刻反应过来，“丧尸具有领地意识，这些丧尸为什么没有回来？” “我觉得这里没有丧尸肯定不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动物来到这里需要时间，就算有其他地区的丧尸驱赶，这里也不会这么快恢复生物多样性。” “有点道理……”曹喆给琼斯竖了个大拇指，“科学官，还得是你。” “谢谢。”琼斯摆出个微笑。 里兹环抱双手，若有所思。 “那这么说来，难道这附近还有其他势力在活动？” 他的话提醒了大家，这似乎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应该啊，有人活动，为什么不到营地去。”曹喆戳了戳一旁的托尔，“喂，在你们之前还有人逃跑？” “第一，我不叫喂。” 托尔回答道。 “第二，普通人在营地里被看得很紧，没枪没车，更不可能离开营地。” “卫队的人大部分都很忠心于指挥官，他……至少我没有听到过之前还有人逃出来。” “毕竟那个时候，在外面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大家应该都有体会，我们逃出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我们经常被派去做一些高风险的任务。” “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了营地所有人之类的屁话我不想再听了。” “无论如何，城里没什么丧尸是好消息。”邵明总结着说，“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一万只丧尸挤在一起还没有某个房间里藏一只更可怕。” “无人机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如果这附近真的还有活人，我们必须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找到他们。” 第397章 万尸坑上空的推理 邵明，阿斯吉和里兹三人站在车厢连接处旁，商讨着现在的情况。 “你确定要出去吗？”阿斯吉问。 “既然没什么丧尸，我想我应该可以。” 邵明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脑袋上的伤口。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些不妥当，转而对着里兹讲道。 “等兰伯特的无人机飞完我就带队出发，周围收集物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人员分配呢？”里兹问。 邵明回答：“安东尼就留下来吧，兰伯特现在状态不好，我就不带了，他更适合坐在车里干支援工作。” “我想把新人带出去看看，舒尔茨，托尔，至少要证明他们对我们没有二心。” “嗯，可以。”阿斯吉点头，“不过我还是比较相信他们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里兹对他说，“他们上车和我们上车……还是有点区别的。” 邵明则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怀疑他们也没必要带他们上车，五个人里面两个伤员一个孩子……” “主要是他们在营地待久了，就算再有战斗力，也是在有完备的医疗保障和充足的支援基础上的。” “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 他说着，又想到了自己的脑袋。 “或许可以看看他们能不能适应这种变化。” “这倒是我没有考虑的角度。”里兹拍了拍邵明的手臂，“成长了不少嘛，开始有点领导的样子了。” 邵明苦笑，“形势所迫罢了。” “呃……大家……” 兰伯特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屏幕。 “我想我找到那些丧尸在什么地方了。” 众人又重新凑回到兰伯特身边，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无人机盘旋在郊外的一座工厂上空，这座工厂曾经是制造什么的已经完全不能看出。 倒不是因为植物发育得太变态——而是整座工厂都被烧成了一个光架子。 曾经矗立的厂房只剩下扭曲的钢铁骨架，它们像已经死去的巨兽，无力地垂下头颅。 残存的墙壁上，火焰的痕迹如同怪异的壁画般记录着灾难的轨迹，一些看起来像是电线的东西缠绕在废墟间。 破碎的玻璃和碎石铺满了地面，形成一片废墟的海洋。 而在这片海洋的表面，是成千上万扭曲烧焦的尸体。 由于受到大火的炙烤，许多尸体甚至已经完全粘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巨大又诡异的尸体块。 有些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两只枯瘦的手臂——这里到底有多少具尸体，谁也说不上来。 曹喆目瞪口呆，挤出一句话来。 “来年这里的花一定开得很好。” 邵明把脸凑近屏幕，仔细观察。 “把数量这么多的丧尸，几乎一个不落地从城市里带出来，没有坦克装甲车，怕是很难做到吧？” “这……” 阿斯吉眉头紧锁，他似乎在这片废墟中发现了什么。 “你降低一点高度。” “我……”兰伯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占据大半个屏幕的烧焦尸体。 “嗯……你要是觉得受不了，可以我来飞。” 阿斯吉这话一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安慰，还是在威胁。 毕竟他飞无人机的技术大家有目共睹。 兰伯特挣扎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亲自操作。 “往前飞一点。” “这里，能放大吗？” 顺着他的指示，兰伯特一通操作，拍下了不少画面。 阿斯吉直起身子，仔细端详，最终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下得出了结论。 “这应该是燃烧弹所为，而且看上去像是迫击炮发射的。” 此言一出，众人惊叹。 他解释道。 “有两个证据，第一是燃烧点，单纯看尸体的状态，都是呈一个中心点扩散开的。” “比如广场中间那一处，中间的尸体基本都被烧成灰了，看不出什么人的形状，勉强能看到一些骨架之类的东西。” “这里应该就是爆点，燃烧温度在八百度到一千度，符合凝固汽油弹爆炸产生的高温。” “而以这里为中心向外扩散，更多的尸体开始呈现出较为完整的姿态……虽然只有半个身子。” “这是我们泼洒柴油办不到的，无论是在这里提前倒油，还是使用喷火器，烧出来的痕迹都不可能是这样的，也符合凝固汽油弹不易受到风向形象的特点。” “至于我为什么说是迫击炮，是因为燃烧范围比较窄，爆点比较多——卢森堡山火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丧尸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所以除非有人站在火中间或者后面吸引他们，否则不可能大火起来以后他们还不想着逃离。” “除非他们没有时间反应？”邵明问。 “没错。”阿斯吉点头，继续分析，“综合爆炸范围和射速可以推断是迫击炮，地面没有明显弹坑，应该是空爆弹头。” “这座工厂位于城郊，距离树林远，周围草地少，大火很难蔓延，他们应该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此时，托尔也开口说道。 “邵明？是吧，他刚才说的话我赞同，如果大兵的推测没有问题，这伙人应该有装甲车之类的重型载具，我刚刚发现了工厂周围的草地有一点燃烧痕迹，但是火势并没有扩散开。” “应该是吸引丧尸的车离开时留下的。” 曹喆挑起半边眉毛，“操作这么极限。” “不是，有没有可能我们一开始的推断方向就错了？其实这是波兰军方在一开始就进行的集中打击活动？” “不可能。” 舒尔茨立刻否决了他的猜想。 “那尸体不得腐烂吗？”罗楠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昨天杀的，差不多。” “倒也不是，”里兹作为警察的专业知识又派上了用场，“这些尸体已经烧焦碳化了，脂肪、水，什么都被烧干，没有腐烂的条件。” 舒尔茨等他说完，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继续佐证。 “如果是早就有的情况，记者做推测的时候我就打断他了，大变异刚爆发不久来到营地的人都报告说波兰已经是一片尸海。” 琼斯转过头看向他，“哎，你怎么知道我是记者？” “太明显了。”舒尔茨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你身上的刻板印象太深刻了。” 冯予笙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如果不是波兰军队，附近也没有大型营地，到底是谁有这种能力？” 第36章 流落荒岛 关于为什么在大变异爆发的时候有不少飞机从天上掉下来这个问题，可谓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航空公司管理不善，让已经出现后遗症症状的飞行员带病上班。 有人说是变异时长短，飞行员的工作性质导致他们接触p病毒的时间有早有晚，很有可能飞行员已经执飞了飞行任务，在途中发生变异。 也有人说是因为飞行员为了逃离变异体的攻击，逃往空中，最后自己却也成为了亿万丧尸中的一员。 还有人说是飞行员看到世界变成这样，干脆不想活了，直接带着乘客前往极乐世界去了。 威尔逊不知道应该相信的是哪种说法，他只知道飞机坠落的时候自己正坐在机舱里。 当时，他正搭乘航班从新西兰基督城飞往美国旧金山。 最开始，是有一位乘客突发后遗症，情况十分危急。 机舱内的众人虽然不知所措，但在空警和乘务人员的安抚下，大家还是维持了正常的秩序。 但毕竟后遗症在地面也有发生，一时间，飞机上人人自危。 机长原本想备降斐济楠迪国际机场，但塔台表示他们现在无法腾空降落跑道，建议飞往夏威夷降落。 但当机长继续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塔台却失去了联系。 在万米高空，地面上发生的事情依照同样的剧本上演。 但他们无路可逃。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后遗症的症状，有人试图抢夺空警的手枪杀了他们，在混乱之中，手枪走火，打穿了机舱尾部。 恐惧在狭窄的机舱中蔓延开来，已经发生变异的人开始攻击惊慌失措的人们。 威尔逊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股失重感突然包裹了他的身体。 飞机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坠，驾驶舱内，机长因为后遗症突发昏迷过去。 大角度俯冲带来的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负g和快速下降的海拔，年轻的副机长没有太多经验，在改出飞机的同时，飞机已经高速下降到了一个危险的高度。 他又开始拉杆，直到飞机仰角过大。 为时已晚。 机舱内早就被颠得五脏六腑都不在位置上的乘客和变异体们跟着飞机一起拍向海面。 等威尔逊醒来时，他正躺在一块铁板上，随波逐流。 他的小腿断裂，手臂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划痕，皮开肉绽，在海水的浸泡下格外疼痛。 身上的红肿淤青更是数不胜数，但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环顾四周，是茫茫无际的大海和一大片随波逐流的飞机残骸。 似乎自己是整架飞机上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那些怪物，那些活人，全都沉入大海。 他用衣服勉强包扎了一下手臂，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但命运之神再一次眷顾了他。 在一天一夜漫无目的漂流以后，他竟然被洋流带着冲上了一座小岛。 这座岛屿并不大，没有文明的痕迹，却生活着一些足够让一个人活下的小动物。 在简陋的包扎和被海水冲上滩头的飞机残骸下，威尔逊开始尝试着活下去。 他用打火机为伤口消毒，用树枝做成简陋的拐杖，用残骸制成长毛。 他尝试着用飞机残骸中的金属部件，结合电线和木棍做出了一个风干架，再将海水晒出海盐，尽可能地保存那些来之不易的肉。 隔热毯和水桶是最好的雨水收集器，每次下雨都能让他勉强再撑个几天。 好在这里是在赤道附近，雨水充沛，可饮用的淡水并不算稀缺。 他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威尔逊用石头在那片最宽阔的沙滩上摆了一个巨大的“help”。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孤独打败，他每天都要和一块石头说话，在上面简单记录每天发生的事情。 仿佛是上帝在捉弄他一般，眼看日子逐渐平稳，一场风暴来临。 乌云如墨，海潮如墙。 狂风将岛上的树连根拔起，吹散了他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集水器和风干架，带走了他赖以生存的水和食物。 而那一天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蜷缩在山脚的溶洞中。 但风暴吹上来了一些属于其他人的东西，或许有一艘船在海中沉没。 他在一堆垃圾中找到了一把信号枪，和一个可爱的望远镜。 那是一个孩子的玩具，但它确确实实有望远的功能。 这个有些破碎的望远镜和唯一一把信号枪成为了威尔逊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每天都会登上海岛上最高的悬崖，向着海平面眺望。 他看着手中的望远镜，思念着远在大洋彼岸的儿子。 有一天，一个小黑点出现在海平面上，威尔逊兴奋地找到自己的信号枪，在心中估算着那艘船与小岛的距离。 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都可以用肉眼分辨出它的轮廓。 他急不可耐地对着天空发射了信号弹，他相信此时就算是一船瞎子，也能听到信号弹发射的声响。 但那艘货轮只是缓缓向前行驶着，如同对这世间漠不关心的神明一般，忽视了悬崖之上又蹦又跳的威尔逊。 他难以置信地举起望远镜，却发现甲板上空无一人。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一艘“幽灵船”。 威尔逊崩溃了，他停止了毫无意义的记录和自言自语，每天除了觅食以外，就是坐在悬崖上用他空洞的双眼眺望。 他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又一艘巨舰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他起初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那艘战舰越来越近。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向着远方望去。 看清楚了，那是一艘航母。 那是一艘“活的”航母，有直升机刚从上面起飞。 一座海上都市，海洋和天空的霸主。 离开这里的希望。 他立刻冲向自己的避难所，但他突然想起信号弹已经在看到那艘幽灵船的时候打出去了。 现在岛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吸引十几公里外的航母。 威尔逊绝望地跪下，他崩溃，哭喊，整个人几近虚脱。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架直升机居然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有救了。 有救了。 这是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身，对着直升机挥舞双手。 很快，自己就可以回到旧金山，见到自己的妻儿了。 第398章 不得空闲 虽然城内大体上没有丧尸，但邵明还是决定维持原有的分队形式不变，只是细节上做了一些调整。 一来，无人机没有能力勘查房间内的情况，一座城市的楼房数量那是数不胜数，不能保证城市就是安全的。 二来，这样规模的城市很有可能还有黑色怪物，只要在城市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对抗它们的难度就成倍增加。 第三则是因为这股神秘势力至今没有找到任何踪迹，武断地认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市相当危险。 毕竟这群人火力充沛，既有装甲车又有迫击炮，是敌是友还不清楚。 因此，外出小队除了自己，曹喆，舒尔茨和托尔以外，还加上了里兹。 可以说除了阿斯吉以外，团队作战能力较强的人基本到齐。 而在火车附近收集物资的事情则由冯予笙负责，阿斯吉统筹，兰伯特和零霖瑞警戒。 越野车带着五人出发，向着城内而去。 因为火车基本就停在市郊区当中，也免去了避开车流去越野找路的不便，因此他们只需要十来分钟就可以到达火车站。 曹喆正在感叹这个事情，舒尔茨对他说道。 “其实很多地方堵车没那么严重的，只不过你们坐火车，一般都会经过大城市，那肯定车多咯。”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副驾位置上一直在沉思的邵明突然转过身，向他问道。 “舒尔茨，你有什么看法？” “我？” 舒尔茨用手指指着自己。 “我什么什么看法？” “我是说，”邵明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怎么看待那个‘万尸坑’，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嗯……” 舒尔茨没有太多思考——或者说他早就已经思考好了要怎么说。 “按照我们刚刚的分析，这群人有装甲车，火力充足，做出这样的事情，很违背常理。” “他们这应该是有目的地在清理尸群，一般而言，只有建立营地或者维护营地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做这种事情。” “如果是和你们一样，单纯的车队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停下来清理这么多丧尸吧。” “从东到西？”曹喆脖子一缩，看向他，“西游记？” “我认为，这有可能是一种报复性的行为——当然，这只是猜测，所以我一直没说。” “报复性？”邵明就知道舒尔茨看出来了什么，连忙追问，“没事，展开说说。” “只有军队的人才会使用迫击炮进行这么精准的打击，这也符合他们为什么又有装甲车火力又充沛的表现。” “军人，一群军人，对于丧尸这种完全摧毁了他们国家的生物，和敌人应该是直接画上等号的吧。” “他们会不会为了消灭敌人，收复失地，而开始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清理这些丧尸，哪怕弃自己的生存于不顾呢？” “不可能吧。”曹喆有些不能相信这个说辞，“什么人能有这样的爱国情怀和纪律性。” “这不是爱国情怀，而是一种强烈的复仇情绪。” 舒尔茨纠正了一下他，继续分析。 “并没有人命令他们，这是他们自发的行为，是一种报复，一种赎罪，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偏激的妄想。” “如果接下来的路程还会遇到这种情况，我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 “嗯。”邵明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什么。”舒尔茨摆摆手，“我说过了，我也不想翻车。” 穿过一栋栋自带花园的小楼组成的郊区，越野车很快便向着市中心靠近。 由于没有遭受轰炸，这里的破败感比起布拉格城内要好上不少，再加上城市规模肯定比不上首都，整个路况还算不错。 至于野草绿藤之类的植物，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些大树无人修剪，枝叶早就盖过了街道，偶尔能看到一两只仓鼠或者野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跑过。 如果这些动物还算常见的话，那主路上飞驰而过的野鹿群只能证明这座城市已然成为动物们的乐园。 既然人类选择放弃自己的领地，大自然也毫不吝啬收回它们。 曹喆打开车窗上的射击孔，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风。 他有些飘飘然。 “这座城市还真没有丧尸啊？” “别乌鸦嘴。”正在开车的里兹通过后视镜盯了他一眼。 越野车经过一座商场，虽然它的外墙已经开始脱落，但上面已经开始损坏的巨大招牌还是能看到不少东西。 吸引邵明的是一幅广告，那可能是商场中的一家模型店，上面有一张乐高大吊车的图片，旁边还摆放着一些小比例的火车头模型。 似乎是商场正在进行什么活动，将这些东西摆出来展示。 邵明在地图上看了看，整个耶莱尼亚古拉似乎只有这么一座大型的商场，很容易找到。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地点。 如果安全的话，花一点时间带兰伯特来这里逛一逛或许可以排解掉他心中的烦恼吧。 至少舒尔茨没有说错，有些情绪是需要排泄的，有些情感是需要调节的。 这可以说是第一座让众人重新感受到生机的城市，邵明看了看后视镜中的托尔，他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显然正在和曹喆一起享受着自然的气息。 或许对于在营地中压抑已久的他来说，这样的景色应该更加美丽。 可惜美丽总是持续不了多久。 突然，邵明在远处的t字形路口处看到了一个他绝对不想看见的东西。 那是被各种杂物塞满的窗口，不可能来自人类。 显而易见，那是一座巢穴。 里兹显然也看到了那东西，几乎是在邵明说出“停车”的一瞬间，他踩下了刹车。 邵明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觉得有些窒息，他只知道自己立刻拿起了对讲机，“注意，我们发现了一处巢穴。” “巢穴……” 曹喆有些懊恼地关上射击口，咒骂了一句。 “操，就不能让我们清闲一次吗？” 第399章 培育室 车内响起一连串武器上膛的声音，邵明死死攥着手中的手枪，心中只觉得烦躁不已。 那只是一座平平无奇地小楼，却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很想伸手去摸包里的药，但理智最终战胜了一截。 至少现在的瘾还没那么严重。 无人机缓缓减速，在街道中央向着路口慢慢飞去。 托尔本想问一问前面二人有关怪物的情况，但紧张的气氛让他无从开口。 他给凑到中间的曹喆让出一点位置，小声问道。 “那东西，是我想的那个吗？” 曹喆微微转过头，但眼神却死死盯着车头前方的无人机。 “哪个？黑色怪物？当然。” 托尔点点头，坐回位置上。 邵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许是为了排解心中的不安，他偏过脑袋，对托尔问道。 “你们见过，还是没见过？” “我没见过，但是营地有人遭遇过，听说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我听遭遇过的人流传的小道消息，其实这怪物实力一般，但我们对付了太久只会靠数量，傻乎乎的丧尸，很容易因为轻敌被偷袭。” “只要做好准备没什么大问题。”邵明回答，“形式再变态终归是碳基生物，也不可能扛得住热武器。” 他在心里盘算着对付怪物的计划，如果怪物就在巢穴中，靠着车上的火力优势倒还不是问题。 怕就怕怪物离开了巢穴出去觅食，那麻烦可就大了。 无人机消失在房门后，车内也跟着重归安静。 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侦查的结果。 对讲机中没有传来兰伯特又炸了一台无人机以后的惊呼声，但这样的安静反而让邵明的心悬得更高。 如果巢穴是空的，那所有人的风险都成倍提高。 但兰伯特很快传过来的话，让邵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它应该……死了。” “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 “对，没错，这东西死了，”兰伯特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从无人机中看到的场景，“他……似乎已经融化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车内的几人都听到了他的汇报，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邵明搓了搓对讲机上的通话键，下定决心。 纵然隔阂还没有完解开，但兰伯特自然不会欺骗自己。 但怪物究竟是不是死了，恐怕还有待考证。 这东西有一定的智商，不能完全排除它有装死的可能性。 巢穴所在的位置是一栋联排公寓，贸然火攻可能会再生事端。 再加上车上没有能够破开墙壁的重火力，榴弹也没办法从窗口直接投入。 安全起见，还是需要再次确认怪物真的死了。 “你把无人机留在原地，我们上来看看。” 越野车向着门口缓缓驶去。 “戴好口罩。”邵明从背包里取出车上剩下的最后一盒口罩，一边分发给众人，一边提醒，“怪物受到攻击以后会产生黑色的颗粒，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吸入太多。” 舒尔茨换到驾驶位上，其余四人全副武装，离开越野车。 刚下车，他们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因为巢穴并不在底楼，臭味现在还不是很明显，加上口罩阻挡，也没有让人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但这臭味作为一种信号，反而让邵明心安了不少。 他正准备带队进入楼房，却被托尔一马当先。 “我来吧。” 托尔几乎是一步跨到了他身前，举起自己手中的步枪。 这一举动出乎了后者的意料，他也不是不知道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战斗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张投名状”。 邵明也没有多说什么，让他开路。 随着小队逐渐登上楼梯，臭味开始越来越浓郁，甚至让人有种无数根细细密密的小针在鼻腔中扎着的感觉。 等到了巢穴所在的四楼，那简直是立刻就要吐出来了。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常人完全无法忍受的臭味，这种臭甚至比尸体腐烂挥发出来的臭气还要浓郁数倍。 即使戴着口罩，众人也能够闻到一股很像是臭鸡蛋的味道。 前方的房间里传来微弱的灯光，那是无人机发出的。 虽然机头上的小灯并不是很亮，但是指引方向还是足够——兰伯特很贴心地关掉了航行灯，以免又红又绿的灯光给他们增加心理压力。 托尔慢慢靠近房间门口，向里看去。 他缓缓放下枪口。 “这东西真的是地球上的生物吗……” 只见在房间的客厅中间躺着一具已经开始瓦解的怪物尸体。 这具尸体看上去有一些奇怪，身高最多不过一米五左右，四肢十分纤细，给人一种发育不良——或者完全没有发育好的感觉。 这种似人非人的感觉，毫无疑问会引发人类源自心底的恐惧。 它贴在地面上的那一部分已经开始变成粉末，而由于无人机刚才飞入，那些粉末已经被旋翼吹得到处都是。 但恐惧源于未知，即使不知道这种怪物是如何出现的，他们也已经掌握了杀掉它的方法。 邵明举起步枪，对着怪物的腹部扣动扳机。 枪声大作，粉尘飞起，一些汁水从里面流出。 枪口上飘起一缕硝烟，现在可以确认它完全不能构成威胁了。 邵明跨过怪物的尸体，留下惊愕在原地的托尔，向着几步开外的巢穴走去。 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进入巢穴中观察，在被封死的窗口后面，是一片片黑色物质组成的“培育室”。 也许是前段时间的大雨光临了这附近，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开始腐烂，整个巢穴内充斥着黏糊糊的黑色物质。 这种粘稠的感觉比一般的巢穴更甚，邵明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脑海中只剩下了一样东西。 芝麻糊。 而床上的母体早已只剩下了一具干枯的骨头，和床铺粘在一起。 就在床脚边，还有一些小动物的骨头。 邵明摸出手机，对其中一根骨头照了个相。 虽然认不出这是来自什么动物，但是他看到了骨头上附着着的黑色物质。 离开巢穴，四人把口罩扔在街道上，登上越野车。 “不用把巢穴烧了吗？”曹喆问。 邵明看了看位于联排公寓中的巢穴，又看了看市中心密集的房屋，摇了摇头。 “我们没办法控制火势，既然怪物已经死了，等火车过来以后再烧掉吧。” 第400章 骇人鬼叫 在继续前往火车站的路上，邵明一直在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看着那还没发育好的怪物尸体，臭气似乎又在鼻腔中浮现。 如果农场里那个学生没说错的话，怪物是由高浓度的p病毒粉末组成的，那闻到这种味道倒也说得过去。 然而剩下两个问题却还困扰着邵明。 一是这只怪物到底是怎么死的。 虽然没有上手“尸检”，但这只怪物看起来更像是自然死亡。 房间内没有战斗过的痕迹，巢穴除了开始融化以外也没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看上去很像是自己饿死的。 怪物的狩猎能力毫无疑问高于普通变异体，哪怕跳跃者也在体能和耐揍能力方面弱上一大截。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它死于变异体们被集中消灭死去而动物没有到来的空窗期。 这样就引申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建立营地，那不可能放着这么大一个危险不管——难道真如舒尔茨所说，只是单纯的为了杀变异体泄愤？ 那真应该查询一下他们的精神状态。 思考让他的大脑又感到有些不适，干脆放空自己，望向窗外。 街道两侧的联排小公寓楼开始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像郊区一般的独栋小楼。 这种很具有东欧风情的小楼大都和在捷克见到的很像，大体上都是方方正正的造型再加上一个梯形坡顶组成。 邵明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这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从左到右直线距离不过200米而已。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座占地109平方公里的城市只有8万人。 一路上不断经过各种城镇，各式各样的火车站，让邵明都对一个城市里的火车站大概会修在哪里有个基本的印象。 周围的建筑逐渐稀疏，他知道快要到了。 不出十分钟，越野车果然停在了火车站门口。 几人跳下车，环顾四周。 耶莱尼亚古拉作为沟通捷克和波兰的重要边境口岸，拥有一座四个站台，十余条铁轨，规模不算小的车站。 但车站门口略显狭窄的双向两车道和只有两层楼高的主体建筑证明了这里平时并不算很繁忙。 车站并没有什么站前广场，只是在主楼的一侧有一些活动板房制成的小快餐店，可以为旅客们提供一口填饱肚子的饭菜。 在车站的对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约莫有五六米高的陡峭护坡和密集种植着的树木让这片树林变成了一堵压抑又密不透风的墙。 再加上狭窄的道路，下午已经开始堆积起来的云层，更是让人有种被关在里面了的感觉。 往前走一截，地上的水泥路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大变异爆发以前就开始生锈的护栏在现在更是变得锈迹斑斑，破败不堪。 这样的景象让人恍惚间觉得自己并不是在一处城市中，而是来到了某处乡间小镇。 邵明带着里兹和托尔一起走进车站，舒尔茨和里兹则留在车旁将焊枪取下。 可以说这地方的内外风格很是统一——都是狭窄设计的典范。 候车大厅并不宽敞，要不了两分钟就可以横穿来到站台上。 这里没有行李，也没有尸体，甚至没有两列火车停靠，和一个普普通通关门歇业的火车站没什么区别。 跳下站台，几人开始研究铁轨的走向。 虽然道岔不少，但在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让火车停到这里。 就在他们搞定第三个岔道口时，一阵尖锐而又凄惨的叫声突然从车站外传来。 负责警戒的邵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在原地，看向其他人。 那听上去又像是小孩的尖叫声，又像是女人的哭声，简直瘆人无比。 在这座只有动物活动的城市之中，竟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刚从巢穴出来不久的几人又听到这种鬼动静，着实被吓了一跳。 但在变异体们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他们早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邵明还在犹豫，一旁的里兹可能是认为有人遭遇了危险，立刻行动起来。 “是森林那个方向。” 他撂下一句，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里兹已经看到太多孩子在自己的眼前死去，这名老警察听到这个很像孩子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去保护。 其余人急忙跟上去，但铁路旁有一堵为了安全起见设立的铁丝网围栏，只能从候车大厅出去。 等到他们回到街道上，那诡异的叫声反而更大了。 与此同时，声音可以很明显地听出来从一段变成了两段，仿佛是有两个小孩在同时嘶吼，哭嚎。 里兹根本就没有停留，直接冲进森林中。 邵明虽然紧跟在他身后，心里却有些疑惑。 这声音听上去确实很像一个女人——或者孩子凄惨的叫声，但他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 乍一听确实很像人，但是现在叫声持续了一会儿，又有种不像人的感觉。 他不由得想起了和阿斯吉在医院中碰到的那种变异体，虽然它不知为何会说人话，也只遭遇了一次，但不能排除那是变异体吸引人类的手段。 他急忙加快步伐，拉住跑在前面的里兹。 “你慢一点，我们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人。” “我知道。”里兹放慢脚步，抬起枪口，“但如果是有人遇险的话，我不想又看着有人死去。” 小队从奔跑转为快走，在云层的遮掩之下，森林间几乎是密不透光。 那叫声停止了一会儿，又在森林尽头响起，仿佛从地狱中出现的冤魂正在索命。 邵明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现在只有手里的这家伙才能压制住他身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叫声越来越近，几人再次放慢脚步，小心朝前靠近。 现在里兹也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可能有人会持续不断地发出叫声。 他们靠近森林边缘，叫声就在眼前。 突然，有什么东西受到了二人的惊吓，从森林边缘的房子后面蹿了出来。 几人放下枪，脸上写满了无语。 是两只猞猁。 第401章 小城模型店 曹喆一边跟着几人往回走着，一边发问：“不是，这鬼动静真是两只动物发出的？鬼片专用配音演员吗？” “山猫的叫声……好像是这样的吧。”邵明想起他过去好像在网上刷到过这样的视频，难怪这个声音又像人又不像人，还有点熟悉。 只不过一直在城市中生活惯了，哪能认得一只野生动物的声音。 “应该就是他们在吵架吧，”舒尔茨觉得有些好笑，“结果把我们引来了。” “要是再过两个小时天黑了，恐怕我都不敢过来看了。”曹喆显然对这骇人的叫声心有余悸，又补上了一句。 “我说真的。” “还好不是有人出事了。”里兹走在前面，对众人说道。 曹喆点点头，“那倒是。” 邵明拉动战术背心两侧的快拆扣，任由背心随意地搭在身上。 经过刚才这一番突然的跑动，他被紧紧保护的躯干总算可以透透气。 他拿起对讲机联系其他人。 “火车站已经清理完毕，可以直接把火车开过来了。” 阿斯吉很快回答：“收到，我让他们回火车来。” “对了，曹喆没在，轻卡得自己想办法到火车站。” “好，我知道了。” 树林内看不出天色，一些地方甚至需要手电筒辅助照明。 但尽头透进的光芒证明了黑夜还没有完全笼罩大地。 沿着来时的路离开森林，几人回到车站门口。 曹喆问：“天马上就黑了，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吗？” “留在这里……”邵明想了想，在心里大概估计了一下到那座商场的距离，“这样，我开车回去接他们，你们就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他看了看曹喆。 “你也和我一起来吧。” 后者小跑到他身边，疑惑问道：“我们去哪儿啊？去接卡车吗？总不能火车还能迷路吧？”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邵明暂时没有管他，走到里兹身前，“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有什么问题先联系我们，别冲动。” “嗯，我知道。” 里兹虽然现在听上去是在被“教育”，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更不会表现出来有什么。 两人登上越野车，曹喆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 “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你先等等。”邵明示意他先别说话，用对讲机联系了兰伯特。 他让后者把轻卡开到进城的路口等他，还特意嘱咐他藏在郊区的房子后面，不要下车。 当然是为了不让他自己发现那个“惊喜”。 交待好了兰伯特，邵明才转过头，打量着曹喆。 “干嘛啊？”曹喆被这目光搞得有些无所适从，“你在找什么？” “你原来不是在腰上挂了一个……吊车的模型吗，你说是你们公司发的，在哪儿呢？” “那个啊，”曹喆皱眉，“那个我放在我自己房间里的，现在天天都得在外面，挂在身上不方便。” “哦……那你房间里还有空位吧？” “当然有。”曹喆笑起来，“不是，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原本穿过城区的路就只要十来分钟，现在既没有车又没有红绿灯，直接在心里数秒都可以算出到达的时间。 不过这也证明了波兰政府几乎放弃了这座城市，和在布拉格见到的层层防御比起来，这里连一点军方的影子都见不到。 或许地面上飘落的传单证明他们唯一做的事是号召民众毫无组织地逃向东方是。 越野车转过一个弯，向着约定好的汇合地点驶去。 就在这时，火车从一旁的树林后经过。 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恍惚间，让邵明有一种回到了过去文明社会中的感觉。 兰伯特很是听话，等到二人到达时，他正把轻卡藏在一座小商店旁的巷子里。 放在中控台上的对讲机响起，“走吧，我们去车站。” “你跟我走。” 邵明一边回应，一边调头。 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其他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他们驶出郊区，看到商场上挂着的巨幅海报。 曹喆还算冷静，只是笑着捏了捏邵明的肩膀。 而对讲机中的兰伯特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他兴奋地喊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城镇之中。 等到车辆靠近，邵明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型商场。 只是几栋看上去装修比较现代化的商店排排相连，在远处看起来给人一种是一座大商场的感觉。 有种远处看到一栋楼，走近却是一面墙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欺诈消费者。 而这片商业区旁有一片规模不小的停车场，各式各样的大巴车停在其中，一直蔓延到公路上。 和火车站内的整洁完全不同，几家商店完全被洗劫一空。 由于这座城内没有什么大型的商场，就连买体育用品和衣服鞋子的地方都只剩一地狼藉。 邵明将脚轻轻搭在油门上，身体前倾压在方向盘上，心里寻思着这些人总不会在逃命的时候想着来抢一堆模型玩具吧。 好在这广告确实打得不错，跟着路牌，三人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模型店。 天色又比刚才黑了不少，夜幕将临。 “半个小时‘选购’的时间，能拿多少拿……” 邵明还没交待完，兰伯特和曹喆就已经冲了进去。 别看两人加起来得有个六七十岁，在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后和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邵明摇了摇头，拉开越野车后门。 他坐到了遥控武器站的操纵屏幕前，那硬质的厚玻璃边缘出现了一些裂痕。 营地的追兵如同阴魂一般围绕在他的心头，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心里倍感烦躁。 但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要有冷静思考的能力，无论是是否真的存在的追兵，还是大脑里传来的疼痛，都不能影响他的判断。 这或许是自己的借口，也可能是事实。 他看了看二人，确认他们不能看到自己以后，拉开了背包拉链。 平淡和轻松再次席卷身心。 两人几乎搬空了整座模型店，一座小城市中的实体模型店自然不会只经营单种商品，能够开下去恐怕也全靠着店主的喜爱。 正因如此，模型店内的商品并没有在末日来临时被抛弃，反而被纸箱精心包裹，保护得相当不错。 而不用邵明强调，他们也知道时间不多，那些纸皮箱里到底装了什么，还是可以留到车上再看的。 第402章 远离危险 尽管城内没有变异体，难得的动物充足，邵明决定还是趁着夜色继续向前行驶一段距离。 铁路离开耶莱尼亚古拉后只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走得越远，营地继续追踪火车的可能性就越低。 比起装备精良的人类，还是傻头傻脑的变异体好对付。 他在自己的房间内来回踱步，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而在餐车内，曹喆和兰伯特正在兴奋地拆着那些带回来的“玩具”。 因为是综合性的模型商店，除了海报上宣传的乐高和火车头以外，还有诸如军模和高达之类的商品。 二人自然也是来者不拒，通通收入囊中。 火车上的娱乐活动本来就屈指可数，现在一时间带回来这么多模型玩具，让大家都来了兴致。 军模和高达还需要自己将板件取下，大部分乐高则比较简单，按照说明书组装即可。 特别是安东尼，十几岁正是玩儿手机的大好年纪，现在手机没得玩，枪又玩不懂，还不如跟这两个叔叔学学做模型。 “这是幻影忍者，这是复仇者。” 曹喆将乐高一盒一盒拿出来，零件碰撞的清脆响声充斥了整个车厢。 这下是体会到了一次拆快递拆到爽是什么感觉。 “看看这个。” 曹喆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心头好，把一个快要有他身子那么大的乐高盒子抱了出来。 “这是，协和飞机，成品能有一米长……” 一旁的兰伯特看得眼睛都瞪直了，他戳了戳曹喆，问道。 “我拿这个跟你还可以吗？” 曹喆有些不满，“什么？你最好拿点好东西出来。” “你一定会喜欢的。” 兰伯特说着，将自己身前的箱子倾斜了一些。 “，利勃海尔lr。” “我……的……” 曹喆立刻松开了手中的协和飞机。 “成交。” 二人发出的轻松氛围带动着众人，他们甚至记不清火车上上次有这种欢笑声是什么时候。 “上帝啊……” 兰伯特打开一个纸板箱，嘴中不由得发出惊叹，“这是他妈的一整箱他妈的n比例火车，我就知道藏在最里面的一定是好东西。” “如果没有人在意的话。”里兹取出一盒豹2a6的坦克模型，看了看已经完全被迷晕了眼的两人，“那我就把这个收下了。” “那这些个跑车就是我的了。”舒尔茨说道，“大的收集不了了，没想到还可以继续收集小的。” 冯予笙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邵明的身影，便开口问道：“邵明呢？他在哪里？” 罗楠回答：“他好像在自己房间里。” 冯予笙点点头，走向卧铺车厢。 她敲开邵明的房门，后者脸上的忧愁和大家脸上的欢快格格不入。 “你不来和我们一起吗？” “什么？”邵明问完，反应过来，“做模型吗？呃，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冯予笙犹豫了一下，她想向房间里看看，却被邵明看似不经意的倾身挡住。 “好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就在外面。” “嗯。”邵明点了点头，“我没什么。” 房间门关上，冯予笙回到车厢连接处。 阿斯吉似乎正在这里等待她。 果不其然，看到前者，她忧心忡忡地开口。 “我有些担心他。” “我也有些担心他。”阿斯吉皱起眉头，低声说道，“他最近状态很奇怪，看上去有什么吗？” “现在看起来……也还好吧？”冯予笙回头看了一眼，“我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况且发生了这么多事……” 阿斯吉摇摇头。 “我怕的是这些事只是诱因。” 他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怀疑他在使用一些药物，无论是出于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这话把冯予笙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阿斯吉连忙示意她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这只是猜测，我发现吗啡的用量有些异常，那些是瓶装的吗啡，车上除了我就只有他会使用这种注射器给人打针。” 冯予笙点了点头，“他在农场学的。” “这件事还不能确认，但是在不恰当的时间过量使用吗啡会让他上瘾，而且在没有专业医生的指导下正确使用会让他的身体出现问题。” “我应该怎么做？”冯予笙问。 “我需要你多观察一下他，虽然去‘窥探’他的隐私并不是什么好事……但这是为了他好。” 阿斯吉停顿了一下，让她自己消化消化。 “这件事仅限于我们两人知道，告诉别人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她点点头。 “我明白。” “调整一下情绪。”阿斯吉提醒着，指了指她的脸，“别皱着眉头，去和他们放松一下。” “那你呢？” “伤员们还没有死。”阿斯吉回答，“我得照看着点他们。” 冯予笙回到餐车中，他看到安东尼拆开了一盒封绘上画着帅气机器人的盒子，正拿着一板零件，无从下手。 “这是什么？”她问。 “呃，我不知道……” “这是高达。”托尔回答，“强袭自由？记不清了，我十来岁的时候看过。” 看着不知该如何下手的安东尼，冯予笙拍了拍兰伯特的肩膀。 “嘿，你至少能够教教我们怎么做这些东西吧？” “这是水口钳，你需要先用它把板件剪下来，再用笔刀和砂纸打磨，然后按照说明书组装起来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 兰伯特抽空看了她一眼。 “简单的素组，不复杂，如果你们想要做得更好这点工具是不够的，比如喷漆上色做旧造景……” 他说着，指向里兹脚边的箱子。 “那些船，坦克，还需要用胶水，小零件比较多，很复杂而且它们一般只有塑料的成型色，那是铁定要你们自己上色的。” 里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盒子，撇了撇嘴。 “其实不上色也行。” 阿斯吉检查完伤员，从后面的车厢中走出，饶有兴趣地看着“忙碌”的众人。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玩儿这些东西？”他向兰伯特问道。 “你得给我机会呀。”后者头也不抬，专心致志，“而且我现在有真的开了。” 火车逐渐减速，慢慢停在了一处空旷的田野中。 邵明靠近挡板，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外面。 那是一片片低矮的绿色作物，虽然能看到杂草在其中生长，有些作物的叶子成色也不是太好——但是如今还能苛求什么呢？ 至少明天又有事情做了。 第403章 不起眼的角落 “外面的作物我检查过了，是绿豆。”罗楠说道，“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已经成熟了。” 邵明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将装满咖啡的玻璃杯送到嘴边。 “今天什么安排？”阿斯吉端着铲子，将一块煎饼放在他的盘子里。 这是昨天冯予笙带人在火车附近的民居中找到的，一两包未开封的面包粉和酵母暂时解决了阿斯吉食材短缺的问题。 但也只能说暂时。 “我们在这里多停留一天，帮别人把田收了，再多收集一些水和药品，明天再去火车站。” 邵明说着，拿起煎饼尝了一口。 “嗯……你确实教会了我们‘美味’这个词怎么说。” “停下来歇一会儿吗？那倒也可以。” 阿斯吉点点头，转身走向吧台后的厨房。 “对了。” 他在厨房门口转过身，“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带点香料回来。” “好，香料。”邵明点头，正准备再咬上一口煎饼，却发现阿斯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那目光意味深长，直达内心，但是并不尖锐，甚至很柔和。 邵明不敢和他对视，低下头去。 “煎饼，哈？”他看向罗楠，“好吃。” “嗯？”罗楠皱起眉头，“对，好吃。” 阿斯吉回到厨房。 吃过早饭，邵明开始准备今天的搜寻工作。 “听着孩子，你这次和我们一起出去，但是除非你发现了有确实的危险存在，让你的枪保持在保险上面。” 邵明一边说，一边为安东尼穿上防弹衣。 “在外面，我需要你保持十二分的紧张，但同时保持十五分的冷静，这二者缺一不可。” “我知道了。”安东尼点点头，“我会跟在你们后面的。” “很好，现在去检查弹药。” 邵明直起身子，他开始有些理解阿斯吉教育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 或者说，这种感觉让他从阿斯吉的眼神中暂时解脱了出来。 虽然自己也算不上什么老鸟，但现在照顾好安东尼也是他肩上的责任。 好在这种责任在别人的肩上更多一些。 “我会照顾好他的。”舒尔茨说道，“感谢你给了他又一次机会，这孩子不会让你失望的。” “失望与否，我们都依赖着彼此。”邵明对他说道，“但是……或许得到经验的最好办法是实践。” 当然，他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这话。 无论是对变异体，还是对人。 “好吧。”舒尔茨回答，“无论怎么样，谢谢你。” “没事。” 邵明摆摆手，走向一旁的曹喆。 “你今天想要休息吗？” “休息？我们还有休息这一说吗？我以为你会马不停蹄地去下一个城镇里搜索。” “毕竟你知道的，因为我们遭遇了巢穴，再加上追兵的压力，冯小姐和大家并没有找到太多的物资。” “我知道。” 邵明点点头。 “我仍然要去收集一些东西，水，肥料什么的——只不过你可以留在这里，和罗楠他们一起收一下绿豆。” “那你和谁去？舒尔茨，托尔？” “还有安东尼和里兹。”邵明回答道，“我觉得……我们需要两支队伍能够轮流负责‘外面的事情’，而不是把所有的压力压在某些人身上。” “看来我是某些人。”曹喆笑了笑，将枪放回桌子上，“好吧，我会待在家里的，但是你要记住，你也是‘某些人’。” 他拍了拍邵明的肩头。 “所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知道。” 邵明给了他一个微笑，老实说，他觉得自己现在挺兴奋。 绝对不是因为早餐以后的那一针。 “既然如此，我今天可以和兰伯特一起洗洗车了。” 曹喆扶了一下腰间的手枪。 邵明笑道：“那可是个大工程。” 火车旁的田地里出现了一些劳作的身影，而曹喆和兰伯特则在一起洗车。 毫无疑问，这种团队工作让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 兰伯特正在清理越野车的后备箱，忽然，他发现了什么。 “喔……该死……” 曹喆打趣着问：“嘿，怎么了？那里的血肉很难清洗吗？” 兰伯特举起他找到的东西。 “看看这个，这是来自我们车上的吗？” 曹喆走到车旁，将那东西接了过来。 “这应该不是吧……” 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东西，呼吸不由得开始加快。 那是一个长五厘米宽三厘米的黑色方块，上面的标签已经被撕去，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设备。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个交给阿斯吉。” 兰伯特看着他，心中同样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得对。” 二人回到火车，刚好碰见冯予笙站在阿斯吉的房间门口。 他们似乎正在讨论什么，听到二人走来，冯予笙把一个包装起来的东西藏到自己身后。 但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相比较而言，他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 “怎么了？”冯予笙问。 “我们在洗车的时候找到了这个。”曹喆将那个黑色方块递给她，她又马上转交给房间内的阿斯吉。 阿斯吉接过那东西，观察了一会儿。 “你们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曹喆立刻回答：“在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洗车的时候发现的。” “确认不是车上的部件吗？” “很难说，看起来不像——所以我们来找你。” 他看向曹喆，面色凝重。 “你们在营地的时候，什么时候没有锁车？” 曹喆仔细地回忆，离开车的时间绝对不算少。 但是没有锁车，可能只有那一段时间。 “刚进入营地的时候，守卫让我们下车，那个时候没有准备，也没有时间锁车……” 阿斯吉追问：“接下来呢？” 曹喆缓缓开口：“我们……上了一段时间舒尔茨的车。” “舒尔茨……”阿斯吉小声重复。 “你认为他有问题吗？”冯予笙问。 “动机不够充分。”阿斯吉将那东西拍在床上。 “所以这是个追踪器？”兰伯特问。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是一个车载gps定位器，民用产品，二手车贩子很喜欢用。” 阿斯吉摆了摆手。 “但我还不能确定，也许，也许这就只是一个车上的零件，或者来自其他什么货物……越野车也装过不少东西。” “我需要里兹回来，警察应该会有更详细的看法。” 第404章 将计就计 “没错，这是一个gps定位器。” 里兹将那东西放回桌子上，神色凝重。 “大兵的猜测是正确的，这是一个车贩子常用的追踪器，确保那些买车的人在还款结束之前不会开着车跑到天涯海角。” 一旁的曹喆说道：“呃，应该不会有人买卖一台现役的军用装甲车吧？” 冯予笙问：“可是我们离开捷克境内以后就没有基站了，这东西的定位效果会不会……” “有可能会。”里兹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些，呃，便宜的定位器需要基站辅助定位，甚至需要放一张电话卡在里面，我们手中这个……” “虽然它不用安装电话卡，但如果只剩下卫星这一种定位方式的话，定位器可能每过几个小时才会发送一次信号。” 邵明微微点头。 “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需要在火车站停下来检查我们的踪迹——他们时间不足，不能等到定位器的下一次回应再行动。” “没错。”里兹点头。 邵明看向冯予笙和阿斯吉，指了指身后紧闭着的门。 “你们没有告诉其他人，针对的是托尔和舒尔茨吧？” 阿斯吉在对讲机中叫他们回来时并没有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也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房间中。 “嗯。”阿斯吉并没有否认这个猜测，“虽然最大的可能是你们在营地里的时候被其他人动了手脚，但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我们……” 邵明和里兹相视一眼。 前者率先开口。 “我觉得他们没有问题，他们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些。” “那好。”阿斯吉点点头，“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邵明敲了敲桌子，说：“我们在这里已经停了一晚上了，前面的道岔还没有调整，火车还没有办法离开。” “也就是说这个位置已经暴露。” 他话音刚落，曹喆紧接着开口。 “火车在短时间内仍然很好预测，我们走上了向东方的路，前方的两座小镇虽然有道岔，但都通向捷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平板上的地图展示给众人。 “我们不可能再返回捷克，那基本上等于只有一条路给我们选择。” 他说完，看向大家。 里兹的目光停留在平板上。 “但是这三座城镇至少会花费我们三天。” 冯予笙担忧地看向窗外，“足够他们追上来——甚至超过我们。” 房间内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追踪器的出现打破了刚刚重回火车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他们丧失了在伏击战以后重新夺回的主动权。 邵明不敢去赌指挥官是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疯子，如果火车在指挥官的眼中对营地威胁足够大，他相信后者会不遗余力地除掉大家。 不巧的是，伏击战确实证明了他们作为“威胁”的能力。 正常人可能会重新评估这个问题，而指挥官显然不太正常。 即使换位思考一下，双方都是在一片迷雾中揣摩对方的意图，这会让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也是为什么邵明这几天一直不敢停下来。 曹喆打破了平静，也许是他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环境，他站起身，拿起追踪器。 “或许我们应该先把这东西扔出去。” 邵明忽然有了主意。 “不，等等，我们现在把这东西扔了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追踪器。” 阿斯吉身体微微前倾，问：“详细说说？” “我们并不能确定营地还在追踪我们，如果他们已经选择了放弃，我们就只需要把追踪器从这里扔出去就可以了。” “但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们还没有放弃追杀我们，那无疑会让我们的前进方向完全暴露。” “更重要的是，我们浪费了一些时间，追兵很有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冯予笙问：“所以……你想让追踪器换个方向回去，从耶莱尼亚古拉向西走，制造出一种假象？” “你懂我。”邵明点点头，“没错，我们兵分两路。” “一队人带着追踪器向西前进，其余人继续向东，最终找一个地方汇合。” 他伸出食指在脑袋旁边画了个圈。 “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方案，但是这样不会让火车处于危险之中，也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而且无论是否有追兵，我们都能够应对。如果有，他们会被带到完全相反的方向，如果没有，那自然是最好。” 他话音刚落，冯予笙立刻出言否决。 “不，我不同意。” 她看向邵明，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情绪。 “我们都知道谁会带队离开，这太危险了，没有后援，没有补给……你还要带着一个追杀信标在身上。” 邵明的语气更加坚定，不容置疑。 “我们必须这么做，如果真的有追兵来到波兰境内，这也是一个解决他们的绝佳机会。” “我们可以重新夺回主动权，而不是在火车上被动挨打。” 他说着，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头上。 “听着，他们切断铁轨，我们就完了；他们再派一台装甲车，我们同样完了——火车目标太大，就和上次一样。”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们会一劳永逸地解决营地的问题，那样我们就再也不会这样担惊受怕了。” “好了。”邵明回过身，并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大家去准备一下，我和阿斯吉马上讨论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冯予笙没有开口，她只是看了看邵明，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邵明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等其他人都差不多离开了房间，阿斯吉对他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你的肋骨……” “我不是在咨询你的意见。”阿斯吉身体前倾，直勾勾地看着他。 又是那种目光。 邵明有些被吓到了，他不由得向后靠了靠，眼睛下意识地错开阿斯吉。 他试着转移话题。 “该死，我觉得我们在和一群影子斗智斗勇。” “你不能这么想，如果那并不是影子呢？”阿斯吉回答，“你还有东西要学，孩子，这次和我一起。” “无论你在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第405章 与影为战 “如果是我们刚到营地就安放了追踪器，那指挥官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离开过。” 邵明愤愤不平地说道。 “如果离开真有那么容易，托尔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才逃出来。”阿斯吉摇头道。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才能骗过营地的追兵。”他将平板推给邵明，“除非你没有把握在外面生存下来。” “那怎么可能。”邵明毫不在乎地拉过平板，看向上面的地图。 但阿斯吉接下来的话却瞬间让他脸上的表情紧张起来。 “当你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就会。” “我很清醒。”邵明盯着地图，不敢抬头。 阿斯吉没有急着追问，他继续说起这次行动的事情。 “我们已经向东前进了十来公里，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改道，他们可能不会轻易地相信。” “或许我们只是单纯的来收集物资呢？”邵明耸了耸肩，“他们并不清楚我们具体的目标。” “不可轻敌。”阿斯吉提醒道，“或许还要再给他们营造一点证据。” 从营地的安保配置，到上次的伏击战，再到托尔的证词，不难看出营地里有不少真正的战斗人员。 这些人才是外遣小队的主力，指挥官不可能样样精通——真正落实到战术上，还要靠这些人发力。 拙劣的骗术是骗不过他们的。 邵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可以在火车经过以后破坏火车轨道，这样就能给他们一种被迫改道的错觉。” “你要想清楚，这种破坏肯定是永久性质的，你不能随便砍到一棵树放在铁轨上。” 阿斯吉分析道。 “他们知道我们拿走了吊车，这附近也没有山，不可能制造一个山体滑坡。” “对。”邵明检查着地图上的铁路线，“所以火车不可能往回开了——但往回开的意义也不大。” 阿斯吉问：“所以你想怎么做？” 邵明看向窗外，大家正在抓紧时间抢收绿豆。 停车点的附近基本都是田野和平原树林，河流、山坡都没有。 加之处于欧洲内陆，换而言之，就是发生自然灾害阻断铁路的可能性很低。 “火车上的爆炸物不足以摧毁铁轨，我们只能把它拆掉。”邵明说道，“可以去城市里‘偷’一些路牌回来，伪装成波兰官方的行为。” “这倒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阿斯吉苦笑，“无论如何，能让他们分散兵力也是好事。” 邵明背靠床头，关上平板。 “火车到斯切格姆附近会走上一个十字路口，可能要一直经过那里才能确保安全。” “是时候动起来了。” 片刻后，所有人都回到了餐车中。 “大家已经都知道了，我们在越野车上发现了一个gps定位器，毫无疑问，这东西来自营地——因为之前它并不在后车厢里。” 邵明举起手中的定位器，展示给大家。 “我们无法判断营地是否已经放弃了追踪，所以保守起见，现在仍然要谨慎对待这东西。” “因此，我们要兵分两路，将追踪器带离前进的方向。” 阿斯吉从他手中拿过定位器，接着他的话说道。 “这东西出现得很不是时候，我们已经向东行驶了一段距离，基本上暴露了火车接下来的前进方向——考虑到附近的铁路规划，在未来几天火车的轨迹都很容易被预测。” “我们需要在这附近设立一些陷阱，具体的操作……” 他看向曹喆和兰伯特。 “我等会儿交给你们二位负责。” 曹喆点头道：“没问题。” 但兰伯特举起了手。 “我应该和你们一起去，无人机对你们很有用的。” “不行，无人机对火车更有用——但我们会带一架离开。” 邵明否决了他的提议，并给出了理由。 “这个计谋仍然存在风险，不排除有对方没上当的可能性，因此留在火车上的各位仍然不能放松警惕，相比较越野车而言，火车更需要一个天空中的眼睛。” 他接着进行部署。 “考虑到这次任务的性质，将由阿斯吉和我带着定位器回到耶莱尼亚古拉，向德国方向前进一段距离后北上，尽量将追兵带离。” “冯予笙和里兹将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负责车上的一切事物，你们的任务不止带大家继续向东前进，还要尽可能地在沿途补给火车所需要的食物、水和燃油。” 他示意大家打开自己手中的平板或者手机，检查地图。 “会合地点在弗罗茨瓦涅夫的科佩尼罗科斯机场，我们手中的对讲机最大通讯范围在10公里左右，如果机场条件不允许，到时候可以另外沟通地点。” “如果15天以内我们没有回来，你们就继续前进——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的话，你们大概会在10天以后到达那里。” 邵明说完，后退一步，让阿斯吉讲话。 “这次会让我们两队人之间完全失去联系，所以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做任何自以为是的事情，保护好自己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如果发现了对方的重火力，必要条件下可以放弃火车，我知道这东西比车条件舒适，还有车装不下的军火和设备，但活下来是最重要的。” “上次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但这一次不同，无论大家愿不愿意放弃移动的庇护所，他们不是丧尸，丧尸不会用火箭弹和30毫米机炮轰炸我们。” 阿斯吉说完，邵明又上前一步，做最后的结尾。 “戈登将和我们一起，希望这是一次虚假的警报，祝大家好运。” 众人纷纷起身，开始准备出发。 托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儿，等大家都离开得差不多了，他来到邵明身边。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两个人……大兵还受了伤，你们需要一个帮手。” 邵明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应该留下来，照看着你的朋友们。” “不，我不会。”托尔目光坚定，“我的……朋友们，你们明知道他们时日不多，但是仍然在尽力挽救他们，给他们输血，用药，我想我需要一个机会报答你们。” 邵明看了看身边的阿斯吉，后者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和我们来。”他拍了拍托尔，“去准备一下，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等车厢里只剩下了邵明和阿斯吉二人，他有些颓废地坐了下来。 “你真的觉得他们还会继续追踪我们吗？” “孩子，这不是你现在还应该思考的事情了。”阿斯吉回答，“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哪怕他们只是一群影子，我们也要和他们战斗到底。” 第406章 黑云 在阿斯吉的帮助下，邵明很快就克服了扎针的毛病。 与其说是克服，倒不如说是从一开始就没染上。 这种状态更多的像是有人在面对压力时喜欢嚼口香糖，做一些无意识的、习惯性的小动作。 而不是和药物有太大的关系。 吗啡虽然有成瘾性，但现代的医用吗啡经过多种形式的处理，已经将成瘾性降到了一个非常低的水平。 只要在正常范围内进行注射，并不会有明显的成瘾现象出现。 邵明把吗啡的用量控制在每天两针，实际上也达不到成瘾的标准。 说是生物化学反应，倒不如说是心理作用。 即使是注射生理盐水，给了自己“打了针以后会轻松”的心理暗示，也会让他感到放松不少。 因为阿斯吉真的给他打了一点生理盐水。 但这种习惯毫无疑问会在日积月累中逐渐增加药物用量，考虑到危险日夜相伴，受伤在所难免，耐药性也是一个需要担心的问题。 最终完全跌落进一个无法挽回的深渊。 “我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在乎的是你为什么不把你身上的压力告诉我们。” 阿斯吉握住方向盘，身体前倾，盯着车头前正在树林旁撒尿的托尔。 “我有战友退役回国以后整日吸食大麻——相信我，你不会想变成那样的。” “我知道……我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好在我和予笙发现得早，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邵明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谢。” “你再扎几天，那恐怕就真的上瘾了。”阿斯吉捞起邵明的衣袖，露出上面的针孔。 “我不是你的长辈，你要一意孤行，我没有办法，但我希望你明白你身上承担的责任。” “以后用药必须要和我商量以后才能用。”阿斯吉的目光柔和下来，“头还疼吗？” 邵明回答：“不知道，好多了吧。” 他看着阿斯吉的目光，心中愈发觉得愧疚。 后者点了点头。 “嗯，你刚停药，具体什么情况还要再观察两天。” 托尔已经上完了厕所，阿斯吉顺手将他的衣袖又拉了回去。 “咱们走吧。” 由于并不了解定位器的具体参数，越野车只能一直沿着铁路前进——为了配合演出，他们还不得不在一些道岔处停下来。 随着越野车继续西行，车外的景色又重回山地丘陵。 也好在阿斯吉车技还不错，不然几人早就被抖散架了。 邵明检查完地图，对二人说道：“前面有一个村庄，我们可以在那里停下来补给一下。” “希望能和之前一样幸运。”托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因为那股神秘势力在耶莱尼亚古拉的清扫活动，两天以来小队在路上都没见到几只变异体。 这样难得的安宁反而让旅途略显枯燥，有时候还需要停下来一段时间进行伪装，以至于一天走不了几十公里的路。 不过邵明也终于有时间把那些从英国就下载好了的电视剧看完，或者和阿斯吉一起摆弄一下无人机。 唯一不好的是，越野车可没有卧铺车厢那么舒适的床铺，睡一晚上起来通常都是腰酸背痛的感觉。 趴在后车厢里的戈登长出一口气，翻了个身。 “马上就知道了。”阿斯吉指了指不远处的山顶，那里地势较高，还有一座信号塔屹立在上面，“我们可以去那里放飞无人机，检查村庄的情况。” 三男一狗离开越野车，钻进一旁的树林中。 林间的空气显然比车内清新不少，但茂密的树林和高大的石头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 戈登一面在前面小跑着探路，一面到处找地方做着标记。 他或许不是横穿亚欧大陆的第一狗，但他绝对是大变异发生以后唯一一条把自己的地盘从英国扩散到波兰的狗。 此时波兰的天气早就开始逐渐转凉，远不如国内八月夏天的炎热，再加上今年夏天在体感上更冷的原因，已经足够穿上长袖了。 越厚越长的衣服一般都意味着越好的防御力，特别是在情况不明的树林中，可以有效避免蚊虫的叮咬和划伤的出现。 花了大约四十分钟，他们登上了山顶。 邵明取下背包拿出无人机，但他还没来得及将遥控器连接，就听到身旁正在眺望的托尔嘀咕了一句。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飘得这么低的云。” 邵明抬头望去，只见约莫在几公里开外的地方正漂浮着一朵低矮的黑云，看上去很是奇怪。 他从自己的背心前面抽出瞄准镜。 “我操……” 邵明放下瞄准镜，目瞪口呆。 “那他妈全是蝗虫……” 上亿只蝗虫聚集在天空中，以至于在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朵低矮的云。 但云可不会变换形态。 这一大群蝗虫仿佛构成了一个新的生命体，在天空中怪异地起舞。 “我从来没有在欧洲见过这么多的蝗虫……” 正在警戒另一个方向的阿斯吉同样震惊，但他还是解答了邵明的疑问。 “那只是因为有人杀灭，现在没有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繁衍。” 哪怕在大变异发生以前，蝗灾也是世界公认的第一大虫害，这种毁灭性极强的虫子在全世界各地均有分布，其中以印度巴基斯坦地区为甚。 早在大流行爆发时，这两个国家就出现过极其严重的蝗虫灾害。 即使往前追溯，俄罗斯，瑞典，意大利，美国，澳大利亚……都曾经暴发过极其严重的蝗灾。 这些虫子以数以亿计的规模聚集在一起，疯狂进攻农业区，给人类的生产生活带来极其严重的影响。 大变异发生以前，人类尚能用药物扼杀虫群，但现在人类自顾不暇，田地间大量荒废的作物也成为了蝗虫最好的食物来源。 很难说这支虫群究竟是本地残余的物种，还是一路从南亚或者非洲大陆迁徙而来——这样的情况虽少，但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托尔倒吸一口凉气，“这下营地遭殃了。” “往好了想，这样他们就不得不放弃继续追踪我们了。”阿斯吉说道。 “往坏了想，”邵明看向身旁的二人，“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一下。” 第407章 蝗虫过境 蝗虫吃人，只是科幻恐怖电影里的情节。 虽然成千上万只恶心的虫子将一个人啄得血肉模糊的确可以带来十分震撼的观影体验，但这样的画面并不会在现实中出现。 蝗虫是一种植食性昆虫，仅有少部分种类会在万不得已时以肉类喂食，所以它们并不会吃人。 而成群的蝗虫，却实打实地有毒。 大部分蝗虫一般都处于散居状态，在一些特定环境下——比如环境改变、缺乏食物，甚至只是偶然的接触，分散的蝗虫会聚集起来，从散居态转变为迁徙态。 蝗虫达到一定数量后会在在群居刺激下产生基因变异，从新陈代谢到肌肉运动都会发生改变，体表也会从转变为黑黄色。 最重要的是，当蝗虫转变为群居态时，体内还会产生一种化学毒素进行释放，来保护自己避免被鸟类捕捉。 这种被释放出来的物质被称作苯乙腈，毒作用与氢氰酸相似，在遭到攻击时更是会立即将苯乙腈转化为剧毒化合物氢氰酸。 当人吸入这两种毒素以后会出现头痛、头晕、恶心、呕吐、倦睡、上呼吸道刺激、神志丧失等，甚至引起死亡。 同时，苯乙腈对眼和皮肤有刺激性。可经皮肤迅速吸收，引起过敏中毒反应。 这是一个不算常识的常识，对生活在大都市和鲜见蝗虫地区的人们来说一般不会去关注这些农田里的敌人。 当初大流行时邵明关注过印巴蝗灾的报道，三人立刻带着戈登向山下的越野车跑去。 他们虽然不至于把蝗虫抓来吃下去，但待在虫群中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更何况这山坡上茂密的树林很有可能就是虫群的下一个目标。 虫群距离山顶还有几公里的距离，山脚下正是几人即将前去的村庄，那里的树叶和作物显然不足以喂饱如此规模的虫群。 成年蝗虫一天就可以吃下自身体重三倍的食物，即使以平均1到2克而不是最大的20斤来计算蝗虫的体重，这支虫群一天也要吃下近千吨的东西。 上山容易下山难，松动的泥土和镶嵌在里面的石头很容易让人脚下一滑——从这山坡上滚下去，怎么都要给身上添两条口子。 跑在前面的戈登突然停住脚步，它警惕地抬起狗头竖起耳朵，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属于三人的动静。 邵明急忙拉住旁边的一棵树干停了下来，身后的两人也紧接着停了下来。 狗鼻子在这种茂密的树林中更加有用，他们相信戈登的判断。 三人举起手中的枪上膛，环顾四周。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几人，直到几秒钟后，左侧的树林上空传来一阵鸟儿被惊动声音。 有什么东西来了。 看来蝗虫不是唯一要担心的问题。 邵明一边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棵树后面挪动身体，一边用右脚试探着身后的土地是否牢实。 一阵枯叶被踩断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循声望去，正好被一块大石头挡住。 那里距离他们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阿斯吉来到邵明身边蹲下，一面安抚着戈登，一面示意他注意石头左边的动静。 他的肋骨还没康复，跑步已经有可能拉伤患处，举枪射击更是风险不低。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开枪的。 邵明顺着阿斯吉所指看去，将自己的准心套在大石头旁有一点距离的地方。 如果来的是变异体还是动物，它们可都不会在石头后露出一个头来先观察。 因此需要拉一个小小的提前量。 树林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地面上看不到影子，不能观察到石头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托尔则自觉地将枪口对准了石头右侧。 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石头后的那东西出现。 但天空中隐约开始出现的嗡嗡声已经在催促他们。 蝗虫来了。 “托尔，掩护我……”邵明刚想转移位置，一只变异体突然出现在了石头的正上方。 他刚转移枪口，又有两只变异体从左右两侧冲了出来。 它们佝偻着腰在地上快速爬行，向着三人冲来。 枪声在树林间响起，右手边的那只变异体应声倒地。 邵明知道此时他已经没办法再管左侧那只变异体，索性将枪口对准石头上扣动扳机。 但那只变异体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几发子弹几乎是擦着它的头皮飞过。 “操你妈的。” 他立刻对着刚落地的变异体补上一梭子，这次它没能再逃脱子弹的治疗。 “别挡着我逃命。” 他恶狠狠地说道。 “我丢失目标了。” 托尔紧张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举枪扫视着左侧的方向，那只变异体竟然就这样消失在了一片树木后。 蝗虫群的“嘶吼”声正在逐渐逼近，没有时间继续耗下去了。 “走。” 邵明拍了拍身边的阿斯吉。 低打高还要倒着走，不摔跤就不错了，只能频繁回头检查身后的状况。 但怎么也比留在这里等着蝗虫过来好。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两名同伴，自知不敌，这只跳跃者没有选择继续跟上来。 阿斯吉爬进车内，关上车门，立刻打开空调。 “这车就算没有三防系统也有空气净化器，怎么也比直接吸入毒气来得好。” “他们来了。”邵明向外看去，山头上已经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黑影。 “是时候走了。” 车外充斥着蝗虫挥舞翅膀的低鸣，声音汇聚成一片，如同一阵雷声。 车内的三人只觉得四周都黯淡下去，这朵“蝗虫云”遮天蔽日，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点甚至将车外的阳光遮挡起来。 看着窗外成片成片的虫子，邵明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虫群中的大部分在天空中盘旋，但仍然有不少落在道路附近开始进食。 路旁的野草上全是蹦跶着的身影，青绿色的树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点所覆盖。 不断有下降进食的蝗虫被撞死在挡风玻璃上，黄绿色的血液在二人眼前如同烟花一般爆开。 雨刮器不停地工作，扭曲的虫子尸体被推到车窗旁边，挤压成一坨黑糊糊的恶心物质。 第36章 汤加海啸 南太平洋，汤加，汤加塔布岛以东480海里。 审判日号航空母舰。 原美国海军罗纳德里根号。 “长官。” 舰长休息室的大门被叩响，副舰长尼莫伊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 柯克舰长正在整理自己的着装，他很快就要去舰长餐厅吃早餐，并在那里听取各个部门的汇报。 但在这之前，他一般都会单独听副舰长报告一次。 尼莫伊会把一些需要舰长作出决定的事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中进行报告，并且得到一个初步的结果。 这样一来，舰上的两位高级指挥官意见将保持高度一致，更利于对下属的统治。 特别是在大变异发生以后，舰上接纳了其他船上的上校中校级指挥官，作为里根号——现在是审判日号的实际指挥官，他们必须形成一个强有力的领导。 这种交流也让他们对彼此的思维模式逐渐加深印象，即使在遭遇突发情况时，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分歧。 “我们将在今天晚上六点左右抵达汤加塔布岛，资料显示岛上的人口应该在六万五到七万人之间。” “嗯。”柯克舰长系好领带，“希望发出信号的人可以撑到我们抵达。” 尼莫伊问：“需要先进行轰炸吗？” “先派出一架飞机看看，检查幸存者位置。” “好的。”尼莫伊点头，“还有一件事。” “中国南部营地发来消息，如果我们进入南中国海海域他们会尽力提供帮助，并希望我们可以去他们那里避难。” “我们不会去的。”柯克舰长看向镜中的自己，“告诉他们，我们很好，暂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感谢他们的关心。” “当然，如果他们愿意加入我们，我们也很乐意。”他笑着转过身，“我们有多久没有举办过烧烤活动了？” “大概六个月。” “嗯，通知餐饮部门，今明两天如果天气好的话，带大家到甲板上活动活动。” 两人一起来到隔壁不远的舰长餐厅中。 即使船上有6600余人，超过了尼米兹级的常备舰员人数，但全船的餐食供应还是可以在原有餐厅的基础上进行。 因此传统的分级餐厅仍然存在，平民和普通舰员共用两个士兵餐厅；外遣战斗人员无论级别和编制都可以与高级技术人员使用军事长餐厅；飞行员、军官则仍然使用军官餐厅。 至于四处“捡”回来的中校上校等高级军官，则被安置到了舰长餐厅中。 这可谓是舰上最豪华的餐厅，装潢华丽，餐具精美，甚至提供的餐食都仍然按照变异发生以前准备，十分精致。 舰长餐厅的面积并不算小，能够容纳十多人共同吃饭，也是召开高层会议、进行接待活动的绝佳场所。 当然，对才在夏威夷补给了没多久时间的审判日号来说，也算不上太浪费。 柯克舰长认为，在这样的时代，上下级之间的秩序和同甘共苦同样重要——作为一个人员复杂的几乎全封闭的空间，船上的稳定远比变异体的威胁更加重要。 这段时间来舰上一直在进行的工作就是将机库隔出一个生活区，尽可能地改善船上拥挤的环境。 和领导一起吃饭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而你又明知道自己晋升无望，即使天天一起吃饭，这种感觉也不会改善太多。 特别是对中校舰长们来说，即使舰长性格不错容易相处，等级上的差异仍然存在。 国家已经完全崩溃，柯克舰长就是舰上最具权力的人，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 即使他宣誓就任美国总统，在法律和程序上都没有太大问题。 他要当美利坚帝国皇帝都可以。 和往常一样，汇报工作很快结束，房间内只剩下安静的餐具碰撞声和咀嚼声。 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打破了这种安静。 “报告舰长。”一名年轻的士兵快步跑入，“气象部门监测到汤加塔布岛附近海域出现异常气象活动。” 柯克立刻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今日早七点二十六分，汤加塔布岛北岸出现火积云，目前高度6公里，推测是海底火山爆发，海啸预计将在一小时后抵达。” “我们距离有些近。”尼莫伊靠向他，“但海啸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岛上还有幸存者。” 柯克看向那名士兵，“通知舰桥，持续追踪火山爆发影响，半个小时内送一份报告给我。” “同时持续呼叫岛上的幸存者，我需要知道他们的实时情况，如果可能的话，引导他们进行避难。” “是，长官。” 一名上校问道：“我们还去那座岛吗？” 四百多海里外的海底火山爆发对航母这种巨舰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末日审判号仍然位于深海区，海啸来袭时的高度最多在一到两米左右。 对十万吨级别能够抗击12级台风的尼米兹级来说跟轻轻拍打了一下没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海底火山爆发位置距离岛屿很近，在大陆桥和剧烈变化的海底地形高差影响下，浅水区的海啸高度将会达到数十米。 这个高度远超汤加的大部分建筑，足够将一切摧毁在海水之中。 无论是变异体，还是幸存者。 即使幸存者逃过了海啸，也很难将他们接上船。 这个问题来自海底火山爆发后在海面上形成的厚重积云，届时舰上的直升机和飞机将很难在这种气象条件下起降飞行。 这是审判日号营救幸存者的主要手段，如果直升机无法使用，他们将只能冒险派出小艇登陆。 “我们即使靠近了岛屿，也只有到明天早上才能派出搜索队。”另一名上校说道，“而且海啸会改变海岸线的形状，暗流之中相当危险。” “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幸存者。”柯克对他们说道，“澳大利亚已经完全失去联系，除了我们以外，距离这里最近，最有可能来救援的是中国驱逐舰。” “你们认为这可能吗？” 他看向这些高级军官。 “我们是他们唯一的依靠，而我绝对不允许放弃任何一个幸存者。” 第408章 寸草不生 等到越野车冲出虫群时，也基本上到了村庄附近。 虽然甩掉了让人浑身发毛的蝗虫，但三人仍然不敢松懈。 刚才虫群来袭，让他们没办法放飞无人机侦查村庄内的情况，是否有变异体藏在其中还不得而知。 毕竟刚才的树林中已经出现了三只跳跃者，证明那支神秘的队伍并没有将周边的村庄都清理干净。 作为一座坐落在山间的波兰小村，这里的风格看上去和几十公里外的捷克村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夏日的乡间小村，白墙红瓦的美丽光景，爬上围栏的慵懒藤蔓，随风摇曳的田间作物，高大挺拔的松树橡木…… 至少在十分钟以前，它们应该同样美丽。 现在，映入三人眼帘的却只有一片狼藉。 位于山坡上的田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根本看不出来原来种植的是什么作物。 肥厚的叶片是蝗虫最喜爱的植物，折断的根茎毫无生机地倒在泥土中，那片黄色的废土如同一道显眼的伤疤，刺激着几人的眼睛。 农田旁的野草和树木也没能逃过一劫，虽然蝗虫不至于像是收割机一般将所有的植物啃食得干干净净，但正是这种东一块西一块的疤痕让此处看起来更加可怕。 一些跳跃的小身影还停留在田野之中，它们并没有着急去追逐大部队，而是继续在这里寻找残羹剩饭。 “我们还下车吗？”托尔问。 邵明看着窗外的惨状，摇了摇头。 “呃，不了吧。”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要走多远？”阿斯吉一边驾驶着越野车慢慢行驶着，一边说道，“蝗虫在向南移动，它们势必会对营地造成威胁。” “况且按照这支饥饿大军的移动速度，不出两日就能到达营地，届时无论有没有追兵，营地恐怕都再也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这群已经跑路的过客了。” 虽然舒尔茨提到过，营地中堆积了大量的物资，足够营地中的所有人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但考虑到指挥官已经接近偏执的心态，他不可能放任围墙外的上好农田不管。 更何况虫群过境，很有可能携带各种病毒，这些病原体可以通过蝗虫的唾液、粪便或身体表面被传播给其他寄主或环境。 营地里有专业的医生，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危害。 阿斯吉没有说出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从他们打完伏击战，到离开捷克进入波兰，再到现在发现追踪器，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别说营地的追兵了，无人机都没有见到过。 按理来说，伏击战以后，营地损失惨重，指挥官更应该气急攻心怒上心头，那是最适合派出追兵的时间。 但怎么算，到昨天以前，追兵也该到了。 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带着这个追踪器向西前进，在他心中也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邵明看向阿斯吉，他知道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两天？”他试探性地问道。 “差不多吧。”阿斯吉回答，“不知道虫群会不会停下来，保险起见，三到五天吧。” 越野车慢慢开进村庄中，轮胎碾压在轨道下的石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这里一片死寂，蝗虫的肆虐更是给本就凄凉的末日光景增添了几分瘆人的寒意。 和村庄边缘的农舍仓库不同，靠近村中心，还有几栋四五层楼高的小楼。 这些老旧的小楼还带着前苏联遗风，在设计上看起来更强调集体主义而不是个人风格。 从房屋中央的小路向着里面望去，不难看到居民们自发建立的街垒。 一台警车横在铁路口，里面的警官瘫倒在靠背上，那套被熨烫得无比规整的警礼服下只剩下一具额头上带着枪眼的骷髅。 一只蝗虫在挡风玻璃上站着，正对过去刚好是警官额头上的孔洞。 看到这一幕，曾经同为警察的托尔心中五味杂陈。 越野车从警车旁驶过，那只蝗虫不为所动，仿佛知道——比起人类，它们才是这末日真正的主人。 继续前进，便是小镇的火车站台。 出人意料的是，一具带着血肉的干瘦尸体正躺倒在站台上。 他歪着脑袋，充满红血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驶来的越野车。 邵明将手枪上膛，以免这家伙突然诈尸。 在这具尸体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小黑点。 毫无意外，那肯定是蝗虫尸体。 随着车辆驶近，坐在前面的二人发现那只变异体的身下还压着一大堆呕吐物。 而他的脖子和脸颊上还有明显的肿胀和红斑，红肿的嘴唇上甚至有不少黄绿色的污渍。 邵明看了看挡风玻璃上的蝗虫尸体，又看了看那只变异体的嘴角。 毫无疑问，他是把这些虫子当零食吃了。 毕竟虫群数量如此之大，随手一抓都能抓到一大把虫子。 “你看，”邵明说道，“我说有毒吧。” “哈哈。” 阿斯吉不由得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笑那只死去的变异体，还是在笑邵明孩子般的发言。 离开火车站，村庄基本上也已经到头了。 三人在车上草草吃过饭，赶在日落之前找到一处停车点。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把追踪器留在车上睡觉的，每天晚上都需要把追踪器取出来放在铁轨上，再在附近留下标记，另找地方停车。 邵明刚准备打开车门下车，就被阿斯吉拉住。 后者递给他一个口罩。 有总比没有好。 邵明打开车门跳下车，刚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整台车像是被泼上了黄绿色的油漆，原本深绿色的迷彩涂装直接“升级”为双色迷彩，车轮花纹中还混杂着不少的蝗虫残肢，令人作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仿佛是叶子被碾碎的味道，但邵明知道，这是来自那些蝗虫的尸体。 戈登从主副驾驶座位中间探出头来，眼神中透露出对下车放风的渴望。 阿斯吉立刻把它的狗头按了回去。 邵明在心里想到，要不是没得选，车他都不想要了。 第409章 珠玉在前 第四天，越野车抵达了一座被称作文格利涅茨的小城。 这是一座位于平原地区的小镇，仅由几个街区，大块的林区和已经荒废的足球场组成。 从无人机上看，整座小镇附近的树林都由人工种植，林间规整地留出了一条条伐木通道，将树林切割成一块块的方块。 一些地方的树木已经被砍伐，同样露出边缘规整的土地。 半年的时间足够很多野草生长，然而对于树木来说，还只是刚刚开始。 虽然城市规模不大，但这里的火车站却可以用庞大繁杂来形容。 有五条不同方向的铁路线在此处交汇，最终形成了一个相当巨大的铁路枢纽。 包括由跨度超过200米的数十条铁轨，旋转转盘，多个车库、仓库组成的大型综合综合设施。 这些铁路设施看起来大都是为货运列车服务的，虽然车站仍然有一个带着两座高塔，颇具风格的候车大厅，但供乘客上下车的站台只有寥寥几个而言。 车站的控制中心在远离候车大厅的西侧，只是很普通的工业风格。 几十列火车拥挤地停在车站中，将整个车站堵得密不透风。 看着屏幕中传回的画面，邵明知道这绝对是兰伯特的天堂。 这个和《托马斯小火车》里一样的旋转轨道都够他乐上半天，更别提这东西看起来还是可以手动控制的。 只不过他并不在这里。 该镇——或者从行政区划上来说是市的政府大楼紧贴火车站建立，足以看出铁路对这座小镇的重要性。 但车站旁的小路和前几天见到的大部分波兰村庄类似，给人一种破破烂烂的颓废感觉。 那些在大变异发生以前便无人管理的草垛正在肆意生长，给铁路线附近增添了不少视野盲区。 而小镇内的情况则要好上不少，平整的方格子街道，并排的三层长方形小楼，无不展示着独特的东欧小城风格。 城中心还有一个小小的公园，整座城市大有一种天际线新手玩家搓的方格子城，或者狂热运输里为了修铁路而修城区的感觉。 不过，无论是从地图上还是从无人机的镜头中，邵明都没有找到什么大型的物流中心。 看起来这里只是一个单纯的铁路枢纽，而不是“货运枢纽”，火车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变换轨道向其他地方进发，而不是将商品卸下通过公路扩散。 镇上也没有什么大的商场——耶莱尼亚古拉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城市也只有两处商业区，而这里只剩下零星分布的便利店和小超市。 再加上大变异到来时，不会因为他是波兰人他就不去抢购商店里的生存物资，可以想象本就紧俏的物资必然会散落在大部分人家中。 这一切似乎都预示了今天的物资收集行动不会那么顺利。 阿斯吉不断抬升飞行高度，邵明终于忍不住发问。 “不是，你再飞高一些，都快看不见了。” “这里是铁路枢纽，如果追兵想要设下埋伏截住火车，这里是最后的选择。” 阿斯吉操控无人机的样子有些僵硬，他别过一点头，眼睛还盯着屏幕。 “我试过了，一百米往上走就基本听不清这飞机的声音，所以飞高一点，比较安全。” 阿斯吉担忧的是追兵还没有出现，会不会提前绕到铁路前方埋伏。 从家家户户停在院子里的轿车不难看出，有不少人并没有离开这个他们生长的地方。 波兰的经济水平在欧洲基本是吊车尾水平，仅比几个原苏联国家和巴尔干小国好一些，这里的车大都也带着浓厚的世纪初风格。 说人话就是穷，所以车又旧又破。 不过，从放飞无人机开始，几人就没看到一只变异体的存在。 虽然城市中的变异体大都会聚集在一些高大的建筑物中，但这里没有高大的建筑物，城区面积也不大，无人机在高空中一眼就能看清整座城市。 他们不由得在心里考虑阿斯吉的猜测，也就是已经有人提前到达这里，清理了尸体并做好埋伏。 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阿斯吉的话不无道理，却把大家带进了一个思维误区。 在城市边缘的球场内，他们再次发现了上百具烧焦的尸体。 和耶莱尼古拉工厂中的惨状类似，尸体重叠在一起，只剩下已经碳化的血肉和残肢断臂。 阿斯吉开始下降无人机，扭曲恐怖的尸体占据了画面中央。 “看来这里真的有一支队伍在一路清扫被丧尸占领的城镇。” “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邵明发问，“难道真的和舒尔茨说的一样，就是单纯的泄愤、报复？” “万一是取乐呢。”托尔冷不丁冒出一句，“卫队中的一些人就以杀丧尸为乐。” “我们去看看吧。”阿斯吉看向窗外的森林，“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邵明刚想问出“不是才说了这里适合埋伏，怎么马上又要进城？”，脑袋就在开口之前反应过来。 这一座空城加上一堆尸体，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这里有人来过”的感觉。 火车上的大家不是傻子，营地的追兵也不是傻子，在这里设伏实在是有些显眼。 回收无人机以后，越野车很快便赶到球场附近。 三人还未走出树林，就已经看到了堆得有一层楼高的焦黑尸体。 “他们有推土机。” 阿斯吉靠在一棵树旁，举着望远镜观察。 “这些尸体应该是死后才被堆起来的。” 托尔点点头，“旁边的草也有被匀称压倒的痕迹，这伙人实力不俗啊。” 阿斯吉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把它们都杀了，又堆在一起，这有什么意义？” “那是什么？”邵明指了指对面球场外的一台卡车，在隔离带的树篱之间，他似乎看到车厢上正画着什么东西。 其余两人都跟着看去，由于树篱阻挡，他们都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只能看出是用红色油漆写的字。 “我们靠近点看看吧。”邵明回头对二人说道。 第410章 蛇 三人向着卡车慢慢靠近，那一大坨尸体山就在他们身边。 四周已经没有什么气味了，腐臭，焦臭，都已经随风飘散。 虽然邵明尽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焦黑的尸体残肢上。 耶莱尼古拉的尸体山几人只在无人机的摄像头中“远观”过，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 那些堆在一起的残肢断臂实际上只能看出一点人形生物的影子，勉强有几个圆形的东西能够看出来是人头，更多的则是黑色的灰烬和拳头大小的炭块。 绿色的森林、红色的跑道与操场中央的尸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于太不完整，甚至很难引起人心中对看到同类尸体后产生的恶心感觉。 戈登一边小跑，一边用鼻子探寻着空气中的气味。 或许在它的眼中，这片黑色和灰色组成的死亡之地并没有什么特别。 三人穿过球场，走进另一侧的树林中。 卡车就在球场外的小路上停着，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将车放在这里的人一定是想要别人看到这台车。 他们藏在草丛中仔细观察，车厢上用红色的油漆写了一长串单词，从外形上看，这种语言有着斯拉夫族的特点。 使用拉丁字母，字母上有音标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和拼音有些类似。 “这上面写的什么？”邵明问。 托尔回答：“无论是什么，都不是捷克语。” 阿斯吉接着说：“也不是法语。” 邵明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二人，从嘴里吐出一句。 “那也不是中文。” “不是，这难道不是波兰语吗？”他问道，“我还以为我们没走进波兰呢。” “这确实是。”托尔耸耸肩，“波兰语，我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他们的语序、发音规则都与我们差距很大，不过确实比学英语简单多了。” “只能说是连说带比划交流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些词，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猜猜看？”阿斯吉问。 “不……猜不懂。”托尔摇了摇头，“两个看上去一样的词对我们和波兰人来说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 邵明看向货车。 “那我们就只有再靠近点看看了。” 三人分做两队，从车头车尾两侧走出，他们举枪扫视，确认附近的房屋里没有埋伏。 那些原本应该规整的方正树篱已经因为无人修剪而长得杂乱无章，根本没办法从道路另一侧看到里面的情况。 依次检查了附近的情况，确认没有埋伏，他们这才回到货车旁。 这时已经临近中午，烈日当空，温度却十分舒适。 在货箱的另一侧，画着一个箭头和一个由几个方格子组成的符号。 格子中画着几个抽象的符号，只能看出其中一个是加粗线条组成的红十字。 “这下连波兰语都不是了。”邵明看了一眼二人，向着车尾走去。 后车厢上倒是很干净，没有乱涂乱画，也没有奇怪的标语。 车尾的双开门并没有上锁，中间留着一条缝隙，车门微微打开。 他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车尾后部没有任何东西，再往里看则因为角度问题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上锁，看看这里是什么东西吧。” 邵明说着，右手摸出枪对准门缝，伸出左手就要拉开车门。 “等等。”阿斯吉叫住他，“呃……你把枪掏出来了，这很好，但如果打开车厢，里面藏着两颗手雷，那我们都完蛋了。” 邵明心有余悸地缩回手——确实，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太反常了。 摆明了就是让人打开的。 他看向一旁的居民楼，突然有了主意。 十分钟后，三人带着一根绳子回到了货车后。 他们将绳子的一头拴在车厢门把手上，退回到一旁的树丛中。 一拉绳子，车厢门随即打开。 什么都没发生。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束手电光照亮了车厢。 车厢里的竟然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物资。 “你们就在这盯着附近。”邵明放下枪，对其他两人说道，“我上去看看。” “注意陷阱。”阿斯吉提醒道。 邵明点点头，爬上车厢。 这车厢里简直可以开一座杂货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应有尽有，有一种把火车上的东西全部缩减后塞进来的美。 与此同时，车厢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水果腐臭，闻起来像是有橙子发霉了的味道。 他打着手电筒，一面捂住口鼻，一面仔细地检查里面的物资。 除去什么钉子榔头、水杯花洒一类车上已经有了的杂物，剩下还有不少食品药品和水之类的东西。 但邵明在里面大概检查了一番，有很多吃的都已经不能使用，水也以饮料居多。 只有药品还算可以，有不少的维生素抗生素还能使用。 可以说这点物资最多补充了他们离开火车这几天的消耗。 看来这群家伙不但屠杀变异体，将它们的尸体用烈火焚烧防止瘟疫蔓延，还将城镇中收集到的物资聚集在这样一个显眼的“地标”旁边，供其他幸存者使用。 而他回想起车厢上画着的那些图案，不正是食物水和医疗用品吗。 只不过画得实在是有些太抽象了。 这让邵明的心中对这伙神秘势力的好奇又加深了不少。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侠客？骑士？ “有很多东西都已经过期了，他们只是把找到的东西一股脑地扔进车里。” 他说着，转身回到车门处，却发现二人正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别动。” 阿斯吉将手慢慢放到腰间的手枪上。 “怎么……” 邵明一转头，立刻被吓了一激灵。 只见草丛中正盘踞着一条黄白相间的蟒蛇，粗略估计，至少有四五米长，比几人的大臂还要粗。 它正低伏着身体，嘴中吐出的蛇信子不断颤动着。 而戈登挡在两人身前，正露出獠牙，嘴中不断发出低吼与蟒蛇对峙。 “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阿斯吉小声说着，按下快拔套，“今天的晚餐。” “明天的午餐都足够了。”托尔回答道。 第411章 被俘 “无论是谁，他们都已经是很久之前来到这里的。”阿斯吉在邵明的搀扶下爬进车厢，支起手电筒。 “除非他们有什么恶趣味，喜欢把过期的食品留给别人。” “那还不如埋个手雷在这里。”邵明屏住呼吸，因为车门被打开，空气流动起来，臭气开始不断刺激他们的嗅觉。 他忍不住后退两步来到车门旁，看向车外的居民楼——刚刚他们在检查周围的环境时就已经发现那些院子的大门都被撬开。 毫无疑问，车厢内的东西都是从附近收集起来的。 “看看这个。”阿斯吉从一个箱子里抽出一瓶白葡萄酒来，“你居然漏掉了这东西。” 他举起酒瓶，越过身前的邵明，向着外面正在提起蟒蛇尸体的托尔问道。 “等会儿要喝点吗？” “呃，也许吧。”托尔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 在他手中，小半截蛇皮已经被剥去，露出白花花的蛇肉。 他看了一眼阿斯吉手中的酒，低下头去继续处理蛇身。 “哈。”邵明对阿斯吉耸耸肩。 托尔似乎一直都带着一副阴郁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疲惫。 阿斯吉皱起眉头，歪了一下头，示意邵明过来。 “过来搭把手。” “好吧。”他收回手电筒，戴上口罩走进车厢深处。 “这些饮料和酒可以带走，”阿斯吉戴上手套，从最深处捡出一袋水果，“我想我找到什么东西这么臭了。” “他们真贴心。”邵明笑道，从他手中接过那一袋水果。 里面的橘子已经完全变成黑色，上面爬满了霉菌，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流出变质的汁水。 袋子底部还有一些不明液体，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化成的。 他强忍着恶心把这袋水果扔出车外，重新回到阿斯吉身边。 后者瞥了一眼车外，一边将没用的杂物推到一旁，一边问道：“你知道托尔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来吗？” 邵明立刻警觉起来，“他有问题？” “不是，不用这么敏感。”阿斯吉压低声音，确认只有两人能够听见，“他的两个朋友，已经差不多了。” “喔……”邵明皱起眉头，咬紧牙缝吸了一口气。 只靠着抗生素凝血剂和止痛药能够让那两人活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个奇迹，火车上不能提供更好的医疗条件，而两个接受过医疗训练的人又离开了火车。 托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他肯定不愿意再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去。 但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算是好事。 “你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在我还没搞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压力太大在嗑药的时候告诉你这个？”阿斯吉苦笑，“给你上上强度吗。” “我很好……”邵明摊开双手，“我那个时候只是……头有点痛。” “这两天好些了，是吗？” “是……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 “保护好你的头，我想你已经挺过了这一遭，但是淤血没有被排出，下一次磕到头都可能是致命的。”阿斯吉直起身子，“不要对药品又产生抗拒心理，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 邵明点点头，“我知道。” 他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转而说道：“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怎么样，但托尔没有抛下他们自己逃走还是说明了不少事情——他想用忙碌来掩盖悲伤没问题，这种情绪是需要疏导的。” “等他回去，他还是要面对同伴去世的事实。” “我连我自己都没办法疏导。”邵明苦笑，“舒尔茨和我说过这件事，他觉得我们的团队有很多的问题。” “我知道，孩子。”阿斯吉看向他，“至少你不能带着一群压力爆表的人横行在这世界中——我不在乎每个人之间是不是相互了解，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吧，结果最重要。”邵明陷入思考，嘴里只是重复了一下他的话。 “托尔会是一个有力的战斗人员的。”阿斯吉拖出一件纯净水，“照顾好他，控制好他。” 在两人清点好车厢里的可用物资以前，托尔就已经处理好了蟒蛇尸体。 “我去把车开过来。”他向着车厢走来，“你们要出来盯着外面吗？” “我等会儿就来，”邵明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妈的，我现在很佩服冯予笙，能把火车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好。” “要花很多时间。”阿斯吉说。 “你去吧，”邵明站起身，搓了搓手，走向车门旁，“对了，你曾经是什么警察？” “我是一名刑警。”托尔回答，“反有组织犯罪组。” “好吧。”邵明点点头，两人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好，你去吧。” 邵明转过身，阿斯吉正在看着自己。 他的脸上留下一个苦涩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足球场回到停车的轨道并不算太远，走路不出半个小时就可以抵达。 由于三人都要离开车辆侦查情况，他们在临走时用伪装网遮盖了一下越野车，虽然走近了还是能明显看出车的轮廓，但在树林的掩盖下能够躲过无人机的侦查。 托尔觉得有一些奇怪，虽然他们离开了一段时间，但越野车上的盖着的伪装网似乎被动过。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罩上伪装网的时候，是规整地将四个角完全盖住了整个车身。 但现在有一个角缩了回去，露出小半边轮胎。 不过按照在耶莱尼亚古拉的经验，变异体的消亡意味着动物们的重新出现，况且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柔软的伪装网发生改变。 他将手放在腰间的枪上，慢慢靠近越野车。 地上的树枝不断被踩断，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 他刚扯下伪装网，两个人立刻端着枪出现在车后。 紧接着，一根枪管也从越野车后排的射击孔伸出，直对他的脑门。 他掏出手枪的右手愣在半空中，三对一，甚至不知道应该将枪口对准谁。 第412章 利与义 异端通常会做出很极端的举动来——这里指的并不是基督徒对穆斯林这样的异教徒，而是信仰上帝与信仰撒旦这样与基督教正统宗教观点相左的教派。 他们通常背弃了自己原本的信仰，逐渐走上一条“离经叛道”的道路，因而往往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用疯狂和变态的举动安抚自己的内心。 托尔的内心就有种这样的感觉。 一滴血液从托尔的嘴角流出，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又滴落到他跪着的双膝前。 “我们来谈个条件吧。” 全副武装的男人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 “无人机已经在附近开始搜索，你在我们找到他们之前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哪里，我还可以在指挥官面前美言几句。” “我甚至可以说是你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只要抓住他们，回去以后你可以待在安全的高墙之下，香烟，啤酒，女人，应有尽有。” 托尔抬起头来看向他，红肿的脸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再说一次，我不知道。” 又是一拳。 “看来你很快就在你的新团队里找到了地位，他们很缺人吗？让你一个人开车出来？” “哈哈。”托尔冷笑，“你真的以为我会说吗？” “你会的。”男人抄起铁棍，落在他的右手臂上，“你是叛徒，你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你可以背叛你的兄弟，只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 这一下足够让托尔粉碎性骨折。 他蹲下身子，将脚踩在他的手臂上。 已经断开的骨头在压力之下刺入血肉之中，锋利的断裂面直接切开皮肤，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我再问你一次——火车到底在哪里？” 换来的只有痛苦的呻吟声。 “他们值得吗？”男人问道，“为了一群相处一个星期的人？” 托尔咬牙切齿，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他们……让我知道了这末日之下不是只有邪恶和功利。”他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那只手臂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命力，随着身体摇晃着。 “我是叛徒，是因为你们不把人当做人，我背叛的不是营地里的妇孺老幼，也不是我的朋友战友。” 他啐出一口血水，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于我有用者生，于我无用者死。” “很好。”男人直起身子，掏出手枪。 冰冷的枪口顶在额头上，寒意直冲大脑深处。 “于我无用者死。” 就在这时，另一名守卫手中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托尔，你还没好吗？”邵明的声音从中传来，“我们已经清点好了物资。” “看来还有人在附近。”男人笑起来，对一旁的守卫说道，“让无人机以他们的车为中心，继续向城区搜索。” 他说完，蹲了下来，伸出手接过对讲机。 男人将手枪抵在托尔的下巴上。 “考虑一下——看在你曾经是我们的一份子，你知道我们很快就会找到他们，我只是出于情义给你选择的机会。” “情义……”托尔看向他，“是因为蝗虫马上就要到营地，指挥官着急让你们回去吧。” 他挺直身子，凑近男人的脸，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是带队的指挥官，这件事拖了这么久……还没有一个交待，你们回去都不好过吧。” 男人似乎被这话激怒了，他的队伍已经在检查火车站，但是根本就没有找到车头带着防空炮的火车。 这让他很恼火，他必须要知道这些人到底把这么大一列火车藏在哪里了。 上一支队伍甚至损失了一台装甲车，如果他们还不能把火车迅速处理掉，那么被吊在城门口上的就是他了。 他猛地起身，抄起铁棍打在托尔的左手上。 猛然间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剧痛让托尔再一次瘫倒在地上，男人蹲下身子，将手枪对准他的后脑勺。 “你们想要和我玩，很好，但是游戏时间到此为止了。” “等等，等等……”托尔忍住疼痛，“我可以告诉他们需要帮助，让他们过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男人忍不住笑起来，“我把对讲机送到你嘴边，你就会告诉他们快跑。” “就这样，什么也不说，他们反而会来查看情况。” 他并不打算把托尔当作筹码打草惊蛇，对于这个叛徒，他也不相信对方会舍命相救。 他满腹自信地将对讲机丢到一旁，接着说：“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火车在哪里，我没有时间去和他们一起玩捉迷藏。” “帮我个忙，也帮你自己，就算他们有能耐把你救出去，你现在也只是一个废人而已。” “我也……最后再说一次，”托尔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不知道。” 对讲机再次响起，这一次，男人一脚踩了上去。 “你不愿意说，那你应该愿意看着我们把你的新朋友们一个个杀掉吧。” 森林的另一头，邵明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对讲机。 距离托尔离开返回越野车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怎么也该走到了。 更主要的是无线电并没有响应。 “不会是营地的人吧？”他看向森林深处，“现在这个时间，对他们来说会不会太晚了。” “我们去看看。”阿斯吉将手中的枪上膛，“也许他们就是让我们认为已经安全了，他们已经放弃了。” “至少证明了我们的策略是有效的。” “我怕他凶多吉少。”邵明跳下货车，“他妈的，如果不是这些烂东西，我们早十分钟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他。”阿斯吉跟上他的步伐，“你听我指示，如果他真的遭遇了意外，那我们肯定要和人交火。” “越野车虽然停在森林里面，但附近都很开阔，可以找地方观察情况。”他分析道，“如果真是营地的追兵，人数和火力都不是一个量级。” 邵明停下脚步，看向阿斯吉。 “但是我们仍然会去，我受够了这群疯子了，指挥官，他手下的卫队，我受够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斯吉呵斥道，“但你冷静一点，不要自乱阵脚，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就在两伙人交锋在即时，他们中的任意一方都没有注意到——一支饥肠辘辘的，干瘦的游荡尸群正在向着越野车的方向走来。 很快，这座连变异体都灭绝已久的小镇，将会变得无比热闹。 第413章 侦查 阿斯吉同样带领过一支小队，他知道追兵还没有达成目标——即找到火车和其他人。 而从托尔加入团队的时间和团队自身安全综合考虑，追兵队伍也不会把赌注全部押在托尔身上。 揣摩清楚敌人是如何思考己方行动的，自然也就可以推断出敌人的行动。 说得简单点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在这种情况下，追兵极大可能已经兵分两路，一队继续沿铁轨搜索，一队守住越野车，等待团队前去查看情况、营救托尔。 邵明和阿斯吉绕了个远路，原本十来分钟的路程变成了一个小时。 他们心里清楚地知道，去的时间越晚，托尔活下来的几率就越低——但救人的前提是自己还活着，冲动和无谓的牺牲并不能换来好结局。 这也正是对方指挥官所希望的，在失去联系后让团队乱了阵脚，冲动行事。 纵使营地派出大军，兵分两路后也不可能将越野车附近几十公顷的树林围得严严实实。 大面积的树林是小规模队伍行动的天然掩体。 阿斯吉藏在草丛中，举着望远镜向越野车附近观察，“没看到有明显的岗哨，他们一定是潜伏起来了。” 越野车停在树林边缘一处被砍伐的秃地旁，阿斯吉当初决定把车停在这里，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自然是森林内难以通行，虽然这里的树林都是人为规模化种植的，但想要让越野车在里面快速转个弯还是很困难。 第二则是此处在地形上比北方的主路低上十米左右，从树林的间隙中可以观察到越野车附近的情况。 这样做的代价自然就是越野车也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那是肯定的。”邵明盯着瞄准镜中的十字线，“也没有看到托尔的踪迹，一个人影都没有。” “或许他们并没有把托尔当作诱饵，而是把‘托尔失踪’这件事当成诱饵了呢？” 听了这话，阿斯吉微微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他，问道：“详细说说？” “他们觉得托尔才加入我们，我们不一定会搭上性命相救，但他的失踪会让我们警觉，派人回到越野车附近查看情况。” “这样一来，无论是我们到越野车附近被俘，还是登上越野车返回火车，他们都能有更好的筹码来和火车对抗。” “后者的前提是他们仍然认为我们没有发现追踪器。”阿斯吉一边回答，一边重新举起望远镜，“我现在害怕的是他们发现附近没有火车经过的踪迹，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行动计划。” 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无人机足够将附近的铁路都检查一次。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邵明问，“敌众我寡，他们还有支援在附近活动，唯一的优势只有敌我双方都在暗处。” “换位思考。”阿斯吉回答道，“如果是你带领埋伏的队伍，你会怎么做？” 邵明快速思索了一番。 “藏在车里？留一个两人在车内，其余人在附近警戒，这样出了问题也能够快速回援，拖住敌人等待增援。” “没错，围点打援。”阿斯吉点点头，“他们不可能来几百号人，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寻找火车，十来个人的防御肯定会有空隙——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绕路来这里吗？” 邵明回答：“因为这里和城镇是相反的方向——不，这里是他们来的方向，他们肯定已经检查过了。” “也就是说这边的防守会更空虚一些。” “没错，我再问你，你刚刚说了他们可能并没有把托尔当作诱饵，而是把‘托尔失踪’，或者说是越野车当作诱饵，那我们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 邵明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救托尔逃命啊。” “很好，那么我们达成这个目标，最重要的是什么？” 邵明答：“是找到托尔的位置——但是我们在这里盯着越野车，怎么能找到他的位置？”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阿斯吉接着说：“我观察了一下树林的走向，这是一片人为种植的经济林，东西密，南北疏，东西之间两棵树的距离在10米左右，南北则是15米上下。” “也就是说，最好的观察和射击位置两排树中间朝正东西南北方向，而斜方向上则由于层层叠叠的树木阻挡成了一个盲区。” 邵明恍然大悟，“所以敌人应该都集中在视野开阔的正方向？” 阿斯吉摇头，“恰恰相反，敌人不是傻子，斜方向盲区多，哨兵也多。” “仔细观察，一定能发现伏兵的踪迹。” 两人静下心来，再次扫视越野车正北方的树林。 追兵带队的指挥官虽然做好了几手准备，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两人非但没有一头扎进包围圈里，反而很有耐心地开始在自己的包围圈外进行侦查。 在阿斯吉专业技能的支持下，二人很快围着对方的“包围圈”跑了好几公里，找到不少埋伏起来的敌人。 他们在一处石头后重新停了下来，阿斯吉将一瓶水递给邵明，对他说道。 “现在把我们刚才发现的敌人位置，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地图……”邵明打开平板，在上面做了几个标记。 看着敌人的分布图，他恍然大悟。 “他们基本上是以圆形布置的防御，正方向是一个人，斜方向两个人，因为这里地势平坦又有规律，所以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来警戒我们，这样就很容易推断出其他几个方向的敌人数量。” 他用佩服的眼光看向阿斯吉，“我们刚才绕了个大圈，直接出现在城市的反方向，原来是为了这个。” 后者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靠近城市的西方和西南方虽然没去，但是人数一定只多不少，然而东南方向的哨兵和其他几个方向相比更少，说明他们一定有后备部队在那边。” “如果我们运气不错，托尔就会在那里，如果运气不好，也能找到他们的后勤补给和车辆。” 阿斯吉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夸赞着说道：“很好，现在看看东南方向哪里是适合停车藏车的地方，考虑到支援速度，距离控制在一到两公里左右。” 第414章 直捣黄龙 孙子兵法有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 显然追兵的指挥官是没有看过孙子兵法，包围的人数即使仅针对邵明和阿斯吉两人也远远达不到十倍之多。 再加上追兵现在还不能确定火车主力是否在附近，这个包围圈毫无疑问是漏洞百出。 但两人现在的状态也算不上多好。 四处分布的岗哨加上森林间平坦的地形，让他们不得不十分小心自己的一举一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出搜寻的队伍最终也会回到这里，届时他们可能真的就要面对十倍于自身的敌人。 况且太阳已经经过头顶，饥饿感开始逐渐拖慢他们的脚步。 好在东南方的停车点并不算多，两人靠着指南针在树林中小心翼翼地穿行。 邵明正在低头查看手中的平板检查地图，却突然感到肩膀一沉，阿斯吉的低声提醒立刻传来。 “快趴下！” 虽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立刻和阿斯吉一同趴下，灭掉平板的亮光。 树林中重回安静，没有了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嘎吱嘎吱”声，总算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阿斯吉指了指远处的树木间隙，那里赫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看来我们的判断出了点小问题——东南方向并不是他们守备空虚，而是故意留给我们的。” 围三阙一，很经典的包围战打法，既能让被包围的人丧失战斗意志想要逃跑，又能让支援者找到一个“生路”，在那里跳进埋伏圈。 守卫的军官同样来自军队，这次不光是能力体力上的交锋，还是耐心和智慧的对撞。 邵明只觉得头又开始痛起来，这追兵一点也不好对付，“那我们不是在往火坑里跳吗？” “并不，我相信我们对他们停车点的判断没有问题，只是如果这里有人……” “那么等会无论我们做什么都要尽快了，”邵明接着他的话说道，“我们距离停车点还有七八百米……那他们可能离那边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阿斯吉只是回了一句：“值得一试。”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问题。 两人继续前进了几百米后，果然在树林边缘一片被砍伐的林地中发现了车队。 没来得及运走的木材堆放在林线旁，成了天然的半胸墙，正好将车队围在中间。 和上一次伏击歼灭的配置基本一致，或者说，这支队伍就是上一次没有出现的那些人。 除了ot64和一台越野车外，还有一台长得高大凶猛的titus轻型反地雷装甲运兵车。 从载具上看，这支队伍的人数总共在30几人逼近40人。 但由于任务众多兵力分散，留在装甲车附近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一人坐在titus的车顶上面朝公路方向，两人正在中间的空地处操纵无人机，他们的身旁还站着两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 还有两个守卫朝向其他方向，面对二人的只有一名哨兵。 两人刚观察清楚兵力分布，刚好看见他们架起一个看起来浑身是伤的人走到车后，没了踪迹。 “那是托尔。”邵明立刻紧张起来，他快速思考了一下，“装甲车右侧只有一个人警戒，你帮我盯着，我想办法摸过去。” 阿斯吉马上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两个人去一样危险。”邵明显得有些急了，“你观察，我行动，这样还可以降低我的暴露风险。” 阿斯吉看起来很犹豫，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在生死存亡利益当先的关头，这杆秤将决定谁会被放弃。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过去这么久了，不排除他们会把他转移走了——或者其他人回来了？那我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阿斯吉最终松了口。 “解决掉那哨兵以后给我打个手势，我会把顶上和中间的人解决掉，他们的注意力肯定会被我分散，你可以趁那个时间把托尔救出来。” “如果出了任何差错，我也会立刻朝他们开火，你要不惜一切往我这里跑，明白了吗？” “好。”邵明点点头，起身欲走。 阿斯吉一把拉住他，“无论有没有救出托尔，不要把自己卷进去了。” 和之前的树林没有太大区别——毕竟都是人工种植的，这里同样也有不少的盲区供他移动，和车队的距离很快就缩短到百米左右。 阿斯吉在望远镜中紧盯车队附近的一举一动，留意着那名哨兵的朝向。 戈登趴在他身旁，揣着手手一起紧盯着前方。 “行动。” 他一声令下，邵明迅速从树后蹿出，猫着腰跑向下一棵树后。 这些高大的乔木已经可以容纳一人藏在其后，如果不是变异到来，恐怕都难逃被砍伐的命运。 那名守卫的注意力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他走向一边，刚好被一棵树木挡住。 阿斯吉心中暗叫不好，因为邵明此时距离守卫已经不足50米。 “隐蔽！” 他急忙提醒道。 望远镜中，邵明紧紧贴在一棵树后，一动不动。 重新向前搜索，那名守卫终于重新出现在视野中。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东西，似乎是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什么。 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手中的东西吸引。 邵明急忙向着下一棵树转移，现在只要那名守卫回头，必然会看见树林间跑动的他。 阿斯吉那颗饱经战火洗礼的心脏也快速跳动起来，他将步枪准心套在那名守卫身上，随时准备开火。 好在那守卫似乎对手中的东西很是宝贝，他一边蹲下身子一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什么东西，彻底消失在木材堆后。 邵明握住冰镐，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另一只手也已经掏出手枪，准备射击。 他猫着腰，每一步都格外小心，慢慢摸到那名守卫身后。 后者正蹲在地上，细心地用剪刀裁剪一块绷带。 但邵明没有那个心思去管他在做什么。 他吞了口唾沫，对着那最脆弱的后脑勺挥动镐头。 守卫应声倒下，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从他手心中跑出，一瘸一拐地向着另一侧跑去。 在装甲车的遮挡下，其余人都没注意到这小小的响声。 第415章 三方混战 邵明本想挪动一下尸体，又怕惊动了十米开外的其他人。 正当他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时，一阵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声突然从装甲车旁传来。 他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那动静分明就是向着这里而来，虽然听不懂捷克语，但能够大概猜出是在呼唤这名倒在地上的守卫。 此时的他根本无路可躲，只要离开装甲车的掩护，必然会被其他人发现。 “有一个人过来了。” 阿斯吉的话几乎是同时从耳机中传来，如同一把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在短暂的思索过后，他将身体紧贴在装甲车旁，举起手枪对准车尾。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似乎立刻就要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随时准备开火。” 阿斯吉再次说道。 寂静的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邵明将手放在扳机上，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臂。 别过来…… 他在心里默念，调整自己的呼吸。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另一名守卫出现在车尾，他刚转头，就看到瞪着双眼的邵明。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倒是很识趣，立刻抬起双手远离自己腰间的枪，紧接着摇了摇头。 邵明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指，他松了口气，摆摆枪口，示意到装甲车后面来。 那人这时才发现地上躺着的尸体，脑浆混合着血液正从后脑勺的缺口中流出。 他的眼神瞬间被惊恐和痛苦覆盖，紧绷的双手难以表达他内心的煎熬。 邵明将枪口对准他的头，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绷带，示意他转过身跪下。 眼泪已经从这名守卫的双眼中流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怕死，还是为了自己的朋友。 邵明解开他的背带，将那把cz805取下来放在一旁，又扯出他腰间别着的手枪和胸前的匕首。 确认对方手里已经没有攻击武器以后，他才用刚刚捡起来的绷带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他将手枪顶在那人背上，小声问道。 “我们的人在哪里？” 后者显然不懂英语，他只是木讷地摇着头。 此刻的邵明在高压之下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紧张的氛围让他没办法清醒地思考，只是又愤怒地低吼了一句。 “我们的人在哪里？” 突然，变故再起。 车后的人们开始对话，嘈杂的声音从他们的对讲机中传来。 这里可是敌人的大本营，没有太多时间给他浪费。 “他们开始移动了。”阿斯吉传来报告，“他们……他们可能要去开装甲车。” 邵明知道自己现在躲无可躲，刚刚解决第一名守卫已经用光了他的所有运气。 现在其余人的注意力都被装甲车吸引，他根本不可能穿过空旷的停车间隙，转移到另一台车后。 他拉起那名俘虏，将他挡在自己身前，对准车头。 ot64虽然长得很像btr60，但却是前置发动机设计，不同于btr系列开在两侧的车门，它的车门开在了尾部。 除此以外，驾驶员和副驾驶的位置还有一个顶盖可供进出，驾驶位左右两侧的装甲板也可以打开。 对驾驶员来说，上车的方式不止从车尾进入那么简单。 但邵明不知道这些，他盯着车头只是因为有阿斯吉帮他看着车尾。 踩在木头上的脚步声很快变成了踏在钢板上的声音，有人正在爬上装甲车。 他立刻调转枪口，那名被抓来当肉盾的守卫瞅准机会，突然用肩头撞向邵明的下巴。 这一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只感觉到头晕目眩。 打斗声立刻吸引了爬上车顶的驾驶员的注意。 他在此时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车后应该有两名自己人，他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向车下张望，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目标竟然会摸到这里。 看到被绑住双手的同伴和一名陌生人，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放在枪套里的手枪。 与此同时，邵明也举起了手中的枪。 枪声响起。 紧接着，远处的树林中也传来一声枪响。 阿斯吉开火了。 坐在车顶上的哨兵应声倒下，两名无人机操作员刚放下操作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又被放倒一个。 另一个人立刻趴下，连滚带爬地跑向车后。 留在车队附近的八个人现在还剩三个。 但阿斯吉已经没办法在瞄准镜中找到他们的位置了。 他立刻提醒邵明：“两个在你右前方外侧，一个在你近处！” 后者立刻抓起身边的俘虏，愤怒地将他拉向车后——刚才需要俘虏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托尔被关押的具体位置，现在已经开始交战，也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肉盾。 几乎就在同时，那名无人机操纵员出现在了前方的越野车后。 他慌不择路地从titus和越野车中间钻出来，刚好出现在邵明眼前。 后者立刻开枪，未经瞄准的射击让子弹撞在越野车上，打碎了一扇车灯。 操纵员立刻缩回身子，蹲在车的引擎盖前。 邵明又朝着越野车开了两枪，紧跟着向后退去。 装甲车再坚固，再大个，也只能挡住来自正面的攻击，但现在敌人都已经出现在两侧，继续留在这里显然是不明智的。 他对着越野车压制射击，抓着俘虏快步向后退去。 没有一丝犹豫，整个右边都完全放心地交给阿斯吉处理。 两人很快退回到木材堆后，看着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俘虏，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紧接着对准他的右手就是一枪。 “我他妈给过你机会了。”邵明说着，换上一个新的弹匣。 现在他暂时没办法制造麻烦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耳边，他将手枪揣回枪套，端起步枪。 枪声从近处响起，邵明不由得脖子一缩，紧靠在木材堆旁。 生命只有一次，拉出去对枪在游戏里都不是什么好主意，更别提现在。 然而他发现子弹并没有打在自己身边，也没有打向阿斯吉的方向。 他试着探出半边脑袋，却发现右前方的一名守卫正在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射击。 “喔不……”阿斯吉很快也注意到了异常，他顺着向前看去，出现在眼中的竟然是森林中密密麻麻慢跑而来的身影。 “丧尸来了。” 第416章 争夺 “那你快过来！”邵明急忙对阿斯吉喊道。 现在这些饥肠辘辘的变异体不一定能跑过全力冲刺的人类，但双方的耐力肯定不在一个级别上。 这不是楼房林立地形复杂的城市，在规整空旷的树林之内跑上半个小时，最终也会被尸潮吞没。 倒不如拼一把，冲进那台ot64装甲车里，倒还可能有机会活下来。 但现在盯着装甲车的可不止他们。 他刚站起身，两发子弹就打了过来。 右前方的两名守卫正在向着装甲车靠近，其中一人不断向尸群射击，而另一人的枪口对准的正是自己。 邵明急忙缩回身子，在脑海中盘算应该怎么做。 现在他们已经暴露在了掩体外，但阿斯吉也在向着这边赶来，肯定是没有办法提供支援的。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阿斯吉的方向，只能期望他们没有看见树林间跑动的身影。 唯一的优势是装甲车离自己只有几米距离，无论那两名守卫想要怎么做，都要在他面前打开后车门。 他回头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俘虏，那人似乎已经缓过劲来，正用左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右手手掌。 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指望他能够当个肉盾威胁对方了，面对两个只想逃命的人，理智是不可能战胜他们对活命的渴望的。 好吧…… 邵明躬起身子藏到木材堆后，从兜里摸出冯予笙给他的那面小镜子。 和阿斯吉一起被困在地堡里的时候后者曾用过这面镜子观察过掩体外的情况，但现在身上没有口香糖，只能冒险用手将镜子伸出去。 他找了找角度，不是为了观察跑来的两名守卫，而是为了观察尸群的位置。 它们大概还有个两百米的距离才会冲上公路，从公路到装甲车也还有个四五十米的距离。 实际上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他还没来得及多观察一下尸群的规模，一连串的子弹就打在了身后的木材堆上。 溅起的木屑四散飞去，好在木头足够多足够粗，不是几发5.56子弹能够对付的。 对方虽然没办法直接干掉躲在木材堆后的自己，但火力压制足够让自己抬不起头来。 转移位置也只能向着装甲车前方转移，那就彻底丧失了优势位置。 只要他们跑进装甲车，那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摸出一颗手雷，但几台车的遮挡又让他把手雷放了回去。 在根本看不到环境和目标的情况下抛雷，要是撞在车上被弹开，最终被炸死的是谁还不一定。 还是留给自己比较合适，总比被变异体活生生地撕碎吞下去来得痛快。 一旁的俘虏看着邵明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雷，瞬间心如死灰。 他又觉得机会来了，挣扎着爬起身，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自己绊倒，摔倒在地。 被捆绑的双手自然帮不上什么，整个人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邵明看了他一眼，他现在没有精力去管他。 枪声从两阵变成一阵，但是子弹打在木头上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装弹的人是负责对付丧尸的那一个。 对方足够聪明，他并不是一直扣住板机不放，而是隔几秒钟再点射一次。 这样邵明永远也猜不到他的枪里到底还有没有子弹，也不知道下一发子弹何时会打来。 右前方的两名守卫已经快到装甲车后，他们的枪声感觉已经近在咫尺。 必须要做点什么给自己创造机会了。 他往后靠了靠，稍微远离了木材堆，朝着外面胡乱开了几枪。 这果然打乱了对方的阵脚，加上他们已经靠近装甲车，心里也已经慌张起来。 前有尸群后有敌人，没有人比这两守卫更着急的了。 密集的子弹开始袭来，正中邵明的下怀。 他在心里估算着对方的子弹数量。 虽然没有上手摸过cz805，但看那个和其他突击步枪相似的弹匣，现在也只能算作是30发。 弹壳弹出撞在装甲车的铁板上，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响声立刻被枪声覆盖。 就在这时，对方突然停止了射击，紧接着传来焦急的喊叫声。 他知道负责压制他的人已经打光了子弹。 机会来了。 邵明两腿发力同时降低重心，整个身子瞬间倒在下，侧躺在地上。 身子的位置刚好超过木材堆的掩护。 一名守卫已经拉开车门正准备登上装甲车，而另一人则慌张地摸出弹匣准备装填。 看到突然出现在地上的敌人，他眼中的惊慌立刻被一股绝望填满。 就差几秒，他手中的步枪再坚持几秒就能让两人躲进装甲车。 子弹从邵明手中的枪口射出，弹头划破空气，发出爆裂的啸叫声。 两名守卫纷纷倒地，他们几乎都是下半身中枪，无力地瘫在地上。 邵明快速揣回手枪抬起步枪，将枪口对准倒在地上的二人。 其中一人还想去摸自己身旁的枪，他的手刚刚伸出去，邵明就立刻扣下扳机。 他端起枪走向装甲车，从敞开的后门中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托尔。 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昏死过去。 但现在还不是检查托尔状况的时候，尸群趁着这段时间已经冲上了马路。 “阿斯吉，你到哪里了？”他立刻调转枪口，对着冲来的变异体们开火。 “我马上就到，还有两三分钟。” “两三分钟……” 邵明看着50米开外的变异体，它们的脸上可没有写着“两三分钟”。 冲在最前面的变异体被刚才阿斯吉击杀的守卫尸体吸引，暂时争取了一点时间。 其余的变异体继续向前，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突然，装甲车里传来一声闷响。 他急忙转身，却看见刚刚那名躲起来的驾驶员从顶部舱盖跳了进来。 “漏，漏漏漏！”驾驶员连忙挥手，示意自己手中没有武器，“漏，冻徐特，别开枪，漏漏。” 这下轮到邵明着急了。 “你过来。”他又不敢挪开视线，又害怕尸群冲来，一时间分身乏术。 驾驶员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在枪口的威胁下，还是来到了门旁。 “拿着。”邵明将步枪塞到他手里，将他推到门口。 第417章 统一战线 糊里糊涂的驾驶员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面对着一大群扭曲走来的变异体和身后的枪口，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还不开车逃走，但也很容易做出选择。 他把枪架在门沿旁，开始朝着尸群射击。 邵明一面将手枪对准驾驶员确保他乖乖听话，一面从地上捡起来一把cz805跟着向尸群开火。 他必须要坚持到阿斯吉跑过来才能离开，面对着汹涌而至的尸群，一杆枪的火力是不足够的。 直接发动装甲车冲进树林接人毫无疑问会撞向车旁堆放的木材堆，这些捆绑在一起的有一人粗的木头在速度不够的情况下贸然冲上去反而会让车被卡住。 这可不是履带式的装甲战车，纵使ot64拥有独立悬挂，可以通过23度的边斜坡和两米宽的壕沟，但底盘高度还不足够让它在这种高度的障碍物面前畅通无阻。 但此时邵明的脑海里并没有这些观念，在刚经历了枪林弹雨又马上迎来尸潮的情况下，他的大脑已经快短路了。 脑子里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是机械式的想要坚持到阿斯吉跑过来。 瞎猫碰上死老鼠，也是一种运气。 “你在哪里了？”他焦急地通过耳机询问，“我们快顶不住了！” “啊莫，啊莫！”驾驶员回过头来，对他挥舞着手中的弹匣。 邵明抽出两个弹匣塞到驾驶员手中，后者还没来得及插上，一只变异体突然从车顶上蹿了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慢吞吞的普通变异体，这是一只跳跃者。 驾驶员躲在车内架枪躲过一劫，而离车门较远的邵明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直接被变异体撞倒在地，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枪也因为疼痛跟着脱手。 跳跃者自然是不会给他愣神的机会，只是片刻，钻心的疼痛就从肩膀传来。 他本能地想要把身上的怪物推开，反而帮助了变异体的撕咬，越是挣扎，肩头上的疼痛就越是剧烈。 冰镐被变异体压住，他急忙伸手去摸手枪，就在这时，一声枪声响起。 扑在邵明身上的跳跃者头顶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枪眼。 他回过头去，看到的不是阿斯吉，而是那名俘虏。 他的嘴唇已经因为失血而发白，开完枪的手不住颤抖着，另一只被绑在一起的手还在往外淌着鲜血。 邵明将尸体从身上推开，抽出身前的小刀丢到他脚边。 此时的尸群已经近在咫尺，倒下的同伴丝毫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邵明甚至来不及起身，咬牙忍住肩上的疼痛，抄起身旁掉落的步枪就开始射击。 手中的枪很快哑火，他连忙从一旁的尸体中抽出一个新的弹匣换上。 就在尸群已经要将几人淹没时，又一阵枪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阿斯吉终于到了。 邵明将手中的步枪扔进车内，摸出冰镐朝着跑来的变异体头上挥去。 “快啊！” 他大声喊道。 这只变异体刚刚倒地，他又扯出镐头，反手向另一只变异体横扫过去。 锋利的镐头从太阳穴狠狠插进，头骨碎裂混合着脑浆爆开的声音盖过了尸群沙哑的低吼声。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邵明的防弹衣后，一把把他拉进车内。 他踉跄着坐在地上，只看见阿斯吉正在他身旁不停地向着涌来的变异体们射击。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阿斯吉身旁钻进来，那是戈登。 “站起来小子！”阿斯吉大喊，“仗还没打完呢！” “妈的……”邵明掏出手枪，装甲车内的阴影和车外的阳光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但阳光之下的却是狰狞的变异体。 引擎的咆哮声传来，钢铁的怒吼让血肉之躯黯然失色。 驾驶员已经在众人的掩护下进入了驾驶室。 八个车轮旋转起来，前四个车轮带动着车身冲进尸群。 阿斯吉两个点射打掉挂在车门上的变异体，邵明趁机拉过车门关上。 在密不透风的装甲车中，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包围了几人。 “看到了吗，丧尸永远不可能比子弹跑得快。” 阿斯吉刚说完，痛苦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刚刚的全力冲刺和射击已经让他断掉的肋骨撕扯到胸腔的肌肉。 邵明急忙上前扶住他，嘴里嘀咕了一句。 “如果它们不会转弯就更好了。” “丧尸救了我们一命。”阿斯吉气喘吁吁地扶着装甲车侧壁坐下来，“如果不是它们，我们可能会被困死到他们的支援赶过来。” 邵明转头看去，那名俘虏正在用刚刚捆绑他的绷带颤抖着包扎自己的伤口。 “我来吧。”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自己的包里摸出急救小包。 “啊漏漏漏漏……” 驾驶员突然惊呼起来，他着急地声音从炮塔篮前面传来，“上面，上面，门！” 邵明还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头顶上的“天花板”突然一下就被拉开。 在ot64的车体后半部分顶部有两块可以打开向外射击的装甲板，按理来说，只能从内部打开而不能从外面拉开。 但装甲板上有两条竖起的挡雨排板，车辆突然加速，让一只挂在外面的变异体在被摔下去的同时带开了装甲板。 刺眼的光线让车内的几人一时间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双眼还没适应光明，一只变异体就从上面头朝地地摔了进来。 阿斯吉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脚将它踹到另一边，那只变异体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后脑勺就结实地挨了一枪托。 但胸部撕裂的疼痛让阿斯吉又倒回了座位上。 这时，一直悄无声息跟在阿斯吉身旁的戈登直接扑了上去，一口咬在那只变异体的脖子上。 重新关上顶盖，众人总算可以喘口气。 在装甲车的冲撞下，尸群很快被扔在后面。 紧跟着被扔掉的，还有远处传来的枪声。 剩余的守卫已经和尸群交上火了。 装甲车钻进树林，在确认附近安全后停了下来。 “你们……走吧。”驾驶员在他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英语储备中搜索，“僵尸，吃了，他们……你们，走。” 邵明和阿斯吉对视一眼，看向一旁的俘虏。 “走吧。”后者从嘴里吐出来几个单词，“我们战斗，没有意义。” “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走的。”邵明比划着对两人说道，“你们的任务失败了，回去不会被指挥官惩罚吗？” “漏。”驾驶员摇了摇头，“墙，安全，不走——队长死了，指挥官，不会……打我们。” 第37章 猫的一天 猫的一天是从下午开始的。 阳光从窗间的缝隙透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味道的青草香气。 这种味道对傻乎乎的人类来说几乎等于没有——但在猫那超乎人类十倍嗅觉的、干干的鼻子里，却是一种淡雅清新的香味。 稀里哗啦的水声从车外传来，猫懒洋洋地支起脑袋，眯起眼睛向外看了一眼。 其实猫什么也看不见，它还太小、太矮，车窗太高、太远，得站在桌子上才能看见外面。 但它知道，那是曹喆正在洗车。 在水声中，困意再次袭来，猫放下脑袋，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很快，水流就冲刷到了猫的窗外。 它撅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柔软的前爪分开，仿佛全身都在用力。 猫站起来，又躬起身子，仿佛这样才能驱赶它身子里的倦意。 看来是没办法继续睡觉了。 猫一边想着，一边跳下床，优雅地从房门中间溜出去。 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来来回回，在狭窄的车厢中穿行。 但对猫来说，这可是一片广阔的空间。 它贴着墙边慢慢走着，来到自己的房间里。 水盆就在旁边，里面装着昨天晚上倒好的水。 它将两只前爪搭在水盆边缘，伸出脑袋用带刺的舌头卷起盆中的水喂入嘴中。 狗粮独特的味道就在一旁，自从大狗被带走以后，这里就只剩下一点点给它吃的狗粮了。 但是猫不喜欢。 猫喜欢那种有鱼腥味道的，一条一条的食物。 或者是装在罐罐里也可以。 再不济，也要大狗回来，大狗碗里的粮就是要比自己小碗里的好吃。 哪怕它们是一模一样的。 猫回到走廊，竖起尾巴走向餐车。 忽然，猫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痒痒的。 它停了下来，用后腿挠了挠脖子。 “你真是和狗一起长大的。” 猫被突然的说话声惊住了，它转过头看去，后腿还愣在空中。 那是琼斯，琼斯举起手中的相机，把猫呆头呆脑的样子拍了下来。 猫有些不满，它决定不理会这个冒犯的人类，继续向前走去。 爪子上柔软的肉垫让猫发不出一丁点脚步声。 它在悄无声息中穿过卧铺车厢，看到餐车上安放的桌椅，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猫跳上座椅，又反身跳到桌子上，再走到桌边，一跃而起，站在了座椅靠背上。 它骄傲又自豪地挺起胸膛，觉得自己可真厉害，已经是一只大猫了。 不过也只有它这么认为而已。 猫开心地跳到下一张桌子上，又跳上下一个靠背，桌子、靠背、桌子…… 仿佛是在山间越野。 好玩极了。 可惜越野赛道只有这么长。 猫从靠背上下来，它看到了靠在杂物车厢车门旁的网球。 猫伏低身子，进入战斗状态。 这是它的死对头，一个你越是打它，它跑得越快的讨厌家伙。 猫慢慢溜到车厢连接处，一个飞扑，将球按在身下。 出色的一击。 它用还没换掉的乳牙狠狠咬在球上，但突然，身旁有几个人急匆匆地向着卧铺车厢走去。 猫好奇地抬起头，没想到脚下一滑，把球给推了出去。 好哇，居然还敢负隅顽抗。 它再次飞扑，将球牢牢抱在怀里。 身旁的人们似乎很着急，猫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喵呜～” 它奶声奶气的可爱叫声并没有叫住人们。 猫很奇怪，它也跟了上去。 里兹站在最后一节卧铺车厢前，面露难色。 “我们得想办法处理尸体。”他小声说道，“无论托尔怎么想，我们都不能把这具尸体留在车上。” “喔天呐。”山田凉捂住脸低下头去，“托尔和他们一起去帮我们引开追兵，连自己朋友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 “或许这正是他希望的。”冯予笙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搂到怀里，轻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们帮他安葬好他的朋友们，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轻微的啜泣声传来。 猫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它只知道房间里的气氛有些糟糕。 还有一种……死亡的味道。 猫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它还是一只小猫，它好奇地走到房间门口，向着里面张扬。 床铺上那两个不会动的人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层白布覆盖在他们的身体上。 突然，两只手伸到了猫的肚子下。 呜呼—— 猫的心里觉得很好玩，自己一瞬间飞了起来，眼中的一切都在快速下降。 它感觉自己的身子被转了过来，一张大脸出现在眼前。 “你，不能在这里。”冯予笙把猫举起来，抱在怀里。 这里好温暖。 猫享受着怀抱，也便不再好奇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起走回餐车中。 “你们商量好怎么办了吗？”兰伯特站在吧台后，担忧地发问。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冯予笙把猫轻轻放在吧台上。 “就在这附近把他们安葬了吧，尸体留在车上，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会给大家很大的压力啊。” “是啊。”兰伯特叹了口气，停下手中擦拭杯子的动作，“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说，明和阿斯吉是为了留下托尔才去救他们的吗？” “我相信他们不是的。”冯予笙听起来有些犹豫，“但是这个车上，也没有比我们更了解他们的人了。” 猫回头看了看，他们都不愿意和自己玩。 它从吧台上跳下，晃晃悠悠地走到窗前。 它坐了下来，尾巴慵懒地搭着，看着湛蓝的天空。 猫知道，人们今天不会再理他了。 整个下午，人们都在忙着处理那两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猫又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回到床上。 在猫的半梦半醒间，太阳完全落山。 冯予笙回到房间。 阿斯吉走后，猫就和她一起睡了。 她今天看上去很累。 猫睁开眼睛，看她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发呆。 它站起身，走到她的大腿上。 冯予笙抚摸着猫的身体，将被子拖过来盖在身上，慢慢躺下。 猫满意了，它把爪子放在她肚子上盖着的被子上，慢慢踩着。 猫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真舒服啊。 猫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第418章 分别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我们送回车那里去吗？” 驾驶员发出一声疑惑的“啊？”，也不知道是因为炮塔吊篮阻挡听不清还是因为他听清了但是听不懂。 邵明只得提高嗓门。 “车，车，能理解吗？” “瓦特？”驾驶员还是不能明白。 “该死……”邵明挤到炮塔座舱里去，想要给他比划。 ot64的内部在最开始并不是连通的，发动机位于驾驶室和乘客舱中间，将车体切割成了前后两部分。 而在后续的改进型号中，由于车体中部增加了炮塔，一条小通道也将驾驶室和乘客舱连接。 但这里仍然很狭窄，驾驶员想要一边在遍布障碍的树林中穿行，一边回过头来看后面的人打手势是不太现实的。 处理好俘虏手上的伤口，阿斯吉转过头来问道。 “你的平板还带在身上吗？” “当然。”邵明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平板，“不过这上面可没有离线翻译。” “我知道。”阿斯吉接过平板，打开地图。 他先是找到这座城市最显眼的地标——也就是那座足球场，再从足球场开始向树林的方向寻找。 找到停车点，他在那里做了标记，又用画笔工具在上面画了个箭头。 语言可能不通用，但以符号的形式来体现显然更通俗易懂。 邵明理解了这是要做什么，他看向生死未卜的托尔，担忧地问道。 “他怎么样了？” “还活着。”阿斯吉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在地图上规划路线，“但是两只手全断了，有持续出血——至于挫伤淤血……就更多了。” “我简单给他处理了一下，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啊。” 邵明看着托尔，几小时前他还生龙活虎处理蛇肉等着喝白葡萄酒，现在他已经没办法举起酒杯了。 纵使他们不来救托尔，这个营地的叛徒也会成为一个双手尽断的废人。 他的双腿还能活动，也许他会在树林中醒来，但仅靠着这一双腿，只能被丧尸生吞活剥。 给了他逃跑的机会，却没有给他生的机会。 他看向一旁的俘虏，目光如炬。 俘虏虽然只有很低的英语水平，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也能看出是在说关于托尔的事情。 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对邵明二人来说，到此为止吧。 “好了，你拿给他吧。”阿斯吉做好标记。 邵明接过平板，递给驾驶员。 后者点了点头，眉头却没有松开。 “他们在这里，呃，他们……我，我们……嗯，我们的人。” “我知道。”邵明点头，比划了一下，“他们去对付丧尸了。” “啊，脏比，脏比。”驾驶员看向平板，“但是……不保证，他们走了，全部。” “我知道……”邵明觉得有些头痛，“呃，我们，先看看——从城市，城市，很多房子，看看，理解？” “啊……” 驾驶员似懂非懂，但交谈也就到此为止。 因为又有只跳跃者落在了车顶上。 头顶上传来的闷响把车内众人吓了一跳，虽然他们不可能挠破几公分厚的铁皮，但一直挂在车上显然是没办法让人下车的。 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加入这场派对。 好在这是装甲运兵车，车体周身遍布射击孔，头顶上还顶着一挺14.5毫米口径的机枪。 邵明立刻回到炮塔下方坐直身子，但面对眼前复杂又古老的操纵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拉那个。”俘虏虚弱地说道，“左边……” 他把手挪过去。 “不，不，左边。” 他把手又挪了一下。 “对……左和右，还有右边……呃，轮胎，上和下。” 轮胎？ 邵明低头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是一个圆形的手柄，长得确实很像加粗后的自行车轮胎。 由于ot64采用了和btr60\/80相似的半球形炮塔设计，作为主武器的机枪实际上与炮塔连接在一起，成员需要通过旋转炮塔的方式来瞄准武器。 邵明从潜望镜中向外看去，这狭窄的视野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更不提这冷战时期的老东西连个垂稳也没有，地面稍微不平就能晃得人晕头转向。 他拉动操纵杆，转动炮塔。 “我看不见它们……” 敲打声再次从车顶上传来，这次明显是炮塔后方。 但等他转过去，又什么都看不到。 “妈的……喜欢躲猫猫是吧……” 他抬高炮塔，果然看了一只手抓在了枪管上。 “怎么开火？！” 俘虏没有说话，而是用力踩了一下。 邵明跟着踩下去，他的脚踩到了一个踏板一样的东西上。 巨大的枪声立刻传来，子弹瞬间打落一片树叶。 那只跳跃者的手立刻消失，没了踪影。 乘员舱内的两人跟着动静抬起头来，那只跳跃者似乎跑到了侧面。 “在这边！” 阿斯吉打开射击孔，但射击窗口转瞬即逝。 这种狭小的口子自然谈不上多好的视野，他急忙跟上去打开下一个射击孔，但只看到一道黑影遮蔽了外面的阳光，又快速消失。 “呜……” 戈登似乎捕捉到了车外的动静，他的喉咙发出威胁的低吼，紧紧盯着装甲车左侧。 “左边！”阿斯吉喊道。 邵明拉动操纵杆，炮塔向左转去。 他果然捕捉到了一个黑影。 枪声再次响起，一阵鲜血喷涌到潜望镜上。 没过多久，装甲车慢慢停了下来，暴躁的引擎声也慢慢平静。 “好了。”驾驶员说道。 阿斯吉从射击孔向外看去，越野车就在旁边，附近也没有其他动静。 他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好，得把他背起来才行。” “没问题。”邵明说着，准备上手。 “有问题，”阿斯吉接着提醒，“小心一点，他两只手臂都断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托尔扶起来，送到邵明背上。 他没有意识，也不能拉住双手，随时都有种要从背上滑下来的感觉。 戈登在一旁打着转，但他现在是实打实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再见了。”邵明回头，“谢谢你们。” “再见，”驾驶员挥了挥手，“我也去，接我们的朋友了。” 第419章 苏醒 背起托尔，两人钻出乘员舱。 装甲车加足马力离开，熟悉的越野车出现在车后。 阿斯吉一边帮忙扶住托尔的身子，一边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司机？” “我不知道。”邵明摇了摇头，“他的头上又没有名字。” “啊，那就是运气好咯。” “也许吧……”邵明苦笑，“运气‘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刚才那种混乱的局面，驾驶员能活下来不仅是他自己的幸运。 这种老式的装甲车信息化程度几乎等于没有，复杂的按键和操纵杆足够让没有经过培训的人头昏脑胀。 他不但躲开了邵明近距离的射击，也幸运地躲过了队友的流弹和尸群的袭击。 “他们是真不给活路……如果不是尸群来了，就算我们能够把托尔救出来，带着个重伤员也走不了太远。” “不过尸群又开始移动了……不是什么好兆头。”阿斯吉也想起刚才一眼望不到头的变异体们，“不知道这是个例还是什么。” “有可能……”邵明抖了一下身子，把托尔背好，“有可能是蝗虫影响了他们，也可能是因为城内没有食物了，它们自然就要向外扩散。” “如果有火车的情报就更好了，不知道他们那边有没有再遭遇被清理的城镇。” “等等。”阿斯吉提醒，“先检查车附近有没有陷阱。” “好……” 还没等邵明答应，阿斯吉已经松开了扶住托尔的手。 突然增加的重量把邵明压得呲牙咧嘴的，他急忙撑住托尔，幽怨的眼神投向阿斯吉的背影。 后者围着越野车转了一圈，从车顶的烟雾发射器到车轮的间隙，再到引擎盖里面和轮胎下面，确认没有任何不属于车上的东西。 绊雷，触发雷，追踪器，他们再也不想带什么别的东西回去了。 “检查这么仔细。”邵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远处的枪声还在持续，“时间不多啊。” “安全第一，慌不择路就快速直达天堂去了。”阿斯吉忍住胸口的疼痛，笑着说，“你带着他躲到后面去，在我检查完之前不要靠近开门。” “收到。” 阿斯吉从身上摸出匕首，探了探门缝。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敏锐的目光扫视着车内的环境。 后备箱旁的邵明抬起头来，望向头顶上的太阳。 远处的枪声穿过森林，变成脑海中空灵的回响。 这一切显得是那么虚幻。 那个已经布满灰尘的追踪器从窗口飞出，重重落在一块石头上。 一条裂缝出现在它那原本光滑的表面上。 阿斯吉探出头来。 “上车。” 两人一上一下，将昏迷的托尔送上后排座位。 邵明绕过去开车，见他已经看不见自己，阿斯吉扶住座位，慢慢靠在车门上滑着坐下。 他每一次呼吸，扩张的肺部都会和伤口摩擦。 “我们需要找一座医院。”阿斯吉忍住自己身上的不适，用衣服将托尔断掉的双手垫高，说道，“车上这点应急药，管不了什么用的。” “我明白了。”邵明扶住方向盘，拿起平板打开地图。 附近的城镇距离都不算远，这里已经位于波德平原边缘，城镇分布多而近，人口稠密。 “波兰”一词源于斯拉夫语“pnie”，本意就是居住在平原上的人。 除了前段时间南部与捷克接壤的苏台德山和贝斯基德山附近多丘陵以外，该国的总体地形都是低矮平原。 城镇多，自然也就意味着活下来的变异体多。 文格利涅茨附近虽然有尸群和追兵，但他们互相之间忙于战斗，想来是没有机会理会溜进城里的他们的。 换一座城镇，不一定还有神秘势力清扫城市——如果遇上沉睡的尸群，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只不过装甲车已经前去接应他们，没了目标的尸群可能也会来到城市之中。 大街小巷的空旷维持不了多久时间。 好在这地方本来就不大，城区也是工工整整的井字城，医院并不难找。 “不知道他是什么血型，只有先注射一些生理盐水。”阿斯吉从车上放着的背包里掏出来一张清单，开始记录，“今年夏天温度不高，那些堆放在仓库里没开封的应该还可以用。” “除了止痛药麻醉药和抗生素以外，还可以找点氨甲苯酸之类的止血药。”邵明歪过头说道，“农场学的，我还没忘。” “还不错嘛小子，”阿斯吉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很僵硬。 “看来我这张单子写的有些多余——不过也算是提醒了，你等会儿记得别拿掉了。” 他写好手里的单子，递给邵明。 “不知道他们的药会不会有英语，但英文单词大概是长这样。” “等等，”邵明回过头，“你不去吗？” 阿斯吉迟疑了一下，“我就在这里，看着他的情况。” “如果你需要什么药，我可以帮你带回来，别自己一个人硬撑。”邵明语气严肃，“我去帮你看看，你们俩的骨折都需要重新固定。” “嗯，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 突然，躺在阿斯吉身旁的托尔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看到眼前的阿斯吉，他用尽全力张开嘴，却很难从里面吐出一个字来。 “没事，没事，”阿斯吉急忙安慰道，“不用说话，醒过来就好。” 但托尔仍然坚持，嘴巴艰难地动着。 阿斯吉犹豫了一下，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我……没有说……” “我知道，我知道。”阿斯吉急忙宽慰他，“我们回去了，我们很快就能回火车上去。” 托尔的眼睛又慢慢闭上，他的头无力地耷拉向一边。 “托尔，托尔。”阿斯吉急忙呼唤他，赶紧把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邵明紧张地盯着后视镜，“怎么样？” “还活着。”阿斯吉松了口气， “好。” 邵明点点头，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公路，加大油门。 第420章 血腥 文格利涅茨镇上的医院——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诊所来得合适，算上阁楼总共只有三层楼高，就在一座古老教堂的马路对面。 医院主楼的整体成c形，一条小路从左侧通向被主楼包裹起来的内庭，几台废弃的车挡在了这条小路和一旁的草坪上，就越野车的大小来说，开进内庭不太现实。 车上的大家都经不起再一次撞击了。 “等处理好他手上的伤口，我们就往汇合点赶过去。”邵明一边说，一边将手枪上膛，塞进枪套里。 “我已经在研究路线了。”阿斯吉点点头，“在离开的时候去把油加满。” “收到。” 邵明拿起步枪，打开车门。 小镇的寂静和几公里外森林中仍在进行的“派对”完全相反，荒废的街道让末日的氛围更为浓厚。 在这里，甚至连一点枪声都听不见，偶尔还有一两只鸟儿落在房顶上歇息。 保险起见，邵明还是微微抬起枪口。 他刚看向医院，就在通往内廷的小路旁发现了一座药房。 虽然不认识波兰语，这座小楼也和周围的民居没什么区别，但大门旁醒目的绿色十字是什么意思他还是能看懂的。 短暂考虑了一下，还是医院的优先级更高一些。 毕竟药房里一般可不会有手术工具和更专业的药品。 他踏上医院门口的楼梯，推开一侧的小门。 没有任何意外，医院里一片混乱。 原本用作维持秩序的栏杆已经被推翻，墙上和地上容易染色的地方都有不少深红色的陈旧血迹。 已经白骨化的尸体分散在这个不宽敞的大厅各处，既有医生，也有病人，还有穿着便服的人。 让邵明感到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进行防御的痕迹，按理来说波兰的爆发时间起码晚于英国一周左右，这里的人们看起来却没有做什么准备。 至少是医院里的人们。 无论是楼上随时可能咬人的病人，还是楼外对药品虎视眈眈的镇民，医生们都没有理由留在这里等死。 但这里已经看不出当初发生过什么，他也没空去关心一堆尸体过去的生活。 来到走廊处，他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在平板上安装一个翻译软件。 除了几个指引方向的箭头以外，这座小镇医院的路牌上竟然全是波兰语。 这下好了，只有自己找了。 按照对医院的理解，门口的几个房间不出意外的都是门诊房间，他沿着走廊开始向医院深处走去。 阳光从走廊旁老旧的窗户中透入，中庭就在窗外。 一股血腥味道从走廊尽头传来，并不算浓郁，但足够引人注意。 他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足球场旁的尸体和物资证明了那批神秘人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是很久以前，这里不应该还能闻到血腥味。 如果不是动物，那就有可能是某种变异体。 他举起枪，盯着枪灯照耀出的光晕。 安静空旷却又黑暗压抑的走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在大部分人心里都很容易将医院和痛苦、死亡之类的字眼关联在一起。 邵明自然也是“大部分人”中的一个。 寻着血腥味道，他推开一扇半遮掩着的金属门。 冰凉的感觉迅速从掌心传到心头。 摇晃着的光线射入，这里看起来曾是一座冷库。 里面的柜子还算不少，但基本都被洗劫一空，血腥味道就是从其中一个柜子中传来的。 那个柜子的大小看起来装不下任何东西。 他放下步枪，摸出手枪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拉开柜子。 里面放着一个翻倒的小箱子，一袋已经要流干的血袋出现在其中。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个血袋被划破了一条细小的口子，以至于里面装着的血液一直在以缓慢的速度渗出。 如果说这是那伙神秘人做的，看起来也合理。 邵明放下血袋，松了口气。 一般来讲，这种规模的医院是不可能有自己的血液库的，送到这里的血袋必须要存放在冷冻环境下才能使用。 现在冷库已经停摆了这么久，里面的血液自然是无法使用了。 冷库旁边就是医院的药品仓库，里面不说是一干二净吧，也可以说是啥都不剩。 这半年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造访过这座医院，他们几乎将能带走的所有东西都带走了。 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邵明更在意病房和诊断室的柜子之类的地方，这些地方往往会被幸存者们忽略。 不过好消息是，器材室里的东西几乎完好无缺——大部分人的医疗知识都处于一种只能解决自己感冒的水平，自然也不会来动这些专业的医疗器械。 他们捡起一把手术刀捅进变异体脖子的几率可比用手术刀划开同伴皮肤的几率高多了。 虽然说医院规模不大，但也是镇上唯一一座医院，手术器材该有的都有。 将那些看起来有用的通通打包带走，邵明又在医院里来来回回地搜刮了大半个小时，确认没有什么被落下。 “这旁边还有一座药房，我打算进去看看。”他爬上驾驶室，把背包从座椅中间递给阿斯吉，“医院里剩的东西不多，我相信药房还有个二楼。” 阿斯吉皱了下眉头，接过背包打开看了看。 “这些药品应该足够了。”他翻找检查了一下，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医用手套，“啊，橡胶手套，考虑得很周到。” 邵明示意他往里看看，“还有消毒液，也许能够创造一个尽量无菌的环境吧。”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阿斯吉转头看去，“后舱的空间应该能放下他，旁边的椅子也能够让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消毒吧。” “好。”邵明接过消毒液。 “我需要先帮他清创，再看看能不能把骨头接回去。”阿斯吉说着，掀开托尔手上盖着的衣服，“耽搁了一段时间，希望感染没有扩散。” 邵明看到的是已经断掉的骨头刺破皮肤，暴露在外。 开放性骨折。 “喔，呃……”他看向昏迷中的托尔，“我能帮上什么？” “如果能再找一些清水来就好。”阿斯吉戴上手套，“然后再去隔壁药房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第421章 猫鼬 戈登从副驾驶座位上跳到驾驶位上，跟着邵明向药房小跑而去。 如果有的选，他更愿意和阿斯吉一起待在车上。 不出意外，药房的仓库都被掏空，倒是戈登在里面差点抓住了一只猫鼬。 “这是从哪个动物园里溜出来的。” 邵明看着墙上猫鼬逃跑的洞口，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想回到越野车上的感觉 说得简单一点，在他内心深处和那只猫鼬没有任何区别。 想要逃避。 逃避托尔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逃避自己脑海中肤浅的医疗知识，逃避可能让托尔失去双臂的未来。 无论托尔是因为他们的手术而死，还是因为他们的袖手旁观而死，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只想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药店中再多躲上一会儿。 戈登站在一旁，他不再盯着洞口，而是回过头来看着邵明。 狗子的目光在此刻似乎有些责备，责备他明知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却还要留下。 他站起身。 “我们绝对是第一个用这种家庭电子血压仪做手术的‘医生’。” 邵明将找到的手术服套在自己身上，看向躺在座位上的托尔，“甚至还只能把它绑在腿上。” “如果你不想把他的血挤出来的话……”阿斯吉拿着两个药瓶，由于他肋骨上的伤，他只能半蹲着把身子挺直，“我觉得还不错的。” “所以你现在在干什么？”邵明戴上手套，从座位中间挤过去。 作为一台武装越野车，车内的空间已经比一般的车辆宽敞得多——但作为手术室来说，还是太拥挤了。 “呃，我在尝试找到麻醉药，但是不太认得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波兰语？” “就算是英语也不认识。”阿斯吉将一个药瓶递给他，“包装上本来是英文，他们贴了波兰语标签。” 邵明接过药瓶，上面的标签已经被撕下，露出里面的厂家标签。 “撕干净应该就能看见……呃，成分表。” “战场急救虽然有一部分的缝合工作，但是并不包括这种程度的外科手术。”阿斯吉耸了耸肩，“这通常是医疗兵甚至是更专业的军医的工作，不是我们的。” “通常来讲，我们考虑的更多的是怎么安全把他送进医院，而不是送进医院以后的事情。” “如果有专业的医生就好了，或者好歹能连上网。”邵明看向托尔，“要是治疗不当，他这两只手只有废了。” “那当然是我们都不想的……”阿斯吉小声念着，“如果有书说不定也可以。” 这话倒是提醒了邵明。 “对了，我的平板上面应该有在农场照下来的和手术有关的书。” 他急忙从背包里掏出平板，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裂了一条缝隙。 “应该在……这里。”邵明打开一个名为“外科手术”的相册，里面有相当多的书本照片。 还有几张老爷子留给他的“独门秘方笔记”。 “麻醉药可以使用七氟烷，但是需要呼吸机持续吸入才有效，我在农场学过怎么做一个简易的。” “我们没多少时间。”阿斯吉快速思考，“那就只用止疼药。” 他接过平板，“骨折在哪一页？” “应该是第一百八十张照片往后。” “我找到了。” “好吧，如果按照书上的介绍，他右手受伤的严重程度绝对是开放性骨折，左手是粉碎性骨折。” “我们应当立刻对他的右手进行手术……至于左手，依据具体情况加以判断手术时间。” 阿斯吉念道，“车上应该还有一些敷料，我想可以分出一些来。” “天呐，”邵明抬起半边眉毛，“还好托尔昏过去了。” 他看向托尔的左手，虽然骨头没有刺破皮肤，但手臂已经有了明显的肿胀和淤青，大臂看起来更是已经凹陷下去。 短时间内看上去无法进行手术，如果不等消肿就贸然动刀，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感染。 “右手只有一小节骨头刺破皮肤，我们应到切出一个横向切口将骨头归位，但是旁边有淤血和坏死，还是要清创固定……” 阿斯吉深吸一口气。 “还是要开刀，只能试一试了。” 这场业余的手术很快开始，戈登被关在车外，这只聪明的德牧比他的主人们更会观察危险。 阿斯吉看上去有些紧张——或者说很难不紧张，在这之前两人动过最近似于手术的东西，也只是缝合皮肤。 而现在却要把骨头接回去。 “我看见了……一只猫鼬。”邵明开口，想缓和一下他的情绪。 “哈？”阿斯吉伸出手，“把镊子递给我。” “应该是吧，体型很小像松鼠，脸看起来像猫，棕色的。” “那可能是吧。”阿斯吉接过镊子，“我知道有些人会把这些小家伙当作宠物，也许……是哪个倒霉蛋主人。” “他这里的肉已经坏死了，我要试着给他切下来。” 托尔在伤口外露的情况下倒在草地上，又被扔到装甲车里，几个小时下来不坏死都很困难。 这也是二人不得不在现在为他进行如此高风险手术的主要原因，如果感染扩散，不是吃点抗生素就能压制得住的。 阿斯吉操刀缓缓划开皮肤，破损的毛细血管迅速向外涌出血液。 但很快，他察觉到了不对。 血液正在快速从伤口涌出，绝对不是什么毛细血管的出血量。 “该死，”阿斯吉的声音有些发抖，“应该是动脉血管，我肯定是刺破它了。” 邵明急忙问：“你能缝合吗？” “我可以，抓住他的血管，快。” “哈？” “用你的手指抓住他的血管，快啊！” 邵明屏住呼吸，咬牙将手指插进了托尔手臂上的口子中。 肌肉滑溜溜的质感透过手套，一想到这是活人的身体，乃至是自己朋友的身体，邵明就想要吐在口罩里。 他很快感受到了血液喷涌而出的感觉，指尖碰到了一个又滑又有弹性的东西。 “我不能，我抓不住它，它在往里面缩！” 阿斯吉从自己的医疗包里掏出工具，紧盯着腿上的血压仪，“血压……血压在降低，如果再不缝上我们会失去他的……” “妈的……它他妈好像一条蚯蚓，” 邵明看着自己的手指伸进托尔手臂的血肉中，他的皮肤甚至会因为自己的手指运动而凸起来。 “我抓住它了，我抓住了……” 喷涌而出的血液似乎被止住，阿斯吉长出一口气。 “终于考到我会的题了。” “你知道吗？”邵明盯着自己埋在托尔手臂里的手指，“在给他的左手动手术之前，我们应该去找一只丧尸来练练手。” 第422章 借宿 “要喝点牛奶吗？”邵明将一盒牛奶递给靠在车门旁的阿斯吉，“常温保存6个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种包装的三月份生产的。” “不了。”阿斯吉摆摆手，盯着眼前的平板。 “你需要补充一些蛋白质，鉴于那些……难吃的速食产品，我可不认为我们的营养很均衡。” 阿斯吉笑着放下平板，接过牛奶，“嗯，我倒是没想到我们已经从活命进步到养生了。” “至少我已经开始怀念你做的面包和烤肉了。” “你应该怀念，”阿斯吉将平板放回位置上，“我对我的厨艺还是有自信的。” “托尔怎么样了？”邵明问。 “情况稳定下来了，血压还是很低，但我们也不敢贸然输血。” “你觉得他的朋友们呢？”邵明看向东方，那是火车和家的方向。 “我们会知道的，”阿斯吉回答。“按照这个进度，最少还有五天就能到达汇合点。” “那也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五天。”邵明扯出吸管，“如果我们日夜不停，一个人开四个小时，或许三天就可以到。” “你不是说我们还剩五天吗，时间充足，还是多休息休息吧。”阿斯吉说完，眼神不由得看向车内，“如果他的朋友们……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邵明愣了一下，叹了口气。 “我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把托尔带回他朋友的坟墓前看看。” “希望不会再有人死了。” 阿斯吉抬头看向天空，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 “至少在我们这里不行。” 邵明点点头，“对了，我刚才在收集物资的时候找到一座农舍，或许今晚上可以去那里过夜。” “顺路吗？” “大概要绕行个一两公里左右，我想问题不大。” 阿斯吉拉开车门，将牛奶盒放回车上。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呢？” 越野车很快就到达了邵明口中的那座农舍，幸运的是乡村公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车，一路畅通。 邵明带着戈登一起跳下车，狗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相反，兴奋摇摆着的尾巴只能证明他又能出来玩耍的快乐。 农舍仍然是白墙红瓦的风格，入口的门廊上有花花绿绿的装饰，给这种单调的画面增添了些许装饰。 门口原本整洁的庭院如今已经长满了杂草，不过从围栏里还没有被野生植物吞噬的花卉来看，这里的主人过去一定精心料理过这片不大的花坛。 不过房主看起来并没有要抵抗变异的意思——通常窗户和门被封死以后都会再进行加固，但在这里只是被轻轻关上。 门廊里摆放着一些农具和几个编织篮，门口的几双鞋子排列得很整齐，没有什么仓惶逃命的迹象。 刚推开门，他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两具尸体。 他们似乎穿着一种很精致的传统服饰，但由于尸体已经白骨化，生前是什么姿势已经看不出了。 不过他们头骨上的枪眼和掉在地上的猎枪已经能够说明不少事。 抛开两具尸体，房间的装修看起来很温馨，里面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也没落上多少灰尘。 邵明拿起放在桌上的照片，是一对脸上挂着幸福笑容的老两口。 即使他们变成变异体，也注定无法从那些年轻力壮的同伴嘴里抢到一口吃的。 这一路上不知道闯进了多少陌生人的房子，邵明还是忍不住要从那一两个细节中去打探他们曾经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要在此处“借”宿一晚，自己冥冥之中似乎就和这些人产生了联系。 “安全了。”他拿起对讲机，“把托尔带进来吧。” 邵明窝在沙发中，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惬意。 安顿好以后，二人在农舍附近的田地和森林中找到一些尚且能食用的作物，阿斯吉正努力让它们和“难吃的速食食品”结合在一起。 “如果能够给我来两瓶啤酒，就更好了。”阿斯吉说道。 邵明笑起来，“需要冰镇吗先生？” “现在这个温度……嗯，有冰镇的最好。” “火车上还有酒，等我们回去了一定要大喝一场，”邵明接着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今年夏天比往年都凉快？” “人都没了那能不凉快吗？”阿斯吉笑道，“温室气体都没人排放了，还有什么全球变暖问题。” “我的……经济学教授原来说过，地球已经进入了变暖期，人类的存在只是加快了这一进程。” “即使我们突然消失，由于热惯性的存在，人类不向大气排放任何温室气体，到2100年全球平均气温也将至少升高0.5摄氏度。” “嗯哼？”阿斯吉用勺子慢慢搅着锅中的汤食，“这居然是经济学教授说的？” “对的……呃，其他的倒不是很重要，但是在2000年左右有科学家做了预测，他们认为是人类的农业活动破坏了持续的冰河时代。” 邵明顿了顿。 “不过我想环境学家们做的预测显然没有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 “我的女儿……她长大了就想做一名环境学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环保宣传给唬住了，但她有这个意愿保护我们生存的地球，我还是很开心的。” 提起自己的女儿，阿斯吉显得很自豪——但他的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 “我过去的职业只是在让世界变得更糟糕，至少现在不用考虑环保的问题了……如果，她还在的话。” “她肯定在的。”邵明开口，轻声说道，“这么多人突然变成怪物，工厂停摆，汽车生锈，对环境的改变毫无疑问会影响未来的幸存者们重建家园。” “我们需要环境学家，需要年轻的环境学家，我相信像你的女儿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秀基因——聪明、勇敢，她能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来，在未来作出自己的贡献的。” “但在那之前，你要先让自己活下来。” “嗯。”阿斯吉点点头，“我在努力了——无论她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她已经走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还记得她。” 第423章 大体老师 “考虑到两天以后要再给托尔动一次手术，我们或许真的需要抓一只丧尸来练练手了。” “等等小子，”阿斯吉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是认真的？” “呃，原谅我，”邵明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托尔，“但是如果我们不想再斩断另外一根动脉的话。” “啊……好吧。”阿斯吉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有些尴尬。 “当然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个的……” “没关系，”阿斯吉摇摇头，“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去……抓一只丧尸？” “森林里面的太强，城市里面的太多，听起来没有什么选择——特别是考虑到它们都喜欢抱团取暖。” 邵明思考着，把脑中所想慢慢说出， “不过我觉得应该不难，城里的丧尸总有老弱病残，他们在追逐猎物的时候很快就会掉队，而他们的身体机能可能还比不上一个正常人。” 阿斯吉看向他，“我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为什么我们不给某只丧尸头顶来一枪，然后把它的尸体拖走。” 邵明被问得一愣，“但是用死去的尸体来练手真的可以吗？” 阿斯吉反问：“你的意思是医学院里面的学生都是直接在在活人身上练习动手术的？” “呃……” 邵明挠挠头。 “这样吧，抓一只活的，死的要有多少有多少，这样至少我们可以研究一下麻醉药的用量。” “这倒是。”阿斯吉表示赞同。 今天是托尔已经疼昏过去了，加上失血和感染，身体状况异常糟糕——但如果三天以后他的身体恢复了，可没有人想要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骨头。 更别说手术需要切割皮肉，已经和凌迟没有什么区别。 邵明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又是漫长的一天，没有一个小时是安宁的。 “先找到尸群吧，我们明天再去抓两只战利品回来。” 无人机离开农舍，向着天空飞去。 趁现在天还比较亮，不用上夜视摄像头也能看清东西。 邵明站起来，走向门口。 还没等阿斯吉发问，他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们进这里的时候看到他们有一片牧场，虽然没有动物了，但是肯定还有放牧用的东西，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 阿斯吉点点头，“好，注意安全。” 没过一会儿，他就回到了农舍当中。 “如果这是家猎户，或许我们能找到更有用的东西。”邵明的手中拿着一个长杆状的物品，但阿斯吉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头都没有抬起来。 “怎么了？”他跟着来到控制器旁。 “旁边的两个村庄都没有发现任何丧尸。”阿斯吉指向屏幕，大片荒芜的田地出现在村庄周围。 那些田地显然不是正常荒废的，就连野草在其中都看不见两株，许多地方露出一块块的贫瘠土地。 “肯定是蝗虫群经过的痕迹，我怀疑它们的到来绝对让沿途的尸群活动范围都发生了变化。” 阿斯吉继续说道，“但是天已经快黑了，我们只能明天再找了。” 他瞥了一眼邵明手中的东西，疑惑地问。 “这是什么？” “这应该是某种套牛索，看起来应该是越挣扎越紧那种。”邵明说着，拉开杆头，一个绳环正套在上面。 他把手伸进绳环中，尝试着朝外拉了拉，绳子果然收紧了一些。 “有点意思。”阿斯吉收回目光，继续专注操控无人机，“我学过两种绳结，一种是蟒蛇结，一种是手铐结，都是越挣扎越紧的那种。” “你学这个干什么？”邵明皱眉抬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他，在心里说出了后半句话。 窝趣，艾斯艾慕。 “虽然现在大家都用尼龙束缚带，但深入敌后的时候绳子会比束带好找。” 阿斯吉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异样的目光，而是观察着绳子说道，“但是没有任何一种是长这样的。” “我其实更期待一个捕兽夹之类的东西。”邵明将套牛索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用这东西去套人……看来我们要练习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他试了试这东西的绳子，硬，还有一些弹性，可以在使用者把握杆举起来的时候保持绳套的形状。 突然，一直趴在一旁的戈登警惕地抬起头来，嘴也慢慢咧开，露出锋利的牙齿。 二人立刻警惕起来。 邵明示意阿斯吉先别动，拿起步枪缓缓向着窗口靠近。 窗外是被篱笆挡住的花园，再往远处则是光秃秃的牧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靠向下一个窗口，戈登仍然警惕地盯着窗外。 将窗帘拉开一个小缝，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架着炖汤的火堆勉强可以照亮窗前一两米的距离，再往前则完全被淹没在黑夜之中。 熟练地打开枪灯，邵明还没来得及抬起枪口，窗外似乎就传来了什么响动。 他立刻举起手中的武器，一个佝偻着的身影出现在篱笆上。 就算是变异体，也挡不住一个大灯突然照向自己的眼睛。 枪声紧接着响起。 “我真是受够了这些诡异的跳跃者了。” 邵明看着地上的尸体。 “往好处想，现在我们有一位现成的大体老师了。”阿斯吉走过来，“当然活着的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两人回到房中，一天的紧张让困意很快席卷了邵明的身子。 “睡觉吧，明天还有路要赶。” 他躺在沙发上，一种熟悉的血腥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 “就是因为要赶路，所以只有现在才有时间练手。”阿斯吉头也不抬地回答，“你先睡吧，我正好守夜。” 邵明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靠背，将衣服拖到自己身上。 他刚闭上眼睛，又回过身来。 阿斯吉正在用镊子笨拙地镊着针线，在自己腿上放着的半截人手上尝试着缝合血管。 在柴火的照耀下，一种老妈妈在炉火旁缝衣服的既视感油然而生——只不过缝的东西比较骇人。 “你知道吗，这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诡异。”邵明忍不住说道，“你好像一个什么变态杀手。” “听着小子，”阿斯吉抬起头来，举起镊子，“如果不是看在你现在基本上是唯一的健康人，我就让你来。” “我对我们在72个小时内能学多少深表怀疑，”他几乎快要翻了个白眼，“感谢那些狙击课程，才让我有这种耐心。” “你知道吗？”邵明回过身去，“我想我还是睡觉吧。” 第424章 雾 火车飞驰而过，将丧尸一片片撞成血雾。 高大的车厢上全是颇具攻击性的改装，从推土铲到尖刺陷阱应有尽有。 这台钢铁巨兽咆哮着在望不到头的尸群之中冲撞，它的每一次冲击都能够让大地为之颤抖。 在火车中央的高塔上，邵明正举着望远镜，看向废弃的城市。 这座遍布废墟的城市似乎怎么都看不到头， 无论火车的速度有多快，都没办法驶出这里。 “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的！”兰伯特的声音传来。 “想想办法，”冯予笙也跟着喊道，“我们都依靠着你，这是你的责任！” “哈哈，完蛋了。”曹喆乐呵呵地笑着，点燃打火机，“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去做你认为对的事。”里兹说道。 “做点什么，他妈的，做点什么！”罗楠的吼叫声传来，“我就说不应该来这里的！”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阿斯吉出现在眼前，“你分身乏术，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可以处理的。” 一只跳跃者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旁的同伴全都在刹那间消失。 邵明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武器，可无论是手枪还是冰镐，全都不翼而飞。 他急忙举起手想要护住自己的脑袋。 但意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慢慢放下双手，眼前仍然是飞驰着的列车。 而那只跳跃者就这么没了踪迹。 邵明重新举起望远镜，不远处，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塔出现在铁路前方。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只见塔顶模模糊糊的有几个人影——他们正朝着火车的方向挥舞双手，似乎是在引起他的注意。 其中还有老人和孩子。 他急忙大喊。 “兰伯特，快减速，前面有人！” 兰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在眼前，他木讷地回过头来，面无表情。 “我不能减速。” “这是你的决定。” 邵明放下望远镜，眼睁睁地看着火车飞速撞向那座高塔。 梦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现在几点了？” “六点。”阿斯吉回答，“欢迎来到九月。” “哈——” 邵明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子。 那个奇怪的梦萦绕在脑海中，荒诞，却又如此真实。 九月的波兰抓住了夏天的末尾，也是金色秋天的开始，从现在开始日出时间将逐渐延后，从夏季的四五点慢慢转变到冬季的七八点。 此时正是六点整，太阳还没有从远处升起。 房间里只有柴火堆燃起的暖橙色火光，让人感到安心。 他看向阿斯吉身旁的断手，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针线痕迹。 他想起刚刚的梦，很想冲上去把这只断手扔了。 妈的，这些跳跃者在梦里都不让自己清闲。 “昨天晚上托尔醒过来了一次，我们要把实验麻醉药的计划提上日程了。”阿斯吉的话打断了他的愣神，将他的目光引到了托尔身上。 “他怎么样了？”邵明问。 “输了生理盐水以后血压有回升，醒来以后给他喂了点水——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还有他的血型和我们俩都不匹配。” “我昨晚上睡觉前在想一个事情。”邵明收回看向托尔的目光，“我们并不了解p病毒究竟是怎么样作用于人体的，如果麻醉药无效的话怎么办？” “那我猜只有我们亲自上阵实验了。”阿斯吉说道，“我来操心这件事，你得想办法在今天把呼吸机准备好。” “毕竟我们没有经验，什么都只有按照书上说的标准来。” “嗯。”邵明点点头，“如果找不到的现成的，今天我尝试自己做一个简易的。” 趴在二人中间的戈登站起身，耷拉着尾巴走到房间的另一角，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趴下。 他缩成一团，用尾巴环抱住自己整个身子，长出一口气。 邵明哭笑不得地看着戈登，“还把你吵到了是吧。” 狗子用委屈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如果按照昨天侦查的结果来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阿斯吉的声音明显小了一度，“丧尸都被蝗虫赶走了……” 他思考了一下。 “等会儿天亮了我再飞一次侦查一圈，争取找到那些丧尸躲到哪里去了。” “好。” “来点咖啡？”阿斯吉将火堆上夹着的杯子递给邵明，“我在他们的柜子里找到的，速溶，但也是咖啡。” “谢谢。”后者接过杯子，站起身走向窗口。 清晨的微风从窗门缝隙中钻进来，将窗帘微微捻起。 抿一口热咖啡，身子骨里的疲惫被驱赶了不少。 他伸手拉开窗帘，天已经蒙蒙亮了。 薄雾笼罩在田野上，让屋外的一切看起来虚幻又缥缈。 世界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他举起手中的杯子，“看这雾。” “等会儿太阳完全出来了就散了。”阿斯吉调侃似地说，“记得开雾灯，免得别人追尾你。” “我可不想在补觉的时候被警察叫醒。”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托尔，“我倒是希望我们的警察现在可以起来叫醒我们。” 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二人收拾一番，等他们重新坐回越野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我只侦查了一座小镇，可无论是镇上还是附近没有看到丧尸的迹象。”阿斯吉抬起头对驾驶位上的邵明说道，“不过因为雾的关系，房屋里的情况不太明朗，进去的时候要小心。” “分辨率不够吗？”邵明发动越野车，“没关系，我估计这些小镇人也不多，大不了换一个地方就是。” 阿斯吉走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车门。 戈登跳上来，坐在座位上。 “看你那个拉风的样子。”邵明揉了揉黑乎乎的狗背，“该给你整个墨镜戴上。” “有给军犬用的护目镜。” 阿斯吉关上副驾车门，登上后座。 “或许，下次可以留意一下。” 他调整了一下座位，抬起头来闭上眼睛。 因为肋骨的关系，他还不能系上安全带。 邵明回过头来，又揉了揉狗身子，看向仪表盘。 他想了想，打开雾灯，越野车扬长而去。 第425章 寂静岭 在阳光和晨雾之中，一两公里开外的小镇别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邵明恍惚间有种在乡间旅行的感觉，就算是一块块被蝗虫糟蹋过的田野也没办法破坏清晨的美妙。 当然如果他能抬头看一眼本章的标题心里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四周的雾倒是变得越来越浓，大有一种将把周遭的一切吞噬进去的势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阿斯吉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看来要在战场上随时保持精力，快速入睡是一个必须掌握的技巧。 他降低了一点车速，尽量避开路上的颠簸。 距离农舍不远的小镇规模同样称不上很大，从地图上看只有一条主路贯穿全镇，城区长度大约在两公里上下。 如此简单的城区结构自然是大大减少了搜索难度——特别是在因为浓雾而无法使用无人机的情况下。 随着越野车慢慢进入城镇，两侧蜿蜒爬行的栅栏将一座座小屋分割成独立的板块，偶尔可以见到里面的设施透过雾气展现自己的身姿。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时不时传来的鸟鸣也因为浓雾变得深邃。 即使没有发生变异，这里也是远离喧嚣的幽静小镇。 大多数楼房都已经人去楼空，作为波兰西部边境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在大变异如同海浪般从西向东席卷欧洲大陆的时候，这里的人们看起来都选择逃离了逃离自己从小生活的家园。 没有几家是加固了门窗的，多数房屋的大门敞开着，留下杂乱的庭院。 在英国大规模爆发变异的时候，法德境内的许多人都选择守护自己的社区，而波兰作为他们东方更晚爆发的地界，自然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即将到来的危机。 那时候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沦陷区的视频，这里的人们也意识到了封锁起来的加固门窗无法阻止变异的爆发。 大部分人开始选择逃离，在最初的惊慌中，人们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敌人来自自己的身体中。 邵明抱着方向盘，身子前倾，观察着车外的小镇。 两侧的房屋不停向后退去，但由于浓雾影响，这条笔直的街道仿佛看不到尽头。 “今天一定是个艳阳天。” 邵明对戈登说着，瞥了一眼时间。 最多还有一个小时，等太阳完全升起，大雾就会消散。 不过狗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管你这哪的，早上起来坐在车里兜风本身就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一个带着宽广停车场的小楼出现在道路左侧，邵明减速看了看，应该是邮局一类的场所。 离邮局不远就是警察局，门口警车银色车身蓝色线条的涂装看起来和德国警车很是相似。 他本想停下来看一看，装甲车一战消耗了不少弹药，但破碎的窗户和里面被砸烂的桌椅毫无疑问证明了此处不会留下太多武器弹药。 比对着地图上邮局和警察局的位置，邵明知道医院已经不远了。 但等他真到了医院，这地方还是给他带来了一点小小的乡镇卫生院震撼。 文格利涅茨有三层楼还有内庭的医院在这里绝对评得上个三甲，此处的医院只有一层平房，一眼就能看到头。 医院的门口和别处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杂乱，同样的被洗劫，但门口停着的唯一一台救护车却吸引了邵明的注意。 作为完全没有接受过系统化医疗培训的他来说，他并不知道病房里的呼吸机应该有多大，车内能不能放下——但他觉得救护车里的呼吸机肯定符合要求。 打开车门，戈登跟着跳下车。 周遭的雾气将能见度压缩到了一二十米的距离，哪怕是空旷的街道上突然冲一只变异体出来，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也不多。 不出意外，救护车里自然是被人掏得干干净净。 想来也是，要让毫无医疗经验的人从药房那一堆只有专业名词的药品中找出自己能够带走的最有用的急救药，那不如直接去救护车里找找。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救护车里，什么止痛药抗休克药凝血药肯定是少不了的。 对于一台车两个人的求生小队来说，绝对是省时省力的好选择。 一个小型的无创呼吸机掉在担架床上，一旁乱七八糟的散落着不少线缆。 氧气瓶倒在车厢最深处，被担架床卡在里面。 他厘出呼吸机的电线，思考了一番，或许自己应该将氧气瓶和呼吸机放在担架床上一起带走。 越野车的后车门高度和救护车差不多高，担架应该可以直接推进去。 这样也可以尽量避免搬动托尔给他造成的二次伤害。 他正这样想着，却听到车门旁的戈登喉咙里传出低鸣声。 邵明立刻紧张起来，他抬起步枪，慢慢来到车门处，将枪口对准戈登警戒的方向。 四周除了戈登威胁的低吼以外，仍然是一片寂静。 但他知道，这里的雾里藏着什么东西。 他不敢转动枪口，伸出脚试探着踩到地面，跳下救护车。 戈登脖子上的毛已经炸起，他露出獠牙，目光凶狠。 邵明开始扫视四周，但一切都覆盖在白色的雾气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空旷的街道，慢慢消失在雾中。 他蹲下来拍了拍戈登。 “走，回车上去。” 狗子看了他一眼，跑向越野车。 邵明紧随其后，就在他拉开车门的时候，身后街边的栅栏突然传来了被撞击的声音。 他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一只变异体已经出现在了距离自己不远的栅栏后。 这只变异体的小腹微微隆起，和它干瘦的四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明显，它刚刚才饱餐了一顿。 或许有些太饱了。 见到邵明，那只变异体抬起头来想要嘶吼，但他已经坏死的咽喉显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在它被挤压的喉咙中涌动，混合着血腥和胃液的食物直接从它的嘴中直接喷了出来。 在医学上，这种由于胃部压力过高引起的呕吐被称作“喷射性呕吐”，通常能超过一米远的距离。 显然，这只变异体的胃部压力不止一般的高。 它吐出了整整三米远。 黄色混合着红色杂质的呕吐物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像喷泉一般越过栅栏。 那些粘稠又恶心的物质一股脑落在了邵明的脸上。 第426章 云开雾散 这只变异体刚进食没多久，大量生的食物残渣还没有消化，被嚼碎的肉块从衣服缝隙中掉进去，黏糊糊的感觉简直让邵明头皮发麻。 阿斯吉被枪声惊醒，刚坐起来，就看到车头前浑身污垢呆在原地的邵明和倒在地上的变异体尸体。 他急忙拿起步枪跳下车，车头传来止不住的呕吐声。 “这他妈……yue……绝对是……yue……我遇到过最无语的……yue……事情。” 看到他，邵明踉跄着走了两步，话音刚落，又扶住车门吐了起来。 阿斯吉没有多说什么，从自己的腰封里扯出一瓶水放在引擎盖上。 他没有着急询问邵明的情况，而是微微举起步枪开始警戒四周。 现在能见度仍然算不上太好，如果雾中还藏着其他变异体，冲到跟前也就是十几秒的事情。 “周围还有丧尸吗？” “谢谢你的关心，我还好。”邵明幽怨地回答了一句，“暂时只发现了一只。” 得知周围安全，阿斯吉偏过头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浑身都不舒服。”邵明往自己手里倒了点水，摸了一把脸，把那些恶心的东西甩到地上。 还好刚才下意识闭眼转头，这些不知道到底是胃酸还是胆汁的东西落进眼睛或者嘴里才更麻烦。 “那毕竟是丧尸的胃液，还是尽快洗掉吧，”阿斯吉提醒道，“我昨天用无人机的时候看到这座小镇西侧有一条小溪，应该就在医院后面。” 邵明本想回越野车上找张毛巾，但一想到伤口还没缝合的托尔还在车里，伸出的手又停住了。 人在潜意识中自然会认为臭的东西是肮脏的，他的心里总有一种坐进去就会污染整个车的感觉。 况且他也不敢赌这变异体里面吐出来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不知名的病菌，虽然被变异体撕咬抓伤不会感染变异，但被扣上一头呕吐物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又回头看去，浓雾让他根本没办法看到医院后面的情况。 阿斯吉看出了他的顾虑。 “你带着戈登去吧，如果有丧尸现在也应该被吸引出来了，我在车里等你。” “好吧，戈登，我们走。” 邵明点了点头，向着医院旁的小巷小跑而去。 戈登看了看他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阿斯吉。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情愿。 “去吧。”阿斯吉还是下了命令，“跟上他。” 找了个水沟洗了半天，身上有一股的胃酸和血腥臭味似乎就像洗不干净一样，一直环绕在鼻子里面。 此时已经云开雾散，艳阳高照，太阳的温度晒走了刚刚在溪水中的寒冷，邵明的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他望向溪水中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练出来一身肌肉，肩膀和手上的伤口很是醒目。 整个人看起来相当颓废，只剩下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湿答答地搭在头顶。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并没有什么不对。 起先他还担心胃酸会灼烧皮肤，到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只变异体吃得太饱，肚子里的胃酸都已经被稀释。 要是放在半年前，这么洗个冷水澡高低得着凉感冒。 提着湿漉漉的衣服和装备回到越野车旁，阿斯吉已经取出一套新衣服在等他了。 “已经很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是吧？” “如果有热水就更好了。”邵明打了个寒颤，接过衣服，“我觉得我需要消个毒。” “我刚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阿斯吉玩笑似地回答，“不过……现在也没这个条件。” “不……我是认真的，谁知道它肚子里有什么。” “如果是什么呼吸传播的东西，我们的消毒手段基本等于没用。”阿斯吉回头看了一眼越野车，“如果要隔离的话，你愿意跟在车后面跑吗？” 他的语气很轻松，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安慰邵明，还是因为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无奈。 或者二者兼有。 “救护车里的东西我基本上都给拿出来了。”他开始转移话题，“呼吸机，氧气瓶——应该是吧，我还找到了一些手套之类的东西。” “我还想把担架推上来的。”邵明回答。 “啊，担架，”阿斯吉若有所思，“这种医疗用的，或者说民用的担架床还是有些不方便。” “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邵明苦笑着回答，“总比躺在地板上好，也省去了搬动的麻烦。” 两人回到救护车中，摆弄了一番才将担架床推下来。 突然落下的支架腿还把戈登给吓了一跳。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吧？”阿斯吉将担架床推到越野车后，“还是说按多少个小时来算的？” “呃，好问题。”邵明拉开车门，“应该是算小时吧……要不取个中间数，算后天？” 阿斯吉看向他。 “小子，如果我躺在那里，答应我，给我来一枪，不要尝试救我。” 二人把托尔挪到担架床上，趁这个机会重新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 平板上并没有这款车载呼吸机的使用说明——当然如果有才是奇怪的事情，好在这两款呼吸机的使用方式大同小易，两人研究一番还是弄懂了怎么操作。 加之无创呼吸机并不需要插管，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只不过新的问题随之出现，不需要插管是否意味着麻醉药的效果会减弱，麻醉药又该怎么样才能正确使用。 “看来这两天还得再找一个‘志愿者’来试试麻醉药。”邵明扶着刚安置好的呼吸机，脱下了战术背心的他总觉得胸前还挂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储量够不够两个人用，怎么给丧尸带上呼吸机也是个问题。”阿斯吉回答，“如果车上找到的麻醉药被浪费光了，下次找到名字不一样的难不成还要再试一次？” “那就祈祷一次成功吧。”邵明拿起托尔的背心，套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他这根骨头一直露在外面。” 第427章 卢宾 离开小镇，越野车一路向东，穿过望不到头的田野。 也许同样是因为波德边境的缘故，再加上基本没有大城市群在这附近，道路的状况还算通畅。 总算能以正常的速度前进，而不是一天只能走个二三十公里。 “除了抓住，还有两个问题。”阿斯吉坐在后排摆弄着手中的无人机，“这呼吸机得戴面罩，怎么才能给活着的丧尸戴上面罩？” 邵明想起电影里的情节，脱口而出。 “给它把牙拔了好了。” 这本就是句玩笑话，没想到阿斯吉真的开始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能性。 考虑到现在只有两个人还能活动，阿斯吉有伤在身，拔牙这个工作多半会轮到自己身上。 他连忙开口问道。 “等等，你不能一下给丧尸打晕过去吗？就像电影里那样。” “呃，你也知道那是电影。”阿斯吉回答，“后脑勺力度不好把握，容易给它打死。” “不过在搏击里面会惯用击打下颚的方式来使对手昏迷，这是常见的击晕但不致死的办法。” “我好像听过这个。”邵明觉得他说的这个方法有些耳熟，“叫什么……‘击倒开关’？” “没错。”阿斯吉说，“只不过丧尸的脑神经和正常人有多少差距还很难说，能击晕多久也是个问题。” “如果让他直接晕倒在我们的呼吸机附近呢？”邵明的脑海里冒出来一个想法，“既然抓捕一只丧尸也要把它引走，何不直接引到我们准备好的场地里。” “这倒是个办法。”阿斯吉点点头，“不过这就需要我们提前准备好。” “反正我们怎么都会早到，花半天时间准备也不是问题。”邵明说完，转而问，“你说还有一个问题是什么？” “我看了一下……你平板上面照下来的书，还有你下载在里面的那些书——我不是很确定我们这个便携式的车载呼吸机能不能当作麻醉机使用。” 邵明点头，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我们才需要抓一只丧尸来，好确认这么做是否有效。” “小子……我的问题是，如果它没有用，应该怎么办？” 邵明深吸一口气，看向后视镜。 托尔躺在担架床上，现在他到底是在睡觉还是昏迷都不能确定。 “那就只有靠他自己了。” 话虽如此，但他收回目光，心里却同样担心。 团队每过一段时间总会有人受伤，战斗、意外都有可能会让任何一个人成为下一个“托尔”。 如果没有办法解决医疗问题，残疾都是小事。 他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救回托尔被蒙上了一层功利的面纱。 “阿斯吉……你心里有没有把托尔也……当作试验的一部分。” “我只是在做我们必要做的事情。” 阿斯吉看向他。 “这件事我们必须做，也只有我们能做，你总不能等着天上掉一个全职医生下来。” 还没到中午，越野车就遇到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座城市。 这座城市名叫卢宾，是波兰西南部的一座小城，常住人口在五到六万之间。 世界排名第十五位，全欧洲第二大铜矿就在这座城市附近，那直径超过两公里的矿坑在卫星图中几乎和这座城市一样大——在高空看来，就像是地表上的伤疤。 在主矿坑附近还零零散散有一些小型矿坑，里面已经被矿坑水填满，呈现出偏蓝的绿色。 虽然已经离开了火车，邵明观察地图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留意了一下铁路附近的状况。 在城市西北侧大约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处紧邻铁路线的矿石加工场，方正，空旷，有高墙，加之远离城市，是个停火车的好地方。 两人离开越野车，按照常规流程放飞无人机。 由于采矿业的影响，当地并不以农业生产为主，周围的田野也少了不少。这些未开发的土地上全是树木和草丛，可以说为接近城市提供了天然掩体。 当然，二人是没多少时间慢慢接近城市的。 他们可以等，火车可以等，托尔等不了。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晴空，无人机刚飞过树梢就拍到了卢宾市。 在离城市更远的北方，阳光从几朵云彩中穿过，在平原上拉出一道金黄的帘幕，为荒废的城市搭建了一个完美的背景布。 这是在地面上难以看到的美景。 邵明站在车门旁观察着森林中的情况，时不时瞥一眼阿斯吉手中的显示屏。 为了打破平原地区方格子的城市设计，城内增添了不少极具动态感的圆弧形社区辅路，将略显死板的房屋布局打乱。 路旁屹立着一排排连成线的苏式板楼，混合着红顶的传统东欧建筑；还有浓厚上个世纪风格的人行道…… 直到看到这座城市，邵明心里对“波兰”的刻板印象完全得到了满足。 或者说对上个世纪波兰的刻板印象。 之前经过的两座城市还是太城市化了。 阿斯吉观察着城镇中心的情况，他的眉头却渐渐皱起。 “这里的丧尸少得有些可怜啊。” “不是每一座大城市的丧尸现在都不多了吗？”邵明不以为然地回答，心里想着这树林里会不会藏着两只跳跃者。 他迟早真要被它们搞出ptsd的。 “不，这座城市看起来还是颇有规模，即使有很多丧尸离开了城市，再怎么也有个几百只的规模。” “或许都躲在房间里呢？”邵明有些困惑，按理来说阿斯吉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凑过去看向屏幕。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阿斯吉放大图像，“你看，按照记者的推测和这么久以来的实际情况，虚弱的丧尸总是倾向于抱团生存。” “但在这座城市里，它们非常分散，甚至成了一个个的小群体。” “这……”邵明理解了阿斯吉的意思，这些骨瘦如柴的变异体就算要把同伴当作食物，也要聚集在一起才有机会。 但这里的尸群却十分分散，三五成群，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第428章 抓捕行动 邵明问：“下一座城镇还有多远？” “如果你说城市的话，还有十几公里。”阿斯吉回答，“如果是小镇的话，不远。” 他说着，看了一眼越野车——很明显他是在看里面的托尔。 “选择权在你。” 邵明的内心有些挣扎。 “主要是托尔昨晚上也醒过来了，我们没办法赌他什么时候会完全清醒。”他为难地说，“况且要让丧尸戴上呼吸面罩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无论去哪里我们都要找到合适的丧尸。” 紧接着，他好像是给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 “丧尸少未必不是好事，就算中间藏着什么，尽力避开它就是了——下一座城镇也未必就会有更好的条件。” “设置陷阱也需要时间，天黑了不可能还在外面活动，再找地方肯定来不及。” “还要考虑容错……如果一次没抓到丧尸怎么办……” 这又是一个没有最佳解的问题。 留下，自然可以避免邵明说出来的问题，但城内丧尸的聚集行为有些反常，如果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只怕是得不偿失。 凶猛的动物？出来觅食的黑色怪物？甚至可能是幸存者？无论是哪种都会让危险成倍提高。 而如果离开，今天只有一个下午，要驱车前往下一座城市势必浪费时间，日落前能不能做好准备还要打一个问号。 更何况如果下一座城市如果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必然意味着尸群又多又集中，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够抓住其中一只。 风险与收益并存，无论怎么选都不会是最佳选择。 阿斯吉没有说什么，操控无人机向着一栋高楼飞去。 “你看看那是医院吗？” 邵明把枪挎起，从车里取出平板，对照了一下周围的道路。 “那应该是，而且看起来规模不小。”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屏幕，“左右两侧的小楼应该都是医院的一部分。” “可以在那里设置陷阱，周围环境复杂，可以让聚集的变异体分散开，况且医院里面应该也可以找到麻醉药补给。” 阿斯吉把无人机挪到医院上空盘旋。 “门口的马路上就有十来只丧尸，只要让他们分散，就能抓住其中一只。” 邵明自言自语地问：“医院里应该有车上同种的麻醉药？” 换一种药使用方法和用量都有可能不一样，还是保持原样对这两个半桶水的“医生”更合适。 “我想也没有人会去抢麻醉药。”阿斯吉搭了一句。 医院地处城市北侧边缘，紧邻一座小机场和体育场，只要穿过体育场就能到达，并不需要深入市中心。 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好的消息是，体育场似乎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难民营——或者说隔离区，原本开阔平整的足球场变得复杂狭窄。 “我从体育场进医院，你可以从北侧这条主路把他们分散开。” “我倒是有个主意。”阿斯吉示意他来看无人机的镜头，“医院西侧有一片厂房，我可以在那边把这只尸群狙杀到只剩下一只。” 邵明问：“然后我穿防爆盔甲，带个摩托车头盔过去抓他？” “嗯，倒是不用太担心枪声的问题，城里的丧尸本来就分散，从狙击点到其他尸群所在的位置怎么也超过两公里，就算是病毒强化过的人耳也很难听出枪声。” “按照我们对丧尸的了解，如果它们分辨不出枪声，就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希望如此吧，毕竟没有真的实验过。”邵明看向屏幕中楼房林立的城市，“不过这里位于城市边缘，地形平坦，撤退也挺方便的。” “话虽如此，还是要多准备几套方案。”阿斯吉提醒道，“你最好是陷阱和亲自动手两手抓，把亲自动手作为b计划。” “我明白。”邵明点头，“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和托尔身高体重差不多的男性丧尸……你觉得那个怎么样？” “看起来不怎么样……托尔的身材还是很健壮，这些丧尸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光体重就不能达标。” “总要找找相似的吧。”邵明回答，“实在不行只有按比例换算一下了。” 两人正说着，屏幕上的无人机电量显示突然变成了红色。 看来只有“实在不行”这一个选项了。 “我知道我们应该对他有更负责的态度……”阿斯吉叹了口气，按下自动返回，“现在只是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气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使。” “只不过是遇到了我们不擅长的事情。”邵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前段时间不知道营地是否还在追我们的时候你是怎么劝我的？” “哪怕是影子，我们也要和他斗到底——何况这还不是影子。”阿斯吉转头看向他，“怎么，小子，现在轮到你教训我了？” “开导，这是开导。” 邵明笑得很是勉强。 越野车走上城外的e65高速，绕开城市，在二十分钟后便抵达了机场。 两人也顺便在车上草草吃了个午饭。 这座机场规模很小，跑道也很短，基本不可能有什么中大型客机着陆。 也正因如此，机场里那两栋小得可怜的航站楼里并没有变异体的动静，甚至说在大变异爆发的时候没有人尝试从这里逃离城市。 阿斯吉带上戈登前往工厂区寻找狙击点，邵明则穿戴整齐，向医院出发。 体育场就在机场跑道的尽头，远远就能看到场馆的外面竖立起来的封锁线。 看上去军方在此处设立的是一处收容所，临时构建的高墙和体育场本身的高度足够将那些正在变异的人们关在里面。 这让他想起英国政府对曼切斯特大学附近街区的封锁，只不过在这里，他们用了一种“看上去更好的方式”。 把感染者集中在一起腾出医院，至少可以拯救已经濒临崩溃的医疗资源。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想到他们一旦转变就再也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也没有人想到隔离墙很快就会形同虚设。 没有人会预料到大变异来临以后的任何事。 第38章 阴谋论的终结 2018年，1月12日，23时31分。 西班牙，马德里，赫罗纳街。 寒风萧瑟，冬夜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太多行人。 偶尔有一两台丰田或者雷诺载着疲惫的打工人驶过，奔向自己温暖的小窝。 西风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钻进车里，这台其貌不扬的曼恩tge内部却是别有洞天——各种电子显示屏充斥了半边车身，上面无一例外都显示着同一间公寓内的画面。 “你看过网上说的那些评论了吗？”他将咖啡递给无常，“他还真有一批狂热的信徒。” “重点是他调查得有些太深入了。”后者接过咖啡抿了一口，“不过也就到此为止。” “或许在别人眼里那是阴谋论，但在公司高层眼里，那都是实打实的事实。” 西风神秘兮兮地凑近无常，“你知道他说的有关埃博拉的事情吗？还有长生不死，破解人类限制的药什么的，那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无常转过头来。 “你又去打探目标的情况，如果被队长知道了又要挨骂。” “多了解一点情况对我们没坏处。”西风不以为然地坐下，“队长在这方面太死板了。” “他的经历比我们都丰富，他知道我们应该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无常回答，“了解情况是一回事，揣摩上面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我还没有开始揣摩。”西风耸耸肩，“不过他的‘隐身’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免得他的粉丝们发现什么。” 他拿出平板，上面显示着目标的名字。 “兰迪?s?凯特。” 月亮逐渐爬上头顶，车外的温度也已经下降到个位数。 昏黄的路灯下出现一对相互依偎的情侣，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但他们并不知道一旁的车内就是一个小型的监控中心，对面的小货车里还藏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就在楼顶上，还有另一队人正在等待。 小情侣卿卿我我，走进一栋楼内。 西风坐得有些不耐烦，他推了推一旁的无常。 “你知不知道这单结了以后我们暂时就不帮公司干活了——听说下个月是去玻利维亚，估摸着又是iaa的活。” “我怎么没听说过。”无常瞥了他一眼，“队长给你下达任务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二队的人在说这个事情，估计又是去暗杀，政变什么的……不过怎么也比公司干的这些事情格局高多了。” “暗杀一个政客和暗杀一个阴谋论者有什么区别吗？”无常反问。 “只能说，”西风撇嘴挑眉，做出一个难看的表情，“生命在我们这里都是平等的。” 耳麦中响起队长云雀的声音。 “全体注意，目标出现，全体注意，目标出现。” “收到。” 两人立刻坐直身子，无常调出街道上的监控画面，一个男人正提着一袋东西出现在街角。 那正是凯特，他脚步急促，微低着的头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 “掩护小组。” 云雀下达指令。 在街道的另一头，两名西班牙警察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这立刻引起了凯特的注意，他警惕地盯着两名警察，见他们没有注意自己，便低下头继续快步走去。 在他经过箱型车旁的时候，西风故意转过头，好像他能隔着密不透风的隔板看见外面似的。 “可怜的猎物。”他回过头来，“你看他，你说他的这些技巧是不是都是从电影里学的。” “他或许很有方法调查秘密，但终究也不是专业的特工，能有什么反侦察能力。” 无常盯着摄像头中的男人，后者转身走进一栋楼中。 “正在切换到内部视角。” 房内的微型摄像头从黑白色的夜视视角切换成颜色正常的画面，凯特将手里的包裹放到门口，警惕地向外张望，关上了门。 他检查了一下门口地板上铺着的石灰，并没有什么异样。 紧接着，凯特来到窗旁，确认窗户间夹着的记号没有被人动过。 做完这一切，他才放心地回到房间中。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凯特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西风戴上耳机，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肯定，公司一定派人在跟踪我，我已经很接近真相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亲爱的……告诉孩子们，我很想他们。” 凯特挂掉电话，回到那略显破旧的沙发上坐下。 他抬头看向书桌上的笔记本，眼中写满了不安。 “这人每周换一次不记名的电话卡，还真以为我们找不到他了吗？”西风取下耳机，“只是照例给他老婆汇报情况，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他要去开电脑了。”无常放大摄像头。 凯特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一个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中。 他的身子微侧，将屏幕挡住。 无常试着切换了一下，一个藏在天花板吊顶缝隙中的摄像头刚好能够拍到屏幕中的画面。 西风身子前倾，指向屏幕，眼中露出惊喜。 “应该就是这个，放大，分析。” “现在轮到你指挥我了？”无常放大画面，“看来我们中大奖了……这两个周不白蹲，就是这个u盘。” “我们已确认目标，可以行动，可以行动。” “收到，视野清晰，二队三队，行动行动行动。” 马路对面的小货车后跳出四名士兵，他们无一例外都穿着印有西班牙警察标志的战术服。 与此同时，天台上的四人也开始行动，上下围堵，将唯一的楼梯堵死。 西风嘬了一口咖啡，看向显示屏。 屏幕内，凯特正专注于自己电脑上的工作，并没有察觉到屋外的动静。 一分钟后，大门被破门锤粗暴地砸开，两队身着特警服装的人冲进屋内，凯特正准备拔出u盘吞进嘴里，却发现来者全是警察。 这让他愣了一秒，紧接着，他就被按到了地上。 “你们是干什么的？！”凯特拼命挣扎，“放开我！我没犯法！” 并没有人理会他，换来的只有一张贴在嘴上的胶带和一个头套。 凯特这时才明白过来，来者根本不是什么警察，一个也不是。 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u盘，装进物证袋中。 这一时的嘈杂惊动了几名楼上的邻居，他们好奇地探出头来，却看到特警队羁押着一个男人从楼内走出。 那两名身着巡警制服的警察立刻对他们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看热闹。 “‘噪鸟’已羁押，任务结束。”西风把喝光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中，“装成警察在闹市区抓人，这绝对是我们做过最有意思的任务。” 第429章 威胁现身 邵明沿着一条排水沟来到体育馆前的广场旁，向着厂区的方向看去。 “阿斯吉，”他按住耳麦，小声问道，“你就位了吗？” “我需要一个更好的狙击位置。”阿斯吉的通讯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十五分钟，我要转移到侧后方两百米的楼上去。” 邵明快速思考了一下，“那我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耽搁时间。” 医院就在马路对面，十五分钟也足够自己前往医院。 无人机毕竟没办法降下去侦查医院内部的结构，何况医院内还有可能找到多余的麻醉药。 阿斯吉急忙叫住他，“等等，你在什么位置？” “我在体育场门口的广场右侧。”邵明把身旁的杂草压倒，“有一条排水沟，我就在那里面。” “我看到你了。”阿斯吉说，“在你右侧有一台横过来的卡车，可以从后面的路口进到医院里去。” “收到。” 邵明望向主路，十来只变异体正聚集在体育馆前的公路上，它们三两成群，紧闭双眼，看起来都处于休眠状态。 就马路上的那一大堆车来看，在不惊动尸群的前提下溜过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就在前面马路上方的高架桥上，一台半挂货车看起来直接从上面冲了下来，它的车头着地，货箱还卡在高架桥上，整台车以一个相当扭曲的姿势竖立在路中间。 看上去它就是这场堵车的罪魁祸首。 邵明觉得有些奇怪，“你看不见尸群，但是能看见我的位置？” “我只能看见你，他们被广告牌挡住了。”阿斯吉回答，“附近……看起来安全，可以通过。” “收到。” 邵明站起身子，水沟里的泥土粘在身上相当不舒服。 他瞅准时机，快速移动到一台轿车后。 四周仍然很安静，看起来正在休眠的变异体们并没有察觉到百米开外的这点动静。 他从引擎盖后探出半个头看了看，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 接下来就是大卡车，只需要紧贴高大的车身，通过马路不成问题。 不过这台卡车的货箱曾经不知道运载了什么东西，一些已经干涸的恶心液体从后车门缝隙中流出，形成一道道污渍。 邵明端着步枪从货车旁经过，进入一条小巷。 医院就在前方，高耸的主楼和周围低矮的平房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不是一个世纪的产物。 “这座体育场就像一座角斗场。”耳麦中再次传来阿斯吉的声音，“他们肯定是把变异和没变异的人关在了一起……” 邵明猫着腰沿着草丛来到小巷尽头，一边向外望去，一边问道：“何出此言……” “里面看上去……太惨了……” “是吗……我这里也是。” 在邵明眼中，医院门口一片狼藉，警方设计的封锁线被一台厢式货车冲破，一具骷髅从挡风玻璃处露出半截身子。 车轮底下还压着两具尸体，它们的腿骨已经被碾碎，风干的骨头变成黄色。 除此以外，医院门口看不到任何一具完整的尸体，雨水和风将人骨带得到处都是，这些失去了组织的身体已经很难再保持一个完好的形态。 至于破碎的大门和窗户，因为太过常见甚至不能称其为“异样”。 用瞄准镜确认医院门口和大厅内安全，他站起身，快步走向医院中。 手电照亮了大厅，一如往常，这样一座大型医院难逃被洗劫的命运。 且不说大变异刚爆发时的人们，就是爆发后的幸存者，来到这里的估计也不止一两个人。 只不过医院仍然矗立在这里，那些曾经搜刮过它的人们，已经没有几个还活在世上了。 由于这里基本上是方圆几座城镇中最大的医院，院内的所有标识都是波英双语设计，倒是给邵明省了不少麻烦。 他一边向内搜索，一边寻找着前往楼上的通道。 然而就在他来到大厅后的楼梯间门口时，却在通往后院的走廊发现了一处很奇怪的景象。 走廊的地面上有不少鲜血，血迹相当清晰，绝对不是大变异刚开始的时候留下的。 而在两侧的墙上，只剩下了深浅不一的暗红色陈旧血迹，虽然邵明无法确定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清楚这里的血迹绝对是来自不同的时间。 从几个月前一直到——十分钟内。 离开人体的血液在常温下十到十五分钟就会干涸，而墙上的鲜红血液甚至还在流动。 邵明的心一瞬间抓紧，无论那是什么东西，他在自己经过体育场的时候才刚刚进行了一场狩猎。 总不能这么倒霉吧…… 他握紧手中的步枪，虽然知道城内可能有危胁，但这里已经是城市的最边缘，甚至还有休眠的变异体。 如果这里是什么危险生物的狩猎场，这一小股尸群为什么还在此处。 要知道变异体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 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自己二人来得实在是太不巧，正好撞上了因为城内没有尸群而出来觅食的……它。 这家伙还逃过了无人机的“天眼”。 今天出门真是没有看黄历。 邵明的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的火气，难道以后真的要无人机一间间房屋的搜查才能行动？ 一面是躺在担架上手臂扭曲的托尔，一面是楼房阴影之中的威胁。 没有最优解，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有运气。 但今天运气并不站在自己这边。 他慢慢向后退去，打算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体育场。 墙上的血液慢慢滑落，就像滴进了邵明的心里。 他甚至不能确认身后已经走过的路是否安全。 余光却突然瞥见医院外的小路上有一个正在奔跑的身影。 那不是纯黑色的怪物，不是四肢着地的跳跃者，也绝对不是什么“骨瘦如柴”的变异体。 那是一个高大结实的身影，即使只有一瞥也能看见它破烂衣衫下暴起的肌肉。 而且这个黑影至少有一旁的路牌那么高。 无论托尔怎么样，邵明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 第430章 搏击手 无论如何，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心中的不安还是降低了几分。 毕竟恐惧来源于未知，那东西看上去唬人，终归也是碳基生命体，估计挨不了两发子弹。 再加上那个大块头是向着反方向跑去的，自己暂时应该没有被发现。 他重新回到大厅，利用耳麦呼叫阿斯吉，说明了情况。 “至少现在知道我们要对付什么了。”那边的阿斯吉听上去也很无语，“没想到那家伙的活动范围会延伸到这么边缘的地带。” “也还不能确定就是它……”邵明警惕地观察着附近的环境，一只耳朵听不清东西让他在戴上耳麦时和聋了没有太大的区别。 光靠着双眼观察，始终有些后背发凉。 “总之我们已经赌输了，在越野车集合离开这里吧。” 阿斯吉问：“那托尔怎么办？” “实在不行我就自己上，反正我们能抓到的丧尸和正常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但如果剂量不对，我们甚至连副作用是什么都不知道。”阿斯吉一时也犯了难，“算了，先撤下来再做商议。” “我暂时不离开这个房顶，等你安全转移到体育场后我再撤退。” “好，”邵明回答，“通讯结束，等我到路边再联系你。” 他拿开耳麦，站起身端起步枪。 离开医院穿过小巷就能回到体育馆对面——几分钟前他才走过这条路，还不至于忘记。 重新跨过医院门口的一地狼藉，邵明的动作却慢了几分。 他警惕地检查着左右两侧的巷口，在那些居民楼的围栏后，很难说有没有藏着刚才那只怪物。 脑海中再次出现怪物的身影，不到一秒的印象在他脑海中变得有些抽象，最终凝聚成两个词。 高大，健壮。 那身高绝对超过两米，暴起的肌肉仿佛一拳就能把人干翻在地。 至于那些失去食物的瘦弱变异体，怕是挨一拳，自己就变成了食物。 钻进小巷，体育场已经出现在尽头的公路对面。 耳麦传来的震动从颞骨乳突传来——也就是耳朵后面凸起那块骨头，提醒了他阿斯吉正在说话。 他把耳麦拖过来戴好，轻轻“嗯”了一声，表明自己在线。 “有一只丧尸醒了，应该在你三点钟方向，大巴车外。” 邵明紧贴围墙，探出头慢慢看去。 大巴车内的变异体有一只醒了过来，正步履蹒跚地慢慢走下车。 也许是被他的活动惊动了，另一只变异体也慢慢站了起来，但他只是木讷地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同类，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其余的同伴们似乎还在休眠——老实说，邵明根本不知道它们是在休眠还是已经饿死了。 那只变异体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台车后，抬起头来似乎在用鼻子闻着什么。 邵明的心里有些紧张，自己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这种休眠中的变异体打交道了，也不知道现在这个距离是否安全。 他知道阿斯吉肯定已经把准心套在了这只变异体的头上，即使他的肋骨还没有康复，这点枪法也是毋庸置疑的。 最好的选择就是等阿斯吉开火，即使这样有可能惊醒其他的变异体，但它们不一定会发现蹲在一旁的自己。 他正准备缩回身子，却在刚拿开耳麦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吵闹的声响。 即使是受伤的那只耳朵，也能听到一旁的居民区内传来的响动。 邵明立刻将手指放在扳机上，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空无一物。 因为听力减弱的关系，他一时间很难判断声音传来的具体方位。 但再一转头，他就知道自己不用判断了。 那只浑身肌肉的怪物不知从哪栋楼里钻了出来，它犹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魔，以一种令人胆寒而又扭曲的姿态翻过围墙。 这次，邵明完全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庞大身躯上的肌肉如同一块块隆起的坚硬岩石，它的双臂壮硕无比，肱二头肌鼓起，青筋在小臂上爬行，将手部的线条勾勒成立体的方块。 而它的手臂上还有不少血迹，显然是刚刚才杀了什么东西。 已经破烂的背心下流露出的是如同盾牌一般的背部肌肉，甚至让人觉得有一对翅膀即将从中长出。 整个肩膀的肌肉完全隆起，皮肤在阳光下却渗透出黑色的血色，而不是正常人类——哪怕变异体的粉红色。 这种肌肉是打药都打不出来的效果，或者说他身上某些部分的肌肉已经发生了变异，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类能够拥有的。 如果说有什么和刚才的印象不同，大概是这东西实际上“只有”两米二三的高度，离路牌还是差了点距离。 那只刚醒来的变异体看向朝他冲来的“猛男”，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拳捶翻。 在邵明眼中，那只可怜变异体的脸竟然直接凹了下去，整个鼻子向内凹陷变形。 他上次见到这样的脸，还是越野车外包裹的铁皮撞角撞上一只变异体。 普通成年男性全力一击能打出的力也不过几十公斤而已，即使经过病毒解除对身体的保护，这个数据也最多在100公斤上下。 有人说泰森实际上一拳能打出224公斤左右的力，或许对这只怪物来说，那只是它发力的最低限度。 那只怪物抓起已经失去昏死过去的变异体，两手向中间轻轻一挤，直接捏爆了它的脑袋。 怪物伸出手指，从破碎的头盖骨中掏出脑浆，放进嘴中。 血腥的味道将大巴内的变异体们都吸引了起来，它们跟着来到车外，想要扯下一条腿或者一块肉。 但肌肉哥显然不是什么乐于分享的主。 它愤怒地将尸体扔出去，一个直拳干碎了另一只变异体的头。 这让整个小尸群都躁动起来，趋利避害虽然是本能，抢夺食物却也是本能，这种矛盾的本性来自于人类，病毒无法改变。 邵明恍惚间觉得是求生之路里的坦克跑出来了——只不过这玩意儿还没那么高大。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如果我有这个肌肉，我也不会穿衣服的。” “哈？” “小子，如果你不是什么男同的话，现在是你离开的最佳机会。” 邵明深吸一口气，向着马路上的小货车冲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对阿斯吉说道，“我希望你能马上把这玩意干掉。” 第431章 转瞬即逝 “等等……”阿斯吉屏住呼吸，沉下身子，“等等……” 邵明端着步枪看向小货车的后视镜，这原本就是给司机准备的角度自然是让他看不清车后的情况。 但隐约的殴打声伴随着沙哑的低吼声还是从不远处传来，听上去打斗相当激烈。 “提问，我还要等多久。”他说着，向车头的方向挪了挪。 “那你最好是去问它。”阿斯吉回答，“放心小子，我盯着呢。” 邵明望向远处的厂房，隐约能看见楼顶上趴着的阿斯吉。 他短暂思考片刻，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看了一眼。 十来只的变异体已经被揍到只剩一两只还在拼命攻击那个大块头，其中一只爬到它的背上，疯狂撕咬着它的后颈。 但大块头并不在意背上的攻击，他直接冲向另一只变异体，将它狠狠撞在一旁的轿车上。 后者还想挣扎，紧接着就吃了一记重拳。 原本平直的胸口直接出现了三层折断，伴随着插入肺部的断裂肋骨，它慢慢停止了呼吸。 处理完眼前的威胁，大块头才回过手去，直接抓着背上那只变异体的头给它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一排牙齿直接飞了出来，紧接着便是重重落地的声音。 这些红眼睛的怪物除了饿急了以外基本不会攻击自己的同类，但在抢食物这件事上那是一点也不含糊。 这下是真杀“红”眼了。 不过一两分钟而已，周围已经没有一个还站着的变异体。 那只大块头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只变异体，后者四肢扭曲，脑袋反向折过去，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 就这家伙可以直接挤碎一个头骨的恐怖力量来看，把人打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它如同一只刚刚结束狩猎的疯狂野兽，身上又增添了几道暗红色的伤口。 就在大块头准备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离开时，后面的工厂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即使身上的肌肉看起来和钢板一样结实——但那终究不是钢板。 一发7.62毫米子弹从阿斯吉手中的fr-f2破膛而出，在枪声响起的一点五秒后准确射入了大块头的太阳穴中。 手中的尸体落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刚才神挡杀神，不可一世的大块头就这样成了枪下亡魂。 邵明收回镜子，从卡车后走出。 那具纯粹由结实肌肉组成的身躯躺在一台轿车的引擎盖上，死不瞑目。 “我想我们可以继续留在这座城市找一名‘志愿者’了。” 阿斯吉的通讯传来。 “我过来和你汇合，再用无人机侦查一次。” “好。” 邵明举起步枪，在一堆废弃的车辆之间缓缓穿行，向着变异体们的搏击场靠近。 刚才有车辆阻挡，看不清地上的情况，现在走近一看，可谓是惨不忍睹。 鲜血流了一地都是，一只变异体奄奄一息地躺在巴士旁，见有人走来，它举起手，却很难再站起来。 邵明看向躺在一旁的大块头尸体，对着耳麦说道。 “看来这家伙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几分钟后，阿斯吉也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看上去还是像肌肉记忆，不像有意识的产物。”阿斯吉说道，“出拳，格挡，都很到位，但打起来没有章法。” “王八拳，”邵明蹲下来，“我们不也是王八拳，打打这些小丧尸够了。” 他戴着口罩，示意阿斯吉把匕首给自己用用。 “你要做什么？”后者不解地问。 “只是……好奇。”他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将匕首对准大块头的背部。 皮肤下那些黑色的斑块仍然可见，从形态上看更像是沿着肌肉线条在分布。 他用匕首划开皮肤，手中的刀明显感觉有些吃力。 鲜红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一些粘稠的黑色东西混合在里面。 看上去很像是组成黑色怪物的那种物质，只不过由于混合了体液变得黏糊糊的。 “这应该是我们这么久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被病毒强化的变异体。”邵明看着匕首上的黑色组织，“就算是跳跃者和耐力惊人的捕食者，也还在‘人类’的范畴内吧。” 阿斯吉皱着眉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嗯，他们应该只是被病毒解除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还没有这么恐怖的实力。” “这东西完全和病毒共生在一起了，那些组成黑色怪物的病毒结晶体在他身体里到处都是。” 邵明说着，又用刀尖挑动了一下肌肉组织。 “看上去这些病毒已经完全成了它身体的一部分，这东西可能已经完全超越一个正常人的范畴了——无论有没有机能限制。” “而且这家伙食量惊人。”阿斯吉补充道，“就城里普通丧尸的分布来看，他很可能是导致这里食物匮乏的罪魁祸首，还吃了不少同类。” “说不定这家伙不用休眠……当然，如果城里还有更多这种怪物当我没说。” 邵明回头看去，“算了，还是不要乌鸦嘴了。” 他站起身，将匕首擦干，递给阿斯吉。 “好消息是这东西仍然能被枪打死。”后者接过匕首，“至少还有没有变态到我们对付不了的地步。” 二人确认了一下地上那只变异体构不成威胁，决定直接用他来实验麻醉药。 “如果我们仍然没能救回托尔怎么办？” 邵明的突然发问让正在准备呼吸机的阿斯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至少我们尽力了。”他回答。 “我想让每个人都活下去，无论是和我们有关系的，还是没关系的。”邵明撇撇嘴，“当然除非他们真的很想杀了我们。” “我不是……一名军人，对吧？不是一名，肩负什么重任的指挥官。”他继续说道，“在回家的目标和同伴的生命上，我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但我刚刚有些迟疑，真的，见到这个大家伙以后，我的脑海中有不管托尔死活的念头。” 阿斯吉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我只想回家，和我的战友、兄弟，一起回家，但当我开始指挥一些人，或者临危受命要去领导一些人……” “你得在任务和兄弟之间做出取舍，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在你自己的生存本能和同伴的安危之间也很容易做出选择。”阿斯吉看向他，“但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同伴，我相信撤退的决定是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牺牲，而不是为了你自己可以苟活。” 第432章 麻醉 在等待阿斯吉准备麻醉药的同时，邵明还不能离开。 这座城市中仍然有危险存在，附近的森林更是暗藏杀机，人手不足的他们只能待在一起。 这让他很是不安。 医院中很可能还有剩余的麻醉药，阿斯吉的实验如果榨干了昨天收集起来的药品，那最终还是要返回医院重新收集药品。 这样对托尔的治疗又要晚上一天。 这是他最不愿意思考，又不得不面对的结局。 距离二人把奄奄一息的变异体运回越野车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邵明又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问道：“所以情况怎么样？” “好消息是，我应该让这个心电监护仪恢复工作了，现在可以实时监控他的情况。” “挥发瓶和呼吸机已经接上了，剂量调整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 另一边的阿斯吉听上去很忙。 “但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麻药看起来没有起效。” “没有起效？”邵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这东西已经快死了……”阿斯吉停顿了一下，“但他绝对不是要昏迷过去了。” “为什么？” 邵明感觉自己心跳都停止了，难道今天白干了？ “可能是我用的剂量不太正确……”那边的阿斯吉听起来也很是困扰，“也可能是放太久挥发变质了？我试试再多加一些进去。” 七氟烷作为一种临床上广泛应用的麻醉诱导和维持药物，其诱导期短，易于控制，对心脏和呼吸道的刺激都比较小，从门诊到内外科手术均有使用，是一种有效且较为“简单”的麻醉药。 不过，过量使用七氟烷也会导致一些不良反应甚至死亡，这也是二人不敢直接在自己身上试验，而是要先去寻找一个“志愿者”的原因之一。 拿变异体做实验损失的是药品，拿人做实验损失的就有可能是生命。 即使是一时间的血压异常，发热，也不是只有三个人的队伍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能够承担的。 直接使用呼吸机而不是专用的麻醉机也无法对用量进行精确控制，甚至麻醉药的配比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阿斯吉肉眼的观察。 不过邵明在收集麻醉药的时候顺手带走了一个七氟烷专用的挥发罐，算得上是这一连串不专业操作中唯一专业的东西。 再加上阿斯吉根本没有操纵这些医疗设备的经验，在没有说明书的情况下只能自己尝试着调试。 连某个按钮是什么意思都要按过了才知道，就像跳过了新手教程直接进入游戏。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更不敢直接在活人身上试验。 越野车旁，阿斯吉正紧张地盯着地上躺着的变异体。 那双血红的眼睛虚弱睁开着，呼吸面罩下的嘴甚至无力张开。 他再次看向手中的平板，试图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书上虽然写了七氟烷的用法和注意事项，老头子的笔记上也有一个大概的用量计算，但无论是书还是笔记都没有提到这种药的作用路径。 七氟烷通过呼吸进入肺泡，再由毛细血管入血进入大脑，产生麻醉效果。 对于变异体那已经完全萎缩的大脑和被病毒阻断的神经而言，这种麻醉药的效果自然约等于没有。 阿斯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时间又浪费了一个小时。 “它死了。”阿斯吉懊恼地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我们简直就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实在不行我来吧。”邵明忍不住说道，“如果在丧尸身上没有效果，就拿我来做实验，一点点往上加，应该问题不大吧？” “况且我和托尔的身高体重接近，总比还要去换算来的好。” “那不如我来。”阿斯吉回答，“正好我最近睡得不太好。” “不行，”邵明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你的肋骨还没有康复，风险太大，我来。” 阿斯吉在内心深处当然更希望自己去冒这个风险，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所以我们要冒着把唯一一个还算健康的人变得不健康的风险？” “至少你已经会调节用量一点点增加浓度了。”邵明回答，“那就一点点来，不会出什么事的。”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传来了托尔虚弱的声音。 “嘿……” 在二人离开越野车前往城市的时候，曾把一个保持通话状态的对讲机放在了托尔的枕头旁。 这样他只要醒来，不需要动手也能直接说话。 他显然听到了二人刚刚的对话，喃喃说道。 “所以……我醒的不是时候？” “不……你醒来自然是最好的，总比休克了好，也证明你的身体在逐渐好转。” 邵明说完，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 昨天必须要进行手术是因为那是开放性骨折，况且那时托尔已经因为失血休克，不省人事。 醒了以后就更需要麻醉药了，托尔再是宁死不屈的猛男，也不可能在刀子划伤口的时候一动不动。 他转而对阿斯吉说。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们只需要试探出麻醉药的作用剂量就行，既然你已经在丧尸身上试着调试过了，总不至于一次性给我上个致死量吧。” “而我却连那些仪器是怎么操纵的都不知道，你的肺本来就有挫伤，这东西是吸入式的，又怎么知道会不会对麻药的效果造成影响呢？” 阿斯吉沉默片刻，也不再犹豫。 “好，你回来吧，我把面罩消毒。” 戴上呼吸面罩，看着一旁杂乱堆放着的器械，邵明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没有专业的医生来操作专业的仪器，使用专业的药品，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平板上教科书的只言片语。 不过也正是因为缺乏专业知识，“无知者无畏”，他们才敢上手操作。 阿斯吉眉头紧锁，紧张地盯着挥发瓶里指示的剂量。 “小子，要开始了。” 邵明慢慢感受到一些困意，他知道麻药已经开始起效了。 至少说明了药没有问题。 他想着，意识变得有点模糊。 “现在是诱导……状态……” 阿斯吉的声音逐渐变得空灵，自己的眼皮也慢慢变重。 第433章 手术 等到再次醒来时，他看到一旁神色紧张的阿斯吉和蹲在身边的戈登。 狗子正在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似乎是在奇怪主人为什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整个人很是无力，脑子里还晕乎乎的。 刚想说话，却被阿斯吉制止。 “等等，”他看向一旁的挥发罐，“再等两分钟。” 虽然是车载的呼吸机，但在接入监护仪后也能够自动调节氧气与二氧化碳含量。 只不过，由于是全麻加上没有插管，阿斯吉要紧盯着监护仪，以防呼吸不畅。 当然，即使需要插管，他们也没有这个条件和实力。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取下面罩问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呃……”邵明揉了揉了头，“睡得挺舒服的，我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阿斯吉回答，“包括加量和减量的过程。” “我觉得我睡了十个小时那么久。”邵明说着就要站起身，但他觉得一阵头晕，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阿斯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先坐会儿吧。” 邵明在他的搀扶下坐到副驾驶位置上，喝了口水。 他回头看去，对正仰头看着自己的托尔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们……”托尔虚弱地说，“我……和我的朋友们，给你们……带来太多麻烦了……” “话不能这么说。”邵明觉得自己还没有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当初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已经被指挥官的装甲车打成碎片了。” 托尔也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他看向自己已经包扎起来的右手，又看了看完全塌陷下去，触目惊心的左手。 心里的感激之情慢慢被一种绝望吞噬。 以二人的水平尽全力救治最多也可能就是保住性命，除此以外自己已经和废人无异。 火车上的团队状况本就不佳，现在外出的小队更是只有三个人…… 自己就是一个累赘而已。 他逃出营地，是为了逃离压迫追寻自由。 但现在没了双手，又何谈自由。 他有种要自暴自弃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又被他赶出了脑海。 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他也不会冒险逃出营地，更不会宁死也不透露几人的位置。 阿斯吉拉开车门，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 或者说，现在车上的三个人就没有一个是心态很好的。 看着忙着整理医疗设备的他，托尔知道，至少为了这些人的努力，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无论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朋友们，还是为了他们。 虽然解决了麻醉药的问题，但现在还不能进行手术。 托尔的左手还未消肿，二人不敢贸然进行手术，以防造成不必要的感染。 现在只有给他热敷患处，密切监视情况，也让他的身体有时间恢复一下。 除了每天要开越野车向着汇合点前进，沿途收集食物和医疗物资以外，二人还要给托尔换药，测量体温，以防感染发生。 车内最不可控的因素是戈登，好在狗子足够听话，上车只是乖乖坐在副驾驶上。 即便如此，要在越野车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隔离出病房还是太难受了。 大部分物资都只有通过绑带固定在车顶，也造成了一些麻烦。 时间就这样匆忙地过去了三天，距离汇合点已经只剩下一天的路程。 托尔的精神恢复了许多，手看上去也终于能够进行手术了。 保险起见，二人把越野车停到了一间仓库中，锁上大门。 这样一来，在手术过程中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也不会有任何其他因素干扰。 戈登仍然被关在了车外，只不过这次他只用蜷在车底下睡觉就行。 “别紧张。” 阿斯吉一边说着，一边拆开固定托尔左手的绷带。 “我不紧张。”托尔回答，“我已经准备好睡一觉了。” “嗯，我是给我自己说的。”阿斯吉深吸一口气，“不过相信我，我这两天又划开了不少丧尸，不会再切到血管了。” “再？”托尔问，“所以它们活下来了吗？” “没什么，”邵明回答，“它们在被切开以前就已经死了。” “好吧，要开始了。” 阿斯吉启动呼吸机，挥发罐将液态的麻醉药气化，送入机器中。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托尔看向二人。 “再一次，谢谢你们。” “就当是积累经验了。”邵明握住他的手，“放心睡吧。” 一切准备就绪，锋利的手术刀将皮肤同纸一般划开。 血红色的肌肉组织暴露在二人眼前，里面横七竖八地插着不少碎掉的骨头碎片。 邵明在心里大概数了一下，细小的碎片至少有七八块。 “把它当作牛肉会好一些。”阿斯吉的语气还算沉稳，“我的教官教给我的，把受伤的战友当作牛肉，牛腿，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 “谢谢。”邵明看向阿斯吉，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他知道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些横插进肌肉中的骨头碎片造成了不少的组织坏死，小心翼翼取出碎片的同时还要切除这些已经坏死的组织。 这对手的控制要求非常大，阿斯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做过狙击手的经历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手术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对常规的外科手术来说，这也是一个较长的时间，对两个门外汉来说，这更是一段煎熬。 左臂内存在大量错位的碎骨，他们虽然能把这些骨头挑出来，切除坏死的组织，却不能把骨头接回去。 大块的骨头即使能够保留，也需要钢板进行固定——更糟糕的是，可能需要植骨进行支撑。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这个技术。 左手肯定是废了，右手能不能恢复一点功能，全靠上帝的恩赐。 这些只出现在书上的陌生单词完全超过了他的知识储备，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不让托尔死于感染和大出血已经是个奇迹，也不敢再去奢求什么更多的东西。 但是奇迹真的会发生吗？ 第434章 低压 “骨头碎片基本上已经挑出来了。” 阿斯吉握住镊子的手已经有些僵硬发酸，由于越野车的高度限制，他只能坐在里面进行手术，再加上胸口还带着固定装置，自然称不上舒服。 一旁清洗干净的罐头中散落着已经挑出来的碎骨，垫在下面的是一块块切割下来的坏死组织。 “他的血压太低了，”邵明紧盯着监视仪，“低压即将跌下60。” 伤口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托尔受伤后本就有不少失血，全靠生理盐水才勉强维持血压，这两天就算身体状况好转，也不可能凭空多出一堆血液。 “肾上腺素。”阿斯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伤口上，“背包里有肾上腺素可以提升血压。” “已经扎过肾上腺素了……”邵明看向另一侧已经用过的注射器，“两个小时前低压降低到70以下，现在马上就要下60了。” “什么？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 阿斯吉转过头来，邵明这才看到他口罩上露出的双眼中满是混乱，他这是第一次看见阿斯吉的眼中出现这样的神情。 “我一直都在告诉你。”邵明回答，“半个小时前你让我到60再通知你。” 他发现阿斯吉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要在几天的自学以后对同伴开刀，还有着切错血管这种足以致命的“前科”，压力可想而知。 再加上长时间的专注和紧张，阿斯吉的精神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这和在战场上的压力完全不同，即使在战场上承担着队友的生命，他也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如何做到。 但在这张简易的手术台前，这个战斗一生的硬汉第一次感到了退缩。 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刚入伍的时候——甚至比那更糟糕，他就像一个不会用枪的人被扔进了战斗最激烈的前线，要用他生疏拙劣的技巧救下火线上的队友。 无论战场上有何种艰难险阻，他也会拼上自己的性命，但在这里，他甚至不能用牺牲自己来换取战友的存活。 “停下来吧，碎骨头已经挑出来了，我们也没办法把他的手接回去。”邵明安抚着说道，“缝合伤口，快结束了。” 阿斯吉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重新理清脑海中的一团乱麻。 “好。”他伸出手，朝邵明要来了缝合线。 但缝合也不会让托尔的血压升高，他们能想到所有提升血压的方法都已经使用，仍然没办法稳定情况。 麻醉药在提供麻醉效果的同时会导致血管扩张和心肌抑制，前者引起血管阻力降低，后者则让心泵功能减弱。 随着体内麻药浓度的不断上升，这种情况会更加严重。 “血压还在下降，心率……心率在升高。” 邵明调节了一下呼吸机，一边增加供氧量，一边准备注射盐酸多巴胺。 这是一种血管收缩药物，由于已经使用了肾上腺素，短时间不能再次使用，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如果还不能控制血压降低的趋势，托尔将真正意义上的“无药可救”。 “停药，停药。” “停……” 他反应过来阿斯吉说的是停麻醉药。 由于只有呼吸面罩没有插管的条件，托尔在全身麻醉后的自主呼吸能力大幅度降低。 这本来是可控的因素——至少邵明在那半个小时的实验中没有呼吸衰竭或者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即使是在曾经的世界，使用呼吸面罩进行全身麻醉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但邵明的身体距离上次受伤已经过去了很久，距离他停药也已经过了很久。 他全身的各项系统虽然不是满功率运转，却也算是“指标正常”。 而托尔不一样。 这两个没什么经验的门外汉知道手术需要麻醉，却在全身麻醉这一条路上走到底。 持续四个小时的低血压再次引发了休克，吸氧不足又导致大脑和心脏缺氧，托尔的心律开始出现紊乱。 这是他的心脏在做最后的抗争。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呈现出混乱的画面，心率达到128次每分钟，峰值间距离远，在邵明眼中看上去就像是“丘陵平原上出现了几个突起的高峰”。 这是qt间期延长的表现，二人虽然知道这代表着心律异常，但却无法排查出病因。 “西地兰，”邵明想起老爷子给他留下的笔记，急忙说道，“0.4毫克用百分之五葡萄糖溶液稀释，可以缓解心律过快。” 他立刻在一旁的药品中寻找，阿斯吉也开始准备注射器和葡萄糖。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如同死神收割生命的铃声，正一步步朝着狭窄的越野车内逼近。 仓库和越野车能挡住尸群，却挡不住一步一步踏来的死亡。 二人快速准备好注射液进行注射，监护仪右下角的脉搏已经下降到个位数。 阿斯吉立刻开始准备aed除颤仪，在邵明完成注射后在托尔的躯干上贴上电极片。 在一片混乱之中，只有aed那甜美的机械引导音在冷静地朗读着注意事项。 邵明恍惚间有种回到了农场车库的感觉，托尔的脸和李永潮的脸反复出现在他眼前。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用的是更加专业的除颤仪，自己也不是手术中叫着让别人给药的那个人。 aed接上电极片，开始分析心律数据。 “请不要接触伤员。” 那甜美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请不要接触伤员。”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靠了靠，脑海中萦绕着监护仪的警报声。 “请注意，即将进行电击。” 200焦耳的电量沿着电极片进入托尔的身体，直击心脏。 强烈的电击让他的身体都抽搐了一下，垫在枕头上的一条腿落了下来，毫无生机。 “请进行心肺复苏。” 邵明立刻站起身，躬着身子按压托尔的胸口。 一次，两次，三次…… 他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两分钟后，aed再次传来提示。 “请注意，即将进行电击。” 邵明踉跄着坐下，看着托尔开始发白的脸。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情况似乎就在那么十分钟内急转直下。 电击，按压，电击。 aed最后一次发出了提示。 “急救完成，请联系专业医护人员。” 邵明看向监护仪，那里只有直线和显示为0的数字。 耳边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那是刺耳，持续的警报声。 这宣告了手术的结束。 第435章 尽人事 “所以……”邵明关掉监护仪，“我们这几天都是在做无用功是吗？” “我们……不应该全麻的。”阿斯吉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他的脸上充满了还没褪去的震惊。 “我没想到全麻会出现这么多问题。” 邵明看向已经失去生机的托尔，或许这场手术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虽然他很不想否认这几天来为了挽留托尔生命所做出的努力，但他也知道——仅仅是几天而已。 专业的外科手术需要经验丰富的医生、麻醉师、护士……他们经过了漫长的学习和培训，最终才得到踏上手术台的机会。 远不是二人在毫无指导下跟着一本教材学上个两天就能搞懂的。 他的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托尔虽然没有加入团队多久，但也确实帮了大家不少的忙。 这种情绪更多的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惋惜。 阿斯吉扯下托尔胸脯上贴着的电极片，语气中带着自责。 “我们不应该继续给他做手术的，右手已经没问题了，他甚至已经开始好转了。” 邵明看向装着碎骨和烂肉的罐头，劝慰着说道。 “如果不做，他仍然有可能死于败血症或者骨髓炎，那些碎骨撕裂了他的肌肉，你切割下来了这么多坏死的组织，我们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引发感染。” “至少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至少……至少能够对他的身体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让他的身体再恢复恢复。” 阿斯吉握住托尔的手，却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仿佛已经死去多时。 这是因为之前的低血压休克，缓慢流动的血液在托尔失去生命之前已经让他的四肢失去温度。 “是我做的决定，对他的左手开刀，我应该有自知之明，没有经受过专业的培训，我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 阿斯吉叹了口气。 “我错误地估计了我的能力，估计了完成这次手术的难度，或许他本不该这样的。” “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邵明回答，“不做，我们也无法检查他的身体，无论是书上说的还是笔记上写的，怎么都应该完成这次手术。” 他拿起平板读道。 “粉碎性骨折应在6到8小时内进行手术，否则可能引发皮肤坏死，肿胀严重可以适当延后手术时间。” “但他已经在好转了，说明短时间内并不会造成严重后果，我掉进了思维陷阱里，只想着碎骨会导致感染，完全没有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 阿斯吉看向他，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兵眼中写满了自责。 “何况我们一直被困在全身麻醉的计划中，局麻一样可以完成手术，没有插管，没有专业的麻醉机，他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这样一场糟糕的手术。” “听着。” 邵明抓住阿斯吉的手臂。 “每次我做了糟糕的决定你都会来宽慰我，开导我，但这次，这次没什么不同，何况这本就不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如果不进行手术，到底他还能坚持几天都要打个问号，只要出现骨髓炎，一周以内就会感染全身，那我们又该怎么去救他？” “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书上的注意事项，笔记上的指导，我们全部都是按照步骤来的。” “何况这几天以来我们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你无时无刻都在那些残肢断臂上学习着怎么开刀怎么缝合……”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出判断，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经验，摆在面前的只有这么两条路，要么开刀，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要么放任不管，祈祷着他自己康复。” 他说完，越野车内又重回寂静。 那盏架起来的日光灯照耀着托尔的脸庞。 至少他在死去的时候没有感受到痛苦。 阿斯吉没有回答，他重新拿起了镊子。 “你要做什么？”邵明问。 “至少让他完整地死去。”阿斯吉回答，“或许你可以……去找一个适合埋葬他的地方。” 邵明点点头，阿斯吉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 他脱下手术服，离开越野车。 戈登从车底下钻出来，围着他转圈。 狗子的眼中很是委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主人的抚摸。 邵明恍惚间又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一条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在自己手中流逝。 他伸手去拿自己的装备，拿到手中的却是托尔的防弹衣。 这是他那天被吐了一身以后换下来的，本以为是借用，却没想到这就已经成为了遗物。 “走吧。” 邵明摸了摸戈登的狗头。 “我们去给他找一块好地方。” 太阳即将收回它今天的仁慈，光明正慢慢从大地上褪去。 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个身影出现在一座丘陵的山顶。 “高处，我总是很喜欢高处。” 阿斯吉把一块石头放在那片刚被掩埋的土地上。 “在那里可以看到家。” “他是一个基督徒，对吗？”邵明问。 “对。”阿斯吉站起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我曾经也是，但这些怪物出现以后，就再也不是了。” 他低下头去，对着托尔的安葬地念道。 “安息吧，在主的怀抱中安然入睡，你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一位可敬的朋友，主赋予了你美好的品格，你报之以真诚的行动。” “人来之于尘土，也终将归于尘土，但你的灵魂能够飞翔，去往那通向天堂的道路。” “愿你的灵魂在主的国度中安息，你的生命之光将永远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 两人低下头去，为托尔默哀。 这并不算什么安全之地，却也足够生者为死者停留。 邵明注意到阿斯吉全程都没有提到托尔的名字，或许这能让他的心里少一些悲伤。 他睁开眼睛转过身去，看向不远处的城镇。 这里的风景很好，如果天气晴朗，指不定可以看到远在捷克的山脉。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阿斯吉苦笑着，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项链挂在那个简易的墓碑上。 邵明打开那瓶白葡萄酒，将里面的酒倾倒在那座小小的坟头前。 第436章 玉米田 “兰伯特，冯予笙，里兹，任何人……收到请回答。” 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只有噪音。 “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仍然是噪音。 “他们肯定还没有到的。”阿斯吉说着，把邵明手里的对讲机按下来，“就火车那龟速前进的进度，再等两天差不多。” 后者叹了口气，望向森林的尽头。 在那里，是佛罗茨瓦夫的科佩尼罗科斯机场。 也是团队约定好的会合点。 这是机场尽头的一片小森林，两侧被零散的居民楼所包围，离开森林爬上一道缓坡，就能抵达机场。 两人很快来到森林边缘，这里已经有足够的空间起飞无人机。 “好了，准备放飞。” 阿斯吉举起无人机，推动摇杆。 他一松手，无人机便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 邵明从身前的兜里抽出瞄准镜，开始观察附近的情况。 两人各司其职，至于近处的情况，就交给昂首挺胸的戈登了。 “喔……好大一片田。” 阿斯吉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图像，机场跑道旁的草地在一块块田野中格外显眼。 “田有什么意外的。”邵明放下瞄准镜，“这几天看的田还少吗？” “田倒是不意外……但是……” 阿斯吉把操控器展示给他看，“看那些玉米——它们都被吃掉了。” “啊……”邵明凑过来，“蝗虫干的？” “并不太像……”阿斯吉放大屏幕。 在机场远端的田野边缘，一些玉米植株被折断，附近散落着一些被啃食过的成熟果实。 “现在是九月份，欧洲的玉米正在进入收获期，也就是说这些玉米是可以吃的。” 阿斯吉一边说着，一边降低无人机的飞行高度，希望能得到更清晰的画面。 “嗯……看起来像大型的动物，戈登站起来都没办法折断玉米。” 戈登抬起头来，见不是在叫自己，又重新用警戒的眼神巡视四周。 “这可是新鲜事。”邵明指向屏幕，“看那些玉米，不像是被压断的，更像是被折断的。” 阿斯吉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折断处太高了，更何况有一些玉米是直接被扯下来的，根……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反正它们都还在。” 邵明回答完，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能够有这个高度摘到顶上的果实还能扯断根茎的动物，只有人类了吧？” “或者说变异体。”阿斯吉接着说出了他剩下的话。 “病毒既然没有改变人的生理结构，那么它们仍然是杂食性动物，在没有肉类的情况下啃点野菜不算什么大事——或者说它们也可以吃我们的食物。” “生玉米能吃吗？”邵明忍不住问。 “可以，就是不怎么好吃，况且这种粗纤维，我担心这会让丧尸拉不出屎。” “得了吧。”邵明摆摆手，“它们连生肉都照吃。” 他说着，陷入思考。 “但是这里距离市中心还有很远，丧尸有领地意识，然而大城市市中心附近一般不会有广袤的农田。” “说不定是因为城内的人被吃光，它们向城外扩散，发现这里有充足的食物就留了下来……” “这不就对上了，我还奇怪那天那只丧尸为什么会吃多到吐出来，就凭它们现在的状态，能抓只老鼠都费劲。” “老鼠可不好抓。”阿斯吉回答了一句，抬升无人机的高度，继续检查机场附近的情况。 邵明皱起眉头看向他，“我们之前怎么会没发现？” 阿斯吉说：“不是每一片田野我们都会经过，也不是每一片田野都正好成熟，更不可能每一群尸群都刚好生活在田野附近。” “这几天遇到的巧合已经够多了吧，呕吐怪，肌肉男，吃素的丧尸……”邵明看向阿斯吉，神乎其神地说了一句，“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只是因为我们的活动范围更大了。” 后者毫不在乎地回答，“在火车上你可不会一天转悠好几个城市。” “也许吧。”邵明重新将瞄准镜放在眼前，“不过如果丧尸都改吃素也不错。” “杂食性动物不代表他们不再吃肉。”阿斯吉瞥了他一眼，“按照记者先生说的，他们需要休眠，也许吃素只能保持休眠状态的供给，不能让它们恢复曾经那种疯狂的状态。” “不过这也是好事不是吗？”邵明回答，“我有点想念记者先生了，或许他能发现我们都没注意到的线索。” “好吧，附近看起来是安全的，但是无人机要没电了。”阿斯吉按下一键返回，“有什么建议吗？” “那里。”邵明指向机场的方向，“机场塔台，那里足够高，从地图上看应该能够直接看到铁路。” 阿斯吉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中飞回来的小黑点。 “我猜我们只有走近了才知道。” 两人爬上缓坡，机场围墙就在前方。 邵明从包里摸出一个小钳子，走向机场的铁丝网围栏。 他四处看了看，跑道和候机大厅因为地势原因看不清，但能看到机场旁的田野和远方的城市。 如果能够爬上塔台，势必会有更好的视野。 收回目光，眼前是如蛛网般的铁丝网。 再看看手中的小钳子。 “我应该……带个切割器之类的东西来。” 天气逐渐开始变得阴沉，一场秋雨即将来临。 要用小钳子一个个剪断铁丝网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他忙活了半天也只是剪出一个勉强可以让人挤进去的小洞。 “好吧，我要把这一块全都剪下来……” “不对。”阿斯吉示意邵明停下来，“田野里有什么东西。” 他赶紧放回钳子拿起步枪，微微抬起枪口，看向田野的方向。 “我讨厌这样。” “别慌，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阿斯吉淡定地举起手枪，对准田野。 一旁的戈登也已经伏低身子，进入战斗状态。 几十米开外的玉米田开始摇晃，有什么东西正在那些比人还高的玉米丛中穿行。 邵明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每一株玉米在他眼中都有着相似的形态——重复，层叠，让人的目光找不到焦点，进而生出一种迷失其中的感觉。 无论那是什么东西，它们和玉米叶摩擦的沙沙声正在迅速变大。 紧接着，邵明就看到一只跳跃者出现在玉米田边缘。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整整十二只四肢着地的跳跃者。 阿斯吉吞了口唾沫，握紧手中的手枪。 “呃……或许还是慌一下吧。” 第437章 围墙之后 “走，快走！” 邵明一边喊着，一边对着一只跳跃者扣动扳机。 后者应声倒地，但枪声毫无疑问激怒了它的同伴们。 它们手脚并用冲出玉米田，血红的双眼中充满了对鲜肉的渴望。 更有两只直接爬上了铁丝网围墙，用惊人的力量将自己“横”在了围墙上向着二人爬来。 戈登第一个钻过围墙，紧接着便是阿斯吉。 由于铁丝网并没有被完全剪下，他基本上是硬撑着挤进围墙内的。 另一边的邵明仍在开火，但跳跃者们离开玉米田后开始分散队形——比起没有头脑地一起向前冲，它们显然选择了更有头脑的分散打法。 有几只跳跃者向着森林的方向跑——或者说爬去，很显然它们打算包围两人。 这种团队合作是跳跃者集群最基本的攻击方式，但在如此空旷的机场尽头，显然是逃不过邵明的眼睛的。 只不过这仍然让只有一杆枪的邵明“独木难支”，他很难同时瞄准那么多移动的目标，随着目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瞄准的时机也更难把握。 更何况跳跃者们并不是只沿着直线前进，在经年累月地使用四肢爬行下，它们已经可以趴在地上做出相当灵活的身法。 这比几乎是在做匀速运动的普通变异体更难对付，甚至有几次都是在邵明扣下扳机的前几秒变向。 根本来不及反应。 接连几轮子弹全部打空，只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一个弹匣很快泼空。 枪声唤醒了这座沉睡已久的城市，不少鸟儿被惊飞到空中。 “快走，到你了。” 新的枪声伴随着阿斯吉的呼喊声传来，邵明立刻将步枪扔到身侧，伏低身子爬进缺口。 但他前半个身子刚进入围墙内，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拖住。 回头一看，是背包被剪断的铁丝网勾住了。 铁丝网的构造注定了它被剪断以后不会是平整的切面，飞起的铁丝很容易挂住东西，甚至有可能切开衣服。 一旁的阿斯吉将一只爬上围墙的跳跃者打落，他从腰封上的弹匣包中摸出一个新的手枪弹匣，几乎是在释放旧弹匣的瞬间插入了新弹匣。 很有效的持续射击，但这也意味着他没有发现被卡在窟窿中的邵明。 后者挣扎了两下，剩下的空间很难让他挣脱背上的背包。 “操……” 邵明低声咒骂了一句，他背过手胡乱地摸索，抓到了勾住自己的那根铁丝。 身后的跳跃者们已经不知道到了哪个位置，但他已经能在阿斯吉的枪声间隙听到它们的嘶吼声。 心里越是慌乱，手上的动作就越是不稳， 接连试了好几次，他才终于把背包取下来。 爬进围墙回头看去，又有两只跳跃者命丧黄泉。 还剩八只。 它们距离围墙已经只剩十几米，再晚个几秒钟，自己就会被抓住。 邵明爬起身重新端起步枪，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只跳跃者直接冲过来撞在了围墙上。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无论跳跃者们再怎么灵活，它们都需要越过这堵围墙。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阿斯吉，后者毫无疑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后退半步。 端起步枪正准备射击，却听到枪膛里传来“咔嗒”一声。 弹匣已经打空了。 他急忙装上一个新的弹匣，几乎是把枪口顶在了正在爬上围墙的变异体脸上。 有了围墙的阻挡，剩下的几只跳跃者纷纷从铁丝网上跌落。 可跳跃者们赖以生存的攀爬能力也绝非虚设，其中一只跳跃者爬上围墙顶端，直接飞身跃下。 邵明立刻被扑倒在地，头狠狠撞在了地上。 忍着脑子里传来的震荡，他拼命掐住这只跳跃者的脖子，不让他咬到自己。 但变异体的攻击方式不止这一种，它用手疯狂拍打着邵明的脑袋，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 由于平时都在攀爬，跳跃者的指甲并不如如同变异体那般唬人，这只跳跃者的几个手指上甚至已经看不见指甲的踪迹。 一人一尸扭打在一起，这些跳跃者显然不是快要饿死的普通丧尸，它们的力量毫无疑问是邵明的好几倍。 口水从它张开的嘴中滴落，发出一股恶臭。 就在邵明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狗子出手了。 或者说——出嘴了。 戈登飞身而出，直接扑到那只跳跃者的背上。 标准的戈登打法。 他从来没有修剪过的爪子在破烂的衣服上抓着，獠牙狠狠扎进变异体的脖子中。 跳跃者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惹怒了，他想站起身去抓背上的戈登，但刚站起来，一股血柱就从脖子中喷涌而出。 它带着戈登重重地摔在地上，狗子被吓得四脚打滑，好一会儿才重新站稳。 血液将铁丝网染成红色，最后一只跳跃者也从上面跌落。 阿斯吉装上最后一个手枪弹匣，也不管围墙上还有大片的血迹，直接靠了上去。 连续的射击让他的胸口有些疼痛，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肋骨才能恢复。 他转头看去，邵明正爬起身，心有余悸地看向铁丝网前的一地狼藉。 老实说，如果换成几十只普通变异体，靠着两杆枪和一堵墙未必能够拦住它们。 或者这些跳跃者们藏在只有狭窄过道的塔楼中，那二人今天也难逃一劫。 可惜它们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 阿斯吉看向远方的城市，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躬着腰扶住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的邵明瞥了他一眼，幽怨地说道。 “你最好……还是别预感了。” “十二只，十二只跳跃者要抓多少吃的才够？”阿斯吉问。 “或许玉米就是它们吃的呢？”邵明直起身子，“不管怎么样，先回车上去准没错——出来放无人机侦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如成。”阿斯吉回答，“放飞了无人机也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威胁。” “但能发现其他的威胁。”邵明一同看向远方的城市，“跳跃者会潜伏，普通丧尸可不会，这枪声足够引来方圆一两公里的丧尸了。” 第438章 奔向塔楼 科佩尼罗科斯机场的干净程度有些出乎二人的意料，停机坪上能看见不少还未起飞的大型客机，航站楼中也没有太多混乱的场景。科佩尼罗科斯机场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这里如此干净的原因，在最初几天的混乱以后，军方封锁了这座机场。 那时大规模的变异症状已经开始普遍出现在了感染较晚的波兰人中间——也就是人们正在一个接一个变成变异体。 飞机作为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在难以分辨谁快要变异的情况下就是一座死亡牢笼。 况且飞机并不是谁爬上去就会开的，光是琳琅满目的仪表就能让人头昏脑涨，连通电发动引擎都做不到——更别提靠着这东西逃命。 随着机场被关闭，群众对机场的“热情”很快消退，这些人开始寻求其他的方式逃向东方。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百姓的转移，这里虽然能够找到军队留下的障碍，却找不到什么军方的补给——他们也被重新部署到更需要他们的地方去了。 “他们甚至部署了防空导弹。”阿斯吉示意邵明看向跑道的尽头，在那里有一个军绿色的发射架，上面架着一个长方体的发射器。 “爱国者，可惜拖车不见了，现在那东西更实用。” “更多的是个威慑吧。” 邵明的目光倒是被跑道上停着的两台摆渡巴士吸引，这些巴士的轮胎全都被卸下，横在跑道中间让飞机没办法起降。 比起防空导弹，还是这东西比较实用。 他看着跑道尽头的爱国者，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副驾驶座位上的阿斯吉问道。 “话说你可以把导弹弹头拆下来做个ied什么的吗？” “如果你不怕被炸死的话……”阿斯吉回答，“反正我没接受过这种训练。” 越野车在平整的机场中穿梭，时不时躲开那些被扔在草坪中的机场专用小车。 有运行李的，有黄色涂装的工程车，还有牵引车和客梯车。 塔台就在前方，和邵明想象中不同的是这座塔台并没有他所期望的那么高大。 塔台大约六到七层楼高，和想象中相同的是带着宽大窗户的倒梯形顶层。 从那里可以看到整座机场，如果天气好的话，或许不止整座机场，还能眺望整座城市的情况。 越野车停在了门口，两人跳下车，发现这里的门并没有锁上——当然如果把时间往回拨，回到大变异爆发的时候，锁不锁这个门也确实不重要。 戈登在门口嗅了嗅，那清澈的眼神表明他并没有发现危险。 尽管如此，二人还是尽可能地小心，谁也不知道在某个拐角后或者小房间里有没有藏着一只潜伏起来的跳跃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沿着消防楼梯一层层往上搜查，邵明想起曾经在《道德与法治ol 》里和李龙一起爬桑库多堡垒塔台的日子。 可惜那些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两人一起来到最顶层。 “安全。” 阿斯吉放下枪，顺手将一旁桌子上的电脑屏幕全推到地上去，清理出来一块可以放东西的空间。 “要不等会儿我在楼上扔个绳子下去，你在下面把物资系上，我给钓起来算了。”邵明将自己的背包取下来放在桌子上，“这剩下的东西还要爬几趟六楼才行。” “如果你晚上不盖被子的话可以不背。” 阿斯吉回答。 “好吧。” 邵明拉开旁边的一扇小门，淅淅沥沥地雨声从门外的平台传入。 他踏上平台，朝两侧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支点看上去够跳跃者爬上来的。 检查完下方，抬头看去，远处的城市在阴雨中显得很是破败，雨雾之下展现出的世界则更是悲凉。 他举起瞄准镜试着朝远处望去，层层叠叠的楼房根本看不到头。 这毫无疑问是一座大城市。 邵明退回塔台中，将雨点声留在外面的平台上。 “我下去看看无人机的电充了多少了。”阿斯吉招呼道。 “好。” 邵明点点头，过去这几天他们一直睡在车里，狭窄的空间配上戈登的狗臭味道着实有些难受。 现在终于有地方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过，塔台顶端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这里的窗户虽然有遮阳膜，但是没有窗帘，守夜之后想要补个觉不太现实。 他一边想着，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来，摸出自己怀里的手机。 打开相册，里面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一个血肉淋漓的视频。 这是托尔的手术视频。 他擦了擦手指上的灰尘，点击播放。 视频中，托尔的手被切开，鲜红的肌肉暴露在外。 他不由得觉得自己的手也有些幻痛，但他想继续看下去，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手做这样的手术，每一份经验都格外重要。 揣在包里许久的手机终于不再是一块板砖。 “你在看什么？” 阿斯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视频。”邵明收回手机，“没什么。” 他站起来，“我以为你已经下去了。” “我上来叫戈登，”阿斯吉一边回答，一边笑着指了指他的脸，“小伙子这下毁容了。” “嘶……”邵明摸了摸自己的脸，左脸颊上已经可以摸到两条凸起。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又就觉得有些痛了。” “得了吧，破了点皮而已，更大的伤都受过了还怕这点疼，”阿斯吉挖苦了一句，“不过越野车剩的油不太多了，要发电还得一直把发动机打开……我打算傍晚去对面油库看看。” “这不应该……”邵明看向机场跑道另一侧的几个大油罐，“都是航空燃油吗？” “地勤的车总是要加油的。”阿斯吉举起自己的望远镜，从塔台巨大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如果你已经有空坐下来看视频的话，不妨把这里清理出来。” “特别是考虑到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上两天。” “行。”邵明站起身，“我把这里整理好以后去航站楼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机场已经被关闭了，估计没什么行李。”阿斯吉说罢，想起来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你可以去找找有没有卫星电话，说不定还有能用的。” “好。”邵明点点头，“我去把东西搬上来。” 第439章 不速之客 “如果这里的军队转移到了城市里，或许我们可以在城里找到不少可以用的军火。” 阿斯吉坐在火盆前，削着手中的土豆。 火盆就是一个不锈钢水桶，里面燃烧着的是那些他们也看不懂的文件。 至于土豆——波兰的纬度和气候与黑龙江类似，两地的土豆都在秋季收获。 这种易于种植、营养充分的作物并不难找到。 “我们的弹药确实不多了。”邵明在一旁往自己的弹匣中塞着子弹，“这几天也没时间给枪做保养。” “我们这个用量，一个周保养一次就够了。”阿斯吉把削好的土豆插在匕首上，“不过你今天带着枪在地上滚了，也可以擦一擦。” 他说完，咬了口土豆。 窗外是一夜星空，此时小雨已停，塔台巨大的窗户让两人得以毫无遮拦地欣赏美景。 邵明问：“这是座大城市，我们用的手持对讲机，可能他们进城以后都联系不上——城区会有干扰，对吗？” “对……”阿斯吉点点头，“不过这城区的面积都超过十公里，即使没有遮挡也很难联系的上他们。” 他转而说道。 “反正聚集会合时间也还有两天，倒不如思考一下明天做什么。” “也是。”邵明把压好的弹匣放到一边，拿起平板，“你今天傍晚去给车加油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军事基地，没有什么发现吗？” “只是因为这是军民两用机场，有军机的机库，没什么值得关注的。”阿斯吉回答，“里面差不多都被搬空，应该是转移到其他机场去了。” “并不是全部。”邵明开玩笑地说，“这机场门口还有一架米格21。” “如果你能把它从展览架上弄下来的话。”阿斯吉笑了笑，用刀插起一个新的土豆，“那可以这么算。” “我们得搞清楚城内的军队都转移到哪个位置了才能做决定。”邵明把平板递给他，“如果你是指挥官，你会把他们撤到哪里去？” 阿斯吉查看地图，思考了一会儿。 “虽然是平原城市，但是这座城的结构称不上方正——城市被一条河从中切断，而这条河又延伸出一条支流，切割出一个超大的河中岛。” “也就是说城市自东北向西南被分做了三部分，通往东方撤离的河北岸，超大的河中岛和我们所在的河南岸。” “我肯定不会把部队放在南岸，河流虽然不算特别宽，但对丧尸来说也是无法越过的天险……” 他摸了摸下巴。 “河中岛东侧的体育场——或者是学校吧，在那里设立hq，距离十座桥中的五座距离都在两公里内。” 邵明拿回平板，看着阿斯吉推测出的地点，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要到达那里需要横穿整座城市，而且因为南北侧都有河流，能选择的道路十分有限。 “或许可以等火车来了一起去，至少这附近是安全的，横穿城市太冒险了。” 他关掉平板。 “还是等明天无人机飞过一圈以后再做打算吧。” 第二天一早，邵明端着一杯泡好的咖啡来到顶楼外的平台上。 阿斯吉正在那里操控无人机侦察城内的情况。 “我没想到我们还有咖啡。”他瞥了一眼邵明手中端着的铁杯，一股热气正带着咖啡的浓香味从中飘出，“今天能见度不错，可以看很远。” “我们没有，但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有。”邵明将咖啡递给他，“还有我发现这里的水箱里也有不少水。” “什么水箱？” “楼顶上那个水箱，虽然不太干净，但是过滤了烧开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可以接一点放在车上。”阿斯吉接过咖啡，抿了一小口，“你来得正好，无人机马上要飞到中心城区了。” 邵明凑过来，和他一起看向屏幕。 此时无人机正飞过一片居民区，数不清的小房子密密麻麻地出现在镜头中。 虽然有树丛隔开，但在空中还是能看到一个个的小点。 “喔，这些房子密密麻麻的，看得我有点恶心。”邵明看到的房区　　“我倒是挺好奇这里到底是富人区还是平民区。”阿斯吉笑道，“旁边都是高楼大厦……或许是别墅区呢？” “高楼大厦”只是相对而言，和其他的城市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房屋同样是在六七层楼的高度。 “再往前飞一截就到河中岛了。” 邵明说着，在心里觉得称这处宽度超过八公里，长度三公里的地方叫“岛”是不是不太合适。 阿斯吉并没有接他的话茬，他在屏幕中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始下降无人机的高度。 “这里可不太安宁……” “怎么了？” 邵明好奇地看去，无人机正位于市中心的火车站上空。 车站旁的商城内挤满了变异体，从一楼到楼顶，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有些变异体甚至被挤到了商场外，分散在附近的街道中。弗罗茨瓦夫市区——火车站旁便是丧尸聚集的商场　　在百米空中的无人机并没有惊动下面的尸群，两人甚至可以看到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在相互攻击。 不知道究竟谁会沦落成食物。 “保守估计丧尸的数量应该在一万左右，或许是我们这些天以来见到的最大规模的尸群了。” 作为一座有60万人的大城市，下西里西亚省的首府，波兰第四大城市和第二大金融中心，可以说弗罗茨瓦夫有这样规模的尸群并不让人感到惊讶。 特别是考虑到波兰政府号召国民向东逃亡，光这座国际机场就能聚集“十里八乡”不知道多少想要逃离的人。 机场在接下来的几天被关闭更是让许多人滞留在城中，再加上铁路、高速和航运，在大变异刚爆发的时候堆积在这里的人口数可能超过百万。 “如果它们是靠着吃同伴才活下来的，恐怕这里本来有的丧尸更多。”邵明指了指公路，“看这里堆积了多少车。” “不过这里离河中岛还有一定的距离。”阿斯吉提升无人机的飞行高度，“我们可以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绕开这里。” 无人机继续向前飞去，然而就在它刚刚飞过河流的时候，阿斯吉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但他眼中的画面可比一万只变异体还要让人感到震惊。 “喔……上帝，你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的……”他把操控器递给邵明，“我要确认不是我出现了幻觉。” 后者接过操控器，看向屏幕。 几乎就是在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一瞬间，他也发出了同样的惊呼。 “我操，这是真的？” 第39章 太空 伊万卡飘向头顶上的舱门，顺手抓起一旁飘着的仪器。 这里是太空，传统意义上的上下左右并不适用——但在空间站内，有了合适的参考，还是能够分出上下的。 她看向舱段尽头的闸门，一名日本脸庞的男人正在等待着他。 那是松田健斗，iss的现任指挥官。 除了日本人松田和美国人伊万卡，空间站中还有来自加拿大的本杰明和俄罗斯的奥古斯特维奇。 松田和本杰明早在大流行时期就已经登上了空间站，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在太空中待了近一年。 而伊万卡和奥古斯特维奇是在大变异发生前的两个周登上空间站的——和他们一同登上空间站的，还有另外一名宇航员雅各布。 “全部都关闭了吗？”松田抓住飘来的伊万卡，轻声问道。 “可以脱离了。”伊万卡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向舱外的方向。 在那里飘着的，是装着雅各布的哥布伦号实验舱。 当大变异爆发的时候，雅各布出现了严重的后遗症反应，几人不得不将他隔离在哥布伦号实验舱中。国际空间站结构图——图源百度百科　　与地面上不同，失重状态下生病远比地面上更让人难以忍受，哪怕是流鼻涕这样最常见的症状也能让人难受至极。 更何况空间站内也没有传统意义上能“躺下”的地方，一场高烧足够让人精神失常。 这也让雅各布变得暴躁至极，甚至想要强行发射返回舱回到地球。 直到混合着排泄物喷涌而出血水洒满了整个舱室。 那是每个人都不愿回忆的画面，血液凝结成一颗颗鲜红的血珠，飘荡在舱室中。 松田最后下令断开与哥布伦号的连接，以防已经变异的雅各布对空间站造成损坏。 哥布伦号是由亚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运送安装的，其本身已经不具备活动能力，脱离空间站以后，它便成了一个伴随在空间站附近的太空垃圾。 “走吧。” 松田拍了拍伊万卡的肩膀，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们还有事要做。” 从上个月前开始，美国“宁静号”节点舱就开始出现轻微的漏气现象，宇航员们进行了一次排查，并没有发现漏气点。 到了这两天，俄罗斯“星辰”生活舱也开始出现了漏气的情况，这让几人很是担忧。 这意味着国际空间站上最主要的生活舱出现了危险，而已经封闭的宁静号则是连通空间站两端的主要节点。 空间站上的储备物资足以支撑半年，时至今日，这个时间已经缩短到了一个月。 除了生存物资以外，还有大量的太空垃圾会对空间站造成威胁。 没有地面预警，也就没办法主动进行规避，任何一个微小的残骸都有可能对空间站造成致命打击。 尽管如此，宇航员们还是想尽可能地待在太空中更久一些。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文明社会的崩溃——即使不考虑变异体的问题，在地面遥感系统全部丧失的情况下完全依靠宇航员手动操作，很难保证落地的位置。 即使能够成功返回，预设的着陆点大都是在荒无人烟的地区，在没有接应的情况下仅仅依靠刚从太空中返回还没有适应地面环境的宇航员也很难走出。 地面上已经有三四处营地表达了接收返回舱的意愿，但这其中的大量细节和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成本仍然需要考虑。 救援的长途跋涉，返回舱上的辐射检测，医疗保障和监护……任意一个都不是刚刚才解决生存问题的营地——还得是大型营地能够轻易解决的。 这或许会成为大变异发生后全球第一次大规模合作，带宇航员们回家。 但在那之前，空间站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两人一同推动闸门，将星辰关在另一头。 他们一同飘向莱昂纳多号，奥古斯特维奇和正在那里等待。 他和伊万卡即将进行一次太空行走，借助仪器和肉眼来检查星辰号上出现的漏洞。 “我们会在舱内引导你们的。”松田抓着扶手，将自己的身体调整了一个方向，“两个小时，无论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都回来。” “说了八次了。”奥古斯特维奇瞥了一眼他，“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出舱，安心引导就好。” 松田没有说什么，退出去关上舱门。 在出舱之前，两人需要在气闸舱内进行减压，以适应宇航服内的情况。 这个过程会持续一天的时间。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 伊万卡穿好宇航服，和奥古斯特维奇互相检查了宇航服的情况，来到出舱门前就位。 松田和本杰明开始调整莱昂纳多号舱内的气压，将舱内调整到舱外同样的零压水平。 伊万卡从头盔内向外看出，全包裹的宇航服总是能给她安全感。 一旁的奥古斯特维奇正盯着舱门，等待着出舱指令。 打开舱门，伊万卡抓住扶手，慢慢爬出舱。 她将自己的安全绳系在舱外的卡扣上，宇航服粗大的手套操作起来并不灵便。 奥古斯特维奇紧随其后，两人关闭舱门，沿着舱外向着星辰号慢慢爬去。 因为有衍架和太阳能板的关系，空间站的外部其实比舱内可以活动的空间更大，再加上舱室并不是平面排布而不是立体结构，两人爬到星辰号就已经过了20分钟。 奥古斯特维奇用声学传感器慢慢扫描着星晨号的外壳，在寂静无声的太空中，一丁点漏气的声音也格外刺耳。 “从大变异爆发到现在，电离层和臭氧层的孔洞都在快速恢复啊。” 伊万卡一面抓着舱外的扶手慢慢向前爬去，一面说道。 “哈。”奥古斯特维奇透过宇航服看向面前的女人，“也许吧。” 这个俄罗斯男人正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伊万卡停下来，抬起头看向地球。 眼前是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在太阳的光辉下，她是如此的美丽。 然而在美丽背后，却埋藏着几十亿嗜血的怪物。 “你说，我们能够回去吗？” “还有一个月。”奥古斯特维奇爬到了背光面，打开头盔旁的探照灯，“也许吧。” 第440章 飞驰的坦克 无人机摄像头中传回的画面是一台正在前进的坦克。 准确来说，是一台豹2pl坦克。玩过战雷的朋友对这家伙肯定不陌生，但不是人人都玩过，所以放一台霹雳豹在这里　　阿斯吉之所以能看到它，是因为它正在田野中飞驰，扬起的尘土很难不引人注意。 这家伙正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穿过城郊的田野，作物在这台几十吨重的巨兽前一排排被碾压，留下两道清晰的履带痕迹。 “所以那是一台坦克？” 邵明听起来难以置信。 “是……”阿斯吉接过操控器，“就……相信你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将画面放到最大，由于距离太远，能够捕捉到的还是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无人机朝着坦克驶来的方向飞去，大概几十秒后，坦克消失在一片树林后。 可以肯定的是，坦克并没有进入树林——否则如此茂密的树木肯定会被压倒，它应该停在了树林边缘，只不过因为角度关系失去了踪迹。 两人还没从看到坦克的画面中缓过神来，又有三个小点出现在了坦克驶来的方向。 无人机已经飞近，现在他们可以看到一些远没有坦克显眼的东西。 也只是相对坦克来说没那么显眼。 因为两人很快看清，那是三匹飞奔而来的战马。 “要么是我们俩在外面待太久出现幻觉了，要么就是真的有三匹马在追一台坦克。”邵明拍了拍阿斯吉的肩膀，“你相信哪一个？” “我更相信他们是一伙的。”阿斯吉回答，“我要试试能不能有更清晰的画面。” “为什么？”邵明疑惑地问，“有坦克了还需要马？这两个没有哪个是好伺候的。” “这说明他们还有很大一批人没到，保养坦克，饲养马匹，说不定有专业的后勤团队。” 毕竟这不是大变异刚刚爆发，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不能再捡到什么就用什么了。 阿斯吉继续解释道，“坦克虽然可以碾过轿车，但城市主要出入口都已经被堵死，你不能指望着一台坦克能够碾坏所有的车，再引出城里所有的丧尸……” 他接着说。 “那只是丧尸，他们不会用机枪扫射你……你想想我们在卢森堡遇到的骑士团，” 邵明睁了睁眼睛。 “我还是更相信我们出现幻觉了。” “不能再飞过去了，无人机要失去信号了。”阿斯吉将无人机稳在空中，“况且再飞过去也可能会暴露我们。”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邵明，“只不过骑兵的象征意义感觉更大一些，丧尸又看不懂，不是很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一起出现。” “等等。”后者直接忽略了他的话，指向屏幕，“这些人的背上好像背着什么……像翅膀一样的东西。” “是波兰翼骑兵。” 阿斯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提起波兰军队，除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们“用骑兵冲击德军坦克”以外，翼骑兵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在很多游戏——诸如《帝国时代》中，翼骑兵也是波兰的文化象征。 波兰翼骑兵可以说是波兰曾经辉煌的象征，这些背上背着木架和羽毛做成的翅膀的勇士在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取得过耀眼的战绩，乃至在西方骑兵历史中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俄国人、瑞典人、鞑靼人和土耳其人都曾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如今，侵略者位置上坐着的是丧失心智的变异体。 阿斯吉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更好奇这些人要做什么。” “那群人，是那群人。” 邵明突然想起来托尔说过的话，“如果按照托尔的侧写，在前面几座城市清理尸群的人是一群有着浓厚家国精神的士兵或者警察，他们对丧尸有着极强的报复心理……” “这群人会开坦克，穿着很能代表波兰的翼骑兵铠甲，不是完美符合？铠甲并不是穿给丧尸看的，而是一种精神图腾。” “何况战马本来就可以对小规模尸群完成威胁。” “这倒是有可能……”阿斯吉皱起眉头，“不过他们还有炮兵，这群人的规模可能远超我们想象。” “一线战斗单位，后勤人员，运输，没个一两百人怕是办不下来。”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捷克营地都能聚集起几千人，这么大个波兰，半年时间，倒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好是坏。”邵明提醒道，“他们如果对其他人和对丧尸是一个态度呢——特别是……外国人。” 画面中，三匹战马也一起消失在树林后。 “这不好说。”阿斯吉摇了摇头，“更主要的问题是火车可能会在接下来一两天内抵达这里，如果他们不友好的话，我们需要提前通知他们。” “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了。”邵明拉开回到塔台的门，“虽然我还挺喜欢这些人的，毕竟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但我建议我们尽量避免和他们发生接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对方实力完全碾压自己的情况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威胁，都不可能拿生命去做赌注。 “我们要换一个地方，我去收拾东西。” “好。”阿斯吉点点头。 他看向屏幕，一个小黑点从坦克和战马消失的树林后升起。 很显然，他们既有无人机，也有到城市边缘再放飞无人机的自信。 要“换个位置”并没有说起来那么轻松，城内聚集着大量的丧尸，再加上复杂的路况，越野车只怕是走进去就出不来。 而这支——姑且称之为部队，来的方向与火车基本一致，也就意味着二人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上火车，就要穿过他们的防线。 但对方的一切情况都不明了，态度如何，人数多少都是个未知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帮人火力不俗。 光是那台坦克就已经碾压了两人在过去见到的所有幸存者团体。 无论是二人还是火车，贸然与他们发生冲突都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何况对面极大可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有重火力，有无人机，和只会傻傻跟在车后面跑，通讯全靠吼，侦察全靠听的变异体天差地别。 第441章 深沟 趁着阿斯吉等待无人机返航，邵明迅速回到塔台中开始收拾。 好在东西并不多——毕竟也只是在这里暂住一两天，被褥弹药锅碗瓢盆就是所有需要放回车上去的东西。 因此他还有点时间研究附近的道路。 要在不进入城市的前提下尽快赶到城东侧，最好的选择是走机场门口的e67号高速，再从十公里外的立交桥转上e40号高速。 虽然e40号高速距离铁路仍然有超过七公里的距离，但已经足够他们用无线电联系火车了。 这两条高速远离城市，不易被无人机发现，但路况尚不明朗，e40高速附近还有一座大型购物中心，无疑又增添了几分危险。城区公铁路道路图　　“无人机需要充电。”阿斯吉坐到副驾驶座位上，关上车门。 “他们在做什么？”邵明问。 “现在吗？”阿斯吉回答，“正在用无人机侦察城市，说不定他们今天就要采取行动。” 他口中的“行动”，不出意外的话自然是清理城市中的尸群。 “好吧，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邵明将平板递给阿斯吉，“我大概规划了一下路线，你看看怎么样？” “恰恰相反，他们可能会用无人机大规模检查这座城市，对我们来说就不是好消息了。” 后者说罢，接过平板研究了一番，“高速路吗……” “好方案，不过我想稍作修改，在e40高速后面走小路，这样能更快到达城市附近。” “只不过那边有很多分散的小城镇，可能需要从田野中穿过才行。” “没关系。”邵明发动越野车，“对这家伙来说田野和公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越野车驶出机场，沿着e67号高速向南驶去。 由于靠近城市南侧，这边的高速路上并没有望不到头的车流，只是偶尔有一两台废弃的车横在路中间或者路边，车门大开，里面的人早就没了踪影。 两条高速交汇的立交桥有官方设立的分流车道，两座临时哨塔分立左右，上面已经爬满了藤蔓。 在立交桥后不远，便是地图上标注出的大型商场，那里的停车场看上去有一个临时集结点，带着红十字的医疗帐篷在树林间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赶时间，这里倒是值得停下来搜寻一番。 废弃的高速路上空空荡荡，疾驰而过的越野车和这番末日光景倒有些格格不入。 很快，越野车就绕着城市走完了半圈。 “从这边走。”阿斯吉提醒道，“走这边穿过田野可以进森林，这样我们暴露的时间最短。” “好。” 邵明点点头，开始寻找路边的灌木丛有哪里能够让越野车钻过去的。 后排的戈登从主副驾驶座位中间挤出个狗头来，也跟着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 邵明找准位置，踩下刹车转动方向盘。 越野车从两棵树中间穿过去，被撞断的枯枝败叶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 对这样一台军用越野车来说，路旁的泥地根本就不是问题。 但突然，车内的两人只觉得车头猛地往下一沉，中间的戈登紧接着就摔倒了中控台上。 邵明只看到眼前的草丛快速闪过，耳边传来车内东西乱撞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赶紧猛踩刹车，但整个车头已经栽了下去。 田野旁的灌木丛既不属于城市管理部门的管辖范畴，也不属于农民的土地，自然是无人打理，就算在以前，也是成片的植物杂乱生长着。 而在大变异发生后，道路上没了人类活动的干扰，野草更是开始疯长，它们的根须并不需要太多的空间就足够开枝散叶，以至于连成一片片的“伞盖”。 从外面看过去，这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旁灌木丛，但在灌木丛中却藏着一条排水用的沟渠。 可以说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天然陷阱。 由于根本没想到这里会有一条水沟，加之草丛遮挡视野不佳，越野车就直挺挺地冲进了排水沟，几乎呈45度卡在中间。 邵明把戈登扶起来，看向一旁的阿斯吉。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后者正用手撑着中控台，因为胸口有伤，他并没有系安全带。 好在速度不快，两人互相检查了一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邵明重新踩了一下油门，轮胎在泥土上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 车却纹丝未动。 他又试着轰了一脚油门，发动机虽然在咆哮，但并没有让车动起来。 挂上倒档再试一次，车虽然往后退了一下，却没能冲出水沟。 打开差速锁，车虽然能动，但仍然没能离开这里。 “我要下去看一眼。” 邵明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他把挡在车门旁的树枝扯断，给自己留出一点下车的空间。 水沟里的水基本没过了脚踝，冰冷的溪水冲刷着，留下的只有泥泞。 车头前的铁丝网已经被撞扁，前面两个轮胎陷入淤泥中，动弹不得。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公路比田野还高出了有个半米左右，中间就是越野车栽进去的水沟。 他取下冰镐，将车附近的草丛砍倒，清理出一个能爬上去的通道。 抓着灌木的根茎，借着冰镐一步步爬上公路，只见车屁股高高翘起，一旁还有被轮胎带出的泥土。 他回头看去，因为田野中遍布已经枯萎的麦子，从公路上看很难注意到中间的沟壑。 速度再快一点，说不定车就直接飞过去了——至少也能落个头朝天的姿势。 邵明一路慢慢爬回驾驶室旁，见他回来，阿斯吉急忙问道。 “怎么样？” “前面的轮胎陷进土里，引擎盖直接把土给戳开了，中间底盘卡在路沿上，后面的轮胎都快悬空了，使不上劲——再加上坡度太大，太陡，能往后退，但是退不出来。” 这越野车倒不是没有绞盘，只不过是在车头，这种头朝下的姿势根本没法用上。 而车头一方又是一片田野，也没什么着力点。 “呃……”阿斯吉揉了揉眼睛，“不行只能走过去了。” 越野车卡住的地方距离铁轨还有十五公里左右，算上对讲机的通讯距离，还要再前进六七公里才能和即将抵达的火车取得联系。 好在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走过去也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两人迅速整理好装备，带上戈登，爬出水沟。 第442章 空中搜索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不知道这群人的主力在什么位置。” 阿斯吉一边将面前干枯的小麦拨开，一边对邵明说道。 “城市东侧有太多适合暂时安营扎寨的地方了，即使对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来说，想要隐藏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邵明回想起地图上的情景，虽然没有卫星图，但不难看出城市东南方向河流一线都是大片的农田和工厂。 别说一百来人，就是一千多人，也有不下十几处可以扎营的地方——这已经不是两人靠着经验和知识能够推断出来的范围了。 何况无人机在车上也没有充满电，即使充满电了也要考虑使用无人机的风险。 不知道那伙人主力的所在位置，两人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我有个问题。”邵明问，“如果我们使用无线电，会不会被那伙人捕捉到？” “如果他们也是用对讲机或者手台，需要和我们调整到同一频道才能听见。”阿斯吉回答，“但如果他们有窃听设备……或者说，无线电信号捕捉设备，就有可能听见我们的通讯。” “毕竟我们用的只是普通的手台，没有什么加密性，你只要有设备，在原来也可以去‘偷听’那些警用频道。” 阿斯吉解释完，邵明本想说要再保险一点，可转念一想，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城市东侧不止一条铁路，距离二人现在的位置也远，靠着两条腿走过去坐在铁路上拦下火车显然不现实。 只有无线电能够在几公里开外联系上火车——更何况他们连火车的位置都不太清楚。 毕竟半个月前没有想到这座城市里居然还会有另一股势力前来。 阿斯吉看出了他的顾虑，宽慰着说：“你可以在呼叫的时候避免暴露位置信息，还有火车的情况。” 两人爬上田埂，走进下一片田野。 成片的田野中并没有什么地标建筑能够分辨方位，好在曾经在德国找到的gps定位器邵明还带在身上，和地图上的经纬度进行比对就能确认目前的位置。 偶尔有一两座小村庄出现在田野中央，远远还能看见村庄中有变异体的身影。 这里人口众多，粮食作物栽培面积也大，即使是以普通变异体的智商，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感觉丧尸越来越像一群动物了。”邵明有些感慨，“它们越来越像一群退化了的人。” “怪物就是怪物。”阿斯吉看向他，“他们再也不是人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们的习性。”邵明急忙解释，“病毒让他们重新回到了原始的状态，对我们来说，他们不就是一群凶猛的动物吗？” “可以这么说吧。”阿斯吉看向一旁跟着小跑的戈登，“或者说，他们连动物也不如。” “你看看我们现在能不能联系上火车了？” “呃……”邵明检查了一下地图，“有一节铁路已经进入我们的通讯范围了。” “那就再往前走走。” 两人又往前前进了几百米，在一条小土路旁停了下来。 邵明开始尝试呼叫火车上的同伴，但他还没说两句，就被阿斯吉打断。 “等等，你先停一下。” “怎么了？”邵明放下对讲机，面前的阿斯吉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 “嘘……”后者示意他不要说话，“你听。” “听……” 邵明侧过脑袋，将左耳朝向空中。 天空中传来非常细微的“嗡嗡”声，对于习惯用无人机进行侦察的两人来说，这种声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不过距离还比较远，不仔细去听很难发现。 “是无人机？”他问。 “应该是……” 阿斯吉望向晴朗的天空，但他并没有看到无人机的踪迹。 “先躲起来。” 两人赶紧藏进土路旁的灌木丛中，这里的灌木同样茂密，即使是有人从一旁经过也不容易发现里面的情况，足够他们藏在其中。 邵明取下步枪，慢慢蹲下。 螺旋桨的声音正变得越来越大，无人机正朝着二人飞来。 两人一人朝向一边，从灌木丛中的缝隙向外看去。 “来了。”阿斯吉低声说道。 邵明从枝叶的缝隙中看出去，一架无人机出现在田野后的森林上空，它飞得很低，基本就是在树梢上飞行。 无人机离开森林后便爬升高度，缓缓向着土路飞来。 嗡嗡声从头顶掠过，几乎没有停留，听上去没有发现躲在下面的二人。 眼见无人机越飞越远，松了口气的邵明靠到阿斯吉身边。 “怎么回事，无人机为什么会搜索到这里来？” “不好说，”阿斯吉摇了摇头，“也许他们就在这附近扎营——这群人如果由大量的军人组成，他们也不是没可能同时派出无人机搜索城市和驻扎地附近的情况。” “何况这架无人机飞得很低，侦察得很仔细，如果是要扎营的地方，你也会仔细搜索的吧？” “那这不就意味着他们的营地就在我们附近吗？”邵明只觉得心都有些悬起来了，“或者说，他们就要在这里扎营？” 毕竟都是小型的四轴六轴无人机，续航能力有限，大范围的搜索很明显是种“不经济”的行为。 上百人再加上车的动静显然不会小，提前侦察附近的区域倒也符合逻辑。 “但这里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田野，除了空旷以外连个制高点也没有，他们怎么可能放着更好的地方不要来距离城市十几公里的这里……” 阿斯吉接着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邵明问。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在乱猜，我们情报不足，无论他们在找什么，我们也要尽量靠近铁路才能和火车取得联系。” 阿斯吉拨开灌木丛，“走吧，只剩下一两公里无线电应该就有更好的信号了。” 邵明刚准备站起身，腰间的对讲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邵明……阿……斯吉，托尔……你们在什么……位置？” 里面传来的是里兹断断续续的声音。 第443章 翼骑兵军团 “里兹？里兹？” 邵明连忙钻出灌木丛，打开无线电。 讯号听上去仍然不太好，时断时续，但他听见那头的里兹正在和其他人交谈。 “呃……这个……使用……” “你们不要再往前……什么？”邵明连忙凑近，“你说什么？” 阿斯吉示意他蹲下来，也好让一旁枯萎的农作物起到一点掩护作用。 通讯突然结束，邵明看着手中的对讲机，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两人蹲在灌木丛旁等待了一会儿，对讲机就像突然死了一样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会不会是距离太远？” 邵明看向阿斯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 “不应该，七八公里的距离就算中间有城镇干扰也不会完全失去联系。”阿斯吉站起身，“何况刚才还有信号，里兹也不是不会用对讲机，不会突然失联。” 听他这么一说，邵明的心里更是紧张，信号失联不是出事了，就是火车还处于移动当中。 如果他们再继续移动，无疑会冲到那支部队的防区中去。 “那我们快继续往铁路方向靠。” 邵明说罢，刚站起身，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传来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 “明？邵明？” 邵明连忙问道：“里兹？你们在什么位置？火车还在移动吗？” 但里兹接下来的回答可以说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们没在火车上。” “什么……” “你听我解释，我们在奥波莱碰上了那伙清扫丧尸的家伙，我们现在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 邵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是里兹被胁迫了——只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还算正常。 “其他人呢？其他人在哪里？” “他们马上就来——到这里以后，我们每人一个小时轮流呼叫你们。” “等等，”邵明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所以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和他们一起在城东侧的火车站。” 里兹停顿了一下，重新组织了自己的语言。 “是这样的，我们在奥波莱碰上了那伙清理丧尸的人——他们自称是翼骑兵军团，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刚好是佛罗茨瓦夫，我们便一同而行。” 邵明看了一眼阿斯吉，他在心中回想了一下之前碰到的营地和团体，这种听上去包含“善意”的事情倒有些让他心生怀疑了。 虽然里兹的为人和知识背景摆在这里，但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一起听了下去。 “这群人大部分由波兰军队的残兵组成，他们彼此之间以军衔划分关系，我能看出来保留了不少军队的作风。” “他们在路上为我们调整轨道提供掩护——作为回报，我们用火车帮他们运输一部分军火。” 里兹说完这后半句话，邵明倒觉得情有可原了。 他接着说道：“因为你们不在，冯小姐做的决定。” 邵明愣了一下，接着问：“所以你们告诉他们有关汇合点的事情了？” “也很难瞒住什么，他们的火力可以轻而易举夷平我们，没有把我们都杀了算是表达了善意。” 那边的里兹苦笑着说，“不过我相信这群人没有恶意，这近十天以来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在中校的指示下，也只有一些高级军官和我们接触……” “嘿，联系上他们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兰伯特。 听到他的声音，邵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很自然，同样没有被威胁的感觉。 里兹和兰伯特简单说明了两句，继续给邵明解释来龙去脉。 “到这里以后，他们把电台借给我们用来联系你们，还派出了两架无人机去搜寻你们。” “第一架无人机在距离机场几公里外的高速捕捉到了你们的越野车，但等到第二架前去接力就没有再发现你们的踪迹了。” “哈哈，”邵明尴尬地笑了笑，“我把车给卡沟里了，而且我们不能确认这伙人究竟是敌是友。” 这话给对讲机那头的几人干沉默了。 “呃……” 这次是曹喆的声音。 邵明赶紧岔开话题，“怎么就你们三个，其他人呢？” 兰伯特接过对讲机，“冯小姐和山田凉去跟着军医学习去了，零霖瑞跟着她们一起当‘护花使者’，安妮在这里，罗楠在帮忙，琼斯不知道又去逮着哪个军官采访去了。” “安东尼和他爹在睡觉。”曹喆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阿斯吉问：“所以他们是军队吗？” “这确实是一支部队……至少他们的指挥官很有军人作风，”兰伯特想了想回答，“或者说，绅士作风……严肃，可靠，但又很健谈，关心他人。” 曹喆的喊声从一旁传来，“别爱上他了。” “去你的。”兰伯特笑骂道，“但是剩下的人，我们基本没怎么接触过。”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说可能会引起歧义，又补充了一句。 “但我们在火车里观察过了，他们并没有刻意隐瞒人数和装备之类的，只不过比较限制我们和他们的人接触——特别是三个姑娘。” “况且这群神经病会在清理每座大城市前穿上博物馆里面找到的铠甲先砍两只丧尸祭旗。” 曹喆咋咋唬唬地凑过来，打断了兰伯特的话，“你能想象吗？祭旗？只要是出征有名有姓的大城市，我以为我还活在他妈的中世纪。” 无论在亚洲还是欧洲，古代军队出师前都有类似“祭旗”的祭祀仪式，譬如在十字军东征中的骑士团就会让他们的旗帜经过特殊的仪式接受“上帝的祝福”。 显然这支翼骑兵军团选择了更有时代特色的祭旗方式。 这次轮到兰伯特在一旁了，邵明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呃，此事卢森堡在亦有记载。” 几人刚聊起来，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出现，打断了他们。 “你们好，我是翼骑兵军团一排中尉杨，我是中校派来负责和‘东方快车’联系的，你们的朋友已经和我们讲述了你们的情况，我们会派出一台车来接你们，请报告你们的位置。” 邵明放下对讲机，暂时抬起手指关掉通话。 “听上去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听上去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们了。”阿斯吉回答。 邵明重新按下通话按钮。 “好吧，不过‘东方快车’是谁取的？” 第444章 中尉杨 两人在土路上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一台悍马越野车出现在田野另一头的树丛后。波兰军队装备的悍马　　也许是悍马本身就足够抗造，也可能是翼骑兵军团已经有了坦克这样的重型载具，这台悍马并没有任何“末日化”的改装。 邵明将大拇指放在快慢机上，看着那台悍马穿过树丛，沿着一旁的土路驶来。 阿斯吉刚举起望远镜，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把望远镜递给邵明，后者举起来一看，就看到机枪位上正在朝他们招手的兰伯特。 看来翼骑兵军团诚意满满，不但为了让他们安心带上了一个“自己人”，还让他坐在了机枪位上。 “终于……” 两人从田野中站起身，也对着车的方向挥了挥手。 悍马围着田野转了个圈，停在了土路旁。 “你们终于回来了。” 兰伯特满脸开心，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给了邵明一个拥抱。 后者有些无奈地回应了他的拥抱，但他很快就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 “托尔呢？” 邵明和阿斯吉对视一眼，低下头来摇了摇头。 “妈的……”兰伯特眼睛里的兴奋黯淡下去，“该死的营地……” 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欲开口，却被另一个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的年轻人打断。 “你们好，我是负责和你们联系的杨。” 和他电台中的声音一样，这是一名年纪可能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年轻人，皮肤皙白，五官虽不如阿斯吉这样纯正的西欧人立体，但拥有一双漂亮清澈的蓝眼睛。 他穿着一套带黄绿色斑纹军装，右臂上贴着一个醒目的波兰国旗，整个人站得笔挺，英气风发。 “你好。”邵明和他握了握手。 阿斯吉跟着伸出手，“你过去也是军人？” “波兰第四国土防卫旅41营。”杨瞥了一眼阿斯吉战术背心胸前贴着的那一小张识别章——上面表述了他的军衔，“长官。” 阿斯吉觉得有些奇怪，“我只是准尉，应该我称呼你为长官。” “哈哈，”杨尴尬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但我在军队中的军衔是中士，是加入翼骑兵部队以后才被中校晋升为中尉的。” 邵明看了一眼阿斯吉，这家伙升职也有点太快了。 考虑到波兰政府已经“毫无波澜”，再加上他们是一支军事化管理的部队，这位“中校”的任命也算得上是官方认可了，杨在没有见到阿斯吉之前也是以“中尉”自称，现在又称他为长官，实在是有些让人困惑。 杨察觉到邵明疑惑的眼光，便对他解释道。 “国土防卫部队你可以把他当作国民警卫队或者，呃，中国……你们的武警？” “我们的武警应该不是这个意思……”邵明挠了挠头，“或者说民兵更恰当？” “这位先生在战前就是准尉，如果到现在当上一名上尉都没有问题。”杨接着说道，“何况中校将我升职到中尉，但和真正的军人比起来，我还是不敢以这种虚衔自称。” “我只是一名士兵。”阿斯吉回答，“在我国的军队中准尉并不是军官，严格来讲没办法升到上尉。” “对了，”杨问，“你们的车陷在什么地方了？” “这里。”邵明掏出平板递给他。 “好，我会通知工程组的。”杨记下坐标，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这里不是一直说话的地方。” 一旁的兰伯特实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你们还在这里说这么大半天。” 四人上车，但杨表示他们的第一站并不是火车站。 在那之前，中校想要见见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邵明虽然有点意见，但还是没有表达。 “所以你们是怎么……聚集在一起的？”他转而发问，“民兵也好，专业军人也罢，你们没有平民加入吗？” “是中校把我们聚集在一起的。”杨解释道，“大变异在英国爆发以后，各地的军队和预备役都被调动起来，最开始是集中到驻地附近的城市协助维持秩序，但很快变异就蔓延到了法国德国。” “高层开始重新制定计划，将民众向东引导。” “一是因为德国有大量的难民涌入，但我们无法分辨谁会变异谁不会变异，部队在两三天的时间内根本没办法隔离边境，即使集结了部队，也不可能将漫长的边境线完全封锁。” “二是当时大家都认为——当然也确实是，大流行的感染和大变异有直接关系，而大流行的就是以英国为中心在欧亚大陆上自西向东扩散，所以东方的变异时间更晚。” “但撤离行动很快就变成了崩溃行动，我们……没有能力组织如此庞大的恐慌民众迁徙，而且变异也很快追了上来。” “接下来的事情和你们遭遇的都差不多了，大规模的变异爆发，军队自身也开始崩溃，成建制的军人变异，整个部队被完全打散。” “我本来被调到华沙，大概一个月以后，中校通过电台联系上了我，那个时候他已经集结起来了十来人的部队。” “在那个时候中校就立下了收复国土的誓言，但我们实力不足，并没有开始清理城市。” “至于平民，在我们的队伍里是有的——不然我怎么可能被任命为‘中尉’协助管理一个排，但是有些人并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行动，他们更愿意待在自己搭建的安全营地里。” 杨说到这里，笑了一声。 “快到了，剩下的事情中校会和你们讲清楚的。” 邵明虽然心里还有很多问题，但既然杨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回去的时间明显短了不少，兰伯特在火车站旁下了车，这里的兵力部署也着实让二人“开了开眼”。 除了城郊那台豹2pl，这里竟然还停着一台pt91主战坦克。pt91主战坦克　　在火车站候车大厅附近，还能看到卡车拉着的两台t72m1。 比起如数家珍的豹2pl，t72m1和pt91在波兰军队中装备的更多，备用零件自然也更多——但即使用一台丢一台不考虑维护保养问题，也要有这么多坦克兵才能让这些大家伙动起来。 要知道在大变异刚爆发的时候，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台坦克因为车组变异而变成了一堆废铁。 悍马离开火车站，沿着一条小路开上一个小山丘，两名军人正在小路尽头的风车旁持枪警戒，另一台悍马正停在那里。 两人跟着杨下车，卫兵朝他们敬了个礼，但并没有要求他们交出武器。 “请跟我来。”杨对二人说道。 第445章 欣赏 两人沿着旋转楼梯爬上风车，中央吊着的巨大机械正慢慢活动着。 来到楼顶，他们看见了另外两名军人。 一人穿着和杨还有其他人一样的波兰军装，而另一人则穿着美军的制服。 “很高兴见到你们。”穿着波兰军装的人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50来岁的中年人，一双眼睛坚定却又和蔼，他一旁的美军军官看上去30岁出头，两人的作战服整洁如新。 “波兰陆军第12机械化步兵师第2机步旅1营中校营长，安杰耶·尼曼。”那名波兰军官伸出手，“我是翼骑兵军团的指挥官，大家通常叫我中校或者教父。” 教父的声音异常沙哑，他的喉咙仿佛被挤压在一起，每说一句话听上去都特别费力。 邵明伸出手，和那“奄奄一息”的喉咙相比，教父的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粗糙和有力。 “我叫邵明。”他松开教父的手，阿斯吉紧随其后。 “法国陆军第13龙骑兵伞降团准尉，阿斯吉·科斯曼。” “我是美军第4步兵师第4航空旅17骑兵团第6战斗侦察中队少尉麦克斯·杰克森，我负责军事情报工作。”一旁的美军也跟着介绍自己，“我是军团的参谋长。” 他握了握阿斯吉的手，“你也是军人，来到这里有没有‘回家’的感觉？” “哈哈，”阿斯吉礼貌地笑了笑，“只是很久没有你们这样真正的军队出现了。” “军衔体制有助于我们维持秩序，比如杨，他精通英语德语，还会一些俄语，所以我们任命他为中尉。”麦克斯解释道，“更高的军衔让他在面对平民和一些残兵时……” 他想了想。 “呃，更有地位。” “所以……”教父看向两人，“就是你们领导火车一路向东，准备……或者说正在穿越整个大陆的？” “实际上是他。”阿斯吉往后退了半步。 邵明连忙解释，“不，并不，没有阿斯吉我不可能走到这里。” 教父的目光多了一丝钦佩，他开口道：“我很欣赏你们，你们和我们一样，是有目标的人。” “算不上什么值得歌颂的‘目标’，”邵明不好意思地回答，“只是一种……我们民族的传统，落叶归根。” “我们的目标是夺回我们的国家，你们的目标是回到你们的家乡……”教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要谦虚，这可比那些只会在原地自掘坟墓，只为了活命的人要高尚。” “我们还是见过一些人，他们只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指望着有人会从天而降将一切清理干净。” 教父说着，看向远方的城市。 “但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们知道前路凶险，但仍然一路从英国走到这里，我欣赏你们，甚至有点钦佩你们。” “总要有人站起来反抗，即便是面对末日，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目标——我们就是来清理一切的那群人。” 邵明看向火车站的方向，忍不住发问：“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多人的？”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整个波兰陆海空三军还剩下的士兵，一百人出头。”教父苦笑一声，“剩下还有一些……平民，怎么样，还觉得多吗？” 邵明回答：“我只是……很佩服，他们愿意和你一起，呃，出生入死。” “我们也遇到了一些人，就像你说的——他们更愿意躲起来。” “对我们而言，生存已经不是问题。”教父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自豪，“现在这些丧尸，在充足的火力面前不值一提，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屠杀他们和碾死一群虫子没有区别。” 麦克斯补充道：“解决了生存问题，收复失地是迟早的事情，总要有点追求，这里有百万千万基数的武器弹药无人使用，为什么我们不用呢？” 阿斯吉问：“所以……你们是怎么想到要清理城市的？” 麦克斯答：“最早是……一群丹麦人，他们在乘船逃离丹麦的时候见到了一座被清理干净的城市，成千上万的丧尸尸体被分成了一座座尸山，好像有人在故意清理他们一样。” 阿斯吉追问：“谁干的？”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教父回答，“但这提醒了我，这本就是一场战争，守卫国土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同样可以开始清理那些沦陷区，夺回我们的故土。” “我们应该会在这里分别。”教父对二人说，“你们会继续向东，我们要向西前进，但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些帮助。” 一旁的麦克斯从侧包里摸出一张地图，递给邵明。 后者接过地图打开，是一张波兰的军事部署图，上面做了很多记号。 他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上面有我军在变异发生时的兵力部署图，你们可以在红色标记的位置找到大量的军火。” 麦克斯开始解释地图上的符号。 “黑色的叉表明我们已经清理了这座城市；黑色的圆圈表示这座城市有大量的丧尸，或者周边散落了大量的丧尸，难以清理。” “圆圈里带个问号意味着这座城市附近十五公里范围内的尸群活动频繁，城市内环境复杂，难以侦察，具体情况不明。” 邵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看向一旁的阿斯吉，后者同样露出敬佩的神情。 从地图上看，大部分东部和东南部的城市上都有标记，只不过华沙一线有一个特别大的问号。 另外，还有数十处军队集结点标记在上面，如果规划得当，团队将得到非常充沛的火力。 “我们经过的军火库也会留下大量的武器弹药无法带走，对你们来说足够用了。” 麦克斯说道，“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回去，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那真是帮了大忙，”邵明的嘴角已经按耐不住笑意，“不知道我们能提供点什么。” “对我们而言，你们没什么能提供的。”教父笑了笑，“不过对一般人我们只会留下一点物资，不会告诉他们这么详细的情报。” 他接着说。 “如果有什么要做的，那就留下来，见证我们清理这座城市。”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城市，“历史是需要见证者的。” 第446章 祭旗 “我们还有一些信息。”麦克斯说道，“我想你们也会感兴趣。” “是什么？”邵明问。 “我想你应该很高兴听到中国的情况不错，他们建立了几个大型的营地，并且也开始逐步收复周边的城市。” 邵明深呼吸了一口，他并不知道该不该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 上次收到来自故乡的消息还在大变异刚爆发的时候，那时母亲说的是只有一些人出现了症状。 而现在就只剩下了“几个大型的营地”。 大流行期间p病毒的感染率极高，他一路上也不想——或者没时间去思考故乡的情况，但他也知道对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大国家来说，变异一旦爆发将是毁灭性的。 现在这个消息就摆在眼前，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有些难以接受。 特别是远在家乡的父母，他们在这场灾难中的情况如何更是一个未知数。 “我能联系他们吗？”他接着问。 麦克斯看向教父，后者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帮你安排，但我们使用的是卫星通讯，信号不太稳定。” “我很惊讶还有卫星可以使用。”邵明有些诧异。 麦克斯解释道：“它们可以在天上运作的时间比你想得要长，不过我们已经失去了不少可以使用的卫星。” 一旁的阿斯吉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有法国的消息吗？” “法国的情况……比较复杂。”麦克斯叹了口气，“由于法军集结在巴黎打了一场惨烈的保卫战，幸存下来的部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撤到了里昂。” “后来里昂沦陷，有传言称一部分人登船逃离到了科西嘉岛，和撒丁岛上的意大利残部取得了联系并尝试清理其中一座岛屿。” “还有一部分人据信乘坐飞机逃离了里昂并最终降落在白俄罗斯，但我们和白俄罗斯的交流非常少，很难证实这件事。” “因为他们怪罪我们。”教父说，他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感情，没有愧疚，也没有责怪。 “他们怪罪我们让大量的平民流入白俄。” 听到这里，邵明感觉身旁的阿斯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其他国家呢？” “里根号航母幸存了下来，他们现在澳大利亚附近海域游弋，大部分在太平洋上漂着的幸存者都在他们那里。” 邵明觉得有些好笑，“太平洋上漂着的？” “舰队，游轮，货船，很多船只不可能在一个周内靠岸，总会有人活下来的。” 麦克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那毕竟是麦克斯的家乡，他虽然随着驻波美军来到了波兰，但他的家人朋友还在美国。 “但美国本土不太理想，在五大湖有一个美加共同建立的营地，中美洲的营地在巴拿马，据说还有不少的小型营地，但他们没有和我们取得联系。” “印度，南美，非洲，中东，基本失联，具体情况不明。” “巴尔干半岛几乎是完全沦陷，在爱琴海的小岛上可能有一大堆流亡政府。” 麦克斯看着二人脸上的表情，已经见怪不怪。 “喔，还有一件事。” “朝鲜在最开始的日子里占领了韩国，但几个周以前中国营地报告失去了和他们的联系，我想太阳的光辉应该没能驱散病毒感染。” 这话让二人脸上出现了一点笑容。 谈话间，麦克斯手中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他转过身去，用波兰语和对讲机那头沟通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放下对讲机，对教父说道。 “无人机已经侦查完毕，先遣部队也已经就位了。” “或许你们会想一起来看看。”教父看了两人一眼，走向风车房的门口。 几人跟着他一同回到风车房内，一排军用笔记本电脑正摆放在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上。 电脑上显示着不同的信息，从左到右依次是卫星等高线地图，无人机传回的实时影像和一个看起来是架设在坦克顶上的摄像机。 麦克斯对着其中一台电脑操纵了一下，调出一串代码和数据。 “这座城市有一万两千只丧尸，”他回头对几人说道，“从市中心到附近的郊区，侦查范围是十公里。” 他直起身子，“不过这里的卫星城太多，具体的情况还要进一步侦查。” 教父点点头，“大城市。” 阿斯吉有些奇怪，“你们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认丧尸的数量的？” “我们建立了一个图像识别系统，可以通过识别人形来确认丧尸。”麦克斯解释道，“我们正在尝试将这种技术运用到自动炮塔上。” 他解释完，看向一旁的教父。 “我们可以开始了。” “嗯。”教父点点头，“通知下去，可以开始转播仪式了。” 邵明和阿斯吉对视一眼，想必这就是曹喆口中让他回到中世纪的“祭旗仪式”。 麦克斯按下对讲机。 几人等待了一会儿，在坦克上的摄像机中，三名穿着铠甲的骑士举着飘扬的旗帜从一座工厂后飞驰而出。 坦克炮塔转动了一下，对准他们间的缝隙。 骑士们一路奔跑来到坦克前停下，身披红铠的战马不断在地上磨着马蹄。 它们已经准备好了。 十来只变异体出现在工厂后，邵明明显看到这些变异体的情况比小城市中的更好一些。 至少它们能追过来，还有力气张牙舞爪。 其中一名骑士放下长矛，上面红白双色的旗子跟着垂下。 三名骑兵用双腿夹了一下身下的战马，马儿们立刻朝着前方冲去。 这就是一场表演，从教父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这场表演会实时转播给军团的成员们观看。 “这真是……” 邵明本想说“意义不明”，但考虑到这可能是骑士团一路走下来的精神支柱，他还是点了点头。 “令人印象深刻。” “请去休息吧。”教父示意杨过来，“我们几天内就会清理干净整座城镇，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 邵明点点头，再次和教父握了握手。 “请跟我来。”杨出现在二人身后，“在进入驻地以前，还需要军医检查一下。” 第447章 军医 两人跟着杨走下楼梯，邵明回头看了一眼，教父和麦克斯的身影消失在慢慢活动着的风车转轴后。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有了种安心的感觉，无论是教父，麦克斯还是杨，他们看上去都是值得信任的军人。 或者抛开“值得信任”这一点，也算得上是没有恶意。 毕竟他们火力充沛，不缺物资，有一个将所有人凝聚在一起的目标，还有严格的组织体系和领导层级以及专业知识。 仅从目前发现的这些东西来看，说翼骑兵军团是这末日黑暗中的一束光也不为过。 他回过头来，忍不住问道：“教父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喉癌，”杨回答，“他和《杀戮一代》里的营长一样，因为喉癌有一个……特殊的沙哑嗓音，所以也叫他教父。” 这倒是可以理解教父为什么会有清理城市的念头了，如果说在文明社会里癌症还算不上是完全的绝症，那在现在绝对算得上是不治之症。 反正也时日不多，不如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不相信后人的智慧，只相信前人的努力。 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他无奈地摆了摆手，“好吧，看来你们没看过《杀戮一代》，也没看过《教父》。” “‘我活了一辈子，就学会了小心，女人和孩子可以粗心大意，但男人不行。’”阿斯吉开口说道，“‘如果阿拉伯世界有那么多的比基尼美女，我们就不会来入侵这个国家了，缺少美女就是世界不稳定的根源。’” “我都看过。” “行吧，”邵明眨了眨眼睛，转而发问，“所以这个军医检查是怎么回事？” “检查你们是否受到了感染。”杨回答，“我们都是p病毒的无症状感染者，上帝的恩赐让我们体内产生了抗体，但这并不意味着体内不含有病毒。” “军医会通过采血分析我们的体内是否含有p病毒，真正需要注意的实际上是从来没有感染过病毒的人。” 邵明想起托尔高营地，那里就是这么沦陷的。 负责管理托尔高营地的军人因为集训躲过了大流行的感染，以至于他们的感染时间推迟，进而影响了他们的变异时间。 “只是……例行公事。”杨接着说，“除非你在某个地下室里关了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你才有可能没有感染病毒，还要在这种充满病毒的世界中行走……” “能活到现在的基本都是已经感染过p病毒，但因为抗体抑制没发生变异的，”他撇了撇嘴，“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做到现在还没有感染，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吗？” 邵明冒出一句：“难说。” 三人重新登上悍马，向着城市驶去。 阿斯吉看向窗外不断闪过的枯萎农作物，开口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做——关于清理城市。” “当然可以告诉你们，”杨回答，“我们会把城内的尸群用装甲车聚集起来吸引到城外杀干净，具体什么方法取决于手里有什么。” “我注意到你们使用过迫击炮。” “没错，”杨接着说，“最困难的是侦查，我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未来他们回来重建的时候，总不能被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丧尸啃了吧。” 邵明看向一旁的杨，他注意到他话里说的两个细节。 一是“重建”，二是“他们”。 虽然他的心中有所希望，但也做好了自己走不下去的准备。 “对了，他们——就是我们的团队，没和你们提过布拉格营地的事情吗？刚才麦克斯和教父都没有说这个。” 杨又一次解答了邵明的问题：“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教父认为现在还不是和他们发生接触的时候。” “特别是和你们的人接触以后……我相信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悍马来到火车站附近，拐过那台pt91坦克，向着临时营地驶去。 除了从坦克旁驶过感受到的巨大震撼外，邵明还注意到火车站附近有几处都安排了哨兵。 接着往里开，一些士兵正在支起帐篷，还有些人围在一起，手中提着啤酒瓶观看着骑兵们的冲击。 伴随着屏幕中一只只变异体的头被砍下，聚集在一起的士兵们相互举杯欢庆。 杨减慢车速，停在了一个拉着医用集装箱方舱的卡车前。 也许是因为翼骑兵军团过着“游牧民族”一样的日子，方舱都没有从平板上取下来，而是直接连接了电力和水管就在使用。 杨带着二人下了车，几名士兵勾肩搭背从他们身边走过，对二人投来好奇地目光。 杨对他们说道：“你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你们自己的火车和旁边的站台，和除了我以外的其他翼骑兵成员接触都需要经过中校的直接命令，每次进入我们的营区都至少需要一名士兵随行。” “要离开营地必须要有中校的通行证，除非遭到生命危险不能使用枪支，除此以外没什么限制。”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在火车站台，不过现在我就在门口。” “好。”邵明点点头，和阿斯吉一起爬上平板车。 车厢后面留出了一个很小的空间，刚好足够打开方舱的门。 “好一个没什么限制。”邵明靠向阿斯吉，开玩笑似地说，“有种被软禁的感觉。” “软禁不会让你留着枪，把这当作一种对双方的保护吧。”阿斯吉回答，“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过去遭遇了什么。” 两人敲了敲门，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打开了门。 阿斯吉看出来这是一名真正的军医而不是医疗兵，二者的不同主要在于军医属于非战斗单位，医疗技能也远超过普通的医疗兵。 而他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这人身上的书生气远超过了一名军人身上的肃杀之气。 邵明向里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见冯予笙和山田凉的身影。 “她们刚走。”医生让开门，“进来吧，把武器放在门口。” 邵明看了一眼阿斯吉，忍不住笑了一声，取下自己的步枪进入方舱。 这里与其说像是一个医疗舱，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实验室。 第448章 错误 “听说你们远道而来？”军医一边从桌上拿起注射器，一边回过头问，“从英国？” “是……”邵明看向乱糟糟的桌子，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挤满了方舱内狭窄的空间。 “好，稍等一下，在这里坐会儿。” 军医将针头放好，又回去在那一堆东西中开始寻找。 邵明和阿斯吉一同环顾四周，别说坐，就是想找个地方往里挤一挤都很困难。 两人现在能看到的方舱只有外面的一半大，尽头似乎是被隔离出了一个房间——不难猜出那里可能是手术室。 方舱的两侧是两张大桌子，上面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医用仪器，中间有一张绿色的折叠桌，看起来是军用款式。 上面同样堆放着不少药品，折叠桌旁还有一个冷柜。 邵明靠到阿斯吉身边，小声嘀咕着说。 “我想让曹喆把吊车开过来，把方舱和医生一起打包带走。” 阿斯吉微微低下头，“我也想。” “好了先生们，”军医来到二人跟前，“谁先来？” “谁先？”邵明问，“不能一起吗？” “仪器有限人员有限，”军医回答，“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来，不过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出结果，检查完了就可以离开。” “好吧，”邵明看向放在桌上的注射器，又看了看一旁的阿斯吉，“要不你先？” 阿斯吉忍不住笑道，“怎么小子，你还晕针吗？” “那倒不是。”邵明摇摇头，他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军医给二人找了个坐处，让阿斯吉卷起袖子，在他的手臂上擦了点碘伏消毒。 “所以……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阿斯吉看着针头刺入自己的皮肤，问。 “叫我军医就好。” 红色的血液迅速沿着针管向上爬去，进入采血管中。 “从英国来，哈？”军医盯着采血管中的血，“路上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吧？” 邵明睁了睁眼睛，“事情不少，但绝对谈不上有趣。” “哈哈。”军医笑了笑，将棉签按在针孔处，“好了。” 他拿起采血管，转身回到自己乱糟糟的工作台中。 不到半个小时，军医抬起头来，示意阿斯吉可以离开。 “好了，你体内的病毒还在睡大觉，我想也没有必要叫醒它们了。” “谢谢。”阿斯吉点点头，检查结果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就像杨说的那样，只是例行公事。 “要不你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吧，”邵明看了看军医身边空着的采血管 ，对阿斯吉说，“在这里坐着也没什么事可做。” “好吧。”阿斯吉一拍大腿站起身，他认为邵明是想让他去确认大家的安全，“免得你体内的病毒还醒着把我咬了。” 方舱的门重新关上，邵明坐到桌子前。 军医准备好针头，按照刚才的步骤又来了一次。 “我想请你看看这个。”邵明从胸前的小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递给军医。 后者接过手机，一边取下针头，一边看向屏幕中的画面。 “这是什么？” 他问完，觉得画面中的这两人有点眼熟。 “这是你们俩？” “是……”邵明看向屏幕，托尔面无血色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我们……在尝试救一个朋友。” “我很抱歉。”不用他明说，军医也已经明白了一切——毕竟火车上的每个人都来到他这里接受过检查，但他却不曾见过这个人。 “我需要看什么？” “我不知道。”邵明摇了摇头，“也许从你的专业角度出发，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好吧，我应该有点时间。”军医将棉签递给他，拿起手机和采血管。 “这个……你还记得他当时的情况吗？不是你们的看法，描述一下他实际表现出来的症状。” 邵明简单回忆了一下，从托尔受伤的过程开始说起，到第一次手术，第二次手术——甚至是手术中监护仪上的数据，将任何他能想到的细节一一托出。 军医从自己的仪器中抬起头来，问：“所以你是说他的症状已经有一些好转，血压已经在回升了？” 邵明有些为难地开口：“是……但我们不敢把他已经碎掉的骨头留在身体里，所以还是决定继续手术。” 军医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邵明深吸一口气。 “请说吧，无论有什么。” “也许，”军医看向他，“当然我没有在现场，具体的情况也很难说清，每个病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情况，但是也许……” “做第二次手术是一个……不那么好的决定，也许可能会在他的双手和生命中做决定，但实际情况不明，即使在我这里也缺乏仪器去检查他的情况。” 邵明愣了两秒，他知道自己心里最害怕的结果——或者说原因，还是出现了。 “所以我们犯了一个错误。” 他低下头去。 “如果把他放在那里，也许还能够撑到现在——撑到你们的到来。” “但是你们那时候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军医拍了拍邵明的肩膀，“这不是一个错误，这是一次尽力的尝试。” “根据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很缺乏医疗知识，但你们都在尽力改变这个情况不是吗？” “我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否是有效的，还是我们一直都朝着错误的方向在努力……”邵明看了一眼手机，“就像这样。” “只是一个可能性，无论如何，你们都可能保不住他的两条手臂，而且你们也不能指望有什么‘机械降神’式的拯救突然出现。” 军医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后。 “或许你也可以一起来跟着学一些东西，但时间这么短，你们能得到的也只有皮毛。” “谢谢。”邵明站起身，“检查完了吗？” “是的，你可以离开了。”军医对他说，“我可以向中校反馈，他肯定会同意你也来跟着学习的。” “谢谢。”邵明点点头，打开方舱的门。 “对了。”军医叫住他，“过两天我会对所有人进行一次检查，你们应该还在这里吧？” “是，应该在。”邵明再次点头，转身离开方舱。 第449章 离开 老实说，这种安逸还让邵明有些无所适从，在翼骑兵军团的保护下，他们暂时可以把外面一切的危险抛之脑后。 无论是人还是怪物，明面上的还是潜在的。 最终，他选择了一项一直以来都很需要，却一直都没有时间和机会“享受”的放松方式。 睡觉。 直到傍晚，他才在夕阳的余晖中醒来。 车门外传来一阵爪子踩在地上的踢踏声，戈登正在过道中飞奔，不知道在干什么。 也许是在和猫一起嬉戏吧。 他坐起身子，揉了揉脑袋。 今天都忘记让军医看看自己的脑袋和耳朵了。 他重新穿好衣服，拿起防弹衣，想了想，还是套在了身上。 自从穿习惯了这家伙以后，脱下防弹衣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窗外又传来军人们的口号声，邵明站起身，好奇地向外望去。 透过站台间的空隙，两名穿着美军军装的军人靠在卡车旁一起抽烟，监督着其他人训练。 也许那些正在训练的就是教父口中的平民。 如果是自己一行人，在傍晚这种光照条件不佳的情况下是绝对不敢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到底还是火力充足带来的自信，杀一群变异体和杀一群不会跑的猪没什么太大区别。 又一队正在巡逻的士兵背着枪经过站台后，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拉过窗帘，想着这几天要不要也让大家接受一下这种军事化的训练。 射击是一方面，团队配合和系统化的体能锻炼也值得学习。 车门外传来兰伯特和曹喆的交谈声。 “‘东方快车’？我可不想车上发生谋杀案。” “车上没有，车外面倒是不少。” “干脆叫十字军好了，他们翼骑兵西征，我们十字军东征。” “嗨，别想这些了……”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邵明来到门口，打开房间门。 迎面撞上走来的里兹，他看上去有话要讲。 “我正准备问你醒了没有。” “哪有睡得醒的日子。”邵明无奈地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我……”里兹看了看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邵明倒是看出来了他想说什么。 “你想留下来？” 里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和教父谈过这件事吗？” “还没有。”里兹靠到走廊的一旁，“我想先告诉你。” “好吧。”邵明点点头，“其他人呢？安妮？曹喆？零霖瑞？” 这四人一开始就和里兹在一起，自然是要多问一句。 “我还没问他们。”里兹回答，“曹喆和零霖瑞应该是想继续和你们走下去——到东方去。” “安妮呢？”邵明问。 里兹深吸了一口气，“安妮……她觉得留下来会更有意义，她不怎么会说英语，语言不同让她没多少机会发挥自己的作用。” 他的话让邵明想起舒尔茨曾经告诉过他的，团队内部也存在很多的问题。 看起来现在这个“问题”也成了安妮离开的原因之一。 想当初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她骑着摩托横扫尸群，现在却因为语言不通一直在车上做着后勤工作。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邵明站直了身子，“跟着这群军人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用说出口了，两人都心知肚明。 翼骑兵军团绝对算得上一股强大的势力，一边收复失地，一边帮助幸存者，只要稍加小心就可以应付大部分的危险。 但火车上不一样，车外危机四伏，车内压力也大，人手缺乏更是让大家都要连轴转才能走下去。 留下来也更符合里兹的心理预期，他和安妮等人一开始只是为了逃离邪教徒而上车，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跟着一起走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去。 他看向里兹，“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很多，也在我和阿斯吉不在的时候和冯予笙一起把车上管理得很好。” “谈不上管理，”里兹笑了笑，“当然我不是对车上有意见……” “我知道。” 邵明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这位老警察，或许这一路上的经历也让他有些累了。 “要不我去告诉教父这件事。” “我就是这样想的，”里兹回答，“谢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邵明重新回到房间里坐下。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一觉睡完似乎并没有让自己的状态更好。 除了里兹以外，还会不会有其他人也想离开还是个问题。 翼骑兵军团和火车已经待在一起一段时间了，这种安逸的生活恐怕就连邵明自己也难以抵挡。 没过几分钟，又一个人出现在房间外。 是杨。 他从车门处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看到邵明，便对他挥了挥手。 “嘿，教父想见你，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邵明站起身，将放在桌上的手枪揣进枪套里。 “我能问问是去做什么吗？” “需要一些你们的帮助，毕竟你们旅行了这么久，穿过这么多国家，见过的东西应该比我们要多。” 两人回到走廊中，阿斯吉和琼斯已经在门口等待着了。 四人一起离开火车登上站台，杨回头对他们说道。 “两件事，第一是我们定位了城里集结点的军火库，如果你们想要拿点什么的话明天上午八点派一台车和我们一起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车站门口。 那里停着几台军车，几名士兵正在检查车辆。 “至于第二件事，请跟我来。” 他回过头去，发动引擎。 悍马穿过一排排已经卸下的物资，邵明却还在心里想着里兹的话。 琼斯坐在后排座位上，跟得了多动症一样扭来扭去，“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里？” “河边，”杨回答，“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邵明看着琼斯，慢慢靠到他身边。 “你想不想留下来？” “什么？”琼斯有些吃惊，“不，为什么，虽然这里的人也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但和你们的旅途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他也往邵明身边靠了靠，“这是……在赶我走吗？” “不，不是。”邵明连忙摇头，“我只是……问问。” 第40章 坠落 “问题是我们仍然没能找到空间站泄漏的原因。” 松田抓住舱壁上的把手，盯着笔记本上的数据。 “撞击导致舱壁振动，加上金属疲劳，最终导致舱壁开裂。”奥古斯特维奇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他和伊万卡又一次爬到了空间站舱外进行维修。 “也可能是因为使用年限到了，”伊万卡说道，“空间站的设计使用寿命只有15年，早在五年以前就应该退役，能够挣扎到现在已经是上帝的眷顾。” 她撑起身子，面罩外是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何况，现在还没有地面的维护。” “靠的不是上帝，”奥古斯特维奇透过面罩看向一旁飘着的哥伦布号，“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上帝已经抛弃我们了。” 这个俄罗斯老男人自从大变异发生以后就充满了怨气，消极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 他笨拙地抬起左手看了看压力指示表，宇航服内的压力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慢慢放下手抓住把手，又用右手从胸前的工具包里摸出来一袋密封剂。 头盔两侧的灯光点亮了“星辰”号的外舱壁，一旁已经有点掉色的俄罗斯国旗让奥古斯特维奇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这面旗帜所代表的国家已经消失在了下面那颗星球中，就连这座空间站所代表的一切科技与智慧似乎也已经在地面上消失。 他用双脚摸索着踩在外壁的凹陷处固定住身体，打开密封剂。 “稍等……” 作为人类文明在太空探索中的一颗明珠，国际空间站对于漏气修补的方式听上去倒是不那么高大上。 密封剂，特纸胶带，乃至医用纱布都可以用来“缝缝补补”。 这次发现的破洞并不算大，相比填补而言，寻找这个破洞所花费的时间还要更多。 “好了。” “稍等。”松田调出空间站的内部系统画面，“氧气流失量在下降……” 奥古斯特维奇重新封好剩下的密封剂，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松田等待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舒展开来。 “不对啊……为什么星辰还在泄漏……” 他抬起头来，只觉得附近的空气都快要被抽干。 他急忙飘向另一侧，在杂乱的空间站中寻找着设备。 几分钟以后，松田确认了这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他拉过耳麦，对舱外的二人说道。 “听着，隔离检查显示星辰舱段仍然在泄漏，我需要你们再检查一次外壁。” “什么？”伊万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但是我们已经进行了三次太空行走，只找到了这一处泄漏啊？” “看来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奥古斯特维奇觉得自己的腰都有些酸了起来，“泄漏的氧气量有多少？” “按照这个速度……每天大约会流失3.1磅的氧气。” 伊万卡侧过身子——只有这样她才能看到一旁的奥古斯特维奇。 “宇航服氧气还有余量，我们再检查一次。” “不，我们不能这么盲目的找。”奥古斯特维奇松开双手，让自己的身体立起来了一些。 出现在他眼中的是星辰号上的焊接缝合点——但那附近有不少的管道和支架。 “那里，只有那些支架和管道下面还没有检查。” 伊万卡跟着看去，那地方就算自己脱了宇航服也伸不进手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检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奥古斯特维奇已经开始在慢慢往前爬去。 “好吧。” 伊万卡跟着向前爬去，笨重的宇航服和微重力环境让她的动作很是迟缓，身后的安全绳弯曲着飘在太空中。 当两名宇航员在太空中慢慢爬行时，一场意外却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发生。 某个脱离轨道的卫星撞上了一块飘荡着的废弃防护壳，二者迅速在太空中变成一堆碎片。 根据欧洲航天局空间碎片办公室2023年提供的估算数据，地球轨道上尺寸在10cm以上空间碎片约有个,1～10cm之间的约100万个,1mm～1cm之间的约1.3亿个。 10厘米以上的碎片可以被归类于可见可测的大型碎片，这种大小的碎片甚至可以被地面观测追踪并预估飞行轨迹，提前预测其与空间站的相撞风险，并提醒空间站变轨。 至于无法预测的小型碎片，则是寄希望于空间站自身的抗撞击能力，根据nasa标准，国际空间站的防护结构要求能够经受住1.3厘米铝制球体以7km\/s速度且垂直于表面的撞击。 国际空间站大部分舱段还采用了填充式whipple结构，可以抵御部分小型碎片的直接高速撞击，系统化分布设计也能让空间站在遭受一定的撞击后仍然保持运作。 尽管如此，空间站自身对碎片撞击的应对能力仍然很差，加之空间站本身并不灵活，有时甚至需要货运飞船提供辅助升力。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地面”还能够提供保障的前提下，仅凭空间站自身的传感设备，能不能检测20公里以内的碎片都是个问题。 直到卫星撞击发生后36分钟，伊万卡才发现太空中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星星。” “嘿，松田，你能看到我看到的吗？” 舱内的松田飘向另一侧，抬起头来看向屏幕中的画面。 那是伊万卡的头盔摄像机，在空间站的左前方靠近地球一侧出现了一道一闪一闪的微弱光亮。 他最开始以为是摄像头上的噪点，但那道光亮正在逐渐变大，似乎正在朝着空间站袭来。 “伊万卡，把你的头盔灯关了，”松田抓住扶手，稳住自己飘起来的身子，“本杰明，去看看传感器。” 伊万卡关掉头盔灯，抓住一旁的支架向下爬去——只有这样她才能直起身子看到前面的情况。 现在的距离仍然只能看到如同星星一般闪烁的光点，至于那到底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那是上千个卫星解体后的碎片，大小从数十厘米到几毫米不等，正在太空中迅速形成一片“霰弹”。 这些外形不规则的失控碎片即使在地面指挥中心的观测下其运动轨道也难以预测，更别提撞击发生后的小碎片间还会发生二次碰撞。 而所谓的“光亮”，只是旋转着的碎片反射出的阳光。 不巧的是，这一道“垃圾银河”已经和空间站的轨道重合。 第450章 鱼吃人 两台悍马停在河边，仍然是半天前在风车下站岗的两名士兵正守在悍马旁。 见到几人下车，他们又面无表情地敬了个礼。 不过，阿斯吉和三名波兰军人的敬礼方式没有一个是邵明看起来舒服的——前者是掌心朝前，后者干脆只有两根手指。 其中一名卫兵让开一条路，伸出手示意。 “这边。” 杨走在最前面，拨开有一人高的芦苇丛。 邵明想要探出头去看看前面的情况，但杨戴着头盔，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好在芦苇丛不是太长，没过多久，几人眼前就豁然开朗。 这是横穿佛罗茨瓦夫的奥德河，也正是因为这条河流的存在才将城市切割成了好几个部分。 吸引几人目光的并不是宽阔流淌着的河流，而是河岸边的景象。 大约有十几具残缺的尸体被河水冲刷上岸，在鹅卵石河滩上“七零八落”的散布着。 一眼看去，很难在这些尸体中找出一具还有完整的四肢，大都只有半截或者一只手臂。 大半个河面都被血染成红色，在河流的裹挟下变成一道道血红的丝带。 “上帝……”琼斯急忙举起胸前挂着的相机，按下快门。 几人跟着杨一起来到河边，几名军官正围在教父和麦克斯身边，他们显然是正在讨论着河岸边的尸体。 “这些尸体……”邵明快步走到教父身边，“是哪里来的？” “我还希望你们可以告诉我，”教父回过头来看向他们，“你们曾经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从来没有。”邵明摇了摇头，“我们倒是见到过不少掉进水里的丧尸。” “掉进水里的丧尸可不会变成这样，”麦克斯指着地上的尸体，“即使撞在了河底的石头上，也不会变成这样东一块西一块的样子。” “如果是什么新品种的丧尸呢？”邵明蹲下来，检查地上的尸体。 浓郁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尸体的断裂处被水冲刷着，一些肉丝被水波带起，慢慢飘荡着。 河水涌来，鲜红的肉丝和肌腱飘起，河水褪去，它们又无力地兜拉下去，湿答答地粘在尸块上。 更别提那些断掉的肠子和从中漏出来似乎是未消化完的食物的东西，正浮在水面之上，随波荡漾。 “那种大块头丧尸，”他看向阿斯吉，“将普通的变异体撕成碎片，我们见到过的。” 阿斯吉不置可否，“它们力量很强，但是能不能直接把人体撕成碎片……” 一旁的琼斯也跟着蹲下来，他拍了一张照片，凑到邵明身边。 “你待会儿可得好好跟我说一下这个大块头，我这里至少还有三个目击报告，也许它们真是什么新品种的丧尸。” “等会儿再说，”邵明站起身，“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下午，一个小时以前。” 麦克斯回答。 “无人机巡查时发现的，从尸体的状况来看也没有出现太长时间。” “如果是什么新种类的丧尸的话……”教父看向平静的河水，“我们可能要再仔细地检查一次城市内的情况。” “嘿，你们不能因为有了丧尸就忘记大自然本身的威力了。”琼斯提醒道，“水里的鱼也是会吃肉的。” 他接着说。 “据说在印度恒河里就生活着一种体型庞大的鲇鱼，它们以河里的垃圾和尸体为食，有时可能大到两三个人都抱不住。” “这倒是有点道理。”麦克斯说，“这样，杨，你去把威廉姆斯他们几个带来，他们曾经打过猎，应该能辨认出来。” “不用了。” 阿斯吉上前一步，“我也打过猎钓过鱼，动物撕咬的痕迹还是见过，或许我可以先看看。” 他同样来到尸体旁边蹲下，戴上自己的手套，将伤口翻起检查。 邵明看向远处的尸体，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那具尸体的头怎么尖尖的？” 琼斯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那我问你，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应该是在河底撞上石头以后形成的，”麦克斯回答，“河流裹挟着尸体，头在河底的石头上左右相撞，头骨破裂形成的。” “应该是鱼吃的，”阿斯吉回过头来，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些尸体身上的伤口小，细密，应该是不少鱼上来撕扯导致的。” 琼斯颇有感慨，他拿起自己的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说：“人吃了鱼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轮到鱼来吃人了。” “倒不如说鱼一直在吃人。”阿斯吉站起身，拍了拍手，“应该叫里兹来的，抛进河流里被鱼吃掉的凶杀案说不定他还办过。” 麦克斯问：“那尸体为什么会堆积在这里呢？” 琼斯回答：“这是河流凸岸，受到流速和离心力的作用，这一面流速较慢形成沉积……” “喔，天呐。”邵明捂住脸转过身去。 “怎么了？”琼斯问。 “没什么，”邵明摇摇头，“死去的初中地理知识正在攻击我。” “但是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斯吉皱起眉头，猫起身子往几步开外的另一具尸体挪了挪，显然还有问题没有解决。 琼斯眉头一皱，脖子一缩，“我不是才说……” “不是，”阿斯吉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 邵明和麦克斯同时反应过来。 后者说：“你说吧。” “这里的尸体即使是因为被鱼吃了才会变成这样残缺的样子，也要它们自己跳下河里才能被鱼吃。” 邵明解释道。 “况且，尸体看上去都很……‘新鲜’，怎么会有十几只丧尸同时跳进河里，除了被什么东西吸引以外，我还没看见过丧尸主动跳进河里过。” “会不会是被挤进去的，”其中一名军官问，“尸群聚集的商场离河岸也不算远，城里的河岸都有堤岸，不是缓坡，很可能被挤下去。” “如果说是半年前丧尸数量如此庞大还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邵明摇头，“不太可能吧。” “好了先生们。” 教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我现在只需要一个答案，我们是否需要在清理这座城市时对它加重关照。” 第451章 政客 突然出现的尸体敲响了军团的警钟，教父决定重新对城市进行侦查，以防有什么变故发生。 归根到底，翼骑兵军团的目的和普通幸存者团体并不相同，后者只需要确保自己的前进路线或者物资点的安全，而他们则需要将整座城市里的变异体清扫干净。 遇到危险不能退缩逃避，与之相反，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清扫威胁，直面危险。 这无疑会让团队再多留下来两天，但在经历了布拉格营地的追杀以后，这种安宁难能可贵，留下来也未尝不是什么坏事。 在长久的紧张过后，适当的放松好歹能让压力值下降一些。 “看来你们明天没办法去军火库了，”杨一边说，一边拉开悍马车门，“教父明天要把车队派进去侦查，在确保安全之前只有暂时先和军火库说再见了。” “或许我们可以跟着一起去，”邵明坐进副驾驶，“不过我不认为有什么丧尸会对你们造成威胁。” “那取决于你对‘威胁’这个词的定义。” 杨说着，发动引擎，“教父想要的是‘无伤通关’，既然我们有绝对的火力优势，就最好不要让军医有什么事可以做。” “好吧。” 邵明坐正身子，至少在自己眼中，“威胁”只是可能有人会死。 而不是没有人会受伤。 琼斯和阿斯吉也坐进了车内，杨踩下油门，向着火车站驶去。 邵明在摇晃着的车内向后视镜看去，挡住尸体们的芦苇丛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对了，你看看这个。” 琼斯并没有着急把他的笔记本收起来，而是递给了邵明。 后者接过笔记本，上面画着的赫然是一个浑身肌肉的变异体。 他看了一眼阿斯吉，将笔记本举起来，让他也能看到。 琼斯解释道：“士兵们也见过这种大块头一次，但我们对它还知之甚少，看起来你们也已经遭遇过它了。” “是，就在前几天。” 邵明点点头，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接着说。 “我们其实在德国也见过这种大块头，记得吗？在那座小学里。” “对，”阿斯吉点点头，“只不过那次没有直接和它发生冲突。” “你们怎么想？”琼斯问，“能算一种新的……品种吗？” “肯定可以。” 邵明将笔记本还给他，摸出自己的手机。 “你看，它的肌肉和病毒结晶融合在一起了，这是其他丧尸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嗯……”琼斯接过手机，陷入思考。 回到火车站，一股诱人的香气正弥漫在营地上空——晚餐时间已经到了。 士兵们三两成群端着餐盒，或坐或站，在自己的帐篷前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但邵明并不怎么饿，他的头脑处于一种既混乱又空白的叠加状态中。 悍马停在了候车大厅前，邵明正准备跟着阿斯吉和琼斯回到火车上，却被身后的杨叫住。 他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邵明。 “抽烟？” 邵明摆摆手，“不，不抽。” “哈？”杨显得很诧异，“你们压力这么大，还没染上这种坏毛病？” “哈哈，”邵明尴尬地笑笑，“火车毕竟是密闭空间，还是不要污染空气比较好。” “把头伸出去抽，”杨把烟叼在嘴里，“这里不准喝太多酒，但一个二个都是烟鬼。” 他来到邵明身边，“有一台悍马里塞的全是烟，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要在每一座城市往里面塞补给。” 邵明笑道：“比粮食还重要？” “当然。”杨点点头。 “所以有什么事？” 邵明回头看了一眼大门，阿斯吉正在那里等他。 “没什么大事，”杨示意他们先往里走，“如果你明天想要跟着一起去，我可以去和教父谈谈。” “一般来讲，作战任务是不允许平民参与的。” “谢谢。” 邵明点点头，但他看杨的表情，似乎还有话要讲。 “还有什么吗？”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呃，靠着火车回家的？” “你可能不信，这只是个临时的决定。” 邵明看着杨吐出的烟雾消散在空中。 “不是什么深思熟虑的结果。” “好吧。”杨看他也不想多说，便不再追问。 邵明正准备转身回去，却听见营地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一群士兵正欢呼着跑向门口。 只见那三名穿着铠甲的骑士出现在人群中，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即使是坦克在昂首阔步的战马前也显得逊色， 邵明回过头，忍不住问道。 “这些铠甲真是从博物馆里找到的？” 杨点点头，“中世纪原装款式，不过马铠和一些小件是现代仿制品。” “养这些马不容易吧？”邵明看着战马，只可惜火车上的条件不能养两匹，“你们从哪里找到它们的？” “与其说是我们找到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找到了我们。”杨回答，“第二国土防卫旅就装备有马匹，他们在白俄边境巡逻，潮湿的环境下马匹的通过性更高。” “看见左边那个了吗？”杨指了指其中一名骑兵，后者正取下头盔，和战友们打招呼。 “他……过去是一名政客，什么内阁咨询成员，负责在大人们开会的时候提供建议的那种。” 邵明看向，眼神有些复杂。 “和我印象中的政客……不太一样啊。” 杨笑道：“你以为他们只会坐办公室是吗？” “也许，”邵明回答，“或者至少找个地堡躲起来。” “是为了赎罪吧，”杨有些感慨，“他就是那群建议将群众疏散到东方的‘智囊团’之一，但显然他们的计划出了很多的问题，混乱的撤离间接导致数十万人丧生尸口。” 他看向邵明脸上的表情，显然后者对“赎罪”这个说法不太认可——骑兵们在众人的拥簇下回到帐篷中，或许这种没有威胁的作秀也算不上什么赎罪。 “他的儿女都死在了这场灾难中。” 杨接着说道。 “自从加入我们以后，他总是申请最危险的任务，只不过教父并不认可这种送死的行为，倒不如发挥一下他学过马术的特长。” 邵明没有再说什么，告别了杨，和阿斯吉一起回到火车中。 第452章 收藏 天色渐黑，喧闹的营地也开始安静下来，士兵们开始回到自己的帐篷中，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支巡逻队在帐篷间巡逻。 火车里，大家正聚集在餐车，兰伯特和曹喆一起在吧台旁的桌子上支起了一块电视屏幕，通过连接电脑就能播放平板里那些电视剧。 今天晚上的是《菜鸟老警》，看得最认真的当属安东尼和戈登。 也不知道狗子能不能看懂，反正他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角落里，琼斯正拉着邵明一同检查自己的笔记。 后者看上去并不是很关心，眼神时不时落到正在播放的电视上。 “啊，对了，”琼斯突然站起来，“我约好了和彼得洛夫他们玩《龙与地下城》……”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急急忙忙地说。 “我已经迟到了，你帮我检查一下笔记有没有什么错漏，等会儿我回来再和你说。” 琼斯说着，将笔记本递给邵明。 “大概两三个小时回来。” 后者接过笔记本，奇怪地发问。 “教父不是不允许我们和他们接触太多吗？” “皇权特许，”琼斯从怀里摸出一张通行证挥舞了一下，“教父希望我记录下军团的日常生活，所以我可以自由出入。” 他说着，言语间透露出一丝兴奋。 “大兵们人都不错，还都有不少精彩的故事——老实说，不让大家接触太多真是可惜了。” “那你快去吧。” 邵明翻开笔记本，“别让你的新朋友们等急了。” 翻开琼斯的笔记，大都是一路上的见闻，从大变异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有记录，几乎算得上是一本齐全的日记。 看着自己成为别人笔下的角色，倒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从后往前翻开则是一些关于变异体的研究记录，这些已经讨论过多次的内容他也没什么兴趣。 简单翻阅几页，邵明倒是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这是一本几张纸订在一起的薄纸，夹在书页中间，上面的内容竟然是画着的一个个的房间。 琼斯几乎将每个人的房间都做了记录，还在旁边配上了一幅漫画风格的插画——不过有些房间旁的插画只有线稿，看上去还没来得及画好。 邵明好奇地看向琼斯做的记录，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第一个房间就是自己的。 “邵明的房间是最具有‘末日风格’的房间，所剩下的只有混乱和冰冷的生存工具，枪械弹药就已经占据了一张床铺，所有战斗装备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可以使用。” “即使是自己睡的床上也很杂乱，虽然被子还算干净，但衣服和防弹衣之类的东西还是随意扔在床上，上铺更是沦为了脏衣服的聚集地……” 邵明满脸黑线，想着等会儿琼斯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和他谈谈“个人隐私”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好奇地接着往下看去。 “中间的桌子上仍然放着手枪和擦枪用的工具，被铁片挡住的窗户偶尔会漏进一丝阳光，封闭的房间让人安全感十足，桌子下靠着的两个背包总是鼓鼓囊囊——正如我之前所述，他时刻准备着起来战斗。” 下一个是阿斯吉的房间，不用看琼斯的描写邵明也能猜到个大概。 琼斯写道：“阿斯吉身上的军人作风毋庸置疑，这位团队的核心人物时刻保持着冷静和清醒的态度，他的房间有条不紊，一丝不苟，被褥和衣服叠放整齐，给人一种非常正经和舒服的感觉。” “枪支仍然是不可忽视的一点，那把狙击枪靠在床头，桌上整齐地码放着子弹，随时可以塞入弹匣中，令人注意的是那把锋利的匕首，体现着这个男人冷酷的一面。” “而床铺下的狗窝又展现出他温柔的一面，虽然只是一个纸箱做成的狗窝，但里面铺上了好几层报纸和衣服，足够让戈登在里面睡上一个甜美的午觉。” “晾衣绳横穿房间，让人惊讶的是里面挂着一件军礼服，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样的魔法在没有熨斗的情况下仍然可以保持军装笔挺。” 邵明翻到下一页，看电视的众人发出一阵交谈声。 “自从上次找到那些乐高和玩具以后，兰伯特的房间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工作间。” “他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个切割垫板放在两张床中间的小台桌上，一盒工具紧靠着窗户放着。” “两边的上铺已经完全变成了堆放模型盒子的货架，他甚至自己用木板钉出了两个置物架来放已经做好的成品。” “最让人吃惊的莫过于横穿整个房间的n比例火车轨道，靠着自制的“桥梁”紧贴着墙壁前行，以至于任何人在赞叹工艺精美的同时也会想着他起床以后会不会撞到头顶上的铁轨。” 琼斯的漫画也忠实地还原了这一点，一排轨道横穿房间，邵明在回到火车看到这东西以后也怀疑兰伯特是不是迟早要把他的铁轨修到过道里去。 “冯予笙的房间是最不具有末日气氛的一个，她在门口为小猫小狗各准备了一个小窝，桌上竟然还放着一盆多肉和两本书，让人往里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家一般的温馨。” 琼斯在这里额外加上了一句记录——“或许我应该再观察一下猫和狗的生活，比如戈登到底是在哪个房间睡觉的？？” “不过，书旁边放着那把擦干净的小口径左轮手枪也表明了她同样时刻准备着面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而绝不仅仅是想待在安全的火车上。” “零霖瑞的房间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人入住，他的东西都放在床下，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将所有床全部堆满。” “除此以外，你很难在他的房间中找到一点有人生活的痕迹，床铺不止是整齐，更像是没有人去盖过——除了桌子上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据曹喆所说，他每到一座大城市就会收集一些小物件，作为自己来过的见证。” “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他对自己每一只击杀的丧尸都有击数，这种记录行为似乎更像是一种强迫症。” 第453章 渗透 邵明还在翻看着琼斯的笔记，耳中却听到窗外突然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其余人还在专心地看电视——电视发出的声响盖过了外面的动静，似乎只有坐在角落中的他听见。 他好奇地看向外面，但由于站台阻挡，从餐车看出去只能看见那几座帐篷，观察不到营地的全貌。 自然也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们似乎正离开帐篷开始集合——和傍晚看到的慵懒不同，他们已经穿好装备带上步枪。 见此情形，邵明立刻站起身示意大家关掉电视。 “怎么回事？”曹喆第一个来到窗边，向外张望。 “不知道……”邵明回答，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阿斯吉透过站台看向营地，几声哨声从营地中传来。 邵明拿起对讲机准备联系琼斯，却发现他的对讲机正放在桌上。 他调整频道——这是杨告诉他的联系方式。 杨略带睡意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他似乎也刚从睡梦中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暂时没有消息，你们先不要惊慌，我去联系其他人。” 一旁，阿斯吉已经开始招呼众人回到房间。 冯予笙则带着里兹和曹喆则前往杂物车厢准备枪支。 邵明思考了一下，重新举起对讲机。 “我去把琼斯接回来，他去和彼得洛夫玩《龙与地下城》去了，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彼得洛夫……”杨思索一番，“应该在二排帐篷，你不要去，我联系他们把人给你们送回来。” “好，”邵明回答，“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随时联系。” 放下对讲机，一旁的阿斯吉将步枪递给他。 即使有翼骑兵军团的保护，众人也不想坐以待毙。 探照灯、车灯、手电筒将整个营地点亮，脚步声、口号声充斥在火车站四周，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戒严整座营地。 邵明和阿斯吉也安排好众人注意窗外的情况，武器上膛，启动监控系统。 没过多久，两名士兵将琼斯带回了车内。 邵明连忙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西侧的一个流动哨失去了联系，没有收到任何的报告。” 琼斯回答。 “教父正在动员二排前去寻找，他们怀疑有丧尸渗透进了营地。” 阿斯吉皱起眉头，“我记得营地的哨兵都是两人一组的，怎么会连枪声都没听到就失去了联系？” “如果按照营地的部署，我们实际上是在最西侧的。” 邵明快步来到左侧的窗户，和营地里的灯火通明不同，这一侧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他回过头来，“很有可能是跳跃者或者黑色怪物。” 翼骑兵军团一路从尸山血海中走来，可以说他们就是变异体的“天敌”，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两名身经百战的士兵——甚至让他们没有机会开枪，也只有成群的跳跃者或者黑色怪物能够做到。 他回到吧台，看向监控系统。 车身左侧的监控已经自动进入夜视模式，但铁轨旁的树丛阻挡了视线，实际能够观察到的距离只有一百米左右。 几名士兵从树丛中钻出，小跑着向火车的方向而来。 “他们是已经确定了是有丧尸进入营地的警戒范围了吗？”曹喆疑惑地问，“看这样子可不像是在寻找一两个失踪的人。” “不知道……”邵明摇摇头，“不太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他正准备用对讲机重新联系杨，车门却在此时被敲响。 里兹打开门，杨带着一队士兵出现在门口。 邵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士兵们已经进入了车内，在车窗旁架起步枪。 “很抱歉，要借用一下你们的车了。” 杨最后一个进入车内，将自己的枪取下来放在桌子上。 邵明问：“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二十五分钟前，w2-3哨位没有在例行汇报中报告位置——他们应该每二十分钟确认一次自己的状况。” “一支巡逻队在几分钟后抵达了那里，他们发现的只有这个。” 杨将自己的手机展示给众人，那是巡逻队传回的照片。 两具断裂的尸体出现在车头灯的照耀下，其中一人完全朝后背折过来，成了一个“v”字型。 邵明留意了一下，哨兵被害的位置视野相当糟糕，是位于铁轨和房屋公路中间的草丛附近——如果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草丛中，他们很难发现。 他看了一眼阿斯吉，又看了一眼琼斯，二者的眼神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多半是黑色怪物干的，虽然对怪物算不上太了解，但他们足够了解跳跃者。 那些家伙可不会放着好好的肉不吃，将尸体留在这里。 “现在还没有确认到底有多少丧尸进来了。” 杨收回手机继续说道。 “第二道哨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因为这附近的房屋很密集，还有被遮住的排水沟，所以很难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教父已经调动所有人戒严火车站核心区域，在外面的岗哨全部回撤，a连二排和三排正沿着哨兵被害的区域向内搜索。” 翼骑兵军团的人数并不少，车辆装备，帐篷营地都需要地方安置，自然会导致营地的规模不小。 要让大家都能睡个好觉，多层次的警戒体系必不可少。 但这里终究是在一座大城市中，城区的复杂和极易受阻的视野大大降低了哨兵们的感知能力。 也正因如此，如果有一两只变异体溜进了营地，想要找到它们还略显困难。 无论是层层叠叠的帐篷还是车底屋后，像跳跃者或者黑色怪物这样有一定智慧的变异体很容易隐藏自己的身影。 它们毫无疑问在“正面作战”中抵不过大炮机枪，但却可以靠着偷袭让人类伤亡惨重。 “这种事过去发生过吗？”阿斯吉问。 “没有，”杨摇摇头，“所有的岗哨位置都会由至少两名排长审核，但流动哨存在的意义就是去视野不好的区域巡逻……所以发生这种事也算意料之中。”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但我们已经缩紧了口袋，无论是什么样的丧尸杀死了这两名哨兵，我们都会让它们做出回答。” 第454章 围剿 营地逐渐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巡视着火车站附近的情况。 无论怪物出现在什么地方，至少都有四五杆枪对准它。 火车内，众人正在讨论着这个——或者这群“神秘来客”。 杨问道：“依照你们的经验，你们认为是什么丧尸？” “我们认为是那种黑色的怪物。” 邵明回答。 “黑色怪物……”杨接着问，“阿尔法突变体？” “哈？” “由病毒结晶组成的怪物，通过母体筑巢培育繁殖而来的。”杨解释道。 “没错。”琼斯点点头，急忙将自己的笔记展示给他看。 “看来你们对这种生物了解得比我们多……”杨翻看着笔记，“这么说弱点是在肚子上？” “是的，”邵明点点头，但他接着疑惑地问，“你们没怎么遭遇过这东西？” “或者说，没怎么研究过。” 杨无奈地笑了笑，“他通常会混在尸群中被火炮轰成渣，不太有机会研究。” 一旁车上的几人只觉得这话有点“凡尔赛”了。 “我们倒是观察到几次，但不能影响清理计划的进行——据说军医有尝试过寻找这东西的躯体，但是没有发现。” “这东西会被物理意义上的‘轰成渣’，”邵明回答，“被攻击的地方会直接化成粉末。” 杨有些奇怪：“作为一种生物来讲，会不会太脆弱了。” “我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琼斯说道，“实际上我们遭遇的仍然是青年体——因为巢穴中黑色物质的形状实际上是很粘稠的，没有理由不考虑这种结晶体在成熟期不会演变成同样的粘稠状乃至像皮肤一样。” 突然，杨腰间插在战术背心旁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的是麦克斯的声音。 “全体注意，我们在c3-6区域发现了可疑动静，附近队伍提高警惕。” “c3-6？” 杨立刻反应过来，招呼着火车内的士兵。 “全体注意，目标可能在我们附近活动，提高警惕。” “c3？”邵明也跟着问道。 “是。” 杨点点头，但他暂时没有空回答邵明的问题。 只见他快步走到一名士兵身旁，和他用波兰语交流了几句。 从那名士兵手臂上的军衔可以看出他是一名上士，应该是这支小队的直接指挥官。 上士点点头，将机枪手安排到了车头方向的窗口。 看来杨肩上扛着的这个“中尉”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会说多国语言。 安排好了防线，杨才重新回到邵明身边。 他将自己的手机展示给后者看，毫无疑问，翼骑兵军团也有波兰全境的电子地图。 或者说不止于平面图，他们拥有的是卫星等高线地图。 地图上以火车站为中心划分出了一个个的方格，就像邵明印象中的军事地图一样，横纵轴上都标注有字母和数字以便快速定位。 杨在一旁解释道。 “这其实是一个通用的网格，是一个边长1.6公里的正方形，我们通过网格划分区域，快速定位。” “如你所知，我们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就更不可能知晓某座城市的路网到底叫什么名字，通过添加一个以宿营地为中心的网格可以快速帮助所有人了解营区附近的状况。” 杨接着说道。 “1.6公里这个数字是根据警戒范围，快速部队响应时间和视野范围综合评定的，这个范围内就是我们的核心区域，哨位通常安排在该范围以外呈圆形分布。” “b连通常负责警戒工作，他们的人就需要通过地图快速熟悉可能营地附近的环境，但不是人人都像他们一样优秀。” 邵明点点头，他直起身子，看向一旁的阿斯吉。 “或许我们也可以采用这样的方法，每到达一座城市就可以快速划分区域。” “我们当前的人手……” 阿斯吉摸了摸下巴，言外之意显然是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火车和军团的各种差距都摆在那里，譬如车上大家放哨最远的范围也就是铁路旁的小楼楼顶。 但邵明好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他甚至在进一步构想这个方格的作用。 “我们可以通过这样的……呃，表格，来确认城市的安全区和风险区，这样也可以快速确认火车周围的防线。” 他又想了想自己手里的地图，当时为了节省空间可没有下卫星地图，哪怕森林在地图上也只有一个绿色的方块。 “也有一定意义吧。” 阿斯吉哄孩子似的说，“毕竟这东西应该不费事——只要在车上，我们不缺这点时间。”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突然大吼了一声。 “空塔克特！” 这个单词和英语“接触”的发音几乎完全一致，众人立刻来到窗边。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站台边一闪而过。 “斯切纳捏！” 那名上士喊道。 机枪手立刻开火，一连串子弹将站台上的广告牌打翻。 数道手电光照向黑影消失的地方，由于站台阻挡，没人看见那个黑影是否被击中。 杨点了几名士兵，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邵明也抄起自己的步枪，和阿斯吉一起跟着他们离开火车。 他们迅速翻过铁轨，来到另一侧的站台上。 黑影消失的位置就在前方站台后。 手电光穿透铁道旁的树丛，数道光束摇晃着射向火车的方向。 那便是杨刚才所说的a连2排和3排。 杨立刻通过对讲机联系他们，以防友军误伤。 他用波兰语叮嘱了自己的部下，又用英语对邵明和阿斯吉说道。 “注意交叉火力。” 数十人的手电筒加上转过来的探照灯，整座车站已经亮如白昼。 失去了黑夜掩护的突变体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队伍散开，慢慢朝着站台边缘靠近。 一阵碎石被踢动的声响就在几米开外传来，但邵明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恐惧。 三支队伍合围，突变体已成困兽。 枪声大作，站台旁闪烁起火光。 无论翼骑兵军团怎么不了解“阿尔法突变体”，杨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 它并不能抗炮弹，也不能抗子弹。 杨第一个放下步枪，他回头看向邵明和阿斯吉。 “看来你们的研究又可以深入几分了。” 第455章 难处 在士兵们穿好生化防护服，将突变体的尸体送到军医那里去之前，邵明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毒液。 事实证明，琼斯的推断是正确的。 这只突变体和几个月前所见到的已经完全不同——除了它们长在腹部的大嘴和黑色的外表还可以证明它们是同一种生物以外，那些由病毒结晶体组成的黑色的颗粒已经被某种粘稠的分泌物组合在了一起。 就像漫威经典反英雄角色毒液一样，黑色的粘稠物质不但组成了皮肤，也形成了某种肌肉组织。 如琼斯所说，颗粒正在慢慢形成皮肤，突变体们正在从青年体转化为成年体。 也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只凭一只突变体就可以在同时杀掉两名哨兵。 营地重回平静，黑夜的寂静再次笼罩了大地。 第二天清晨，全体士兵在晨间的薄雾下开始集合。 车上的众人都有些好奇，从他们的反应中不难看出，这显然不是什么例行安排。 “指不定是要进城荡平尸群了。” 曹喆拿着一块饼干，向车外张望。 “我同意。” 一旁的兰伯特附和道。 “昨天损失了两个人，教父绝对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不过，他们的猜测很快就被杨的消息打断，后者希望车上的众人也能到火车站前集合。 透过车站大门，众人看到数百名士兵已经在车站前列队完毕，队伍浩浩荡荡，将不算宽敞的站前道路堆满。 邵明听见曹喆吐槽了一句。 “还有人站岗吗？” 教父正拖着那沙哑的嗓音点名，喉癌让他每一次大吼都要用尽全力。 他站在悍马车顶，就像一座震撼人心的将军雕塑。 令邵明感到佩服的是，教父能够记住整个军团四五百号人的名字。 每点到一名士兵，人群中就会传来一声洪亮的“是！” 但当他叫到那两名牺牲的士兵时，整个营地鸦雀无声。 教父再次喊出阵亡士兵的名字。 一次，两次，三次。 两只乌鸦此时正好从天空中飞过，它们悲怆的鸣叫声仿佛是两名战士最后一次响应教父的号召。 他们再也不会集合点名时回答教父的呼喊了。 这显然是一种纪念方式，在所有人点齐以后，教父脱下自己的军帽。 台下的众人同样取下自己的头盔，低下头去。 站在车站门口的大家也纷纷低头默哀，听教父用波兰语为牺牲的士兵念诵悼词。 几百名士兵的沉默化作对战友最好的纪念，随着教父嘶哑的声音飘向天空。 集合结束，邵明正准备返回火车，却看到两名穿着防护服的士兵正提着一个黑色的裹尸袋离开营地。 从裹尸袋的外形来看，里面装的正是昨晚那只被击毙的突变体。 他感到有些奇怪，趁着现在解散，人比较混乱，便向军医的拖车走去。 冯予笙从他身后追了上来，问：“你去干嘛？” “我只是有些好奇……”邵明看向那两名士兵的方向，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车后。 冯予笙没听太清楚，“什么？” “我看见他们抬走了突变体的尸体，”邵明回答，“难道他们已经把这东西研究透彻了吗？” 这可以说是第一次“捕获”到如此完整的突变体尸体，加上它已经完全转变了形态，邵明下意识地认为这东西很有研究价值。 何况军医的舱房内也有不少的研究设备，所以这不仅是第一次可以研究完整的突变体尸体，还是第一次有专业的条件剖析这种生物。 不出于什么生物学之类的原因，而是以后要如何对付这种难缠的家伙。 那袋子里装着的毫无疑问是突变体，他不太相信军医一晚上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研究透彻了。 “我和你一起去，”冯予笙说道，“我有去军医那里的通行证。” 两人一起向着医疗拖车走去，尽管昨晚的猎杀相当顺利，但他的脑海中还是浮现出李永潮的影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突变体是接触得最少也是最特殊的敌人，足够了解它才能知道怎么对付它。 军团人多势众，两个人的牺牲在事实上并不会影响他们，而火车对任何一个人的损失都难以承受。 如果昨晚的事发生在没有军团的情况下，邵明难以想象大家要付出多少的伤亡和代价才能解决掉它。 来到拖车前，军医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医疗舱中。 “请等一下！”邵明喊道。 军医回过头来，见到两人，他有些诧异。 “有什么事吗？” “请问您已经研究完了吗——我是说突变体？” “啊，”军医转过身来，“它们的弱点是在腹部的嘴后，有类似于大脑的中枢器官，普通的子弹能够穿过，所以对准那里开火就好。” “不……我是说别的，”邵明连忙解释道，“比如从生理上分析它可能有的习性，它的运动能力，反应神经之类的？” “听着孩子。” 军医走到平板车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是战士，不是研究机构，知道它的弱点足够我们消灭了它了——即使它能以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奔跑，它也逃不过机炮的轰击。” 邵明连忙追问：“那如果短兵相接……” “如果你在两天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我们不怎么有短兵相接的时候，”军医打断他，“更何况我是一名医生，不是科学家，我研究的是人不是怪物。” 看着邵明欲言又止的样子，军医接着说。 “孩子，我也知道研究透彻这东西意义重大，但这东西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或者说无助。 “我也不想有任何一个人到我这里来躺着，但或许你说的那些只有建立在一次次的牺牲之后，我们才能知晓。” “教父已经批准我将尸体焚烧，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再研究研究。” 邵明摇了摇头，车上没有人有那种知识，仅通过肌肉神经之类的东西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体格。 更何况那东西根本不是人。 他似乎明白了军医的难处，但他也知道火车上的大家承受不起“一次次的牺牲”。 “抱歉。” 邵明回答，带着冯予笙转身离开。 第456章 退缩 回到火车屁股都还没坐热，杨那里又传来消息，让邵明到指挥帐篷去。 “指挥帐篷是哪一个？” “呃，营地东侧从右往左数第三个，找门口有两名哨兵的。” 杨回答着，有些抱歉。 “我现在抽不开身，只有你自己去找了。” 穿过火车站来到营地，邵明突然发现杨口中的“东侧从右往左数”这话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即使十人一间帐篷，车站前从停车场到公路上也有数十个帐篷组成的迷宫——而这些帐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没有训练或者任务的士兵们正在帐篷间穿行，忙碌着自己的事。 这着实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进入帐篷迷宫中，一股浓郁的“体香”扑面而来——即使河流能够解决洗漱的问题，军团里的士兵也不是天天都能洗澡的。 再加上他们每天都要训练或者战斗，出汗肯定是需要解决的难题。 也不知道军医用了什么办法来预防诸如手足口病一类的疾病发生。 也许是因为刚刚简单的“葬礼”，营地中的气氛非常凝重，帐篷间基本听不见什么喧闹的声音。 他穿过一座座军绿色的山峰，和匆忙的士兵擦肩而过。 一些洗好的衣服晾在帐篷或者军车上，让这座临时搭建的营地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看着蹲在帐篷门口搓袜子的年轻面孔，邵明突然很好奇翼骑兵们会不会有等级压迫之类的事情发生。 不过，他几乎没有在营地间看见女性的身影。 好在门口带哨兵的帐篷只有一座，仍然是那两名士兵负责站岗。 看到他们，邵明心里莫名有些亲切。 两名哨兵掀开帐篷帘，示意他进去。 和营地里的安静不同，指挥帐篷里充斥着喧闹的话语声，通信兵们几乎时刻都要和各个哨位保持联系，还要将营部的命令下达，显得格外忙碌。 而军官们则聚在一台投影仪前，研究着这座城市的地形和路网。 指挥所里看上去没有人有空搭理自己，邵明只得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 再加上听不懂波兰语，他只知道教父和几名高级军官正在讨论队伍的部署问题。 看到他进来，教父向他点头示意，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来。 在忙碌的军人中间，邵明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无所事事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教父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在做了最后的部署后，他向几名军官敬了个礼。 军官们回礼，转身离开帐篷，从邵明身边擦肩而过。 教父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向他走来。 “好，现在有两件事。” 教父把手搭在邵明肩上，带着他走到一旁。 “半个小时后卫星会有一个窗口期，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次通讯的机会。” 邵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半年过去，终于能够收到来自家乡的消息，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但另一方面，一种担忧同样笼罩着自己——如果家里所思所爱的人们都已经变成了怪物，那这一路走来还有意义吗？ 教父接着开口，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第二件事，我听杨汇报你今天想要跟着车队一起进城？” “对。” 邵明再次点头。 “好，出发时间应该是今天下午，你跟b连2排，中午一点找排长法比奥报到。” “明白。” 教父问：“还有别的事吗？” 邵明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 “我不知道您是否熟悉里兹和安妮——他们是我们车上的两位……朋友。” 邵明顿了顿。 “他们想留下来，留在营地中。” 教父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惊讶，他拍了拍邵明的肩膀。 “回去告诉他们，不要着急做决定——如果他们想的话，可以到新兵排试两天，看看能不能适应我们的生活。” 教父接着说。 “特别是安妮，我们一般不接受女性加入——并不是因为我们歧视女性，而是因为这是一场战争，死亡和牺牲不应该出现在妇孺老人身上。” “她一旦选择加入，我们不会因为她是女性的身份而给她任何优待，除了不和男兵住在一起以外，她将会参与完全相同的战斗任务，进行完全相同的训练。” “在我们这里，只有军人的身份是相同的，只有杀光丧尸的目的是相同的。” 邵明点点头，“我明白了。” “希望你可以将我的意思传达到位。” 教父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了，便松开他的肩膀。 “那半个小时以后到通信车，让杨带你去。” 离开帐篷，邵明的心里却十分忐忑。 他既期待于收到家乡的消息，又害怕得知什么不好的结果——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思考最后的结局。 父母，家人，朋友，他们是否还好，他们能否幸免于难。 在找到里兹和安妮转达教父的话以后，他有些迷茫的看向车厢内的朋友们。 这一路上的艰辛与困难都没有让他放弃，但他却对半个小时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畏惧。 甚至想要放弃。 他本想找冯予笙聊聊，但后者似乎是和山田凉一起到军医那里去了。 直到兰伯特坐到他的面前。 “你看起来有什么心事。” 兰伯特开玩笑一样地说道，他消失的乐观似乎正在重新找回。 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邵明突然开口说。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拜托’这个词吗？”兰伯特严肃起来，往前靠了靠，“什么事，你说吧。” “我想……” 邵明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我想请你帮我去通信车接卫星电话。” “你不想亲耳听到你……” 兰伯特本来想说“家人的消息”，但这后半句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即使自己是个孤儿——虽然这话有点地狱，但他也知道邵明心里肯定不愿听到父母出事的消息。 兰伯特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帮这个忙。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面对面坐着。 最终，兰伯特站起身。 “你欠我一次。” 他说道。 “作为回报，我希望今天你能和我一起研究一下我的铁轨可以继续铺在车厢里的什么地方。” 第457章 大家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邵明的心里反倒更加不安。 毕竟兰伯特也不会说中文，国内营地从翼骑兵军团这里得到了多少消息也不知道——语言？沟通？信任？这些东西都会成为问题。 兰伯特会说什么，会问什么，会得到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他同样也害怕如果自己在那里，会不会想要打探家人的消息。 这是从英国出发以来，家人的一切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他想要站起身追上去，身体却只是僵硬地扭动了一下。 脑海里早就成了一团乱麻，各种可怕的想法从中冒出——母亲痛苦变异的场景，父亲被变异体活活咬死的画面……这些虚幻的想法如同恶魔的宣判一般让他无法接受。 如果无人提起，那这些想法大可以埋在心底，对小家的思念，对家人的担忧在现在喷涌而出。 这种不确定让他退缩，即使这是一次宝贵的机会，他仍然不愿意去面对。 邵明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出十分钟，兰伯特就重新回到了火车中。 他立刻站起身，但却有些看不懂后者的表情。 “信号中断了，我根本就没来得及说什么。” 兰伯特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不知道是卫星出了问题还是两边没有协调到位……” 他重新坐回邵明面前。 “我很抱歉。” “没关系。” 邵明摇摇头，长出一口气。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许有些问题不要问出才能成为自己走下去的动力。 就在这时，车厢门口传来杨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车门口的阿斯吉让出一条路来。 “我以为你会在通信车。” 杨说着，向着邵明走来。 后者看了看兰伯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杨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他紧跟着问：“你准备好了吗？” “进城？”邵明问。 “进城，”杨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车队要提前出发了。” 他解释道。 “教父决定车队和无人机同时出发——考虑到不能直接确认昨晚击杀的就是造成河流那堆尸体的罪魁祸首，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进行侦查。” “为什么？”邵明有些奇怪，“对于你们来说，黑色怪物，大块头，有什么区别吗？” “也是，”兰伯特在一旁附和着点点头，“反正都用炮炸。” “因为要考虑是否是人类所为的可能性。” 杨回答道。 “这座城市太大了，教父认为我们不能放过这种可能性，如果城市西部有幸存者群体，他们可能对我们的到来没有察觉。” 兰伯特问：“但是无人机不会发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吗？” “难说，”杨回答，“有些人比较……谨慎，城内的环境也很复杂。” “总而言之，这是教父的命令，你去收拾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好。”邵明点点头，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靠着自己的装备，邵明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的脑海中仍然萦绕着刚才那些想法，仿佛是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怎么了？” 是冯予笙。 邵明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向他。 “没什么，我马上准备和军团一起进城……” “我不是说这个，”冯予笙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看一看你自己的表情。” 邵明看向她，挤出一个微笑。 “我觉得我的表情还行。” “别贫嘴。” 她说道。 “我觉得你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冯予笙并不买账，她怀抱起双手，表情十分严肃。 “什么？”邵明也不由得收起笑容。 冯予笙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是要把他看穿了。 “你总是这样，有事憋着不说。” “害……” 邵明微微低下头去。 “刚才教父通知我可以和国内营地进行一次联系……但我没有去，我让兰伯特去了。” “为什么？”冯予笙连忙问。 “我……”邵明看向她，眼神中充满了愧疚，“我害怕，我害怕如果得到很糟糕的消息，那我们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为什么不能？” 冯予笙走到他面前，轻轻拉起他的手。 “我们回去，就算没有家了，那也是我们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落叶终要归根，游子终要归乡。” “我们回去，如果家里什么也不剩下了，那我们就一点点把家再建回去，如果亲人已经不在了，我们就带着对他们的思念活下去。” “小家是家，大家也是家，”冯予笙指了指邵明的胸前，“即使只是为了他们，我们也要走下去，不是吗？” 邵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面静静躺着三个人的遗物。 “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重新直起身子。 “杨还在等我，我要赶紧收拾了。” “好，”冯予笙松开他的手，“注意安全。” 邵明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不过这次轻松了不少。 他突然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冯予笙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邵明把脸埋在她的肩头。 她揉了揉邵明的头发，“好啦，快去吧，就算为了我请你吃的麻辣兔头也要一起回去。” 收拾好装备，邵明和杨一起离开火车，走进车站。 “记住，听从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杨走在前面，回头对他说道，“也不要多说什么，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明白。”邵明点点头。 “去车队最前面找西蒙斯中尉，他是排长，听他的安排。” 正说着，两人走出车站，看到一队悍马已经在门口准备，士兵们正忙碌着将弹药搬上车，检查车辆。 两名明显是指挥官的军士正站在距离最远的第一台悍马旁，一起商量着什么。 “那就是他了。”杨说道，但接下来的话更像一句玩笑而不是叮嘱。 “不过他们只会说简单的英语，尽量不要说一些太复杂的词。” 邵明看向西蒙斯中尉所在的位置，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排在第二台的悍马顶上顶着的既不是机枪，也不是榴弹发射器，而是几个垒在一起的大音响和喇叭。 第458章 进城 邵明来到车队最前方，一名颇有气质的军官转过来看向他。 “邵明？” “对。” 邵明伸出手，想必他就是排长西蒙斯中尉。 除了身上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以外，西蒙斯的脸庞看起来还十分稚嫩，白净身甚至略带一分稚气的脸和那双深邃的眸子格格不入。 对方同样也在审视着自己，他伸出手。 “我是西蒙斯，相信教父和杨已经和你说了不少，但我还是要强调，听从指挥。” 和杨说得不太一样，邵明觉得西蒙斯的英语发音还比较标准。 也许是因为他是军官，但词汇量方面就不好猜测了。 西蒙斯对着车后喊道：“亚当！” 一个还要年轻的小伙子提着一箱子弹小跑着从车后出现，见到长官，他下意识地想要敬礼，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提着弹药箱，差点没能举起手。 “是！长官！” “这是我们的新朋友，他就交给你了。” 西蒙斯用的仍然是英语，明显是把话讲给邵明听的。 “让他时刻待在你的视野范围内，如果他出了任何意外，我拿你是问。” “是，长官！”亚当大声回答完，又小声问了一句，“还是跟您一个车吗长官？” “是，”西蒙斯点点头，“让罗伯特把位置让出来，他去六号车。” “是，长官！” 亚当侧过身子，对邵明说道，“请跟我来。” 两人刚走到车后西蒙斯看不到的地方，亚当立刻就按捺不住脸上的激动。 “我听说你们是从英国来哩，真的迈假哩？” 亚当这一口波兰口音的英语差点让邵明笑出声，他只得按耐住自己的嘴角，点了点头。 “是。” “哇喔，”亚当打开后备箱，将弹药箱放进去，“你们还开火车，啷个想到的办法哟？” “只是个……巧合，”邵明连忙帮他接过另一箱弹药，一面在心里想着以后是不是应该好好思考这个几乎每个人都会问的问题。 “不不不，不用，我自己来。” 亚当连忙转过身子，不让邵明帮忙。 “其实……”他提起另两箱弹药，“要我说，根本就没得必要找人看着你。” “你都……国人走了这么远了……” 两箱弹药被重重放在车厢内。 “好了。” 亚当拍拍手，从自己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包烟，递给邵明一根。 后者摆了摆手。 “居然不抽烟，”亚当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烟雾，“现在还可以享受一哈，等哈出发老，排长不允许我们抽烟。” 他又吸了一口，靠近邵明身边小声说道。 “不过后头那几台车都会偷偷摸摸抽，哎哟，我和排长一个车，难受死了。” 邵明瞥了一眼他的军衔，虽然不知道波兰具体的军衔样式，但两根直着的杠肯定不是什么高级士兵。 亚当一屁股坐在悍马尾箱上，都坐下去了好几秒，他才像想起来了什么，又站起来赶紧招呼邵明坐下。 正当邵明认为他终于可以消停一下的时候，亚当又突然指着他挎着的g36步枪——结果话到嘴边又没有吐得出来。 “怎么了？”邵明取下自己的步枪，“g36。” “啊～得国货，我晓得，我晓得，”亚当已经自觉把手降下来想要去摸枪，“阔以给我看哈不？” “当然。”邵明翻过枪身，检查了一下保险和弹药，将步枪递给他。 “谢谢。” 亚当接过步枪，翻来覆去的查看，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要是有机会打一回就好老。” 邵明尴尬地笑笑：“我觉得……还是不要有机会用比较好。” “确实，确实。” 亚当将步枪还给邵明，他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爬起身钻进车内。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护脖回到邵明身边。 “你应该把介个戴上，有用。” “这是……” 邵明还没来得及回答，亚当已经开始将护脖套在他的脖子上。 “最开始我们听说有台火车在跑的时候，你晓得我们有好震惊不？” 亚当一边给他戴上护脖，一边说。 “你说，幸存者，建立个营地，没得问题吧。” “再不然，坐船远离大陆，感觉也很合理。” “躲在山里远离城市，也不是不可以。” “啥子叫有台火车在铁路上飞奔？” 邵明苦笑，他只觉得这“围脖”戴上不太舒服。 “哎呀，你这个防弹衣和我们的护脖……不太匹配。”亚当把护脖别扭地套在邵明脖子上，中间留出很大一条缝隙。 “就这样吧，”他往后靠了靠身子，看起来还挺满意自己的“杰作”，“这样一根汗毛都落不到，圆满完成排长交给我哩任务。” “完成了一半，”邵明似乎也被这种活泼的情绪打动了，“还有时刻让我待在你的视野里。” “确实。” 他话音刚落，西蒙斯的吼声从一旁传来。 “好了，全体登车！” 几名军官从悍马旁向后跑去，另外几名士兵则从营地中跑来。 “喔哟，我们的朋友来了。” 亚当跳下后备箱，西蒙斯拉开副驾驶车门，第一个坐了进去。 “你坐中尉后面。” 亚当一边说，一边合上后备箱。 邵明点点头，拉开车门进入车内。 除了西蒙斯和亚当以外，车上还有一名驾驶员和机枪手。 看到邵明，他们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勒是诺瓦克，机枪手，”亚当介绍道，“还有克日什托夫，驾驶员。” “在我们的营地里你能找到十来个‘克日什托夫’。”西蒙斯回过头来说了一句，示意车上的这位开车。 头车一动，剩下的悍马也跟着发动起来，车队开始缓缓驶出营地。 门口的卫兵站在坦克上，对着驶来的悍马敬礼。 “我们的任务是清扫并确认城市中心区以外的地区，检查是否有其他特殊丧尸或者幸存者存在。” 西蒙斯回过头来解释道。 “不出意外的话不会下车，把这当作一次郊游。” “已经很好了，”邵明看向窗外，“比我们好太多了。” “任务，是杀脏比！”机枪手诺瓦克俯下身子，对着邵明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杀光脏比。” 第459章 惩戒排 营地所在的火车站距离城区并不远——甚至可以说它本来就在城区中，离开营地没过多久，两侧就开始出现比较密集的房屋。 亚当仍然在旁边叽叽喳喳，这个小伙子身上丝毫看不到末日来临之后的那种死亡气息。 邵明不由得想起自己和伙伴们，一个个鲜活的人在一次次危机和战斗中逐渐变得麻木，直到最后和游荡着的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也许和军团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不仅仅是放松，也能学习一下他们是如何在这样的世界中保持乐观和稳定的。 “我倒是同样也很好奇，”邵明问，“虽然教父说你们人不多，但是也有好几百人愿意追随他。” “其实在最开始，没有这么多人相信教父的这一套理论，”西蒙斯回答，“但接连清扫了几座城市，给大家看到了希望。” “那只是军官们楞个想，他们素质高些，”亚当乐呵呵地回答，也不怕冒犯眼前的排长，“你阔以说我们大部分人只是在发泄，我们和勒些怪物不共戴天。” 邵明透过后视镜看向西蒙斯的表情，后者欲言又止，显然他对这话不太赞同。 或者说，在亚当开口以后，他看起来更像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即使军团还有一些事瞒着自己，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邵明只得转移话题，“所以后面那台车……是干什么的？” “我以为你不得问了，”亚当笑起来，听上去多少有些不怀好意，“还是让排长告诉你。” “啊，那个啊。”西蒙斯收起地图，“你有什么爱听的歌吗？” “爱听的歌？” “没错……当然也要我们的曲库里面有才行。” “所以……”邵明指向车后，“那是个超大移动ktv？” “哈哈哈哈，”车内的几人都笑起来，西蒙斯摆摆手，“你会知道的。” 即使不用他解释，邵明大概也能猜到这是用来吸引丧尸的——只不过这几个大喇叭实在是有些夸张。 更何况声音并不是什么容易掌控的东西，不同的环境和天气都会影响声音的传播。 看邵明脸上的疑惑仍未消散，西蒙斯又补充了一句。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西蒙斯展开地图，邵明也好奇地凑过去想要看看。 前者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地图往旁边挪了挪。 这是一张佛罗茨瓦夫的地图，从规格上看并不像一张军用地图，倒像是直接打印下来的普通地图。 地图中间做了一些批注，还画上了一个大圈。 邵明有些看不懂上面写的内容，他刚准备发问，西蒙斯就转头和一旁的驾驶员说着什么。 他回头看向亚当，后者示意他先坐回来。 “他们在说城里的路线，”亚当翻译道，“勒座城不算小，不能现在豆让车队把聚集在一起的尸群带得到处都是。” 西蒙斯收起地图，亚当也不再说话，车内总算是安静了一会儿。 也只有一会儿。 没过多久，西蒙斯又拿起对讲机，语气中略带愤怒地用波兰语说着什么。 “他喊朗森他们不要抽烟老，”亚当小声翻译道，“你看，我豆说嘛。” 邵明往右挤了挤，从后视镜看出去能看到大概在后面第三台车伸出来的两只手将烟头扔了出去。 车队在城市中左转右转，最后停在了一处路口旁。 这里的房屋又变得有些稀疏，向北望去能看到市中心层层叠叠的楼房。 一条带着轨道的主路就在前方，头顶上还有有轨电车的电线。 西蒙斯打开车门下了车，邵明转头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没有什么动作。 只有机枪手诺瓦克转动了一下枪口，将机枪对准城市的方向。 邵明从窗户向外看去，后面几台车也下来几名军士。 看起来是各个班的班长，西蒙斯正在和他们说着什么。 士兵们都在坐车里，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无聊的表情互相聊着天。 他回过头来，又想起了刚才的谈话。 西蒙斯的表情很耐人寻味，难道说有些人并不是自愿追随着教父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群军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要重新审视一下了。 他看向亚当，这小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也多半是管不住嘴的人——何况普通士兵会说英文的并不多。 “我想问问你刚刚的话。”邵明开口。 亚当一边将烟递给两位战友，一边问：“我刚刚撒子话？” 邵明回答：“你说你们追随教父的理由的时候，中尉看起来……不是很认同。” “哎，其实我不该告诉你的。” 亚当抿了抿嘴，点燃了烟，接着说。 “我不晓得你听到的版本是怎么样的，但是在我们的队伍里不止有军人和富有正义感的平民，还有一些……不楞个好的人。” “我们有一个……‘惩戒排’，那些人大多数是重刑犯或者……奇奇怪怪的人，军官是为了收复国土，为以后重建做准备，我们是为了给死去的朋友亲人报仇，但是他们……” “他们只是享受屠杀丧尸的快感，或者你可以说那群人是最纯粹的，只是喜欢血腥和杀戮。” 邵明有些疑惑，至少在他目前看来，军团里大都是很正直的人，让这样的人进入队伍中，毫无疑问让翼骑兵军团的纯洁性打了折扣。 “教父为什么会允许这群人加入你们？” “因为他们是杀的最猛的一群人。” 亚当这个答案也不算意外。 “他们承担最危险的任务，无论是对丧尸还是对……人类都不会心软，只要让他们继续做屠夫，没得啥子是他们不会做的。” “教父一般不让我们和他们接触，据说管这支队伍的两个领导都不是啥子好惹的人，何况就算他们要造反，也打不过剩下楞个多人。” “其实我觉得没得啥子不好的，总比把他们留在普通的营地里面当祸害好。” 亚当看了看窗外，西蒙斯已经准备回来了。 “各取所需，不是所有人都有楞个崇高的理想和道德，利用一下他们的欲望也没得啥子问题。” 他猛吸一口，将烟头丢出窗外。 “准备继续出发了。” 邵明点点头，看向后视镜中走来的西蒙斯。 第41章 太阳的恩情 据说在大变异发生的时候，韩军士兵在本国的表现甚至不如美军士兵。 与其说他们是去维持秩序的暴力力量，倒不如说他们自身就是破坏秩序的混乱本身。 大变异到达韩国时已经是英国沦陷后的两个周，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韩军士兵崩溃乃至哗变的最直接原因是——没饭吃。 即使在大变异发生前——或者在另一条没有发生大变异的时间线中，韩军就爆出了不少关于军人伙食的丑闻。 简陋的餐食来自于军队内部的腐败和高层对军队的态度，更来自于国家财政在维持先进而庞大的军备时财政压力的客观需求。 比起f35和k2坦克，大头兵只能吃泡菜这件事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祸根就在此时埋下。 这构建了一个极其不稳定军队食品供应链体系，即使在和平时期，快要过期的速食食品也是韩军普通士兵难得的佳肴。 如果是常规的战争——乃至核战争，国家体系和强力盟友的健在保证了士兵们能够在战时吃上饭——譬如在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期间，美军就让韩军吃上了更好的餐食。 但在大变异来临之际，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随着社会陷入混乱，越来越多的地区沦陷，早就没有人关心街道上站着的士兵能不能领到今天的米饭和泡菜。 强制兵役本就让不少不愿参军的人进入部队，军队待遇低，霸凌体罚的丑闻层出不穷更是让军队自身的战斗力和威信受到重创。 服兵役并不是一种光荣的象征，与之相反，这反而成了许多人绞尽脑汁想要逃离的地狱。 再加上军政府给韩国民众留下的阴影，参军后感受到的霸凌、欺压、底薪…… 种种原因导致韩军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并不高，自然也很难见到百姓自愿为军队送饭这种事。 何况百姓也自身难保。 如果说战争还可以有许多手段让军人卖命的话，那在这样真正的世界末日到来时，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人为了自己活下去的本能了。 好一点的放下武器当逃兵，差一点的，就只剩下拿起武器对准其他人。 更重要的是，在全体男性服兵役的政策下，大街上很快出现了新兵和老兵火拼的画面。 无人管理的武器库被大量民众洗劫，从超市到食品厂挤满了想要活下去的百姓。 军人同样是人，他们也需要吃饱饭。 军队的哗变给本就摇摇欲坠的社会体系踹上了最后一脚，已经没有什么还能够阻挡疯狂的民众。 政客，财阀，那些曾经手眼通天的人现在也和常人无异。 他们想要挤上美军撤离的飞机，但美国政府此时也已经自身难保。 随着第七舰队离开西太平洋，美军在亚太地区的所有军事力量都踏上了返回本土的道路——虽然也没几个回去就是。 三八线对面的将军静静观察着这一切，南方的邻居们在大变异降临之前就在内战中死伤无数。 甚至很难给他们划分出几个阵营，人们只是因为恐惧在互相残杀。 三八线上的铁丝网后很快布满了碉堡和水泥围墙，数十万陆军和上千辆坦克严阵以待。 这些老掉牙的武器装备虽然不足以应对现代战争，但对付游民溃兵还是绰绰有余。 那些无路可去的南方民众想要涌入看起来还算安全的北方，但迎接他们的只有冰冷的枪口。 内乱和战火在南方肆虐，沉默和疑问在北方蔓延。 大变异吞没全球后一周，朝军士兵开始向南挺进。 他们看到的只有一片混乱后留下的死寂。 没有太多抵抗，半岛上很快就只剩下了红蓝五角星旗还在飘扬。 清理工作随即开始，大量的尸体被排成长龙的卡车扔进深坑，火车日夜不停地将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臂倒进海中。 当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时，半岛上的太阳正在升起。 【以下内容请佩戴太阳镜阅读】 《银正恩将军解放半岛》　　节选自朝鲜中央通讯社报道。 “看呐，我们敬爱而又伟大的领袖银正恩同志，正和英勇无比的朝鲜人民军一起，将资本主义社会释放的邪恶生物消灭，朝鲜半岛的统一就在今日。” “看呐，可恶的美国人创造出的病毒将他们自己吞噬，这是邪恶美国力量阴谋的覆灭，是他们妄图对全人类宣战的报应，邪恶的美国政府不但视自己的百姓于草芥，更妄图通过这种可恨的手段统治世界。” “看呐，西方失败主义者的坟墓就在我们眼前，他们宣传的花花世界不过是吹弹可破的一纸假象，事实终将证明我们道路的正确性。” “西方国家所犯下的罪行，是对世界人民，对我们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侵犯，这件事最充分表现出世界上最厚颜无耻、下流低贱的反动分子是如何向世界人民宣战的。” “纵观全世界，只有在我们伟大领袖银正恩同志领导下的国家幸免于难，这不但证明了我们伟大领袖银正恩同志的英明决策，也离不开朝鲜人民的团结奋斗。” “事实证明，在我们优秀的文化底蕴和先进的制度保障下，任何敌人都不堪一击！” “事实证明，只有在我们伟大领袖银正恩同志英明神武的领导下，世界人民才能与西方邪恶反动势力留下的可怖遗产做斗争！” “在全国充满着对伟大银正恩同志的无限思念与崇敬之中，英勇无畏的人民军战士终于完成了父亲般的领袖统一半岛的伟大事业，出色贯彻和完成了伟大将军的指示。” “即便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我们可敬的领袖银正恩同志仍然教导着我们，世界上还有许多的人民等待着如同太阳般的银正恩同志解救。” “感谢我们伟大的领袖银正恩同志，感谢英勇无比的人民军战士，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万岁！” 直到迟来的大流行在进入南方的人们中间出现。 第460章 搜查 有了亚当这番解释，营地里的有些规矩就更说得通了。 不过，邵明的心里倒是升起不少好奇，想要看看这个“惩戒排”到底是什么成分。 不说接触，现在他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一群穿着囚服的疯批抱着机枪对着丧尸群狂笑着扫射的画面。 西蒙斯回到车上，车队散开成三支队伍，沿着不同的方向开始深入市中心。 没过几分钟，一旁的亚当又坐不住了，开始唱起歌来。 他唱的是某首波兰流行歌曲，很快就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先是驾驶员，然后是机枪手，最后西蒙斯也忍不住跟着在车窗边缘打起节奏。 悍马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移动的演唱会现场，尽管大兵们的声音不算好听，调也经常找不到，还听不懂在唱什么，但车内快乐的氛围还是感染了邵明。 他也跟着笑起来，这些歌曲真是把波兰语中最能体现斯拉夫风格的方面都展示了出来。 至少在他耳中和俄语没什么区别。 转过一个个街区，两侧的房屋仍然比较稀疏，时不时还能看到电车轨道和铁轨横穿而过。 大兵们快乐的歌唱声和窗外废弃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悍马咆哮着驶过蜿蜒而上的藤蔓，将地上的骸骨碾碎。 公园，墓地，工厂，仓库，商铺，佛罗茨瓦夫的一切在邵明眼前闪过，随着越来越多废弃的车辆和尸骸出现，车内欢快的气氛也逐渐消减。 悍马驶过一台侧翻的大巴，车窗内干涸的血迹和散落一地的白骨彻底让大兵们没了唱歌的兴致。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西蒙斯对邵明说道。 穿过一片商业区，街道两侧开始出现熟悉的方正楼房，一栋一栋连在一起组成一排，再一排一排连在一起组成一片街区。 十来个军方设置的拒马出现在道路前方，西蒙斯准备摸出地图正要检查是否有标记，中控台上放着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对讲机听了几句，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邵明向亚当问：“怎么了？” “等等……”后者起眉头，他似乎正在理解对讲机中传来的话。 还没等他听明白，西蒙斯已经回过头来看向邵明。 “b班报告说他们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有一栋房屋三楼的窗户被堵起来了，似乎是用被褥衣服一类的……” 他问道。 “是幸存者吗？” “不对，那就是巢穴，”邵明立刻回答，“是那种黑色怪物生存的地方。” “我想也是……”西蒙斯重新举起对讲机，下达命令。 “最好标记下地点，”邵明说，“这座城市很大，人口不少，可能不止一只黑色怪物孵化。” 亚当问：“幸存者不得拿铺盖挡窗门吧？” “当然不会……”邵明看向他，“你们之前没看见过这种巢穴？” “阔能有一两次吧，”亚当答道，“我不晓得。” “是没有引起重视。” 西蒙斯放下对讲机，“无人机在城市中发现过这种……巢穴，我接到的情报是总共发现了三次，但是只有吸引部队会进城——他们还有坦克和装甲车。”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驾驶员，示意他换一条路走。 无人机侦察自然有着许多不可替代的优势，但无论是续航时间还是仔细程度自然也是比不上车里坐着的几个“肉人”。 高低结合，倒是能够让军团更加清楚地掌握城市中的情况。 一个小时过去，西蒙斯手中的地图上已经多出来了一大片标记——从无法通行的小巷，到被堵死的主路，再到散落在外的小规模尸群和巢穴。 不过，邵明发现这些标记大都集中在另外两支队伍负责的北侧，而不是自己跟随西蒙斯他们来到的西南侧。 这也不算意外，毕竟自己已经和阿斯吉推测出了大变异爆发后佛罗茨瓦夫市内的大体情况，军队和平民集中在城市北方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何况最开始抵达的机场也就在城市西侧，除了那十几只跳跃者组成的尸群外，也没有见到其他的动静。 直到悍马停在了街边的一座商铺前。 “停车。” 西蒙斯下令。 悍马停下来，瓦诺克转动枪身，将枪口对准了一旁的房屋。 他询问了一下驾驶员当前的位置，通过无线电向军团指挥部做了汇报。 紧接着，他又通知了后面那台车。 做完这一切，西蒙斯回头看向后排的二人。 “下车。” 因为西蒙斯挡在前面，再加上语言不通，邵明一开始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直到下车以后，他看到大约在三十米开外的商铺前有一条非常显眼的血迹。 后车下来的三名士兵来到三人身边，车上的两名机枪手正将两挺重机枪朝向不同的方向警戒。 他准备好自己的步枪，看了看街道两侧的情况。 这是一处普通的居民区，一些七八层楼高，形似巴普洛夫楼的居民楼分立两侧，中间偶尔可以看见隔开的花坛。 “走吧，”亚当拍了拍他，“排长要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况。” 六个人排成竖队，来到店铺门口。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混合着尸体开始腐烂的恶心臭味从店内传出，不由得让所有人皱起了眉头。 瓦诺克将机枪对准楼上，等待着小队在门前分开站好。 西蒙斯带着两名士兵率先进入店铺内，最后那名士兵和亚当一起将邵明保护在中间。 晃动的枪灯点亮了房间，这里看起来是一家不大的餐厅——地面上遍布血迹，两侧的皮质座椅也被染成深红色。 血迹一直延续到最深处的仓库门口。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士兵们冲进房内，举枪警戒。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门外的几人就被房间内的情况深深震撼住了。 无论这家餐厅过去卖的是什么吃的，看起来他们现在都只供应一种食品。 那就是被折断的变异体尸体。 西蒙斯回过头来，看向邵明。 “你有什么看法？” “哇喔，”邵明歪了下头，“可以确定的是，河边的尸体既不是幸存者干的，也不是突变体干的。” 第461章 排除 西蒙斯点点头，“这样就足够了。” “足够了？” 邵明有些不解，这根本就没有找到答案，只是排除了两个可能的选项而已。 然而对于西蒙斯来说，他只需要知道是不是幸存者就足矣。 很明显，正常人不太会专门把变异体打折后再一股脑地塞进一个小房间里。 “这有可能是某种新型的变异体干的，我们曾经遭遇过两次，它们体内有类似于突变体的大块病毒，几乎融入肌肉。” “或者是熊？”一旁的亚当问，“动物不是开始回到城市了迈？” 西蒙斯似乎对二人的猜测并没有太大兴致，他又问：“你说的这个……新变异体的智商高不高？” “据我所知，应该不算高，但是……” 邵明“但是”还没说完，西蒙斯已经摸出了两颗手雷。 中尉那毫不在乎地眼神中透露出的只有“完成任务”四个大字，其余的他一律不关心。 他又朝另一名士兵伸出手，后者也拿出了自己的手雷。 “无论它是什么东西，我不相信他的智商能高到看出这个。” 西蒙斯说着，把手雷递给最前面的士兵。 后者从腰封中掏出一卷胶带，开始在房间门口设置拌雷。 “喔，好吧。” 邵明退到一边，但他知道自己的心里还有很多问题。 仍然是那个原因——现在有军团保护，自然可以采用这种简单快捷的办法，但等过几天军团离开以后，新出现的变异体可不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这两天的安逸并没有让他忘记火车独自飞驰在外的不安感，现在只能希望西蒙斯会继续完成城内的侦察，好歹能让自己多找到一些线索。 这一路走到现在，邵明是深刻理会到了“恐惧源于未知”和“恐惧源于火力不足”这两句话。 他摸出手机，对着那堆扭曲的尸体拍了张照。 那些被折成“弓”字型的尸体间还夹杂着不少被扯断的手脚， 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了无线电中传来在外面警戒的瓦诺克的声音。 西蒙斯听了他的汇报，立刻看了一眼亚当，对他叮嘱了一句，带着另外两名士兵快速跑了出去。 邵明跟着跑到门口，却被亚当拦住。 “你到车里去。” “为什么？怎么了？” “傻大个说他看到街对面的房子有动静，”亚当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悍马车门，“傻大个是诺瓦克。” “我可以战斗……” 邵明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亚当强行推进了车。 “在里面也阔以。” 在众人冲出来的脚步声后，街道上重新恢复了安静。 邵明从窗户内向外看去，只见西蒙斯已经带着几人在悍马后架好了枪。 车上的驾驶员也准备好自己的武器，降下车窗。 一阵阴风吹过，将树叶卷落在车队前。 邵明跟着降下车窗，把自己的步枪枪口伸了出去。 他听见车外的西蒙斯正在和瓦诺克交谈，以确认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邵明知道瓦诺克这个回答的语气多半是“没看清楚”。 紧接着，西蒙斯又和克日什托夫说了什么，后者拿起对讲机，和指挥部沟通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那名安装拌雷的士兵也从餐厅中出来，靠在门口将步枪对准前方。 寂静重新包裹了众人，大家都紧张地盯着自己负责的方向。 城市看上去仍然空旷，唯一的“活物”只有随风摆动的树叶。 邵明按耐住想要四处观察的冲动，他知道士兵们肯定会照看好各自负责的区域，但内心深处依然会有字面意义上脊背发凉的感觉。 直到他听见窗外传来了一阵笑声。 “威胁解除，”亚当敲了敲车窗，“是条狗。” 他说完，又对着后面那台车旁的士兵喊了一句，“狗。” 一听是条狗，大家的神经都放松下来，大兵们开始互相嘲笑，竟然被一条狗整得这么神经兮兮的。 一名大兵蹲下来，唤了唤不远处的狗子。 那是一条脏兮兮的拉布拉多，它夹着尾巴停下来看了一眼众人，连忙钻到另一侧的小巷中。 西蒙斯放下步枪，他也跟着笑了笑，对瓦诺克点了点头。 “好了，继续出发！” 众人重新回到车上，悍马发动，车队继续向前驶去。 看来西蒙斯还是决定要继续侦查完城市内的情况。 邵明看向窗外的城市，他现在甚至有些期待再发现什么新的变异体踪迹。 毕竟有军队护送，在这种安全的状态下收集情报总比平时来得安全得多。 车还没开出去多远，亚当就又凑到邵明身边，神秘兮兮地问：“你们豆没打算给火车取个名字迈？” 邵明耸了耸肩，“很明显，名字并不是我们最关心的事情。” “我想了几个，你要不要听听？” “呃，好吧。” “进取号啷个样？一听就很有干劲。” “进取号？”邵明看向亚当，“那我直接让兰伯特进入曲速，一眨眼就到家了。” “惩戒号呢？一路上惩戒丧尸，可以吧？” “呃，惩戒号最后坠毁了。” “坠毁了？” “对，在倒数第二章还是哪一章来着。” “真可惜，我没耍到那么后头去。” “无尽号？” “你看我像士官长吗？” “至高无上号？” “我可不想突然被某个高速行驶的小车撞成两半。” “帝皇幻梦号？” “不是，哥们儿……前面两个好歹还能和我们这一路沾上边，这又是什么，要在火车上修教堂了是吧？” “宇宙战舰……” “停，停停，”邵明一脸郁闷，“再说下去，干脆叫飞翔的荷兰人号好了。” “只是看你忧心忡忡的，”亚当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随便说说。” “我有吗？” 邵明看了看后视镜，西蒙斯也在看着自己。 他想起冯予笙说过的话。 “我只是有点担心这种新的丧尸，我们对它们的了解并不多。” “我阔以去帮你问一哈，”亚当回答，“应该有人也见过这种丧尸的。” “谢谢。”邵明点点头。 第462章 监控 西蒙斯口中这段“郊游”持续的时间比邵明预想的还要长，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车队几乎是一条街沿着一条街的在进行搜查。 不过，除了无人机发现的重要地点外，车队与其说是在“搜查”，不如说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也印证了杨的话，教父更希望知道的是城市内还有没有幸存者。 因为出发时间从下午改到了上午，士兵们也在车内带上了不少干粮，现在正是中午，可以找个地方停下来啃上两口。 车队停在了靠近市中心的一处公园中，这里视野还算开阔，能够停下来休整一番。 “与此同时，炮兵正在架设他们的火炮，”亚当把脚搭在悍马中间的平台上，刚好踢到站着操纵机枪的瓦诺克，“明天豆有烟花秀看了。” 后者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伸出手挥了挥。 亚当白了瓦诺克一眼，摸出一根烟递给他。 他紧接着又给自己摸出一根烟点燃，把烟盒子塞进自己包里。 西蒙斯回过头来看向二人。 “抽完这根就出发。” “那我要好好享受一哈了哟。”亚当向后靠了靠，尽力在车里给自己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 午休结束，车队再次出发。 西蒙斯展开地图，对邵明说：“按照计划，大概还有四个小时，三个半小时以后重新会合，我们五点能回到营地。” “所以这计划原先并不要这么久？”邵明问。 这结论并不难得出，车队已经改到上午就出发，还是要五点才能返回。 “啊，只是营部扩大了搜索范围，”西蒙斯回答，“原计划并不会离中心城区那么近。” “也逗是有大尸群的地方，”亚当解释道，“也是我们等哈要去的地方。” 中心城区的复杂程度毫无疑问要高上不少，相比较被主路划分成一个个街区的住宅区，市中心附近有大量的商住混合体和商业建筑。 步行街，公园之类的城市生活服务设施自然也少不了，老城区加上商业繁华，很自然地就能让人联想到狭窄繁忙的街道。 佛罗茨瓦夫也不能例外，越是靠近市中心的几座大岛，街道就变得越窄。 约莫一个小时后，悍马再次停了下来。 出现在前方的是另一处窗口被堵死的巢穴。 西蒙斯在地图上做好了标注，回过头对邵明说。 “我们进去。” 他这话让邵明很是惊讶，按照军团的行事风格，没往里面撇两颗雷都算来得轻的。 “我理解你的担忧，现在有我们在，过两天我们就分道扬镳——最终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走完剩下的几千公里，做好准备。” 邵明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谢谢。” “不用谢，也不光是为了你，”西蒙斯打开车门，拿起自己的步枪，“无人机开路，我们等会儿进去。” 看着走向后车的西蒙斯，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教父会允许自己跟车队一起行动，出来搜查。 相比而言，自己这一行人在研究变异体——或者说特化型变异体的方面上比军团更有话语权。 就以跳跃者为例，这种变异体已经从最开始的一两只混在尸群里面偷袭进化到了十余只组成集群狩猎，甚至可以通过引诱、驱赶等手段分化包围猎物。 在机械化和重火力面前，这一切自然不是问题，但很难保证军团就不会有短兵相接的时刻。 比如昨天晚上。 巷战能极大抹平双方在科技和火力方面的差距，12个全副武装的步兵在楼房内对上12只跳跃者未必会有很大优势——当然前提是建立在教父的“无伤通关”这一点上。 军医的方舱显然装不下太多伤员，而西蒙斯这种真正的一线指挥官更需要考虑手下人的性命。 十五分钟过去，无人机和士兵的双重检查确认了这里没有突变体。 邵明和亚当一起走进巢穴中，那些粘稠的分泌物实在是让人有些犯恶心。 “喔……还好我们吃过饭了。” “后门已经封锁了，顶楼没有出入口，前门有两挺机枪掩护，你想收集什么就收集什么，”西蒙斯走进房间，对他说道，“十五分钟。” 亚当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的邵明，“所以，我们要找撒子？” “嗯？” 邵明看向他，显然他自己也并不太清楚到底什么东西才算线索。 “所有值得注意的东西……和突变体有关的，它的食物，生活痕迹，甚至排泄物，能够让我们更了解这种生物的东西。” 亚当戴上手套，拍了拍手。 “那就开始吧。” 过去也不是没有深入巢穴的经历，但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能够在里面安安心心仔仔细细地观察的。 “或许可以把这东西带回去给军医看看。”西蒙斯抽出匕首，从墙上刮下一层黑色的粘稠物质。 “我觉得……”邵明掀开帘子，那些黑色的粘液被拉成一条条丝状物，“军医不是很有兴趣。” “他会有的。”西蒙斯回答。 “嘿，这是什么？” 亚当似乎在房间天花板的一角中发现了什么，他举起步枪，用枪口将面前的分泌物刨开。 “呃……” 他转身对二人说。 “如果我说有人正在偷看会不会很奇怪？” 邵明和西蒙斯对视一眼，来到亚当身边。 只见被他枪口拉开的分泌物中间正埋着一个摄像头，镜头正好对准的就是卧室床上的尸体。 这个摄像头的个头并不算小，右下角还有一个亮起的小红灯。 “这是……”邵明踮起脚来，但他还是有些看不太清，“谁放在这里的？” “首先可以排除我，不是我放的，”亚当说道，“其次排除这个人是拍什么真人综艺的，肯定不是节目组干的。” 两人转头看向他。 “哈哈。”邵明假笑一声。 西蒙斯说：“要不你去看看后门有没有锁死呢？士兵。” “是，长官！”亚当赶紧转身逃出房间。 西蒙斯搬来一把椅子，邵明摸出匕首，站了上去。 他清理干净摄像头周围的分泌物，一条贴在墙旁的电线出现在他眼里。 西蒙斯立刻跟着电线的走向找去，沿着墙壁慢慢摸索下来，最后消失在了墙角的一个洞口。 “亚当！” 中尉大吼一声。 亚当立刻跑进来。 “把隔壁房间撬开。” 第463章 后门 隔壁的房门很快被撬开，然而出现在几人眼前的东西却并没有解开他们心中的疑惑。 电线连接着的是一大块黑色模样，看起来像电源的东西，旁边还连接着一个带天线的仪器和一个储物箱。 同样的，这间房里的灰尘也明显比其他地方少了很多。 “这啥？”亚当问。 两人都没有回答他——当然，他们的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西蒙斯走进房间，蹲下来观察地上放着的这些仪器。 邵明则打开旁边的储物箱，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备用零件之类的东西。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人在这里观察突变体。” 西蒙斯抬起头来说。 “或许教父的判断是对的，这座城里还有幸存者。” “也许。” 邵明合上储物箱的盖子，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赞同这个说法。 “你有别的想法吗？”西蒙斯问。 “只是……”邵明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这让我想到了别的东西。” “嗯哼？”西蒙斯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们曾经在德国的一只丧尸身上发现了某种追踪器——虽然和这种设备差距很大，但很明显，它们都是用来研究丧尸的。” “德国？”西蒙斯皱起眉头，“这距离有点远，会不会是不同的人都在研究丧尸？” “毕竟你们也对这些……生物，感兴趣，不能保证其他幸存者团体会不会用自己的方法研究这些丧尸。” “这倒也是。” 邵明点点头，但他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二者出自同一人——或者群体之手。 如果说在普通变异体身上装追踪器还算不上什么难事的话，要在突变体巢穴里设置一个监控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不过，西蒙斯说的不无道理，除了自己的感觉以外，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追踪器和监控之间的联系。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我们应该扩大搜索范围，只限于城市主城区应该不够，可能还要把附近的小镇都检查检查。” 西蒙斯说罢，站起身，对房门外的士兵下了命令。 后者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让他去联系营部了。”西蒙斯解释道。 “长官？”亚当说，“我们应该把勒些仪器带回切，营地里阔能有人认识。” “也好。”西蒙斯点点头，“动作快，也许突变体还会回来。” 看着两名士兵将仪器抬走，邵明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毕竟西蒙斯才是指挥官，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走吧。” 亚当拍了拍他，将倒干净的油桶盖上。 “你们就没个燃烧弹什么的吗？”邵明问。 “我们不得在每次出任务勒时候都带上所有装备，”亚当回答，“勒会只是侦查和应对小规模的战斗，燃烧弹一般是有特殊任务才会带上。” 他说着，从包里抽出一根信号棒。 “注意眼睛。” 两人一起退到楼梯口，亚当扯开信号棒，用力一扔。 信号棒发出刺眼的红色光芒，在楼道间翻转着飞向房门口。 镁和铝燃烧产生上千度的高温，瞬间引燃了房门口的油。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两人急忙离开楼房。 刚跑出大门，一道火舌就从窗口中喷出。 好在这是独栋建筑，火势扩散的可能性很低，至少放火这一点建议西蒙斯是采纳了的。 亚当一边拉开车门一边问：“如果没得了巢穴，勒些突变体会怎么样呢？” “好问题，”邵明坐进车内，“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看向天空，营地正调派一架无人机朝这里飞来。 三个小时后，两台悍马回到了加油站前的公路上。 “我们居然还比他们快。” 亚当跳下车，跑到一旁点了根烟。 邵明也跟着下车，跟着来到他身边。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至于，”亚当摆摆手，手里的烟灰跟着飘落，“出事儿了排长还能在那坐着吗？” 没想到悍马里坐着的西蒙斯下一秒就打开车门站了起来。 “上车！赶紧！” 亚当连忙扔掉刚抽一口的烟，又和邵明跑回车内。 “b班出现了紧急医疗事件，我们马上赶过去，”西蒙斯指了指前方，“开车。” 两台悍马在路上掉了个头，立刻向着b班的方向驶去。 邵明问：“有丧尸？” “没有。” 西蒙斯立刻否认了这个说法，但他脸上紧绷的表情表明了这件事非同小可。 但他并没有进一步说明，只是说了一句。 “挤一挤，我们要腾个位置出来。” 车队很快抵达b班所在的位置，刚到他们的车前，众人就看见一台悍马的车门上遍布血迹。 那不像是什么东西被车撞了以后留下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把血喷到了车上。 而因为车窗没关，车内也能看到不少的鲜血。 一名士兵正垂着头坐在另一台悍马上，几个人围着他，似乎是在询问伤情。 那名受伤的士兵身上似乎并没有伤口，但他脸色煞白，旁边的人还在帮他举着一袋血液。 “我去看哈啷个回事。” 亚当示意邵明先别上去，跟着西蒙斯跑向那名士兵。 没过两分钟，他就以一种极其难绷的表情慢慢走了回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邵明和亚当同时坐进车内关上车门，其余二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亚当都快要笑出来了，他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 “呃，痔疮破了。” “痔疮破了？” 听到这里，邵明不由得后门一紧。 但他又有些好奇，这得多大个痔疮才能把一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放倒，甚至脸色煞白还到了需要输血的地步。 “是这样的……” 亚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绷，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呼之欲出”。 “他长了个小痔疮，但是不晓得为啥子，刚刚在拉屎的时候痔疮破了，喷出了半米远的血，直接倒在地上差点虚脱了。” 听到这里，其余三人脸上也出现了同样难绷的表情。 无论怎么样，这位大兵是要被笑话一辈子的了。 第464章 谜团 至于那名士兵最后是怎么处理的，邵明并不清楚。 但他从亚当和杨嘴里得知了两件事。 第一是军医那里排起了长龙——当然这件事他自己也深有体会，他和阿斯吉赶着去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毛病。 阿斯吉的肋骨倒是愈合得不错，但自己的耳朵已经“没救了”。 这让还在准备给大家采血进行大体检的军医累得不轻，万万没想到一颗小痔疮让平时这些最不愿意到他这里来的大兵们变得如此主动。 亚当对此事评价道：“军医现在啥子水平，军医虽然是全科医生，但是人哩精力总是有限的，他看得过来楞个多人吗，他看不过来，没这个精力知道吧。” 第二是西蒙斯被教父臭骂了一顿，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他就会被降级到班长。 这件事说到底和西蒙斯的关系不算太大——他总不能把自己手下人的裤子都扒了检查检查，但终究是他手下的人，还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出了这种问题，作为直接主官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无论怎么讲，身为排长的他没有关注好自己士兵的身体健康，也没有做好宣传让他们及时检查，都逃不了这一顿骂。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教父也没办法做出什么更严重的惩罚。 杨对此事评价道：“那西蒙斯带的是什么兵，都是过去在军队里服役的精兵强将，一个一个都是猛男，他拉的下脸去看一个小痔疮吗，哎哟，脸都不要了。” 第二天一早，杨再次通知邵明，教父想要见他。 和昨天走进指挥帐篷时没什么区别，士兵们仍然忙碌，几名参谋正和麦克斯一起围在教父身边。 与昨天不同的是，投影仪的地图上多了不少标记，几乎整个佛罗茨瓦夫市都已经勘查完毕。 他还留意到帐篷内多了一些电脑，屏幕上正传回巡查无人机的实时画面。 虽然不知道军团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无人机，但这几乎让他们有了24小时安全监控城市的办法。 教父对参谋们点点头，来到邵明身前。 “我听说你对这个监控有别的想法？”他边说边示意杨找张椅子来，“说来听听？” “也算不上别的想法吧……”邵明和教父一起坐下，“只不过是我们曾经在丧尸身上见过一个追踪器。” “这个追踪器，你们还有吗？”教父问。 “没有，我们发现这东西是个追踪器以后就扔掉了。” “好。”教父点点头，看了一旁的麦克斯。 “所以这个监控你们有头绪了吗？”邵明问，“有没有什么标志或者之类的东西？” 教父只是回答：“如果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我会通知你的。” “那我……” 邵明刚准备站起身，一旁的麦克斯又开口问。 “你们发现的那个追踪器是怎么放在丧尸身上的，装在衣服里面吗？” “不，不……”邵明回忆了一下，“我觉得用‘钉’在它身上来解释比较合适。” “钉？” “没错，追踪器的背面是一排又细又密还带着倒钩的小刺，是通过这些小刺直接钉在丧尸皮肤上的。” 教父皱起眉头，“这听起来不像是普通人能拿到或者做出来的东西。” “没错。”麦克斯点头，继续问。 “监控上有没有什么标记？或者有什么特点？” “标记……我记得……没有，”邵明说，“不过这个追踪器很小，就跟一块芯片差不多大。” 麦克斯再次点头，他的眼神中逐渐出现了一种坚定的判断。 “听上去和你们找到的监控也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邵明问：“为什么这么说？” “监控这个活做得太糙了，我觉得不会是同一伙人所为。” 邵明在心里仍然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反问道：“如果安装监控的人和研制芯片的人不是同一批，但是他们属于同一个集体呢？” “如果有这样的人，我们会联系上的，”麦克斯回答，“更何况他们还要在研制芯片的同时有跨越波德两国的能力。” “德国的托尔高营地，捷克的布拉格营地你们都已经去过了，他们没有这种能力，而到现在这种情况下穿越过两个国家的，也只有你们。” 麦克斯回答。 “西蒙斯的报告中也提到粘液重新覆盖了监控和线路，这个监控安装的时间应该也不算短了。” “但旁边的房间灰尘不多，应该有人来取走了他们发现的东西。” 就在此时，教父开口了。 “无论怎么讲，我们现在都没有更多的证据。” 他站起身。 “我们会继续关注这处巢穴，不管是谁安置了这个监控，我们相信他们会回来检查的——如果有新的发现或者别的什么问题，我们也会通知你的。” 他伸出手，“谢谢你的合作。” “不用谢。” 邵明和教父握了握手，心想自己真是一脸懵地来，又一脸懵的走。 教父的态度也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也许他们还发现了别的什么东西没有告诉自己。 离开指挥帐篷，邵明本想去军医那里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可方舱本来就很狭小，现在又跑去一堆人，也只好作罢。 就连冯予笙和山田凉两位“学姐”也被请了出来，换上更为专业的医疗兵。 回到火车中，无所事事的感觉到让他浑身都不舒服，搞得兰伯特直吐槽邵明是“过不来好日子了”。 总算熬到中午，杨差人送来了午餐。 自从到城外停下来以后，车上的众人就和军团吃同样的饭菜。 军团的伙食还算不错，肉类方面除了罐头肉腌肉香肠以外，还有新鲜肉做的糊糊和咖喱。 蔬菜仍然是以切片的土豆为主，剩下的就全看附近的地里长了什么。 主食则和车上差不多，以米饭和饼干为主，据说在阿斯吉和邵明回来之前，大家还有幸吃上了一顿新鲜面包。 至于零食方面，得益于军队对高碳水高热量的需求，包装食品里的糖果炼乳蜂蜜咖啡还是少不了的。 野战厨房车里虽然炒不出糖色，但为战士们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还是没有问题。 再怎么说，灶台和烤箱里出来的食物还是比自热包里的要好吃上不少。 听杨介绍，军团甚至有一个专门的后勤保障班组，这个班组拥有在非战时调动一切兵力的权利，可以选择任意单位协助他们搜寻食品，打猎和准备其他物资。 第465章 十万 下午，邵明刚准备回床上躺会儿，外面的营地又变得喧闹起来。 他原本已经开始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前天看到这种场景还是有突变体闯入营地，实在是不得不注意。 枕边的对讲机很快响了起来，杨让他立刻到指挥帐篷集合。 来到指挥帐篷，几乎全军团的军官都已经集中起来，教父正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做部署。 帐篷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无线电操纵员们也压低声音，急促地和前线哨位沟通着。 邵明往后挪了挪，帐篷中甚至很难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他知道要出大事了。 只有杨和西蒙斯回头看了他一眼，前者来到他身边，将他带到帐篷外。 “我就长话短说了，有一支规模在十万左右的尸群正在东南方向朝我们靠近，距离大概在二十几公里，大概还有五个小时。” “你说有多少？” “十万。”杨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十……” 邵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种数量的尸群可以说是前所未见。 哪怕在大变异一开始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变异体聚集在一起，更别提到了现在，在不少变异体都被饿死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出现这么大一支尸群。 “所以现在是前后夹击？” “没错，”杨点点头，“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不提前解决城里这一支尸群，我们就会被前后夹击——但如果开炮，后面那一支尸群肯定会被惊动。” “那不就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邵明反问，“后一支尸群是直接朝我们来的？” “其实……并不，”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教父的意思是他想把两只尸群一口气全部吃掉。” 邵明接着问：“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 “现在不是你们能帮什么忙，教父让我来问你的意思是——”杨停顿了一下，“要不要帮忙。” “当然要，”邵明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们为我们提供庇护，物资还有情报，不可能不帮。” “先别着急，回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杨说。 “如果你们要走，在我们清理完城里的尸群后你们就可以去调整铁路了。” 看邵明还是有些不解，杨接着说。 “有些决定还是要把形式走完比较好，我们不想因为我们的事连累你们，产生分歧。” 邵明相信大家会留下来，但既然杨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得点头离开。 回到火车，他将众人召集起来，讲述了现在的情况。 山田凉有些不解，“怎么会突然出现芥末多丧尸嘞？” 琼斯说：“指不定巴尔干半岛出了什么事，你们说过丧尸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才朝北方迁徙的。” “你这么一说，有道理啊。” 曹喆一拍大腿，“那蝗虫群出现的也不是很反常吗，说不定真的出了什么事。” “巴尔干半岛也好，意大利也好，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和我们没有关系，”阿斯吉打断了众人的讨论，“现在的问题是，尸群马上就要来了。” 邵明点点头，看向众人。 “我们留还是走。” “他妈的，我们肯定要留下来啊，”曹喆站起身，那叫一个义愤填膺，“现在跑了那不是对不起别人？” “可我们留下来也不一定发挥多大的作用，”罗楠提醒道，“如果我们分散了他们的精力，那不是适得其反了？” 罗楠这番话倒是不无道理，军团是一个长期稳定的集体，有他们自己的指挥体系和行事方式，火车上的众人不一定能适应。 大家即使走了这么一遭，说到底也是平民，和这些接受过训练的专业军人还是有差距。 不过冯予笙马上就出来否决了他的意见。 “我们至少能做一些后勤的事情，这总没问题吧？” “如果军团认为我们可以走，也认为我们可以留，那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我们留下来的打算。” 舒尔茨说。 “何况我不认为十万丧尸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 “火车怎么办呢？”兰伯特问，“留下来帮忙倒是没问题，但如果他们要转移的话，城内铁道太复杂，火车就只有留在这里了。” “如果要留下来，这些问题可以解决的，”邵明扫视了一圈大家，“这样，举手表决。” “愿意留下来帮忙的，举手。” 阿斯吉第一个举手，紧跟着是冯予笙和曹喆，然后是山田凉，兰伯特，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邵明点点头，“那好，大家检查武器弹药，我去和杨联系。” 营地已经全部动员起来，士兵们正在将武器弹药装车，看上去他们打算放弃这座营地，重新选择迎击地点。 一些士兵正在帐篷前列队，军官正朝着他们训话，而在他们身后，两台“蟹”式155毫米自行火炮正在抬起炮管。 至于那些已经扎好的帐篷，就被留在原地，等待着主人们回来。 穿过繁忙的人群，邵明在指挥帐篷前再次找到了杨。 帐篷里的军官们已经解散回去集合队伍，通信兵们也开始卸下电脑拿走电源，只有那两名卫兵还是雷打不动地站在门口。 “我们留下来。” 邵明瞥了一眼帐篷里，教父还在和麦克斯一起对着地图研究。 “好。” 杨带着他走进帐篷中。 “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教父直起身子。 “你们编入d连2排，由麦克斯领导，主要任务是帮我们运输弹药，十五分钟后出发。”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1350时车队进城，1420准时开始炮击，炮击结束后立刻在城市中收集弹药，大尸群预计四个小时后抵达。” “这是我们新的炮兵集结点，”麦克斯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点，“防线在这里，你们要把城内的弹药运到集结点。” “车由我们提供，杨会带你们去取车，至于你的人具体怎么安排，就你们自己决定。” 邵明朝着地图看去，麦克斯所指的是城区边缘的一座足球场，球场北侧有一栋形似仓库的建筑。 “保险起见，你们把火车向城区方向退五公里，这里可能会被炮击。” “明白。”邵明点点头。 第466章 二排 让邵明没想到的是，d连2排主要是由军团中的非战斗人员组成的，也并不是一个固定存在的番号。 厨子，技师，军械员，甚至军医都在这里面。 可以说除了根本不存在的文书和需要分发武器弹药的保管员以外，所有后勤人员都已经到齐。 当然，随军牧师并不在此处，神职人员们将跟随大部队，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祈祷。 算上火车里的众人，一共刚好凑齐一个排。 而这也是他几天来第一次见到军团的炮兵部队，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 因为这些炮兵之前并不来自同一个队伍，他们会操作的，熟悉的火炮也各不相同，进而导致了他们使用的火炮也差别甚大。 毕竟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武器弹药，对手握军队地图的翼骑兵们来说更是如此。 从155毫米的自行火炮，到美制m777牵引式榴弹炮，再到120迫，82迫，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也正因如此，军团的后勤只能负担火炮短时间内的使用，几个基数下来足够将弹药车清空。 这便是d连2排存在的意义，在炮击结束后，他们要尽可能地收集武器弹药，协助构建防线。 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收集到火炮所需的炮弹。 从指挥帐篷出来的十五分钟并不算久，兰伯特已经和山田凉一起将火车向城市的方向挪去，这个庞然大物在启动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让邵明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来——不过没过多久，门口依次驶出的几台坦克就成了新的“小甜甜”。 当前的营地作为清理城市的前哨完全符合，但并不适合迎击数量众多的尸群，周边的房区极大阻碍了视野，更让坦克这种提供直射火力的武器缚手缚脚。 主场作战，自然是要扬长避短。 四台“狼獾”轮式步战车从眼前经过，这种波兰步战车采用了平坦的箱式装甲，搭载的30毫米“大毒蛇”机炮正等待着将敌人撕碎。 装甲车开过，四台悍马和两台耶尔奇442卡车出现在另一侧。 阿斯吉正坐在排头的悍马中对邵明招手，整个车队也只有这一台车上有一挺机枪。 曹喆正在摆弄着那挺勃朗宁，除了阿斯吉和邵明，他是唯一一个有操纵m2重机枪经验的人。 邵明小步快跑穿过中间预留出的车道，来到悍马旁。 “新的命令下来了，我们要沿途收集城市中已经构筑的防御工事——最主要的是铁丝网。”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将一张照片递给阿斯吉。 “他们说主要收集这种。” 照片中的是带着刀片的蛇腹型铁丝网，这种铁丝网甚至可以隔开轻型车辆的轮胎，对付变异体这种连步兵都算不上的敌人更是易如反掌。 不过在拥有绝对数量优势的尸群前，铁丝网能发挥的作用也很有限。 变异体一个接着一个不怕死地往前冲，仅靠着自己的肉身就能将铁丝网压倒。 何况它们并不在乎身上有没有多两条口子，也不会士气涣散。 “那要在线路里加上几个哨站，那些地方应该会有铁丝网。” 邵明点头，接过阿斯吉掏出来的地图，“还有一点，因为涉及到重炮开火和长时间交战，城市北侧二十公里也将作为警戒区。” “弗罗茨瓦夫北面十来公里分布着大量的森林和保护区，可能会有不少变异体躲在里面，它们可能会被枪炮声吸引。” “炮声能传出去20公里远吗？”已经蹲下来的曹喆有些诧异，“这些炮能打20公里吗？我不是很了解这个。” 阿斯吉看了他一眼，开始解释：“155炮一般在40到60公里，增程弹甚至有可能达到一百公里。” “这些火炮开火能达到170到180分贝的噪音，如果只是按照理论上讲可能是八九公里的传播范围，但中间的城市、建筑、森林都会阻挡声音的传播。” “不过还有一点，丧尸几乎不会发出什么噪音，我们所处的世界中没有车声没有人声也没有枪声，这些干扰因素都不存在，所以炮声能传多远我没办法给你个准确的回答。” “如果能打四十公里，他们现在为啥不开火呢？”曹喆接着问，“提前打掉一部分不是更好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可能有自己的考虑。” 阿斯吉回答。 “我看军团的火炮数量并不算多，重炮也没有两门，尸群的分布规模也不太清楚，还要清理城里的丧尸……” 坐在后排的琼斯附和着说：“人家毕竟是车队到处跑，肯定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拖上，带的东西越多越杂，后勤压力就越大。”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军团有没有停下来打一场防御战的能力。” 阿斯吉说。 “他们过惯了这种游牧民族的生活，补给全靠下一座城市或者军事基地，如果突然停下来打遭遇战可能还缺不少东西。” 邵明看了一眼手机，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两分钟——刚准备拿起对讲机呼叫安东尼，就看见他一路从营区的移动厕所中飞奔出来。 他本来是想让孩子和舒尔茨坐一车，但后者坚持让安东尼跟着自己行动。 虽然说有火炮洗地，但作为开路的头车，风险还是比后面略大一些。 不过，安东尼对这个安排没什么异议，相反，他看上去还很是期待。 他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冯予笙等人也已经在后面那台悍马中坐好。 等到安东尼挤进车内在后排坐好，他取下中控台上挂着的对讲机问：“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 “到齐。” “到齐。” “好。” 邵明调整了一下无线电的频道，他握着对讲机的手微微颤抖。 阿斯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麦克斯，d连2排准备就绪。” “收到，你们可以出发，保持联络。” 邵明看向阿斯吉。 “出发。” 悍马发动，慢慢开上中间的车道。 两队士兵从一旁跑过，不远处的营区大门旁，哨兵们正盯着开向他们的悍马。 第467章 炮击 车队离开营地时，已经只有指挥部的寥寥数十人和哨兵们还没有转移。 不过邵明没想到的是，麦克斯这个“直接指挥”只是用电台告诉他们大概该干什么，最后这支收集队伍倒成了自己在带领了。 没过多久，二排就遇上了先前离开的部队——两车道的公路上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只把对向车道留作d连二排这种特殊部队进行机动。 邵明坐在副驾驶上大概数了一下，光是悍马就有超过四十台，发电车、加油车、弹药车、炊事车、维修车、运输车之类的卡车也有二十几台。 更别提四台坦克，六台步兵战车，还有两台自行火炮和两台基于zsu-23-4“石勒喀河”自行高炮大幅改进的“比亚瓦河”弹炮合一自行防空系统。 虽说现在没有什么空中威胁，但4管23毫米高炮的对地效率可不容小觑。 实打实的机械化部队，车轮上的军队。 不过军团看上去并不喜欢使用卡车运送作战部队，几乎是做到了所有一线部队全靠悍马机动。 有些悍马还展示了士兵们是如何收纳行李的，引擎盖和后备箱顶上都绑有收起的帐篷和背包，将原本看着很“素”的车外堆得满满当当。 这一支车队拉长到头没个一公里邵明是不相信的。 “你说他们加油的时候得排多长啊。” 蹲在后排的曹喆满脸羡慕地看着一旁的车队，“人家这才是应有尽有啊。” 邵明说：“那一座城的加油站都没人管，何况他们还有军用仓库，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吧。” “哎，你们说他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油老虎，要是没油了怎么办？” “这些军车不都是烧柴油吗？”琼斯说道，“柴油正常情况能管半年一年的，军用油库指不定能管更久呢？” “是柴油。” 阿斯吉扶着方向盘，蠕动着的车队里几乎每台车都有烟子飘出来。 曹喆像是被勾出了瘾，也摸出来一根叼在嘴里。 他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只好站起来靠在机枪旁点燃香烟。 没过一会儿，他又蹲了下来。 “下雨了。” “下雨可能对他们来说还不是什么好事，”阿斯吉提醒道，“雨如果下大了，不但丧尸的活力会变低，也会让他们没那么容易听到炮声车声。” 接下来的话他不用说大家也能明白，听不到也就意味着尸群可能并不会走到预设好的伏击圈里。 “拖到深夜也对我们无利啊。” 邵明看着旁边的悍马转了个弯开上大桥，主力车队到这里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照你说的四个小时，即使按照原计划也是傍晚了，”阿斯吉踩下油门，“我不太认为他们人手配一个夜视仪。” 进城的路几乎和西蒙斯他们一致，也好在这次有车队提前进入城市中检查，许多小尸群不是被提前发现标注就是已经被清理干净，少了许多危险。 小队很快就到了城市南侧的另一座火车站，大家已经能透过树篱看到铁轨上的火车。 那些早就停运的火车上生出了不少污渍，一些老车上甚至可以看见黄色的锈迹。 不过和大家的火车比起来，这些火车已经算得上是干净了。 车队在火车站旁的一条小路旁停下，邵明示意琼斯和自己一起下车。 和琼斯待在一起就没有和大兵们一起的安全感了，相反，邵明自己还得多打起两分精神来。 兰伯特很快带着山田凉爬下火车，回到车队中。 他跑到悍马旁，挠了挠头。 “我以为我就在火车上不下来了呢。” “你倒想得挺美。” 邵明看了一眼旁边的山田凉，后者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快去后面上车吧。” 接上两人，车队暂时还不能继续出发。 尽管城外的军团已经完全动员起来，但对五六公里开外城市里的尸群来说，这点动静完全听不见。 它们还在沉睡，丝毫不知道一场针对它们的战斗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 等待的时间非常难熬，特别是还有十万变异体正在朝着这里靠近，大家所剩的时间并不算多。 邵明走到后车，冯予笙降下窗户。 “还要等多久啊？” “不知道，等通知。” 邵明靠到车门旁，从怀里摸出来一颗糖“顺手”递给她。 “哎？你这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邵明倒是很老实，如实回答，“我都忘了这是啥时候放在我房间里的——但是这是硬糖，保质期长，还能吃呢。” 冯予笙接过糖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我放你房间里的，你又还给我了。” “哈？” 邵明只觉得有些脸红，坐在副驾驶的山田凉已经开始笑了。 “好在”这时坐在后面的兰伯特伸出个头来，一脸八卦。 “哟，糖，我也要。” 说完，他伸出手，脸上只写了两个字。 “给我”。 “你要啊？”邵明把手放进自己的裤包里，“你等我给你找找……” 他装模作样地在包里摸了摸，然后拿出来一个中指。 兰伯特：“……” 回到自己的车里，电台仍然没有响起。 邵明又看了一眼手机，距离预定的炮击时间还有五分钟。 琼斯往前凑了凑，掏出自己的笔记本。 “哎，你知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作战计划啊？” 邵明摇摇头，“没告诉过我，只告诉了我我们应该做什么。” “那大兵呢？”琼斯拍了拍阿斯吉的肩头，“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打？” “他们占有主动权，你们看他们之前的炮击就能看出来，几乎都是定点打击——丧尸是傻的，很容易就能带到预设的炮击位置。” “这样精度最高，也用不着太多的兵力，但这次尸群规模太大……我估摸着一战怎么打就怎么打。” 曹喆哈了一声，“哈，机械化部队打一战。” “对付丧尸只有数量这一个劣势，这种得拿火炮炸，地雷炸，陷阱捞，机枪扫，坦克碾，就他们这个火力，只不过是怎么杀得又快又安全的问题。” 阿斯吉话音刚落，几声闷雷声从远处传来。 第468章 担忧 密集的炮击持续了大概五六分钟，天边再次安静下去，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确实如阿斯吉所猜测的那样，军团在城市中提前画出了射击区域，炮兵部队也许在刚抵达这里时就已经准备了至少几处预定的炮击点。 这里毕竟是大城市，还要考虑到密集的房屋结构对火炮精度的影响，想要最大化杀伤效果，自然是要在侦查部队的情报基础上提前做好规划。 加上火控电脑，弹道计算机，对手还是傻乎乎聚集在一起尸群，众人连校射的炮声都没听到两下，就已经是密集的火力覆盖。 麦克斯很快传来消息——或者说命令，车队再次开始出发。 有了西蒙斯的队伍和无人机做的前期侦查，进城的路上哪里拥堵哪里有路障都标记得一清二楚。 自然，也就能够清楚地知道铁丝网所在的位置。 车队很快在第一个路障处停了下来，根据无人机操纵员的回忆，这一处路障附近的小巷都被铁丝网封锁，以防止惊慌失措的平民胡乱逃离。 阿斯吉在悍马中翻出来两双手套，想要收纳这些锋利的家伙，光是普通的战术手套是不够用的。 “等这一仗打完了，我们应该在火车上也装上点这种铁丝网。” 曹喆看着阿斯吉和邵明抬着收起来的铁丝网从车旁经过，对站在一旁的兰伯特说道。 “那得别人同意……不过我觉得这东西应该不难找——重点是你装在哪里呢？” 兰伯特回答完，跟着二人走向后面的卡车。 “车头嘛。” 曹喆嘬了一口烟，看着他走开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又说了一句。 “车头好像不太合适。” 因为只有这么两副专用的手套，导致其他人下来只能“装作很忙”地在两人旁边走来走去，以至于他们走进一条巷子都能来五六个人掩护。 这倒让邵明蛮尴尬的，看见兰伯特也要过来，他赶紧摆摆手把后者赶开。 看见兰伯特被赶回来，曹喆又找到聊天的人了，继续问道。 “哎，你说他们就不管城里的人了吗？不是说城里可能还有幸存者吗？” “那幸存者是傻的，听见火炮响了还不知道出来啊？”兰伯特巡视着四周，“尸群不解决，不说城内有没有幸存者，我们也都要交代在这里。” “也是。” 曹喆把烟头按在车顶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印记。 最后一卷铁丝网被塞进卡车中，让邵明没想到的是，这些由直径超过一米的大铁圈连接起来的铁丝网即使折叠收纳后也有很大一个，仅仅一个哨卡的铁丝网就已经堆满了大半个卡车车厢。 再加上哨卡中收集到的一些武器弹药，基本就塞满了一台卡车。 他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花费了四十分钟。 似乎一切都没按照计划进行。 “我在想等会儿是不是应该把车队分开，让一台悍马带着这台卡车先回去。” 邵明扯下手套，在走过第二台车时摸了摸戈登从车窗伸出来的狗头。 “只有我们这一台悍马顶上有机枪，剩下三台都没有武装……”阿斯吉提醒，“我还是在想造成河边那些尸体的元凶，如果他们对尸体做了更深入的检查或许会有更多的发现。” “军团的人不是很重视这些东西，我们又说不上什么话，即使是军医也没那个意思去检查突变体的尸体，更别说普通丧尸是怎么死的……” 邵明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担心城内有特殊丧尸？” “特殊丧尸一般不和普通的尸群挤在一起。” 阿斯吉把手套塞进收纳箱里，发动引擎，“如果放在平时，清理干净城市以后他们肯定会再派人清扫——但今天只有我们。” “但我和他们的人进城侦查过，除了尸群附近几乎都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你们不可能每栋楼都进去过——况且尸群附近一两公里内的距离，怕是还有不少房屋。” “那我们就绕开他们，”邵明回答，“反正我们的任务也不是去确认炮击效果，找个地方摸点物资就跑，这活我们擅长。” “你决定吧，”阿斯吉转动方向，将车头挪出来，“两个路口后右转去集结点是最快的。” 邵明看了他一会儿，阿斯吉这个态度让他觉得有些反差。 但后者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只是在专心开车。 见此情形，邵明也只得取下对讲机。 “军医？” 无人回答，他又问了一次。 “军医？” 麦克斯的声音传来：“这是指挥频道，注意无线电纪律。” “不好意思……” 邵明尴尬地重新调整了一下频道。 “军医，军医。” 这次传来的声音对了。 “这里是军医，什么事？” “我想你在下一个路口右转，把已经装满的卡车带到集结点，可以吗？” “收到。” “回来直接到军火库位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大概……”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至少需要三十分钟。” “收到，尽快。” 军医所乘坐的悍马很快带着卡车离开，车队现在还剩三台悍马和一台卡车。 炮击似乎吵醒了天上住着的雨神，车外的雨开始越下越大，落在车顶上敲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小雨很快转变成大雨，曹喆的机枪位也待不住了。 躲在车里还算安稳，现在的雨还算不上是大暴雨的级别，街道上能见度也还算过得去。 比起在城市中搜索物资的车队来说，现在更担忧这场雨的是位于足球场的军团指挥部。 雨水模糊了世界，在让土地开始变得泥泞的同时，也让尸群的观察能力开始下降。 就在车队经过一条主路时，一台“狼獾”轮式战车飞速驶过，还用大灯对着车队闪了两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看起来他们就是将尸群从商场中带出来的队伍——现代楼房的钢筋混凝土并不是一轮155就能炸塌的，即使硬扛数发155毫米榴弹，大多数建筑的主体结构也还能保证完好。 这显然不能够满足杀伤全部变异体的条件，步战车不但能够把尸群带出来，还能够清扫那些侥幸躲过炮击的变异体。 第469章 疫区 曹喆吐出口烟雾，朝着车内的几人问：“哎，你们说如果拿到阿拉丁神灯，可以实现三个愿望，你们怎么选？” 邵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从车里找了个头盔斜扣在脑袋上，几滴雨水正从头盔上慢慢滑落。 “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让你回机枪位上去。” 曹喆取下嘴里已经被淋湿的烟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抽完这根就上去。” 波兰九月的降水一般在四十毫米左右，已经过了夏季的波兰下大雨的可能性不高，下暴雨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 你以为我会说主角团按照他们一贯的霉运会再次撞上“微乎其微”的暴雨？ 并不是，这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雨，除了天空中的乌云证明了这场雨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以外，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车队继续向前，沿着有轨电车的轨道穿过一个看上去十分复杂的路口，一座小桥出现在前方。 邵明知道，他们离军火库已经不远了。 但前方的路并不好走，沟通弗罗茨瓦夫两岸的桥梁不多，作为曾经被军方重兵把守的城镇，这里自然是设下了重重哨卡。 车队在桥前停了下来，邵明带着琼斯和安东尼下了车。 后面的悍马上也跳下来几个人，即使语言不通，他们也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邵明爬上一旁的废车向前看去，整座桥是经典的拱桥造型，庞大的红色拱形钢铁在桥两侧形成了一个很有压迫感的造型。 桥面是双向两车道，有轨电车的轨道从上面经过——其中一条车道被路障、沙袋和军车封锁，一台“獾”式履带步战车停在桥梁的另一头。 而另一条车道上则挤满了想要逃离城市的平民车辆——根据麦克斯手头的情报，这里已经是车最少的桥了。 邵明将瞄准镜举到眼前看了看，事实也确实如此，目之所及的几座大桥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河面不算宽敞，但也绝不如地图上显示的那般狭窄。 一艘平底渡轮飘在河面之上，毫无生机的顶部船舱竟然在侧面有一个大洞。 那绝对不是变异体的手笔，尸群有能力让这艘船沉到河底，却没有能力在她身上开一个大洞。 桥对面是一座被河水包围的小岛，几栋红色房顶的小楼便是岛上的主要建筑。 在瞄准镜的十字准心中，邵明看到那栋主楼的窗户几乎全部被白色的塑料布遮住，楼旁还有两顶支起的军用帐篷。 他从车上爬下来，回到悍马旁。 “我们至少要拖四台车出来，还要把桥头的沙包和路障抬走。” 邵明又看了一眼时间。 “这里至少要浪费一个小时——还好这里的车很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这听上去不是什么好消息，”阿斯吉说，“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邵明点点头，“我想带人往前看一看，至少将这个河中岛清理干净，那里的窗户和门都被盖住，顺便看看有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 “好，我来安排这里的事情。” 琼斯跟过来，听见了二人的对话，问：“我要跟着一起去吗？” 邵明回头看了看剩下的人手。 “如果你想去的话。” 他对着后车喊道。 “兰伯特，过来！” 军团的人已经开始搬动桥面上横着的路障，邵明带着兰伯特和琼斯经过他们，戈登就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嗅着。 只要路障被挪走，阿斯吉就能用悍马将挡路的军车拖走——至于后面那台步战车，只有把它旁边的车拖开才能清出一条路来。 狗子的尾巴就像竖起的旗帜，即使雨水落在他身上将毛发打湿，也盖不住他身上那股神气劲。 三人走过步战车旁，邵明发现车上有一些弹孔，弹头刮花了最外侧的涂层，卡在装甲中。 一些属于军人的白骨倒在装甲车后，他们已经肮脏不堪的军服上有着很明显的咬痕。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车最少了。” 邵明走到桥头，停了下来。 两堵带着脚架的铁丝网围墙出现在他前方，由于装甲车的阻挡，他刚刚并没有看到这东西。 围墙上挂着一个标志，即使不认识波兰语，那个巨大的“warring”和代表“生化危险”的符号他还是认识。 “看来这里是弗罗茨瓦夫最开始的收容区。”琼斯一边说，一边举起相机拍下一张照片。 “现在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车最少了。”兰伯特说。 在标志旁有一个小门，一把带着大铁链的锁就锁在门上。 戈登在几具士兵的骷髅旁边转来转去，看上去士兵们并不是在阻止人过桥，而是在阻止桥上的东西出来。 “幸运。” 兰伯特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一把钳子，剪开铁锁。 戈登仍然是走在第一个，他钻过门缝，跑到前面的草坪上。 邵明举起步枪，紧跟着走上小岛。 雨水从枪身上滑落，顺着握把流到他的手上。 铁丝网后的世界更加可怖，血迹几乎染上了所有能被染上的东西，衣服、帐篷、床单，它们将喷溅而出的血液吸收，变成一块块深红色的印记。 “地图上说这里曾经是一所学校。” 琼斯按下快门，拍下一张照片。 相机的画面中，是遍布弹孔的外墙和随风飘扬的白布。 “看起来这里的‘学生们’不太爱学习。” 兰伯特捡起地上的一把步枪，取下弹匣塞进包里。 “他们的玩具还挺唬人的。”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身后传来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听上去阿斯吉已经开始清理道路了。 邵明来到一扇窗前，用枪口挑起封在外面的白色塑料布，露出里面的窗户。 窗户并没有用木板封死，而是用钢筋歪歪扭扭地做了一扇“防盗窗”，里面破碎的玻璃已经证明了这层额外防护的价值。 房间里很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两张床。 他打开枪灯，光线点亮了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教室——或者过去是，里面堆满了数十张病床和一大堆医用设备，曾经书写知识的黑板上记录着的却是送进来的病人情况。 他转动了一下枪身，灯光照向一旁的教室门。 这扇门已经被挤破，只剩下一个破败的门框还在无奈地诉说着过去发生的悲剧。 邵明回过头来。 “这里的‘学生’看起来不少，问题是他们现在在哪里。” 第42章 海上荣耀 西太平洋，巴布亚新几内亚以北270海里。 美国海军审判日号航空母舰。 启示录号——原第七舰队“费兹杰罗号”导弹驱逐舰。 终末日号——原澳大利亚海军“坚定”号补给舰。 自从审判日号沿着澳大利亚东岸航行以来，除了在沿途不断派出直升机获取补给搜寻幸存者以外，还联系上了曾在印度洋漂泊的弗兹杰罗号驱逐舰。 弗兹杰罗号隶属于第七舰队，在大变异爆发前被第五舰队抽调到南印度洋执行任务。 和审判日号曾经面临的情况类似，由于大流行时舰上的封闭环境，大量的舰员受到感染并在半年后转变成嗜血的变异体。 但是，由于在大变异最严重的时期该船在海上处于相对孤立的状态，舰员们感染病毒的时间也远落后于陆地上的人们，这让他们在大变异来临时有了充足的时间进行准备。 在最初的混乱之后，彼时的弗兹杰罗号采取了相当严格的管控手段。 经过舰长等高级军官一致同意，所有舰员回到自己的舱室中严禁出入，并将前后导航室、雷达舱、声纳舱、办公室、舰桥、食堂、洗衣房甚至炮塔等非核心舱室利用起来，尽可能减少同一房间中容纳的舰员。 尽管如此，阿利伯克级上的舱室对三百多人来说还是太少了，大部分舱室只能做到六到八人一间——比起规定的二三十人一间的大宿舍还是好了不少。 除舰上的医生和医疗兵以外，任何人不得在舰艇中活动，所有单兵武器严格控制，一旦发现有人出现变异前兆，立刻将其转移到机库中。 舰长每天八点和四点直接询问各个舱室的情况，如果舰长超时未联系，则判定舰长已经变异，由副舰长接替指挥任务。 舰员全部拆散安置，同一部门成员尽量避免安置在一个房间中，高低级舰员混编，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实际上是对全船人员的安危不负责，鼓励舰员之间相互监督举报。 这样的规定一时间让舰员们人人自危，他们不但担心自己变异，担心与自己共处一室的人变异，更担心自己因为一场普通的感冒而被抬走。 而将所有变异者关在机库中的隐患很快出现，在机库中完成变异过程的人开始撕咬刚刚出现变异的战友，整个机库瞬间成了大型屠宰场。 命令很快更新，所有人一旦出现变异前兆，立刻处死，丢进大海。 一次小规模的暴动很快发生，但由于没有武器，又很快被舰上的安保人员镇压。 弗兹杰罗号就在这样绝望的氛围中静静地飘了一个星期。 变异越来越频繁，慢慢的，已经没有人还能处理变异者，舰上越来越多的舱室中只剩下了失去意识的变异体。 这艘漂泊在大洋深处的战舰如同一条死去的巨鲸，她的身边飘荡着 最后，船上只剩下了五个人，最高军衔只剩一名海员一等兵。 但得益于严格的管控措施，变异体们都被关在了各个舱室中，舰船的各个部件也没有受到太大损失，这五个人开始清理变异体，并使用他们唯一会使用的无线电设备向外广播。 审判日号很快与他们取得了联系，这些没有经过培训的船员在无线电的引导下笨拙地摸索着开动了战舰。 他们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盲人，全靠着审判日号的引导步履艰难地向着澳大利亚走去。 直到审判日号赶来，海上种马飞行了1000千米，将补给和专业的舰员送上船。 自此，弗兹杰罗号改名“启示录”。 至于“坚定”号补给舰，她只是刚好停靠在布里斯班的港口，而审判日号上又有不少没船开的水手。 在一个星期的研究和整备后，坚定号改名终末日号，加入舰队。 在大变异爆发超过半年后，美军航母编队再次航行在南太平洋海域。 人数最多，保养最好的审判日号航母看起来还算不错，但已经在海上漂了六个月的启示录号驱逐舰已经变得锈迹斑斑，就连一直停泊在港口中的终末日号补给舰也同样被海水侵蚀。 即便如此，三艘船还是一同北上，朝着中国南海方向驶去。 柯克舰长穿过机库中搭起的简易安置点，从各处营救起来的平民正在排队等待今天的午餐。 看到舰长走来，有些人忍不住欢呼起来，向他挥手致意。 柯克也微笑着点头回应，自从又有两条船加入以后，舰上的居住环境已经改善了不少，但机库中仍有一大片区域被隔离出来放置物资，安置平民。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孩童的哭啼声，柯克急忙看去，只见一个大概两三岁的孩子正在哭泣一名妇女怀中哭泣。 柯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卫兵，自己快步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 “舰长……” 妇女脸上的神情很是尴尬，她怀中的孩子还在不停地哭着。 “没什么事，小孩子乱发脾气罢了……我马上教育他。” 那小孩看见柯克，一边哭一边喊着：“我不想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想要我妈妈，要我妈妈……” 柯克问：“你是他的母亲吗？” 妇女摇摇头，“他妈妈，已经去世了……” “可怜的孩子……”柯克对身旁的卫兵说，“把这孩子和这位好心的女士带到军官食堂用餐——还有，去查一查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安排到更好的舱室里。” “是，长官。” 卫兵上前一步。 “走吧，女士。” 柯克正准备继续往前，另一名卫兵递上对讲机。 “舰长，我们有状况。” “什么事？” “报告舰长，启示录号传来消息，他们的声纳发现了奇怪的噪点。”通信兵回答。 “好，我知道了。” 回到舰桥，一名战术官立刻向他进行汇报。 “本舰声纳同样发现了噪点，但雷达没有显示，排除设备因素，可能是一艘潜艇。” “潜艇？” “根据信号分析，可能是俄罗斯或者中国人的潜艇，他们没有想隐藏，距离本舰30海里，仍在接近中。” 柯克看向通信兵，“尝试呼叫他们。” 后者正点头准备操纵设备，又立刻回过身来。 “舰长，他们已经在呼叫我们了。” “不明舰队，这里是俄罗斯海军太平洋舰队‘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号，请表明你们的身份。” 第470章 管网 三人继续向着隔离区内走去，这里随处可见战斗过的痕迹。 从被手雷翻起的泥土，到墙上遍布的弹痕，再到横七竖八的白骨…… 毫无疑问，楼内的隔离失效了，至少有十几个士兵倒在两栋楼之间的马路上，他们的身上大都遍布抓痕，四肢扭曲。 还有一些穿着病号服或者便服的尸体在，这些家伙身上则多是弹孔，有不少骨头都已经被冲散。 但继续向前看去，小岛通往河流北岸的桥梁上同样有着铁丝网墙隔离，那里也没有太多的尸骸。 除开军人的遗体，剩余的尸体数量完全对应不上教室中那么多的床位。 仿佛是岛上的变异体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般。 “也许它们都掉到河里去了，”琼斯推测说，“尸群如果被河对岸的丧尸吸引，很容易掉进河里去。” 邵明想起遇见农场之前经过的那座桥，那时变异体们为了追逐自己一行人，将不少同伴挤进河里去。 兰伯特问：“或许是他们找到了新的收容地，这里看起来最多也就容纳个几百人？” 邵明抬起头来看了看高耸的主楼，楼顶的窗户在风雨中如同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正俯瞰着脚下的几人。 他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步枪。 “提高警惕，不能放弃另一种可能性。” 另一种可能性——自然就是变异体们还没有离开这座岛，数量如此众多的同伴足够它们中的某些活到现在。 考虑到雨水的影响和桥梁的距离，即使岛上还有变异体，那一头的车队也未必会将它们从沉睡中唤醒。 三人登岛以后也没弄出太大的动静，对六七层楼中的变异体来说这里仍然很安静。 琼斯说：“按理来说，最开始的时候应该所有丧尸都会被吸引跟着跳下来，不会有丧尸还留在里面，这里也没看见有路可以进去……” “如果是跳跃者就能进去，”邵明回答，“何况我们还没有确认这里只有一个大门。” 主楼的大门就在前方，负责守卫的军人们看上去很仓促地堵上了大门，一台越野车卡在门口，上面还有好几具尸骨。 就在楼外还有两个沙包构成的机枪阵地，从旁边堆放的弹药和变异体尸体分布的情况来看，这两挺机枪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邵明再次抬起头来看了看，似乎二楼以上的窗户都还没来得及封锁，尸群一定是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这才导致士兵们损失惨重。 道路两侧的楼房在乌云之下给了他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转头看去，琼斯和兰伯特正站在沙包后，举起步枪对着楼上的窗口。 戈登把两只前爪搭在沙包上，昂首挺胸地左右张望着。 如果楼里还藏得有变异体，那么等会儿车队过来的时候肯定会惊动它们。 哪怕掉两只跳跃者下来到车顶上扒着也是个麻烦事。 邵明回头看向桥那头，他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拿起了对讲机。 几分钟之后，舒尔茨和曹喆带着几名士兵来到岛上。 “我要继续往前看看，找找有什么地方可以进楼去，”邵明对才赶来的二人说道，“你们和士兵们一起留在这里，注意楼内的情况。” “明白。”曹喆点点头。 “有丧尸的动静？”舒尔茨问。 “目前没有发现，但我觉得这里的尸体太少了，保险起见还是搜查一下。” 邵明回答。 “如果有地方可以进去的话，我们就一起进去。” 舒尔茨看向楼上，“阿斯吉说清理出路至少还有四十分钟。” “好。” 安排好支援，邵明带着琼斯和兰伯特继续向着主楼后方搜索。 没过多久，三人就在楼后找到了一扇小门。 “这门锁死了。” 琼斯提起铁链看了看，和桥上那道铁丝网门是同款的铁链锁。 “即使我们把这锁剪掉，也没办法打开里面这扇铁门。” 邵明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扇铁门，哪怕用撬棍也不是轻而易举可以可以打开的。 看来琼斯的猜测有一定道理，想当初在英国时，变异体们如同洪水般从楼上落下，很难有几只还留在楼内的。 “兰伯特呢？” “嘿，你们来看看这个。” 邵明循声望去，只见兰伯特正站在主楼旁的一块草地中。 他和琼斯穿过草地，来到兰伯特身前。 “小心。” 兰伯特伸出手拦住二人。 他们低头看去，只见地上赫然有一个大坑。 由于杂草阻挡，这个坑在远处并不明显，如果不是兰伯特拦住，指不定谁一脚踩空就掉下去了。 邵明向洞口看去，这是一个大约有四五米深的竖井，下方应该就是岛上的下水道。 这几座岛屿都属于佛罗茨瓦夫老城区，岛上的建筑和排水系统已有数百年历史，因此这个下水道很有可能是直接通向河流中的。 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性，如果是改造过的现代污水管网，就有可能穿过河底接入城市的排水系统。 “你要下去看看吗？”兰伯特问。 “为什么我要？”邵明反问。 “那我下去啊？”兰伯特指着自己。 “我们都不下去。” 邵明摸出自己的手机。 打开相机和闪光灯，找来根绳子把手机套牢，一个简易的观察设备就已经做好了。 琼斯把手机吊着慢慢放下井内，搓动绳子让手机跟着转了几圈，大概把底下的情况都拍了一次。 这段录像虽然仍然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水道内堆着不少的白骨，几乎在通往河流的排水口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阴暗的环境中，这堆白骨看起来格外瘆人。 另一侧则通往主楼下方，通道大概还有个几十米深，在尽头分成左右两个方向。 “我想我们找到了一部分丧尸，”琼斯说道，“还需要检查楼内的情况吗？” “快速通过吧，”邵明看了一眼竖井，“把这里堵起来，再用无人机大概检查一下上面。” 众人在主楼旁警戒了一段时间，军医也已经带着另一台卡车回到桥头。 有了更充足的人手，清理工作加快了不少，大约半个小时后，过河的道路已经被清理出来。 邵明带着大家登车，阿斯吉踩下油门，向着湖中岛驶去。 曹喆将双手压下去，带着枪口翘起对准楼房窗口。 平安通过。 邵明看向被扔在后面的主楼，还好是虚惊一场。 前方还有两公里便是军方的集结点。 第471章 军火 解决了桥梁问题，沟通弗罗茨瓦夫两岸最重要的通道已经被打通，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鉴于大部分道路的情况都已经被查明，车队很快就穿过一条条小巷，向着集结点的方向前进。 城北侧的路况显然更加糟糕，在大量平民涌入的前提下，城市原本的路网系统根本不足以疏通如此庞大的车群，很多人到最后都没有逃出城市——甚至没有离开自己的车。 好在当初有军队在城市中维持秩序，人行道上还是挺宽敞的，不像其他地方一样，慌不择路的民众早就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应该分一台装甲车给我们，”琼斯说道，“这样就可以从主路的车上面碾过去了。” 阿斯吉回答：“装甲车应该都在前线，那里更需要它们。” 在绕过最后一道树篱后，集结点出现在车队前方。 和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没什么不同，这里绝对是弗罗茨瓦夫市内最大的军方营地，数个防爆沙墙以及铁丝网和拒马组成了营地最外围的防御圈。 模块化的哨塔和射击塔遍布营地各个方向，向内看去还能看到大量的帐篷和方舱。 也许是因为军方一直在此地驻扎，这里的情况看上去也还不错，营地中并没有混乱的景象，也没有太多战斗过的痕迹，估计并没有什么幸存者来到这里收集物资。 这其实并不奇怪，虽然此处是一个很容易被发现的军火库，但在最开始的几个月内，城市中都聚集了大量的变异体。 对那时的幸存者们来说这里完全是一个“最高难度boss点”，想要拿到这其中埋藏的宝藏，毫无疑问要在混乱的城市中杀进杀出。 随着尸群的转移扩散，幸存者们也不可能在留在城市附近，等几个月后城市里的变异体数量已经下降到相当安全的范围后，能活到那时的幸存者们也不是很有必要再回到这里。 除了大门附近的围墙被熏黑以外，都还算正常。 悍马的车轮在泥路上颠簸着缓缓驶入营区，曹喆转动了一下机枪，警惕地观察着两侧的情况。 阿斯吉慢慢踩下刹车，带着车队在营区中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便交给军医，在他的帮助下，众人很快找到了此处的军火库。 也许是因为城市的情况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大部分的武器和弹药并没有被锁在军械库中。 与之相反，很多弹药箱已经被取出堆放在一旁，看来当初此地的守军已经做好了实弹战斗的准备。 只可惜军人们也没能坚持多久。 兰伯特用撬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一时间有些不敢动了。 箱子里的是整整一箱前苏联ozm-72反步兵地雷，这种跳雷有效杀伤半径能达到25到30米，对全副武装的专业军人而言都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更别提用来对付变异体这种生物。 他接着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同样是一箱地雷。 “我觉得这些东西比子弹有用。”他看着箱子里的地雷，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这么觉得，”琼斯说道，“但这东西得尽快送到前线去。” 邵明说：“车队还是可以分成两部分，让军医带着地雷先回足球场，这样他们才有时间铺设这些东西。” 除开地雷以外，众人还在这里找到了几万发各式子弹、上千发机炮炮弹和几百枚手雷。 只不过，这个数量和营地的规模远远匹配不上，看起来不少军火都已经被领走，分散在城市中各处的士兵尸体中——地主家也没剩多少余粮。 除了曹喆和零霖瑞在警戒以外，剩下的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搬运工作中，大家只想在大尸群抵达以前将弹药送往军团前线。 山田凉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两个手推车，这让搬弹药的工作又省了几分力。 没过多久，远处的天边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兰伯特最开始还以为是在打雷，直到阿斯吉告诉他那其实是炮声。 军火全部装车，就连几台悍马中也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弹药。 爆破索，火箭弹，塑胶炸药，各种各样大家不会使用甚至叫不上名字的装备也被塞进车里。 邵明登上悍马，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很好，我们的任务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随着车队逐渐接近炮兵阵地，炮声也变得越来越响。 两台“蟹”式自行火炮的炮管出现在前面的树梢后，它们的炮口上正在散去硝烟。 一名穿着美军军装的军官一路小跑来到车队旁，他身后还跟着几名波兰士兵。 “我是桑托斯，炮兵指挥官。” 为首的那位美军军官说道。 “我们给你们带来了些物资。” 邵明回答，在火炮的“背景音”下，他只有扯着嗓子吼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桑托斯回头挥了挥手，“嘿！你们，去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没有。” 邵明打开车门，不远处的几门火炮又进行了一轮齐射。 地上的尘土被火炮扬起，整个地面都随着炮口而震动。 还有几门82毫米迫击炮在更远更靠近城市边缘的方向，在重炮之下发出“通、通、通”的清脆响声。 “为什么不都用最大的那个自行火炮呢？”琼斯从一旁钻了出来，问道，“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因为我们没有这么多人保养自行火炮，大部分人对传统的苏制火炮更为熟悉。” 桑托斯回答。 “况且m777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东西，一般来说有这几门重炮就足够了。” “这样啊。” 琼斯举起相机对准炮兵阵地，在火炮下一次开火时抓拍了一张照片。 士兵们很快就将车上的物资卸下，由于军队集结点里并没有火炮，车队带来的也没有几发炮弹。 “这里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桑托斯喊道。 “送到前线去。” “什么？前线？”邵明边喊边展开地图，指了指足球场，“这里。” “是，是的，”桑托斯回答，“剩下的子弹直接送到前线去。” 邵明回过头去，对大家喊道。 “走吧，上车！” 第472章 前线 防御前线的总部被设在了一个巨大的正方体红色砖墙建筑中，邵明手中的地图显示这里是一座水塔，属于某种旅游景点。 这座水塔相当高大，在一片平房中鹤立鸡群，可以俯瞰周围大部分地区的情况。 塔下的公路前停着几台带着各种“大箱子”的军用卡车，最前面那台油罐车连接着后面的发电车，发电车又伸出来几条碗口粗的电线，通往一旁的楼内。 几名士兵正背着枪从道路中间跑过，刚刚抵达这里的车队又给这个临时指挥部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看起来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邵明在车内张望了一下，很难找到一个停下来问上两句的人——特别是他还不会说波兰语。 直到阿斯吉又向前溜了一小截，他看见了站在水塔大门口的那两名守卫。 守卫也看见了他，其中一人拿起对讲机汇报了两句，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 阿斯吉踩下油门，带着车队继续向前驶去。 在前方的便是抗击尸群的主阵地，几台大型机械正在忙碌着，一条延绵上百米的战壕一路从球场方向延伸到这里。 球场旁是一所驾校，同样平坦，射界开阔——只不过在水泥地上动工的难度太大，驾校的训练场内已经摆上了邵明他们才找到的铁丝网。 除此以外，还有数台被碾成铁皮的教练车堆放在后面，虽然没有时间将它们筑成高墙，但也足够减慢变异体们的步伐。 在战壕和铁丝网后的是那几十台悍马，每一台悍马上几乎都带着重机枪或者榴弹发射器，整个车队成弧形排开，足以将致命的子弹泼洒到任何一个方向。 坦克和步战车则重点布置在了几个射界不错的位置，两台t72坦克甚至在花坛中刨了一个坑，用来弥补俯角不足的问题。 球场后的场馆楼上已经铺好了沙包，探照灯和机枪共同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士兵们还在整个防线上干得热火朝天，弹药需要分配，障碍需要设置，战壕需要加深，隆隆的炮声时刻提醒着他们战斗已经开始。 如果说这个防御地点有任何不好的地方，那大概是纵深太短，距离河岸边只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河对岸的城区在夕阳下看上去暗藏杀机。 阿斯吉将悍马停在了一台步战车旁，二人正准备用对讲机联系军医去沟通，就看见一名士兵跑了过来。 仍然是一名美军士兵，似乎这些人是属于麦克斯的“嫡系部队”。 这名美军弯下腰来朝悍马里看了一眼，问道。 “麦克斯少尉说，你们会送弹药来。” “是，是的。” 邵明扶在中控台上，身子向着主驾驶的方向倾斜。 “我们有子弹，炮弹，还有地雷。” “把地雷送到前面去，”那名士兵吼道，“最前方那条战壕！剩下的我们来处理。” “好。” 邵明点点头。 他们的车上装的正是地雷，阿斯吉取下对讲机和后面几台车联系了一番，便开车朝着河边驶去。 邵明坐直了身子伸起头向前看去，如果不是那名士兵提醒，他可能还没看到前面还有一条战壕。 这条战壕就位于河流旁，一台推土机正在地面上挖出一个大坑，几十个人扛着工兵铲和铁锹在旁边协助。 这条战壕看起来更宽更深，似乎并不像是给士兵们准备的。 考虑到变异体们并没有坦克和装甲车，这条战壕与其说是“战壕”，倒不如说是为尸群量身定制的“陷阱”。 对于变异体这种没有什么脑子的生物而言，“前浪推后浪”的人海战术毫无疑问会让它们推不少同伴到这条战壕中，而剩下的就会直接踩着他们的头盖骨继续前进。 这样不费一枪一弹就能埋葬不少的变异体。 邵明跳下悍马，招呼着大家把地雷搬下去。 他发现那些在前线的士兵们并不是单纯的在挖坑，他们似乎还在战壕里和前后的草地中安装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他拍了拍悍马车顶，曹喆回过头来。 “嘿，那是里兹吗？” “那……”曹喆眯起眼睛，“好像是。” 还没等邵明说什么，曹喆已经对着那边大喊了起来。 “里兹！里兹！” 看见众人，里兹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快步走了过来。 他已经换上了军装，和原来的警服比起来更精神了不少。 来到众人面前，他关切地问道。 “你们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去收集物资了，还顺利吗？” “顺利，顺利。” 邵明看向他身后的战壕，有十来个士兵正在那里挖掘。 里兹的身上也脏兮兮的，到处都沾着泥土。 “感觉怎么样？”邵明问。 “不好不坏，”里兹笑了笑，“火车偏运动，营地偏商务。” “你怎么在这里挖坑？”曹喆皱起眉头，“这里是在干什么？” “这里是最前线，我们新兵排和惩戒排在这里设置陷阱，等到战斗快开始的时候在撤退。” 里兹不好意思地回答。 “刚加入人家，自然是要证明自己，何况这里是军队，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话虽如此，但他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还是被邵明看在眼里。 即使这里是看上去最危险也是最累的活。 对里兹来说，也许留在军团中更有意义——除去语言不太通以外，这里离他自己的家也更近，也更能找到活着的意义。 这个不想要孩子的老警察一路上都在看着年轻人们逝去，安顿下来或许才是最适合他的归宿。 邵明伸出手。 “谢谢你。” “大可不必。” 里兹和他的手握在一起，顺势将他拉过来拥抱了一下。 “小伙子，以后的路会越走越顺利的。” “好。” 邵明点点头，“等这一切结束了，希望我们还可以再见。” “哈哈哈，”里兹拍了拍邵明的背，“这几天还会再见的，不要说得像永别一样。” “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话，我们欢迎你回来。” 邵明握紧了他的手。 “我相信教父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