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猛了！我那柔弱男宠快灭世了》 第1章 双修这事，性别别卡那么死 姜盈是个人人喊打的妖女，长期在修真界为非作歹。 但现在，她怀疑自己是虐文女主。 因为在渡雷劫时，她陷入了一场噩梦。 梦里，她会跟一个肾虚体弱、时间超短的男人叶凌霄一夜风流，并死皮赖脸嫁他为妻。叶凌霄认定是她下药爬床，婚后对她厌恶至极，百般虐待折辱。 姜盈不止没有拧断他的狗头，反而上赶着牺牲奉献。 叶凌霄被捅，她上前挡刀。 叶凌霄受伤，她抽心头血疗伤。 叶凌霄金丹被废，她毫不犹豫挖出自己的金丹双手奉上。 叶凌霄大受感动，当场废掉她四肢钉进棺材，抽干血后活埋…… 渡劫时感知到某些东西这种情况姜盈在古籍里读到过，装逼的说法叫窥破天机，简单点说就是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根据她多年以来阅读《霸道仙尊强制爱》《魔尊大人别硬来》《妖王日日都要宠》等小黄书的经验，她这未来的人生，简直就是妥妥的虐恋话本女主。 更可怕的是，姜盈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她已经回到姜家，躺在自己当年睡过的床上。 在梦境中，她和叶凌霄的孽缘，就是从姜家开始的。 姜盈风中凌乱了三分钟，决定现在就去干掉叶凌霄。 可下一秒，她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恭喜你，成为天道选中的天命之女！】 姜盈吓了一跳：“你……你……你什么鬼？ 【吾名天一，乃天道一缕神念。】 【在不久的将来，此方世界即将迎来灭世之劫，唯气运之子叶凌霄能逆转乾坤。】 叶凌霄？？？ 姜盈立刻抓到重点：“所以我明明已经被赶出家门十年，如今一觉醒来却回到姜家，是你干的好事？” 【你可别赖我。是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漂在漓江里，捞你的人看见你身上戴着青州姜氏的信物，顺手把你送回来的。】 “……”她渡劫的地点确实在漓江旁边。 有可能是被天雷劈晕之后掉进江里，然后一路飘到了青州又被捞回来。 不愧是人见人恨，花见花谢的妖女，连回家的姿势都这么清新脱俗。 ＜(~︶~)＞ 天一见她无话可说继续道：【今修真界人心鬼蜮，各族争斗不休，叶凌霄尚未长成。你需要急他所急，需他所需，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他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才能阻止世界崩塌，挽救即将灰飞烟灭的亿万生灵。】 姜盈：“……也就是说他需要什么我都得给他？包括我的金丹和腰子？” 【当然，一切为了拯救世界。】 “如果……我不愿意呢？” 【违抗天命，降下天罚。】 “我……” 天一根本不给姜盈说话的机会：【气运之子叶凌霄现下身中情毒有性命危险，你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前往飞仙水榭找到他，并与他双修解毒。若违抗天命或办事不利，天罚。】 解毒？ 双修？ 连地点都是飞仙水榭！！！ 在梦境里，她和叶凌霄的纠葛就是由此开始。 怪不得她堂堂一代妖女，在未来竟然活得像个脑残。 敢情都是被天道逼的。 “我艹你大爷的，竟然还要本座卖身？信不信本座现在就弄死叶氏全族拉着整个天下陪葬……” 脑残就算了，还得卖身。 姜盈简直想一剑劈了叶凌霄，再一剑劈了天道。 天一也怒了，悠远古朴的声音陡然严厉：【妄图谋害气运之子，天罚。意图违抗天命，天罚。】 姜盈本能的想拔剑反抗，可她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只听轰隆一声—— 一道天雷在识海里炸开。 她立时神魂激荡。 轰隆—— 天雷一道接一道炸开。 姜盈识海也剧烈震动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破碎。 她知道修真人士一旦识海破损基本就废了，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又本着本座不死终将干死各位的理念，急忙在心里大声缴械投降：“停停停，我接受天命，现在就去跟叶凌霄双修。” 天雷不情不愿停止：【连续三次违抗天命或意图谋害气运之子视为逆天，将取消你天命之女的资格被天道彻底抹杀。你已两次违背天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取消天命之女的资格就算了，竟然还要抹杀？ 天道是真狗啊。 不过姜盈这次学乖了，大义凛然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是关系整个世界生死存亡的大事。这事包我身上，我姜盈义不容辞，责无旁货。” 天一突然沉默片刻：【有没有种可能……是责无旁贷？】 姜盈：“啊？不是货真介实的货吗？” 天一：【……那字念价。还有，气运之子危在旦夕，你赶紧去飞仙水榭找他双修解毒。若一个时辰内不能完成任务视为失败，你将被天道彻底抹杀。】 姜盈瞬间脸绿，转身就跑。 不过…… 天一只说要双修帮叶凌霄解毒，又没说需要她本身亲自上阵。 “汪汪……”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犬吠。 姜盈眼前一亮，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双修对象不一定要是人，性别也不用卡那么死。 姜盈都打算立刻掉头去百兽园了，天一突然马后炮的补上一句：【你乃叶凌霄命定之女，必须由你本人亲自与他双修才能救他于水火。】 【你也别再想着弄死叶凌霄，若气运之子意外死亡，视为任务彻底失败。你违抗天命，罔顾大道，将被天道彻底抹杀。】 姜盈：“……” 合着叶凌霄要是一夜十次精尽人亡也得赖她头上呗？ 她到底是他的命定之女还是他妈啊？ 狗币天道，啥也不是。 畅通无阻走进飞仙水榭，姜盈远远就听到瓷器碎裂声中夹杂着男人的喘息：“滚，你们都给本少君滚……谁也别过来，本少君不需要你们伺候……” 姜盈脚步一顿。 这情形跟她在梦境中的经历一模一样，这傻逼声音是叶凌霄没错。 都预知自己未来了，还要献身帮这狗东西解毒太扯淡了。 要不…… 还是去抓只狗子吧？找个有花柳病的小姐姐也行。 姜盈都准备行动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好像是有人来了。 她下意识转过身，正好看见一道影子从天空中缓缓飘落。 在看清他模样的那一瞬间，姜盈当场愣住。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容颜昳丽。 尤其是当他落在地上时，身后月华皎皎落花簌簌，越发衬得他纤尘不染。如天上明月高不可攀，如万年冰雪不容亵渎。 气质清冷，恍如谪仙！ 姜盈没啥文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等风姿，反正她这辈子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人。 要是叶凌霄特喵的长成这样，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勉强当他是个玩物随便玩玩…… 等等，叶凌霄长这样？？？ 姜盈突然福至心灵，格局再次打开了。 她足尖轻点直接飞落到他面前，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这位公子可曾婚配？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到床上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怎么样？” 第2章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不如我们聊聊人生? 男人一身孤傲立于月下，漆黑如深渊的墨眸定定望着她。 眸色似乎很复杂，却又没有泄露半分情绪。 就……很深沉。 姜盈看不懂这种深沉，只知道不说话就他当默认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嗯？” “这大晚上的出现在飞仙水榭，你就是雍州少君叶凌霄吧？” “？？？” 姜盈斩钉截铁下结论：“对，肯定没错。别否认，我知道你是叶凌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必须是。” 宁长寂：“……” 他什么时候改跟雍州姓了？他敢改，雍州敢受吗？ 姜盈却丝毫不给反驳机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往房里拽：“走走走，我们到房里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放心，就脱光衣服纯聊天而已。” 宁长寂站在原地没动。 视线落在两人紧密接触的部位时，眼底掠过一抹杀意。 可下一刻，他就看到姜盈身上的一缕紫气爬上他手腕。 那缕紫气融入萦绕在他周身的黑气里，如泼墨般浓稠的黑气竟渐渐被洗涤成白色。 如黑夜中的一弯月，像暗渊里的一束光，干净明亮得耀眼刺目。 宁长寂愕然抬头：“你……” 这个女人，竟然是他的天命之女！！！ 姜盈拽了半天拽不动。 回头看到宁长寂错愕的神色还以为他被吓到了，赶紧露出一个自以为纯良的笑容：“公子别紧张，这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你我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嗷嗷……”许是旁边的野猫都听不下去，发出嗷嗷叫春声。 “……”大胆野猫，竟敢揣测本座圣意。 宁长寂也有些无语：“……” 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将他误认成雍州少君叶凌霄意图攀附？ 他的天命之女，竟是这种人？ 宁长寂墨眸微沉，透出几分阴鸷寒意。 可低头看看被染出一缕白的手腕后，突然退后两步拱手行礼：“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啧啧啧，这就是东州的翩翩公子。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礼数周全君子端方，可谓风骨清隽。 姜盈看他越发顺眼，一脚踹开门将宁长寂拖进房内。 如她梦里所见那般，房间里烛火昏暗，燃着甜腻的熏香。 也许是察觉到有动静，一只青花瓷瓶从里头狠狠摔出来：“滚开，谁也别靠近本少君。” 姜盈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床榻上半趴着一名男子。 长相俊美，眉目间颇有几分矜傲。 尤其是此刻衣衫凌乱，眼尾泛着潮红，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仿佛正在等人……临幸。 是她预见过的场景，这人也确定是叶凌霄没错。 姜盈拳头都硬了，跳出去大吼一声：“不要脸的贱人，你以为穿成这样爬上叶少君的床他就会宠幸你吗？少君身份尊贵，天人之资，岂是你这种自甘下贱的贱货可以肖想的？” 宁长寂微微挑眉。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床上那人是男的吧？ 没想到雍州少君叶凌霄竟然还有这种嗜好。 叶家的口味…… 这么重的吗？ 叶凌霄本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呆。 他愕然抬头刚想说点什么，姜盈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噼里啪啦四五个巴掌扇在他脸上：“我姜氏怎么会有你这种下三滥的贱货？给少君下药就算了，竟然还自己吃春药，你这贱人就那么欲求不满吗？” “我……” 叶凌霄本能的想还手，却发现动用不了灵力。 想出声辩解，姜盈已经抢先一步从身上摸出块狗皮膏药啪一声封住他的嘴：“好，既然你这么欲求不满，那我就成全你。来人，把这贱人扔到百兽园去，我记得城主养的那几只风雷兽最近正在发情。” 叶凌霄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宁长寂也下意识看姜盈一眼。 东州女子的口味……也挺重的！ 实际上姜盈身边现在根本无人驱使，她只不过把梦境中叶凌霄对她做过的事原封不动还回去。 等还完了，姜盈从腕上的红玉储物镯里摸出五根锥子那么粗的银针：“算了，看在你是我姜家贱奴的份上，我大人大量网开一面，这就帮你解毒。” “唔……唔唔……”在叶凌霄惊恐的神色里，五根银针刷刷扎进穴道。 他简直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奈何嘴巴被狗皮膏药封住，只能翻着白眼汗如雨下。 “让你这贱人不要脸，还爬床勾引少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副德性，你配吗？”姜盈噼里啪啦一通乱扎后，顺道在他命根子上狠狠踹几脚。 “唔……”叶凌霄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两眼一翻晕过去。 姜盈又从储物镯里摸出一根绳索将他捆个严实，打成死结一脚踹到床底下，才满脸热切转头看向宁长寂：“少君，这个爬床贱人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只是我观你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似乎是遭人暗算中了情毒。你赶紧上床来躺下，我粗通医理，这就为你诊治一番。” 第3章 来不来?不来我可就找别人了 如果不是她如狼似虎的目光太过炙热，宁长寂恐怕真要信了她的邪。 这女子，明显是将他误认成雍州少君叶凌霄想图谋不轨。 他虽然很需要她那一身的气运，却也不至于做出冒名顶替的勾当。 宁长寂沉默片刻，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是……” “别解释了，我知道你就是雍州少君叶凌霄。这大晚上出现在飞仙水榭里，除了叶凌霄没有别人。” 姜盈知道他要说什么，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他的嘴。 只要她装的够像，躺在地上那个就是爬床贱人。 眼前这位谦谦君子，才是身中情毒的雍州少君。 “……”唇上突然被覆了只手，宁长寂陡然一惊。 女子的手心，竟是如此柔软，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一向最讨厌别人碰他，更讨厌乱七八糟的脂粉味。 这女子身上也熏了很浓郁的香，不过……倒是出乎意料的没那么恶心。 这难道就是他天命之女的奇异之处？ “哎呀，你脸怎么越来越红？肯定是情毒发作了，我必须好好帮你检查检查。”趁宁长寂那一瞬间的失神，姜盈已经将人拖到床边。 宁长寂看着已经被洗白一圈的手腕，沉默良久后，最终端端正正行礼：“姑娘妙手仁心，有劳。”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毕竟二人近距离接触他受益无穷。 反正他没承认自己是叶凌霄，不算冒名顶替。 姜盈整个人都舒坦了，笑逐颜开搭上他的脉门：“医者仁心嘛，这都是我该做的。” 宁长寂静静看她表演：“可我并未误食过任何丹药，也并未有任何不适，要不姑娘你再仔细诊一诊？” 姜盈顺手指向旁边的香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情毒这种东西往往防不胜防，你有没有觉得这房内的香气不同寻常？没错，熏香中被人掺入了催情之毒。你待在房内这么久，已经中毒了。” “那依姑娘之见，该如何医治？” “跟我双修。” “……” 宁长寂沉默了良久：“会不会太委屈姑娘了？” 这是默认的意思？？ 姜盈一刻都不想耽误，如狼似虎扑上去：“不委屈不委屈，快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宁长寂属实没想到她如此不矜持，身体微僵的功夫，姜盈已经将他扑倒在床榻。 还顺势跨坐到他腰腹间，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 目光灼灼望着他，像是盯上食物的饿狼。 他的天命之女行径轻浮也就算了，竟然为了攀附叶凌霄连脸都不要了。 宁长寂突然觉得头顶有点绿：“雍州叶家真有那么好？” 姜盈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随即不屑挑眉：“雍州叶家算什么东西？我分明是见色起意。” “……” 这个说法让宁长寂心里莫名好受了几分，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他真诚的开口：“还不知姑娘芳名。” 姜盈已经迫不及待扯他衣服：“姜盈，月盈则亏的盈。” 宁长寂面无表情躺在床上任由她扯：“姜姑娘，双修之前，我们是不是需要先拜个天地什么的？” 反正姜盈是他的天命之女，是这世间唯一能助他重塑命格之人。 就算她不愿意，他也会强行留她在身边。 如今她见色起意向直奔主题也不是不行，只是……结契这种事最好还是慎重点。 姜盈顺手解下他腰间的玉佩扔到地上，使出吃奶的劲儿继续扒腰带：“不用不用，我开心就好。” “……” 宁长寂又给干沉默了。 半晌之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在下姓宁，名……” “你烦不烦？老子问你姓名了吗？我管你姓什么？我说你是叶凌霄你特么就必须是。就算不是，从现在开始改名换姓。” 三番五次的想自报家门，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再说了，不就男女那点事吗？这人话咋那么多？ 姜盈有点不耐烦，‘刷’一声扯开他胸前的衣服：“从现在开始把嘴给我闭上，别那么多废话了，我赶时间。快点，抱我。” 宁长寂：“……” 姜盈不耐烦拉起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我说这位公子，看你也老大不小的，在这种事情上不会半点经验也没有吧？” 宁长寂眼底掠过一抹寒芒，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瞬间阴骇得吓人：“难不成你有？” “……我要有经验就自己上了好吗？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可就找别人……” 姜盈话还没说完，细腰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扣住。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压到榻上。 而宁长寂俯身在她上方，一手依旧握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身侧。 两人的位置，已然颠倒。 他定定望着她，目光沉沉，像一汪死寂的深潭透不出一丝光亮。 不知为何，姜盈突然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吓人，甚至让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和刚才那个冷清如玉的谦谦君子，更是在一瞬间判若两人。 姜盈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自觉咽了口吐沫：“我……我就说你中了情毒吧，快点，我帮你解毒。” 宁长寂依旧定定望着她，一字一顿：“如你所愿。” 姜盈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宁长寂大手一挥，纱幔层层叠叠垂下来。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瞬时被隔绝在床榻之外，只剩四方空间里四目相对的两人。 男人依旧一袭白衣，皎如天上月。 可姜盈觉得压迫感更重了。 尤其是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明明没有一丝波动，却令人望而生畏。 难道他并不是什么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而是当是哪位能与她比肩的大能，修为已然到了她都看不透的地步？ 这特么的……不大可能吧？ 在姜盈恍惚的目光里，宁长寂终于慢慢俯下身贴到她耳边，一字一顿：“你记住了，我不是什么叶凌霄，我姓宁名瑄，字怀雪。” 清冽的气息在她耳边散开，姜盈不由自主有些口渴。 抿了抿唇刚想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宁长寂修长的手指已然绕到她发间。 轻轻抽走束发用的金步摇，如丝缎般柔顺的青丝尽数飘落。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压了下来。 在幽幽夜明珠光里，宁长寂雪白的素袍和姜盈身上浓艳的红纱交织在一起，慢慢散落、纠缠，难舍难分…… 第4章 恭迎尊上回宫 两人的气息在床帐内交缠，暧昧又旖旎。 姜盈越发口干舌燥，她极力告诉自己：“姜盈，你堂堂一代妖女，将来是要开后宫的女人，稳住、你能赢的。” 可心脏依旧怦怦直跳，手指也不由自主握成拳。 当男人手指轻轻挑开她的衣带时，她更是陡然一惊：“你……你干嘛？” 宁长寂撑着身子俯在她上方，黑眸一瞬也不瞬盯着她：“双修。” 哦，双修是要脱衣服。 可是她堂堂一代妖女，怎么能让男人脱她的衣服？ 实在太没面子了。 于是她秀眉微挑，霸道的命令：“谁跟你说双修一定要脱衣服的？我不脱，你也不准脱。” 宁长寂默默看一眼自己身上被扯乱的衣襟：“是你先扯我衣服的。” 姜盈再次挑眉，霸道地搂住他的腰使劲往自己身上一贴：“难不成不脱衣服你不会办事啊？我说不脱就不脱，快点干正事，别磨磨唧唧的。” 宁长寂居高临下盯着她看了半晌，握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姜盈身上的衣服四分五裂，鲜红的薄纱如花瓣般片片飘落。 “卧槽，你干嘛……”她整个人都惊呆了，下意识遮住只剩轻薄小衣的胸口。 “我没有脱。”宁长寂一本正经的说。 姜盈目瞪狗呆：“可是……你特么的直接撕碎了。” 宁长寂依旧一派清逸出尘，正人君子：“姑娘并未说过不能撕碎。” _(′?`」 ∠)_ 姜盈尚未从吐血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宁长寂缓缓解开自己的腰封，再慢慢拉开衣襟褪去外衫。 “啊……”她忍不住大叫一声：“我说了不准脱。” 雪白的外衫落地，宁长寂的手指依旧挑开内衫：“我并未答应姑娘。” 姜盈震惊了。 这特么的也行？ 都说东州人迂腐刻板，尤其是读书人个个死心眼，眼前这位明显玩的很溜啊。 不过事已至此，姜盈干脆将计就计勾住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都勾得重重压在自己身上。 雪白的双腿如灵蛇一般缠上他的腰，贴在他耳边轻轻诱惑：“双修干嘛一定要脱衣服呢？看来你是真的没经验，别担心，来我教你。” 宁长寂呼吸一窒。 姜盈很满意他的反应，轻笑着捧起他的脸：“来，亲我的脖子。” 宁长寂漆黑的瞳孔依旧暮色沉沉看不到任何情绪，人却像是受了蛊惑般，轻轻吻上她雪白的脖颈。 “呃……” 姜盈发出一声轻哼。 宁长寂顿了顿，动作渐渐加重，用生涩的唇齿，在她皮肤上留下点点梅花。 姜盈听着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也越来越粗鲁，眼看有失控的迹象，突然一把将人推开。 宁长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撤下幔帐裹住自己的身子。 再从储物镯里掏出一只檀木盒递到他面前：“南海特产的明珠，这一盒足足有百颗，价值最少万金，赏你了。” 整个过程流畅丝滑到令人发指，也不留一丝余地。 宁长寂整个人都傻了：“？？？？” 姜盈不由分说将檀木盒塞进他手里，懒洋洋往床榻上一倚：“好了，从哪来回哪去吧。以后再有需要，我会再去找你的。” 宁长寂整个人依旧是僵硬的，表情更加僵硬：“姑娘这是何意？” 姜盈打着哈欠倚在床头，一副吃饱喝够的餍足模样：“你跟我双修，我付你报酬。双方自愿、公平交易，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宁瑄的第一眼，她的格局就打开了。 反正她没见过叶凌霄，认错人情有可原。 当然，姜盈也从来没打算真的跟他发生点什么。她一个单纯懵懂的小姑娘，误认为亲亲抱抱就是双修也很正常。 她也怕叶凌霄真的爆体而亡，已经用银针封住他的经脉，又打折他命根子。 如此一来，她既解了叶凌霄的毒，也算完双修。 丝毫没有违抗天命之处，大不了继续用天雷惩罚她办事不利，却绝对不能抹杀她。 至于工具人宁瑄嘛…… 她强抢美男从来不在乎对方的想法，给够报酬已经是一个妖女最大的良心。 宁长寂握住紫檀木盒的手指渐渐收紧，胸口也终于有那么一丝起伏：“姜盈姑娘，你究竟意欲何为？” 姜盈斜睨他一眼，像个莫得感情的渣女：“不是跟你说了吗？看你长得帅见色起意找你双修……啊不对……是看你身中情毒，以身相许帮你解毒。事后钱货两清，各不相欠。” 宁长寂：“……”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想攀附雍州，就是单纯的见色起意而已。 而且是随便玩玩，不想负责的那种。 这一瞬间，宁长寂恍惚觉得自己头上顶了一片大草原。 哗啦一声—— 紫檀木盒竟被他硬生生捏碎，一颗价值百金的南海明珠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姜盈楞了一下：“怎么？嫌少？” 宁长寂冷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姜盈也沉默了一会儿：“难不成你不想要明珠？想要什么天材地宝？” 无论她怎么看，眼前男子都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所以才用凡尘俗物打发。 但看他能徒手捏碎木盒，还能徒手撕碎她的衣衫，看起来又不大像。 当世能在她面前隐藏修为的人就那么几个，难不成……他碰巧是其中一个？ 正琢磨着，就听宁长寂冷冷清清道：“在你心里，男女之情就这么随便？” 男、男、男、女之情？ 宁瑄什么意思？ 难不成…… 竟然想跟她来段走心的风花雪月？ 姜盈吓得猛然抱住自己：“你……你不会想我对你负责吧？” 宁长寂慢慢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是我对你负责。” “哈？” 宁长寂慢条斯理拉好衣襟，系上腰封，又把玉佩压回原位，又恢复成之前那位谦谦君子。 他肃然一礼：“我既与姑娘有过肌肤相亲，自然要对姑娘负责。我这就回去准备，不日便迎娶姑娘过门。” 姜盈瞬间慌的一逼：“不是，我……我……我还没打算成亲……” 宁长寂又是一礼，甩袖转身离去：“请姑娘做好准备，我一月之内上门提亲。” 姜盈看着他决然的背影，目瞪狗呆。 东州男人都这么冰清玉洁的吗？ 她好像……玩大了。 宁长寂出了城主府，扬手在空中一挥，身前便出现一片光晕。 光晕之内似有水波荡漾，隐约可见一座巍峨宫殿。 他迈开腿负手走进去，一步千山，一步万水。瞬间撕裂空间，跨过山海，直接出现在殿前。 而宁长寂身上的衣衫，也从飘飘若仙的雪白，变成浓墨重彩的玄色。 层层叠叠的衣服没有多余装饰，如一汪黑水流淌在地上。 夜风徐徐，他披散的黑发纹丝不动。 像他的人一样，内敛沉默又威压深重。 周围的守卫们甚至不敢直视他，握住手里的长刀齐齐下跪：“恭迎尊上。” 第5章 苍澜王姜朝颜 这里是北疆魔域，夜天城，永夜宫。 是东州仙门恨之入骨，却又忌惮入骨的地方。 宁长寂置若罔闻，沉默的走进殿内。 他手下的头号魔将星棘得到消息，捧着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颤巍巍跟进去：“启禀尊上，南境苍澜王姜朝颜修成九转金丹。朝颜宫广发请柬，定于三月后举办庆功宴。” 宁长寂深沉的眼底终于有一丝波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接过请柬翻开，扫了几眼后又合上放回去，嘴里淡淡吩咐：“给苍澜王备份厚礼送过去。” 如今修真界修行，引气入体之后筑基，待筑基稳定便可结出金丹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 金丹每经过一次淬炼，丹府扩大数倍，灵脉也会随之扩宽。 传说若能经十次淬炼修成十转金丹，便可踏碎虚空飞升上界。 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目前修真界修为最高的修士不过九转金丹境。 而有九转金丹境修为者，世间一共不超过十人。 如今，又多一人。 星棘瞬间瞪大眼睛：“厚礼？” 宁长寂破天荒多解释一句：“不出十年，苍澜王必定一统南境成为妖族之主，不必与她交恶。” 星棘痛心疾首：“那苍澜王喜好奢华，这些年来，奇珍异宝流水似的搬进朝颜宫。要想送份拿得出手的厚礼，肯定得花很多钱。” 宁长寂冰冷的视线凉凉扫他一眼。 星棘赶紧陪笑：“等闲奇珍异宝肯定入不了苍澜王的眼，听闻她喜好美色，要不给她送几位美人吧？便宜划算还能当细作用。送三十位吧？花不了多少钱阵仗还够大，绝对不会堕了尊上您威名。” 宁长寂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星棘喜滋滋打算立刻去办，却听身后的玄衣魔尊淡声道：“一个月内，本尊要去东州提亲，你准备一下。” “啊？？？”星棘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尊已找到天命之女，不日将与她结契。” 星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随即大喜：“恭喜尊上得偿所愿，敢问夫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属下这就去准备。” 他咬咬后槽牙：“一定按照东州的规矩三书六礼，十里红妆，绝对不克扣一丝一毫。” 宁长寂默了默：“她叫姜盈，疑似青州姜氏之女。” 星棘半晌等不到下文，只好主动询问：“然后呢。” 宁长寂：“不知。” “……没关系，没问题，尊上您稍等，属下现在就去查。青州姜氏姜盈是吧？我一定可以的。” 星棘满脸无语告退后，寝殿内只剩下宁长寂一人。 他看看双手，又低头看看身上，眼睛里难得有一丝波澜。 近些年来，他的运势越来越衰弱。打开天目后他甚至已经不能看清自己的模样，低头只能看到一团浓稠的黑雾。 这些黑雾有个准确的称呼，霉运。 可刚刚跟姜盈‘双修’一场后，除了手腕被染白，身上也出现星星点点的白光。 像夜幕里的星辰，虽然微小，却给人无限希望。 一百多年了，无数个黑暗的日夜，他终于等到自己的天命之女。 无论姜盈怎么想，这个婚契他结定了。 南境苍澜王喜好强抢美男，他也不是不可以强抢良女。 东境，青州城主府。 姜盈没骨头似的倚靠在床榻上思考人生。 宁瑄究竟什么情况？ 能在她面前隐藏修为的人，整个修真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天衍宗的北斗仙尊？那老东西都一千多岁了，脸上的褶皱能夹死蚊子。 佛宗的佛子倒是年轻有为，长相俊美，不过他是个不近女色的秃驴。 除此之外，就只有北疆魔域的宁长寂…… 虽然他俩都姓宁，但姜盈立刻否决掉这个选项。 宁长寂是修无情道的，而且那方面有问题。 再说了，那可是整个修真界最大的魔头，跟谦谦君子四个字边都沾不上。 认真筛选了一圈，姜盈觉得自己多心了。 凡尘俗世也有习武之人，而且，尚在锻体阶段还没有引气入体自然也没什么修为可言，宁瑄大概是这两种情况之一吧。 反正要不是叶凌霄这个狗东西，她堂堂一代妖女需要如此小心谨慎吗？ 姜盈拳头又硬了，正准备将人从床底下拎出来再揍一顿，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还有人威胁道：“姜城主，我家少君是圣君嫡子，身份尊贵。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圣君和圣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对方歉意：“是青州招待不周，我这就让医修为少君诊治……” 两人说话间，房间的门已经被推开，一行人乌泱泱挤进来。 走在前面的青年男人像是排练过般第一眼就发现床上的姜盈，愤怒的指着她怒吼：“你是什么人？为何赤身裸体在我家少君床上？” 姜盈：“……” 哦豁，又是跟梦境中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话，连标点符号都没差的。 “姜城主，这是怎么回事？”领头那人根本不给姜盈任何辩解的机会，厉声质问身边的中年男人。 根据梦境所示，这人似乎是叶凌霄的贴身护卫，好像叫什么武广海。 中年男人被问得脸色铁青，狠狠剜姜盈一眼：“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姜家？” 武广海冷笑：“难道还不明显吗？有人先给我们少君下情毒，趁我请医修的空档趁虚而入生米煮成熟饭。你们青州姜氏的姑娘就那么下贱？竟然用这种手段攀附少君？姜城主，你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被点名的青州城主姜川也火了，冷冷道：“武护卫慎言，事情尚未有定论，我青州姜氏的清誉还轮不到你来污蔑。” “那你说，她是谁？是不是你们青州姜氏的人？”武广海把矛头对准姜盈。 姜川仔细看了半天不认识，转头看向旁边的长子姜云庭。 姜云庭也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床上的女子。 姜盈冷眼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心里只想笑。 这几人还真有意思。 武广海不问青红皂白，一口咬定她下药爬床攀附叶凌霄。 堂堂一个六转金丹境修士，跟市井长舌妇般乱泼脏水。 而她嫡亲的亲生父亲，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压根不认识她这个人。 眼看姜家父子眉来眼去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武广海上前一步，六转金丹境的威压直逼姜盈：“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我家少君图谋不轨？” 姜盈依旧软绵绵躺在床榻上。 她挑唇一笑，漫不经心的态度近乎漠视：“老子是你爹。” 第6章 没错，都是我干的 众人脸色一变。 不是因为她无礼的话，而是因为六转金丹境的威压对她竟然毫无作用。 也就是说，这女人的修为至少在此之上。 武广海和姜川也算整个东州排得上号的人物，不过六转金丹境。 她究竟是什么人？ 原本口口声声认定她是姜氏女子的武广海更是连呼吸都不稳：“你究竟是谁？你把我家少君弄哪里去了？” 嗯，终于有点不一样的剧情。 果然人都犯贱。 梦境中她因为稀里糊涂和叶凌霄睡了，又让叶凌霄在旁边逼逼叨叨没说话的机会。 武广海和姜家父子就咄咄逼人要拿她问罪，恨不得当场将她抽筋剥皮。 如今让他们知道她姜盈不是好惹的，反而能说几句人话。 姜盈整个人都舒坦了，用手支起脑袋闭目养神，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你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滚出去，别打扰本座休息。” 在两个六转金丹境修士面前，她自称本座。 关键他俩还看不穿她的修为。 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姜盈有些不耐烦。 刚要发作把人赶出去，就见一名贵妇风风火火走进来。 “你……姜盈你……你怎么在这里？” 姜盈抬头看了一眼。 想了半天才确定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姜夫人。 不过她这个娘吧…… 反正她无话可说。 倒是姜云庭惊讶出声：“她……她是姜盈？” 姜夫人没好气道：“不然呢？我自己生的女儿我能不认识？一个时辰前我还刚去看过她。” 姜云庭还是不敢置信：“我记得盈盈天生没有灵根不能修行，可这位……前辈……” 姜夫人虽然来的晚，但胜在耳朵好使已经隐约听到了屋内的情况。 见儿子被她忽悠成这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前辈？这死丫头分明在装神弄鬼，你看她手上脚上戴的都是什么？” 姜云庭定睛一看，果然见姜盈手腕上戴了一对极品血玉细镯，每只镯子上都缀有三枚金玲。 右脚脚踝上也系了一条细细的金链，同样缀有三枚稍大些的金玲。 在普通人看来，这或许就是三件精美首饰。 但在懂行的人眼里，这分明是三件防御法器。 三合为一，在她修周身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极其精妙实用。 如果这三件法器品级超过六品的话，六转金丹境修士很难打破，区区威压更是泥牛入海，连她头发丝儿都掀不动。 姜云庭能看出的端倪，武广海和姜川自然也能看出。 两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极其难看。 可恶，好歹也是东州排得上号的人物，竟然被区区一个丫头给耍了。 姜夫人更是毫不客气嘲讽出声：“她昏迷时我已经探过了，别说结丹，这死丫头还跟当年一样，半分修为也无。” “呵……”姜盈嘲讽勾了勾唇。 她这亲娘还挺有意思的，不关心她的安危，只关心她的修为。 “我家少君何在？”武广海也重新支楞起来，恶狠狠走上前。 “走了，他说他要回去准备娶我。”姜盈丝毫不慌，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个信息太炸裂了，所有人均是一愣。 姜盈漫不经心打个哈欠，终于纡尊降贵下榻：“大晚上的吵死了，本座先回去安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过明天我也不一定有空接见你们，这样吧，有什么问题写个折子呈上，本座有空就看，没空就算了。” 武广海：“？？？？” 姜家三口：“？？？？” 她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区区一个普通人而已，谁给她的胆子在姜家横行霸道？ 又是谁给她的胆子自称本座？ 姜盈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就因为太震惊，所有人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只能任由姜盈大摇大摆从他们中间穿过。 刚走到院子里，她脑海里就传来一声暴怒的呵斥：【姜盈，你不但不帮气运之子解毒还致使他身受重伤，违抗天命，吾要降下天雷惩罚你。】 姜盈吓了一跳，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违抗天命了？你让我到飞仙水榭找气运之子，我找了，让我跟他双修我也修了。你说的每一步我都照做，凭什么惩罚我？” 天一更加暴跳如雷：【胡说八道，气运之子明明被你暴打了一顿，现在身受重伤。】 姜盈正气凛然：“不可能，我明明跟气运之子双修完毕，他还说要娶我来着。” 天一差点吐血：【你他娘的认错人了，被你打一顿塞在床底下那个才是气运之子叶凌霄。】 姜盈：“你好歹是天道神念，注意素质。” 天一：【……】 天一：【现在是素质问题吗？你他娘的认错人了，气运之子已经危在旦夕。办事不利，本座要惩罚你，用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你。】 果然，只是惩罚不是抹杀。 但姜盈也不会乖乖就范，她理直气壮反咬一口：“做天道要讲良心啊。你只让我去找气运之子，又没告诉我他长什么样。而且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去飞行仙水榭找他。飞仙水榭里就一个人，我可不就理所当然认为他是叶凌霄。明明是你自己发布任务的时候没说清楚，你竟然还好意思怪我？” 天一崩溃：【……我也没想到飞仙水榭会突然多出一个人。】 姜盈更加振振有词：“你堂堂天道都没想到的事你赖我头上？而且你堂堂天道，不知道我没见过叶凌霄吗？你就不能给个画像什么的？” 天一突然不自信：【……那……咳……这次就算了，如有下次，必定严惩不贷。】 嗯？算了？ 姜盈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原来这种操作真的可以？ 而且这个所谓的天道神念，竟然真的可以讨价还价？？ 天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可以敷衍的标签，重新严肃起来：【你赶紧去把叶凌霄救出来医治，再承认是你下药爬床，趁此机会与他订婚。】 姜盈：“……” 在梦境中和叶凌霄被捉奸在床之后，她确实很痛快就承认是自己觊觎叶凌霄的身份，给他下情毒爬床攀附，还一口咬定要与他定下婚约。 不过梦境开始的时候，两人已经睡完，姜盈并不知具体前因后果。 而且那个梦境更像是她对于自己未来命运的预知，虽能感同身受，却又像是旁观，只能身不由己被命运的齿轮推着往前走，她并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姜盈当时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她脑子进水，是天道脑子被门夹了。 天一见她似有犹豫，再次出声威胁：【如果这次任务再失败，吾将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小惩大诫。】 姜盈一个哆嗦，昂首阔步转身走回房间。 在所有人开口之前，她利索地将叶凌霄从床底下拖出来，振振有词道：“不用问，不用猜，就是我给叶凌霄下的药。虽然他肾虚体弱，时间超短，不过我这个人心地善良，还是愿意对这贱人负责。从今天开始，叶凌霄就是我姜盈的未婚……男宠。不用逼逼叨叨，你们反对也无效。” 第7章 有意见?给本座憋回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姜家人和武广海根本没反应过来。 倒是叶凌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闻言瞪大眼睛拼命挣扎。 姜盈被他吵得心烦，抡圆胳膊两个大耳刮子抽过去：“闭嘴，妻主说话哪有你个贱人插嘴的份？” 姜家人：“？？？” 武广海：“？？？” 叶凌霄本人：“？？？？” 妻、妻主？她究竟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盈强行将叶凌霄按跪在地上，视线高傲扫过众人：“就这么定了，本座收叶凌霄做男宠。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就正式娶他，心情不好就算了。我想你们应该没意见，有意见也给本座憋回去。” 武广海眼看自家少主被打气的脸色铁青，愤怒地挥出一掌。 不成想姜盈连衣角都没动，反而是他自己被弹飞出去。 武广海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对姜川夫妇无能狂怒：“姜城主，这就是你们青州的待客之道吗？你们就这么任由她殴打我们少君？” 姜盈见姜氏夫妇脸色不好知道自己要挨骂，干脆先下手为强将叶凌霄按在地上一顿暴打：“贱人，妻为夫纲不知道啊？你区区一个外室，竟敢纵容自己的狗在本座面前乱吠。给本座管好他，否则本座整死你。” 在预知里，她跟叶凌霄成亲后，两人也偶尔会有口角。 几乎每一次，都以她被打一顿告终。 他甚至都不会好好叫她名字，张口闭口都是贱人。 如今既然已经占据动权，那就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唔唔唔……” 叶凌霄又痛又急气得双目赤红，在心里疯狂呐喊：“住手，住手，快让这贱人住手。” 下一秒，姜盈脑子里就响起天一的声音：【姜盈你给吾住手，谁让你打他的？】 姜盈皱了皱眉。 奇怪，她之前勾搭宁瑄，爆锤叶凌霄天道都没吭声，为什么这次这么快就冒出来？ 不过即使是天道冒出来，姜盈丝毫不慌：“你又没说过不准打他。而且这贱人都跟我订婚了，还敢放任他的侍从在我面前放肆，我给他点颜色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她既然敢阳奉阴违，肯定早就想好说辞。 反正天道是可以讨价还价的，那她就一步步试探，看看对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天一几乎吐血：【我让你跟他定亲，是让你嫁给他，不是让你收他做男宠。】 姜盈：“你又没提前说，我怎么知道？” 天一愤怒：【从上古至今，男女亲事都是男娶女嫁，男尊女卑，夫为妻纲，哪有妻主一说？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要用天雷劈你。】 姜盈在心里大吼一声：“住手，东境十六州确实奉行夫为妻纲，但是我们南境有很多部族都是女子娶夫，她们还可以纳男妾养男宠。” 天一没好气怒道：【就算南境真有这样的习俗也只是几个小部族，关你什么事？】 姜盈一本正经道：“等我一统南境就颁布法令，妻为夫纲。你只让我跟叶凌霄定亲，又没说按照东州的习俗。是你自己没说清楚，还有脸惩罚我？” 天一被噎了一下，忍不住鄙夷：【就你个连灵根都没有的人还想一统南境？你以为你是苍澜王吗？】 姜盈震惊：“啊？” 难道……不是吗？ 苍澜王这么快就换人了？ 哪个王八蛋篡的位？ 天一：【成为气运之子的命定之女，是你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若再阳奉阴违，吾必定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让你知道本天道的威严。】 姜盈面无表情：“哦，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天道赏识我？” 原来这位所谓的天道神念不止不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压根没摸清她的修为。 在那个预知梦里，她好像也一直都没有暴露苍澜王的身份，至死都任人捏扁搓圆。 所以……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反正都怪叶凌霄这个狗东西，如果没有他，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姜盈拳头又硬了，反身一脚踹在叶凌霄胸口：“贱人，老子要跟你订婚。说你愿意，敢不愿意我就弄死你。” 天一又炸了：【让你别再打他你没听见吗？而且他已经身受重伤，还不快给他医治？你以后再敢殴打气运之子，吾就用天雷劈你。】 姜盈终究对天雷还有几分忌惮，不情不愿将叶凌霄往地上一扔：“找个医修来给他治治，我怕他死了浪费棺材板。” 说完也懒得顾及其他人的脸色，就这么裹着纱幔扬长而去。 谁也没有阻拦她。 毕竟连武广海都破不开她的护身屏障，其余人等就更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可恶，又让她装到。 天一：【？？？你、你这就走了？】 姜盈摊手：【你吩咐的三件事我有哪件没做成吗？】 她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天一简直不敢说话，最后憋出一句话：【若气运之子意外死亡造成此方世界毁灭，你就是罔顾大道，违抗天命的千古罪人。你不能杀叶凌霄，以后也不能做任何会伤害他的事。】 姜盈突然弯了弯唇，不耐烦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之前不是认知有偏差吗？都怪你没说清楚。” 天一：【……】 为什么又是他的锅？ 姜盈顺着来时路回到房间，夜已经深了。 她本打算解开纱幔换身衣服，却突然想起什么，警惕地抱住自己：“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你那样的糟老头和我这样的小姑娘。你既然已经寄身在我识海里，不会能看到我在做什么吧？” 天一忍不住怒吼：【……当然不能。】 姜盈奇道：“奇怪，那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任务？” 天一沉默片刻：【吾乃天道神念，自有办法。】 姜盈面无表情：“说白了，你就是臭不要脸偷看小姑娘洗澡换衣服呗？你堂堂天道神念做这种事，是不是孤寡千万年太饥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不过你年纪也忒大了点，给你介绍个寡妇吧。我知道东南城门墙根脚下有个卖唱的寡妇，小寡妇上坟唱的一绝……” 天一实在听不下去了：【闭嘴，吾乃天道神念，意念所至之处，皆在掌握之中。】 也就是说，可以用意念感知到？ 那为什么她故意认错人的时候，他像死了一样？ 姜盈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从储物镯里拿出一套红裙换上。 她已经套了很多话，再套下去就太明显。 天一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你不是没有灵根不能修行吗？为什么会有储物镯？还有高阶护身法器？】 姜盈疑惑反问：“你不是天道吗？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吗？连这都不知道？” 天一：【吾只是天道一缕神念，并非完整天道，自然有残缺之处。】 “哦，这样啊。” 姜盈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却若有所思。 不对劲，这个所谓的天道神念，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 可惜她现在命脉被人捏住了，也只能静观其变。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天道真的脑残到选中叶凌霄那种人做气运之子，还是……另有隐情。 第8章 姜盈没那么简单 姜盈这边彻底平静下来，但飞仙水榭里，叶凌霄正在发脾气：“赵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什么姜盈那贱人不受控制？是不是你没按计划行事？” 所有人都已经走光，房间里静悄悄的。 几颗夜明珠散发出幽幽光亮，随着窗外树影晃动，忽明忽暗。 叶凌霄戴在左手食指上的墨玉指环发出一阵耀眼光亮，一缕青烟从指环中飘出，在空中幻化成一位青年男子的模样。 叶凌霄对他满腹牢骚：“你不是说一定能控制住她吗？为什么事情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赵天泽不冷不热瞪他一眼：“你也没告诉我姜盈是这种狗屁倒灶的性格，还说她就是个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废物，也不受姜川夫妇和三个哥哥待见。性格虽有些强硬，但文不成武不就绝对好拿捏。” 叶凌霄噎了一下，讪讪道：“整个城主府都知道，这是事实。按理说姜盈离家这十年一直在苍澜山挖矿，理当更胆小懦弱才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德行？” 赵天泽沉默片刻：“她甚至拥有高阶防御法器，还有随身储物镯。姜盈此人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是我们大意了，以后必须小心行事。” 叶凌霄面露鄙夷：“赵师兄你是否太过谨慎？姜盈气运强盛，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几件法宝不足为奇。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没有修为的废物而已。” 这个世界终究强者为尊，战斗力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之前他之前被姜盈按在地上暴打，但给他看病的医修说了，是那小贱人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灵脉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反正他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修为的痕迹，那小贱人充其量是个低等医修。 在他堂堂雍州少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赵天泽沉吟片刻：“言之有理。不过姜盈确实气运强盛，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让她尽快与你结下婚契。她这十年在南境挖矿都能弄到那样高阶的法器，还能学会医术。要是让她成长起来，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叶凌霄轻蔑冷笑：“呵，气运强盛又如何？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本少君自有手段拿捏。不出三日，定要她跪着求我……” *** 次日一早，姜盈是被侍女叫醒的。 说是城主夫妇要见她。 姜盈不耐烦将侍女丢出去又在门口设下禁制，继续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起身。 等梳洗完毕，已经连吃午饭都嫌晚了。 不过她丝毫不慌，睡眼惺忪跟着侍女来到正厅，还没进门就察觉到气氛很不对。 姜川和姜夫人分坐在两边主位上，脸色都很阴沉。 姜云庭坐在下首，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到姜盈出现，姜夫人狠狠一掌拍在案桌上怒喝：“你还知道过来？让我们等了你整整一个多时辰，还有没有点规矩？” 当看清她身上的装扮后，更是瞬间勃然大怒：“你……你……你你这穿的是什么？” 她一身束腰红裙，领口大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广袖轻盈清透，只要稍微一抬手，层层叠叠的轻纱就会堆叠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皓腕。 她也没穿鞋，雪白的双足就这么踩在地板上。 趾甲涂得鲜红还描金，脚踝上系了一根细细的金链子，挂着三颗铃铛。 乌黑长发半披半挽，簪发的是一根红宝石赤金步摇，长长的流苏一直垂到肩膀上。 再配上她浓艳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华丽又张扬。 也不能说难看，就是……很……妖里妖气，活脱脱一个绝世妖女。 “看不惯啊？那也给我憋回去。” 姜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如今天下四域中，唯东境十六州灵脉广阔，灵气充沛。 几乎所有的修仙世家和门派，都集中在东境。 因此，东州人也格外注重什么礼仪廉耻，衣食住行都满满一大堆规矩，其中就包括穿着。 修仙人士讲究的就是一个超脱物外，东州的装扮多以素净为主。 这个圣女那个仙子个个淡雅脱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雍州那位圣君死了集体服丧呢。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你你你……” 姜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却见姜盈根本没有好好坐在垫子上。 而是轻车熟路往地上一躺，一只手支着下巴撑起半边身子。 双腿微微弯曲，整个人软的像没骨头。 “姜盈，这是城主府不是秦楼楚馆，你要不要脸？”姜夫人气到眼前发黑，目眦欲裂怒吼着拿起手边滚烫的茶盏砸过去。 这话姜盈可就不爱听了。 她挥挥手弹开茶盏，懒洋洋打着哈欠：“你给我解释解释，秦楼楚馆是什么意思？” 姜夫人喘着粗气，恶狠狠瞪她：“哪个正经姑娘穿你这种衣服？哪个正经姑娘放着好好的垫子不坐，没骨头似的往地上瘫？姜盈，你要自甘堕落就滚出姜家，在父母兄长面前这副德性，你还有点廉耻吗？” 姜盈认真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慢吞吞直起身子坐端正，顺手拢了拢领口。 她在南境这么多年，无论做什么从来没人敢质疑。 不过姜夫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父母兄长面前，太……那啥……确实不妥当。 姜夫人的脸色终于好了那么一丢丢，刚想再训斥几句，姜云庭出声维护：“母亲，盈盈在南境待了这么多年，习惯穿南境的衣饰无可厚非。您若是不喜欢，多给她做几身衣饰换掉便是。” 姜盈眸子微眯。 姜云庭竟然还知道她这些年待在南境妖界？ 他还知道些什么？ 姜夫人自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满脸不屑嘲讽：“当年离家时，信誓旦旦的说要学有所成、光耀门楣。结果呢？我们姜家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丢人现眼。” 姜盈其实摸不准她究竟在嘲讽些什么，但很不喜欢这种蔑视。 她眼皮微抬，不咸不淡道：“我要真摆出衣锦还乡的阵仗，你们东州的各位城主、各大宗门的宗主，包括那位天盛宫里那位圣君在内，今天晚上就该睡不着觉了。” 第9章 你就不能让让渺渺吗? 姜夫人被她的话气笑：“姜盈你真是好大的脸啊，即使学有所成，以你的身份，也配被他们放在眼里？” 姜云庭赶紧朝她使个眼色：“好了阿娘，你不是有些话要问盈盈吗？” 姜夫人这才想起今天叫她过来的目的，冷冷道：“说说吧，这些年都干嘛去了？” 姜盈懂了。 原来今天唱的是三堂会审啊。 在预知里还真没这出。 大概是因为她在梦境里一直按照天道的指示做，并没有任何过激行为，所有人都当她还是那个没有灵根的废物，自然也不会费神关注。 而自己昨天晚上横行霸道，一副大佬之姿，姜家起了疑心。 姜盈不动声色道：“你们不是知道我在南境，还有什么好问的？” 好在姜夫人立刻露出厌恶的神色：“当年宁可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离家出走，信誓旦旦说什么拜师学艺，光耀门楣？结果呢，刚出青州就让人掳到南境当奴隶，在苍澜山挖了整整十年的矿。” 原来如此。 姜盈嘲讽的勾的勾唇。 得知她在妖魔横行的南境挖矿十年，不但没有一丝怜悯，竟然嫌她丢人现眼？ 她这位亲生母亲啊，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 挖矿十年从何说起？ 她确实在苍澜山做过挖矿奴隶，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姜盈你……” 姜夫人见她阴阳怪气的模样又想嘲讽，姜云庭急忙打断她解释道：“你突然被人送回来，浑身上下没任何伤口又昏迷不醒，医修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我自然要派人查查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姜盈：“哦。” 原来是她被送回家之后查的。 也就是说这整整十年，姜家人根本没打探过她的下落。 坐在主位上的城主姜川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终于也缓缓开口试探：“阿盈，听说这些年你一直在苍澜山挖矿，可我看你对医术好像颇有研究？而且你身上那套防御法器，似乎也来历不凡？你天生绝脉没有灵根，这些年可曾有什么进益？” 姜盈斩钉截铁道：“没有。” 在姜川再次开口说话之前，她倒豆子似的信誓旦旦道：“灵根这东西都是天生的，没听说后天能觉醒。我出生的时候是废物，长到十四岁是废物，现在依旧是废物。相信我，别说结丹，我甚至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我姜盈，绝对是个货真介实、出类拔翠、天武异禀、一枝独秀的……废物。” “……那你昨天晚上是怎么给叶少君解毒的？”四个成语能错三个，姜川已经不想纠正。 “我粗通医理，情毒并不是什么复杂的奇毒。我就算不用银针扎他，打断叶凌霄的命根子泻掉他体内暴涨的阳气也能解。” 如果是昨天晚上问她，姜盈虽然不会暴露自己苍澜王的身份，也不会告知真实修为，但绝对不能任由他们在自己头上撒野。 可现在…… 她发潜伏在自己现识海内那所谓的天道神念，竟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真实修为。 面对握住自己命脉的强敌，没必要上赶着暴露底牌。 “那你的防御法器……” “说了我粗通医理，勉强算个医修。我曾经救过一个炼器师，还收留他养伤。他为了报答我，给我做过不少法器。” “哦？你可知他的名号？” “他没有留下名号。” 姜川还想追问几句，姜夫人已经冷冷道：“那昨天晚上，你跟叶少君又是怎么回事？” 姜盈一口咬定：“没什么，我觊觎叶凌霄身份，想要爬床攀附。” 叶凌霄好歹是东州少君，无论是他自己带的还是姜家给他安排的，身边肯定有很多仆婢护卫。 但昨天晚上她到飞仙水榭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设任何禁止。 再加上武广海那副一口咬定她是姜氏女的态度，姜盈合理怀疑这是一场请君入瓮。 具体想算计谁她不关心，她也懒得解释。 反正在姜家人心里，她就是个只会丢人现眼的废物。 果然，平常一向精明的姜夫人根本不动脑子想已然勃然大怒：“不要脸的下贱胚子，我秦采薇一世英名，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贱货？” “你就当我不是你生的吧，姜清渺才是。”姜盈冷冷瞥她一眼，倏然站起身欲走。 “站住。”姜夫人提高音量喊住她，疾言厉色责骂：“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就会嫉妒你妹妹。看你这副小肚鸡肠的模样，哪有半点青州姜氏大小姐的风范？” 姜盈突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原来你还知道我才是你生的？知道我是青州姜氏的大小姐？姜夫人，原来你知道啊……” 二十多年前姜夫人怀胎八个月时，姜川从外面带回自己同样身怀六甲的小师妹纳为侧室。 一个多月后，两位夫人在同一天夜里同时诞下一女。 姜夫人所生的大小姐姜清渺自幼被父母和三个哥哥千娇百宠，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好东西都会被捧到她面前。 而姜盈则被侧夫人关在偏僻小院缺衣少食，不让读书，也不让修行。 稍有不顺意，侧夫人就会用鞭子在她身上抽出一条条血痕，阴恻恻告诫她：“你是贱妾生的孽种，生来卑贱。你没有资格跟大小姐比，只配一辈子做她的奴仆。” 直到十三岁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姜夫人的生母秦老夫人发现姜盈长得跟自家女儿年少时一模一样。 秦老夫人雷霆手段，很快就查出当年的隐情。 原来，姜清渺才是侧夫人所出。 而且，她跟姜家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是姜川心疼小师妹遇人不淑，才排除万难要给她们母女一个家。 姜清渺刚生下来时气若游丝，姜川可怜她从小没有爹，侧夫人又处境艰难怕她养不活病孩子，偷偷将两个婴儿调换…… 姜盈才是嫡出大小姐没错，可惜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而且姜清渺养在姜夫人膝下多年，早就成了她和三个儿子的心头肉。 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遇上蜮魔袭城。 侧夫人为姜夫人挡下致命一击，临死前将姜清渺托付给她。 面对如此救命大恩和临终托付，姜夫人心安理得对姜清渺更加宠爱。 甚至怕她被人看轻，对外宣称姜清渺才是她亲女，姜盈为侧室所出，只不过收养在她名下…… 谎话说得多他们自己自然也就信了。 姜盈也几乎以为，这位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母亲早忘了自己才是她亲生的。 原来，她还记得啊。 姜夫人仿佛被戳中痛处，尖锐地怒喝：“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责怪我疼爱渺渺？你父母兄长俱在，可渺渺无父无母。她那么可怜，你是姐姐就不能让让她吗？她母亲可是为救我而死的，你简直狼心狗肺。” 第10章 闭嘴吧狗东西 又是这套说辞。 可是姜盈记得，当时那头蜮魔明明是扑向姜清渺的。 姜夫人爱女心切，不顾自己的安危想挡在她身前，侧夫人也飞身过去想替姜清渺挡。 所以，才会造成那么尴尬的局面。 但是她不会说，因为她当年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每次都会被冠上心思歹毒不知感恩的罪名，还因此被罚在祠堂跪过三天三夜。 “除非姜清渺肯跪下来磕头管我叫声爹，否则她无父无母关我什么事？还有你们，既然看我不顺眼就别犯贱朝我面前凑。我脾气不好，杀人放火是常有的事。要是一不小心被我弄死，雍州那位圣君恐怕没办法给你们做主……” 姜盈冷冷拂袖而去，直接将话说绝。 其实早在十年前，她和姜家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更别提在预知里，他们对她的所作所为……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侮辱渺渺……呵……我们犯贱……要不是你像条死狗一样被人送回城主府，你以为我稀罕看见你？还脾气不好……别以为你会点医术有几件法宝就可以目中无人……姜盈我告诉你，你有本事甩脸子走，那就永远别再进我们姜氏的门……来人来人，把姜盈给我赶出去，永远不准她再进我青州姜氏的门……” 姜夫人越发怒火攻心，气得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姜川紧紧皱着眉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行为。 姜云庭虽然也觉得姜盈行为欠妥，但还是出声劝道：“父亲，阿娘，无论如何盈盈都是我们姜家的女儿，直接把她赶出去终归不妥。我们青州姜氏千年氏族，总不缺一口饭吃。” “这才醒来一天，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仗着会几分医术有几件法宝，连你爹和雍州圣君都不放在眼里……将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听她的意思，竟然还嫉妒渺渺。万一她像之前那样再伤害渺渺，我……我……”姜夫人秦采薇气到胸膛剧烈起伏，恨得咬牙切齿。 “好了，你要是不乐意见到她，那咱们就别见。反正她和渺渺院子隔得远，没事也碰不上。她这年些在南境挖矿估计也吃足了苦头，你就让她留下来吧。就像从前那样，反正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姜川也出声劝道。 “哼。”秦采薇冷冷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没有灵根不能修行也就算了，竟还是这等粗鄙不堪的性子。我秦采薇前世是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种……这种……东西。” 姜川继续安慰道：“好了，别说这种话，你不是还有渺渺吗？” 姜云庭喝茶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他一眼。 *** 姜家人不想看到姜盈，姜盈更不想看到他们。 这青州城主府，她简直一刻也待不下去。 可就在她风风火火朝府门口走去时，脑海里突然响起天一的声音：【你去哪？这好像不是回你院子的路。】 这老家伙果然能感知到她的所作所为，似乎还能感知到周围的环境。 姜盈庆幸自己昨天晚上多试探了他几句，从而放弃联系叶寒舟的想法。 要是苍澜王姜朝颜的小马甲暴露，有些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做了。 不过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丝毫不肯听劝：“老子要离开姜家离开青州，这鬼地方我一个时辰也待不下去。” 天一急了：【给我站住，本天道现在命令你不准离开姜家，以后也不准离叶凌霄太远。】 姜盈不耐烦一挥：“受不了了，不干了。这天命之女谁愿意谁做去，老子受不了这个鸟气。” 【违背天命，天罚。】 话音刚落，姜盈识海中雷声隆隆， 劈得她整个人无端抖了好几下。 但姜盈还是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二次违背天命，双倍天罚。】 又是几道天雷在她识海中炸开，直击神魂深处。 而且越来越激烈，大有劈碎她识海，抹灭她神魂的趋势。 姜盈生怕他真灭掉自己，急忙疯狂认输：“停停停，我错了。天道说我是天命之女，那我就必须是，拯救世界辅佐气运之子这种事我责无旁货，角类旁通，旁门左道……旁旁……旁什么来着？？？” 雷击戛然而止。 但天一沉默了半晌：【跟你说过了，那字念贷。还有，是触。】 姜盈不高兴：“你才畜呢，老子是人。” 【……是触角的触。】 “啥叫触角？” 【……】果然是个没念过书的半文盲。 天一干脆放弃纠结这个问题说正事：【姜盈你听好，天道法旨，作为辅助叶凌霄拯救世界的天命之女，你必须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以便及他所急需他所需。若有违背，必将遭受天罚。】 姜盈无语：“难不成他撒尿我也要在旁边盯着？那叫老妈子不叫天命之女。” 天一已经青筋爆裂：【我说的时时刻刻陪伴是不能离他太远，在他有需要时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 姜盈：“……还是老妈子，需要把尿吗？” 天一咬牙切齿：【不需要把尿，但是你之前理解错误，并未完成与叶凌霄订婚的任务。限你一月之内让叶凌霄自愿与你订婚。按照东州的习俗男婚女嫁，明媒正娶。你不能殴打，不能胁迫，更不能用旁门左道的手段钻空子，否则……天罚。】 看来这老东西吃过几次亏之后变聪明了，一口气将所有漏洞都堵上。 姜盈有点不爽：“不殴打胁迫，我怎么让他自愿跟我订婚？” 天一忍不住咆哮：【你就不能对他好点，用爱感化他吗？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真心实意对他，急他所急需他所需，他肯定会被你感动。】 姜盈：→_→ 说白了就是当舔狗呗？ 她也终于知道预知里的自己为什么会从堂堂一代女王变成毫无尊严的舔狗。 敢情天道出的馊主意。 这个天道可能已经废了，应该把这天下四域的野菜全都承包给他挖。 天一还以为说动了她，继续循循善诱：【男人嘛，都喜欢女人温柔体贴。你应该主动放下身段向他表达爱意，再无怨无悔给他你力所能及的一切。他看到你的真心，自然就愿意娶你。】 这套路姜盈可他妈太熟了。 梦境里她就是这么做的，然后…… 不得好死。 天一终于也从沉默里察觉到不对，威胁道：【这是天道的法旨，不得违抗。限你在一个时辰之内，到厨房亲手炖碗汤给他送过去。若有违背，天罚。】 “桀桀桀……”姜盈突然阴恻恻笑起来，笑容极其狰狞。 梦境里，她也曾在情毒事件后第二天，精心熬了一碗汤送过去讨好叶凌霄。 结果就是…… 叶凌霄先将她晾在门口整整两个时辰，然后将凉掉的汤打翻在她身上。 第二天她重新熬好送过去，他更是直接将滚烫的汤泼到她脸上。 姜盈大半边脸被烫成重伤，溃烂，流脓，发臭，伤疤也一直没去掉。 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里，叶凌霄和他的红颜们一直以借此贬低羞辱她…… 姜盈光是想想叶凌霄的所作所为都咬牙切齿，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熬汤是吧？好的很，我最会熬汤。” 半个时辰后，她端着滚烫的汤出现在飞仙水榭。 守在主卧门口的武广海立刻面露警惕：“你想干嘛？” “滚开，好狗不挡道。” 姜盈横行霸道往里头闯，武广海下意识想拦她，却被护身灵力直接弹飞出去几米远。 她一脚踹开门走进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九张高阶灵符封住门。 房间里依旧熏着香，叶凌霄衣衫松散，一副病美人模样半躺在榻上。 看到姜盈出现，他面露嫌恶之色恶狠狠骂道：“贱人你还敢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就是你给我下的毒。就你这样的废物给我为奴为婢都不配，我绝对不可能娶……” “闭嘴吧，狗东西。” 叶凌霄尚未骂完，姜盈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三根银针狠狠扎进他头顶，封住他灵脉的同时也破开了他的护身灵力。 叶凌霄还来不及反抗，姜盈已经捏住他的下颚将滚烫的热汤灌进去。 第11章 让我好好伺候他 “啊……”叶凌霄顿时起了一嘴燎泡，发出凄厉惨叫。 “叶少君，您昨天晚上中了毒需要好好调养。这可是小女子精心熬制的补汤，添加了九九八十六味药材，小火慢炖三天三夜而成。人家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不要浪费哦。”姜盈灌汤的同时还不忘‘温柔体贴’，就是笑容有点狰狞。 “唔唔……”叶凌霄拼命摇头，但下颚被捏住丝毫动弹不得。 满满一大锅热汤，全被姜盈灌进他嘴里。 喝不下的就从鼻子里流出来，又被灌回去。 转眼工夫，叶凌霄口鼻已经肿胀成红彤彤的发面馒头。 天一见此情形差点崩溃：【住手，住手，谁让你给他灌汤喝的？】 姜盈假装没听见，彻底灌完了才满脸无辜：“你让我给他熬汤的呀，熬汤不喝难道拿来洗脚？浪费粮食可耻啊，天道。” 天一暴跳如雷：【我让你温柔体贴好好讨好他，你就这么讨好的吗？】 姜盈急忙制止，一本正经狡辩：“天道咱要讲道理，我姜盈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啥叫温柔体贴。但是在我们南境，喂饱一个人就是对他最大的爱。你不会不知道吧？南境是妖族领地，生活在那边的多是妖族。只有父母才会哺育幼崽，夫妻才会为伴侣捕食。我都亲手给叶凌霄喂汤喝了，难道还不够讨好他？” 天一：【……】 说的好有道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而旁边的姜盈，已经满脸心痛的惊呼出声：“哎呀，少君，你怎么受伤了？哎，这么大个人了，喝汤还会烫到？我身上正好有药，来来来，我为你上些药。” 说着从储物镯里掏出一贴狗皮膏药，‘啪’一声贴在他肿胀的口鼻处。 “唔……”叶凌霄的惨叫被堵回去，痛得猛翻白眼的同时在心里疯狂呐喊：“住手，快让这贱人住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姜盈脑海里又响起天一的声音：【我说了不准殴打他，小心我用天雷劈你。】 姜盈很不服气：“我什么时候殴打他了？明明是好心给他贴个活血化瘀的膏药，不信的话我可以找医修来检查。” 天一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有你这样温柔体贴的吗？】 姜盈振振有词：“我从小就被侧夫人关在院子里当狗养，放出来没多久又被弄到南境挖矿，没上过学，没念过书，没见过世面，我哪知道啥叫温柔体贴？怎么？没文化也要挨雷劈？那你干脆把天下人全劈死算了。即使最博学的大儒，也不一定什么都知道。” 说的好有道理，天一突然不敢出声。 姜盈这下舒坦了，从储物镯里掏出十根锥子那么粗的银针，满脸核善走向叶凌霄：“少君，看你满脸痛苦好像不舒服？我正好会一套舒筋活血的针法，来，让我伺候伺候你。” 叶凌霄惊恐地想拔剑反抗，但奈何灵力被封，只能在心里疯狂尖叫：“赵师兄，赵师兄，你快让她滚……” 话还没说完，姜盈手上的五根银针已经扎进他肩膀。 叶凌霄瞬间欲仙欲死，手脚抽搐猛翻白眼。 【住手住手，不准用银针扎他。】 与此同时，天一也在姜盈脑海内拼命阻止。 姜盈恶狠狠将银针全部扎进几个剧痛无比的穴道，才暴躁的怒吼：“明明是你让我好好伺候他的，我现在伺候他你又不让，你到底想咋滴？” 天一快崩溃了：【哪有你这么伺候人的？】 姜盈不爽：“你他妈堂堂天道怎么没半点见识？针灸之术在整个修仙界都是相当高端的存在。所谓扎一针神清气爽，扎两针百病全消，扎三针倾家荡产。” 天一：【……反正你不准扎他。】 “也行，那我给他捶捶腿捏捏肩吧。”姜盈好脾气的放弃针灸，一把抓起叶凌霄的胳膊。 咔嚓一声，骨头裂了—— 看到叶凌霄彻底疼晕过去，她赶紧认错认怂：“不好意思啊天道爸爸，我挖了这些年的矿手劲儿比较重，也没伺候人的经验，好像一不小心把他骨头捏碎了。那个……没伺候人的经验，不能算是大过错吧？” 天一彻底崩溃：【滚，有多远滚多远，从今以后不准再随意靠近叶凌霄。】 姜盈不满的撸起袖子理论：“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明明是你让我伺候他的。” 天一咬牙切齿：【赶紧滚，他不需要你伺候。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擅自靠近气运之子。】 姜盈恋恋不舍看昏迷的叶凌霄一眼，不情不愿撤下灵符准备开门。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伸手去开，一道强劲的刀气直接破门而入。 四分五裂的雕花木门‘砰砰砰’掉在屋内，其中一块正好弹到旁边砸在叶凌霄裆部。 姜盈听到咔嚓一声，也不知道叶凌霄那啥断了，还是门板断了。 她打了个冷战，趁武广海等人争相恐后冲向床边时趁乱溜走。 天一生怕姜盈趁机出府，严厉的警告：【我说过，不准离气运之子太远。别忘了，在一个月之内，你必须让他心甘情愿跟你订婚。】 姜盈也很生气：“不让我离他太远，又不让我靠近他，你有病啊？再说了，不靠近他我怎么得到他的欢心，让他心甘情愿跟我订婚？” 天一词穷：【……那个……你让我想想……这事吧，我得捋捋。反正你不准离开城主府，也不准再靠近叶凌霄，老老实实呆着等候天道法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姜盈也只好老老实实回秋霜阁。 秋霜阁是她从小和侧夫人生活的院子，又破又小又偏僻。 后来她身世曝光，姜夫人担心姜清渺心里有落差，也没给换个院子住。 姜盈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但如今受制于人，也只能勉强呆着。 而飞仙水榭经过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活活痛晕过去的叶凌霄终于醒过来。 身上那些普通的烫伤骨伤也在正经医修治疗下恢复了大半。 武广海气得牙痒痒：“少君，那个贱人怎么敢这样对你？属下这就去拿姜川问罪。” 叶凌霄脸黑如墨汁：“你堂堂六转金丹境修士，竟然拦不住一个废物。我堂堂雍州少君，竟被她用一锅汤烫伤。你还有脸往外说，是嫌还不够丢人吗？” 武广海惭愧低下头。 叶凌霄烦躁的挥挥手让他退下，用神念呼唤了几声：“赵师兄，赵师兄。” 墨玉指环亮了亮，一股青烟飘出来化为半个身子。 叶凌霄更加烦躁：“为什么又是这样？我都已经做好准备要狠狠折腾她一顿，让她在我面前永远抬不起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天泽幽幽道：“你想让她卑躬屈膝讨好你，伺候你，我不是已经让她做了吗？” 第12章 这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 叶凌霄无言以对。 其实赵天泽自己也有点无语，若有所思道：“她一个普通人能把你折腾成这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贱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好东西。她身上那套高阶防御法器，连武广海都会被反噬。还有她封住门的那九张灵符，看起来像是一整套的符阵。” 叶凌霄咬牙切齿：“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能被天道如此眷顾？等夺了她身上的气运，我必要将今日耻辱千百倍奉还。”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听他这么说，赵天泽不由自主放下心里那点猜忌。 姜盈可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如今就算不能修行，好歹懂点医术，手里有些好东西并不足为奇。 叶凌霄不甘心地阴沉着脸：“那小贱人气运太强，我实在压不过她。无论我们怎么做，最后都会阴差阳错反噬到我身上。不能再拖了，我得尽快跟她定下婚契，然后想办法让父君同意我们成亲……不过，我定要打断她的脊梁，压弯她的膝盖，让她永远只能像条狗一样跪在我。” 赵天泽没那么乐观：“到目前为止，你占到一丝便宜了吗？气运之女得天独厚，没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叶凌霄冷笑：“我压不过她，那就找别人一起压。曾经压制这位气运之女很多年的人，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 接下来几天，天一并没有吩咐姜盈做任何事。 据说是气运之子现在身受重伤，需要好好调养。 她主动提出要做点药膳去探望顺道培养感情，还被天一狠狠臭骂一顿。 至于订婚的事，他好像也不是很急。 他都不急那姜盈就更不急了。 姜家人似乎也忽略了她的存在，反正给个地方住，派两侍女伺候，到点给顿饭吃。 跟十年前一样，散漫的像是在养狗。 姜盈也懒得凑上前找不痛快，除了收拾掉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侍女和三个克扣她吃食的厨娘之外，成天在府内游手好闲。 靠着东游西逛听墙角，她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现在已经是仙历六千五百二十八年五月中，这也就意味着，距离她在南境渡劫被雷劈晕，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 今天晚上十五，月圆之夜。 姜盈心里慌得一批，干脆磕着蜜饯跟天一商量：“我终究要跟气运之子订婚，你总让我远离他也不是个办法。我确实没文化又在南境长大不太懂什么叫温柔体贴，但是我可以学呀。” 天一一下子来了兴趣：【这还可以学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世上哪样本领不是靠学来的？” 【可据我所知，并没有能学习温柔体贴的门派。】 姜盈理直气壮道：“怎么没有？我知道就在城东有家明月坊，好像跟合欢宗有点关系。里头的男女个个温柔体贴，肤白貌美。这么多现成的老师摆在面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好好学习一下。” 天一沉默半晌，奇迹般的被说服了：“要不……你去试试？” “好勒……” 姜盈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一溜烟溜出城主府。 等天一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大街上。 姜盈从小被侧夫人像养狗一样关在秋霜阁，对青州城并不了解。 不过这十年间，她倒也数次回东州。 作为十六州其中一州，其实青州城和其他主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青州偏僻，而且……穷逼。 姜盈在街上逛了半天正好碰见酒家开酒，顺手买了一壶边走边喝，越喝越觉得上当。 说是青州特产酒香醇厚，实际上这鬼玩意喝完剌嗓子嘴巴还发苦。 幸好有个四五岁的小屁孩刚买了一根糖人还没来得及吃，姜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糖人咔嚓咬上一口，整个人都舒坦了。 “哇……”小屁孩哇一声哭出来，吹出一串鼻涕泡。 而姜盈已经赤着脚，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糖人扬长而去。 天一模糊的感知到周遭的画面，整个魂都惊呆了：【……】 这、这、这……这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姜盈走进路边的一家店铺，门头上写着四个大字——好运来赌坊。 天一震惊：【不是说去明月坊吗？你来这干嘛？】 姜盈从储物镯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手上掂了掂，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筹措资金啊。明月坊一掷千金，我又没钱，那就只能想办法搞点钱。要不你给我？你堂堂天道，吩咐我办事不会想白嫖吧？” 其实事实的真相是，她在城主府憋这么多天都快长霉了。 好不容易能溜出来，当然要抓住机会找点乐子。 要说她姜盈最大的乐子嘛…… 除了修炼打架抢地盘，那必须得是喝酒赌博看美人。 天一不敢说话。 所幸姜盈也没跟他计较，将手里的银子‘啪’一声压在赌桌上：“老子押豹子，谁都不准跟我抢，谁抢我拧断他的狗头。” 天一：【……】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盈在赌桌上大杀四方。 玩完骰子推牌九，推完牌九打麻将，赌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最后将赢来的银子丢到明月坊管事面前，轻车熟路一挥手：“给我来十个美男，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俊逸出尘、身强力壮那种。” 与此同时，北疆魔域永夜宫，玄冥殿。 黑衣魔尊一如往常端正坐于王座之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站在大殿中央的魔将们个个胆战心惊，瑟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主要是魔尊气势太强，即使明明没有释放出任何威压，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就在魔将们即将被冻成冰块时，黑衣魔尊终于缓缓开口：“须卜术，本尊曾有明令，祸不及满门，罪不至无辜。你因与混元门门主之子争夺法宝失败便怀恨在心，屠尽混元门上下七百八十四人，其中包括普通仆婢三百一十二人，你可知罪？” 被点名的魔修其实也被宁长寂的气息压得头都不敢抬，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想服输，努力梗着脖子叫嚣：“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我想屠便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宁长寂淡淡道：“这么说你认罪？” 须卜术不屑冷哼：“认什么罪？老子是魔修，屠灭个把门派有问题？我说魔尊，你喜欢把东州那套弄到北疆来我们须卜氏管不着。但我们须卜氏做事你最好也别管。别人怕你，我须卜氏可不怕，称你一声魔尊那是给你……” 砰——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原本人高马大气焰嚣张的须卜术已经化成一团血雾消失在大殿上。 众魔一惊，下意识看向宁长寂。 黑衣魔尊依旧波澜不惊端坐于王座之上，慢条斯理从身上取出一条雪白的丝帕。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洁白如雪的丝帕上绣着一支兰花。 丝帕轻轻拭过他每一根手指，又被一团幽蓝魔火烧成灰烬。 整个过程不但看不出一丝血腥味，反而透露出几分优雅矜贵。 可魔将们没由来一阵恶寒，将脑袋垂的更低。 须卜术可是北疆十大家族之一须卜氏一族宗主之子，就因为屠灭了个小魔门。他不但派人捉拿，话都没说上两句变成一滩血雾。 如此雷霆手段，确实有那么一点让人发怵。 而宁长寂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淡声道：“继续。” 北疆的琐事其实并不少，议事结束后，宁长寂回到寝宫还要继续批阅奏折。 批到一半时，星棘小心翼翼走进殿内：“尊上，属下已经查出夫人的身份。她乃青州姜氏当代城主姜川和夫人秦采薇唯一的独女。不过那姜氏夫妇偏心眼，一直对外宣称她乃庶女。十年前，夫人被那姜清渺陷害，不堪受辱离家出走……” “至于夫人究竟是怎么回到东境的，属下尚未查明。不过听说一个多月前，苍澜王渡九转金丹劫时天雷把附近的矿脉给震塌了，不少奴隶都掉进漓江。可能夫人运气比较好，顺着漓江一路飘到下游的青州被人捞起……” 星棘简明扼要将姜盈的身世原原本本禀报，不怀好意算计道：“据属下调查，姜氏夫妇和三位公子偏宠养女姜清渺，从来没将夫人放在心上。她失踪十年，姜家人甚至没找过。以厚礼求娶，是否会太便宜姜家？” 宁长寂凉凉看他一眼。 星棘赶紧赔笑保证：“尊上我发誓，我绝对不是舍不得出聘礼，就是……就是……姜家人都已经逼得夫人离家出走寻求活路，咱们还要奉上厚礼，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宁长寂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思考起来。 与此同时，星棘身上的通信玉令突然亮了亮。 他背过身偷偷摸摸拿出玉令，听完对方的话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何事？”宁长寂注意到他的异样。 “呃……就是……就是……”星棘吞吞吐吐半晌，尴尬的讪笑道：“明月坊的管事来报，夫人刚出现在明月坊，还……还点了……十个身强力壮的美男。” 第13章 那你就自己来好了 明月坊不愧为青州境内最大最豪华的风月场所，端的那是一个奢靡香艳。 就连酒都比别处好喝。 姜盈一身轻薄红纱懒洋洋靠在软榻上喝着小酒，心里已经盘算好十个身强力壮的美男该怎么用。 必须两个捏肩，两个垂腿，一个倒酒，一个剥葡萄。 剩下四个丝竹管弦干啥都行，反正东州的靡靡之音她也听不懂，只要别太难听就行了。 等享受得差不多也该月上中天，她就将他们全部按倒在床上，然后…… (ˉ﹃ˉ) 姜盈正想得美，突然听到开门声。 透过晃动的珠帘，她隐约看见一道挺拔身姿。 那腰，那腿，那仪态…… 光是看着就让人想入非非。 可看清他的模样时，姜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跟见鬼似的：“你、你……怎么会是你？” 来人一袭白衣，长发用发带简单束起。 清冷如玉，恍若谪仙，正是几日前被她抓去做叶凌霄替身的宁瑄。 宁长寂穿过轻纱珠帘走到姜盈面前，居高临下睨着榻上的女子：“你以为呢？” 在明月坊喝酒吃葡萄，她倒挺会享受的。 身为有夫之妇，丝毫不知检点。 要不是他来的够快，可能已经被绿成草原了。 姜盈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干这行的，早说嘛。” “？？？” 宁长寂还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姜盈看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奇怪：“所以你那天晚上出现在姜氏……是有人召幸？” 召、召幸？ 宁长寂还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姜盈却以为他默认了，看他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我记得那天晚上，飞仙水榭里只有叶凌霄一个主子，召你的人不会是他吧？” “……” “卧槽，叶凌霄那个狗东西不但招嫖还找男人。”姜盈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 还好她提前窥破天机没跟他睡，那狗东西红颜知己遍地男女关系混乱就算了，没想到男男关系也很混乱。 而且看他那副肾虚体弱，银样蜡枪头的废物模样，搞断袖都是下面那个。 搞不好他还喜欢左右为男，进退两男，男上加男。 淦他娘的，她堂堂苍澜王，竟差点被断袖骗婚。 “我跟叶凌霄没关系。”宁长寂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满头黑线。 “啊？难不成召你的另有其人？”姜盈仿佛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表情中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不会是城主夫人秦采薇吧？她竟背着姜城主风流快活？？” 秦采薇不是她亲娘吗？ 而且，跟他父母是同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长寂眉心微抽，冷着脸一字一顿：“我并非明月坊伎人，那日出现在城主府，实属意外。” 姜盈先是恍然大悟，随即用更奇怪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他：“那你来这儿干嘛？明月坊几位头牌可都是男人，难道……” “捉奸。”宁长寂实在忍无可忍，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姑娘，你既答应与我成婚，就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姜盈一下子懵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成婚？” 宁长寂清冷的黑眸定定盯着她：“你并未拒绝。” “……”她那是没拒绝吗？分明是没有拒绝的机会好不好？ “我已命人准备三书六礼，择个良辰吉日便会上门提亲。在此期间，还请姜姑娘自重。” 姜盈吓得一个哆嗦，猛然抽回自己的手瑟瑟发抖：“你、你……你来真的？” 当时在飞仙水榭，宁瑄确实信誓旦旦说过要成婚，不过她多少有点没当真。 一方面是她自己压根没打算留在青州，另一方面，她其实不太相信有人会因为一场简单的风花雪月就定下终身。 宁长寂目光紧紧盯着她，一步一步逼上前：“自是当真。婚姻大事，岂能信口胡言？” 姜盈只觉天空一声巨响，仿佛被几道苍雷劈得外焦里嫩。 她在南境调戏的美人多了去了，这种突然要娶她为妻的真是头一次见。 姜盈慌的一批，赶紧抬手制止他继续靠近：“你哄我开心，我给你报酬，钱货两清的事千万别纠缠不清。你要是不喜欢南海明珠或是嫌少，价钱咱们可以再谈。” 宁长寂目光微凉：“你当我是什么人？” 姜盈有点心虚：“就……陪我开心的人，跟明月坊的伎人差不多。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好好听话就行，谈条件谈利益都可以，就是别谈感情。” 宁长寂目光更凉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玩物？” “不单单是你，是所有人都一样。”姜盈纠正。 “……” 宁长寂握了握拳，缓缓吐出一口气：“无论如何，你都会是我的妻子。待我安排好一切事宜，便上门提亲迎你过门。” 姜盈一口回绝：“不可能。” “你……既招惹了我，就是我的人。我过几日便会派人到青州提亲，请姜姑娘做好待嫁的准备。” 宁长寂知道继续掰扯也扯不出个结果，直接转身离去。 他二人一共就见过两次面，谈感情也确实强人所难。 既然如此，姜盈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宁长寂想要的女人自然要属于他，谁也不能阻拦，更没有权利拒绝。 姜盈最讨厌有人强迫她，立马炸毛：“我招惹的人多了去了，马上还要招惹十个身强力壮的美男，难不成个个都要嫁吗？” 已经走到珠帘外的宁长寂眸色骤冷，回头看她一眼：“他们不会来了。从现在开始，明月坊不会再做你的生意。” 姜盈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你买通了明月坊的人？” 宁长寂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盈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下榻打算找他理论。 可刚站起身就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酥软，一股难以启齿的燥热正蔓延向全身。 姜盈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月上中天，亥时末了。 “很好。”姜盈突然弯了弯红唇，赤着脚一步三摇扭到他面前：“宁瑄，既然你不让人进来，那就你自己来好了。” 整个青州境内就明月坊有男伎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坏她好事，那就只能拿勉强他来用了。 “你……”宁长寂张张嘴想说点什么。 然而还来不及出声，姜盈已经拽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到榻上，又顺势翻身坐到他腰间。 手轻轻一挥，桃红色的纱帐层层叠叠垂下来。 朦胧的夜明珠光中，她直接凑到他跟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 精纯的阳气被吸入体内，姜盈躁动的血脉竟然奇迹般迅速平复下来。 她惊愕的瞪大眼：“宁瑄你……你竟然……” 第14章 给我做男宠吧 宁长寂依旧一言不发定定看着她，眼里却多了几分审视。 这女子，竟然在吸他精气。 明明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为何像邪修、妖类一样做这种勾当？ 宁长寂还没想出个头绪，姜盈突然轻轻一笑，又往前凑了几分：“宁瑄，我发现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如……我们深入交流交流？” 她凑得实在太近了。 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女子吐气如兰，湿热的气息轻轻洒在他脸上。 宁长寂原本是想躲开的，却看到几缕原本属于姜盈的紫气顺着两人交缠的呼吸蔓延到他身上。 紫气融进黑雾里，化作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他身上炸裂开。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浓稠黑雾颜色骤然变淡，甚至隐隐约约透出一丝亮白。 宛如黎明将至的夜空。 原来，和命定之女做这等亲密之事，竟能事半功倍汲取到她身上的气运。 那不如…… 宁长寂呼吸一窒，猛然抬手扣住她的腰：“如你所愿。” 姜盈愣了片刻还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已经被压到榻上。 宁长寂反客为主，俯身在她上方。 “你……唔……” 姜盈没由来心底发毛，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嘴巴突然被堵住。 她猛然瞪大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宁瑄他竟然亲了自己…… 而且还是那种……那种……很亲密的亲…… 她苍澜王虽然万花丛中过，但片叶不沾身。 长期往后宫里带人，那也是为了压制血脉躁动。 天地良心，除了吸点精气之外，她跟那些男人们连多余肢体接触都没有，更别提相濡以沫的直接纠缠…… “唔……” 姜盈好一会才回过神，一个哆嗦使劲推开宁长寂迅速抱紧自己缩到床头：“你……你……你你干什么？” 宁长寂从床上坐起来，一丝不苟将衣衫整理好压平，才云淡风轻道：“深入交流。” 姜盈嘴角抽搐，气急败坏：“你不是没这方面的经验吗？还知道什么叫深入交流？” 宁长寂淡淡看她一眼：“我曾读万卷书。” 姜盈：→_→ 读书多了不起啊？ 呃，不对，哪本正经书会记载这些乱七八糟的？ 姜盈更气了，狠狠踹宁长寂一脚：“你看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怎么还记载这种东西？” 宁长寂躲开她的脚，一本正经道：“读书太多，总有几本杂书。况且，杂书也不一定乱七八糟。旁门左道，也未必没有修习的价值。” “……” 没啥文化的姜盈一时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才气的跳脚：“谁跟你说深入交流是这个意思？” 宁长寂蹙眉：“那姑娘的意思是？” 姜盈气的咬牙切齿：“老子想包你当男宠。” 宁长寂：“？？？你说什么？” 姜盈没好气道：“我想包你当外室男宠。我给你你想要的，我需要的时候你得来陪我。不谈感情，各取所需。” 这些年来，几乎每个月圆之夜她都需要吸精气来压制血脉躁动。 可从来没有吸过如此精纯的精气。 这足以说明宁瑄不止元阳未泄，也从未做过任何淫邪之事。 更何况这男人长得好，人品好，连仪态都比旁人端正，看起来相当顺眼。 反正她现在被天一挟持一时半会回不了南境，总到烟花之地找男人也不是个办法，就想着深入发展收他做男宠。 谁知道宁瑄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直接就来了个正儿八经的‘相濡以沫’，‘深入交流’。 “……”他的命定之女不止见色起意，上青楼一次性找十个精壮男子，还打算包养男宠，宁长寂感觉自己好像真绿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虽然他刚刚的行为欠妥，不过姜盈还是很馋他的精气。 “那我需要做什么？”宁长寂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仔细了解清楚。 “我找你的时候，你陪我聊聊天说说话，最好在床上。我不找你的时候，你想干嘛干嘛，想要啥我给你啥。” “那你何时会找我？” “这个看心情，一般月圆之夜。” 宁长寂抬眸看一眼窗外，果然圆月当空。 今晚也是月圆之夜呢。 如此看来，或许姜盈不是生性放荡，而是月圆之夜需要吸男人精气。 据他所知，某些妖族在月圆之夜身体会发生变化，必须用精气来平衡。 但她是彻头彻尾的人族，难不成是修炼了什么邪法？ 宁长寂乃魔族血脉，北疆也都是魔族魔修，姜盈若真修了什么邪道他倒也不是很在意。 他沉吟片刻：“那你为何不直接与我成婚？” 他需要她那身滔天的气运，她正好也需要精气。 成婚后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姜盈稍微有那么一点心虚：“养男宠和成亲能一样吗？你给我做男宠，我哪天不高兴了，可以一拍两散。要是真跟你结了道侣契，能说散就散吗？” 宁长寂的目光骤然变冷：“姜姑娘，你我既然已经有肌肤之亲，你就不应该再有这种想法。” 姜盈真是有点怕了他，赶紧纠正：“胡说，我们这最多算肢体接触。” 宁长寂凉凉看她一眼：“这么说你不想负责？” “额……”姜盈更加心虚的缩缩脖子：“没有啊，我给了钱的。而且，还打算包你做男宠长期发展。” 宁长寂：“……” 这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与陌生男子亲近后，给钱就行吗？ 还想包养男宠？？？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苍澜王姜朝颜长期行为不端豢养男宠，姜盈十有八九是跟她学的。 姜盈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不死心的继续试探：“要不你开个价？我上次看你能徒手撕碎我的衣衫，难不成是修士？我在南境挖矿那么多年还粗通医术，也积攒了点家底。如果你想要灵石或天材地宝也不是不行……” “不开价。”一向波澜不惊的宁长寂被她气得咬牙：“既已有肌肤之亲理当成亲，无媒苟合的勾当不合礼法。” “我们南境没那么多规矩，看对眼就可以在一起……”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姜盈却说得干巴巴的。 主要东州确实礼仪规矩一大堆，而且宁瑄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 跟他说这些话，总感觉在祸害良家男子。 宁长寂斩钉截铁道：“既是真心要在一起，就应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敬告天地祖宗。偷偷摸摸无媒无聘，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那个……那个……”姜盈心虚到话都说不利索，甚至隐隐还有那么一丝后悔。 她当初就是为了摆脱凄惨命运，才顺手抓了个工具人。 今天也是为了压下躁动的血脉，才偷偷吸宁瑄几口精气。 谁知他不止当真，还当真的这么彻底。 而且这人似乎不图她的钱财宝物，不图她的地位修为，甚至都不图她的美色，就一根筋想负责，有那么一点走心的意思。 给钱给物打发不掉，打打杀杀好像也不太地道。 早知宁瑄如此正人君子，就不招惹他了。 宁长寂很满意她不再狡辩，整理好衣衫端正一礼：“姜姑娘，你我已两次有过肌肤之亲，我必定会对姑娘负责，也请姑娘对我负责。我这就回去准备，下月月圆之夜之前，迎娶姑娘过门。” 第15章 她姓姜名盈字朝颜 “唉你……” 姜盈吓得一个哆嗦本能的想拒绝，可当她抬起头时，只看到一袭雪白的衣角。 宁长寂已经离开了。 “……” 姜盈满腹言语卡在嗓子眼里，兀自坐在榻上风中凌乱。 她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还好还好，他说了要上姜家提亲，到时候不答应就行了。 哎，以后强抢良男还是注意点吧，风流浪子无所谓，这种知礼明仪的君子还是少招惹。 这一晚，姜盈的心情有点复杂。 不过并不影响她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还顺便用完早膳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她终于想起天一的存在，在脑海里喊了几声：“天一？天一？你在吗？天一你死哪去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天一似乎大梦初醒：【你怎么离开明月坊了？学得怎么样？】 嗯？他这话什么意思？ 天一不是能感知到她在做什么，甚至还能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吗？ 难道……他其实并没有看到昨天晚上她跟宁瑄做的那些事？ 说起来，天一第一次出现发布完任务之后也装死了好长时间，无论她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把气运之子叶凌霄虐待个半死他都没吭一声，直到后来才知道她认错人。 什么情况？ 姜盈眼珠子转了转，装出一副鄙视的表情：“你他娘的怎么回事？老子累死累活在明月坊学怎么伺候人，你躲起来偷懒是吧？你堂堂天道神念能不能讲有点职业道德？” 天一心虚的不敢说话：【额……】 姜盈火冒三丈：“原来你真的在偷懒？好啊，你一天到晚就会指使我干活，自己倒是躲清闲，信不信老子撂挑子不干了？” 天一也急了：【谁跟你说我躲清闲的？吾并非天道本体，只是一缕神念，神力自然有限。不需要监督你的时候，也需要休养生息。再说了，你上青楼找男人，我在旁边看着算怎么回事？】 “你也需要休养？” 【你这不是废话吗？监督你，跟你说话，不需要耗费神力的吗？】 “哦……” 姜盈拖长尾音恍然大悟，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原来如此。 监督需要耗费神力，那劈天雷是不是需要耗费更多的神力？ 所以飞仙水榭那晚，天一是因为连续劈了她两道天雷神力耗尽陷入了沉睡。 可是…… 上次她故意认错人之后，天一很快就发现了。 而这次，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姜盈琢磨了一路，直到回到秋霜阁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决定不想了，先洗个澡再睡个回笼觉。 结果刚踏进花厅，就听到有人抱怨：“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姜盈定睛一看，竟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本来她是不认识的，但在预知里见过。 似乎是姜家二小姐姜清渺的贴身侍女，也是她的贴身护卫，好像叫什么素樱。 “有事？”梦里的素樱一直助纣为虐帮着姜清渺陷害她，姜盈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这些都是二小姐不要的旧衣服，你拿去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别弄得妖里妖气丢人现眼。”素樱鄙夷地上下打量一眼她的穿着，才施舍般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她。 “？？？”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料子，要不是托二小姐的福，你这辈子也穿不上。”素樱见姜盈不接强行将包袱塞进她手里，嫌弃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赶紧把你这身衣服换掉，我们姜家奴婢穿的都比你好。” 姜盈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轻纱，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不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冬暖夏凉，水火不侵，还是炼器好材料的鲛绡价值十万金一匹，折合成上品灵石都是千枚。 她身上穿的鲛绡，还是鲛人族贡品。 就连雍州那位圣后，也只能拿她挑剩下的。 姜家的奴婢什么时候这么阔气了？ 素樱见她不说话，越发得寸进尺地嘲讽：“我说姜盈，你不过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而已。别以为你顶着大小姐的名头，就真是姜家大小姐。当年要不是秦老夫人逼的紧，你真以为城主和夫人会承认你的身份？” “你从小在侧夫人膝下养大，又离家这么多年，青州姜氏早就没了你的位置。你要是识相的话，我们家小姐可以勉强赏你口饭吃。要是不识相，我绝对让你生不如……” 素樱狠话还没放完，腹部突然狠狠挨了一脚。 口吐鲜血的同时整个人飞速倒退，‘啪’一声直接摔到院子里。 “贱人你敢……” 她满脸狠厉挣扎着起身想还手，突然又挨了一脚。 一只雪白玉足狠狠碾在她胸口，姜盈居高临下似笑非笑：“你叫我什么？” “贱人……啊……” 素樱自恃有几分修为在身，根本不把姜盈放在眼里，再次张口就骂。 谁知话刚出口，就被隔空扇了个大耳光，两颗门牙和着血水喷涌而出。 姜盈有些恶心地抬手扇散血腥味，才慢条斯理取下发髻上的赤金步摇握在手中把玩：“会说人话了吗？” “你个贱人……啊……”虽然姜盈身上那股非同一般的气场让她心底发寒，但长久以来的嚣张跋扈还是让素樱目眦欲裂，又痛又怒的继续叫嚣。 可话说到一半，再次化为一声惨叫。 而且这一声，格外凄厉。 因为姜盈随手甩出了手中的赤金步摇，正好扎在她丹田处，击碎了她的气海，重伤了她的丹田。 换而言之，姜盈废了她的修为。 “贱人，你竟敢这么对我，我杀了你……”素樱整个人都气疯了，挣扎着想起身。 偏偏踩在她胸口那只脚有如万斤巨石，她竟丝毫动弹不得。 只能像只疯狗一样，张牙舞爪张狂叫嚣。 姜盈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随手甩出一张狗皮膏药封住她烦人的嘴，又纡尊降贵弯下腰将赤金步摇从她丹田处拔出来。 “啧，脏了。”当看见步摇染上鲜血时，她不悦的皱了皱眉，从储物镯里掏出一张火符直接烧个干净。 姜盈的气终于顺了几分，似笑非笑弯下腰拍拍素樱那张早已灰白的脸蛋：“我知道你和姜清渺在玩什么把戏，不过这里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真界，本座没空陪你们搞宅斗，明白？” 素樱如今修为被废，又被她一连串骚操作吓到，早已经没了刚才的目中无人。 反而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点头：“是，是……奴婢明白。” 姜盈这下舒坦了，大发慈悲挥挥手：“滚吧，回去告诉姜清渺，没事别到本座面前来晃悠，本座杀人可从来不眨眼哦。” 素樱连滚带爬，拖着残破的身体滚出秋霜阁。 姜盈看着她狼狈背影微微挑眉，顺手往花厅里甩出一张火符，将姜清渺那包旧衣服烧成灰烬。 啧啧，都这么多年了，姜清渺还来这套。 可是，她姜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任人欺凌陷害的姜盈了。 她姓姜名盈，字朝颜。 这天下四域所有人，都要尊称一声——苍澜王。 第16章 各怀鬼胎看对眼 与此同时，飞仙水榭里，叶凌霄正躺在床上养伤。 他最近连续被姜盈虐打，虽然在医修的治疗下很快恢复大半，但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来休养。 如今基本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他顺嘴召唤出赵天泽：“赵师兄，姜盈那贱人这几天在做什么？不会坏我好事吧？”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信心满满：“你放心，姜盈已经成功相信天一是天道神念的化身，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这几天她都老老实实留在城主府静候吩咐，昨天还识趣的去了明月坊，说是要学习如何伺候男人。” 叶凌霄满意的点头，夸赞道：“还是赵师兄你有办法，分出自己的一缕神念伪装成天道。让那贱人干什么她就乖乖干什么，丝毫不敢反抗。” 赵天泽其实也很满意：“你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而且姜盈昨天晚上又特意到明月坊学习了一番。需不需要我再发布个任务，让她来讨好讨好你？” 叶凌霄顺手拿起放在床头的铜镜，欣赏着镜中男子的盛世美颜矜傲笑道：“不急，我这张脸总算恢复如初，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赵天泽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姜清渺刚刚派人到秋霜院羞辱姜盈，言辞之间很不客气。看来姜清渺果然不如表面上那样温婉，这些年肯定也没少欺辱姜盈。只是……姜盈竟然废了那侍女的修为，似乎有恃无恐。” 叶凌霄皱眉：“哦？姜盈不是没有灵根的废物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赵天泽道：“她头上那根红宝石赤金步摇也是件高阶法器，而且……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灵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呵……”确认姜盈真的没有任何修为，叶凌霄再次轻蔑笑出声：“不愧是气运之女，好东西不少。不过嘛，她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变成我的。” “气运之女不好对付，别掉以轻心。” “气运之女再不好对付，在姜清渺的压制下，不照样众叛亲离？”叶凌霄衣袖一振站起身，做出一副风流倜傥之态：“走吧，一起去会会那位能压制气运之女的姜二小姐……” 姜清渺住在花月水榭。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还有特意从山上引下来的灵泉水。 午后，姜清渺被七八个侍女伺候着，躺在水阁中小憩。 一名侍女讨好地跪着将冰镇灵果奉到她面前：“夫人听说小姐最近没什么胃口，特意命人从琼州运来上好的灵果，小姐尝尝看。” 容貌姣好的姜清渺扫了一眼，似是有些轻愁：“左右不过几颗果子，何必这般劳民伤财。” 侍女笑的更加讨好：“小姐您是城主和夫人的心头肉，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姜清渺神色落寞：“可终究……姐姐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侍女忙谄媚道：“小姐您多虑了，夫人就是怕您多想，这些灵果一颗都没给大小姐。” 姜清渺却像是习以为常，惋惜的叹气：“姐姐天生没有灵根，一辈子入不了仙途，吃这些灵果也是暴殄……” 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箫声。 姜清渺不悦的皱了皱眉：“这个时辰谁在吹箫？不知道我要午睡吗？” 侍女看一眼箫声传来的方向，低声道：“好像是从飞仙水榭那边传过来的。” 姜清渺心中一动：“去看看是谁在吹箫。” 片刻后有侍女回来报：“吹箫之人乃雍州少君叶凌霄。” 姜清渺胸有成竹勾了勾唇：“少君吹的是《逍遥叹》吧？来人，取我的琴来。” 整个东州幅员辽阔，由十六大世家，无数小世家，外加数百仙门组成。 自六千多年前叶家的某位先祖带领东州众修士将妖族驱赶至南境，又以黑水河将魔族阻于北疆之后，那位先祖就被奉为圣君，成为东州共主。 自此代代传承，号令东州至今。 如果，她能获得叶少君青睐的话…… 姜清渺说干就干，不多时，半个城主府都能听见琴箫合鸣的悦耳之声。 睡回笼觉被吵醒的姜盈脾气暴躁：“这他娘的干嘛呢？是姜川死的吗？咋搞这么难听的哀乐？” 被惊动的天一：【……这不是哀乐，是《逍遥叹》。】 姜盈：“啥叫《逍遥叹》？” 天一：【……】 没文化，真可怕。 花月水榭里，姜清渺已经跟叶凌霄合奏完一曲。 刚想歇口气，谁知叶凌霄换了首曲子继续。 连续琴箫合奏三曲，姜清渺手都麻了。 她轻轻用手掌压住琴弦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突然听闻一声轻笑：“原来知音竟是位佳人，在下叶凌霄，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姜清渺循声望去，只见墙头花枝上凌空站了一名白衣男子，手持一管碧玉箫。 生的那叫一个长身玉立，容貌俊朗。 姜清渺心中猛地一突，柔柔弱弱站起身行礼：“原来是少君驾到，清渺失礼。” 盈盈一拜间，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对上。 叶凌霄顿时失了神，呆呆望着她。 姜清渺也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 就在这王八看绿豆看对眼的当口，二人忽闻一阵啼哭。 身受重伤的素樱连滚带爬跑进凉亭，扑通一声跪在姜清渺面前：“小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姜清渺：“……” 叶凌霄：“……” 气氛尴尬了片刻，叶凌霄只好识趣的告辞：“既然姑娘有私事要处理，那在下告辞。” 说罢飞身离去，一枚玉佩‘碰巧’从他腰间滑落下来。 好事突然被打断，姜清渺的脸色有些阴沉。 她命人将叶凌霄的玉佩捡回来，拿在手中把玩了半天才漫不经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素樱哭得更大声，添油加醋控诉姜盈的恶行：“小姐您好心给那贱人送衣饰，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还仗着有法器在手废了奴婢的修为……” “什么？那个废物竟敢这么对你？”姜清渺听完素樱的控诉，气得狠狠将玉佩拍在桌上。 好歹在一起生活过一阵子，姜盈的性格她很清楚。 冲动、暴躁、宁折不弯。 她让素樱故意送衣服过去羞辱她，就是算准了她一定会发作。 按照姜清渺的设想，姜盈大概率会将那些旧衣服丢出来，或者像当年那样不管不顾大闹一场。 如此行径，只会让家里人厌恶她。 她再适时懂事大度的为姜盈开脱几句，搞不好还能激化矛盾，逼得那贱人在冲动之下再次离家出走。 这样一来，她姜清渺依旧是青州姜氏唯一的嫡女，是整个东州数一数二的世家仙子。 就算姜盈不会再离家出走，也能让家里人更厌恶她，迟早能让她滚得远远的…… 但姜清渺实在没想到，姜盈一个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废物，竟然能废掉已经筑基的素樱。 素樱可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心腹，那个贱人竟敢…… 哦，对了，姜盈还用下药的手段爬了叶凌霄的床。 既然她如此不识趣，那就只好……把她赶出姜家。 于是半个时辰后，无论是正在处理内务的城主夫人，还是在教场练剑的三公子，全家都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姜清渺上吊自杀了。 第17章 她死了吗?我想吃席 姜清渺生来身体娇弱。 虽然拥有灵根且天赋不错也修行练剑，但她素来被全家捧在掌心。 哪怕是练剑时手心磨破点皮，众人都心疼的不得了。 如今听说她上吊自杀，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赶到花月水榭。 还好人已经被救下了，此刻，姜清渺正娇娇弱弱躺在床上，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 一张小脸惨白，泪水盈盈，眼尾泛红。 娇弱又惹人怜爱。 秦采薇爱女心切，当场就流下眼泪紧紧握住她的手：“渺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干嘛要上吊？” 姜云庭也皱起眉头：“城主府有法阵守护，应当不会有什么脏东西进来蛊惑你，好好的你这是闹哪出？” 姜家三公子姜云衡年少暴躁，不管不顾冲到床边：“渺渺，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姜盈？是不是那个野种又给你气受了？她是抢你东西还是打你？你告诉三哥她怎么欺负你的，三哥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渺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姜川如往常那般不怒自威，眼里却溢满独属于父亲的慈爱。 面对众人毫不掩饰的关心，姜清渺委屈的抽噎着使劲摇头：“你们别问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更不该留在姜家。是我的错，是我让姐姐心里不痛快了。” 秦采薇一下子火冒三丈，站起身就想找姜盈算账：“果然是那个孽障干的好事，当年那样欺负你还不够，如今竟然又……我找她算账去。” “阿娘，别去，都是我的错。”姜清渺急忙抓住她的胳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不该留在姜家，不该碍姐姐的眼。我这就去死，把姜家小姐的位置还给她。” “渺渺，把事情说清楚。”姜云庭相对理智，直指问题核心。 “城主，夫人，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得罪了大小姐……”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素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露出自己的伤口，哭哭啼啼把姜盈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小姐听说大小姐从南境学了一身妖气，成日露胳膊露腿在外面招摇，怕她出去遭人笑话。好心让奴婢将她新做的衣裳送过去，谁知她……烧了衣裳还不算，竟……竟还直接废了奴婢的修为……” 素樱满嘴是血缺了两颗门牙，丹田处更是鲜血淋漓，一看就知道遭了不轻的虐待。 秦采薇气得眼睛通红：“看来在南境那些年，不止学会露胳膊露大腿，还学会了妖物的心狠手辣。来人，来人，把姜盈给我绑到祠堂，我今天要替天行道。” “我亲自去。”护妹心切的姜云衡自告奋勇。 “你别添乱。”姜云庭呵斥一声，放低声音道：“阿娘，南境不比我们东州知礼明仪，向来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盈盈若是学不会心狠手辣，恐怕也没命回到青州。” “你什么意思？” “送人东西哪有送旧衣服的？渺渺是一片好心，不过在盈盈眼里，或许就是上门挑衅。”姜云庭意味不明看姜清渺一眼：“盈盈只是打了个上门挑衅她的侍女，跟清渺上吊的事毫不相干。一场误会而已，还不至于要开祠堂。” 姜云衡满脸不可思议：“就这么算了？你看渺渺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姜云庭凉凉道：“这事可不是盈盈主动找上门欺负清渺，她也没逼清渺上吊。我们青州姜氏的姑娘，打杀一两个欺负上门的奴仆还是可以的。” 三人瞬间哑口无言，躺在床上装柔弱的姜清渺也嘴角微抽。 姜云衡最先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出门：“好，你们都不管是吧？我管，我这就去收拾姜盈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你给我回来……” 姜云庭想拦住他，却被姜川打断：“姜盈如此恣意妄为，就算不追究她废了素樱的事，让云衡给点教训也好。” 人已经走远又有父亲发话，姜云庭没有在说什么，心里却隐隐不赞同。 双眼通红的姜清渺冷眼旁观，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姜云庭从前明明很疼她，无条件相信她，甚至曾经帮着她一起把姜盈那贱人逼走。 可是自从他身边有了那个女人以后，一切都变了。 明明她姜清渺才是姜氏唯一的千金小姐，明明她应该受尽所有人的宠爱。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跟她抢…… 秋霜阁里，姜盈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被琴箫合奏的声音吵到睡不着，干脆从储物镯里翻出新买的话本，懒洋洋躺在院内盛开的桃花树上看。 手里悠哉悠哉拎着一壶酒，边看还边喝上两口小酒。 今日这话本说的是某任圣君新收了个男宠，结果这男宠是某某仙尊的凡人前妻，还是某某妖王的救命恩人，于是三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为了争夺一个楚楚柔弱的病美男…… 嗯？病美……男？ 姜盈看到一半终于发现不对。 三个男人和一个病美男什么鬼？跟叶凌霄一样，男上加男吗？ 买的时候书摊老板信誓旦旦说剧情够刺激，内容够劲爆，敢情是这么个刺激劲爆？ “咦……” 手里的小黄书突然就不香了，姜盈一脸恶寒顺手丢出去。 好巧不巧一名年轻男子正在此时走进秋霜阁，啪的一声，那本书正好砸到他头上又掉到地上。 翻开的扉页里正好又有副插图，画面不可描述的那种。 姜盈满脸尴尬刚想道歉，被砸中的男人已经满脸通红暴跳如雷：“你……你……你……姜盈……你、你不要脸。” 卧槽，又是熟人？ 姜盈仔细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人正是青州的三公子，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在预知里，他还是姜清渺最忠诚的……舔狗。 这么一来她可就不尴尬了，反而似笑非笑：“我不要脸是我的事，你自个凑上来干嘛？犯贱吗？” 姜云衡红着脸气了半晌，气急败坏怒骂出声：“谁凑上来了？我……我……我是来找你算账的。渺渺都让你欺负到上吊自杀了，我今天非给你点教训不可。” 姜盈一愣，整个人都懵逼了：o((⊙﹏⊙))o？？？？？ 在出手教训素樱时，她就已经料到姜清渺会借题发挥，姜家人也多半会找她麻烦。 可上吊自杀这个操作，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这是修真界吧？姜清渺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吧？ 因为婢女被姐妹废了修为，她就……上.吊.自.杀？ ？？？？？ 这…… 操作太反人类，姜盈无力吐槽。 不过她表示这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大喜道：“凉透了吗？所以刚刚吵闹大半天，真是奏哀乐？” “……” 姜云衡还在懵逼，姜盈已经翻身从树上落下，迫不及待招呼他往外走：“走走走，吃席去。我随一万灵石，要求单独坐一桌。” 姜云衡更懵了。 而姜盈似乎当真了，竟然乐颠颠开始翻储物镯准备随礼。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死渺渺都不会死……”姜云衡彻底气疯了，从储物镯中取出随身佩剑，不管不顾一剑劈过去。 第18章 在你爹面前，得学会装孙子 剑气迎面扑来，姜盈忍不住微微蹙眉。 姜云衡年纪轻轻已经快结丹了，再加上这一剑用了十成灵力，十个普通人在他面前也是非死即伤。 就因为姜清渺闹了一出不知真假的上吊自杀，他竟然就真要杀她。 杀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他娘的比预知里还可恶。 姜盈眼底瞬间结出一层寒冰，虽然站在原地没动，手里却甩出四五张灵符：“我看你脑子是进屎了，你爹我今天心情好，帮你醒醒神。” 姜云衡心底瞬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就看到自己的剑气在触碰到姜盈护身灵力的瞬间，就被消散于无形。 而那几张灵符也在空中爆开，化作一道道惊雷朝他劈下来。 “啊……” 姜云衡本能地凝出一道结界想抵挡，谁知带着火花的惊雷竟直接劈碎了他的结界，劈头盖脸砸在他脑门上。 他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已经满脸黢黑，头发竖起，身体还止不住的抽搐颤抖。 待四五道惊雷劈完，他整个人已经黑如锅底，竖起的头发硬如钢丝，整张脸只有两个眼珠子勉强能看见一丝白。 “你……” 姜云衡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能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黑烟。 “你该庆幸你跟老子一母同胞，否则……你现在已经没机会喘气了。”姜盈一脚将人踹飞出去，走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上次你不在场，我重新跟你强调一遍。你爹我霸道惯了，跟我在同一个屋檐下要想有好日子过，必须得学会装孙子？明白？” “你……你……你不是个大夫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灵符？”被踹倒在地上的姜云衡又吐出两口黑烟，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 他隐约听说姜盈在南境学了医术，还有一套高阶护身法器，可这些灵符又是怎么回事？ “是医修。我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物，不过我的银针，我炼制的丹药也是可以治疗修士的。生病受伤这事可不分身份贵贱，修为高低。我能救炼器师，也能救符修，病人给医修亿点点报酬又啥奇怪的。” 姜盈这话表面上说给他听，实际上却是说给识海内的天一听。 她在南境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装孙子是不可能的。 在不暴露自己修为的情况下，这个借口可以完美解释她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多宝物。 “所以你就仗着这些宝物欺负渺渺，姜盈，她可是你亲妹妹，你太恶毒了。”姜云衡越发心疼姜清渺，狰狞的想坐起来给姜盈点教训。 “老子让你装孙子你没听见啊？”姜盈也彻底被他惹怒，一脚将他踹出十米远。 “啊……”姜云衡惨叫着飞出去撞在墙上，又弹到树上，最后从树上弹回姜盈面前。 她尤嫌不解气，撸起袖子冲上前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天下四域谁不知道我姜盈恶毒？轮得到你来逼逼叨叨？” “啊……” 姜云衡被雷符重伤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头鼠窜被她按着打。 一炷香后，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盈拎起他一条腿像拖死狗一样将人拖起，所到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她顺手将人丢到门外，面无表情道：“既然知道你爹我恶毒，从今以后那就老老实实装孙子，明白？” 说罢挥挥衣袖，‘啪’一声关上门。 确定姜盈已经走开，装死的姜云衡才敢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 素来意气风发的姜三公子脸肿得像猪头，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鲜血。 他一边用袖子擦鼻血一边露出屈辱的表情。 想他姜云衡年纪乃是年轻一辈中的天之骄子，如今竟被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打成这样，面子里子全丢光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找人告状，甚至不好意思宣扬出去。 只得偷偷摸摸找个面具戴上，又遮遮掩掩吩咐随从去告诉姜清渺，自己已经替她出过气。 并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姜云衡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每天挥剑好几万下，成为整个青州姜氏最卷的卷王…… 姜川、秦采薇心知姜云衡一向护妹心切，肯定会狠狠给姜盈一个教训。 心中虽然依旧有些不爽，但在姜云庭的劝说下也勉强揭过此事。 姜家人对姜清渺的疼爱姜盈早就领教得够够的，本以为后面还有麻烦。 谁知这家子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然就此消停了。 不过叶凌霄和姜清渺没消停，接下来两天，姜盈每天都能听到合奏声。 中间似乎还换了种乐器，是啥她也听不懂，就感觉无病呻吟的曲子像是死了好几天都断不掉气。 把她吓得赶紧喝几口酒压压惊，又顺便掏出几张灵符布了个隔音结界才算消停。 就这么吵闹了好几日，这天午后，她正躺在院子树枝上睡觉。 脑海里突然响起天一焦急的声音：【不好，我刚刚感知到叶凌霄向姜清渺提亲了。你快到正厅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阻止这场婚事。】 姜盈愣了片刻，随即恢复漫不经心：“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提亲就提亲呗。” 【你是叶凌霄的天命之女，天道已经降下法旨命你一月内与他订婚，如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他又有了心上人，你还不急是想被抹杀吗？】 姜盈狐疑的眯起眼：“叶凌霄跟姜清渺勾搭的时候你不着急也不提醒我，现在知道着急了？” 在预知里，也有求亲这么一出。 据说是琴箫合鸣，一见倾心，毕生知音。 所以前几日听到那无病呻吟的曲调，她就知道叶凌霄和姜清渺开始勾搭了。 只不过跟叶凌霄定婚是天道的意愿，又不是她自己的。 天一都不急，她急个什么劲？ 【呃……那个……前几日我在沉睡休养中，不知道叶凌霄已经跟姜清渺情投意合……你赶紧去正厅阻止他们的婚事，想办法跟叶凌霄定亲。】 天一有点心虚。 毕竟他不止对此事心知肚明，还时刻堤防着姜盈破坏那二人勾搭。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姜盈也就勉强信了，不情不愿往正厅去。 与此同时，北疆魔域，永夜宫。 星棘急匆匆走进宁长寂寝宫，颤巍巍硬着头皮道：“启禀尊上，青州有消息传来。” 宁长寂此刻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他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讲。” 星棘尴尬咳嗽一声，吞吞吐吐说：“叶凌霄向姜川夫妇求亲了，疑似……想求娶姜大小姐。” 宁长寂沉默片刻，手中已经多出一把剑。 他抬手一挥，空中便出现一道光晕。 在荡漾如水波纹的光晕里，隐约可见青州城所在。 宁长寂收起长剑，负手跨入空间裂缝中。 如此大阵仗看得星棘瞠目结舌：“啧啧，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为了女人啥事都做得出来。” 这种撕裂空间的法术消耗极大，即使已经修成九转金丹，也只能偶尔施展一次。 可为了那个姜盈，尊上已经在半月之内连用两次。 星棘： (￣??) 果然，女人只会男人拔剑的速度。 今天又是为单身感到骄傲的一天呢。 第19章 干掉天一的机会 青州，城主府。 姜盈刚走到正厅门口，就听见有人说话。 是她娘秦采薇的声音：“少君既与我姜氏长女不清不楚，如今再求娶我家次女恐怕不妥吧。” 叶凌霄不赞同地道：“夫人此言差矣，本少君是遭歹人陷害才差点铸成大错。我与姜大小姐并无瓜葛，反倒与二小姐情投意合，还请夫人和城主成全。” 秦采薇又道：“少君在青州险些遭人陷害，我姜氏难辞其咎。只是我特意查了查，据说那晚事发之后，少君立刻支开飞仙水榭里所有人，不知是何缘故？” 姜盈脚步一顿。 原来，秦采薇知道。 那么她甚至也知道她刚从昏迷中苏醒，根本没有下药的能力和机会。 可无论是在预知里还是现实，她都一口一个下贱不要脸，死命将黑锅扣到她头上。 正厅里的叶凌霄眉头皱得更厉害：“夫人这是何意？怀疑本少君徒谋不轨？恕我直言，以我雍州叶氏的地位，还不至于如此。“ “不过既然夫人问了，我也如实相告。本少君幼承庭训，婚前在男女之事上不得有任何越轨之举。所以当我发现被下情毒之后，立刻遣散身边所有人以免节外生枝，只留了贴身护卫去请医修……” 姜川夫妇闻言对望一眼。 关于叶凌霄被下药那件事，他们是有疑虑的。 一方面担心有图谋不轨之人混进来伤害雍州少君，另一方面又担心叶凌霄自导自演对姜氏图谋不轨。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好明说，干脆顺水推舟让姜盈背了这个黑锅。 如今听叶凌霄解释清楚，几乎下意识排除后者，还对雍州的家教表示很满意。 “我知晓此事是那姜盈所为，她在南境多年学了一身的恶习，本少君不会为难你们姜家。”叶凌霄站起身拱手行礼，态度谦卑诚恳：“我与二小姐虽然相识时日不长，但情投意合，早已将对方引为毕生知己。还请城主和夫人成全，将二小姐许我为妻。” 姜川夫妇再次交换了个眼神。 雍州叶氏为东境霸主，所有大小世家仙城都要听从号令。 叶凌霄是圣君嫡子，又是已经祭过天的少君，将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东州圣君。 姜清渺要是能嫁他为妻，将来就是圣后，是整个东州身份最尊贵的女子。 【不好，城主和夫人被说动了。你快进去阻止，告诉他们你要嫁叶凌霄为妻。】天一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一切，急忙在识海内催促姜盈。 他不催还好。 这一催促，姜盈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冲进去抓着叶凌霄就是一顿暴打：“你个贱人胆子不小啊，做了我的男宠还敢勾三搭四。几天不搭理你你就发浪犯贱是吧？是不是要老子切了你那玩意儿你才会安分守己？” “你个贱人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少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叶凌霄猝不及防被揍得抱头鼠窜，只能扯着嗓子怒骂。 天一见此情形差点气死，青筋爆裂怒吼：【说了让你用真心感动叶凌霄，你打他干嘛？还有……不是告诉过你按照东州习俗男婚女嫁吗？怎么又扯男宠的事？】 “明月坊的人告诉我，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让他觉得特别。叶凌霄天之骄子，从小跪舔他的人多了去了。我温柔体贴他未必另眼相看，我要是狠狠揍他几顿，他保准能记住我。” 姜盈嘴上说的理直气壮，心里却在冷笑。 在预知梦境里，由于她和叶凌霄真的有了夫妻之实，所以今天这一出，是姜川夫妇主动找他过来商量善后事宜。 结果叶凌霄趁机提出对姜清渺情根深种，死活不愿娶姜盈。 她闻讯赶来，叶凌霄骂她废物，骂她下贱，骂她毁容恶心。 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羞辱她，糟践她。 甚至在姜云庭提出姜清渺和姜盈姐妹同嫁不分大小时，他为了表达对姜清渺贞不渝的爱，竟然主动表示要赐死她…… 光是想想姜盈都拳头梆硬，她宁愿挨天雷劈，也绝不愿意像梦境中那样苦苦哀求。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叶凌霄就是个人渣，越是卑微的哀求，他就是越是得寸进尺。 天一被她的狡辩气个半死，毫不客气劈下数道天雷：【殴打气运之子，吾要代表天道惩罚你。你已违背天命一次，还有两次机会。最好老老实实求叶凌霄娶你，若再阳奉阴违整幺蛾子，吾会立刻抹杀你。】 天雷在识海里炸开，姜盈瞬间手脚抽搐鼻歪眼斜。 姜家三口：“？？？？” 什么情况？ 姜盈有羊癫疯他们怎么不知道？ 叶凌霄趁此机会逃脱她的魔掌，捂着被打黑漆漆的眼眶跳脚：“贱人，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喜欢的只有清渺。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可能会娶你。” 姜盈好不容易被天雷按捺住火气，听完这话又炸了：“你个贱人还敢嘴硬？说你愿意跟我订婚，否则你爹我就整死你……” 【住手，你再打他一下，我就劈你十道天雷。】天一生怕叶凌霄被打死，发出火鸡般的尖叫。 姜盈终是忌惮天雷，虚晃一招后不情不愿抓起叶凌霄的衣襟将人拎到面前恶狠狠威胁：“快点，说你叶凌霄心甘情愿跟我订婚。” “你……姜盈你是疯了吧？竟敢对少君不敬。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秦采薇被她一连串的骚操作气得浑身颤抖，端起茶水恶狠狠泼到她脸上。 天一生怕暴脾气的姜盈说走就走，拼命在她识海内催促：【你不能走，万一叶凌霄和姜清渺就此定下婚事，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快求求叶凌霄，服个软。就说你错了，你只是太爱他才会这样，求他跟你订婚。】 姜盈：“……” 预知里的自己卑微到跪在地上求叶凌霄别娶姜清渺娶自己，肯定是天一出的馊主意。 堂堂天道神念，咋对做舔狗这么感兴趣？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下一刻，姜盈就听天一道：【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求叶凌霄，他心一软也许就同意娶你了。】 “……” 这一瞬间，姜盈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满脑子都是刀了天道的念头。 在预知里，她这么干的后果就是…… 被叶凌霄以纠缠少君为由，被拉出去当众鞭挞五十鞭。 反正打完之后吧，整个人就像在血水里泡过一样。 天一明显察觉到她的犹豫，立刻严肃威胁：【你敢违抗天命是吧？信不信我用天雷劈你。】 姜盈想弄死他的欲望更加强烈，咬牙切齿怒吼：“有本事你劈啊，不劈你是我孙子。” 【违背天命，天罚。】 天一怒火中烧，噼里啪啦又是一阵乱劈。 姜盈眸光一闪，就是现在。 她放任自己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抖如羊癫疯，神识却警惕的扫过时海每一个角落。很快就顺着天雷的来源，在识海内发现一抹虚影。 姜盈二话没说释放出一道强横的灵力想绞杀，却杀了个寂寞。 所幸天一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她引蛇出洞的小动作，霹完后继续命令：【姜盈，你已两次违抗天命，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再对天道阳奉阴违，吾将立即代表天道抹杀你。】 “可恶……” 自从上次试探出天一的弱点之后，姜盈就一直计划要找出这个胆敢控制自己的玩意儿。 刚刚被他强逼着跪舔叶凌霄，她实在控制不住怒气，又见时机正好，干脆引诱他再劈一次天雷，想趁此机会正面硬刚一波。 可惜，没能捕捉到他。 偏偏两次机会已经用掉，姜盈一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若真让她按照天一的指令低声下气跪求叶凌霄，然后按照梦境所示的那样被虐的连狗都不如，她又实在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时，姜盈耳边突然想起清冷如玉的声音：“姜城主，姜夫人，晚辈宁瑄。不请自来，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第20章 我想与你做一世夫妻 她下意识回头，正好看到宁长寂从门外走进来。 依旧一身白衣，眉眼清俊，如山巅雪莲不染世俗。 再看看旁边的叶凌霄，油头粉面，目光浑浊，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儿。 如果这世上真有气运之子，也该是宁瑄这样的正人君子才符合逻辑…… 姜盈眸光一闪，格局突然再次打开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宁长寂面前抓住他的手，用尽毕生的演技深情款款：“自从在飞仙水榭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对你情根深重，情难自已，不可自拔。这些日子我对你日思夜想，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此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公子你可否娶我为妻？”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宁长寂一愣。 其他人也愣住了。 尤其是叶凌霄。 这、这…… 怎么又是这狗东西？ 上次在飞仙水榭，就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坏了他的好事。 现在怎么又来了？ “求求你，娶我好不好？”没有得到回应，姜盈的表演还在继续。 “你……认真的吗？”宁长寂盯着她看了半晌，也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姜盈表情真挚使劲点头，故意不喊他的名字：“自然是认真的，你别娶姜清渺，娶我好不好？求求你。” 宁长寂压根就不知道姜清渺是谁，得了她的承诺退后两步端正行礼：“承蒙姑娘错爱，此生必不相负。” 姜盈满意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拉到姜川和秦采薇面前：“自从在飞仙水榭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对他情根深重，非君不嫁。正好他现在也愿意娶我，所以通知一声，我身边这位从此以后就是我的未婚夫，反对无效。” 姜川夫妻和姜云庭面面相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宁瑄又是谁啊？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姜盈才不管他们怎么想，试探着在识海内叫了几声：“天一？天一？死了吗？” 天一：【……吾乃天道神念，你死我都不会死。】 姜盈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跟叶凌霄订婚，我父母也同意了，你满意了吧？” 天一哼哼唧唧几声：【算你识相，我就说嘛，女人就应该温柔贤惠。你这一示弱，天命之子不就被你说服了？】 姜盈：Σ(⊙▽⊙\\\"a 卧槽，这样也可以？？？ 之前天一连续劈完两次天雷之后，她拉宁瑄做叶凌霄的替身差点糊弄过去。 所以刚刚被天一步步紧逼时，姜盈突然想到，求叶凌霄只会换来无穷无尽的屈辱，但宁瑄原本就真心想求娶她。 于是她果断转变策略，再次拿他当替身。 为了安全起见，她在行动之前还特地加固了识海屏障。 也不知是天一的感知力下降还是加固识海屏障的作用，反正姜盈现在很确定他对外界的感知力很弱。 或许还能感知到她有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但已经无法准确辨别出谁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 “走走走，既然已经定了亲，那我们换个地方详谈。”考虑到正厅里人多眼杂，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拉着宁长寂转身就走。 宁长寂向城主夫妇行了个礼，顺势和姜盈一起离去。 转身的那瞬间，他多看了叶凌霄一眼。 奇怪，上次见到这位雍州少君时，他浑身上下都萦绕着白金色的光芒。 虽没有得天独厚的气运，也得了天道一丝偏爱。 可今日再看，不止金光消失殆尽彻底变成普通白色，似乎还缠绕上一缕缕黑气。 这也就意味着，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天道对叶凌霄的那点偏爱不止消失殆尽，甚至还开始排斥他。 以这么快的速度被天道厌弃，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姜川又是一阵恍惚才开口道：“少君，听姜盈言谈中似乎涉及飞仙水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当爹当城主的都不知，本少君又怎么会知道？”叶凌霄阴沉着脸拂袖而去，早就把求娶姜清渺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恭送少君。”众人忙起身相送。 待叶凌霄走远后，早就气得七窍生烟的秦采薇狠狠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来人，给我把姜盈捆到祠堂，本夫人今日要行家法。” 姜云庭忙拦住她：“阿娘，盈盈是个弱女子又没有修为，她承受不住的。” 秦采薇一把推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往外走：“你还敢袒护她，回到东州这段时间以来，姜盈她前前后后一共闯了多少祸？我念她在外漂泊多年一次又一次饶过她，谁知她竟然得寸进尺。要是再不给点教训，迟早祸及满门……” 姜盈并不知道自己马上大祸临头，带着宁长寂离开正厅后，立刻在脑海里呼唤：“天一，天一，叶凌霄已经跟我订婚，任务提前完成，接下来还要干嘛？” 在预知里，今天的事以她被鞭挞五十，血淋淋拖回秋霜阁告终，足足养了半个多月伤才有后面的事。 不过姜盈还是想摸清天一的意图，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谁知道连续呼唤了好多次，脑海里那个存在都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姜盈立刻心中有数。 无论是飞仙水榭那晚，还是明月坊那夜，在连续说了很多废话又连续劈完两次天雷之后，天一都许久没出现，并且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十有八九是神力耗尽，陷入了沉睡。 她终于放心松开宁长寂的手，急忙从储物镯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捧到他面前：“我这里有补气丹、大还丹、生肌丹、驻颜丹，还有苍雷符、传送符、隐身符、于普通人而言都是好东西，你要嫌不够，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宁长寂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眉头皱得死死的：“你什么意思？” 姜盈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这些是给你的报酬，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宁长寂慢慢握紧拳头，黑眸中浮现几分愠怒：“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姜盈生怕他纠缠自己：“我也不想啊，但刚刚的情况很复杂，总之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喜欢这些东西，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 宁长寂不傻。 其实他之前就隐隐觉得，姜盈或许是在利用他逃避叶凌霄的求亲。 如今听她亲口说出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可她问了，他便直截了当开口：“我想要与你成婚，天地为证，明媒正娶，与你做一世夫妻。” 第21章 跟我走，我娶你 宁长寂一字一顿，认真又坚定。 姜盈沉默半晌，缓缓抬头看他：“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我轻薄了你？那不叫真正的肌肤之亲，你就算再君子也犯不着为此负责。” 宁长寂也沉默了，垂下眼睫不吭声。 姜盈逼上前一步：“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宁瑄一门心思要娶她这件事，她是有疑虑的。 她承认他是个君子，可就因为飞仙水榭那晚的轻薄，他就一门心思想娶，实在不符合常理。 之前不提，只是因为她压根没将这个事放在心上。 可事已至此，还是搞清楚为好。 “……”宁长寂依旧沉默。 他不想骗她，又不能直接说出实情。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突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秦采薇愤怒的声音：“抓住这孽障，千万别让她跑了。” 姜盈心里正不痛快，听见这话火冒三丈。 正准备撸起袖子教他们做人，就见宁长寂已经挡到她身前：“别怕，我在。” “……” 姜盈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按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她姜盈姜朝颜，乃堂堂南境三大妖王之首。 天下四域谁不知道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灭人满门连蚯蚓都要竖着切开。 可就是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妖女，有一天竟然被人护在身后。 而那个护她的人，还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秦采薇已经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走到跟前：“抓住这孽障，捆了。” 宁长寂抬起手将姜盈护到身后，清清冷冷吐出一句话：“我看谁敢？” 冷冽的气势让下人们忍不住缩缩脖子，秦采薇也愣了片刻。 但她随即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我们青州姜氏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宁长寂淡淡道：“我乃姜盈未婚夫君，亦是她未来的道侣。” “别说这桩婚事莫名其妙，就算你真是她未婚的夫君那又如何？” 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修为，首先排除仙门弟子的身份。 东境十六州大小世家中，也没有宁氏家族。 这个宁瑄确实气质不俗，可是说到底顶天是个富家子弟。 秦采薇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宁长寂同样没拿正眼看她，漠然道：“那你可以试试。” 秦采薇出身高贵从来没受过这种气，瞬间怒目圆睁：“抓住他，打一顿丢出去。” “住手。”姜云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仆人们的跃跃欲试。 他急忙走上前抓住秦采薇的手：“阿娘你做什么，来者是客。更何况，这位公子是盈盈的客人。” 秦采薇更加愤怒：“我看是她姘头吧。” 姜盈猛然沉下脸：“你再说一遍？” 宁长寂是君子，她竟然敢用这种话侮辱他。 “难道不是吗？一边勾三搭四一边妄图攀附少君，你还要不要脸？”反正姜盈的操作秦采薇一直没看懂，但她知道绝对没好事。 “阿娘……”姜云庭使劲拽秦采薇一把，对宁瑄行礼：“我母亲性子急，若有得罪之处，我代他向宁公子赔罪。眼下我们姜家有些家务事要处理，待此事过后，再与宁公子详谈你与盈盈的事。” 宁长寂端正还礼，依旧挡在姜盈面前：“我乃姜姑娘未婚夫君，亦是她未来道侣。姜夫人若想当着我的面欺辱于她，只怕是要失望了。” “你……” 秦采薇气得说不出话来。 姜盈知道她暴脾气生怕宁长寂受到伤害，扯扯他的衣服道：“你先走，这是我姜家的家务事。” 宁长寂蹙眉道：“他们欺负你。” 星棘之前调查过姜盈的过去。 秦采薇不喜欢她，姜云庭也不喜欢她，姜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他们甚至为了姜清渺将她赶出家门，她才会流落南境挖矿十年。 姜盈并不放在心上，无所谓耸肩：“习惯了。” 宁长寂沉默半晌，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带你走，离开姜家。” “啊？” “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 他宁长寂命定的道侣，自当是永夜宫独一无二的女主人，也该是这天下四域最尊贵的女人。 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她。 姜盈猛然瞪大眼：“你……你在说什么？” 宁长寂握紧她的手举到空中，发誓般一字一顿：“得姑娘为妻，自当以命相护。任何人想伤害你，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姜盈眼睛瞪得更大，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 他到底在说什么？ 宁瑄一口咬定要娶她，难道不是另有所图？ 就算是因为两人的肌肤之亲想要负责，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难道…… 姜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吧？ “好，很好，那我就看看，你有几条命给人踏。”秦采薇直接被气笑了，举起手里的鞭子狠狠朝宁长寂抽过去。 敢当着她的面前说这种话，简直是不将她秦采薇，也不将青州姜氏放在眼里，她今天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宁长寂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甚至不拿正眼看她更不屑于还手。 姜盈却以为他吓傻了，转身张开双臂挡到他面前：“老子的男人你说抽就抽，你算什么玩意儿？” “啊……” 话音未落，秦采薇已经被震飞出去十来米远，手里的鞭子也被远远甩到一边。 宁长寂诧异的看姜盈一眼。 待看见她手腕上那对散发着强大灵力的手镯，又看到栓在她脚踝上的金玲时，瞬间了然于胸。 竟然是当世法器的最高品级，九品法器，而且还是成套的法器阵。 一旦感应到有人攻击姜盈，九枚金玲就会自动形成一个阵法，在她周身筑起一道保护屏障。 别说是秦采薇这点微末的修为，整个青州姜氏加起来也没几个人能伤到她。 如此高品级的护身法器，恐怕连雍州那位圣后都稀罕。 姜盈是怎么得到的？ 而且她身上穿的衣服…… 好像是鲛绡？ 宁长寂突然觉得星棘的消息可能有误。 这么多宝物，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奴隶能拥有的。 姜盈她……究竟是什么人？ 第22章 把东西让给渺渺 “阿娘……” “夫人……” 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急忙去扶秦采薇。 秦采薇吐出几口血才勉强站起身，死死盯着姜盈手腕上的金玲。 姜盈压根没拿正眼看她，转身对宁长寂道：“这是我跟姜家的恩怨，我自己能搞定。你先离开，我们之间的事稍后再说。” 宁长寂看看面色惨白的秦采薇，又看姜盈腕上的金玲，最终‘嗯’了一声。 转身离去前，还优雅地朝秦采薇和姜云庭行了一礼。 那行云流水的仪态，看得姜盈连连咂舌。 不愧是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一言一行都那么养眼。 若不是他死抓着成亲的事不放，真想收他进后宫…… 秦采薇看她一副丢人现眼的花痴相嘴角抽了抽，更加怒不可遏：“来人，拿我的令牌去请执法堂的几位长老过来，本夫人今日要替青州清理门户。” 姜盈很无所谓看她一眼。 想揍她的人多了去了，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姜云庭却大惊失色：“阿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州姜氏千年名门望族，除了培养姜氏本家的后辈之外，也会收大量外姓弟子。 姜氏不止是一个家族之外，也是一个门派。 本家弟子犯错，最多拉到祠堂惩戒一番。 外姓弟子犯错，也自有各自的师傅管教。 但凡惊动执法堂，必定是犯下弥天大错。进了执法堂的弟子，即使不被逐出师门也要去掉半条命。 秦采薇冷笑：“且不提她之前犯下的种种过错，就说她今日竟敢对亲娘动手。如此大逆不道，难道不应该被重罚吗？” 姜盈轻飘飘看她一眼：“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亲娘。” “你……” 秦采薇被戳中痛点气得跳脚，姜云庭急忙劝住她：“盈盈的行为确实有不妥之处，你要教训她几句也就算了，何必小题大做惊动执法堂。” 秦采薇气急败坏瞪着姜盈：“她自恃有高阶法器护身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那我就只能找人来教训她。” 姜盈虽然从小不在她膝下长大，又混在仆从堆里学了一身臭毛病，脾气还又臭又硬不服管教。十年前甚至为一己私欲，打断姜清渺的手。 可说到底，到底她的亲生女儿啊。 这段时间以来姜盈做了很多错事，她都念着骨肉亲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她变本加厉竟敢对亲娘动手。 再不好好管教，恐怕真要为青州姜氏招来弥天大祸。 偏偏她又有高阶法器护身，那就只能请执法长老出面夺了她的法器再做处置。 姜盈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反而不屑冷笑：“亲生女儿被执法堂处置，你这个做亲娘的可真有脸。” “你……”秦采薇一下子无话可说。 “阿娘，法器护主也怪不得盈盈，她知道错了。就她犯的那点小错倒也不用惊动执法堂，这样吧，我这个当大哥的做主，就罚她在祠堂跪一夜好好反省，今晚不准吃饭。”姜云庭边劝边向姜盈使眼色，示意她服个软。 祠堂啊？ 巧了，她正好要到祠堂去寻人呢。 姜盈心中一动，勾了勾唇：“好啊。” 秦采薇本来就没想惊动执法堂，只是想卸掉她身上的防御法器。 如今看她服软火气也消了几分：“我今天就看在你的面上，饶过她这一次。不过，跪一夜只怕她长不了多少记性。来人，将大小姐捆到祠堂，罚五十鞭。” “……” 好不容易躲过叶凌霄的鞭刑，却在这儿补上了。 天道爸爸是不是跟她有仇？ “阿娘……” 姜云庭还想劝，仆从们已经一拥而上。 姜盈身上的金玲再次发出道道金光筑起一道屏障，所有人都被弹飞出去。 她纡尊降贵抬了抬眼皮：“我姜盈就算站在这里不还手，你们青州姜氏所有人但凡能碰到我一根头发丝，算我输。” 她身上这九枚金玲名为九曜铃，是世间数一数二的护身法器，可惜已经在渡劫时被劈坏大半。 不过她本人乃是九转金丹境修为，就算什么都不做，灵力也会自然萦绕于周身形成一道护身屏障。 当世能破开她护身屏障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为了掩人耳目，她已经悄悄将护身灵力和九曜铃结合在一起。 二者双重加持之下，估计整个东州也没人能动她一根头发丝。 “你……”秦采薇本来是想骂人的，但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冷冷道：“罢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行为不端，到祠堂跪一晚上好好反省就算了。” “？？？？” 姜盈还在诧异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就听秦采薇接着道：“但你随意处置渺渺的贴身侍婢，心狠手辣，丝毫没点做长姐的模样，就罚你把这件法器赔给她。” “？？？” 秦采薇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问题，反而有几分施舍的模样：“渺渺天生身子弱，修炼了这么多年也才堪堪筑基。素樱是她的贴身侍女，平常负责护卫她的安全。如今你废了素樱的修为，万一渺渺遇上危险怎么办？你把这件法器赔给她此事就算揭过，你父亲那里我自会去跟他说。” 姜盈一直都知道秦采薇偏心，可还是又一次刷新了下限。 她懒得多说废话，漫不经心嗤笑出声：“啧，我这人恶毒，想抢我东西的人都必须要死。你不怕死的话，可以试试。” “你……” 秦采薇刚想发作，就被姜云庭厉声呵斥：“阿娘，你差不多得了。我知道你心疼姜清渺，但你别忘了，盈盈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秦采薇也火了：“姜盈素来皮糙肉厚，心思歹毒有仇必报，谁还能欺负她不成？可是渺渺那么柔弱，我多护着她点怎么了？” “……”姜云庭已经不想跟她争辩，失望的闭了闭眼：“如果你再这样，我立刻给外祖母和舅舅传信。”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别忘了，上次逼走盈盈后，外祖母是怎么教训你的。” “你……”秦采薇终究是怕了这个长子，狠狠剜姜盈一眼：“看在你外祖母和舅舅的份上今日暂且放过你，还不快滚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出来。想清楚之前，不准吃饭。” 姜盈耸耸肩，竟真老老实实去了祠堂。 押送她的仆从早就得到秦采薇的命令，待她进去后迅速关上门。 姜盈都懒得多看一眼，径自走到一排排牌位面前认真寻找起来。 找得眼睛都花了，终于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 姜昊，应漪。 姜盈顿时目瞪狗呆：“卧槽，都那样了竟然还能he？你俩没带着我们这些子子孙孙去挖野菜也是奇迹啊。” 第23章 这是一场阴谋 另一边，叶凌霄离开正厅后，才想起来姜清渺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为了能让姜清渺对他更加死心塌地，回飞仙水榭之前，他特地去了趟花月水榭想偶遇。 不过纵使姜清渺千娇百宠，除了每十日一天的休沐之外，其余时间都要在后山和弟子们一起读书修行。 两人并没有碰上面。 但叶凌霄的倒霉明显不止于此。 回去的路上，还一脚踩到坨新鲜狗屎。 “#%\\u0026@*@……” 骂骂咧咧走到飞仙水线门口，叶凌霄突然觉得脑门上一凉。 他下意识用手一摸，差点被熟悉的恶臭熏吐。 妈的，是鸟屎。 “你个扁毛畜生也敢欺负本少君……”叶凌霄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把刚刚拉屎的鸽子拍死。 铁青着脸回到房内，他立刻召唤出赵天泽：“赵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让姜盈那贱人跪着求我吗？她为什么能顺利跟那个宁瑄订婚？三番四次坏我好事，那宁瑄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赵天泽半个身子飘在空中，表情比便秘还难看：“……我也不知道。” “你……你不是能将意念传递给天一，再让他操控姜盈吗？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跟那个宁瑄勾勾搭搭？” 潜伏在姜盈识海内的天一虽然自称是天道神念，实际上却是赵天泽的神念分身。 赵天泽可以通过天一感知到姜盈的一举一动，也可以将自己的意图传达给天一。 两相配合之下，按理说能把姜盈拿捏得死死的，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出意外？ “我现在是魂体状态，本身就很虚弱，天一作为分身更虚弱。之前被那姜盈拉着说了许多话，又连续劈她两次天雷，估计是陷入了沉睡。” 赵天泽嘴上说的笃定，心里也在犯嘀咕。 天一之前灵力耗尽也沉睡过两次，可这次，两人之间的联系好像突然弱了很多。 是错觉吗？ 叶凌霄显然没耐心听他解释：“那怎么办？我最近的运气好像越来越差了，连扁毛畜生都敢爬到我头上拉屎。若不尽快夺取姜盈的气运，只怕会有大麻烦。” 赵天泽也有些不耐烦：“你先别急，等天一醒过来之后我立刻让他骗姜盈与你订婚。实在不行也不用回雍州禀报圣君圣后，你跟她先拜过天地再说。” 叶凌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身负大气运的女子，岂能轻易跟她结契？必须好好磋磨磋磨，让她永远只能匍匐在我的脚下……” 祠堂里，姜盈突然毫无征兆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头，啧了两声。 肯定又有人在背后咒骂她。 不过这世上恨她的多了去了，每天想干掉她的人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五。 姜盈丝毫不在意，望着应漪的灵位继续吐槽：“你说你个恋爱脑，谈恋爱找谁不好，非得找个卧底。我要是应均，就给你发一万把铁锹，把整个南境的野菜都承包给你挖。” “搞成那样你们俩竟然还能成亲生子，我也是服了。怪不得姜川为了给白月光一个家竟然甘愿戴绿帽，敢情这恋爱脑是祖传的。” 姜盈顿了顿，恨铁不成钢咬牙：“姜昊对你好不好我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知不知道，应均死都不能瞑目，这几千年一直在念着你……” 祠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烛火明明灭灭，映照出牌位上的一个个名字，也映照出几块还没来得及刻的空牌位。 姜盈突然想到什么，走上前挑出块做工最好的，取下头上的步摇盘腿而坐，一顿操作猛如虎。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空白牌位上也被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应均。 姜盈将牌位用结界封起来放到应漪的牌位后面，满意地拍拍手：“应均，我不止帮你打探到应漪的消息，还把你俩牌位放在一起，算是超额完成对你的承诺了吧？你要是还能听到我说话，就保佑我早日一统妖界作威作福……呃不是，是光宗耀祖。” 当然还是没人回答她的话。 不过既然来祠堂的目的达到，姜盈也没再待下去的意思。 正准备转身离去，门突然被人推开。 清冷的月光下，白衣飘飘。 姜盈吓了一跳，单手捂住胸口退后几步：“哎妈呀，祖宗你不会这么快来找我吧？” “……”宁长寂沉默片刻迈进门内：“是我。” 幽暗的烛火照到他脸上，姜盈终于看清他清俊的眉眼。 她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祖宗这么快就找来呢。” 宁长寂还真没想到姜盈怕鬼，走上前道：“人死后应当去了轮回盘轮回转世，即使能留下魂魄存于世间，也不过是修成鬼修或夺舍重生，不必害怕。” 姜盈忍不住翻个白眼：“……我不是怕鬼。你怎么又回来了？半夜三更闯祠堂可不是君子所为。” 宁长寂没有说话，而是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柔软的蒲团铺到地上。 又取出一只食盒，拿出三盘点心依次放好，还配了两只小玉瓶。 姜盈不明所以看他一眼，猜测道：“你这是……也想拜拜吗？” 宁长寂满头黑线：“……这是给你的点心和果子露。” “……我还没变成牌位。” 他应该是好意没错，不过就他摆放的这个位置和格式，怎么看都不像是给活人的。 “……”他太久没给活人摆过吃食，忘记还有这讲究。 姜盈其实也不太计较这些，正好又饿又渴，耸耸肩打开果子露喝一口：“挺好喝，所以你半夜三更翻墙跑回来，就为了给我送吃的？” “嗯。” 他本来都已经回到永夜宫，晚膳时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跪祠堂没吃没喝，鬼使神差又回来了。 姜盈手里的点心突然不香，她眯起眼睛看向宁长寂：“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其实早在十年前，她就三天两头被罚跪祠堂。 最多的一次三天三夜没吃没喝，活生生跪晕过去。 她的父母兄长都在这个府邸里，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在意她害不害怕，饿不饿，渴不渴。 宁瑄对他实在太好，好到姜盈不能理解。 “我……”宁长寂正欲作答，外面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 “嘘，有人来。”姜盈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顺手甩出一张隐身符。 第24章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宁长寂半蹲在地上下盘不稳，猝不及防被姜盈扑倒在地。 姜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弱不禁风’，用力过猛整个人都压到他身上。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鼻尖几乎碰着鼻尖。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但二人依旧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谁也没有先推开对方。 “咕噜……” 姜盈甚至不受控制地吞了几口口水。 因为宁长寂实在太香了。 他身上那股精纯清正的精气简直就像是新鲜出炉的清蒸雪鲟鱼，馋得她口水直流，忍不住很想啃上几口…… 妖女从来不委屈自己。 事实上姜盈也立刻那么做了。 她舔舔唇鬼使神差又凑近几分，放开手的同时红唇已经贴上宁长寂唇角。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淡金色的精纯精气源源不断被她吸入体内。 宁长寂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却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他反而轻轻闭上眼，任由自己的精气被姜盈吸走。 以他的修为，吸点精气根本无关痛痒，他甚至还能反吸到她身上的气运。 这种各取所需的好事，巴不得多来几次…… “嗝……” 宁长寂正想的美，姜盈突然打个饱嗝。 目光迷蒙，双颊潮红，看起来……很满足。 宁长寂只觉心中一烫，迅速垂下眼不敢看她。 “呵……”姜盈被他纯情的反应逗笑，懒洋洋伸出两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宁瑄，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香，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做男宠呢？” 宁长寂侧头躲开她的钳制：“我若与哪个女子有纠葛，必定明媒正娶，名正言顺。” 姜盈单手撑地坐到旁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明媒正娶可是一辈子的事，反不了悔也回不了头。不如合则聚，不合则散，各取所需快活快活不好吗？” 宁长寂忍不住凉凉看她一眼：“什么叫快活快活？” 姜盈暧昧眨眨眼：“就像刚刚那样呗。” “无媒无聘，肌肤之亲于理不合。” “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比仙门那群老不死还古板？” 宁长寂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宁氏家风，历来如此。” 姜盈突然一愣，刚想说话，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走到门口。 “嘘，别出声。”她立刻改口，从地上翻起身。 刚站直身子，紧闭的祠堂门已经被推开。 姜云庭提着一只食盒走进来。 姜盈还真有些意外，啧了两声漫不经心嘲讽：“你那柔弱的好妹妹渺渺挨了我的欺负上吊自尽，你不去守在她床前当孝子，跑我这来干嘛？犯贱吗？” 姜云庭兀自放下手里的食盒：“你先将就一晚，明日我就让阿娘放你出去。” 姜盈丝毫不领情，上前一脚直接把食盒踢飞出去：“你姜大公子的好意我消受不起，不如拿去喂狗。” 姜云庭缓缓吐出一口气，沉默的转身。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姜盈赶紧抬起手拒绝：“可别，免得你那柔弱的好妹妹知道这事生了心魔，你们全家再把我送走一次。” 姜云庭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承诺道：“这次没人能送你走，有我在。” “算了吧，我真的消受不起。既然你们当年选择护着姜清渺将我赶出家门，那就没必要再有什么瓜葛。” “哦对了，姜家的产业都是姜昊和应漪打下来的。身为他二人最名正言顺的后代，我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心安理得。只要老子不愿意，谁也不能赶老子走。” 要不是天一那老王八蛋用诛灭神魂威胁，姜盈简直一刻都不想待在城主府。 就算留下来，她也不想跟这家子有什么牵扯。 当年是他们选择抛弃她的，现在再谈亲情未免可笑。 如今对姜氏还有那么一点敬畏之心，也是看在姜昊应漪和列祖列宗的份上。 “我……”姜云庭嘴唇动了动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有些狼狈的转身离去。 “嗤……” 姜盈嗤笑一声，眼底一片冷漠。 其实在预知里，姜云庭是姜家唯一对她有几分善念的人，可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而且十年前她刚找回自己的身份时，姜云庭同样讨厌她，一心偏宠柔柔弱弱的姜清渺。 当年将她逼到离家出走，他甚至是头号罪魁祸首。 是他先不要她的，如今再惺惺作态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结界后的宁长寂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底没由来有几分不舒服：“当年，你为何会离家出走？” 姜盈耸耸肩无所谓道：“也其实没什么，就是砍了姜清渺两根手指而已。” 这个答案是宁长寂没想到的：“为何？” 姜盈嚣张挑眉：“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恶毒。” 宁长寂无话可说半晌，突然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脚：“疼吗？” 姜盈一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你没穿鞋，踢翻食盒疼吗？” “……” 宁长寂轻轻拎起她拖地的裙摆，仔细看了片刻见她的脚趾没受伤才站起身道：“女孩子的脚极娇嫩，不穿鞋容易受伤。” 姜盈撇撇嘴：“……怕热。” 宁长寂若有所思片刻，微微颔首：“那下次我送你双不热的鞋。” “我……”姜盈张张嘴，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后只能惋惜地从头到脚打量宁长寂一眼，大发慈悲摆摆手：“你走吧，我放过你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忍不住。” 宁长寂：“什么意思？” 姜盈不耐烦白他一眼：“你是个好人，老子放过你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忍不住强抢民男逼你做男宠。” 她之前是想过跟这种正人君子划清界限的。 刚刚拉他当挡箭牌，也是无奈之举。 可又看宁瑄实在顺眼，而且每次自己有需要他都会正好出现，总想着再谈谈男宠的问题，实在不行强抢民男也不是可以。 但宁瑄对她是真挺好，好到她那失踪已久的良心突然又冒出来了。 算了，放过他吧。 宁长寂却对此有些头疼：“你为何对男宠一事情有独钟？” 姜盈理所当然道：“因为老子没得良心。” 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宁长寂深深吸口气：“姑娘当真不愿嫁我为妻？” 姜盈斩钉截铁：“自然不愿。” “哪怕我对姑娘倾心相待，一生一世一双人，姑娘也不愿？” “谁他娘跟你一生一世一双？这世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瓜那岂不是渴死我了？咱主打就是个量大管饱。” “……你是不是想说只取一瓢？” “胡说，嫖字我认识，前面是个女字。”姜盈理直气壮岔开话题：“反正我对成亲没兴趣，对那劳什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没兴趣。” 宁长寂眸中已隐隐有怒意：“姑娘对待男女之事，果然随意。” 姜盈不以为荣反以为耻：“那当然，只要是我喜欢的男人就必须上去啃两口。管他愿不愿意，合不合礼法，我解馋就行。你走不走？再不走老子就捆了你关小黑屋，没事就去啃两口。” 宁长寂黑眸一沉，目光瞬时变得很危险：“姜姑娘，既然你如此一意孤行，那我就只好得罪了。” 姜盈最讨厌有人威胁她：“你想怎么样？” 宁长寂冷冷甩袖而去：“我不日即会派人上门提亲，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们青州姜氏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你都必须上花轿做我的妻子，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只要不傻都明白他什么意思。 “呵呵……呵……还敢威胁我？天下四域谁不知道我姜朝颜横行霸道，一向只有我欺男霸女的份，你竟然还想强娶我？我他妈……我……” 姜盈都被他气笑了，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叉腰：“原以为你是谦谦君子，本想放过你的。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欺负到她头上，哪怕是她感兴趣的男人也不行。 宁瑄就此作罢那便罢，如果他真敢上门强娶，那就别怪她反客为主，强抢他做男宠。 小样，论欺男霸女，她苍澜王才是当世王者。 姜盈这厢气个半死，骂骂咧咧砸门回了秋霜阁。 宁长寂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一剑撕裂空间回到永夜宫，阴沉着脸叫来星棘：“立刻召回十大魔将，随本尊去东州。” 第25章 去东州，抢亲 星棘心中一喜，激动道：“尊上，可是东州那帮老东西得罪了您？” 尊上一统北疆后，提拔了十大魔将。 这些魔将有的出身宗门，有的出身世家，还有像他这样的散修。 个个修为奇高，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 除了镇守永夜宫的四人，其余六人替他镇守四方。 就算上次去找北疆第一世家晦气，也不过出动了四人而已。 这次竟然一口气召回十大魔将，难道，尊上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觉得时机已到，打算收拾东州那帮修士？ 星棘还没激动完呢，就听宁长寂道：“抢亲。” 哗啦—— 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王座上的玄衣魔尊阴沉着脸，冷冷道：“姜盈不愿嫁与本尊，姜川夫妇对本尊也颇有微词。既如此，本尊也无需跟他们客气。” 星棘：→_→ 懂了，尊上这是求爱不成被小姑娘拒绝，搞不好还被狗眼看人低的丈母娘羞辱了一番。 他一直都知道魔尊在找一个女子，据说是他的命定之女，但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恋爱脑。 虽然他有那个实力吧，但召集十大魔将去东州这个阵仗是不是太大了点？ 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打工人。 作为魔尊的头号心腹，星棘觉得自己需要劝劝：“尊上，东州这些年与我们北疆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贸然前去，只怕他们会以为尊上您有称霸之心。” 宁长寂凉凉看他一眼：“本尊迎娶自己的道侣，还轮不到行他们有异议。” “呃……您那是强抢民女。” “谁有异议，格杀勿论。” 冰冷的目光让星棘浑身一颤，狗腿地急忙陪笑：“尊上威武，您想要个女人谁敢有异议？不过吧……这男女之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您说您都找这么多年了，直接抢……会不会适得其反？” 宁长寂危险的眯了眯眼：“那又如何？” 姜盈软硬不吃，还朝三暮四想学那苍澜王豢养男宠。 她是他命定的道侣，若不尽快迎娶回来，只怕……会被绿成草原。 星棘彻底不敢再劝，只能找个借口：“尊上，抢亲……不对，迎亲是不是应该选个黄道吉日？” 宁长寂眼皮微抬：“嗯。” 星棘小心翼翼道：“既然选黄道吉日，是不是需要尊上您和新夫人的生辰八字？” 宁长寂原本就打算对姜盈明媒正娶，按照东州的规矩，需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如今虽然一切从简，择个良辰吉日还是有必要的。 他沉默片刻：“本尊改日去问问。” “那召集各位魔将的事儿……” “先缓缓，你备好聘礼。” 永夜宫与青州相距数十万里之遥，即使以他的修为，去青州也需要耗费些时间。 撕裂空间倒是一瞬间的事，不过他最近频繁往返，近几日内已经不能再撕裂空间。 星棘长舒一口气，咋舌退下。 英明神武的魔尊找到心上人后，竟也会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事。 哼，女人，果然只会影响男人拔刀的速度。 星棘：╭(╯^╰)╮ *** 东境青州，城主府。 姜盈回到秋霜阁后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她是被隆隆雷声吵醒的，其中还夹杂着天一的怒骂：【你还好意思睡，给本座滚起来。】 姜盈最恨有人吵她睡觉，怒气冲冲一脚将被子踹下床：“大清早叫魂啊？再逼逼叨叨信不信本座弄死你？” 天一气急败坏：【你还有脸不耐烦？我问你，宁瑄是谁？我明明让你跟叶凌霄表达爱意与他订婚，最后为什么会变成宁瑄？】 来了来了，天道的兴师问罪最终还是来了。 姜盈不止不心虚，反而振振有词：“你堂堂天道都不知道宁瑄是谁，我怎么知道？” 天一被骂懵：【不知道你向他表白，还在姜川夫妇面前信誓旦旦要与他定亲？】 姜盈理直气壮道：“没看清，认错人了。” 天一差点气死：【上次在飞仙水榭认错人，这次又认错人？你他娘是故意的吧？】 姜盈反咬一口：“上次你让我到飞仙水榭去找气运之子叶凌霄，你他娘的也没告诉我谁是叶凌霄啊。我看宁瑄气度不凡，认错人怪我喽？你堂堂天道，难道不知道飞仙水界里多了个人？提醒我一句你会死吗？” “这次我被秦采薇泼了茶水视线受阻，再加上宁瑄和叶凌霄身量相当，穿着打扮也差不多，所以我才会模模糊糊看错。” 虽然对天一天道神念的身份存疑，姜盈还是对天雷心存畏惧，更怕被直接抹杀。 所以在故意认错人的时候，早就想好说词。 天一显然不相信她的狡辩：【你少狡辩，那宁瑄和气运之子所在的位置根本不一样，你就算视线受阻也不可能彻底认错，分明就是故意阳奉阴违。违背天命，天罚……】 “罚你奶奶个腿啊，秦采薇就那么劈头盖脸泼过来我眼睛当时就睁不开了好吗？再说了，我当时也隐约觉得位置不对特意向你确认过，你还说男人就吃温柔贤惠这一套。” 姜盈比他还暴躁：“你怎么回事？堂堂天道神念肩负着监督我辅助气运之子的重任，我认错人你都不知道？” 天一：【……】 姜盈毫不留情吐槽：“上次飞仙水榭里多个人也不知道，这次宁瑄突然出现你也不知道。上次我认错人你不提醒我，这次我都开口问你了，你竟然还误导我。” 【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可是天道神念啊，整天一问三不知屁用没用，我要你还不如要条狗。” 【……】 虽然很怀疑姜盈阳奉阴违，她说的又很有道理。 可是他也不想的呀，他只是主人的神念分身，灵力很有限。 每次陪着她长篇大论说很多话，再劈两次天雷之后，他的灵力差不多就会耗尽，对她周遭发生的一切感知很模糊。 必须经过一次修养生息后，才能从主人那里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宁瑄究竟是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是一问三不知。 天一被喷的不敢吱声。 姜盈得寸进尺指责：“天道派你来不止是逼逼叨叨，是辅助我的。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就因为你认错人错失，你竟然还好意思天罚？要点碧莲啊天一。” 第26章 你的神经病怎么样了? 天一很心虚：【既然我有失察之处，那这次就原谅你的过失，下不为例。】 姜盈满意的点点头：“嗯，明蔡秋毫，公正严明，这才是天道该有的样子。” 天一：【……是察。】 姜盈不解：“秋霜阁又不是瓜田，哪来的猹？” 天一：【……】 没有文化，是真的可怕。 不过这不是重点，天一弱弱地继续说正事：【好在你虽然没有跟叶凌霄定下亲事，但也搅和了他跟姜清渺的婚事。只要你再接再厉，一定可以得到他的青睐。】 姜盈兴致缺缺：“哦。” 天一恨铁不成钢：【叶凌霄将来是要继承圣君之位的，是整个东州头一号天之骄子。姜清渺从小到大处处跟你争，你难道甘心将这么优秀的男子拱手相让？】 “无所谓。”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叶凌霄那种狗东西就该跟姜清渺锁死。 天一气的不轻，只能使出杀手锏：【你……最后提醒你一次，你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如果你不能让叶凌霄心甘情愿与你定亲，你将被抹杀。】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想办法引起叶凌霄的注意，得到他的好感，把他从姜清渺手里抢过来啊。既能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也能完成天道的任务得到天道庇护。】 “别净说废话，有本事你给我拿出个解决方案，拿不出就别吵我。” 【额……】 “闭嘴，我要睡觉。” 姜盈拉起被子罩住头呼呼大睡。 这段时间她已经渐渐悟出来了，在帮扶气运之子这件事上，天一比她着急的多。 再加上已经预知到悲惨未来，她本身就没打算乖乖听话，更遑论主动出击。 反正她现在的态度是，面对死亡威胁时阳奉阴违，平常能赖则赖。 想让她主动去向叶凌霄献媚，她姜盈就算死，就算从漓江上跳下去也坚决不做那种事。 天一嘴上催得欢实，实际上也没什么解决方案。 他只好像之前无数次那样，闭上眼睛用意念跟本体联系：【主人主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该操控姜盈做些什么？】 赵天泽久久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震惊地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看不清姜盈？” 他的神念分身潜伏在姜盈识海内，通过这缕神念，他能清晰感知到姜盈周遭发生的一切。 可现在，这种感知力突然弱了很多。 除了糊成马赛克的大概画面之外，具体细节完全看不清。 天一闻言自己也尝试了几次，越尝试越心惊：【我好像……也看不清了。】 赵天泽大惊失色：“你沉睡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天一：【……不知道。】 “……” 赵天泽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闭上眼睛通过神念的感知力仔细观察姜盈识海。 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可能是你之前连续劈她天雷灵力消耗过度。这个姜盈牙尖嘴利还话多，你没事还是少跟她说话。” 还好，姜盈的识海内跟之前一样，白茫茫一片混沌未开，没有任何锤炼过的痕迹。 这也就说明，她依旧是个从来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 他刚刚竟然怀疑这个没有灵根的废物筑基成功，从而才导致识海发生变化。 哎，姜盈身上的气运实在太强盛，动不动就整幺蛾子。 必须想办法让她尽快跟叶凌霄结道侣契才行，否则，他迟早被搞出神经病来…… *** 没有天一逼逼叨叨，姜盈美美睡到下午。 没成想刚从床上爬起来，秋霜阁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沉下脸正想赶人，姜云庭已经抢先一步开口：“阿娘已经答应放你出祠堂，你昨天晚上破门而出的事我也替你遮掩过去，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 姜盈漫不经心倚靠在榻上瞥他一眼：“说的好像我稀罕似的。” 姜云庭默了默：“你对那宁瑄是不是真的有意？还是……故意赌气？” “关你屁事？” “我看那宁瑄仪表不凡，又对你维护备至。你若是真喜欢，倒也算良配。不知那位宁公子是何方人士？家里做什么的？” 姜盈最近的表现实在太奇怪，嘴上说着要攀附叶凌霄，做出来的事却适得其反。 昨天说要跟宁瑄定亲，行为举止也莫名其妙。 父母都说她在发疯别搭理，可作为家里的长兄，青州姜氏的少主，姜云庭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多关心关心。 姜盈很不耐烦：“你家又不住海边，少管这么宽。哦，我忘了，海里有水族，也轮不到你来管。” 姜云庭被怼的哑口无言，只得讪讪拿出一只储物袋：“我……我给你准备了些银钱和灵石，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自己去买。若是买不到货银钱不够，也可以告诉我一声。” 姜盈面无表情从储物镯中掏出满满一袋上品灵石，‘啪’一声摔到他面前：“我出一百倍，买你麻溜的滚，从此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姜云庭微愣：“你哪来这么多灵石？” 姜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又拍出一袋灵石：“可以滚了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云庭也不好再赖着。 他只能尴尬的站起身，欲言又止道：“我知道你是医修，你对自己的病情……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病？”姜盈疑惑瞥他一眼。 “羊、羊癫疯？” “……” 你才羊癫疯，你全家都羊癫疯。 姜盈忍不住满头黑线：“老子没病。” 姜云庭依旧欲言又止：“那你抖什么？要不我还是请府医过来给你看看吧？” 除了羊癫疯之外，他还怀疑自个妹妹精神有问题。 正常人可不会像她这般连鞋子都不穿，还成天前言不搭后语，精神错乱。 “滚。”姜盈终于忍无可忍，抄起桌上的储物袋狠狠扔出门外。 姜云庭怕刺激到她只得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住脚步：“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错了。” 姜盈嘲讽勾唇：“真是好重的分量啊，我姜盈的一辈子，就值这么一句话。” 姜云庭深吸口气：“当年我没想过要害你，我只是不想伤害清渺。她生性柔弱又刚刚经历了身世变故，还被你砍掉手指，已经隐隐生出心魔。如果再受责难，这一辈子恐怕就毁了。” 姜盈面无表情：“所以你们就选择毁我的一辈子。” 姜云庭再次无话可说，有些狼狈的离去。 姜盈朝自己的右手瞥了一眼，拇指食指完好如初，但她依旧觉得隐隐作痛。 当年她被砍掉的不止是两根手指，也是她和姜家的骨肉亲情，更是她走正道最后的机会。 姜云庭如今说几句道歉的话就想一笔勾销，未免也想的太美。 她姜盈这辈子，早已和姜氏恩断义绝。 还好姜云庭也算有自知之明，第二天只是派人往秋霜阁送了衣服首饰，还派了医修来给她看病，但他本人并没有出现。 姜盈不想领这个情，一律轰出去。 装了一天死的天一也在此时冒出来：【经过一天一夜苦思冥想，我终于找到可以让叶凌霄对你心生爱慕的方法。】 第27章 用心险恶 姜盈正心烦呢：“有事说事，没事速滚，” 天一：【年纪轻轻你怎么那么暴躁？我好歹是天道神念，你能不能对我尊重点？】 姜盈呵呵哒：“恕我直言，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废物的天道。” 【你……】天一气得想理论又不想跟她多说废话，强忍着怒气道：【那叶凌霄是东州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不到三十岁时已经结出金丹，如今已经是三转金丹境高手……】 “垃圾。”姜盈满眼鄙视评价：“连姜云庭都不如，还好意思号称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东州有这样的继承人，迟早被苍澜王一锅端。” 【闭嘴。】天一气急败坏：【你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还好意思说别人？叶凌霄还是圣君嫡长子，有圣后一族扶持。再加上他本人温文儒雅，风流倜傥，博学多才，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那当然了，打着灯笼根本找不着这种只会啃老的废物，他晚上怕黑都缩在自家老娘被窝里哭唧唧呢。” 天一本来是想多夸夸叶凌霄让姜盈心生好感的，结果自己被气个半死：【闭嘴，再敢对天道和气运之子不敬，我就用天雷劈你。】 姜盈默默捂住嘴巴。 天一终于可以好好说话：【除了身份贵重，天赋异禀，长相俊美之外，叶凌霄也是相当有情趣，在音律方面还有很高的造诣。他跟姜清渺相识相知，就是以音律为引。你要是想获得他的好感，可以效仿之。等下次叶凌霄再吹箫时你也跟他琴箫合鸣，没准就能得到他的青睐。】 跟过去那几次一样，这是他跟本体赵天泽和叶凌霄一起合谋出的主意。 目的自然是把姜盈引到叶凌霄面前献媚讨好，又让叶凌霄狠狠折辱她。 修真人士结道侣契和普通凡人成婚可不同，那是正儿八经的天地为证，神魂交融，气运共生。 姜盈气运强盛，谁正儿八经跟她结了道侣，自然也能与她气运共享。 若是她长期怯懦卑微无法承载那庞大的气运，就会出现此消彼长的状态。 随着两人之间的天平倾斜越来越厉害，她本人身上的气运自然也越来越弱，对方则越来越强。 所以当选定姜盈作为掠夺气运的人选时，叶凌霄就已经决定不择手段驯化她。 因前几次让两人近距离接触时，叶凌霄都莫名其妙被反噬。 所以这一次，他们决定换种距离远的方式磋磨她。 姜盈并不知道他们用心险恶，但听完后依旧立刻危险眯起眼：“让我……去找叶凌霄琴箫合奏？可我根本不会弹琴。” 天一鄙视道：【你怎么那么没用？姜清渺在音律上有那么高的造诣，你竟然连弹琴都不会。不会那就去学，这是天道的法旨。若敢违抗，降下天罚。】 姜盈立刻炸了：“反正老子不会弹琴，有本事你劈死我。” 他娘的，剧情又回到正轨了。 在预知里，她被叶凌霄命人用鞭子抽得鲜血淋漓后，足足趴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 伤还没好全，突然就对琴感兴趣。 她右手食指和拇指曾经被砍掉过，根本没办法长时间抚琴。 可即使如此，姜盈依旧忍着钻心的疼没日没夜练琴。 直到十个指头全部被磨的没一块好皮，又迫不及待在听到叶凌霄吹箫时急忙跑过去合奏。 结果叶凌霄勃然大怒，连她面都没见就说她有辱圣听，派人砸掉她的琴，还打断她受过伤的手指又重责五十大板…… 既然已经知道学琴讨好叶凌霄是这个下场，打死她都不会乖乖听话。 轰隆—— 天一也没客气，在她识海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天雷。 姜盈翻着白眼抖了半天，毫不在意弹弹头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来，再来。” 【你……你到底怎么样？】天一并非不想劈死这个狗屁倒灶的玩意，只是他的灵力现在都还没恢复。如果再连续劈两次天雷，恐怕会马上陷入沉睡。 姜盈正是隐约知道这一点才敢这么嚣张，见对方服软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我不会弹琴，但我会别的乐器啊。谁规定的琴箫才能合鸣？我用其他乐器引起叶凌霄注意也一样。” 【你会什么乐器？】就姜盈这个文盲还会乐器？ “你自己看啊。”姜盈从储物镯中掏出一件乐器。 【……你……拿的是什么？】 自从前几日在正厅连续劈两次天雷耗尽灵力陷入沉睡后，天一对外界的感知力一直非常弱。 他以前能感知到的画面很清晰，姜盈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她周遭方圆几百米的距离，都可以被他感知到。 可是现在…… 他的世界几乎糊成一坨。 除了大概能分辨出哪个是人，哪棵树之外啥也看不见，更看不清姜盈手里拿的是何种乐器。 “你没长眼睛啊？琵琶不认识？” “我当然认识，不就是琵琶吗，姜清渺前几天还弹过的。”天一生怕她知道自己的感知力减弱又作妖，死鸭子嘴硬。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等下次叶凌霄再吹箫时，我就去找他合奏。”姜盈依旧面不改色，唇角却飞快弯了一下。 原来，天一的感知力并没有恢复呀。 之前两次灵力耗尽，他似乎沉睡之后很快就会恢复，可这次都两天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加固了识海屏障？ 不管因为什么，总之天一感知力模糊对她而言是好事。 姜盈这边很愉快，叶凌霄得知消息后也很愉快。 不愿意学琴就不愿意学琴吧，就姜盈这个天生反骨的性子，强迫太过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反噬到他身上。 只要愿意到他面前当舔狗，他自有办法能折辱她。 于是，双方就这么愉快的达成共识。 不过为了不引起姜盈的怀疑，叶凌霄选择在第二天午后，也就是前几日吹箫勾搭姜清渺的固定时间开始表演。 天一得到指令后，迅速将还在午睡的姜盈叫起来：【睡睡睡，睡个蛋啊，快起来嗨。叶凌霄在吹箫呢，你赶紧过去琵琶合奏引起他的注意。】 “好勒。”姜盈一轱辘从床上翻起来，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柔顺丝滑。 循着乐声找过去的时候她甚至还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给天一都整不会了：【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姜盈发出的桀桀桀怪笑：“桀桀桀桀，没什么。一想到马上就要在气运之子面前奏乐，心情有点激动。” 天一：【？？？】 姜盈一路疾步前行，很快就走到飞仙水榭门口，叶凌霄的箫声也更加清晰。 她不太听得懂，却也不得不承认有点水平。 清扬婉转，像是春风拂过三月的杨柳，听得人通体舒畅。 不过姜盈没心思欣赏，干脆利落地在旁边找了棵树爬上去，又取出乐器深深吸几口气做好战前准备。 天一一看她拿乐器的架势，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来不及出声阻拦，就听一道高亢嘹亮的声音划破云霄——叭~~~~~~。 第28章 唢呐一响，爹妈白养 高亢嘹亮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所有人都忍不住一哆嗦。 正在吹箫的叶凌霄更一下子乱了节奏，猝不及防出现卡顿。 门口的姜盈不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卯足劲蓄满气用尽毕生力对着唢呐嘴全力输出，十指在乐孔上飞快舞动。 熟练的动作一气呵成，宛如一代宗师。 穿云裂石的唢呐声更是毫无章法，没有任何节奏可言。活脱脱一个群魔乱舞，乱七八糟，狗屁不通。 闻者犹如被魔音穿脑，头痛欲裂的同时，恨不得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别吹了，别吹了。】即使天一感知力迟钝，也忍不住疯狂丑拒：【谁他娘让你吹唢呐的？说好的琵琶呢？信不信我用天雷劈你？】 姜盈依旧将唢呐吹得震天下，一心二用用意念理直气壮道：“要点碧莲啊天道，我之前明明把乐器给你看过的，是你自己同意我跟叶凌霄合奏，现在又来逼逼叨叨算怎么回事？” 天一气急败坏：【你明明说是琵琶的。】 姜盈震惊：“这不是琵琶吗？” 天一崩溃：【……这他妈是唢呐，唢呐和琵琶你都分不清？】 “你家奴隶一边挖矿一边学乐器？我分不清琵琶和唢呐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我不是给你看过吗？知道我认错还不纠正我。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堂堂天道，这点乐器常识都没有？” 姜盈确实没什么文化，也不通乐理，不过琵琶和唢呐她还是分得清的。 只是既然已经知道以音律跪舔叶凌霄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她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不但不乖乖听话，还要把责任推给天一。 姜盈的做妖理念是，从不反思自己，有问题就指责别人。 果然，天一被她指责的不敢吭声：【我……我……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掏出唢呐呀。】 世间女子修行乐理，大多以古琴琵琶箫笛为主，箜篌月筝之流也常见，吹唢呐的他还真没见过。 姜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听说诸般乐器，唢呐为王。唢呐这种东西吧，可比琵琶高端多了。你看那几个守卫，都快被我感动哭了。” 天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隐约‘看’到两个看门守卫捂着耳朵痛哭流涕：“别吹了，别吹了，求求你别吹了……”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就算要吹唢呐，也不能吹这么难听啊，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吹啊？】 姜盈更加骄傲：“当然不会。唢呐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虽然我五音不全，狗屁不通，连孔都按不准，不过就我气吞山河、万马奔腾的气势天下几人能有？你看，叶凌霄的箫声越来越如凄如诉，跟我配合的多好。” 天一其实也不大精通音律，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飞仙水榭的凉亭内，叶凌霄为了能跟上姜盈那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节奏，自从开始吹上就没换过一口气，手指和肺都快干冒烟了。 倒也不是他非要追求个琴瑟和鸣的合奏，主要是姜盈吹出的唢呐声气势铺天盖地，把他压的连泡都冒不起来。 他自小众星拱月，岂容有人骑到他头上？ 一时心气不顺，莫名其妙就跟她杠上了。 谁知道姜盈的唢呐声狗屁不通归狗屁不通，但她本人中气十足，越吹还越来劲。 而且随着鬼哭狼嚎的魔音传进耳中，叶凌霄甚至觉得胸口有点痛…… “噗……” 他忍不住呕出一口血，跟随他多年的碧玉箫啪一声裂成无数片。 “来人，来人……”叶凌霄终于绷不住了，咬牙切齿怒吼：“竟敢以此等狗屁不通的乐声与本少君合奏，有辱本少君圣听。速将吹唢呐之人拿下，缝上她的嘴，再折断她的手指，杖责五十以尽效尤。” 武广海得了命令，领着四个护卫气势汹汹循声而去。 站在树上吹得正欢的姜盈仔细分辨了那四个护卫的模样，悚然发现正是预知里砸她琴、打断她手指，最后还打了她五十大板那几人。 根据她跟天一斗智斗勇的经验，剧情有可能会偏差，但大部分不会迟到。 再看看这几个玩意儿气势汹汹的模样，十有八九是来抓她去受刑的。 姜盈眼珠子一转桀桀怪笑两声，满脸欣喜主动凑上前：“武护卫，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迎接我？难道是少君听了我的唢呐声通体舒畅，瞬间将我引为知己？要跟我秉烛夜谈，弄箫吹笛到天明？” “抓住……” 凶神恶煞的武广海刚说出两个字，胸口就被拍了一张定身符，另外四个护卫也被定住。 “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对少君仰慕已久，这种肉麻的话我想听他亲口说。”姜盈一脸羞涩桀桀怪笑着，又从储物镯中摸出五贴狗皮膏药封住他们的嘴，然后迫不及待往内院去：“少君，我来啦~~~桀桀~~~~” 【你……你干嘛？】事情发生的太快，天一根本没反应过来。 姜盈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愧是天道神念，还是你有办法，我这一奏乐果然引起少君的关注，竟然主动派人来接我。这一见面，他肯定会把我引为毕生知己，跟我琴必和鸣，然后惺惺相借，不知不觉沦稻，爱的那叫一个要死要活欲罢不能……” 【……那是瑟。】 “你才色呢，我是正经人。” 【……是惺惺相惜，还有，是沦陷。】一句话能说错三个字，天一直呼牛逼：【你说你一天天书不离手，怎么会文盲成这样？】 “我是看书，不是听书，具体念什么字我怎么会知道……” 姜盈在识海内跟天一说话，也没耽误她快步走向叶凌霄。 叶凌霄刚刚受了内伤正在打坐调息，听到脚步声猛然睁开眼。 一看又是姜盈那玩意忍不住嘴角抽搐：“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姜盈笑的一脸核善：“桀桀桀，不是你不让人请我进来的吗？我就知道，我那惊天动地旷古乐今的音乐才华肯定很对你胃口，你叫我进来是想琴必和鸣呢还是想让我为你演奏一曲？” “你……” “我知道少君你对我的才华一无所知，所以我还是先来个独奏吧。”姜盈根本不给叶凌霄说话的机会，迅速打断他的同时，唢呐已经放到嘴边。 天一见状想阻拦，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穿脑的唢呐声已经响彻云霄。 “来人，把她……” 叶凌霄勃然大怒想让人将她拖走，没成想胸口一痛，又呕出一口血。 第29章 我一般当场就杀了 姜盈假装没看见，唢呐吹得震天响的同时还手舞足蹈，恨不得能陶醉到飘飘欲仙。 “别，别吹了……” 她吹的越厉害，叶凌霄痛得越厉害。 那鬼哭狼嚎的唢呐声宛如重锤，一锤一锤捶在他胸口，锤得他五脏六腑火辣辣疼痛。 连续吐出十几口血后，叶凌霄实在受不了了，赶紧用意念向赵天泽求救：“赵师兄救我，救我……让她住手，让她滚……” 天一很快接收到来自主人的指令，在姜盈识海中拼命阻止：【住手，气运之子都快被你吹晕过去了，再吹信不信我用天雷劈你。】 “好的。”姜盈很听话的放开手指，嘴巴却依旧全力输出。 没了手指调节奏，乐声更加单一难听，净是刺耳的叭叭叭声。 天一差点崩溃：【住嘴，你给我住嘴。】 “什么？我听不见，唢呐声太吵了。” 【我让你住手……不是，住嘴……手和嘴一起住。】 “你说啥？听不见。” 【……】 “噗……”就在天一无语时，叶凌霄重重呕出一口血瘫软到地上，惨白着脸出气多进气少，仿佛随时要断气。 “少君，你怎么了？”姜盈大惊失色，凑上前的同时，从储物镯中掏出四根锥子那么粗的银针，猝不及防对准他几个极痛的穴道狠狠扎进去：“你脸色好难看，肯定是中暑。别担心，扎一针神清气爽，扎两针百病全消。放心，我不收钱，不会让你倾家荡产……” “啊……唔……”叶凌霄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定身符定住，痛到翻白眼。 “少君别怕，自从第一眼在飞仙水榭看到你，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不能自拔。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你，用尽毕生所学治好你……”姜盈嘴上说着最温柔的话，用最粗的针，扎最痛的穴道。 “唔……”叶凌霄白眼翻得更厉害，鼻歪眼斜四肢抽搐，活脱脱重度羊癫疯。 偏偏稍微一动用灵力胸口就火辣辣疼，似乎是被重伤了心脉。 他只能用意念疯狂求救：“赵师兄……赵师兄救我……让她滚，从今以后不准这贱人靠近我五十米之内……” 姜盈的动作实在太快太丝滑，赵天泽和天一根本没反应过来。 直到此刻，两人才大梦初醒。 下一秒，姜盈脑海里就响起天一崩溃的声音：【假借医治之名故意伤害气运之子，吾要代表天道惩罚你。】 被雷劈还是很痛的，姜盈不太乐意：“别胡说八道，之前跟你说过的，针灸在我们医界那是相当高端的存在。” 【就算你给他针灸，需要用这么粗的针吗？你分明是故意的。】天一简直想直接劈她，可他伪装的身份是天道神念，天道不可以不讲道理。 “我一直用这么粗的针。”姜盈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他娘的又不是兽医。】 “废话，南境有普通人族给我医吗？” 【……】对哦，天下四域中，南境是妖族领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在南境学的医又治南境人，跟兽医也没啥区别。 天一再次被绕进去，但也没有给姜盈任何好脸色：【反正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靠近气运之子五十米之内，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你说什么？”姜盈假装听不见，刷刷刷又扎了十几下。 “啊……”剧烈的疼痛终于超出承受极限，叶凌霄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少君少君，你怎么晕了？看来你这病有点严重啊，必须得再来两针……”姜盈意犹未尽。 天一忍无可忍，崩溃着嘶吼：【让你滚你没听见吗？再敢碰气运之子一根毫毛，立刻抹杀你。】 姜盈见他真的动怒，很痛快地见好就收：“这才对嘛，说话就该大声点。就你刚刚那个音量跟耗子似的，谁听得见啊。” 天一生平第一次在心里爆粗口：【@#￥%\\u0026**#￥%…\\u0026……】 这他娘的也能反咬一口，姜盈这厮到底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品种？ 天下四域那么多人，叶凌霄和赵天泽为什么偏偏挑中她？ 姜盈才不管天一怎么想，趁无人发现这边的情况已经屁颠屁颠溜走。 回秋霜阁的路上，她还想找天一闲聊。 天一刚跟她掰扯半天耗费了不少力量，再加上故意不想搭理，干脆装死不吭声。 姜盈叫了半天没人搭理闲得无聊，扭着小腰一步三摇到处闲逛。 不知不觉逛到正厅附近，正打算调头到厨房寻摸几壶好酒解解渴，就看到一队人路过，手里抬着十几口大箱子。 其中两个框子里，竟然整整齐齐摆满酒壶。 姜盈认得那是装万年春的酒壶。 万年春是青州名酒，据说入口清冽，纯净绵长，冰镇过后口感更佳。 姜盈早就想尝尝。 如今看见正品就在眼前，她立刻暗搓搓跟上去想摸两壶。 谁知家仆们竟把几口大箱子和两筐酒直接送进正厅，一名管事奉上清单对早已等候多时的姜云庭道：“少城主，东西都已经准备好，请您过目。” 姜云庭‘嗯’了一声接过清单，家仆们很有眼色的打开箱子。 各色宝石，绫罗绸缎，稀有材料，珍品仙植…… 但凡拿得出手的青州特产应有尽有。 姜云庭一样一样仔细比对，最后长叹一声：“我们青州苦寒，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些了，希望她能满意吧。” 嗯？听他这口气，这些像是给人准备的礼物？ 需要姜云庭亲自过问，难不成是送给叶凌霄的？ 不管了，反正她这次定要尝到万年春。 姜盈眼珠子转了转，从储物镯里掏出一颗鸡蛋那么大的夜明珠施施然走进去，顺手摸走两壶酒后‘啪’一声将夜明珠塞回原位：“这颗明珠是鲛人族贡品，买家酒坊都够了，作为贡品送到雍州也不寒碜。我用这颗珠子，换你两壶酒。” “放下，姜盈你给我放下。”姜云庭还来不及说话，远传已经抢先传来一声呵斥。 姜盈不满的抬起头，正好看到秦采薇带着一名年轻女子匆匆赶来。 那女子身量纤细，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楚楚可怜像朵小白花。 打扮虽然素雅，但身穿鲛绡法衣，头戴上品法簪，一看就知道是大世家千娇百宠的千金小姐。 正是秦采薇夫妇的心头肉，也是整个青州姜氏的掌中宝——姜清渺。 就在姜盈打量姜清渺的时候，秦采薇已经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壶放回原位怒喝：“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酒也是你能碰的？” 姜清渺也亦步亦趋跟过来。 早在看到姜盈在场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脸色惨白嘴唇抖动。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更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里蓄满泪水躲在秦采薇身后瑟瑟发抖。 “姜盈，你要是再敢欺负渺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秦采薇察觉到她的恐惧，急忙一脸警惕将人护到身后。 这个场景姜盈可太熟了。 十年前她找回身份的那半年，这种事三天两头就会发生。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要姜清渺模棱两可挑拨几句，所有人都会跳出来维护。 稍微辩解两句，还会被扣上恶毒的帽子。 可是，如今的姜朝颜，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姜盈了。 她似笑非笑勾起红唇，满脸真诚看姜清渺一眼：“我现在一般不欺负人，招惹到我头上，都是直接杀了挫骨扬灰。” 第30章 苍澜王的黑历史 姜清渺吓得浑身一哆嗦，右手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她知道姜盈这贱种说得出做得到。 当年她还是普通人时，就敢下药砍掉她的手指。 “滚，姜盈，你给我滚。” 秦采薇爱女心切，目光像是要吃人。 姜盈也懒得多说，重新拎起两壶酒打算离开。 秦采薇眼皮跳了跳：“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这酒你不配喝。” “说什么浑话呢？这世上还有我姜盈不配喝的酒？” 姜盈天生反骨，听了这话冷笑一声，直接打开一壶酒咕噜咕噜喝个精光。 完事后从储物镯里掏出一颗碗口那么大的夜明珠，财大气粗拍到秦采薇面前：“别说老子占你便宜，这颗珠子换十家酒坊都绰绰有余了。” “你……”秦采薇铁青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盈盈你……”姜云庭也欲言又止，想维护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清渺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从秦采薇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假惺惺道：“姐姐，这些可都是贡品，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 姜盈得寸进尺又往储物镯中揣了两壶酒，一脸嚣张跋扈：“我姜盈不可能会闯祸，这酒我今天还就喝定了。谁敢有意见，我奉陪到底。” 姜清渺缩缩脖子，愁容满面道：“阿娘和哥哥不是舍不得你喝这么两壶酒，主要是……这些酒是我们青州第一酒坊窖藏五百年的万年春，世上一共就这么一百瓶。你喝掉一瓶，就凑不成整数了。” “凑不成就凑不成呗。” “话虽没错，可这些酒是送到南境给苍澜王的贺礼啊。” 姜盈一愣：“什么？” 姜云庭揉揉太阳穴无奈道：“你不知道吗？南境三大妖王之首苍澜王前些日子修成九转金丹，朝颜宫给天下四域所有门派世家都发了请柬，定于三个月后举办庆功宴。这些东西，都是青州姜氏准备送给苍澜王的贺礼。” 姜盈：“……” 她修成九转金丹是事实，不过庆功宴又是怎么回事？ 给天下四域所有门派世家都发请柬，阵仗还挺大，也确实符合她张扬跋扈的性子。 姜盈心中隐隐猜出是怎么回事，将揣起来的那两壶酒又放回去：“这样啊，那就送去吧。苍澜王好酒，这份礼物她会喜欢的。” 姜云庭愁容满面：“可是现在少一瓶。” “少一瓶就少一瓶呗，又不会少块肉。” 话刚出口就被秦采薇狠狠剜一眼：“你个没见识的东西懂什么？那苍澜王嚣张跋扈，喜怒无常。之前也有个小妖王向她敬献过美酒，因为不足百坛之数，她就杀了那妖王，强占对方的妖城。据说她觉得故意不足百，是诅咒她终身不得圆满。” 姜盈尴尬地摸摸鼻子：“我觉得吧……这应该不是酒的问题，应该是……权利斗争……反正这个情况有点复杂……苍澜王这个人吧，她只是跋扈又不是神经病，也没啥强迫症，不至于不至于。” 姜云庭奇道：“你在南境苍澜山脉待了那么多年，竟然没听说过关于苍澜王的传闻吗？” 姜盈低调道：“……苍澜山脉延绵几万里，我离朝颜宫比较远。” “原来如此，但苍澜王此人确实……过于跋扈。六年前朝颜宫初立，雍州那位圣君过寿没请她，她竟然在寿宴当晚闯进天盛宫放了把火。还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放话，这天下四域以后谁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就让谁鸡犬不宁。” 姜云庭叹口气：“当时雍州叶氏派出数十位长老，也没在苍澜王面前占到便宜。从那以后，不止是我们东州的世家仙门，天下四域但凡谁家有点婚丧嫁娶的大事，都得往朝颜宫送帖子。” 姜盈干巴巴道：“倒也不必如此，其实那苍澜王也不太想收到那么多帖子。每次还得随礼，挺、挺伤钱的。” 姜清渺：“阿姐有所不知，苍澜王的嚣张跋扈可不止于此。她不知从哪听说锦州盛产的烟罗纱轻盈漂亮，就携十万妖兵围困锦州，要求锦州从每年出产的烟罗纱中，将最好的挑出来进献给她。” 姜盈：“……” 什么十万妖兵？她当初明明只带了一百大妖。 而且别说的她像强盗一样，明明是砸下重金预购最好的烟罗纱。 秦采薇：“何止啊，听说她喜欢吃梧州的糯米糕，就率众劫走一位代代祖传的老师傅全家，连蒸米糕的蒸笼都没放过。” “药王宗那株冰魄草乃是宗门前辈偶然所得，她说要就要。可怜药王宗一向与世无争，被她抢走冰魄草不说，还搬空人家藏书阁。” “哎，圣君倒也想过不能放任苍澜王如此目中无人，可近千年来，我东州的世家仙门各自为政，要合力讨伐南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一年一年下来，那姜朝颜可不就越来越作威作福，到了如今这般无人敢惹的境地。” “谁敢惹她啊？那钟山万剑宗乃是天下第一剑宗，圣君见了尚且退避三舍。也不知何处得罪苍澜王，她便单枪匹马杀上钟山。打伤看门弟子，拆掉山门，破了护山大阵，还一剑削平剑冢半座山头。最后逼得闭关多年的剑圣出关，带领掌门及一众太上长老下跪道歉。事后各大宗门愤愤不平，偏万剑宗讳莫如深不敢吭声……” 母子俩估计是苦苍澜王久矣，随口就能罗列出一堆罪状。 姜盈越听嘴角抽搐的越厉害。 虽然有一部分是事实吧，不过这谣言也太离谱了。 再这么传下去，估计过两天就能传出她夜袭永夜宫，对那位修无情道的宁姓魔尊霸王硬上弓。 姜清渺趁机拱火，弱弱开口：“阿娘，大哥，这苍澜王如此喜怒无常，现在酒被阿姐喝掉一瓶该怎么办呀？” 姜云庭一咬牙：“要不换种酒吧。” 秦采薇又气又怒：“那苍澜王点名要万年春，换种酒？你是想让她携十万妖兵来围困青州吗？” 姜盈干咳两声疑惑道：“她什么时候点名要万年春？” 有这事儿吗？完全不记得。 而且这些年她虽然在东州横行霸道，却有意无意避开青州，没找过他们麻烦啊。 姜云庭道：“五年前苍澜王祭天证道正式称王时，青州曾派人前去观礼。那苍澜王亲自收下贺礼，闲聊间还特意提起万年春，暗示意味还不明显吗？” 姜盈：“……” 当时就是突然看到个家乡人，顺嘴聊两句而已。 姜清渺继续拱火：“那怎么办呀？听说那苍澜王一向唯我独尊，要是知道送给她的酒被阿姐抢先喝了，不知道会不会借故找青州麻烦……” “苍澜王只是横行霸道，不是神经病。”姜盈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话：“不足百就不足百，只管送过去就是，她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没你说话的份，滚回你的秋霜阁呆着去。”秦采薇简直不想再看到她，更不想听她说这种屁话。 就苍澜王那喜怒无常的脾气，为此跑来血洗青州都不奇怪。 要不是看在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份上，简直想打死她。 姜盈也不再过多纠缠，耸耸肩老老实实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听见秦采薇柔声细语道：“那苍澜王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渺渺你也是女子。帮阿娘看看，这些礼物可有不妥之处？” 姜盈回头瞥她一眼：“苍澜王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姜清渺这种绿茶，你问她有个屁用？想讨好苍澜王，不如来问我。” “滚。”秦采薇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她。 “好勒。”看在礼物份上，姜盈麻溜的滚。 回去的路上，她再次暗戳戳骚扰天一。 不过天一似乎铁了心不想理她，无论她如何挑衅嘲讽，他都选择装死不在。 姜盈终于放心了，回到秋霜阁立刻从储物镯中掏出一面银镜摆在桌上。 注入灵力后镜面缓缓亮起，在波纹荡漾中浮现出一道人影。 “你……”那人也通过镜子看清了姜盈的模样，忍不住满脸惊喜。 可话刚出口，就被她快速打断：“叶公子您还记得我吗？当年您不孕不育，是我给您治的脚气和狐臭。事后您给了我这面镜子，说是有需要可以用它联系您。” 第31章 宁长寂那个贱人阴的一批 此镜名为碧落黄泉镜，是目前修真界最高端的传讯法器。 共有两面银镜，一曰碧落，一曰黄泉。 持有镜子的两人哪怕相隔数十万里，注入灵力后就能从镜中看到对方，还可以直接通话。 姜盈持有碧落镜。 持有黄泉镜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生的那叫一个唇红齿白，姿容绝色。 深蓝色的眸子水波荡漾，隐隐透出几分魅惑。 白色雪纱松垮垮穿在身上，露出大片锁骨。 一看就不是正经妖。 听完姜盈的话后他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眨着那双风流多情的狭长桃花眼：“原来是你啊，在苍澜山脉挖矿的小医修。说吧，找哥哥我什么事？” 还哥哥？ 这狗东西又在占她便宜。 姜盈嘴角微抽，咬牙切齿道：“也没啥事儿，就想问问您那不孕不育治的怎么样？痔疮有没有好转？” 叶寒舟面不改色道：“你记错了，我得的是脚气和狐臭。” 姜盈被噎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那就祝您早日康复，您要是需要，我这里狗皮膏药管够。” 叶寒舟也跟着她假笑：“多谢多谢，你有事没？没事我先去忙了。你要知道我日理万机，没闲工夫跟你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医修寒暄。要不是看在你治好我多年顽疾的份上，我根本不想搭理你。” 姜盈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却只得摆出一副讨好的神色：“叶公子，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不过以您的修为，在苍澜山朝颜宫肯定有一定人脉吧？苍澜王修成九转金丹要大肆庆贺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苍澜王渡九转金丹结那日天降异象，整个南境都看见了。以她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性子，修成九转金丹肯定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听说她最近都在闭关稳定境界，希望到了七月二十一那日能出席自己的庆功宴……” 叶寒舟说的很平淡。 却向姜盈透露出两个重要信息。 第一，苍澜王渡劫那天阵仗很大，整个南境都看到了，这也就意味着天下四域都收到消息。以她飞扬跋扈的性子，渡劫成功肯定是要昭告天下的。 第二，庆功宴的时间定在七月二十一日。 这和姜盈猜测的差不多。 她在渡劫时闹出那么大动静又突然失踪，朝颜宫人心难免动荡，东州、北疆、西荒各大势力也难免蠢蠢欲动想浑水摸鱼。 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外宣称她修成九转金丹正在闭关，还按照她的性子闹得人尽皆知。 叶寒舟不愧是她的头号心腹，除了忠心耿耿之外，办事能力也是杠杠的。 姜盈满意的点点头，问出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最近苍澜王闭关，没人趁机搞事情吧？” 叶寒舟恭敬地朝天边抱拳一拜，一脸严肃道：“苍澜王刚修成九转金丹，是整个南境修为最高的大妖。她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谁敢搞事情？再说了，她手下那几位妖君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那寒舟君……” “得得得，我知道了。”姜盈赶紧打断他吹捧自己，拉出早就计划好的挡箭牌：“我万不得已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知道的，我出身东境青州姜氏，最近阴差阳错刚被姜家寻回，一时半会还走不了。我刚刚一不小心喝掉几瓶姜家打算进献给苍澜王的美酒，你要是在朝颜宫有人脉，能不能替姜氏说说情？” “说不了。那苍澜王跋扈成性，是个脏心烂肺的狗东西，最讨厌别人压她头上。她要是知道有人敢抢她酒喝，绝对立马杀到青州宰了你。”叶寒舟面无表情道。 “……”狗东西，给他三分颜色，他还演上瘾了。 “不过嘛……”叶寒舟斜睨姜盈一眼：“我看你还有点姿色，你要是肯放下身段做我的第八十四房侍妾，我就考虑替你说说情。” “哦，那就让青州姜氏灭族吧。不过我丑话说前头，我要是死了，你那脚气可就无人能治了。” 叶寒舟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意有所指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看那苍澜王不就喜好美色？北疆魔尊听说她修成九转金丹，还特意送来三十名美人。据说这些美人有男有女，个个都是倾国绝色。前几天送进朝颜宫时我远远看了一眼，啧啧，那姿色，看得我都心痒难耐。” 姜盈眸光骤寒。 她早就知道北疆魔尊冷心冷肺不爱与人交际，从前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更没任何仇怨。 他给不给自己面子，姜盈其实不在乎。 可这次宁长寂竟然一反常态第一时间给她送来贺礼，还是美人这么敏感的礼物。 关键还一次性送三十名，简直是啪啪啪打她的脸。 谁特么不知道活色生香的美人表面上是美人，实际上都是披着人皮的细作？ 在她修成九转金丹，迈出称霸南境最大的一步时宁长寂故意这么做究竟是几个意思？ 添堵？警告？挑衅？ 南境和北疆又不接壤，双方无怨无仇八竿子打不着，宁长寂此举简直欺人太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都说礼尚往来，我要是苍澜王，高低得给魔尊整份回礼。论美人，南境各部族也不缺，尤其是蛇族狐族，那叫一个要人老命啊。”姜盈也没打算忍他，立刻向叶寒舟暗示。 “那是，论美人，我们南境就算送个百名也送得起。”叶寒舟迅速领悟到她的意思。 “听说那魔尊修的是无情道不爱美女，那就男女各五十好了。”宁长寂还给她送美女，姜盈想想都有点膈应，自然也要膈应回去。 “看来你不只会治狐臭和脚气，给魔尊添堵也是一把好手啊……” 叶寒舟自然早就看出姜盈不方便表明身份，嘴上假惺惺夸着，又隐晦提起几件朝颜宫最近发生的大事。 姜盈也很快给出解决方案。 直到碧落镜灵力耗尽，通讯自然断开。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脑海里响起天一悠悠的声音：【竟然有碧落镜这么高端的法器？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32章 救命，苍澜王被抢亲了 姜盈心底一个激灵。 天一这狗东西刚刚一直装死，没想到竟然暗戳戳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姜盈丝毫不慌：“你没听见呀？刚刚跟我说话那人送的。” 她启动碧落镜用的是灵力珠，灵力珠这玩意儿可以赠送，可以买卖，再废的废物都能拥有并使用。 而且她跟叶寒舟一直在打哑谜，不知她身份的人根本听不出其中奥妙。 更何况，她打的还是为姜氏求情的旗号。 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 【什么人啊？你给他治个脚气他就送你这么高端的法器？】天一有那么一丝怀疑。 “脚气只是掩饰，真正治的是不孕不育，通俗点讲就是不行，懂？”姜盈毫无负担诽谤叶寒舟。 天一瞬间悟了。 不孕不育这种毛病属于顽疾，而且一般无法根治。 那位公子听起来年纪轻轻就得这种顽疾，如果姜盈能给他治好，确实如他再生父母。 他忍不住疯狂心动，试探着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有那方面的毛病……】 姜盈：“……无中生友？” 天一：【说错了，我有一个表兄，在那方面经常索然无味……】 姜盈震惊：“你一个天道神念还有表兄？” 天一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就该老老实实缩在识海深处好好休养，不应该察觉到强大的灵力波动就悄咪咪冒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听了满脑子的狐臭，脚气，痔疮，不孕不育，最后还要被她怼。 “天一？天道爸爸？废物？垃圾……”脑海里半晌没有声音，姜盈习惯性又口嗨了几句。 一直得不到回应，她终于放心的拍拍屁股到厨房去寻摸好酒。 宁长寂那个狗东西，无缘无故往朝颜宫派三十个细作还不能退回，简直阴的一批。 气死本殿了，必须喝几壶好酒压压火气。 姜盈隔三差五到厨房打秋风，在她的武力镇压下，管事厨娘已经从最初的刁难到现在的谄媚。 见她出现，赶紧屁颠屁颠奉上好酒好菜。 “大小姐您来了？您能到厨房来，我们这地方简直蓬荜生辉。这是新鲜的瓜果，您尝尝……” 就连秦采薇特意从琼州给姜清渺运来的瓜果，都被硬生生克扣下一半孝敬给姜盈。 与此同时，飞仙水榭。 身受重伤的叶凌霄在医修精心治疗下，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那医修急忙按住他：“少君您千万别乱动，您伤了心脉，需要好好静养。” 叶凌霄终于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挣扎着爬起来：“我……我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伤及心脉？” 医修道：“应该是被灵力反噬，您之前是不是与人斗法落败？” 叶凌霄：“？？？” 姜盈都没修为怎么跟他斗法？ 难道……是唢呐有问题？ 似乎自从唢呐声响起后，他体内的灵力就开始躁动，最后还被反噬了。 肯定是这样。 姜盈那个贱人，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好东西。 “姜盈那贱人竟敢谋害少君，我这就带人将她捉拿过来，再向姜氏问罪。”武广海早就对姜盈恨得咬牙切齿，闻言立刻转身出门。 “回来，你是想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吗？”叶凌霄当然也很想立刻把她碎尸万段，问题是姜盈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物，拿把破唢呐随便吹吹，他跟人较劲就被反噬。 这事要是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待他这个少君？ 最重要的是，每一次面对姜盈，最后倒霉的都是他自己。 叶凌霄是真怕了她那滔天的气运。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武广海不服。 “我建议少君还是好好修养。”医修委婉的说。 “广海，你明日准备一份厚礼送给姜川夫妇。就说本少君突有所感，要在青州闭关修行几日。”叶凌霄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目前确实不宜再有所动作了。 那姜盈实在太邪门，再出点意外他可吃不消。 但是他来到青州已经快一个月，再赖着住下去姜氏夫妇该起疑心了，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 在叶凌霄的遮掩下，姜盈制造噪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到了第二日，天一在赵天泽指使下小心翼翼问：【你那唢呐到底什么来头？我听说叶凌霄好像被震伤了。】 “我之前救了一个刚从秘境中出来的修士，他伤好之后身无长物，就把唢呐抵押给我了。好像是他从秘境中偶然所得，据说是千年前一位大修士用来操控妖兽的法器。”实际上是姜盈从秘境中偶然所得，是件七品法器。 小唢呐那么一响，听者便会灵力躁动。若不及时通过战斗来发泄，就会灵力紊乱遭反噬。 叶凌霄那狗玩意儿还争强好胜要跟她一较高下，被反噬的自然也会更严重。 还想让她苍澜王当舔狗？就怕叶凌霄没那么硬的命，桀桀桀。 姜盈：~~( ﹁ ﹁ ) ~~~ 天一差点气死：【你怎么不早说？】 姜盈瞬间暴怒：“老子没拿给你看过吗？我文盲分不清唢呐和琵琶你也分不清？我废物看不出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也看不出？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谋害我和气运之子。说，你安的什么心？” 说的好有道理，天一不敢吭声：【……】 接下来几天，叶凌霄都在养伤，秦采薇也忙着给苍澜王准备贺礼。 大家都没空搭理姜盈。 她也乐得清闲。 在确定天一对外界的感知力依旧模糊后，她除了吃吃喝喝看话本，还会假装睡觉实则打坐稳定境界。 这天傍晚，姜盈依旧到厨房打秋风。 在众人点头哈腰的伺候下吃饱喝足回到秋霜阁，廊下已经挂起灯笼。 她懒洋洋走进院子正准备爬到树上纳会凉，突然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姜盈揉了半天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错：“宁瑄？宁怀雪？你怎么又来了？” 宁长寂负手站在廊下，听见她的声音收回视线走上前，端正一礼奉上一封鲜红的庚帖：“这是在下的庚帖，请姑娘过目。” 姜盈压根不知道庚帖是什么东西，狐疑的接过看了半晌习惯性念出声：“宁瑄，字怀雪，哦，原来是这个瑄……生辰八字，庆演年西时……” “……是庚寅年酉时。” “哦……箱贯，瑜州嘉陵城，父宁姓公伟……” “籍贯，瑜州嘉陵城，父姓宁公讳……” 宁长寂话还没说完呢，姜盈已经恼羞成怒狠狠将庚帖摔回他手里：“宁怀雪你有毛病啊，好端端让老子看这玩意儿干嘛？赶紧麻溜的滚，再逼逼叨叨信不信我揍你。” 莫名其妙跑来给她递个红帖，她肯瞄两眼已经是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 竟然还敢嫌她念错字，她苍澜王不要面子的吗？ 宁长寂：“……这是在下的庚帖。” 姜盈：“啥叫庚帖？再说了，你自己的庚帖你给我干嘛？” “……” 宁长寂是万万没想到姜盈连庚帖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无语片刻幽幽道：“东州男女成婚，需三书六礼，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吉……” 姜盈根本没耐心听这些又臭又长的玩意儿：“停，说重点。” 宁长寂言简意赅：“东州男女订婚，需交换庚帖。帖上写明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三代等。” 第33章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宠 姜盈花了半晌才理解他的意思，一个激灵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你、你、你什么意思？” 宁长寂礼数端正地将庚帖双手承上：“姜姑娘，这是在下的庚帖。还请姑娘告知生辰八字，待我回去择个良辰吉日，上门迎娶。” 姜盈忍不住额角猛跳：“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 宁长寂轻飘飘道：“无论姑娘和青州姜氏同不同意，你都必须得嫁。” “……” 说白了就是抢亲呗？ 强抢民女见得多了，还装模作样送个庚帖，择个日子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说他礼貌吧，他强娶民女。 说他无礼吧，还知道择个良辰吉日。 宁瑄这人真是…… 姜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还请姑娘告知生辰八字。”宁长寂又行一礼，铁了心要达到目的。 “我再重复一遍，我，姜盈，对成亲嫁人没兴趣。你要是愿意做个男宠陪我玩玩，我不会亏待你。要是想跟我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趁早滚蛋。” 姜盈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他，快步朝屋内走去。 之前她甚至还想过，如果宁瑄真的敢上门强抢，她就反抢对方做男宠。 可现在，她只想离这个人远一点。 苍澜王见多识广，这种死脑筋的男人真没见过。 惹不起，还是躲着点吧。 宁长寂眼底渐渐浮现出一层寒冰，危险地眯起眼：“姑娘之前屡次轻薄于我，如今不想负责？” 姜盈都快被他搞崩溃了：“我每次都给报酬的。” “我没拿。” “……” “还请姑娘负责。” “哎你……” 姜盈本能的想反驳，可话刚出口就被宁长寂拦腰抱起扛到肩上：“既然姜姑娘不喜欢明媒正娶，那我只好强抢，得罪了。” (￣△￣；)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僵硬着身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瑄他…… 竟然来真的。 她姜盈姜朝颜，臭名昭着的苍澜王，当今修真界头号妖女。 这天下四域连路边的狗都知道，她喜好美色经常强抢美男。 可现在，她被被人强抢了。 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身无丝毫修为的普通男人抢了，而且还是这么羞耻的姿势。 震惊、无语、羞耻…… 姜盈的心情从来没这么复杂过，复杂到连反抗都忘了。 “姜姑娘请放心，我必定不让你受不明不白的委屈。待我备好聘礼，自会送到青州昭告天下。” 直到宁长寂一本正经的声音响起，她才稍稍恢复神志。 可一听这话，姜盈又整个人都不好了：“谁特么稀罕你的聘礼？不对……我压根就没打算要嫁给你。” “之前轻薄我时，你就该想到后果。”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放开我，否则后果自负。” 姜盈知道是自己先招惹宁长寂，而且他只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若是反抗时稍微没掌控好力道，很容易要他半条命。 所以她不太敢动用灵力，只能气呼呼趴在他肩膀上又踢又打的撕咬。 “别闹。”宁长寂吃痛，轻轻在她腰上拍了一下。 “嘶……”姜盈浑身一哆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 (╯‵□′)╯︵┻━┻ 啊啊啊啊啊啊，她是姜盈姜朝颜啊，整个修真界乃至天下四域，没有比她更声名狼藉、更臭名昭着、更神憎鬼厌的女人。 一向只有她调戏男人的份，可现在，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给教育了。 姜盈说不清是羞恼还是愤怒，反正她整个人都气炸了。 她也顾不得宁长寂的‘柔弱易碎’，身体一软像条蛇般从他手下滑走。 宁长寂微微蹙眉还来不及细想，姜盈已经怒气冲冲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往回拖：“抢亲抢到我姜盈头上，很好，宁怀雪，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宁长寂本来想继续将人扛走，可当目光无意中接触到两人紧贴的部位时，却突然微微一怔。 奇怪，之前每次肢体接触，他都能慢慢汲取到姜盈身上的紫气。 这次怎么没动静？ 是他的错觉吗？ “既然你对我这么感兴趣，那你就别走了。我单方面宣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姜盈的男宠。” 姜盈没有察觉到他怪异的神色，怒气冲冲把人直接拉进卧房。 而且不给任何反抗的机会快速推倒在床上，按住他的肩膀俯身凑过去。 在两人唇齿相交的那一瞬间，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淡金色精气缓缓从宁长寂唇间溢出，又被姜盈吞入腹中。 姜盈算是看出来了，宁瑄铁了心要娶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既然她愿不愿意都摆脱不了这个男人，那还不如以她的意愿为主。 她不仅要收宁瑄做男宠，还要先吃个饱。 哼，早就馋很久了。 既然是他主动送上门纠缠，她为什么要客气？ “唔……” 宁长寂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只是唇上传来的酥麻让他忍不住手指蜷曲，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姜盈正在气头上完全不收敛，一口气吸了个饱。 喉结滚动的同时，精气越吞越多。 “嗝……”直到最后几乎吞不下，她才打着饱嗝恋恋不舍放开。 “呼……”宁长寂在短时间内被吸走大量精气，忍不住微微喘息起来，连带着脸色都有几分苍白。 姜盈丝毫不怜香惜玉，粗鲁的推了他一下：“进去。” 原本睡在床榻中央的宁长寂下意识往里头挪了挪。 姜盈大摇大摆躺上去靠在床头，又从储物镯中摸出一根糖葫芦叼在嘴里，才大发慈悲道：“宁怀雪我告诉你，这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我。想与我成亲，那是做梦。不过我看你挺顺眼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宠。谁敢有意见，我就打到他没意见为止。” 第34章 气运之女，恐怖如斯 “……” 宁长寂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皱，死死盯着萦绕在自己周身的黑雾。 之前的两次唇齿纠缠，他都汲取到大量气运。 尤其是在明月坊那次，浓稠的黑雾直接被洗成白色。 可这次的纠缠明明比之前两次都深，汲取到的气运为何那么少？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姜盈许久得不到回应，没好气踹他一脚。 “姜姑娘，我宁氏家训有云，不得无媒苟合。姜姑娘既与我有肌肤之亲，理当明媒正娶。”宁长寂缓缓回过神，思绪却依旧是飘忽的。 “明媒正娶首先得双方自愿，反正我不愿意。” “我与姑娘已做出于理不合之事，我自当迎娶姑娘。” “……” 这人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姜盈被气得牙痒痒，一脚将宁长寂踹下床的同时，甩出几张符篆封住门窗：“谁特么要跟你明媒正娶？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宠。今晚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明天一早我自会安置你。” 宁长寂：“……” 姜盈懒洋洋打着哈欠扔掉手里的糖葫芦棍子，像条蛇似的扭着腰滑进被子里：“你要愿意就上来睡，不愿意就在那呆着，反正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宁长寂又给干沉默了。 他明明是强娶的，怎么到最后是他被强行留下来当男宠？？？？ 他好歹堂堂七尺男儿，当男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宁长寂在心里叹口气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想再次把姜盈扛走。 既然说不通，那就直接抢回去吧。 放在永夜宫关个百八十年，她总有想明白的那天。 “你想干嘛？”就在他即将碰到姜盈的那一瞬间，她抢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抢回去，关到你愿意嫁我为止。不愿意也没关系，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哪怕变成白骨，也只能埋进宁氏祖坟。” 姜盈这次是真被气到了，忍不住满头黑线：“宁怀雪，你能不能不要逼我讨厌你？” 她确实喜欢他清正的君子之风，喜欢他精纯的精气。 可凡事过犹不及。 如此一厢情愿纠缠不休，真的让姜盈有点心烦，对他的好感度也直线下降。 “随便你。” 宁长寂已经放弃沟通，正准备再次动手，却突然看见一缕缕黑气顺着姜盈的手缠到他身上。 “你……”宁长寂愕然，瞪大眼睛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宁瑄，男女之事本来就你情我愿，你这样纠缠有意思吗？我承认是我先招惹的你？不过我没给报酬吗？你自己不收怪我喽？” 姜盈满脸怒容很生气，话音刚落，宁长寂就看见自己汲取到的黑气越来越多。 他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试探着开口：“如果我说哪怕我死都要娶你，你待如何？” 哟呵，还敢用死来威胁她？ 他以为他是姜清渺吗？ 姜盈瞬间暴怒：“那你就赶紧去死。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也学姜清渺那套要死要活的玩意儿。宁瑄，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着她厌恶的声音，宁长寂看到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全部汇聚没入他体内。 之前好不容易被洗白的地方，重新萦绕满黑气。 宁长寂：“……” 他好像突然知道原本气运强盛的叶凌霄，为何会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印堂发黑。 原来所谓的气运之女，果然是天道宠儿。 若获得她的好感，与她接触自然能汲取到她身上的气运。也会被万物所喜爱，运气逐渐好转。 若被她厌恶，除了只能从她身上吸取到浊气之外，还会被这世间的一切排斥厌恶，气运值也会越来越低…… “老子就算要找男宠，也得找个像男人的，动不动寻死觅活的玩意儿就别来恶心我了。拿了东西赶紧滚，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 宁长寂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怀里突然被扔了一盒夜明珠。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无数的黑气再次铺天盖地汇聚而来。 气运之女的厌恶……恐怖如斯。 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出一年，他就要因气运值过低而意外灰飞烟灭了。 宁长寂深深吸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甚至都不敢把夜明珠还回去，生怕又惹她不高兴。 姜盈冷冷的斜睨他一眼：“那你是几个意思？” “我宁氏子弟素来读圣贤书，奉行君子道。家训有云，不得拈花惹草，不得始乱终弃，与女子有肌肤之亲自要负责的。若有违背，只怕列祖列宗也容不得我。”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你家列祖列宗还能从地底下爬回来行家法不成？更何况，我俩顶多算亲密接触。”姜盈的脸色总算有几分好转。 “我宁瑄若真心想与谁结为道侣共度余生，定要明媒正娶，昭告天下。” 这是宁长寂的真心话。 他一心要迎娶姜盈，固然是因为天道曾经说过，能洗去他身上霉运，助他重塑命格的那个女子，就是他的天命之女。 可洗去他的霉运需要亲密接触，他身为男子，占了对方便宜自然应该负责到底，还应该肩负起丈夫的责任好好待她。 宁长寂说的缓慢而坚定，姜盈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她一瞬间的慌乱：“可我不想跟你结为道侣，只想跟你快活快活。” 宁长寂沉默半晌，最终无奈叹口气：“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 “嗯？” “可是姜姑娘，我宁瑄绝无害你之心。也是真的想对你负责，想好好照顾你。” 姜盈微微睁眼。 所以宁瑄一直对她那么好，就是因为这个吗？ 从小到大，好像还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甚至没有人觉得她需要照顾。 姜盈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感觉。 就是……就是……心里暖暖的，胸口有点发烫。 不过她也不至于因此头脑发热，依旧很冷静的开口：“我不需要与谁结为道侣，也不需要谁照顾我。你若是有意那便给我做男宠，我不会亏待你。若是无意，我可以破例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 宁长寂又是一阵沉默，最终无奈道：“姜姑娘，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们的婚事。” “不考虑，要么给我做男宠，要么离我远点。” “……” 宁长寂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抬头看了一眼飘在空中蠢蠢欲动的黑气，最终还是妥协了：“既然如此，我愿意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只是真的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东西。” 留在她身边并获取她的好感重塑命格，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负责这件事，他已经尽力，姜盈自己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姜盈面上一喜：“你这是答应了？ 宁长寂不大自在地微微颔首，在脑海里拼命催眠自己—— 不是男宠，因为他不收钱。 姜盈瞬间笑得像朵盛开的向日葵：“早答应不就没事了？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宁长寂：“……没要求。” 姜盈笑眯眯凑到他面前：“那换种问法，你是什么人？何方人士？家里做什么营生？修士还是凡人？” 宁长寂默了默：“你可曾听说过北疆魔域宁长寂？” 第35章 包养小白脸的流程 姜盈瞬间沉下脸：“北疆魔尊之名，当然听过。宁怀雪，你最好别告诉我你跟他有关系。” 宁长寂心尖一颤：“你似乎……不太喜欢他？” 姜盈忍不住磨牙，表情狰狞：“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讨厌。” 话还没说完呢，宁长寂就看到那些萦绕在空中的黑气再次争先恐后扑过来，全部汇聚进他身体。 他心尖颤得更厉害，近乎绝望的脱口而出：“你跟宁长寂有过节？” “也谈不上过节，只是那宁长寂阴损的一批。狼子野心还吃锅望盆，人品有问题。” “要不……展开说说？” 姜盈现在听到宁长寂这个名字就来气：“有什么好说的？反正那狗东西阴损的一批。不好好在他北疆呆着，浑水摸鱼都摸到南境去了。偏偏还做得那么明显，欺人太甚。” 宁长寂送美人的行为都不能称之为阴谋，简直是摆出来给天下人看的阳谋。 她若是退回那些美人就是不领情，他可以名正言顺找她晦气。 若是收下，那么在这场博弈中，她姜朝颜就直接落了下风。 不止要被迫留下那些细作，天下四域的人也会知道苍澜王怂了，不敢跟魔尊硬刚。 要不是姜盈现在被天一捏住命脉不敢轻举妄动，她高低得去永夜宫放把火，让宁长寂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再具体一点。”宁长寂是真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姜盈，她怎么苦大仇深的？ “我现在不想听到那个狗东西的名字。”而且她目前需要隐藏身份，这些事确实也不大，方便明说。 宁长寂再次默了默：“宁长寂有名有姓，不叫狗东西。” 姜盈狐疑地打量他几眼：“你干嘛帮他说话？说起来你们都姓宁，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宁长寂看看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黑气，再看看自己被黑雾笼罩的身体，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听说……宁长寂与我同宗。不过只是听说而已，我本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那你好端端的干嘛提起他？”姜盈还是很怀疑。 “那宁长寂声名狼藉，我担心你会因为我与他同宗，对我有所误解。” 姜盈不自觉松了口气：“宁长寂那老东西都成百上千岁了，就算跟你同宗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更何况你是光风霁月的君子，和那个阴的一批的老东西根本不一样。” 狗东西，老东西…… 宁长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个称呼更好听一点。 他只能默默道：“姜姑娘，据我所知你与那宁长寂似乎也没有过任何交集，他究竟何处得罪了你？” 姜盈摆摆手，模棱两可道：“不是得罪我，是找我们苍澜王麻烦……反正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宁长寂：“？？？？？” 他什么时候找苍澜王麻烦了？ 甚至还给她送美人想结交来着。 谁在背地里散播的谣言？ 难不成，是苍澜王对他早有成见还闹到人尽皆知？ 那姜朝颜能在短短十年内就成为南境妖王之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吧。”姜盈生怕宁长寂继续追问，顺嘴岔开话题：“我在庚帖上看过，你祖籍瑜州嘉陵城，为什么会来到青州？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这个问题又让宁长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宁氏全族，只剩我一人。为奸人所害有家不能回，那便只能背井离乡。” 姜盈微微有些惊讶：“谁干的？我帮你报仇。” 她一直以为宁瑄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没想到竟是个落魄贵公子。 宁长寂缓缓摇头：“那时我尚年少，并不知仇家是谁。” 姜盈叹口气：“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住在哪里？” “你觉得……我应该是做什么的？” 其实从一开始，宁长寂就把姜盈当一生一世的道侣看待。关于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想过要瞒着她。 可刚才知道她对北疆魔尊有那么深的成见后，他突然不敢表明身份。 要是姜盈因此要与他一刀两断，那他重塑命格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我猜……你是个教书先生？” “为何是教书先生？” “除了教书先生，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人能像你这么刻板。而且你手无缚鸡之力又家道中落，除了做账房先生和教书先生能做什么？” “……”宁长寂一时间哭笑不得，只能勉强点头：“对，我就是教书先生。” 反正都要胡编身份，姜盈帮他编出个现成的倒也不错。 姜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你现在住哪？” 宁长寂随口编出一个合理的回答：“住书院。” 姜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是修士吗？” 宁长寂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色：“你觉得我应该是吗？” “我无所谓啊。” “那……我不是。” 反正都隐瞒身份变成教书先生了，不如直接隐瞒到底吧。 毕竟姜盈是远近闻名的废物，虽然浑身透着古怪，但修为明显不高。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也是修士，搞不好会恼羞成怒又不要他了。 姜盈再次点头，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知道了。上来睡吧，明天一早，我派人帮你打点。” 宁长寂疑惑：“打点什么？” “我会让人在城主府附近给你置办一座宅子，再安排几个侍从伺候你，以后每月月圆之夜或其他有需要的时候我可能会过去。其他时间你爱干嘛干嘛，我不会短了你的银钱。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姜盈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养小白脸，不过规矩她还是懂的。 之所以追问宁瑄的身份来历，就是要根据他目前的状况做最好的安排。 至于他究竟是什么人，她其实不太在意。 宁长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 姜盈大手一挥：“你不要是一回事，我姜盈的男人，绝对不可以受委屈。名分给不了，锦衣玉食还是可以给的。” 第36章 尊上，您这是顶级恋爱脑啊 宁长寂想吐血：_(′?`」 ∠)_ 他深深吸口气：“姜姑娘，我还没落魄到那份上，住的地方还是有的……” 姜盈抬手打断他的话：“你有是你的事。我要是住着你的宅子，吃你的喝你的还白嫖你，那不成吃软饭了？” 宁长寂再次吐血：_(′?`」 ∠)_ 她不想吃软饭，他也不想吃啊。 要真收了她的财物，那岂不是真成小白脸了？ 可这种话宁长寂不敢说，只能僵硬地迂回道：“姜姑娘，请容我先回去把书院的事安排好，过几日月圆之夜，我自会来找姑娘。”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姜盈也不强求，她点点头从储物镯中摸出一只传讯玉简和满满一袋灵力珠丢给他：“这是传讯玉简，只要玉简亮起，就说明我找你。你要是想找我，就用灵力珠给玉简注入灵力……” 宁长寂的神色更加僵硬：“我会用。” 姜盈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今这个时代，修士和普通凡人的生活早就融为一体，灵力珠的发明更是让各种法器走进千家万户。 宁瑄毕竟曾经出身不错，连储物袋都有，会用传讯玉简也不稀奇。 两人又无关紧要寒暄了一番。 随着姜盈对宁长寂好感度的重新上升，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黑雾渐渐散去。 又因两人离得近，她身上的缕缕紫气时不时飘到他身上。 宁长寂看着那些紫气融入自己的身体，感动得都快哭了。 回到永夜宫后，他第一时间召来星棘吩咐道：“到青州城给本尊安排一个教书先生的身份，再置办一份产业。宅子田地侍从，一个体面的落魄世家公子是什么样本尊就得是什么样。” 星棘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尊上您说什么？” “姜盈不喜欢宁长寂，我只能换个身份陪伴在她身边。” 星棘花了好半天才消化他话里的信息量，目瞪狗呆：“尊、尊上……您这是顶级恋爱脑……”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冷扫了一眼。 星棘立刻从善如流改口：“好的尊上，明白了尊上。我一定给您安排一个特别体面的落魄世家公子身份，绝对从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到暖床添香的通房丫头一样不缺。” 宁长寂：“……通房丫头去掉。” 星棘：“那换成通房小厮？” 寝殿内空气骤冷，星棘急忙陪笑：“我们宁家家风清正，绝对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宁长寂的脸色终于好了两分：“最主要是宅子，一定要雅致奢华。既要符合我读书人的身份，看起来又要像是够格金屋藏娇的样子。” 星棘再次震惊：“尊上您是打算……将夫人金屋藏娇养在青州？” “嗯。”虽然说法上是姜盈收他做男宠，但只要他自带府宅金银锦衣玉食娇养她，勉强也能算是他金屋藏娇。 星棘领命而去。 宁长寂默了默，突然再次开口：“你去找几名医修，给本尊炼制些补精气的丹药。” 星棘猛然瞪大眼睛。 补、补补精气？ 是他想的那个补精气吗？ 所以魔尊大人脸色那么难看，是因为……纵欲过度？ 竟然还需要吃小药丸进补，难不成是那姜盈欲求不满？ “此事保密，若让第三人知晓，小心你的狗命。”宁长寂看星棘神色怪异知道他想歪了，未免其他人也想歪，冷着脸警告。 可听在星棘耳朵里就相当于变相承认。 他心中大骇想要立刻告退，生怕稍微晚了一点就被灭口。 然而宁长寂并没打算放过他：“你熟知天下奇宝，可知道用什么东西做鞋子冬暖夏凉？” 星棘认真思考半晌：“西荒四象城附近盛产一种血玉，名为凰血玉。质地细腻滋润,不僵不生，是炼器的好材料。若以凰血玉做鞋底，辅以鲛绡等名贵布料做成鞋子，肯定能冬暖夏凉。” 宁长寂瞥他一眼：“那还不快去办。” 星棘面有难色：“那座矿脉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夹在东州、南境、西荒和咱们北疆之间。前几年原本是被南境一个小妖王把持着，最近苍澜王并吞了那妖王，矿脉成了无主之物，好几个大势力都在争抢。听说，那苍澜王也有意。” “不必管她，抢过来。” 姜盈因怕热不喜欢穿鞋，他一定要得到那处矿脉专门给她做鞋穿。 她收到礼物一定很开心，对他的好感度也会直线上升。 只要竭尽所能对姜盈好，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重塑命格。 宁长寂满脑子都是姜盈，姜盈对新到手的男宠也正是稀罕的时候。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就把城主府的管家堵在角落里，随手扔给他一袋灵石：“在城主府附近给我置办座大宅子，钱不是问题，重点是要够大够奢华，明白？” “大小姐，我还有事情要忙，没空伺候……”身为筑基修士的管家眼高于顶，根本不把姜盈放在眼里。 可话刚说到一半，嘴里突然被塞了颗神秘小药丸。 姜盈拍拍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噬心丸听说过没？每月发作一次，中毒者会遭受万虫噬心之痛。若无解药，会被毒虫啃噬到只剩下一张皮。” 管家砸吧着嘴仔细品尝了一下那神奇的滋味，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小姐万岁，大小姐万岁万岁万万岁。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耐扛又耐打，耐磨又耐操的那种，您有任何脏活累活只管吩咐，能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老奴八百辈子修来的福分。” 姜盈就喜欢这么识趣的人，随手又丢给他一袋灵石：“本座要金屋藏娇养男人，什么规格不用我说吧？” 管家干了几十年狗腿子，对于这种事自然心中有数。 接下来的事情姜盈交给他去办，自己则回秋霜阁打坐稳定境界。 飞仙水榭里，叶凌霄经过这几日的休养治疗，伤势终于大好。 此刻，他正在打坐疗伤。 正运气运到关键处，叶凌霄突觉脑门上一凉，一股恶臭飘进鼻子。 他赶紧收起灵力抬手摸了一把，毫不意外摸到一手黏糊糊的玩意儿。 是鸟屎。 叶凌霄顿时勃然大怒，一掌将罪魁祸首拍死。 就在此时，武广海匆匆走进来：“少君，圣后刚刚传来信息，想见少君您一面。” 叶凌霄骂骂咧咧擦干净脑门上的鸟屎，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面银镜摆在桌上。 片刻后，银镜亮起，镜面上映出一张中年贵妇的脸。 正是东州圣君的正妻，也是叶凌霄之母，天下四域人人礼让三分的圣后。 “我的儿，你到青州已经快一个月了，事情办得怎么样？我知那姜盈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而且大字不识几个为人粗鄙。不过又不是真的让你与她相敬如宾，最要紧的是尽快夺得她那身气运……”圣后话说到一半，突然大惊失色：“凌霄，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突然印堂发黑？” 第37章 宁瑄，你娶我吧 叶凌霄心中咯噔一下：“母后何出此言？” 圣后的表情几乎已经可以用惊恐来形容：“我的儿，我观你面相，竟有运势衰败之兆，恐怕还会有血光之灾啊。” 叶凌霄也被吓得六神无主：“难道……是……命格已经开始反噬？” “你且与我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打压折辱姜盈……” 他母后出身世家大族，全族都是命修。 所谓命修，即修命理，观气运。是一门玄之又玄，而且相当小众的流派。 小到观贩夫走卒面相，大到卜算天下气运，都是命修的特殊本领。 姜盈气运之女的身份，也正是由圣后一族卜算而得。 可以通过结道侣契再打压驯化对方掠夺气运，也是他们一族的不传之秘。 所以叶凌霄不敢有任何隐瞒，将近来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告知圣后。 圣后听完后愁眉紧锁：“如此说来，你每次折辱姜盈都会遭到反噬。气运之女，果然恐怖如斯。” 叶凌霄也有些着急：“那该如何是好？我已经有气运衰败之兆。若不能尽快掠夺到姜盈的气运，只怕……会被天道剥夺命格。” “姜盈气运如此强盛，想折断她的脊梁不容易，不如先与她定下婚约再图其他。” “姜盈只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凭什么独享如此得天独厚的气运？母后，就这么便宜她我不甘心啊。” “那你想如何？” “既然我打压姜盈会遭到反噬，那就找别人去打压她。” “你想如何？” 叶凌霄冷笑：“姜盈那贱人看不上我，有的是人能看上。让他们鹬蚌相争，我自然能坐收渔利。就算失败了，被反噬的也不是我……” 姜清渺明显已经被他迷得死心塌地，若知道他突然对姜盈生了好感，必然会千方百计找她麻烦。 姜川夫妇也很满意他这个‘女婿’，以他们对姜清渺的宠爱，见爱女受了委屈，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 按照命理的说法，人若是陷入颓丧，运势也会随之衰败。 他就不信了，姜盈被最亲近的父母兄长欺凌还能无动于衷。 到时候，他再乘胜追击就会简单得多…… 叶凌霄说干就干，当即命武广海去通知姜川夫妇，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姜盈接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她本来是不想去的，奈何在她识海中沉睡已久的天一突然诈尸：【这可是接近气运之子的好机会呀。赶紧换身漂亮衣服在他面前好好表现，没准他一高兴就同意跟你订婚了。】 姜盈面无表情：“哦。” 天一非常不喜欢她消极的工作态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距离天道给出的一个月期限只剩几天时间。就你这个态度，是不是想被抹杀？】 姜盈理直气壮反咬一口：“我要是被抹杀你也逃不掉。别忘了，我一直按你的指示办事。我之前想做点好吃的去讨好叶凌霄，也是你让我离他远一点。一边要我远离，一边又让我讨好，你他娘精神分裂还是脑子有病？” 【那个……突发情况我也没料到啊，赶紧去吧，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去不去？不去我用天雷劈你了。】 心虚的天一恼羞成怒，还装模作样打了两个雷。 姜盈终究还是不想被雷劈，不情不愿往正厅去。 走进门还没站稳呢，原本跪在正厅中央的那陌生女子突然窜上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痛哭流涕：“大小姐，都是奴婢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求您饶了我吧。” 姜盈脑袋上缓缓冒出一排问号：“？？？” 不是，妹子你谁呀？ “是奴婢不自量力，生了不该有的妄念才会做出那种事。我知道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在陌生女子凄凄哀哀的哭诉声中，姜盈总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据她自己所说，她乃是叶凌霄的贴身侍女。 那晚叶凌霄之所以身中情毒，正是因为她在茶水里加了料。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让姜盈背了黑锅。 叶凌霄终于知道冤枉了姜盈，特意抓着她过来请罪。 “姜姑娘，是我识人不清误会了姑娘，在此向姑娘赔罪。这贱婢就交给姑娘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叶凌霄也适时站出来，满脸愧疚。 姜盈古怪的看他两眼。 在梦境里，她至死都背负着下药爬床的骂名，叶凌霄动不动就用这件事做把柄打骂她。 怎么这次这么快就真相大白？ “姜姑娘，都是凌霄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叶凌霄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古怪，一副真心想要弥补的模样。 姜盈还在怀疑他没安好心，脑海里的天一已经疯狂催促：【好机会啊，快点，快点，让叶凌霄跟你定亲。】 然而她还来不及吭声，秦采薇已经轻描淡写道：“既然是个误会，解开便好。至于这胆大包天的婢女，既然是少君的人，还是由少君自己带回去管教。” 叶凌霄一脸正直：“终究是我误会了姜姑娘让她受委屈，她若是无所求，只怕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天大的好机会啊，快让叶凌霄跟你订婚。我数十个数，你要是再不开口，我就用天雷劈你了。】天一仿佛野狗闻到腥味儿，不顾一切催促。 预知里压根没这出，姜盈还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她心里非常清楚，与叶凌霄订婚，绝对是造成她人生悲剧的一个重大转折点。 而且她这个级别的修士，随口一个承诺都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因果关系。 她要真开口求了，万一那狗东西真敢答应，搞不好她离预知的悲剧会莫名其妙又近一步…… 【天罚倒计时开始，1、2、3、4……】 脑海里的天一已经在数数，姜盈开始头皮发麻，仿佛又体会到了神魂被天雷贯穿的苏爽感。 一想到预知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她又心有不甘的想立刻弄死叶凌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姜盈之前收在袖子里的传讯玉简突然掉落出来。 她眼前一亮福至心灵，急忙捡起玉简双手握住，站到叶凌霄面前满脸真诚道：“你想负责是吧？那你娶我吧。别无所求啥也不要，就要你娶我。” 第38章 渺渺才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姜盈这话看似是对叶凌霄说的，实际上她真正求婚的对象，是玉简那头的宁瑄。 叶凌霄并不知她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同时面露为难：“多谢姜姑娘厚爱，只是……我已有心上人，恐怕要辜负姑娘一片美意。” 姜川和秦采薇同样不知她阳奉阴违脸色难看，听完这话才有所缓和。 姜盈也跟着眉开眼笑，很痛快的转身：“不说话是吧，那我就当你不同意，你也当我没说过。” 实际上传讯玉简根本没开，宁长寂能听见才怪了。 不明真相的叶凌霄再次自作多情：“姑娘留步，我……没有要违背承诺的意思，只是……只是……哎……” 姜盈为了不让天一抓到把柄确实也停住脚步，继续对着玉简自说自话：“我知道你君子重诺，但是你现在可能不方便，我理解。” 叶凌霄：“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啊，以前是我对你有所误会。” 姜盈：“你的难处我都懂，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其他的我不强求。” 叶凌霄装出一副快感动哭了的表情，越发为难道：“想不到姑娘竟对我一片深情，可我……唉……我不愿违背对姑娘的承诺，也不愿辜负了清渺小姐，你可否容我想想？” “你需要时间考虑是吧？那你就好好考虑吧。”姜盈压根就没多看他一眼，握着玉简自顾离开。 叶凌霄需要想想关她什么事？她求婚的对象是宁瑄啊。 偏偏她脑海里的天一不依不饶：【走了？这就走了？趁叶凌霄现在对你有愧疚，你赶紧死缠烂打让他同意与你订婚啊。实在不行你跪下来求他，没准他心一软就同意了。】 “……” 天一对舔狗这一身份的执着，简直是到了哈巴狗都要直呼666的程度。 姜盈面无表情：“实不相瞒，上一个像你这么舔的还是我养那条哈巴狗。既然你这么喜欢舔叶凌霄，不如让天道给你安排个狗族躯体，我这个天命之女让你来做？你要想男上加男我也没意见。” 天一讪讪道：【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完成任务吗。】 姜盈瞬时破口大骂：“你懂个der啊，叶凌霄都说了他需要仔细想想。他现在好不容易对我改观又有几分愧疚，死缠烂打只会适得其反让他厌恶。你他娘的不懂就别瞎逼逼，就是因为你一天到晚让我干这干那又干不到点子上，所以我才会一直不能完成任务。我要你还不如要条狗，狗还能对我摇摇尾巴，你他娘能干啥？垃圾、废物、渣渣……” 喷的好有道理，天一不敢吭声。 姜盈心里终于舒坦了几分，扭着细腰一步三摇扬长而去。 坐在正厅里的秦采薇冷冷瞪着她的背影，目光阴沉。 叶凌霄冷眼旁观，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回到飞仙水榭，他立刻朝身边的侍女吩咐道：“把今日正厅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给姜清渺听。” 于是乎当天晚上，姜清渺打算离家出走的消息就闹得沸沸扬扬。 秦采薇匆匆忙忙赶到花月水榭时，她已经换上一身素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阿娘，渺渺走了，您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您喜欢吃梅花糕，以后就让阿姐给您做。您灵脉受过伤需要经常调理，我会让素樱把丹药交给阿姐，让她经常提醒您服用……” “渺渺，你告诉阿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哭的梨花带雨还一直在关心她，秦采薇心都快要碎了。 “没什么，女儿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像两位哥哥一样离家学艺。渺渺这就走，绝不给爹娘和阿姐添麻烦。” “是不是姜盈又欺负你了？”秦采薇一下子抓到重点。 “没有，阿娘别误会。”姜清渺双眼通红，却倔强的咬着唇摇头。 反而是旁边的素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夫人明鉴啊，我家小姐素来对大小姐恭敬有加，什么好东西都让给她。可大小姐明知叶少君与我家小姐两情相悦，还故意逼叶少君娶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清渺急忙呵斥：“素樱，别胡说八道。” 素樱委屈的抹抹眼泪：“可是……大小姐前些日子还跟一个叫什么宁瑄的男人纠缠不清，怎么突然就转头喜欢上叶少君？她分明就是故意跟小姐您为难。” 秦采薇也同样火冒三丈：“她就是故意的。渺渺你放心，她不过一介庶女，还配不上未来圣后的位置。只要你喜欢，她绝对抢不走。” 姜盈嘴上一直说着要叶凌霄娶她，可她做出来的事儿可不是那么回事。 她能看得出来，她甚至是厌恶他的。 之前一直搞不懂姜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算是明白了，她就是故意与姜清渺为难，故意抢她喜欢的东西。 “阿娘，别，您别为难阿姐。她在外漂泊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家，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给她。” “她才不想要圣后的位置也不喜欢叶凌霄，就是故意跟你为难。别怕，有阿娘在，绝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秦采薇将哭到不能自已的姜清渺搂进怀里好一通安慰，终于打消她离家出走的念头后，怒气冲冲转身离去。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姜清渺立刻擦擦眼泪像个没事人一样淡淡道：“姜云衡跟姜云庭怎么没来？他们知不知道我受了欺凌要离家出走的消息？” 素樱面有难色道：“少城主外出未归，三公子最近都在后山闭关练剑，派去的人没能见到他。” 姜清渺轻蔑冷笑，和之前柔柔弱弱的模样判若两人：“没关系，姜云庭不在府内正好，我看还有敢护着姜盈？” 姜盈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第三天下午。 秦采薇命人将她带到正厅，说是有要事相商。 本来她是不想去的，识海里的天一不知道突然抽的什么羊角风非逼着她去。 还美其名曰：【为人子女，当尽孝道。吾身为天道神念，有责任监督你向父母敬孝。】 姜盈：“？？？” 她当年被家里人虐待时，怎么不见他来监督？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姜盈因忌惮天雷，不得不出现在秦采薇面前。 她刚一露面，这位城主夫人便勃然大怒：“姜盈，渺渺都被你欺负到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了，你怎么有脸跟没事人一样？” 第39章 妖女的事你少管 姜盈满头问号：“？？？我最近有见到姜清渺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从回到青州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只有那日在正厅见过姜清渺一面。 而且只不过多看了两眼，就被秦采薇一顿臭骂。 姜清渺在家里待不下去又关她毛事？她难道还需要哭个丧哀悼哀悼？ 谁成想秦采薇听了她的话气得重重一掌拍在案桌上：“没见上面你都能把她欺负成这样，真见上还得了？” 姜盈：“……面都没见上我怎么欺负？隔山打牛？” 秦采薇狠狠瞪她一眼：“你明明知道叶少君与渺渺两情相悦，还三番五次故意纠缠于他，分明就是故意与渺渺争抢。” 这话姜盈可就不爱听了，必须高调的实话实说：“姜清渺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被我故意针对？我要有那闲工夫，出去多抢两座仙城不好吗？” “你……” 秦采薇气得抬手就想抽她，被姜川及时拦住：“好了夫人，盈儿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桀骜不驯。” 姜盈无所谓耸耸肩席地而坐，抬起双腿‘啪’一声搭到案桌上。 粗鄙的行径简点闪瞎秦采薇狗眼。 姜川也不忍直视的别开眼。 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才重新开口：“盈儿，你离家十年，如今都已经二十有四了。普通人家的女孩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 “定州无量城城主有一子，十八岁就结出金丹，曾经也是东州赫赫有名的天才，可惜前几年在秘境中出了意外修为尽废。王家也算是名门世家，你要是嫁过去，这辈子肯定衣食无忧。” 姜盈懒洋洋打个哈欠：“这么好啊？让姜清渺嫁呗。” 秦采薇自然看出她在装傻，恼羞成怒：“姜盈你别不知好歹。青州姜氏和琼州秦氏都是千年名门望族，从来没出过你这种情况，你知道我和你父亲为了给你挑个门当户对的夫家，费了多少心血吗？”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们？”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叶凌霄根本无心，甚至有些讨厌他。我不知道你三番五次神神叨叨究竟在搞什么鬼，可叶少君与清渺两情相悦，你以后最好安分些。” 事已至此，秦采薇也不想再跟姜盈虚与委蛇：“你自己不争气走不了仙途，不过终究是我和你父亲的亲生女儿。我们会给你备份丰厚的嫁妆，那无量城王氏看在姜氏的份上，也绝对不敢亏待你。嫁到王家，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出路。” 这点姜盈不否认。 子女是否有灵根是否适合修行，基本上都遗传自父母。 姜川和秦采薇都出身大世家嫡系，而且天资上乘。 按理说，他们所生出的子女不止应该有灵根，还应该是资质不错的那一类。 可姜盈十三岁那年身世暴露后被送去测灵根时，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灵根。 青州姜氏身为东境十六大世家之一，能勉强门当户对的家族，即使是庶子都不太可能有纯废物，更不可能会娶一个普通人做正室。 能在小世家中挑出个灵脉尽废的废人，也算很有心了。 可惜，他们的用心良苦，都是为了替爱女姜清渺扫清障碍。 姜盈内心毫无波动：“妖女的事你们少管，小心被天打雷劈。” “你说什么？” “我说，我搞什么勾当你少管，我这辈子的出路在哪里你也少管。” 秦采薇勃然大怒：“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现在吃我的住我的你让我少管？有本事你直接死外面别回来啊。” 姜盈继续面无表情：“不好意思，青州姜氏的基业是姜昊和应漪打下来的。严格来说，我吃他们的。咱家祖宗十八代加一起，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啃老。” “你……” 秦采薇哑然片刻，恨恨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成亲，那就回顺安老家去待一阵吧。” 这是她昨天和姜川商量一晚上的结果。 姜盈回来这段时间，一直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最重要的是，隔三差五欺负姜清渺。 如今眼看着清渺就要跟叶凌霄修成正果，绝不能让姜盈再搅合。 不过毕竟是亲生女儿，也不能真对她怎么样。 嫁人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她实在不愿意那就送得远远的。 姜盈一听这个名字忍不住沉下脸：“怎么？当年没把我送过去心有不甘，如今故伎重施？” 秦采薇冷笑：“要不是你一直欺凌渺渺，我们会送你走吗？你自己做的恶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她不是没有作恶，是什么都没有做。 “你已经把她欺负到上吊自杀，欺负到离家出走还不肯罢休？是不是一定要把她赶出这个家你才满意。姜盈，我秦采薇自问光明磊落，怎么会生出你这般恶毒的女儿？” “好，很好，这话是你说的。” 姜盈怒极反笑，狠狠拂袖而去。 一直躲在暗处暗戳戳观察的天一急忙出声：【你不会想离开城主府吧？我警告你，气运之子在哪里你就必须在哪里，否则神魂俱灭。你这次真把姜川夫妇给惹急了，实在不行就求求他们呗。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只要你肯服个软再下跪认错，他们肯定会原谅你的。】 “滚。” 除了跪舔，他还能有点其他的建议吗？ 敢情这个天道不是恋爱脑，就是单纯的喜欢当狗。 姜盈骂完后不再搭理他，怒气冲冲继续往前走。 天一发现了端倪：【等等……这好像不是出府的路，你要去哪儿？】 姜盈笑容狰狞：“老子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让他们长点见识。” 第40章 你爹我向来这么欺负人 天一胆战心惊：【别这样，我怕，你到底……去哪？】 “花月别院，找姜清渺。”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如今，秦采薇等人都一厢情愿认定她会欺负姜清渺。 他们抛开事实不谈，一味指责她，厌弃她。 因为在他们心里，温柔乖巧的姜清渺才是一家人。 而她姜盈，只不过是个随时会抢走姜清渺一切的外来者。 十年前，她被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排挤到只能用离家出走来避开这一切。 可现在，姜盈不需要再躲了。 她今天高低得让姜家人知道，她姜盈若真想欺负谁，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简单…… 飞仙水榭里，叶凌霄从赵天泽口中得知这个消息，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发现姜盈的存在有可能威胁到姜清渺攀附雍州后，姜川夫妇果然按捺不住收拾她。” 以灵体状态飘在半空中的赵天泽神色鄙夷：“那秦采薇也是个蠢货，为了养女竟能将亲生女儿送走。” “她若不蠢，事情也不可能进展的这么顺利。” “那接下来怎么办？” 叶凌霄施施然站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的同时露出一个迷之微笑：“当然是……好好添把火。” 不远处花月别院里，姜清渺已经下学。 正对着一堆漂亮的衣服首饰挑挑拣拣。 这些东西都是秦采薇刚派人送来的，不止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法器，外观也很精美。 秦采薇还特意派人带话，说青州姜氏永远是她的家，以后不准再说要离开的话。 至于那个姜盈，她自会处理…… 素樱在旁边帮忙挑，一脸谄媚讨好道：“小姐果然厉害，稍微演了一出戏就让夫人对您更加心疼，还主动帮您处置那个碍眼的贱人。” 姜清渺脸上挂着笑，眼底却盛满不屑：“秦采薇不是最喜欢别人说她知恩图报，对救命恩人的女儿比对亲生女儿还好吗？那我自然要给她这个机会。” “小姐您快挑件漂亮的衣服换上出去走走，没准，还能‘偶遇’少君呢。” “也好，那就这件吧……” 姜清渺随手挑了件衣服，让素樱伺候她梳妆。 自从与叶凌霄相识以后，她最近隔三差五就能在城主府内各个角落与他‘偶遇’。 只要不傻，都明白他什么心思。 姜清渺不是十几岁小姑娘了，不至于见叶凌霄皮囊俊俏就怀春。 可叶凌霄东少州君的身份，真的让她很心动…… “啊……” 主仆俩梳妆梳到一半，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侍女的惨叫。 姜清渺下意识站起身，抓起放在旁边的佩剑就冲出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两名侍女就被扔到她脚下。 再抬起头，正好看到一身红衣的姜盈语笑晏晏，扭着细腰一步三摇向她走来。 “阿姐，你……你怎么来了？”明明是个没修为的废物，姜清渺却下意识头皮发麻，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听说我欺负你了？”姜盈似笑非笑继续逼近：“听说因为我废了素樱的修为，你打算上吊自杀？又因为我主动向叶凌霄求婚，你打算离家出走？” 姜清渺头皮麻的更厉害，本来想拔剑的，却发现完全动弹不得，更使不出丝毫灵力。 这种感觉…… 就好像是被对方的威压死死压制住。 这怎么可能呢？ 姜盈明明……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啊。 姜清渺还在挣扎，姜盈已经走到她面前，用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仔细查看：“你这上吊上的真是毫无诚意，连点痕迹都没有。要不，你爹我今天大发慈悲教教你？” “阿姐，你是我的长姐，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从来没想过要与你争。是不是有人到你面前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啊……”姜清渺敏锐察觉到来者不善，立刻柔柔弱弱红了眼圈示弱。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盈薅住头发一把扔出去。 “啊啊啊……” 姜清渺惨叫着撞到墙上，从墙上弹到树上，又弹回墙上。 眼看着终于要落地，叶凌霄碰巧从门外走进来。 吧唧一声—— 姜清渺正好摔在他身上。 两人如叠罗汉般，头朝下齐齐栽在鹅卵石地面上。 “唔……” 被压在下面的叶凌霄两声闷哼，一丝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渗出。 姜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上前抓住姜清渺的头发将人拎起来，几个大耳刮子劈头盖脸招呼过去：“你爹我从来不玩虚的，有仇当场就报了。就算要欺负人，也要欺负的有逼格，懂？” “呜呜呜呜……阿姐……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姜清渺被打得满脸是血又哭又叫，可惜贴身丫鬟素樱已废，其他几个武婢早就被姜盈用定身符定住也帮不了她。 “住手，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还是莫名其妙就摔得头破血流的叶凌霄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急忙上前拉架。 由于脚下一滑冲的太快直接挡到姜清渺面前，姜盈的大嘴巴子就这样机缘巧合落到他脸上。 “啊……” 惨叫着飞出去的叶凌霄先是撞到树上，然后被树枝弹到墙上，再次弹回树上后，才终于重重摔到假山上。 人刚刚落地，那原本应该坚固无比的假山莫名其妙从中间断开，‘哗啦’一声倒下来埋了他半边身子，被埋在假山土里的一窝蚯蚓也天女散花般落在他下半身。 在附近觅食的雀鸟闻到味道一窝蜂全部飞过来，伸着尖细的嘴巴朝他某尴尬部位咚咚咚啄个不停。 “啊……”头破血流的叶凌霄再次惨叫，怒气冲冲挥出一掌。 但他之前被唢呐震伤伤及心脉还不能动用灵力，在所有雀鸟被烤焦的那一瞬间，他也哇哇哇吐出几口鲜血。 姜清渺惊呆了：(￣△￣；) 姜盈也震惊了：(ΩДΩ)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叶凌霄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叶凌霄不愧是东州少君，都折腾成这样了还身残志坚地爬起来想继续劝架：“姜姑娘，有话好好……啊……” 可惜架没劝成，屁股上莫名其妙又挨了两箭。 姜盈顺着箭矢来源的方向看过去，见素樱举着袖箭站在远处，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慌慌张张藏好袖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射偏了……” 第41章 这才是上吊的正确姿势 “……”就凭叶凌霄这运气，反正姜盈是信了。 “凌霄哥哥，救我……”趁她震惊的时候，姜清渺找准机会挣脱桎梏躲到叶凌霄身后，柔柔弱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叶凌霄也迅速护住姜清渺，嘴里还不忘拱火：“姜盈姑娘，我知道你爱慕于我，所以才会对清渺有成见。我自知愧对于你，按理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应该答应你。可，我与清渺相知在先……希望你能……”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这茬姜盈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要不是因为叶凌霄这个狗东西，她堂堂苍澜王，根本不会被困在青州，更不会被姜川夫妇欺辱，甚至沦落到如今这个跟区区一个筑基期绿茶撕逼的境地。 他才是罪魁祸首，万恶之源。 姜盈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又碍于天一不能表露出来，干脆拿出一张雷符朝姜清渺拍过去：“少君，这是我跟姜清渺的恩怨，你不要插手。” 她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叶凌霄跟姜清渺正紧紧贴在一起。 雷符轰隆一声在姜清渺头上炸开，连带着叶凌霄也被雷电贯穿全身。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手脚发抖四肢抽搐，嘴里还流出一丝可疑的泡沫。 奸计得逞的姜盈见状大喜，迅速甩出一张水符：“哎呀，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这雷符威力这么大。不过不用担心，我这就给少君您降温。” 哗啦一声—— 倾盆大雨劈头盖脸朝二人浇下来。 “噗……”原本就身受重伤的叶凌霄受不了这番折腾，呕出一口血的同时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哎呀少君您怎么吐血了？别担心，本医修有独家秘方。扎一针神清气爽，扎两针百病全消，扎三针全村吃席……”姜盈早就准备好锥子那么粗的银针，兴冲冲冲上前想扎他。 【住手，你要是敢扎他一下我就劈死了。】经过多次交锋，天一已经大致掌握了她的套路，赶紧打两个天雷威胁。 姜盈听到识海里的雷声就头皮发麻，只好硬生生停在原地。 姜清渺趁机翻身挡在叶凌霄面前，红着眼眶哭的梨花带雨：“阿姐，我知道您记恨我抢走父母哥哥们的宠爱，也记恨凌霄哥哥与我两情相悦。您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怨言，只求您别伤害凌霄哥哥。” 她和叶凌霄皆是一身狼狈，这番姿态下，还真有那么点苦命鸳鸯的味道。 姜盈也没客气，抬手一拳打过去：“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要求，不过你爹我今天心情好，就大发慈悲成全你一回。” 姜清渺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可当拳头挥到她面前时，她立刻下意识侧头避开。 于是砰的一声—— 姜盈的拳头砸在叶凌霄左眼上。 “哟呵，你还敢躲？你爹我今天必须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实际上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但碍于天一的存在只能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抬脚往姜清渺胸口踹。 “姜盈姑娘，有话好说……”姜盈还来不及故作失误，叶凌霄竟然主动凑上前劝架。 然后…… 又是砰的一声—— 叶凌霄被踹飞出去十米远。 先撞在树枝上，又弹到墙上。 再次弹回树枝上时，屁股缝正好插进半截树桩里。 “啊……”叶凌霄唰的一下白了脸。 “咦……”就连姜盈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模糊感知到这一切的天一也惊呆了，在她识海内暴跳如雷：【姜盈竟敢三番五次殴打气运之子，吾要代表天道惩罚……】 姜盈理直气壮回怼：“要点碧莲啊天一，我收拾姜清渺他自己跳出来挡怪我喽？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故意殴打他了？” 【可是，可是……你自己看看，气运之子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吗？”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姜盈只会指责别人：“叶凌霄堂堂气运之子运气这么差，莫名其妙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好意思怪我？话说气运之子不应该得天独厚吗？倒霉成这样是几个意思？” (⊙x⊙;) 叶凌霄的运气……确实忒差了点。 天一不敢吱声。 姜盈就喜欢他这么识时务，扬起一抹核善的微笑刚想继续作妖，就见姜清渺连滚带爬挡到叶凌霄面前哭哭啼啼：“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您冲我来，求您别伤害凌霄哥哥。” 姜盈一步一步逼近，笑容更加核善：“说什么傻话呢？好妹妹，你爹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叶少君？我从头到尾想教训的，都只有你这个小婊砸而已啊。” 她浑身上下明明看不出一丝修为的痕迹，整个人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不止姜清渺下意识瑟瑟发抖。 叶凌霄也有点心里发虚，硬着头皮站起身落荒而逃。 不过离开之前，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茶言茶语狠狠挑拨了一番：“我知道两位姑娘都对在下青睐有加，可在下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我的错，你们姐妹二人断不可因我起嫌隙啊……清渺，我一直引你为知己。盈姑娘，你为人爽朗也是个好姑娘。可惜造化弄人，我之前一直误会了你……” 气运之女恐怖如斯。 遭不住啊，真的遭不住，还是先躲躲吧。 _(′?`」 ∠)_ 收拾叶凌霄本来就是顺带，姜盈也懒得管他，慢条斯理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根麻绳使劲扯了扯：“你不是想上吊自杀吗？肯定是姿势不对才会苟活下来。来，让你爹我好好教教你。” “不……”姜清渺这下是真怕了，也不敢再茶言茶语，惨白着脸转头就跑。 然而下一秒，姜盈手里的麻绳飞出，精准无误勒住她的脖颈。 “唔唔……”姜清渺只来得及挣扎两下，整个人就被高高吊起。 不多时，她一张脸涨成酱紫色舌头伸长，手脚在空中乱挥舞，哪里还有半点柔弱美人的模样？ 姜盈满意的走到她面前：“这才是上吊的正确姿势？学会了吗？” 说罢直接转身，几张傀儡符从袖中飞出。 包括素樱在内的几命侍女受符篆控制瞬间目光呆滞，摇摇晃晃聚拢过来。 姜盈大手一挥：“本座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跟姜清渺有关的所有东西全部丢出花月水榭。” 侍女们手脚麻利，不多时，姜清渺的衣服首饰丹药灵石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在门口。 就在姜盈丢出火符打算一把火烧干净的时候，一道灵力直接打灭了她的符篆。 与此同时，吊住姜清渺的绳索被割断。 “渺渺……”秦采薇如同痛失幼崽的母兽，撕心裂肺呐喊着瞬移过来，将昏迷不醒的爱女搂进怀中。 确定姜清渺还有一口气后，她通红着双眼缓缓站起身。 手腕一转，佩剑已握在掌中。 这是想杀人？ 姜盈微微挑眉与她对视，丝毫不怵。 秦采薇却慢慢目眦欲裂，眸中满是滔天恨意：“你敢伤害我的女儿，我杀了你。” 话音未落，上品仙剑已然出鞘。 漫天剑气裹挟着一泓秋水般的剑刃，直直刺向姜盈要害。 姜盈心中一沉，嘲讽的勾了勾唇。 秦采薇是六转金丹境后期修为，她在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小辈中没几人能抵挡得住。 若她真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这一下足以让她死透透的。 秦采薇，姜夫人，还真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啊。 为了心爱的养女，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毫不犹豫斩杀。 好在这点伤害对姜盈来说不痛不痒，她都懒得还手，就这么一脸无所谓站在原地。 可就在剑刃即将碰触到姜盈的护身灵力时，上品仙剑突然被掀飞，秦采薇也跟着被震退十几步。 尚未站稳，一抹人影从远处飘来，猝不及防两个大嘴巴子抽过去：“秦采薇，谁给你胆子动我青州姜氏的姑娘？” 第42章 踢姜清渺出族谱 秦采薇被抽懵了，瞪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盈也懵了。 她这个母亲出身望族，自身的天资修为也是同辈中佼佼者。 据说打从出生那天起，到如今一直都是横行霸道。 这是何方勇士？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好吃的大嘴巴子？ “姜盈你是不是傻？她要杀你你都不知道躲？再不济大声呼救求长老们救你。在我青州姜氏的府邸内，还没有人敢随意打杀我们姜家人。”姜盈正疑惑着，自己莫名其妙也挨了一顿臭骂。 “姑奶奶息怒，采薇她只是一时情急。”急匆匆跟上来的姜川嘴上维护秦采薇，却也不敢太得罪对方。 姜盈瞬间恍然大悟。 能被姜城主称为姑奶奶的又敢这么跋扈的，整个姜家应该只有一人——姜舒君。 她是姜川爷爷那辈唯一的女孩，年轻时也是神采飞扬的姜大小姐。 新婚夫婿死在一场劫难中后没有再嫁，如今是执法堂长老。 “好一个一时情急，我若是再晚一步，只怕这丫头就要横尸当场了。老婆子我活了几百年，还没见过哪个母亲因为一时情急，就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如此狠手。”姜舒君连姜川一起照怼不误：“姜川，你堂堂一个六转金丹境修士，堂堂青州城主，姜氏家主，连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保护不好？你要真这么没用趁早说出来，我们青州姜氏也不是非你不可。” 姜盈在心里疯狂鼓掌。 姑奶奶说的有道理，姑奶奶万岁。 秦采薇却不这么认为。 她顾不得身上的伤重新把姜清渺护进怀里喂了两颗丹药，才不服的顶撞：“姜盈残害手足差点勒死渺渺，我这个当娘的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姜舒君瞥一眼半死不活的姜清渺，看向姜盈的目光陡然凌厉：“谁给你的胆子残害手足？就算是养女，她也是姓姜的。” 这位姑奶奶已经好几百岁了，可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 粉面桃腮妩媚漂亮，一双柳叶眉格外凌厉。 再加上七转金丹境的修为，哪怕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也令人望而生畏。 姜盈自是不怕她，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姑奶奶您千万别听秦采薇说屁话，我今天心情好，好好教教姜清渺什么叫真正的上吊自尽而已。” “把话说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姜清渺之前派个侍女拿了一堆旧衣服跑到我院子里耀武扬威，被我狠狠教训一顿，她便寻死觅活上吊自杀……” “我姜盈光明磊落，哪怕杀人放火我做过的事我从不否认，我没做过的我也不会承认。既然他们非要那么认为，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姜盈要真想吊死谁是什么样的，想撵走谁又是什么样。”姜盈敢做敢当，既不隐瞒也不歪曲。 “如果不是因为你，渺渺会上吊自杀吗……”秦采薇听不得她狡辩，恶狠狠骂出声。 “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舒君呵斥：“我青州姜氏传承至今六千多年，先祖姜昊跟随初代圣君平定四域，是名留青史的大修士。此后几千年，姜氏儿女代代镇守青州，护一方百姓安宁。你不会以为，他们是靠的是哭哭啼啼上吊自杀吧？” “姑奶奶明鉴，渺渺生来体弱，而且年纪尚小……” 姜川想帮着说话，立刻被狠狠剜了一眼：“她生来体弱，好歹也被你们用天材地宝堆出个筑基修为。堂堂筑基修士挑衅一个普通人不成，竟上吊自杀。呵，果然是人活久了，什么稀罕事都能看得见。” 秦采薇不服气：“我就渺渺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娇宠些。” 啪—— 姜舒君毫不客气扇她一巴掌：“不会说人话那就闭嘴。你心疼你的养女，我姜氏列祖列宗可不一定认她。秦采薇，我不信你活了两百多年，看不出姜清渺在搞什么勾当。” 秦采薇梗着脖子道：“如果不是姜盈总欺负她，让她没有安全感，她也不至于闹脾气想博得我们的关注。” 姜盈大受震撼。 原来她不是真蠢，只是把一切母爱都给了姜清渺而已。 姜清渺柔弱，姜清渺可怜。哪怕她做坏事，也全是别人的错。 姜舒君都被她气笑了：“很好，姜盈不愧是我们姜氏的女儿，做得好。” “姑奶奶，姜盈这段时间的恶行，在来的路上我都已经向您禀报过。除此之外，她还做出许多恶事，又仗着护身法器目中无人。如今更是直接残害手足，您可不能偏袒她。”姜川有些不乐意了。 他们夫妇听说姜盈又欺负渺渺后，特意跑去请执法长老们过来，就是为了捉拿姜盈受罚，不是给她撑腰的。 “只要把姜清渺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自然不存在残害手足一说。” “那就划去吧，我青州姜氏也不是不能收养孩子，只是不欢迎想鸠占鹊巢之辈。” “筑基修士上吊自杀，我姜氏千年世家丢不起这个人……” 一起跟过来的三名执法堂长老也开口说话。 孩子之间有点摩擦就惊动执法堂，他们本来就觉得姜川夫妇过于严苛。 再经历了刚才的一幕，更加心中有数。 姜清渺吃他们姜家穿他们姜家，还想用小手段赶他们姜家人走，真当姜氏的人都死绝了不成。 “……” “……”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秦采薇傻了，姜川也傻了。 姜舒君再次一锤定音：“既然如此，姜盈就不算残害手足，不用受罚，更不必送走。” 秦采薇：“……可是姜盈顽劣……” 姜舒君：“我姜家是没有学堂吗？顽劣就好好管教。” o((⊙﹏⊙))o 姜盈既然敢收拾姜清渺，原本都做好跟姜川夫妇硬刚的准备。 没想到……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姜清渺被踢出族谱，姜盈则被勒令三日后入学。 她有点懵。 回去的路上，姜盈试探着问天一：“关于勒令我入学这件事，你怎么看？” 天一装死了好一会，才幽幽道：【你他娘的最好赶紧去，好好治治你那半文盲的毛病。】 “你确定没什么问题？” 【当然确定。】 姜盈：“……” 这届天道……是真的有点草率啊。 她记得很清楚，之前天道让她一月之内跟叶凌霄订婚，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如今离完成任务十万八千里，天一竟然还若无其事让她三日后入学？ 是彻底忘了这件事？ 还是说正如她一直以来所猜测的那样，所谓的一月之内不能完成任务就要天罚抹杀，只是一个用于威慑谎言？ 不过天一既然提都没提，姜盈也顺理成章假装没这回事。 再加上第二日一直无事发生，她便以为这茬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晚上姜盈刚躺下，突然听见‘咚’的一声。 紧接着，古钟连续八响。 伏魔钟九响，意指有强大妖魔来犯。 第43章 睡了那个男人 姜盈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院子里，只见一道道人影御剑从城主府上空飞过。 这些人修为有高有低，成群结队向同一个地方聚集。 她顺手拽下一名年轻修士：“发生什么事了？” 莫名其妙被拽下来的修士一脸懵逼：“有蜮魔来犯，听说好几只进城了，城门口附近已经有不少百姓遇害。” “来了多少？” “不知道呢，伏魔钟九响，估计最少有上百只。” 姜盈迟疑片刻，死皮赖脸抓住对方袖子：“我是医修，带上我。” 大概从七八千年开始，这片大陆上开始出现一种怪物。 一坨有躯干，有手脚，有头颅的活物。 他们只在黑夜里出没，会猝不及防从这个世界各个角落的地底下冒出来。 这些怪物智商不高，却有着残忍贪婪杀戮的本能。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冒出来就会第一时间攻击附近的活物，并且撕碎吞吃。 前辈修士们统称这种怪物为蜮魔。 斩杀蜮魔人妖有责，姜盈也想出一份力。 “这……” 那小修士还在犹豫，姜盈脑海里突然响起天一的声音：【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想去打蜮魔？】 姜盈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天一：【天道曾降下法旨，若一月之内不能让叶凌霄与你订婚，你将遭到天罚。现在是亥时初，离最后期限还剩下最后一个时辰，如果你想被抹杀的话那就去吧。】 “你他娘的究竟想怎么样？”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姜盈也不再跟他装糊涂。 【最后努力一把，让叶凌霄心甘情愿与你订婚呗。】 最后努力一把？ 都火烧眉毛了，才让她最后努力一把？ 早干嘛去了？ 毫不负责的屁话让姜盈瞬间血压升高，忍不住破口大骂：“努力个der啊努力？之前我千方百计讨好叶凌霄，你每次都让我滚的越远越好。现在只剩最后一个时辰，有本事你他娘的别只会瞎逼逼，自己努力给我看啊。” 天一被骂的很心虚：【所以，我这不是已经帮你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什么解决办法？” 【睡了叶凌霄。】 “啥？” 【叶凌霄如今跟姜清渺琴瑟和谐，一时之间肯定不会移情别恋，一个时辰之内更是想都别想。但是只要你睡了他，你们之间就算有夫妻之实。他承不承认没关系，天道承认就行。】 姜盈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气死：“之前叶凌霄一直讨厌我，就是因为误解我给他下过药，好不容易才解除误解你又让我往枪口上撞，你他娘的是故意想谋害我吧？” 【你们都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就算再误会又能怎么样？只要你好好努力让他看到你的真心，他迟早被你感动，愿意真心实意与你成亲。】 姜盈：凸(艹皿艹 ) 在预知梦境里，孽缘就是这么展开的。 然后，她就死了。 兜兜转转，事情又绕回去了呗。 姜盈绝不允许梦中的事情发生，她无视天一对那小修士道：“别理他，我们走。” 小修士：“？？？？” 别理谁？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与此同时，姜盈脑海里想起天一愤怒的声音：【违背天意，天罚。】 下一秒，隆隆天雷在她识海中炸开。 姜盈白眼一翻，鼻歪眼斜四肢疯狂抖动。 “你……你……你还是先治好你自己的羊癫疯吧……”那小修士生怕被碰瓷，急忙御剑离去。 “……”姜盈看着他的背影风中凌乱：“蜮魔都进城屠杀百姓了，你他娘的还让我去睡叶凌霄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就你这点微末的医术又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辅助气运之子成长才是头等大事。】 “这气运之女老子不当了，你想咋地吧？” 【二次违背天意，双倍天罚。】 这次的天雷格外凶猛，姜盈强大的神魂都被劈得摇摇欲坠，双手双脚更是抖如筛糠。 不过等劈完后，她头发一甩，依旧是最靓的仔：“反正这舔狗我不当了，也绝对不可能去睡叶凌霄。我这是第三次违抗天命，再加上我不打算完成任务。来，劈死我，诛灭我的神魂。” 天一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姜盈就听到天边轰隆隆几声，电闪雷鸣。 紧接着，她识海里也响起隆隆雷声，还夹杂着一丝丝紫色的闪电。 姜盈心中大骇。 卧槽，是紫霄神雷。 带着天道之力的天雷，真正的天罚之雷。 她浑身一振，满脸大义凛然：“能为天道效力，是我姜氏祖宗八百多代修来的福分。天道让我上山，我绝对不敢下海。天道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天道让我睡叶凌霄，那我就绝对不睡叶凌风。天命之女这个任务，我责无旁货，角类旁通……” 不止嘴上说的斩钉截铁，姜盈甚至已经快步往飞仙水榭去。 天一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你早有这个觉悟不就没事了？正好叶凌霄身边的人都出去帮忙抵御蜮魔了，他身受重伤躺在床上。你要是有神秘小药丸就给他吃两粒，绝对轻松拿下。只要成功有过夫妻之实，你就不用被抹杀了。】 “对对对，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我要是不跟叶凌霄发生点什么，那岂不是辜负了天道爸爸的一片好心。” 姜盈嘴上依旧说的好听，心里已经把天道咒骂了八万多遍。 她要是真不惧怕天道抹杀，就不会窝在青州装这么久孙子了。 刚刚之所以跟天一对着干，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怀疑他天道神念的身份，也怀疑他实际上根本没有抹杀自己的能力。 而且姜盈已经很确定，天一每劈完两遍天雷都会陷入沉睡。 她只是想进一步探他的底，也想试试能不能直接把神力耗尽避开抹杀危机。 谁知这老东西不但在她识海里放出紫霄神雷，现实中也一起劈。 这是要把她肉身和神魂一起劈成渣的节奏啊。 可血淋淋的预知摆在眼前，还让她兜兜转转后又去跟叶凌霄睡，姜盈实在不甘心啊。 就在她苦思冥想破局之策时，揣在胸口的通讯玉简突然发烫。 是宁瑄在联系她。 姜盈瞬间福至心灵，醍醐灌顶。 她悄悄接通玉简，深情款款说：“自从当初在飞仙水榭遇见你，我就对你情根深重。我知道你还没想通自己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可我对你已经不能自拔。今晚良辰美景，我想跟你在飞仙水榭再来一场美好邂逅。不求朝朝暮暮，只求今晚能跟你做一夜夫妻。” 第44章 宁瑄，来找我吧 天一：【？？？你在说什么胡话。】 姜盈仗着他感知不到具体情况，面不改色说瞎话：“想让叶凌霄跟我睡，不得说两句好话哄哄他？提前练习台词有问题？” 没啥恋爱经验的天一：【没问题……吧？】 他们俩用神念在识海内对话，玉简那头的宁长寂自然听不见。 年轻的魔尊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幽幽开：“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原本只是听说有蜮魔袭击青州，怕姜盈出什么意外。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当然是真的。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睡了你。哪怕得不到你完整的心，我也想得到你的人。正好现在飞仙水榭里没什么人，我去那找你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你是谦谦君子，答应的事可不能反悔哦。” 姜盈说完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切断通讯。 宁长寂盯着手里暗淡的玉简看了半晌，最终缓缓站起身：“星棘，本尊之前吩咐你炼制的丹药可曾炼好？呈上来吧，本尊现在要用。” 姜盈表面上看起来放荡轻浮，实际上却并不是那等贪欲好色之人。 每次借故跟他亲近，都是为了吸取他的精气。 过两天就是月圆之夜，她这个时候大半夜找他，很有可能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必须有足够的精气让她吸…… 星棘大受震撼：w(?Д?)w 魔尊是在跟他的小情人说话吧？ 怎么说着说着，就要神秘小药丸？ 那姜盈年纪轻轻，没想到玩的还挺花呀。 就在宁长寂撕裂空间去往东州时，飞仙水榭里，叶凌霄已经等候多时。 他黑发松散，一袭白衣露出大片胸膛。 唇红齿白，油头粉面。病歪歪躺在床上，还真有几分秀色可餐的模样。 赵天泽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大对：“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太、太秀气了？你确定姜盈能喜欢？” 叶凌霄信心满满：“就凭本少君的地位和这张脸，她凭什么不喜欢？更何况有天一在，她就算不喜欢又能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拿下她。” 自从前日去挑拨离间莫名其妙被反噬后他都在躲着养伤，丝毫不敢靠近姜盈一步。 可就在刚刚，赵天泽突然想起件事儿。 当初为了逼姜盈在他面前放低姿态，他们曾经给她定过一个一月期限。 天一假装的身份可是天道神念，哪有信口开河的道理？ 叶凌霄跟赵天泽一合计，干脆将计就计，逼姜盈与他达成双修。 主要是因为他的运气越来越差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与气运之女双修拿到她的元阴，不但能掠夺到她的气运，搞不好还能长修为呢。 而且他们之前明明已经定好精密的计划，就因为最初的双修计划没成功，事情发展才会越来越诡异。 女人这玩意，只有拿捏住她的身体，才能肆意羞辱控制…… “但愿如此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赵天泽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放心，姜盈那贱人从小被当狗养，在西荒也没见过几个好男人。只要本少君稍稍勾勾手指，还不是手到擒来。” 刚撕裂空间出现在院子里的宁长寂：“？？？” 他在说什么屁话？ 他宁长寂都求而不得的女人，是可以被这么侮辱的？ 天一并不知道外面多了个人，还在附和叶凌霄：“嗯，她朝这边过来了，你做好准备。” “我已经把身边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只要那小贱人走进飞仙水榭，必教她插翅难逃。整那么多幺蛾子，最后还不是要在本少君身下欲仙欲死……” 叶凌霄越说越猥琐，宁长寂眯了眯眸子，一剑劈过去。 那原本就不太结实的门板瞬间四分五裂。 “你什么人？我乃东州少君……啊……”躺在床上的叶凌霄吓了一跳，狠话刚说半截，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飞出去。 紧接着，那股力量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他像个皮球一样，被揍的满屋子乱飞。 宁长寂负手站在不远处，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直到裹挟叶凌霄的魔气消失，他才再次纡尊降贵抬手轻轻一挥。 “啊……” 叶凌霄原本惨叫着撞碎窗户飞了出去，可下一秒，他又被树枝弹回屋内摔在桌上。 桌子被他压垮，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滚到椅子上。 倾倒的椅子带歪屏风，屏风压倒了青铜烛台。 “啊……” 随着一声惨叫，点燃着数十根蜡烛的烛台正好压在他身上，滚烫蜡油滴到他脸上的同时，还点着了他的头发。 其中一支蜡烛从烛台上脱落，好巧不巧掉在他裆部。 “啊啊啊啊……” 在叶凌霄杀猪般的惨叫里，他裤裆也燃起熊熊烈火。 宁长寂都被这一连串巧合惊呆了：(￣△￣；) 自从命格被夺走以后，他一向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什么时候运气竟然变得这么好？ 他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叶凌霄。 最终确定自从前几日跟姜盈解开误会，并且自愿成为她的男宠后，自己的运势一直在上升，如今差不多已经回到之前的水平。 至于叶凌霄…… 浑身上下黑气萦绕，印堂更是黑到发亮，简直是有血光之灾的征兆。 看来，他不止没有占到姜盈丝毫便宜，还被她厌恶至极。 这个认知让宁长寂心情大好，随手在空中划出一条空间缝隙把叶凌霄扔进去。 姜盈约了他在飞仙水榭见面，他自然要在这里等她。 至于某些心怀不轨的闲杂人等，就随手扔到城外好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叶凌霄凭空出现在城外破庙，惨叫着‘砰’一声从高空中摔落在地上。 这一摔虽然摔灭掉他身上的火，却也让他彻底陷入昏迷。 几个乞丐跑过来一看，立刻有人兴奋给舔唇：“又白又嫩，是个漂亮的娘们。看来今晚艳福不错呀，有美人主动送上门来。” 乞丐二号：“……他是个男的。” 乞丐三号嘿嘿一笑：“看他细皮嫩肉，又唇红齿白，肯定是个富家公子。咱哥几个平时难得见的女人，那帮富家公子也不拿我们当人看。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不如……嘿嘿……” “桀桀桀，这小美人恐怕还没见过男人吧，我必叫他欲仙欲死。” “嘿嘿，等他尝了滋味，没准以后只要咱稍稍勾勾手指，就能手到擒来……” 以魂体状态跟过来的赵天泽：“？？？？” 他是谁？他在哪？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而且这些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 难道…… (′д`*))━!!!! 气运之女的反噬，竟恐怖如斯？ 第45章 过了今晚，我就是你妻子了对吗? 城主府内，姜盈一路招猫逗狗，看到耗子都要上去踢两脚。 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终于在飞仙水榭门口停住脚步。 天一不耐烦在她识海内催促：【这里没猫没狗也没耗子给你踢，你他娘的又想干嘛？】 姜盈若无其事掏掏耳朵，走到旁边柳树上找了半天，最后一巴掌拍下一只虫子：“这玩意儿吵得我心烦。” 天一简直气到血压升高：【你招猫逗狗踢耗子不算，连只虫你都不肯放过？你怎么那么欠呢？】 姜盈理直气壮道：“你懂个der啊？干那事最重要的是氛围，氛围懂吗？这玩意儿在旁边吵吵闹闹，万一一叶凌霄那个软蛋硬不起来怎么办？” 【好，你都有理。反正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你自己看着办吧。】天一实在说不过她，只得使出杀手锏。 姜盈其实也挺急的。 只是不得不故意拖延时间。 宁瑄是个言出必行的正人君子，既然在玉简里没有拒绝，应该会按照约定出现在飞仙水榭内。 但他是个普通人，就算住的近也需要些时间才能过来。 如今眼看着拖不下去了，姜盈也只好硬着头皮进院。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刚走进院子，就看到桃花树下一抹颀长的背影。 黑发如墨，白衣翩然。 月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朦胧的光晕，整个人恍如谪仙。 不是宁长寂是谁？？？？ 姜盈大喜过望迅速走上前，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 身子一转，将人整个抵到桃花树上。 她红唇一弯，眼里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邪魅抢先开口：“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宁长寂：“？？？？” 姜盈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自从当初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对你芳心暗许。无论之前有什么误会，今天晚上，我都一定要你成为我的男人。” 宁长寂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握紧。 姜盈对他竟是一见钟情？ 而且，她今晚竟还要对他、对他…… 姜盈再次邪魅一笑，用两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我知道你身受重伤，而且整个城主府正在大乱。你反抗不了我，也没人会来救你。你最好不要叫，叫破喉咙也没用。” 宁长寂：“嗯？？？” 他什么时候身受重伤？ “你乖乖闭嘴任我为所欲为，我会对你好的。如果敢反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哦。”姜盈说着，依旧捂住宁长寂的嘴不准他开口，不由分说将人往外拖。 天一立刻察觉到不对：【你要带他去哪儿？】 姜盈目光闪了闪。 嗯？劈完两次天雷又过了这么长时间，这老小子还没耗尽神力陷入沉睡？ 不过，他好像真的完全分不出宁长寂和叶凌霄。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盈更加理直气壮：“你看叶凌霄这副唇红齿白，肾虚体弱，银样蜡枪头的模样，像是能硬得起来的吗？我这不为了以防万一，打算来点刺激的。” 开玩笑，叶凌霄还在房里等她呢。 现在带宁长寂进去不就穿帮了吗？ 【我以天道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回房。】天一实在怕这狗屁倒灶的玩意又整幺蛾子，顺手又放出几道紫霄神雷。 姜盈头皮发麻，只能磨磨蹭蹭带宁长寂回房。 她都已经想好该怎么给房内的叶凌霄扣黑锅了，结果一推门，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 姜盈：“？？？？” 宁长寂大概知道她在疑惑什么，施施然主动开口：“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房内人出去了。” 姜盈：“……去哪了？” 叶凌霄这狗东西是故意要害她吧？？ 要不是她急中生智找宁瑄来当替身，可能就被他害死了。 宁长寂面不改色道：“去城外，可能找蜮魔去了。” 姜盈松了一口气，看他的目光重新热切起来：“瑄哥哥，既然四下无人，你我孤男寡女……不如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 总避讳着称呼怕天一起疑，所以她故意含糊不清，瑄哥哥三个字听起来像是小哥哥。 天一没听出异常，宁长寂却忍不住喉头一紧。 瑄哥哥…… 姜盈叫他瑄哥哥。 扔完叶凌霄顺手收拾一下屋内是正确的，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是真的想跟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哟。”姜盈媚眼如丝娇笑着，像个魅惑的妖精般将人往床边带。 宁长寂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识挪动脚步跟着走。 姜盈就喜欢他这么配合，笑着将人推倒在床上，柔弱无骨的身子顺势靠过去：“瑄哥哥，只要我们今晚有了夫妻之实，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妻子了对吗？” 宁长寂微微颔首，平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隐忍：“当然。” 姜盈依偎在他胸膛上，笑眯眯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想跟我有夫妻之实吗？” “我……” 宁长寂早就认定她是一生一世的道侣，自然是想的。 话刚出口，嘴里就被塞入几颗小药丸。 姜盈假惺惺泫然欲泣：“我知道你不想，我也知道我强人所难。可我实在太爱你了，没有你我会死的。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做你的女人，哪怕你以后恨我，今天晚上我也一定要跟你有夫妻之实。” “？？？？”宁长寂一头雾水。 “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想配合。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姜盈说着迅速从储物镯中摸出一张傀儡符，‘啪’一声贴在他胸膛上。 七品灵符，制住普通修士绰绰有余。 对宁长寂来说，这玩意儿却连废纸都不如。 但他并没有动，只是不解的望向姜盈。 她…… 这是在玩什么新花样吗？ 姜盈接收到他的目光丝毫不慌，反而邪恶地桀桀桀笑了几声后开始扒他衣服：“小美人，你今晚就是我的了。” 宛如色中恶鬼的模样让识海里的天一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吐槽：【天道是让你跟叶凌霄有夫妻之实，不是让你调戏良家少男。】 姜盈迫不及待解开宁长寂的腰带，吸溜了一口口水：“不都是睡了叶凌霄？难道天道爸爸对谁上谁下还有具体要求？这特么的究竟是天道还是偷窥狂啊？” 【……】天一无言以对。 姜盈也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很快就将宁长寂身上层层叠叠的白衣扒得只剩最后一层底裤。 她本来还打算自己也脱光，脱到一半时突然又停住了，用意念对天一道：【我和叶凌霄要办正事了，你是不是得稍微回避一下？” 第46章 别怕，都交给我 上过无数次当的天一这回终于有那么一丝精明：【万一你又整幺蛾子怎么办？】 姜盈往床上一指：“叶凌霄都被我喂了神秘小药丸定在这儿，还能整什么幺蛾子？你特么的不会是借着监督之名，实则偷窥吧？” 【……我不是，我没有。】 “你不要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就你这种孤家寡人活了几十万年的老东西，心理变态很正常。你要真有那个需求，我可以把北边城门口卖唱的那个小寡妇介绍给你。你要不喜欢小寡妇上坟，城南暗娼寮子里有个有夫之妇十八摸唱的不错。要是这都满足不了你的变态嗜好，那我就只能到百兽园替你找两头公熊了……” 姜盈小嘴叭叭的，吐不出一句好话。 天一终于忍无可忍：【闭嘴，再敢侮辱天道吾就用天雷劈你。】 姜盈：“那你倒是劈啊。” 天一：【……】 他倒是想直接劈死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可刚刚连续两次劈天雷，第三次甚至用上了法则之力示威，他的力量几乎快要耗尽了。 如果不是担心姜盈又阳奉阴违，他早就应该沉睡修养的。 哪里还有多余的力量劈她？ 偏偏姜盈还在挑衅：“反正我没办事时让人围观的嗜好，你要么滚蛋，要么就用天雷劈死我。” 【你……哼，此等有辱视听的污秽画面，你以为我稀罕吗？】 天一恶狠狠放出一句狠话，终于支撑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天一？天道爸爸？废物？垃圾？渣渣？狗东西……”无论姜盈如何挑衅，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连续三次天雷，又说了这么久的话，天一的神力也该耗尽了。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在使识海仔细搜寻一番，若是能找到他并绞杀，也不枉今晚陪他演了一晚上的戏…… 姜盈身为九转金丹境修士，识海广袤无垠。 不过她的心境一直以来都不算好，识海内也是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断枝枯草，情况相当堪忧。 好在姜盈巡视一圈后，很快在角落里发现了一道模糊虚影。 就是这玩意儿。 她想都没想，立刻放出所有杀招。 可下一秒，一道紫光从那人身上迸发而出。 不但挡下了所有的攻击，还尽数反噬到她身上。 “噗……” 姜盈猛地睁开眼，狠狠呕出一大口血。 卧槽，法则之力，又是法则之力。 难道…… 这天一真是天道神念？ 静静躺在床上等待更进一步的宁长寂脸色微变，急忙坐起身扶住她：“怎么回事？” 他衣服都快被扒干净了，她自己也脱衣服脱到一半。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呕……” 姜盈又呕出两口血，赶紧从储物镯中掏出几瓶滋养神魂的丹药吞下去，然后立即打坐调息。 宁长寂早就知道姜盈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倒也不惊讶。 只在旁边默默看着。 姜盈调息了好一会儿，惨白的脸色才总算有几分好转。 她若无其事擦擦嘴角的血迹，突然眼波一转，笑眯眯重新将宁长寂推倒在床上：“来吧，我们继续。” 变脸速度那叫一个快。 快到宁长寂跟不上她的脑回路：“继续什么？” 姜盈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妖精：“当然是……夫妻之间那点事。” “你……真的没事？”宁长寂自然也很想继续，可她刚刚都吐血了。 “哼，我就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姜清渺那个小妖精。”姜盈突然变脸，强势霸道地翻身压到他身上：“总之，今晚你必须是我姜盈的男人，是我有实无名的夫君。得不到你的心没关系，我必须得到你的人。” “我不是，我没有……”姜清渺是谁？又是谁在姜盈面前胡说八道造他的谣？ “我知道你就算中了情毒也不想配合，没关系，我自己来。”姜盈丝毫不给宁长寂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吻住他的唇。 与此同时素手轻扬，熄灭屋内的烛火。 幔帐层层叠叠落下，二人交叠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唔……”女子娇声的喘息也随之响起。 此刻若是有人经过，必定以为屋内战况正激烈。 宁长寂原本一头雾水，可姜盈娇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他身上，滚烫的唇也在他唇齿间轻轻摩擦，还在他耳边发出那种声音…… 他不知不觉也动了情，反客为主一把扣住姜盈的细腰将她压到榻上，轻轻贴上她的唇。 她不但没有丝毫抗拒，还主动贴上去。 宁长寂身体僵硬了一瞬，亲吻随即粗鲁起来。 这个女人是他的命定之女，是他一辈子的道侣…… 他想要她，想要她现在就成为他的人…… “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以后，我是不是就成为了你的妻子？你是我夫君？”姜盈察觉到宁长寂身体的变化急忙将人推开，含羞带怯轻声问。 她原本就是绮丽的长相，天生三分媚骨。 如今水眸迷蒙，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越发像娇艳欲滴的花，散发着致命诱惑引人采撷。 宁长寂忍不住喉头发紧：“当然。” 姜盈突然扬起一抹魅惑的微笑，贴到他耳边轻轻低语：“夫君。” 宁长寂心尖一颤，呼吸一下子乱了。 夫君…… 姜盈叫他夫君。 这是不是说明，她不止彻底接受他，还愿意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 从今以后，他宁长寂也是有妻子的人。 不再是孤家寡人，他有了命定之女，有了道侣…… “别怕，都交给我。” 宁长寂越想越上头，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扯她身上的衣服。 什么天道，什么气运，他现在通通不想管。 这一刻，宁长寂只想让姜盈彻底成为他的人。 没想到姜盈轻轻按住他的手，笑得越发魅惑：“夫君，我是你的谁？” 宁长寂生怕她怀疑自己的用心，深深望着她一字一顿：“你是我的妻，我的道侣。一生一世的道侣，一生一世的妻。” 第47章 何谓夫妻之实 “哦，那没事了。”姜盈突然收起甜到发腻的笑容，像个莫得感情的渣男。 “？？？？？”宁长寂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姜盈慢条斯理坐起身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字面上的意思。” 宁长寂：“……字面上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姜盈穿好衣服，目不斜视像个正人君子：“刚刚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我承认你是我夫君，你也承认我是你一生一世的妻，事情不就结了吗？” (?｀?Д?′)!! 宁长寂震惊了。 但他甚至不知道是震惊于姜盈的无知，还是震惊于她的草率。 姜盈理直气壮：“难道我说错了吗？咱俩刚刚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之实，而且双方也承认了夫妻关系。就算是露水夫妻吧，咱俩确实也能算有过一段夫妻关系。” “姜盈你……” “别说了，反对无效。” “我……” “别忘了，你是我的男宠。男宠最基本的素养，就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姜盈一锤定音，完全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宁长寂张张嘴，最终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重新开口：“你找我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他本以为姜盈这么急找他过来，是想吸取他的精气。 可在刚刚接触的过程中，她竟老老实实一口没吸。而且她虽然吐了几口血，可看起来一切正常，不像是需要吸精气的样子。 姜盈大言不惭的说：“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不求朝朝暮暮，只求今晚能跟你做一夜夫妻。” 宁长寂：“所以？？？” 姜盈一脸欣慰：“我俩刚刚不是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吗？反正不管你承不承认吧，我们俩都算是露水夫妻了。” 一心想娶她为妻的宁长寂简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刚刚那个不叫夫妻之实……” “胡说，那就是。” “那不是……” “话本子里都说了，肌肤之亲就是夫妻之实。” 其实就算找宁瑄做替身，姜盈也没打算真跟他发生点什么。 中途钻到空子后，她甚至想直接杀掉天一一了百了。 哪怕最后被法则之力反噬，哪怕她开始相信叶凌霄是气运之子，姜盈也没打算乖乖认命。 只是碍于天道，该演的戏还得演。 不过她一个半文盲，搞不清楚啥叫正经的夫妻之实有问题？？？ 宁长寂都无语了，无奈揉揉太阳穴：“肌肤之亲不是这么理解的。” 姜盈不高兴的垮下脸：“宁瑄，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宁长寂突然噤声，一个字都不敢说。 因为今天晚上从看到姜盈第一眼开始，她身上的紫气就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涌。 再加上刚刚的亲密接触，他身上黑气的颜色活生生被洗白一个度。 哪怕两人起了争执，依旧有紫气缓慢融入他周身。 可随着姜盈彻底不耐烦，紫气立刻停止输送。 宁长寂清楚的知道，他要是再纠缠不休惹怒她…… 今天晚上估计又白干了。 姜盈很满意他的识趣，从储物镯中掏出一袋灵石递给他：“今天晚上辛苦了，拿去买点你喜欢的东西。” 宁长寂：“……不辛苦。” “我说你辛苦你就辛苦了。”姜盈不由分说将灵石塞进她手心。 “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宁长寂不敢不收，又不想承认自己……不太行。 “听说第一次肌肤之亲挺痛的，不过我完全没感觉唉。哎算了，尽力就行。”姜盈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人什么都没做她能有什么感觉？ 姜盈满脸怜爱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介意你那方面能力怎么样。” 宁长寂满头黑线：“我那方面没问题。” 姜盈：“嗯嗯嗯，我相信你那方面没问题。” 什么叫相信他那方面没问题？ 本来就没问题啊。 宁长寂忍无可忍，一把掐住她的细腰。 “啊……” 姜盈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巴就被堵住，整个人也被强势的压回榻上。 “唔……” 她本能的挣扎，却被宁长寂捉住双手。 (￣△￣；) 姜盈惊呆了。 她素来横行霸道，一向只有她强抢民男的份。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给……轻薄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还是她的男宠…… 姜盈连生气都忘了，一种名为羞耻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 但宁长寂却得寸进尺，恨不得将她整个人给吞了。 姜盈从来没被人这么亲过，脑袋开始发晕，眼前也开始发黑。 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才气急败坏用膝盖顶开宁长寂：“你……你你……你干嘛？” 宁长寂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本正经道：“让你知道何谓真正的肌肤之亲，何谓夫妻之实。” 他不想惹姜盈不高兴。 可她实在得寸进尺，连完全没感觉都说出来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绝对沦为天下四域最大的笑柄。 姜盈自然知道自己刚刚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心虚：“你……你……我我……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吗？不需要你来教。” “你不是没感觉吗？我可以让你有。”宁长寂倾身到她跟前，幽暗的黑眸中闪烁着一丝火苗。 姜盈被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抱紧自己往床角挪：“我……我不需要……” 宁长寂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危险：“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 姜盈有苦说不出。 确实是她先招惹的，而且一晚上反复横跳来回折腾。 如今人被惹急了，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是个没有什么修为的普通人，却总能逼得她手忙脚乱。 “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何谓夫妻之实。”趁她不知所措，宁长寂得寸进尺再次吻上她的唇。 “咕咚……”口干舌燥的姜盈本来只是想吞口水，没想到一不小心狠狠吸了口精气。 醇厚的精气灌入四肢百骸，她全身一下子温暖起来，脑子也晕乎乎的。 实在太香了，她甚至舍不得推开，本能地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吞。 宁长寂就这么任由她吞，只是亲吻逐渐加深，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最后紧紧贴在一起。 眼看着就要失控，突然听见‘砰’的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炸了。 第48章 宁长寂狼子野心 姜盈身子一僵，急忙推开宁长寂循声望去。 只见在不远处的后山方向，澎湃的魔气和灵力冲天而起。 好像是有魔修打进来了，双方正在激战。 蜮魔乃四域公敌，各方势力之间在必要时摒弃嫌隙一致对外，已经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宁长寂竟然让这群狗东西趁乱混进来，他到底是怎么治理北疆的？ 姜盈在心里将魔尊骂了八万多遍，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过去看看就听宁长寂道：“打雷了，我突然想起有几件衣服还没收。” Σ(⊙▽⊙\\\"a 姜盈震惊了。 宁瑄风姿卓绝，本以为就算落魄，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没想到，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她有点心疼，迅速从储物袋中又掏出几袋灵石塞给他：“这些灵石你先拿去换点钱，回头我再给你准备些金银。” 宁长寂嘴角微抽：“……我有钱，不需要。” 真有钱就不需要混到自己洗衣服了。 不过姜盈知道宁瑄是个正人君子不喜欢占人便宜，满脸真诚安慰道：“今天晚上你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 “我……” “放心，我养得起你。我姜盈别的没有，钱管够。” 之前跟过她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实力不错的修士，他们喜欢的都是好东西，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 相比较而言，宁瑄只花金银灵石简直便宜到离谱。 而且就凭他这副恍若谪仙的长相和精纯的精气，花多少钱姜盈都愿意。 “……”宁长寂无语半晌，默默起身穿好衣服将装满灵石的储物袋全部塞回她手心：“我视姑娘为一生一世的道侣，姑娘有所求，自当竭尽所能。而且我宁瑄自认可以照顾姑娘一生一世，不需要你给我这些东西。” “啊？” 所以他的意思是…… 不需要她的钱，但会竭尽所能照顾她一生一世，尽量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哪怕是大晚上的突然让他到城主府，他也会不问缘由踏月而来？ “我还有事在身，告辞。”趁姜盈发懵，宁长寂拿起衣服为她披上，才端正一礼转身离去。 “呵……”姜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储物袋，突然笑出声。 这东州的男人真有意思，明明可以吃软饭，偏要一根筋娶她做媳妇，还大言不惭要照顾她一辈子。 姜盈不需要也没兴趣。 可是…… 被人全心全意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还真不错。 砰—— 远处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灵力波动震得整个屋子都在颤抖。 姜盈登时火冒三丈，穿好衣服杀气腾腾往后山去。 他娘的，新到手的男宠长得好看还嘴甜，就不能让她多回味一下吗？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坏她好事？ 青州城主府依山而建，府城气派，后山也别有洞天。 藏书阁、演武场、学堂、执法堂等全都坐落在后山，弟子们平时也统一在后山读书修行，俨然是个门派的模样。 姜盈不想暴露修为，采取最朴素的方式一路小跑。 她本以为弟子们今晚会倾巢而出去抵御蜮魔，后山肯定没什么人。 没想到刚走到山门口，迎面就撞上两个身穿黑袍，脸上戴着红黑鬼面的人。 姜盈再仔细一瞧，差点被浓厚的魔气闪瞎狗眼。 卧槽，两个五转金丹境的魔修。 哪怕在北疆，这个修为也算拿得出手的存在，他们跑到青州干嘛？ “哟，是个小姑娘。”两个魔修也发现姜盈的存在。 “对不起，打扰了。”姜盈沉默了三秒，果断转身离开。 这个级别的魔修，一百个捆一块也不够她一剑。 问题是天一那老不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会诈尸，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恐怕会有大麻烦。 不能惹，那就只能躲着。 结果那两魔修并不打算放过她，刚转过身，两道黑漆漆的身影已经瞬移到她面前，脖子上还被架了一把散发着血腥味的弯刀。 “……”姜盈无语片刻，真诚的试图讲道理：“大哥，我路过的。” 拿魔刀架着她的魔修桀桀桀一阵怪笑：“想不到青州姜氏千年名门，后辈竟然这么贪生怕死。” 姜盈很诚实的说：“实不相瞒，姜氏家主正琢磨着把我逐出家门。” 那魔修还想说点什么，另一个魔修不耐烦地道：“你跟她废什么话？她腰上挂着青云佩，肯定是姜氏嫡系，先带过去再说。” 姜盈下意识看向自己腰间。 那是一枚通透的青玉玉佩，是个‘青’字的造型，但被雕刻成‘剑’的模样。 是姜氏的族徽。 只有姜昊嫡系后裔才可佩戴青云佩，连姜清渺都没那资格。 当初她从漓江里被打捞起来，正是因为腰间挂着青云佩，才会被人送回城主府。 这帮魔修杀进姜家还到处找姜氏嫡系后裔究竟想干嘛？ “走。” 两名魔修并不给姜盈过多思考的机会，抓着她直接瞬移。 再次落在地上的时候，三人已经在后山最高峰青云峰广场上。 十几道人影在空中打得难解难分，灵力和魔气的碰撞让地面都在颤抖。 姜盈原本的目的地就是青云峰，不但丝毫不怕，还胆大包天用胳膊碰碰挟持自己的魔修：“哥们，你们干嘛来了？这什么情况？” 黑袍魔修将手里的刀使劲往下一压：“闭嘴。” 姜盈无趣的撇撇嘴观察了半天，才发现姜氏的长老们几乎倾巢而出，那日在花月水榭维护她的姜舒君和另外三位长老也在。 都是七转金丹境修为，差不多是整个姜氏的底蕴。 与他们激战的几名魔修也大概是同样境界，这个阵容只有北疆的大世家大魔门能凑得出来。 所以，他们究竟跑到青州来干嘛？ 姜盈正准备再套套话，就听与姜舒君打得难解难分那魔修口出狂言：“我劝你们姜家最好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姜舒君冷笑着劈头盖脸一剑劈过去：“休想，宁长寂狼子野心，我姜氏就算满门尽灭也不会让他得逞。” 第49章 你们是宁长寂的人? 姜盈悚然一惊：“你们是宁长寂的人？” 那狗东西刚往南境送了那么多细作，如今又到青州兴风作浪，他究竟想干嘛？ “闭嘴。”旁边的魔修还是不想搭理她。 “……”娘的，区区一个路人都敢这么对她说话，宁长寂欺人太甚。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北疆狼子野心，我东州必不会善罢甘休。” “可拉倒吧死老太婆，你们东州各自为政，那叶家小儿空有圣君名头实则是个缩头乌龟，连姜朝颜他都不敢惹，你还指望他能与北疆为敌？” 半空中的姜舒君和那魔修对骂了几句，再次缠斗在一起。 虽说大家修为都差不多，魔修那边还有几个是六转境界。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姜家人渐渐落了下风。 姜盈想出手相帮又忌惮天一，只能在心里画圈圈诅咒叶凌霄祖宗八十代。 就在双方越打越激烈时，又有几个魔修出现在青云峰，手里还抓着三名年轻男女。 姜盈定睛一看，果然在他们腰间都看到统一制式的青云佩。 是姜家嫡系无疑了。 “放开我，放开我。”其中一名男子还在使劲挣扎，被押住他的魔修狠狠踹了一脚。 姜盈打眼一瞟，哟呵，竟然还是熟人。 “看什么看？你自己不也被抓来了吗？”姜云衡被看得恼羞成怒，狠狠剜她一眼。 “……”她就是听见动静看看而已。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想羞辱我吗？”姜云衡更加恼怒。 “……”姜盈无语：“这个时候还在纠结那点鸡毛蒜皮的私人恩怨，我们姜氏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没长脑子的废物，所以才会被人打上门来。” 姜云衡气结：“你……就你这种废物，也好意思说是我们姜家人？我告诉你，我只有渺渺一个妹妹。” 姜盈嘴角抽搐：“我看姜清渺不是你妹妹，她是你爹，你可真是个好大儿呀。” 魔修都已经打上青云峰，刀已经架在姜家人脖子上，他依旧满脑子的姜清渺。 甚至还潜意识的认为，她的所作所为是嫉妒姜清渺，会威胁到她姜家心尖宠的地位。 堂堂世家公子，能蠢到这个地步也是人才。 “你……” 气急败坏的姜云衡刚想说话，又有几名年轻男女从半空中被扔下来。 姜盈已经没心思搭理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又是姜家嫡系。 这帮魔修已经抓来八个腰系青云佩的姜家人，肯定有所图。 而且看这些人的修为，恐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刚刚那魔修说要姜家乖乖把东西交出去。 姜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用这么大的阵仗来抢？ 砰—— 姜盈还在琢磨，又有一个人被丢在地上。 “父亲……” “城主……” 她还没来得及认出对方，其他人已经惊呼出声。 哦，原来是姜川啊。 “桀桀桀，人终于到齐了，那就动手吧。”正与姜舒君交手那魔修听到动静，阴险的笑着下令。 “休想。” 姜家的长老们听见动静，接二连三从天上落下想回援小辈们。 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又实力强悍，长老们很快被拖住，把姜舒君气到爆粗口。 姜盈也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下一秒，腰上的青云佩突然被扯下，旁边那魔修手起刀落划破她掌心的同时将玉佩塞进她手里。 鲜血渗进青云佩里，原本普普通通的玉佩骤然青光乍现。 姜盈一看这架势，隐约猜测这帮魔修要用他们来打开某种阵法。 他们大张旗鼓杀到姜家，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抢夺由阵法守护的某样东西。 姜盈当然不想让他们得逞，可惜长老们全都被拖住，姜川被封了修为还被两魔修挟持。 剩下的七个…… 修为最高的金丹一转镜，还有俩炼气期。 反正谁也指望不上。 “天一，天道爸爸，你的天命之女快死了，你倒是滚出来说句话呀……” 姜盈又不敢贸然动手，只能在心里拼命呼喊。 “去。”就在她急到跳脚的时候，背后狠狠挨了一掌。 那魔修抓住她的胳膊，让她整个人贴到旁边石柱上的同时，手里闪闪发亮的青云玉佩正好卡进某个凹槽中。 其他八个人的情况也一模一样，都被魔修挟持着，将染了血的青云佩放进石柱。 姜盈瞬间悟了。 青云峰峰顶乃是姜家祭祀之所，中间立有一三足大鼎，周围环绕九根石柱。 峰外设有禁止，哪怕是祭祀时，也只有姜家嫡系子弟可以进入。 姜盈也是在十年前刚好碰上一次祭祀，才有幸进来过一回。 之前一直没有多想，可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 这环绕的九根石柱根本不是装饰，而是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下面，埋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开启这个阵法，需要九名姜家嫡系血脉外加青云佩，其中甚至得包括姜家家主的血加信物才行…… 姜盈来不及多想。 几乎就在青云佩卡进石柱的那一瞬间，一道道青光从石柱中炸裂冲天。立在中间的三足鼎周围也符文环绕，形成一道道圆环。 法阵成功被开启。 紧接着，地动山摇，三足鼎缓缓升起。 姜盈这才看清，三足鼎每一足上都拴有三根手臂那么粗的锁链，尾端分别系在九根石柱上。 也就是说，这个阵法真正守护的，就是这尊鼎。 可无论她怎么看，这都是一尊有些年头的普通青铜鼎。 上次祭祀还用它烧火焚香来着，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哈哈哈哈，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就在姜盈疑惑之际，一股强大的魔力破空而来直接击碎青铜鼎。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霞光漫天，带着缕缕紫色的瑞气冲天而起。 “啊……” “啊……” 贴在石柱上的另外八个姜家人受不了这种强大的气息，被震飞出去的同时七窍流血晕倒在地。 修为稍低的魔修们抵抗了一阵也全部被震晕过去，只剩下七转金丹境的大佬们依旧在空中打得昏天暗地。 而姜盈已经完全被惊呆了，愣愣望着半空中。 只见在九根石柱中间，漂浮着一枚拳头大的紫色小鼎。 小鼎被瑞气包裹，三足的位置系着九根铁链。 原来，青铜鼎只是件封印镇器，这个阵法真正守护的，是这枚紫色小鼎。 她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巴，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其中一枚九州山河鼎，竟由青州姜氏守护。” 第50章 都让开，本座要开大号了 “无需纠缠，全力夺鼎。” 领头的魔修也发现九州山河鼎的存在，顾不得姜家长老的纠缠，飞身而下夺鼎。 好在一柄仙剑及时飞过来，打得他后退数丈远。 九州山河鼎关系到天下四域的生死存亡，姜盈实在没法再袖手旁观。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天一一顿没得到回应后，大着胆子从储物镯中取出一把红伞撑开抛到空中。 灼灼桃花的伞面飞速扩大，罩住整座青云峰，也遮掩住漫天紫气。 如此异象，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青州姜氏有异宝现世。 为了避免心怀不轨之徒来找麻烦，还是尽快屏蔽的好。 “怎么回事？” “是能遮天蔽日的九品法器，有大能来了。” “难道是宁长寂亲自来了？” 趁大家震惊时，姜盈假装被弹飞，飞速退出几十米远后，装模作样‘啊’了一声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里。 姜家长老和魔修们趁双方愣神的空档全都从空中落回地面，再次不约而同去抢鼎。 姜家人本来就落了下风，如今正面交锋，更是很快招架不住。 好在魔修们也没占到太多便宜，同样有不少人口吐鲜血。 一时间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将山河鼎围在中间形成对峙之势。 某太上长老趁机往嘴里塞了把丹药，低声对几个小辈吩咐：“待会我全力拖住他们，你们几个带山河鼎走。” 话刚出口，就遭到姜舒君的反对：“不行，以大伯你一人之力根本拖不住多久。” 太上长老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拖住他们。” “不行……” “我活了上千年难道还怕死吗？九州山河鼎绝对不能落在心怀不轨之徒手里。你们带着鼎到天衍宗去，一定要保住它。” 领头的魔修听见这话，冷冷嘲讽：“老东西，我们魔尊想要的东西，你就算死也保不住。我劝你最好识相点乖乖交出山河鼎，或许还能保住一条狗命。” 姜舒君立刻一口唾沫星子淬过去：“呸，宁长寂如此肆意妄为，我们东州仙门迟早踏平北疆。” “放肆，就凭你也敢直呼魔尊其名。”领头的魔修似是被惹怒，手里的剑直直飞了过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双方再次纠缠在一起。 姜家人很快招架不住，一个个浑身是血。 太上长老重重推姜舒君一把：“你先走，把消息传出去。记住，山河鼎一定不能落入心怀不轨之徒手中。” “伯父，我也是姜家人，我必须死战到底。” “想走？做梦……”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群魔修已经围杀过来。 太上长老和姜舒君不敌，猝不及防被几把魔刀架在脖子上。 “别动，敢上前一步就杀了他们。” “你们……” 有人质在手，另外几位长老也不敢轻举妄动。 领头那魔修冷哼一声，急忙去取山河鼎。 姜家人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眼看九州山河鼎就要被收入囊中，一道强悍的气息破空而来，那魔修的手臂直接被斩断，整个人也被打飞出去撞在石柱上。 众人悚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红衣女子凭风立在空中。 繁复的衣裙珠光宝气，浑身上下环配叮当。 看模样身段应当是名年轻女子，只是脸上覆着一方施了法术的面纱，完全看不清容貌。 更可怕的是，根本无法看透她的修为。 姜氏长老和魔修们心中均是一惊。 只怕是八转金丹以上修为。 如果是对手，他们全部捆一块，也不够人家挥一剑的。 “请问前辈是哪一位？不知到我青州来有何贵干？”介于她刚刚阻止魔修抢夺山河鼎，姜舒君抱着这是自己人的希望小心翼翼试探。 这位所谓的前辈高人，自然是姜盈。 镇压在青州的山河鼎绝对不能被抢走，正好天一已经许久没有反应估计是陷入了沉睡，她必须得出手相助。 只是若以苍澜王的身份出现，恐怕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所以她特意换了身逼格够高的衣服，还现场编了个假身份。 刚要开口回答，就有一名魔修不知死活跳出来叫嚣：“这是我们北疆和青州的恩怨，与你无关。即使你是八转金丹境修为又怎么样？我们尊主可是九转金丹境……” “你爹我还怕宁长寂不成？”姜盈现在听到宁长寂的名字就心烦，广袖一挥将他炸成血雾。 此话一出，她的身份立场顿时清晰。 为首那魔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急忙道：“快抢鼎，她是姜家的人。” “休想。”魔修们一拥而上，姜家人也奋起反抗。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本座面前对我姜家人动手？”眼看着姜舒君又挨了两剑，姜盈彻底怒了，化作一道红光冲进人群，对着魔修们就是一顿暴打。 伤姜舒君那人被她抓着肩膀在地上甩来甩去，像甩麻袋一样被重重摔了几十下：“你爹我罩着的人也敢打，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她姜盈一向恩怨分明，撇开守护九州山河鼎人人有责不谈，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姜家长老们一直很维护她。 纵使跟姜川一家有矛盾，她也承认自己青州姜氏族人的身份。 而且姜舒君之前为了保护她，把姜清渺都开除姜籍了。 敢当着她的面伤害姜家人，简直就是打她苍澜王的脸。 “啊……” 气焰嚣张的魔修最终被揍成一滩烂泥，姜盈仍余怒未消，把所有魔修挨个揍了个遍。 片刻工夫，一群七转金丹境的魔修，放哪都是一股大势力的存在，就这样死的死伤的伤。 姜盈若无其事拍拍手对姜家人道：“愣着干嘛？把山河鼎镇回去啊。” 长老们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运起灵力准备将九州山河鼎镇压回去。 姜盈看他们吃力刚想上前帮忙，就敏锐的察觉到一股魔气迎面而来。 她眸光一冷挡到众人身前，正好看见一股黑雾从远处飞来，在她面前幻化成一道人影。 姜盈瞬间警惕起来：“来者何人？擅闯青州姜氏，你想干嘛？” 虽然这男人一袭华贵的黑衣和其他魔修身上穿的罩袍不一样，遮住半张脸的黑金面具也隐隐有那么几分帅气，但明显也是魔修。 而且浑身上下魔气浓郁，让她都有点头皮发麻，修为恐怕跟她在伯仲之间。 甚至，隐隐要高于她。 放眼整个北疆魔域，做这副打扮有如此修为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永夜宫那位魔尊，宁长寂。 第51章 都让开，本尊也要开大号了 实际上姜盈猜的没错。 来人正是宁长寂。 他之前原本正跟未来的道侣闺房之乐，突然发现后山有大股魔气隐隐察觉不对，便找个借口过来看看。 结果路上星棘正好传信过来耽搁了点时间，等他赶到，已经是一片残局。 宁长寂其实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一名断臂魔修竟连滚带爬躲到他身后：“前辈您终于来了，法阵已破。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半路杀出来，属下已经拿到九州山河鼎。” 其他魔修见状也聚拢过去，一副以他为首的架势？ 宁长寂头顶上缓缓飘出一串问号：“？？？？” 这帮人谁呀？ 对面的姜盈却勃然大怒，手腕一转，渡厄剑已握在手中：“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她此刻已不再压制修为，九转金丹境的修为气场凛冽。 宁长寂自然也感受到这股气息，慢慢转头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竟看不透这女子的修为，十有八九也是九转金丹境。 奇怪，天下有九转金丹境修为的就那么几个，女子之身更是一共只有三位。 这么年轻的，似乎只有苍澜王姜朝颜一人。 可苍澜王是大妖。 而眼前这红衣女子的气息好像被隐藏起来了，他竟一时无法探究出她到底是妖修还是仙门中人，更猜不透她是什么人。 “你……” 宁长寂本想直接开口问，却看见那断臂魔修已经趁机去夺鼎。 他原本抬起手想阻止，结果姜盈误会了他的意思。 勃然大怒一剑劈过去：“当我面抢夺青州姜氏的东西，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宁长寂被逼退数十步，因躲闪不及，剑气甚至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紧接着，剑光大盛，漫天都是剑影。 如此修为，又把剑道修到这个水平，这红衣女子绝对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放眼天下四域，恐怕只有一个人—— 苍澜王，姜朝颜。 他眯了眯眼，佩剑已然握在手中。 “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想从姜氏手里抢东西，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就在宁长寂思索的电光火石间，姜盈已经杀到他面前。 他提剑一挡，两人顺理成章缠斗在一起。 姜盈自修成九转金丹境之后，还从来没有跟人动过手，尤其是同级别的修士。 这一动起手来，才发现九转金丹境之后很多东西和之前确实不一样。 最初的时候确实有点手忙脚乱，好在越打越顺手。 虽然稍稍落了下风，总体而言两人的修为和剑术都在伯仲之间，反正谁也奈何不了谁。 姜盈最初的目的虽然是拖住他，争取时间让江家人把九州山河鼎镇压回去。 但打着打着，她还真有些舍不得收手。 毕竟修到她这个境界，想找个同级别的对手也不容易。 宁长寂第一次跟大名鼎鼎的苍澜王交手，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就在两人打的难解难分时，他突然瞥见姜氏长老们全都被打倒在地，残缺的封印已经封不住山河鼎。 “哈哈哈，是我的了，这鼎是我的了……” 宁长寂只好回身将一拥而上抢鼎的魔修们全部打倒在地，同时手腕翻转默念口诀。 顷刻间无数符文从空中落下，慢慢将山河鼎重新镇回地下。 “你是自己人？”慢了一步的姜盈终于发现事情不对。 连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把九州山河鼎镇压回去，他竟然知道还那么做了。 难不成……是自己人？ “你们什么人？为何到青州作乱？”就在她疑惑之际，宁长寂已经出手掐住一名抢鼎魔修的脖子，冷冷质问。 “前辈，我们我们……您不是来支援我们的吗？？” 话刚说完，就被一箭射了个对穿。 姜盈想都没想转头持剑劈过去，只听‘啊’的一声，一道黑雾从不远处的地方消失。 能从她手底下逃走，看起来修为不错。 所以…… 他才是来支援这群魔修的？ 她刚刚跟人打了半天，只是一场误会？ 宁长寂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 他随手抓起一个黑衣人，直接搜魂。 没想到刚将魔气灌入对方灵台，就见那魔修痛苦的瞪大眼睛挣扎了几下，七窍慢慢流出鲜血，直接气绝身亡。 “他神魂上被下了禁制。”冷眼旁观的姜盈很快看出门道。 以宁长寂的修为，不可能在动手搜魂时把人弄死。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魔修神魂上被下了禁制，一旦有人搜魂想提取他的记忆，就会触发禁制要了他的命。 宁长寂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连续抓了三个七品金丹境的魔修都是这种情况。 剩余的魔修们也渐渐察觉出不对了，色厉内荏威胁：“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我告诉你……我等可是奉了我们北疆魔尊之命夺鼎。你身为魔修竟敢坏他好事，是想与尊上作对，想叛出北疆吗？” “呵……”宁长寂突然轻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一手一个隔空掐住两个魔修的脖子：“本尊什么时候命尔等夺鼎？” 被魔气勒的喘不过气来的两个魔修惊呆了，其他魔修也惊呆了。 他、他……是宁长寂？ 宁长寂向来深居简出，除了修行之外一心治理北疆，他跑东州来干嘛？ 打死他们都想不到，冒名顶替竟然冒到正主面前。 别问，问就是大写的尴尬。 姜氏长老们也被他的身份吓了一跳，齐齐握紧手里的剑退到姜盈身后。 那可是北疆魔尊，统御万魔的天底下头一号魔头。 哪怕他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光是宁长寂三个字，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说呀，本尊什么时候命尔等夺鼎？”宁长寂的手指渐渐收紧，被掐住的两个魔修只能拼命挣扎。 有人看情况不对想瞬移逃命，宁长寂随手一挥将对方炸成一团血雾，阴冷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两人：“说，幕后指使是谁？本尊给你们三息的时间，一、二……” “我说，我说，是……”其中一个魔修率先开口，可半个字都还没说出来，就跟之前那几人一样七窍流血而死。 宁长寂最讨厌血污，他皱着眉迅速放开手看向另一人：“你说。” 眼看着同伴已经死伤过半，那魔修吓得浑身哆嗦：“我我……是……是……呃……” 同样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落得个七窍流血的下场。 所幸宁长寂耐性还不错，干脆广袖一挥，勒住所有魔修的脖子吊在空中：“你们说。” 第52章 天下四域 “尊上饶命，我说，我说……” 他九转金丹境修为，身上的气息已然到了恐怖的境界。 在这种强大的威压下，很快就有人扛不住想招供。 但结果依旧和之前的人一样，只要提及某个词，神魂会立刻被抹杀，七窍流血身亡。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所有魔修就在宁长寂的审问下死不瞑目。 当最后一个人七窍流血而死，宁长寂顺手将尸体全部收进储物袋扭头就走，举止坦然得就好像杀了几只鸡那么简单。 不愧是天底下头一号魔头。 姜盈都有点恶寒，不过还是上前一步叫住他：“宁尊主，我们谈谈？” 宁长寂回头瞥她一眼：“谈什么？” 姜盈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目光微微笑道：“宁尊主，既然你知道如何将九州山河鼎重新镇压回去，那你应该也知道，九州山河鼎究竟意味着什么。有人假借你的名义夺鼎，你难道不觉得事情有点严重吗？” 宁长寂终于用正眼瞧她：“你以什么身份跟本尊说这种话？” 姜盈面不改色道：“我是青州姜氏的人，一直在外修行。今晚回家看看，没想到碰上这种事儿。” 既然打算捂住苍澜王的马甲，那肯定要重新编个身份。 一个修为很高的姜家人，就是她目前对自己的身份定位。 反正她身上戴了可以遮掩气息的法器，就算宁长寂的修为跟她在伯仲之间，也无法探知到她身上的妖气。 没想到宁长寂语气冰冷：“你们东州若真有诚意，那就让叶惊涛与本尊商谈。” 姜盈：“……” 叶惊涛就是叶凌霄他爹。 除了是乃雍州之主外，还坐镇天盛宫，号令整个东州。 宁长寂这是嫌他身份不够呗？ 她扯了扯嘴角：“我青州姜氏乃东境十六大世家之一，又负责守护一尊九州山河鼎，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山河鼎兹事体大，你恐怕还做不了东州的主。” “……” 东境有十六大世家、无数小世家和数百仙门。 仙门自己拉帮结派互相结盟，小事自己做主，大事由八大门派牵头，大家坐在一起谈谈。 世家以十六大世家为主，这些大世家掌握着数十乃至数百座仙城，这些仙城又由小世家坐镇。 就比如青州姜氏，除了青州城之外，还掌握着二十来座仙城和很多小世家。 而雍州叶氏坐拥三百多座仙城，势力最强地盘最大最有钱。 早在六千年前天下四域格局初定时，就被尊为东州共主，入主天盛宫。 世家之间小事自己解决，大事必须上报天盛宫。 若是要跟其他三域有点合作，自然也只有雍州圣君才能代表整个东州。 姜盈知道自己身份不够，沉默半晌无奈转头，对姜家长老们挥挥手：“到外面候着，本座与宁尊主有要事商谈。” 姜氏长老们也隐隐约约察觉出接下来的话他们不配听，急忙告退去忙自己的事儿。 等人都走光了，姜盈开门见山道：“宁尊主聪明绝顶，应该已经猜出我的身份。” 宁长寂瞥她一眼：“天下四域女子中，唯苍澜王有如此修为。” “宁尊主，久仰大名。”姜盈丝毫不意外，说话的同时大大方方打量他。 这位北疆魔尊身姿挺拔，一袭暗纹黑衣被他穿得格外优雅。 脸上的黑金面具有遮蔽效果看不清具体长相，气质倒是杠杠的。 就是……很阴沉。 啧，绝对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主。 与此同时，宁长寂也在打量她：“久仰，苍澜王。” 果然如传说中那样红衣妖冶，似乎是个美人。 这身装扮与姜盈还有几分相似，只是一看就知道精明难缠，远不如她那般轻灵洒脱。 “关于九州山河鼎，你知道多少？”寒暄完毕，姜盈直奔主题。 “镇器。” “可否细说？” “那你又知道多少？”宁长寂瞥她一眼。 姜盈明白他怀疑自己在套话，可实际上她还真知道：“数万年前天地初开时，世间一共有九州……” 那时候人族，魔族，妖族混居，自然也少不了纷争。 纷争多了，死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而且这世上最不缺生老病死，怨恨憎恶，这些东西化为戾气浊气，在世间飘荡不散。 原本世有灵脉，随着时间的推移，浊气可以慢慢被净化。 但当死的人越来越多，怨恨憎恶越来越多，天地灵气已经不足以净化。 长久得不到净化的浊气也越聚越多，慢慢凝聚成一种暴戾、残忍、嗜血、贪婪的怪物。 犹如鬼蜮之魔，是为蜮魔。 她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宁长寂还真有些惊讶：“不错，六千年前蜮魔祸世，人间王朝倾塌，雍州一个小仙门的弟子叶流云挺身而出，带领数万修士斩杀蜮魔。” “最后将妖族全部驱逐于南境，又将魔族魔修驱逐至北疆。罪大恶极之人和血脉不纯之辈，则被全部放逐西荒，如今的天下四域由此而来。叶流云又命手下大修士镇守各州，保护一方百姓安宁，也就是如今的十六大世家。他自己也被尊为圣君，统领东境各大世家。” 姜盈微微晗首：“按理说各族有了自己的领地纷争渐少，浊气减少，蜮魔也会逐渐消失。但当时蜮魔祸世时，很多灵脉都已经遭到污染，故而叶流云倾四域之力铸造出九尊仙鼎净化浊气镇压蜮魔，名曰九州山河鼎。先祖姜昊曾跟随叶流云平定四域，青州本身又地处一条灵脉中心，所以其中一尊山河鼎，由我青州姜氏守护。” 最后几句是她的推测。 实际上在今天之前，她并不知道青州也有一尊山河鼎。 不过大概也就那么回事。 宁长寂 ‘嗯’了一声：“所以苍澜王想与本尊谈什么？” 姜盈意有所指道：“既然宁尊主也知道九州山河鼎的来历，就应该知道这九鼎不能擅动。如今有这么多魔修到我青州抢鼎，你置身事外不合适吧？” 简单点说就是—— 这事吧，你这个魔尊得管。 宁长寂沉默片刻道：“本尊一直在追查。” “宁尊主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直在追查，难道他早就知道有人想抢鼎？ “虽然是魔修，却未必是北疆之人。” “为何那么笃定？” “本尊追查百年，若真是北疆魔域之人必定无所遁形。” 姜盈有些惊讶：“百年？难道百年前，宁尊主就跟这帮人有过交集？” 第53章 姜盈，你装神弄鬼干嘛呢? 宁长寂并不想多说，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这尊山河鼎镇于东境，就算有人抢，也轮不到本尊插手。苍澜王喜欢多管闲事本尊不予置评，但叶惊涛若知晓此事，只怕会怀疑苍澜王别有用心。” 这么说就是不想管呗？ 不止不想管，还警告她别随便插手。 那姜盈可就有点不高兴了：“想必宁尊主也听到了，本殿与青州姜氏颇有渊源。谁若想动这尊山河鼎，那便是与我姜朝颜为敌。如今有这么多魔修上门抢鼎，魔尊是不是应该给本殿一个交代？” 宁长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中，不咸不淡的声音远远传来：“东州的事，还轮不到苍澜王做主。等哪日有魔修在南境犯禁，苍澜王再来找本尊也不迟。” 翻译过来就是…… 东州的事你少管。 姜盈被气得嘴角抽搐，没好气怒道：“本殿做不得东州的主，好歹还能做得了青州姜氏的主。既然魔尊这么说，如果让本殿查出幕后主使是北疆的人，那本殿可就不客气了。” 也不知宁长寂到底有没有听见。 反正回答她的只有一阵风声。 姜盈更气了，忍不住爆粗口：“他娘的老阴批，甩锅倒快。” 明明是关乎整个天下的事，那狗东西不但甩锅自己不管，还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怪不得都说北疆魔尊冷心冷肺，果然很难沟通。 据后世史书记载，南境妖王和北疆魔尊的第一次见面非常不愉快，双方都给彼此留下极差的印象。 苍澜王：老阴批。 魔尊：心机婊。 姜盈本来还想再骂他几句的，突然想起伞还没收呢。 她急忙伸出手，原本遮天蔽日罩住整座青云峰的红伞飞速变小回到她手上。 刚把伞塞回储物手镯，姜盈就听旁边有人道：“姜盈？你蒙个面纱装神弄鬼干嘛呢？” 姜盈悚然一惊。 卧槽，被认出来了。 她的面纱明明有遮蔽效果，究竟是谁眼那么尖竟然看穿她的真面目？ 姜盈的心提到嗓子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姜姜云衡等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哦，原来是之前震晕过去的姜家人醒过来了。 众人左看右看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家之主姜川只好把目光投到姜盈身上：“盈儿，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姜盈有点无语。 还在思索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姜云衡已经怒气冲冲跑上前：“长老们怎么不见了？姜盈，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你一个废物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法宝，十有八九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 他这么一说，姜川也开始怀疑：“盈儿，是不是你勾结魔修，把我青州姜氏的秘密泄露出去？” 姜盈忍不住嘴角抽搐，发自内心感慨：“……青州江氏有你这样的家主何愁不亡啊。” 九州山河鼎乃是机密，放眼整个天下四域，估计也就各守鼎家族的家主和几位长老知晓。 估计就连少主姜云庭都不知道自个家里有这么个东西。 姜川倒好，嘴巴一张就把锅扣到她头上。 姜云衡听了这话越发愤怒：“姜盈你怎么跟爹说话的？哼，所有人都受伤就你没事，我看你就是内应。兄弟们，抓住她。” 他在家里还是有些威望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上前把姜盈团团围住。 “……” 她上辈子到底造的什么孽呀，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兄长？ 姜盈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正想动手给他们点教训，就听到姜舒君的怒喝远远传来：“住手，你们干什么？” 是长老们回来了。 自觉有靠山的姜云衡立刻叫嚣：“姑奶奶，我怀疑姜盈勾结魔修。你们快将她拿下，送到戒律堂审……” “闭嘴。”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两个巴掌：“这位是我们姜家的前辈，你该叫她一声祖奶奶。” 姜盈：→_→ 大可不必，她不可能有这么蠢的孙子。 姜云衡更大惊失色：“她……不是姜盈吗？她……明明……明明跟姜盈穿一样的衣服。” 姜盈：“……” 哦，原来不是看穿她的真面目。 只见她一身红衣又气息内敛看起来没啥修为，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就是姜盈。 反正在姜云衡眼里，只要有她出现过的场合，坏事就是她干的。 姜舒君被这番言论气得半死：“谁教你以貌取人的？跪下，向祖奶奶认错。” 姜云衡跟姜川对望一眼，都有些不情不愿。 “随便冤枉人难道不该道歉吗？” 姜盈其实没想着让他们跪。 可她忍这俩傻逼已经很久了，再看到他们这副德性瞬间不想惯着。 她已经修到九转金丹境，已然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就算不刻意收敛妖力，看上去也跟普通人差不多。 可一旦气息外放，强横的威压几乎能遮天蔽日，将所有人都压的喘不过气来。 姜云衡彻底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祖奶奶息怒。” “祖奶奶息怒。” “前辈息怒。” 包括长老们在内，所有人接二连三跪下。 姜盈却依旧没有收敛，直到恐怖的气息压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才上前对着姜云衡一记窝心脚踹过去：“就算你爹我真是姜盈，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勾结魔修？” 姜云衡被踹到吐血却不敢有意见，闷哼一声理直气壮狡辩：“回祖奶奶，我青州姜氏太平了几百年。姜盈回来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招来这种祸事，晚辈不得不多想。” 姜盈气得又给他一脚：“反正没证据，以你一己好恶凭空揣测呗？” “不是凭空揣测。那姜盈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而且所有人都在，就那姜盈不见踪影，晚辈不得不怀疑她。” “滚你妈的。”姜盈真被气到了，上前一脚把人踹飞出去：“你现在也不在，你爹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 第54章 本座也想低调，实力不允许 “啊……”姜云衡没法答话，因为他已经惨叫着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处。 凶残的手段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可姜川身为一家之主不得不出声求情：“请前辈手下留情，是晚辈教子无方，日后必定严加管教。” 姜盈瞥他一眼：“知道错哪了吗？” 她身上的气息着实恐怖，即使是自家祖宗姜川还是胆战心惊：“不该凭一己好恶凭空揣测，不该骨肉相残。” 姜盈就呵呵了：“哦，你还知道姜盈是姜家人，与你们是骨肉啊。” 任谁都听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又被强横的威压压制着，姜川当场冷汗直流：“前辈息怒，是……都怪晚辈教女无方以致小女太过顽劣，才会……才会产生那么多误会……” “闭嘴，本座忙得很，没空听你们家那点腌臜事。”事到如今还要往她头上扣黑锅，姜盈实在听不下去了。 但姜川是她爹，又不能真揍他一顿。 只能深深吸口气压下怒火，仗着众人不敢抬头看她，光明正大从储物镯中取出两支玉簪递给两名女修：“头回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拿根簪子去戴着玩吧。” 两名小女修受宠若惊，犹豫半天都不敢接。 姜舒君也小心翼翼道：“前辈，孩子们还小，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六品防御法簪说不上多好，可送给两个筑基期的小姑娘那就太大材小用了。 姜盈：“本座倒想送点普通的，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姜舒君：“……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你俩就收下吧。好好保管，关键时刻可以救你们一命。” 两个小姑娘诚惶诚恐收下。 姜盈又在储物镯中翻找了半天，最后翻出四颗珠子递给其余四名男弟子：“拿去玩吧，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最好还是别轻易用这种法器。” 四名男弟子先是一喜，随即低着头不敢接。 姜舒君对这位祖奶奶的财大气粗已有心理准备，出声道：“收下吧，回头我教你们怎么使用。” 此乃六品法器五雷珠，用灵力催动之后可以形成一个阵法。 金丹以下修为被劈一下人就没了，对几个刚筑基的孩子来说太危险了。 不过关键时刻，确实也是保命神器。 姜盈将五雷珠塞进他们手里，若无其事摆摆手：“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到外面去打蜮魔玩吧。” 六名小辈很有眼色的告退后，广场上就只剩下长老们和姜盈父女。 姜盈也懒得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关于九州山河鼎，你们知道多少？” 九州山河鼎关乎天下安宁，既然她已经出面管了，肯定要管到底。 “回前辈，山河鼎乃镇器。先祖姜昊追随流云圣君平定四域，是他的左膀右臂，故而我青州姜氏也肩负起守护一方山河鼎之责……” 姜家所知和姜盈所知没有太大出入。 反正山河鼎是镇器，镇压蜮魔，净化浊气。 姜盈没什么需要补充的：“那关于今晚的事，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其中最年长的大长老若有所思道：“守护山河鼎乃是绝密，除了家主，也就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知道。说姜盈勾结魔修夺鼎，简直是扯淡。而且对方竟然知道我姜氏特有的破阵之法，恐怕蛰伏已久。数十年，乃至数百年都有可能……前辈放心，晚辈会立刻排查可疑之人。” 姜盈点点头道：“宁长寂说，这些魔修并不是北疆的人。而且，他已经追查数百年。或许事情，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姜川急忙道：“可否需要上报圣君？” 大长老一口否决：“先祖曾留下遗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我青州姜氏有一尊山河鼎。” 姜盈皱了皱眉。 还有这事？ 按理说守护山河鼎是关乎天下安危的大事，更何况青州与其他世家同气连枝，在这种事情上难道不应该齐心协力吗？ 不过姜昊特意叮嘱不可为外人道，肯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既然那帮魔修不是宁长寂指使，甚至都不是北疆之人，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幕后又是谁指使？抢鼎的目的何在？ 宁长寂说他追查百年，究竟是追查那帮魔修还是追查冒名顶替？ 又或者是九州山河鼎？ 疑点实在太多了，姜盈想不明白，跟姜家人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的结论是，姜氏肯定有内鬼。 只能先查出内鬼，加强结界守护好山河鼎，至于别的…… 那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处理完正事后，姜盈从储物镯中翻出一瓶丹药递给姜舒君：“你凡事争强好胜，身上暗伤无数。这瓶八品洗髓丹可助你疏通经脉，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谢前辈。” “你卡在七转金丹境初期很久了吧？破障丹是个好东西。” “谢祖奶奶赐药。”被点名的长老激动到双手都在颤抖，急忙跪下叩谢。 “本座散漫惯了，没那么多虚礼。” 姜盈大手一挥让他起来，又分别给其他几位长老都送了礼物。 成品丹药和名贵药材都有，反正是他们需要的。 从姜盈送出洗髓丹开始，姜川心里就升起期待。 八品洗髓丹，最起码得七转金丹境的医修才能炼制，还需要大量名贵药材。 就算对姜家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七品破障丹也是好东西，捧着灵石都不一定买得到…… 这位祖奶奶财大气粗，就连练气期的小辈都送那么贵重的见面礼，肯定少不了他这个家主的份。 他卡在六转金丹境初期也很久了，要是祖奶奶能送他一件合适的礼物…… 姜川怀着激动的心情期待了半天，结果姜盈挥挥手道：“都退下吧，本座还有事先走一步。” 姜川：“？？？？” 这、这就走了？ 他的见面礼呢？ 大长老格局就比他大很多，急忙上前拱手行礼：“还不知前辈名号。” 第55章 本殿信不过宁长寂 “本座乃姜昊应漪嫡传血脉，反正是货真价实的姜家人就对了。今日路过正好看到家里有难，顺手帮了一把。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会留在青州。你们只需要知道姜氏还有我这么个人，若真遇上灭族之祸，我不会袖手旁观。” 姜盈用猜的也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要问些什么，一口气把能说的全部说完。 然后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天际。 大长老感动的热泪盈眶：“想不到我姜氏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前辈高人存于世间，天佑姜氏，天佑姜氏啊。” 其他几位长老纷纷点头附和。 “那宁长寂九转金丹境修为，前辈竟能与他不分胜负，肯定也是九转金丹境。” “她自称先祖昊与应漪嫡传血脉，不会是他们的子女吧？” “不可能，就算修成九转金丹，也活不了六千年……” 这个话题太超纲姜川插不上嘴，他只能在心里欲哭无泪。 见面礼呢？他的见面礼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有，就他们父子俩没有？ 哎，都怪他眼神不好被姜云衡误导，看着她隐约像姜盈就乱说话。 正好被踢飞出去的姜云衡也匆匆忙忙赶回来，急急忙忙道：“前辈人呢？我也想要见面礼。” 话音刚落就被大长老瞪了一眼：“你还好意思要见面礼？也亏的前辈脾气好。这要换做其他大能，一巴掌拍死你都是轻的。滚到城外打蜮魔去，打完了就到祠堂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何谓血脉亲情，何谓手足之情再出来。” “叔公……” “姜川，在长辈面前诋毁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以为自己就很有脸吗？事情结束后你也滚到祠堂跪着，想明白何谓一家之主，何谓骨肉人伦再来与我说话。” 姜川想说情，被大长老一起罚。 姜舒君冷冷道：“那秦采薇也是个拎不清的，一起滚去跪着。” 姜川\\u0026姜云衡：“……”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们？ 父子俩正无语着，就听旁边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那群魔修呢？” 来人正是姜盈。 她已经换回之前穿的那身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嘴角还挂着血迹。 看样子像刚刚被揍过一顿。 姜云衡看到她就来气：“你刚刚去哪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就你不见踪影？” 如果不是她一声不吭就消失，他也不会认错人被祖奶奶殴打。 更不会在所有人都收到见面礼的情况下，他连根毛都没捞到。 姜盈装出一脸纳闷的模样：“我被弹飞了呀。那魔修拿了我的血和腰佩卡进石柱之后，我就稀里糊涂被弹飞出去了。等我醒过来再回来，就只看到你们几个货色在这站着……” 之前姜云衡的怀疑提醒了她。 刚刚她被抓来所有人都看见了，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恐怕会惹人怀疑。 所以趁这帮人吹彩虹屁的功夫，她只得换了装又折回来露个脸。 大长老对她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孩子别怕，事情都结束了。” 姜舒君还好心的给她搭了个脉：“还好，没受什么内伤。你没有修为早点回去歇着吧，外面的事自有长老我们处理。不过你记住，刚刚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姜氏的秘密，千万不可以说出去。” 长老们都清楚姜盈不可能勾结魔修，甚至根本没有兴风作浪的能力。 安抚一番又郑重警告了几句之后，好心的让她先回去歇着。 姜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在她开大号期间，天一全程没有出现，苍澜王的小马甲算是保住了。 不过今晚这件事实在处处透着古怪，看来，她得上点心好好查查了。 仗着天一还在装死，姜盈直接瞬移回到秋霜阁。 取出碧落镜注入灵力，镜面上很快浮现出叶寒舟的身影。 “哎哟，小医修大半夜不睡觉找哥哥我干嘛呢？你要是空虚寂寞冷的话，哥哥我可以免费帮你暖床哦。” 长相妖孽的男子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模样，身侧还有两名漂亮侍女。 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姜盈牙都酸掉了，凉凉看他一眼：“连本殿都敢调戏？是本殿提不动刀了，还是你飘了？” 叶寒舟愣了愣，从善如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息怒。” 姜盈满意的挥挥手示意他起来：“废话不多说，我目前被困在青州姜氏，受制于人无法离开。朝颜宫的一切事宜，暂时交给你打理。” 叶寒舟丝毫不意外：“我早知殿下您在青州啊，之前有人跑到南境来听你的消息。我想着您大约也不太喜欢衣锦还乡，还特意帮您编造了挖矿十年的谣言。嘿嘿，怎么样，呼风唤雨那么多年突然变成寄人篱下的废物，感觉如何？” “……” 哦，原来挖矿十年的谣言，是叶寒舟编造出来的。 她依旧凉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本殿在青州还知道本殿目前的处境？什么时候悄悄背着本殿把眼线安插到青州来了？” 叶寒舟大呼冤枉：“殿下明鉴啊，我对您的忠诚苍天可鉴，日月可表，情报网扩张这种事肯定要向您知会一声。这不是当时你在九转雷劫下失踪，我派人到处打探你的消息。结果叶凌霄那孙子和青州姜氏都派了人在南境查你，我顺藤摸瓜一查，可不就查到你头上了吗……” “等等，叶凌霄派人查我？” “对啊，东州圣君叶惊涛之子叶凌霄，曾派人到南境打探你的消息。不过你放心，我帮你编了一段特凄惨的经历糊弄他。” 姜盈忍不住蹙眉。 在飞仙水榭那一晚之前，她很确定自己跟叶凌霄并没有任何交集。 可听叶寒舟的意思，叶凌霄竟然在她刚回到青州时，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情况下就派人到南境打听她的消息。 这什么情况？ 难道…… 叶凌霄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天命之女？他突然跑到青州，也是得了天道指令？ 天道能派天一辅助她，也可以分出另一缕神念辅佐叶凌霄。 如果是这样，那叶凌霄为什么还要一口咬定是她下药爬床？ 在预知里，又要那样对待她？ “殿下，有什么不妥吗？” 叶寒舟疑惑的声音响起，姜盈急忙回过神摇摇头：“总之我现在受制于人被困在青州，就连跟你联系都不是很方便。你守好朝颜宫，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我这次找你，是想让你尽快安排好给宁长寂的回礼。” “哦？殿下是有什么吩咐吗？” “今晚有一伙魔修跑到青州来抢九州山河鼎，宁长寂说他们并非北疆之人。那些魔修的尸体全也都被他带走了，你派人仔细查查那些魔修的身份，再查查幕后主使……” 九州山河鼎的事非同小可。 既然宁长寂不配合，姜盈只能自己查。 而且说实话，她并不是很信任那位北疆魔尊。 搞不好他自己就是幕后主使，说那些遮遮掩掩的话，只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 第56章 给自己的男人花钱天经地义 就在姜盈和叶寒舟密谋时，宁长寂已经回到永夜宫。 他叫来星棘，将魔修们的尸体全部丢给他：“这帮人假借本尊之名在外为非作歹，查清他们的身份，找出幕后主使。” 星棘领命离去，寝宫里又只剩下宁长寂一人。 他走到窗边盯着夜空看了半晌，突然出声道：“你说的对，我一生命途多舛，爱我的，我爱的，全都死绝了。唯独遇上姜盈后，才得了一线生机。” 北疆浊气漫天，天空永远是黑压压的。 即使今晚有月亮，灰蒙蒙的颜色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宁长寂就这么站在窗边一直看着，渐渐有些出神。 很久很久之后，他取出一枚传讯玉简放在手中摩挲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注入灵力开启。 “宁瑄？”玉简亮起，很快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你到家了吗？路上没遇到危险吧？” “嗯，到家了，一切安好。”语气里浓浓的关心让宁长寂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就好。是我疏忽了，今晚有蜮魔作乱，我应该亲自送你回去才对。”姜盈有点懊恼。 她当时也是太着急了，直接把这茬给忘了。 宁长寂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没关系的，青州我熟，不会有事。” 自从宁家全族覆灭后，他就成了孤家寡人。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会有人关心他。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心里又烫又麻，就……挺暖的。 “我的错，最近事情太多，都忘了给你准备一些防身的东西……不说了，下次给你补上。对了，大半夜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盈已经跟叶寒舟商谈完毕，原本是打算再披上马甲出去帮忙打蜮魔的。 结果还没出门呢，就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 看样子蜮魔之祸已经解决。 正准备打会儿坐再研究研究识海里那玩意，宁瑄突然给她传讯过来。 站在窗边的宁长寂沉默半晌，突然道：“谢谢你，盈盈。” “啊？？”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让姜盈老脸一热：“怎么突然说这个？” 宁长寂轻轻勾唇：“谢谢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昂？” “谢谢你，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姜盈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不谢不谢，都是你应得的。我姜盈别的不多，钱管够。你如今跟了我，别的不敢说，肯定不会在钱财上亏待了你。” 她今晚只给过宁瑄一样东西，那就是灵石。 之前他还嘴硬说自己不需要，现在真香了吧？ 不过就宁瑄那副纤尘不染的模样，最想要的东西竟然是灵石，可见是真的需要，也是真的穷啊。 提起穷，姜盈就想到当年吃不饱穿不暖的自己。 那滋味…… 她皮糙肉厚习惯了，宁瑄这么一个秋水为神玉为骨的人，怎么能受这种苦呢？ 哎，看来以后要对他更好点，至少得多给些钱。 “呵……”宁长寂轻笑出声。 “你不用不好意思啦，家道中落很正常。别看我现在好像很有钱，实际上当年我也落魄过。剩饭剩菜臭泔水，草根树皮死乌鸦，什么东西我都吃过。”姜盈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好心出言安慰。 宁长寂忍不住皱起眉：“谁那么对你？” 姜盈盘腿坐在榻上，无所谓道：“姜川的小老婆呗。当年她将我和姜清渺调包，一直以折磨我为乐。而且她怕我的身份被发现，从来不许我在其他姜家人面前露面。我那时候也傻得很，她让我干嘛就干嘛……” 比起姜清渺被千娇百宠，侧夫人对她可以说是虐待。 除了打骂贬低之外，只让她吃剩饭剩菜，穿下人的衣服。 原本姜氏所有的孩子到了六岁都要送到后山测灵根，然后该读书读书，该修行修行。 结果侧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妾室生的贱种不配读书也不配修行，逼着姜川去找长老们回绝此事。 姜盈毕竟是有父有母的孩子，既然是父母的决定，长老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所以在那十几年里，她一直被侧夫人当狗养。 宁长寂握住玉简的手收紧：“我记得侧夫人已经过世？” 姜盈‘嗯’了一声：“是啊，侧夫人应该庆幸她死的早……哎，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个世上对不起我的人多了去了，真计较起来我自己都头疼。” “还有谁？”她不想计较，宁长寂却莫名的想计较。 “太多了。尤其是我在苍澜山做奴隶那段日子，连发烂发臭的死乌鸦都是好东西……算了，已经过去了，不提已罢。” 宁长寂越听越难受，眉眼低沉冷哼：“哼，苍澜王。” 姜盈：“……呃，那不关苍澜王的事。” 苍澜山脉是南境妖界最大的一条山脉，延绵数万里。 矿脉灵脉无数，坐落周围的妖城都有几百座。 当时被几百个大妖瓜分，你争我抢，天天一团乱麻。 后来她觉醒血脉修行有成把他们全部剿灭，将整条苍澜山脉和所有妖城都占为己有。 因此，被尊为苍澜王。 之前那些小妖王干的坏事，真不能算到她头上。 宁长寂：“不必替她解释。苍澜王阴险毒辣，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不是……”她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阴险毒辣，不过被人当面骂的感觉……确实不咋地。 “你也不必怕她。即使苍澜王已修成九转金丹，也还不至于一手遮天。” “……”她也没想过要一手遮天呀，天下四域，大家最好能相安无事。 “听闻北疆魔尊宁长寂修为尚在姜朝颜之上，定不会让她为非作歹。” 这么说姜盈可就不乐意了：“苍澜王也没为非作歹啊，更何况……她们南境妖界的事，也轮不到宁长寂插手。” 宁长寂道：“话虽如此，若是姜朝颜欺人太甚，宁长寂肯定不会放过她。” 姜盈已经是他认定的道侣，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 苍澜王要是敢伤害她，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呵……”姜盈都想笑。 宁长寂还想咋滴？两人打一架还是跟南境开战？ 看来等青州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她也该尽快回南境把其他地盘打下来，免得总有人看她是个小妖王就想爬她头上。 宁长寂不太能听出她究竟什么意思：“怎么了？” 姜盈道：“那个……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看来宁长寂对苍澜王意见很大，还是尽快终止这个话题吧。 以后还是尽量少在他面前提自己的，这天真的没法聊。 宁长寂看看外面的天色，目光柔和下来：“那你早点休息，还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不就是点灵石吗？再说了，你现在是我的男人，我给你花钱天经地义。” “呵……” 宁长寂忍不住勾起唇。 直到玉简光芒黯淡下去，才轻声说了句：“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光明正大重新活在这个世上。” 第57章 去他妈的气运之子 当年宁家覆灭，他的命格也被人夺走。 命格沦丧之人就像偷生的蝼蚁，不止无法得到天道任何庇佑，还会被这世间万物所排斥。 这百来年，他简直倒霉透顶。 人家渡劫一次成功，他起码要三次。 获得可观世间气运的天目后，他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黑气缠身，最后彻底被霉运吞没。也因为运气太差，宁长寂追查了宁家的灭门惨案数百年都没有任何结果。 可今晚，他竟然阴差阳错在姜家撞上那伙魔修。 他们和当年屠戮宁氏全族的那些魔修一样，假借北疆魔尊之名抢夺山河鼎…… 或许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但这至少说明，他身上的霉运正在被洗去，命格正在重塑。 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重新堂堂正正活在世上，堂堂正正成为这方世界天道庇佑下的一个生灵。 这一切，都是姜盈给的…… 另一边，姜盈切断通讯后立即重新进入识海，仔细研究一直控制她那玩意儿。 和前两次一样，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虚影。 不过她这次学乖了没敢直接绞杀，而是先试探性的先上去戳几下。 结果刚碰到那个影子，就被一道强横的力量弹飞老远。 姜盈嘴角抽搐，满头黑线：“卧槽，还真是法则之力。” 渡过九次天劫修到她这个程度，对天道之力并不陌生。 当初天一第一次出现时，她就是因为在他身上感觉到属于天道的法则之力才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直到后来，他竟然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姜盈才开始隐隐察觉到违和。 可昨天晚上的紫霄神雷和法则之力反噬，又给她整不自信了。 如今再确认一遍，姜盈简直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是她多心了？ 叶凌霄那玩意儿真是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子？ 那她窥探到的天机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太复杂。 她一时半会理不清楚干脆就不想了，老老实实打坐调息。 第二天一大清早，城主府依旧乱作一团。 姜盈问过人才知道，昨晚蜮魔来势汹汹重伤了不少百姓，这会还有很多伤患等着救治。 她自认还是有那么点医德的，吃过早饭后打算出去帮忙。 不成想还没走出城主府，就跟叶凌霄撞了个正着。 “哎哟……哎哟……” 这位一向不可一世的雍州少君脸色惨白，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奄奄一息被武广海扶着从外面回来。 更诡异的是，他浑身上下衣衫凌乱，敞开的胸口上布满青青紫紫牙印，耳朵也被咬红。 只要有点常识，都能看出这些痕迹好像是……干那事整出来的。 所以昨天晚上叶凌霄不在飞仙水榭，是出去风流快活了？ 姜盈当时就震惊了：“昨天晚上那么乱，明月坊还开门营业吗？” “姜姑娘你别误会，我只是抵御蜮魔时受了点伤……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凌霄还计划着要勾搭她呢，急忙上前想解释。 结果双腿发软，刚走几步便两股颤颤，娇软无力的重新倒进武广海怀中。 姜盈当时的表情是这样：(ΩДΩ) 就叶凌霄这副肾虚体弱的模样，怎么看都没那个精力去找漂亮小姐姐。 再加上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简直像是被别人给非礼了，难不成…… 他昨天晚上玩的是男上加男？？？ 叶凌霄还想解释：“不是，姜姑娘，你真的别误会……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狡辩……” “不用跟我解释，你离我远点就好。” 姜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溜烟撒腿就跑，生怕被染上不干不净的脏病。 出去嫖也就算了，竟然还男上加男。 叶凌霄这狗东西不止男女关系混乱，男男关系更是乱的一批。 她要是真跟他做了道侣，迟早染上脏病。 南境一代妖主竟因道侣嫖娼搅基，一不留神身染花柳…… “呃……” 光是想想，姜盈都浑身恶寒。 就这种道德沦丧的玩意儿，凭什么做气运之子？ 又有什么资格让她苍澜王辅佐？ “去他妈的气运之子……” 姜盈被恶心的够呛，暗暗下定决心迟早整死叶凌霄。 哪怕他真是气运之子，哪怕天一真是天道神念，她也不可能乖乖用自己不得好死的下场，来成全这么一个龌龊玩意。 就算世界真的马上要崩塌，修真界有那么多心怀天下的大能，难道还不如这么个道德败坏的狗东西不成？ 宁长寂那个老阴批都知道帮忙把九州山河鼎镇回去，凭这点，就比叶凌霄强了十万八千多倍。 在她身后，叶凌霄气到跳脚。 回到飞仙水榭后，他立刻恶狠狠下令：“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谋害本少君。” 昨天晚上他明明谋划得好好的，眼看着就要成功，却突然被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暴揍了一顿，还撕裂空间把他扔出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趴了一群乞丐。 那些恶心肮脏的玩意儿，竟敢在他身上乱摸，还脱掉他的裤子。 要是再醒来的稍微晚一点，他恐怕就要被、被…… 虽然他已经把那群乞丐全部烧成灰烬，也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可现在想起来还是恶心的够呛。 他一定要找出那个敢敢陷害他的人，要让他不得好死。 武广海面有难色：“少君，您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清，查起来恐怕不容易。” 叶凌霄：“那也给我查。” “是……属下听说，昨天晚上有一群魔修趁乱潜入城主府作恶。有没有可能谋害您的那个魔修，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找姜氏晦气，好端端的干嘛找上我？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更碍不着他们的事。” “有没有可能是……路过？碰巧？” “就算路过，碰巧找我干嘛？” “可能是……您比较倒霉？” 叶凌霄简直想吐血： _(′?`」 ∠)_ 因为，真的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倒霉。 自从来到青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简直匪夷所思，巧合到令人发指。 圣后也说了，他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 敢情就是这么个血光之灾？ 叶凌霄都快疯了，吩咐武广海去找医修后崩溃的呐喊：“赵师兄，你赶紧通过天一感知一下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姜盈那贱人一直都没有来，害我无缘无故遭此厄运？” 第58章 小公子有点黏人呢 赵天泽从指环中飘出，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天一失联了。” 叶凌霄简直想骂人：“他娘的怎么又失联了？” 赵天泽白他一眼：“我只是魂体，天一也只是个分身。昨天晚上连续劈姜盈三次天雷，其中一次还是紫霄神雷，灵力耗尽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端端的干嘛用紫霄神雷？” “姜盈精着呢，可不像你之前说的，就是个没有灵根，又在南境挖矿十年的废物。我怀疑她昨天晚上一直挑衅天一用天雷劈她，是因为已经看出天一最多只能劈她两次，甚至有可能开始怀疑天一的身份。为了打消她的怀疑，必须动用法则之力……” 反正赵天泽越来越觉得姜盈不好对付，根本不敢再掉以轻心。 叶凌霄也无话可说，只能恨恨咬牙：“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昨晚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那小贱人既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有与我双修，却还能活蹦乱跳出门。就算不怀疑天一的身份，以后要想再拿捏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急。这几天你先养伤，等天一苏醒后先看看姜盈的反应再说。” “那也只能这样了……等等……” 两人正说着，叶凌霄储物袋中的碧落镜突然亮起来。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注入灵力接通：“母后，有什么事吗？” 银镜那端的圣后看清他模样后再次大惊失色：“我的儿，你的运势怎么越来越衰弱了？简直是乌云盖顶啊，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叶凌霄也被吓到了，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眉心：“有这么严重吗？我……我只是挑拨了一下姜盈和姜家的关系，难道这也会反噬到我身上？” 圣后面色复杂：“你实话告诉我，你做这些事，那姜盈是不是越来越厌恶你？” 叶凌霄其实很不想承认自己连个废物女人都搞不定，可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情不愿道：“嗯……” 圣后重重叹口气，欲言又止半晌：“我的儿，咱们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母后何出此言？” “你命格不稳，有早夭之相，所以母后才千挑万选为你挑出气运强盛的姜盈，让你以结道侣契的方式夺取她的气运……本来这种方法是行得通的，我族中也有不少人成功过……” “这些我都知道，母后您究竟想说什么？” “坏就坏在姜盈气运实在太强盛，说她是这一代的气运之女也不为过……我上次观你运势衰败特意回家查了古籍，这一查才知道，真正的气运之子受天道庇佑的，天道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叶凌霄心中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母后的意思是？” “气运之女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天道，若能让她喜欢你，这世间万物自然也喜欢你。可若是她厌恶你，这世间万物自然也排斥你……” 叶凌霄惊呆了：(￣△￣；) 他好像终于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倒霉，运势衰败那么快。 敢情……是被代表天道的气运之女厌恶，连带着世间万物也厌恶他。 他的命格本来就不稳，一直都隐隐被天道排斥。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马上就要英年早逝了。 圣后忙道：“你也别着急，幸亏发现的早，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能尽快获得姜盈的好感让她喜欢上你，你的运势自然会回来。再想办法与她结道侣契，照样可以夺取她的气运。” 叶凌霄简直想抓狂：“可是……可是……我已经得罪她了呀。” 他之前为了打压折辱姜盈，一口一个贱人。 她碍于天一的威胁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下手毒着呢。 他就算再蠢，也看得出她对自己很有意见。 “那就赶紧想办法挽回啊。我儿风流倜傥，又是雍州少君，什么样的女人拿不下……”虽然事情出了点意外，但圣后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 在她的安抚下，叶凌霄也很快重拾信心。 姜盈之前厌恶她，恐怕是因为总被天一逼着做些屈辱的事，他又没给过她好脸色。 就那种没见过世面又被家里人厌弃的女人，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稍微归勾手指花点心思，肯定手到擒来…… 就在叶凌霄母子不怀好意的密谋时，姜盈已经在城里救治伤患。 她本以为姜清渺和秦采薇又要找她麻烦，结果这母女俩压根没出现。 反倒是她昨晚出现在青云峰的事，一上午的功夫闹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知道，姜氏还有个修为奇高的长辈，据说已经修成九转金丹。 至于她大战宁长寂的事倒是没听说，更没提九州山河鼎。 只说有魔修趁蜮魔之祸到青州姜氏夺宝，被闭关多年的祖奶奶修理。 至于昨天晚上那一闪而逝的漫天异象，被解释成异宝万年血灵芝成熟…… 姜盈很满意这个处理方式，愉快的往病患嘴里塞了一颗止血丸。 没成想刚转过身，就跟一个女修撞了个满怀。 那有些眼熟的小女修脾气暴躁：“小心点，撞坏了我头上的玉簪你赔得起吗？那可是祖奶奶送我的见面礼，有灵石都买不到的宝贝。” 姜盈：→_→ 不过是她专门用来赏人的六品法器而已，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接下来好几天，整个青州城都乱成一团。 所有人忙着善后，姜盈入学的事也就没人再提。 她除了偶尔救治病患之外，没事就研究研究依旧在她识海里沉睡那玩意儿。 这日，姜盈难得出府闲逛，顺便买了壶酒边走边喝。 喝得不开心正想回头砸了那卖假酒的摊子，放在袖中的通讯玉简突然亮起来，玉简那头是宁长寂温润的声音：“今晚是月圆之夜，是否需要我过去陪你？” 姜盈记性一向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怎么，想过来陪我？” 明明说好有事会找他的，如今没收到她的召唤，又是大白天的，就巴巴凑上来问。 之前还死活不肯跟她，现在倒学会粘人了。 (*￣︶￣) 宁长寂尴尬的咳了一声：“我以为你会需要。” 姜盈确实需要，迂尊降贵大手一挥：“每次都是你来找我，这次就换我去找你吧。正好我在外面，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宁长寂既然打算隐瞒身份在青州金屋藏娇，一切自然已经准备妥当。 他面不改色报出宁宅的地址切断通讯后，正好有一名女魔修捧着一只玉盒走进殿内：“尊上，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宁长寂隔空掀开玉盒，里头放的是一双精美绣鞋。 凰血玉做底，鲛绡为面，鞋头上镶嵌了一颗硕大的明珠。 作者的话：那么问题来了？哪来的？o(n_n)o哈哈~ 第59章 宁长寂，你欺人太甚 宁长寂很满意。 姜盈喜好奢华又怕热，一定会喜欢这双鞋的。 虽然抢占矿脉费了些功夫，不过只要她喜欢，一切都值得。 另一边，正前往宁宅的姜盈想起件事儿，取出碧落镜联系叶寒舟：“寒舟，本殿在青州养了个没什么修为的凡人公子，你帮我安排两个人过来保护他。” 金屋藏娇就要有金屋藏娇的样子。 管家已经帮她准备好宅子，仆役，她打算待会就带宁瑄住进去。 最近青州不太平，护卫也不能少。 外面找的人她不放心，还是得从朝颜宫派过来才行。 叶寒舟简直无力吐槽：“……你都受制于人了，还有心思养男人？” 姜盈理直气壮道：“我什么时候不养了？” 叶寒舟噎了一下，翻个白眼道：“你矿被人抢了，我哪有心思管你后宫那点事儿？” “哪座？” “凰血玉。” 姜盈顿时火冒三丈：“妈的，谁干的？” 叶寒舟道：“宁长寂。他派出手下两大魔将，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 姜盈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气晕过去：“宁长寂这个哔-哔-哔@#￥%\\u0026……” 南境局势不稳，大小妖王们打来打去，矿脉也经常被抢来抢去，她其实不在乎丢掉几座妖城几座矿脉。 可凰血玉不一样啊。 她生性怕热，用凰血玉做床做家具冬暖夏凉特别舒服。 为了抢到那座矿脉，她花了很多功夫清理周围的各大势力。 如今好不容易清理的差不多了，宁长寂捡现成？ 他要一直这样倒也算了，问题是宁长寂素来稳坐北疆从不主动惹是生非，跟其他三域也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干这事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他是想称霸天下，故意拿她苍澜王开刀？ 结合他之前送美人搞阳谋的行为，姜盈认为这很有可能：“给本殿盯紧宁长寂，本殿怀疑他想对朝颜宫下手。” 叶寒舟也很怀疑：“殿下放心。” 他办事一向靠谱，姜盈自然是放心的：“另外，盯紧隔壁那俩妖王，本殿担心他们跟宁长寂里应外合找我晦气……” 相较于其他三域，南境妖界的局势本来就混乱。 如今还有宁长寂横插一脚，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两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妖一谈起这事，自然是说个没完。 最后还是叶寒舟那边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两人才匆匆切断联系。 前往宁宅的路上，姜盈一肚子火。 南境跟北疆根本不接壤，她兴风作浪这些年也没惹到宁长寂头上。 他倒好，三番四次寻她晦气。 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不就是欺负她势单力薄吗？ 他娘的，要不是被叶凌霄这个狗东西拖住，这段时间她肯定又抢到好几座妖城好几座山头了。 而且有她坐镇朝颜宫，凰血玉矿也根本不可能被抢走。 宁长寂不是好玩意，叶凌霄更不是好东西。 姜盈一路上恨的牙痒痒，直到找到宁瑄所说的宁宅，才从愤恨转为震惊。 宁瑄那神仙般的人物都已经沦落到做教书先生，她一直以为他家道中落得挺厉害的，反正不会有啥值钱玩意儿啊。 没想到宁宅竟然就在城主府附近，而且是座雕梁画栋的大宅院。 姜盈甚至以为自己找错了，随手抓过门口的仆役：“这是宁家吗？” 仆役翻个白眼：“牌匾上有字，你不会自己看啊。” “我是问你，你家主子是宁瑄宁怀雪吗？” “对啊，宁瑄正是我们家公子。” “……” 姜盈突然觉得，她准备金屋藏娇的宅子可能不太拿得出手。 跟人家原先住的地方差不多，算哪门子金屋？ 被领进门后，这种感觉更浓了。 宁宅在外头看起来气派，里头更是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错落。 每一道门上都有题字，墙面上时不时还有题诗。 姜盈也看不太懂，反正整体清新雅致，走在里面很舒服。 再想想自己前几天去看的那座宅院…… 虽然连门窗都是金漆的，万年红珊瑚、千年大雪松等稀罕玩意随处可见，但相较而言实在俗不可耐。 就……跟凡人暴发户似的。 就在姜盈汗颜时，仆役已经领着她走进一座清幽小院。 院中一树桃花灼灼，一道皎皎如月的背影站在树下，手执一卷竹简似乎正看得入神。 仿佛是听到身后的动静，那人微微侧过头：“你来啦？” 夕阳光影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侧影。 碰巧一阵风吹来，漫天姹紫嫣红。 那道挺拔的身影遗世独立，越发恍若谪仙。 姜盈心头突突跳了几下，还勉强收住情绪：“嗯，我来了。” 我滴个乖乖，本以为宁瑄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此刻的宁瑄，更是举世无双好看。 跟他一比，什么四域第一美男子，什么妖族第一美人全都弱爆了。 那帮庸之俗粉，根本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宁长寂自然注意到她的异样，眼底带着笑意转过身：“坐吧。” 姜盈果然喜欢看他这副模样。 不枉他万里迢迢从海外仙岛挖来常年不败的桃花树，又故意在树下等她。 只要肯用心，她一定会越来越喜欢他。 (～~▽~)～ “哦。”姜盈勉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这是宣州的特产，口感清冽，你尝尝看。”树下檀木桌上已摆好茶具，宁长寂亲自斟了杯茶递给她。 姜盈对这些风雅的玩意儿一窍不通，只能稀里糊涂一口干掉，讪笑着敷衍：“挺好的。” “噗……”旁边的仆役大约是从没见过这么喝茶的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滚出去。”宁长寂冷冷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去。 宁宅所有仆役都是星棘从牙行买来的普通凡人，果然没规矩。 他倒也想过从永夜宫带几个信得过的人过来，最后又放弃了。 姜盈还是有些修为在身的，若看出他们是魔修，恐怕会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而且，北疆的局势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对他有怨言的宗门世家不在少数。 万一让他们知道他宁长寂费尽心机金屋藏娇，肯定会抓住这个软肋。 他倒也不是不能护着她，就怕节外生枝…… “没关系，我确实不够风雅。”一个仆役而已，姜盈都懒得跟他计较。 宁长寂也学着她的模样喝了一杯，才放下茶杯认真道：“茶水本来就是用来解渴的，爱怎么喝就怎么喝。” “噗……”郑重其事的模样把姜盈逗笑了。 可笑着笑着，她又有些笑不出来。 第60章 宁长寂那个贱人，我迟早整死他 记得当年找回身份没多久后，曾经‘有幸’跟全家人一块吃过饭。 侍女捧上漂浮着鲜花的清水时，她端起来就给喝了。 喝完之后才知道，那是用来洗手的。 秦采薇当场黑脸，呵斥她没规矩。 姜川也很不满，让她跟姜清渺多学学。 大哥二哥虽然没有说话，眼里的厌恶却掩饰不住。 三哥姜云衡最过分，直接让她滚。 还说让她以后出去外面别自称姜家人，他丢不起那个脸。 明明是姜川和侧夫人的私心，让她从小被当狗养。 结果，他们把一切不好的地方，都归咎于她蠢笨没教养…… “怎么了？” 宁长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姜盈拉回现实。 她摇摇头：“没事。”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姜家人，她也放下了。 宁长寂似有所悟，目光有些复杂：“你……” “真的没事。”姜盈依旧摇头，站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我在附近给你买了座宅邸，以后你就住那儿吧。” “宁宅不好吗？” “好是好，不过你现在是我的男宠，我给你买座宅邸那是最起码的。” 跟宁宅一比，管家准备的宅邸确实不够档次。 但她堂堂苍澜王，包养个小白脸还要住在人家家里，实在太掉价了。 宁瑄自己有是一回事，她给又是另外一回事。 宁长寂简直无语：“能不能不要提男宠这事儿？” 姜盈生怕他又提感情：“不能。早说了这是交易，你最好别跟感情混为一谈。” “……” 他究竟造的什么孽？ 明明该是一生一世的道侣，不能谈感情就算了，还非要往养男宠上靠。 宁长寂简直想吐血，又怕惹她不高兴，只能委婉地道：“你之前不是给过我一盒夜明珠吗？我变卖之后购置了这座宅子，跟你买的没什么区别。而且我在这住惯了，也花费很多心思打理，实在没必要再折腾。”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还在拼命催眠自己—— 只要花自己的钱，他就不是男宠。 他和姜盈，是纯洁的未来道侣关系。 这可是天道认证的，谁也改变不了。 “哦，原来如此……” 他这么说姜盈就明白了。 怪不得前几天还需要自己回家收衣服，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过上豪宅仆从的生活。 宁瑄不像是贪图享乐的人，之所以这么干，可能是因为……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或许他认为只要不住她买的宅子，就不能算是他的男宠？ 毕竟是东州书香世家养出的君子，肯委身做她男宠也有大半的原因是想谈感情，心里有几分别扭很正常。 姜盈还挺喜欢他那几分傲骨的，也乐得宠着他：“行吧，你开心就好，正好我也喜欢这里。” 宁长寂嘴角抽了抽，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玉盒：“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姜盈兴致缺缺打开玉盒，一双灿若云霞的玉鞋映入眼帘。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道：“这是……用凰血玉和鲛绡做的鞋？上面缀的是南海明珠？” 宁长寂微微颔首：“上次你说怕热，我用卖夜明珠的钱特意给你买了这双鞋。” “这些稀罕玩意你从哪弄来的？” 鲛绡和明珠世面上尚且能买得到，凰血玉可是稀罕玩意儿。 深埋在坚硬的百万年岩层之内，又脆弱易碎不能用法术大面积剥离，只能由人工一点一点挖出来。 再加上那条矿脉本身很小，凰血玉每年的产量也很小。 之前把持矿脉的那几方势力基本上内部消化，从没听说过在市面上流通。 宁瑄究竟是从哪弄来的？ 宁长寂早就想好说辞：“无意间在拍卖行看到的，听说穿在脚上冬暖夏凉，触感温润。” 姜盈拿起绣鞋研究半天，疑惑道：“奇怪，凰血玉产量那么稀少，竟然还会做成鞋子拿出来拍卖。” 宁长寂生怕她怀疑，赶紧找借口：“听说凰血玉矿脉最近落入北疆魔尊之手，魔尊不喜凰血玉也用不上，自然要拿出来卖。” 姜盈顿时满头黑线：“宁长寂那个贱人，我迟早整死他。” 不明所以的宁长寂心尖一颤：“宁长寂此举有什么不妥吗？” 姜盈脸色更加难看：“苍澜王为那凰血玉矿花费了大半年功夫，结果他趁人苍澜王刚渡完九转金丹雷劫抽不开身强占了矿脉不说，还故意拿出来卖，简直就是存心打她脸。” “……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 宁长寂作为说一不二的北疆之主，掌握着魔城几百座，拥有的各种矿脉也不少，根本不可能缺灵石。 就算真缺，也没必要把出售凰血玉的消息昭告天下。 他这么干，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告诉天下四域：我宁长寂就是要抢苍澜王的东西，她能怎么滴吧？ 如果之前还摸不准他做那些事的具体意图，现在姜盈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宁长寂肯定有更大的野心，而且打算拿近些年天下四域最大的刺儿头苍澜王开刀。 “我……你对北疆魔尊，好像有误解？”宁长寂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误解。他就是狼子野心，想把手伸到南境去。有本事找东州晦气啊，柿子挑软的捏是吧？苍澜王迟早让他知道花为什么那么红。” “……”他不是，他没有。 “哼，这事没完，苍澜王也不是好惹的。” 宁长寂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姜盈嘴里听到她对苍澜王的维护，试探着道：“你似乎……很拥护苍澜王？” 姜盈面不改色道：“那当然了。苍澜王可是整个南境最厉害的大妖，而且她称王后，不允许她的领地内奴役人族。之前那些被抓过去当奴隶的人族全都被释放，现在的矿工要么是犯人，要么就工钱拿。” 宁长寂恍然大悟：“所以你在南境受过她的恩惠？” 姜盈：“也可以这么说吧。” 宁长寂微微颔首：“嗯，我明白了。” 苍澜王总算做了件好事，或许正是因为她不许奴役人族的政令，让姜盈的日子好过了很多，甚至因此保住一条性命有机会回到东州。 这个人情就当他宁长寂欠了，以后找机会还给她。 姜盈有些狐疑：“你明白什么了？” 宁长寂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见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跃跃欲试想往他身上汇聚，似乎又碍于姜盈强盛的气运一时半会儿不敢靠近。 大概是姜盈对他另一个身份怨念太重，所以…… 宁长寂简直欲哭无泪，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早点上床歇息？” 第61章 放心，我不会抛妻弃子 姜盈当场就被逗乐了：“怎么？这么着急吗？” 宁长寂坦然道：“嗯，我很急。” 今晚是月圆之夜，姜盈肯定要吸他精气。 吸精气，自然就避免不了肢体接触。 而且她每次吸精气似乎都很开心，对他的好感度也会直线上升。 他不止能从她身上汲取到大量的气运，连天地万物都对他友好不少。 就算在两人分开的日子里，他身上的霉运也会缓慢消散。 现在这个情况，宁长寂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蹭她气运…… 姜盈更乐了，揶揄着打量他几眼：“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这种人。” 宁长寂被揶揄得略有些不自在，轻轻垂下眼睑不敢看她：“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每月月圆之夜想跟我到床上聊聊天……” 姜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可是现在还早啊。” 宁长寂也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落山，不早了。” “真早了，而且我还没吃晚饭呢。”她每次血脉躁动需要用精气来平复，都是太阴之力极盛时。现在月亮才刚刚升起来，她还好的很呢。 “那……要不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宁长寂知道自己从来拗不过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还会做饭？” “那当然，你想吃什么？” 这可把姜盈问住了。 从小到大也没人给她做过饭吃，更没人问过她喜欢吃什么。 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来，干脆手一挥：“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宁长寂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厨房。 姜盈无事可做，干脆也跟着去。 厨房里有现成的食材，宁长寂找出几样后便开始准备。 手起刀落间，各种食材很快被切成漂亮的形状，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 姜盈在旁边看的啧啧称奇。 宁瑄容貌昳丽，气质清冷，即使是做这种琐事的时候依旧仙气飘飘。 雪白的广袖飞来飞去不像是在洗菜切菜，倒像是在施法般那么好看。 如此神仙般的翩翩公子，做个普通凡人实在太可惜了。 要不找机会测测他的灵根？然后随便找个门派给他抢几本适合的功法？ 如果他能结成金丹，带回朝颜宫正式收入后宫也不是不行…… “扑……” 姜盈正暗暗盘算着，脸上突然被溅了几滴水。 她转头瞥一眼，见宁长寂正从盆里捞出一尾活鱼打算处理。 眼看着他那白玉般的手指就要伸进鱼腮里，姜盈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帮你杀？” 宁长寂有些不解：“为何？” “我怕你看了血污会难受……” 他身上的气质实在太干净了，说十指不沾阳春水都不为过。 让这么一个白玉无瑕的公子给鱼开膛破肚，沾染满手腥臭的血污…… 姜盈怎么想怎么别扭。 “呵……习惯了，没什么好怕的。”宁长寂忍不住轻笑出声，直接上手开膛破肚。 眼睁睁看着他的双手被鲜血染红，姜盈觉得简直暴殄天物：“我给你安排几个厨子吧，这种事以后你不必再亲自动手。” 宁长寂不以为意：“杀条鱼而已，更恶心的东西我都杀过。” 姜盈有些好奇：“你还杀过什么？” “挺多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他杀过的东西多了去了。 从普通魔修到荒古异兽，只有更血腥，没有最血腥。 姜盈以为他说的是食材，只能由衷感叹：“那看起来你还挺喜欢做饭的，以后我要是遇到稀罕食材，可以送过来给你研究研究。” 宁长寂笑而不语。 姜盈也没有追问，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直到他处理好鲜鱼后准备去生火，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我来吧。” 那灶膛烟熏火燎到处都黑漆漆的，就他那纤尘不染的衣服，生完火之后还能看吗？ 宁长寂也没有拦着她。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个做饭一个生火添柴，配合的还挺默契。 宁长寂见姜盈很熟练的模样，随口道：“没想到你还挺会烧火。” 姜盈得意挑眉：“那当然了，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在厨房帮厨子们烧火。” 宁长寂有些疑惑：“你四五岁干嘛跑厨房烧火？” “换东西吃。” “什么？” “我说，换东西吃。”时隔多年，姜盈已经可以坦然面对那些事：“侧夫人记恨秦采薇抢她正室的位置，三天两头拿我撒气。她还养了条狗，把我份例的饭食全部喂给那条狗。等她和狗都吃完了如果还有剩下的，就赏给我吃。如果没有，那我就得饿着……” “肚子饿了自然得想办法弄吃的，我到厨房偷过几次被厨子们发现，他们看我可怜，以为我是哪个小人的孩子，就让我帮忙干活，完了给我点东西吃。” 宁长寂皱得死死的：“秦采薇和姜川不管吗？” 姜盈白他一眼：“秦采薇自己也明目张胆克扣我俩，她那时候恨不得侧夫人能折磨死我。至于姜川，倒也无意中撞见过我趴在地上跟狗抢食。然后，用鞭子狠狠抽了我一顿。” “……不应该抽侧夫人吗？” “他都为了讨小老婆欢心将亲生女儿送给她虐待，你觉得会舍得抽她吗？” “那也不应该抽你啊。” “他嫌我丢人现眼。从此以后，直到身世之谜曝光，他没有再见过我。” “……”这是什么逻辑？宁长寂完全不能理解。 姜盈无所谓耸耸肩：“其实我听见他和侧夫人争吵，侧夫人哭哭啼啼诉说他们当年的情谊，说如果没有秦采薇，她就不会委身做妾，也就不会虐待我，反正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可能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舍不得动心肝宝贝一根手指，只能把气撒到我身上。后来许多年不见我，也是因为不敢见吧。” 宁长寂沉默了很久，一字一顿道：“你放心，我不会那样。” “不会哪样？” “不会始乱终弃，也不会抛妻弃子。”姜川一边心有所属，另一边又与秦采薇成亲生子。最后为了所谓的爱情，不惜牺牲亲生女儿。 他还好意思拿姜盈撒气？ 其实最失败的是他自己。 为人夫，为人父，他连最起码的责任都没尽到。 “噗……”姜盈被她逗笑：“我知道你不会。宁家家风清正，你是皎皎君子，自然不会做出那种事。” 宁长寂握住汤勺的手突然顿了顿，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宁家已经没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宁家公子，也没你想的那么干净。” 第62章 都怪苍澜王 话题突然沉重起来，姜盈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干脆就不答，闷头添柴烧火。 宁长寂也没有再出声，闷头做饭。 不一会功夫，几道精美的小菜被摆上灶台。 当那碟油爆花生米出锅后，姜盈开始手痒，习惯性暗戳戳凑上去想偷几颗。 “啊……” 结果冒着热气的花生米滚烫，她忍不住尖叫一声缩回手。 宁长寂听到动静回过身，无语了片刻后，拿起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细心的吹凉，然后喂到她嘴边：“张嘴。” 姜盈下意识张开嘴。 宁长寂将那颗红彤彤的花生米喂给她，一本正经教育道：“吃饭要用筷子。” 姜盈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喂食，还是被男人喂。 她有些不自在：“那个……我以前偷吃从来不用筷子。” 宁长寂默了默，颇有些郑重地道：“这是你自己的家，以后不需要再偷吃。” “啊？？”姜盈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个样子，好像阿牛哥啊。” “？？？阿牛哥是谁？” “阿牛哥是城主府马大厨的徒弟，我年幼时到厨房偷东西吃，就是他看我可怜，让我给他烧火换东西吃。”姜盈说起童年时难得的温暖，眼底渐渐染上几分笑意：“他的心上人春花，是厨房打杂丫鬟。春花脑子不太好使，经常偷东西吃。每次被马大厨发现，就举着汤勺追打她……后来马大厨辞工回乡，阿牛哥成为城主府的一等大厨，我记得他也是这么跟春花说的。” “……”他堂堂北疆魔尊，为什么要向厨子阿牛哥靠拢？ 宁长寂正无语着，就见姜盈转头若有所思望着他：“后来他们成了亲，阿牛哥做饭，春花就在旁边给他烧火。每次有好菜，阿牛哥总偷偷喂春花一口，就像我俩刚刚那样。” 宁长寂一怔，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姜盈继续若有所思：“那时候我以为，世上的夫妻大多像他们那样。我曾经也梦想过，将来找个像阿牛哥那样的夫君。” 宁长寂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反倒是姜盈先笑起来：“我那时候的身份虽然是庶女，好歹也是东州一等大世家家主的女儿，那种想法实在太可笑了。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啊……城主府那么大，那么多人，那么富丽堂皇……却好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融不进城主府，融不进姜家，就连我的亲生父母也不待见我。可我也想要有人疼，我也想要有个家……” 宁长寂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复杂的望着她：“现在也可以。” 姜盈耸耸肩，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现在不可以了。” “可以的，只要你想。” “不，我不想。” 大概是种族特性，自从血脉觉醒后，她的野心也开始滋长。 一统南境做妖界霸主，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 坐拥天下奇珍异宝，享尽世间绝色美人，才是她现在唯一的妖生目标了。 要不是被叶凌霄那个王八蛋连累，修成九转金丹后她肯定第一时间到处抢地盘抢天材地宝。 没办法，他们一族向来是这么肤浅庸俗。 “我……” “宁瑄，最好摆正你的位置。”宁长寂还想说点什么，被姜盈无情打断。 “……”他抿了抿唇，默默垂下眼不再吭声。 姜盈也没搭理他，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宁瑄长得好，家风好，有文化，为人正派，还会做菜。 反正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很好， 如果她一直在城主府做个默默无闻的废物，或许真的会喜欢上他，真的能与他一生一世举案齐眉…… “我出去透透气，你自己慢慢做吧。” 姜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柴火快步走出厨房。 宁长寂回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无奈揉揉太阳穴。 看来，姜盈还是没有任何接受他做道侣的想法。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对男宠之说情有独钟？ 都怪那苍澜王，上梁不正下梁歪。 (??へ??╬) 宁长寂纵使对姜朝颜意见很大，饭还得继续做。 不多时，几道精美的小菜被摆到院子里。 大约是突然想起从前的事，姜盈心情不大好，也没什么兴致品尝美食。 宁长寂见状，只得主动出声询问：“不喜欢吗？你想吃什么，我重新给你做。” 姜盈其实并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他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菜还说这种话，她也只好拿起筷子，挑自己喜欢的糖醋鱼勉强吃了一口。 鱼肉外酥里嫩，汤汁甜而不腻，正是姜盈最喜欢的味道。 “唔，这个好好吃啊……咳……”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咳嗽起来。 “慢点啊。”这么大个人吃鱼还会被呛到，宁长寂无奈又好笑的帮她拍拍背。 姜盈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抿嘴吐出两根鱼刺：“卡到了。” 宁长寂更无奈了，拿起筷子细心地夹起一块鱼肉，将鱼刺全部挑干净之后才喂到她嘴边：“张嘴。” 经过厨房的事，姜盈的脸皮又厚一层。 她面不改色张口吞下，还得寸进尺：“还要。” 宁长寂忍不住唇角微扬，低下头仔仔细细帮她挑刺。 姜盈看着密密麻麻的鱼刺被挑出来，随口道：“我最喜欢吃鱼了，不过讨厌吐刺。可惜青州不靠海，也捞不到雪鳕。” 宁长寂失笑：“你倒挑嘴。” 雪鳕生长在深海海底，据说专供鲛人族王室，等闲还真吃不到。 姜盈摆摆手道：“一般般啦，若要论精贵，还得论冰清鱼。” “可是那种只生长于万年冰泉中，以灵泉水和寒冰之气为食，长成后浑身晶莹剔透，对走火入魔之症有奇效的冰清鱼？” “你怎么知道？”就冰清鱼那个精贵劲儿，普通世家根本供养不起，估计就连姜川都没听说过呢。 “书上看的。”宁长寂面不改色道。 姜盈忍不住有些羡慕：“有文化真好，什么都懂。” 宁长寂薄唇轻扯不接话，反而道：“你喜欢冰清鱼？” 姜盈‘嗯’了一声：“嗯，之前吃过几次，肉质挺鲜美的。要是配上你的手艺，一定很好吃。” 宁长寂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昳丽的面容犹如雪霁初晴：“好。” 第63章 我们上床休息吧! 姜盈：“？？？？好什么？” 宁长寂：“没什么，吃饭吧。” “哦。” 挑好刺的鱼肉再次送到嘴边，姜盈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大快朵颐。 两人吃完饭，宁长寂习惯性拿了本书在手上看。 姜盈坐在旁边喝茶，时不时看他一眼。 大约是氛围太过美好，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在外面忙碌一天之后，两人一起进厨房做饭，一个烧火，一个切菜。吃完饭后就坐在院子里乘凉，一个看书，一个喝茶…… 这节奏，简直跟寻常夫妻过日子一模一样。 虽然不符合她热闹奢华的喜好，其实还挺舒服的，就……很宁静…… 好像这个世上突然没了烦恼，连带着月圆之夜的血脉躁动都没那么强烈了。 她天天在外面打打杀杀的，要是回家能过过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看什么？”宁长寂注意到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只能放下手里的书。 “看你好看啊。”姜盈笑眯眯道。 宁长寂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外面月色不够亮，不如到房里仔细看看？” 姜盈勉为其难站起身，理所当然牵起他的手：“既然你等不及的话，那就开始吧。” 宁长寂满意地看着她身上的紫气争先恐后蔓延到自己身上，不自觉扯了一下唇角。 看来，姜盈今晚对自己很满意呢。 待会儿要更努力些，争取早日俘获她的心…… 宁长寂这样想着，很配合地跟着姜盈走进卧房。 卧房内的布置也很雅致。 一米八几的大床看着就很软，素雅的幔帐层层叠叠。 四角灯架上各放置着一颗硕大的明珠，柔和的光亮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青玉香炉内白烟袅袅，满屋子都是淡雅香气。 有点像宁长寂身上的味道，说不上来的好闻。 姜盈整个人都爽了：“可以啊，品味不错。” 之前跟过她的男宠们，多多少少都图点啥。 再加上她喜好奢靡绮丽，他们住在朝颜宫的时候，都把奇珍异宝使劲往寝宫里放。 虽然没啥问题，不过看多了也腻。 宁长寂房里这个清新雅致的布置，真是让她眼前一亮。 “你喜欢就好。”宁长寂只是笑笑。 “喜欢，简直太喜欢了。” 无论哪方面，宁长寂都清新脱俗不做作。 姜盈单方面宣布，从现在起，他就是她最喜欢的男人。 ????? “那……我们上床歇息吧？”宁长寂暗示道。 “那就来吧。” 姜盈反手将宁长寂按倒在床上，直接俯身吻住他的唇角。 这个程度的接触，足以让她畅通无阻吸取精气。 再加上宁长寂的精气实在太香了，姜盈忍不住不停的吞咽。 “咕噜咕噜……” 随着她喉咙滚动，宁长寂手指微蜷，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要的……是真有点多呀，普通男人根本遭不住。 哎，回头继续吃补精气的药丸吧。 “咕噜咕噜……” 姜盈又连续吞了好几口，终于察觉到宁长寂身体微颤。 她只得意犹未尽放开，心满意足地坐到旁边打坐调息。 他们一族血脉特殊，成年后每逢月圆之夜都会躁动。母的……呃，不是，女性如果不想通过双修来解决，那就只能靠吸男人精气。 好在她最近一直跟宁瑄有接触，隔三差五就吸他精气。 所以这次的躁动，并不算很严重。 精纯的精气融入身体，很快就压制住沸腾的血脉。只是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姜盈忍不住多调息了一会儿。 宁长寂就这样默默站在旁边。 可看着看着，他突然皱起眉头。 他好像……察觉到了一丝妖气？ 奇怪，姜川夫妇都是人族，姜盈身上怎么会有妖气？ 是他的错觉吗？ 姜盈睁开眼时，正好看到正好看到宁长寂若有所思的神色，她随口问：“你在想什么？” 宁长寂抿了抿唇不吭声，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罢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自己也有。 既然姜盈不说，那也没必要探究。 “你是不是在想，我刚刚在干嘛？”姜盈大大方方承认：“我在吸你精气呢。” “……”宁长寂给她整不会了。 姜盈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托腮望着他：“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听过关于我的传言。” 两人有过这么多次交往，她懒得探究宁瑄究竟是什么人，不代表宁瑄也无所谓。 他多多少少，应该是打探过她的。 果然，宁长寂‘嗯’了一声。 姜盈继续道：“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天生没有灵根不能修行。可是我想你大概看出来了，实际上我也是个修士。” 宁长寂依旧‘嗯’了一声，抬眼看她：“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 姜盈所谓道：“其实我也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只是事已至此，我该给你交个底。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方便透露，反正每月月圆之夜，我都需要吸男人精气。我找你并不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单纯想吸口精气而已。” 这些年她找了无数个男人，向来都是用完就丢从不解释。 之前她也没想过要向宁瑄解释。 可他们俩来往的次数已经太多了，而且她也没太避讳。 宁瑄只要不傻，都能看出她不太像普通人。 占他便宜占到一半戛然而止的次数也不少，他肯定有自己的猜想。 与其让他猜来猜去节外生枝，还不如直接把话挑明的说。 毕竟，姜盈是真喜欢宁瑄。 留在青州这段日子，她应该不会再找别人了。 也许将来回南境，也会带他一起走…… 宁长寂转身倒杯水递给她：“那你现在还好吗？” 姜盈眨眨眼：“啊？”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也不在乎你找我究竟是为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命定的道侣，是我一生一世想爱护的人。” “咳……”正在喝水的姜盈被呛到了：“你能不能不要提这茬？” “好，你不喜欢听就不提。” “……”姜盈沉默了三秒，果断站起身落荒而逃：“那个……我还有点事，咱回头再说。” 跑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掏出满满一大袋灵石放到桌上：“今天晚上你辛苦了，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吧。有想要的随便买，千万别委屈自己。” 说好的只谈交易不谈感情，非要时不时冒出几句肺腑之言。 这种走心又负责的态度，真的让姜盈有点心虚啊。 惹不起，那就躲着点吧。 “呵……”宁长寂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笑出声。 明明自己都是个小姑娘，却非要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不过，自从宁家覆灭后，再也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或许真如天道所言那样，天命之女不止能帮他重塑命格，也是那个能与他携手一生的人…… 另一边，吃饱喝足的姜盈回到秋霜阁之后直接睡下了。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她就听到天一暴跳如雷的咒骂：【姜盈，你竟敢阳奉阴违糊弄吾。你这是自私自利，罔顾大道，置亿万生灵的安危于不顾，行为非常以及极其的恶劣。本座要代表天道惩罚你，用紫霄神雷抹杀你。】 作者的话：小伙伴们猜出姜盈是什么物种了吗？给个重要提示哈，怕热，慵懒。 第64章 就算是天道，也得跟我谈条件 起床气很大的姜盈比他还暴躁：“你他娘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罔顾大道？你让我干的事我哪件没干？” 这颠倒黑白的语气差点把天一气死：【那天晚上我让你去找气运之子叶凌霄双修，你他娘的找的到底是谁？】 姜盈慢条斯理从床上翻起来，打坐调息的同时顺便理直气壮道：“废话，当然是叶凌霄。” 【你他娘的还敢胡说八道？我已经感受到了，根本不是他。】 姜盈已经摸准天一是可以被糊弄的。 面对紫霄神雷的威胁还敢阳奉阴违，肯定早就想好说辞。 她大受震撼，演得跟真的一样：“不是叶凌霄吗？难不成我又认错人了？” 天一几乎吐血：【叶凌霄长什么样你不知道？】 姜盈幽幽叹口气：“不好意思，我有夜盲症啊。” 【啥玩意？】 “所谓夜盲症，就是一到晚上天黑之后就看不清东西。这种病很常见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到药王宗找相关典籍给你看。” 天一简直要崩溃：【你什么时候又患上夜盲症了？】 第一次说不认识叶凌霄，第二次说眼睛被茶水糊住，如今连夜盲症都搬出来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从不反思自己，只会指责别人的姜盈冷哼一声：“一直都有啊，你不问清楚是你的问题。” 【我……】 “再说了，我眼神不好难道你堂堂天道也眼神不好吗？那晚在飞仙水榭，我一进门就看到个模糊的人影，理所当然认为他是叶凌霄。你有能耐在旁边逼逼叨叨，我认错人你倒是提醒一声啊。” 【你……】 “我认错人那么多次你都不提醒我，只知道马后炮。我看你个老东西就是故意的，故意害我不能完成任务，谋害气运之子。说，你有什么企图？” 【我、我……我我我能有什么企图？那、那不是……神力消耗过度，感知力弱吗？】 说起这事儿天一就郁闷。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次醒来后，对外界的感知力更加薄弱了。 之前还能模糊但知道她周围的环境，可是现在…… 两眼一摸黑，啥都看不清。 姜盈假装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这么没用啊？那你还好意思要抹杀我？我告诉你天一，我办事不力，你作为我的搭档同样办事不力。我要是天道，肯定连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块抹杀。” 天一恼羞成怒：【吾可是天道神念，你再这么跟吾说话，信不信我立刻用紫霄神雷代表天道抹杀你？】 姜盈翻个白眼：“你装个der啊？之前每回连续劈我两次天雷你都会陷入沉睡，这次劈完紫霄神雷后，沉睡的时间格外长，神力十有八九有很限。而且，我既然能被选为叶凌霄的天命之女，肯定自有我的特殊之处。我三番五次出纰漏，超过期限没完成任务，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所以我猜测，你要么没有能力彻底抹杀我。要么，根本不敢抹杀我。就连你之前定的那个一月之期都不是天道的法旨，是你自己编出来吓唬我的。” 这段时间，她没事就研究天一。 虽然每次想干掉他都会遭到法则之力反噬，只能搞个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结界将他困起来，但姜盈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她甚至发现，那天晚上她在现实中看到的紫霄神雷根本不是天一搞出来的。 而是带着法则之力的九州山河鼎被惊动，所以才会出现那种异象。 天一彻底呆住了，安静如鸡：【……】 看他这个反应，姜盈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再狡辩可就没意思了。” 天一早就隐隐察觉出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会也只能深深吸口气，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我神力确实有限，但天罚是真的，紫霄神雷也是真的。你不遵天道旨意，我随时可以惩戒你。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抹杀你。】 这点姜盈相信：“所以，我还能好声好气跟你讲话。不过你要是真把我逼急了，同归于尽谁不会啊？” 【那你想怎么样？】 姜盈姑且当他真是天道神念：“你最好说实话，天道派你来，究竟想让我干嘛？” 天一不假思索道：【最开始我就说的很清楚，此方世界即将迎来灭世之劫，需要你辅助气运之子叶凌霄扭转乾坤。】 姜盈对此持保留意见：“所以这才是天道真正的法旨？让我与叶凌霄双修，跪舔，订婚，都是你自作主张？” 【你是叶凌霄的天命之女，同样身负大气运。天道的旨意是让你与叶凌霄结为道侣，强强联合，辅助他成就大道。只不过，其他东西是我自己计划的。我以为那样做，你俩能尽快成亲……】 天一已经跟本体赵天泽联络过。 赵天泽的意思是，计划有变。 从现在开始，他不需要再帮叶凌霄打压姜盈，反而要获得她的好感。 借此机会，他正好把之前所有一切不好的事都揽到自己头上。 只是，成婚这个终极目标绝对不能变。 “这样啊……” 这种说法显然更合理。 那她之前看到的未来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天道发现天一会瞎瘠薄乱搞，最终导致拯救世界失败。所以给她剧透，警示她产生戒心有反抗的机会？ 当时她窥探到天机时，同样也感受到一丝丝法则之力。 如果这一切都是由天道主导，那就说得通了。 天一不给她太多思考的机会：【反正你必须尽快跟叶凌霄成亲，不惜一切代价辅助他成就大道。要是任务失败，此方世界灰飞烟灭。即使天道不抹杀你，你和你身边所有的人也都逃不掉。】 姜盈暗戳戳摸摸下巴：“要我继续完成任务也行，但是从今以后，你不准再指手画脚。” 【只要你认真按照天道的旨意去做，真心与他培养感情早日结为道侣，我尽量不干涉你。】 “只要我真心按照天道的旨意去做就行？”只要老老实实听话，如果叶凌霄‘意外死亡’是不是也不能怪她头上？ 【叶凌霄乃气运之子，你是他的天命之女，与他命运相连。他要是死了，就算天道不抹杀你你也落不到好。所以你绝对不能伤害他，必须得保护好他。】 “那行叭。”狗逼天道，啥也不是。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就看透了叶凌霄的自私自利、傲慢狂妄、阴险歹毒。 就算是天道逼迫，她也不可能真牺牲自己成全这么个垃圾玩意儿。 哼，哪怕暂时不能整死他，也绝对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姜盈还就不信拯救世界非叶凌霄不可，没了他，自然会有其他人出现…… 第65章 当年的真相 姜盈和天一各怀鬼胎达成共识没多久，秋霜阁来了个不速之客。 尽管她满脸不耐烦，姜云庭还是厚着脸皮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大堆东西：“我这次出门经过锦州，给你带了几匹烟罗纱回来……” “闭嘴。”姜盈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不耐烦打断。 “还带了你喜欢的粽子糖，水晶糕，面具……你看这个面具，是桃花姬的模样，你从前一直想要的……”姜云庭自顾自继续说，还故作玩笑地拿起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逗她。 “老子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现在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意义？”姜盈更加不耐烦，愤怒抬手一扫，精美的小玩意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姜云庭也不恼，只是蹲下身子细心地把东西收拾好。 许久之后，才默默开口：“血脉亲情是无法被割断的，这辈子，你都是我妹妹，我也都是你兄长。我只是，想尽量对你好一点。” “呵……想照顾我？你配吗？”姜盈都被他逗笑了：“姜云庭，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是谁给你的自信，认为现在的我还会稀罕这些垃圾玩意儿？” 当年她找回身份没多久，在外拜师学艺的姜云庭匆匆归来。 他带回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然后特意把姜盈叫过去，当着她的面，一脸宠溺地把所有东西送给姜清渺，说：“渺渺永远是我的亲妹妹，谁要敢欺负她，我姜云庭头一个不答应。” 姜盈其实很羡慕，却也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干看着。 姜清渺看出她的渴望，事后悄悄派人送去一套烟罗纱的衣服，还送了一个桃花姬面具。 结果姜盈刚穿上身，秦采薇就气势汹汹杀到秋霜阁，像疯了一样撕扯她：“你个不要脸的玩意，竟敢偷渺渺的衣服。就凭你这副穷酸样，下辈子也不配金贵的东西。” 姜云庭倒是没说什么。 他只是上前直接踩碎撕扯中落在地上的那个面具，温柔宠溺地安抚姜清渺：“脏了的东西咱不要，大哥回头给你买更好的……” 烟罗纱有多金贵姜盈不知道，她只知道后来，锦州最好的烟罗纱肯定要优先进贡苍澜王。 当年在姜家人眼中那么金贵的布料，在她眼里跟垃圾差不多，只有她宫里的普通侍女才会穿。 姜云庭如今拿这些东西来讨好她，实在太可笑了。 姜云庭的脸色终于有些难看，抿了抿唇艰涩地道：“也许……你真的不需要了，可我就是想补偿你。想把你曾经没有得到过的，全都给你。” 姜盈难得迂尊降贵用正眼看他一眼：“还记得当年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烟罗纱可以买得到一模一样的，可我的人生，有回头路可以走吗？” “我……”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啊。因为我给姜清渺下药，砍掉她两根手指。所有人都说我歹毒，说我嫉妒她。可我为什么要砍她手指，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 姜川夫妇和三个哥哥都嫌弃她没有灵根，可姜清渺同样是杂灵根，而且她吃不了苦，不愿意修习姜氏家传的剑道。 姜川夫妇心疼爱女，千方百计邀请到当世音修大家幻音宫宫主到青州做客。 结果好巧不巧，那幻音宫主在练琴时被姜盈听到，两人还吵了一架。 没想到幻音宫主却因此想收她为徒。 于是当天晚上，姜盈就被姜清渺的资深舔狗砍掉拇指和食指，再也无法修习乐理。 事后，那资深舔狗被罚跪执法堂。 姜盈去找他算账时无意中听到他和姜清渺说话，才知道是姜清渺指使的。 姜云庭当时也在场，得知此事后反而斥责她：“如果不是你处处与渺渺争抢，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你这是害人终害己。” 姜盈当时没说话，转头就钻进藏书阁翻找医术琢磨出一味迷药，找机会迷倒那舔狗和姜清渺，砍掉那舔狗一条胳膊，又如法炮制切掉姜清渺的拇指和食指…… 她也因此被捆到祠堂责打，一百道鞭子，每一道都血淋淋的。 姜盈疼得受不了，祈求姜云庭能说说出实情。 没想到他只是冷冷的说：“做出这种事还敢诬陷渺渺，我没有你这么恶毒的妹妹，以后也不想见到你……” 姜盈彻底失望，在姜川夫妇决定要把她送回顺安镇时，主动提出离开姜家。 可以说她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姜云庭功不可没。 当年那样冷漠绝情，现在却舔着脸来讨好她，真的好可笑。 姜云庭久久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苦笑一声：“是啊，我那时候真是混账。不护着自己的亲妹妹，却护着一个养不熟的外人。” 姜盈一点也不好奇他和姜清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接下逐客令：“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不需要特意来说给我听。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姜云庭依旧站着没动，抬起头深深看着她：“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呢？”姜盈云淡风轻瞅他一眼：“姜云庭，我已经不喜欢烟罗纱了，但是我这两根手指，永远抚不了琴，握不紧剑，明白？” 伤害已经造成了，她的人生也因此改变。 现在再拿那些毫无意义的玩意儿弥补，简直是个笑话。 姜云庭嘴唇蠕动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只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天青色的弟子服放到她面前：“长老们让你准备一下， 从明日开始，到后山和小辈们一起读书修行。” 姜盈：“……” 握草，长老们来真的。 她堂堂苍澜王，天下四域南境霸主，为什么还要上学？ 而且是跟一群连金丹都没有结出来的小屁孩一起上？ “我才不要……” 【这个学你必须去上。】姜盈拒绝的话刚说到一半，脑海里突然想起天一不容拒绝的声音。 “上个der啊？这世上还有谁能教得了我？”姜盈虽然是个半文盲，但她自信。 念错别字怎么了？只要她够强，根本没人敢当面纠正。 【身为气运之女大字不识几个，简直丢天道的脸。这个学你必须上，你要敢拒绝，紫霄神雷伺候。】 姜盈对天罚还是有那么一点敬畏之心的，阴沉着脸磨了半天牙，最后不知突然想到什么，阴恻恻笑出声：“也行叭，正好闲的无聊，陪他们玩玩也无妨。” 姜云庭：“？？？?” 与此同时，得知这个消息的叶凌霄很满意。 他唤来武广海：“再备一份厚礼送给姜川夫妇，就说本少君在青州这段时日，见青州姜氏弟子个个都是少年英才。希望能进入姜氏族学旁听几日，好好学习一番。” 逼姜盈上学堂，自然他的主意。 那贱人成天躲在秋霜阁，不是睡大觉，就是看小黄书。 别说获取好感，他想偶遇都没机会。 如果两人能一起入学，自然能每天名正言顺的跟她接触。 而且他之前就听说过，姜盈说当年上学堂时，就经常因为姜清渺的原因被欺凌。 他再挑唆挑唆，姜清渺肯定变本加厉针对她，连带着其他弟子也会变本加厉欺凌她。 他叶凌霄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英雄救美，姜盈一定会动心。 毕竟人身处绝境时，必定会将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当成救命稻草，还会产生死心塌地的依赖心理。 话本里那些对男人卑躬屈膝，挖心挖肾挖金丹的贱人，不都是这样爱上对方的吗…… 第66章 本座不喜欢别人站着跟我说话 第二天一早，姜盈本来是想睡懒觉翘课的。 结果天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天刚亮就在她脑海里逼逼叨叨：【起床了，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你一个天命之女大字不识几个也不嫌丢人，赶紧滚到学堂去，好好改改你那半文盲的臭毛病。】 姜盈被吵得心烦意乱，发了一通脾气后，不情不愿起床。 与此同时，姜清渺已经来到后山，走进内门弟子专用的授课室。 作为城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她一直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再加上姜清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过来上课，她一出现，不少人都围过去嘘寒问暖。 “姜师妹，最近怎么都没见你过来上课？抵御蜮魔那天也没看到你。” “渺渺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师妹，你脖子怎么回事？谁干的？” 提起脖子上的伤，姜清渺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 姜盈那小贱人又狠又毒，那日暴揍她一顿不说，还差点勒死她。 她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 姜清渺模样娇柔，如今这副害怕的模样越发楚楚可怜，立刻激起了所有人的保护欲。 一名男青年更是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猜测道：“是不是姜盈？” “除了她还有谁？那个废物十年前就总喜欢欺负渺渺，现在依旧狗改不了吃屎……” 一帮少男少女也义愤填膺，纷纷出声给她撑腰。 这些少男少女，有些是姜氏一脉的小辈，还有些是姜氏附属小世家族中天赋不错的子弟。 按理说，城主家的闲事轮不到他们管。 可那姜盈十年前就总欺负姜清渺，如今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 前阵子差点逼得她上吊自杀，这次好像更严重。 这些人都是青春热血的年纪，自然想给自己同窗撑腰。 姜清渺眼底闪过一抹怨毒，说出的话却温柔体贴：“你们别这样，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阿姐才会想要勒死我。也别去找她麻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竟然想要勒死你？明目张胆残害手足，就没有人管的吗？” “她都要勒死你了，你干嘛还要替她说话？渺渺，你不能太善良。这种人留在我们姜家，简直后患无穷。” “可是我听我爷爷说，姜盈马上也要跟我们一起念书修行。” 这无疑是个重磅消息。 毕竟在场的人当中，有不少早在十年前就跟姜盈做过同窗，当时相处的就很不愉快。 剩下一小半新入门弟子虽然没见过她，却早已从姜清渺近来的遭遇中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总之，所有人对姜盈的印象都特别差。 姜清渺最好的朋友孙婉儿第一个沉不住气：“青州姜氏名门望族，姜盈恶行累累，难道真就没有人管？” 先前说话的男青年也立刻附和道：“那姜盈野蛮粗鲁，还心思歹毒，有什么资格与我等一同修行？” “对，我们应该去找长老主持公道，绝不能让那种人与我们一同修行……” 有他们二人开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闹着要去找长老们主持公道。 正吵得热闹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也说来让本座听听呗？” 众人悚然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双手环胸，像没骨头似的软绵绵倚靠在门框上。 红衣高髻，斜簪一枝红宝石赤金步摇。 长长的指甲也染得鲜红，手中拎着一只酒壶。 与众人说话间还漫不经心喝了两口，晃得腕上的六枚金玲清脆作响。 “姜盈？你……你……你个贱人还敢来？”一直维护姜清渺的男青年率先认出她，气得脸色发白。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还有没有家教？”姜盈漫不经心瞥一眼，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他的身份。 姜清渺头号舔狗，姜川的亲传弟子林文远。 十年前，就是他砍掉她两根手指，最后被反砍胳膊。 “你个贱人欺人太甚，我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姜盈还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呢，林文远已经取出佩剑，杀气腾腾挥向她。 姜盈依旧漫不经心。 慢悠悠喝了口酒之后，才反身一脚踹在他胸口：“滚你妈的，你爹我是你想砍就砍的？” “啊……”林文远惨叫着飞出去，最后化为一个小黑点下落不明。 “贱人，学堂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孙婉儿气坏了，有样学样也想拔剑。 “她身上穿的是鲛绡。”旁边的姑娘急忙拉住她，小声提醒。 “鲛绡了不起啊，我也有一条鲛绡做的手绢。” “不是……她……那天云衡师兄就是这么被踹飞的……”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并住呼吸。 那天青云峰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这些弟子们几乎都知道姜家有个修为奇高的前辈存在。 也知道那位前辈喜穿红衣，据说衣着打扮与姜盈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云衡因眼神不好认错人，被她一脚踹飞出去。 眼前这女子身穿鲛绡，踹人的动作又跟那前辈一模一样…… 有胆小的被这个猜想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战战兢兢低下头：“前辈恕罪，是我等有眼无珠。” 姜盈勾了勾红唇，漫不经心道：“本座不喜欢别人站着跟我说话。” 她只是随口说说并未释放威压，可众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甚至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姜盈的目光慢条斯理扫过众人，毫不意外地看见不少熟悉面孔。 按照姜氏的规矩，无论是内外门弟子还是姜氏一脉，结出金丹后算学有所成。 或为家族效力，或外出历练。有更高追求的，也可以寻一大宗门继续修行。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不仅姜清渺和林文远这俩废物没有结丹，她当年的同窗们，也有一大半没有离开。 看来，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姜盈再次勾唇，似笑非笑：“乖，真有礼貌。看到你们这么听话，本座真是深感欣慰啊。” 这句话，几乎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有胆小的依旧胆战心惊，但也有精明之辈心中狂喜。 他们早就听说了，这位姑奶奶不止是九转金丹境修为，而且财大气粗。 随手一件见面礼，那可都是六品法器。 要是能得到她的青睐…… “姜……姜盈？你……你怎么在这里？”就在这时，在远处呆滞了很久很久的姜清渺终于找回声音，几乎是颤抖着尖叫出声。 第67章 我姜朝颜是你们的噩梦 这个贱人怎么在这里？ 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凭什么跟她一起读书修行？ 到底凭什么？ 姜盈微微挑眉还来不及答话，一名小女修已经抢先呵斥：“姜清渺，不得无礼。这是我们姜家的前辈，按辈分，我们应该尊称一声祖奶奶。” “她……她明明是姜盈。”神特么祖奶奶，姜清渺气得脸都快扭曲了。 “胡说八道。我在少城主那看过她的画像，不可能会认错。”小女修信誓旦旦。 “她明明就是姜盈……” “再对前辈无礼，我对你不客气。” “……” 姜清渺简直想抓狂。 她最近跟姜盈见过好几次面，还差点被她打死，怎么可能会认错？ 偏偏又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习惯性委委屈屈红了眼眶：“我我我……” 小女修凶巴巴双手叉腰戳穿她：“姜清渺，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其他筑基期姐妹们斩妖除魔不在话下，就你碰都碰不得。你这么柔弱修行干嘛？来这里干嘛？找个男人嫁给他做小娇妻不就好了吗？哦不好意思，名门世家结道侣，可不要你这样的。倒是那心术不正的纳妾养外室，专爱你这矫情样。” “嘤嘤嘤……”姜清渺被骂的涨红了脸，哭得越发梨花带雨。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堂堂筑基期修士，谁得罪你，你就不能有点骨气打回去吗？你这么喜欢装柔弱挑唆男人给你出头，干脆到明月坊去哭啊，那的男人就爱看这个，没准还能得几个赏钱。”小女修早就看透她的手段，满脸不耐烦。 敢在青州姜氏的家学里臭骂姜清渺。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啊。 “噗……” 姜盈忍不住笑出声，终于用正眼看她。 不看不知道，一看立刻皱起眉头：“你……” 这小姑娘，不大对劲儿啊。 好端端的，她来青州干嘛？难不成…… 之前抢夺山河鼎的那帮魔修，跟她有什么关系？ “晚辈无礼，前辈恕罪。”小姑娘听到她的笑声，急忙低头认错。 哎哟，还挺有礼貌。 姜盈收起面上的表情，不冷不热道：“叫什么名字？谁的弟子？哪家的？” 面容清秀的小女修面上一红，吞吞吐吐道：“晚辈铃兰，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少城主好心，见我无依无靠……所以……所以……将我带回来和弟子们一起修行。” 姜云庭带回来的人？ 美人计？ 就在姜盈思索之际，姜清渺又委委屈屈开始作妖：“阿姐，他们都是心疼我才会说出冒犯你的话……你……要打要骂冲我来，何苦戏弄他们。” 铃兰眼睛一瞪，立时反唇相讥：“姜清渺你省省吧，就你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连我都骗不过，还想骗前辈？” “可是……渺渺不可能会认错呀。”孙婉儿小声说。 众人之前都被姜盈身上强大的气场震慑住，可以说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今听孙婉儿这么说，渐渐回过味来。 对啊，姜盈和渺渺是亲姐妹，最近还三番五次欺负渺渺，她怎么可能会认错？ 那林文远还曾经被姜盈斩断一条手臂，他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意识到这一点，有人偷偷抬起头仔细打量姜盈。 当终于看清她的模样后，那男弟子气的七窍生烟，猛然站起身破口大骂：“姜盈你个贱人，竟敢这么戏弄我们。” 有他开头，其他人的胆子也大起来。 在场这些弟子中，有十几个都曾是姜盈十年前的同窗。 只是这十年间，姜盈已然从当初的明媚少女，长成如今这副妖娆绮丽的模样。 再加上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很多人之前都不敢认。 可一旦仔细看，就会发现还是当年那张脸。 “姜盈你不知廉耻，连自家祖宗都敢冒充，我要告诉长老们把你逐出姜氏。” “你个贱人竟然敢骗我们下跪，你……你……你给我跪下，把刚刚我们跪的还回来。” “对，还回来，还要朝每人再磕三个响头……” 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的众人气到跳脚，孙婉儿甚至上前想按她下跪。 姜盈顺手一个巴掌将她扇飞，似笑非笑看向当年的熟人们：“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还记得当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吗？” “那又怎么样？技不如人那是你活该。”有不怕死的上前叫嚣，丝毫没有悔意。 “所以你爹我现在打你，也是你活该，明白？”姜盈一记窝心脚踹过去，嚣张的男弟子立刻惨叫着飞出去。 “……”人的本能都是欺软怕硬，见她如此凶残，众人都不敢再吭声。 姜盈漫不经心笑了笑，目光一一扫过某些人：“你爹我能来跟你们一起上课，是你们家祖宗八十代积了大德。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些年，你爹我霸道惯了。在我面前要想有好日子过，必须得学会装孙子？明白？” 当年，她恢复姜家大小姐的身份后，曾在后山跟他们一起读书修行过半年。 那半年里，姜清渺动不动就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哄得一群傻子替她出头。 辱骂，欺凌，殴打，甚至在剑术课上故意划花她的脸都是家常便饭。 原本她堂堂苍澜王，还真不至于为这么点破事特意回来寻仇。 但天一不让她离开城主府，又要逼她回来继续上学，那她也不介意顺便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当年，他们是她的噩梦。 可从现在开始，轮到她成为他们的噩梦了。 啧，又可以名正言顺为非作歹了呢。 姜盈突然有点开心：????? 第68章 从现在开始，以我的规矩为准 “姜盈，你欺人太甚。” “你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这么嚣张……” 这些出身名门的弟子哪能受得了这种气，纷纷拔剑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既然听不见你爹我说的话，要耳朵干嘛？”姜盈‘啪’一声将其中一人的剑按回剑鞘，隔空几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当年，这个人曾为姜清渺私下扇过她耳光。 扇到她耳朵出血，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太能听得清。 如今姜盈左右开弓狂扇，连本带利十倍还回去。 那人只能被动地左右摇头，连脸都给摇模糊了。 直到他耳朵里冒出汩汩鲜血，她才袖子一甩堪堪停手。 “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听不见了……”当年嚣张跋扈的施暴者，如今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眼冒金星茫然的四处张望。 “反正就你这种废物，聋了也挺好。省得没自知之明，竟妄图与你爹我同窗。”姜盈面无表情说着当年他曾经说过的话，一记窝心脚将人飞出去挂在树上。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其他人彻底怒了，手里的剑毫不留情刺过去。 姜盈也没惯着他们，随手甩出一大叠雷符。 授课室里瞬时雷声隆隆，被雷电贯穿的十几个人在疯狂抽搐中浑身焦黑，头发一根一根竖起。 “你……”有人想咒骂姜盈，结果一开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 “都说了在你爹我面前要学会装孙子，不长记性的玩意儿。”姜盈顺手抓起他的衣襟，在空中转了一圈后直接扔出去砸到青石板地面上。 其他人也没能幸免，七零八落被扔飞出去。 “啊……” “啊……” 留下的，只有一声声凄厉惨叫。 年轻弟子们哪见过这种阵仗？ 有幸没被波及的几人站在旁边瑟瑟发抖，铃兰更是目瞪口呆竖起大拇指：“妹妹，牛逼。” 这些人要么是新入门的弟子，要么当年没参与霸凌。 姜盈并不打算找他们麻烦，只是扬起下巴高傲地扫过众人：“老子日理万机，没空陪你们小孩子过家家。只要你们不惹到我头上，大家就是好同窗。不过我霸道惯了，学堂以前什么样我管不着。但从现在开始，以我的规矩为准，明白？” “明白明白……” 弟子们哪敢说个不字，全都疯狂点头。 有几个胆子大的满眼崇拜，竟暗戳戳凑上前讨好：“盈姐，小弟钟子烨，从今以后就为您马首是瞻，您有任何要求尽管吩咐。” “盈姐，小弟李骁。以后您就是我亲姐，有事您尽管吩咐，没事找事也要吩咐。” “盈姐，您那招……就……啪啪啪扇耳光那招好厉害啊……您都没任何修为为什么那么厉害？是修习了什么特殊功法吗……” 姜盈就喜欢这么识趣的人，满意地颔首：“觉悟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见她这么好说话，其他人也跃跃欲试围过去。 不是每个人都会受姜清渺蛊惑，而且无论在传言中姜盈如何废物，她轻轻松松揍趴十几个人是事实。 他们头一次看到这么强的同辈，自然产生慕强心理。 姜清渺旁边看着这一幕气得脸色发白，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凭什么？ 不过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废物，一个她随便挑唆几句就可以被赶出家门的贱货，凭什么跑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 正好之前被姜盈扇飞出去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往回赶，姜清渺装模作样抽噎两声，捂着脸哭哭啼啼往外跑：“阿姐，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我现在就走，绝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姜盈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 听见矫揉造作的哭声，才想起还有这么个玩意儿。 她似笑非笑回过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如你爹我就称了你的意？” 刚刚被扇飞出去的孙婉儿刚好回来，立刻将跑到门口的姜清渺护到身后：“你……你……你想干嘛？” “渺渺可是城主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你连她都敢打？”林文远也终于艰难的爬回来，第一时间充当护花使者。 还有个被扇的鼻青脸肿的男弟子不甘示弱，全都上前把柔柔弱弱的姜清渺护在身后。 姜清渺也没有辜负他们的苦心，咬着唇倔强地开口：“阿姐，够了。你讨厌我我认，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别再伤害我的朋友们。” 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丝毫没有往前站的意思。 可她话说的好听啊，其他人立刻义愤填膺对姜盈怒目而视，还纷纷拔出佩剑。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走廊上。 叶凌霄一身潇洒倜傥的白衣，正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一身潇洒的走来。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仗着别人看不见，明目张胆飘在旁边催促：“快点，姜盈正被人欺负呢，正是英雄救美的好时候。” 叶凌霄高傲地仰着下巴：“急什么？不让那贱人多吃点苦头，她如何能知道我的好？” “你这么拖拖拉拉的，黄花菜都凉了。” “不急。姜盈当年被同窗欺凌了足足半年，多给她点时间好好回忆回忆。只有她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如今再让她体验一遍，新仇旧恨加一起痛彻心扉，才会更加渴望有人能拯救她，把对她伸出援手的我视为救命稻草……” 他现在运势越来越差，获得姜盈的好感已经是当务之急。 为了拿下她，他昨天晚上根本没睡。 通宵研读了《城主别虐了，夫人已尸骨无存》、《我被嘎肾一尸两命后，仙君他终于后悔了》、《少爷，白月光根本没怀上你的孩子》等文学名着，把女人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还是那句话，想让姜盈犯贱，就必须先把她踩进烂泥里。 叶凌霄在某本书里看到过这种操作，好像叫什么……pua？ “我怕适得其反。”叶凌霄哪次不是信心满满，又哪次占到便宜？ “放心吧，之前姜川夫妇气运太弱了，压不住姜盈。如今把她放到学堂来，有这么多气运强盛的天之骄子一起打压她，总能让她吃点苦头。你看……这不就打起来了？”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授课室外，姜盈被众人针对的一幕，正好被叶凌霄尽收眼底。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冷眼旁观。 姜清渺还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真不枉他费尽心机把姜盈送进学堂。 正被众人针对的姜盈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嗯？叶凌霄？ 这狗东西怎么来了？ 林文远却以为她怕了，色厉内荏跳脚怒骂：“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在学堂待下去，就立刻跪下向我们磕头认错，否则，迟早弄死你。” “呵……”姜盈轻轻笑了一声，扭着细腰走上前：“看来你记性不好，这么快就把你爹我的圣旨给忘了。” “你……啊……” 林文远还想说话，姜盈已经找准角度，一脚踹在他胸口：“好好醒醒脑吧，狗东西。” 叶凌霄正看戏看得热闹，突然发现天好像暗了。 他疑惑的抬起头，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飞过来。 “卧槽……啊……” 叶凌霄本能的想躲开却已经晚了，整个人直接被撞飞出去。 第69章 这个天道差不多废了 姜盈不动声色勾了勾唇，眼睁睁看着他先撞到墙上，又弹回树上。 最后被树枝弹飞出去，脑袋朝下‘扑通’一声栽进荷花池中。 她非常满意这个效果，心情大好地站在原地看戏。 “发生什么事了？” 弟子们也听见动静，全都扭头看过来。 铃兰还以为掉下去的是林文远，看热闹不嫌事大：“看，水里有个大王八。” “少君？少君？你没事吧？”魂体状态的赵天泽已经顾不得这些人，飘在空中疯狂呐喊。 “唔唔唔……”叶凌霄两脚朝天在空中乱蹬，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勉强爬起来。 浑身湿透不说，整个脑袋也裹满淤泥。 嘴巴眼睛鼻子都被淤泥糊住，头发也裹成一坨。 关键是味道又臭又腥，比茅厕还难闻。 赵天泽不忍直视的别开脸，嘴里虚情假意安慰道：“没事，洗洗就好……” “啊……” 话还没说完呢，叶凌霄突然鬼哭狼嚎尖叫起来。 赵天泽被吓得抖三抖：“怎、怎么了？” 叶凌霄憋了半天，才颤抖着吐出两个字：“断了。” 赵天泽：“？？？什么断了？” 叶凌霄没有回答他的话，颤抖着将手伸向裆部。 他那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而且一直不松口，感觉……好像断了。 可下一秒，他再次尖叫一声：“啊……” “又怎么了？”赵天泽有点不耐烦。 “也断了。”叶凌霄颤巍巍举起手，一只乌龟正挂在他的手上，嘴巴紧紧咬住他中指。 “……”这他妈也可以？赵天泽都无语了。 叶凌霄也不敢继续待在荷花池里，手脚并用艰难地爬上岸。 看清他周身的模样后，姜盈简直惊呆：“卧槽，蛋碎了呀。” 叶凌霄双腿之间竟挂了一只脸盆那么的大乌龟，那乌龟死死咬住他裆部。 大概、可能、也许……咬的是那里。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全都目瞪口呆。 铃兰幸灾乐祸，双手做喇叭状故意高声道：“林文远，你蛋碎了。” “你蛋才碎了呢，我好得很。”鼻青脸肿的林文远从地上爬起来。 除了姜盈知道实情之外，其他人都误以为掉荷花池里的是林文远。 如今见他突然冒出来，纷纷看向叶凌霄：“那他是谁啊？” 叶凌霄又气又羞，愤怒的一掌拍死大乌龟落荒而逃。 他堂堂东州少君，也是未来的圣君，将来是要统领整个东州的。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整个叶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幸好他全身被淤泥糊住，哪怕熟人也绝对认不出。 不过，这里是不能呆了，还是先避一避，明天再来吧。 姜盈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再次勾了勾唇。 天一曾经说过，叶凌霄死亡她就会被抹杀。而他二人气运相连，叶凌霄死亡她特落不到好。 她对此持保留意见。 但毕竟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姜盈也不敢贸然整死叶凌霄。 不过，让他没好日子过还是可以的…… 心里正阴暗着，耳边突然响起林文远暴怒的呵斥：“姜盈，你之前戏弄我们骗我们下跪，又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故意离得远远的。 姜盈微微挑眉。 看起来揍一顿还是有用的，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两顿不行那就三顿，反正打死为止。 “揍一顿。”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揍一顿不长记性，那就揍三顿，死人总该听话了吧。”姜盈漫不经心挽起袖子，态度相当诚恳。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她、她竟敢明目张胆说出这种话，简直目中无人。 “区区一个废物，也敢大放厥词。刚才我们毫无防备被你偷袭成功，你就真以为我们怕你吗？” “姜盈，你去死吧……” 被她揍过的弟子们彻底被惹怒，十几把仙剑同时出鞘，不管不顾作势要杀了她一雪前耻。 反正姜城主夫妇根本不在乎这个废物女儿，三位公子也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 十年前，他们对姜盈一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就算林文远砍掉她两根手指的事情被发现，最后也不了了之。 如今就算杀了她，估计最多挨顿打。 “呵……”姜盈当然明白他们的心思，但是她根本没动，只是站在原地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啊……” “啊……” 下一秒，所有人惨叫着飞出去。 姜清渺没参与动手自然还好好站在原地，惨白着小脸，害怕又倔强地控诉：“阿姐，你……你不是没有修为吗？怎么会这样？你用的什么妖法……” “本座不止是妖，还是南境妖界头号妖女，你特么能拿本座怎么样？喜欢我欺负你是吧？既然你有这种犯贱的要求，本座今天就大发慈悲成全你。”话还没说完，姜盈已经杀气腾腾上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啊……阿姐……”姜清渺痛得尖叫起来，想反抗却发现修为被死死压制住。 “本座上次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我要真想欺负谁，可不是用嘴说说那么简单。”姜盈面无表情抓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墙上撞。 “唔，救命……” 姜清渺被撞得头破血流，凄厉地尖叫。 可惜她的舔狗们全都被姜盈的护身灵力反噬，吐着血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你不是说我欺负你吗？本座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欺负。”姜盈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反而一脚把她踹飞出去。 她脑海中的天一大喜，急忙联络赵天泽：【主人主人。姜盈在殴打姜清渺，要是让姜川夫妇知道此事，她是不是会受到惩罚？】 已经回到飞仙水榭的赵天泽赶紧闭上眼睛，想通过天一的意识感知到姜盈这边发生的事。 片刻后，他大怒：“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什么都感知不到？” 天一很尴尬：【不知道，自从那日劈完紫霄神雷沉睡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被困在原地动不了，而且，对外界的感知力更加薄弱，好像……是被结界给封住了。】 赵天泽悚然一惊：“姜盈不是普通人吗？怎么会用识海结界？” 天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的识海也一直没什么变化。所以我猜测，可能是因为用紫霄神雷被反噬。或许，再休养一阵就能恢复。】 紫霄神雷毕竟不是凡人之力，反噬好像也正常。 可天一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事到如今不止没有恢复，反而更加两眼一抹黑。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赵天泽只能黑着脸问：“我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你还能感知到什么？” 【只能隐约听见她近距离与旁人对话，其余的……】反正一切画面在他感知里已经是一片黑色雪花，声音也不是很清晰。 好在姜盈若是用意念跟他对话，两人还能正常交流。 赵天泽脸更黑了：“你抓紧时间休养，争取早日恢复。” 二人密谋完毕，叶凌霄赶紧派人把姜盈殴打姜清渺的消息传到姜川夫妇耳中。 姜盈那小贱人气运实在太强盛，就算已经改变策略，也必须得抓住一切机会打压她。 天命之女又怎么样？他叶凌霄出手，肯定能pua成功夺得气运。 作者的话：这个天道差不多废了，o(n_n)o哈哈~开心，接下来，轮到苍澜王表演了！叶凌霄，颤抖吧。 第70章 收拾姜清渺 后山授课室，姜清渺已经被打倒在地。 姜盈趁机踩上她胸口，取下发间的金步摇在她脸上一通乱划：“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嫉妒你长得好看是吗？没错我就是嫉妒，本座要是嫉妒谁长得好，那必须得划花她的脸。” “不要，不要……”姜清渺最宝贝自己的容貌，又痛又怕撕心裂肺哭起来。 “我不止要划划她的脸，还要戳瞎她的眼，割掉她耳朵。我是妖女啊，我很恶毒的。”姜盈说干就干，狠狠举起步摇扎向她左眼。 “不要……”姜清渺急忙抬手去挡。 眼睛是保住了，手背扎出个大血窟窿。 整只手钻心的疼，她哭得越发梨花带雨：“阿姐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不该乱说话。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只是以为……” “你以为什么？在本座面前，轮得到你以为？”姜盈啪啪两个耳光抽在她脸上。 “呜呜呜，阿姐……我真的没想过要跟你抢。如果你看不惯我，我可以立刻就走……”姜清渺已经被抽得满嘴是血，但她依旧死性不改把黑锅往姜盈头上扣。 姜盈彻底被惹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那你就走吧。” “唔……”窒息感席卷全身，姜清渺惊恐的瞪大眼睛。 “对于看不惯的人，本座向来懒得欺负。都是直接杀了，挫骨扬灰。”姜盈收紧手指，声音又幽又冷。 她长相殊丽，如今眼角眉梢带上几分残忍嗜血，一张脸妖冶得惊心动魄。 犹如鬼魅。 姜清渺心头一颤，终于彻底怕了：“你没有欺负我，也没有要赶我走，更没有嫉妒。是我嫉妒你，怕你抢走我的一切……所以……我故意在背后编排你，让大家误会你讨厌你……阿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姜盈嗤笑：“原来你也知道你在背后编排过我？做错事说错话该怎么做你心里没点逼数？” 姜清渺毫不犹豫几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是我嘴贱，是我胡说八道，我该打。” 她在预知里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未免节外生枝，姜盈暂时还不想杀她。 见她求饶，稍稍松开手：“本座为人霸道，你道歉最好拿出道歉的诚意。” 姜清渺一轱辘从地上翻起来跪在姜盈面前，哭哭啼啼拼命扇自己耳光：“阿姐从来就没有嫉妒过我，也没有欺负过我。是我心思歹毒，故意处处针对阿姐。我犯贱，我恶毒，求阿姐就当我是条狗，饶我一条贱命。” 姜盈惊呆了：(￣△￣；) 其他人也惊呆了：o((⊙﹏⊙))o 姜清渺自恃天之骄女，向来端一副高贵出尘的模样。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不愧是小老婆生的，真是能屈能伸啊。 “你们在干嘛？”就在所有人都震惊时，一道暴怒的声音远远传来。 姜盈扭头一看，竟是以姜舒君为首的四五个执法堂长老匆匆赶来。 孙婉儿跟在后面，一脸挑衅地朝她扬眉。 姜盈瞬间悟了。 原来是这个女人跑到执法堂请的长老。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她竟然长了点脑子，可惜不多。 “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间，长老们已经走进授课室。 姜舒君看到弟子们半死不活躺了一地，忍不住皱眉发问。 林文远第一个跳出来指责姜盈：“是姜盈，是她把我们打成这样的。打架斗殴是姜氏家学第一禁令，姜盈竟敢明目张胆犯禁还把我们这么多人打伤，请长老秉公责罚。” “几位长老，姜盈不止打我们，还把我们丢到外面，我胳膊都摔折了……” 其他弟子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纷纷告状。 姜舒君严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姜盈一个人做的？” 林文远道：“没错，就是姜盈那个废物，一个人把我们打成这样，长老们一定要狠狠罚她。” 姜舒君简直不忍直视这帮头破血流的歪瓜裂枣：“……闭嘴吧，你们不嫌丢人我嫌丢人。以后出去千万别说在我青州姜氏求过学，别提我姜舒君教导过你们，丢不起这人。” 旁边的长老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十几个筑基期修士，还是男子汉大丈夫，被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小姑娘打成这样，还好意思告状？” 一众鼻青脸肿的受害者突然噤声，涨红了脸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关键时刻，铃兰挺身而出道：“启禀长老，是他们先动手的。” 李骁也急忙道：“启禀长老，是他们非说姜盈这种废物不配与我们同窗，闹着要把她撵出去。结果被盈姐听见戏弄了他们几句，他们就逼迫她下跪磕头。逼迫不成，还拔剑想杀她。” 钟子烨：“是他们自己说的，技不如人活该被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长老们终于搞清楚事情经过。 姜舒君脸色更难看了：“这里是青州姜氏的家学，姜盈就算没有灵根，也是名正言顺的姜氏一脉。谁若有意见，立刻滚出去。” 这位冷面长老素有威严，弟子们谁都不敢说话。 另一位长老脸色也很难看：“学成这样还好意思说别人废物？今天的课你们也不用上了，全都滚到校场去，挥剑不满十万下不准休息。” 舔狗联盟：“？？？？” 被打的好像是他们啊。 不过谁也不敢有意见，只得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离开。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姜清渺才突然嘤嘤跪倒在姜舒君脚下：“姑奶奶，阿姐她……她毁了我的容，还强迫我下跪抽自己耳光，您要为我做主啊。” 姜舒君被她那张血呼啦的脸吓了一跳：“你谁呀？” 姜清渺委屈的抽抽搭搭：“晚辈……晚辈是清渺啊，阿姐她用金簪毁了我的容。” 姜舒君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姜盈：“你怎么说？” 姜盈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刚想开口接话，就听见秦采薇愤怒的尖叫：“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姜盈嚣张跋扈，阴狠歹毒，竟当众毁我渺渺容貌，我要她死。” 第71章 开始扒马甲 “呜呜呜，阿娘……”姜清渺哭得肝肠寸断，踉跄着起身扑进秦采薇怀中。 “渺渺不怕，不怕，阿娘来了。”秦采薇急忙掏出止血丹药给她服下，心疼得红了眼圈。 紧随其后的姜川也急得满头大汗，吩咐人去请医修后，看向姜盈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你这孽障公然在学堂欺凌同窗，还残害手足毁你妹妹的容。如此野性难训，阴狠恶毒，若不给你点教训，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来人，给我抓住她，押到执法堂鞭打三百下。”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执法堂的鞭子可都是带倒刺的，弟子如果不是犯下大错，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动用那么严厉的惩罚。 当年林文远砍掉姜盈两根手指，姜川都只是轻飘飘罚了二十鞭。 如今罚姜盈三百鞭，是想要她的命啊。 “你可以试试？你们青州姜氏的人今日要是能动本座一根头发丝算本座输。”姜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姜川对侧夫人和姜清渺的疼爱，反而一点不意外。 秦采薇闻言增加血压升高，目眦欲裂怒吼：“愣着干什么，抓住这个贱种。” 眼看着几个执法弟子就要上前，姜舒君突然挡到姜盈面前厉声质问：“你说，你为什么要对姜清渺下此毒手？就算被剔出族谱，她也是我们青州姜氏的弟子。” 她知道这位姑奶奶是想给自己一个申诉的机会，语气平淡陈述事实：“十几年了，从我找回身份那天开始，姜清渺时时刻刻都在别人面前暗示我欺负她。在姜川夫妇面前说，让他们厌恶我。在学堂说，让他们排挤我。” “青州姜氏城主夫妇唯一的掌上明珠，多高贵的身份啊，身边自然少不了护花使者。当年我被欺凌，被殴打，被人扇耳光扇到耳朵出血，几乎听不见。还有人在剑术课上借着切磋的名义，故意在我脸上划了个x。” “我离家十年才刚回来，她又故技重施。还没入学呢，整个学堂都知道我欺负她，为了替她出头要赶我走。我还手保护自己，她就在旁边哭哭啼啼说我看不惯她。我他妈的不是没做错什么，我他妈的是什么都没做……” 姜舒君丝毫不意外：“所以你之前殴打那些弟子，是因为他们当年欺负过你？你划姜清渺的脸，是因为她冤枉你？” 姜盈嚣张挑眉：“我从来不信以怨报德，只信以牙还牙。至于姜清渺，既然她那么喜欢被我欺负，我自然要如她的愿。” 姜舒君：“哦，那没事了。都散了吧，继续上课。” “？？？”姜川一脸懵逼。 “？？？”秦采薇两脸懵逼。 “？？？”姜清渺三脸懵逼。 什么叫都散了？姜盈做出这种事，就这么算了？ 秦采薇实在忍无可忍：“姑奶奶您什么意思？你们这是要包庇姜盈？” 姜舒君很平淡的看她一眼：“包括姜清渺在内，我青州姜氏所有弟子，有本事在外面惹事，那就要自己扛。他们十年前欺负姜盈，如今姜盈回来找他们寻仇因果循环，必须得自己受着。” 秦采薇被怼得噎了一下，不满控诉：“渺渺生性柔弱心地善良，绝对不可能有害人之心。姜盈被其他弟子排挤欺负肯定是她的错，他们怎么不欺负旁人？我看她就是嫉妒渺渺比她漂亮又受人喜欢，才歹毒的毁她容。” 姜盈嘲讽的勾起唇，嗤笑一声都懒得搭理她。 关键时刻，还是铃兰又站出来：“城主夫人，刚刚姜清渺自己承认陷害姜盈，我们十几双眼睛都看见了。” 秦采薇刚想发作，在场的其他弟子也纷纷站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姜清渺时不时就在学堂提起盈姐，暗示自己受她欺负。师兄们之所以义愤填膺要把盈姐赶走，就是听信了她的一面之词。今日之所以会闹起来，也受了姜清渺挑唆……” 姜清渺就算再漂亮，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围着她转。 更何况内门弟子们不是姜氏一脉就是各大世家嫡系，长脑子又有正义感的人不在少数。 姜舒君听罢冷冷看向秦采薇夫妇：“你们不会想说在场这么多弟子，都故意冤枉你们心爱的养女吧？” 他们确实想这么说，面对众位长老犀利的眼神也只能把话咽回去。 秦采薇憋了半天，最终恨恨憋出一句：“再怎么说，渺渺是她妹妹。她竟如此狠心，难道不该罚？” 姜舒君冷笑：“姜清渺十年前已经是练气期，如今筑基了。她当年欺负别人，如今不知悔改故伎重施。人家找上门寻仇，她得自己受着。我青州姜氏，从来不包庇仗势欺人之辈。” 姜川和秦采薇彻底无话可说，只能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姜盈。 姜盈不止不怕，还一脸挑衅的扬眉。 姜舒君没好气瞪她一眼：“你也别得意太早，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姜盈从来不反省自己：“我能有什么错？” “其一，这里是授课室，不是给你寻仇的地方。其二，姜清渺好歹是姓姜的，与你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算要寻仇，也不该下这么狠的手。” “是他们先动手的。” 姜舒君点点头认可这一点：“所以，我不抽你鞭子，罚你抄族规一百遍，服不服？” 姜盈有点不乐意，刚想推脱，就见美艳凌厉的姑奶奶已经把矛头对准姜清渺：“你，抄一千遍。身为城主之女不但不友爱手足，还仗着身份排挤姐妹。滚回去好好反省，搞清楚什么是同气连枝血脉手足再回来上课。” 铃兰在旁边插嘴道：“她跟姜氏一脉，也不是血脉手足啊。说好听点是父不详，说难听点是血脉杂。” “噗……”这刀补的，姜盈忍不住在旁边笑出声。 “铃兰，你好的很。”秦采薇恶狠狠瞪她一眼，心疼的抱起姜清渺离开。 走到门口时，还用杀人的目光剜了姜盈几眼：“渺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姜舒君立刻回瞪回去：“执法堂已经作出处罚，就算你是她的亲生母亲，敢动用私刑，就是违反族规。” 咦，罚她抄族规还有这么个作用啊？ 姜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立刻态度端正行礼：“多谢诸位长老还姜盈一个公道，姜盈一定好好抄书。” 姜舒君瞥她一眼：“其他人继续上课，你，跟我来。” 这位姑奶奶还是很公正严明的，姜盈对她有几分敬畏之心。 难得没有吊儿郎当，端端正正跟在身后。 本以为是私下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姜舒君直接把她带进执法堂。 庄严肃穆的大堂里，她和四位执法长老端坐中间，只有姜盈一人站在中间，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姜盈倒也不怕，只是心中难免犯嘀咕。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姜舒君终于缓缓开口：“你回来也一个多月了，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 姜盈心中一突：“交代什么？” 姜舒君目光紧紧盯着她发髻上的那支金步摇：“步摇上的珠子不错，看起来跟传说中的妖族宝珠幻生珠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可以掩藏气息和修为的好东西。” 第72章 妖剑渡厄 姜盈：“……” 何止是异曲同工，这颗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幻生珠。 如今已经滴血认主，她戴在身上掩盖妖气。 姜舒君什么意思？ 是发现了她妖的身份？还是发现她隐藏修为？ 姜盈无语半晌，试探着问：“所以……各位长老想说什么？” 姜舒君似笑非笑：“能轻而易举打伤十几个筑基修士，你跟我说你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说修为啊。 那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潜伏在她识海里那玩意儿是个大麻烦。 天一哪怕不知道她苍澜王的真实身份，在知道她是个有点修为的修士后，恐怕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姜盈，你是我们青州姜氏的人，是家族血脉的传承，你要相信我们不会害你。” “是你自己承认，还是我们动手逼你承认？” 姜舒君和另外一位长老见她犹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步步紧逼。 连幻生珠都被发现了，今天恐怕很难搪塞过去。 姜盈头皮发麻又不好直接承认，只能试探着呼唤天一：“天一，天一，对于长老们说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天一今早一直在替叶凌霄监视她，在授课室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就精疲力尽地沉睡休养。如今突然被喊醒，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了避免被姜盈看出端倪，他只能模棱两可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能有什么想法？】 姜盈心念一动。 嗯？长老们都把话说这么明显了，他竟然没想法？ “不说话是吧？那我们可就动手了。” 姜盈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五道剑气突然扑面而来。 她急忙抬头一看，只见五位长老突然同时出手，五把仙剑同时从五个方向向她飞来。 而且五把仙剑之间互有牵引，剑气的颜色分别以金、木、水、火、土排列。 是五行剑阵。 五名七转金丹境的长老一同发动此阵威力巨大，没准真能破开九曜铃和她的护身灵力。 饶是姜盈自恃修为高，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多年被追杀的经验甚至让她动作比脑子更快，手腕一转，天下四域鼎鼎大名的渡厄剑已经握在手中。 在剑阵彻底成型发出最大威力前，她抢先一步逐个击破。 五把鼎鼎大名的仙剑被打飞出去，像破铜烂铁似的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五位长老也被灵力反噬，颤抖着身体和椅子一起被震得退后好几步。 姜舒君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渡厄？妖剑渡厄？” 姜盈急忙将渡厄剑收起来，在心里叫苦连天。 身为跟随苍澜王征伐妖界的名剑，渡厄剑在剑修界乃至天下四域都是相当有名的存在。 如今被认出来，那她的小马甲岂不是保不住了？ 最麻烦的是识海里那玩意儿…… 【什么渡厄剑？是苍澜王来了吗？】天一如今已经彻底感应不到外界的情况，但渡厄剑实在鼎鼎大名，第一时间引起他的警觉。 嗯？天一之前不是能感知到她的行为和她周遭发生的一切嘛？ 她刚刚都用渡厄跟五位长老动手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姜盈正想着，就听姜舒君道：“既然如此，那就再接一剑。” 下一秒，落在地上的其中一把仙剑飞跃而起直取她面门，并以剑气幻化出数百把小剑，从四面八方刺向姜盈。 姜盈简直欲哭无泪，只得硬着头皮祭出渡厄剑，并假装自己修为很一般，略带生涩地在剑阵中挥出一道道蓝色剑气。 她剑气所到之处雪花飞舞瞬间凝结成冰，数百把小剑很快全部被冰冻起来，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碎裂成冰晶，又很快消失于无形。 长老们全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姜舒君更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霜华剑意》最后一招《寒冰月影》，你是冰灵根？” 这一刻，姜盈有点绝望。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承认了。 好在她刚刚已经假装修为一般。 正准备半真半假编几句瞎话，就听见脑海里天一再次出声：【冰灵根很少见啊，你们姜家这一辈竟然还有这种天才？】 姜盈脑门上冒出一连串问号的同时，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故作无所谓道：“哦，我们姜家的一个小辈，刚满六岁带过来测灵根，没想到就测出冰灵根。” 天一立刻反唇相讥：【别人测灵根你凑什么热闹？不会是想再测一次吧？大家族灵根测试可从来不会出错，你再测一百次也是废物。我要是你，就赶紧去讨好叶凌霄。等他成就霸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你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姜盈：“我现在不是吗？” 天一鄙夷道：【你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你父母兄长和同窗都厌恶你，你尊贵在哪里？】 姜盈勾了勾唇：“是啊，我就是个废物。” 实锤了，这个天道神念已经差不多废了一半。 上次他对外界感知力模糊，是在霹完她两次天雷，她又加固了识海壁垒的情况下。 这次彻底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只能听见声音，是在霹完三次天雷，她用识海结界将他困起来的情况下。 天一之前也有过好几回连劈两次天雷的情况，不过他沉睡一段时间后又会恢复如初。 由此可以推断，她加固识海壁垒可以阻隔他感知力，用结界更可以…… “怎么不说话？冰灵根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霜华剑意》你从何处习得？这么多年……”姜舒君带着惊喜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倒是说话呀。这位是我们姜氏长老，她不会害你的。”要是让她把后半句说出来可就露馅了，姜盈急忙打断的同时，毫不犹豫往天一身上又套了几层结界。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姜舒君已经开口：“姜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当年在你身上没有测出灵根，如今你修行有成，还习得我姜氏家传剑法《霜华剑意》，你是不是应该给家族一个交代？” 第73章 扒下一层小马甲 姜盈心里有点慌，假装若无其事问天一：“你对姜长老的话，有没有什么看法？” 天一无语半晌：【……这是什么姜氏自己的事，我能有什么想法？】 他倒是想有想法，问题是，他只听见姜舒君说什么胡说八道，后面的话突然就听不见了。 好像他上的结界又加厚一层，彻底隔绝了他对外界的感知力。 姜盈稍稍松了一口气，大言不惭的说：“身为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万一以后用得上呢。长老们说话又说不清楚，我就只能问你喽。你身为天道神念肯定见多识广，傅学多闻，给我讲讲嘛。” 【那字念博……】 “薄就薄吧，那你跟我讲讲呗。长老们为什么会说我们姜氏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冰灵根？好不容易出一个，肯定要送到钟山去兑现承诺。还说什么让他必须在十八岁之前找个道侣，还得是男的。这什么情况？冰灵根跟找道侣有什么关系？”姜盈信口开河，嘴里没一句实话。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问题是，这几个老不死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见啊？ 天一又气又急，只得用那点微薄灵力疯狂冲击结界。 姜盈感受到结界震动，勾了勾唇故意得寸进尺：“不是吧？钟山的剑圣竟然喜欢俊美男童在身边伺候？这事你听说过没有？你说我要是女扮男装上钟山，剑圣能不能传授我两招？” 天一满头黑线：【你们姜家这些老不死都在琢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盈：o(*￣︶￣*)o 实锤了，结界果然有用，这老东西现在已经彻底被困住，五感也彻底被隔绝。 不但看不见，现在连听都听不见了。 “姜盈，你是自己坦白，还是我们逼你说？”她一直不吭声，姜舒君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天一，作为一个正直的天道神念，对于现在这种逼良为娼的情况，难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要不你用紫霄神雷劈他们一下？”姜盈还在信口开河，瞎话编的飞起。 【我的任务是监督你辅助气运之子，不是管别人家里狗屁倒灶的闲事。记住你的任务，好好向气运之子献殷勤，并且努力真心实意爱上他。让他与你成亲，辅佐他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姜盈逼逼叨叨说个没完，偏偏他什么都感知不到。 天一很不喜欢这种两眼一摸黑的感觉，再加上努力半天也破不开结界，只得冷冷道：【你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慢慢看吧，我需要打坐修养。不要再打扰我，否则，用紫霄神雷劈你。】 姜盈明显能感受到冲击结界的力量停止了，又听他这么说，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嘴上依旧喋喋不休：“再聊聊嘛。他们说的这些话我插不上嘴又听不懂，像个傻子似的杵着多难受啊。” 天一怀疑她在内涵自己又没有证据，只能无能狂怒：【闭嘴，再叫我就劈你。】 姜盈沉默片刻，又开始浪起来：“天一？天道爸爸？废物？渣渣？狗东西？你生气个什么劲儿吗？难道是因为嫉妒剑圣的美好生活？其实大可不必，你要是不喜欢小寡妇和暗娼，我可以给你找两男的……什么男上加男，左右为男，进退两男……只要你有需求，我都可以满足你哦……” 识海里死寂一片，被困在结界中的虚影一动不动。 看样子是彻底陷入了沉睡。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只好把你押到祠堂……”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的姜舒君彻底恼怒，没想到话说到一半，姜盈突然开口。 “我不是冰灵根，不过也差不多。《霜华剑意》，长老们不是每天都在教吗？我十年前曾经上过半年剑术课，习得《霜华剑意》很奇怪吗？” “？？？？”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长老们都给整不会了。 姜盈顺势摊开手，插在发髻上的金步摇自动飘进她掌心。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身上灵力暴涨。 炼气、筑基，金丹。 瞬间从一个废物普通人，蜕变为气势凌人的结丹修士。 姜舒君反而一点不意外：“果然已经结丹。” 姜盈低调的说：“天赋异禀。”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再装普通人只会适得其反。 她把修为压到结丹境，也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至于那幻生珠…… 以姜盈的修为，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自身气息都早已修到可以收放自如的地步。 之所以会用到幻生珠，乃是因为他们一族每逢月圆之夜血脉躁动，很难完全压制得住妖气。 为避免有人趁虚而入，她只能用法宝遮掩。 如今长老们误以为她用幻生珠遮掩的是修为，也算给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姜舒君点点头算是认可她天赋异禀的自吹自擂：“你是后天觉醒的灵根？” “算是吧。” 实际上，她真的没有灵根。 她是妖族啊，妖族以天赋血脉为修行第一要素，连灵根这个说法都没有。 但她天生有妖丹，相当于人族修士还在娘胎里就已经结出金丹。 只不过直到血脉觉醒的时候，她才能发挥出金丹大妖的能量。 “冰灵根？” “算是吧。” 另一名长老迫不及待道：“我记得你的剑术课是我教的，那半年的时间好像只教过你前三式。” 姜盈大方承认道：“你只教过前三式，可是《霜华剑意》是我们姜家的家传剑法呀，师兄师姐们都已经快学完了。你教过的我跟着学，没教过的我可以看别人练。反正那半年的时间，我全记下来了。” 姜舒君：“……就算你记下来，凭自己竟能融会贯通？” 姜盈无所谓摆摆手道：“剑不就用来杀人的吗？我当年被撵出去，身上就只有一把姜氏初级弟子用的铁剑。有人来杀我，那我也只能那么反击。架打多了，人杀多了，自然就能融会贯通。” 她后来得了奇遇，曾抱剑观摩过六千年前人族和妖族大战时，两族顶尖剑修留下的剑迹，从而领悟出自己的剑道。 不过这些太高端，没必要说出来。 即使是很低端的部分，也足以让长老们面面相觑。 这特么的也行？ 自学成才能学到这个程度，这都是什么绝世天才？ 最扯淡的是，这种天才竟然被姜氏当成废物，最后还给撵出去了。 暴殄天物啊。 要是把她留在姜氏重点培养，没准已经修到金丹三四重以上了。 都怪姜川和秦采薇那两个有眼无珠的东西。 众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将那夫妻俩臭骂一顿，姜舒君终于缓过神去问另一件事：“你的佩剑……可是鼎鼎大名的渡厄？” 作者的话：某个讨人厌的天道终于彻底不能作妖了，(*^▽^*)苍澜王要开始胡说八道发疯文学了，啊哈哈哈！！！ 第74章 阿瑄，你在吗? 姜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面不改色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们南境妖界的女修都崇拜苍澜王，很多人喜欢模仿她。什么兵器铺灵宝阁乃至成衣店，都她卖同款。我这把剑比较高端，是某个大师仿制的渡厄剑，名曰可恶。” 苍澜王乃当世女修第一人，崇拜者不在少数。 就连他们家那位姑奶奶，似乎也在模仿她。 而且苍澜王的佩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籍籍无名的丫头手上？ 肯定是看错了。 众位长老点头认可她的解释，其中一人好奇道：“之前见你在城中救治过百姓，你还是个医修？” 姜盈摊手，实话实说道：“咱家藏书阁里不是有很多医学典籍吗？我当年为报断指之仇在里头翻过一个多月，看过的都背下来了。到南境之后为了活命，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是医修……后来机缘巧合得到药王宗的指点，医术勉强能看吧。” 众长老再次震惊。 也不知道是该震惊于她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自学成才的天赋。 竟然还得到过药王宗的指点，那肯定是在水准之上的。 仅凭半年的学习医剑双修，高端人才啊。 “那你可曾有拜过什么师傅？” “没有，全靠自己瞎琢磨。还是那句话，剑是用来杀人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熟能生巧。等走到绝路，自然就能绝处逢生走出自己的道……” 长老们已经震惊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她才多大啊，医剑双修学成才不说，还隐隐悟出自己的道。 这要好好培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众人又一一问了几个问题，都被姜盈半真半假搪塞过去。 大概了解清楚后，姜舒君正襟危坐道：“那你这次为何回来？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你是医剑双修的冰灵根，可以说是几百年难遇的天才。你要是愿意，青州姜氏会倾尽所能培养你。” 姜盈当然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这是在问她愿不愿意接受家族的培养，将来为家族效力。 她很直白地回道：“各位长老应该都知道我当年为何离家出走，他们纵容姜清渺砍掉的不止是我两根手指，也是我跟他们最后的情分。既然两看相厌，那就没必要互相勉强。” “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渡劫时出了意外，昏迷不醒中让人送回来的。正好又遇到些事情，只得留下来待一阵子。等此间事了后，我肯定还要回去，继续走我自己的路。” 众长老们其实已经隐隐猜到她的选择。 姜盈要真有此意，也不会故意隐藏修为。 只是亲耳听她说出来，依旧觉得惋惜：“也罢，反正你如今已经结丹，在外头多见见世面也好。” 姜盈郑重其事道：“青州姜氏并未有任何亏待我之处，众位长老也没有。无论是将来还是现在，青州遭难我不会袖手旁观。” 长老们总算感到几分欣慰：“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终究是我们几个老不死眼神不好使，才让你明珠蒙尘那么多年。” 姜盈洒脱一笑，绝艳的眉眼间神采飞扬：“不经那些磨难，我又怎么能找到自己的道？我从未怨过任何人，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这一刻，她简直像颗熠熠生辉的明珠，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众长老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此女，绝非池中之物。 姜盈又与他们寒暄了几句。 并趁机提出，虽然以她结丹境的修为已经没必要跟那群废物一起学习。不过，她还是想感受一下青州姜氏的学习氛围。 长老们当然一口答应，姜舒君还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是想体验学习氛围，还是想教他们做人？” 姜盈两手一摊：“一举两得不好吗？” 姜舒君：“当然好，这也算是你给他们上的一课了。敢势强凌弱在外头惹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这个教育理念姜盈还是很喜欢的，暗戳戳道：“姑奶奶言之有理，我一定让他们在结丹前就体会到什么叫社会险恶。所以我都结丹了可以为人师了，那一百遍族规是不是可以省掉？” “你说呢？” “那个……我不太认识字啊，一百遍我得抄到猴年马月去。” “不识字啊？那明天就到蒙学去上课吧。” 姜盈瞬间垮下脸：“别，一百遍就一百遍，我抄还不行吗？” 她堂堂苍澜王要是去跟最低三岁最高十岁的小屁孩一起学认字，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她自己都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回到秋霜院后，姜盈第一时间拿出纸笔开始抄。 姜舒君说了，什么时候抄完一百遍什么时候再回去上课。 她还是很期待曾经的霸凌者们遭受社会毒打的，抄书事也比较上心。 可姜盈确实是半文盲，从小到大也没认真练过字。 一手狗爬字写的东倒西歪不说，时不时就写错。 错了就得重抄一张。 连续抄了三天，一共三百多条的族规，竟只抄出完整九份。 照这么下去，猴年马月能抄完？ 姜盈都快哭了，琢磨了半晌偷偷摸进识海，给沉睡中的天一又套上一层结界。 确认彻底安全后，才从胸口摸出一枚传讯玉简，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阿瑄，你在吗？” 北疆魔域，须卜世家。 宁长寂端坐于正厅中央，星棘、月媚两大魔将守卫在侧。 面前尸横遍野，几个平时呼风唤雨的大魔修连全尸都没留下。 一名中年男子带领全家老小战战兢兢跪着，把头都磕破了：“尊上明鉴，私下鼓动其他魔门世家造反都是家主……不……都是须卜撵做的，他儿子在外为非作歹，公然违抗尊上禁令被处决，他……他怀恨在心……真不关我们的事啊……我只是个庶子，什么都不知道……” 宁长寂顺手丢给他一块令牌：“本尊知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从现在起，你就是须卜氏家主。” 中年男子：“啊？？？” 站在宁长寂身后的女子身穿一袭紫黑色轻纱，扭着妖娆的身段笑眯眯将他扶起：“须卜家主不必紧张，你虽然修为不高，但在族内很得人心。尊上早就注意到你了，也知道你这次没有参与反叛。从今以后只要你忠心为尊上办事，必然不会亏待你。” 中年男子也是个圆滑之辈，听了这话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急忙跪下磕头，还拉着儿子一起磕：“愿为尊上效力，从此以后，我一家老小的命都是尊上您的。” 宁长寂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嗯。” 月媚又安抚了中年男子一番，转身对他道：“尊上，须卜撵反叛，为首者均已被诛杀，剩下的人该如何处置？” 宁长寂半垂着冷清的眼眸，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全诛。” 话刚出口，放在胸口的传讯玉简突然发烫。 是姜盈。 他赶紧取出接通，玉简中立即传出女子甜腻的声音：“阿瑄，你在吗？” 第75章 有老婆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好像有神奇力量，一下子抚平了他心中的暴虐戾气。 宁长寂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然柔和下来，轻轻应了一声：“嗯，我在。” 玉简那头又问：“你在干嘛呢？” 宁长寂扫一眼满地尸骸，面不改色道：“我在学堂，给学生们上课。” “快点回家，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你。” “很急吗？” “当然很急，要不然我找你干嘛？” “好吧，那我半个时辰之后到。”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宁长寂也只能答应下来。 达成共识切断通讯时，他还轻轻勾起唇角，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传讯玉简是滴血认主之物，旁人自然听不见姜盈的话。 以宁长寂的修为，他不想别人听见他在说什么，当然也是听不见的。 可就他脸上这副表情，足以让众人目瞪口呆。 我滴个乖乖，原来魔尊竟然会笑，还会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玉简那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月媚眼里直接燃起熊熊八卦之火看向星棘，用眼神说：“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尊上刚刚是不是在跟他的小情人说话？” 星棘翻白眼：“不跟他的小情人说话，难道跟你说话呀？” 月媚：“卧槽，看不出来啊，老男人对他的小情人竟然这么温柔。我下次找男宠的时候，也要找几个年纪大的，很会疼人啊。” 星棘：“就你这把年纪，要找几个比你年纪更大且容貌不变的男人肯定不容易。” “我怀疑你在讽刺我。” “没有啊，我就是在讽刺你。” “星-棘。”月媚咬牙切齿。 “月-媚。”星棘呵呵哒。 两人一言不合直接掐上了，碍于宁长寂在场又不敢明目张胆，只能用目光在空中厮杀。 杀的那叫一个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稀里哗啦。 正杀得热闹，宁长寂凉凉的目光扫了过来。 两道胶着的视线迅速分开，抬头望天假装无事发生。 宁长寂也收回视线，冷冷道：“本尊今日心情好，饶他们一命。全都废去修为，押送至黑水河挖矿。” 这话其实有点没头没脑，但月媚秒懂：“遵命。” 他说得是外面那群参与反叛的乌合之众，本来是要全部诛杀。大概是心情真的好，破天荒饶了他们一命。 啧啧啧，这男人身边有了女人果然不一样，连脾气都变好了。 “收拾干净。”宁长寂没有再搭理他，撂下一句话之后匆匆离开。 离开虚须卜氏府邸后，他直接撕裂空间。 一步跨越千山万水，很快出现在青州城内。 等姜盈晃荡到宁宅的时候，宁长寂已经一袭白衣坐在桃花树下看书。 青玉香炉里青烟袅袅，汝窑茶杯中茶香四溢。 傍晚阳光照在他脸上，衬得精致的五官剔透如玉。 纵使姜盈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还是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呆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尴尬的咳嗽一声：“在看什么书呢？这么入神？” 宁长寂放下手中的书，恰到好处转过身：“没什么，随便看看。” 这个转身，他可是特意练习过的。 当初在飞仙水榭第一次见面，姜盈就是被他这个转身惊艳到了，当场色令智昏。 想要得到他的芳心，那就必须尽量将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 果然，姜盈又被眩晕了什么。 愣了一下才开口问：“教书先生对吧？那你教我写字吧。” 宁长寂：“写字？” 姜盈从储物镯中掏出族规册子，又掏出被自己抄的乱七八糟的纸张，厚着脸皮道：“我不大会写字，总是抄不好，你教我。” 宁长寂拿起看了几眼，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抄的都是些什么？” 她抄好的这些族规虽然看起来好像还行，甚至也不能说有错别字。 但实际上，又好像都是错别字。 纯粹就是生搬硬套将笔画全部组合在一起，没有任何笔锋走势可言，更没有任何结构可言。 这要是乍一看，根本看不出究竟是哪个字。 姜盈恼羞成怒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我他妈要是会抄要你干嘛？你教不教？不教我可就找别人了。两条腿的蛤蟆我都随便找，还怕找不到两只手的教书先生？” 她在青州认识的人当中，就属宁长寂看起来最有文化。 而且他是自己的男宠，自己花钱包的，当然要物尽其用。 本以为他性子温和能好好教，没想到竟然还嘲笑上了。 宁长寂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无奈道：“先别生气，我只是好奇，给你启蒙的先生是怎么教你的？为什么你写的字会是这样的？” 没有文化的姜盈压根听不懂：“啥叫启蒙？” 宁长寂：“就是……最开始学习读书认字。” 姜盈顿时有点恼羞成怒：“我没启过蒙啊。” “？？？那你这字是谁教的？” “偷学加自学……” 她年幼时侧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根本不让她去上蒙学。 等找回身份时，都已经快十四岁了，自然而然是跟半大孩子们一起上学。 认字写字这种基础知识早就不教了。 文盲姜盈为了能跟上进度，除了死记硬背，不厌其烦请教长老之外，偶尔也会到蒙学去偷听。 负责教导幼童的长老见她一心向学，有空的时候也会教教她。 反正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大部分书籍她倒也能看得懂并且能理解，只是识字确实不算很多。 宁长寂彻底笑不出来了：“长老们没让你练过字吗？” “我们家族学课业很重的，除了要读书明理之外，我们还要学习琴棋书画，修炼心法，基础剑术，四域历史什么也是要学的……我虽然没有灵根不能修炼，但我也想变强啊。长老们教的东西，我都会尽量全部记住……姜清渺三岁就上蒙学了，我比她晚十来年，能勉强跟上就不错了……哪有功夫练字？” 姜盈说的很随意，似乎压根没放在心上。 可宁长寂却听得心尖一抽，好半晌才抬起头，深深注视着她：“很辛苦吧？” 第76章 我永远在你身边 姜盈一下子愣住了，甚至有几分迷茫：“我……可以辛苦吗？” 宁长寂疑惑：“为什么不可以？” 姜盈越发迷茫：“我有这个权利吗？” 她就算再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底子也实在太薄弱了。 为了能认识字，能理解长老们所教授的东西，她只能到处偷听，舔着脸到处问。 别人挥剑一千下，她就偷偷挥两千下。 别人背一篇课文，她就背两篇…… 可即使这么努力，每次月考也只能是倒数第一。 她的父母兄长们会簇拥着同样倒数的姜清渺，夸她聪明努力，奖励她各种法宝和好吃好玩的。 还会骂她蠢笨，废物，嫌她丢人现眼。 后来，她终于超过姜清渺。他们又骂她歹毒，虚荣，骂她故意给姜清渺难堪。 姜盈从来没想过辛不辛苦这个问题，但她知道，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怀好意丢人现眼。 “你……”宁长寂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堵的难受。 连辛苦的权利都没有，她从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盈自个琢磨了半天，最后斩钉截铁下结论：“还是不辛苦吧。” 宁长寂：“……什么叫还是不辛苦？” 姜盈无所谓耸耸肩：“在姜家时我要是敢说苦，搞不好连读书的机会都是会失去。在妖界时，我要是敢说苦，恐怕连尸骨都不剩。所以，我一点都不辛苦。” 宁长寂这次听明白了。 不是不苦，是不能言苦。 他喉咙堵得越发难受，胸口也开始发闷。 姜盈才二十四岁。 对于凡人女子来说或许年纪不小了，但对于仙门世家来说，还是个可以躲在家族庇护下的半大孩子。 她是大家族出身，本该有父母兄长庇护，怎么就连辛苦都不能说了？ 姜盈见他满眼心疼，反而好笑起来：“你别这样啊，我是真的觉得不太辛苦。” 宁长寂吸口气，清浅的目光深深注视着她：“你不是不苦，只是不能言苦。” 不愧是文化人，描述就是精准。 姜盈无所谓笑笑：“可能吧。或许辛苦还是有的，只是我确实不太敢说。说了又怎么样呢？他们只会嫌弃我矫情、没用，甚至怀疑我又想跟姜清渺争宠。后来到了南境，我孤家寡人，就算想说也没人听啊。” “在姜家时，我不想庸碌一生就只能拼命学习。在南境时，我想活命就只能咬牙厮杀。我永远好像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所以苦与不苦，我都必须闭着眼睛往前走。言不言苦，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那我还不如不想，就当自己真的不苦吧。” 她说的很轻松，也很洒脱。 眼睛弯成月牙，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但宁长寂却听得胸口越来越闷，像针扎般狠狠抽痛了几下。 最后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可以跟我说。” 姜盈莫名打量他一眼：“跟你说有什么用？你是能让我凭空长出灵根，还是能帮我干掉追杀我那几个妖王？” 宁长寂脱口而出：“都可以的。” 如果能早点遇上姜盈，他可以寻尽世间天材地宝，帮她长出灵根。 也不会让她沦落到南境去挖矿。 就算真去了，也会立即将她找回来，弄死所有欺负过她的人。 “噗……”认真严肃的模样让姜盈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就你啊？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不可以？据我所知，再不济灵根是可以移植的。在苍澜王之前，南境的大小妖王们也都不成气候。 ” 这话说的，竟然还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但姜盈觉得更好笑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灵根，那几个妖王也早就化成灰了。” 宁长寂抿了抿唇，不吭声。 他遇到姜盈的时间，终究还是晚了。 姜盈看他一副失落的模样，赶紧收起笑容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好失落的？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都过去了。而且能通过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是真觉得没多苦。” 宁长寂沉默了半晌，握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觉收紧：“那你以后，一定要告诉我。” 姜盈眨眨眼：“昂？” 宁长寂冷清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顿：“你以后若是觉得辛苦，一定要告诉我。哪怕天塌下来，我在。我宁瑄，永远在你身后。” 他的目光明明那么清冷，姜盈却心头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她下意识急忙离开眼。 想抽回自己的手，才发现被宁瑄紧紧握住。 他清冽的声线铿锵有力：“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有权利觉得辛苦，你也可以。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 姜盈小心肝颤了颤，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里慌的一逼。 这、这、这是表白吧？ 好端端的怎么就表白上了呢？ 都说了只谈利益不谈感情，宁瑄他到底有没有身为男宠的自知之明？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些话还挺顺耳？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心动呢？ 呸呸呸，用嘴说说谁不会啊？心动个什么劲儿？ 姜盈深深吸口气找回自己的理智，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宁瑄，你越轨了。” 宁长寂：“……” 姜盈鼓起勇气，犀利的视线直勾勾看过去：“搞清楚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男宠而已，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宁长寂垂下眼，不说话。 刚才情绪太激动，都忘记这茬了。 姜盈高傲仰起下巴，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当年在姜氏学堂时所有人欺负我，我没退缩过。后来到了南境，成百上千大妖追杀我，我也没怕过。我从前不需要任何人可怜，现在就更不需要了。就算这天要塌下来，我也可以执剑扛一半。” 她一身红衣潋滟，在夕阳的照映下犹如一团烈火。 热烈、洒脱、不羁。 整个人像是会发光，让世间万物都黯淡了颜色。 宁长寂原本静静听着，默默看着。 可看着看着，竟有些失神。 最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里只能容得下姜盈绝艳的身影…… 直到哗啦一声响起，他才急忙回过神来。 刚刚看的太入神，无意识中竟把茶杯都摔碎了。 宁长寂急忙收敛心神，默默站起身给姜盈换了杯茶：“茶凉了，给你换一杯。” 哼，区区一个男宠，竟敢扬言要永远站在她身后。 挨一顿训斥老实了吧？ 姜盈对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满意：“行了，别献殷勤了。你到底能不能教我写字？不能教我就找别人。” 第77章 红袖添香 宁长寂哪里能放任她去找别人？ 赶紧将人带进书房。 书房也是花心思布置过的。 处处雅致不说，书桌摆放在窗边。 只要推开窗户就有清风徐徐，还能看见院子里桃花灼灼的景象。 宁长寂站到书桌前，很自觉的自己磨了墨，又在纸上写下‘姜盈’两个字道：“那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学吧。” 姜盈立刻拉长脸：“我让你教我抄族规，没让你教我写名字，名字我自己会写。” 宁长寂：“那你知道知道这两个字的结构吗？” 姜盈：“啥叫结构？” “那笔画呢？” “结构还能比划出来啊？” “……” 宁长寂无语半晌，一笔一画写给她看：“每个字都是由单一的笔画组成，这些笔画拆开，可以组合成世上任何一个字。基础笔画也就那些，先从你的名字练起吧。” 姜盈站在旁边认真看，看完后也拿起一支笔想模仿。 然而还没来得及蘸上墨汁，宁长寂已经轻轻掰开她的指头：“笔不是这么拿的，来，手指头松开，这两根手指握紧，用这根手指做支撑……” 他教的很耐心，姜盈也难得学的耐心。 调整了好一会儿，她握笔的姿势总算有模有样。 可惜当蘸满墨汁的笔尖落到纸上，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歪歪扭扭。 宁长寂无奈又好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把字写成这样，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写字的时候需要用到腕力？你试试手指放松，以腕力运笔。别着急，一定要稳……对，就是这样……转弯的时候要有力量，就像剑修的剑，各有各的锋芒……” 姜盈向来天资聪明，又是个剑修，对手腕力量的掌握早已炉火纯青。 只要有人稍微指点，很快就能找到诀窍。 每一笔写出来都相当的平稳，只是在转弯时略有些滞涩。 见她连续好几笔都是这样，宁长寂轻轻握住她的手：“写字也是需要有节奏的，手腕要稳，但不能僵硬。来，带你感受一下我的节奏。” 姜盈跟着他写了十几个字，突然转过头若有所思：“这就是你的节奏吗？还挺锋利。” 宁长寂：“嗯？” “我本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笔锋走势应当圆融温和，没想到这么犀利呢。” “你能感觉得出来？” 姜盈摸摸下巴道：“按照你所说，写字和练剑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修什么样的剑道，应该就写什么样的字。” 宁长寂点头：“嗯，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姜盈看着面前的字迹啧啧称奇：“那你的字很有力量啊。看上去很内敛，实际上每一笔都极具穿透力，好像……还……还带了那么一丝老辣狠戾。你若是个剑修，你的剑肯定同时具备内敛和犀利。反正，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想不到她连字都写不明白，自己随便提点两句，竟然就能通过字看到剑。 宁长寂有些好奇：“所以……你是剑修？” 姜盈一脸莫名：“你这不是废话吗？你都用剑修的思维来教我写字，难道不知道我是剑修？” “……”他只是惯性思维。 “不会吧？你真不知道？所以你干嘛用剑道来比喻字体？难不成……你是剑修？”姜盈见他不说话，狐疑地眯起眼。 宁长寂心头一突，面不改色道：“怎么可能？我就是个家道中落的普通教书先生。你们青州姜氏，不是以剑道闻名于世吗？而且你刚刚也说过了，你修习过基础剑术。” 姜盈恍然大悟：“不愧是教书先生，太会因材施教了。以剑道融会贯通笔法，我好像确实更加容易理解。” 宁长寂笑而不语：“呵呵……” 其实在因材施教这件事上，他也没什么经验啊。 不过他现在知道了，用剑道来做比喻，她能学得更快。 找到合适方法，接下来的学习自然更加顺利。 姜盈很快就将自己的名字写得有模有样，可以开始抄族规了。 虽然要练习笔画抄的很慢，好歹写出来的字有笔锋有结构，不再是乱七八糟的一团。 宁长寂见她抄的认真，默默在旁边帮忙研墨。 昏暗的夜明珠光下，一人抄书，一人研墨，颇有些红袖添香的意味。 不知不觉月上枝头，有凉风吹进屋内。 宁长寂回房取了件披风轻轻披在姜盈身上：“小心着凉。” 姜盈先是一愣，随即笑笑：“好。” 宁长寂又看看窗外的月亮，轻声说：“时间不早了，要不明日再抄吧？” 姜盈依旧低着头奋笔疾书：“我今天刚刚找到写字的感觉，想多练会儿。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去休息吧。” 宁长寂‘嗯’了一声转头离开，再回来时，手中竟然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先吃点东西再抄吧。” 姜盈有点懵：“昂？” 宁长寂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又抽走她手里的笔：“先吃东西。” 姜盈依旧是懵的，晕乎乎被按坐到桌前，手里还被塞了双筷子。 她茫然低头看向面前的碗。 晶莹剔透的面条，泛着油花的汤汁，翠绿的香葱，还卧了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 其实挺普通的。 但…… 好香啊，蒸腾的热气熏得她鼻子有些发酸。 “我还帮你准备了醋和辣椒油，要不要加点？”宁长寂坐到她对面，轻车熟路的模样简直贤惠到不行。 姜盈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怔怔盯着看了半晌，突然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吃得又凶又急，把眼泪都呛出来了。 可她依旧拼命往嘴里塞，仿佛只要慢了一秒就会有人跟她抢。 宁长寂看情况不太对劲，急忙倒杯水递过去：“你慢点，小心烫。” 姜盈依旧好像没听见。 直到把食物全部塞进嘴里，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才把意犹未尽将空碗扔到旁边。 宁长寂都无语了：“……你这么饿呀？要不我再给你下一碗？” 姜盈用袖子一抹嘴，潇洒地道：“不用，已经够了。” “什么够了？” “我终于吃到一碗属于自己的面，姜清渺抢不走的面。挺好吃的，谢谢你。”姜盈面无表情说着，从储物镯中掏出一只储物袋推到宁长寂面前：“以后想要什么自己买，不用特意跟我说。” 第78章 宁瑄他是个很温暖的人 宁长寂又给干沉默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给灵石？ 难道在她心里，他对她好点，就一定另有所图吗？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姜盈站起身继续抄书。 宁长寂也只好跟过去，掏出两颗夜明珠让屋内的光线更亮些。然后默默站在旁边，继续替她研墨。 姜盈就这么静静抄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道：“谢谢你啊，宁瑄。” 宁长寂静默片刻：“你是说……面的事吗？” 姜盈停下运笔的动作：“反正……面很好吃，披风也很暖和。” 宁长寂嘴唇动了动：“姜清渺她……是不是抢过你的面？” 姜盈又是一顿，好一会儿才道：“你们瑜州有这种说法吗？孩子过生辰的时候，母亲会亲手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宁长寂似有所悟：“你……” “我们青州有。”姜盈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形成一片阴影：“我们青州以稻谷、粟米为主食，基本不吃面。但是过生辰的时候，有长寿面的说法。我听厨房的大娘们说，长寿面，是母亲对孩子最美好的期许。” 宁长寂看不清她的眼睛，甚至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这几句话听在耳朵里，却让他心里堵得慌。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静静的听着。 姜盈自顾自笑了一声：“厨房的大娘们都是穷苦出身，可每逢孩子生辰，他们都会偷偷煮上一碗长寿面。我也曾偷偷期待过，我娘能给我煮碗面。可我盼来盼去，只得到自己不是侧夫人亲生的结果。找回身份没多久，正好就是我跟姜清渺的生辰，可当长寿面端上桌的时候，我发现只有一碗……” 她当时失望极了，伸长脖子张望。 秦采薇看到她的小动作，当场勃然大怒。 骂她恶毒自私，什么都想跟妹妹抢。 骂她嘴馋贪婪，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想着要吃长寿面。 姜盈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o((⊙﹏⊙))o？？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和姜清渺是同一天夜里出生的，她只比她大一个时辰而已。 后来有一回，她和姜清渺没背出书，被留在授课室罚抄。 晚上的时候，秦采薇给姜清渺带了暖和的披风，软软的垫子，还有她喜欢吃的糕点和一碗热腾腾的面。 看到姜盈时，却只有一句：“没用的东西，连篇文章都背不出来，就该好好饿你几天。” 姜盈：“？？？？” 他妈的，姜清渺比她多上十年学堂不也没背出来吗？ 反正她在姜家生活了将近十四年，在心里偷偷期盼了十四年，到如今也没吃上母亲亲手煮的面。 后来到了南境，天天山珍海味都吃不完，吃什么面啊？ 所以，这是姜盈这辈子第一次吃面。 这碗面，她盼了十四年。最后，在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这里吃到了。 宁长寂听完她的话，直接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百思不得其解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她那样对你？” “姜清渺从小身体柔弱，被他们眼珠子一般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倾注的感情可想而知。而且，她温柔恭顺嘴巴甜，最会讨人欢心。” “我就不一样了，嘴硬脾气差。他们不待见我，我才懒得卑躬屈膝讨好他们呢。而且我天资差连灵根都没有，又从小被当成狗样，一身臭毛病。秦采薇应该是接受不了有我这样的女儿，才把全部的爱倾注在姜清渺身上吧。” 姜盈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会被全家人讨厌，确实是因为她有很多地方不如姜清渺。 但是她不认错，并且坚决不反省自己。 “呵……”宁长寂嗤笑一声：“好一个温柔恭顺嘴巴甜，岂不知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在自己血脉相连的父母兄长面前都一味卖乖讨好，只怕是虚伪的很。” “哎呀，说的太对了，姜清渺可不就是虚伪吗？偏偏姜川夫妇就喜欢她那套哭哭啼啼的把戏。” “可我喜欢你。” “……” 宁长寂上前一步牵起姜盈的手，真诚地凝视着她：“我喜欢你坦率、热烈、张扬、不做作。你很好，只是他们看不到你的好而已。你不用妄自菲薄，更不用改。” 姜盈当然不会妄自菲薄。 她一向觉得自己比姜清渺强十万八千多倍。 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对的，如果有问题，那肯定是对方的问题。 只是宁长寂突然这么炙热的说出来，把她吓得往后一缩，抱紧自己瑟瑟发抖：“虽然我姜盈敢做敢当，顶天立地。但我希望你明白，像我这种女人注定是人中龙凤要翱翔九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配得上我，包括你。” “呵……好，你开心就好。”宁长寂直接被她这波操作给弄得哭笑不得。 他是真的心疼想安慰几句，没想到，姜盈竟这么自信。 这脑回路，真是与众不同啊。 姜盈却很满意他的识趣：“嗯，很好，你已经逐渐掌握了做男宠的精髓。” 宁长寂笑得扶额：“嗯，你开心就好。” 姜盈更满意了：“觉悟很好，继续保持，不会亏待你的。” 宁长寂实在不想跟她继续说这个话题，努力收敛起笑容帮她研墨：“继续吧。” 姜盈提笔继续抄了半行，突然出声道：“如果……我明年生辰的时候你还在，那你给我煮面吧。要姜清渺吃的那种长寿面，放很多很多好吃的。” 宁瑄真的是个很温暖的人，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也很温暖。 温暖到……她几乎有些贪恋。 如果明年生辰他还在自己身边，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宁长寂愣了愣，眼底不由自主溢满笑意：“好，只要你想，我一直都在。” 他的语气实在太过真诚。 姜盈吓得一个哆嗦收敛心神，不敢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一晚，两人一个抄书，一个研墨，相伴直到天明。 姜盈也确实天赋异禀，得到正确的指导后，很快就把字写的又快又好。 抄到最后几遍时，她的字竟隐隐生出自己独特的风骨。 宁长寂在旁边帮她整理，见此情形也不由的由衷感叹道：“你是我生平所见之人中，最骨骼惊奇的一个。可惜，姜川夫妇耽误了你。” 也可惜他们俩现在还没到交心的地步，他并不了解姜盈的情况。 若是能在修行一途上给她些帮助，也许有一天，她真的能与自己比肩而立。 姜盈自己也很得意洋洋：“那当然，我姜盈旷世奇才可不是吹的。我所到之处，所有所谓天才都要靠边站。” 两人又抄了一个下午，一百遍族规终于被抄完。 姜盈留下一袋灵石，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另一边，宁长寂刚回到永夜宫，星棘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尊上，南境苍澜王给您送来五十位美人，说是多谢您给她送去贺礼，这是回礼。” 第79章 你怎么又来了 宁长寂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那就收下吧。” 星棘大受震撼：“昂？” 自从尊上在北疆崭露头角之后，给他送美女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他何止是没收过，简直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正因如此，外界传言他要么修无情道，要么那方面有问题。 今天这是怎么了？ 竟然一次性收这么多个？ 宁长寂只是冷冷瞥他一眼：“与其让苍澜王见缝插针，不如放到眼皮子底下盯着。” 星棘：“？？？” 旁边的月媚简直恨铁不成钢，狠狠踹他一脚提醒道：“之前咱们往朝颜宫安插了眼线，苍澜王这是以牙还牙呢。与其让她暗中派人潜入北疆，不如大大方方把人收下。” 星棘：“？？？之前给苍澜王送美人，不是为了省钱吗？” 月媚：“……只有你一个人是这么想的。” 那苍澜王本身就是南境三大妖王之首，如今修成九转金丹，迟早一统妖界。 北疆虽没招惹她的打算，但那么一大股势力摆那，总得盯着点。 尊上跟之前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魔尊可不同，他是懂权谋的。 星棘瞬间垮下脸：“反正现在不止没省钱，多了五十位美人要养呗？” 月媚给他出主意：“尊上又没打算真临幸他们，你意思意思，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这样啊？那你觉得每天一个黑面馒头的餐标怎么样？” “不怎么样。本尊不喜好美色，将他们安置到各处做杂活。” 宁长寂都听不下去了。 就算是永夜宫最低等的杂役，也不至于每天一个黑面馒头。 他坐拥北疆都这么多年了，星棘这小气吝啬的臭毛病愣是一点没改。 这要传出去，简直是让天下四域看他的笑话。 星棘对这个安排其实不大满意，却也不敢多说。 月媚一脚将他踹到旁边，扭着小腰上前禀报：“尊上，您之前让查的那几个魔修，属下已经查出他们的身份。” 她说的，是之前他从青州姜氏带回的那些尸体。 他们神魂上都被下了禁制不能搜魂，那就只能一个一个追根溯源。 宁长寂脸上终于有点表情：“说。” “其中一个，正是前任须卜氏家主的嫡亲兄弟。不过早在两百多年前，他就因争夺家主之位失败，叛逃家族不知所踪。还有一个，曾是血狱门老祖，宗门被仇家屠戮殆尽后不知所踪……” 月媚一口气说出四五个人，顿了顿才道：“还有一个……曾是东州仙门佛宗的高僧了悔，三百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杀了自己的师傅，盗走佛宗秘宝。据说百年前曾有人在东州见过他，他已经弃佛道入了魔。” 宁长寂缓缓抬起眼皮：“如此说来，这些魔修都是叛逃宗门或家族的欺师灭祖之辈？” “可以这么说。这些人哪怕在我们魔修界，也是众叛亲离的败类。” “败类……你怎么看？”端坐在王座上的宁长寂眯了眯眼，轻轻摩挲着压在掌下的兽纹。 月媚若有所思道：“这些穷凶极恶的败类，不太可能机缘巧合下聚集在一起。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一切。属下怀疑，或许是有一方势力收留或特意招揽了这些败类。” 宁长寂唇角轻勾：“西荒。” 这天下四域中，东州仙门有圣君叶惊涛坐镇，南境妖界有包括苍澜王在内的三大妖王争权夺利，北疆魔域更是早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如果有势力大量招揽四域败类图谋不轨，他们几个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唯有西荒，最开始就是流放有罪之人的蛮荒之地。 近几千年来，因三族始终不能和平共处，在本族走投无路之人，多半会投身西荒。 那地方几十万里黄沙滚滚，连水和食物都是稀罕物。 再加上大量穷凶极恶之人的加入，西荒常年烧杀抢掠，更没有任何秩序可言。 若要招揽四域败类，立足西荒是最好的选择。 月媚秒懂：“明白，属下这就派人前往西荒钓钓鱼……” 另一边，姜盈把抄好的族规交给姜舒君后，终于获得重新入学的资格。 第二天一早她懒洋洋走进授课室时，姜清渺竟然已经坐在里头。 看样子还精心打扮过。 一身天青色弟子服细腰袅袅，脸上还戴了块仙气飘飘的面纱。 一双清纯的眼睛水雾蒙蒙，光看那气质，就知道是出尘脱俗的大美人。 不少弟子都围绕在她身边，有羡慕的、有揶揄的，还有不甘的。 在姜盈没来上学的这几天当中，雍州少君叶凌霄将在今天入学与大家一起学习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再经过姜清渺跟班孙婉儿等人的宣传，众人都已经知晓叶少君对姜清渺一见倾心。 要不是那姜盈不知廉耻跳出来捣乱，他们早就定亲了。 众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叶少君屈尊入学，是为了保护心爱的美人。 正好姜清渺今天一大早就出现在授课室，弟子们都想看这个热闹。 “渺渺，那可是雍州少君，未来的东州圣君啊。如今为了你竟然甘愿与我们一起上课，真的好深情啊。” 姜清渺的头号跟班孙婉儿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儿，故意扯着嗓子羡慕地道：“渺渺你又漂亮又温柔还那么善良，将来做了圣后，那整个东州都有福了。” “婉儿别乱说，叶少君确实向我父母提过亲，不过我年纪还小，还是应该以课业为重。”姜清渺嗓音温婉甜美，嘴上说着不在乎，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得意。 叶凌霄也算有心，得知她被姜盈那贱人欺负后，竟然特地跑来保护她。 哼，有那几个老不死的撑腰又怎么样？ 在叶凌霄面前，他们也只有低头的份。 “这么说还是叶少君单相思喽？天啊渺渺，别说是少君，只要是叶家的公子向我求婚，我都会立刻答应下来。”孙婉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又羡慕又向往。 “婉儿你别乱说，我跟少君只是朋……”姜清渺好笑又无奈，话说到一半突然变了脸色，惊恐地脱口而出：“你……你……你你怎么又来了？” 第80章 换叶凌霄当舔狗 姜盈勾了勾唇，一步三摇扭着细腰走上前：“你爹我进自己家学堂，还需要你个父不详的玩意儿同意不成？” 姜清渺一下子语塞，眼底蒙上一层雾气，语气也瞬间哽咽起来：“阿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盈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心烦，抬手一个巴掌扇过去：“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不哭不会好好说话？” 姜清渺直接被扇得跌坐到地上。 她瞬间红了眼眶，我见犹怜的捂着脸唯唯诺诺：“阿姐，我错了……” “再让本座听见你哭一声，本座就让你永远发不出声了。”姜盈更加心烦，一脚踹在她肩膀上。 姜清渺心中一颤，含泪看向自己的拥护者们。 但她红着眼圈楚楚可怜看了一圈，包括头号舔狗林文远和多年跟班孙婉儿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别开眼不敢看她。 姜清渺确实柔柔弱弱好像很需要保护，可之前挨的那顿暴打实在太毒了。 不少人至今依旧头破血流，还有人手上打着绷带。 敢挑衅姜盈她是真敢下毒手，关键所有人加一起还都打不过她。 暴力狂惹不起，那就只能躲远点。 “嘤……”姜清渺见无人替她出头，死死咬着唇可怜兮兮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没想到刚坐下，就被姜盈狠狠撞了一把：“起开，这是你爹我的位置。” 姜清渺被撞到旁边想哭又不敢哭，只得满脸委屈地找个地方重新坐下。 某城主之子钟子烨找准时机第一个冲上前，迅速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堆吃食：“盈姐，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这是我一大早起来特意到兴远斋排队买的，是整个青州最好吃的点心。” “一大清早吃点心多腻啊？这是我特地从食为仙买的小馄饨，皮薄馅儿大多汁。姐您要是喜欢，我天天排队给您买。” “盈姐，刚入学还没来得及准备笔墨纸砚吧？这是小弟的心意，您笑纳……” 姜盈的其他崇拜者们也纷纷掏出礼物，捧到姜盈面前讨好她。 她虽然不缺这些东西，但被人捧着的感觉确实不错。 姜盈象征性矜持了一下，大发慈悲全部收下。 钟子烨和李骁大喜，趁她吃糕点的空档，急忙凑上前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还有俩有眼力劲儿的一个倒茶，一个打扇，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 姜清渺在旁边看得脸色阴郁，嘴角抽搐。 她明明已经竭尽所能败坏她的名声，尽量让大家都厌恶她，排挤她，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孙婉儿见她脸色难看，赶紧安慰道：“哼，不过是区区几个小世家的子弟，连叶少君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等叶少君到了，看那贱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话音刚落，众人就看见一道潇洒的白影不徐不疾缓步而来。 生得那叫一个长身玉立，风流倜傥，通身气质皆不俗。 最重要的是，他腰上挂了一枚玉镶金的麒麟玉佩。 金玉麒麟，是雍州叶氏的族徽。 此人必是圣君叶惊涛嫡子叶凌霄无疑了。 姜清渺眼前一亮，含情脉脉望过去。 孙婉儿激动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天啊，叶少君生得竟这般俊俏倜傥，又对你一往情深，渺渺，你可真有福气。” 她还故意提高音量冷嘲热讽：“我们渺渺温柔善良又漂亮，还是姜城主和和夫人的掌上明珠，确实配得上最好的。不像有的人，只能跟一群穷乡僻壤出来的土包子厮混……” “盈姑娘，好巧啊。”孙婉儿话还没说完呢，叶凌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满脸惊喜走向姜盈。 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储物器中拎出一只大食盒略带讨好的奉到她面前：“早就听说你也要入学堂上课，我特意提前给你准备了几样小点心，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孙婉儿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姜清渺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而叶凌霄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又从储物器中取出纸笔和书箱：“我们雍州盛产笔墨纸砚，这些都是贡品，是我父君和母后平日里用的，希望你能用得上。” 姜盈也被叶凌霄的操作弄得有点懵，疑惑地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眼：“你他妈吃错药了？” 在她的预知梦境中，如今这个时间点，他正是厌恶她的时候。 面对她毫无尊严的讨好，叶凌霄除了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之外，还动不动就命人将她打一顿。 扇耳光，抽鞭子，打板子，跪刀片…… 只有姜盈自己想不到，就没有叶凌霄做不出来。 自从乐器事件后，她好像终于让整件事偏离了预知里的轨迹，可叶凌霄怎么也跟着变了？ 难道是因为这次下药事件早早真相大白，他也早早对她有所改观？ 叶凌霄被问的有几分尴尬，有些尴尬地笑道：“之前对姑娘有所误会，行为言语上都有很多不妥。如今误会已经解除，而且我观姑娘心地善良，潇洒聪慧，叶某甚是欣赏。如今又与姑娘一同入学，是难得的缘分。所以我想……与姑娘能冰释前嫌，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之前的冒失。” 姜盈更懵了：o((⊙﹏⊙))o 他妈的，她在梦境里比狗还舔，叶凌霄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不说，还害她不得好死。 如今她故意把他折腾个半死，他倒自己反舔上了。 反正姜盈不太相信什么误会解除一说。 以叶凌霄的身份，如今既然能轻轻松松查出下药的真相，为什么在梦境中就查不出来？ 这事有古怪。 难不成天道爸爸有什么重口味的爱好，强制设定气运之子和天命之女必须有一个做舔狗？ 还是叶凌霄有什么奇怪的爱好，对他死心塌地的他不喜欢，就喜欢三天两头揍他的？ 姜盈在脑海里将所有可能性都猜了个遍，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只能呼喊天一：“天一，死了吗？没死就给你爹滚出来。” 下一秒，天一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好歹是天道神念，你能不能对我尊重点？】 姜盈：“好的天道神念，叶凌霄那狗东西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讨好你爹我？难不成是吃错药了？” 自从前几日在执法堂被姜盈忽悠瘸之后，天一最近一直在沉睡。 听她这么说，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能在她识海里闭上眼睛，用意念联系赵天泽。 可半分钟后，他瞳孔收缩，惊恐地颤抖着问：【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81章 这个天道已废 明显不太正常的声音让姜盈眯了眯眼：“你说什么？没听清。” 【没、没什么。】 天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困死了。 不止丝毫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好像连意念都无法再传递出去。 他被困在了姜盈的识海里，或者说，似乎是被困在了某个结界里。 姜盈当然不信他的鬼话。 正在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察觉到识海内一阵晃动。 是天一在破结界。 姜盈心中瞬间有个猜测，故意胡说八道：“卧槽，你看到没有？叶凌霄竟然向林文远表白了。林文远虽然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但他是个男的呀。” 叶凌霄竟然向男人表白这种事情太过扯淡，偏偏她又说的信誓旦旦，天一根本摸不准她究竟是在瞎瘠薄乱扯还是说真的。 干脆闭上嘴巴，疯狂冲击结界。 姜盈好不容易才将人给困住，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神魂进入识海被一边加固结界，一边继续胡说八道：“你快看，你快看，叶凌霄他……他……他还摸林文远屁股，他肯定是断袖还是下面那个。” 【？？？】叶凌霄确实唇红齿白，平日里还柔柔弱弱爱装病美人，难不成竟真有那种爱好？ “我滴个乖乖啊，他竟然把林文远堵在角落里亲了，好像还约他晚上到飞仙水榭去。”姜盈勃然大怒：“他娘的，叶凌霄真的是断袖啊。他一个断袖的命定之人不应该是另一个男人吗？把我扯进来算怎么回事？”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天一不敢出声，只能拼命冲击结界。 “你他妈的倒是说话呀。”姜盈故意歇斯底里干扰他：“原来叶凌霄竟然是个死断袖还是下面那个，怪不得你一直逼我向他求婚定亲，原来是想骗我当同妻。” 天一心虚到不行：【那个……会不会是误会？你看错了吧？】 姜盈更加崩溃：“他刚刚的行为你没看见吗？我看错？呵……我眼神不好，难不成你堂堂天道神念还会有眼疾？天一，你就算要包庇叶凌霄，说话也不能跟放屁一样胡来啊。” 他妈的，叶凌霄究竟做了啥呀？ 就算真有那种爱好也不能当众表白，更不能让姜盈看到啊。 天一都快疯了又不能不管，只能小心翼翼问：【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姜盈嘴角勾了勾，故作震惊：“在去后山授课室的路上啊，叶凌霄刚刚讨好我不成，竟转头向林文远表白，你没看见吗？” 天一恍然大悟，斩钉截铁道：【他肯定是故意想引你吃醋。堂堂东州少君向你献殷勤你还拒绝他，他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才故意把殷勤献给别人想强行挽尊。】 “是这样吗？” 【相信吾，吾乃天道神念。天道既然派我来监督你辅佐气运之子，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俩是天定的姻缘，命定的道侣，他绝对不是断袖。】 天一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叶凌霄已经蠢到当众向男人表白，原来是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 无论他怎么想的吧，反正有了前面那碴，他就可以强行把事情圆回去。 “那好吧，我勉强相信你一次。”姜盈表面上很为难，眼底却泛起冷笑。 实锤了，她的结界不止能困住他，还能切断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力。 只要定期加固结界，她就算再阳奉阴违他也发现不了。 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抹杀他，然后整死叶凌霄…… 姜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确定天一一时半会儿破不开结界后迅速回到现实世界。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人模狗样的叶凌霄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与本座有缘，你也配？” 叶凌霄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下一秒，姜盈冷笑着端起面前的小馄饨劈头盖脸泼过去：“贱人，别以为你用这种手段就能讨好本座。本座倾国倾城，骨骼惊奇，就你这种心怀不轨的贱货，看一眼我都恶心。” 在泼之前，她还暗暗用妖力将整碗汤加热到沸腾。 “啊……”滚烫的馄饨汤全部浇到叶凌霄脸上，油腻腻的面皮还糊住他眼睛。叶凌霄的整张脸顿时红肿像猪头，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闭嘴吧，狗东西。”姜盈随手端起一盘糕点扣在他脸上，堵住他惨叫的同时，按住盘子在他脸上使劲摩擦：“堂堂东州少君不好好读书修炼，净整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就你这种废物，有什么资格向本座示好。” 在预知梦境里，她也曾用大概相同的手段讨好过叶凌霄。 叶凌霄就是这么对她。 更可恨的是，梦境中的她因为之前脸被烫伤伤口还在溃烂。 叶凌霄这么做，撕裂了她的伤口，磨破了她好不容易长出的新皮。直至死无全尸，她脸上的伤口都还在反复溃烂流脓…… “唔唔唔……” 叶凌霄痛得想惨叫又叫不出来，只能在脑海中拼命呼唤赵天泽：“赵师兄，赵师兄，这贱人疯了，你快让天一出来管管她。” 赵天泽看情况不对赶紧联系天一，可召唤了半晌，依旧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天一……好像……好像失联了。” 叶凌霄：“……你的分身到底行不行？怎么又失联了？” 赵天泽嘴唇有些颤抖：“我还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但他好像被结界困住了，我无法再联络到他。” “那你……啊……” 叶凌霄还想说点什么，却忍不住惨叫起来。 因为他脑门上被砸了一只盘子。 姜盈砸完盘子后犹嫌不足，拿起手边一切可以砸的东西劈头盖脸照准他脑门砸下去。 书箱、砚台、毛笔…… 最后抄起小矮桌噼里啪啦一通乱砸：“贱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性？就凭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想讨好本座？本座今天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烂。” 这些话也都是预知里叶凌霄说过的。 只不过他不会亲自动手，而是让侍卫或怂恿姜川夫妇收拾她。 早在当初从梦境中醒来那一刻，姜盈就恨不得能抽他筋扒，扒他皮。 最近又被天一挟制着当了那么久的舔狗，她的愤怒早就到达顶点。 如今终于摆脱钳制，当然要变本加厉讨回来。 从此刻起，她姜盈会是叶凌霄永远的噩梦…… 第82章 叶凌霄——舔狗的自我修养 “啊啊啊……” 姜盈像疯了一样疯狂暴打，叶凌霄的惨叫响彻整个学堂。 偏偏所有人都呆住了，根本没人敢上前帮忙。 他只能用意念不断呼唤赵天泽，可惜赵天泽联系不上天一也无计可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想起一道正义的怒喝：“孽障，你给我住手。” 随之而来的，还有两道凶狠的灵力。 姜盈顺手将两道灵力打散，恶狠狠转过身：“没看到你爹在发疯啊？再逼叨连你们一起揍。” 姜川和秦采薇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他们本是收到姜清渺的传讯，得知姜盈又在发疯暴揍叶凌霄，才会急忙过来阻拦。 没想到姜盈不止不听，还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救命，救命……姜城主，夫人，救我……”叶凌霄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像是看到救星般连滚带爬躲到二人身后。 “凌霄哥哥，你还好吗？”沉默了很久很久的姜清渺也终于像死了全家一样哭出声，飞奔上前扶住他。 姜川夫妇也顾不得收拾姜盈，一边命人喊医修，一边从储物袋中掏出各种伤药。 叶凌霄连续吞了几粒大还丹吊住一口气，额头上的血也终于勉强止住，秦采薇才有时间恶狠狠瞪向姜盈：“姜盈，我秦采薇究竟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闹得整个姜氏鸡犬不宁？” 姜盈不但毫无悔过之心，还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傲然道：“我姜盈做人向来如此，谁让我不舒心，那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敢惹到我头上，就别怪我发疯。” 终于缓过一口气的叶凌霄几近崩溃：“可是我现在没惹你啊。” 他之前确实一直想pua她，甚至在走进授课室之前都打算若即若离吊吊姜盈胃口。 可当他看见她身边竟然围绕了那么多舔狗之后，立刻就改变主意了。 不止没有继续pua，还可以称得上是讨好。 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挨这顿毒打？ 姜盈冷冷瞅他一眼：“你爹我看谁不爽还需要理由？” 这话连姜川都听不下去了：“闭嘴，你竟敢无缘无故殴打叶少君。如此歹毒行径其罪当诛，来人，把姜盈拿下。” 他知道姜盈有高阶法器护身，来时特地带了护卫。 一声令下，十几个三转金丹境的护卫立刻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姜盈自然不怕这种阵仗，还嚣张挑眉：“就算叶惊涛在这里，本座不高兴照样揍他。就凭你们这群废物，也想问本座的罪？” “你……” 姜川气得目眦欲裂，都想亲自动手了，身后的叶凌霄突然出声：“住手……姜城主，盈姑娘，你们千万别为我伤了和气。” 如此绿茶的发言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姜盈更是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这狗东西今天是吃错药啦？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鼻青脸肿还流着鼻血的叶凌霄坚强地站起身，颤颤巍巍挡到姜盈面前：“姜城主，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盈姑娘才会动手打我。你心中有气尽管冲我来，别伤害她。” 姜川：“？？？” 其他人：“？？？” 叶凌霄有做错什么吗？他好像就向姜盈献了个殷勤而已。 卧槽，现如今献个殷勤都要挨这种毒打，打完了还得自我反省？ 不愧是雍州少君，是个狠人啊。 姜盈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叶凌霄，你他妈吃错药啦？” 叶凌霄擦擦脸上的血，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看向她：“盈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豪爽洒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我。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只要有我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恨不得把姜盈千刀万剐。 他天之骄子，雍州少君，何时受过这种毒打？ 可他能怎么办？ 他现在已经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缝，如果让姜盈继续讨厌他，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气运值过低而死的莫名其妙。 偏偏天一那个没用的玩意儿又失联，想尽快获取她的好感，那就只能放低姿态。 他母后讨好他父君时就是这么做的，这叫以退为进博取对方的怜惜。 谁知姜盈听完他温柔体贴的话不止没有心软，反而反手一巴掌扇过去：“你爹我揍你纯粹就是看你不顺眼，哪有那么多理由？既然你犯贱上赶着认错，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点教训。” “姜盈你……” 姜川气个半死，没想到教训的话刚说出一半，已经被抽得晕头转向的叶凌霄身残志坚爬起来再次挡到姜盈面前：“别怪盈姑娘，都是我的错，城主你要打就打我。” 姜川也算见过大风大浪，此刻却忍不住嘴角抽搐。 围观的弟子们更是目瞪狗呆。 叶凌霄这操作…… 看不懂啊。 姜盈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他妈的脑子被驴踢了？就算知道之前冤枉了你爹我，也没必要这么舔吧？” 叶凌霄一心想获取她的好感，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异样的目光？ 他含情脉脉看向姜盈：“盈姑娘，实不相瞒。我越了解你，就越欣赏你。我叶凌霄此生若能得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相伴，哪怕是此刻让我去死，我也死而无怨了。” “嘶……”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表白吧？是吧？吧？ 所以叶凌霄真正喜欢的人是姜盈？特意入学也是为了接近她？ 姜盈鸡皮疙瘩起得更厉害，倒退两步抱紧自己瑟瑟发抖：“你他妈的离我远点。天天寻花问柳还男上加男，你不嫌膈应我还嫌脏呢。再胡说八道，老子就割了你的舌头。” 叶凌霄苦笑一声，继续含情脉脉：“盈姑娘，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发誓，我只喜欢姑娘……不对，我只喜欢你。” “你他妈……”姜盈被恶心坏了，抬手就想邦邦给他两拳。 “盈姑娘，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叶凌霄生怕又挨毒打，说完这番‘肺腑之言’后，咳着血掩面离开。 走到一半，还折回来把姜川夫妇叫走，并再三叮嘱不准责罚姜盈。 姜盈：“……” 说他舔，他还真就不拿自个当人。 叶凌霄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 还是说因为长期遭受她的殴打凌辱，他不但渐渐获得了快感，竟然还在心理上对她生出异样的情愫？ “渺渺你又漂亮又温柔还那么善良，将来做了圣后，那整个东州都有福了。”就在姜盈揣摩叶凌霄的心理状态时，铃兰突然幽幽说了句。 第83章 今天，我们说苍澜王 “嘤嘤嘤……”姜清渺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哭着跑出去。 除了孙婉儿和林文远之外，其他人都没去追她，反而一言难尽的看着姜盈。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打心眼里忌惮她。 即使是午饭时在饭堂遇见，也全都灰溜溜站到旁边让她先来。 有外门弟子不了解情况，小声问旁边的人：“那姑娘是谁呀？不但不穿弟子服，林文远那群亲传弟子似乎还很怕她。” “嘘，那是咱们青州姜氏的大小姐姜盈，据说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 “哦，关系户啊？” “不是，她以废人之身，凭一己之力霸凌了全班。” “……” 这是姜盈正式入青州姜氏族学的第一日。 所有人都知道，她霸道惯了，喜欢当爹。 敢惹到她头上，她是真的敢一顿毒打。 姜盈就这样作威作福地在学堂混了几日，这天上午，给他们上课的依旧是一位看起来很迂腐的长老。 这堂课讲的是四域风物，知乎者也废话了一大堆之后终于进入正题：“经过前几堂课的讲解，相信诸位弟子对东州仙门、北疆魔域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从今日开始，我们来说说南境妖界。” 铃兰第一个举手：“先生，我想听苍澜王。” “说到南境妖界，自然少不了苍澜王。这位大妖王于大约九年前横空出世，世人第一次听见她的消息时，她就已经杀害了大妖王黑虎王的儿子，被黑虎王悬赏追杀。在此后的几年里，她凭一把渡厄剑反杀了所有追杀她的妖，打下苍澜山脉大半妖城……” 苍澜王姜朝颜肆意张扬，她的事迹早就传遍天下四域，弟子们大多听过这些老掉牙的传言。 有人打断道：“先生，您能不能讲点新鲜的？众所周知苍澜王出现时就已经是八转金丹境大妖，可关于她的身份来历，目前好像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长老捋捋胡子，摇头晃脑道：“她喜穿红衣，性如烈火。曾经有人猜测，她乃佘山火烈鸟一族。” “我听说火烈鸟一族天赋普通，苍澜王年纪轻修为那么高会不会是上古凤凰一脉？” “确实有这种传言，不过凤凰一族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覆灭。而且你怎么知道苍澜王年纪轻轻？据古籍记载，古妖皇应均三千岁时，依旧是青年样貌。妖族的寿命，原本就比我们人族要悠长的多。” 弟子们突然兴奋起来：“我在古籍上看过画像，古妖皇应均三千岁时，确实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那这么说，苍澜王表面上看起来年轻貌美，实际上可能是个三四千岁的老太婆？” “咳……”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姜盈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听说苍澜王喜好强抢美男，你见哪个年轻小姑娘干这种事？” “对对对，只有老太婆才那么饥渴……” 弟子们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兴致勃勃讨论。 姜盈满头黑线：“……” 李骁继续兴奋道：“听说苍澜王脑子还不好使，肯定是闭关修炼的时间太长，把脑子闭秀逗了。” 姜盈的脸更黑了：“她哪里脑子不好了？” 李骁信誓旦旦：“六年前苍澜王刚打下苍澜山脉建立了朝颜宫，内有其他妖王虎视眈眈，外有其他三域各怀鬼胎。苍澜王不想着先安内再攘外，竟然就大摇大摆跑圣君寿宴上挑衅，不是没事找事脑子不好使吗？” 授课长老白了一眼：“苍澜王此举看似嚣张跋扈，实际上绝对经过了深思熟虑。” “对对对对，在此事之前，大家看苍澜王与南境妖界其他妖王没什么区别。此事过后，天下四域都知道南境妖界出了一位能与雍州叶氏分庭抗礼的大妖王。当年与叶氏一战，不止进一步奠定了她在南境的地位，也一举奠定了她在天下四域的地位。” 钟子烨对此有独到的见解，侃侃而谈吹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南境妖界虽然不如咱们东州仙门繁华，可好东西也不少。那苍澜王至于率众跑东州来抢什么烟罗纱、糯米糕吗？此乃阳谋啊，她就是故意打东州的脸。至于她为何敢如此嚣张，肯定是看穿了我们东州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一盘散沙……所以兄弟们，苍澜王不止脑子好使，而且相当阴险狡诈，将来咱哥几个继承了家里的基业，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姜盈虽然不喜欢这种大实话，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小小年纪有这觉悟，小伙子有点东西啊。 “不错，如果你们以为苍澜王只是嚣张跋扈那就大错特错了……”授课长老也很认同他的观点，还对苍澜王其他行为进行了分析：“她还严令禁止以人族为奴隶，更不得以人族为食。不少东州仙门的叛徒因此并未入西荒，而是直接投靠了苍澜王，这直接导致她的各方面实力在短期内大幅度提升……” 姜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东州仙门果然是搞权谋的鼻祖，就连青州姜氏族学里，都从政治角度对她进行了分析。 看来若想进一步提升整体实力，还是得多招揽些人才。 有文化，就是好。 “反正苍澜王此人，和之前那些粗鲁野蛮的小妖王绝对不一样。话说回来，如今的北疆魔尊宁长寂，和之前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历代魔尊也很不一样……” 授课夫子粗略讲完苍澜王又做了个总结，画风一转开始讲风土人情：“南境妖界靠南海和黑沼泽，多崇山峻岭，有十万大山 。故而相比于东州有蛮荒之说，据说很多部族还在茹毛饮血未开化……” “先生，茹毛饮血那是种族天性。”这话姜盈可就不爱听了，出声打断。 授课长老被噎了一下，继续道：“南境也有妖城几百座，但南境穷乡僻壤，即使是最繁华的妖城也很荒凉……” 姜盈再次打断他：“先生，那不叫荒凉，只能说审美不一样。苍澜王的审美就很好，她的芙蓉城建造得那叫一个美轮美奂，比雍州城都繁华。” 授课长老终于忍无可忍：“我记得你在南境挖过矿？要不你来讲？” 第84章 气运也能蹭? 论对南境妖界的了解，这位纸上谈兵的授课长老哪比得上她？ 姜盈毫不客气一胳膊肘将他呼旁边，取代他的位置大放厥词：“我们南境是不如东州灵气充沛，鱼米之乡。但是我们南境也很好啊，首先冬暖夏凉气候好，还经常下雨，空气特别清新。其次，我们南境的物产也特别丰富，伞那么大的蘑菇见过没？拳头那么大的珍珠见过没有？还有很多珍贵灵药，都只在南境生长……” 她吹得唾沫横飞，年轻的弟子们也从最初的迷茫渐渐听得心驰神往。 有人好奇道：“可是我听说南境妖族都是随便在山上搭个窝就能住，他们的妖城真能建造得美轮美奂？” “大部分妖族的习性是这样没错，不过没人不喜欢享受，妖也不例外啊。大致上南境的城池是不如东州繁华，却也绝对说不上荒凉。” “都有些什么？” “茶肆酒肆饭庄秦楼楚馆，该有的都有呗，跟青州也没什么区别。” “你身上穿的鲛绡，集市上也能买得到吗？” “嗯……这个不行，鲛绡是贡品，很少会往外卖的。” “所以你穿的是假货喽？”孙婉儿才不相信姜盈能穿上那么名贵的布料。 “那倒不是，鲛人族进贡到朝颜宫的贡品，必须我先挑。” 弟子们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林文远满脸鄙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南境就是个挖矿的，苍澜王的贡品轮得到你先挑？” 姜盈理所当然道：“我是个医修，我手底下的病人，什么身份都有。” 铃兰两眼放光：“那你给苍澜王看过病吗？” “看过啊，她每次受小伤都是我给看的。” 姜盈说的是实话，可孙婉儿第一个不信：“吹牛吧你？人家苍澜王什么样的医修没有？就你？” 铃兰倒是半信半疑，一脸兴奋道：“那这么说你在南境很厉害喽？” 说起这个姜盈可就自豪了，她拍拍胸脯道：“那是，提起我的大名，任何人都要给八分薄面。” 铃兰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以后我要是去了南境有人欺负我，报你名字真的管用吗？” 姜盈还在惊叹于小姑娘的识趣，孙婉儿小声在旁边嘲讽：“果然脑子不好，连这种瞎话也信。” 授课夫子同样脸黑如锅底，狠狠一拍桌子：“姜盈，你闹够没有？” 姜盈吓了一跳，脖子一缩扭头就跑。 跑到一半还不忘转过头招呼：“跟我做同窗，你们祖上积大德了。以后到南境遇到麻烦就报我名啊，没准我心情好，会出手救你们一条狗命。” 授课夫子：“……滚。” “好勒。”姜盈麻溜的滚出授课室。 百无聊赖在后山晃悠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晃到藏书阁门口。 她摸摸下巴琢磨片刻，用弟子玉令打开禁制走进去。 青州姜氏千年氏族，藏书自然很丰富。 或许在藏书阁里，她能找到关于气运之子、天道神念之类的记载。 如果能寻得蛛丝马迹，也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消灭他们的方法…… 姜盈在藏书阁一直待到下午，找到的大多是些不着边际的野史。 比如，至少有七八本不同类型的书都记载过，奠定如今天下四域格局的初代圣君，也就是雍州叶氏开山始祖叶流云，本身只是小宗门的一个外门弟子。 正是因为被天道选中身负大气运，才能一路打怪升级最终平定四域。 其中一本还记载道，他们青州姜氏先祖姜昊，原本只是凡间一纨绔子弟。因得到叶流云赏识蹭了他的气运，才一朝顿悟步入仙途…… “嗯？气运还可以蹭的吗？”姜盈对命理没什么研究，看到这段感觉有些新奇。 结果再往后看，却发现画风逐渐不对。 据书中记载，叶流云虽然有过几个红颜知己，但终生未娶。 姜昊更是连红颜知己都没有过，突然就冒出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道侣应漪，再加上一堆风捉影的猜测，所以着书人推测，叶流云和姜昊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狗逼野史，啥也不是……”姜盈一阵恶寒，赶紧把手里的书有多远丢多远。 又在藏书阁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可惜关于气运之子一说，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 不止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姜盈还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她不太认识字。 准确的说，稍微复杂点的字她都不认识，只能有边读边没边读中间连蒙带猜。 以前忙着称霸妖界没空学，最近倒是挺空的。 不过姜盈不愿意到蒙学跟小屁孩们一块认字，衡量再三后，她取出传讯玉简注入灵力：“阿瑄，你在吗？” “我在。”宁长寂清冽干净的声音很快从玉简那头传来。 “那你准备一下，晚上我到你那边吃饭。”姜盈理所当然道。 玉简那头的宁长寂：“……” 这个颐指气使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搞得好像他是个小媳妇儿一样。 姜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有些不悦皱眉：“不方便？” 宁长寂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方便，很方便。” 那天陪姜盈抄完书后，他身上的黑气又被洗去一层。 就算这几日没有再见上面，他也能缓慢吸收到这世间的气运。 至今为止，代表霉运的黑雾已经被驱散的差不多。 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宁长寂哪敢不方便？ 不止要很方便，而且要保证姜盈很舒心。 “本尊有要事要办，改日再议。” 原本正在玄冥殿议事的宁长寂站起身，干净利落扬长而去。 站在下面的魔将们个个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 月媚翻个白眼撇撇嘴。 还能是什么情况，魔尊小情人又找他了呗。 啧啧，他们这些心腹累死累活尊上压根没放在眼里，那小情人随便勾勾手指他就迫不及待贴上去。 呵，看他那不值钱的样。 “星棘，月媚。”宁长寂的声音突然传来。 “尊上，有何吩咐？”月媚赶紧收起小心思，屁颠屁颠跟上去。 行至无人处，宁长寂才停下脚步问：“哪里有冰清鱼？” 第85章 回朝颜宫 星棘忙道：“冰清鱼以灵气和冰泉水为食，只有在灵气充沛的钟灵毓秀之地才能养得出来。据属下所知，海外琼华仙岛就养有一潭。” “太远了，近一点。”他赶着给姜盈做饭。 “药王宗后山禁地……” “再近一点。” “那就只有南境妖界了，苍澜山龙泉峰瀑布下的万年寒潭中也有冰清鱼。不过，那地方已经被沧澜王占为己有。” 宁长寂‘嗯’了一声，直接撕裂空间消失在两人面前。 另一边，姜盈切断通讯后本打算立即往宁宅去。 结果从溪边经过时，正好撞上两个逃课摸鱼的弟子。 看着他们手中肥美的鲜鱼，姜盈突然想到自己养的那潭冰清鱼。 如果能配上宁瑄的手艺，一定很美味。 而且，之前是受制于天一不能随便离开城主府，也不能离叶凌霄太远。如今他已经被结界困住，她或许可以尝试离开城主府，甚至尝试回朝颜宫…… 姜盈说干就干，毫不犹豫出手尝试直接撕裂空间。 撕裂空间这种法术消耗极大，通常情况之下只有九转金丹境修为，才能有如此移山倒海之能。 不过姜盈不是一般妖，早在八转金丹境时期，她就已经掌握了这门法术，并且多次使用。 只是以前她修为终究差那么一点，只在妖界范围内施展过。 从东州撕裂空间直接回南境，还是头一遭。 姜盈神识大量外放在天地间寻找了很久，才终于勉强找到苍澜山朝颜宫所在。 然后定位，撕裂空间。 在踏进空间之门的那一刻，她立即被时空之力撕扯得晕头转向。 不知过了多久，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停止。 姜盈站定后仔细观察了半天，才发现她果然已经回到南境。 这地方正是苍澜山朝颜宫后山龙泉峰，在不远处的瀑布下面，就是她养的冰清鱼。 妈的，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摆脱天一的控制回到朝颜宫。 姜盈忍不住大喜，打算先抓几条鱼再到正殿露个脸。 她‘闭关’这么久外界难免有流言蜚语，必须当众施展一下九转金丹境的实力，让整个天下四域都知道她苍澜王不好惹…… 姜盈兴致勃勃冲到瀑布下，还没来得及靠近养鱼的万年寒潭，一道深沉的背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她呼吸一窒，猛然顿住脚步。 这人是…… 黑衣，魔修，气息内敛，修为深不可测。 姜盈下意识联想到一个人，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面的北疆魔尊——宁长寂。 可是…… 他在干嘛呢？ 长身玉立站在寒潭边上，手里还拎着两条刚出水的冰清鱼。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个偷鱼的。 北疆魔尊宁长寂，特意跑到南境来偷两条鱼？ 这他妈的什么操作？？？ 姜盈无语了好一会，压低声音道：“什么人？” 黑衣男子身形微顿。 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 姜盈眼皮跳了跳，趁他转身的空档素手一挥，脸上已经多出一方鲜红面纱。 在南境这些年她其实也露脸，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敢直视她的容颜。 此刻之所以要遮起来，主要是因为宁长寂最近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上次竟然出现在青州姜氏。 她现在还受制于天一，不想节外生枝。 于是下一秒，二人四目相对。 只是姜盈脸上戴了一方有遮蔽效果的面纱，黑衣男子的容貌也被黑金面具掩去。 不过几乎就在看到对方模样的那一刻，她就认出他正是北疆魔尊宁长寂。 所以…… 不是她的错觉，北疆魔尊万里迢迢来到朝颜宫，只为偷她两条鱼？？？ 姜盈嘴角抽了抽，故意怒喝一声：“何方小毛贼，竟敢偷本殿的鱼？” 宁长寂自然也认出姜盈，无语片刻后坦荡地道：“本尊宁长寂。” 姜盈装模作样恍然大悟，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宁尊主啊，你们北疆这是没鱼吃了吗？你要是没鱼吃早说啊，本殿给你送一车南海雪鲟。你偷偷摸摸跑到我朝颜宫后山来偷鱼不太妥当吧？这要传出去，知道的说你宁尊主慧眼识珠，不知道的，恐怕要说你偷偷摸摸，不怀好意。” 话中的嘲讽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宁长寂知道此时气势绝对不能输。 哪怕此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但身为北疆魔域霸主，巧取豪夺又如何？ 于是他不冷不热道：“本尊便是偷了，你想如何？” (??へ??╬) 姜盈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好啊，恬不知耻偷她的鱼还敢这个态度，当她姜朝颜软柿子是吧？ “偷窃之徒，本殿向来打一顿。既然宁尊主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姜盈说话的同时，渡厄剑已握在掌中。 强大的剑气扑面而来，宁长寂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手腕一转，魔剑‘长寂’出鞘。 几乎就在一瞬间，两道剑气缠斗在一起。 自修成九转金丹后，姜盈唯一一次打了个痛快，就是上次在青云峰与宁长寂那一战。 如今他都欺负到自个家里来了，她自然要再接再厉。 既发泄了愤怒，又能拿他当陪练。 如果能弄出点动静让人看到，那就更好了…… 在各种心态的驱使下，姜盈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 宁长寂修为比她高些，但面对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也确实棘手。 俩人你来我往，在龙泉峰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整座山峰上飞沙走石，电闪雷鸣，惊得周围的飞禽走兽都赶紧奔走逃命。 朝颜宫中众妖也看到这边的异象，修为低的瑟瑟发抖，修为高的赶过来围观。 然后，以叶寒舟为首的众人远远看到他们殿下红衣潋滟手持渡厄剑，浑身散发出的浓浓妖气几十里地外都能感觉得到。 “卧槽，殿下终于出关了。这就是九转金丹境大佬的实力吗？从此以后，我们朝颜宫必须在天下四域横着走。” “殿下这是跟谁打起来了？好像是个魔修。” “殿下都没叫人说明她搞得定，搞不好就是个陪练……” 众妖吃瓜吃的津津有味，叶寒舟还默默掏出一把瓜子。 旁边的人见状，纷纷凑过来分一杯羹。 神识强大的宁长寂听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满头黑线。 怪不得老谋深算的苍澜王今日脾气这么暴躁，原来是拿他当陪练。 他随手劈出一剑转身就走：“本尊今日还有事，改日再战。” “宁尊主，想要本殿的鱼，可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好不容易才逮到个合适的陪练，姜盈哪里肯轻而易举放他走。 正在撕裂空间的宁长寂躲闪不及，剑气擦着他脸上的面具呼啸而过。 哗啦一声，名震四域的黑金面具裂应声而裂，从半空中翻滚着往地上落去。 “呵……” 姜盈大喜。 这北疆魔尊自出道以来一直藏头露尾。 几乎每次出现在大众面前，都以黑金面具遮面。 故而外界传言他毁过容，又传言他奇丑无比。 姜盈其实不大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对他真容还是挺感兴趣的。 如果今日能阴差阳错看到他的真面目，好像也是件有趣的事。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86章 恭迎苍澜王殿下 因为宁长寂不止捞回面具重新戴在脸上，还反手挥出一剑。 剑气掠过万年寒潭溅起大片水花，直接把姜盈烧成落汤鸡。 与此同时，需要精心护养的冰清鱼接二连三翻着肚子浮上水面，死了。 “啊……我的鱼……” 浑身湿透的姜盈彻底抓狂，怒气冲冲将渡厄剑换到左手：“宁长寂，你欺人太甚。” 随着女子暴怒的呵斥，冰蓝色剑光铺天盖地。 宁长寂微微挑眉。 传言果然不假，苍澜王是左撇子，平日里用右手，一旦动真格就会用左手。 看来，她真是被自己气到了。 宁长寂无意与她交恶更不想纠缠，随口丢下一句‘本尊会赔’，便直接撕裂空间消失在原地。 姜盈气得跳脚：“宁长寂你个乌龟王八蛋，谁稀罕你那三瓜两枣？你们北疆穷乡僻壤连根草都种不出来，你能赔我什么？还想在本殿面前炫富？信不信我用灵石砸死你？” “呵……”空间裂缝尚未完全闭合，宁长寂听到身后的怒骂忍不住勾唇。 传说苍澜王风华绝代，是个艳绝天下的大美人，没想到发起脾气来竟有几分小女孩姿态。 如此做派，倒跟姜盈相像。 在他身后，姜盈依旧在跳脚：“上回抢我凰血玉还拿出去卖，这次偷鱼都偷到我家里来了。宁长寂，你特么的有毛病吧？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要故意这么针对我……” 话还没骂完呢，空间裂缝已经完全闭合。 宁长寂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姜盈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气死。 她只能狠狠磨牙：“宁长寂……我跟你没完。” 【你在哪呢？吾怎么好像感应不到气运之子的存在？】就在此时，脑海里兀地响起熟悉的声音。 这老东西沉睡了那么多天，怎么又冒出来了？ 他竟然还能感应到叶凌霄不在附近？ 真他妈阴魂不散。 姜盈正在气头上，一边加固识海结界一边没好气怒道：“我还能在哪？当然是在青州城主府。你自己屁用没有感应不到气运之子的存在关我屁事？老子又不是你爹。” 天一也怒了：【姜盈，别跟我阳奉阴违。吾之前说过的，你身为天命之女，唯一的任务就是辅佐气运之子走上人生巅峰。你不能伤害他，也不能离他太远。你到底在哪？为什么吾彻底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姜盈理直气壮：“你他妈脑子坏了？不是你让我到族学上学的吗？我现在来了你又说感应不到叶凌霄的存在？养条狗还能闻个味道，我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不肯好好说话是吧？欺瞒天道还对天道不敬，天罚。】 事态紧急天一没什么耐性，说话的同时，十几道天雷噼里啪啦落下。 猛烈的攻势瞬间让姜盈神魂激荡，鼻歪眼斜地在原地四肢抽搐，反正抖的比羊癫疯还厉害。 姜盈生怕他劈死自己，急忙鬼扯：“停停停，我逃课在藏书阁看话本呢，藏书阁有结界，非内门弟子不得入内。再加上叶凌霄前几天出了点意外至今没来上学，可能结界加上距离太远，所以你感应不到。” 天一半信半疑：【反正我不管你在哪，限你一炷香之内找到气运之子，并与他亲近培养感情。】 姜盈还想挣扎：“你堂堂天道神念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上次你明明说过不会干涉我的行为。” 【那是在你认真执行天道法旨的情况下。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否则，紫霄神雷伺候。】 说话间又劈了几道天雷。 姜盈感觉自己的识海都快破碎了，只能一咬牙投降认栽：“别劈了，小心劈死你，老子现在就去行了吧？” 嘴上说的好听，但在确定天一依旧被结界困住后，她直接纵身飞往朝颜宫方向。 路上还顺手换了身衣服。 当姜盈出现在正殿上方的天空上时，已经是一身层层叠叠的繁复红裙，眉心也多出一抹鲜红描金的花钿。 狂风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环佩发出清脆撞击声。 再加上九转金丹境的威压肆意外放，衬得她整个人明媚、张扬、肆意，如同上古神祗般华光流转，令人不敢逼视。 朝颜宫内的群妖都被这幅景象惊呆了，激动的语无伦次。 “啊啊啊啊，殿下真的修成了九转金丹。从今以后，我们朝颜宫要在妖界横着走。不对，我们要一统南境，把所有地盘收入麾下，让之前那些横行霸道的妖王对我们俯首称臣。” “殿下可是几千年来第一位修成九转金丹的大妖，岂是那些歪瓜裂枣能相提并论的？她乃一代雄主，必须称帝……” 众妖越说越激动，忍不住跪伏在地。 一时间万妖跪拜，呼声震天：“恭迎苍澜王殿下出关。” 不远处群山和妖城中的妖族们隐约看到这般景象，同样不由自主跟着跪下：“恭迎苍澜王殿下出关。” 此起彼伏的山呼声直冲云霄，震动了整个南境妖界，也震动了天下四域。 在今日之前，众人只听说苍澜王修成九转金丹。 可从今日之后，这天下所有人，都会清楚的知道，苍澜王不止修成九转金而且境界稳定，实力更加深不可测。 这一刻，可以说是姜盈妖生最得意的一刻。 她在猎猎风中笑得肆意张扬：“我姜朝颜已修成九转金丹，从今以后，谁让本殿不开心，本殿让他全家都鸡犬不宁。” 这一刻，也是历史性的一刻。 几个时辰后，天下四域所有的大势力，都会收到这个消息。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在怀疑姜朝颜渡劫失败或身受重伤，那么从这一刻起，他们会清晰的认识到，这天下九转金丹境大能，又多了一位。 正如姜盈所说，这一晚，包括东州圣君叶惊涛在内，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觉…… 不过那是后话。 姜盈装完逼达成某种政治目的后，手一挥消失在空中。 空间流转，再出现时，她已经回到青州姜氏后山。 刚换了身低调的衣服，天一已经在她脑海里催促：【为什么叶凌霄还是那么远？你是不是又想阳奉阴违？】 姜盈当然不想跟叶凌霄那王八蛋培养什么感情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忤逆，抬眼正好看到几个弟子经过，她干脆冲上去将其中一人往怀里一搂：“别动，老子要跟你培养感情。” 突然被搂住的钟子烨：“？？？” 姜盈很满意自己的机智，得意洋洋道：“现在行了吧？” 天一：【行个der啊？叶凌霄根本不在附近，更不在你面前。】 第87章 宁瑄，你究竟是谁? “……” 这狗东西目前不是感知不到外界情况吗？为什么还能知道她找的不是叶凌霄？ 姜盈不死心，一把推开钟子烨把李骁扯到自己身边：“现在换你，说你爱我，不说我就毒打你。” 李骁脸都吓变形了，只能战战兢兢道：“我我……我我爱你。” “嗯，很好，我也爱你哦。” 姜盈心满意足拍拍他的脑袋，理直气壮对天一道：“现在总可以了吧？我都说我爱他了。” 天一更加暴跳如雷：【你他娘究竟在搞什么鬼？我怎么没看到叶凌霄在哪儿呢？】 “？？？？” 这特么也不行？ 之前这老东西都没有被结界困住，只是感知模糊的情况下，她抓宁瑄做替身他根本发现不了。 为什么他如今五感尽失，还能发现她找的人不是叶凌霄？ 姜盈不死心，一路上连续又抓了四五个男弟子表白。 最后甚至抓过同为女子的铃兰狠狠亲了一口，天一依旧怒气值爆表：【你到底在干嘛？叶凌霄根本不在附近，你他娘跟谁培养的感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天一其实并不是分辨不出其他人和叶凌霄，只是分辨不出宁瑄和叶凌霄而已？ 【我不管你在搞什么鬼，今天你必须跟叶凌霄培养感情。如果半炷香之内你没出现在他面前，我就用紫霄神雷劈死你。】天一已经隐隐察觉到她在搞骚操作，怒下最后通牒。 “我还想问你到底在干什么呢？我现在明明跟叶凌霄在一块，感知不到你怪我喽？”姜盈反咬一口。 轰隆隆—— 回答她的是紫霄神雷。 裹挟着浓浓法则之力的天罚之雷。 “你还真别吓唬我，我明明就跟叶凌霄在一起，感知不到是你的问题。”姜盈头皮有些发麻，但坚决不肯认错。 嘴上甩锅的同时，身体已经很诚实的跑出山门。 确定四下无人后，更是瞬移至宁宅小院。 找了半天没看到宁长寂，姜盈才想起她说的是晚上过来吃饭，没说立刻就过来。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书院授课呢。 可她又实在不想去找叶凌霄那狗东西，干脆随手抓来一名仆役：“你家公子在哪家书院做教书先生？” 仆役张开嘴刚想说话，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我在这儿呢。” 姜盈抬起头，正好看到一身白衣的宁长寂缓步走来。 不徐不疾的姿态行云流水，那叫一个恍如谪仙。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上前扑进他怀里：“我想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宁长寂被扑了个满怀，下意识伸手接住她的同时，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姜盈得寸进尺紧紧抱住他的腰：“我突然发现我俩可能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虽然我们之间现在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我想跟你培养培养，你觉得怎么样？” “……”宁长寂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按理说得偿所愿他应该高兴的，可惜这种让他空欢喜的事，姜盈做得实在太多了。 这次突如其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趁他愣神，姜盈进入识海朝天一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装什么死呢？滚出来把话跟你爹说清楚。我明明就跟叶凌霄在一块培养感情，你故意冤枉我是几个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识海内才响起天一弱弱的声音：【呃……可能是……你俩距离还不够近，培养的不明显，所以我刚才一时半会儿没有感知到。】 姜盈心中大震。 他这意思是说……现在感知到了？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明明是宁瑄而不是叶凌霄啊。 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想，姜盈继续试探：“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爹我都扑叶凌霄怀里了。这种距离还不够近，你他娘的想怎么样？” 天一被骂的有些心虚：【肯定是刚刚距离还不够近，现在够了，继续保持。】 他刚才是真的完全无法感知到叶凌霄的气息，后来又隐约能感觉到一点点，但也仅是一点点而已。 直到现在，才能确定他近在眼前。 可姜盈只是个普通人，绝不可能瞬间瞬移到叶凌霄面前。 所以，刚才的事肯定是误会。 十有八九是困住他的结界太厉害了，不但五感全失，和叶凌霄那点微弱的血契联系变得似有若无。 “妈的，自己感知不到就怪我，没用的老东西……”姜盈嘴上骂骂咧咧，心中却更加确定，天一真的无法分清宁瑄和叶凌霄。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每次拉宁瑄做替身都能成功。 估计从一开始，只要在感知力下降的情况下，他就无法准确分辨他们两人。 又加固了几层结界退出识海后，姜盈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宁瑄：“我从来没问过你，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飞仙水榭？” 本来就有点懵的宁长寂更懵了：“啊？” 姜盈从他怀中退出，目光审视：“我说，既然你只是个家道中落的教书先生，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城主府？城主府守卫森严还有法阵，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吗？” 宁长寂沉默半晌，垂下眼睫轻声道：“那天晚上，是我宁家数千人的忌日。” “啊？” “每隔十年，我都会在那天回瑜州为家人扫墓。” 所以，与姜盈初遇的那日，他一身白衣做东州仙门装扮。 扫完墓回北疆的路上，还顺道御剑看了看阔别已久的东州风物。 不成想路过青州姜氏城主府时，见紫气冲天，似是有身负大气运之人出现。 他想起天道的嘱托，很随意的进了城主府，进了飞仙水榭。 然后，遇见了此生的命定之女。 后面的话宁长寂并没有说出来，这导致姜盈直接误会了他的意思：“难不成……灭你满门的凶手是青州江氏？” 宁长寂缓缓摇头：“不是。” “那是雍州叶氏，或者是叶凌霄？” “不是，或者说不知道。” “那这跟你突然出现在城主府有什么关系？” “……” 这简直是送命题。 宁长寂其实不太想隐瞒身份，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你对北疆魔尊宁长寂……有何看法？” 作者：所以……女主对宁长寂会有什么看法呢？嘿嘿！ 第88章 从此，这人间烟火你与我都有了关系 姜盈听到‘宁长寂’三个字猛然沉下脸：“别跟我提那玩意儿，老子迟早整死他。” 她在南境妖界打打杀杀这么多年，仇人加起来能凑几万桌麻将。 可若要问她此刻最恨谁，那绝对是宁长寂。 偷她养的鱼也就算了，还炸她鱼塘泼她一身水。 姜盈自登临王位后，就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宁长寂眼皮微跳，抱着一丝希望试图开解：“其实传言终归是传言，有没有可能……你对宁长寂有所误解？” “绝对不可能。他就是个阴狠狡诈、不怀好意、狼子野心、欺软怕硬的乌龟王八蛋。” “这世间的传言，多大夸大其词……” “闭嘴，再狡辩我连你一起揍。” “有没有种可能，世人对北疆多有误解，就像误解苍澜王……”宁长寂是真的不想欺瞒姜盈，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坦诚相待。 可话说到一半，他又突然噤声。 因为他看到一缕缕黑气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汇集成大片黑雾萦绕在他周身跃跃欲试。 气运之女，简直恐怖如斯。 姜盈被他挑起了警觉性，眯起眼睛从头到尾打量他几眼：“三番五次在我面前为宁长寂开脱，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就在宁长寂不知如何开口之际，那一缕缕黑气已经争先恐后向他涌来。 他心头微突，斩钉截铁开口：“那宁长寂绝对不是好人。” 姜盈琢磨了半晌，猜测道：“难不成……灭你满门的是宁长寂？” 宁长寂：“……确实有可能跟他有关。” 姜盈瞬间怒火滔天，恨不得当场杀到永夜宫弄死他：“我就知道那老阴批不是好东西，放心，我迟早帮你整死他。” “倒也不必如此，只是跟他有关……也不太确定。” “所以你们什么关系？” “……”宁长寂哪里还敢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半真半假道：“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家从前有件宝物，引起有心之人的觊觎杀人夺宝。夺宝者，乃是魔修。” 姜盈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抢夺九州山河鼎的那伙魔修，若有所思道：“可否具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家中有件宝物，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伙来历不明的魔修，夺宝、杀人。” “这样啊……那还真不一定是宁长寂指使的……” 前阵子抢夺九州山河鼎那伙人，也自称是受宁长寂指使，结果被他亲手打假。 她后来仔细想过了，宁长寂统御北疆这么多年，好像没干过到其他三域杀人夺宝的事。 确实很有可能是有魔修打着他的旗号为非作歹，他上次出现在姜家，或许就是追着那伙人来的。 “对，所以只是怀疑。”宁长寂松了口气。 “所以，这跟你半夜三更出现在城主府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天一疑似天道神念，为什么总分不清宁瑄和雍州少主叶凌霄？ 其他人为什么不行？ 姜盈不太相信是巧合。 “……”不太擅长说谎的宁长寂沉默了好久好久，终于绞尽脑汁编出一个靠谱的理由：“其实……我那日从瑜州回来时，用的是传送符。那传送符廉价低劣，一不小心给传错地方了。” “哦……”姜盈恍然大悟。 就算是修士，使用传送符时依旧会传错地方，更别说普通凡人了。 “对，就是这样。” “所以，你跟叶凌霄没什么关系？” “……我跟叶凌霄为什么会有关系？” 姜盈若有所思琢磨半晌，试探着问：“那叶惊涛风流倜傥，红颜知己遍布天下，私生子也不少。有没有可能，你跟叶凌霄……有点关系？” 宁长寂瞬时满头黑线：“不可能。” “这么确定？” “哪个大家族没有验证血脉的特殊手段？” 姜盈被他说服了，摊手叹口气：“原来如所以此，那好吧。” 宁长寂狐疑地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失望？” 姜盈一本正经道：“没有，你看错了。” 宁长寂也不想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趁机岔开：“你之前不是说想过来吃饭吗？我去做饭。” 姜盈这回没有跟着去，而是直接去了书房练字。 边练边心不在焉。 钟子烨不行、李骁不行、铃兰也不行，反正她随手抓的弟子们全都不行。 唯独宁瑄，从一开始天一就分不清他俩谁是谁。 如果不是血缘关系，那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共通之处？竟相似到连天道都会认错？ 姜盈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宁长寂已经把饭做好摆到外面。 今日依旧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也都是些家常菜。 她盯着看了半晌，突然抿唇笑出声：“原来这就是人间烟火。” 宁长寂：“嗯？” “秦采薇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亲自下厨做几道菜，全家其乐融融一起吃饭。侧夫人若是哪天想讨好姜川，也会亲手做满满一桌子他爱吃的。可惜，从来没有我的份。” 姜盈自嘲的笑笑：“城主府那么大，却没我容身之处。这世上的人间烟火，跟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宁长寂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抬眸看向挂在廊下的宫灯：“我也是，天下那么大，容不下我。四域那么多人间烟火，与我无关。” 姜盈被他逗笑：“你怎么学我说话？” 宁长寂薄唇轻扯：“没有，有感而发罢了。” “呵，也对，你好像比我还惨……” 她只是被父母兄长排挤厌恶，可宁瑄，全家惨遭灭门，想找个人排挤他都找不出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真的很相似。 都是被这世间遗弃，找不到归宿的人。 宁长寂不置可否的笑笑，目光依旧落在那盏宫灯上：“从今以后，我若是晚归，你给我点盏灯吧。你若晚归，我也为你点一盏。” “？？？” 姜盈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他温润浅笑的眼眸。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而坚定：“从此以后，这人间的烟火，与你我都有了关系。” 第89章 她要带宁瑄回妖界 姜盈被迷了眼，失了神。 就这么呆呆地盯着宁长寂，眼中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笑出声：“好啊。” 宁长寂反而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 “你……我……” 宁长寂原本只是有感而发，根本没想过姜盈会答应，更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一时之间心绪澎湃，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姜盈被他傻里傻气的模样逗笑，直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因为有你在，这世间的烟火，好像突然跟我有了那么一点关系。” 宁瑄真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跟他在一起时，总会让她有家的感觉。 姜盈贪恋这种温暖，也被他描绘的美好迷住了。 所以，她要带宁瑄回妖界，送他入仙途，让他长长久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呵……那你可不能食言。”宁长寂终于相信她这次是认真的，不由自主握紧她的手：“也因为有你在，从今以后，这世上的人间烟火便与我有关了。” 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的赤诚，不掺杂一丝一毫虚假。 可他话音刚落，宁长寂突然看到姜盈身上的紫气争先恐后向他涌来。 这些紫气融入进萦绕在他周身的白雾中，天光乍破，迸发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 随着光芒裂缝越来越多，砰的一声—— 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瞬间击碎那层白雾。最后化为淡金色光芒，柔和地笼罩到他身上。 “这是……”即使宁长寂一向冷清自持，此刻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惊涛骇浪。 那层灰蒙蒙的白雾可以通俗地称呼为霉运，自从他能看见世间气运的那天开始，这东西就如影随形笼罩在他周身。 如同牢笼坚不可摧，死死禁锢住他的命运。 可此刻，霉运彻底被驱散，他彻底挣脱了这座牢笼。 他的命格，重塑了。 从今以后，他宁瑄，终于又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堂堂正正活在这世间。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子给的。 “盈盈，谢谢你。”宁长寂实在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一把抱住她：“能遇上你，是我宁瑄此生最大的福气。” 他用尽全力紧紧抱住，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如此炙烈的表白，纵使姜盈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双颊微醺：“别只会用嘴说，你刚刚说过的，以后都会替我点灯等我回家，敢食言我就揍你。” “不食言。为你点灯，给你做饭。每年生辰时，煮一碗长寿面……”他还要带她回永夜宫，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名正言顺做自己的妻子。 疼她、爱她、保护她，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咳……那我就勉强相信你，吃饭，先吃饭，都凉了……” 姜盈实在受不了这种肉麻的情话，尴尬地推开宁长寂埋头吃饭。 宁长寂也没有强人所难，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体贴地拿起筷子为她夹菜：“你上次说喜欢糖醋鱼，多吃点。” 姜盈一看那条鱼，顿时黑了脸。 宁长寂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试探：“怎么了？不喜欢吗？” 姜盈脸更黑了，攥紧筷子咬牙切齿：“我今天本想抓几条鱼带来的，全被那狗东西给搅和了。” 抓鱼？是在姜氏后山抓吗？ 难不成族学中有人欺负她？ 宁长寂也跟着沉下脸：“谁欺负你了？” 姜盈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一个阴险狡诈，狼子野心，不怀好意的狗东西。” 嗯？这形容词怎么那么耳熟？ 考虑到姜盈半文盲的文化程度，宁长寂只以为她词汇匮乏没有多想：“是不是你的同窗们欺负你？还是姜清渺又找你麻烦？” “啊？”姜盈眨眨眼，好像突然不理解他的意思。 “难不成是叶凌霄？” “不是啦，叶凌霄算什么玩意儿？”姜盈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感慨地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会有人在姜清渺面前护着我。” 自从正式认识姜清渺那天开始，她就有背不完锅的。 只要她柔柔弱弱皱皱眉头，父母、兄长、同窗，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指责她恶毒。 可是宁瑄说：“是不是姜清渺又找你麻烦？” 十几年了，姜盈简直想都不敢想会有这么一天。 宁长寂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静默片刻后默默道：“要不我帮你杀了她？” 就凭姜清渺只会哭哭啼啼的模样，姜盈完全相信他能智取。 但沉默片刻后，她还是拒绝了：“以后再说吧，她暂时还不能死。\\\" 在预知里，叶凌霄跟她定下婚约后，依旧跟姜清渺爱的要死要活。 姜盈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固然是因为叶凌霄不是东西，姜清渺的挑唆陷害也功不可没。 这也就意味着，她在帮扶气运之子这件事上至关重要。 姜清渺愚蠢修为低又知根知底，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 弄死倒也容易，就怕天道又整出个更恶心的玩意来替代她。 “也好……来，吃鱼。”既然都这么说了，宁长寂也只能尊重她的意见。 姜盈将送到嘴边的鱼肉含进口中，火气突然又冒了出来：“要不是那狗东西坏我好事，那么鲜美的鱼，你做出来一定很好吃。王八蛋，迟早整死他……” “阿秋……”话还没说完，宁长寂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颇有些遗憾地道：“其实今日，我原本也得了两条鱼想做给你吃的。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女人，那两条鱼一不小心给弄丢……” “阿秋……”姜盈也开始打喷嚏，还不忘安慰他：“家里又不是没下人，以后买菜这种事你就不用亲自去了。集市那些大妈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阿秋……你这种知礼明仪的翩翩公子，去了只有吃亏的份……阿秋……” “……你没事吧？”好好的怎么打喷嚏打成这样？别是感染了风寒。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那吃饭吧……” 姜盈才不相信自己会受凉，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十有八九就是宁长寂那个狗东西。 哼，迟早整死他。 “吃吧……” 宁长寂也不相信自己会感染风寒，估计是有人在背后说他是非。 提起鱼就打喷嚏，肯定跟姜朝颜有关。 呵，那个女人。 两人吃完饭又练了会儿字，不知不觉月上中天。 宁长寂看看外面的天色，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是不是应该歇息了？” 第90章 红颜祸水姜盈 姜盈胳膊一抖，心里瞬间慌的一批。 宁长寂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跟她……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拒绝，或许还要敲打他几句。 可经过刚刚那番交心，他在她心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男宠那么简单。 虽然姜盈自己也不知道如今该把宁长寂放在什么位置，但下意识不想轻贱他…… “呵……”就在她纠结时，宁长寂轻笑出声：“你在想什么？怎么脸红了？” “啊？红、红、红了吗？”姜盈下意识捂住双颊脱口而出：“我、我在想你是不是想睡我？” “呵……”宁长寂好笑又无奈，轻轻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宁怀雪岂是那等强人所难之辈？” “啊？”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姜盈脸更烫了。 “早点回房休息吧，我睡书房。”宁长寂眼睛里盛满笑意，低头认真凝视着她：“我说过的，当你是一生一世的道侣，自然会敬重你。以后无论是月圆之夜还是什么时候，你若想要精气随时可以来找我。你若不想，我当然也不会勉强。” 姜盈被炙热的目光看得浑身发烫，急忙避开他的视线落荒而逃：“那……那……我还是回房去睡吧。” 天地良心，她本来是想通宵练字当卷王的。 可这一贯冷清的男人热烈起来，简直招架不住。 跑回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姜盈的心依旧怦怦跳。 妈呀，宁瑄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说起情话来怎么这么好听？ 怪不得红颜祸水古来有之，这么一个好看温柔赤诚的人摆在面前，她都想当昏君了好吗？ “啊啊啊啊……” 姜盈实在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抱着被子在床上扭成麻花。 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一件事来，赶紧掏出碧落镜联系叶寒舟。 镜子那端的叶寒舟比她还激动，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殿下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妖界。” 姜盈无语半晌：“……你吃错药啦？” 叶寒舟激动的手都在抖：“你才吃错药呢，不是……我激动啊殿下。我之前还担心你渡劫失败或受身受重伤，今日看你与那魔修一战才知道我错了。苍澜王永远是苍澜王，九转金丹境大妖，几千年来独一份。上一个修成九转金丹境的，还是古妖皇应均。” 姜盈更无语了：“敢情你之前一直以为我渡劫失败？” “是有这种想法。”若不是渡劫失败或身受重伤，好端端的她躲回青州干嘛？还说什么受制于人，连说话都要打哑谜。 九转金丹境大妖，怎么可能如此卑微？ 姜盈凉凉翻白眼：“呵呵……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庆幸你没趁机篡位？” 叶寒舟不爱听这种话，当场拍桌子叫板：“摸着你的良心好好想想，当年你还是个废物时，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我错了。”姜盈赶紧把话题岔开：“我要你帮我去查一个人，瑜州宁瑄，字怀雪。多年以前，全家数千人惨遭灭门。” 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带宁瑄回妖界，自然不会在意他的身份。 只是天一一直分不清他和叶凌霄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姜盈想帮他报灭门之仇。 叶寒舟若有所思：“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我回头就去查。” 姜盈微微含首没多想：“对了，我的鱼怎么样了？” 叶寒舟：“……死了七条，其余的都没什么事，寒潭也修复了。对了，那魔修究竟是谁？你是怎么惹上他的？” 姜盈想起宁长寂就来气：“除了宁长寂还能有谁？那狗东西有毛病，几十万里迢迢跑到妖界去偷我的鱼……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宁长寂肯定对我、乃至对整个妖界有所图谋……” 隔壁书房中，宁长寂狠狠打了个喷嚏：“阿秋。” 碧落镜那端的月媚忙虚情假意关心：“尊上，没事吧？” “继续说。”宁长寂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是，据说那姜朝颜不止修成九转金丹，而且修为更加深不可测。她乃上古大妖，本就难缠对付，以后只怕更难对付……” 月媚说得是苍澜王昨日出关的事。 据说，她一身红衣猎猎，犹如九天凤凰。 轻轻挥出一剑，便将那来历不明的魔修碎尸万段…… “那魔修是本尊。”听到这里时，宁长寂终于忍不住打断。 “……”月媚不敢吭声。 宁长寂倒也不生气，只是薄唇轻扯：“贬低本尊抬高自己，果然是姜朝颜狂妄自大的作风。” 月媚立刻精神了：“敢贬低尊上，要不属下给她找点事？” 宁长寂抬手制止：“那倒不必，本尊不想与她交恶。况且本尊欠她一个人情，这次权当偿还。你备份厚礼送到朝颜宫，就说赔她的冰清鱼。” “啊？？” 月媚心中大惊，难不成，尊上之所以跟苍澜王打起来，是因为他偷人家鱼？ 卧槽，北疆的物产虽然不如东州和南境丰富，堂堂魔尊也不至于连鱼都吃不起啊。 万里迢迢去偷鱼还被逮个正着，丢不丢人啊？ 不用说，肯定是尊上那个小情人想吃呗？ 区区一个小丫头竟如此嘴刁，还哄得尊上去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这都是什么绝世红颜祸水啊？ “呵……今天晚上，很多人该睡不着了。”宁长寂才不管月媚想什么，意味深长笑出声。 苍澜王正式修成九转金丹，强势在众人面前现身。 除了意味着这世上的九转金丹境大能又多一位，还意味着，她一统南境妖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以她张扬狂妄的作风，到其他三域去抢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南境的天要变了，这天下，也很有可能会从此不太平。 果然不出宁长寂所料，这一晚，就如同他当年横空出世那天一样，东州圣君叶惊涛难得没招美人侍寝，焦虑的在寝殿内走来走去。 天衍宗的北斗仙尊难得出关，站在天衍宗最高的山峰上，望着南境妖界的方向眸光沉沉。 西荒流光城城主愁容满面，坐在屋顶上喝了一夜的酒…… 青州城主府飞仙水榭中，正在打坐的叶凌霄缓缓睁开眼。 夜明珠光照在他脸上，衬得那苍白的脸色犹如鬼魅。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急忙凑上前：“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我……咳……咳……”叶凌霄刚想答话，又忍不住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还边呕出两大口血。 “你……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怀疑是……命格反噬。”叶凌霄浑身经脉仿佛要爆开，五脏六腑更是剧痛如焚，边说话还边大口大口吐血。 赵天泽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 叶凌霄吐着血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没错，当年母后以禁术为我夺取命格，现在可能是开始反噬了。” 第91章 夺取命格之术 自那日在学堂被姜盈殴打成重伤后，他一直在飞仙水榭养伤。 除了打坐就是打坐，连门都没出过。 可就在一个时辰前，他突然感觉到经脉逆行，五内俱焚，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突如其来，冲击他全身的五脏六腑。 这种感觉叶凌霄太熟悉了，是反噬。 赵天泽眉头皱得死死的：“不可能吧。你母后曾说过，夺取命格之术在他们乐氏由来已久，从未出过差错。既然夺了那就是你的，连天道都无法察觉。只有对方侥幸重塑命格，才有可能遭反噬。当年那小子明明已经尸骨无存，根本不可能有重塑命格的机会。” 叶凌霄大口大口呕着鲜血，气若游丝道：“那小子当然不可能重塑命格，可你也别忘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天泽当然没忘。 叶凌霄这具身体是早夭命格，早在三岁时就该死于非命。 所以出身命修乐氏一族的圣后用尽手段，终于在百年前为他夺来一个得天独厚的命格。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本该成为天之骄子的叶凌霄运气依旧很差，还隐隐有被天地法则排斥的迹象。 命格本身携带的那庞大气运转移到他身上之后，也在这百年间日渐流逝。 眼看着他命格一日比一日不稳，圣后只得又想出另一个办法——结契掠夺。 在修真界结道侣契，那是需要天道为证的。 从此之后，二人气运共生。 若其中一方出现意外无法承载自身的气运，就会此消彼长转移到道侣身上。 乐氏大祭司经无数次推演，终于在不久前为叶凌霄找到合适的人选——青州姜氏长女姜盈。 可惜当时她正离家出走杳无音讯。 好在不久之后，姜盈突然又回来了。 叶凌霄得到消息后，立刻以游历之名‘路过’青州。赵天泽也分出一缕神念潜入她的识海，假借天道之名协助叶凌霄掠夺气运…… 他好像隐隐明白他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姜盈？” 叶凌霄终于止住吐血，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没错，我之前被天地法则排斥气运流失，本身就是反噬的一种迹象。如今又pua不成被气运之女厌恶，被排斥的自然也更厉害，反噬的也更厉害。” 赵天泽对命格没什么研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道：“你联系圣后吧，她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叶凌霄用袖子擦擦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母后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担心的，等我好点再说。” 赵天泽嗤笑一声：“呵，你对她倒孝顺。” 叶凌霄的目光不由自主柔和下来：“这个世上，再没有比母后对我更好的人了。无论如何，她就是我亲娘。” 赵天泽撇撇嘴，不置可否。 叶凌霄就这样吐了一夜的血，只能不断用各种名贵丹药压制。 直到第二日下午，脸色才终于好了几分。 他赶紧取出碧落镜联系圣后，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圣后大惊失色，取出罗盘推演一番后蹙眉道：“奇怪，霄儿你之前一直命格不稳，隐隐遭天地法则排斥。可此刻看来，命格竟意外的平稳。就连之前一直在流逝的气运，也在慢慢重新凝聚。” 叶凌霄给整懵了：“为何会如此？” 圣后眉头蹙得更厉害：“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你彻底占有这个命格，天地法则不再排斥你，要么就是……”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当年被夺走命格那人重塑命格成功。 她所看到的这个命盘，其实并不属于叶凌霄本人。 不过，这个命盘真正的主人，早在百年前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有重塑命格的机会。 思及此，圣后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我的儿，近日那姜盈对你是不是颇有好感？她气运强盛，是得天道庇佑之人。她若真心喜欢你，那天地法则自然也就不会再排斥你。” 叶凌霄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姜盈对他有好感？那贱人都快打死他了好吗？ 圣后对自己儿子一向有信心，以为他默认了，喜形于色道：“果真如此？那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姜盈越来越喜欢你，天地万物也会喜欢你，天地法则也会接受你。届时，你就可以彻底拥有这个命格。等你自身的气运慢慢重新聚拢，再掠夺到她的气运，你就是这天下四域唯一的气运之子。” “可我昨夜遭反噬是怎么回事？” “这命格原先并不属于你自己，所以你一直都被天地法则排斥。如今姜盈喜欢上你，无形中赋予你气运。两者相冲之下，有可能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看过你的命盘，气运正在重新凝聚。” “母后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你母后我乃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命修，难不成还会看错？” 叶凌霄自然相信自己母后，脸上露出轻蔑的嘲讽：“姜盈那小贱人，嘴上说不喜欢我，实际上却很享受我的讨好。所谓气运之女，也不过是个俗不可耐的贱人。” 圣后也很欣慰：“你现在这个情况，还是重新凝聚气运要紧。既然她吃你那一套，那你就把姿态放低些，先给她点甜头。” “母后放心，我会的……” 叶凌霄这些年来都被天地法则排斥，很明白气运衰弱的痛苦。 来到青州后，更是深刻体验了霉运缠身的恐怖。 他现在真怕了。 之前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卑微。 如今既然确定讨好姜盈有用，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母子俩又说了些要紧的话，切断通讯后，叶凌霄第一时间对赵天泽道：“赵师兄，母后的话你听到了吧？姜盈那小贱人嘴上说不要，实际上却很喜欢我献殷勤。从现在开始，你要帮我不择手段讨好姜盈。” 第92章 究竟谁是气运之子? 赵天泽：“……” 从一开始，他们就谋划着让天一强迫姜盈讨好叶凌霄。 通过打压折辱pua，达到掠夺她的气运目的。 这才几天啊？怎么就反过来了？ 而且，好像每次他们想对姜盈做点什么，最后都会反过来在叶凌霄自己身上应验。 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叶凌霄满脑子都是获取姜盈的好感，压根没想那么多：“你再试试看，现在能不能联系到天一？” 半晌后，赵天泽尴尬开口：“还是不能。” 叶凌霄终于急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怎么还是联络不上？” 自那次紫霄神雷后，天一的感知力就变弱了。 赵天泽不再能通过天一，感知到姜盈的一举一动。 本来以为是紫霄神雷的反噬，他沉睡休养一阵子就能好。 结果前几日他在学堂挨打时，天一直接失联了，说是好像被结界困住。 赵天泽嘴上信誓旦旦说让他再休养几日或许就能好，怎么到现在还没好？ 赵天泽自己也很无语：“……你问我我问谁去？” 叶凌霄简直想跳脚：“我如今要献殷勤讨姜盈的欢心，没天一替我说话，那贱人不领情怎么办？万一她又发疯毒打我怎么办？” “要不……你自己努力？” “你……” “我感觉天一好像被结界困住了，虽然我们无法再联络到他。但他依旧在姜盈识海内，没有陷入沉睡也没有消失。我与你签过血契，他同样可以感知到你的存在。” 叶凌霄勃然大怒：“不能再帮我 pua姜盈，也不能再替我管着她，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有个屁用？” 赵天泽耐心劝道：“天一也是有独立思想的，哪怕失联了，他也知道我们创造出他的目的。他既然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就肯定会监督姜盈与你培养感情。至于该怎么献殷勤讨她欢心主要在于你，有没有天一其实都一样。” “可是……” “别可是了，姜盈可不是池中物。如果没有天一，她可能都不会留在青州。有天一在，最起码能保证姜盈不会离你太远。只要你使出点手段，肯定能博得她的好感。” 现在这个情况，和他们最初预计的让姜盈言听计从有很大出入。 叶凌霄是极其不满意的，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往好处想，最起码天一的存在，能让他随时找得到姜盈，甚至还能逼她主动靠近。 比起一开始连人影都看不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在他二人密谋时，姜盈刚刚起床。 她本以为这个时辰，宁长寂应该早就出门去了书院。 起来之后才知道他压根没出门，还早早做好饭等她。 姜盈顿时通体舒畅。 小公子还挺体贴的。 有这么个男人陪在身边，真是件不错的事。 姜盈在他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又吃过午饭，终于想起昨天来找他的目的：“你教我认字吧。” “认字？” “对，我识字不多，稍微复杂一点的字都不认识，以后你教我吧。” “也可以，你想学什么？”他自认还算有点学识，教她应该没问题。 姜盈二话不说从储物镯中搬出一摞书籍拍在他面前：“这些都是我最近要读的书，我先自己读，遇到不会的你教我。” 这些书都是她昨日从藏书阁找出来的，什么野史、传记、手札全都有。 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都跟东州初代圣君叶流云有关。 无论是在传说中还是在典籍里，都曾提到叶流云是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子。 姜盈想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反正无论天一究竟是不是天道神念，叶凌霄是不是气运之子，她都必须找到合适的方法整死那俩王八蛋。 宁长寂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叶流云生平？想不到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姜盈面不改色‘嗯’了一声：“传说叶流云是气运之子，曾经得到过天道提点，我还挺感兴趣的。” “应该确有其事。” “嗯？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因为，他自己也曾得到过天道提点，甚至还得到了可观世间气运的天目。 不过此乃天机，不太方便泄露。 宁长寂只得笑笑将手里的书递给她，又转身揭开青烟袅袅的香炉，往里头加了两勺提神醒脑的香料：“你读吧，我在旁边陪你。” 姜盈接过书后身子一歪，懒洋洋倚靠到石桌上。 还顺便抬起一条腿搭上去，简直像没骨头似的。 宁长寂无语片刻，轻轻扶住她的腰：“念书要坐好。” 姜盈就喜欢这种软绵绵的姿势，有些不太高兴：“那多难受。” “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君子为人以端，坐姿也自当端正。” 姜盈听得头疼：“你们人族怎么那么多规矩？我瘫着不行吗？” 宁长寂心中一动：“我们人族？” 姜盈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摊牌，尴尬的笑了笑：“反正我就喜欢瘫着，这么多年习惯了，你说我也没用。”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宁长寂也无可奈何。 只能轻轻握住她的玉足放到地上：“那你也不能把脚搭在凳子上，还有，以后记得穿鞋。” 姜盈瞬间头疼：“那个……要不你还是到书院去对你那些学生说教吧？” 宁长寂一本正经道：“你现在也是我学生。” “……”姜盈无语片刻，毫不犹豫站起身：“我还有事儿，改天再来。” “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宁长寂有几分无奈，又忍不住想笑。 她从小无人管教，妖界又民风散漫，估计是早就习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姜盈终于松了口气，可她没有坐回去，而是纵身一跃飞上树梢，找了根结实的枝杈柔弱无骨躺上去。 一身红衣融入灼灼桃花间，两条细腿悬在空中晃啊晃。 随着她脚腕上金玲清脆作响，女子的读书声朗朗响起：“叶流云，雍州人氏，其曾祖父乃雍国名将叶宪……” 其实…… 她这样好像也不错。 自由、潇洒、不羁，像世上最明媚的花，肆无忌惮绽放。 树下的宁长寂勾了勾唇重新坐下，也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本书翻开。 “嗯？这是什么字？”姜盈扬起手里的书，指着其中一个字问。 “这个字念‘韵’，可做韵律一说，亦可指音律节奏规律，不过在这里，用作人名……” 第93章 本座做事，轮得到你来管? 接下来的一整天中，姜盈都柔若无骨躺在树上看书。 宁长寂就端正坐在树下，除了看自己的书之外，时不时替她解答疑惑，偶尔还会泡杯茶递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 宁长寂轻轻拂去落在书上的花瓣，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自从宁家覆灭后，他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手把闲书拭落花]的悠闲了。 可以说这一日，是他百年来最轻松惬意的一日。 他抬头看看树上的女子，唇边笑意加深了几分。 以后有姜盈在，这人间烟火，是真的彻底与他有关系了吧？ “嗯？你看我干嘛？”姜盈察觉到他的目光，歪了歪头。 宁长寂依旧笑笑：“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姜盈想了半天：“都可以的，你看着办。” 宁长寂轻轻‘嗯’了声，取下挂在廊下的宫灯，小心翼翼点亮烛火。 当那盏灯重新挂回去时，整座小院都被照亮。 宁长寂转眸看她一眼，眼底溢满清浅的笑意：“这盏灯，是你的。” 姜盈一怔，许久之后才轻笑出声：“也是你的。” 原来，终有一天，这世间的万家灯火，也有一盏会属于她。 原来，之前不是错觉。因为有宁瑄在，人间的烟火，真的从此有她一份…… 姜盈很享受这种难得的宁静温馨，一连好几天都待在小院，在宁长寂的陪同下看书认字。 反正她当初入族学，本来就是被天一逼的。 如今天一已经废了，曾经欺凌过她的同窗也都遭受过毒打，姜盈才懒得回去受约束。 直到几日后，她从藏书阁带出来的书已经全部看完，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姜盈无奈，只能继续回去搬书。 没想到前脚刚进藏书阁，姜云庭和铃兰后脚就找了过去。 她还没说话呢，铃兰已经一把握住她的手，满脸怜惜安慰道：“妹妹你放心，云庭给你找了青州最好的医修，一定治好你的病。” 姜盈满头问号：“什么病？？？” “神经病啊。” “啥玩意儿？” “哎，盈盈啊，姐姐不知道你在外面遭受了些什么委屈，以至于逢人就表白，还强迫对方说爱你。不过你放心，这几位都是我们青州最好的医修，一定可以治好你。” 姜云庭也满脸复杂的开口：“盈盈，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多思伤身。你放心，你要真喜欢那个宁瑄，大哥一定成全你们。虽然他只是个普人，不过大哥会给你备足嫁妆。你俩举案齐眉，平平淡淡过这一生也不错。” 姜盈：“？？？” 姜云庭见她似是有意见，又改口道：“你要真喜欢叶凌霄，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爹叶惊涛出了名的风流多情，除了后宫妾妃数十，还红颜知己满天下。只怕那叶凌霄有样学样，将来让你受委屈。” “？？？” “好吧，如果你非要嫁他，以我青州姜氏的名望地位，也算门当户对。将来有大哥和秦家表哥为你撑腰，那叶凌霄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姜盈隐约领悟到他的意思，忍不住嘴角抽搐：“你他娘的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姜云庭叹口气，朝身后的几名医修使个眼色：“去给大小姐看看，谁能治好她，算我姜云庭欠他一个人情。” 青州少主的人情，自然人人都想要。 几名医修争先恐后上前，吓得姜盈忍不住退后几步：“你们干嘛？再过来我动手了啊。” 铃兰忙安慰道：“听话，这些都是正经医修，不会害你。” 姜云庭也安抚道：“盈盈别怕，他们只是想给你看病而已。” 姜盈嘴角抽搐的更厉害，用杀人的目光咬牙切齿瞪他：“你才神经病，你全家都有神经病。” 姜云庭：“……你跟我是一家。” 姜盈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滚你妈的，老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成神经病了？你才有病，你……你们几个全都有病。” 姜云庭被踹飞出去也不恼，在铃兰的搀扶下艰难地爬起来：“盈盈，我知道你受了刺激。都是大哥不好，是我没尽到为人兄长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你。你恨我我认，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听话，让医修帮你看看。” “……”这他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盈气得青筋爆裂，简直想杀人：“姜云庭，你他妈吃错药了？你看老子像是有神经病的人？” 铃兰理直气壮控诉：“可是你行为很诡异啊，你看啊，你先是纠缠叶凌霄，而后又移情别恋要嫁给那个叫什么宁瑄的。前几天更过分，什么李骁钟子烨，包括我在内，全都被你表白，还被强迫说爱你，这像是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姜盈想吐血：_(′?`」 ∠)_ 她的行为是有那么一点诡异，可那都是被天一那个王八蛋逼的。 铃兰见她无话可说，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抚：“听话，有病趁早治。” 姜盈简直生无可恋：“如果我说我没有神经病你信吗？” 铃兰：“我不信。” 姜盈无奈扶额：“除了纠缠别人，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所以我怀疑你受过情伤。” “……我他妈……”姜盈深深吸口气，更加生无可恋的伸出手：“算了，想看就看看吧。” 她是真不想领姜云庭的情，问题是她现在还受制于天一，无法彻底离开青州。 在同一个屋檐下，总是会碰上的。 如果他这么一直纠缠不休，被烦到的还是她自己。 既然那么想让医修给她看诊，那就用事实说话吧。 果然，医修们整治完后先是面面相觑，随后满脸尴尬道：“少主恕罪，我等医修低微，实在看不出大小姐有任何病症。唯一不寻常之处，便是大小姐内息有些紊乱。像是刚突破境界，可能需要闭关好好调息。” 姜盈挑了挑眉。 哎哟，果然是青州最好的医修，连这都看得出来。 姜云庭却愁眉紧锁：“你们确定她脑子没问题？” 那医修有些不满：“少主，老夫出身药王宗，她脑子有没有问题还是看得出来的。” 姜云庭无话可说了。 他客客气气送走几位医修，满脸复杂：“既然没病，为何行为诡异？” 姜盈嚣张挑眉：“本座做事，轮得到你来管？” 姜云庭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牵起铃兰的手走到门口，最终还是停下脚步：“无论你认不认我，我终归是你兄长。你以后若是遇上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姜盈望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现在就有麻烦。” 姜云庭回过头：“什么事？” 姜盈用手指指他身侧的铃兰：“这只兔子。” 第94章 姜清渺干过的坏事 姜云庭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姜盈似笑非笑：“如此看来，你知道啊。” “知道什么？”姜云庭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 “姜云庭，你非要我把话说那么明白吗？我之前还猜想，你是不是受了铃兰的蒙蔽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现在看来你不止知道，还处心积虑替她隐瞒。” 姜云庭终于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反手关上门后惊疑不定地看向姜盈：“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盈继续似笑非笑：“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她是只兔子。” 在学堂见到铃兰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是只兔妖。 之所以一直没揭穿，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这兔子还挺老实。 不过她一只妖潜伏进青州姜氏，总要探探她的底。 人是姜云庭带回来的，姜盈自然也只能来问他。 没想到他压根不是受妖蒙蔽，一早就知道铃兰的真实身份。 “你想如何？”姜云庭情绪有些激动，急切地逼上前几步。 “怎么？还想杀人灭口？”姜盈丝毫不退，反而扬眉挑衅。 铃兰见状，急忙拽了拽姜云庭：“你小点声，吓到她了。” 姜云庭渐渐冷静下来：“抱歉，吓到你了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着急了。你知道的，我们人族和妖族一向不合。若是让人知道铃兰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姜盈两手一摊：“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想如何？” 姜云庭无奈叹口气，将铃兰护到身后：“你是我亲妹妹，我不会对你如何。可是你在南境妖界待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这世上人有好坏，妖也有善恶。铃兰从未作恶，你能不能看在她在学堂维护你的份上不要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呵……”姜盈突然笑了一声转身坐到床边软垫上，抬手甩出几张符篆：“人有好坏，妖有善恶，本座喜欢这句话。所以我现在给你们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符篆在空中炸开形成一道坚固的结界，可以确保他们几人的对话不被任何人偷听。 自天地初开开始，人族和妖族之间的矛盾就没少过。 所以后来，才会有蜮魔之乱，才会有叶流云将妖族驱逐于南境。 虽然这几千年来因为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两族之间的矛盾缓和了很多。双方高层之间，也要互相给点面子。 不过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一直就没消失过。 反正南境妖界对人族修士喊打喊杀，人族修士也不遗余力斩妖除魔。 铃兰身为妖族却明目张胆混入青州，身份一旦泄露出去，不问缘由想杀她的人不要太多。 “你……”姜云衡嘴唇微动似是有话想说，最后却也只能道：“我和铃兰，相识一年前。我在万兽森林遇险，是她救了我。” “美救英雄，俗套。” “可是他长得很好看啊。”铃兰理直气壮说。 姜盈忍不住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你他妈的没看过话本啊？随便在路边捡男人，轻则被挖心挖肺挖金丹，重则死爹死娘死灭全族。人族修士你也敢乱救，你自己什么身份你心里没点逼数啊？” 铃兰终于有几分心虚，偷偷看姜云庭一眼：“可是……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啊。” 姜盈：→_→ 姜川年轻时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秦采薇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他们兄妹四个，没一个不好看的。 即使放在专出美人的妖界，众妖也都要赞一声苍澜王艳绝天下。 姜云庭身为少主，世家公子那雍容的气度更是很不凡。 不过看脸分好坏，这兔子也真是蠢的可以。 “咳……”姜云庭都被夸尴尬了，咳嗽两声才道：“当时我也没想到，我一直捧在掌心宠爱的妹妹会那般害我。而我一直厌恶的妖族，会在关键时刻救了我。” “姜清渺害你？”姜盈突然来了点兴致。 “不错，一年前，我带领众弟子到万兽森林历练，顺便为父亲寻找几株突破境界需要用到的珍稀仙草。结果姜清渺为了抢功擅自采集仙草，被妖兽拖进它的巢穴……” 那是一头七阶妖兽，连金丹都没结出来的弟子们在它面前塞牙缝都不够。 身为带队师兄，姜云庭只能独自一人去救她。 结果姜清渺趁他与那妖兽激战时偷偷溜走，被妖兽群拦截。 姜云庭回身去救，一时不慎被打成重伤。 姜清渺竟趁机偷走他千辛万苦采集到的仙草，又将他丢入兽群做诱饵独自逃生…… 姜盈都惊呆了：“这你都没弄死她？” 本以为姜云庭突然厌恶姜清渺，只是看穿了她的小手段而已。 没想到，她竟做出这种事。 姜云庭自嘲一笑：“不止如此，她逃出后不久就遇上前来支援的长老。她估计是怕自己做的恶事曝光，故意给他们指了个错的方向。” “……” “后来我被铃兰救走迟迟未归，她便将那株草药献给父亲，说是她拼了命才采集到的。” 姜盈听笑了，嘲讽的看他一眼：“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渺渺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是世上最好的妹妹。” 姜云庭只能自嘲苦笑：“那些年我识人不清，听她几句好话便迷了心智。最后自食其果，当真是报应了。” “那个……你就真没发现吗？姜清渺嘴上说为你们好，实际上只是用嘴说而已。她自己不但不用付出任何实质上的东西，还引得你们争先恐后为她付出。嘴上说着她受委屈没关系，实际上受到伤害的永远是旁人。” “后来发现了。我得知她将那株仙草的功劳据为己有后，曾当众质问过她为何那样做。她一开口便哭哭啼啼，说是她也是关心父亲才会那样做，不知道我那么在意那株仙草……” 姜盈轻车熟路的说：“然后，其他人便指责你不孝，指责你不如妹妹懂事，还指责你欺负她。” 第95章 苍澜王:背锅，我是专业的 姜云庭：“……嗯。” 明明是姜清渺不听劝阻采集仙草差点连累大家，明明是他九死一生抢回来的仙草。 最后，倒是她懂事孝顺，他不止不孝有私心，还能力不足连累妹妹。 反正哪怕姜清渺做了那么多错事，在她模棱两可的哭诉下，最后错的是他。 姜盈再次被震惊：“……这你都没弄死她？真爱啊。” 姜云庭沉默片刻：“我早些年一直在外学艺，将来也要四处游历，很难在父母膝下尽孝，云岚和云衡估计也是如此。爹娘既然喜欢姜清渺，那便让她陪在他们身边。况且，她终归是我疼爱多年的妹妹。” 掏心掏肺疼爱了二十多年，纵使一朝被她暗害，又岂会狠的下心真伤害她？ 可他们的兄妹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尊重、祝福、锁死。”姜盈还能说什么呢？她真的只能祝福啊。 姜云庭苦涩的笑了笑：“此事之后我才明白，假的就是假的。姜清渺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心里根本没拿我们当血脉手足。如果是换成你，绝对不会那么对我。” 姜盈只想呵呵：“想多了，我可比她恶毒。换成我啊，我不止要抢你的仙草，还要挖你金丹呢。” 姜云庭苦笑摇头：“你啊，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不饶人。” 她性子桀骜不驯，从不曲意逢迎。 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喜欢温顺乖巧的姜清渺。 可仔细想想，泥人尚且有三分气性，姜清渺如此做派，又能有几分真心？ 铃兰在旁边凉凉道：“喜欢听好话啊？找姜清渺去呗。” 姜云庭还是只能苦笑：“当时我便后悔了，后悔将自己的亲妹妹逼走，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可惜你已经离家多年，天下四域那么大，想把你找回来却不知从何找起。还好苍天有眼，竟把你……” “说你和铃兰的事。”姜盈不想听这些。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事了。就是我从妖兽堆里救出他，又把他拖回山洞养了几个月。我俩孤男寡女在一起生活那么久，擦枪走火很正常，你懂的吧？”铃兰真诚发问。 “……懂。”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后来姜云庭说他要对我负责，就给我捏造了个孤女的身份带回青州，向父母禀明要娶我。不过你那对父母你知道的，怎么可能会看得起我这种‘普通凡人’？还好姑奶奶明事理，把我留在族中修行。” 姜盈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姜舒君也知道你的身份？” 铃兰点点头：“嗯啊，姑奶奶不止知道，还一直在暗地里指导我修行。她说了，人分好坏，妖有善恶。等将来我修行有成能保护自己，要真想跟云庭在一起，她也会成全我们的。” 姜盈对姜舒君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这位姑奶奶表面上看着严厉，却用自己的方式，平等的关爱着姜氏每一位小辈。 这才是大修士该有的模样，才是世家长老该有的德行。 不过有些话，姜盈还是要问清楚：“万兽森林虽然靠近妖界，但终归是东州的地方，还是很多门派家族小辈历练之处，很少有妖类会在那里修行，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那么巧救下姜云庭？” 铃兰自然知道她在怀疑自己的来历，忙解释道：“我们一家原本世代生活在苍澜山龙泉峰下的芙蓉镇……额不对，现在应该叫芙蓉城了。我父母修为都不高，早在我小的时候，就死在了雷劫之下，我从小跟阿婆……就是你们东州说的奶奶相依为命。” 嗯？这身世背景，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姜盈心中一动，多看她两眼：“然后？” 铃兰脸上浮现出一抹恨意：“十年前，有一日我在集市卖蘑菇时，被大妖王黑虎王的儿子看上，要强娶我为妾。” “什么？”姜盈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不知道吗？在苍澜王之前，把持芙蓉镇附近山脉的大妖王是黑虎王。他有个独子黑小虎贪花好色，到处强抢妖女。” “我他娘的可太知道了……” 当年她断了两根手指又被赶出青州姜氏，自知没有灵根走修行一途恐怕无望，所以就打算找个医修门派拜师。 哪怕做不了大修士，也能悬壶济世。 可惜姜盈她运气不好，半道上被人贩子掳走卖到妖界，在苍澜山脉替黑虎王挖矿。 某天黑虎王那儿子到矿上巡查，二话不说把她拖进山洞想霸王硬上弓。 结果姜盈在阴差阳错之下吸到了他的妖气，觉醒血脉一举反杀。 后来，她被众妖追得走投无路，只得闭着眼睛纵身跳下三绝渊。 从此以后，一代大妖姜朝颜横空出世……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然后呢？” 铃兰愤愤不平：“然后我连夜逃离芙蓉镇，在外面东躲西藏好几年。直到后来我听说黑虎王被杀，才敢回去找阿婆。没想到，死了一个黑虎王，又来个势力更大的苍澜王。她在芙蓉镇附近的山上建立了朝颜宫，又把芙蓉镇改名芙蓉城定为她的王都。几乎整个苍澜王脉，都是她的地盘。” 姜盈隐隐感觉到一丝违和：“这跟你躲在万兽森林有什么关系？” 铃兰恨恨道：“苍澜王她杀了我阿婆，还在到处通缉我。她势力那么大，我根本不敢待在妖界，只能跑到附近的万兽森林躲起来……” 姜盈惊的目瞪口呆：“谁他妈跟你说苍澜王杀了你阿婆的？” “我们家隔壁的熊瞎子呀，他说我离开后不久，阿婆有一天上山挖野菜时，捡回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没过几天，阿婆就被人杀了。他亲眼看见，是那女人放火烧了我们家的房子。那个女人，就是后来的苍澜王。”铃兰忍不住红了眼圈：“再说了，如果不是她杀了我阿婆，为什么要发通缉令通缉我？” 姜盈终于知道她为何对苍澜王那么感兴趣，对南境妖界那么感兴趣。 她简直无语，眼角抽了抽：“你阿婆嘴角有颗痣，手背上有道疤，做的胡萝卜饼特别好吃。名字我不知道，反正住在附近的妖都称她一声桂婆婆。你小时候上学堂殴打过老师，还总是偷隔壁熊瞎子家的蜂蜜。而且你原来不叫铃兰……呃，也有可能你本来就叫铃兰，只是你阿婆喜欢叫你小铃铛，对不对？” 第96章 她在南境那些事 铃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南境落难时，桂婆婆收留过我。” 姜盈能不知道吗？ 当年她在三绝渊修行了一段时间后，生辰那天，打算下山吃碗面。 结果刚从崖底爬上来，正好撞上黑虎王。 双方一场大战，两败俱伤。 幸好桂婆婆挖野菜路过，冒着风险将血淋淋的她捡回去。 在养伤期间，姜盈也得知桂婆婆救自己的原因。 她有个孙女小铃铛，也曾受黑虎王迫害下落不明。 当天晚上，黑虎王手下的狗妖闻着味儿追过来，杀害了桂婆婆。 姜盈反杀狗妖后不想连累周围邻居，干脆放火毁尸灭迹。 怎么到了那熊瞎子嘴里，就成她杀害桂婆婆，还放火烧房子？ 铃兰眼睛瞪得更大：“我阿婆收留过你？那你知道苍澜王为什么要杀她吗？” 姜盈无奈扶额：“苍澜王没有杀她，是黑虎王的手下一伙狗妖杀的。她放火，是为了毁尸灭迹不连累邻居。” “可是，她为什么要通缉我？” “因为桂婆婆临死前，把你托付给了苍澜王。但是苍澜王仇家遍地，如果让人知道你对她很重要，难免会动歪心思，所以她只能通缉。”这主意当然是叶寒舟出的，通缉令上还再三强调不得伤害铃兰，要活口。 铃兰做梦都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内情，茫然地看向姜云庭。 姜云庭则深深看姜盈一眼：“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姜盈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目前天一那狗东西确实被结界困住了，但还在她识海之内，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蹦出来。 如果苍澜王的小马甲暴露，他肯定会产生戒心，万一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姜盈只得又搬出那套说词：“我是个医修，病人遍布妖界，给苍澜王看过病有什么奇怪的？” 铃兰这回真惊呆了：“你真给苍澜王看过病？” 姜云庭也很震惊：“所以之前你说苍澜王最讨厌姜清渺那样的人不是信口开河？你真认识她？” 姜盈：“……不然呢？” 铃兰和姜云庭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震惊于她竟然认识苍澜王，还是该震惊于铃兰这么多年都白躲了。 姜盈趁热打铁劝道：“她从桂婆婆家逃出去后，就是我给治的伤。相信我，苍澜王找你是想报恩的。赶紧回妖界到朝颜宫去，你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你的。” 铃兰呆了呆：“可是我为什么要回去？” 姜盈：“为什么不回去？对我们妖来说，东州很危险。” 铃兰偷偷看姜云庭一眼，红着脸小声嗫嚅：“我跟云庭已经说好了，等我修出五转金丹，能勉强掩盖自身妖气，我们就成亲。”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你修到五转金丹境，待在东州也很危险。” “可是，我想跟云庭在一起。” “你就不想回家去看看？” “阿婆没了，芙蓉镇也没了，我早就没家了。” “去朝颜宫，苍澜王会妥善安置你的。” “我又不能一辈子靠她庇护，再说了，云庭真的很帅啊。” 姜盈：“……”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还是个恋爱脑。 姜盈又劝了几句，眼看实在劝不住，只得没好气从储物镯中掏出一支红宝石赤金步摇丢到她面前：“你个死恋爱脑，你阿婆真是给你积大德了。以后若有所求，拿她到朝颜宫找苍澜王。” 铃兰小心翼翼捡起案桌上的步摇：“这是你给我的？还是苍澜王给的？” “你就当是她托我给你的吧。随便拿朵优昙花遮掩妖气就敢来东州，你简直就是找死。”姜盈说着摊开手心，一株奇异的灵花漂浮在她掌中。 “日月优昙？”姜云庭脱口而出。 “不错，这朵日月优昙生长于天地灵气最盛之处。只在夜晚开花，吸收了天地间最纯粹的星辰之力，可以遮掩所有气息。”姜盈轻轻松开手，将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日月优昙送到铃兰面前。 铃兰赶紧伸出手接住，日月优昙所携带的星辰之力立刻蔓延至她全身。 她身上的浓浓妖气，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即使以姜盈九转金丹境的修为，都无法看出妖气的痕迹。 她满意的点点头：“赶紧把你那朵没用的优昙花给扔了，有了这朵日月优昙，就算你站在北斗仙尊的面前，他也闻不到你身上的妖气。” 铃兰急忙捂紧挂在腰间的荷包：“我不，当初为了摘这朵花替我遮掩妖气，云庭差点死在秘境里。” 也对，优昙花对她来说稀松平常。 可对他们俩说，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了。 姜盈没有再说什么，没好气瞪姜云庭一眼：“姜川吃锅望盆是个没用的玩意儿，你最好有点出息别辜负她，否则……苍澜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姜云庭急忙牵起铃兰的手保证道：“我的命都是她救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姜盈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翻了半天又从储物镯中掏出一大堆东西丢给铃兰：“这些都是保命的玩意儿，省着点用。” 她答应过桂婆婆，要找回她唯一牵挂的小铃铛，还要好好照顾她。 没想到在南境找了那么多年没找到，却阴差阳错以这种方式遇上。 劝这恋爱脑回妖界几乎不可能，那就只能多给点保命法宝。 铃兰也不客气，边研究边一股脑塞进储物袋中。 姜云庭满脸宠溺站在旁边看着，就算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也是黏黏糊糊的。 姜盈看得心烦，随手撤下结界赶人：“滚滚滚，要秀恩爱边上秀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谢谢妹妹，妹妹最好了……”铃兰嘻笑几声，拉着姜云庭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盈盈，其实从一开始，我们所有人就在低估你吧？” 姜盈很不耐烦：“你在说什么鬼话？老子听不懂。” 姜云庭意味深长笑了笑：“你能随手拿出日月优昙替铃兰遮掩气息，若想遮掩自身修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97章 宁瑄，你最好说实话 “哦。”姜盈眼皮都没抬一下。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若真是连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法器护身，更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打伤那么多弟子。” “所以呢？”执法堂长老们已经扒下她一层小马甲，姜盈根本不在乎多姜云庭一个。 “也许……我现在才说想弥补你，真的是自不量力了吧。”姜云庭笑得很无奈，又有些欣慰。 随手拿出件东西都是宝物，还与鼎鼎大名的苍澜王交情不浅，恐怕她自身的修为也不低。 这个在姜家人印象里一无是处的妹妹，或许早就在南境妖界走出了自己的路。 姜盈也笑了，心平气和的笑：“我姜盈向来落子无悔，也从不走回头路。你想弥补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就这样吧，我与诸位，终究不是一路人。” 她就那样闲适地坐在窗边喝着茶，矜傲、洒脱，淡然从容。 似乎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没将这世间的一切放在眼中。 是一派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风姿。 姜云庭一时看呆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不学无术的粗野丫头早已经变了模样。 只是他们偏见太深，从来不曾用正眼瞧过她。 “你……”姜云庭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姜盈坐在窗边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看了很久，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前有姜昊、应漪，后有姜云庭、铃兰，又是一个宿命的轮回啊。没想到恋爱脑这东西，竟然还可以祖传。” 又在藏书阁里待了好一会儿，姜盈勉强往储物镯中塞进几本书。 关于叶流云的记载，她上次已经基本搬空。 所以这次找到的，大部分都是关于识海修行方面的典籍。 反正无论天一是不是天道神念，叶凌霄是不是气运之子，姜盈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住的感觉。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干掉识海里那玩意儿。 瞬移回到宁家小院，姜盈本打算去找宁长寂一块看书认字。问过下人之后才知道，在她出门后不久，他也有事出去了。 宁瑄是个正经的教书先生，在家待了这么几日，如今出门授课很正常。 姜盈并未多想。 她在书房练了会字，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 姜盈想起宁长寂之前说过的话，点亮挂在廊下的灯，还命下人准备好饭菜等他回来。 可直到月上中天，依旧不见人影。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掏出传讯玉简联系他：“你干嘛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宁长寂正在参加一场宴会。 今日是北疆魔域十大世家之一须卜氏新任家主的继任仪式，这位新任家主作为他扶持的傀儡，在有时间且心情不错的情况下，宁长寂倒也愿意露个脸。 也正因为有魔尊在场，平日里素来没什么规矩的魔修们个个都端端正正，连大气都不敢出。 毕竟这位魔尊可不像前几位那般放浪形骸，他往那一坐，比东州还那些几千岁的老头子还端正。 哪怕到了以往最高潮的歌舞环节，宁长寂也只是端了杯酒漫不经心看着，其他魔修自然也不敢乱来。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众魔突然看到魔尊从怀里掏出一枚传讯玉简，那张冷冷清清的冰山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柔和。 宁长寂才无暇顾及他们的脸色，‘回家’这两个字让他心情大好，柔声道：“你在宁宅吗？” 姜盈之前都是有事才到宁宅，今日她离开，他还以为她短期内不会再找他，所以才回了北疆。 玉简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是不太高兴：“怎么有歌舞的声音？你到底在哪儿？不会是在明月坊那种地方吧？” 宁长寂眸色骤寒，冷冷一挥手：“都退下了。” 魔尊大人突然暴怒，千娇百媚的舞姬们吓了一跳，瞬间诚惶诚恐退下。 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尊上可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而玉简另一端的姜盈眉头皱的更厉害：“你到底在干嘛呢？你让谁退下？怎么好像有女人的声音？” 宁长寂生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我在下属家的宴会上，他家有喜事，刚才歌舞表演。” 姜盈越发狐疑：“你一个教书先生还有下属？” “……我是院长。” “是吗？” “是的。”宁长寂一把将星棘拽到身边：“我们书院所有的教书先生都在，不信你听。” 星棘作为魔尊的头号心腹可太了解他了，赶紧出声打圆场：“呵呵……姜姑娘是吧？早就听宁兄说过你。这事儿吧，都怪我。宁兄本来是不想来的，都是我给逼的。而且在场诸位全都是男的，绝对没有年轻漂亮的姑娘。” 玉简那头的姜盈：“……” 本来她真的没多想，只是听见舞乐声随便问问。 毕竟宁长寂家风端正，品行更端正，亲亲抱抱他都哭着喊着要负责，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寻花问柳的人。 可这解释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有种欲盖弥彰的即视感。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宁长寂心里有点慌：“相信我，刚刚就是正常的歌舞表演。你要是不喜欢，以后但凡我出席的宴会，都不允许有舞姬出现。”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星棘忙在旁边帮腔：“兄弟们听见没？以后但凡有宁兄在的场合，都不许有舞姬。就连倒酒的侍女，也得换成男的。” 姜盈闻言，心中的违和感更甚：“这位兄台，你声音这么小说给谁听呢？而且除了你俩，我压根也没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啊。” 话说的倒是好听，只是好像是特地说给她听的。 而且嘴上说是宴会，除了宁瑄和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她真没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姜盈越想越狐疑：“宁瑄到底在哪呢？不会真是背着我出去寻花问柳吧？” 宁长寂吓得一个机灵，用冷冰冰的视线扫过一众魔修：“你们，出声。” 众魔更加面面相觑。 出声没问题，可是他们该说点什么？ 看魔尊和星棘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在干大事。 这要一不小心说错话耽误事，尊上还不得将他们撕成碎片啊？ 在这关键的时刻，魔尊另一位心腹月媚迅速挺身而出：“大家怎么都停了？今天是这位老兄继承家主之位的好日子，我们不醉不归。来来来，接着奏乐，接着喝……” 姜盈这次是真察觉出不对，猛然沉下脸：“宁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在哪？” 第98章 我有你就够了 刚刚出声那女子说话三分调笑尾音打颤，魅惑到发腻，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如果在妖界或魔域的宴席上，有这样几个女子很正常。 但东州人讲究什么礼义廉耻，但凡是个正经人，就不会在宴席上这般轻浮。 宁长寂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惊得心尖发颤，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确实在下属继承家主之位的宴席上。” “刚刚那女子是什么人？” “我们书院的教书先生。” “这女子一听就不正经，你们书院有这种教书先生？” “……”敢情问题出在这。 月媚乃魅魔，行事作风在大部分东州人眼里，确实算不得正经。 可是天地良心，他们俩清清白白。 宁长寂简直无语：“她……是我们书院教琴的，听说以前修炼过魅术。” 姜盈半信半疑：“这样吗？” “当然是真的。确实有女子在场，不过除了我几位得力下属之外，其他人我全都不认识。嗯……今日继位这位家主年过四十的夫人和年逾六旬的姑姑都在……” “可是刚刚那人说，全是男的。” “我……”宁长寂用杀人的目光瞪着星棘：“既然是宴会，自是有男有女，只是男子确实要略多些。” 姜盈还是觉得违和：“既然如此，那干嘛要骗我？” 根据她多年阅读小黄书的经验，男人只有在外面鬼混的时候，才会那般欲盖弥彰。 “……”宁长寂看星棘的眼神越发阴冷：“因为他蠢，自作聪明。” “既然没什么事，干嘛要自作聪明？” “……” 宁长寂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干脆沉着脸对众人道：“怎么都不出声了？继续喝。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星棘第一个反应过来，搂住身旁一位小家主的肩膀：“呵呵，来来来，继续喝。有阵子没见你老兄来，咱俩喝一杯。” 那小家主受宠若惊：“大人您言重了，小的敬您。” 月媚也看上一位年轻魔修，媚笑着凑上前调戏：“小兄弟长得不错呀，哪家的？来，喂姐姐喝一杯……哎呀，别怕嘛。” 年轻公子浑身不自在，倒是他爹满脸谄媚：“能被大人看上，是犬子的福分。愣着干嘛，还不快好好伺候大人。” “哎哟，有点眼力劲儿。那今天晚上，你就跟我走吧……” 宁长寂实在看不下去，冷声怒道：“滚。” 这帮魔修素来放浪形骸，在宴席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只是都知道他不喜欢这些乌烟瘴气的玩意儿，但凡有他在的场合，都不敢太放肆。 月媚如今这行径相较于以往也不算太过分，只是她这般做派让姜盈听见，指不定怎么想呢。 “尊上恕罪。”魔修们全都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跪下。 他们不知道错哪儿了，但若是惹恼尊上，分分钟会变成一片血雾。 宁长寂脸更黑了。 喊这么直白，这是生怕姜盈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急忙抬手布下一道结界拦住他们的声音，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见姜盈嗤笑的声音：“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别解释了。” 宁长寂：“……我……我没有……我真的只是在宴席上。” 姜盈忍不住笑出声：“我没有不相信你啊。” 刚刚那女子虽然做派不太正经，不过她也听出来了，绝对不是什么烟花女子。 男人若想到烟花之地风流快活绝对不会带上女人，好像也不会父子俩一起在场。 估计也只有在宴会上，才会发生刚刚那种情况。 呃，她一直以为只有他们妖界和魔域的宴会不太正经，没想到东州普通凡人的宴会上，也玩的这么花。 “真的？”宁长寂不敢相信她这么好说话。 “当然是真的，跟你的朋友们好好玩吧，我先睡了。” “你等等。”宁长寂阻止她切断通讯，目光沉沉扫过众魔：“从此以后，我所到之处，不允许有舞姬侍女出现。” 没有舞姬侍女，那宴会还有什么意思？ 可面对魔尊那张冰山脸，众魔只得为唯唯诺诺称是。 “呵……”姜盈哭笑不得：“你这样会没朋友的，宴会上有舞姬多正常。” 舞姬的作用，更多是调节气氛，偶尔可能还带点其他政治目的，比如勾引那个谁谁谁，刺杀那个谁谁谁。 所以哪怕她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女妖王，朝颜宫里也有不少舞姬。 这么说吧，无论谁家的宴会，没有舞姬都是不完整的。 宁长寂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想让姜盈有任何误会：“我不需要朋友，有你就够了。” 姜盈老脸一红，小心肝怦怦跳：“唔，知道你听话。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嗯，我马上回去。”说这话时，宁长寂眉目温柔。 可切断通讯看向一众魔修后，又变回那张阴沉沉的冰山脸：“听清楚没？以后不准向本尊敬献美人，本尊所到之处，更不得有舞姬出现。” “是是是，属下遵命。” 在众魔诚惶诚恐中，黑色长袍扫过地面，宁长寂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直到确定他不会再回来，才有人撑着跪到麻木的双腿战战兢兢站起身。 一名还算有些地位的魔将用手肘碰碰星棘：“刚才尊上叫你过去干啥呢？怎么神神秘秘的？而且……我是不是看错了，尊上刚才的表情好像有那么一丝……温柔？他刚刚到底跟谁说话呢？难不成是身边有了宠爱的侍妾……” “尊上的事你少管。”话还没说完，星棘冷冰冰的眼神已经扫过去。 尊上虽然没有藏着掖着，到底也没有正式公开姜盈的存下。 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岂能胡乱揣测？ 那魔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须卜氏家主趁机胆战心惊凑上前：“星棘大人，尊上为何突然大发雷霆？难不成是这些舞姬中混入了心怀不轨之徒？” 月媚搂着新到手的男宠噗嗤笑出声：“他那哪是对舞姬不满？是怂。” “月媚你别乱说话，能用怂这个字来形容尊上吗？小心他收拾你。” “就是啊，我们尊上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乃是北疆万年来最有建树的魔尊，你竟敢用怂这个字来形容他……” 其他魔将很不满，纷纷出言谴责。 “行行行，北疆魔尊英明神武，就是不好女色。所以诸位以后可小心点，别拿舞姬触他霉头。” 须卜氏家主福至心灵，小心翼翼试探：“不好女色？那男色可行？” 月媚和星棘齐刷刷转头看去，异口同声：“滚。” 第99章 大声说，魔尊惧内啊 另一边，宁长寂已经撕裂空间回到青州。 刚踏进宁宅小院，就看到廊下挂了一盏宫灯。 看着那昏黄又温暖的烛火，他原本有些纷乱的心绪，突然奇迹般的平复下来。 这是姜盈为他点的灯。 是照等离人归的烛火，更是这人间烟火中，独属于他宁瑄的那一盏。 因为有她在身边，从今以后他都会有这盏灯。 无论去到哪里，好像都有了归处…… “盈盈，我回来了。”宁长寂只觉得胸口又烫又热，不由自主喊出她的名字。 正躺在床上看书的姜盈一骨碌翻起身，赤着脚打开门：“怎么这么快回来？” 宁长寂一身白衣站在廊下，眉眼温柔：“你在等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姜盈再次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两声：“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莫不是真到明月坊去偷师了？” “没有，真心话。” “呵……”姜盈更加尴尬，不太自在地咳嗽两声打算关门：“你说真心话就真心话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宁长寂上前一步卡在门口。 “什么话？”姜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试探着道：“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再给你煮碗醒酒汤？呃……可是我也不会做饭呀。” 在她看的那些话本里，如果男主宴饮晚归，女主好像都是这么做的。 就是吧，这种话由她苍澜王说出来，好像哪哪都不对劲。 宁长寂也觉得不对劲，直接上前一步搂住姜盈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进怀中。 凛冽的草木香扑面而来，姜盈顿时晕乎乎的：“唔，你干嘛？” “别动。”宁长寂紧紧将她搂在怀中。 “唔，到底干嘛呀？”姜盈被迫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口鼻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宁长寂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闻到什么没有？” 姜盈有点懵：“啊？你说你身上的熏香吗？我也不懂香料啊，好像是……草木香？” 宁长寂无语半晌：“我让你闻我身上有没有酒味和胭脂味。” 姜盈更懵了：“我为什么要闻你身上有没有酒味和胭脂味？” 宁长寂一本正经道：“男人若是在外头寻花问柳，身上必定会有味道。” “呵……”姜盈也无语了，她哭笑不得：“我没怀疑你在外头寻花问柳啊，还闻味道，你这都跟谁学的？” “跟我娘。”他母亲生前是出了名的爱拈酸吃醋，丈夫若是回来的晚，她就会闻他身上的味。 一旦闻到胭脂味必定要哭闹一番，得花心思仔细哄才能好。 姜盈花了好一会才消化这个事实：“所以……你爹是不是惧内啊？” 宁长寂：“……嗯，远近闻名的惧内。”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这么……贤惠懂事，原来是祖传的。” 在她认识的男人当中，宁瑄毫无疑问是品行最端正的一个。 本来还以为只是家风严严谨，搞半天还有祖传的惧内加持啊。 宁长寂有点尴尬：“我父母，甚恩爱。” “嗯嗯嗯，恩爱。” “其实我爹，也没有很怕媳妇儿。毕竟是是一家之主，族中事务，他向来说一不二。”宁长寂试图挽回尊严：“我在书院也一样，下属我们都很怕我。” “嗯嗯嗯，你开心就好。”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信？” “没有啊？我相信你在书院说一不二……噗，哈哈……”姜盈笑得实在绷不住了：“行了，别解释了。参加个宴席都要回来解释半天，你也没比你爹好到哪里去。你的下属们怕不怕你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你祖传惧内。” 这回轮到宁长寂笑了：“嗯，我惧内。” 姜盈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中有话，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她、她、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呀？ 宁长寂只是她男宠而已，两人是纯粹的交易关系。 身为她苍澜王的男宠，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寻花问柳，不是最起码的要求吗？干嘛扯上什么惧内不惧内的？ 说的好像他俩是道侣一样。 姜盈尴尬摸摸鼻子：“那个……你别多想啊，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宁长寂挑眉：“那你打算嫁给谁？” 这话姜盈可就不爱听了：“我为何一定要嫁人？” 宁长寂沉默半晌：“你答应过我的，会一直为我点灯。” “对啊，可我没说要嫁给你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一众男宠中，你稍微特别点呗。” 这世间有权有势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叶凌霄他爹叶惊涛，天天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结果后宫妾妃无数，还经常霍霍良家少女。 还有西荒那几个大城主，个个都是老色批。 反正除了宁长寂那个要么修无情道、要么不行的异类，谁府上不是美人如云？ 宁瑄确实深得她的心，甚至让她很贪恋跟他在一起的感觉。 所以她决定带他回妖界，给他最好的待遇。也可以给个名分，让他长长久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至于成亲什么的，姜盈想都没想过。 那些痴男怨女总喜欢挂在嘴边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宁长寂忍不住皱起眉：“事到如今，你依旧是这么想的？” 姜盈莫名有点底气不足：“额，早就跟你说了，别跟我谈感情。” “我……”宁长寂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深深吸口气转身离开：“我到书房去睡。” 这几日的日子实在太安稳闲适，安稳到让他有了两心相悦、夫唱妇随的错觉。 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姜盈终于接受了他的心意。 没想到，她依旧视他做男宠。 砰—— 宁长寂心里郁闷，关书房门的声音也很响。 姜盈被吓了一跳，却没像往常那般理直气壮，反而有几分心虚。 宁瑄从一开始就一心一意对她，以礼相待，处处爱护。 就连出席个宴会，都要回来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 如此一片赤诚，她却始终只当他是男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可是，宁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好像真的给不了啊…… 这一晚，姜盈没睡好。 因为她有点纠结，实在不知道该将宁瑄放在什么位置。 她甚至也在纠结，明天起来该怎么面对他。 所以第二天一早，姜盈便偷偷摸摸溜回了城主府。 这种谈感情的正人君子，真是惹不起啊，先躲着点吧。 坐在藏书阁思考了几天人生，这日下午，她放在储物袋中的碧落镜突然轻轻颤动。 姜盈兴致缺缺接通，镜子那端立即传来叶寒舟的声音：“殿下，我查到宁瑄的身份了。” 第100章 扒宁瑄一层马甲 姜盈一下子精神了：“还真查到了呀？” 叶寒舟隐隐有几分激动：“东州为什么会被称为东州你知道吧？” 姜盈忍不住翻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六千多年前，东州初代圣君叶流云带领人族修士将魔族驱赶至黑水河以北，又将妖族困于南境十万大山。血脉不纯和罪大恶极之人，尽数放逐西荒。他自己带领人族占领了灵脉最多、灵气最盛的东境仙山福地。” “当时人族王朝倾塌，还有蜮魔作乱，各大修仙门派又无法长久驻守凡间。叶流云便将东境诸城划为十六州，命手下十六位大修士镇守。久而久之，东境便被称为东州……” “那你知道这镇守十六州的大世家，分别是哪几家吗？” “本殿好歹一方霸主，还是世家出身，这我能不知道？你他娘的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随着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如今这镇守各州的十六大世家，并非完全是当初追随叶流云平定四域的世家。” 姜盈再没文化，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这个我知道，比如我们青州姜氏如今就很落魄，只掌管着几座小仙城。还有那瑜州宇文氏，百年前也只是个小世家。” 叶寒舟：“那你知道，在宇文氏之前，掌管瑜州的谁家吗？” 百年前姜盈还没出生呢，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瑜州宁氏，曾经东境十六大世家之一，也是整个东境最古老的世家之一。跟你们姜氏一样，先祖曾追随叶流云平定四域。” “什么？”姜盈的音量陡然拔高：“你是说……宁瑄出身瑜州宁氏？” “其实这事吧，如今各大世家族学里说到东境世家的时候，依旧会提起来。只不过咱俩没上过学，不知道而已……” 瑜州宁氏，曾经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修仙世家。 一百多年前的某天晚上，整个宁家上下，包括丫鬟仆婢、内外门弟子在内，共计数千人，在一夜之间被杀光。 就连城主府，也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姜盈倒吸一口凉气：“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竟能让如此庞大的世家在一夜之间覆灭。” 叶寒舟摇摇头：“不知道，这是数千年来东州第一大案，也是第一悬案。叶惊涛亲自出面追查了许久，最后也只查出是一伙来历不明的魔修所为。较为普遍的说法，是北疆前任魔尊觊觎宁家的一件宝物所以灭门夺宝，可始终没什么证据。而且此事发生后没几年，那魔尊就被宁长寂弄死，宁氏的悬案更加不了了之。” “这么大的事，就真的没人管？宁家难道没什么姻亲之类的？” “宁家先祖教书先生出身，入仙途后修的是君子道。后世子孙，也不许纳妾。瑜州宁氏，基本一脉单传，人丁本来就稀少。而且他们家清高啊，从来不跟其他大世家大门派搞政治联姻。” 姜盈心头一突，像是被针扎般痛了一下。 她终于知道宁瑄为何那么执着的要娶她，原来，宁氏的家风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哪怕宁氏已经覆灭，他依旧坚守道义，努力做一个品行端正的人。 可她呢，竟然一心想跟他玩玩…… “那……宁瑄呢？”姜盈心里堵的慌，第一次觉得，她好像做错了。 “跟你说了啊，宁家基本一脉单传。宁瑄，自然是当时瑜州宁氏的少主。”叶寒舟颇有些惋惜：“据说宁瑄十六岁结丹，是当时同辈中的翘楚。可惜人走茶凉，这才一百多年，关于瑜州宁氏的消息已经很少了，关于宁瑄更少。估计也只有各大世家的藏书中，才会有些记载。” 原来如此。 怪不得很多时候，宁瑄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普通凡人。 原来，他也曾经是仙门大世家的少主，还是年纪轻轻就结丹的天才。 姜盈心里沉甸甸的，不胜唏嘘：“然后呢？你还查出些什么？” “外界普遍的说法，是宁瑄和宁家人一起死在那场灭门惨案中。不过曾有人说，后来在西荒见到过他。不过那时候的宁瑄已经金丹破碎，经脉尽断，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对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对这桩旧事感兴趣？” “他是我新收的男宠。”姜盈毫不避讳的说。 “什么？”叶寒舟惊得噌一声站起来：“那宁瑄比你大一百多岁，而且没了修为。他就算能活到现在，也早就是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了吧？殿下，口味咋那么重呢？” 姜盈凉凉道：“那你比我大了两百多岁是个什么玩意儿？” “……”叶寒舟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赶紧赔笑：“殿下，以前可没见你对谁那么上心过。修君子道的人族修士，是不是真的那么清贵无暇？” “嗯。” “卧槽，你竟然嗯？” 姜盈翻个白眼：“不然呢？反正宁瑄跟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不止风姿绝世长得帅，还温柔清贵有礼貌，真诚、坦荡、干净，博学多才。 比话本里描绘的那些翩翩公子，强一万倍。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的男人。 叶寒舟差点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你……你……你来真的？” “什么来真的？” “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姜盈一时语塞，尴尬摸摸鼻子：“是有点喜欢，不行吗？” 叶寒舟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想学那些个恋爱脑，搞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吧？我可提醒你，宁怀雪就算又重新修出金丹他也只是个人，能经得起你折腾吗？”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想着要跟他结道侣。就算留他在身边，也不一定就不能找旁人，只是……突然感觉挺对不起他的。” 宁瑄那么真诚，姜盈本来就有点心虚。 如今知道宁家家风那般端正，她更心虚了。 他们家不准寻花问柳、不准朝三暮四，更不准纳妾唉。 所以从第一次见面被调戏开始，宁瑄就是真的想跟她结为道侣。 总感觉…… 自己在糟蹋他的一腔真心。 连叶寒舟都嗤之以鼻：“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宁家人？你就造孽吧。” 姜盈心虚：“我哪知道他们家还有那种家风？”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啊。” “宁瑄遇上你，也不知是好还是坏，造孽啊。” 其实姜盈自己也不知道，宁瑄遇上她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切断通讯，她在藏书阁翻翻找找一整天，倒也找到不少关于瑜州宁氏的记载。 可惜都是些常规记载，对于灭门惨案和宁瑄其人，只有寥寥数笔。 对于宁氏的家风，姜盈倒是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总之一句话，瑜州宁氏，绝对称得上君子之风。 正因为如此，姜盈更心塞了。 她那样对宁瑄，是不是真的有点……狼心狗肺？ 第101章 宁长寂，你得反思 姜盈窝在藏书阁里纠结时，宁长寂也在生闷气。 虽然他确实需要姜盈身上那强大的气运，可一开始，明明是她主动招惹自己的。 而且，他自始至终坦诚相待，视她做一生一世的道侣，从未有任何轻贱之处。 姜盈倒好，竟然依旧将他摆在男宠的位置。 难道这些日子的相伴相知，她心中竟无半点波澜？ 宁长寂很生气又不能找姜盈发火，干脆直接回北疆，率领星棘、月媚等一众得力魔将，将最近蠢蠢欲动的家族和宗门挨个收拾了一遍。 好几个平时趾高气扬的家主虽然留下一条狗命，但也脱了层皮。 对于魔尊这番举动，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只能在私底下偷偷议论。 “我偷税漏税都这么多年了，魔尊向来睁只眼闭只眼。这次吃错什么药了？怎么突然找我晦气？” “你还偷税漏税？我他娘的只是听说苍澜王给尊上进献了五十个美人，又听说他身边好像有了得宠的侍妾，特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亲侄女送过去拍马屁，结果被他狠削一顿。” “你还敢送美人？整个北疆谁不知道尊上不好美色？搞不好就是因为常年单身，所以火气才那么大……” 外头叫苦连天，平常有头有脸的魔将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轮到每十天一次的议事时，王座上的魔尊比平常更加阴沉可怖，手段也更加狠辣。 反正平常能保住命的情况，今日一律格杀勿论。 等议事结束，玄冥殿内的魔将们已经个个浑身湿透。 有人实在遭不住了，偷偷将月媚拉到旁边：“月媚啊，尊上最近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这位魔尊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第一天开始，永远冷冰冰的，基本没啥表情。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情绪相当稳定。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明明还挺高兴的，这两天就开始阴沉着脸，说是喜怒无常也不为过。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很不好啊。”月媚也很郁闷，这几天工作量变多不说，还要忍受魔尊阴沉沉的气压。 “他一向最信任你，你去问问嘛。尊上要是遇上什么烦心事，我们做下属的就帮他解决掉呗。最多是灭个门的事儿，比看他脸色容易多了。” “要去你去，我才不触他霉头。” “你不是喜欢我新收的那小弟子吗？如果你能把这事解决掉，我让他陪你三个月。” 月媚终于有点心动，就在她还在思索时，星棘大义凛然挺身而出：“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你们不想看他脸色是吧？那就凑钱啊，一万上品灵石，这事包我身上。” 众魔将沉默三秒，毫不犹豫纷纷掏钱。 于是片刻后，二人缩着脖子，小心翼翼走进宁长寂的寝殿。 星棘颤巍巍举着手里的丹药：“尊上，这是医修新炼制的丹药，都是补充精气的极品。” “用不着。”阴沉着脸站在窗边的宁长寂一看这丹药就来气，抬手一挥直接打碎。 “尊上息怒。” “尊上息怒。” 星棘和月媚跪下认错的同时，飞快交换了个眼色。 反应这么大，看来尊上这两天大发雷霆，果然跟他那小情人姜盈有关。 既然知道问题在哪儿，事情就好办多了。 月媚大着胆子抬起头：“尊上，您最近……是不是跟姜姑娘闹别扭了？” 话音刚落，阴沉沉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月媚脖子一缩，硬着头皮陪笑：“尊上，牙齿和嘴唇偶尔还磕磕碰碰呢，男女在一块久了，有点矛盾很正常。其实很多时候就是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就好。” 宁长寂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开口：“你找那么多男宠，可曾有过真心？” “啊？”月媚不明所以，却也只能继续陪笑：“在找到下一个之前，属下都是真心的。” 宁长寂嘴角微抽：“那你的真心还挺多。” 月媚干笑：“我这个人吧，比较博爱。” 眼看着宁长寂脸色更难看了，她赶紧收起笑容，深沉叹口气：“尊上，其实我们女人和男人很不一样。这世间男子，大多贪花好色……呃，当然您除外。可是我们女人，大多都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宁长寂垂下眼不吭声。 他曾经也这么以为的，可偏偏他的一腔真情，姜盈从不放在眼里。 月媚见他脸色有所缓和，趁热打铁：“尊上，我的命是您救的，我过去的事儿您也是知道的。我年少无知时，可不像现在这么博爱,事出反常必有因。” 宁长寂依旧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月媚知道，这几句话说对了。 她继续循循善诱：“尊上，那姜姑娘……是不是不领尊上您的情啊？” 宁长寂又是一阵沉默，终于淡淡‘嗯’了一声。 星棘急忙道：“那是她不知道尊上您的身份，不知道您是北疆最有钱的男人。” “滚。”月媚一胳膊肘将他推旁边，长叹一声：“尊上，听闻姜姑娘血脉相连的父母兄长尚且帮着一个外人欺凌她，你让她怎么敢相信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男人会爱她？又怎么敢捧出真心来爱您？” 宁长寂像是想到什么，猛然抬起头。 月媚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尊上，被辜负过的人，不是不想爱，是不敢爱。” 宁长寂脑子里轰隆一声，突然意识到某些东西。 是啊，连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亲生母亲，一母同胞的血脉手足都欺凌她，侮辱她。 她凭什么，要相信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男人？ 又凭什么，敢将一腔真心托付？ 跟姜盈相识不过短短两月，他已经洗去身上的霉运重塑命格。 这世间的万物，也不再排斥他。 她嘴上说着当他是男宠，实际上，却有那么多的喜欢。 喜欢到姜盈即使讨厌北疆魔尊，也不影响他重塑命格、凝聚气运。 她这是……口是心非啊。 这一瞬间，宁长寂激动得呼吸都有些急促：“月媚，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重新打动你？” 月媚这次很认真的思索了半晌，坦承道：“如果这世上真有人能一心一意对我好，天长日久，我或许也会相信世间有真情吧。” 第102章 我有个朋友，遇到点感情问题 这话让宁长寂心中一痛。 一心一意对她好？ 其实从初次相见开始，他对姜盈虽是真心实意，却也有利用之心。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除了送她些不痛不痒的礼物和陪伴在她身边之外，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甚至，他陪伴姜盈的同时，姜盈也在陪伴他。 因为有她的存在，他重新感受到温暖，重新在这世间找到归宿。 即使如此，姜盈依旧很喜欢他。 喜欢到帮他洗去霉运重塑命格，喜欢到愿意一辈子为他点灯。 相较于他给姜盈的，姜盈还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星棘，滋养精气的丹药给本尊来十瓶。” 从今以后，他一定要对姜盈更好。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一定会满足。 而现在，他要去东州。 因为今晚，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姜盈肯定会需要他的精气。 不过宁长寂并没有直接回宁宅，而是纡尊降贵亲自在青州城中逛了一圈。 与此同时，姜氏藏书阁中。 姜盈盘腿坐在窗边，欲言又止对自己新收的狗腿子钟子烨开口：“听说你以前是纨绔子弟，在拈花惹草这方面，应该有点心得吧？” 知道宁瑄的身世后，她已经纠结一整天了，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想到之前曾听说这钟子烨是个花花公子，干脆将他找来出谋划策。 钟子烨摇着扇子，谦虚拱手：“过奖过奖，盈姐您有任何吩咐尽管开口，没有吩咐也可以开口。能为您效劳，那是小弟祖宗八代修来的福分……” “我有个朋友，遇到点感情问题。”姜盈实在不想听他吹嘘，有点难以启齿地道：“我那朋友吧，平时也是个风流浪荡，拈花惹草的主。最近吧，她新收了个男宠。那男宠长得风姿绝世，风度翩翩。关键的是，博学多才温柔干净，为人还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反正哪哪都好。就那雍州少君叶凌霄跟他一比，简直就是蹦达不起来的癞蛤蟆，又怂又丑还爱瞎逼逼……” “你少夸两句，说重点。” “重点吧，那男宠其实出身大世家，家风清正，人品端正。自从被我朋友招惹以后，就一心一意想跟她结为道侣。除了负责之外，也有点喜欢。之所以屈尊做男宠，好像只是为了找机会留在她身边。反正我朋友给他的礼物和灵石他基本不收，还变着法的给我朋友送礼物，你说这事该怎么整？” “那你完了。”钟子烨脱口而出之后又赶紧改口：“呃，我是说你朋友完了。你知道我们风流浪子最忌讳招惹什么样的人吗？良家妇女啊。这些个小姑娘情窦初开，随便逗两句就把一颗真心放在你身上，非要你负责。到时候再想脱身，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额，我朋友的男宠是男的。” “这跟男女没关系，是人品问题。你那男宠……不是，你朋友那男宠出身名门，家风人品又很端正。这等君子，若是轻薄了哪个女子，肯定是要负责的，反过来也一样。都收人家做男宠了，关系肯定更进一步。对他们而言，自然就是一生一世的道侣。” 果然还是世家公子最了解世家公子，不枉她纠结了好几天之后，找钟子烨做狗头军师。 他这番言论，跟宁瑄不谋而合。 姜盈非常心塞：“那现在怎么办？” “纠葛的时间越长，羁绊越深。眼前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快刀斩乱麻趁早断干净。” “那不行，舍不得。”姜盈真的很喜欢宁瑄，喜欢他长得帅，养眼。喜欢他精气醇厚，解馋。喜欢他人品端正，干净。 还喜欢他煮的面，喜欢他点的灯，喜欢他手把手教自己写字念书。 喜欢他陪伴在身边那种温暖的感觉。 反正她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干嘛要放他走？ “那就顺他心意，跟他结为道侣呗。” “也不行。天下那么大，男人那么多，万一以后有更好的呢？”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知道还用问你吗？” “你都把他夸那么好了，你觉得还能找到更好的吗？” 姜盈嘴硬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再说了，她堂堂苍澜王，将来天下四域最有权势的女人，只有一个男人那多奇怪？ 更何况…… 他们一族的血脉那么特殊，必须得有备无患啊。 钟子烨被噎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拍拍她的肩膀：“其实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该问你自己。” “废话，我、我朋友要知道还需要问你？” “问你的心啊。这世上的男欢女爱，最终还是心之所至。你、你朋友要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随心而行。” “随心而行？” “反正你都不知道该怎么选，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呗。无论对与错，最起码做了你想做的，将来也不会太后悔。” 姜盈如醍醐灌顶，格局一下子打开了。 对啊，既然她纠结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呢？ 直接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不就行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点东西，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啊。我有事，我先走了……” 姜盈‘噌’一声站起身，火急火燎往外跑。 把宁瑄扔在小院已经好几天了，她现在迫切想见到他，迫切有话想跟他说。 她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反正就想这么做。 姜盈一路狂奔至宁宅小院，廊下的那盏灯竟然还亮着，只是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宁瑄。 问过下人才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姜盈心里咯噔一下。 宁瑄他…… 不会离开了吧？ 难道是那天晚上真伤了他的心，他直接离开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前后后又找一遍，姜盈依旧没看到宁长寂身影。 “怎么会这样……”她忍不住有些颓然，丧气地垂下头。 “盈盈，我回来了。”就在此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姜盈猛地回过头，一眼就看到宁长寂恍如谪仙的身影。 第103章 这是我欠你的好 他白衣广袖，如往常那般茕茕孑立站在院子里。 初升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姜盈一时看呆了，脑子也卡壳了。 就这么呆呆看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宁长寂同样站在原地望着她，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眼睛里似乎只有彼此。 “你……” “你……” “我……” “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改口。 “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姜盈：“……” 宁长寂：“……” 又是一阵沉默，姜盈抢先开口：“你让我先说。” 还是这么霸道。 宁长寂忍不住笑出声，眉眼温润：“好，让你先说。” 姜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吞了口口水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羞辱你。” 这不是哄他，她是真的想跟宁瑄道个歉。 他堂堂瑜州宁氏少主，又是那般清正的家风，却三番五次被视为男宠。 对他而言，肯定是莫大的羞辱。 宁长寂却有些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羞辱我了？ 姜盈有些难以启齿：“男宠的事……我知道你不太能接受。” 宁长寂摇摇头：“我从未放在心上。” 姜盈嘴上说不谈感情，只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实际上除了心里对他有好感，也从未做过任何折辱他的事。 所以他从来不觉得，做她名义上的男宠是羞辱。 姜盈不太相信：“我之前，好像是真的有点过分了。你要是生气，我向你道歉。” 宁长寂还是摇头：“刚开始是有点不习惯，不过，终究是我自愿。你没羞辱我，我也不生你的气。” “可那天晚上……你好像很生气啊。” “这段日子以来，你我明明朝夕相伴，琴瑟和鸣。在你心里，却依旧视我为无关紧要之人，我确实有点生气。” “也没有无关紧要啦，就是……就是……”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那么开心。 就连她自己，也逐渐贪恋这种温暖，萌生出带他回妖界长久在一起的想法。 如果宁瑄突然说只当她是个玩物，让她别谈感情，她肯定也会拔剑砍了他…… 姜盈心虚极了，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盈盈，是我的错。”宁长寂却抢先一步轻轻扣住她的肩膀，干净澄澈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她：“是我从一开始，就对你藏有私心。是我对你不够好，从未给过你什么，也从未为你做过什么事。我根本就没资格要求你接受我，更没资格生你的气。” “啊？？？”姜盈有点懵。 “盈盈，我知道你父母兄长对你不好，伤了你的心，也让你在妖界吃了很多苦。我保证，以后会对你更好。” 宁长寂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堆小玩意儿放到桌上：“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这些都是青州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我想你小时候应该是很想要的。你以前曾经没有得到的，以后我都会补偿给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宁瑄，必竭尽所能。”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冷清，却又温柔而坚定。 姜盈简直振聋发聩，脑子都是嗡嗡的。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她巧取豪夺玩弄了宁瑄，玩弄了这个人品端正的谦谦君子。 为什么会是他来向自己道歉？ 为什么，他会认为是他对自己不够好？还要买这么一大堆小玩意儿来哄她开心。 宁瑄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错呀。 “我……” 姜盈喉头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睛也隐隐酸涩的难受。 就…… 心里又酸又甜，五味杂陈，有点想哭。 “我知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好，你以后喜欢当我是男宠，那就当我是男宠。喜欢不谈感情，就不谈感情。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点灯等你归来。每年生辰时，为你煮属于你的那碗长寿面。” “宁瑄，不是的。”姜盈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猛然踮起脚抱住他：“你跟他们不一样，跟我这辈子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很好，真的很好。以前是我不好，你这么好的人，我不该招惹你的，更不该将你视为男宠。” 宁长寂心里咯噔一下：“你想反悔？” “不是，不是想反悔，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姜盈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是有点后悔吧，我之前总觉得我开心就好，从来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也没想到你们宁家男子，竟是那般洁身自好。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我是真的很喜欢跟你在一起，不想跟你分开。可是，你想对我负责，与我结为道侣，我又没办法答应你。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招惹你的。” 宁长寂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不介意。我说过的，无论你当我是什么，我都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愿意，只是……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怕给不了你。” 宁瑄如今肯屈尊做男宠，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打动她，能与她名正言顺结为道侣。 要钱要权要天材地宝她姜盈都能给，唯独这一样，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得起。 “就算你给不了，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啊？” 宁长寂按住姜盈的肩膀，俯下身深深看进她眼底：“你早已给了我我想要的，现在轮到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喜欢我陪在你身边，我就陪在你身边。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确实还希望能与你结为道侣，可如果最后你依旧不愿意，那也是我该还你的。” 姜盈被这番话震惊了，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开口：“我……我给你什么了？那也没几个钱啊。” 她唯一给过宁瑄的只有灵石，那些灵石对普通人而言确实不少。 可对曾经大世家的少主而言，顶多能算零花钱。 宁长寂突然笑了，一字一顿：“你给了我半条命，给了我重新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的机会。给了我一盏灯，让我在世间漂泊这么多年以后，重新有了归处。” 第104章 你是我情郎 姜盈心中大震。 原来，宁瑄是这么看她的。 原来，在这些日子的相伴里，感觉到温暖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他们彼此，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间烟火。 “呵……”姜盈忍不住笑出声，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宁瑄，宁怀雪，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给过你抽身离去的机会，是你自己非要跟我纠缠不清。将来要是敢反悔，我打断你的腿。” “好。”宁长寂一口答应：“绝对不反悔。” “一言为定。”姜盈生怕他反悔，急忙抬起手。 “一言为定。” 宁长寂领悟到她的意思，与她击掌为誓。 随着一声脆响，二人像是定下了某种契约。 姜盈整个人都爽了，欢欢喜喜跑过去拿起桌上的小玩意儿摆弄。 其实在这几天当中，她一直都在纠结该将宁瑄摆在什么位置。 尤其是知道他的身世后，更是再次萌生出放过他的念头。 又因为不想放过，姜盈更纠结。 刚刚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也隐隐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可是，宁瑄自己选择留下。 既然如此，那她以后不纠结，也不会再放手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桃花姬面具？好看吗？”姜盈是个爽快人，放下心中的包袱之后，注意力立刻被那些小玩意儿吸引。 她俏皮地拿起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又故意吐舌头吓唬他。 宁长寂的眉眼柔和下来，嘴角含笑：“好看。” 姜盈又拿起精致的老虎布偶，故意做鬼脸吓他：“嗷呜，我凶不凶？嗷呜嗷呜……” “哇，这个鼓好神奇哦，竟然还可以这么玩……唉，这是什么？啊，还会飞啊？机关还是法术……” 她看什么都新鲜，一连对四五样小玩意儿爱不释手。 “呵……” 宁长寂脸上笑着，心里却有些难受。 他今日给她买的，都是些小玩意儿。 什么布老虎、拨浪鼓、竹蜻蜓，哪怕是市井凡人家的孩子，几乎也都是玩过的。 可姜盈本该是千娇万宠的世家千金，却好像见都没见过。 她幼时真的过得很苦，今后，一定要一样一样给她补回来。 姜盈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鼓捣半天终于满足了，把玩着手中的面具状似不经意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宁长寂不明所以：“我并未受伤。” 姜盈目光移到他脸上，郑重其事道：“我是说，你之前金丹破碎，经脉尽断所受的伤，如今怎么样了？” 宁长寂一下子怔住了：“你……” “怎么？很惊讶？”姜盈耸耸肩，一脸无辜：“你君子坦荡荡，第一次见面就自报家门宁瑄宁怀雪，早该想到我会查出你的身份。” “没有很惊讶，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对我感兴趣。”确实在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坦荡地以真实姓名相告。 只是后来姜盈一直没提，他便以为她不感兴趣。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又突然提起这事儿。 姜盈尴尬的咳嗽一声：“之前不是一直拿你当男宠吗？” 宁长寂心中一动：“那现在呢？” 姜盈更加尴尬地摸摸衣袖，故意扭开头不敢看他：“你们瑜州宁氏修君子道，家风清正。连纳妾都不允许，我让你堂堂少主做男宠，那不是羞辱你吗？” 宁长寂终于明白她今晚为何突然说那些话，沉默片刻后，平静地道：“宁家早没了，我也算不得什么君子。更何况，这是我欠你的。” 不就是几颗灵石吗？ 干嘛说什么欠不欠的？ 姜盈自己都挺不好意思的，纠正道：“这跟宁家在不在没什么关系，你坦荡、端正、光明磊落，就是君子啊。” 宁长寂有点心虚：“所以呢？不当我是男宠，当我是什么？” “不知道。”姜盈诚实的说：“我不想当你是男宠折辱你，又不可能嫁给你。但是，更不想放你走。”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将宁瑄摆在什么位置，所以才那么纠结。 目前心中最靠谱的想法是，带他回南境，给个名分留在身边。 至于给什么名分，也还没想好。 宁长寂心情很好地薄唇轻勾：“在我们瑜州，这种一般叫情郎。” “哦……”姜盈恍然大悟：“在我们妖界，也叫情郎。哎呀，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想到合适的称呼。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情郎了。” “嗯。”宁长寂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不想折辱他又不想放他走，果然是喜欢他的。 只是不敢爱或者说不会爱，才一直口是心非。 只要好好待她，她肯定会有开窍的那天。 姜盈被他这一笑迷得五迷三道，更加坚定要为他出头的决心：“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宁长寂道：“好了。” “那你现在什么情况？”其实叶寒舟说的对，距宁氏灭门惨案都一百多年了。宁瑄要不是重新修出金丹，就算勉强活下来，也早该寿终正寝了。 可偏偏，他又是个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 “死了，又活了。”宁长寂有些自嘲地道。 “嗯？” 宁长寂垂下眼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痛苦的闭了闭眼道：“屠我宁氏满门的，乃是一伙来历不明的魔修。我宁家向来一脉单传，人丁凋零，历代所收的弟子也不多。那伙魔修人多势众，七转金丹境竟有十几个之多……” 所以啊，宁家很快就抵挡不住。 他父母见情况不对，用法器掩盖住他身上的生机，逼他躺在死人堆里装死。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 宁长寂躺在族中兄弟姐妹的尸体中间，身上压着母亲逐渐冰凉的身体。 父亲瞪着眼睛死不瞑目，一只手还搭在他身上。 他想哭又不敢出声，想起来同归于尽又动弹不得。 只能躺在那里任由雨水冲刷，任由合族鲜血哗啦啦从他身上淌过去…… 第105章 我死了，我又重生了 姜盈知道宁瑄惨，没想到这么惨。 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呢。” “然后啊，他们还放了一把火。我挣脱禁制，趁着大火逃出瑜州，逃到西荒。” “西荒？发生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找叶惊涛吗？” 虽然东境十六州各自为政，但大事还是要听雍州圣君调遣。 像这种大世家发生灭门惨案，自然也是由圣君出面查个水落石出。 宁长寂苦笑：“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我刚逃出瑜州就被那伙魔修发现了踪迹。他们一路追，我就只能一路逃。所幸我那时已有三转金丹境修为，又身怀宁家大半法宝才勉强保住一条命。但他们追的实在太紧了，我慌不择路，阴差阳错逃到了西荒。中间有一次曾被打成重伤金丹破碎，修为被废。” 姜盈拳头都硬了，恨不得能当场弄死那群狗东西：“西荒那么混乱，没了修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混在奴隶堆里。” “我……”姜盈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下意识握紧他的手。 宁长寂自嘲笑了笑：“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把我找了出来要斩草除根。好在命悬一线时，有人出现救了我。” “嗯？” “可惜啊，救我之人同样不怀好意。等再醒来时我已经五感尽失，被钉在某个阵法中。” 宁长寂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阵法名曰偷天换日，是欺瞒天道的一种禁术。 具体来讲就是把他的命格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让天道误以为那人是他。 属于他的气运、机缘乃至寿命，也会尽数转移到对方身上。 而他宁瑄，则会成为一个没有命格的人。 这世间本该人人有命格，他命格被夺，对这个世界而言就是多余的。 天道不会再庇护他，世间万物也都会排斥他。 这事很复杂，又涉及到大道法则，宁长寂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所幸姜盈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然后呢？” 宁长寂抿了抿唇：“我被放干血，死了。” “嘶……” 姜盈再次抽了一口凉气。 这死法，跟她梦境中的死法简直一模一样。 难不成，害他的也是叶凌霄？ 不对不对，宁瑄今年将近两百岁，介于姜川那一辈和姜云庭这辈中间，自然应该比叶凌霄也大了不少。 他被人暗害时，叶凌霄有没有出生都是个问题。 她只得打消这个不靠谱的猜想，满脸心疼：“那你又是怎么博得一线生机的？” 宁长寂坦言道：“现在这具身体，原本不属于我。” 姜盈这次是真震惊了：“你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那些人抓我，原本就是为了以禁术替某个人逆天改命。或许是施行禁术的途中出现意外，让我的神魂得以在其他人身上重生。反正我当时死后再醒来，已经换了具身体。” 姜盈恍然大悟：“所以你当年被钉在棺材里，再重生时已经是百年以后？难怪你没有金丹没有修为却能容颜不老，原来是换了个年轻的身体。” 这种事放在修真界还真不算太稀奇。 反正每隔千把年，总会听说那么一两例。 在她看的那些话本里，更是遍地都是。 “我……”宁长寂想说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这具身体资质怎么样？是否有灵根？”就在他犹豫时，姜盈再次开口。 “……没有。” “啊？怎么会这样？”姜盈大失所望。 她之前还想着带宁瑄去测灵根，上仙门抢最好的功法秘籍，送他入仙途呢。 宁长寂委婉的说：“倒也不必失望。” 姜盈也很快调整好心态：“嗯，灵根好像是可以移植的，等过阵子我方便了，到仙门去给你挖一条最优良的天灵根。” “……”大可不必。 他如今这具身体是血统纯正的魔族，魔族修行和妖族一样，没有灵根这个说法，血脉天赋才是最要紧的。 而这具身体，就是魔族中天赋最高的天魔之体。 “咳……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不干这种巧取豪夺的勾当。反正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宁长寂长久的沉默终于让姜盈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妥当，赶紧从储物镯中掏出一大堆东西把话题岔开。 “青州刚闹过蜮魔又闹魔修，最近都不太平。我给你准备了些护身法器，还有一些丹药和符篆，你拿着防身。” 宁长寂抬眼一扫，入目便是几十件法器和厚厚一叠符篆。 竟然从一品至七品全都有，足够他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也足以应对六转金丹境以下的对手。 如此细致，如此周全，肯定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看来，这份礼物她已经准备很久了。 但姜盈还是觉得不够，想了想又掏出几件攻击型法器：“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只准备了防御型法器和逃命用的符篆。不过现在，我相信你可以还手。” 宁长寂也是见过世面的。 可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法器符篆，也不由得咂舌。 这些东西，稍微小点的世家恐怕都凑不齐。 能身穿鲛绡，腕戴九品法器，虽然早早就知道她有钱，如此一掷千金，还真让他有些震惊。 “你……” 宁长寂下意识想问问姜盈在南境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如今到底什么身份。 然而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轻笑。 他已经认定姜盈是他一生一世的道侣，是他要以命相护的女子。 她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 “听说你以前也是剑修？佩剑肯定是要有的。不过我们剑修的剑跟道侣差不多，哪怕是随便用用也不能马虎……” 姜盈还在储物镯中挑挑拣拣，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宁长寂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送我这么多礼物，我该如何谢你？” 姜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不也送了我很多礼物吗？这些好玩的我见都没见过。” “我送你的都是些小玩意儿，你一粒丹药，能买一车不止。” “情侣之间互相送礼物又不是做生意，说这些做什么？” 宁长寂目光灼灼：“我也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姜盈莫名被他看得心头发烫：“什、什么礼物？” 宁长寂轻轻俯身凑到她耳边，气息滚烫灼热：“你是不是忘了？今晚是月圆之夜啊。” 【作者的话：有的姐妹可能会觉得这章有个bug，男主明明换了身体重生在别人身上，为什么之前的倒霉命格会跟过来。这不是bug，这是伏笔。姐妹们注意了，这本书里到处都是坑。如果发现有什么疑问可以继续往后，嗯……可能跟你们想的会不太一样。】 第106章 喜欢这份礼物吗? 姜盈身体一僵。 他、他他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她？ 可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你……” 姜盈慌的一逼，刚想出声拒绝，冰凉的唇已经贴下来。 宁长寂吻住了她。 她只能震惊地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宁长寂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微微张开唇主动释放出精气。 姜盈都不用自己吸，精纯的精气就直接灌入喉咙。 “咕嘟……” 她实在受不了这等美味的诱惑，忍不住化被动为主动，大口大口往喉咙里吞。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盈都吃撑了，宁长寂才意犹未尽放开她。 刚刚吻的实在太深了，她唇瓣都麻了，呼吸也略带急促。 宁长寂很轻轻一笑凑到她耳边：“喜欢这份礼物吗？” 姜盈双颊发烫，厚着脸皮道：“太喜欢了。” 她是妖女唉，那么香甜的精气送到嘴边当然喜欢。 “那还要吗？” “嗝……” 姜盈忍不住打个饱嗝，捂着嘴巴退后几步急忙摇头。 宁长寂被她逗笑：“呵，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盈依旧捂着嘴巴不肯放手，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你的精气实在太精纯，吃撑了。” 宁长寂似笑非笑：“嗯？吃撑了？” 姜盈眨眨眼不明所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话里有话。 她老脸一红，忍不住瞪他一眼：“想什么呢？我是正经人，只吸你精气，不会做别的。” 宁长寂强忍笑意：“你喜欢就好，只要你想要，我一直都在。” “……” 明明是句好话，怎么听起来还是那么奇怪？ 姜盈甚至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热了，热到不敢看他。 “那个……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她尴尬地咳嗽两声，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卧房内靠在门板上，姜盈依旧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偷偷扒开一道门缝朝院里偷看。 见宁长寂无奈笑笑转身回了书房，她才松下一口气。 这宁瑄也真是，明明出身瑜州宁氏那种家风清正的家族，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怎么有时候说起话来那么奇怪？ 啧，怪不得其他三域都说东州的读书人是斯文败类，她现在总算体会到了。 这一晚，姜盈依旧没睡好。 主要是吧，精气吃撑了，心跳也莫名其妙有点快。 第二天，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姜盈躺在树上看书，宁瑄在树下看书。 遇上不认识的字，他就会耐心给她讲解。还拿出纸笔，顺便让她抄录下来多写几遍。 姜盈文化水平实在堪忧，一整个下午书没读几页，字练了厚厚一摞。 到最后她已经开始闹脾气将笔往桌上一扔：“这个字怎么那么难写？不写了，不写了。认字怎么那么麻烦，烦死了？” 宁长寂认命将纸笔收拾好：“那就不写了，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逛逛？” “嗯，在青州城里逛逛。” 以前在宁家时，族里的子侄要是读书修行太辛苦闹脾气，带出去买点小玩意儿哄哄就好了。 而且，昨天晚上看姜盈喜欢他送的那些小玩意儿时，他就想带她出去逛逛。 只要是她想要的，全都给她买。 “好耶。”姜盈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兴冲冲拉上宁长寂就往外跑。 结果，被他一把又给拽了回来：“穿鞋。” 姜盈瞬间垮下脸：“那多热，多难受啊。” 宁长寂叹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双鞋，又蹲下身子握住她的玉足，轻轻将凰血玉为底，鲛绡做面的鞋套到她脚上：“我知道南境很多妖不喜欢穿鞋，还有不喜欢穿衣服的。可你是人，鞋还是要穿的。女孩子的脚娇嫩，你这么赤着脚在外面跑很容易受伤。” 姜盈想说她也是只妖啊，她的爪子甚至比大部分妖的爪子都尖锐锋利。 看着宁长寂温柔而专注的神情，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算了，他也是一片好意，就勉强依他一回。 姜盈就这样穿上鞋，和宁长寂一起出门。 相较于其他十五州而言，青州地处偏僻也不算太富裕，作为主城的青州城也差点意思。 不过，姜盈逛得很开心。 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看什么都新鲜。 但凡是她看过一眼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宁长寂都会自觉付钱买下来。 姜盈刚开始还想着自己付，看他那么坚持也不再推拒。 反正她负责买买吃吃玩玩，宁长寂付钱拎东西。 两人不知不觉逛了大半座城，吃也吃了，买也买了。 姜盈心情大好，路过灵宝阁时，顺手把宁长寂拽了进去：“今天你送了我那么多礼物，现在轮到我送你。想要什么自己挑，就当我谢你哄我开心。” 灵宝阁是青州境内最大的交易行，什么法器、丹药、功法、灵草，只有修士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每月定期还有拍卖会，各种奇珍异宝都会拿出来拍卖。 她之前给宁瑄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是她认为大概适合他。 事实上，他现在什么情况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需要什么东西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宁长寂却忍不住蹙眉：“你不会还当我是男宠，想用钱打发我吧？” 什么叫哄她开心？他明明是真心实意想让她开心，想将她从前没有得到过的加倍补偿。 姜盈自知失言，赶紧改口：“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想着我不太清楚你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你具体需要些什么。正好又路过灵宝阁，就想让你挑一些需要的东西。” 宁长寂蹙紧的眉心终于舒展开，刚想拒绝，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他目光骤寒侧目望去，见一名年轻男子在几个护卫簇拥下浩浩荡荡走来。 此人唇红齿白手摇折扇，正是之前匆匆有过数面之缘的雍州少君叶凌霄。 他对姜盈，有不轨之心。 思及此，宁长寂的目光又冷了几分，简直可以用阴沉可怖来形容。 姜盈眼底也闪过浓浓厌恶，细眉一挑阴恻恻笑出声：“哟，原来是叶少君啊？竟然还敢出现在你爹我面前，上次那顿毒打没挨够？” 作者的话：吼吼吼，这两男的终于正式见面了，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哈哈哈！ 第107章 这种喜欢实在恶心 跟在叶凌霄身后的武广海勃然大怒：“放肆，竟敢对我家少君无礼。来人，给我拿下。” 其他护卫闻言，竞真纷纷冲上前把姜盈和宁长寂围在中间。 两人对望一眼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叶凌霄已经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对姜姑娘无礼？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见到姜姑娘，就如同见到本少君。谁敢对她无礼，定斩不饶。” “姜姑娘，对不起。”他话说的很重，吓得武广海急忙低头道歉。 “请姜姑娘恕罪。”其他护卫也纷纷道歉。 姜盈却看得嘴角抽搐：“叶凌霄你他娘的有毛病啊？搁这唱戏给谁看呢？” 如果这狗东西真有心为她出头，那就不会等到她和宁长寂都被人围住了才吭声。 演这种拙劣的英雄救美，当她是姜清渺那个蠢货？ 没想到叶凌霄不仅没有狡辩，反而深情款款走上前：“盈姑娘，我承认是我卑劣。但是，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我知道我们之前有点误会，如果不用这种手段，我怕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你他娘的又吃错药了？”姜盈吓了一跳，抱住自己急忙退后两步。 “盈姑娘，我出身世家，一直都被各种条条框框约束。你爽朗洒脱，热情奔放，身上有很多我一直在追求的东西。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叶凌霄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幽幽望着她，仿佛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 姜盈只觉轰隆一声，被雷得外焦里嫩：“你脑子被驴踢了？” Σ(っ°Д°;)っ 如果说之前在学堂，叶凌霄说的那些话还勉强能算模棱两可。那今日这番话，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表白了。 叶凌霄喜欢她？ 这扯什么蛋呢？ 叶凌霄苦笑一声，深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伤：“盈姑娘，我知道我之前伤害了你。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爱，因为与你有些误会，负气故意说些伤人的话。甚至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假装喜欢二小姐。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叶凌霄真正喜欢的只有你。盈姑娘，你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 “闭嘴吧，狗东西。”姜盈实在被恶心的够呛，一把将手里的黄米糕糊到他脸上。 “唔……”糊之前还特地用妖力加热，又粘又烫的糕点塞进他口鼻，叶凌霄想惨叫都叫不出来。 “原来你他娘的还知道本座爽朗洒脱、热情奔放？像本座这种艳绝天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妖女，是你这个狗东西能高攀得起的吗？你家里要是没镜子就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就凭你这副肾虚体弱又老又丑的模样，给本座刷马桶本座还嫌你脏了我的眼睛呢……”姜盈面色狰狞，按住黄米糕使劲儿在他脸上摩擦。 “唔，我……” “都说了本座不喜欢你，还敢死皮赖脸缠着我。你这种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东西，就该丢到最肮脏的窑子里千人骑，万人压。” 姜盈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抄起旁边的椅子、杯子、碟子、桌子等所有一切能拿到手的东西，拼了命往他脑袋上砸：“还敢喜欢本座？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马不知脸长，牛不知皮厚，自己什么德性心里没点逼数啊……” 姜盈知道自己像个疯子，可是她实在气疯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叶凌霄就口口声声贱人，拼命贬低她、侮辱她。 虽然预知里那些更过分的凌虐最终没发生，可如果不她窥破天机努力反抗天一，她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叶凌霄如今竟敢有脸说喜欢她，还说他不懂爱，就是因为喜欢她，为了负气才说那些肮脏话。 他妈的，所以在他心里，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折辱她，贬低她？ 甚至是殴打她，凌虐她，最后放干她的血，挖出她的金丹？ 这种爱人的方式已经够恶心了，更恶心的是，被爱的人竟然是她姜朝颜。 姜盈都快恶心吐了，也恶心疯了。 手边实在找不出什么东西还可以砸，就干脆将叶凌霄按在地上，疯狂拳打脚踢：“打是亲骂是爱是吧？人格侮辱是不懂爱是负气是吗？老子现在也爱你，好好爱你。” “啊……” 叶凌霄再次被殴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哭着用意念哀求：“救命，赵师兄救命。这个贱人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为什么情绪这么不稳定？”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飘在旁边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可能吧？要不回头……找俩医修给她看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快让这贱人住手啊。”叶凌霄被揍得欲仙欲死，但护卫们早就得了命令不敢阻止，他本人更不敢还手。 因为他母后说了，气运之女既然能助他彻底占有这个命格，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他如今才勉强得到这个命格，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会再次失去。 在彻彻底底拥有这个命格，并且将气运重新聚拢前，不能再让姜盈讨厌他。 这小贱人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真的不能跟她硬刚啊。 “呃，我也想让她住手啊，可是我现在联系不上天一啊。” 赵天泽也很无奈。 最近他一直在尝试，可惜还是老样子。 “赶紧再试试啊，我都快被她打死了。” “你就算被她打死，我也联系不上啊。” “……” “你再忍忍吧，反正她应该不敢真打死你。”赵天泽大言不惭安慰道。 “你……姜盈那个贱人，这笔账本少君记下了。有朝一日，我定要这贱人生不如死……”叶凌霄用意识骂骂咧咧，嘴上却只能欲哭无泪求饶：“盈姑娘我错了，你要不喜欢这些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你爹我揍你还需要理由？我管你说不说。”姜盈按着他的后脑勺，疯狂将他脑门往地上撞。 “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都听你的，求你放过我吧。” “让你喜欢我，让你瞎逼逼，没有镜子你就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副德性配喜欢我吗？” 姜盈知道目前还不能彻底整死叶凌霄，这会怒火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见他求饶，又揍了他一顿之后终于放开手。 护卫们赶紧冲上前将叶凌霄扶起来，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她。 姜盈立刻不止回瞪回去，还挽起袖子随时准备揍他们一顿。 就在这剑拔弩张时，脸上糊满黄色不明物体，还头破血流的叶凌霄舔着脸凑上前讨好：“盈姑娘，你到灵宝阁可是有东西要买？我错了，我刚刚不该说那种话让你困扰。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想要什么你随便挑，算是我的赔礼。” 第108章 在下宁瑄，是盈盈的情郎 他的护卫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刚遭了那么一顿毒打，竟然还要凑上去献这种殷勤，少君这是有毛病吧？ 姜盈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你他妈的受虐狂吧？” 叶凌霄无奈苦笑：“盈姑娘，你怎么想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盈再次如遭雷击。 Σ( ° △ °|||)︴ 他这是默认了？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她每次都把他折磨的半死不活。 虽然下药的误会解除了，但仇已经结下了呀。 叶凌霄突然说爱上她，简直不合常理。 如果他有这种变态嗜好，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最初碍于天道的存在，她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嘴上还要说好话。那时候的叶凌霄痛并快乐着，一边辱骂她，一边偷偷享受。 后来她慢慢学会钻漏洞下手更毒，叶凌霄开始对她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从学堂事件开始天一已废，她对他几乎是毒打。 叶凌霄享受到了极大的快感，心甘情愿当舔狗。 刚刚那顿暴打更毒了，所以，他直接从身到心彻底臣服…… 妈耶，怪不得他喜欢人的方式就是拼命侮辱、折磨、凌虐，原来，这狗东西竟有这种变态嗜好。 姜盈被吓得都不敢再揍他了，而是抱紧自己瑟瑟发抖：“你他娘的离我远点，再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就剁掉你的爪子。” 这狗东西喜欢嫖娼还男上加男，肯定就是因为有特殊需求。 就他这种变态嗜好，哪个正常女人能满足得了？ 跟多跟他讲一句话，姜盈都怕染上脏病。 “盈姑娘，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叶凌霄不明所以，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想凑过去。 旁观许久的宁长寂默默横跨一步，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姜盈面前。 叶凌霄这才注意到宁瑄的存在，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人？竟敢挡本少君的道。” “他是我男人，挡你爹我面前需要你同意？”姜盈生怕宁长寂吃亏，急忙将人护到身后。 “你男人？”叶凌霄不敢置信的目瞪口呆。 从姜盈回到青州那天开始，天一就潜伏在她识海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贱人成天无所事事，不是睡觉就是看小黄书甚至还赌博喝酒，但从来没听说她有男人啊。 除了…… “你是宁瑄？”叶凌霄脱口而出。 他想起来了，之前他向姜清渺求婚那次，好像就是这个男人突然冒出来坏他好事。 从他俩的言谈中，他还知道那晚在飞仙水榭，姜盈正是把这个男人错认成他，导致双修计划失败。 反正有天一在，这宁瑄又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再加上他和姜盈好像也没有再见过面，所以他压根没将这人放在心上。 都过去那么久了，他怎么还在？竟然还成了姜盈亲口认证的男人？ “在下宁瑄，是盈盈的情郎。”宁长寂一向是很有教养的，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端正的拱手行礼。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与本少君抢女人。”叶凌霄气的脸都绿了，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男女相悦，无关身份地位。盈盈喜欢的本来就是我，谈不上什么抢不抢。” 对于这个情敌，宁长寂根本没放在眼里。 因为这才一个多月没见，原本只是缕缕黑气缠身的叶凌霄已经彻底被黑雾笼罩。 在天目之下，几乎只能看见一团黑气。 估计他刚丢失命格时，也就这程度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呢。 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被天地万物排斥，甚至到了被天道厌弃的程度，姜盈这是有多讨厌他呀？ “你竟敢嘲讽本少君，来人，将这无知小儿乱棍打死。”叶凌霄却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勃然大怒。 “本座的男人你也敢动？找死啊。”姜盈瞬间气性上头，一个窝心脚踹过去。 她实在怕叶凌霄爽到，本来是不想动手的，可这人也实在太贱了。 “啊……” 叶凌霄惨叫着飞出去，最后又身残志坚的爬起来，一瘸一拐凑到姜盈面前讨好：“盈盈，他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根本配不上你。” 姜盈头皮都麻了：“你他娘的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 叶凌霄被她糊了一脸的黄米糕，又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丝丝血迹渗入黏糊糊的黄色不明物体中，简直恶心的人想把隔夜饭吐出来。 他是怎么好意思顶着这张脸，说宁瑄配不上她的？ “你让我照我就照，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叶凌霄现在满脑子都是讨好姜盈，竟然真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面镜子。 “啊……”不看不知道，一看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背过身去手忙脚乱擦拭脸上的污渍。 姜盈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搂住宁瑄的腰：“我家阿瑄温柔善良、秀外慧中，岂是你个肮脏的贱人能比的。就算仗着出身与我定下婚约，你在我面前同样猪狗不如。” 叶凌霄：“？？？” 他俩什么时候定下婚约了？这贱人脑子又错乱了吧？ 宁长寂：“……” 形容男人竟然用温柔善良和秀外慧中？看来还是要多读点书。 他哭笑不得正想开口纠正，就看到一缕细微的金光从叶凌霄身上飘出。 缠绕上他的手臂，又融入他因重塑命格而变成银白色的气运中。 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怎么回事？ 叶凌霄自身的气运，为什么会突然转移到他身上？ 难道是…… 宁长寂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 姜盈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这微妙联系，‘咣当’一声将一把匕首扔到叶凌霄面前，扬着下巴高高在上鄙夷：“你想讨好本座是吧？本座讨厌你这张脸。你只要当着本座的面，把自己的脸皮剥下来，本座就考虑多看你一眼。” 第109章 叶凌霄的噩梦 “你……你有病吧？”叶凌霄终于忍无可忍。 “果然，你对我不是真心的。贱人就是贱人，一心只想攀高枝。” 姜盈脸上鄙夷唾弃，心里却在冷笑。 在预知里，她在这个阶段已经跟叶凌霄定下婚事。 叶凌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并没有离开青州，而是成日里当着她的面跟姜清渺郎情妾意。 而她自己，则像条狗一样绞尽脑汁讨好他。 有一次送上门讨好时，叶凌霄正跟姜清渺在一起，他就是这般羞辱她的。 她只不过说了他说过的话，做了他做过的事，他怎么就破大防了？ “我……盈姑娘对不起，是我话说重了。你别生气，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伤不孝。”叶凌霄在心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嘴上却只能说好话，还得为之前的失态找补。 “那行吧。”姜盈嗤笑一声，似笑非笑搂着宁长寂走上前：“你刚刚那么蹦跶，弄脏了阿瑄的鞋。只要你跪下舔干净他的鞋，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你……” 叶凌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同时，又有一缕淡金色气运从身上飘出，融入宁长寂体内。 宁长寂：(ΩДΩ) 姜盈是看不见这种微妙变化的，嘲讽冷笑：“你不是说你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愿意做，我凭什么相信你的真心？” “我……”叶凌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呵，贱人就是贱人，一心只会攀高枝，根本没半点真心。” 姜盈满脸厌恶，做他做过的动作，说他说过的话。 叶凌霄放在袖子下的手青筋爆裂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两眼一翻，假装晕过去。 o((⊙﹏⊙))o 姜盈简直无语。 在预知里，她当然不可能剥下自己的脸皮，也不可能真去舔姜清渺的鞋。 所以她最后采取的方式，是晕过去。 没想到，叶凌霄也采取了同样的方式。 今日这一出，简直可以说是梦境中某个场景的翻版。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跟叶凌霄位置调换了。 天命这玩意儿，还真是神奇啊。 她都已经从一开始就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兜兜转转，竟然还能绕回到某个轨迹上。 好在她已经彻底逆转形势，以后但凡有机会，她肯定会把自己在预知里受过的折磨变本加厉还回去。 叶凌霄挖她金丹放她血活埋的仇，更加要百倍千倍讨回…… “盈盈，他在瞪我，我怕。”站在身侧的宁长寂突然出声，还往她身后缩了缩。 “瞪什么瞪，小心本座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姜盈迅速回神，顺着他的视线瞪武广海。 “……”妈的，都把少君打成这个样子了，瞪一下也不行？ “他还在瞪我。”宁长寂再次出声。 姜盈嚣张地挡在他面前，做出挖眼珠子的动作：“你再瞪一下，本座说到做到。” 阴寒的感觉扑面而来，武广海一个哆嗦下意识移开眼。 躲在姜盈身后的宁长寂却皱了皱眉。 奇怪，之前姜盈因为护着他厌恶叶凌霄时，叶凌霄的气运会转移到他身上。 如今她护着他厌恶这个护卫，这护卫身上的气运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 姜盈倒是很满意武广海的识趣，眼看着他就要带走叶凌霄，慢悠悠出声：“你家少君说了，今天我所有的消费算他头上。人走可以，把钱留下。” 武广海：“……” 假装昏迷的叶凌霄：“@#￥%……\\u0026*……” 可骂归骂，他只能假装悠悠转醒，气若游丝挣扎道：“只要盈姑娘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广海，你扶我起来，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绝不让盈姑娘失望。” 姜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他娘的也太舔了，简直就是天一最喜欢的模样。 她真的有理由怀疑天道有特殊嗜好，之所以选她两做气运之子和天命之女，就是看出她们有舔狗潜质。 不过姜盈也不会客气，大摇大摆搂着宁长寂往里走：“想要什么随便挑，叶凌霄有的是钱。” 宁长寂瞥叶凌霄一眼，微微一笑：“好啊。” 灵宝阁中能售卖的东西对他而言都太低端了，根本用不上。 但他不介意让心怀不轨的叶凌霄吃点苦头。 于是，宁长寂闭着眼睛随便拿，什么贵拿什么。 期间还故意装作与人发生冲突，引姜盈护着他。 连续试了四五个人，他们身上的气运虽会因她的厌恶有轻微波动，波动却不大，更不会直接转移到他身上。 也就是说，姜盈这个气运之女对别人的影响力其实不算很大，他和叶凌霄都是特例。 宁长寂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当中究竟有什么蹊跷，干脆又挑了不少东西。 最后掌柜一算账，哦豁，三万上品灵石。 “噗……” 叶凌霄一听这价格，当场吐出一口血。 宁长寂若无其事勾了勾唇：“不会吧，不会连三万颗上品灵石都心疼吧？盈盈，他是不是对你有意见？” “噗……”叶凌霄被气的又吐出一口血，扭曲着面容咬牙切齿：“买，只要盈姑娘喜欢，多少钱我都舍得。广海，付钱。” 姜盈看着他付完钱，随即冷嘲热讽说风凉话：“哼，果然是低贱没骨气的贱人。你这种贱人就该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千人压万人骑，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嫌恶心。” “噗……” 叶凌霄怒急攻心，两眼一翻真晕了过去。 姜盈这下真爽了，搂着宁长寂扬长而去：“瑄瑄我们走，免得这贱人低贱的模样，污了你的眼。” 她只是把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而已啊，他到底破防什么？ 果然啊，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宁长寂面带微笑，看着几缕淡金色的气运从叶凌霄身上飘出转移到自己身上，直接就忽略了那个可怕的称呼：“盈盈，你真好。”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俩相携离去的背影，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得了这么大便宜还卖乖，真无耻啊。 关键这俩人妇唱夫随，竟然还挺般配。 二人相携走出灵宝阁，姜盈终于绷不住捧腹大笑：“哈哈，你刚才配合的真好，叶凌霄真被我们气晕了。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还有煽风点火的潜质。” 宁长寂也笑了笑，若有所思道：“你为何这般厌恶叶凌霄？而且你之前……为何会突然怀疑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第110章 反pua叶凌霄 当然是因为预知了未来，因为天一总分不清他和叶凌霄。 但此事涉及天机，还真不方便随便透露。 姜盈只能狠狠咬牙细数他的罪状：“叶凌霄那狗东西是断袖啊，都被我抓到嫖娼搅基乱来了，还敢找我骗婚。关键他想骗婚还一口一个贱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看他现在说喜欢我，实际上我怀疑他是受虐狂，谁打他打的最毒他喜欢谁。” 见多识广的宁长寂被小小惊了一把：“然后他口味还挺重。” 姜盈严肃点头：“他刚刚竟然还说辱骂我羞辱我是因为喜欢我？你要被这么个人缠上，是不是时时刻刻想弄死他？” “要不我去弄死他？”宁长寂想起那晚在飞仙水榭听见叶凌霄自言自语，全是污言秽语，没一句好话。 别说姜盈，他每每想起来也想弄死他。 “啊，别别别，他暂时还不能死。”姜盈急忙拦住 宁长寂一向尊重她的意见：“那好吧。只是这叶凌霄人品如此低劣，你为何会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那天晚上出现在飞仙水榭呀，以为你是叶家人。”姜盈半真半假道。 “原来如此。”宁长寂有些失望，但也没多想。 刚刚那个情况，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只是两次吸到叶凌霄的气运而已，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 看来应该再找个机会见他一面，这事不可掉以轻心。 城主府内飞仙水榭，被宁长寂惦记的叶凌霄经医修治疗后，正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姜盈那个贱人，竟敢背着我与野男人勾勾搭搭。待我夺得她的气运，定要将她弄到最下等的窑子里，让她千人骑万人压。” “还有那个小白脸，连我叶凌霄看上的女人也敢染指。我现在就打断他的手脚，把他送到南风馆去做最下等的娼妓。广海，进来……” 他实在气坏了，当场就想吩咐武广海去办。 以魂体状态飘在他旁边的赵天泽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你现在好歹是圣君嫡子，是仙门大世家的少主。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提窑子里那些事？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出身低贱是吧？”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圣君嫡子，谁敢瞧不起我？” “……行啊，有本事你让人把那小白脸弄进南风馆。要是让姜盈知道你这般残害她的情郎，你就等着命格重新被剥夺吧。” 叶凌霄一噎，好一会才讪讪道：“那该怎么办？我说姜盈那贱人怎么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原来是身边早就有了小白脸。只要有那宁瑄在，我要想得到她的身心，恐怕会更加困难。” “宁瑄区区一个小白脸都能得到姜盈的青睐，你堂堂雍州少君为什么不能？叶凌霄，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 “依我看，那宁瑄光风霁月，温文尔雅，就连跟姜盈说话都轻声细语。那姜盈洒脱豪迈，可能就喜欢那个调调。”赵天泽给他出主意：“姜盈典型吃软不吃硬，她之所以到现在还这么讨厌你，不就是因为最开始时咱计划失误想pua她吗？想讨得她的欢心，你就得放低姿态。” 叶凌霄简直想骂娘：“我他娘的姿态还不够低？” 他已经学着之前看过的那些虐恋话本女主，无怨无悔，卑微如狗讨姜盈欢心了。 “肯定是还不够低，要不……你到南风馆找几个头牌学学怎么伺候女人？” “……”这调调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 好像不久之前，他们也是让天一这么 pua姜盈的？ 叶凌霄正觉得哪里不对劲，放在桌上的碧落镜突然亮起来。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仪表注入灵力接通，镜子那端立即传来圣后激动的声音：“霄儿，阿娘刚刚又看了你的命盘。发现你的命格已经基本稳固，气运正在重新凝聚。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重新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了。” “？？？”姜盈不是刚毒打他一顿吗？他的气运值怎么还能涨？ “霄儿，家里的事有阿娘帮你稳着，你不必操心。眼下当务之急，你一定要让姜盈更喜欢你。必须让她心甘情愿与你订婚成亲，再夺得她的元阴……” 圣后简直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声音都在颤抖。 叶凌霄当然相信她的话，心里渐渐产生一个猜测。 难道姜盈跟之前一样，虽然表面上毒打他，还跟那小白脸卿卿我我。可实际上，却很享受他的讨好？ 哼，贱人就是贱人，口是心非。 叶凌霄又重新支楞起来，切断通讯后，高傲地扬起头颅：“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好好学学怎么讨姜盈欢心。那小白脸能做到的，我也能。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姜盈最近究竟在哪鬼混，最好能想办法将她跟那小白脸分开。” 是的，姜盈最近都不在城主府。 不上课，也不在秋霜阁，据说现在依旧没回来。 一想到这个事，叶凌霄就忍不住来气：“你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天一能隐约感觉到我的气息，一定会逼姜盈留在我身边。结果呢？她跑外面跟小白脸逍遥快活。” 赵天泽有那么一丝尴尬：“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啊，我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能……姜盈其实并没有离城主府太远，导致天一判断失误吧。” “那现在怎么办？人都找不到。” “我听说平城好像有妖孽作祟，长老们打算趁此机会派小辈们出去历练。要是能让姜盈带上你一起去，既可以摆脱那小白脸，又能给你俩创造共患难的机会。” “姜盈不大可能主动带我去。” “要是能联络上天一，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叶凌霄和赵天泽鬼鬼祟祟半晌，又诞生出一条毒计。 可惜接下来好几天，他们不止联系不上天一，连姜盈的人影都见不着。 因为，她一直待在宁宅小院里研究如何干掉天一。 宁长寂也谎称从书院告了假，安心在家陪姜盈读书写字。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岁月静好，宛如人间普通夫妻，闲适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时候握着书卷坐在桃花树下看姜盈写字的模样，宁长寂甚至在想，等他报完灭门之仇，或许可以不做这个魔尊。 与她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也很好。 姜盈看着他收拾书房红袖添香的模样也笑眯了眼，还真是贤惠啊，等她打败天一回南境一统妖界，一定要带他回去给个名分。 如果宁瑄一直都这么好，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让他做大的…… 姜盈正望着宁长寂出神，储物袋中的碧落镜突然轻颤起来，是叶寒舟在找她。 “我口渴了，你去拿点水果给我吃。” 她随便找个借口打发走宁长寂，赶紧拿出碧落镜摆在桌上：“你最好有事儿，不然我打死你。” 第111章 宁长寂身边有人了 叶寒舟忍不住翻白眼：“我哪天不打扰你了？你今天吃错药啦？火气这么大。” “我正享受红袖添香呢，火气当然大。” 叶寒舟无语片刻：“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宁长寂不正常，你也不正常。” 姜盈听出他话里有话：“有事儿说事儿，别拐弯抹角的。” “宁长寂派人送了份厚礼，其中有好几块凰血玉，说是赔你的鱼。” 姜盈一听这话直接炸了：“他北疆穷乡僻壤，连个毛都没有。老子四域首富，需要他那三瓜两枣？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那个狗东西还嫌气我气的不够，故意送凰血玉来示威。让人盯紧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呃……风吹草动倒是有，就是有点离谱。” “说。” “刚从永夜宫传回的消息，宁长寂身边似乎有了得宠的侍妾。” “阿秋……”姜盈狠狠打了个喷嚏才说出话来：“什么？他身边有人了？” “目前没有实据，不过很多人都这么猜测。听说宁长寂之前抢凰血玉，好像就是为了讨那女人欢心。万里迢迢偷你的鱼，也是想向那女人献殷勤。” “卧槽。”姜盈被雷的外焦里嫩：“这都什么绝世红颜祸水啊？竟能把宁长寂那座冰山迷成这个样子？” “什么级别的红颜祸水暂时不知道，只知道宁长寂最近很少在人前露面，好像都跟那女人在一块厮混。” “阿秋……不对啊，宁长寂不是修无情道的吗？”修到他那个级别，说不行肯定是开玩笑的。不过他多年不近女色，所以外界一直传言他修无情道。 叶寒舟摊手：“所以我才说，这个风吹草动很离谱。” 姜盈无语片刻，突然有个大胆猜想：“宁长寂身边既然有得宠的，为什么藏起来不让人看？难不成……他也喜欢男上加男？这么多年他不是不近女色，只是好男色而已。”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再打探打探吧，反正之前那么多事凑在一块，觉得宁长寂对南境图谋不轨。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得宠的侍妾，只是他放出的烟雾弹而已。你可盯紧那俩妖王，有苗头就揍，千万别让他们跟宁长寂勾搭在一起抢我地盘……” 姜盈虽然也喜欢吃瓜，但很多事情，必须从权谋的角度去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她突然话风一转：“寒舟，我最近曾在典籍上看到，你们叶氏的老祖宗叶流云是被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子。说是他将天下分四域，乃是受命于天……关于这些事，你可曾有了解？” 叶寒舟忍不住翻白眼：“我都没进过叶家门，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这件事，好像真不是空穴来风。定州乐氏你应该知道，他们一族，修的便是天命道。自古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其中翘楚者，还精通命理，能观人气运，推演过去未来。” “有所耳闻。我记得定州乐氏和雍州叶氏，自古以来就有联姻的传统。叶凌霄他娘，叶惊涛的正室，就出身乐氏一族。” “叶流云曾有个红颜知己，就是乐氏出身。那位红颜据说就是个命修，一双眼睛可观天下气运，能窥破天机。有她的帮助，叶流云有些神秘之处真不足为奇。” 姜盈摸摸下巴思索半晌：“你去帮我查查，当今天下最厉害的命修是谁。威逼利诱也好，坑蒙拐骗也罢，最好能给我弄到朝颜宫。” “我可提醒你，有时候窥破天机并不是好事。”叶寒舟难得不赞同他的行为。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你照办。”姜盈现在没办法解释：“你顺便命人到藏书阁去整理一下，把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全部找出来，过几日我回去取……” 叶寒舟这一次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并没有多问，痛快地领命去办。 姜盈收起碧落镜见宁长寂还没有回来，正好书又看完了，干脆直接瞬移回城主府。 刚进后山，就被铃兰逮个正着：“你可算回来了，长老们正到处找你呢。” 姜盈：“？？？他们找我干嘛？” 铃兰：“我哪知道？反正姑奶奶说了，谁要是看见你，就让你到执法堂去找她。” 姜盈对这位姑奶奶还是很尊敬的，连藏书阁都没去，而是先去了执法堂。 执法堂里，姜舒君正跟几位长老议事。 见她进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脸：“你这几天干嘛去了？听长老们说，你最近一直旷课。” 姜盈毫不心虚两手一摊：“就族学里那种低端课程，我还需要上吗？” “那也不能无故旷课。” “也不算无故旷课吧，我在外头找了个教书先生，专门教我读书练字。” 姜舒君的脸色总算好了几分，目光带着审视：“就算你已经修出金丹，也领悟了家传剑法。但你年纪尚少，很多地方经验不足。有长老们教导，你能少走很多弯路。” 姜盈一如既往自信：“您这话说的，南境朝颜宫，钟山万剑宗，这天下四域我哪里没去过？北疆魔尊、东州圣君，这世上我谁没见过？就算一不留神走了弯路，我姜盈也能给它掰直了。” 姜舒君与其他长老对望一眼，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既然如此，那这次就由你带队吧。” “啥玩意儿？” “平城有妖孽作乱，平城城主曾向青州求援。我和几位长老商量过了，这次作乱的妖孽应当修为不高，正好让小辈们历练历练。本来应该是你大哥带队的，不过他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由你带队……” 东境的十六大世家，除了各自的主城外，还管理着无数小城池和小世家。 这平城就是青州的附属城池之一，由姜氏的附属小家族林氏驻守管理。 大概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平城怪事频发。 先是每隔几日，城中都会有孩童失踪。 紧接着，新娘也开始失踪。 林氏作为平城的驻守世家曾出面追查过，隐约查出乃是妖族所为。 不过还来不及抓到那妖孽，林氏自己家里反倒遭了贼，连传家宝都被盗走。 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还是妖孽所为…… 姜盈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直接皱眉：“林氏作为驻守一城的世家，最起码得有几个三转金丹境以上的长老坐镇。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们打算派一群尚未结丹的子弟过去历练？你们是想泼苗助长，还是想杀人不见血？” 第112章 你还知道九州山河鼎? 姜舒君：“……那个字念拔。” “啥叫拔呀？” “没什么，你高兴就好。我们青州自古以来地处偏僻，灵脉不丰，灵气不足。那平城更是偏僻中的偏僻，都快跟西荒接壤了。稍微有点底蕴的家族，都不愿意驻守。那林氏只有两位四转金丹境的长老还年纪太大一般不出关，家主也刚刚二转金丹境修为。” “那也比家里这群没结丹的小辈们要强。” “这不还有你吗？” “……” “别装了，我们事后讨论过，你就算是结丹境修为，也不太可能在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围攻之下那般轻松，你最起码三转金丹境以上修为。” “……”长老不愧是长老，眼神就是比姜川和秦采薇好使，这都看出来了。 姜舒君站起身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这次也是我们对你的考验，如果你能带领弟子们完成这个任务，你就可以出师了。以后天高地阔，任你飞。” “我姜盈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你们青州姜氏还真管不了。”姜盈隐约明白这是他们对自己的爱护，但她不想领这个情。 她要是能毫无顾忌离开青州，回南境去一统妖界不好吗？ 还历练？平城那妖怪多大脸啊？他配吗？ “我们当然管不了，只是想让你在外面少吃点亏。”姜舒君倒也不生气。 “没事，这些年我吃的亏够多了，能吃的都已经吃掉了。以后谁再敢让我吃亏，我就把他挫骨扬灰。”姜盈大言不惭的说。 可下一秒，她脑海里突然想起天一久违的声音：【这次平城除妖，你必须去。】 姜盈心中大骇：(⊙o⊙)… 这老东西不是已经被困住了吗？ 怎么又冒出来了？ 难道是结界出了问题？ “@#￥%\\u0026*……”姜盈在心里狂飙脏话的同时，神识迅速进入识海。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之前困住天一的结界竟然薄弱了很多，看样子已经撑不了多久。 她想都没想，立刻出手加固结界。 【我知道你听见了，别装死。这次平城除妖，你必须去。还得想办法带上气运之子一起，这是你俩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天一没得到回应，自顾自又说了一遍。 姜盈依旧装死，全力加固结界。 【你还敢装没听见？胆敢违抗天命，紫霄神雷伺候。】 话音刚落，雷声隆隆。 “停，我听见了。”姜盈除了忌惮天雷酸爽的感觉之外，实在不想在长老们面前抽风。万一再被当成羊癫疯患者，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少莫名其妙的事端。 【听见就好，这次平城除妖，你想办法带叶凌霄一起去。】 姜盈假装很生气，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你要没事干，我劝你到厂里找个班上。我现在每天都跟叶凌霄待在一块培养感情，眼看着他马上就要被我感动，心甘情愿与我订婚，你让我带他出去？” 【你俩黏黏糊糊待在一块也这么长时间了，感情需要进一步升华。你趁此机会带他到外面走走，也许还能来个英雄救美、美救英雄，订婚之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天一其实也很无奈，可这是赵天泽的命令。 自上次五感尽失之后，他就彻底被困住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但不能感知到姜盈周边发生的一切，也联系不到赵天泽。 好在她还在听话，离叶凌霄一直很近。 直到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天泽突然通过意念给他传达了一个模糊的命令。 要求他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姜盈带叶凌霄一块到平城除妖。 姜盈也从他话里，确定他依旧处于五感尽失的状态，试图反抗：“你堂堂天道神念，心里能不能有点逼数？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你让我去除妖，不是让我去送死吗？你寿星公上吊自寻死路自己死就好，带上我做什么？” 轰隆隆—— 回答她的是隆隆雷声，还有天一冰冷无情的声音：【这是天命，你要是再敢废话一句，我就用紫霄神雷劈死你。】 (??へ??╬) 狗币天道，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姜盈实在无可奈何，只得重新加固好结界后退出识海，一脸大义凛然向长老们表示：“身为青州姜氏的子弟，为家族效力我责无旁贷，角类旁通。这个事必须交给我，谁不交给我我跟谁急。” “……那字念触。” “你才畜呢，我是人。” 姜舒君彻底放弃纠正她：“你确实应该找个教书先生好好读书识字。说说吧，这次出门，你有什么要求？” 姜盈知道她这么问，几乎可以算是给自己开后门了。 什么丹药、符篆、灵石，只要不是太过分，家族都会提供。 不过她对钱不感兴趣：“我没什么要求，你们管好其他人就行。”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长老们自然也不会强求。 双方达成共识后，很快定下出门时间——明天一早。 据说是平城已经丢失几十个孩子，十几个新娘，此事刻不容缓。 但姜盈还是多嘴问了句别的事儿：“之前意图盗取九州山河鼎那群魔修，可查到什么线索？” 那群魔修不止关系到青州姜氏的安危，似乎也跟宁家的灭门惨案有关。 她一定会追查到底。 姜舒君听她这么问微微有些惊讶：“你还知道九州山河鼎？” 姜盈：“……” 草率了，按理说她是不应该知道的。 可话都说出来了又不能收回，她只能耸耸肩：“我见过的世面大了去了，知道九州山河鼎有什么奇怪的？” 姜舒君显然对她更加满意了：“那姑奶奶就把那群小辈交给你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姜盈可太乐意了，但明显更关心另一件事：“说九州山河鼎。” “排查了一遍，暂时没什么眉目。” “听说瑜州宁氏的灭门惨案，也是一群来历不明的魔修做下的。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据家谱记载，我们青州姜氏先祖姜昊，和瑜州宁氏的先祖本身就不对付。就因为两人有仇，叶流云当年分封手下大修士时，还特意把他俩一南一北远远隔开。这几千年下来，我们两家之间也没什么来往，顶多能算点头之交。他们家的事，我们姜氏还真不清楚。” “靠……那，关于那桩灭门惨案，各位长老可曾听见过什么风声？” 搞了半天，他们姜家和宁家还是世仇啊。 难道，这就是姜家藏书阁对瑜州宁氏记载不多的原因？ 姜盈又不死心的追问了几个问题，可惜众位长老也所知不多，最后还开始怀疑她的目的，她只得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离开执法堂后，姜盈先去了一趟藏书阁。 勉强找出几本能用的书刚塞进储物袋，脑海里再次响起天一催促的声音：【干嘛呢？你怎么还没去找叶凌霄说带他一起去平城除妖的事儿？】 第113章 好端端的说什么情话呢? 姜盈：→_→ 差点忘了，虽然这老东西五感尽失，却依旧能感知到幸运之子叶凌霄（宁瑄？）的存在。 她没好气怼回去：“催什么催？你赶着去投胎啊？想要参与平城除妖，我不得先跟长老申请？”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总之这是天命。半个时辰之内，你要是到不了叶凌霄跟前，吾立刻降下天罚。】 “我呸，你区区一缕天道神念算什么正经天道？没镜子你就撒泡尿照照自己，想代表天命，你也配？” 三番五次被辱骂，天一忍无可忍：【吾就算不是正经天道，也是天道使者。你对吾不敬，不遵从吾的命令，就是藐视天道，违抗天命，吾可以立刻抹杀你。】 姜盈比他还大声：“你可闭嘴吧老东西，别忘了之前你是怎么承诺我的。说话跟放屁一样，你也好意思自称代表天道。天道要是知道你这么垃圾，头一个用紫霄神雷劈死你。” 天一难得态度强硬：【我只说尽量不干涉你，又没说彻底不干涉。反正这次平城除妖，你去也得去，不去我就劈死你。限你半个时辰之内，找到气运之子说服他。他要是不肯去，你就跪下来求求他。】 姜盈拳头都硬了。 舔成这个样子，真想把他拽出来变成狗。 再给他发一万把铲子，把这天下四域所有的野菜都承包给他挖。 可惜她现在受制于人，就算心里再不甘，也只能按照天一的话去做。 好在，姜盈心中早有对策。 又在藏书阁晃悠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不徐不疾瞬移至宁宅小院。 如愿看到宁长寂坐在桃花树下看书的背影，姜盈不情不愿呼叫天一：“我现在已经来到飞仙水榭，离气运之子够近了吧？” 天一自然也感受到了‘叶凌霄’的气息就在不远处：【算你识相。好好求他，一定要让他跟你一块到平城除妖。若是在你离青州姜氏这段日子我感受不到气运之子的存在，立刻用紫霄神雷劈死你。】 “就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天道应该先劈死你……” 姜盈又趁机劈头盖脸将他一顿臭骂，骂到天一装死不再出声，才心满意足走上前：“阿瑄，看什么呢？” 宁长寂若无其事合上手里的折子放到旁边：“没什么，看几本字帖。” 姜盈有些狐疑：“这好像是奏折吧？” 除了她的几个心腹大妖之外，苍澜山境内的其他妖若是有什么事想找她，最常用的途径就是上奏折。 对于奏折这玩意儿，她还是比较熟悉的。 “……”宁长寂无语半晌，广袖一挥将折子全部收回储物袋：“这几日都没去书院，其他教书先生有事又找不到我，只好写折子送过来。” “……你们书院，还挺正规。” “我毕竟是大世家少主出身，还是很注重规矩的。”这点宁长寂可没说谎，北疆以前那些魔尊都没什么文化，也不懂管理。 自从他上位后，用东州大世家的管理方式管理魔域。 短短百年，北疆魔域可比从前有秩序多了。 姜盈点点头没有多想，从储物镯中取出一把剑，双手捧到他面前：“此剑名曰‘轻虹’，我觉得很配你。” 轻虹是一把通体银白的仙剑。 薄如蝉，冷如冰，寒霜凛凛。 剑柄上还挂着一枚通透的湛蓝色玉佩。 虽然只是把三品仙剑，却是下品仙剑中的极品。 就连见多识广的宁长寂，都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剑。” 双手捧剑的姜盈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那当然，这可是海外琼华仙宫少宫主佩剑。琼华仙宫出了名的财大气粗，他们家少宫主的佩剑，肯定是当是极品。” 宁长寂略有些疑惑：“琼华仙宫少宫主的佩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姜盈理所当然道：“我抢来的。” “抢？” “对啊，多年以前我曾在海市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连夜逃跑时连佩剑都没带，我就给顺手收起来了。” “连夜逃跑？顺手？”宁长寂总觉得哪里不对。 “咳，就是……我有捡东西的习惯。反正我打到哪抢到哪，甭管有用没用，先装进口袋再说。” 宁长寂忍不住失笑：“挺好的。” 这作风，倒是真符合她的性格。 姜盈两手一摊：“没办法，我穷怕了。以前最怕没吃没喝没穿，后来怕没法宝傍身。” 宁长寂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将人狠狠按进怀里：“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姜盈差点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什么不会了？” 宁长寂眸中闪过一抹坚毅，郑重其事承诺：“从今以后，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找来。” 好端端的说什么情话呢？ 姜盈老脸一红微微从他怀中退出，再次献宝似的将轻虹剑捧到他面前：“我听说你以前也是个剑修，在宁家出事时，已经是三转金丹境修为。这把轻虹剑，你应该可以驾驭。” 宁长寂一本正经纠正：“在逃亡的途中我突破了四转金丹境，当时，我只有二十三岁。” 姜盈真是小小震惊了一把：“这么厉害呢？” 当今修真界，三十岁能结出金丹的都算天资不错，像姜云庭那种百年修到五转金丹境界的，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才。 没想到，宁瑄比他更天才。 叶凌霄一百多岁了，也才三转金丹境，果然是个废物。 宁长寂很满意她的震惊：“我当年乃是万中无一的极品天灵根，十六岁结出金丹。之后几年，几乎每隔两年便进阶一次。” 姜盈郑重地将轻虹捧到他面前：“灵根总会有的，现在，我希望你能重新拿起剑，重入仙途。” 第114章 你最近是不是太虚了? “你这是？”她的神色实在太过认真，宁长寂反而有些不解。 “我不希望你做一辈子的教书先生，我希望你能重入仙途，长久陪伴在我身边。”姜盈认真看进他眼底，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认真。 她乃九转金丹境大妖，至少几千年寿命。 如果宁瑄只是个普通人，时光会倏忽而逝，只能成为她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过客。 姜盈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早在知道他的身份前，就决定要送他入仙途。 如今既然知道宁瑄原本就是东州仙门数一数二的天才，更加坚定送他重入仙途的决心。 “你……”宁长寂有些懵，张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你有血海深仇，还曾有无双天资，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就此做一个普通凡人。平城似乎有妖物作祟，长老们命我明日带领弟子前去平城除妖。我相信曾经的瑜州少主，不会比他们任何人差。” “呵……”宁长寂怔了好一会儿：“所以你是为了我，才会愿意带领弟子去平城除妖？你想带我重入仙途？带我出去历练？” “也不全是为了你，但是有这种想法。”她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一方面是怕天一突然恢复五感她没好果子吃，另一方面，姜盈也确实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跟叶凌霄培养感情是不可能的，肯定得用宁瑄糊弄他。 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重新引他入仙途。 宁长寂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低低笑出声：“你连这些都为我考虑到了，有人牵挂着，真好。” 见他这般动容的模样，姜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全是为了你，主要是我自私，我想让你长久陪在我身边。” “好。”宁长寂一把握住轻虹剑柄，发誓般承诺：“我宁瑄往后余生，必为你好好活着。只要你不让我死，我绝对不敢死。” 姜盈心尖微颤，酥酥麻麻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就……挺奇怪的，好像还暖暖的，又酸又甜，连双颊都跟着发烫。 “那个……你先准备准备，我也回房收拾……”姜盈下意识想避开宁长寂，可话刚说到一半，嘴巴就被堵住了。 宁长寂吻住了她。 轻柔地、浅浅地，用最温柔的方式亲吻着她。 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想占为己有都不敢用力。 “呼……” 姜盈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整个人很快晕乎乎的。 而且不止心尖酥麻，浑身上下都酥麻起来。 腿脚也跟着虚软无力，只能下意识抱住宁长寂的脖子，整个人都瘫软在他身上。 宁长寂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加深这个吻。 姜盈更晕了，脑袋里一团浆糊地攀附着他，任由他为所欲为。 一阵风吹来，落花簌簌。 桃花树下，两人越吻越深，越吻越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长寂才意犹未尽放开怀里的人。 但浑身酥软的姜盈根本站都站不稳，水眸迷蒙，娇软无力地挂在他身上小声喘息。 直到桃花落尽，她才稍微找回点神智：“你最近是不是太虚了？为什么刚刚亲了那么久，我一口精气都没吃到？” “呵……要不，我现在给你？”宁长寂被他逗笑，作势俯下身。 “唔，不要。”姜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呵……”宁长寂继续笑，低沉醇厚的声音犹如烈酒，听得姜盈心尖又开始发麻。 “有什么好笑的，赶紧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出发。”姜盈恼羞成怒，挣脱他的怀抱落荒而逃似跑回房间。 可恶，可能宁瑄刚刚根本不是要给她渡精气，就是单纯的想亲而已。 这青天白日的，太羞耻了。 更羞耻的是，她堂堂苍澜王竟然被亲到腿软。 不过，被人亲吻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姜盈：(? ???w??? ?) 与此同时，飞仙水榭里。 叶凌霄满脸烦躁，摇着扇子在房里走来走去：“怎么还不来？姜盈那小贱人怎么还不来求我？”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在旁边飘来飘去，也很不耐烦：“你别晃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叶凌霄哪里能静得下心：“你到底有没有把消息传给天一？” “当然。我很确定在刚刚那一瞬间，我跟他好像又有了一点微妙的联系。” “那姜盈怎么还不来？” 自那日决定逼姜盈带他一起去平城除妖后，他们一直在联络天一。 终于在一个时辰前，赵天泽将强大的意念传递给了他。 虽然两人还不能正常交流，好歹把消息递过去了。 姜盈一直当天一是是天道神念，当他的话乃天道法旨，绝对不敢违抗。 按理说她应该很快来求自己跟她一起去平城，为何现在还没来？ 赵天泽心里也很急，却也只能安抚道：“不着急，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来求你的。” “哼，好不容易轮到她求我，看我怎么收拾她。”叶凌霄重新信心满满，眼底流露出鄙夷。 然而…… 一个时辰后，姜盈没来。 五个时辰后，姜盈没来。 第二天，姜盈依旧没来。 叶凌霄实在沉不住气派护卫去打听之后才知道，前去平城除妖的弟子们，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了。 叶凌霄：_(′?`」 ∠)_ 姜盈完全没把这个所谓的气运之子放在心上，正取出一袋灵力珠交给宁长寂：“这些灵力珠你先将就着用，等回头我空下来，再想办法帮你弄一条极品天灵根。” 普通人没有灵府无法储存灵力，但只要使用得法，就可以将灵力珠内的灵力引入经脉暂时使用。 宁瑄曾经是四转金丹境修为，又经历过无数厮杀，无论是对于剑道的领悟还是经验都是足够的。 只要灵力珠够多，发挥出金丹境的实力估计不成问题。 这也是姜盈敢直接带他出去历练的底气。 宁长寂很识趣的没问灵根该怎么弄，反而默默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把灵力珠：“我有，那日在灵宝阁买了一大堆。” 他想了想补上一句：“叶凌霄付的钱。” 姜盈默默收起灵力珠，顺手召出佩剑：“那走吧，我载你去找他们会合。” 宁长寂本来想说他自己可以御剑，但看到那柄悬浮在空中的剑时，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渡厄？” 第115章 苍澜王的粉丝经济 姜盈的佩剑通体黝黑，靠近剑柄的位置镶嵌了一颗硕大红宝石。 清凌凌的颜色让整柄剑都笼罩在奇异的红色光芒中，似玉似琉璃，又似有鲜血流动。 极具辨识度，似乎正是大名鼎鼎的妖剑渡厄。 姜盈没想到宁长寂竟然还认识渡厄，不慌不忙道：“假货，他叫可恶。” 渡厄剑很不满地轻颤几下，她一巴掌拍上去：“看吧，他回应我了。” “可是……他真的很像渡厄。” 宁长寂是跟姜朝颜交过几次手的，虽然没看太仔细，但妖剑渡厄的大概模样，他还是认得的。 “对啊，只是像而已。在我们南境妖界，崇拜苍澜王的女妖可太多了。听说朝颜宫那个管事也是个有经济头脑的，命人大量复刻苍澜王的穿搭拿到市面上卖。她的衣服鞋子佩剑，甚至是手镯铃铛，全都有同款。”姜盈抬手抚了抚在发髻上摇晃的红宝石赤金步摇：“就拿着步摇来说吧，南境十家首饰店里，有十三家都在卖。” 宁长寂：“一共只有十家首饰店，你十三家是怎么算出来的？” 姜盈大言不惭道：“还有路边摆地摊的。” “……” “你们东州赫赫有名的炼器师那个谁不是逃到南境投靠了苍澜王吗？听说苍澜王让他伪造了很多渡厄，都卖到东州来了。” 这事宁长寂还真听说过。 听说不止南境妖界，其他三域也有很多女修像疯了一样追捧苍澜王。 所以见姜盈成日里穿的妖里妖气，他也尊重她的喜好。 没想到，她竟然连佩剑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要跟苍澜王学。 宁长寂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最终只能叹口气：“走吧。” 姜盈率先飞身站上渡厄，向他伸出手：“上来，我载你。” 宁长寂想了想，最终还是伸出手。 姜盈生怕他站不稳，好心地让他站到身前想扶住他。 结果，宁长寂高她半个脑袋直接就挡住了她的视线。 “……”姜盈突然无从下手。 宁长寂似是察觉到她的窘迫，突然拉起她的双手环到自己腰间，无奈解释：“我十岁就能御剑，你不用担心我会掉下去，你自己控制好就行了。” 姜盈当然信他，干脆就这么死皮赖脸抱着他的腰御剑而行。 半空中风很大也很冷，不过对于她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可宁长寂还是察觉到了什么，顺手在二人周身布下一道结界。 还很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句：“不花钱的灵力珠就是好用。” 姜盈也不疑有他：“嗯，下次再宰叶凌霄那个贱人一笔。” 就在二人御剑出发时，姜氏内门弟子们已经在城门口集合。 最沉不住气的孙婉儿骂骂咧咧，满腹抱怨：“凭什么这次历练是姜盈带队？明明之前每次出去，都是少城主带我们。” 他们也是在刚刚出发前，才从长老口中得知，这次带队的竟然是姜盈。 长老们还说姜盈经验丰富，让所有弟子必须听她的话。 当时也有弟子反驳过，结果，被长老一句‘你们谁能打得过她’给堵了回来。 “就是啊，姜盈连灵根都没有，别说带领我们，搞不好还会成为累赘。” “不就是在南境做过几天奴隶吗？还真当自己见多识广了。长老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真听信了她的鬼话……” 林文远等弟子也纷纷表示不满。 铃兰眼睛一瞪，阴阳怪气嘲讽：“她没有灵根，只在族学里上过半年，照样能赤手空拳把你们一群人揍个鼻青脸肿。她是废物，那你们是什么？连废物都不如的垃圾？” “不，垃圾可不会技不如人还看不起别人。嘴这么臭又这么多话，应该是苍蝇。” “你们有灵根又怎么样？不照样跪在她面前磕头求饶？盈姐是废物，你们就是狗屎……” 姜盈新收的小弟们也毫不客气骂回去。 “钟子烨你说什么呢？是不是想打架？”林文远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来呀，你真以为我会怕你个没胳膊的残废啊？若不是仗着城主偏心，你这种残害同门的残废，早该被丢出去喂狗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姜清渺赶紧挡在林文远面前：“钟师兄，林师兄当年因一点小误会被阿姐斩断胳膊已经够可怜了。我们身为同门，你怎么能用这种话来嘲讽他？” 铃兰嗤笑一声：“他可真是可怜，堂堂一个筑基修士，去砍一个普通小姑娘的手指最后被反杀。他太可怜了，那窦娥都没他冤的。” 姜清渺刷地红了眼圈，双眼含泪哽咽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阿姐嫉妒我，事情也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要是想维护阿姐尽管冲我来，别为难林师兄。” “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林文远被激起心中热血，昂首挺胸上前。 “有我在，谁敢欺负渺渺？”原本靠在城墙上闭目养神的姜云衡突然睁开眼，大步走上前把姜清渺护在身后。 他已经到了筑基巅峰，最近一直在后山闭关也没闭出个什么结果。 所以这次除妖他主动申请参与，希望能在历练中得到突破。 他本来是不想惹麻烦的，可如今见心爱的妹妹受了委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同样是世家出身的钟子烨丝毫不给他面子：“你他妈眼睛瞎了？我什么时候欺负她？” “渺渺都哭了，你还没欺负她？” “你有病吧？是不是要打一架？” “哼，就凭你？” 眼看着自己的维护者和姜盈的追随者们吵作一团，姜清渺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哼，姜盈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凭什么号令众弟子？ 如今还没出发就恨不得打起来，看她怎么收场。 姜清渺正暗自得意还想添把火，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喝：“闭嘴。” 随之而来的，还有重重威压。 众人顿时头皮发麻，不由自主扑通一声跪下。 立于渡厄剑之上的姜盈居高临下扫视过众人，威严的声音里隐隐有几分薄怒：“连城门都没出呢，同门之间先打起来，你们可真是好样的。都给本座听好，从现在开始不得内斗。如果再有下次，先寻衅者，废去修为。” 第116章 该扒马甲就得扒 她如此威严凛然的模样和平日里大相径庭，众弟子一时之间竟没认出她的声音。 还以为是哪位长老来了，都悄悄抬起头打量。 结果这一抬头，就见姜盈红衣猎猎，如同翱翔九天的凤凰，高傲立于空中。 她身边还站了个光风霁月的白衣男子，一红一白，极为惹眼。 “姜盈？我还以为是哪位长老亲自来了，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姜云衡第一个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想站起身。 姜盈一个眼神轻飘飘扫过去，他立刻被重重威压压得重新跪下，还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口血。 “阿姐，你这是干什么……” “滚。” 姜清渺再次找到挑拨离间的机会，然而刚开了个头，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也吐出一口血，惨白着脸摔倒在地上。 “姜盈你……” “你们也滚。” 想英雄救美的林文远和孙婉儿同样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五内俱焚吐血不止。 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姜盈冷漠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前所未有地威严：“如果今日带队的不是我姜盈，是任何一名长老或是姜云庭，你们也敢这般没规矩？” 弟子们谁都不敢吭声，算是默认了。 姜盈细眉一挑，眼底流露出几分矜傲：“本座向来不屑你们东州这些条条框框狗屁规矩，不过有实力才叫嚣张，没实力那叫作死。你们可以看不起我姜盈，前提是，有本事打到我闭嘴。现在，跪在本座面前的是你们。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闭嘴，懂？” “懂懂懂，我们闭嘴。”众弟子噤若寒蝉，半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 偏偏姜云衡自恃少年天才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满脸鄙夷地捂着胸口想站起身：“姜盈你装什么装？不过是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啊……”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已经惨叫着飞出去。 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先是撞到城墙上，又弹到树上。 再弹回墙上，最后整个人脸朝向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随着一阵尘土飞扬，一丝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脑门缓缓渗出。 “嘶……” 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这顿打挨的属实有点毒啊。 姜清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依旧不死心的指责：“阿姐，长兄如父，你怎么能这样对三哥……啊……” 她整个人惨叫着飞出去了，撞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渺渺……啊……” 她的资深舔狗林文远想去献殷勤，姜盈随手一挥，他整个人便被掀翻在地。 原本也想救她的孙婉儿脖子一缩，彻底老实了。 其他人更老实，看姜盈的目光几乎可以用敬畏来形容。 姜云衡可是他们中间修为最高的，她连手指头都没动就将他整治成现在这副模样。大佬，真的惹不起。 姜盈对他们的识趣还算满意，不冷不热道：“本座能亲自出手带你们历练，你们简直积了八辈子的大德。认清对手实力，有自知之明，是本座教你们的第一课。否则，就跟那三条死狗一样的下场。” “姜盈你说谁死狗呢？”姜云衡鼻青脸肿流着鼻血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拔出手里的佩剑叫嚣：“别以为有几件高阶法器我就会怕你，有本事凭实力单挑啊。” 姜盈冷笑一声，隔空掐住他的脖子强迫他抬头：“目中无人的蠢货，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姜云衡原本是很不屑的，可下一秒他心中大骇，被惊得连连后退：“你……你……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明明没有任何修为，这怎么可能呢……” 姜盈明明从小就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连剑都拿不稳。 就算离家十年归来，身上依旧没有任何修为的痕迹。 可现在，他不止在她身上看到浑厚的力量，甚至，根本无法看穿她的修为境界。 也就是说，姜盈非但不是废物，境界还比他高。 再看她气息沉稳内敛、收放自如的模样，比起大哥姜云庭都不遑多让。 难道…… “嘶……” “嘶……” 姜云衡被自己的猜想吓得直抽冷气，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之前姜盈释放出的威压已经不同凡响，不过事情发生的太快，大家都没有时间去思考。 如今和姜云衡一起看出她身上的异常，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姜盈哪里是什么没有灵根的废物？她分明就是一直隐藏修为的大佬。 “眼睛很好用，但有时候，眼睛也是最会骗人的。记住了，以后看东西除了用眼睛之外，还得用心。”姜盈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立于云端傲然道：“旁人说我是没有灵根的废物，你们就真当我是废物。也不动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本座要真是废物，至于不动用丝毫灵力就把你们全都揍成狗吗？本座要真是废物，长老们会让本座带队吗？” “你们这群目中无人的蠢货，真该去给我姜家列祖列宗多烧几炷香。要是在外面遇上本座敢用这个态度跟本座说话，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修真界很大，人很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记住了，用心看。任何时候戒骄戒躁，保持敬畏之心，绝对能多活几年。这是本座教你们的第二课，听明白没有？” “谢前辈教导。” 弟子们这次是真真听明白了，也知道姜盈是真的在教他们。 所有人不约而同跪直身子，齐齐拱手行礼。 姜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得意地向身侧的宁长寂挑眉：“怎么样？还像那么回事儿吧？” 宁长寂微微一笑，由衷的赞叹道：“你做的很好。” 姜盈应该是远远就听见这些弟子吵架，也知道他们当中很多人不服。 她也懒得跟他们理论，直接以强势的手段，先收拾这群人当中颇有地位的那几个。 然后展露出自己的修为让他们心生敬畏，最后再软化态度，教他们生存之道。 如此一番连消带打，恩威并施，这帮人的那点小心思早就磨没了。 他之前还在想，姜盈如此随性散漫，恐怕无法管束好这帮弟子。 没想到，竟有这等雷霆手腕。 姜盈再次得意地扬了扬眉，有些不悦的转向众弟子：“别叫我前辈，我多大年纪你们心里没点逼数啊。” 铃兰抬起头眨眨眼：“那叫姜师妹？” “姜师姐？” “大小姐？”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反正他们是不敢再直呼其名了，她那身浑厚的修为，那重重的威压，多吓人啊。 她要真想弄死谁，简直就是一个眼神的事。 姜盈想了想，骄傲挺起胸膛：“叫大王。” “咳……”宁长寂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弟子们同样面面相觑。 这称呼，也太难听了。 姜盈有点不高兴：“让你们称本座一声大王，是本座看得起你们。再敢瞎逼逼，拖出来打一顿。” 她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有任何意见？ 只得齐齐跪下高呼：“是，大王。” 刚从城墙里爬出来的姜清渺：“？？？？” 她是谁？她在哪？ 这究竟是哪个土匪山头还是哪个妖怪窝？这帮人怎么都穿他们家的弟子服？ 姜盈也发现了她的存在，不冷不热的目光扫过去：“此次平城除妖关系到大家的安危，本座绝不允许内斗。无论是挑拨离间还是寻衅滋事，只要让本座发现，一律废去修为。尤其是你姜清渺，你要是再敢搞事情，本座就把你挫骨扬灰。” 第117章 宁长寂:我今日拿的是恶毒女配剧本 明明是很平淡的目光，却吓得姜清渺忍不住一哆嗦。 她咬着唇红了眼圈，啜泣着小声哭诉：“阿姐，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不是针对我……” “本座就是针对你。不服气啊，那也只能憋着。”姜盈满脸慈爱：“要实在憋不住就说出来，本座立刻送你去投胎。” “嘤……”姜清渺这次是真被吓哭了。 “你要是再哭一声，本座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姜清渺立刻止住哭声。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姜盈收起渡厄，顺手搂住宁长寂的腰带着他一起落到地上：“都给本座听好，从现在开始，本座就是你们的大王。你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听明白没有？” 众人齐声高呼：“明白。” 姜盈满意点点头，很理所当然地道：“本座为人恶毒还心眼小，所以我讨厌姜云衡、姜清渺、林文远和孙婉儿。非但做不到一视同仁，还会经常打击报复搞针对。有意见也给本座憋回去，懂？” 其他人：“懂。” 被点名的四人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便秘还难看。 别人要是处在姜盈这个位置，恨不得以怨报德彰显她的大度。 就算真的要打击报复，也要冠冕堂皇装装样子。 她倒好，不但要做，还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们要是再给他找麻烦，那就是典型的自己作死了。 几人气个半死又不敢反驳，最后还是姜云衡找到突破点，理直气壮将矛头对准宁长寂：“这人是谁？我们青州姜氏弟子出门历练，姜盈……大王你带着不相干的人来做什么？” “盈盈，姜公子是不是不喜欢我？如果他不喜欢我的话，我还是回去吧。千万别因为我，影响你们兄妹感情。”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一副受了委屈还为他着想的模样。 “你……”姜云衡当场嘴角抽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姜云衡，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家阿瑄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你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话刺激他？”姜盈毫不客气扬起手，隔空狠狠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子：“这里是本座的地方，你要是看不惯他那就立刻滚，本座绝不拦你。” 姜云衡都被抽懵逼了：“我只是问问，怎么就恶毒了？” 姜盈冷笑：“阿瑄处处为你着想你却看不起他，我们姜家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男人？以后别叫我妹妹，我嫌脏。” “我……”姜云衡莫名其妙就被扣了一堆帽子，明明满腹冤屈，却因为槽点太多，一时之间无从反驳。 宁长寂轻轻扯了扯姜盈的衣袖，善解人意道：“盈盈，别这样。姜公子怀疑我的身份，也是为你好。我受点委屈没关系，只要他开心就好。” “阿瑄，你真是太懂事了。放心，我绝对不让这个贱人欺负你。”姜盈感动地将宁长寂护到身后，恶狠狠瞪向姜云衡：“姜云衡你给我听好，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欺负瑄瑄，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姜云衡更懵逼了。 从头到尾，他好像就说了一句质疑这小白脸身份的话吧？ 怎么就欺负他了？ 偏偏宁长寂无视他的脸色，一副懂事得体的模样：“盈盈，三公子肯定不是故意欺负我的。他应该已经知道错了，咱们就原谅他吧。” “噗……”姜云衡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唉姜公子，我已经原谅你了，你没必要伤害自己的身子装病博同情。” “噗……”姜云衡又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彻底被气晕过去。 姜盈看都没多看一眼，冷眼望着几个弟子将他扶到旁边喂药。 原来，他也知道他自己委屈啊？ 可是类似的场景，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在预知里都发生过无数次。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要姜清渺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哭哭啼啼，姜云衡就会毫不留情打骂她。 反正姜清渺温柔善良，她姜盈恶毒肮脏。 如今她只是做了跟他一样的事，说了差不多的话，他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宁长寂同样紧紧盯着姜云衡。 可无论他怎么看，姜云衡身上的气运都只是有轻微波动，并未出现将气运转移到他身上的情况。 他只得凉凉转眸看向林文远：“这位公子为何瞪着在下？难道是跟三公子一样，看不起在下没有修为？” 姜盈瞬间回过神，威压铺天盖地扫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盯着我家阿瑄看？再多看一眼，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林文远当场被吓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宁长寂眉头皱的更厉害：“盈盈，算了吧。这位公子还一直瞪着我呢，肯定是看不起我仗势欺人。” 林文远：“？？？” 他在说什么鬼话？他明明被威压压制得都快尿裤子了，根本没敢抬头好吗？ 谁知道姜盈转身一脚踹在他脑门上：“狗东西，你还敢瞪。就算阿瑄没修为又怎么样，他有我。谁敢欺负他，就是跟我这个亲传弟子……哦不是，谁敢欺负他，就是跟本王作对。” 林文远被踹飞出去摔在地上吐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还得端正的爬起来跪好。 就是吧……她说这些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好像他每次维护姜清渺时都是这么说的，当年教训姜盈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宁长寂见他身上的气运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也不浪费时间，将目标转移到孙婉儿身上：“这位姑娘，是在下哪里得罪了你吗？为何对在下怒目而视？” “孙婉儿你作死啊……” 姜盈也乐得顺水推舟，狠狠将孙婉儿教训了一顿。 接下来，宁长寂又随机点了几名刚刚帮着姜清渺辱骂姜盈的弟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茶言茶语。 姜盈自然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反手就是一顿削。 可惜情况和之前在灵宝阁一样，所有人的气运都只是稍微弱了几分，并没有直接将气运值转移到他身上。 要是叶凌霄在就好了，还可以再试一次。 宁长寂微微有些失望，但也没忘了礼仪，端正地向众人行平辈礼：“在下宁瑄，是一名散修，此次会跟各位一起前往平城除妖。若有叨扰之处，还请海涵。” 姜盈顺口补了句：“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宁瑄是我情郎。” 第118章 叶公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众人急忙还礼的同时，都在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宁长寂。 确定他没任何修为后，心中更加有数。 什么情郎不情郎的，说白了就是小白脸呗？ 啧，这姜盈也真是个人才，带小辈出去历练竟然还要带上自己的小白脸。 也有林文远，孙婉儿之流，在心里腹诽姜盈不知廉耻。 众人心思各异，可无论怎么想，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姜盈本人则是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想法，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人都到齐了吧？到齐了就出发。” “等等我，盈姑娘等等我。”话音刚落，远远传来叶凌霄的声音。 姜盈嘴角抽了抽抬眼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天空上，一名白衣飘飘的男子御剑而来。 不是雍州少君叶凌霄是谁？ 姜盈：(* ~︿~) 这狗东西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阴魂不散？ 她假装没听见，若无其事招呼众人：“麻溜的，赶紧出发。” “可是，凌霄哥哥好像追过来了。”姜清渺缩缩脖子，壮着胆子说。 “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没有听见吗？”姜盈面无表情。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其他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这就对了，能少挨两顿毒打。祭出你们的剑，出发。”姜盈满意颔首，话音未落，就见一道人影‘唰’一声从眼前掠过。 然后‘砰’的一声，惨叫着撞到城墙上。 又被城墙弹飞出去，撞到旁边的树上。 树杈被压断，他整个人脸朝向狠狠栽到旁边的官道上。 正好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轱辘不偏不倚压过那道人影的腰。 “啊……” 在杀猪般的惨叫中，旁边拉粪的牛车受了惊猛然疯跑。 恶臭难闻的粪桶被掀翻，不偏不倚，满满一桶粪正好劈头盖脸泼到那人身上。 “呕……” “呕……” 没见过世面的弟子们早就被这一连串巧合惊呆了，看见这一幕，不少人都忍不住恶心到干呕。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桶粪是新鲜的吧？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滂臭，被泼满全身的是什么滋味啊？ 宁长寂也被这一幕惊呆了，甚至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他刚刚只是随手使了个御风术想让叶凌霄速度快点，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他…… 真没想过要这么整叶凌霄啊。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叶凌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还咳了几声吐出一滩不明物体。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赶紧施了个清洁术，满脸讨好地奔向姜盈：“盈姑娘，几日不见你风采依旧啊。看来你我真的很有缘分，我竟然赶上了。” “咦……” 众人不约而同打个寒颤，满脸嫌弃地齐刷刷后退。 刚刚被浇了一身粪水的人，竟然是雍州少君叶凌霄。 从今以后，他们恐怕都不能再直视这位天之骄子了。 可能以后每天上茅房时，还会不可避免的想起他。 姜盈同样满脸恶寒，看他的目光简直一言难尽：“那个……你喜欢千里迢迢过来吃屎我尊重祝福，但能不能别提缘分的事儿？我恶心。” 叶凌霄又施了个清洁术，还使劲在身上嗅了嗅，确定没有任何味道才尴尬地凑上前：“盈姑娘不是的，都是意外。姜城主已经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到平城除妖。这一路上，还要麻烦盈姑娘多多照应。” 姜盈瞬间变了脸色：“你他娘抽什么风？” 叶凌霄急忙解释：“我此次出门原就是为了历练，平城除妖是个好机会，我也想长长见识。你放心，我没带任何一个护卫，也绝对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姜盈突然想起天一对他的逼迫。 难不成，那老东西突然逼她去平城，就是为了让叶凌霄去历练？ 他妈的？想历练气运之子干嘛要拖她下水？ “你他妈还敢提这茬……” 姜盈的拳头当场就硬了，正准备一巴掌将他扇飞，耳边突然响起宁长寂幽幽的声音：“叶公子，你如此急不可耐要追来，是不是不想让我陪在盈盈身边？” 姜盈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他一眼。 叶凌霄终于也注意到宁长寂的存在，脸都绿了：“他……他……他怎么也在这？” 宁长寂柔柔弱弱主动靠到姜盈身上：“盈盈希望我有自保的能力，特意带我出去历练，叶公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姜盈顺势搂住他的腰，对叶凌霄破口大骂：“我家阿瑄天纵奇才，我带他历练，你个贱人凭什么不高兴？别说你现在只是想追求我，就算我勉为其难娶了你，你依旧是个下贱坯子。我喜欢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你个肮脏下贱的废物。” “盈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叶凌霄在心里几乎咬碎牙齿，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哀伤的模样。 “那你什么意思？连话都说不清楚，你这种傻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早就找个粪坑跳下去溺死了……” 随着姜盈一通发疯般的输出，宁长寂看到一缕淡金色气运从他体内飘出，毫不意外融入自己体内。 他眼底闪过一抹幽暗，善解人意的开口：“盈盈，别这样。叶公子他也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对我抱有敌意。” “……我没有。” “叶公子，我知道我没有修为是个废物，所以你看不上我。你堂堂七尺男儿，不必藏着掖着。” “我真没有。” “叶公子，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我可以走，不必拿姜城主压盈盈。她从小不得姜城主宠爱，你这般作为，实在不妥。” “……” 叶凌霄简直快疯了，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他妈的…… 这小白脸究竟在说什么鬼话？ 而且，在他最初的计划里，他也想引装模作样的姜清渺说这些话，再顺势pua姜盈。 结果…… 他想做的事被这两人给做了，台词也被他俩给抢了。 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长寂平静地看着他气运被夺，装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盈盈，既然叶公子连姜城主都搬出来了，如果你不答应，只怕会影响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不如，我们带上他一起？” “你实在太懂事了，不像这个贱人，只知道死皮赖脸纠缠本座。”姜盈装模作样夸赞他几句，施舍般高高在上看向叶凌霄：“看在阿瑄在份上，我可以同意你跟我们一起。不过，你得跪下来磕头谢他。” 第119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叶凌霄再怎么有味道也是堂堂圣君嫡子，姜盈她，竟敢逼他向一个小白脸下跪？ 这简直是侮辱。 侮辱叶凌霄，更侮辱雍州叶氏。 叶凌霄本人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一阵青一阵白。 姜盈心中却只想冷笑：“怎么？不愿意啊。看来你也不是很想跟着，对本王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你这种贱人本王贱多了，都是贪图权势想攀附于本王。” 叶凌霄握紧拳头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深深吸一口气，竟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你摆个死人脸给谁看？不愿意跪就别跪，又没人强迫你。”姜盈心中冷笑，说着他曾经说过的话。 “只要盈姑娘开心，我无所不愿。”叶凌霄努力挤出一抹狰狞的笑。 姜盈抬抬下巴：“哦，那就磕头吧。” 叶凌霄毫不犹豫弯下腰，‘咚’一声将脑袋磕在地上。 虽然命格已经重塑，但他的运气还是很差。 刚刚都已经倒霉到吃屎。 为了能重新凝聚气运，他忍。 但是今日之辱他叶凌霄记下了，待日后时机成熟，定要将这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生食其肉，活饮其血。 几乎就在他脑袋磕下去的那一瞬间，一缕淡紫色的气运从他身上飘出融入了宁长寂的身体。 宁长寂微微诧异，心中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 姜盈是看不到这种变化的，她只是皱起眉，看叶凌霄的目光带上几分审视。 不太对劲。 这叶凌霄好歹是名门世家公子出身，就算真是受虐狂，也不太可能连整个叶氏的脸面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一个男宠之流磕头。 难不成，他跟自己一样受制于人，所以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他不是气运之子，背负着拯救世界的天命吗？为什么好像莫名其妙拿了她预知里的剧本？ “既然叶公子一片诚心，那就让他跟着吧。”就在姜盈百思不得其解时，听见宁长寂善解人意的声音。 “那就跟着吧。”姜盈瞥了叶凌霄一眼，这次没有再拒绝。 她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从她窥探到天机开始，天道神念的出现，气运之子的天命，到如今叶凌霄莫名其妙走上预知里她本该走的路，哪里都不对劲。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又好像有天命在引导着这一切。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姜盈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头绪。 把叶凌霄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也好，她倒要看看，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叶凌霄一愣，感动得都快哭了：“谢谢盈姑娘，我一定不给大家添麻烦。” 宁长寂叹口气：“叶公子修为这么高，肯定不会添麻烦。会添麻烦的，只有我一个人。” 姜盈顿时又来劲了：“你个贱人指桑骂槐说谁呢？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滚。一个三转金丹境的废物，还敢嫌别人拖后腿。” 叶凌霄恨不得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不过他学乖了也不敢还嘴，欲哭无泪从储物器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船放在手心：“盈姑娘不方便御剑吧？不如乘坐我的飞行器？” 不等姜盈回答，宁长寂就诧异道：“叶公子，我等是出去历练，不是游山玩水。我族中也倒有几个姐妹贪图享乐，不过她们天资有限也不打算走仙途，常年在后宅绣花。难不成叶公子身为圣君嫡子，竟然也打算找个好男人？” _(′?`」 ∠)_ 叶凌霄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嘴角疯狂抽搐。 这小白脸到底哪来的？怎么说话比他父君后宫那些贱人还恶心？ 偏偏姜盈很吃他这一套：“就是，出去历练还怕吃苦？我看你干脆滚回家绣花得了。所有弟子听好，不得乘坐任何飞行器，出发。” 语毕，她召出佩剑渡厄，搂着宁长寂的腰扬长而去。 叶凌霄目瞪口呆风中凌乱了半晌，才满脸不可思议看向旁边的姜云衡：“这小白脸不是个普通人吗？他还会御剑？” 姜云衡默默可以擦掉鼻血，幽幽道：“你就没发现，姜盈不是普通人吗？” “啊？” “她气息内敛，收放自如，而且，连你都看不透。足以说明，她的修为在三转金丹境以上。” “噗……”叶凌霄这次是真气到吐血，两眼一翻晕过去。 “哎，又晕一个。”姜云衡秉着同病相怜的原则抓起他的衣襟，带着他一起御剑追上去。 姜盈和宁长寂已经走远。 脚下山川城池飞速变换，耳边风声呼呼的。 过了好一会儿，宁长寂突然轻声说：“谢谢你，盈盈。” “嗯？谢什么。” “谢谢你明知我在演戏，还是愿意配合我。”以姜盈的城府，宁长寂不相信她会看不出他刚刚的所作所为别有用心。 可她什么都没问，反而跟他一唱一和。 姜盈有点迷茫：“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吧？你刚刚那么做，难道不是为了替我出气吗？” 宁长寂：“？？？” “啊？不是吗？” 宁长寂跟姜云衡和叶凌霄说的那些话，几乎都是姜清渺说过的。 姜盈还以为，他是知道他们曾经如何对她，才故意那么说。 她也乐得顺着他的话，站在姜云衡和叶凌霄曾经的立场，高高在上的指责侮辱，把他们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全部还回去。 宁长寂沉默半晌：“当时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给叶凌霄找点不痛快。” 姜盈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那还真是天理循环，我命由我不由天。” 宁长寂明明没想那么多，却阴差阳错代替了姜清渺的角色，让她跟伤害过她的人互换了立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尤其是叶凌霄。 如果她没有窥破天机，今日受辱的肯定就是她自己。 可就因为有了这场阴差阳错，两人的立场完全颠倒。 这一刻，姜盈除了觉得天理循环报应昭昭，还突然觉得，果然我命由我不由天。 只要她勇于反抗，哪怕是天命所归，她跟叶凌霄的命运，也可以完全被颠倒。 宁长寂若有所思，却终究没说什么。 第二日，一行人终于抵达平城。 为了不打扰到普通凡人的生活，姜盈下令从城门口步行而入。 可当众人落在地上时，直接傻了眼。 作者的话：走恶毒女配的路，让恶毒女配无路可走。拿渣男剧本，让渣男没有剧本。男女主这对卧龙凤雏，凭一己之力逼疯渣男和恶毒女配，哈哈。 第120章 薅叶凌霄羊毛 偌大一座城池，竟家家关门闭户。 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也是缩着脖子行色匆匆。 太阳还没落山呢，就荒凉的跟鬼城一样。 姜云衡当场就懵了：“这什么情况？家家都关门，我们晚上住哪？” 姜盈没有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是直接问众弟子：“你们怎么看？” 钟子烨第一个举手：“肯定是因为闹妖怪，所以大家都不敢出来呗。” 其他弟子纷纷点头附和。 只有宁长寂摇摇头：“不太对劲，就算有妖孽作祟，但平城有仙门驻守，按理说，大家不至于恐慌成这个样子。” “对，恐怕别有内情。”叶凌霄见区区一个小白脸都这么有见地，当然不可能错过表现自己的机会。 没想到姜盈立刻白他一眼：“老子还没聋呢，需要你重复给我听？” 叶凌霄刚想辩解，宁长寂抢先一步幽幽道：“叶公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和盈盈没有修为。但话她还是听得懂的，对我有怨气冲我来，没必要这般羞辱她。” 叶凌霄：“……我不是……” 宁长寂一脸真诚：“我知道你是。不过盈盈也是有些修为在身的，只是你一直对她偏见太深，从未用心看过。” “……我没有。” “我知道在你心里，盈盈一直不如姜清渺。可大庭广众之下，你何必这般与她为难？” “……”叶凌霄又想吐血了。 “你自己废物是你的问题，别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废。本座如今的修为境界，说出来怕吓死你全家。以后有意见最好给本座憋回去，否则我就算打死你，叶惊涛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姜盈乐得顺水推舟，和宁长寂一起找他不痛快。 “我不是……” “闭嘴，再欺负阿瑄我就揍你。” 随着姜盈一声怒喝，一缕细细的银白色气运从他头顶飘出。 宁长寂不动声色勾起薄唇。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姜盈越是护着他让叶凌霄受辱道心不稳，他能得到的气运越多。 之前在青州城外他被迫下跪，直接抽出了一缕紫色气运。 这会只是几句争吵，所以他夺取到的气运也只是一缕细细的银白色。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把叶凌霄放在眼皮子底下使劲薅，迟早把他薅光。 叶凌霄虽然对此一无所觉，却也不敢再犟嘴。 姜盈狠狠瞪了他一眼，才笑眯眯重新看向宁长寂：“阿瑄，那你有什么看法？” “先去城主府找城主问问呗。”姜云衡插嘴道。 “城主未必会说实话。”宁长寂不赞同他的看法：“不如多找几个人问问，或许能拼凑出我们要的答案。” 姜盈明显很满意这个答案：“嗯，那你去问吧。” 宁长寂‘嗯’了一声快步走上前，顺手抓过一名路人：“请问一下，这城中为何家家闭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晓得。”那路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满脸惊恐落荒而逃。 宁长寂又顺手抓了四五个路人，每个人的说辞都一样。 皆是满脸惊恐表示不清楚。 姜盈摸摸下巴走到宁长寂身旁，若有所思问他：“你怎么看？” 宁长寂也在思索：“就算是城中真的闹了妖怪，但丢失的都是新娘和孩童，他们何至于惊恐成这副模样？而且他们众口一词只说不知道，反而像是在隐瞒什么。” “所以，你刚刚特意抓了两个乞丐来问，是不是就是因为乞丐家里不会有新娘和孩童？他们就算害怕，应该也不至于太怕。” “嗯。” 姜盈笑了一声，回头看向众人：“听明白没有？” 她这次来除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带宁瑄历练。 没想到一进城，他的表现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看宁长寂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 本以为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没想到还有这种本事。 宁长寂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淡淡道：“先去城主府，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姜盈同意他的意见，以二人为首，浩浩荡荡去了城主府。 叶凌霄跟在人群中，气得咬碎银牙。 城主府倒是门户大开，周围还多了很多守卫巡逻。 个个都是有点修为在身的修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姜盈和宁长寂不约而同瞥了一眼并未多言，只让门口守卫去通报。 片刻后，一名清瘦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出来，满脸堆笑直奔宁长寂：“几年不见，少城主真是更加气度不凡啊。您这一身气息内敛，可见是修为又精进了。” 所有人嘴角抽了抽，姜云衡干巴巴道：“他不是少城主。” 中年男人即平城城主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笑得越发谄媚：“瞧我这记性，不知这是姜家那位公子？姜氏不愧是千年名门，各位公子都是龙章凤姿，不同凡响啊。” 姜云衡满头黑线：“他不是我们姜家人。” 平城城主：“哦，这样啊。那这位公子是谁家的？如此气度不凡，难不成是姜城主新收的亲传弟子？或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少主？” 众人嘴角抽搐的更厉害。 这平城城主眼睛是怎么长的？ 雍州少君和青州公子他看不见，竟上赶着称赞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姜云衡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没好气道：“什么亲传弟子世家少主？他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姜盈完全不将这话放在心上，反而与有容焉挺起胸膛：“城主真是好眼光，我家阿瑄确实风度翩翩，有些人修炼一辈子都赶不上。不过，我才是这次除妖的带队人。” 平城城主恍然大悟，张口就来夸赞道：“如此年轻有为，您应该就是姜城主夫妇的掌上明珠清渺小姐吧？久仰久仰。” 人群中的姜清渺忍不住黑了脸。 铃兰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介绍道：“这位，是姜城主夫妇唯一的掌上明珠，我们青州姜氏唯一的大小姐，姜盈姑娘。” 平城城主还真没听过姜盈的名字，不过依旧满脸堆笑，说着好话将人请进去。 姜盈也没跟他客气，在客厅坐定后，立即开门见山：“说说吧，妖孽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的话：在各种机缘巧合下，盈盈和渣男的命运彻底颠倒了。人还是那些人，事还是那些事，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121章 真是好大一张床啊 平城城主的说法，和之前姜盈所知差不多。 大概从一个多月前开始，每隔几天就有孩童和新娘失踪。 林家倒也派人管过，不止没抓到那妖孽，还被那妖孽打击报复，明目张胆潜入城主府，偷走他们林家一件传家之宝。 至今为止，已经失踪了二十多个小孩，七八个新娘。 平城原本就荒凉人口不多，因为这件事，很多妙龄女子都被送出去避祸，有小孩的人家更是拖家带口往外跑。 平城城主说到最后偷偷抹泪：“都是我这个城主无能，是我林家无能，才会让百姓们遭此横祸。姜大小姐，您可一定要帮帮他们。” 姜盈听完后没什么反应，只是喝着茶淡淡问：“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姜云衡没好气道：“这次除妖不是你负责吗？你问我们有什么想法？” 姜盈‘啪’一声将茶盏摔到面前的案桌上：“老子是带你们历练的，不是给你们当老妈子的。我要是随随便便将他揪出来就地正法，那你们跟来干嘛？当跟屁虫？” 姜云衡哑口无言，她威严的视线顺势扫过所有人：“这次除妖我不打算插手，除非，你们遇上完全解决不了的对手。” 这是姜盈一开始就想好的。 她修为实在太高了，一出手这件事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她打算袖手旁观，让包括宁瑄在内的所有人，都好好感受一下社会毒打。 姜清渺顿时小脸煞白：“那……那……会不会有危险？以前每次出门，大哥都会护着我们的。” “噗……”铃兰率先笑出声：“你是想暗示盈姑娘失职不管我们死活？姜清渺，大家都是同门，有话你直说。你要真这么喜欢耍小聪明勾心斗角，你可以找个大户人家做妾。那种人家后院女人多，你可劲跟她们斗。让你修仙问道，真是委屈死你了。” “我们青州姜氏千年名门，大名鼎鼎的女修也不在少数。反正你是养女，你要喜欢做勾栏式样我管不着。不过你能不能先把姓给改了？我嫌丢人啊。”另一名姜氏女修也忍不住嘲讽。 姜清渺唰一下红了眼眶，泪水含在眸中欲落不落，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可当她像往常那般委屈地看向姜云衡时，姜云衡缩缩脖子垂下头。 她又看向林文远，林文远低头看脚尖。 再看向叶凌霄，叶凌霄一脸痴汉相，满眼爱慕的看着姜盈。 姜清渺：“……” 这特么的就有点尴尬了。 其他人压根懒得理她，之前说话那姜氏女修还谦卑地凑到姜盈面前：“大王，我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妖孽只抓新娘和小孩，就说明这两种人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其他弟子也纷纷出声，根本无人多看她一眼。 其中不少人之前在学堂虽然不至于霸凌姜盈，但也对她爱搭不理。 可此刻，一口一个大王叫的那叫一个顺溜。 姜清渺嘴角抽搐又插不上话，只能委委屈屈缩在角落里。 她不明白的是，修真界强者为尊。 姜盈之前恩威并施，已经让很多平常不服她的人心生敬畏。 如今，又见她真心实意为他们着想，给他们历练的机会，自然又多了几分尊敬。 无形之中，姜盈已经征服了大部分正常人。 姜盈被他们吵的头疼，懒洋洋瘫在垫子上打哈欠：“你们慢慢吵，本王先去睡了，没事别来打扰我。” “各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寒舍已经辟出一座清静的院落供各位休息。”城主忙站起身，走在前面带路。 “我是要休息了，不过其他人嘛……”姜盈似笑非笑看众人一眼：“随你们的便，爱咋地咋地。” “……”众弟子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明白她的意思。 宁长寂只得叹口气，无奈道：“这两日大家都辛苦了，先回房稍作休息。一个时辰后，在院子里集合。” 姜云衡第一个不乐意：“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宁长寂淡淡道：“百姓们赶着在太阳落山之前关门闭户，就说明这平城入夜后不太平。可以在城里巡视一番，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们进城的时候明明街上都没什么人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刚刚关门？” “馄饨摊炉子还热，猪肉摊油光未干，一路上还有断断续续的水渍和沾着新鲜淤泥的车轮印……种种迹象都说明，白日里不是空城。” “就你能耐？这些事我不会找人问啊。” “人有可能会骗你，但事实不会。” “……”姜云衡被怼的哑口无言。 姜盈轻飘飘瞥他一眼：“知道你脖子上面顶个脑袋是干嘛用的了吧？” 姜云衡努努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铃兰竖起大拇指：“随便找个小白脸都比别人强，牛逼。” 姜盈翻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城主给众人安排的住处，是一个独立的大院落。 五进五出，足以住下他们三十多人。 平城城主笑呵呵推开正院的主卧门：“寒舍简陋，委屈姜姑娘和这位公子了。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下人去办。” 姜盈下意识看他一眼：“嗯？他也住这儿？” 其他弟子都被安排在外院，这正院就她和宁长寂住。她还以为，会给宁长寂安排别的房间呢。 平城城主刚想问问她是不是不满意，就见姜盈飞快的眨了一下眼。 他立刻露出迷之微笑，一本正经道：“是的，正院就这么一间卧房。” 姜盈不解：“……那旁边那几间房是？” “花厅、书房、下人房，反正都不能住人。” “书房也不行？” “不行，书房外树多，蛇虫鼠蚁特别多，还有马蜂那么大的蚊子。这位公子细皮嫩肉的，恐怕不安全。” “唉不是，你什么意……” “哎呀……这软塌年久失修早坏了，不能用，不能用，我回头给二位换新的。”姜盈话还没说完呢，平城城主突然发现了什么，迅速指挥下人将屋内的软塌搬走。 “这椅子腿也快断了，全都搬走。” “……” 在姜盈呆滞的目光中，屋内但凡能坐能躺的家具全都被搬走，只剩下那张又大又醒目的床。 第122章 祝大小姐和良宵美满 姜盈：o((⊙﹏⊙))o 如果她此刻还看不穿平城城主的心思，那她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 可是，她不需要啊。 “噗……”旁边的宁长寂忍不住笑出声：“你干嘛朝他使眼色？他肯定是误会了。” “我什么时候朝他使眼色……你说刚刚我眨眼啊？那是因为有虫子在我眼前飞啊。”姜盈简直无力吐槽。 宁长寂也无语了片刻，最后尴尬地咳嗽一声：“既然都误会了，不如将就着住？” 姜盈刚想拒绝，就见那林城主正指挥下人将其他房间的家具全部搬走。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连书房的窗户都给拆了。 “……不将就着住还能咋地？”姜盈抽了抽嘴角，懒洋洋躺到床上。 用她平常最喜欢的姿势，以手肘撑着脑袋，双腿微曲身姿妖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慵懒。 宁长寂见状，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她这副柔弱无骨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不太像是人能做出来的姿态，反而像是……他曾经见过的某些女妖。 “你……” 宁长寂想问问她在西荒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好端端的一个人族，为需要每月月圆之夜吸食精气。 可话到嘴边，姜盈已经抢先开口：“这妖孽作乱的事，你怎么看？” 宁长寂只好把满腹疑问又咽回去，顺势坐到她身边：“暂时没什么头绪，等晚上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姜盈满意拍拍他的肩膀：“行吧，那晚上你就跟他们一起出去，好好历练历练。” 宁长寂突然有些不自在：“其实……我没必要跟他们一起历练，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以我的洞察力要是与他们一起，他们反而得不到历练的机会。” 姜盈凉凉看看一眼：“就算以前是四转金丹境修为，你现在换了具身体也需要磨合，需要通过实战来掌握各方面的平衡。你不会以为我赠你轻虹剑，只是为了让你拿着好看吧？对修士来说，实战经验也很重要。” 宁长寂奇迹般被她说服了，苦笑着叹口气：“那行吧。” 姜盈终究是为了他，才会接下这趟苦差。 她很努力的，想让他重入仙途。也很努力的，想帮他找回世家公子的尊严。 这份赤诚的心意，他实在不忍辜负…… 于是一个时辰后，堂堂北疆魔尊，四域一方霸主，天下顶尖大修士之一的宁长寂满脸无语来到约定地点，跟一帮连金丹都没修出来的小屁孩汇合。 好在魔尊走到哪里都鹤立鸡群，三言两语就让所有弟子乖乖听命。 宁长寂也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这些都是盈盈娘家人，小舅子也在，就当提前尽女婿的义务了。 不远处的房间里，叶凌霄确认众人走远，急忙唤出赵天泽：“赵师兄大事不好了，姜盈那小贱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她不但有修为在身，而且看起来境界不低……” 自昨日在青州城门口跟其他人汇合后，他身边一直围绕着一堆人。 就连昨天晚上，也是在荒郊野外破庙过的夜。 直到现在，他才随便找了个借口留下来，得以召唤出赵天泽。 赵天泽得知此事后同样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呢？我看的很清楚，广海也看得很清楚，姜盈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修为的痕迹。” “她应该是用法器掩盖了自身修为……” 两人仔细分析了一番，很快一致认定，她之前是故意装疯卖傻，扮猪吃老虎。 至于她的修为境界应该不会特别高，但在同龄人中肯定是不错的。 反正叶凌霄无法看透，最起码在三转金丹境以上。 这个认知让魂体状态的赵天泽愁眉紧锁，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奇怪，实在太奇怪了。她识海中明明混沌未开，怎么可能会是三转金丹境以上修为？” 识海是修士修行中很重要的一个地方，不同境界的修士，识海的广阔程度也不一样。 只有正式结丹以后，识海才会彻底开阔清明。 像姜盈那样混沌未开，明明是普通人识海才会有的样子。 也正因如此，纵使她浑身都是异常，他们也没往那方面想。 “那小贱人实在太会演戏了，你和天一是不是都被她骗了？那或许根本就不是她的识海，而是她造出的幻象。”事到如今，叶凌霄终于不敢再小看姜盈。 她才二十四岁，修为竟然比他还高。 最关键的是，这段日子她竟能忍气吞声，故意装出一副废物的模样。 不愧是气运之女，修为和城府都不容小觑。 “不知道啊。”赵天泽完全被这件事打的措手不及：“不过我在想，天一突然失联，有没有可能是姜盈已经发现他不对劲，或者就是单纯的不想听命行事，用结界困住了他。” “不太可能吧，赵师兄你生前是九转金丹境大修者。就算如今只剩魂体，你的分身也不是区区一个三转金丹境修士能困得住的。” “如果，她不止三转金丹境呢？” “这……” 赵天泽笑得比哭还难看：“姜盈口口声声本座，有没有种可能她不是在装逼。她在外面，是真的有这个逼格？” 叶凌霄大惊失色：“赵师兄，你别跟我开玩笑。” 敢称一声本座，最起码六转金丹境修为。以二十四岁的年纪修到这个境界，扯淡呢？ 上一个气运之子叶流云也没这么天才。 “我没跟你开玩笑，姜盈是天道选中的人。得天独厚者，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那我们岂不是……” “你先别着急，先不管天一什么情况，姜盈她应该还没怀疑到你身上。”赵天泽安慰道：“以她直来直往的暴脾气，要是发现我们故意算计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找你算账。而且，虽然她嘴上打骂你，但你命格重塑，气运重新开始凝聚，说明她口是心非，就喜欢你这个调调。所以，你先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只管获取她的好感就行……” 叶凌霄也是这么想的。 姜盈什么修为境界根本不重要，天一什么情况也不是很重要。 最重要的是让姜盈喜欢上他，嫁给他。 只要得到她的身和心，如今所遭受的屈辱，必能千倍万倍讨回。 总之一句话，可劲儿舔姜盈就对了。 内院里，姜盈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盯上了，正满脸享受地靠在飘满玫瑰花的浴桶中泡澡。 这平城靠近西荒风沙大还干燥，好在林城主会来事儿，特意命人给她准备了花瓣浴。 洗完澡后，立即有侍女帮她穿上浴袍，又帮她梳好头发，擦上香喷喷的香膏。 就连手指甲，都有乖巧的侍女专门打理。 自从回到青州后，姜盈再没享受过这般奢侈的生活。 正感叹着老林真会享受，就见几名侍女鱼贯而入。 手上捧着纱幔、香炉、红烛等物。 顷刻间，就将整间卧室布置的香喷喷的，连床上都洒了玫瑰花。 姜盈满头问号：“你们在干嘛呢？” 她能理解林城主想讨好姜大小姐，可这洞房一样的布置究竟是几个意思？ 侍女恭顺垂头：“按大小姐的吩咐，已经布置好了。祝大小姐和公子，良宵美满。” “？？？”姜盈满脸茫然抬起头，正好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第123章 天塌了 是宁瑄。 姜盈浑身一僵，顿时有点尴尬。 然而下一秒，侍女们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存在，朝二人恭敬行礼：“祝大小姐和公子良宵美满。” 姜盈忍不住嘴角抽搐，恨不得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他娘的是几个意思？ 搞得好像是她特地安排的一样。 宁长寂也愣了一下，随即顺手掏出一把灵石洒过去：“做得很好。” 侍女们得了高额赏赐千恩万谢，又说了一堆吉祥话才退出，还贴心的关上房门。 房间内本身就红烛帐暖，熏香也是甜腻腻的味道。 这一关门，暧昧的气氛立刻就上来了。 姜盈尴尬到不行，试图解释：“这不是我吩咐的。” 宁长寂扫了一眼房内布置，似笑非笑：“我竟不知，你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真不是我吩咐布置的。” 以前在妖界往后宫抓美男时，她都是找间空屋子一丢，吸完精气就走，根本没闲情逸致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如今出门在外，还有妖物虎视眈眈，她就更没这种闲心了。 宁长寂依旧似笑非笑，斜斜歪倒在床上：“那就奇了，没有你的吩咐，旁人如何敢这么做？” 姜盈尴尬到头皮发麻又没个椅子坐，只能也歪到床上去：“肯定是林城主，他误会了，想巴结我。” 怪不得林氏日渐没落，这城主眼力劲儿真不咋地。 人家是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他能直接拍到马头上去。 “那你喜欢吗？”宁长寂突然凑到她面前，认真地问。 “呃……有点艳俗。” “那你喜欢吗？” “啊？” “可是我喜欢。”宁长寂目光专注地望着她：“我们东州成婚，婚房大概便是如此布置。今晚是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我喜欢这种氛围。” 姜盈老脸一红：“那我也喜欢。” 今天晚上好像确实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虽然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吧，不过，对宁长寂这样的正人君子来说肯定是个特殊的日子。 如此布置一番，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宁长寂也笑了：“待我们日后正式成婚，我定补你一个不艳俗的洞房花烛。” “咳……”姜盈心中一突，急忙站起身避开他的目光：“那个……你们今晚出去转了一圈，可找到什么线索？” “是有些线索，你先喝口水压压惊。”宁长寂见她手忙脚乱的模样，体贴给倒杯茶递过去。 “什么线索？说说看。”姜盈胡乱灌了两口水，还是不敢看他。 “报应，都是报应，他们回来报仇了。” “什么？” 宁长寂道：“城内风平浪静，并无妖物出没。但我们在城内遇到一位疯妇人在找自己的孩儿，我上前询问，她受惊之下便一直念叨这句话。” 姜盈还真没有太惊讶：“如此说来，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林城主也恐怕有所隐瞒。” 宁长寂‘嗯’了一声：“你注意到没有？这城主府周围的护卫特别多，个个如临大敌。就算是城主府曾经失窃过，也不该如此风声鹤唳。这般阵仗，倒像是做贼心虚。” 姜盈‘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那你打算怎么办？” “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去找林城主，让他乖乖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哦，想去就去吧，能让他乖乖说出来是你们的本事。反正除非你们遇到生命危险，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宁长寂对此并未有什么意见，只是笑了一声：“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夜深了，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咳……”姜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尴尬又冒出来了。 她不太自在的拍拍床榻，霸道地道：“我喜欢睡外面，你到里面去。” 宁长寂依言脱去外衫，老老实实躺到床上。 姜盈一身轻薄的寝衣，也顺势躺了下去。 她平日里一向没什么睡相，基本上都是以各种七扭八扭的姿势霸占一整张床。 可如今见宁长寂姿势端正也不好意思歪歪扭扭，难得周正地躺在他身边。 两人就这样躺了好一会儿，谁都不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盈终于用脚踹踹他：“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或哪里不对劲？” 宁长寂清心寡欲平躺在她身边：“没有，不过这熏香里，应当是加了合欢散。” “我知道，所以我问你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她早就知道熏香里加了料，只不过剂量很小对她根本没用。如今躺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对她没用，对宁长寂未必没用。 宁长寂轻笑出声：“如果我有不对劲，你待如何？” 姜盈很诚实的说：“扎两针。” 反正不可能用自己给他解毒。 在预知里，她就是因为用身体给叶凌霄解毒，所以才会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绝对不能做同样的事。 宁长寂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用锥子那么粗的针给叶凌霄解毒，又无奈又好笑：“你的医术靠谱吗？” 姜盈骄傲扬起下巴：“当然靠谱。我最近几年学的医书，可都是从药王宗抢来的绝密典籍，非内门弟子看都不让看。” “……你的医术是这么学来的？” “咳……反正就那么回事，别净说我呀，说说你吧。你以前也是大世家少主，有没有什么至交好友之类的？他们知不知道你死了又活了？”姜盈尴尬地岔开话题。 “我尚未到出门学艺历练的年纪，至交好友只有族中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堂兄。我父亲有位亲传弟子，于我而言亦师亦兄。” “那就没个师妹什么的？” “我那堂兄倒是位长姐，经常拎着棍子追着我俩从街头打到街尾。” “哈哈……没想到你翩翩君子，也有这么不体面的时候。” “我那堂姐原本已经定亲了，她死在我眼前时，手里还抓着未婚夫送的簪子。” 姜盈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反倒是宁长寂笑了笑：“我那堂兄生性洒脱，不想做什么世家公子。原本再过一两年，他就应该前往钟山万剑宗求仙问道……” 他已经很久不敢去想宁家的那些人了。 每每想起来，都是锥心蚀骨的痛。 可今晚，宁长寂情绪很稳定。 或许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又或许，是因为有姜盈陪伴在身边。 这天晚上，他说了很多。 从彪悍泼辣的堂姐，到多愁善感爱看画本子的大师兄。 从生性洒脱的堂兄，到翻墙头看姑娘被扎成马蜂窝小师弟。 宁长寂静静说，姜盈就静静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皮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中，姜盈好像听到了兵荒马乱的尖叫声。 她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很高很高的半空中，高到整个天下四域都在她脚下。 可不知道为什么，四海快没了，花草树木也快没了。 姜盈脚下的整片大地几乎都变成赤色，无数生灵被烈阳炙烤，惊慌失措，妻离子散，所有人都在苦苦挣扎…… 视线掠过一片又一片土地，她看到了叶寒舟，看到了姜舒君，还看到了铃兰、姜云庭，甚至还有她的亲生父母姜川和秦采薇。 他们有的浑身是血修为尽废，有的力竭而亡死不瞑目。 最后，姜盈看到了宁瑄。 他黑衣墨发威仪凛凛，手持一柄魔剑正与一名白衣男子战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天塌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姜盈像是受到某种暗示般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千疮百孔的天空。 第124章 到底谁才是气运之子? “啊……” 随着一声惊呼，姜盈从梦中猛然惊醒。 “怎么了？” 身边的宁长寂也第一时间醒过来，见她冷汗淋漓的模样赶紧将人搂进怀中：“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只是梦而已。” 姜盈僵硬地靠在他怀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确实是做梦了，很可怕的噩梦。” 宁长寂轻轻抚着她的背：“没事，听老人说，梦都是反的。” 姜盈虚弱的摇摇头，下床拿起茶壶就往喉咙里灌。 直到喝完整整一壶凉茶，才有气无力地瘫靠在桌上突然问：“宁瑄，你会入魔吗？” 宁长寂一愣：“嗯？” “你有如此血海深仇在身，又曾被追的走投无路，你可曾想过坠入魔道？” 宁长寂沉默了半晌，最后痛快的承认了：“想过。 姜盈深深看他一眼，在脸上抹了一把跌跌撞撞往外走：“我出去透透气，你早点睡吧。” 宁长寂并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定定望着她的背影。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可之前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怀疑上了？ 难不成，她是从梦境中感知到了什么？ 宁长寂对这个可能性并不算惊讶，反而转眸看向窗外的天空：“是你吗？” 今晚没有月亮，天空黑沉沉的，自然也没有谁会回答他的话。 宁长寂只得自言自语：“你曾说我是天命之子，教我重塑命格，赋予我可观天下气运的天目。那身为我的命定之女，姜盈是不是也是特殊的？” 依旧没人回答他的话。 在无人看见的法则空间之内，一道虚浮的身影艰难地睁了睁眼睛想发出声音。 可挣扎半晌，又疲惫虚弱地合上了双眼。 此等神迹，姜盈自然是看不到的。 她正站在叶凌霄窗外，冷冷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 修为越高越不容易做梦，到了她这个级别，每个梦境都值得深思。 可在刚刚的那个梦境中，姜盈梦见天塌了，人间沦为炼狱。 她曾经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死于非命。 宁瑄也坠入魔道，不知跟谁殊死相搏…… 天一曾说过，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迎来灭世之劫，亿万生灵都将灰飞烟灭，只有气运之子叶凌霄才能扭转乾坤。 姜盈一直对天一和叶凌霄的身份心存疑虑，更相信人定胜天，一心只想着改变自己的悲惨命运，根本没把灭世之劫几个字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无论刚刚那个梦是天道的示警还是她再次窥破了天机，她都应该要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 只是…… 叶凌霄既然是气运之子，那战斗到最后的为什么会是宁瑄？ 姜盈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测，找个僻静的地方直接掏出碧落镜：“立刻放下你手上所有的事，去给我查查谁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命修。再查查他现在何处，有什么弱点。” 大半夜被吵醒的叶寒舟：“？？？” 姜盈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姜朝颜要给宁瑄和叶凌霄算一卦，也要给这天下四域算一卦。” 她在院子里吹了大半夜的风，回到房间时，宁长寂正负手立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 姜盈随口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宁长寂道：“看天道。” 姜盈心中顿时有种怪异感：“看天道？”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宁长寂收回视线，懂事地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姜盈也没再说什么，平躺到他身边。 这一晚，两人都有很多心事，却又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一早，姜盈和宁长寂吃完早饭，才慢悠悠到前院去看那群小屁孩。 还没踏进院子呢，就听见众人吵做一团。 “既然已经知道新娘和小孩对那妖孽有用，我们假扮新娘引他出来不就行了？” “昨晚那疯妇人说的话你没听到啊？此事肯定另有隐情。我觉得吧，首先要搞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对症下药。” “城主府的守卫这么森严，我早就觉得不对劲，林城主肯定知道点什么。” “他要是愿意说早就说了，依我看不如到城里转转，或许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以铃兰和姜云衡为首的两伙人都各持己见，吵的不可开交。 见姜盈和宁长寂出现，铃兰等人像是见到了救星般围上前：“宁公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林城主明显有所隐瞒，在城主府肯定什么都查不出来。” 姜云衡不屑冷哼：“你问谁不好？这小白脸能知道什么？” 钟子烨嘲讽呛回去：“我们就乐意听宁公子的，你想咋滴？” “这小白脸见过妖怪吗？你们就听他的。” “那也比你强……” 众人又是一阵吵嚷，最后的结果就是……谈崩了。 姜清渺、林文远和孙婉儿支持姜云衡，其他人则众口一词决定听宁长寂的。 姜盈是真没想到他才跟众人出去过一趟，大家竟然就以他马首是瞻。 这服众的能力…… 给她管理后宫没准还真行。 宁长寂对此倒是习以为常，在人群中扫视一眼没发现叶凌霄的身影后幽幽开口：“叶公子怎么还没来？ 姜盈二话没说转身：“我去把他抓来。” 宁长寂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自然而然跟上去。 二人在院中等了好一会儿，叶凌霄终于姗姗来迟打开门。 还没来得及向姜盈献殷勤，就听宁长寂幽幽道：“叶公子，你怎么非要盈盈亲自来请才肯出来？是不是嫌弃我修为低微，不愿与我为伍？” 叶凌霄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 宁长寂自顾叹口气：“还是说除妖历练根本就是幌子？你只是找个借口纠缠盈盈而已？” “……我不是。” “叶公子，男女之间要你情我愿才是两情相悦。你如此不择手段的纠缠，会给盈盈造成困扰的。” “……我没有。” “叶公子啊，我知道令尊游戏人间，红颜知己满天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对心仪之人，还是应该要端正守礼，更不能轻易冒犯对方。” “……”妈的，这小白脸是不是想死。 “盈盈，他瞪我。”宁长寂突然退后两步。 “叶凌霄想你他妈是不是找死？阿瑄可是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他肯教你你就该烧高香了，还敢瞪他？”姜盈挡在宁长寂身前颐指气使：“立刻向他道歉，否则我整死你。” 第125章 提取叶凌霄记忆 叶凌霄又想吐血了：_(′?`」 ∠) 这小贱人不是东西，她找的小白脸更不是东西。 可无论心中再怎么不情愿他也不敢撕破脸皮，只能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盈姑娘，这位宁公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长寂立刻幽幽接话：“那你什么意思。” “……”叶凌霄被打个措手不及。 “叶公子，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喜欢盈盈，是因为她与众不同。你还曾因看不清自己的心，欺凌她辱骂她。恕我直言，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只想把最好的全都捧到她面前，如何会舍得这般糟蹋？” 宁长寂很真诚的说：“你如今这般纠缠，是因为不甘心吧？你堂堂雍州少君，头一回被一个女子如此拒绝。就算你欺凌她，她都不肯多看你一眼。你便以退为进，想赢得她的芳心，再狠狠糟蹋她。” 姜盈恍然大悟，立刻火冒三丈：“我就知道你个贱人不安好心，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你堂堂七尺男儿世家公子，竟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人，你他娘的果然是个垃圾。” “盈姑娘我没有……” “你就有，人渣、垃圾、废物。”姜盈毫不客气两个大嘴巴子抽在他脸上。 怪不得叶凌霄明明喜欢男上加男，明明前一天还跟姜清渺你侬我侬，却突然移情别恋缠上她。 怪不得，他在预知里明明对她厌恶至极，用世上最难听的话、最肮脏低贱的手段凌辱她。如今却仅仅因下药事件的误会解除，就心甘情愿当舔狗。 之前姜盈做过各种猜想，终究都差点意思。 如果真如宁瑄所言这就是个阴谋，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叶凌霄从来没有变过，他喜欢她讨好她，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凌辱她伤害她。 只不过因为她的觉醒反抗，他发现像预知里那样一味打压根本行不通，就换了种更隐秘更肮脏的手段来对付她。 叶凌霄的心思，自然和姜盈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可他不能承认，只能装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盈姑娘，你相信我。我之前只是不懂爱，不懂如何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用那种错误的方式……” “你不懂爱我，倒是懂跟姜清渺琴瑟和鸣，对她温柔体贴。你还懂尊重，懂礼仪，知道心悦一个女子就要名正言顺，第一时间去向姜川夫妇求亲。” 无论是在预知里还是现实中，叶凌霄都对所有人都温文尔雅。 唯独在她姜盈面前粗鄙不堪，一张口就是贱人、婊子、烂货。 他还能一边对各路红颜知己温柔体贴，维护备至。另一边却能丝毫不顾自己的颜面，把新婚妻子送进死牢给犯人糟蹋玩弄。 可以说叶凌霄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在她面前就像变了个人…… 他说，这是爱？ 叶凌霄忙指天发誓：“从今以后，我也会尊重你。你若是愿意，我立刻上门提亲。用东州最盛大的礼仪，名正言顺迎你过门。” 姜盈冷笑：“娶我过门，是不是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凌虐我？” 隐秘的心思被戳破，叶凌霄忍不住噎了一下。 姜盈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无论是在预知里还是现在，这狗东西最终的目的都是害她。 她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冷冷道：“这样吧，你先跪下向我磕一千个响头，我就考虑相信你的真心。” 叶凌霄咬了咬牙竟真‘扑通’一声跪下：“只要是你所求，我叶凌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宁长寂找准时机默默走上前：“叶公子，若不是我看穿你心怀不轨，你也不必用这种方式道歉，你不会记恨我吧？” “怎么会？”叶凌霄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 “哦，那你磕吧。道歉就要拿出诚意，用嘴说谁不会。” “……” 叶凌霄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却也只能强忍着屈辱，额头慢慢磕下去。 宁长寂站在姜盈身边和她一起受礼，还居高临下挑剔道：“不够响啊，用力点。” 叶凌霄只好重重又磕了一下。 宁长寂：“姿势不够标准。” 叶凌霄深深吸口气，换个姿势磕。 宁长寂：“速度太慢，等你磕完一千个天都黑了，会影响盈盈休息的。” “……”叶凌霄加快速度。 “不好意思，我忘数数了，你从头来。” “……” “太重了，你会吓到她的。” “……” “太轻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 宁长寂摆明在为难他，可无论他怎么为难，叶凌霄毫无怨言乖乖照做。 姜盈站在原地冷眼旁观，越来越觉得这事很不对劲。 如果只是单纯的不甘心，想先赢取她的芳心再狠狠糟蹋她，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而且，叶凌霄对所有人都不错，偏偏无时无刻不在贬低她侮辱她。 有没有种可能，这根本不是他个人好恶，而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如今她挣脱了天一的控制，叶凌霄发现她吃软不吃硬，所以才转变了策略？ 为了达到某种必须达到的目的，所以才会连雍州叶氏几千年的脸面都不顾…… “盈姑娘，从前是我不懂爱伤害了你，让你受了侮辱。如今，我全部还给你。”叶凌霄虚弱的声音将姜盈拉回了现实。 “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的阴谋，你会主动偿还吗？”宁长寂发出灵魂拷问。 “我……噗……”叶凌霄被怼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终于忍无可忍喷出一口血，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缕紫色的气运从他身上飘出。 宁长寂得了便宜还卖乖，愉快地道：“盈盈，看来叶公子身体不太好，你要不给他扎两针？” 姜盈目光死死盯着叶凌霄：“你先走，我有点事情要办。” 宁长寂知道她有多讨厌他，勾了勾唇转身离去。 姜盈广袖一挥随手布下一道结界，掏出五根锥子那么粗的银针捏在手中：“看来你伤的很重啊，老子给你好好治治。” “我不……”装晕的叶凌霄吓了一跳，话还没说完就彻底失去意识。 姜盈也没有客气，运气妖力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 她现在怀疑叶凌霄有猫腻，怀疑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自己。 所以现在她要搜魂，用修真界最有效的手段入侵他的神魂，提取他的记忆。 第126章 天一和叶凌霄是一伙的 这是一种很霸道歹毒的法术。 对神魂和识海的伤害都很大，对人的伤害也很大。 被搜魂者就算不死，大多也会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姜盈有把握不弄死叶凌霄，但如果他因此疯疯癫癫也无所谓。 反正天一只说过叶凌霄跟她命运相连，又没说过他疯了也会对她产生影响…… 想通事情的关键后，姜盈周身妖力大涨，神识一寸一寸入侵他的识海。 眼看着就要突破最后的屏障，叶凌霄识海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就把姜盈给弹飞了出来。 “嘶……” 姜盈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被震的退后好几步。 她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骂娘：“他妈的雍州叶氏，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啊。” 叶凌霄的神识之内竟然有一道禁制防止外人搜魂，下禁制那人绝对也是九转金丹境修为，所以她破不了。 这种情况在四域倒也常见。 很多大宗门大世家最重要的小辈都会由长辈设下一道禁制，一方面为了保护他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家族的核心机密被人窃取。 姜盈实在不甘心又试了两次，不止次次都被挡了回来，她还被反噬受了点轻伤。 这雍州叶氏不愧是整个天下四域第一大世家，他妈的底蕴就是深厚。 姜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恶向胆边生一把掐住了叶凌霄的脖子。 反正在她昨晚的梦境里，为天下战到最后的宁瑄。 不如干脆弄死他算了，无论他搞什么鬼，都就此一了百了…… 【警报！警报！警报，气运之子有危险，你赶紧去救他。】 脑海里突然响起天一的声音，姜盈才发现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化为锋利的爪子。 叶凌霄被掐得面色青紫，几乎快要断气了。 但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而是面不改色道：“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天一气急败坏：【你眼睛瞎啦，就在你面前。】 姜盈赶紧进入识海加固结界，确定天一依旧感知不到外界后，才放心的信口开河：“是吗？没注意到啊。现在在我面前，被妖怪抓住有生命危险的明明是宁瑄，跟叶凌霄有什么关系？” 【？？？宁瑄是谁？】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宁瑄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或者说，这世上有两个气运之子？又或者说，他二人都是被天道选中的人，各凭本事争夺气运之子的位置？” 【？？？你在说什么鬼话？气运之子还能有两个人？肯定是你没注意到，快去找叶凌霄，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如果我不救呢。” 【我用紫霄神雷劈死你。】 “那来啊，看看咱俩谁先死。”姜盈捏住叶凌霄的爪子再次收紧，他已经开始翻白眼吐舌头。 天一显然感觉到了他的状态，气得跳脚：【你跟气运之子命运相连，他要是死了，你也落不到好。】 “展开说说呗，如何命运相连？为什么他死了我也要死？为什么他死了，我也落不到好？我跟他是气运共生呢还是共用同一个命格？凭什么我姜盈的人生，要跟他绑定在一起？要为他而活？” 姜盈以前只相信自己不信命，对命理也没什么研究。 可最近为了研究气运之子，特意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 她现在已经不会被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唬住，天一却尴尬憋了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话来：【……你俩一个气运之子，一个天命之女，自然是气运共生的。而且让你帮扶气运之子是天命，若叶凌霄死亡你就是违抗天命，天道便会降下紫霄神雷惩罚你。】 “你叫叶凌霄名字叫的挺熟啊。” 天一：【？？？什么意思？】 “没什么。”姜盈慢慢松开手，又往叶凌霄胸口捶了两拳给他通气：“你先别逼逼叨叨，我带人去找找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危险。” 天一老实闭上嘴巴，姜盈却嘲讽的勾了勾唇。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天一叫叶凌霄名字叫的可真熟练。 按理说他身为天道的分身，他关注的应该是气运之子这个身份，而不是叶凌霄这个人。 可天一只有在需要她做什么的时候才会强调他的身份，很多时候都是脱口而出的叶凌霄…… 本来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偏偏，她发现了叶凌霄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择手段想将她打压成丧失人格的舔狗。 天一则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很多时候完美配合。 而且，天一大概是在她渡雷劫受伤时趁虚而入入侵了她的识海，叶凌霄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身为天道神念，他好像也没有任何仁爱之心。 甚至从来没有提起过所谓的灭世之劫，只一味让她当舔狗讨好叶凌霄，为叶凌霄牺牲奉献。 他还分不清叶凌霄和宁瑄，看不透她的具体修为…… 姜盈之前只是对天道神念和气运之子的身份存疑，可现在，她还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也许从她渡劫受伤回到青州的那天开始，叶凌霄就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设计了一场阴谋。 那么，她窥探到的天机，包括昨天晚上做的那场梦，很有可能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找到人没有？】脑海里再次响起天一的声音。 “找到了，刚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我给他施过针，已经没事了。”姜盈站起身退后几步，看叶凌霄的目光前所未有冰冷。 事情越来越复杂，还涉及到灭世之劫，叶凌霄肯定是不能随便杀了。 看来还是应该要先找命修卜算一番，或许能从这一团乱麻中找到头绪…… 姜盈在院子里待了很久，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她实在不想管半死不活的叶凌霄又怕他真死了，只得不情不愿到前院正厅去找林城主。 姜盈走进去时，姜云衡正摆少城主的架子威胁他：“放屁，昨晚那疯婆子一直在念叨什么都是报应，他们回来报仇了。一个疯婆子都知道的事，身为城主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姜清渺负责唱白脸：“林伯伯，兹事体大，你还是说实话为好。你也知道我爹一向最疼三哥了，如果能让他在这一次除妖历练中结成金丹，你就是我们姜氏的恩人。到时候我和三哥向爹说说情，也许你就不用守在这穷乡僻壤了。” “噗……”姜盈忍不住笑出声。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她无所谓耸耸肩找个地方坐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姜云衡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瞬间尴尬起来。 不过事情都这样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逼问。 无论他如何逼问，林城主就一句话：“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累，姜盈在旁边都听累了。 正兴致缺缺吃着冰镇水果，突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息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扭头望去，正好看见一道身影从天空中缓缓飘落。 黑衣墨发黑金面具，是北疆魔尊——宁长寂。 第127章 本尊仰慕她 “？？？”这平城穷乡僻壤的狗都嫌，宁长寂跑着这干什么？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城主府？”就在姜盈疑惑之际，城主府的护卫们见有魔修入侵，厉声呵斥着冲上去。 宁长寂连手都懒得挥一下，全靠一身霸道的魔气直接将护卫们全部震飞出去，个个吐着血昏迷在原地。 “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姜清渺尖叫一声，躲到众人身后。 “来者何人？”姜云衡护妹心切迅速拔出手里的剑，其他人也纷纷拔剑。 只有姜盈脖子一缩，尽量装自己不存在。 她倒不是怕了宁长寂，主要是之前开大号跟他交过手。要是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被戳穿马甲，还真是件麻烦事。 当然，麻烦的不是姜家，是叶凌霄那个狗东西。 他身上好像藏了个大秘密，隐藏身份猥琐发育才能掌握更多先机。 不过姜盈实在太低估了自己的存在感。 几乎是目光扫进正厅的那一瞬间，宁长寂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奇怪，她不是应该跟叶凌霄在一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宁长寂心里有些诧异的同时急忙收起恐怖的威压，一步一步走进去：“本尊，宁长寂。” “嘶……”除姜盈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惊恐的瞪大眼睛不自觉后退。 这个名字对天下四域所有的修士来说，都可谓如雷贯耳。 什么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阴险歹毒、恶贯满盈…… 这世上的大部分贬义词，都可以无缝衔接用在这位北疆魔尊身上。 屠城、灭门、烧杀抢掠，这世上最歹毒之事，这位北疆魔尊也全都做了个遍。 北疆魔修畏他敬他，其他三域则是怕他恨他。 反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宁长寂已经力压群魔已经成为天底下头一号大魔头，成为天下四域最令人畏惧的存在。 叶惊涛见了他都要低三下四陪笑脸，这群初出茅庐的小屁孩更是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能撞见这位魔头。 “你……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姜云衡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宁长寂一个眼神扫过去，他立刻缩着脖子噤声，额头上也冒出细细的汗珠。 “尊上大驾光临，是青州的荣幸，是平城的荣幸。不知我林家有什么地方能为尊上效劳？一定万死不辞。”林城主是个聪明人，急忙凑上前磕磕绊绊讨好。 “聚魂灯。”宁长寂冷冷吐出三个字。 林城主身子一僵。 宁长寂看在他昨晚还算识趣的份上，一字一顿道：“数月前，曾有人献给你一件宝物聚魂灯。灯在何处？献宝之人又在何处？” “我……”林城主嘴唇哆嗦了半天，欲言又止说不出口。 “你是要灯，还是要你全家的命？”宁长寂也不逼他，只是淡淡说出一句话。 林城主吓得浑身一软跪倒在地：“尊上开恩，饶了我全家吧。数月前，确实有人献给林家一盏聚魂灯。可早在上个月，那灯就让人盗走了，我也不知道现在何处。” 姜盈在心里啧了一声，原来从林家被盗走的竟是聚魂灯。 虽然她不知那是何等宝物，不过连宁长寂都亲自出手抢夺，肯定是件好东西。 而旁边的宁长寂显然并不满意林城主的答案：“你是想让本尊亲自动手搜魂，还是愿意自己说？” “我我……”林城主浑身湿透，汗珠大滴大滴砸到地上。 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始终不愿开口。 宁长寂眯了眯眼，缓缓抬起手准备搜魂。 姜盈还在思考应不应该阻止她，就察觉到身后有动静。 她一个转身让开，只见原本准备将她推出去的姜清渺扑了个空，跄踉摔了个狗吃屎扑倒在宁长寂脚下。 “噗……”姜盈还真没想到姜清渺能蠢到这个地步，忍不住嗤笑出声。 宁长寂下意识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她赶紧低下头，重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下一秒，姜盈就听见姜清渺什么娇柔的声音：“尊上~~~” 她悚然一惊抬头，见她柔柔弱弱趴在地上。 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痴痴望着宁长寂，泪盈盈的眸中含着三分委屈三分娇柔。 剩下的四分，则是满满的仰慕。 这哪里是人族修士遇见大魔头的模样，简直是怀春少女密会情郎。 姜盈：o((⊙﹏⊙))o 看来她当初下手还是不够狠。 虽然划花了姜清渺的脸，但也只是普通皮外伤。 有姜川夫妇花费巨资为她寻来各种灵药，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再敷上脂粉遮盖，依旧是个楚楚可怜的大美人。 早知她会丢人现眼到勾搭宁长寂，当时就应该直接扒掉她的皮。 “丑。”就在姜盈无语之际，宁长寂竟然开口接话了。 “尊上您说什么？”姜清渺小心翼翼开口。 “意图勾引本尊的女人不在少数，你是最丑的。”宁长寂毫不留情戳穿她。 姜清渺眼底却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泪盈于睫委屈得梨花带雨：“尊上，您……您……您在说什么？我……呜呜呜……我只是……自小养在深闺，从未与外男接触，更从未见过您这般风姿卓越的男子，才会一时看呆……” 这宁长寂可是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而且看起来很年轻，比那叶凌霄不知强了多少。 传闻他从来不近女色，如今竟搭理素不相识的自己，可见是另眼相看了。 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睐，那她姜清渺，将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然而，宁长寂只是一针见血点评：“不止丑，且矫揉造作。阿谀奉承，颠倒黑白，人品低劣。” “噗……”姜盈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阿姐你笑什么？难不成是仰慕尊上是件好笑的事？还是说，你觉得尊上不值得仰慕？”姜清渺仗着宁长寂有问有答好像不似传闻中那般残暴，越发得寸进尺挑唆。 “……”槽点太多，姜盈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倒是宁长寂缓缓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都温柔了几分：“这位姑娘有倾世之貌，爽朗洒脱。她无需仰慕本尊，本尊也自会仰慕于她。” 作者的话：哈哈，姐妹们都没有猜对。没有全部揭开，也没有打回原形。盈盈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算揭秘了吧。 第128章 魔尊真的惧内啊 众人悚然一惊，脸上的表情比见鬼还恐怖。 宁长寂仰慕姜盈？ 这种凶残到动不动灭人满门的魔头，仰慕第一次见面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的姜盈？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宁长寂疯了？ 大家还没震惊完呢，就见姜盈怒气冲冲拍案而起：“宁长寂，你他妈吃错药了吧？老子跟你熟吗你就仰慕老子？” 宁长寂吓得一哆嗦，硬着头皮辩解：“姑娘风姿绝世，确实令我一见难忘。” “难忘你妈呀你难忘，老子同意了吗你就难忘？”姜盈更加火冒三丈。 不是说宁长寂身边已经有得宠的侍妾了吗？ 为了那个女人，他抢她的矿炸她的鱼，现在又舔着脸说仰慕，这都什么毛病？ “……” “宁长寂你给我听好，我姜盈确实长的红颜祸水，貌美如花。但你最好不要喜欢我，因为我不喜欢你，懂？”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想的关我屁事？老子跟你熟吗你一上来就套近乎？姜清渺仰慕你是你自己的事，你要看得上就带回永夜宫做个侍妾洗脚婢，只要看不上就干脆一剑砍了，拿我做挡箭牌干什么？堂堂北疆魔尊，你能不能有点逼格？” “……”敢情姜盈发这么大火，是误会他拿她当挡箭牌？ 宁长寂在心里大呼冤枉。 要不是看在姜盈在场他收敛了气息，姜清渺那种玩意儿都没机会近他身。 之所以会说那些话，也只是因为知道她对他有误会，想夸夸她，顺便再表达一下好感。 谁知道…… “宁长寂，如果我没听错你是来找聚魂灯的吧？你找东西就找东西，搞事业就搞事业，要想搞女人我也管不着，可千万别扯到我头上来……” 姜盈是真的很烦躁，疾言厉色一通输出。 宁长寂根本不敢吭声，其他人也被惊呆了。 他们早就知道姜盈情绪极度不稳定说发疯就发疯，但实在没想到，在这天底下头号大魔头面前，她也能疯成这副模样。 她就真的不怕被这魔头一巴掌给拍死吗？ 然而，宁长寂只是默默听她骂完，端正行礼：“倒是在下轻浮唐突了，请姑娘见谅。” “嘶……” “嘶……” 在场五个人响起了几十道抽气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卧槽，都被骂成这样了还得道歉？ 这天下四域最心狠手辣的魔头，竟然这么有礼貌？ 姜盈也奇怪的看宁长寂一眼：“宁长寂，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要不我给你扎两针？” 宁长寂一本正经内涵叶凌霄：“姑娘误会了，世人对我宁长寂虽多有误解。但若遇上喜欢的女子，我首先肯定要尊重她。” 众人： Σ( ° △ °|||)︴ 前有叶凌霄，后有宁长寂。无论地位多高修为多高，好像只要到了她面前，都莫名其妙死心塌地的喜欢她。 这都是什么绝世红颜祸水啊？ 呃…… 姜盈确实长得惊为天人，而且容貌绮丽，正是红颜祸水那款。 这个事实让姜清渺嫉妒得中发狂，故意善解人意挑唆：“阿姐，尊上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怎么能如此不知礼数……” “滚。” “滚。” 姜盈和宁长寂不约而同骂了一声。 姜清渺被强大的魔气冲击，飞到院子里吐着血晕过去。 平时口口声声要保护她的三只舔狗连大气都不敢出，努力缩着脖子，生怕被这俩疯子发现。 姜盈收回视线，朝宁长寂挑了挑眉：“既然你跟我谈尊重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姜盈，不喜欢你这款，你再仰慕我也是白搭，懂？” 宁长寂：“那你喜欢哪一款？” 姜盈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不少：“我喜欢东州的谦谦君子，有文化，懂礼貌，风光雯月那种。” 宁长寂：“……那字念霁。还有，应该是光风霁月。” 姜盈眼睛一瞪：“我说话需要你来教？” 她不是不能接受有人纠正她的错别字，是不能接受那个人是宁长寂。 现在对她说的话指手画脚，将来，是不是就打算对南境的内政指手画脚？ 宁长寂简直哭笑不得。 还是这么霸道。 不过她的上一句话，他很喜欢听。 也罢，反正盈盈是喜欢他的。 至于用真实身份在她面前刷好感度的事，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 他默默将目光转回林城主身上：“本尊没什么耐心，自己说或搜魂，你选一个。” 林城主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姜盈。 姜盈两手一摊：“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别看我。” 林城主求救无门，终于流着冷汗颤巍巍开口：“半年前，确实有人向我林氏敬献了一盏名为聚魂灯的宝物。据说可以收集死者神识碎片，温养魂魄。若是找到合适的身体，就能重回世间。” 姜盈吃着冰镇水果啧了一声，意味深长看宁长寂一眼：“是个好东西，可惜逆天而行，也不知天道同不同意。” 宁长寂倒也不生气，只是冷冷道：“东西在何处？献宝者何人？又在何处？” “那聚魂灯，已于上月被盗走。至于献宝者……不能说是人，应该说是妖。” 姜盈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扫过去。 林城主硬着头皮道：“半年前，平城来了位修为颇深的狼妖。他用聚魂灯，换我林氏一件宝物。可就在上个月，他又回来盗走聚魂灯。至于那狼妖现在何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还抓走城中不少新娘和小孩。” 姜盈没想到聚魂灯竟然还跟这件事有关。 还没来得及问，宁长寂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如此模棱两可，看来，你是更珍惜聚魂灯，而不是你全族的性命。” 林城主吓得一个哆嗦，磕磕绊绊道：“他……他……那狼妖……他用聚魂灯，换走的是我女儿林月见。我原本已经答应把女儿许配给他，结果在他们新婚那日，他并未按照约定前来迎娶。随后，我的月见也被人害死。一个多月前那狼妖终于回来了，得知此事后妖性大发，当场打伤很多人，又逼我交出了聚魂灯……至于他现在何处，我是真的不知道。” 第129章 美救英雄，倒也算一段佳话 “你可知那狼妖来历？” “似乎是来自西荒。” 宁长寂突然不说话了，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厅内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静到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意味深长瞥姜盈一眼，化为一道黑烟消失在远处。 姜盈只是冷冷睨着他，对宁长寂这个人的感观越发差到极点。 明明身边有得宠的女人，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关键是，对他来说她就是个路人甲。 就因为长得漂亮，他竟然就恬不知耻主动勾搭。 宁长寂哪里是不近女色？简直就是老色批。 没准以前对外冷若冰霜，实际上在永夜宫里玩的可花了。只不过都玩些身份低微的女子，顶多算个侍妾侍女之流，所以外头一直没听见什么风声。 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垃圾玩意儿…… “林城主，你身为仙门中人，竟敢与妖孽结亲，该当何罪？”姜云衡暴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姜盈的腹诽。 林城主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吓得‘扑通’一声重新跪倒在地：“我……我也是被逼的，那狼妖似乎有五转金丹境修为。要真是惹恼了他，别说我林氏不保，这平城男女老少所有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 “什么？五转金丹境修为？”姜盈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你不是在求助信里说，作乱的妖孽修为不高吗？” “我、我……我要是说了实话，万一姜氏派了哪位长老亲自前来……” “所以你他妈的就骗一群小辈来送死？说，你跟那狼妖之间究竟有什么勾当？”姜盈气得上前窝心踹过去。 三转金丹境和五转金丹境，能是一回事吗？ 幸亏带队的是她，这要换成姜云庭或其他同辈师兄，姜氏这一辈的嫡系弟子，岂不是全被一锅端？ “我……” “不说是吧？本座自己看。” 姜盈彻底被惹怒，隔空捏住林城主的脖子将人拽到面前准备搜魂。 姜云衡看出她的意图，忙上前抱住她的胳膊求情：“林氏依附青州千年，世代守在平城这种穷乡僻壤，护佑一方百姓安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林城主是林家这一辈修为最高的，你要是强行搜魂他非死即伤，林氏可能就没了。而且这是要传出去，你让其他附属世家如何看待我们姜氏？” 姜盈也不想伤害到姜氏的名声和利益，不情不愿松开手：“林城主，你也看到了，本座的脾气比那宁长寂还暴躁。我没什么耐心，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敢遮遮掩掩，本座不止要对你搜魂，还要连你全家老小一块搜。” 吃了苦头的林城主再也不敢当姜盈是个普通小辈随便糊弄，瘫软在地上老泪纵横：“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那么做……可是，家门不幸啊。” 姜盈再次一个窝心脚踹过去：“你他妈的说重点。” “……哎，真的是家门不幸。我林氏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这些年一直驻守平城斩妖除魔。我那女儿月见，竟与一个妖孽有了首尾……” 据林城主所述，他有个女儿林月见。 自幼体弱多病，所以自小学医。还曾得到过药王宗长老的指点，是平城首屈一指的医师。 她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城中义诊，平日里普通百姓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找上门，她也会不问贵贱全力医治。 林月见虽然修为一般，但在附近一带可谓声名远播。就连西荒的一位大城主，都曾派人来提过亲。 这么仙女般的人，林城主原是打算好好培养，争取送她到大宗门光宗耀祖。 可是有一天她进沙漠找药材时，救回一条浑身是伤的野狗…… 说到此处，林城主痛心疾首扼腕：“那野狗通体银灰，长得极为漂亮。我想着月见生性善良，养着恶犬在身边倒也能保护她一二。谁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野狗，而是只有些修为的狼妖……” 那狼妖当时伤的极重，浑身是血，筋骨寸断。 林月见花了半年的功夫，一点一点将他骨头接回去，一点一点治好他身上的伤。 还给取了个名字，叫大黄。 姜盈忍不住出声打断：“唉，你等等，银灰色的狼妖为什么叫大黄？” 林城主有些尴尬道：“我女儿心善，自幼就喜欢往家里捡活物。阿银和阿灰都已经有了，那就只能叫大黄。” “……” 姜盈还是没搞明白银灰色的狼妖为什么要叫大黄，林城主已经继续扼腕道：“那大黄伤好后倒也没有立刻伤人，而是成日里跟在月见身边。陪她上山采药，帮她驱赶纨绔子弟，极为忠心。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它会变成人站在我面前，说是要求娶我女儿……更没想到的是，月见竟然也是愿意的。” 姜盈心中突然有些感慨：“美救英雄，日久生情，倒也算一段佳话。” 旁边的姜云衡却一脸鄙夷：“他一个妖孽，有什么资格迎娶月见姑娘？妖孽就是妖孽，骨子里茹毛饮血，凶狠残暴。就算披上张人皮，也依旧是野性难驯的畜生。” 姜盈并未像往常那般勃然大怒，只是垂下眼默不作声。 自天地初开时，三族之间就互相仇视水火不容，蜮魔之祸也是由此而来。 即使六千多年前叶流云给各族划分了地盘，一般情况下互不打扰碰不上面，也没啥太强的利益冲突，三族之间的关系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通婚这事，那就更是禁忌。 比人和妖更低贱的，是半妖或半人。 人族不容，妖族也不容，大多数只能流亡西荒。 林月见和大黄日久生情还想成亲，无论是在人族或妖族眼里，好像都是件十恶不赦的事。 就算姜盈再不喜欢这种成见，也阻止不了世俗偏见…… 林城主果然很赞同姜云衡的话：“我林氏就算再落魄也是个仙门世家，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畜生？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修为真的很高……” 第130章 今日这闲事，本殿还就管定了 那狼妖为了娶到心上人也没有藏着掖着，适当展露了一下修为，还奉上不少珍宝。 并表示他在西荒那边混的还算不错，林月见跟着他肯定不会吃苦受罪。 姜盈忍不住叹口气：“倒也还算诚心。” 姜云衡煞风景地满脸鄙夷：“诚心有什么用？西荒赤地千里黄沙漫天，喝口水都成问题。林姑娘锦衣玉食娇养长大，她能过那种日子吗？” 姜盈又不吭声了。 林月见好歹是个世家小姐，又从小身体娇弱修为不高，确实很有可能吃不了那个苦。 但他俩一旦结合，东州不容，南境不容，除了西荒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 林城主叹口气，难得公允的说了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那狼妖跟我说，近些年风头正盛的那位苍澜王，似乎就是半人半妖。她早下了禁令，在她的领地内不得吃人也不得奴役人族，还招揽了不少人族修士为其效力。成亲之后，他想带月见去芙蓉城投靠苍澜王……” 姜盈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丢丢：“那敢情好，苍澜王很缺人才，尤其是人族医修。你他娘的立刻给我解释清楚，月见是怎么死的？” 妖族压根没个正经好医修，她这些年都琢磨着从东州招揽。 好不容易有个意图投靠的，竟然就被他们给弄死了。 这简直是在挖她苍澜王墙角。 “呃……”林城主实在没想到姜盈脑回路如此清奇，尴尬地继续解释道：“我本来对他奉上的那些珍宝不为所动，可是他都那么说了，又奉上一盏聚魂灯做聘礼。那可是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器，我一时糊涂动了贪念又惧怕他的实力，便同意把月见许配给他……” 一人一妖正式订下婚约后，那狼妖便表示在西荒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离开，到了日子自会上门迎娶。 结果到了成亲那日他根本没出现，反而是林月见被发现有了身孕。 还因为有身孕的原因，出现妖化的症状。 一时间平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恰在此时，城南一富商妻子临盆难产，上门请林月见过去救命。 谁知，林月见竟妖性大发剖开产妇肚子，活生生将婴儿掏出来给生吃了…… 所有人都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只有姜盈察觉出不对：“有人亲眼所见？” 姜云衡怒气冲冲道：“还需要有人亲眼所见？除了她还有谁？” “闭嘴吧蠢货，人族若是怀了妖胎，在习性上确实有可能会发生变化，也有可能被妖气侵染。但若说彻底妖化，这不是扯淡吗？” “可是……”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别说怀孕，用妖丹增长修为的人那么多，你他妈的见谁妖化了？而且，林月见本身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就算变成妖也不可能一夕之间进化到会吃人。好好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算哪天突然血脉觉醒变成半妖，你会突然对人族产生食欲吗？” “好像也有点道理。”姜云衡被喷得心虚不已，只好把矛头对准林城主：“对啊，你说林姑娘吃人，有什么证据？” 林城主顿时老泪纵横：“当时产房内所有的人都死了，而且伤口处有抓痕，很明显是被妖物害死的。据那富商所说，他亲眼看到是月见所为，还亲眼看见她剖腹生食婴儿……” 姜盈更加火冒三丈：“一面之词如何能做得准？” 林城主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小女妖化那日起，已有不少婴儿在家中惨遭毒手。现场都只留下一片血迹，还有妖物的爪痕。那些刚生产的妇人，都曾找小女看过诊。也有不少人出来作证，在婴儿失踪前，都曾在附近看到过小女……” 姜盈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所以，你们杀了她，你们杀了林月见？” 林城主瘫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我也不想的，我生了四个儿子才得这么一个女儿，掌上明珠一样养大。可是证据确凿，她怀着妖胎还变成妖。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成日里聚集在城主府要求严惩妖女，族中长老也在施压。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绑走月见，把她架在火上烧死……” 姜盈缓缓站起身：“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是吗？新娘失踪，孩童失踪，聚魂灯被抢，都是狼妖的报复？” 林城主艰难点头：“一个多月前，那狼妖突然回来了。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抢走聚魂灯不说，还开始在城中掳人。” “此事越闹越大，我总得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又怕家丑外扬，所以便谎称此妖修为不高。因为按照惯例，应该是由少城主带队来解决此事。少城主修为够高又年轻，还宽厚仁慈。我想着能糊弄过去最好，万一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也不至于像长老们那么严厉……” 怪不得他上来就管宁瑄叫少城主，原来是早就谋算好的。 得知认错人后故意对宁瑄感兴趣，还故意将她错认成姜清渺，也都是变着法打探他们身份。 修为不高，心眼还挺多。 姜盈强忍着给他两耳屎的冲动：“产房里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富商活着，你有没有派人审问过他？” 林城主有几分心虚：“我亲自到现场看过，确实是妖物害人的痕迹，现场还有残留的妖气。” “那就是没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有这么多人证物证摆在眼前，就算我是城主也不能包庇她。” 姜盈依旧冷冷盯着林城主：“你是不能还是不想？或许从林月见妖化的那天开始，你就觉得她不再是你的女儿了吧？你觉得她是妖，觉得她是异类，觉得她做出那种是理所当然。所以你不听她辩解，不追查事情的真相，半推半就定了她的死罪。你们把她推上处刑台，活生生烧死一个善良仁慈的医修。”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异族，不是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为她的亲生父亲，连半点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林城主被咄咄逼人的话语逼得无地自容，瘫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姜云衡嘴硬替他说话：“你怎么知道林月见一定是冤枉的？” 姜盈懒得跟蠢货多言，一脚踹在林城主身上：“那富商人现在何处？今日这闲事，本殿还就管定了。” 第131章 这事我苍澜王跟你们没完 这次出来，姜盈原本是不打算亲自动手的。 她想让宁瑄和那群蠢货长长见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们能搞得定的。 最重要的是，姜盈不服。 林月见只是和大黄相爱而已，只是怀了个孕而已，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背上吃人的骂名？凭什么要被推上处刑台烧死？ 她究竟有没有害人，难道不是应该就事论事吗？ 以种族区分善恶已经够荒唐了，更荒唐的是，林月见只是怀了个孕而已。 她们妖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东州的人这么歧视？ “那富商名唤李元，住在城南李府，东南方向最大的那座宅邸就是……”林城主被她浑身的气势镇住了，战战兢兢报出一个地址。 “你最好祈祷林月见真的害了人，否则这事没完。别说是你，就连姜川和叶惊涛的脸本殿都要给他打肿。”姜盈冷冷剜他一眼，拂袖大步走出去。 众人都吓得一个哆嗦。 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的姜清渺躲在姜云衡身后瑟瑟发抖：“三哥，阿姐的眼神好恐怖啊，像是要吃人。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姜云衡虽然也很害怕，但终究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这事确实不能含糊，我们跟他一起去。万一真有隐情，也能做个见证报给家中长老。” 姜盈闻言没有停下脚步，却也没阻止他们跟着。 一行人很快进入李府，她随手抓过两名小厮问出李元的下落后直接杀过去。 姜盈踹开房门时，他正搂着美娇娘寻欢作乐。 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站起身就破口大骂：“你们什么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擅闯……”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盈隔空掀飞。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们李府放肆……”原本被李元搂在怀里的美娇娘半赤裸着身子也想发作，同样被毫不留情打翻在地。 那李元也终于发现来者是仙门弟子，急忙赔笑：“不知几位仙师到我府上有什么吩咐？” 姜盈随手拉把椅子坐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几个月前你夫人生产那晚，是林月见杀了产房内所有人，又剖开你夫人的肚子，生啃了那婴儿？” 李元瑟缩了一下脖子，惨白着脸慌忙点头：“对对对，是那样没错。” “你亲眼所见？” “就是我亲眼所见，也是我吩咐下人到城主府去请来林城主和几位长老，这才勉强制住了那妖物。” “只有你一人亲眼所见？” “还有两名家丁也看见了。” “人呢？叫出来。” “真是不巧，那二人回乡下探亲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姜盈皮笑肉不笑：“那还真是不巧。更不巧的是，产房内所有人都死了，偏偏你一人活下来。你还挺能活，竟然有机会等到城主府的人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李府到城主府，一来一往至少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期间你在做什么，林月见又在做什么？” 这是她刚刚从林城主的讲述中就发现的漏洞。 林月见好端端的一个人类，就算受妖气影响，也不可能突然觉得人肉好吃。 如果是妖性大发已经失去理智那就会无差别攻击，李元一个普通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本来只是有疑问，如今看了李元遮遮掩掩的态度，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事儿有蹊跷。 “仙子有所不知，是这样的……我们这的规矩，女人生产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那日我原本在院子里守着，突然听见产房里头有人尖叫，还有狼嚎的声音。我悄悄扒着门缝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林月见竟然已然变成半妖，正用獠牙咬断丫鬟的脖子……”李元心有余悸，清晰描述出那天的景象。 “我吓了一跳，急忙派人到城主府去求援。但我担心夫人，一直趴在门外偷偷看里头的情形。眼睁睁看着林月见剖开我夫人的肚子，将那婴儿活生生啃食殆尽。” “既然你都是偷偷窥探到的，另外两名家丁又为何正好看见？” “额，他们正好跟在我身边。” “这样啊，那你看到产房内的惨状之后，就没打算带几个家丁护卫进去救人？” “我……我……我当时完全吓傻了。” “那你怎么还没死？” “本来……本来……林月见本来……本来是要杀了我的，幸好城主来得及时……” “只杀你？那俩家丁呢？他们在干什么？说了什么？” “家丁……家丁……他们……他们吓跑了，对，吓跑了……” “那你可真够仁慈的，事后竟然没处罚他们，还让他们回乡下探亲。” “我我……我们李家一向仁善……”李元被逼问得冷汗连连，说话也更加支支吾吾。 姜盈心中已然有数，目光缓缓移到那美娇娘身上，盯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能白日宣淫，你俩玩的挺花呀。” 李元只能尬笑，那美娇娘则柔柔弱弱往他身后躲。 旁边的孙婉儿突然插了句嘴：“我记得林夫人出事是在两个月前吧？可这女人的肚子怎么看也有五六个月了。” 姜盈显然是早就发现了这一点，继续似笑非笑：“李员外，你不是很担心你的夫人吗？担心到就算看见妖怪吃人也要眼睁睁看着，怎么这么快就跟别人有孩子？难道……” “这孩子不是我的。”李元冷汗淋漓，斩钉截铁道：“这是小人的嗜好，小人就喜欢怀孕的妇人，肚子越大小人越兴奋。” 其他人：“……” 这特么的是变态吧？ 姜盈：“……” 就连她一个变态，都觉得李元变态。 她嘴角微抽，目光陡然犀利：“如果你真那么在乎妻儿，为何会在得知林月见已经怀了妖胎并且已经妖化的情况下，还要请她来为你妻子接生？” 第132章 不寒而栗的真相 李元战战兢兢却从善如流答道：“因为……因为……那时我刚从外地经商回来，并不知林月见已经变成妖孽。” “跟你感情深厚的妻子怀胎十月快要临盆，你在外经商？” “我……我……” 李元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姜盈慢条斯理向姜云衡使了个眼色：“刑讯逼供会不会？” 姜云衡立刻义愤填膺挽起袖子：“当然会。” 姜清渺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楚楚可怜哀求：“三哥，李员外只是个普通人。他妻儿被妖孽所害已经够可怜的，我们放过他好不好？而且，还有孕妇在场呢，别吓到人家。” 她的跟班孙婉儿表示震惊：“可是……你没发现吗？这个李元心里明显有鬼啊。” 姜清渺：“就算李员外有所隐瞒，那也是妖孽害人，何苦为难他一个普通人？” 姜云衡难得不赞同她的话：“渺渺你在胡说什么？刚刚姜盈……大王问李元那些话你没听见吗？这李元对答如流又处处破绽，显然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还提前想好托词，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可是，李员外已经够可怜……” “你说不说？说不说……”姜清渺茶言茶语还没说完，姜云衡已经上前一脚踹在李元胸口。 “你说不说，说不说？”孙婉也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扎进他手指头里。 在李元杀猪般的惨叫中，姜清渺满脸惊恐躲到林文远身后，眼底却溢满怨毒。 这么多年来，姜云衡和孙婉儿明明一直围着她打转。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服从。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目光竟然渐渐转移到姜盈身上。 如今，竟然都开始帮着她刑讯逼供了。 姜云庭的宠爱、长老的信任、叶凌霄的仰慕…… 姜盈那贱人从她身上抢走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如果她死无全尸，这些被抢走的东西，是不是就能重新回到她身上…… “你说不说？” “说不说？” 姜云衡和孙婉儿的刑讯逼供还在继续。 李元被揍得满脸是血哭天抢地：“我没不说啊，问题是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 姜盈柔若无骨瘫在椅子上斜睨他一眼：“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那晚在产房外究竟看到了什么？林月见究竟有没有杀人？” 李元咬咬牙，一口咬定：“前因后果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就算是修仙之人你们也不能不讲道理，无凭无据的凭什么审讯我？” 姜盈扫一眼旁边躲到角落里的女人：“先审她。” 姜清渺急忙伸出一颗脑袋：“可她是个孕妇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姜盈面无表情道：“林月见也是孕妇。” “可是……” 姜清渺还想说什么，姜云衡跟孙婉儿已经走上前，一左一右将那身披薄纱的美娇娘拖出来：“跪下，老实点。” 姜清渺：“……” 果然人跟姜盈在一起待久了，是会姜里姜气的。 姜盈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漫不经心欣赏着自己染的鲜红的指甲：“看我这身打扮，你就应该知道我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名门正派。惹恼了我，我可是会搜魂的。你知道什么叫搜魂吗？就是活生生将神识探入你的识海，提取你的记忆。你一个普通人，就算不死，也会从此疯疯癫癫连你妈都不认识……” “啊……”美娇娘本就心虚，如今再被她妖里妖气的模样一吓唬立时胆战心惊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李元，是他主动承诺要娶我进门的，也是他设计害死夫人的，真不关我的事……”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李元脸色巨变，急忙过去想捂她的嘴却被姜云衡一脚踹开。 “都是你，是你为了迎娶我进门，才借狼妖之名害死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都是你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个贱人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疯了。”李元面露凶光重新扑上去。 姜盈使个眼色，姜云衡和孙婉儿退到一旁没有阻止，美娇娘轻而易举被他按倒在地。 但那美娇娘也不是吃素的，抬手就在李元脸上挠出一道道血痕：“李元你个窝囊玩意儿，敢做不敢认还想诬陷我是吧？反正人是你害死的，栽赃陷害也是你干的。仙人就算要杀也是杀你，跟我没半点关系……” “闭嘴，贱人你闭嘴……”李元被激怒，疯狂的抽了她几个大嘴巴。 “你还敢打我？有本事打你家那母老虎去啊？你个废物，就只会拿我出气……”美娇娘也很生气，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你个贱人，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做出那种事吗？你现在倒撇的一干二净。” “呵，为了我？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吧。当年你贪图李家的钱入赘改姓，这两年又嫌那母老虎管的紧，嫌那死老头子看不起你到我那找快活。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要不是图你有俩臭钱，真以为我还愿意跟你啊。” “贱人，贱人，你跟那李氏一样，都是贱人……” 姜盈冷眼旁观看他们厮打。 在两人狗咬狗的互相谩骂中，她也终于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李元竟是入赘改姓的，夫人李氏刁蛮霸道，老丈人也看不起他。 心中烦闷之下，就勾搭上从前的青梅竹马做外室。 恰好在李氏临盆前，外室美娇娘还怀了孕。 李元一想到这些年日日受母老虎和老丈人欺压，生的孩子也不能跟他姓，再想想美娇娘肚子里那个，突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 老头子爱女如命，如果李氏在生产时发生意外，或许可以一箭双雕…… 姜盈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让姜云衡把人拉起来：“所以内日在产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李元也不再隐瞒，满脸横肉狞笑：“我原本只是想让她难产一尸两命，可那李氏身边心腹多着呢。要是有半点消息泄露出去，老头子肯定会要了我全家的命。那我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送李氏和她那帮狗腿子一起上路。” 他这副嘴脸实在太过恐怖，姜云衡气得一脚踹他跪下：“你到底做了什么？” 李元笑得更加疯狂，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们李家就是做香料生意的，这些年我也跟着学了不少。我提前在产房的熏香里加了迷药，将包括林月见一起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迷倒。然后让我养的狗咬断她们的喉咙，抓烂她们的身体。” 他兴奋地舔舔唇：“我还亲自剖开那贱人的肚子把孽种取出来丢给我的狗，等它将那小孽种啃得只剩最后一块骨头，再把骨头塞到林月见手里……” “呕……” “呕……” 孙婉儿和姜清渺光听他描述，都忍不住扶墙干呕起来。 姜云衡年少冲动，更是当场拔出自己的佩剑：“我杀了你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 姜盈微微抬眼弹开他的剑，面无表情转头看向门口：“都听见了吧？如果没听见，本座可以让他再重复一次。” 第133章 杀妖而已，凭什么偿命? 早在开始审问没多久，姜盈就知道门外站满了人。 有一路跟过来的林城主和林家长老，也有看热闹的李府下人。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搜魂，也没有用对付修士的手段对付这对狗男女，就是要他们亲口说出事情的真相。 姜盈要让所有人都亲耳听见，要让这件事名正言的顺真相大白。 林城主早已被惊呆，直到此刻才面色难看的进屋，沙哑着嗓子颤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冤枉我家月见？” 瘫在地上的李元笑的极其癫狂：“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名声差，因为这平城里每个人都在背后辱骂她，说她迟早会祸害百姓。既然那么想让她成为祸害，我当然要成全他们。” 林城主瞬间气红了眼，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月见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身上？” “林城主，你问我做什么，应该要问你自己啊。当初你看到产房内众人惨死，看到林月见浑身是血，手里捧着那孽种的骨头时，可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捆了她呢。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个当爹的就自己定了她的罪。” 李元的笑声越发疯狂，视线缓缓扫过一干人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是我设下的局没错，可我什么都没说，你们自己就认定她吃人害人。我也什么都没做，你们……就把林月见推上处刑台。” 林城主气得双目赤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你……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你给她偿命。” 李元嘲讽一笑：“别装了，你要真那么在乎你的女儿，这件事也不会到今日才真相大白。” “你……你……带走，把李元给我带走。他以歹毒手段残害发妻，手刃幼子，还陷害月见，给我把他带回去关起来择日审判。”林城主几乎气疯，扯着嗓子怒吼。 几名长老赶紧上前，将李元和那美娇娘押走。 姜清渺惨白着脸缩在林文远身后，小声感叹了一句：“这李元可真惨。” 姜云衡震惊的看过去：“他哪里惨了？” 姜清渺满脸唏嘘：“这李元原本已有真爱，却被李家硬生生拆散，只能委屈那女子做外室。偏李家还苛待，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李家一开始若是不拆散他们，也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姜云衡目瞪口呆，一时半会儿竟无言以对。 姜清渺哀伤地擦擦眼泪：“我只是想到了我的生母，她原本和阿爹也是青梅竹马。就因为各种阴差阳错，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三哥对我好，可我到底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多疼阿姐些也是应该的。” 姜云衡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悦的拂袖而去：“随你怎么想。” 她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搞得好像他娘横刀夺爱，是个毁人姻缘的恶人一样？ 还多疼姜盈？ 天知道他为了替姜清渺出头挨了多少毒打，现在她竟然说这种话。 “三哥……” 姜清渺也有些傻眼。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她伤心难过伤怀身世，三哥一定会过来安慰，今天怎么这个反应？ 姜盈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冷冷瞥一眼也甩袖离去。 一行人刚踏出李府大门，迎面正好撞上铃兰等人。 铃兰一见姜盈就激动地跑上前：“大王，你动作怎么比我们还快？你也发现了这个李元有问题？” 看来这李元还有些事没交代清楚。 姜盈微微挑眉：“你们发现了什么？” “把人带上来。”铃兰使个眼色，一群狗腿子们立刻押了几名男男女女上前。 “在我们大王面前，老实交代。” 随着钟子烨一声怒吼，那几名男男女女全都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股脑全交代了：“都是李元，是李元给了我们家五十两银子，让我们对外宣称孩子失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姜盈很快搞清楚前因后果。 这些人，正是最初散播谣言说婴儿失踪的那几户人家。 实际上，那几个婴儿有病死的，有难产窒息死的，还有两女婴是被放进尿桶溺死的。 就因为林月见曾经给这些产妇看过诊，李元便买通她们全家说婴儿失踪，再编些有的没的谣言。 甚至那个病死的孩子，林月见还曾上门帮他看过病，所以才会被附近的人看见…… 这些人都受过林月见的恩惠，他们不止不知感恩，还把这些恩惠化作利刃要了她的命。 姜盈气的血压都升高了：“他妈的，先打一顿。” 弟子们个个义愤填膺，上前就是一顿暴打。 姜清渺依旧躲在林文远身后，于心不忍劝道：“算了吧，都是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禁不住这么打。要不是实在穷的揭不开锅，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做这种事。” “滚，老子愿意打就打，关你屁事儿？” “以后我们姜氏要是遇上危机，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你这么喜欢悲天悯人，应该立刻前往佛宗。把神僧的塑像端下来，你自己坐上去……” 弟子们不但不听劝，还连她一起骂。 姜清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明明以前她只要随便挑唆几句，所有人就会帮着她一起指责姜盈。 怎么现在不但不帮，还一个个姜里姜气的？ 姜清渺不知道的是，这些弟子们大多年少冲动，骨子里都是一腔热血。 之前见她柔柔弱弱，姜盈又态度嚣张，自然下意识护着她。 如今这些人恩将仇报挑战道德底线，骨子里那腔热血已经让他们愤愤不平。 再加上他们平时被各种规矩约束惯了，姜盈这种不爽就干的风格真的很能让他们热血沸腾。 发泄的正爽的时候听见这种话，当然格外刺耳。 等这帮人都揍爽了，才将一群鼻青脸肿的男女按在地上：“大王，现在怎么办？” 姜盈一挥手：“全都带回城主府，这些人污蔑林月见致使她被害死，必须接受审判付出应有的代价。杀人偿命，该死的一个都不放过。” 李元听到杀人偿命四个字如梦初醒，挣扎着疯狂叫嚣：“我……我没杀人，人都是我的狗杀的。我只是顺着大家的意思，把责任推到林月见身上而已。就算林月见死了，那也只是死了只畜生，死了个妖孽，我凭什么要偿命？” 第134章 宁长寂，你见到我的情郎了吗? “对对对，林月见她不是人，她怀着妖胎，她是妖。” “妖就是畜生，我们凭什么给她偿命？” “要不是她自甘堕落与妖孽苟合，我们也冤枉不着她，是林月见那妖女自己的错……” 其他人也受到启发，一股脑将罪责全部推到林月见身上。 姜盈并未像往常那样大发雷霆，只是面无表情看向林城主：“林城主，你怎么看？” 原本还一脸悲愤的林城主此刻竟有些心虚：“李元纵使畜生杀害妻儿产婆等人，肯定要严惩。还有这些百姓造谣生事，也该惩戒。只是审判一事，不如就免了吧？” 姜盈继续面无表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别人的命是命，林月见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就不是命？” 林城主尴尬道：“我又何尝不想为小女讨个公道，只是……这自古以来，在我们东州还没听说过因为杀妖接受审判的，更别提偿命。” “对对对，说的是杀人偿命，又没说杀妖偿命。”李元重新支楞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对啊，林月见那妖女又不是人。我们只是造一头畜生的谣，若因此遭到惩戒我可不服。” “我也不服，还没听说过为畜生罚人的……” 其他人有样学样，一口一个畜生。 姜盈嘴角抽了抽，冷冷怒道：“本座再重申一次，林月见只是怀孕了，她本质上是人。就算她是妖，既开了灵智就不能算是畜生。” 其他人都被她身上的怒气震慑，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林城主只好硬着头皮道：“私通妖孽，在我们东州也是重罪。月见她犯错在先成了半妖，让别人给她偿命，我们东州真没有这种先例。” 姜盈怒极反笑：“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有蹊跷。只是在东州，私通妖孽是重罪。你怕家丑外扬，不但不追究还故意帮着遮掩是吗？因为李元帮你解决掉一个大麻烦，既维护了你为人父的自尊心，又维护了你身为城主的威严。你俩根本是狼狈为奸，一丘之骆。” “是一丘之貉。”铃兰小声提醒。 “闭嘴，本殿说是一丘之骆就是一丘之骆。” 就算有错别字，依旧把林城主骂的面红耳赤：“姜姑娘，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么做，只是遵守东州规矩，维护平城百姓。” 姜盈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我特么管你东州的规矩怎么样，反正本殿的规矩是杀人偿命，杀妖也要偿命。这个事你不管是吧？来人，把这些人给本殿押回青州。本殿倒要问问姜川，这事他管不管。他要是不管，那就别怪本殿去打叶惊涛的脸。” 这些弟子们早就对姜盈心服口服，她一声令下，自然是直接上前将人押住。 铃兰一片好心，压低声音提醒：“这里是东州，没有人会给妖族公道的。你跟他们硬来，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姜盈缓缓抬起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凛然道：“妖族既诞生于天地法则之下，就是万物生灵之一。天道仁爱众生，妖族也是众生之一。” 铃兰一怔，被她的话震慑住了。 其他人也怔住了，呆呆看着她。 阳光洒在她身上，绮丽明媚的女子仿佛站在光里，像高高在上的神女，悲悯而又公正地审判着这一切。 她说：“本殿不管东州如何，不管天下四域从前如何，但在本殿这里，人的命是命，妖的命是命，半妖的命也是命。” 铃兰第一个回过神来：“好，大王说的对。兄弟们，把这些人押回青州。” 姜云衡小声插嘴：“现在就走？可是……狼妖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啊。” 姜盈白他一眼：“先把人押回城主府关起来，等事情解决后，再押回青州。” 姜云衡急忙吩咐人去办。 姜盈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蹙眉问：“宁瑄呢？” 奇怪，所有人都在，唯独没看见宁瑄的身影。 铃兰随口道：“不知道啊，之前我们一起上街打听消息，打听着打听着宁公子突然说有点事情要办，然后就跟我们分开了。” 宁瑄能有什么事要办？ 难不成是发现了狼妖的踪迹？ 毕竟是曾经的世家少主，也曾有四转金丹境修为，不想跟一帮歪瓜裂枣一起行动倒也能理解。 可是，那狼妖是五转金丹境啊，宁长寂似乎还追了过去。 姜盈生怕他出事，立刻神识外放搜索妖气。 修炼到她这个级别，用神识笼罩一座城不算难事。 一番搜索后，很快察觉出城外山上妖气冲天。 “那狼妖就躲在南城外的山上，那些失踪的新娘和孩子若还活着，也应当被关在那里。”姜盈随口丢下一句话，瞬移至城外南山。 又顺着浓浓的妖气，找到一个山洞。 那山洞里阴森潮湿，滴答滴答滴着水，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姜盈往里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再滴水，视野也豁然开朗。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见一道挺拔如山的黑影背对着她。 是宁长寂。 “是你？”宁长寂也发现了她的存在，缓缓转过头。 “嗯，是我。”姜盈停住脚步，状似不经意随口问：“请问宁尊主，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特别俊的白衣男子？他没什么修为，是个普通人。” “……”宁长寂隐藏在黑金面具下的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 怪不得姜盈明明说过不会参与这次除妖却亲自前来，原来是来找他的。 “那你呢，你见过吗？”姜盈见他不搭话，只好问在场另一个人。 那人一身银白长袍，一头银灰色长发随意散落。 生得眉目俊朗，颇有几分风流魅惑之态。 哪怕双眼无神面如死灰，嘴角还流着血，正狼狈地跪在宁长寂面前，依旧是一副好模样。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反正没有要回答的打算。 宁长寂只好出声道：“见过。” 第135章 宁长寂你中邪啦? 姜盈忙问：“那人呢？” “之前在外面遇到过，他似乎也在找这只狼妖，现在大约是追丢了吧。”宁长寂趁机为自己编造个不在的借口。 “哦，那你俩继续。”姜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双手环胸靠在石壁上，一副准备吃瓜的表情。 宁长寂忍不住看她一眼：“？？？” 普通仙门弟子遇见他，个个都恨不得能长出八条腿逃命。 她倒好，竟然还打算看热闹。 姜盈领悟到他的意思，一本正经道：“我排队呢。” 宁长寂：“……” 姜盈解释：“你跟这狼妖之间有什么恩怨我管不着，不过我也有些事情需要找他了解。你先来的你先，我排队就好。” 宁长寂：“……” 头回听说这种事还可以排队的。 “怎么？不方便？那我走？不过你悠着点，别把人给弄死了。”姜盈也不是那种喜欢窥探人隐私的变态，抬腿就打算转身。 “不必了。”宁长寂突然出声叫住她。 姜盈一下子乐了，重新靠回之前的位置：“那你继续，当我不存在。” 宁长寂嘴角抽了抽，转身走到那狼妖面前沉声道：“聚魂灯哪来的？” “嗯？”狼妖恍惚了一下，似是没听清他的话。 “本尊问你，你献给林家的聚魂灯，从何处得来？” “……” 狼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反正半晌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宁长寂眯了眯眼缓缓抬起手：“既然你不说，那本尊就只好自己看。” 这是要搜魂的意思。 站在旁边的姜盈急忙出声：“我待会儿还有话要问他呢，你现在就把人给搞废了，我待会儿问谁去？” 宁长寂纠正：“是妖。” 姜盈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管他是人是妖，反正你不能搜魂。” “本尊若要强行搜魂，你待如何？”这件事实在至关重要，宁长寂丝毫不肯让步。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姜盈手腕一转，渡厄剑已握在掌中。 “……” 宁长寂早知她脾气不好性格冲动，但实在没想到面对九转金丹境的魔修，她竟然也能面不改色要硬刚。 能有这般底气，或许姜盈的修为比他想象中还要高？ 姜盈才不管他为什么沉默，皮笑肉不笑：“我这把剑名为可恶，跟苍澜王的渡厄有异曲同工之妙，魔尊可以领教领教。” 宁长寂又给干沉默了。 渡厄剑下他都游刃有余，更何况是仿制版的‘可恶’。 只是…… 他真的不太想跟姜盈动手。 “聚魂灯，是我从西荒一个魔修手里得来的。”身后的狼妖突然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尴尬。 “详细说。”宁长寂猛然回头，眸中黑气滚滚。 他的目光实在太恐怖，吓得精神恍惚的狼妖都抖了三抖：“那大约是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修为尚浅，偶尔会在沙漠里刨些虫子吃。不曾想有一日，竟撞上一群修为颇高的修士在追杀一个魔修。我害怕极了，只得变回原形把自己埋进沙子里。” “所幸那群修士并没有注意到我，诛杀那魔修又烧了他的尸体后径自离去。我大着胆子上前查看，才发现不知是谁落下了一枚储物戒。当时我修为尚浅打不开，直到前几年突破六转金丹境又花费了些手段才打开那戒指……” 姜盈：“……” 哦豁，还不是五转金丹境，是六转金丹境。 也幸亏最终来平城除妖的是她，要真是姜云庭带队前来，恐怕得全军覆没。 狼妖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老老实实道：“那储物戒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盏聚魂灯。起初我也不知那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件宝物。还是献给林城主时，才听他说那是聚魂灯。据说，是从上古时遗留下来的神器，之前原是东州一个大世家的家传至宝。至于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长寂听完后沉默了良久：“你确定被追杀的是魔修？” “确定。” “那你可知，追杀那魔修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但那群人很奇怪。” “有多奇怪？” “那群人当中好像有仙门修士，有魔修，还有妖修。虽然我们西荒一向没什么门户之见，但他们修为都很高。” 修为低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各族修士经常会拉帮结派。 修为高到一定程度就不存在生存问题，还会有利益冲突，很少有十几位各族高阶修士会聚一块追杀某个人。 宁长寂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测：“他们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狼妖忙道：“我想起来了，那群人全都身穿黑袍，脸上戴着黑红鬼面，像是某个组织。” 宁长寂心尖一颤，放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 浑身黑袍，黑红鬼面…… 当年灭他们宁氏全族的那些个魔修，正好就是做如此打扮。 那聚魂灯，也正是他们瑜州宁氏的家传至宝。 当年，他眼睁睁看着那些魔修杀光宁氏，搬空藏宝阁。 所以这些年来，他除了追寻那群魔修的踪迹，也想通过宁氏家传的几件至宝找到蛛丝马迹。 可运气实在太差了，追查一百多年什么都没查到。 直到前阵子被姜盈召唤到青州那晚，才阴差阳错发现了端倪。 这次跟她来平城，宁长寂原本也只是不想辜负她的心意，顺便薅薅叶凌霄羊毛。 没想到在几个时辰前，他正跟一群弟子在街上打探消息时突然收到星棘传讯。 他追寻一百多年的宝物聚魂灯有下落了，目前就在平城林氏手上。 宁长寂立刻随意找个借口离开，用北疆魔尊的身份赶回城主府，问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又出城找到狼妖。 这一百多年时光，几乎已经磨光了他的信心。 原本都做好再次一场空的准备，没想到…… “呵呵……”宁长寂突然低低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恐怖。 “宁长寂你中邪啦？要不我给你扎两针？”姜盈被他笑得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出声吐槽。 “呵……”宁长寂继续笑，看她的目光却染上几分柔和：“苍天待我，终是不薄。” 第136章 就是要明抢 瑜州宁氏没了，父母兄弟全都没了。 就连命格，都被人夺走。 这一百多年，他宁长寂就像只偷生的蝼蚁。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完全得不到上天半点眷顾。 可是后来，他遇上了姜盈。 从此，他洗去霉运，重塑命格。 只是与她见个面，就能恰好撞上魔修抢夺山河鼎。 陪她带小辈历练，也能阴差阳错找到聚魂灯。 因为有姜盈，他宁长寂终于可以堂堂正正活在世上。 这苍天，也终于给了他一线生机。 “？？？？”姜盈实在不明白他说的什么鬼话，抱紧自己瑟瑟发抖：“宁长寂，你不会真中邪了吧？” 之前在城主府莫名其妙向她表白，现在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若不是两人之前交过手见过面，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北疆魔尊是冒牌货了。 宁长寂勾了勾唇收敛起笑容，再看向狼妖时，又恢复了平素阴沉沉的模样：“你还知道些什么？” 狼妖绞尽脑汁思索半晌：“当时有一人头上的兜帽不慎滑落，我好像隐约看见那是个光头，而且有戒疤，似乎是个正经的佛宗弟子。” 宁长寂瞳孔微缩。 之前出现在青州抢夺九州山河鼎的那群魔修中，月媚曾查出其中一人便是东州曾经赫赫有名的佛修了悔。 而且，宁氏当初之所以惨遭灭门横祸，正是因为九州山河鼎。 抢九州山河鼎才是那群魔修真正的目的，他们宁氏嫡系一脉，也全都是死在镇压山河鼎的祠堂里。 聚魂灯和其他宝物，都只是被顺带抢走的东西。 了悔曾参与抢夺青州的九州山河鼎，又跟身怀聚魂灯的人一伙。这也就意味着，他和他身边的那群人，十有八九就是当初灭宁氏，抢走山河鼎的歹人。 宁长寂深深吸口气压下澎湃的心绪：“你在西荒多年，可曾知道那伙人的来历？” 狼妖苦恼皱眉：“说来也奇怪，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属于某个势力庞大的组织。但我在西荒各城辗转那么多年，却从未见过相同穿着的人。” 这话宁长寂是信的。 他之前也怀疑了悔等人来自西荒某个势力，曾派出心腹魔将前去探查。 连他们身上衣服来源都追踪了，却始终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些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以北疆魔尊之势都是徒劳。 宁长寂也只能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实话实说，本尊不会亏待你。” 狼妖摇摇头：“就这么多了，而且这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 “你当初捡到的储物戒何在？” “我修为不够无法抹除上一任主人的禁制，强行开启时已经自毁了。估计是因为聚魂灯乃神器，才勉强保存了下来。” 宁长寂：“……” 怪不得储物戒中只有一盏灯，其他东西估计是在强行开启储物空间时空间时就已经自毁了。 也不知被毁掉的东西当中，还有没有宁家的旧物？ 但宁长寂也知道此事怪不得他，再次深深吸口气：“交出聚魂灯，本尊可以饶你一命。” 那狼妖瞳孔缩了缩，急忙捂紧怀里的东西：“不要，不要……这灯是我的东西。” 宁长寂眸子微眯，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本尊给你两个选择，交出聚魂灯，本尊会另给你三件宝物，想要什么你可以自己挑。第二个选择，本尊杀了你，拿走聚魂灯。” 这属实有点霸道了。 冷眼旁观的姜盈有些看不下去，出声反驳道：“宁长寂，你这有点欺人太甚了吧？聚魂灯是人家在沙漠里捡的，按照咱修真界的规矩，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的。虽然他中间曾送给林家当聘礼，不过林家食言在先他拿回来也没什么问题。他的东西，你凭什么明抢？” 宁长寂冷笑：“本座要的东西，便是明抢又如何？” 很多事情他都可以依着姜盈，唯独这件事不行。 聚魂灯，不止是宁氏的旧物，也是她母亲一直收在身边的遗物。 “宁长寂，你欺人太甚啊……”姜盈顿时被惹怒，毫不客气挥出一剑。 “本尊一向如此。” 宁长寂一挥衣袖挡开她的剑气，留下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化为一股黑烟消失在原地。 姜盈嘴角抽了抽还来不及说话，就见那狼妖陡然爆起，嗷的一声往外窜：“我的灯。” 他妈的，下手还挺快。 姜盈简直无语，只能一把抓住他：“别追了，那可是北疆魔尊，你追不上的。” “你放开我，我的灯。”狼妖根本不听劝，使劲挣扎。 “就算你拿到灯又能怎么样？你根本没收集到林月见的神识碎片，救不了她的。” 狼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颤抖着惨白的嘴唇艰难开口：“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还用问吗？ 他是在林月见死后才回来的，上哪收集她神识碎片去？ 姜盈叹口气：“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谈谈？” 狼妖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盈顺势往旁边青石板上一歪，支起手肘慵懒地撑着下巴：“坐，本殿有话要问你。” 狼妖还是没动，她正好漫不经心自顾道：“大黄啊，我听说……” “我叫银皓。”狼妖终于开口。 他一副好相貌，叫大黄确实屈才了。 姜盈嗯了一声，重新开口：“银皓是吧？跟本殿说说，你与月见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银皓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沉默片刻后，竟真缓缓开口：“很久很久以前，西荒有一只狼妖从小父母双亡，只能在沙漠里抓些小动物吃。可是他实在太孤单了，做梦都想能有个伙伴……” 后来有一天，他在沙漠里捡到一个因为身体孱弱被父母抛弃的小女孩。 他用自己的血，救下了她的性命。 从此，两个被抛弃的人都有了伙伴。 他们一起在沙漠里捕食，挖沙子取水，躲在黄土岩下避风沙。 小小的一个黄土洞，就是他们的家。 可是小女孩身体实在太孱弱了，没多久就病得奄奄一息。 狼妖实在没有办法，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抱着她跪到附近城中一家小医馆门口。 那医修是西荒难得的好人，竟真出手救下了小女孩。 可就在当晚，城中发生叛乱。 死了很多人，也逃走了很多人，狼妖跟医修和小女孩就这样走散了…… 第137章 这事本殿要管 不过那狼妖的运气属实不错，竟在那一场叛乱中阴差阳错得到了一颗大妖的妖丹。 在吞噬那颗妖丹后，也终于进阶成一个正儿八经的妖修。 可无论他怎么找，一直都没有那小女孩的下落。 他以为她早就死了，直到百年后，他已经修成六转金丹境的某一天，因为惹到不该惹的人被打成重伤。 濒临死亡之际，他浑浑噩噩又回到了当年与小女孩一起住过的黄土洞。 然后，他被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捡回了家…… 姜盈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捡你回家的林月见，就是当年跟你相依为命的小女孩？” 银皓苦涩地点点头：“就连我的名字，也是她给取的。在遇到她之前，我只是一只野狼而已。遇到她之后，仿佛才有资格活在世上。” 姜盈不胜唏嘘，感慨地叹口气：“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我。我们曾向彼此承诺，会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后面的事儿，倒也跟林城主说的差不多。 林家一开始是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狼妖的，在神器聚魂灯和其他宝物的诱惑下，终于还是松了口。 姜盈又叹了口气：“那你为何没按照约定前来迎娶？” “我跟月见已经商量好了，等成亲之后就一起前往朝颜宫投靠苍澜王。听说苍澜王正在招揽天下修士，不论种族，不论出身，哪怕没有一技之长，也可以在她的领地内生活。只是这些年，我在西荒也有了一帮兄弟。所以在成亲之前，我特地回去一趟想把事情处理干。待成亲之后，就可以安心带月见一起去南境……” 可人算不如天算。 他所谓的兄弟们在知道他重伤未愈后，竟联手想杀人夺宝。 他虽反杀了那些人却也身受重伤，在昏迷中错过了自己的婚礼。 等他勉强能爬起来回到平城时，林月见早就尸骨无存了。 姜盈更唏嘘了：“自古人妖势不两立，你们干嘛一定要办婚礼？直接跑到南境不就完了吗？有苍澜王在，我看谁敢瞎逼逼。” 银皓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你们东州人不是常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吗？我不能让月见不明不白跟我，其他女子有的，她也应该得到。” 姜盈被他给干沉默了。 沉默了好久好久，她终于慢慢起身站到他面前：“是啊，他们东州人不是要礼仪廉耻吗？那好，这件事情，他们必须给个交代。” 银皓不解抬头。 姜盈黑沉沉的目光坚定望过去：“本殿已经查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抓到了罪魁祸首。我一定，替月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公道。” 银皓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为……为什么？我是妖啊，月见怀的是妖胎，所有人都说她死有余辜。” “在本殿这里，人的命是命，妖的命是命，半妖的命也是命。杀人偿命，杀妖也要偿命。” 如果说姜盈之前只是一时气愤一时冲动，才打算管这档子闲事。 那么现在，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管到底。 不为别的，就为林月见的至纯至善，为银皓的至真至诚。 她承认她被感动到了，一定要为这份感情讨个公道，为枉死的林月见讨个公道。 “你……”银皓第一次听见这种言论，怔怔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月见姑娘的事说完了，现在来说说你吧……”姜盈没空跟他废话，正准备问失踪新娘和孩童的事儿，猛然察觉到一阵剑气疾驰而来。 她怒气冲冲回过头，袖子一挥将飞剑打落到旁边：“你他妈的有病啊？不问青红皂白就出剑？” 飞剑的主人姜云衡被震的退后好几步，满脸尴尬：“怎么是你？” 姜盈嘴角微抽：“敢情你他娘的根本没看清是谁就随便出剑？” 姜云衡小声嗫嚅：“这洞内妖气冲天又深不见底，我可不得用剑探探路啊……没想伤人。” 姜盈刚想继续骂，匆匆赶来的铃兰尴尬解释：“呃，是我让他用飞剑探路的，他应该没想着要伤害你。” 话音未落，姜清渺、林文远、孙婉儿等三人也急匆匆追上来，七嘴八舌替他说话。 姜盈被吵的头疼：“都给我闭嘴，其他人哪去了？怎么只有你们五个？” 她之前报出银皓的位置，原本是想让所有人都长长见识的。 “他们修为低御剑慢，我们几个先过来了。”铃兰说着注意到银皓的存在眼前一亮：“这就是那个狼妖啊，长得真好看。” “你看脸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姜盈忍不住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就你这副德性，被人虐心虐身，挖心挖肾我管不着。万一落得个全族俱灭的下场连累到我，我跟你没完。” “可是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啊。”铃兰振振有词。 “再好看也是妖物，就是他害了那些可怜的新娘和孩子。三哥，林师兄，这种害人的妖孽断不可留在世上。”姜清渺楚楚可怜躲在众人身后，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眼看着林文远和姜云衡真当场剑指银皓，姜盈气得隔空两巴掌扇飞：“两个没脑子的蠢货，听小贱人几句啼哭连魂都没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狼妖杀人的？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他的罪？” “他是恶妖啊，父亲从小教导我……” “滚。” 姜清渺被一巴掌扇到墙上。 “嘤嘤……” “再哭一声老子就弄死你。” 姜清渺今日一直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把姜盈恶心坏了。 如果不是留着她还有用，真想一巴掌拍死。 姜清渺被她身上浓浓的杀气震慑到，缩着脖子躲到两个男人身后。 其他人也畏畏缩缩低下头，半点声都不敢出。 姜盈也权当这帮废物不存在，重新走到银皓面前：“说，你为什么要抓走那么多新娘和孩子？” 银皓顿时眼圈泛红，神色也有几分狰狞：“我就是气不过。他们害死了我的新娘，凭什么还可以欢欢喜喜成亲？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凭什么可以父慈子孝其乐融融？他们都是忘恩负义的杀人凶手，凭什么做了错事，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第138章 姜清渺翻车了 这个问题姜盈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沉默片刻后，只能道：“这平城里有很多人都是害死林月见母子的帮凶，可说到底，也只是稀里糊涂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可是我的新娘死了，我的孩子也死了。”狼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当然可以报复这些人。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除了罪魁祸首之外，其他人还罪不至死。”姜盈抬起手，轻轻压在他肩膀上：“妖类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夺天地造化，渡雷劫时本身就比人族修士更加困难。你若是滥杀无辜，你手上的性命，将来都会化作天雷落回你身上。” 狼妖突然就不说话了。 铃兰大惊小怪惊呼：“还有这种说法吗？” 姜盈忍不住白她一眼：“当然了，举头三尺有天道。无论是人修还是妖修，每次渡雷劫就是一次清算。随着修为越来越深厚，清算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心术不正之徒，是很难修到九转金丹的，更别想飞升。” 姜云衡故意抬杠：“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姜盈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因为我杀戮太多，曾经遭受过天谴。” 她初到妖界那些年被形势所逼，双手沾满鲜血。 突破八转金丹境时，遭天谴差点被天诛地灭。 赶紧跑去问了应均，才知道从天地初开始就有这条铁律。 哪怕是上古神族，滥杀无辜也是会被天谴的。 所以，从那以后姜盈尽量不滥杀。 所以，哪怕姜川和秦采薇那般对她，她也尽量不动手…… 姜云衡被她的坦诚吓到了：-_-|| 其他人也被吓到了：Σ( ° △ °|||)︴ 姜盈见他们不再吭声，重新转头看向银皓：“你百年间修到这个境界，可见悟性资质都不错。应该也明白冤有头、债有主，凡事过犹不及。那些新娘和孩子在哪？还活着吗？” “我……我没杀人……” 就在银皓开口说话的同时，姜盈突然转过身。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无数支利箭迎面射来。 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么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下一秒，数百支箭被她的护身灵力反噬原路返回，直直射向罪魁祸首姜清渺。 “啊……” 躲在姜云衡和林文远身后的姜清渺尖叫一声，下意识抓过两人挡在身前。 姜云衡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惊愕地僵在原地。 还好铃兰伸手一拉，拽着他躲到旁边。 下一秒，利箭穿透林文远的身体，藏在箭头内的铭文‘砰’一声爆开。 霎时地动山摇，火光冲天。 “啊……”姜清渺再次尖叫，也再次抓过姜云衡挡到自己身前。 姜盈依旧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光终于散去，空气中也弥漫出一股焦臭味。 是林文远被炸得灰飞烟灭的味道。 铃兰有点懵，目瞪口呆盯着漫天飞灰：“卧槽，林文远炸了。” 姜盈：“嗯，炸了，炸的连骨头都不剩。” 躲在姜云衡身后的姜清渺见没有危险，终于不敢置信地尖叫出声：“阿姐，你……你……你怎么能杀了林师兄？就算林师兄平日里对你多有不敬，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铃兰都惊呆了：“这箭不是你射出的吗？也是你拉他挡箭的吧？” 姜清渺蓦地红了眼眶，委屈地咬唇：“这狼妖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我只是想为民除害而已。谁知道阿姐竟然帮着他，帮着她杀害了林师兄……”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姜清渺不敢置信转头看向姜云衡：“三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姜云衡强忍着疼痛站起身，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漠：“难道你不该打吗？” 姜清渺眼圈红得更厉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滚出眼眶：“三哥，我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打我？难道就因为我偷袭狼妖？” 铃兰忍不住出声：“你他妈的自作孽就算了，拉别人挡箭算怎么回事？” 刚刚那箭虽然看上去只是箭，实际上内刻铭文，爆炸威力巨大。 要不是她及时拿出姜盈之前给的金钟罩罩住四人，挡在最前头的姜云衡恐怕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姜清渺眼底闪过一抹心虚，手忙脚乱上前去摸姜云衡：“三哥对不起，我……我……我只是太害怕了。你知道的，我从小身子弱，修为不高。我想着你这么厉害，修为比我高那么多，一定可以保护我……所以才……你、你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相信你，知道你厉害……” 边说眼泪边吧嗒吧嗒落下，梨花带雨。 若是平时，姜云衡肯定心疼的安慰她。 可此刻，他的目光更加冰冷：“所以，你就拿我挡箭。” “我……我……是姜盈，她……她肯定是故意的，她明明有能力救我们的，可是她故意见死不救，她就是想害死你……” “闭嘴。”姜云衡忍无可忍：“是你自己偷袭她的，她凭什么要救你？” “啊？？？”姜云衡不是讨厌姜盈吗？每次不是只要她一引导，他就会厌恶她吗？ 姜清渺彻底慌了，委屈又倔强地泣不成声：“三哥，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在告诉我，你永远都会保护我，任何时候都会挡在我身前。” 姜云衡：“……” 姜清渺咬咬唇，楚楚可怜红着眼眶：“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所以才会……才会……对不起三哥，我知道我出身卑贱，不配做你的妹妹。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亲妹妹，不想保护我我不怪你……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哭得嘤嘤的，姜云衡脑子里嗡嗡的，整个人都麻了。 她究竟在说什么鬼话？ 明明被拉去挡箭的是他，差点没命的也是他，为什么最后委屈的会是她姜清渺？ 还说什么只要他开心，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他半边身体被烧伤，整条胳膊，整条大腿都快烧焦了，她好像根本没看见。 只顾着为自己辩解开脱，只顾着用嘴说…… 或许是疼痛使大脑清醒，这一刻，姜云衡悚然发现，姜清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她永远善解人意，也永远都只在嘴上。 第139章 姜盈第一次恨自己无能为力 “嗤……”姜盈看了一出好戏，忍不住轻嗤出声。 姜云衡顿时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姜清渺却更来劲了，哽咽着如凄如诉：“三哥，今日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以为你会保护我。我知道你现在有了亲妹妹又厌弃我，以后也肯定都不想再见到我。回到姜家之后，我会自请外出历练，绝对不碍你的眼。只求三哥从今以后好好保重，千万别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道心不稳误了仙途……” 姜云衡越发头皮发麻。 可这熟悉的言语，却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儿。 似乎在十年前身世之谜被揭穿时，姜清渺也是这般哭哭啼啼，哭诉姜盈不喜欢她。哭诉她不想让姜盈不开心，求父母兄长让她离开姜家。 在不久前，也曾上吊自杀，哭着说不想让姜盈心里不痛快，愿意就此离家历练…… 他当时心疼这个柔弱的妹妹，厌恶姜盈的粗俗跋扈，还曾为此上门教训过她。 姜云衡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哪怕挨了一顿毒打，也很自豪自己能保护妹妹。 可现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是姜清渺偷袭不成被反噬，明明是姜清渺拉他挡箭。 如果不是有铃兰的法器，他可能都已经死了。 可她哭的这般伤心委屈，哭的这般善解人意，好像是他食言而肥，是他喜新厌旧。 就像当年，姜盈明明什么都没说，姜清渺却哭诉她不喜欢她。 就像不久前，明明是她让侍女上门挑衅在先，她却委屈脆弱到上吊自杀…… “你……你别哭了。”姜云衡越想越心烦，越想越心惊。又太笨嘴拙舌，憋了半天也只能发出一句怒吼。 “嘤……三哥你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都是渺渺的错，渺渺不该惹三哥生气，不该痴心妄想……”姜清渺哭得一抽一抽的，委屈得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这要是不了解情况的人乍一看，肯定以为是姜云衡欺负她。 姜云衡被逼的张红的脸又不知如何反驳，在看到姜盈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实在无地自容，一把抓起姜清渺就往外拖：“你……你跟我走……我到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今天非好好跟你掰扯清楚不可。” 姜清渺自然知道这个三哥一向是最疼爱她的，而且脑子不太好使。 每次只要看到她的眼泪魂都没了，只会拼命在别人身上找错处。 也正是吃准这一点，对于刚才的行为她其实不是太担心。 就算姜云衡这次坚持的久一点，姜清渺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只是被姜盈迷惑了。 换个没有姜盈的地方继续掰扯，她求之不得。 孙婉儿见空气中到处飘着林文远的骨灰心底发毛，也赶紧跟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山洞里就只剩下三个人。 银皓看一眼姜清渺离去的方向，主动开口道：“那女人要杀的是你，你以后要小心。” 铃兰也赶紧补充：“对，我站在她身边都看见了，她瞄准的是你。” 姜盈轻嗤一声：“自食其果，挺好。” 她当然知道姜清渺想杀的人是她。 只不过就凭她那点微末修为，只有遭反噬的份。 之所以肯回头看一眼，也是怕她死了节外生枝。 没想到，最后倒霉的会是林文远和姜云衡。 这俩舔狗围着她转了这么多年，能为她牺牲奉献，好像也是求仁得仁。 挺好的。 铃兰砸砸嘴，有些感慨地唏嘘：“姜清渺刚才用的箭匣，还是姜夫人特地花重金从拍卖行给她拍的防身法器。若是她知道最后用在了你这个亲生女儿身上，不知道姜夫人会作何感想。” “她会责怪我没照顾好她的渺渺，责怪我让她的渺渺受惊吓，白白浪费这么好的防身法器。会打我骂我，可能还会让我将九曜铃赔给她……” 姜盈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将视线落到银皓身上：“你刚刚说你没杀人，那人呢？” 银皓转头在身后石壁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石壁向两侧缓缓移开，露出一条更阴暗狭窄的小道。 他说：“我只是不甘心，他们害死了我的新娘，凭什么可以洞房花烛？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凭什么可以享天伦之乐？所以我抓了很多新娘，也抓了很多孩子。但我也知道，这些新娘和孩子很多都是无辜的，所以我没杀人。” 铃兰急忙顺着小道跑进去，好一会儿才捏着鼻子重新跑出来：“我数过了，七个新娘，二十一个小孩，一个不少，全都活着。只不过好像都受了惊吓又没吃没喝的，很多人都晕过去了。” “我有给过他们吃喝，只是不多。” “呵……”姜盈都被他逗笑了，摆摆手吩咐：“其他弟子们也应该赶到了，你出去接应，跟他们一起把人带出去。” 铃兰应了一声飞快离开，姜盈重新看向银皓：“罪魁祸首本殿已经抓到了，这件事青州必须给个交代，东州必须给个交代。但后面的事儿，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明白？” 银皓其实不太明白，却也只能恍惚点头：“只要能给他们母子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盈叹口气：“你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银皓迷茫了一瞬，眼底随即浮现出几分向往：“原本我和月见都说好了，等成亲后，我们就到苍澜山下定居。月见医术好妖界医修也不多，她可以开个医馆救死扶伤。至于我……听说过苍澜王正大肆招揽巡城卫，狼妖优先。以我的修为做个小统领是不成问题的，这样一来，也算得了苍澜王的庇护……” 姜盈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沉默了。 沉默了好久，好久。 果她能早些修成九转金丹一统妖界，如果她能真正脚踢宁长寂，拳打叶惊涛，堂堂正正告诉天下四域所有人，谁也不准欺负她姜朝颜的子民。 那他们一家三口，是不是就可以像东州的普通人一样夫妻恩爱，幸福美满？ 姜盈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垂下眼掩去情绪，声音却有几分飘忽：“那就去吧，去芙蓉城。建座小房子，开个小医馆，做个小统领。” 银皓楞了一下。 姜盈随手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金步摇递到他面前：“你拿着这根步摇到朝颜宫去找叶寒舟，他会允你所求的。” 第140章 誓死效忠殿下 那是一根镶满红宝石的赤金步摇。 垂着长长的红宝石流苏，绚丽又华贵。 银皓盯着那步摇发愣半晌，如梦初醒般猛然抬起头。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女子。 一个明媚张扬，艳绝天下的女子。 红衣，乌发，金步摇…… 银皓眼睛越瞪越大，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可能性：“您是……苍澜王？” 姜盈嘴角浮现出一抹淡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银皓却已心中有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叩首行礼：“吾族有您这样的领主，必定万年兴盛。” 姜盈垂眸看他一眼，神思有些飘渺：“你觉得，本殿做的好吗？” 银皓坚定点头：“殿下做得很好，纵是我等蛮荒小妖，也愿奉殿下为主。” 姜盈自嘲一笑：“可是林月见还是死了，未出世的小狼也死了。天下四域这么大，不知道天下有多少林月见，有多少你们这样的悲剧。” 银皓蓦地红了眼眶：“路都是走出来的，只要殿下有这份心，吾族日后必定兴盛。这东州仙门，也必定不敢再随意欺辱我等。我和月见的悲剧，也会越来越少。” 姜盈沉默一瞬，突然笑了起来：“说的对，路是走出来的，那就试试看吧。” 银皓激动地再次磕头行礼：“狼妖银皓，愿誓死效忠殿下。” 姜盈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总会阴差阳错救下很多人和妖。 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基本上都会选择留在朝颜宫誓死效忠。 也正是在他们的帮助下，姜盈的地盘和影响力才能急剧扩张。短短数年之内，不止打下南境妖界大半领地，还得南海鲛人率南海水族归附。 这天下四海中，她一人就独占一海。 也正因如此，她一个妖王，有了跟东州圣君、北疆魔尊分庭抗礼的底气。 修成九转金丹后，更是一跃能跟他们平起平坐。 银皓修为是低了点，不过聊胜于无。 姜盈将人打发走后，顺手掏出碧落镜联系叶寒舟，把银皓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叶寒舟身为她头号心腹，也是朝颜宫大总管，这种事该怎么处理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狼妖警觉性高又机敏，最重要的是忠诚战斗力强，让他给你看门准没错。这将来要是修为再高些，可以把朝颜宫的防卫交给他来做。” 姜盈忍不住翻个白眼：“人家刚遭受那么大的变故，去南境是为了完成梦想，不是去给你打工的。” 叶寒舟理所当然道：“这你就不懂了，就因为他刚遭遇变故，所以才要给他安排点事情来做。你不知道吧？负责给你看门那几只妖几乎都遭过变故，也都受过你恩惠，听说现在差不多走出来了。让他们开解开解银皓，总比他一个人呆着要好。” “卧槽，看门那几只妖什么来历你都知道？你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你懂个卵啊？防卫多重要，肯定要用信得过的妖。再说了，如果没有我这些年事无巨细收买人心，你的地位能像现在这么稳吗……” “快，快，就在里面。”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铃兰的声音，还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 是弟子们到了。 姜盈匆匆跟叶寒舟交代了几句切断通讯，刚收起碧落镜，一群人便乌泱泱冲进山洞。 刚刚离开的三人也在其中。 姜清渺依旧红着眼眶抽抽噎噎，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姜云衡满脸不耐烦，故意扭着头不看她。 姜盈其实也不想看她，迅速将目光落到宁长寂身上：“你没事吧？宁长寂没为难你吧？” 宁长寂笑容僵了僵：“宁长寂为什么要为难我？” 姜盈瞬间一肚子火：“因为他变态呗。” 宁长寂那个死变态，仅凭一眼就看上了她的美色，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倾慕的话。 最关键的是，她不假辞色拒绝了他。 以他小肚鸡肠的模样，如果知道宁瑄是她喜欢的人，搞不好会找他麻烦。 宁长寂：“……变态？？？” 姜盈重重点头：“你不知道吧？听说那宁长寂表面清心寡欲，实际上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侍妾侍女。而且他还是个喜新厌旧的渣男，糟蹋了那么多女人，从来没给过谁名分。” “还有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造他的谣？ “当然，那道貌岸然的死变态遮掩的可好了，没准玩完后就把人家杀了，所以这些年没传出半点风声。我也是不久前才隐约听说，最近他身边好像有了个得宠的侍妾，才知道事情竟然这么离谱。” “……我不是……我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不过宁长寂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传言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他好色喜欢玩女人这事肯定是真的。妈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我，摆明了是好色之徒。” 这种人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真心，绝壁见一个爱一个，玩一个丢一个。 估计被他玩过的那些女人也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这些年，他身边就没一个有正经名分的女人。 对枕边人都这么狠，魔头果然是魔头。 宁长寂：￣□￣｜｜ 他只是想表示一下对姜盈的好感，怎么到了她嘴里，竟被扭曲到这个地步？ 他妈的，到底是谁在外面造他的谣啊？ 宁长寂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在弟子们很快将被掳的新娘和小孩带出来。 他趁机过去帮忙，暂时躲开了这个死亡话题。 姜盈也没有再提，上前一个一个把脉。 在确定所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后，又让弟子们挨个把人送回家。 宁长寂没有参与，而是跟姜盈一起御剑回城。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开口问：“对于狼妖和林月见？你怎么想的？” 姜盈：“？？？什么怎么想？” 宁长寂状似不经意问：“异族通婚，你怎么看？” 姜盈突然狐疑地眯起眼：“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第141章 物伤其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审问三个关键性人物时宁瑄好像都不在场吧。 她也还没来得及向他细说银皓和林月见之间的纠葛，他怎么就知道了？ 宁长寂不动声色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平城这么大，人这么多。林家再怎么一手遮天，我也不至于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姜盈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闹得人尽皆知的事儿，只要花点时间，总是能打探出来的。 她缓缓叹口气：“还能怎么看？就这么看呗。” “这么多年以来，三族鲜少通婚。尤其是人族与其他两族之间，就连两情相悦，也是为人所不齿之事行径，你是否也有这种想法？” 银皓和林月见之间的事，宁长寂心里是有些触动的。 除了感叹这对苦命鸳鸯之外，还不由自主联想到他和姜盈身上。 姜盈喜欢的，是光风霁月的东州谦谦君子，还一门心思想送他入仙途。 如果有朝一日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她会怎么想？ 姜盈静默了一瞬：“为人所不齿是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光亮：“如此说来，你并不反对异族通婚？” 姜盈桀骜扬眉：“我为什么要反对？人的命是命，难道妖和半妖的命就不是命？都是诞生于天道法则之下的生灵，天道仁爱众生，妖和半妖凭什么低人一等？” 宁长寂愣了愣，好一会才轻笑出声：“好一个天道仁爱众生，这也许就是佛家所说的众生平等吧。” 姜盈奇怪地看他一眼：“什么众生平等？佛宗那帮秃驴的屁话，我从来不听也不信。他们嘴上说众生平等，实际上还搞种族歧视斩妖除魔呢。”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在我这里，人的命生命，妖的命是命，半妖的命也是命。其他的，关我屁事？” 她曾经是人，如今是妖。 众生平等这种大道理她真的不懂，姜盈只知道物伤其类。 她不喜欢看到妖伤人，也不喜欢看到人伤妖。 当初在南境见妖族奴役人族她不爽，如今看到银皓和林月见的悲剧，也很不爽。 看到东州肆无忌惮欺负她们妖族，她更不爽。 苍澜王不爽从来不忍着，分分钟发疯。 “你的意思是？”宁长寂还是不懂。 “反正一时半会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那……你觉得，人族与魔族通婚如何？” “他们高兴就好，反正不关我的事。” 跟魔族不熟，也没打算通婚。尊重、祝福、不管。只要别妨碍到她，爱咋滴咋滴。 天道是仁爱众生，不过那是天道的事。 她只是个人妖……呃、不对，妖人……也不对…… 反正不管是啥，魔族的事自有魔族中人来管，她只管自己和妖族。 “那……” “到了，先去看看叶凌霄还活着没。” 宁长寂还想说点什么，姜盈已经快速降落在城主府小院中。 他无奈的笑了笑，也只能跟着下去。 不过，姜盈说他们高兴就好，这是不是说明，她认为只要两厢情愿，跟谁通婚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答案宁长寂还算满意。 也正因如此，他看依旧昏迷不醒的叶凌霄越发不顺眼：“他什么情况？怎么还晕在这？好歹堂堂三转金丹境修士，还是东州少君。说好的参与除妖，结果半点忙都帮不上还拖后腿。” “别管他，废物。”姜盈在确定叶凌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之后狠狠踹了两脚，满脸厌恶扬长而去。 宁长寂勾了勾唇，满意地看到一缕白色气运被自己收入囊中。 他倒霉了这么些年，实在太需要气运值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让叶凌霄跟过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至于叶凌霄…… 就这么一直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错过了所有事情。 这次平成除妖，他好像来了，又好像没来。 直到弟子们送完人回来，才把他抬进屋内叫醒…… 所有被掳新娘和孩子平安归家后，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再加上后续的事宜姜盈不打算跟林城主对接，于是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原路返回。 大约是因为妖患已除，他们出城时，街道上已经比昨日繁华了许多。 铃兰频频回头四处张望，忍不住感慨道：“这平城看起来民风如此淳朴，很难想象他们会将善名远播的林姑娘活生生烧死。” 叶凌霄也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摇着扇子装逼：“我东州清贵仙门，向来不与妖孽为伍。那林月见与狼妖私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宁长寂凉凉斜睨他一眼：“叶公子，盈盈曾流落南境妖界数年，你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是在指桑骂槐？” “……我没有。” “叶公子，我知道你见不得我与盈盈亲近。但你说我便罢，为何要给盈盈扣上妖孽之名？” “……我不是。” “盈盈流落南境非她所愿，你这般戳人痛处还指桑骂槐，着实小人行径。” “……” “我与盈盈两情相悦，是见过她父母兄长的。什么私通不私通的话别再说了，传出去于她名声有碍。于姜氏的各位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事。” “嗯？”所有姓姜的姑娘齐刷刷转头，目光都很不善。 叶凌霄简直想吐血。 (′?`」 ∠)_ 狗屁的患难与共，狗屁的培养感情，狗屁的甩开小白脸。 来之前想的好好的，可实际上，除了受这小白脸一肚子气连个毛都没捞到。 再想想回去的路上还要受这种摧残…… 叶凌霄：“##%*%\\u0026*……” 原本就怀疑他别有用心的姜盈目光陡然犀利：“你瞎琢磨什么呢？琢磨着如何坑我？” 叶凌霄：o(╥﹏╥)o 在心里骂两句都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 宁长寂勾起唇，意味深长悠悠说了句：“有的时候，人心比妖魔鬼怪要可怕的多。” 姜盈沉默片刻，长长叹口气：“我也没想到，事情最终会是这个结果。” “这谁能想到？说是来除妖的，结果，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铃兰也不胜唏嘘。 “那林城主一口一个我女儿，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把体弱多病的女儿遗弃在沙漠里的事儿？要不是那狼妖，林姑娘早死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思想有问题，我觉得银皓和林姑娘的爱情好感人啊……” 弟子们已经从姜盈口中得知了银皓和林月见的纠葛，纷纷为二人感到惋惜。 百年前，他用血救下体弱多病的她。 百年后，她捡回深受重伤的他。 互相陪伴，互相救赎，相知相许。 历尽千帆，还是你。 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却莫名其妙遭恶人陷害，最终落得这般收场。 众人感叹了一路，最后也只能唏嘘一声：“有的时候，人心确实比妖魔要可怕的多。” 感叹归感叹，路还得继续赶。 平城是青州境内最偏僻的城池，从平城到青州城，至少千里之遥。 来时日夜兼程御剑，也用了两日。 回去时因为带着李元等嫌犯，足足用了四日…… 第142章 孽女，你可知罪? 这一路，宁长寂依旧有事没事戳叶凌霄几句。 姜盈因怀疑他别有用心，找到机会自然要狠狠折腾。 就连路上休息喝口水，都要三番五次故意打翻寻他晦气。 叶凌霄几欲吐血又不敢惹姜盈，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回到青州后，姜盈让宁长寂先回宁宅，她得亲自将李元等人关进地牢才放心。 宁长寂对羊毛……呃不是，是对叶凌霄依依不舍，却也只能暂且作罢。 众人各自散去后，已经被折腾的只剩一口气的叶凌霄欲哭无泪，躺在床上哀嚎：“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讨好她，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半点好脸色？还要帮着那个小白脸欺负我？” 他这副德行，简直像个失宠怨妇。 他们最开始明明是想把姜盈折磨成怨妇的，怎么最后成了怨妇的反倒是叶凌霄？ 赵天泽不忍直视，却也只能劝道：“你再忍忍吧，等彻底夺得她的气运，你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去？姜盈那小贱人虽然心里很享受，但我看她一路上与那小白脸卿卿我我，好像确实对我不感兴趣。就算一直讨好她，她也不见得真的愿意与我成亲。不跟她成亲，我怎么夺取她的气运？总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次除妖他实在被宁瑄和姜盈联手折腾狠了，心态有点崩。 “这……好像也言之有理。” “别说这没用的屁话，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 “……” “就知道你靠不住，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叶凌霄心态更崩了，骂骂咧咧取出碧落镜联系圣后。 圣后得知姜盈的修为竟在叶凌霄之上，又得知他这一路受的委屈大惊失色。 急忙推演一番后，忍不住蹙眉道：“奇怪，你的命格不但越来越稳固，气运也越来越强。重塑命格不过数日，已经从普通命格，化为隐隐显贵之相。” “我的气运越来越强？”他都已经倒霉到吃屎了，气运还能越来越强？都被迫向一个小白脸下跪了，还有显贵之相？ 叶凌霄生平第一次，对他母后的卜算水平产生了严重质疑。 “从命盘上来看，确实如此。” “……母后，可是我最近……真的不太好……” 虽然很难以启齿，但事关重大，叶凌霄还是将最近的遭遇拣要紧的如实告知圣后。 圣后拧眉思索片刻：“这样啊，有可能是那姜盈既讨厌你又喜欢你。所以一方面能帮你凝聚气运，另一方面又会让你倒霉。” “……什么叫既讨厌又喜欢。” “就是实际上很讨厌你，却又享受你的讨好。或者心里喜欢你又不明说，故意装出讨厌你的样子。” “哦……”叶凌霄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琢磨道：“好像姜盈第一次带那小白脸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我向姜清渺提亲那一次，后来，我也没再见过他。直到最近，她才又带他招摇过市。难不成，姜盈根本就不喜欢那小白脸。故意带他在我面前秀恩爱，只是为了刺激我……”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姜盈那小贱人狗屁倒灶不是东西，但一般不主动惹事儿。 偏偏在他面前的时候情绪极度不稳定，动不动就毒打他，还用各种难听的语言侮辱他。 疯子般的模样和平常判若两人。 难不成不是因为讨厌，只是想掩饰内心的喜欢？ “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一开始，你确实在故意折腾她。听你所言那姜盈高傲自负，纵使心里喜欢，也很有可能因为咽不下那口气故意报复。”其实得知姜盈修为不弱后，圣后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自信叶凌霄能随意拿捏她。 只是除了这种可能性，她又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叶凌霄重新支楞起来的同时，又有些担忧：“阿娘，就算事实如此，我也经不住她这么折腾啊，更不能一直跟她这么耗着。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圣后点点头：“言之有理，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那阿娘，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你的命格已经彻底稳固，就算真引得姜盈厌恶，一时半会儿也影响不到什么。或许我们该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夺取她的气运。” “阿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应该先把她娶回来再说。如今你孤身一人在青州，势单力薄自然被动。如果能把她娶回雍州来，就变成她势单力薄。” 叶凌霄一下子就领悟到圣后的意思，露出迷之微笑：“整个雍州都是姓叶的，天盛宫更是在母后你的掌控中。到时候，我可以依旧对她好。但是，有的是人磋磨她。三转金丹境以上修为又怎么样？雍州随便一个世家小姐，都可以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圣后很是欣慰：“不错，只要她入了天盛宫，我自有办法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届时你再假装护着她，成为她在雍州唯一的依靠。她就算当时真不喜欢你，也会慢慢爱上你，渐渐只能依附于你。女人嘛，修为再高，嫁了人都是这样的。等她彻底被驯化，夺她气运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母后英明，只是……那小贱人桀骜不驯，除非她愿意，否则，很难逼她与我结道侣契。” “不急，只要有心，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叶凌霄母子密谋时，姜盈已经亲自把李元等人押入地牢，又布下结界防止有人动手脚。 天色已晚，她本打算先回宁宅先歇一晚，等明日再找长老们复命。 谁知刚走出牢房就被一名弟子拦住，说是长老们在执法堂等她。 姜盈满腹疑惑到了执法堂才发现姜川和秦采薇也在，而且两人皆面色阴沉。 她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姜川已经狠狠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孽女，你可知罪？” 第143章 左手执剑 姜盈细眉一扬，下意识回怼：“你爹我能有什么罪？” “你……你你……各位叔伯你们看看，这个孽女如此目中无人，就是这么跟她爹我说话的。”姜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她的手抖得像羊癫疯。 “上来就兴师问罪，你有做爹的样子吗？有做家主的德行吗？”姜舒君毫不客气怼他。 “我……”姜川一下子涨红了脸。 姜盈有些不耐烦：“你他娘的有事儿说事，别上来就给本座扣帽子。姑奶奶说的对，有你这样做爹的吗？有你这样做家主的吗？” 姜川气得直抽眼角，秦采薇冷冷怒道：“姜盈，你别装疯卖傻。我且问你，林文远是不是死在你手里？” “什么？”姜盈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然那孩子当年砍断你两根手指，但你也变本加厉斩断了他的胳膊。这些年，他看上去手脚齐全，实际上重新接回去的胳膊经脉不畅，连剑都握不稳。”秦采薇恨铁不成钢控诉：“你爹的几个亲传弟子个个都早已出师，唯独他至今未结出金丹。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姜盈觉得自己每个字都认识，又好像一句话都听不懂：“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他握不住剑，难道我就握得住吗？” “你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握剑做什么？” 秦采薇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长老们前几日曾说过，姜盈不止是极品冰灵根，境界修为也不低。 她尴尬了一瞬，很快又理直气壮：“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听长老们说你已经把姜氏家传剑法都学完了，怎么会握不紧剑？” 啪—— 姜盈一脚踹翻她面前的案桌，眼神冷得像刀子：“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右手？” 秦采薇被吓了一跳也愣了一瞬，下意识脱口而出：“原来你是左撇子？那岂不是更没影响？” 姜盈突然无言以对：“……” 她这个亲娘可真是太聪明了，为了维护林文远，竟聪明到想出这种托辞。 “闭嘴吧蠢货。”旁边的姜舒君实在听不下去了，满脸复杂看着姜盈：“这孩子不是左撇子，她只是右手没了手指握不紧剑，只能练左手剑。” 姜盈一脸麻木，站在原地不吭声。 当年，那两根断指虽被医修接了回去，到底经脉滞涩使不上什么力气，稍微用力还会钻心的疼。 到南境后她一直被人追杀，右手使不上劲，那就只能用左手来杀人自保。 随着修为的精进洗经伐髓后，经脉倒也渐渐被打通。尤其是修到七转金丹境后，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影响。 可每次用右手握剑，姜盈还是会觉得痛，密密麻麻钻心的痛。 药王宗的医修说，这是心病，一辈子都治不好。 所以她现在基本上平常用右手，真正到了生死相搏的关头，还是必须用左手。 手上的伤可以好，心里的伤，看来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秦采薇也因姜舒君的话怔了怔，只是很快又恢复咄咄逼人的嘴脸：“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杀了林文远啊。残害同门是重罪，最起码也要废去修为逐出姜氏。” 姜盈突然笑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残害同门是重罪，最起码也要废去修为逐出姜氏。” “你什么意思？”秦采薇不悦蹙眉。 “说的很对，不过用嘴说说可不行。要不请城主夫妇立个心魔誓？保证这次除妖途中，无论是谁残害同门害死林文远，你们都会秉公处置，废去她的修为逐出姜氏。” “……”之前还咄咄逼人的秦采薇一下子哑火，下意识看向姜川。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姜川气定神闲喝口茶，摆出长辈的威严训斥：“这次除妖毕竟是由你带领，林文远无故丧命，我跟你娘自然要仔细查问。有误会解释清楚便是，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动不动就立心魔誓，一点礼貌都没有。” 看来，这对慈爱的父母很了解姜清渺嘛。 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她说了谎。 可即使如此，他们刚刚依旧仅凭姜清渺一面之词就对亲生女儿喊打喊杀。 姜盈嘲讽的勾了勾唇：“姜川，秦采薇，我想你们搞错了。从一开始，要不要追究这件事，什么时候追究，就得看本座心情。原本本座是打算稍后再提的，既然有人上赶着犯贱，那本座就成全她。” 姜川和秦采薇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姜舒君压根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出声道：“林文远毕竟是城主亲传弟子，也是姜氏内门弟子，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过你别担心，把事情说清楚即可。只要与你无关，就没有人能把罪责推到你头上。” 姜盈似笑非笑：“听我说有什么意思？林文远死的时候，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场。铃兰在场，姜云衡在场，孙婉儿也在场。我姜盈一双眼睛会看错，他们三双眼睛总不会看错吧？” 姜舒君领悟到她的意思，当即命人去把三个目击证人带过来，顺便连姜清渺一起带来。 姜川和秦采薇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在场的是姜云衡和孙婉儿，他们一向最疼渺渺，肯定会护着她的。 只要渺渺别出事，其他的……再说吧。 姜盈是姐姐，长姐如母，妹妹做错事，她帮着遮掩也是应该的。 有了足够的底气，秦采薇有恃无恐冷笑一声：“好啊，我倒要看看，他们三个能说出什么花来。” 姜盈嘲讽的勾了勾唇：“那你可别后悔。” 执法堂弟子行动迅速，不过片刻工夫，就把姜清渺带了过来。 看到姜盈在场，她顿时像只受惊的兔子，满脸恐惧怯生生躲到秦采薇身后。 “姜盈你……” 秦采薇心疼爱女，下意识就想教训姜盈，却被首座上的姜舒君冷冷打断：“够了，姜清渺你一个筑基修士，摆这副小妇做派给谁看？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就滚。” 姜清渺吓得缩了一下肩膀，委委屈屈看向秦采薇。 秦采薇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渺渺别怕，把你刚刚跟爹娘说的话再说一遍。告诉大家，你林师兄究竟是怎么死的。” 姜清渺害怕地偷偷瞄姜盈一眼，鼓足勇气看向长老们：“启禀各位长老，最开始在城门口集合时，阿姐就……就……说了，她……她不喜欢林师兄，还要故意针对他……后来，她找到那作恶多端的狼妖却没有立即诛杀，还想为那妖孽开脱。我怕那妖孽伤人，所以就想……想为民除害，谁知道……阿姐却替他挡了回来，还误伤林师兄……” 第144章 他终于明白姜盈的心情 她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平。 避重就轻，句句都是实话，又句句都不是实话。 还恰到好处，引人遐想。 “闭嘴吧，贱货。”然而姜清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喝打断。 铃兰怒气冲冲走进室内，抬手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论作恶多端，谁能有你个贱人作恶多端。你还好意思告状，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秦采薇见爱女挨打勃然大怒，抬手挥出一道灵力。 姜盈一个转身挡到铃兰面前轻松化解：“谁给你的狗胆，当着本座的面打本座的人？” “你个孽障大逆不道……” “阿娘住手。” 秦采薇正准备再次动手，姜云衡匆匆走进来阻止了她。 姜清渺像是看到救星般仰起头，满脸委屈哀求：“三哥……” 秦采薇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急忙改口：“阿衡你来的正好，姜盈和铃兰冤枉你妹妹。你赶紧向诸位长老解释清楚，林文远究竟是怎么死的。” 姜云衡并未立即解释，而是冷冷看向姜清渺：“姜清渺，我姜云衡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想到一个人能恶心到你这种地步。你可真是太会说话了，都是别人的错。你干净，你正义，你无辜。所有人都该死，就你清白无瑕。” 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他在门口全都听见了。 说的那叫一个恰到好处，不仅把责任全推到姜盈头上，还标榜自己为民除害。 若是从前，他恐怕也要稀里糊涂被误导，稀里糊涂认定姜盈凶残恶毒。 可事实就是，事情的真相与她所说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都能颠倒黑白，可见以前她污蔑姜盈的那些话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姜云衡，你有点做兄长的样子吗？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姜川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厉声呵斥：“长兄如父，有些话你想好了再说。” “阿衡，渺渺是你妹妹，是你的手足。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她，让她情何以堪？”秦采薇也疯狂向他使眼色。 “呵……”姜云衡只想笑。 明明是受害者，却要遭受这种指责。 他终于知道姜盈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因为姜清渺实在太会说话了，一番模棱两可的哭诉，就可以让所有人都无条件站在她那边。 姜盈辩解不了，就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来反抗。 他妈的，他现在也想发疯。 铃兰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高音量嘲讽：“姜清渺偷袭盈盈遭反噬，拉他挡箭时可没当他是兄长，甚至都没当他是个人。” 姜清渺瞬时脸色煞白，眼泪吧嗒吧嗒落下：“铃兰，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不能这么污蔑我呀……我……” “我们三双眼睛都看到了，总不能是我们三个联合起来污蔑你吧？”最后赶来的孙婉儿也忍不住出声。 “你……事情不是那样的，这就是个误会。我……我当时真的只是想为民除害……都是误会……三哥明明说过会保护我的，所以我才……我以为他真的会保护我……”姜清渺愣了一瞬，转身扑进秦采薇怀里。 明明哭得抽抽噎噎肝肠寸断，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一双眼睛却像是淬了毒。 怎么会这样？ 姜云衡这个蠢货明明是最好哄的，以前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随便哄几句，他都会重新疼爱自己。 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比较严重，但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找各种借口辩解。 姜云衡虽然没说什么，也没有再责骂她。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明目张胆找秦采薇和姜川哭诉，把责任推到姜盈头上。 按照以往的惯例，姜云衡就算不顺着她的话说，也不忍心让她这个妹妹遭受责罚，只能咬着牙默认。 还有那个孙婉儿，向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场一共就五个人，三对二根本说不清谁是谁非。 再有秦采薇和姜川偏袒，害死林文远这事儿绝对能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被含糊过去。 可为什么？ 为什么姜云衡突然不爱护她了，孙婉儿那个贱人也突然站在姜盈那边？ “我呸，你剑都拿不稳还想为民除害？”铃兰实在看不惯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一股脑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当时那狼妖已经被制住了，盈盈正在追问他那些新娘和孩子的下落。姜清渺不知道发的什么疯，突然用箭匣偷袭她……” “住口，你住口……” “闭嘴。” 秦采薇下意识想阻止，被姜舒君一个眼神呵斥回去。 姜云衡趁机接话，向长老们控诉姜清渺的恶行。 孙婉儿也对当日的情形触目惊心，时不时帮着说两句。 林文远喜欢了姜清渺整整十几年，为她打架，为她犯错，为她砍姜盈手指头断送前途…… 能做的都做了。 可姜清渺，竟毫不犹豫拉他挡箭。 事后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把责任推到姜盈身上，至今为止，连句感谢悼念的话都没听她说过。 身为姜清渺的另一个跟班，孙婉儿难免兔死狐悲，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也许真的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反正姜清渺不值得…… 姜盈都没开口，另外三名当事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姜清渺的所作所为全抖落出来。 姜川夫妇越听脸色越难看又不敢插嘴，只能悄悄安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清渺。 姜舒君听完后勃然大怒：“好啊，好啊……真是出息了，残害手足、误杀同门，还恶人先告状把罪责推到别人头上。姜清渺，你可真是太出息了。” 姜川赶紧站起身跪下：“姑奶奶息怒，孩子还小。” 姜舒君冰冷的视线扫过去：“姜川，你喜欢她娘所以爱屋及乌。但你是不是忘了，她原本要杀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冤枉诬陷的，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姜川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秦采薇一咬牙也跟着跪下：“姑奶奶明鉴，这都是一场误会，渺渺只是想杀那狼妖。更何况，林文远之所以会丧命，说到底终归是受姜盈护身灵力反噬所致。渺渺固然有错，姜盈才是罪魁祸首。” “……”姜盈忍不住瞥她一眼，无语望苍天。 秦采薇跟她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能这般恨她？ 姜舒君更是气到浑身发抖，厉声呵斥：“秦采薇你是不是疯了？就算你不喜欢盈盈，云衡也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吧？姜清渺差点害死你一双儿女你不怪她就罢了，还如此百般维护，你让你的儿女情何以堪？” 秦采薇这才想起还牵扯到姜云衡，急忙抬头向他望去。 然后，她看到了他眼底满是失望。 第145章 你凭什么以为，你还是我娘? 秦采薇突然有些心慌：“衡儿，阿娘不是这个意思，阿娘只是……只是想着这个事不能全怪渺渺。” “呵，渺渺，渺渺……”姜云衡嘲讽的笑出声，扭过头不愿意再看她 原来，毫无底线的偏爱竟是如此让人厌恶。 更可笑的是，他也曾这般偏爱过姜清渺。 真是风水轮流转，终是自食其果。 姜舒君也被她的行径气得不轻，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案桌上：“如此肆无忌惮偏心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欺负我姜氏的孩子，你们夫妇俩当我们姓姜的都死光了不成？姜清渺意图残害手足，误杀同门，污蔑构陷长姐。如此不仁不义、满口谎言之徒，着立即废去修为，罚三百鞭刑，逐出青州姜氏。” “啊……”姜清渺彻底慌了神，惊恐地哭着往秦采薇怀里钻：“救我，救我，阿娘救我……我、我不想被废去修为，也不想被罚三百鞭刑，阿娘，阿爹，求你们救救我……” 秦采薇下意识将她护到身后，瞪着眼睛怒道：“三百鞭刑，你这是想要渺渺的命。” 姜舒君冷笑：“原来你也知道执法堂的鞭刑是可以要人命的，那之前盈盈只不过不服管教了些，你们夫妇俩便眼巴巴告到执法堂来是几个意思？你们的养女是心肝宝贝，我姜氏的孩子就可以随便被糟践？” 秦采薇和姜川自知理亏，一下子哑火。 另一名长老也冷冷开口：“城主夫人，您是觉得我们几个老不死对姜清渺的处罚过于严厉？那您告诉我，残害手足、残害同门，还满口谎言构陷污蔑，按照族规该如何处置？” 秦采薇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连带着姜清渺都不敢再哭闹，只能怯怯缩在她怀中抽抽噎噎。 母女情深的模样姜舒君怎么看怎么碍眼，直接下最后通牒：“城主夫人若是不满意，本座可以请出族规秉公处置。您若是对我青州姜氏的族规有任何不满，可以滚出我们姜氏。” “这东州数百世家门派，无论哪家，残害手足、残害同门，都是重罪。姜川，你身为家主，连这点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看云庭年纪也不小，你若是老糊涂了，重新换个家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他长老也很生气，完全不给这夫妻俩任何好脸色。 话都说到这份上，秦采薇和姜川就算再想护着她也不敢再明目张胆。 姜舒君威严地大手一挥：“来人，把姜清渺关进执法堂，择日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眼看着四名执法弟子应声而来，秦采薇突然又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将姜清渺护在身后：“慢着，渺渺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种事。她现在已经知错了，按照族规，知错能改可以从轻处罚。而且，姜盈不是好好的吗？” 她像是突然抓到救命稻草，急切地看向姜盈：“盈儿，你是姐姐，长姐如母，就别跟你不懂事的妹妹计较了。反正你现在好好的，就原谅你妹妹这一次吧。” 姜盈深深被她的无耻震惊到了：“本座乃堂堂青州姜氏血脉，姜昊和应漪嫡系后裔。姜清渺是什么玩意？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爹是谁，谁跟她长姐为母？还有秦采薇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老子只比她大了一个时辰，就能做她妈啦？” 秦采薇恼羞成怒，厉声呵斥：“你平常就是这么对你妹妹的？做长姐没点做长姐的模样，怪不得你妹妹心里有委屈偷袭你。” “……”姜盈再次震惊。 “你若是肯将功补过原谅你妹妹，还是我的女儿。你若执意要这般害她，我秦采薇从今以后都不会原谅你，也没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儿。” “呵呵……”姜盈被她气笑了，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 配上她那身艳丽张扬的红衣，妖里妖气的装扮，简直像恶鬼般让人不寒而栗。 秦采薇吓得不由自主退后两步，被她护在怀中的姜清渺也缩成一团。 她下意识抱紧怀中爱女，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 姜盈扭着细腰一步一步走过去，笑着弯下腰凑到秦采薇面前，一字一顿：“秦采薇，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以来，你可曾有一日，拿我姜盈当做亲生女儿？” “我……”秦采薇急忙转过头不敢看她。 “呵，你都不曾拿我当女儿，凭什么以为，我会拿你当母亲？”姜盈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眼底满是嘲弄：“当年我被砍断的不止是两根手指，也是跟你们所有的情分。你是一直没搞明白吗？我姜盈，早在十年前就跟你们恩断义绝了。” “我不是……”秦采薇突然有点慌，好像即将要失去什么。 “秦采薇，你是我生母，姜川是我生父，他们三个是我手足。我姜盈不是什么好人，不弑父弑母，不残害手足，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她弯起红唇凑到她耳边，笑得像阴暗爬行的毒蛇：“可是，天诛地灭、天打雷劈我也不是没挨过。要是真把我惹急了，我拼着这身修为不要，拼着放弃飞升，也不是不能弄死你们。” “嘶……”秦采薇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失措后退。 不知道为什么，她丝毫不怀疑姜盈的话。 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如妖如魅，身上那股阴冷嗜血的气息令人头皮发麻。 “所以，以后别惹本座，也别说些有的没的屁话。惹恼了本座，本座会发疯的……”姜盈红唇一张一合，笑着一字一顿。 阴侧侧的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一秒变脸，将秦采薇怀里的姜清渺揪出来摔到地上。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掌拍在她天灵盖上。 “啊……” 随着姜清渺一声惨叫，她周身的灵力轰然颓散。 紧接着眼睛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第146章 多一桩弑父杀母也不多 “渺渺……” “渺渺……” 姜川和秦采薇猛然瞪大眼睛，撕心裂肺喊着爱女的名字想冲上前。 姜盈手一挥，广袖翻飞间轻而易举将两人打飞出去。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孽障竟敢害我渺渺，今天就替天行道。”姜川气红了眼，踉跄着站起身的同时，佩剑已握在手中。 “贱人，我要你给渺渺偿命……”秦采薇目眦欲裂，同样剑已在手。 姜盈本来就在气头上，见此情形更是直接发疯。 手腕一转，天下排名第一的妖剑渡厄被她握在手中：“老子平时不发疯，你们就真当我精神正常是吧？有本事来啊，老子今日就拼着被天诛地灭，拼着从此不能飞升，也要跟你们鱼死网破。我倒要看看，是天诛地灭来的快，还是老子的剑快。” 她实在压不住怒火，即使极力控制，恐怖的威压还是铺天盖地散开。 姜川和秦采薇都被她身上的气势震慑，猩红着眼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姜盈气冲冲一剑将他们周围的家具摆件劈得七零八落，阴恻恻冷笑：“怎么，不敢动手？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吗？一口一个废物，一口一个没用的东西，现在怎么怕了？有本事来啊，我姜盈杀人放火坏事做尽，今日再多一桩弑父杀母也不多。” 姜氏夫妇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了几分，死死盯着她说不出话来。 奇怪，不是说姜盈只有三转金丹境修为吗？ 她身上的威压为何如此恐怖，甚至让他们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你们不肯动手是吧？那老子可要开始发疯了。”姜盈握紧渡厄剑缓缓眯起眼，眼底杀意滚滚。 “嘶……”姜川和秦采薇被震慑得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姜盈慢慢举起手里的剑，可下一秒，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盈盈，你冷静点，弑父杀母是会遭天谴的。将来进阶的雷劫，你扛不住。” 姜盈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姜云庭，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他们欺负我时，怎么不见你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姜云庭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冷静，盈盈你冷静点，小心走火入魔。” 姜盈再次甩开他的手：“滚开，老子早就在地狱里了，还会怕走火入魔？” 姜云庭无奈叹口气，张开双臂挡到她身前对姜川夫妇道：“今日只要有我姜云庭在，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碰我妹妹一根头发。” 姜云衡也赶紧跑上前挡在姜盈面前：“我也是，只要有我在，你们不准伤害她。” 姜川脸色铁青，眼睛一片猩红：“你们两个是疯了吗？姜盈杀害了你们妹妹，你们还要护着她。” 姜云庭眼底浮现出讥诮：“我的亲妹妹，可不会故意拿我去喂妖兽。也不会故意引开前去救援的长老，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 秦采薇激动地提高音量：“你别胡说八道，渺渺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姜云庭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转头对长老们行礼：“各位长老，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去年我带弟子们去万兽森林历练的事？当时因姜清渺之故我身受重伤，没想到她为了活命，竟将我扔进妖兽群中……” 当时他脱险带着铃兰归来后，也话里有话向父母暗示过姜清渺的人品。 可他们一味袒护她，还责骂他不懂的爱护妹妹。 他不忍母亲伤心最终选择了隐忍，只是悄悄远离姜清渺。并且天真的认为她当时只是太害怕才会做出那种事，父母和云衡对她掏心掏肺，她应该不至于伤害他们。 没想到，她这次出去不但想杀害姜盈，还害了云衡。 如此心肠歹毒，断不能再纵容了。 秦采薇听完后脸色巨变，当场癫狂：“你撒谎，渺渺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跟我最是贴心，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姜云衡气得脸红脖子粗：“渺渺，渺渺，你满脑子就知道渺渺。要不是你从小就给我灌输要照顾好妹妹的念头，我至于被她骗那么多年，还差点丢了性命吗？” “渺渺从小没有父母，她那么可怜，你们做哥哥的多照顾照顾她怎么了？”秦采薇理直气壮尖叫。 “我们三个才是你亲生的，她差点害了你亲生的三个孩子，你竟然还视而不见一味护着？秦采薇，你是不是疯了？”姜云衡跳脚跟她对骂。 “废什么话，直接弄死算了。老子杀不得姜清渺，还杀不得姜川秦采薇吗？”姜盈被秦采薇的胡搅蛮缠彻底气疯，举起手里的剑就想劈。 “盈儿，冷静。”这次是姜舒君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凝心静气的灵力缓缓输进她体内：“你如此天资，必定仙途坦荡。修成九转金丹乃至修至飞升指日可待，为这么两个蠢货断送仙途不值得。” “盈盈，你别激动，这次的事大哥一定帮你讨个公道。以后只要有大哥在，也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你千万要冷静，不可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我……我以后也会保护你的，你千万别一时冲动毁了道心。” 姜云庭和姜云衡也赶紧回头来劝。 姜川和秦采薇却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听说姜清渺没死后，急忙凑上去扶她。 姜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她当然知道对父母动手大逆不道，大概率是会被天雷劈的。 可她恨啊。 明明她姜盈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长久以来却一直被厌恶。 哪怕姜清渺都已经肆无忌惮动手杀她，他们依旧责骂她，竟然还用所谓的骨肉亲情，反过来逼她背锅认错。 有这样一对父母，姜盈实在太窒息了。 他们的偏心像两座大山，经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其实她不是突然发疯，她只是崩溃了。 她实在不想忍受这种日复一日的不公平，也不想再忍受这种建立在所谓骨肉亲情上的窒息。 所以姜盈想掀翻那两座压了她很多年的山，她想直接一剑劈了那对夫妇，从此一了百了…… 第147章 有人点灯，有人等 “好了好了，盈儿别怕。有我姜舒君在，这青州姜氏还轮不到姜川和秦采薇一手遮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 姜舒君见她稍微冷静了些，一边输灵力一边轻拍她的背安抚。 其他长老见状，也急忙站起来一起输。 “他们不要你没关系，老夫有个儿子，按辈分是你堂叔。以后你给他做女儿，就是老夫的孙女。” “你既姓姜，就是我们姜家人。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配欺负到你头上……” 随着灵力越输越多，姜盈的识海渐渐清明起来，血脉中的躁动嗜杀也渐渐被压下去。 她深深吸口气，向众人行礼致谢：“多谢诸位长老。” 姜盈是识好歹的，长老们这么护着她，再动剑可就不礼貌了。 姜舒君安抚似地拍拍姜盈的背将她护在身后，朝姜川和秦采薇冷冷道：“两个蠢货，盈儿没杀姜清渺，只是废了她的修为而已。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 不等两人辩驳，姜云庭淡淡开口：“姜清渺残害手足，按族规本就该废去修为。她残害的是盈盈，盈盈废她天经地义。父亲，母亲，如果你们有意见，不妨去把祠堂给砸了，毕竟是他们定下的族规。” 姜川夫妇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又道：“姜清渺之前就已经被逐出族谱，早不是我青州姜氏的族人，只能勉强算内门弟子。如今更是被彻底逐出姜家，已然成了弃徒，不可能再动用我姜氏一分一毫。父亲母亲，你们爱护姜清渺喜欢给她什么就给什么。但，以后不准动用任何属于姜氏的东西。我这个少主不同意，其他姓姜的也不同意。” 长老们一脸欣慰：“云庭不愧是咱们姜氏最出色的小辈，果然拎得清。” 姜川和秦采薇当然是有意见的，可惜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按照族规，姜云庭说的没错。 姜舒君趁机挥手叫来执法弟子：“来人，将弃徒姜清渺关进执法堂，择日当众行刑。” 眼看着四名执法弟子已经上前，姜盈只好站出去：“姑奶奶，姜清渺虽有作恶之心，但终究自食恶果。在行刑时能不能下手轻些，饶她一条狗命？” 姜舒君恨铁不成钢瞪她一眼：“你还真怕秦采薇跟你断绝关系不成？” “那倒不是，就是突然想留她一命。”叶凌霄的处心积虑，天一的紫霄神雷，本身就很不同寻常。 再加上她两次窥探到的天机，整件事更加处处透着诡异。 姜盈怀疑其中不止涉及到她未来的命运，还涉及到灭世之劫。 具体情况她还没理出头绪，不过，她觉得他们所有人好像都被拉入了一个无形的局中。 她、宁瑄、叶凌霄、姜清渺，都在当中扮演重要角色。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没弄死姜清渺的原因。 姜清渺现在已经修为被废，要真再挨三百鞭，基本上必死无疑。 她是死不足惜，要是突然冒出个不知底细的人代替她的位置就麻烦了。 姜舒君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只要她真有悔过之心，我姜氏也不是非杀人不可。” 秦采薇几乎喜极而泣，没看其他儿女一眼，护着姜清渺离开。 姜云庭兄弟二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失望不言而喻。 姜云衡干脆不看她了，收回视线偷偷瞄姜盈一眼，扭扭捏捏小声道歉：“对……对不起，我以前被姜清渺蒙蔽，总帮着她欺负你。以后……以后……我保护你，绝对不让她欺负你。” 姜盈满眼鄙视：“就凭你？” “……我一定会努力修行的，争取早日能保护你。” “你管好你自己吧。” 姜云衡眼底升起一抹希冀：“那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 姜盈冷冷瞥他一眼：“滚，莫挨老子。” 姜川和秦采薇毕竟是长辈，最多言语冷暴力，或者让下人抽她鞭子。 姜云衡就不一样，他自己本身年纪不大，做事随心所欲。 现实里，他经常在姜清渺挑唆下辱骂她，惹急了还会动手。前阵子在秋霜阁，就不管不顾想要她的命。 梦境中，因为姜盈和叶凌霄成功订婚，姜清渺成日里哭哭啼啼。姜云衡心疼妹妹，隔三差五就跑来教训她一顿。 最严重的一次，他将她溃烂流脓的脸按进荷花池里，让她吃了一嘴恶臭的淤泥差点窒息不说，脸上的伤也溃烂越来越严重。 反正直到死，姜盈也没听他说过一句好话，没见过他一个好脸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死仇。 如今因为她的反抗看清姜清渺的真面目又回头来讨，只会让她更恶心。 “我……” “盈盈，这几日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姜云衡还想说点什么，姜云庭打断了他。 姜盈不想再搭理他们，转头看向姜舒君：“姑奶奶，关于狼妖的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姜舒君站起身拍拍她的肩：“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脸色不大好，还是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盈本来是不累的，如今是真被姜川和秦采薇闹腾得心累。 她无力地点点头，直接瞬移至宁宅小院。 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一盏昏黄的宫灯挂在廊下。 今晚没有月亮，原本暮色沉沉。 因为有这盏灯的存在，照亮了姜盈脚下的路，也指引出她的归处。 她推开房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宁长寂斜靠在软榻上看书。 一袭白衣，神情专注。 见有人进门，他放下手里的书笑着抬起头：“你回来啦？” 霎时间，一股暖流从姜盈心尖划过。 有人点灯，有人等，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她也扬起一抹笑，笑着走上前：“嗯，回来了。” 宁长寂放下手里的书：“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姜盈怔了一下，愣愣点头。 片刻后，宁长寂就将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到她面前。 汤底金黄透亮，鸡腿鲜嫩多汁，还点缀了两颗碧绿小青菜，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姜盈盯着看了半晌，突然抬头看他：“你是不是早就提前准备好了？” 她做饭手艺不咋地，也知道鸡汤是要慢慢熬的，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煮出这么一碗鸡汤面来。 宁长寂笑了笑，不甚在意道：“连日赶路风餐露宿，我想着你晚上回来后可能会肚子饿，就提前命人熬了鸡汤。” 第148章 我彻底没父母了 回来？ 宁瑄是打心眼里把宁宅小院当做他们的家了。 姜盈沉默了一瞬，突然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将面往嘴巴里塞。 刚出锅的面很烫，蒸腾的热气熏得她眼睛酸涩。 心里也跟着酸，却又有些温暖。 反正又酸又甜，姜盈一时之间也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宁长寂站在旁边默默等她吃完：“还要吗？锅里还有。” 姜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已经空掉的碗怔怔道：“我没有父母了，宁瑄，从今以后，我是真的没有父母了。这辈子，我都没机会再尝到她做的长寿面了。” 宁长寂愣了愣，上前轻轻搂住她：“没关系，以后每年生辰，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给你煮面。” 姜盈任由他搂着，轻轻笑了一声：“其实早在当年我断指时，我就知道他们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南境那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孤家寡人。可是，当他们当着我的面那样疼姜清渺，又那样糟践我，我还是会愤怒。” 生在秦采薇肚子里不是她的错，跟姜清渺互换更不是她的错。 他们不待见她也就罢了，为什么她想远离都不行？在宠爱姜清渺的同时，总要来糟践她？ 哪怕姜清渺都明目张胆想要她的命，她的亲生母亲，竟还责怪她让她受了委屈。 也许就算姜清渺真杀了她，秦采薇也只会怪她脏了爱女的手，一边把姜清渺搂在怀里安慰，一边踹她几脚泄愤。 她姜盈上辈子是杀人放火还是屠城灭族了？竟摊上这么一对父母。 宁长寂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不糟践你，怎么显得他们眼光好呢？” 姜盈不解：“嗯？” 宁长寂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姜川爱屋及乌，从一开始，姜清渺在他心里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而秦采薇将姜清渺当做眼珠子养了十四年，自然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就算身世之谜真相大白，你于他们而言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更舍不得让因你疼爱十几年的爱女受委屈。”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你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们只能拼命挑你的错处，拼命挑姜清渺的好处。只有你一无是处，姜清渺又处处高你一等，他们心里才会好受些。才可以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告诉自己姜清渺那么好，很值得他们疼爱。之所以不待见你，都是你自己不好，与他们无关。” 姜盈一直都知道，小时候姜川对她那么苛刻，大约是不敢面对她，但从未深想过。 听宁长寂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 他们之所以变本加厉疼爱姜清渺，变本加厉挑她错处，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想通过贬低她来证明他们没错，来坚持已经做出的选择。 “……我他妈的到底造的什么孽，遇上这两个狗东西。”姜盈简直无力吐槽。 “如此糊涂愚蠢，不配为人父母，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我只是气不过，在外头尚且不会有人这么欺负我。他们身为我的亲生父母，却总是这般糟践我，我恨啊。”外头有人欺负她她还可以一剑劈死，亲生父母糟践她，她却能忍着。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就像吞了苍蝇，憋得姜盈实在难受。 所以今日，她忍无可忍爆发了。 宁长寂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认真道：“我知道你难受，所以，天下这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何必将自己困在青州。” 姜盈眨眨眼，若有所思道：“那你会陪着我吗？” “当然。”宁长寂毫不犹豫说：“你是我命定的道侣，是我的妻。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如果我想去南境妖界，想去苍澜山芙蓉城呢？” “为何会想去那里？” “也没什么，住惯了。如何？陪还是不陪？” “陪，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不就是苍澜山芙蓉城吗？他若真要携姜盈在那隐居，苍澜王还能对他怎么样不成？ 姜盈突然笑起来，别有深意道：“你谦谦君子一诺千金，不能反悔哦。” “自然。” “那行吧，等处理完林月见的事，我们就离开青州，到南境去，在芙蓉城定居。” “嗯？这么快的吗？” “已经很慢了。” 青州这鬼地方，姜盈早就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发现天一无法分辨宁瑄和叶凌霄后，她就想过直接带宁瑄回南境的可能性。 只是那时她尚且对天道神念的身份半信半疑。 事关重大，没敢直接走人。 可现在，姜盈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所谓天道神念，只是叶凌霄搞出来控制她的玩意儿。 她只要把宁瑄带在身边，他就会误以为她跟叶凌霄在一块培养感情，想干涉都无从下手。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宁长寂也只能无奈笑笑：“原来你早就想好了，那行吧，我陪你。” “你都是我情郎了，不陪也不行啊。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打造条玄铁链，把你锁起来关小黑屋。”姜盈脸上笑得很甜，话说的却狠绝。 宁瑄是东州仙门的世家公子，肯定自诩名门正派，不大喜欢跟妖魔鬼怪来往。 他现在说的信誓旦旦，将来知道她妖的身份后，或许就会反悔。 不过，放他走是不可能的。 如果非要走，那就只能弄个小黑屋关起来。 且不说宁瑄对她有用，她姜朝颜想要的男人，不择手段也要留在身边。 宁长寂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意味深长笑出声：“确实是个好主意。” 姜盈被他笑得一身鸡皮疙瘩：“……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对劲呢？” 宁长寂赶紧收起笑意：“没有，你看错了。” “是吗？” “是的，看错了。” “……” 姜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想开口，胸口处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她轻呲了一声，急忙捂住胸口。 宁长寂也没心思再想囚禁y，急忙弯下腰扶住她：“怎么了？” 姜盈深深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往床榻上走去：“我刚刚被秦采薇气着了，有些怒急攻心气息紊乱。没事，调息一会儿就好。” 普通人要想修到九转金丹境，基本上千年的打底。到了那个岁数，心境自然稳固。 她就不一样了，纯纯是开挂捡漏一步登天。 修为是上去了，但心境一直很不稳定。 被秦采薇那么一气，体内的妖力就开始躁动。 姜盈不敢掉以轻心，立刻盘腿坐到榻上调息。充盈的妖气自内丹中释放出来，慢慢萦绕在她周身。 第149章 奇怪，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妖气? 站在旁边的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奇怪，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妖气？南境妖修也不过如此。 可她明明是个人族啊。 难道，是在南境那些年吞噬过太多妖丹，所以灵力中才会染上这么重的妖气？也正因如此，她才需要在月圆之夜以精气压制血脉躁动？ 宁长寂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萦绕在姜盈周身的气息中染上一缕缕黑气。 与此同时，她眉心蹙紧，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气息也越来越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宁长寂沉吟片刻广袖一挥，一把箜篌从储物器中被取出。 他顺势跪坐在地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乐声泠泠，清越空灵，似雪山泉鸣沁人心脾。 可姜盈却好似听不见，萦绕在周身的黑气越来越多，神情也越来越痛苦。 “不要，阿娘不要……”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盈盈，凝神静气，别胡思乱想。”宁长寂急忙出声提醒的同时，拨动琴弦的动作加快。 乐声也越发明净悠远，如清风明月，带上几分古朴的禅意。 即使如此，姜盈的神色依旧越来越痛苦，眉心也渐渐浮现出一缕黑气。 走火入魔越来越严重了。 “盈盈，别胡思乱想，静心。”对任何一个修士来说，走火入魔都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轻则气息紊乱经脉逆行，重则修为尽废，道心崩塌。 宁长寂深知其中厉害，十指飞快拨动琴弦。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姜盈的神色依旧痛苦，黑气已经萦绕于灵台。 他乃是魔修，无法给她输送灵力压制紊乱的真气，只能加快拨动琴弦。不停变换曲调，试图能用乐声安抚她。 与此同时，城主府，执法堂禁闭室。 在姜川和秦采薇又是灌灵丹妙药又是输灵力的折腾下，姜清渺终于幽幽转醒。 一醒来，就得知她不但修为已废，姜盈还顺手震碎了她的灵根和全身经脉。 这辈子修行无望不说，就算能勉强活下来也会体弱多病。 冬天怕冷，夏天畏寒，连普通病秧子凡人都不如。 姜清渺当场惊呆，扑进秦采薇怀里哭得死去活来：“阿娘，怎么办啊？我不想没了修为，也不想当普通人。阿娘，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从此沦为废物受人欺凌……” 早在从医修口中得知姜清渺彻底废掉的时候，秦采薇就已经哭过一场，这会依旧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强忍着心痛安慰爱女：“渺渺别怕，爹娘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好起来的。那姜盈害你落得如此田地，你可千万不能泄气，一定要振作起来重入仙途找她报仇。” “可是，我的灵根都已经废了……” “渺渺别怕，灵根是可以移植的。听说姜盈是极品冰灵根，等风头过了，阿娘一定让她赔给你。” “那阿娘你快去，快去把姜盈的灵根挖给我……”姜清渺眼底燃起一丝希望，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泪水盈盈满脸自责：“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揭穿阿姐勾结狼妖，她也不会恼羞成怒废我修为，也不会让阿娘你这么为难。” 体贴懂事的话让秦采薇心如刀绞，也对不懂事的姜盈越发厌恶：“渺渺你说什么傻话呢？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好女儿。你放心，姜盈害你至此，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不过现在长老们都在气头上，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事过境迁，我们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避风头？” “没错，纵使你如今修为已废，三百鞭刑也不能免。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三十鞭都能要了你的命。我和你阿娘商量过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决定将你送到药王宗去调理身体。”姜川说着取出一只储物袋塞进她手心。 “阿爹，阿娘，你们是不要渺渺了吗？因为渺渺得罪了阿姐，做错了事，所以你们不要我了是吗？”姜清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可怜。 秦采薇心疼地抱住她：“说什么傻话呢？就算你被剔除族谱，被逐出师门，也依旧是我们的女儿。暂时送你离开，只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等将来身体调养好了，我们会重新接你回来的。” “渺渺听话，执法堂的鞭刑连我也不能干涉。要真抽你三百鞭，你焉能有命在？先出去避避风头，等时机成熟，爹娘一定接你回来，帮你重塑灵根……” 长老们要废掉她修为罚三百鞭刑逐出姜氏，是姜清渺亲耳听见的。 可是她堂堂姜家大小姐，不想离开姜氏去外面寄人篱下。 原本想哭闹一番让爹娘想办法免除刑罚，但他们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勉强妥协。 送姜清渺离开，是姜川和秦采薇早就商量好的。 得到她的同意后，立即将人送出城。 早有心腹弟子等候在城外，直接用飞舟护送她前往药王宗。 姜清渺的飞舟自然也是最好的，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除了有数十护卫跟随，她的贴身侍女们也全都在。 哪怕是犯了错逃难，青州大小姐该有的排场半点不少。 但姜清渺不但没有丝毫愉悦，反而气得在房里噼里啪啦砸东西：“贱人，贱人，都是贱人，姜盈不是好东西，姜云庭和姜云衡也是混账玩意儿。还有那几个老不死的，他们就是见不得本小姐好，见不得阿爹宠爱我……他们竟然如此欺我辱我，待我日后归来，定要他们生不如死。” 第150章 青州姜氏勾结妖孽 “小姐，您小声点，这是青州姜氏的飞舟，外面那些护卫都是姜家的人。您这些话若是传到两位公子和长老们耳朵里，他们会不高兴的。”贴身侍女素樱忙上前劝说。 “姜盈那个贱人除了真正姓姜之外，她哪点比我好？那些老不死的凭什么这般护着她？凭什么这般糟践我？还想抽我鞭子？他们算什么东西？” “真正姓姜就是她最大的底气，小姐，现在已经不比从前，您别再闹了。” 素樱苦口婆心劝说，却被姜清渺狠狠扇了两个耳光：“贱人，现在连你也看不起我吗？” 她委屈地捂住伤处：“小姐，如今除了城主夫妇之外，整个姜氏所有人都向着她，你斗不过她的。还是先养好身体，再图其他吧。” 姜清渺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气得红着眼睛面目狰狞：“青州姜氏，欺人太甚。总有一天，我要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素樱委屈地抹眼泪：“可惜叶少君竟然移情别恋，否则，要是小姐您做了雍州少君夫人。区区青州姜氏，还不是任由你随意处置。” “嗯？你说什么？” “我……我说，您要是做了雍州的少夫人，将来做了圣后，区区青州姜氏，还不是随意处置。那姜盈没了姜家撑腰，看她还怎么嚣张。” “呵呵……呵呵……”姜清渺突然阴森森笑起来：“说的对，说的太对了。青州姜氏如此欺我辱我，我凭什么让他们好过？没了青州姜氏，姜盈那贱人又算什么东西？” “小姐……” “好了，你出去吧，我先休息了。” 素樱还想说什么，被姜清渺直接打断。 待房内只剩下她一人，姜清渺冷笑着拿出一枚传讯玉简。 等玉简接通后，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欲言又止柔声道：“叶少君，我左思右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姜云庭喜欢的那个女人铃兰，她是只妖。青州姜氏，勾结妖孽啊。” 姜清渺也是在这次除妖回来的路上，才无意中得知了铃兰妖的身份。 她原本担心牵连到自己暂时没打算声张。 但青州姜氏欺人太甚，铃兰那小贱人也欺人太甚。 他们不让她好过，她凭什么让欺负过她的人好过？ 这枚传讯玉简，是她跟叶凌霄最浓情蜜意时他赠给她的。已经闲置许久，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你说什么？铃兰是妖？”叶凌霄也没让她失望，很快有回应。 “您还记得从平城回来的路上我们在破庙歇脚时，我和铃兰一起去取水吗？那小贱人一不小心跌进溪水里，手忙脚乱整理衣物时将身上的一只香囊摘了下来。然后，我看见她身上有妖气。我猜那香囊中装有能掩盖她气息的宝物，一旦摘下，便会原形毕露……” 姜清渺说这话时，眼底满是得意。 若不是当时一时兴起将那贱人推进湖中，她也不会这么快识破她的身份。 “你确定没看错？”叶凌霄似是不信。 “绝对没看错，而且姜云庭跟铃兰是在万兽森林认识的，哪个正经人会去那种地方……” 姜清渺信誓旦旦，敢以性命担保。 飞仙水榭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叶凌霄切断通讯后，若有所思看向赵天泽：“赵师兄，这事你怎么看？” 赵天泽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叶凌霄心中一动：“展开说说。” “你不是正在苦恼如何能让姜盈心甘情愿与你结道侣吗？若是我们抓住了姜氏的把柄，以整个姜氏作为威胁，她恐怕不想嫁也得嫁。” “你的意思是……”叶凌霄刚刚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闻言喜笑颜开。 “以你如今的状况，与姜盈结道侣一事迫在眉睫。但若是强迫她，令她厌恶于你反而得不偿失。那不如，我们就让别人来逼她。再有一天的辅助，不怕她不乖乖听话……” 赵天泽的计策很简单。 既然青州姜氏勾结妖孽，那就传讯雍州，让圣君问罪姜氏。 先把姜云庭、铃兰和姜盈在乎的姜氏族人全都抓起来，叶凌霄再出来英雄救美。 一边想办法帮她周旋，一边好好安慰她。 再私下向姜氏透露，只要把姜盈嫁给他，不但所有人会平安无事，圣君也可以不追究姜氏勾结妖孽的罪责。 总之一句话，坏人让别人去做，叶凌霄趁机清清白白获得她的好感，再利用天一趁机与她结为道侣…… “妙啊。”叶凌霄一拍大腿喜上眉梢：“姜清渺虽然愚蠢，但这个消息来的还真是时候。我这就与母后联系，让她帮我在父君面前周旋。” “不急，那姜清渺满嘴谎话，还是先探探铃兰的底再说。” “姜清渺不是说铃兰遮掩妖气的法宝放在随身香囊中吗？我这就派广海过去探探……” 叶凌霄说着，迫不及待叫来武广海。 武广海修为不算绝高，但也能勉强在城主府内来去自如。 悄无声息摸进后山找到内门弟子的住处，又找到铃兰悄悄摘掉她身上的香囊并不算什么难事。 果然在他摘掉香囊的那一瞬间，浓浓妖气从昏睡的铃兰身上散发出来。 武广海大惊，急忙把消息报给叶凌霄知晓。 叶凌霄兴奋到浑身颤抖，连天亮都等不及，当即拿出碧落镜联系圣后：“母后，我想到一个法子能逼姜盈嫁我，只不过，需要您与父君配合……” 圣后这么多年一直在为叶凌霄的命格之事担忧，如今平白得了这么个好机会，自然也是喜形于色。 她连夜杀到东州圣君叶惊涛寝宫，将沉醉在温柔乡里的中年男子从美人堆里拽起来：“君上，我和霄儿有件事想求你帮忙。这么多年妾从没求过你什么，唯独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昨夜一口气临幸了四个美人的叶惊涛被夫人逮个正着本身就心虚，赶紧陪着笑脸：“你我夫妻多年，有什么求不求的。你说，想让我做什么。” 圣后微微一笑，语气前所未有温柔：“青州姜氏勾结妖孽，其少主姜云庭公然与一妖物勾搭成奸。您这位圣君若是问罪于青州，是天经地义的事。” 第151章 姜盈的心魔 叶惊涛闻言若有所思：“那青州姜氏在十六大世家中虽已属末流，但家中尚有几来位七转金丹境长老。我还听说，姜氏实则有一位九转金丹境姑奶奶尚存于世。贸然对青州下手，只怕不妥。” “这世间九转金丹境修者一共才几人？哪家出了一位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青州姜氏就那么张口一说，十有八九是虚张声势。” 圣后丝毫不以为意。 就算在整个东州底蕴最深厚的叶氏，现存于世的九转金丹境修者，也不过一位而已。 南境三千年出了一个姜朝颜，那群妖孽满世界嚷嚷，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别说末流的青州姜氏，除了雍州外其余十五大世家加一块，这几千年来，八转金丹境修者都凤毛麟角，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个九转金丹境？ 所以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信过。 青州姜氏，明显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谁相信谁是傻子。 叶惊涛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仍有疑虑：“即使如此，也不好贸然问罪于青州。这些年来，世家们一直阳奉阴违，早对我叶氏不满。如若贸然对姜氏动手，万一引得整个东州世家群起而攻之，于我叶氏而言也是弥天大祸。” “君上多虑了，妾只说问罪，又没说要对姜氏动手。姜氏私藏妖孽，少主姜云庭还与那妖孽公然出双入对。您贵为东州之主，因此问罪姜氏天经地义，捉拿姜云庭与那妖孽也是天经地义。姜氏中人不阻拦便罢，若是阻拦，即使一并抓了，整个东州谁又能说什么……” 叶惊涛的顾虑圣后自是知道的，早就想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能多抓些姜氏中人做人质固然好，但若是抓不到把柄，只要把姜云庭捏在手上也足够。 无论心性修为能力，他都是同辈中佼佼者，也是姜家从小培养的少主。 不到万不得已，姜氏绝对不可能放弃他。 更何况，他们想要的只是姜盈能嫁给叶凌霄而已。 她的儿子天之骄子，雍州叶氏如日中天，两人也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处处匹配。 姜氏但凡有点脑子就会顺水推舟，极力促成这门婚事。 叶惊涛依旧不肯松口：“我听说霄儿最近一直在青州姜氏，那姜氏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为何要这般借题发挥？” 圣后嗔怪地看他一眼：“还不都是你的错，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的好儿子，看上了姜川长女姜盈，奈何那姜盈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他只好出此下策想英雄救美……” 她跟叶惊涛是政治联姻，早就貌合神离。 所以她和叶凌霄做的那些事，他完全不知情。 听完她半真半假的话，叶惊涛哈哈大笑：“原来霄儿只是想抓姜氏把柄，逼姜氏做恶人，让他抱得美人归。” “那君上愿不愿意成全他？” “自是愿意的，只是此事涉及妖族，就怕那姜朝颜借机生事……” 青州姜氏早已没落，和其他大世家不能相提并论。 叶凌霄娶他们家的女儿等于放弃联姻的机会，他自然乐见其成。 只是一想到苍澜王，叶惊涛又开始头疼：“那姜朝颜阴险狡诈，一直拿我东州做垫脚石，巩固她在天下四域的威望。若让她得知此事，恐怕会横插一脚。” 圣后轻嗤一声：“我东州这些年一直与妖魔势不两立，斩妖除魔的事多了去了，姜朝颜管得过来吗？她当年到我叶家生事，只不过是想借此树立威望。如今她刚修成九转金丹，也不需要再树立威望，何苦没事找事？” “此话倒也有理……” 叶惊涛的顾虑一一被圣后打消，再加上也不是真的对姜氏动手，就是想借题发挥逼个婚而已，他秉承着私心自然也就勉为其难同意。 圣后怕迟则生变，当即命人前往青州捉拿姜云庭。 青州宁宅小院里，姜盈依旧在打坐。 她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浑身黑气笼罩。 紧抿着薄唇神情痛苦，似乎是陷入了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无法醒来。 一袭白衣的宁长寂跪坐在旁边，十指依旧飞快拨动琴弦。 他所弹奏的曲子，乃是宁氏的家传乐曲《太素清心诀》，对走火入魔有奇效。 可姜盈除了经脉逆行走火入魔之外，最关键的应该是心魔太重，心境不稳。 她此刻好像是陷入了心魔幻境无法自拔，一不小心便会心境崩塌。 《太素清心诀》一时半会儿或许不能将她唤醒，却能助她稳定心境，不被心魔所吞噬。 既然已成心魔，那应该已经磨她多年，于她修行早已是阻碍。 如果趁此机会助她勘破，或许也是因祸得福…… 姜盈对外界一无所知，打坐入定后不久，她在迷迷糊糊中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不再是呼风唤雨的苍澜王，而是青州姜氏后院里一个低贱的妾生女。 三岁时，那柔弱美丽的侧夫人将馒头扔在地上用精致的绣鞋碾碎，笑靥如花：“小贱种，想吃吗？学狗叫爬过来，我就让你吃。” 八岁时，姜川一脚将她踢飞出去撞在墙上，红着眼怒骂：“没用的贱种，竟跟畜生抢食。你不配做我姜川的女儿，也不配姓姜。” 到了十四岁那年，姜盈终于第一次踏进主院。 小心翼翼跪在秦采薇面前，怀着对母爱的渴望战战兢兢讨好：“女儿姜盈，拜见阿娘。” 美丽高贵的妇人立即掩住口鼻，一脸嫌恶：“你多久没洗澡了？身上怎么一股泔水味？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也不准你到主院来。渺渺娇弱，最怕臭烘烘的味道。” 那天过后，姜盈难过了很久。 直到某天，她在外游历的大哥姜云庭终于归来，还点名要见她。 姜盈开心坏了，特意换上新衣服被下人带到他面前。 可姜云庭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好像一直没注意到她，只顾着用小玩意儿哄姜清渺开心。 姜盈满眼羡慕地在旁边腿都站麻了，姜云庭才冷淡看她一眼，又回头去哄姜清渺，话里有话道：“渺渺永远是我的亲妹妹，谁要敢欺负她，我姜云庭头一个不答应。” 姜盈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像个没人要的可怜虫，孤零零转身回秋霜阁。 再后来啊，她终于有跟全家一起吃饭的机会。 那么大的膳厅，那么精致的菜肴，姜盈这辈子见都没见过。 她局促不安的不敢坐，秦采薇当场黑脸：“畏畏缩缩像什么样？果然是天生贱命，饭都不会吃。” 姜云衡也趁她坐下时偷偷拉开凳子，她一屁股坐空摔的生疼。 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迎接姜盈的，父母的鄙夷嫌弃，兄长的漠视嘲笑，还有姜清渺隐秘的得意。 那种从骨子里带着厌恶的眼神，刺得她体无完肤。 “啊……” 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像是在看阴沟里的脏老鼠。 她身上明明跟他们流着同样的血，为什么在他们眼里，她就这么卑贱肮脏？ 姜盈受不了这种眼神，也受不了他们的嘲笑羞辱，捂住耳朵死死闭着眼睛疯狂摇头：“不，不要。我不是天生的贱种，不是天生蠢笨，我也不敢跟姜清渺争抢。我只求可以读书修行，只求有口饭吃，她做她的大小姐，我一直做庶出的妾生女也没关系……求求你们了……不要这么讨厌我……” 第152章 她想杀掉所有人 她拼命想要摆脱这一切。 可无论如何闭上眼睛不听不看，他们的嫌弃、鄙夷、嘲笑、羞辱，依旧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越是想躲，就越是如影随形。 姜盈觉得自己好痛，浑身痛，手指痛。 她的右手，血淋淋的。 是林文远砍掉了她的拇指和食指。 从此以后，她不仅不能握剑，也不能再抚琴。 姜盈痛啊，姜盈也恨啊，她举起血淋淋的右手跪在姜川夫妇面前，哭着求自己的亲生父母为她做主。 然而，姜川只是冷漠的瞥她一眼：“他为什么不砍别人的手指，非要砍你？你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做过什么事。” 秦采薇心疼地将姜清渺搂进怀中，厉声斥责：“你拿这些脏东西给谁看？明明知道渺渺身子弱晕血，非要她难受你才开心吗？” 姜云衡一脸幸灾乐祸：“谁让你瞎显摆的？这下看你还怎么去幻音宫学艺。” 二哥姜云彦抱着剑，冷冷嗤之以鼻：“不就是断了两根手指吗？又不是接不上？这点痛就哭哭啼啼的还想修行？废物就是废物。” 姜清渺乖巧柔顺偎依在秦采薇怀中，在只有姜盈才能看见的角度，满脸鄙夷用口型说：“贱种永远是贱种，也配跟我争？入了族学如何？得了幻音宫主青睐又如何？你这辈子，注定握不紧剑，抚不了琴。你永远，都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姜盈茫然抬起头，对上的，依旧是父母兄长嫌弃厌恶的目光。 姜川说：“文远是我最懂事的弟子，他对你做出这种事，真是脏了他的手。” 秦采薇说：“反正你没灵根，没了手指也好，省得整天痴心妄想。” 姜云衡说：“还真以为生在青州姜氏就能入仙途？这下好了，抚不了琴入不了幻音宫，连剑也不能再学。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厨房烧火去吧，好歹还有口泔水吃。” 姜云彦说：“你为什么要姓姜？简直给我们姜氏丢人现眼……” 一张张冷漠无情的面孔不断在她眼前放大，一句句鄙视厌恶的话语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啊……” 姜盈不想听不想看，痛苦的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将自己缩成一团。 可他们不放过她，用最厌恶的眼神看她，拿最尖锐的话鄙夷她。 满世界都是那种看脏老鼠的眼神，到处都回荡着刻薄的辱骂。 姜盈逃不掉，躲不开。 她好像真成了受惊的脏老鼠，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逃出他们的围追堵截。 姜盈手指好痛，心也好痛。 她想抚琴，想执剑，想靠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满世界都是谩骂，满世界都在告诉她，她没机会了，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不，不，她不要这样。 她想执剑，想抚琴，她要做个名扬天下的大修士，绝对不辱没姜氏的门楣。 “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 强烈的信念让姜盈突然有了力气，尖叫一声疯狂撕扯扑上来的那些人。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要逃离这里，躲开这些人。 可是，他们真的好讨厌啊。 她都撞得头破血流了，依旧要嘲讽她，不肯放她走。 姜盈撕扯了一会儿还是撕扯不开，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既然逃不掉，躲不开，那她为什么要躲？ 直接杀掉这些人不就好了吗？ “呵呵……” 这个念头让姜盈前所未有的愉悦，伸出舌头舔掉从脸颊上流下来的鲜血，阴恻恻笑出声：“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那就一起死吧。” 她缓缓伸出手，用周围的黑气凝成一把剑握在手中。 她想要杀人了，杀父母，杀兄长，杀养妹，杀林文远。 杀掉这世上所有欺负她的人，再杀掉所有阻拦她的人…… 铮—— 可就在此时，姜盈忽闻铮的一声，空灵明净的乐声从天外传来。 她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暴躁嗜杀的怒意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再抬起头，姜云彦竟然在她眼前渐渐化为一个虚影消失了。 再一转头，姜云衡也消失了。 紧接着，那些厌恶她，欺辱她，嘲讽她的人，全都一个个消失在眼前。 就连她握在手里的剑，不知何时也化为蝴蝶又化为光点，散落在她周身，又散落在天地间。 姜舒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满眼心疼拉起她的手：“孩子别怕，我们姜家有最好的医修，一定可以给你接上。” 姜云庭也半跪在她面前，温柔地给她敷药：“敷上药很快就不疼的，别怕，大哥一定治好你。就算去不了幻音宫，不能再握剑，你也是我青州姜氏的大小姐。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会照顾你一日。” 姜盈不自觉缓缓点头，心绪也宁静下来。 后来，长老们让姜氏最好的医修给她医治，被砍掉的手指被接回去。 幻音宫主也表示幻音宫有的是灵丹妙药，依旧愿意收她为徒。 只是姜盈知道若是修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学有所成，所以她拒绝了。 幻音宫主没怪她，却生气的昭告天下：“青州姜氏姜清渺心术不正，他们乐修中不能出这种败类。天下所有乐修谁敢收她为徒，就是跟她幻音宫主作对。” 在悠远宁静的乐声中，姜盈看着秦采薇和姜川气急败坏，看着姜云衡暴跳如雷，姜清渺寻死觅活。她开心了，爽了，满意的笑了。 后来啊，她如法炮制砍掉林文远胳膊，砍掉姜清渺两根手指。 在姜川夫妇要将她送去顺安镇时，潇洒的离家出走。 临行前，姜盈曾放下豪言壮语：“我姜盈必学有所成，衣锦还乡，绝不辱没青州姜氏门楣。”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修不了剑道，于是想修医道。 医修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也是受人尊敬的。 正好听说药王宗收徒，她便立即出发前往。 可是姜盈身上钱财不多又没任何修为，靠着一把铁剑和半吊子剑术一路历经艰难险阻，终于…… 来到了万兽森林。 是的，她迷路了。 原本找了条小溪打算喝口水歇歇脚再找人问路，不成想，碰上一伙人妖贩子也在歇脚。 他们本来是想骗她的，眼看骗不过，干脆直接打晕带走。 姜盈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脚已经戴上沉重的镣铐。 破破烂烂的白色囚服胸前还用墨汁画了几个大字——9527。 第153章 三绝渊 姜盈成了奴隶。 在苍澜山脉给黑虎王挖矿的奴隶。 可是她太瘦小了，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刨。 负责看守的黑熊妖凶狠地瞪着眼睛，举起带倒刺的鞭子，啪一声抽得她皮开肉绽：“低贱的人族奴隶还敢偷懒，信不信打死你。” 啪啪啪—— 清脆的鞭子声不停在耳边回响，姜盈眼前全是看守们凶恶的嘴脸。 一条条血淋淋的鞭子，劈头盖脸在她眼前放大。 “啊……不要……不要……”姜盈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看，捂住耳朵不想听。 可是，看守妖们不肯放过她。 他们用鞭子抽她，围在一起奚落她。 一脚一脚踹她，用口水唾弃她。 就连吃饭时，也会有人用鞭子抽掉她手里黑乎乎的黑面馒头：“没用的贱人，干活没力气，吃饭倒挺快。” “我的馒头……” 饿急了的姜盈像条赖皮狗，半跪着扑上前去捡自己的口粮。 然而等待她的，是带倒刺的皮鞭。 “还敢反抗？看来今天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一瞬间，鞭影模糊了姜盈的视线，耳边也全是啪啪啪的鞭子声。 她被无数守卫妖团团围住，他们手里的鞭子像雨点，带着腥臭味噼里啪啦落在她身上。 “啊……” 姜盈被抽得血肉模糊，浑身钻心疼。 她想跑，想逃，可是，所有的路都被堵住。 她只能像阴沟里的脏老鼠慌不择路到处乱窜，撞的浑身是血，也找不到一丝生还的希望。 “哈哈，低贱的人族奴隶。” 守卫妖们放肆的笑容刺痛了姜盈的眼，她渐渐双目赤红。 她虽出身东州仙门，却从未做过任何欺辱妖族的事。 为什么要这般欺她辱她？为什么要把两族的恩怨，算在她头上？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不肯给她半点生路…… “啊……” 汹涌的恨意在胸中翻涌，姜盈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站起身，再次凝气成剑。 既然这些妖不肯让她好过，那他们就去死吧。 既然妖族要奴役她，那世上所有妖类都去死吧。 毁灭吧，同归于尽吧。 她姜盈不好过，这世上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铮—— 可是在姜盈挥出剑的那一瞬间，泠泠箜篌声再次响起，满脸狰狞举着鞭子向她挥来的黑熊妖直接碎裂成沙，在她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欺负过她的守卫妖们一个一个被无形的力量打散。 周围恢复了宁静，天地之间也一片寂静。 孑然一身立于蓝天白云之下，姜盈好像听见了晨钟暮鼓，听见流水潺潺，听见微风拂过树梢…… 她的心绪一下子变得宁静，很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盈耳边突然想起猥琐的声音：“想不到这种臭烘烘的地方，竟还有这种小美人。嘿嘿，大爷我今天艳福不浅啊。” 她惊恐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堵在一个山洞里，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流着口水一点一点逼近：“小美人，你今天要是从了我，待会儿吃你的时候我可以痛快点。否则，我就先挖出你的心，再挖出你的肝，一点一点嚼，一点一点吞，让你生不如死。” “啊……走开，你走开……”姜盈拼命挥舞着双手，却根本无法阻止他靠近。 “不识抬举的贱人，本大王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被激怒的黑虎妖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用爪子撕碎她的衣服。 “啊……”姜盈拳打脚踢拼命反抗，但黑虎妖肥厚的身体还是压到了她的身上。 畜生特有的臭味熏得她止不住作呕，在重伤之下竟狠狠吐出几口血。 黑虎妖更加愤怒，一脸狰狞对旁边看戏的其他妖怪道：“这小贱人还敢嫌弃本大王，等本大王玩完了就赏给你们。” 十几名看戏的妖怪两眼放光，猥琐舔唇：“谢谢少主，人族女人细皮嫩肉，肯定比我们妖族更好玩。” “光玩有什么意思，玩完了拖回去清蒸。我要吃她的肝，人肝可嫩了。” “对，先j后杀。还是红烧吧，红烧手指好吃。” “一个女人怎么够吃？不如再到矿上挑几个细皮嫩肉的人族女人，一个清蒸，一个红烧，一个煮汤。” “呕……” 姜盈直接听吐了，换来的是黑虎妖狠狠一巴掌：“不识抬举的贱人，本大王今天非跟你快活快活不可。” “哈哈，少主威武，今天有好戏看。” “少主加油，好好折腾她……” 在众妖戏谑的笑声中，黑虎妖撕碎姜盈身上的衣服，将她压在身下。 这一刻，她是真的绝望了。 一张张猖狂得意的笑脸，刺得她双目猩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好在耳边一直有空旷悠远的乐声，姜盈并没有立即失去理智，而是狠狠张嘴咬在黑虎妖脖子上。 她恨啊，恨不得能啖其肉，饮其血。 所以，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咬住不松口。 鲜血一点一点渗入她口中，一点一点顺着她的喉咙流进腹中。 “啊，贱人，你敢咬我。” 又痛又怒的黑虎妖举起爪子想拍飞她，姜盈口鼻渗出鲜血依旧不肯松口。甚至变本加厉，大口大口将血往肚子里吞。 她也分不清究竟是她自己的血还是黑虎妖的，她只知道就算今天要死在这里，也要让伤害她的妖掉块肉。 可不知道为什么，鲜血入喉后，她的身体开始发烫。 越来越烫，渐渐遍布四肢百骸。 “贱人，你去死吧。” 在黑虎妖举起手要拍碎她脑袋的那一瞬间，姜盈猛然睁开眼睛，周身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黑虎妖震飞出去。 她趁机抢过旁边小妖手中的刀，飞身而起，一刀插进黑虎妖心脏，再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在小妖们惊恐的叫声中，一颗虎头轱辘轱辘滚到姜盈脚下。 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在姜盈一脚踩爆虎头的那一刻，来自天外的乐声压下了她心中的嗜杀暴戾。 她闭上眼睛，心神再次宁静下来。 她成功了，她反杀了强大的黑虎王之子黑小虎。 原来只要反抗，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么从今以后，她要一直反抗到底。这天下四域，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姜盈…… 可惜，这种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再一睁眼，姜盈浑身是血，握在左手的铁剑已经只剩半截，剑锋上也全是豁口。 身前是密密麻麻的妖怪，身后，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 她，被逼入了绝境。 姜盈看看凶神恶煞的妖怪们，又看看身后深不见底的深谷，最终心一横闭上眼睛，一跃而下。 在快速坠落的时候，她看到崖边立着一块古老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 天绝、地绝、人绝，擅入者死。 【恭喜苍澜王血脉觉醒，保研直博。所以，她会是什么妖呢？这么说吧，目前没人猜对哦。】 第154章 妖剑渡厄，渡一切苦厄 姜盈一度以为自己会死。 可她坠入崖底后，在谷底凝聚千年不散的妖气，竟争先恐后往她身上涌。 混沌的力量冲击着她的身体，姜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脑子也渐渐迷糊起来。 好热，好难受，好想释放。 好想，杀人…… 从出生那刻起，这个世界对她从未有过善意。 无论是血脉相连的父母，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所有人都欺她辱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被视作阴沟里的脏老鼠？ 他们还不让她逃，以看她撞的头破血流为乐。 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什么，要对她姜盈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既然天地对她不仁，不给她活路，那凭什么要给别人活路？ 毁灭吧，一起来毁灭吧…… “哈哈哈哈哈哈……”嗜杀暴戾的念头让姜盈前所未有畅快，她疯狂大笑起来，眼底一片猩红。 现实世界中，姜盈周身黑焰暴涨，还隐隐染上一丝鲜红。 宁长寂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手指一下一下拨动琴弦。 他十指指尖已经一片殷红，琴弦上挂满血珠。 血珠一滴一滴在地上溅开，汇聚成一大片血迹。 但宁长寂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拨琴弦的动作越来越重：“盈盈，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宁瑄永远都在。” 铮铮—— 箜篌声也越来越重，依旧空灵悠远，却又像是晨钟暮鼓，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心魔幻境中的姜盈自然也听到了这种声音，可她还是不甘啊。 她从未做错过什么，为何人欺她，天欺她？ 她只是想要条活路，为什么撞到头破血流都看不到一点光明？ 都死吧，欺负过她的人全都去死。 没欺负过她的，也去死。 反正天道对她不公平，世人对她也不公平，杀光所有人，一切就都结束了…… “盈盈，别忘了我还在家里等你。”伴随着清幽明净的乐声，她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 他说：“盈盈，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每日归来，我都点灯等你。” 他说：“盈盈，以后每年生辰，我都给你煮一碗独属于你的长寿面。” 他说：“姜盈，我是宁瑄，宁怀雪，是你未来的道侣，是永远会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他的嗓音好像有神奇的力量，伴随着禅意深远的晨钟暮鼓，姜盈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妖气慢慢沉入丹田。 下一刻，她的金丹中爆发出一道遮天蔽日的红光。 红光映着三绝渊下萦绕不散的迷雾，一时间云蒸霞蔚。 与此同时，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一条通身赤红的蛟龙腾空而起，冲破了三绝渊的迷障，傲然盘旋于九天之上。 蛟龙现世的动静惊动了沉睡在三绝渊中的古妖皇应均残魂，姜盈从他口中得知，她是古妖皇应氏一脉，是六千年前最后一任妖皇应均之妹应漪和人族修士姜昊的后代。 隔代遗传继承了应漪的蛟龙血脉，生来便有妖丹，是没有觉醒血脉的半妖。 黑小虎的妖血让她血脉复苏，三绝渊中浓郁的妖气，更是让她彻底觉醒血脉。 从今以后，姜盈不再是半妖。 她是上古烛龙后裔，也是古妖皇应氏一族唯一仅存于世的蛟妖。 应均还说：“月盈则亏，不是好话，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从今以后，你字朝颜。朝颜，乃是生长在我们妖界的一种野花。坚韧，明媚，灿烂，每日海上旭日初升便会开花，向阳而生。” 后来啊，在应均的教导下，姜盈渐渐学会做妖做蛟龙。 在某日练剑时，她无意中发现石壁上有六千年前顶尖剑修留下的剑迹。 身为半吊子剑修的姜盈观剑迹三个月，终于有所感悟。 她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成就了自己的剑道。 锈迹斑斑的铁剑染上她的血，蜕变成一把通体黑红，玲珑剔透的妖剑。 世间独一无二，只属于姜朝颜的剑。 沉睡的应均再次被惊醒，他说：“此剑原是当年人族和妖族大战时从天上落下的一块天外陨铁，经多年风霜打磨，竟有了剑的模样。又受你感召，彻底蜕变为妖剑。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佩剑，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姜盈没什么文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于是应均问她：“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剑道，也有了自己的剑。以后，你想用这把剑来做什么？” 姜盈毫不犹豫说：“我想用这把剑来保护自己，保护一切我想保护的东西。” 应均：“那你现在知道他应该叫什么名字了吧？” 姜盈缓缓抚过剑身：“叫渡厄吧，我曾听人说过，佛家有句话，度一切苦厄。我希望这把剑，能渡我的苦厄，亦能渡我想要渡的苦厄。” 应均听罢仰天长叹：“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朝颜，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天地为证，你说出来，可就不能反悔了。” 姜盈道：“我不反悔，唯愿妖剑渡厄，能渡我想要渡的一切苦厄。” 应均继续叹道：“三绝渊乃是古战场，六千年前，我族大妖尽数战死于此。你之前所吸收到的妖气，便是他们的遗泽。这把剑能有今日的模样，也少不了他们妖气的淬炼。你得了他们的修为，得了残存他们妖气的妖剑，便要承担起他们未尽的责任。以你手中渡厄，渡我族一切苦厄。” “？？？？听不懂。”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十年，百年，千年，你终究会明白，何为渡一切苦厄。” 应均说话太高深，她是真的听不懂。 她只知道她有渡厄在手，从今以后都能渡自己的苦厄。 于是，她为永绝后患直接杀上黑虎山。 可惜没能一举击杀黑虎王，还被他重金通缉。 于是，姜盈成了南境头号过街老鼠，被众多妖王围追堵截。 又在一次次反杀中，飞速成长。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阴差阳错救下过很多人。 流落妖界的东州顶级炼器师，足智多谋的鲛人公主，对她言听计从的彪悍半妖…… 几年后，姜盈终于修到七转金丹境，一举斩杀黑虎王，掏了他的内丹。 又回到苍澜山矿脉，救出自己的好友叶寒舟和众多人族奴隶。 半妖叶寒舟看着无处可去的众多人族，一咬牙道：“我们占山为王吧，我等拥你为主，你带领我们在南境妖界立足。” 从此，苍澜王横空出世。 天下四域所有人，都要恭恭敬敬尊称她一声苍澜王殿下。 姜盈终究是以手中之剑，渡了自己的一切苦厄。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了应均。 这位妖皇威仪棣棣，含笑问她：“朝颜，你现在懂了吗？” 第155章 宁瑄，你疼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醍醐灌顶，姜盈脑海里轰隆一声，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她看到在秘境里九死一生取优昙花的姜云庭，看到被送上火刑架的林月见。 她还看见芙蓉镇上欺压良妖的恶霸，看见无恶不作的黑虎王。 东州仙门的歧视，人妖不两立的悲剧，南境妖界自己的同类相残…… 这就是妖族的苦厄，是妖皇应均的遗憾，也是那些为保护同族战死的妖族英烈们未尽的遗志…… 渡厄，渡一切苦厄。 原来如此。 姜盈缓缓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从我拿起渡厄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背负他们未尽的职责。” 妖皇应均欣慰而笑：“这世间一切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你吸了我族英烈们身死道消时遗留下的妖气方能觉醒血脉，也方能有今日的修为。又拿起经他们妖气淬炼的妖剑渡厄，注定要背负起他们守护妖界的职责。” “我明白了，我已经以渡厄渡了自己的苦厄，便有责任渡他们想渡的苦厄。”姜盈头脑从未如此清明过，她举起手中妖剑：“从此刻起，我定会继承他们的遗志，保护我族所有子民。凡我妖族子民，无论是妖还是半妖，我姜朝颜，都会以手中渡厄剑，和我族英烈们一起，为他们血战到底。” 铮铮—— 空灵的乐声如清泉、如阳春、如白雪，又如晨钟暮鼓，直击人心深处。 姜盈在乐声里从未有过的坚定，从未有过的宁静。 萦绕在她周身的黑气也渐渐褪去，化作宁静祥和的红光。 但宁长寂不敢掉以轻心，依旧用带血的指尖，一遍一遍抚过琴弦。 锋利的琴弦上挂满血珠，像窗外盛开的桃花。 很久很久以后，姜盈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漂亮的眸子中艳红如血，却澄澈宁静，丝毫不见暴戾之气。 铮—— 宁长寂还是被她血腥的双眸惊到了，手指一颤，琴弦断裂。 他急忙伸出手还想再弹，却看见她眸中的血色慢慢褪去，一切恢复如常。 宁长寂：“？？？？” 双眸染血，难道不是彻底走火入魔的征兆吗？ 她为何看起来这般平静？而且，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复如初。 这什么情况？ 纵使宁长寂心中疑惑，血肉模糊的手指还是重新抚上琴弦，泠泠乐声流淌而出。 姜盈缓缓转眸看向摆在地上的箜篌，一眼便看到血淋淋的琴弦。 她猛然站起身：“你……你……怎么会这样？” 一身白衣的宁长寂依旧半跪在地上，神色如常拨动琴弦：“你先打坐调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姜盈心中一痛，急忙上前抓起他的双手：“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这些年修为噌噌噌往上涨，心境却没有得到任何淬炼，精火的烛龙血脉又时常躁动，她精神状态一直以来都很差，稍微受点刺激就想发疯。 之前在姜家时，她的亲生父母那般护着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作践她，怒急攻心之下竟走火入魔。 再加上她刚修成九转金丹，境界其实并没有太稳固，直接陷入了心魔幻境。 如果被心魔控制，很有可能修为尽废甚至是神智全失变成个疯子。 在她每每快要控制不住堕落的时候，都是一道清明乐声帮她驱散心魔找回理智。 看到箜篌的那一瞬间，姜盈就知道是宁长寂帮了她。 可是他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弹琴的时间久了些。”宁长寂不动声色抽回手，想用袖子盖住血淋淋的指尖。 可白衣染血，很快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红梅。 那朵朵红梅让姜盈眼圈发热，颤抖着拉起他的手：“弹琴怎么能把手弹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宁长寂见不得她难过，只好叹口气安慰道：“真的没事，就是弹箜篌弹的时间久了些。” “多久？能把手弹成这样？” “七天七夜。” 姜盈一下子沉默了，神思也跟着恍惚。 七天七夜，竟这么久了吗？连这个月的月圆之夜都过去了呢。 也对，她在心魔幻境中度过了自己的前半生，看到了从小到大所有的狼狈不堪，时间是要用的久一点。 其实以前偶尔走火入魔，她也会看到那些痛苦的回忆。 只是每一次，她都只能一个人苦苦挣扎。 可这一次，似乎从一开始，宁瑄的乐声就陪伴在她身边。 他陪她度过了所有苦难，一次次将她从入魔的边缘拉回。 让她终于能稳定心境，一举渡过纠缠多年的心魔劫。 从此以后，她的心境会更加稳固，九转金丹境的修为也会彻底稳定下来。 从今日起，她便是真正的九转金丹境修者，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蛟龙王姜朝颜。 她能这么快修成正果，宁瑄功不可没。 姜盈忍不住红了眼圈，轻轻朝他血肉模糊的指尖呵气：“疼吗？” 宁长寂笑着摇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姜盈鼻子发酸：“你是血肉之躯，怎么会不疼呢？” 宁长寂还是摇摇头：“你也是剑修，应当知道练剑时手心被磨出血泡是常有的事。修行一途，哪有容易的？更何况我族中的兄弟姐妹们，修习《太素清心诀》也经常把手练成这样。都是平常事，一点也不疼。” 姜盈鼻子酸得更厉害，滚烫的眼泪吧嗒一声落进他手心。 怎么会不疼呢？ 他十个手指指尖都已经血肉模糊，关节的位置肿胀发紫。 都说十指连心，一双手血淋淋的，怎么可能不疼呢？ 原来在所有人都厌弃她的时候，宁瑄真的会站在她身边。 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宁瑄真的可以不顾一切。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待她这般好。 姜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一滴一滴滚烫灼人。 宁瑄再次叹口气：“好吧，是有点疼。不过你先别哭啊，能给我上点药吗？” 姜盈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拉着他坐下，从储物镯中掏出一大堆灵丹妙药，外敷内用一起来。 苍澜王的灵丹妙药，自然是世间顶级的。 溃烂的伤口很快开始愈合，肿胀的关节也慢慢消肿。 宁长寂看一眼旁边的箜篌，不放心地道：“我刚才见你双眸猩红，也不知是何缘故。你再多调息一会儿，我为你弹奏《太素清心诀》。” 原本很难过的姜盈破涕为笑：“我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啊。” 第156章 别无所求，只想要你 “？？？嗯？” “反正你放心，我已经彻底祛除心魔。”她真身乃是蛟龙，拥有烛龙血脉，原本就是红眸。只是她也有人族血脉，人形时又有人族特征。 宁长寂若有所思却也并未追问，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个男人，总是如此的温柔体贴。 姜盈低头看向他依旧血淋淋的伤口，鼻子又开始发酸：“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嗯？”宁长寂不明所以。 “实不相瞒，我已被心魔困扰多年，每次发作都很痛苦。尤其是我最近又刚突破，修为境界其实不是很稳定。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都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勉强压制住心魔，更别提彻底祛除。你对我有大恩，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姜盈向来是恩怨分明，这种大恩，她肯定得报。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吗？” “那你想要什么？先说说看。”宁长寂的目光专注而深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双颊也忍不住开始发烫。 用这种眼神看她，他想要的……不会是她这个人吧？ 宁瑄长得好脾气好，有文化会做饭。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以礼相待，以诚相待，完全挑不出一点错。 这次为了助她渡心魔劫，更是为她弹了七天七夜的箜篌。 他只是个普通人啊，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一刻不停歇，都不知道是怎么撑下来的。 可以说宁瑄真的是为她姜盈奋不顾身，付出了所有的一切。 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男子，他若是提出想结道侣，好像也不是不行…… 宁长寂轻笑一声：“你确定，我要什么都能答应？” 姜盈的脸红的更厉害：“那你先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不要答应？” 宁长寂失笑：“你不是说报恩吗？还要挑着报？” 姜盈一本正经道：“你当我傻呀？虽然我要报恩，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答应的。我姜盈做人，一向有做人的底线。”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你要想把我的金丹挖给白月光前未婚妻肯定不行，放我的血为她解毒也不行。只要是伤害到我自己的，全都不行。” 宁长寂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来的白月光前未婚妻？再说了，你从哪听说的可以移植金丹放血解毒？” 姜盈大言不惭说：“话本里啊。很多虐恋话本都是这么写的，白月光前未婚妻是姜清渺那种货色，你挖完我金丹放完血之后才发现她是装病，但是我已经死了。” “……” “然后你抱着我的尸骨后悔痛苦，一统天下四域，还从四域大肆搜罗与我长相相似的美人。在左拥右抱，子孙满堂，权倾天下中痛苦的万寿无疆。” “……咳……”宁长寂被她的言论呛到了：“左拥右抱，权顷天下，万寿无疆，何来痛苦一说？” “你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我呀。” “……”宁长寂深深吸口气，忍无可忍在姜盈脑门上敲了一下：“少看点画本子，多看点正经书。人死如灯灭，爱不爱都没用了。更何况一个男子若是愿为某个女子痛苦一生，从一开始便不会忍心伤害她，更不会死后才说爱。” 姜盈深有同感。 若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银皓一介狼妖，尚且知道何为尊重，何为明媒正娶。 也只有叶凌霄那种心怀不轨的变态，才会打着爱的旗号坏事做尽。 而宁长寂，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一度怀疑自己是虐文女主的姜盈彻底放下心来，抬起头一本正经道：“只要你不挖我金丹废我修为什么都好说，说吧，想要什么？” 宁长寂抬起手缓缓扶住姜盈的肩膀，似笑非笑盯着她：“你放心，我绝不要你金丹也不废你修为。其他的，你是不是都会答应？”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姜盈有些恼羞成怒：“别磨磨蹭蹭的，想要什么直接说。” “我想要……”宁长寂依旧笑着，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你。” 姜盈的心跳漏了半拍，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抓紧裙摆：“什、什么？” 宁长寂目光灼灼盯着她，依旧是那个字：“你。” 姜盈被盯得双颊绯红浑身发烫，结结巴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宁长寂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宁瑄别无所求，只想要你。”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姜盈的心还是忍不住砰砰直跳。 她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想躲开。 宁长寂强硬地不让她躲，目光前所未有的偏执：“你说我卑鄙也好，挟恩图报也好。我别无所求，只想要你。” 姜盈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宁瑄和平时很不一样。 素来温润从容的翩翩公子，此刻却有些阴郁狠戾。 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更是让她心底打颤。 宁长寂得寸进尺，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她脸颊：“你既承诺于我要报恩，就不能反悔。否则，抢回去，腿打断。” 黏腻又冰凉的感觉，像是有毒蛇从脸上爬过。 姜盈头皮发麻，下意识退后几步。 宁长寂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捞回来，笑得温柔又残忍：“除了我之外，你要是敢看上谁，我就把他碎尸万段。” 姜盈一个激灵下意识摇头：“不会不会，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 摇完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小心翼翼抬起手探探他的额头。 宁长寂不解：“？？？你干嘛呢？” 姜盈缩回手小声嘀咕：“奇怪，没发烧啊，怎么跟平常不太一样？” 宁长寂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换上一副温润如玉的笑容：“你看错了，没有不一样。” “……你当我瞎吗？” “你真的看错了。” “……” 姜盈狐疑地看他一眼：“宁瑄，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第157章 占为己有 眼前这个男人吧，平常看上去光风霁月，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可某些时候，身上总会散发出一种很奇怪的气势。 那种深沉阴郁的感觉，让她堂堂苍澜王都头皮发麻。 就比如第一次在飞仙水榭遇见吧，他所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以为他的修为甚至在自己之上。 姜盈突然想起在平城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宁瑄入了魔道，黑发黑眸黑衣，一身无与伦比的凛凛气势能力压山河。 一人一剑，撑起半片天。 天下苍生在他面前，变得渺小无比。 难道…… 宁瑄在现在这个阶段就已经心境不稳，有入魔的趋势？ 所以才喜怒无常，经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宁长寂也知道自己刚才一不小心暴露出了内心阴暗的一面，急忙若无其事找补：“可能是太累了吧，歇歇就好了。” 姜盈叹口气，将他拉到床边：“那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他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又在帮她祛除心魔的过程中受她感染，所以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惜她是个妖修，不能用灵力帮他稳定心神。 “那你还打算报恩吗？”宁长寂不依不饶，执拗地看着她。 姜盈失笑：“你之前不是说，对我好、陪在我身边，是因为你欠我吗？哪怕没有结果，也绝不后悔。” 宁长寂缓缓拉起她的手，很认真地道：“盈盈，其实你一直都看错我了，我并非是你心中不染尘埃的谦谦君子。我确实想对你好，想报答你，可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将你占为己有，让你从此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原是不想勉强你的，既然你要报答我，那我必定要挟恩图报。” 姜盈生平最恨被人强迫。 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此刻，她竟笑出声：“还好你不是圣人，否则，我真怕自己脏了你。” 宁长寂：“嗯？” 姜盈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慢慢攀上他的脖颈：“因为啊，我也想把你占为己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宁长寂微微瞪大眼。 姜盈搂着他的脖颈，笑得像只勾人的妖精：“我答应你了，你要的东西，我给。” 宁长寂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惊讶来形容：“你……” 姜盈勾着他倒到床上，俯身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不是想要我吗？我给。” 宁长寂被她给整不会了：“……” 姜盈手指轻轻挑开他的腰带，手指一寸一寸探进他衣襟：“这会夜深人静，正是半夜私语的好时候，你想要就来吧。” 滚烫的指尖让宁长寂浑身战栗了一瞬才急忙按住她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盈一把扯掉发间耀眼夺目的赤金步摇，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垂落。 她媚眼如丝趴到他胸膛上：“那你是什么意思？” 宁长寂喉头一紧，有些慌乱地垂下眼不敢看她：“我的意思是，想与你结为道侣。往后余生，无论天上地下，不离不弃。” 姜盈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好啊。” 宁长寂猛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明媚的女子笑靥如花：“我说，我也想与你结为道侣。往后余生，不离不弃。” 宁长寂彻底呆住了。 姜盈趴在他身上双手托腮，有些自嘲的笑道：“我姜盈此生，连血脉相连的父母兄长都不爱我。像流浪的赖皮狗，一直被人轻视嫌弃。唯有你宁瑄宁怀雪，从一开始就惜我怜我保护我。我想我这一辈子，再也遇不到像你这般为会为我点灯煮面，为我抚琴七天七夜的男人了。” 宁瑄给了她独一无二的人间烟火，也给了她独一无二的不顾一切。 姜盈承认她被感动到了，也想将他永远留在身边。 这么好的男人，结为道侣也不是不行。 宁长寂眼里的光一下子褪去，盯着她看了半晌：“你……”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过了好一会，宁长寂慢慢直起身子帮她拉好松散的衣襟，退后几步端正行礼：“对不起，失礼了。” 都这种时候了，装什么是正人君子？ 姜盈有些不高兴地扬眉：“宁瑄你什么意思？嫌弃我？还是拒绝我？” 宁长寂深深叹口气：“盈盈，我虽然挟恩望报，但我并不希望，你是为了报恩才跟我在一起的。” 姜盈似懂非懂：“所以呢？” 宁长寂目光沉沉，薄唇轻启：“我希望，你能真心实意喜欢我。” 姜盈一脸莫名，凶巴巴瞪眼：“你看我姜盈有舍己为人的道德吗？要不是因为喜欢你，你敢向我提这种要求，我打断你三条腿。” “因为我想，你也喜欢我，所以便跟我在一起，那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你当如何？还要不要养其他男宠？能不能对我一心一意？” “跟你在一起，影响我养男宠吗？再说了，我找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并不代表找不到其他方面比你更强的人。人嘛，还是要多尝试新鲜的东西。”本该是理直气壮的话，姜盈却有些心虚。 “哎……”宁长寂无奈又好笑，伸手帮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果然还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姜盈不太高兴：“我不小了，春花姐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 宁长寂不想跟她争论这个问题，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道：“盈盈，你给了我我想要的一切，我也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虽存有私心，却不想趁虚而入哄你骗你。我确实想要你，不过等你真正想明白那天，再告诉我答案不迟。” 姜盈有些苦恼：“这么说，你是想让我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原本都打算答应与你结道侣，让你做大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要求。” 宁长寂更无奈了：“真正喜欢一个人，绝对不忍心伤害他。你若真喜欢我，便不会想着去喜欢别人让我难受。” 姜盈心虚：“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暂时没打算喜欢别人啊。可是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与你结为道侣，那你永远是大的，也会一生一世与你不离不弃。” 宁长寂哭笑不得，只能摸摸她的头：“罢了，是我操之过急。等你哪日真正喜欢上我，自然会明白的。” 姜盈还是似懂非懂：“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搞那么复杂干嘛？” 宁长寂深深看她一眼，收起地上的箜篌，叹息着退出房间：“你先好好休息吧，这些事以后再说。” 姜盈张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是看着宁长寂落寞的背影，她心里堵得慌。 尤其是目光无意中接触到地上那滩干涸的血迹，越发堵得难受。 宁长寂对她这么好，她却始终没想过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是不是会难过？ 姜盈心里正不是滋味，放在储物袋中的碧落镜突然轻轻颤抖起来。 她没好气掏出来摆到桌上：“大半夜的干嘛呢？叫魂啊。” 镜子那端的叶寒舟火气比她还大：“还敢吼我？你他娘的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第158章 姜云庭被关进锁妖塔已经三日了 “什么日子？月圆之夜不是刚过去吗？” “……明日是八月十九，是你修成九转金丹的庆功宴。” “卧槽，我给忘了。” 按照姜盈原本的计划，她应该在回到平城的第二日就着手处理林月见的冤案。 等事情解决后，不管要不要坦白身份，都应该立即带宁瑄回南境。然后，也该找命修为他算一卦，为叶凌霄算一卦，为天下四域算一卦。 反正现在天一已经威胁不到她了，无论如何不能留在青州继续浪费时间。 谁知那日被那对傻逼父母给气到，经脉逆行走火入魔不说，还陷入了心魔幻境无法自拔。 虽然有惊无险，却耽搁了很多事。 叶寒舟都要崩溃了：“这种事你也能忘？苍澜王殿下你不要太离谱。纵使举办庆功宴原本只是我的缓兵之计，如今你既然已经平安无事，还是应当在宴上露个脸吧？” 姜盈无奈揉揉眉心：“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这不又走火入魔了吗？” 叶寒舟顿时紧张起来：“谁又惹你了？？好端端的为何又走火入魔？” “除了姜川和秦采薇那两傻逼还有谁？不过这次我也算因祸得福。不提了，现在朝颜宫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按照原计划准备呗。东州天盛宫，北疆永夜宫，西荒流光城，还有咱们南境的大金鹏王和麒麟王，都派特使送来重礼。其他前来恭贺的大小势力，也几乎全都入住芙蓉城。只等明日开宴，便进朝颜宫恭贺大名鼎鼎的苍澜王。” 姜盈松了一口气：“这不没什么事吗？你火急火燎找本殿干嘛呀？” 叶寒舟又气又无奈：“这几日都联络不上你，我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呢。再说了，你明日究竟要不要在宴会上露脸？不露脸有不露脸的筹谋，露脸有露脸的逼格。无论你想怎么样，倒是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这还用说吗？本殿修成九转金丹，又刚祛除心魔境界稳定，这个时候不装逼什么时候装逼？” “你祛除了心魔？”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本殿如此意气风发，必须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姜朝颜不好惹。” 开玩笑，明日的宴会，是她修成九转金丹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 绝对不能缺席，更要让天下人看看修真界头号妖女的风采。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月见和银皓的事，我明日一早去向姜氏要有个结果。若是要不到，本殿立即就回朝颜宫，趁明晚的宴会，光明正大向叶惊涛要结果……” 这些年来，人妖两族的关系向来不太好。 叶惊涛给她七分薄面，也不影响东州仙门照常斩妖除魔。 所以早在平城时，姜盈就知道她很难从姜川这里为银皓和林月见讨到公道。 这件事闹到最后，十有八九还得苍澜王出面找叶惊涛才能解决。 是以她一开始就没对姜家抱太大希望，只是单纯的想要把事情捅出去而已。 如今耽搁了这么几日倒也没关系，只要把事情捅破，她明日再在宴会上直接向雍州特使发难即可。 与此同时，飞仙水榭，叶凌霄母子也在密谋。 碧落镜中的圣后愁眉紧锁：“你几位叔伯明日便会抵达青州向姜氏发难，还是没有姜盈的消息吗？” 叶凌霄脸色很难看：“没有。” 自平城回来之后，姜盈就失踪了，至今从未在城主府露面。 他倒也想过从那小白脸身上下手，可他派出去的人一茬又一茬，完全打探不到那宁瑄的底细。 圣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但事情已经做了，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她只好安慰道：“姜盈出身青州姜氏，城主府内有她血脉相连的父母、兄长、长辈，她迟早是要回来的。只要拿捏住姜氏，就由不得她不低头。” 叶凌霄恨恨咬牙：“这个贱人，心中明明对我有好感，却成日里在外头与那小白脸鬼混。” “又没让你真的与她举案齐眉，无论她在外头与谁鬼混，你都大可不必动气。” “可是那小贱人一直不回来，我想趁机安慰她博取好感都无从下手。” “放心吧，明日一早，你的叔伯们就会抵达青州替你提亲。姜云庭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姜家要是想救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姜盈寻回。你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装作对这件事毫不知情。那小贱人一身反骨，最讨厌有人强迫她。虽然最终目的是让她与你成亲，但恶人必须让别人来做。最好趁机让那小贱人彻底痛恨上你父君，将他一身气运消磨干净……” 姜盈并不知道这七天内发生的事，第二日一大早精心梳洗一番，瞬移回城主府。 她先去了一趟地牢，确认李元等人还活着，才转身往执法堂。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低着头，整个城主府气压低得可怕。 到了执法堂外，守卫弟子们更是个个神情紧绷，严阵以待。 姜盈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加快脚步想去找姜舒君问个所以然。 没想到几名守卫弟子直接挡住她的去路：“大小姐，长老们正在议事，任何人不得擅入。” 姜盈满头雾水：“什么事需要搞这么严肃？” 守卫弟子只是摇头：“这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你还是赶紧回后山去上课吧。” 姜盈无语片刻转身就走。 走到无人之处，施了个隐身术重新折回来，大摇大摆走进执法堂。 开玩笑，这天下四域有什么事是她姜盈不配知道的？ 不过走进执法堂后，她确实发现事情可能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因为一向空荡荡的执法堂里，此刻竟坐满人。 除了城主夫妇和平日里常见的几位长老，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几位长老也难得露面。 而且个个紧绷着脸，气氛非常诡异。 主位上的姜舒君大约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缓缓开口：“云庭已经被关进锁妖塔三日了，诸位都说说吧，可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第159章 那个铃兰是妖啊 姜盈悚然一惊。 据传锁妖塔乃是一件破损的上古神器，六千多年前，叶流云平定四域后，以破损神器为基础，集整个东州仙门之力，在雍州城内修建了这座塔。 塔内阵法重重，有囚禁净化妖魔之能。 修为稍弱一点的妖魔，关入锁妖塔内必死无疑。 姜云庭好好的一个人族，为何会被关进锁妖塔？ 难不成…… 他也觉醒了蛟龙血脉？ “都怪铃兰那个妖孽迷惑我儿，才让他遭此劫难。”就在姜盈疑惑时，秦采薇突然恨恨骂出声。 “好了，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救出云庭。”姜舒君不耐烦呵斥。 秦采薇心疼得直抹眼泪：“勾结妖孽在东州是重罪，更别提云庭还当众承认与她有私情。没当场斩杀他，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救他出来？” 一名姜盈没见过的长老揉揉眉心叹口气：“我已经向我多年好友，雍州叶氏的一位长老探听过此事。圣君的意思是，近些年苍澜王越来越无法无天，屡屡欺压东州。我们东州人自己如果再勾结妖孽，只怕后患无穷。云庭乃是我姜氏少主身份贵重，更不能做出这种事。只怕他是想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另一名长老也一个劲叹气：“人妖相恋，自古哪有好下场？四百年前，梧州城主与妖狐相恋，不就落得个双双殉情的下场？还有五百年前那钟山万剑宗的首席大弟子，天生剑骨，万剑宗几千年来最出色的剑修。都修上无情道了，弄点什么不好，非要与一鲛人相恋。最后害人害己，不得好死。”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放任云庭不管？” “东州仙门世家原本就对这种事令行禁止，再加上近些年苍澜王跋扈，若我们执意要救云庭，只怕会惹众怒。” “怎么？你打算眼睁睁看着我们姜家的孩子让人欺负？”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事原本就是云庭做的不对。想要救他，难上加难。搞不好会连累整个姜氏成为众矢之的，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众位长老各持己见，吵吵嚷嚷。 姜盈也从他们的争吵中，勉强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她走火入魔的那一日，雍州天盛宫突然派人率金甲卫至青州，点名要见铃兰。 姜川夫妇还以为她在外面惹了什么祸，巴不得趁机将她送走。 谁知来人突然发难，打掉铃兰身上的香囊。 没了日月优昙遮掩，她一身妖气暴露在众人面前。 负责此事的叶氏长老勃然大怒，指责青州姜氏勾结妖孽，少主姜云庭与妖孽有染。 铃兰急忙撇清与姜家的关系，称姜家毫不知情，是她自己遮掩了妖气偷偷潜入姜家偷师学艺。 叶姓长老越发生气，当场就想斩妖除魔。 关键时刻，姜云庭拦下了他。并表示铃兰是他带回来的，而且从未害人，更不会危害仙门。 叶氏长老不仅不听，还坐实了姜云庭私通妖孽的罪名，朝姜氏问罪不说，还要抓他身边亲近的人问罪。 姜云庭为了不连累姜家，当场宣布是他受妖孽蛊惑背叛家门，然后带着铃兰直接跑了。 可惜两人根本没跑出多远就被金甲卫抓住，押送往雍州天盛宫接受审判。 姜家也趁机迅速撇清关系，并没有受到太大牵连。 只是没想到，姜云庭一个人族，竟然也被关进锁妖塔。 那锁妖塔内危机重重，不止能净化妖魔。人若是进去，一段时间后同样会化为一滩血水…… 姜盈当场就头疼了。 姜云庭被抓走也就罢，她可是答应过桂花婆婆要护铃兰一世安稳。 也答应过应均，要保护每一个族人。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堂堂苍澜王可就食言了。 只不过是入定了几日，事情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 “圣君怎么突然会知道铃兰的身份？又突然发难？要我说，此事还是那姜盈招来的。我听说这次前往平城除妖，她竟还妄想为那私通妖孽的林月见和狼妖讨个公道。此事若闹大，难保嚣张跋扈的苍澜王不会借题发挥。圣君或许正是因为知道此事，不想开这个先例，才先下手为强向我姜氏发难。”众人争论了半天争不出个结果，秦采薇脑回路清奇的恨上姜盈。 “……” 他妈的，这几天她根本不在家，也还没来得及提林月见的事，怎么还能赖到她头上？ 姜盈当场火冒三丈撸起袖子想跟她理论，却见姜舒君头疼不已：“这也不无可能。” 姜盈：“……” “哎，苍澜王近来也太得意了些。圣君想借题发挥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就把云庭牵扯进去。若是那位姑奶奶坐镇姜氏，他未必敢这般肆无忌惮。” “这事原本就是云庭的错，至少从明面上来说，我们根本不占理。就算姑奶奶在，也没法理直气壮向天盛宫要人。依我之见，恐怕还得私下向圣君求情。阿川，你前几日不是说会去向叶凌霄求情吗？可有什么结果？” “哎，自事发之后，叶少君称病闭门不出，更不肯见我们任何人……” 众人愁眉苦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盈拧着眉，琢磨他们刚刚说的话。 难道真如几位长老所说，这事是她招来的？ 叶惊涛那老东西是个笑面虎，表面笑嘻嘻，心里阴的一批。 他要是得知有人打算为林月见和银皓伸冤，必定清楚这个先例不能开。 一旦开了，以后妖族在整个东州的定位都会变得很尴尬。 苍澜王但凡有点脑子，都会抓住这个机会把事情坐实。 他不能坐视不理，又正好得知姜云庭和铃兰的事，干脆先下手为强，按照东州的规矩处置两人。 因为有他俩的例子摆在面前，苍澜王还故意要干涉林月见和银皓的事，那就显得相当不占理，妥妥干涉东州内政。 她若是不想撕破脸皮，那就只能装聋作哑。 而且，今日还是苍澜王修成九转金丹的庆功宴。 叶惊涛玩这一手，既避免了自己的麻烦，还顺带啪啪打她脸…… 姜盈光是想想那老东西阴险的嘴脸都血压升高，恨不得立刻到雍州揍他一顿。 可她不能那么做，叶惊涛都玩上权谋了，她千万不能冲动。 他妈的，都怪秦采薇这个蠢货把她气的走火入魔，才会给叶惊涛钻空子的机会。 姜盈恨恨瞪秦采薇一眼，准备先退出去找个清静的地方，跟叶寒舟商议后再做打算。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呢，就见一名弟子跌跌撞撞跑进执法堂大声禀报：“城主，雍州天盛宫特使到访。” 第160章 叶家欺人太甚 雍州城内天盛宫，乃是历代圣君居所。 叶氏嫡系一脉都住在天盛宫内，高高在上统御东州。 这些年叶氏渐渐势微，不少大世家都开始阳奉阴违。不过表面上的尊敬，还是要维持的。 尤其是对更没落的青州姜氏而言，无论长老们在背后如何咒骂叶家欺人太甚，还是得齐齐到前厅迎接特使。 姜盈也想看看叶惊涛这时候派人来究竟想搞什么鬼，自然也跟了过去。 还未走近，她就远远看到两排金光闪闪的护卫。 金甲、金刀，是金甲卫。 据说金甲卫最低也是金丹境以上修为，可谓是整个东州最强悍的一支队伍。 平日里除了护卫叶家人之外，金甲卫所到之处必有大事发生。 比如青州少主姜云庭与妖物私通相恋，就是由金甲卫负责抓捕。 如今人已经扔进锁妖塔用来搞这种阵仗，可谓来者不善。 果然，姜盈跟着众人走进去，就看到椅子上已经大摇大摆坐着三个老头。 中间那人六转金丹境修为，其余两人五转金丹境，旁边还有随侍的金甲卫统领。 修为稀松平常，却个个鼻孔朝天，拽得二五八万的。 “青州城主姜川在此，不知几位特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平时高高在上的姜川，难得放低姿态。 其他几位长老明显很不喜欢叶氏的目中无人，连招呼都懒得打随意落座。 坐在主位上的，是个瘦干巴的老头。 他慢悠悠喝口茶，才满眼责怪道：“姜城主，你青州姜氏也是千年名门望族，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私通妖孽？简直是教子无方啊。” 姜川装模作样叹口气：“小儿年轻不懂事一时受妖孽迷惑，确实是我疏忽了。我青州姜氏以后必定严加教导族中子弟，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 “听说你家女儿姜盈，还从平城带回几个人，嚷嚷着要为一个私通妖孽的女人讨回公道。姜城主，恕我直言，你们青州姜氏的小辈，确实该好好管管了。” 姜盈：?╬??д??╬? 叶惊涛果然已经知道这事。 还摆出这么大阵仗到青州来兴师问罪，他究竟想干嘛？ 姜川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承认这种事，轻描淡写道：“平城乃我青州属城，境内发生冤案，小女带几个人回来仔细查问实属正常。但小女想为妖孽伸冤一说纯属胡扯，还望圣君和特使明鉴。” 姜盈心里咯噔一下。 姜川既然已经把话放在雍州特使面前，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 整个青州姜氏，都不会再允许她为林月见讨公道。 叶惊涛特意派人摆这么大的阵仗来跟姜川说这事儿，意图也很明显。 这也就说明，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他抓走姜云庭和铃兰，就是想拿他们做例子正东州纲纪，警告苍澜王若不想撕破脸皮，就别出来逼逼叨叨。 那特使也很满意姜川的回答：“既然姜城主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想必圣君也会很放心。” 姜川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对方接着道：“只是令公子私通妖孽这件事，属实难办啊。” 姜川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小儿年少无知受妖孽蛊惑，还望圣君能网开一面给小儿一条生路，我姜氏必感念圣君恩德。” “这个嘛……令公子年少有为，是年轻一辈中最拔尖的天才。当年圣君既亲授他少主位，自然是对他寄予厚望。只是令公子此次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合规矩啊。私通妖孽，在东州向来都是重罪。” “还望圣君开恩。”姜川摸不准他的意图，只能捡好话说。 “哎，圣君念与城主同为人父，特意让我带来了这个。”特殊假惺惺叹口气，拿出一块留影石。 注入灵力后，立即有影像投射到空中。 姜盈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姜云庭的身影。 他一身青衣被包围在火海中，不时有雷电之力从四面八方劈下来。 脸上身上全是伤口，嘴角的血迹还没干。 一边提剑抵挡雷电之力，一边抱紧怀中的铃兰：“别怕，你别怕。我在这里，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你别管我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铃兰在他怀中哭红了眼，拼命想挣脱。 “小心。”姜云庭死死抱住不肯松手，搂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雷电之力。 但他躲闪不及，肩膀被狠狠劈了一下。 “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铃兰哭着想从他怀中冒头，被姜云庭强硬按回去：“放心吧，我乃人族，锁妖塔中的力量对我伤害不大。” 铃兰嗓子都快哭哑了：“怎么可能？无论是人是妖，锁妖塔都是有进无出。” 姜云庭用剑撑着勉强站起身：“既然你知道，干嘛还说这种话？无论我管不管你，最终都是要死的。” 铃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对不起，云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跟你回青州的。早知道会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姜云庭忍不住笑了一声：“可是没有你，我的人生多寂寞呀。我是长子、少主、大师兄，生来就被寄予厚望。从小到大，都按照父母长辈们的期望按部就班去活。喜欢你，是我姜云庭这辈子做过最随心所欲的一件事，也是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铃兰泣不成声：“我也是，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哪怕让我现在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姜云庭苦笑：“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我明明知道人妖不两立，还是将你带回青州。是我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苍澜王，没能保护好你。” 姜盈：“？？？？” 虽然吧，这俩挺感人的。 但这关她什么事？ 铃兰显然也有这种疑问：“这关苍澜王什么事？” 姜云庭挥出一剑才道：“我知道苍澜王是有野心的，她若是能早日一统南境妖界，让圣君忌惮，或许能改变妖族在东州的处境。可惜了，你身份泄露的太早。” 姜盈脑子里轰隆一下。 原来，姜云庭一直以来竟然是这么想的？ 他知道人妖不两立，知道他跟铃兰可能不会有好下场，但他一意孤行把希望寄托在苍澜王身上。 银皓也曾说过，他和林月见成婚后是打算定居芙蓉城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世上有很多妖类都有这种期盼。 他们都盼望着，苍澜王能快速成长起来给他们庇护。 所以这些年，她是不是真的做得不够好？ “云庭小心……”铃兰一声尖叫，把姜盈的思绪拉回现实。 只见在留影石的画面中，弱小的女子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突然推开姜云庭，任由一道雷电贯穿她全身。 第161章 还想娶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铃兰……”姜云庭撕心裂肺扑上前去，姜盈的脸色也刷一下煞白。 好在躺在地上的铃兰很快虚弱睁开眼睛，吐着血挪向姜云庭。 但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心疼地帮他擦掉嘴角血迹：“原来这么痛啊，那你刚刚是不是很痛？” 姜云庭红了眼眶急忙将她重新搂进怀中：“不痛的，我修为比你高那么多，怎么会痛呢？” 铃兰实在挣扎不动了，虚弱地笑起来：“你骗人，修为高也会痛的。不过我不想再帮你挡了，我想活得久一点。想等等看，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芙蓉城那么好，我还从来没回去过呢。” 姜云庭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声音已经哽咽：“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等出去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如果东州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去西荒，去芙蓉城。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铃兰有气无力靠在他怀中，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我想婆婆了，想吃她做的芙蓉糕，想吃甜甜的蜜糖，想上后山采蘑菇，摘野菜……云庭，我想回家了……” 都到这种生死关头了，他俩竟能如此不离不弃。 绝对是真爱呀。 姜盈看着留影石中二人相依为命的画面，一时间被触动得眼眶微红，心中也渐渐升起救人的念头。 可就在此时，影像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没有了？ 难道铃兰……死了？ 姜盈顿时勃然大怒，手一挥解除隐身，隔空将那特使吸过来掐在掌中恶狠狠逼问：“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铃兰是不是被你们害死了？” 众人都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皆是一惊。 金甲卫们急忙冲进屋内，抽出长刀对准姜盈：“什么人？竟敢对天盛宫供奉无礼？” 姜盈正在气头上，袖子一甩全部打飞。 捏住特使的手指收紧，掐得他脸色涨红：“说，铃兰是不是被你们害死了？” “没……她只是……只是受了点伤。”瘦老头几乎喘不过气来，艰难地辩解。 “你确定？” “确定，姜云庭和铃兰对圣君还有用。他特意吩咐过，让他们吃点苦头就行，绝对不能弄出人命。” 盛怒之下的姜盈并未刻意收敛威压，一身暴戾阴鸷的气息着实恐怖。 一时之间不仅没人敢上前阻止，另外两名特使也吓尿了，急忙澄清：“前辈明鉴，姜公子和铃兰姑娘真的没死，只是受了点伤。若调理得当，很快就能恢复。” 姜盈美艳的脸庞近乎扭曲，恶狠狠盯着被捏在手上的特使：“说，叶惊涛抓走姜云庭和铃兰，究竟有什么目的？” “本来没什么目的，只是有人告密，说……说青州姜氏勾结妖孽，少主……姜、姜云庭与那妖孽私通，所以圣君才派我等捉拿。正巧……正巧……我家少君到了娶妻的年纪，大祭司为他卜算一卦，算出贵府姜盈姑娘，与少君乃是天作之合的良配……” 之前还耀武扬威的特使又怕又痛，磕磕绊绊连话都说不清楚。 另一名特使生怕姜盈暴怒之下大开杀戒，赶紧接话解释：“圣君早就听说少君仰慕姜盈姑娘，有意与青州结亲。于是便下令不得伤害姜公子和铃兰姑娘，只要小惩大诫即可。圣君此次派我等前来，就是想为少君和姜盈姑娘缔结良缘。” 姜盈如遭雷劈。 也就是说，姜云庭和铃兰被抓纯属巧合。 但叶惊涛如今想拿他俩做人质，威胁她嫁给叶凌霄。 他妈的，这怎么还能扯到她头上来？ 这几日她连家都没回过，简直是平躺着也能中枪。 “我等前来……绝……绝无恶意，乃是……乃是代圣君向姜盈……向姜盈姑娘求亲的，还请……请前辈手下留情。”被掐住脖子的长老快窒息了，脸红脖子粗求饶。 “只是求亲？那特意提平城之事做什么？”姜盈没打算放过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圣君……圣君也是后来才得知平城之事……他……他特意嘱咐我等一定要提醒姜城主，绝不可为……为勾结妖孽之人……开脱，连提都不能提。若是让苍澜王知晓，她一定借机生事……若是开了这个先例，今后……后患无穷……” “呵……”姜盈听得冷笑连连。 果然不出所料，叶惊涛是有这种想法的。 所以，无论姜云庭和铃兰究竟是为什么被抓，那老东西最后都是冲她来的。 他还想一举两得，一鱼两吃。 既用他们做人质强迫姜氏女嫁给叶凌霄，又故意啪啪打苍澜王的脸。 叶惊涛，真是好的很。 “姜盈，你发什么疯？还不快放开特使？”秦采薇也听出几位特使的弦外之音，急忙出声呵斥。 “盈儿，你冷静点。”姜舒君跟着开口。 姜盈终究不想给家里惹麻烦，‘啪’一声像丢垃圾一样将手里的人甩出去。 那人吐着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不敢置信：“你……你是姜盈？” 另外两个特使同样面面相觑，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这红衣女子一出场，身上那股恐怖的气息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更是使不出一点灵力。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就是传说中青州姜氏尚存于世的那位九转金丹境前辈，有问必答丝毫不敢怠慢。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她是姜盈？ 姜盈乃姜川之女，今年不过二十几岁吧？她这身修为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子是你爹。”姜盈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丝毫不留情面。 话音刚落，就被姜川狠狠呵斥：“不得无礼，还不快向诸位特使道歉。” 姜盈根本懒得搭理他，阴沉着一张脸看向几个特使：“滚回去告诉叶惊涛，你们叶家的男人个个歪瓜裂枣烂黄瓜。送给本座当男宠本座都嫌肮脏，还想娶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作者的话：姐妹们，我换封面了。之前那张有深v，系统说我涉黄要求更改，嘤嘤。 第162章 震惊，苍澜王竟被逼婚 三个老头又被她身上的气势震慑住了，其中一人小心翼翼拱手行礼：“敢问姑娘如今是何种境界修为？” 姜盈一甩头发，理直气壮道：“三转金丹境。” 三老头：“？？？” 其他人：“？？？” 哎不是，你满身气场能把七转金丹境修为都压制住，你说你三转金丹？ 姜盈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摇摇腕上的铃铛，又摸摸头上的幻生珠：“其实也没什么，法宝多而已，主打一个有钱，豪无人性。” 她刚刚怒急攻心一时忘了收敛气息，在场众人肯定都察觉出异常。 不过，她暂时还不想暴露修为。 毕竟她现在好像牵扯进了某个涉及到灭世之劫的局中，对方在暗，她在明，没必要为了装逼亮出底牌。 三个特使也如她所愿，眼尖地发现了九曜铃，还发现了那颗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幻生珠，心中恍然大悟。 满身都是上品法器，怪不得能有这种威慑力。 也对，区区一个小姑娘，要不是借法器之力根本不可能拥有那种恐怖的力量。 干瘦老头再次嚣张起来：“身怀法器是好事，不过以后进了我们叶家门，可不能再这般目无尊长。” “？？？？？”他在说什么鬼话？ 姜盈冷冷一瞥：“本座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滚回去告诉叶惊涛，你们叶家的歪瓜裂枣烂黄瓜要是愿意给我做男宠，我还可以勉强带回去端茶递水倒马桶。再敢逼逼叨叨提结亲的事，我就直接切了叶凌霄。” 干瘦老头还没发怒，姜川已经厉声呵斥：“姜盈闭嘴，叶少君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圣君和圣后如此赏识更是我姜氏的荣光，不得无礼。” 姜盈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甩袖离开。 秦采薇急忙抓住她的衣袖：“你要去哪儿？云庭还等着你去救呢。” 听这话的意思，这夫妻俩是已经决定把她给卖了。 如果是从前，她肯定会很愤怒。 可在心魔幻境中走了一遭之后，姜盈彻底看开了。 自从决定拿她去换姜清渺那一刻起，姜川就没当她是亲生女儿。 自从侧夫人死亡的那刻起，秦采薇也彻底放弃了她。 在他们面前，她的生气愤怒、痛苦、一文不值。 所以，姜盈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她面无表情一把将秦采薇掀到旁边，拂袖转身就走：“滚开，别拉拉扯扯的，本座跟你不熟。” 姜川生怕她真的撒手不管，直接下令：“来人，拦住姜盈，今日绝对不能让她走出这个门。” 城主府的护卫们得了命令，一拥而上将姜盈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叶凌霄匆匆赶到。 自从姜云庭和铃兰被抓后，他就一直等着找机会去安慰姜盈博取好感。 谁承想，连她面都看不到。 本来都快失去耐性了，幸好，在雍州特使来提亲的这一天，这小贱人终于出现了。 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于是当他赶到前厅，正好撞见姜盈父女俩发生冲突时，立刻毫不犹豫挡到她面前，义愤填膺控诉：“姜城主，我知你一直偏心姜清渺，但盈姑娘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何故动手动脚？有什么你冲我来，别为难她……” “滚你妈的，你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姜盈一巴掌扇飞出去。 “孽女，谁给你的胆子对少君动手？还不快道歉。”姜川吓得血压升高，扯着嗓子厉声呵斥。 “你爹我跟谁动手，需要你逼逼叨叨？”姜盈毫不客气一挥手，轻而易举将护卫们全部掀翻。 正抬腿欲走，又被金甲卫拦住去路。 叶凌霄的贴身护卫武广海双眼冒火：“姜盈你竟敢殴打少君，该当何罪？” 另外两名特使也迅速拦到姜盈面前不让她走：“姜盈，你好大的胆子。少君乃是我雍州少主，也是未来的东州共主，你竟敢打他。” “姜川，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们姜家如此欺辱少君，简直不把我叶家放在眼里，我定要禀报圣君……” “住口，不得对盈姑娘无礼。”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叶凌霄呵斥打断。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上前将姜盈护到身后：“你们都给我听好，盈姑娘是我叶凌霄倾慕的人。只要有我在，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她。无论是谁，敢对盈姑娘无礼，我绝不轻饶。” 叶凌霄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俨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姜盈都快恶心吐了却没有再揍他，只是眯起眼冷眼旁观。 那干瘦老头见状，赶紧屏退金甲卫笑呵呵打圆场：“少君言重了，圣君和圣后也对姜姑娘青眼有加。她乃是我雍州贵客，没有人敢对她无礼。” 叶凌霄眼神警告：“你们最好说到做到，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老头连连称是，继续笑呵呵看向姜川：“姜城主，你看到了吧？我家少君对姜姑娘痴心一片，此乃天赐良缘啊。” “能得少君青睐，是小女的福分。那就由我做主，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姜川也笑呵呵回应。 虽然他更想让心爱的姜清渺嫁给叶凌霄，但事已至此，能把姜盈嫁过去也行吧。 要是用一个不听话的孽女能换回长子，他也乐见其成。 “我他妈的答应了吗？”姜盈冷冷开口。 “婚姻大事当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秦采薇出声呵斥。 姜川趁机看向一众长老，苦口婆心游说：“各位叔伯，我姜家能与叶氏联姻，原本就是高攀。少君又身份贵重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对盈儿痴心一片，圣君圣后也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盈儿自幼没什么教养，大字都不识几个。若错过这般好姻缘，恐怕将来再也找不到更好的。”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把长老们都给干沉默了。 因为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叶家称霸东州，姜氏原本是高攀不上的。 叶凌霄本人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虽然不如姜云庭那样少年天才，在同辈中也算不错。 关键他还对姜盈痴心一片，听说被毒打了好几顿依旧死皮赖脸要做舔狗。 叶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提亲确实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绝对不能说这桩姻缘不好。 最关键的是，姜云庭还在叶家手里。 如果能把姜盈嫁过去，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第163章 你只能做小 干瘦老头见他们有所犹豫，趁热打铁开口：“姜姑娘和少君乃是经大祭司推算的天赐良缘，圣后和圣君一定会待她如亲生女儿。我叶氏上下，也会真心实意尊重少夫人。她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下一任少主，未来的圣君。” 这大饼画得众人蠢蠢欲动。 姜川夫妇已经开始盘算上了，就连姜舒君都试探着问姜盈：“盈儿，你觉得这桩婚事怎么样？” 干瘦老头赶紧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盈姑娘年纪轻轻修为精深，若得明师指点，肯定能一日千里。我雍州与几个大宗门关系都不错，他们每次收徒，我叶氏都有内门弟子名额。另外，您若是做了少夫人，叶氏藏书楼、藏宝阁、藏兵阁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任您取用。” 不愧是叶氏长老，一眼就看出她对权势地位不感兴趣，转而用这些东西诱惑她。 可惜姜盈依旧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难道本座稀罕叶家那三瓜两枣？” 干瘦老头嘴角微抽：“我们叶氏除了雍州城之外，掌握大小仙城数百座，矿脉无数条。千年世家，底蕴深厚。” 姜盈红唇轻启，不屑吐出两个字：“穷逼。” 干瘦老头脸上挂不住了，神色微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纯粹看不上叶家那点零花钱。” “放肆，叶家可是东州第一大世家。” “那也是穷逼。” 姜盈还真不是信口胡诌。 雍州叶氏，当然是灵气充裕、物产丰富的东境第一大世家，掌握着无数仙城和资源。 问题就在于东州除了十六大世家之外，还有成百上千的小世家以及数不清的大小门派，叶氏能独占一成就不错了。 再加上叶家创立至今已经六千多年，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再这么一分，雍州叶氏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 姜盈就不一样了。 她独占妖界六成地盘和资源不说，连南海都是她的领地，外界千金难求的鲛绡和夜明珠要多少有多少，想染成红色就染成红色。 而且，整个朝颜宫就她一个主子。 对天材地宝的收藏她可能不如叶家，不过单论整体财富，她姜盈妥妥的四域首富，叶家最多能排第二。 这世上无论谁用钱砸她，都是自取其辱。 干瘦老头说不过姜盈，深深吸口气：“姜姑娘，无论如何，你若是愿意答应这门婚事，我叶家必定郑重相待。以后你做了少夫人，只要叶家有的，都是你的。” 这话说的，可谓诚意十足了。 姜舒君再次犹豫，开口道：“盈儿，你要不仔细想想？” 秦采薇没好气瞪眼：“这么好的婚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还有什么可想的？若是我的渺渺，绝对不会这么不懂事。” 姜川难得装出慈父模样：“盈儿，叶少君对你痴心一片，你难道一点都看不见吗？而且你大哥一直很疼你，铃兰似乎也是你的好友，你忍心让他们死在锁妖塔？” “盈儿，若非良缘，我们不会逼你，只是叶少君确实是良配。为了你大哥，要不你考虑考虑……” 其他长老也出声劝诫。 他们不是不维护自己家的孩子，而是身为城主一脉嫡系，姜氏本来就有联姻的传统。 姜川和秦采薇都是典型的世家联姻。 而且，这真的是一桩好姻缘。 就冲叶凌霄对姜盈这个稀罕劲儿，也是很难得的。 姜盈自然也知道他们虽有私心，却也真心为她好。 她并未生气，只是摸摸下巴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倾慕盈姑娘是我的事，你们别逼她。我倾慕她，喜欢她，敬她，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好我就很满足了。你们这样做，是陷我于不义。”就在此时，叶凌霄大义凛然站出来。 “少君，圣君和圣后之所以让我等前来提亲，乃是因为大祭司刚为您算了一卦，算出姜姑娘是你的天赐良缘。既然是天赐良缘，又怎么会强人所难？”干瘦老头忙劝他。 叶凌霄昂首挺胸：“我不管，反正你们不准逼她。你们走吧，这件事我自会去跟父君母后交代。” “少君休得胡闹，这是圣君和圣后的决定。” “我说过，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强迫盈姑娘，即使是我父君母后也不行。任何人想伤害她，都先从我叶凌霄尸体上踏过去。” 这几位提亲特使没跟叶凌霄通过气，自然也不知道他的目的。 干瘦老头都无语了：“少君，圣后和圣君没想伤害她，就是想将她许配给你而已。” 叶凌霄宛如复读机：“不要说了，你们这般作为，恐怕只会让盈姑娘更讨厌我。父君母后的责罚我一力承担，你们走吧。还有姜城主，你虽是她父亲，以后再敢为难责难她，我必定对你不客气。” 三老头：“……” 你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暂时取得胜利的叶凌霄转头看向姜盈，一脸脉脉深情：“盈姑娘，没想到我俩竟是天赐的姻缘。不过我既然喜欢你，就一定会尊重你。你若是不愿意，绝对不会勉强。但请你允许我有私心，只要你一天不嫁人，我就会守在你身边护你安好。但求有朝一日，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他的演技实在拙劣，浮夸过头了。 就算不知道他别有用心，姜盈也绝对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如今既知道他图谋不轨，更是恶心的想吐。 但她并未发作，而是皮笑肉不笑挑眉：“叶少君真这么喜欢我？喜欢到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叶凌霄斩钉截铁：“当然。” 姜盈抬手扶了扶鬓发，一把挤开老头瘫坐到主位上：“竟然如此，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嫁给你，只是……就怕你不太能接受。” 叶凌霄眼底闪过一抹惊喜，急忙上前：“盈姑娘愿意答应我的求情？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姜盈漫不经心抬起脚搭到案桌上，似笑非笑勾起红唇：“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人花心滥情，在南境早有男宠无数。如今我最宠爱的，便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位宁公子，我还打算让他做大的。如果你非要娶我的话，那就只能跟其他人共侍一妻，而且得做小。” 第164章 想娶我，就得与人共侍一妻 哗啦一声—— 叶凌霄的笑容碎裂在脸上。 其他人同样面面相觑，然后嘴角抽搐。 共侍一妻，还做小？ 姜盈究竟要不要脸？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 众人眼睛都快被刺瞎了，别开脸不忍直视。 身为她生父的姜川脸上火辣辣的，气得青筋爆裂：“你……你……如此不知羞耻，成何体统。” 姜盈一掌拍在案桌上：“滚，这是本座与叶凌霄的事。他都没意见，轮得到你来逼叨？” 姜川哑口无言干瞪眼，原本打算出声谴责的其他人也只能干瞪眼。 “怎么样啊叶少君？如果你愿意备足一份天下无双的聘礼，并且愿意做小与别人共侍一妻，那我就考虑嫁给你。”得到想要效果的姜盈半躺在垫子上，衣服从肩膀滑落一大片。搭在案桌上的玉足轻轻摇晃，三枚金玲发出悦耳的声音。 说话时眼尾上扬，抑扬顿挫拖出长长的尾音。 烟视媚行，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叶凌霄更是脸色精彩，一阵青一阵白，比调色盘还好看。 姜盈竟在南境有男宠？ 还打算让那小白脸做大的？ 果然是个贱人，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叶凌霄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用意念咒骂：“你不是说能让天一逼她嫁给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 躲在指环内的赵天泽也很冤枉：“我最近一直都在联系天一，他失联了我能怎么办？有本事你自己来啊。” “你……我要你有什么用？” 既然已经通过姜氏向姜盈逼婚，叶凌霄肯定是要达到目的的。 之所以说那些维护她的话，只不过是以退为进想博得她好感，顺便再跟这件事撇清关系而已。 而且他敢拒绝的那么干脆，也是因为有天一的存在。 人质姜云庭和铃兰在手，姜氏上下一起逼婚，再有天一的紫霄神雷威胁。 如此三管齐下，姜盈就算心智再坚定估计也扛不住。 不过叶凌霄也清楚，以她一身反骨的性格，最关键的那环还是天一。 她可以反抗所有人，唯独对天一哪怕是阳奉阴违也要照做。 来之前说得好好的，现在戏演的差不多了，结果姜盈给他来这出。 赵天泽也火了：“你之前一直信誓旦旦保证，区区一个女人随时可以拿下。如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无能吗？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废物。” “如果我早知道这贱人有修为在身，还有那么多天材地宝，我会掉以轻心吗？你都把神念放她识海了，也没看出她的修为深浅，你才是废物。” “你……你跟我吵嚷有什么用？我若是你，这会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与她订亲。难得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你以后未必有这种机会。” 叶凌霄知道他言之有理，恨恨骂了两句后强挤出一个笑容：“盈姑娘，这世上哪有男子共侍一妻的？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姜盈一秒变脸，抄起手边滚烫的茶盏就砸过去：“你们东州没有，并不代表我们南境没有。像我这种人见人恨花见花谢，狗见了都摇头的妖女，开后宫三夫四侍有问题？” “姜姑娘，你欺人太甚……”干瘦老头见她砸茶盏勃然大怒。 “住手，不得对姜姑娘无礼。”叶凌霄险险躲开，笑容苦涩：“盈姑娘，你若是不愿意嫁我不会勉强，何苦这样消遣我？这世间哪有女子三夫四侍，哪有男子做小？” “谁他妈跟你开玩笑？你们叶家这群烂黄瓜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怎么，就你们叶家高贵，我姜盈不行？” 看着他假惺惺的表演，姜盈倒是突然想起来了。 在预知梦境里，在这个时间点，她和叶凌霄的婚事已经彻底定下来，并被他带回雍州。 除了一起被带回去的姜清渺之外，他在雍州还有数不清的红颜知己。 那些红颜知己个个都是大世家之女，修为都挺不错。 在毁容又没有灵根的姜盈面前高高在上，像排好了队一样到她面前找麻烦。 叶凌霄不但不维护她，反而每次都护着那些红颜知己，打她骂她凌虐她。 姜盈实在受不了那种日子曾经找他吵过，结果被叶凌霄打断腿扔在大雨里跪了三天三夜。 他说：“这世间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叶家地位尊崇，我叶凌霄身份贵重，哪怕娶一百个又能怎么样？” 没想到如今因果循环，她竟在无意中把他当年的话还了回去。 干瘦老头一听这话就不淡定了：“姜姑娘，请慎言。” 姜盈抄起手边的果盘劈头盖脸砸过去：“本座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这贱人的精神状态，是真的很不稳定啊。 叶凌霄嘴角抽了抽，却也只能赶紧拦住即将发怒的长老：“放肆，本少君跟盈姑娘说话，哪有你一个供奉长老插嘴的份？我再说一遍，谁都不准对她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干瘦老头瞪着眼睛心有不甘，悻悻然退到旁边。 叶凌霄重新挂起舔狗式笑容：“盈姑娘，你真的莫跟我开玩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赴汤蹈火，可这种事儿……在我们东州真的于理不合。” 姜盈：“滚。” 叶凌霄：“？？？？” 姜盈抬起手指向门口：“那就滚。” “不是，盈姑娘……”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你要么自备聘礼敲锣打鼓自愿做小，要么立即就滚。少拿姜云庭和铃兰威胁我，也少拿姜家压我。老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再说了，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 见叶凌霄很犹豫，姜盈抬起眼紧紧盯着他：“叶凌霄，我姜盈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向来说一不二。这辈子，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若是拒绝了，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 叶凌霄的脸色更难看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竟敢这么威胁他。 他、他…… 真的好想立即将她挫骨扬灰。 但赵天泽一直在他耳边逼逼叨叨：“要不你先答应下来，顺便哄她与你立下婚书。姜盈没什么文化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立婚契是要天地为证的。一旦立下，你俩就是未婚道侣。你若不同意，她这辈子都不能反悔。再想办法哄她办个婚礼，让大祭司和你母后在婚礼上动点手脚，彻底坐实你俩道侣的关系。届时，你想怎么对她都行。” 第165章 姜盈什么都明白了 叶凌霄依旧站着不动。 赵天泽恨铁不成钢催促：“叶凌霄你搞搞清楚，现在不是让你真的娶妻，也不是让你跟她举案齐眉。现在最要紧的，是与她结道侣契。先夺取她的元阴之力，再夺取她的气运。你想想这段时日她让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果在此时放弃，才叫真的前功尽弃。” 叶凌霄恨到胳膊都在颤抖，却也明白他言之有理。 如果放弃这次机会，恐怕真的永远都没机会了。 他现在实在太倒霉了，就算不为称霸天下，只为好好活着，也必须与她成婚。 求生的欲念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尊心，他强行挤出一抹苦涩的笑：“盈姑娘，我倾慕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知道你对宁公子是真心喜爱，若强行拆散你们，估计你也不会开心。所以……我愿意，我愿意做小。”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叶凌霄喜欢姜盈，没想到这么喜欢。 知道他舔，没想到能舔到这个地步。 东州可从来没听说过男人做小，更别提他是堂堂雍州叶氏少主，是将来的圣君。 姜盈精神不正常，叶凌霄也不正常？ 姜盈却像是早就知道他会答应，一双黑眸阴沉沉盯着他，前所未有的冷静：“叶凌霄，你知道做小意味着什么吗？” 叶凌霄苦笑，深情款款：“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做小，就意味着阿瑄坐着你只能站着，他躺着你只能看着。你还得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就连我跟他上床，你都只能在旁边跪着，懂？” “……懂。” “你可是雍州的少主，未来的圣君，不会觉得屈辱？” 叶凌霄咬碎牙和血往肚子里吞：“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不觉得屈辱，也不觉得苦。” 姜盈慢慢站起身走上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还要脸吗？你们雍州叶氏千年望族要脸吗？要是让叶流云知道了，恐怕要气得连夜从陵墓里爬出来。让叶惊涛知道了，连夜就得把你逐出家门。” 她的神色太过认真，叶凌霄在心里冷笑连连。 这小贱人果然是对他有意思，也吃他这一套。 见他做到这个地步，动容了吧？ 等将来彻底拿下她，必要将今日耻辱百倍奉还。 面上却装出一副温柔和煦的模样，一双眼眸清澈如水：“盈姑娘，我觉得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是浑浑噩噩的活着。遇到你之后，才终于明白我活着的意义。哪怕父君因此将我逐出家门，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也不后悔。” 姜盈突然笑了：“是吗？你就不怕以后我不要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凌霄装出一副纯情的模样，欲言又止道：“盈姑娘，我是真心想娶你的。可惜只怕今日过后，我就要被父君逐出家门了。趁今日我还是叶家人，我几位叔伯和姜氏众位长老都在，能不能请他们做见证订下婚约？” 姜盈笑容玩味：“你想怎么定？” 叶凌霄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趁大家都在，不如立字为凭，敬告天地。” 姜盈恍然大悟：“立字为凭，敬告天地？原来如此么？” “嗯？”叶凌霄不解？ “过来。”姜盈突然勾勾手指。 叶凌霄面带欣喜凑上前，她再次一秒变脸，抄起旁边的案桌劈头盖脸砸他脑门上。 “啊……” “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耍着你玩呢，还敢当真是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副又老又丑又矮又挫的德性，配得上给我做小吗？做我的男宠最起码要五官周正人品端正，天下第一美男琼华仙宫的少主我都看不上，我能看得上你个歪瓜裂枣？” 在叶凌霄凄厉的惨叫中，姜盈像疯了一样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 手里的案桌三两下被打散架，她就换茶盏、果盘、凳子、灯架，抄起手边所有一切能够得着的东西劈头盖脸砸他脑袋上。 “啊……啊啊……”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想跟我立字为凭？立你妈呀。还敢联合叶惊涛向我逼婚，你们叶家这些又脏又臭的烂黄瓜只配烂在最肮脏的青楼里，招惹我？你们也配。” 叶凌霄抱头鼠窜，姜盈披头散发发疯。 一边毒打一边辱骂，眼睛里还隐隐冒出红光，比疯子还像疯子。 几个叶家长老和金甲卫们倒也想上前帮忙，谁知叶凌霄都被打到头破血流了，还不忘喝退众人。 这下子，连姜川夫妇也不敢吭声，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堂堂雍州少主，舔到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 当事人姜盈不止没有任何丝毫动容，反而一掌将叶凌霄掀倒在地上，对着他的命根子狠狠踹过去。 啪嗒一声—— 蛋碎了。 “啊……” 叶凌霄瞬时疼得猛翻白眼，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姜盈脚底板死死踩在他的命根子上，悄悄动用妖力使劲碾压：“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叶凌霄，你真是好大的狗胆，你们雍州叶氏，真是好大的够胆。” 当初天一成功入侵她识海后，第一时间就让她去向叶凌霄献身。 一计不成，就用一个月的期限逼她跪舔叶凌霄与她订婚。 后来，计谋被识破，他妥协了所有事情，却唯独还是逼她嫁给叶凌霄。 再后来，天一被搞废了，再也不能控制她。 原本对她恨之入骨的叶凌霄突然说喜欢她，跪舔她。 如今更是直接抓走姜云庭和铃兰，集雍州叶氏，青州姜氏两家之力来逼婚。 一向狂妄自大的叶凌霄不要尊严，不要脸皮，不顾一切，只为与她立下一纸婚书…… 这些事桩桩件件不合常理，连在一起却又诡异巧合。 而且预知梦境中，叶凌霄得到她的内丹后并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用透骨钉将她活生生钉在棺材里放进叶氏陵寝，又割开她的四肢血管，一点一点往外放血。 姜盈当时就觉得，他那种行为并不像是单纯的厌恶所以折磨，更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她从前并未深想，可当现实中这些诡异的事情与梦境中的遭遇结合在一起，尤其是今天看到叶凌霄为了能与她成亲无所不用其极，姜盈什么都明白了。 第166章 渡厄出，叶氏危 叶家在算计她，叶凌霄在算计她。 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让她与叶凌霄结为道侣，再将她活埋进叶家陵寝完成某种仪式。 具体目的姜盈暂时想不出来，但她非常确定这一点。 正是为了达到这个对叶家至关重要的目的，在发现她不受天一控制后，叶凌霄企图用欺骗感情的手段达到目的。 发现行不通又摸准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果断改变策略当舔狗。 最后一步一步，逼得叶惊涛直接抓走姜云庭和铃兰，用两个家族的力量来逼迫她。 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叶凌霄最开始的想法，应该是要打压她、凌辱她，就像在梦境里一样，一步一步磨掉她的尊严和傲骨，将她驯化成狗。 顺着这个思路，能完美解释叶凌霄所有不合常理的诡异行为。 叶寒舟还曾说过，在她还没有回到姜氏的时候，就有人到南境打探她的消息。 大概在那个时候，叶家就已经盯上她了…… “叶惊涛，叶凌霄，雍州叶氏，我姜盈跟你们没完。”想到梦境中的凄惨遭遇，姜盈气疯了，将脚下的命根子碾成肉泥依旧死死踩着不放：“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都等着吧，这一次，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就叶凌霄这种烂黄瓜，竟然还想使美男计？ 她一时半会儿不能要他的命，碾碎他命根子还是可以的。 没有命根子，看他还怎么兴风作浪。 “啊啊啊啊……” 蛋碎的疼痛超乎想象，叶凌霄一边惨叫一边翻白眼，终于受不了的痛哭流涕：“救命，救命啊……来人……救……救……” 哀嚎了半天连话都说不利索，浑身抽搐着昏死过去。 “姜盈，你做了什么？” “孽障，你竟敢伤害少君……” 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动手挥出灵力。 姜盈广袖一甩挡回去，冷冷怒道：“就算是天塌了、地陷了，这个世界毁灭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想让我嫁给叶凌霄，那做梦。” 说罢在众人回过神之前，直接消失在原地。 天一有紫霄神雷，或许真的是天道神念。就算不是，也一定跟天道有点关系。 叶凌霄这个人的存在，确实很有可能跟灭世之劫有关。 叶家大费周章做那种事，也不排除是想拯救苍生的可能性。 但是，姜盈不伺候。 天下是大家的，有什么事一起承担。 凭什么要牺牲她一人来拯救众生？ 这个世界对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善意，就算要牺牲也轮不到她。 当然这些是后话。 至于现在，姜盈决定去给叶惊涛点颜色看看。 她也终于知道，该怎么处理银皓和铃兰的事。 敢算计她，就必须要承担反噬的后果…… 六千年前，妖族被驱赶进南境十万大山，魔族被逼退至黑水河以北，两族大修者还尽数战死，从此衰落。 叶流云和众仙门世家带领人族独占东州仙脉福地，不允许外族进入。 但总有不死心的妖魔二族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入侵东州，两族还曾联手挑起过一场战争。 据说当时人族修士和普通凡人死伤无数，妖魔横行肆虐。 眼看着蜮魔之祸又要重临，天选之子叶流云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座残破的上古神器锁妖塔，又召集东州顶尖炼器师，在雍州城外的山谷中修建了一座锁妖塔。 最后用计将妖魔联军引入山谷，逼入锁妖塔，尽数炼化。 战事结束后，锁妖谷和锁妖塔被保留了下来。 若有妖魔在东州犯事被抓到，或走火入魔犯下滔天罪恶者，都会被投入锁妖塔净化。 只不过近些年来，东州已经基本上不走这个流程了。 妖魔若在东州犯事，都是当场斩杀。除非，是无法彻底被磨灭的妖魔，才会投入锁妖塔炼化。 雍州锁妖谷，也渐渐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凉之地。 今日天气不太好，明明是正午，却乌云压顶天空黑沉沉一片，似乎是有暴雨将至。 年轻的小修士们手里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有人抱怨道：“才八月份，怎么今日这么多落叶？” 另一人道：“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吧。” “我总觉得今日这天象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哈，你以为你是乐氏一脉修天命道的啊？光看天象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倒想进乐氏，要是能知天命，也不用被打发到这锁妖塔来……啊……快看快看……” 小修士突然瞪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半空中。 他旁边的师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黑压压的天空中，竟诡异地出现一道红光。 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一道痕迹，荡漾成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镜。 在二人惊恐的目光中，水镜中映出一道身影。 一步跨越千山，一步跨越万水，撕裂空间，直接出现在锁妖塔上方。 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 明眸皓齿，容颜绝艳。 一身层层叠叠的广袖长裙红黑相间，美艳妖娆又气势逼人。 浑身上下环佩叮当，眉心一抹红色花钿，勾得她那张脸邪气锐利。 小修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恐尖叫：“来人，快来人，有人撕裂空间强闯……” 话还没说完，女子袖子一挥，锁妖塔广场上的所有人全都被打翻在地，昏迷不醒。 衣袂飘飘凭风而立的姜盈眉眼间全是煞气，垂眸看向脚下。 锁妖塔修建在一座山谷中，耸立在一座圆形阵法台之上，周围环绕九根石柱，塔身还缠绕有九根锁链。 阵法台、石柱、锁链三合一形成阵法，既然保护了锁妖塔万年屹立不倒，也能阻止外来者强闯。 姜盈危险的眯了眯眼，妖剑渡厄缓缓被她捏在手中。 这六千年来，不是没有人强闯过锁妖塔，但从来没人成功过。 可是今日，她要掀翻锁妖塔，掀翻东州仙门的高高在上，更要掀翻叶家六千年牢不可破的统治地位。 “我族英烈在上，今日我应氏朝颜，便要掀了这锁妖塔。以我手中渡厄，渡我之苦厄，渡我族一切苦厄……” 姜盈双手握剑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妖力，挥出一剑。 第167章 本殿今日神挡杀神 这是势如破竹的一剑，石破天惊的一剑。 剑气所到之处，视守护结界如无物。摧枯拉朽般斩断锁链，摧毁石柱。 铺在阵法台上的青石板，一连串的被掀起。 原本还光芒大盛的阵法，在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光芒越来越黯淡。 不知道过了多久，摧枯拉朽的倒塌声终于停止。 阵法台上已经一片狼藉，伴随着萧萧落叶，宛如残垣断壁。 姜盈慢慢飘落到地上，拖着红黑相间的裙摆一步一步走向入口。 当她踏上第三节台阶时，一道灵力打在她面前：“来者何人？锁妖塔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姜盈被逼得退后几步抬头望去，只见在塔顶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名仙气飘飘的老者。 锁妖谷中的弟子们也听到动静，倾巢而出围了上来：“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锁妖塔。” 姜盈勾了勾唇，顺手挽个剑花：“看来本殿这把剑，名头还是不够响啊。”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她手中的剑。 通体黝黑，笼罩着一层清凌凌的血红色光芒。 剑身因此是很漂亮的黑红色，剑光清透，宛如琉璃。 这是…… 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齐齐退后：“妖剑渡厄，你是苍澜王？” 姜盈随手一挥剑，数十弟子全部惨叫着飞出阵法台，倒地昏迷不醒。 立于塔顶的守塔长老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仙气飘飘好言相劝：“苍澜王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只是锁妖塔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还请苍澜王见谅。” 姜盈冷笑着一剑劈过去：“本殿既然是擅闯，需要你同意？” 本来以她的修为，足以一剑将他劈个半死。 但没想到，强大的剑气竟被尽数反噬，反噬中还带着强悍的雷电之力。 “嘶……” 姜盈瞬间被震得连连后退，执剑的胳膊忍不住抖了好几下。 她悄悄低头看一眼，只见手背上青筋爆裂，泛出一丝丝血红。 雷电之力的反噬，竟直接伤到了她的经脉。 不愧是上古神器，即使守护阵法已破，依旧这么邪门。 姜盈咬咬牙将剑换到左手，再次劈出一剑。 她这次用的是姜氏家传剑法，而且改妖力为灵力。 带着冰霜之气的剑气并没有被反噬，只是如同泥牛入海，被锁妖塔所蕴含的力量消弥于无形。 “……” 姜盈忍不住满头黑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破塔？ 妖力会遭反噬，灵力消弥无形，还让不让人碰了？ 稳坐塔顶的守塔长老微微一笑，继续好言相劝：“苍澜王，锁妖塔乃上古神器，亦是天道赐予流云圣君斩妖除魔所用，非人力所能撼动。即使你已修成九转金丹境，同样不行。” 还斩妖除魔？埋汰谁呢？ 一身反骨的姜盈勃然大怒，从除储物器中掏出一把五雷珠扔过去。 蕴含着雷电之力的珠子和锁妖塔本身的雷电之力纠缠在一起，发出呲呲呲的响声。 再加上天空原本就阴沉沉的，电闪雷鸣。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上都是雷电声，光听着都令人胆战心惊。 姜盈不但不怕，还冷笑一声掏出各式各样的法宝扔过去：“现在你反噬不到我身上了吧？” 眨眼的功夫，就有四五件攻击型法宝被销毁。 守塔长老惋惜摇摇头，无奈劝道：“苍澜王，纵使你毁尽天下法宝也无法撼动锁妖塔分毫，别再做无谓的浪费了。” 姜盈自然也看出这一点。 这些法宝平时或许挺好用的，但根本无法对锁妖塔造成伤害。 看来要想真正掀翻锁妖塔，必须以修为之力破开雷电结界才行。 她气得目眦欲裂，胸膛剧烈起伏：“你们东州欺人太甚，雍州叶氏欺人太甚。本殿今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未落，姜盈双手握剑。 丹田内妖丹飞速运转，将全身妖力凝聚于手中渡厄。腾空而起，用尽毕生所学，用尽妖族英烈遗泽，挥出毁天灭地的一剑。 瞬间爆发出的红光遮天蔽日，剑气风卷残云。 无论是刚刚赶到的叶氏长老们，还是原本站在塔顶装逼的守塔长老，全都被这股强大的剑气刺得睁不开眼睛。 在一片飞沙走石中，他们看到一女子红衣猎猎黑发飘荡。 也看到强大的剑气竟硬生生冲入雷电结界，一点一点渗透。 剑气与雷电之力冲撞在一起，斩妖除魔的雷电之力毫不客气反噬在执剑女子身上。 姜盈已经脸色惨白，嘴角不停的往外渗血。 她依旧咬着牙，一寸一寸往推进。 每推进半寸，都会有无数雷电贯穿她全身，鲜血顺着握剑的双手滴滴嗒嗒往下落。 可她一声不吭，寸步不让。 哪怕整片天空已经电闪雷鸣，哪怕她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依旧不肯后退。 守塔长老都看得胆战心惊：“苍澜王，锁妖塔乃上古神器，借用的是天道之力净化镇压妖魔，妖类根本无法碰触。你如今强行摧毁，反噬的雷电之力会一寸一寸震碎你的经脉。你如此坚持，只会自食其果。” “苍澜王，放弃吧，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锁妖塔屹立六千年，至今还完好无损，就说明这世上无人能摧毁它，高估你自己了。” “苍澜王，你乃一代大妖，又如今这个修为不容易，何必自讨苦吃？” 发现异象后匆忙从雍州城内赶来的叶家长老们也纷纷出声，个个都好言劝。 姜盈却忍不住发笑，边笑边吐血：“别说的光冕堂皇，你们不就是怕雷电之力的反噬不敢动我，又怕我真的摧毁锁妖塔，才说这种屁话吗？你们雍州叶氏的虚伪，本殿早已领教的够够的。” 长老们被戳中心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姜盈也没空听他们逼逼赖赖，颤抖着双手将手中渡厄狠狠往前一推，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今日，本殿必要掀翻这锁妖塔。别说是天道之力，就算是天道站在我面前，本殿也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挡，弑天。” 蕴含着重重威压的声音直冲云霄，剑气越发铺天盖地。 强大的剑气与锁妖塔的结界之力彻底撞击在一起，‘砰’的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守护了锁妖塔六千多年的雷电结界，破了。 【我们殿下开大号怎么能低调的开呢？必须开的惊天动地啊。前方热血，坐稳了！】 第168章 叶家骗得她好苦啊 长老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惨叫着被残存的剑气弹飞出去。 姜盈也被结界之力反噬，飞出老远摔在地上。 “呕……” 一大口鲜血从喉咙中喷出，在青石板地面上绽放成妖娆血莲。 她用早已被雷电之力反噬得血肉模糊的手擦擦嘴角血迹，撑着渡厄慢慢站起身。 锁妖塔守护结界已破，接下来，就可以直接掀翻了。 姜盈强忍着全身内伤外伤的剧痛，血淋淋的双手握紧渡厄剑，用尽所有残存的妖力劈出最后一剑。 轰隆—— 锁妖塔轻轻颤动了几下，却很快又恢复平静。 依旧巍峨如山，威严地屹立着。 姜盈惊讶地张了张嘴。 这怎么回事，明明她已经破了雷电之力，为什么还是无法撼动？ 刚重新站回塔顶的守塔长老摇摇头叹口气：“苍澜王，别白费功夫了。就算你破掉锁妖塔的护塔结界，整个锁妖塔内部依旧阵法符文无数，底下还有十八根龙柱支撑。若是全盛时期，你或许能摧毁。但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别白费力气了。” 姜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妈的，一座破塔那么多门道。 “苍澜王，锁妖塔乃是我东州至高无上的存在。你竟妄图撼动，是在挑战我东州仙门的底线。” “苍澜王，你这些年在南境挑起战端，杀戮无数。根本德不配位，早该遭天谴。” “苍澜王，你伤的很重吧？当初火烧天盛宫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这些年坏事做尽，今日，我们就替天行道……” 其他长老们也纷纷赶回来，将锁妖塔阵法台团团围住，同时也将姜盈团团围住。 姜盈一看这架势，心里瞬间明白过来。 这群老家伙是看她身受重伤，想趁火打劫弄死她。 偏偏还要装得冠冕堂皇，说什么替天行道。 东州仙门，真是虚伪到极点。 她用渡厄剑强撑着摇摇欲坠站起身，笑容讽刺又狰狞：“本殿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依旧是横行天下的苍澜王。你们这群废物，连站在本殿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叶氏长老恼羞成怒：“姜朝颜，你休要猖狂。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是立刻弃剑投降，我等还可以留你一命。” 姜盈把剑换到左手，用剑尖一个一个指着他们：“逼逼叨叨说这么多干嘛？有本事直接动手啊。本殿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真当本殿九转金丹是白修的？” 长老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却也没人敢先动手。 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七转金丹境，在修真界，一个大境界就是一道天堑。 尤其姜朝颜还是九转金丹境，修为究竟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好。 他们心里都清楚，她就算强弩之末，杀七转金丹境依旧跟玩儿似的。 之所以敢趁火打劫，主要是仗着人多势众想钻空子。 但一个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她弄死。 “呵……你们不敢动手是吧？那本殿可就不客气了。” 姜盈自然明白他们的打算，也不想待会儿她掀塔时突然冒出几只狗咬她。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到这种程度，那不如先下手为强。 她握紧渡厄，一身妖力肆无忌惮散发。 长老们齐齐变了脸，有人甚至做出要逃跑的姿势。 姜盈笑容嗜血而残忍，妖力一寸一寸灌注于剑中：“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姜盈你在哪儿呢？我为什么突然感知不到气运之子叶凌霄的存在？】偏偏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姜盈嗜血的笑容僵在脸上。 【为什么吾完全感知不到气运之子的存在？你离开了青州？】天一咄咄逼人：【与气运之子培养感情、真心实意爱他并与他订婚是天道的任务，也关系到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你若是敢有别的心思，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万古罪人。】 姜盈在在心里冷笑连连。 都这个时候了，这老东西竟然还打算拿这套说词来欺骗她。 预知中的自己落得那般下场，肯定就是被他用这套谎言给精神控制了。 叶家、叶凌霄、天一，真是骗得她好苦啊。 【你别装死，吾代表天道命令你。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无论你现在在做什么，都给我立刻回到叶凌霄身边。好好跟他培养感情，真心实意爱他，争取早日订婚，强强联合拯救世界。】天一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心浮气躁。 真心实意爱叶凌霄？ 似乎从天一出现的那天开始，他就不停给她洗脑，忽悠她真心实意去爱叶凌霄。 后来他的身份被拆穿，除了完成订婚任务之外，也要求她真心实意去爱。 再后来这老东西彻底被困住，依旧像恶狗盯骨头一样，时时刻刻躲在暗处监督她跟叶凌霄培养感情…… 难道，他们想要的不只是她跟叶凌霄成婚结道侣契，还想要她心甘情愿，并死心塌地的爱着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凌霄近期的所作所为似乎更加合理…… 这一瞬间，姜盈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在梦境中，大约是因为有天一洗脑，她从一开始就死心塌地爱着叶凌霄。他也从一开始就打她、骂她、羞辱她、折磨她。 明明是温文尔雅的东州少君，在他面前却一口一个贱人烂货婊子，用最肮脏的语言辱骂她，用最残忍的手段折辱她。直到将她踩进烂泥里，让她卑贱到心甘情愿挖出金丹，再将她活埋。 在现实世界里，叶凌霄一开始的所作所为明显跟梦境中一模一样。只不过窥探到天机的她并没有被控制，他几次试探后才不得已突然转变态度…… 所以，无论在哪里，叶凌霄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只是她的金丹和骨血而已。 他还要控制她的精神，打压她的傲骨，碾碎她的尊严。 他和他的同伙们，是真的想要从内到外把她驯化成狗，让她烂在阴沟里永世不得翻身…… 第169章 我应朝颜，从此跟你叶家没完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如果她没有在渡劫时窥探到天机，或许真的会为了拯救世界被天一牵着鼻子走。 然后一步一步，被他和叶凌霄里应外合精神控制、肉体折磨，最后走向预知中的结局。 【姜盈你别装死，你竟敢无视我，藐视天威，信不信我用紫霄神雷劈你？】天一从来没被姜盈这么无视过，气得暴跳如雷。 “那你来啊，有本事用紫霄神雷劈死我。”姜盈缓缓出声，出奇的冷静。 【……你你你什么意思？你想违抗天命？】天一反而噎了一下。 姜盈轻笑出声：“怎么会呢？叶凌霄是气运之子，天命之子。我姜盈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不得好死。” 天一总觉得她这话怪怪的：【你……你什么意思？你现在到底在哪？为什么我感知不到叶凌霄的存在？】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结果呢？你自己废物感知不到叶凌霄的存在赖我？垃圾、废物、臭狗屎。” 【……别岔开话题，你到底在哪？你是不是离开青州城主府了？】 “怎么会，既然是天道法旨，我区区一个凡人怎敢不遵？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按照天道的旨意，按照你的嘱托，好好爱叶凌霄，好好听他的话，辅佐他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姜盈声音很温柔，也很平静。 【你到底怎么回事？】姜盈明明是个暴脾气，怎么现在这么温柔小意？ “能怎么回事？不是你说的吗？男人都喜欢温柔小意，叶凌霄肯定也会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你到底在哪？还不快去找他培养感情？】 “我在姜氏藏书阁呀，藏书阁有结界，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吧？上次你不也没感知到？” 【是吗？】 “当然了，我现在正在藏书阁学习如何温柔小意，如何辅佐叶凌霄。别打扰我知道吗？我一定会给叶凌霄一个惊喜，给你一个惊喜，给这天下四域一个大大的惊。” 天一总觉得她这话怪怪的。 但他如今两眼一抹黑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除了勉强相信之外好像也无计可施。 叶氏众位长老并不知道天一的存在，他们只知道原本打算大开杀戒的苍澜王不知道为何突然停住了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受了重伤无力再动手？ 叶氏长老们面上一喜，无声地交换了几个眼色后突然暴起同时出手，十几把仙剑从四面八方飞向姜盈。 眼看着就要突破她的护身结界，原本垂目而立的女子猛然睁开眼抬起头。 姜盈眼底一片血红，铺天盖地的妖气肆无忌惮从她身上散发出。 轰隆一声—— 十几把仙剑全部被震飞出去。 “啊啊啊……” 在一片惨叫声中，叶氏长老们也都遭了反噬全都跌落在地上，又勉强从一片废墟中站起来，不死心地将姜盈团团围在中间。 姜盈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低沉的笑声缓缓溢出喉咙：“呵呵……呵呵……” 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血红的双眸仿佛要滴出血泪。 周围妖气弥漫，狂风大作。她一身浓墨重彩的黑红色，宛如修罗恶鬼，癫狂得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数摧毁：“叶氏、叶凌霄、叶惊涛，你们害得我好苦啊。我姜盈，我应氏朝颜，从此跟你们没完没了、不死不休。只要我活着一日，就定要你叶氏合族鸡犬不宁。” 姜盈被包围在狂风中，到处飞沙走石。 叶氏长老们无法近她的身，也不太能听得清她说什么，却能察觉出她状态不对。 “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她身上的妖气越来越浓了？姜朝颜究竟想干嘛？难不成是要与我等同归于尽吗？” “她不是已经强弩之末了吗？难不成还有后手？” 这句话让众人心里猛的一惊。 对啊，姜朝颜可是苍澜王。 是一方霸主，还是当今天下四域的顶尖高手之一，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倒下？ 众人惊恐之际，姜盈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盛。 在遮天蔽日的光芒里，一道赤红的身影腾空而起。 嗷呜—— 清脆的龙吟响彻云霄。 叶氏长老们全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龙？是上古神龙？” “不，她没有角，只能算蛟龙。准确的说，是蛟妖。” “红色的，精火，是烛龙血脉。我记得，万年前妖皇应氏一脉，便是上古烛龙的混血后裔。最后一任妖皇应均，就是条通体赤红的蛟妖……” 嗷呜—— 又是一声龙吟，姜盈长长的蛟身一圈一圈缠住锁妖塔。 锁妖塔感知到妖气，不停释放出雷电打在她身上。 纵使蛟身皮糙肉厚，姜盈还是感受到全身经脉钻心的疼，五脏六腑更是仿佛要爆开。 锁妖塔的雷电之力，早就伤了她的经脉，也伤了她的心脉。 但姜盈依旧咬着牙，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她跟雍州叶氏无怨无仇，叶家却处心积虑那样害她，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要势必要掀了这锁妖塔，势必要达到想要的目的…… “啊……” 姜盈撕心裂肺的嘶吼着全身用力，锁妖塔也跟着摇摇欲坠晃动起来。 轰隆隆—— 可就在这一瞬间，塔内的阵法启动引发天象异变，数道惊雷从空中落下劈在她身上。 原本漂亮的赤红色鳞片，被劈出一片片焦黑。 血肉模糊地流着血，冒着烟。 “叶凌霄，叶惊涛，老子跟你们没完……”姜盈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蛟尾一拍，缠住锁妖塔的身体继续用力。 轰隆隆—— 锁妖塔雷电呲呲，半空中电闪雷鸣，全都接二连三往她身上落。 剧烈的疼痛让姜盈忍不住抖了抖，盘在锁妖塔上的尾巴也忍不住往下垂落。 可就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又响起天一的声音：【我为什么还是感知不到叶凌霄的存在？你是不是在阳奉阴违？信不信吾用紫霄神雷劈死你？】 【作者的话：这是一段很长的连贯剧情，高能热血，才刚刚开始哦！】 第170章 苍澜王霸气 天一，又是天一。 就是这个狗东西跟叶凌霄里应外合，骗得她好苦啊。 “姜盈，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烂货，只配给我当狗。以后在我面前不准抬头不准说话不准站着，只能把你自己当条狗，老老实实永远跪着。” “姜盈你个贱货，竟敢瞪我的女人。要么自己动手把眼珠子挖出来给她赔罪，要么，就到死牢里好好伺候那几百个犯人。” “姜盈，你真以为自己能感动我吗？别自作多情了，就算你挖出金丹给我，我也只会嫌脏嫌恶心。你已经没用了，去死吧……” 叶凌霄的凌辱，她的卑微，预知梦境中的种种不知不觉浮现在眼前。 姜盈愤怒啊，姜盈恨啊，恨不得把天一和叶凌霄挫骨扬灰，恨不得把叶氏全族挫骨扬灰。 “啊……”她恨得眼眶猩红，也让强弩之末的身体突然有了仇恨的力量。 随着一声撼天动地的龙吟，她一跃而起飞入九天。 整个锁妖谷越发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到处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原本牢不可破的锁妖塔在万钧之力的裹挟中，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姜盈眼里的血泪滴落到地上，燃烧起一簇簇火苗。 原本就断瓦残垣的废墟中更加一片狼藉，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 长老们个个面如死灰，一边灭火一边气急败坏。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刚从锁妖塔中被释放出来的妖魔鬼怪们。 “桀桀桀，想不到我竟然能从锁妖塔活着出来。颤抖吧叶氏，颤抖吧东州，这仇我一定要报。” “桀桀桀，锁妖塔还能倒？东州吹了几千年，不过如此嘛。” “哈哈哈，这是天都不亡我啊。锁妖塔，锁妖塔，这东西早就该被推倒了……” 如今这个形势下还能被投入锁妖塔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能断肢不停再生的蜥蜴妖，灭不尽杀不绝的蚯蚓妖，死了还能复活的九命猫妖，皮糙肉厚的夔牛妖…… 一个张牙舞爪，可谓群魔乱舞。 姜云庭也忙查看怀中的铃兰：“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铃兰虚弱地躺在他怀中，用手遮着刺眼的光亮：“我没事，你有事吗？” “我也没事，兰儿，我们自由了，锁妖塔倒了。”姜云庭掩饰不住声音中的欣喜。 “好端端的，锁妖塔怎么会倒呢？” 姜云庭下意识看向盘旋在空中的赤红色蛟龙：“应该是她救了我们，那条蛟妖，她推倒了锁妖塔。” 铃兰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那可要好好谢谢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推锁妖塔，不过如果她有需要的话，咱们应该帮她。” 这话立刻引来旁边九命猫妖的鄙视：“就你一只破兔子，能帮她什么？” 憨厚的夔牛妖一蹄子拱翻猫妖：“我老牛被关在塔里一千多年，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我宣布，这条蛟龙就是我的恩人。谁敢对她不敬，我就一掌拍死他。” 九命猫妖：“……我也没说要对她不敬啊，问题就算想报恩，也要先搞清楚这是哪位吧？我在南境妖界这么多年，可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原型是蛟龙的大妖。” 就在众妖争执之际，那盘旋于九天的蛟龙化作一位年轻女子站在半空中。 容颜倾城，艳绝天下。 在众人敬畏的目光里，姜盈浑身气势暴涨，每一个字都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力：“本殿姓应名朝颜，出身万年前妖族之主蛟龙应氏一脉，亦是如今的苍澜王。雍州叶氏给我听好，天下四域给我听好，妖或半妖皆是本殿同族。你们东州用锁妖塔伤我族人，那本殿就推了锁妖塔。北疆抓我族人炼丹入药，那本殿便炸了丹炉。这天下四域无论任何人，胆敢害我同族，本殿必要他从此鸡犬不宁。” 这话就如同往滚烫的油锅里泼了杯水，瞬间炸了。 叶氏长老们咬牙切齿，面色阴沉：“苍澜王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公然与我叶氏作对，与我雍州作对吗？” 众妖则一阵欢呼沸腾起来，群妖狂欢乱舞。 “喵喵喵，虽然我被关在塔里多年不知道苍澜山，但是苍澜王威武，苍澜王牛逼。从今以后，本喵要投入苍澜王麾下建功立业。杀光这些东州人，抢走所有小鱼干。” “嚯嚯嚯，我家先祖就是在妖皇应均麾下效力的大妖。如今妖皇后裔现世，我也是时候继承先祖遗志了。” “桀桀桀，威武霸气，爱重子民，这才是我族领主该有的样子。谁也别拦着我，我要效忠苍澜王，跟她一起重现我族荣光……” 格格不入混在他们中间的姜云庭和铃兰却早已惊呆，愣愣望着高高在上的姜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是苍澜王吗？ 为什么会跟姜盈长得一模一样？ 就连那通身的气势，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那个……你看清苍澜王长什么样了吗？”铃兰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开口。 “看清了……吧？”姜云庭难得不自信。 “你说有没有种可能，盈盈跟苍澜王是双胞胎？？” “就算我娘一次性生了两个，也不可能生出条蛟龙来啊。” “那有没有可能，苍澜王……夺舍盈盈？” “盈盈是人，不会突然变异成蛟龙。” 铃兰：“……” 姜云庭：“……”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时，半空中那红衣猎猎的女子再次开口：“吾乃应氏一脉与人族修士之后，人族、妖族、半妖，皆为本殿同族。只要入我苍澜山，便是本殿的子民，本殿必定一视同仁。有本殿在一日，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我的同族。”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山谷中不断回响，简直震得人振聋发聩。 趁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姜盈缓缓从天空中飘落在姜云庭和铃兰面前：“你们俩，要不要跟本殿走？” 姜云庭和铃兰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只能下意识点头。 “很好，那从今以后，姜氏云庭和铃兰，便是本殿的人。” 姜盈长袖在空中一挥，面前立刻出现一道空间裂缝。 她一手一个抓起姜云庭和铃兰，迈进裂缝消失在原地。 第171章 天下四域要变天了 “殿下，等我老牛。” “喵，殿下，你的猫掉了啊喂……” 夔牛和九命猫妖下意识想跟过去，却只能扑个空。 九命猫妖狠狠磨牙：“哼，别以为这样就能甩掉喵喵。喵喵现在就去苍澜山，干掉其他妖艳贱货，成为苍澜王的独家爱宠。” 人身牛头的夔牛吭哧吭哧呼出两口气：“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对对对，赶紧走。回到妖界后，我也要拖家带口搬到苍澜山。以后有苍澜王在，就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我不止要全家搬，还要带着亲朋好友全村一起搬。我一家在麒麟王的领地生活了这么多年，每次被人欺负，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苍澜王这样霸气的妖王，才配做我族领主……” 众妖对苍澜王推崇备至，叶氏长老们脸色难看至极。 但已经身受重伤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帮罪大恶极的妖大摇大摆离开。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才终于有人如梦初醒，尖叫着嘶吼：“快禀报圣君，锁妖塔出事了，天下四域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南境妖界，朝颜宫中。 苍澜王晋升九转金丹的庆功宴已经开场，夜明珠为灯，鲛绡为幔的大殿内布置奢华。 桌上摆满珍馐美味，漂亮的侍女来回穿梭，还有各族舞女在场上翩翩起舞。 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东州仙门世家、北疆魔域永夜宫、南境诸妖王，还有西荒各大城主都派出使者。 整个大殿内可谓座无虚席，各族齐聚一堂。 哪怕来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使者，但上次各大势力聚这么齐还是一千年前。 此情此景，足见苍澜王的排面，足见九转金丹修者的排面。 叶寒舟坐在席间漫不经心喝着酒，实际上，心里有点发虚。 苍澜王要举办庆功宴一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四域各大势力也很给面子，备厚礼万里迢迢来朝颜宫。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之所以这么给面子，除了碍于苍澜王嚣张跋扈之外，最重要的，也是想来探探她的底细。 这世上九转金丹一共才几个？不是说想修就能修的。 无论外头传的如何沸沸扬扬，还是要亲眼见一见才能眼见为实。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叶寒舟才会希望姜盈能出席。 不过这位苍澜王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特别靠谱，若是一不小心缺席，还真是有点麻烦…… “寒舟君，我等皆是仰慕苍澜王威名才会万里迢迢前来，不知苍澜王殿下什么时候能出来？好让我等一睹风采？” 果然，席上很快有人发难。 是南境妖界三大妖王之一，大金鹏王手下的妖君。 看来，大金鹏王至今还做着苍澜王没有修成九转金丹的美梦。 叶寒舟面上不显，淡淡一笑：“吾王修为精深，日理万机，她的心思岂是我能随意揣测的？她想出来自然会出来。若是不想见到诸位，也许就不来了。” “这么多人特意前来恭贺，苍澜王竟然不露脸？未免太无礼了吧？”南境三大妖王之一麒麟王手下的妖君也开始帮腔，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寒舟君，苍澜王究竟是不想露面还是不方便？大家都是同族，你可别藏着掖着。” “是啊寒舟君，几个月前苍澜王渡雷劫的动静我等可都看到了。不过究竟有没有成功，那可就难说了……” 两名妖君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在逼苍澜王露面。 叶寒舟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有些着急。 当初姜盈在渡完雷劫后失踪，为了稳定朝颜宫的人心和南境局势，他只得对外宣称她已经修成九转金丹，还要举办庆功宴，算是勉强糊弄了过去。 后来有些怀疑的声音，好在她正式露过一次面之后被压下去。 可从那之后，这位张扬跋扈，屁大点事儿都要闹得人尽皆知的苍澜王再次沉寂。 这种诡异的沉寂，很不符合姜盈的个性。 而且，各大势力在朝颜宫肯定是有眼线的。 苍澜王长时间不露面的消息，恐怕早已隐秘地传了出去。 所以今日这场宴会看起来只是一场宴会，实际上却各怀鬼胎，暗流涌动。 这也是叶寒舟一定要联系上姜盈，逼她出面的原因。 大金鹏王、麒麟王和某些心怀不轨的势力，确实是早有怀疑，而且虎视眈眈盯着苍澜山这块肥肉。 见叶寒舟不说话，越发咄咄逼人：“苍澜王邀请我等来参加她的庆功宴，怎么她本人反而不露面？难不成是真的不方便？” “寒舟君，你不会想说苍澜王还在闭关吧？可是在下听闻，苍澜王早在月前就已经出关，还跟不知名魔修大战了一场。” “难不成苍澜王在雷劫中身受重伤？还需要调理调理？又或者，苍澜王之前出关，只是误传而已？” 啪—— 一只琉璃玉盏狠狠砸在地上，打断了众妖不怀好意的猜测：“就算我家殿下没有修成九转金丹，就算她身受重伤，也足以让大金鹏王和麒麟王退避三舍。想在我朝颜宫放肆，你们还不配。” 说话的是位年轻女子。 容貌绝美，冰肌玉骨，清冷的眉目如冰如雪。 一身优雅的冰蓝色长裙，浑身上下波光粼粼，可谓冰雪出尘又高不可攀。 大金鹏王手下的妖君噎了一下，讪讪笑道：“骊珠公主，这里可不是南海，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条硕大的尾巴扫飞出去。 骊珠公主手起刀落甩出数道冰刃，直接贯穿他全身所有要害部位。 那妖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在不瞑目中咽了气。 叶寒舟一挥手，负责守门的狼妖银皓等守卫迅速进殿，将已经恢复原型的妖君拖走。 原本光洁的地面上，留下长长一条血痕。 骊珠公主施施然重新坐下：“吾王岂是尔等想见就见的？她愿不愿意出现，全看心情。毕竟，朝颜宫有本公主及三大妖君坐镇，绰绰有余。” 这骊珠公主乃是南海鲛人族公主，现任鲛人皇的亲姐姐。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当年说服鲛人族率南海水族归附了苍澜王不说，她本人也成为她座下四大妖君之一。 据说她已经上千岁了，是八转金丹境大妖，是能与三大妖王平起平坐的存在。 有她发话，所有人都不敢再吭声。 “嗝……”在诡异的安静里，有人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是坐在骊珠公主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 他已经喝醉了，正趴在案桌上睡觉。 打完嗝后睡眼惺忪抓着酒壶，跌跌撞撞勉强站起身：“格老子的，终于有不开眼的到朝颜宫来找死了吗？扶本君起来，本君这就开启阵法，送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上路。本君……本君……堂堂……天下第一炼器师、阵法师、符篆师、烧烤大师……有本君在，谁敢藐视吾王……唉，然后我刀呢？我凿子哪去了？有人看见我锯子了吗？” 传说中苍澜王座下四大妖君之一，天下最好的炼器师，就这？就这？ 在座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怀疑他是假冒的。 就在这气氛尴尬的时候，突然听见殿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山呼声：“恭迎苍澜王殿下出关。” 第172章 从现在开始，我要争霸妖界 众人悚然一惊转头望去。 只见从殿门口开始，顺着台阶蜿蜒至山门口，原本站立在两旁的守卫们，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跪下。 所有守卫妖都恭敬的低着头，庄严而肃穆，仿佛虔诚地在进行某种仪式。 而身处有人跪拜中心的，是一名红衣女子。 不用说，她必定是苍澜王无疑。 姜盈是在掀翻锁妖塔，救出姜云庭和铃兰之后直接撕裂空间回来的。 她原本就已经身受重伤，撕裂空间的巨大消耗更是让她站都站不稳。 只能左手执剑杵在地上，勉强撑住半跪的身子。 即使没有倒下，鲜血还是不停从她唇边溢出。 “这是我出师前师傅给我保命用的，你先服下。”一起被带回来的姜云庭已经顾不得震惊，急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到她嘴边。 姜盈一闻味道，就认出是大名鼎鼎的回春丹。 专门用来治疗严重内伤，药性温和没有任何副作用，可谓是丹药中的极品。 这还是一枚七品丹药，极品中的极品。 她没有犹豫地一口吞下，用极小的声音对铃兰道：“我记得我还给过你一些止血止痛补气的丹药，全部拿出来喂我。动作小点，别让人发现。” 姜云庭和铃兰交换了个眼神，姜云庭赶紧假装摔倒在地正好挡在姜盈面前，铃兰趁机拿出丹药塞进她嘴里。 姜盈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勉强将丹药吞下去，又用袖子擦掉唇边的血迹，稍微调息后，搭上铃兰的手：“扶我起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姜云庭也急忙扶住她另一只胳膊，在两人搀扶下，勉强把她从地上撑起来。 待站稳后，姜盈将喷到嘴边的血咽回去，广袖一甩松开两人的手：“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你俩跟着我，陪我打一场硬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姜盈双手交握于腹前，难得摆出一副端正的模样，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一步一步走进大殿。 刚刚掀完锁妖塔，她此刻的模样其实已经很狼狈。 头发散乱，连步摇都掉了两支。 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裙更是破破烂烂，到处焦黑还沾满血迹。 可她身上那股气势，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妖族、人族、魔族，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向前。 华丽的裙摆逶迤在地上，拖出一片尘土，也拖出一片血迹。 但没人敢问什么，也没人敢说话。 姜盈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主位上，顺手拎起一壶酒咣当咣当灌进嘴里。 用酒和着血全部吞下去，她终于仰起下巴缓缓看向众人：“本殿刚掀翻锁妖塔有些渴，各位应该不介意本殿失礼吧？介意也没用，给本殿憋回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就连活了千年的骊珠公主，都忍不住微微诧异。 锁妖塔的前身可是上古神器，是流云圣君集整个东州之力建造的。 当年初建成时，可是凭一己之力灭杀了无数大妖和高阶魔修。 这几千年来，再厉害的妖魔，被投入锁妖塔之后都只有死路一条，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活着逃出来。 可苍澜王在说什么？ 她掀翻了锁妖塔？ 在众人惊异不定的目光中，姜盈浑身气势暴涨，广袖一甩高声道：“本殿原姓应，乃是古妖皇一脉，六千年前最后一任妖皇应均之后与人族修士之女。妖族、人族、半妖，皆是本殿同族。凡是愿意入我朝颜宫，追随本殿者，本殿一视同仁。” 掷地有声的话让所有人皆是一惊。 苍澜王她……竟然是妖皇应氏一脉？那岂不是也是蛟龙？ 蛟龙一脉，论战斗力绝对是妖族中最顶尖的。 她如今又修成九转金丹，要想掀掉锁妖塔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她这话什么意思？她，这是想公开身份，大肆招揽妖族、人族、半妖？ “本殿忝居妖王之位，无论妖或半妖，都是本殿子民。人族有圣君坐镇，轮不到本殿越俎代庖。但只要求到本殿面前，愿意追随本殿，便是本殿的人。” 姜盈站在高处，气势磅礴地俯瞰众人，俯瞰殿外，俯瞰广阔天地：“本殿今日在此立誓，只要有我在一日，有朝颜宫在一日，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本殿的人。雍州叶氏建锁妖塔欺我同族，本殿便掀了锁妖塔。仙门斩妖除魔，本殿便与仙门势不两立。谁敢欺到我同族头上，本殿必让他血债血偿，永-无-宁-日。” 蕴含着妖力的声音振聋发聩，直冲云霄在大殿里回荡，在朝颜宫回荡。 在场所有人，脑子里都嗡嗡的。 一时之间被姜盈镇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云庭似乎领悟到什么，缓缓走出来跪下：“青州姜氏姜云庭幸得苍澜王相救，若殿下不弃，从今以后，姜云庭愿留在朝颜宫效忠殿下。” 铃兰也急忙跪下了：“东州人欺我辱我喊打喊杀，是殿下将我救出锁妖塔。殿下大义，是当之无愧的吾族之主。” “愿追随苍澜王殿下，振兴吾族。” “愿追随苍澜王殿下，一统妖界，护我族万千子民。” “愿追随苍澜王殿下，重振吾族昔日荣光……” 叶寒舟、骊珠公主等众妖也迅速跪下。 一时间呼声震天，震耳欲聋。 各路使者们面面相觑脸色很难看，也无法阻止这场属于妖族的狂欢。 姜盈站在高处俯瞰着众人，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从现在开始，天下四域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姓应，是妖皇应均之后。他们还会知道，她真的修成了九转金丹，推翻了锁妖塔。 她还要推翻天下四域六千年的制度，绝不允许东州人、魔族人伤害任何一个妖族。 她要以一己之力，保护整个南境妖界，保护所有的族人。 但同时，苍澜王还是人族修士之后，是半妖。 她会接纳人族，接纳半妖，只要愿意追随她，她的血脉出身都能让她一视同仁。 在东州或妖界其地方待不下去的人或半妖，其流落西荒，不如投靠苍澜王。 这就是姜盈掀锁妖塔想要达到的真正目的，也是她对叶家的正式反击。 她不止要救出人质姜云庭和铃兰，还要利用这件事确立自己妖族之主的正统性，顺便招揽人才收买人心。 从现在开始，她应朝颜要正式争霸妖界。 叶家那么处心积虑的算计她，还涉及到天道，涉及到灭世之劫，这事肯定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只有早日一统南境成为真正的妖族之主，她才有足够底气对抗叶家，对抗天道。 第173章 摸清姜氏底细 能作为特使来到朝颜宫打探消息的，绝对没有蠢才。 只消一瞬间，便对姜盈的打算心知肚明。 除了狂欢的妖族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青州特使何在？”在诡异的气氛中，姜盈再次开口。 来自青州姜氏的一名中年男子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行礼：“拜见苍澜王。” 姜盈高傲的目光淡淡瞥他一眼：“本殿听闻，你们青州的领地出了件奇事啊。平城城主之女林月见因与我殿前守卫狼妖银皓相恋，便莫名其妙被人诬陷背上杀人的罪名，还被送上火刑架一尸两命。半月之内，你们青州必须给本殿一个交代，明白？” “殿下可能听差了，我青州……” “你才听岔了呢，我之前曾隐瞒身份在青州修行，平城之事我亲自参与的。他们就是让林月见背黑锅了，就是欺我妖族了。” 铃兰出声打断他的狡辩。 姜盈轻嗤一声：“竟敢欺瞒本殿，你莫不是以为本殿待在朝颜宫里，就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特使在重重威压下不敢再狡辩，低着头默不作声。 姜盈却没打算就此罢休：“雍州特使何在？” 被点名的雍州特使也只好站起身：“雍州特使拜见苍澜王。” 姜盈目不斜视，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度：“回去告诉圣君，姜云庭和铃兰以后就是朝颜宫的人，就算犯了什么错自有本殿处置，不劳他费心。倒是我殿前守卫狼妖银皓妻儿无故被杀一案，还请他督促青州，给本殿一个交代。” “苍澜王，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如此目中无人颐指气使，雍州特使忍无可忍。 “看不惯啊？憋回去。回去告诉叶惊涛，让他也憋回去。你要是不懂，本殿现在砍了你的头，写信给他也是一样的。” “嗯？”骊珠公主等众妖立刻怒目而视，银皓等守卫也冲进大殿。 别人怕雍州叶氏，他们可不怕。 只要苍澜王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拧下雍州特使的狗头。 特使一下子哑火，低下头不敢吭声。 姜盈终于满意了，广袖一挥大气雍容：“接着奏乐，接着舞。都给我笑，笑开心一点，祝贺本殿修成九转金丹。” 与此同时，东境雍州天盛宫。 叶惊涛得知锁妖塔被掀，又得知姜盈放的狠话，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一众长老灰头土脸跪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最后还是一名颇有些脸面的长老先开口：“君上，姜朝颜……现在应该称应朝颜了，她选择在今天掀翻锁妖塔，又将自己身份昭告天下，很明显是拿我叶氏当垫脚石，去铺她妖界争霸之路。应朝颜三番五次欺到雍州头上，若是一忍再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叶惊涛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应朝颜先掀翻锁妖塔，说什么要保护每一个同族，不就是想收买妖心嘛？ 又自曝是应氏一脉，还是人族修士的后代，是半妖，不就是想大肆招揽可用之材吗？ 早在几年前，就有小道消息说她是半妖，已经有很多东州的败类都跑到朝颜宫投靠她。 如今她修成九转金丹，掀翻锁妖塔，又放出那种话，傻子都知道她的意图。 可他能怎么办？ 应朝颜在苍澜山本身就一呼百应，整了这出之后，投靠她人只会更多。 但雍州叶氏呢？ 这六千年来日渐没落，家中的小辈也几乎都不成才。 另外十五大世家更是阳奉阴违，根本不听他这个圣君调遣。 应朝颜说要找雍州麻烦，她手底下那群妖魔鬼怪，包括南海水族在内，能立刻杀到雍州。 如果是他这个圣君想要找苍澜王晦气，他手底下那帮人，只怕会立刻联合起来瓜分雍州。 不忍，让他怎么办？ 叶惊涛心里mmp，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伯父此言差矣，佛曰众生平等。如今各族之间已经不再有战事，锁妖塔推了就推了吧。不过苍澜王既然这么说了，以后有妖物在东州犯事，本君定然也要她给个交代。” “可是……” “伯父无需多言，这些年，妖族在南境偏安一隅，也甚少到我东州来作奸犯科。两族之间的那些陈年旧恨，也是时候放下了。先静观其变吧，若妖族能在苍澜王管束下不再犯我东州，本君给她这个面子又如何。” 反正无论如何，雍州叶氏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跟苍澜王交恶。 就算要讨伐苍澜王，那也是整个东州的事。 偏偏苍澜王阴险狡诈，做事既占理又有分寸，想拉着那些仙门世家去对付她，至少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 竟然如此，那他宁愿吃这个哑巴亏。 长老也很快想通这一点，一唱一和跟他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 好不容易保住雍州叶氏的面子，一名侍女突然捧着碧落镜上前：“启禀圣君，您派去雍州提亲的供奉有事禀告。” 叶惊涛正心烦，一道灵力打在镜面上接通：“又有什么事？难不成区区一个姜氏，还敢不识抬举拒我儿的婚？” 镜子那端的干瘦老头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圣君息怒，那姜盈不止拒婚，还碾碎了少主的……碾碎了少主的命根子。医修说，少主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 叶惊涛脸色巨变：“你说什么？” 干瘦老头添油加醋，颤巍巍将姜氏如何如何倨傲，姜盈如何如何嚣张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什么烂黄瓜，做男宠之类的重点表述。 总之一句话，青州姜氏根本没把叶家放在眼里，姜盈更没有把叶家放在眼里。 “噗……” 叶惊涛怒急攻心，竟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呵呵呵……呵呵……”他怒极反笑：“苍澜王欺到叶氏头上欺到本君头上也就罢了，区区青州姜氏，也敢如此大逆不道？传本君圣令，姜盈残害我儿，即刻捉拿至雍州受审。青州姜氏教女无方，往后百年之内，东州所有学院和仙门，不准再收姜氏子弟。” “可是……那姜盈好像跑了。” “她是青州姜氏的人，自然向姜氏要人。本君立刻派人前去支援，一日不交，金甲卫便一日驻扎在姜氏城主府内四处搜寻。刀剑无眼，搜寻中要是误杀了几个姜家人，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姜盈若是敢反抗，同样格杀勿论。必须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纵使给苍澜王三分薄面，本君依旧是东州之主。” “是。” 处理完青州的事，一众长老告退。 叶惊涛单独留下其中一位，脸上的愤怒荡然无存：“锁妖塔被推倒，压在底下的九州山河鼎可能会有异动，你速带几位嫡系长老前往锁妖谷查看。若这只鼎再有任何闪失，我叶氏的气运，只怕就真到头了。” 那长老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不如趁此机会灭掉姜氏，将青州的山河鼎夺回雍州？” 叶惊涛抬手打断他，眼一片冷意：“不急，若此时动手，叶氏的嫌疑实在太过于明显。我叶氏统御东州，脸还是必须要的。而且上次派出的人手全军覆没，连个消息都没传回来，青州姜氏内部防御恐怕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绝对不能再轻易妄动。我稍后会从暗影堂派出人手用传送符即刻赶到青州，假借搜查之名进入城主府，趁机摸清姜氏的底细。” 第174章 宁长寂这恋爱脑，狗都不吃 锁妖塔被推不是小事，叶惊涛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宁长寂自然也不例外。 宁宅小院里，宁长寂一身白衣斜靠在榻上。 手里握着一卷竹简，面前的碧落镜中，星棘正添油加醋滔滔不绝：“没想到苍澜王竟还是应氏一脉，她选择在今天自曝身份真可谓用心险恶啊。如此一来，无论是人族、妖族或是半妖，只要在东州和西荒混不下去，都可以到苍澜山投靠她。她把鲛人族公主收入麾下还不够，这是要一网打尽啊。” 宁长寂专注看着手里的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苍澜王老谋深算，早就已经在布局了。今日推锁妖塔，只不过是水到渠成一鸣惊人而已。” “啧啧，叶惊涛也真够倒霉的，三番五次被她当垫脚石。他俩要是打起来就好了，我北疆可趁机浑水摸鱼。” “打不起来，应朝颜掐住了叶惊涛的软肋，叶惊涛不敢拿她怎么样。苍澜王有勇有谋，用不了多久，必是妖界霸主。” “那尊上，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宁长寂若有所思：“或许……应该趁机把龙泉峰抢过来？” 星棘：“龙泉峰跟我北疆也不接壤啊，就算抢过来也不方便管理吧。” 宁长寂：“龙泉峰有冰清鱼。” 星棘：“？？？” 宁长寂：“盈盈喜欢吃。等应朝颜一统妖界，这鱼恐怕就更难偷了。” 星棘： _(′?`」 ∠)_ 妈的，这种程度的恋爱脑连僵尸都不吃。 星棘正无语着，原本半躺在榻上的宁长寂脸色一变站起身：“暗渊有异动，此事稍后再议。” 说着一挥手，直接消失在原地。 东州仙门和北疆魔域之间，隔着一条盛满浊气的黑水河。 暗渊，就是黑水河的源头，也是世界的尽头。 没有人知道暗渊究竟通往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下究竟埋藏着什么。 宁长寂赶到的时候，浩瀚如海的暗渊黑云滚滚，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嘶吼着翻腾，染黑了天空，染黑了周遭的一切。 像是拼命要冲出深渊毁灭世界，却又被某种东西拉住，两股力量拼命纠缠撕扯。 宁长寂按照以往的经验仔细看，果然看见在黑雾中间有一团紫气。 一只巴掌大的九足鼎像无底漏斗，正努力将周遭的黑气吸进去。 与黑雾拉扯纠缠的，正是这只鼎—— 一只九州山河鼎。 宁长寂顾不得多想，直接飞身而起双手掐诀，无数金色符文从他周身散开。 一圈圈符文绕过黑雾将山河鼎包裹在中间，慢慢往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强烈的金光从渊底爆发出来，原本翻涌的黑气瞬间平静下来。 宁长寂落地站在崖边，举目看向天空：“奇怪，我不久前才来查看过，镇压净化暗渊的九州山河鼎并无异动，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宁长寂只能自顾道：“你放心，当年我既然答应过你要守护镇压暗渊的九州山河鼎，就一定会做到。有我宁瑄在一日，必保暗渊无恙。” 天空依旧黑压压一片，依旧无人应答。 可在宁长寂不见的地方，在虚无空间中。 一道如同远古巨人的身影很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 最后，只能长叹一声归于寂静。 南境朝颜宫里，宴会还在继续。 除了一众妖族之外，所有来宾都丧着脸，那表情比奔丧还难看。 姜盈半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一杯一杯喝着酒。 喝完两壶后，她装出一副无趣的模样站起身，抬手往人群中一指：“你，过来，扶本殿到外面醒醒酒。” 被点名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看那打扮，似乎还是东州的世家公子。 他虽然有点懵，但还是老老实实上前。 姜盈看他的目光，也渐渐灼热起来：“长得不错呀，今晚，就由你侍寝。” 年轻男子浑身一僵，不由自主愣在原地。 姜盈瞬间变脸，挥手一掌将他甩飞：“不识抬举的东西，本殿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摆这副臭脸给谁看呢？” “殿下您醉了，我扶您回寝宫醒醒酒。”叶寒舟忙站起身，上前稳稳当当扶住她。 “走开，本殿没醉。哼，还敢拒绝本殿，本殿今晚非要他伺候不可。” “殿下，您真的醉了。走走走，我扶您回寝宫休息。” “本殿没醉。” “您真醉了，要男宠我们南境多的是，你后宫里也多得是，没必要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两人一阵拉拉扯扯，姜盈终于不情不愿被哄走。 叶寒舟将她带出大殿后，一路搀扶着往后宫去。 行至无人处，姜盈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的同时，‘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叶寒舟脸色大变，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再忍一会儿，我马上去找医修。” 作为姜盈的头号心腹，他早就看出她身受重伤。 从走进大殿开始，她一直都在强撑着。 之所以假装醉酒调戏男人，也是因为已经连站都站不稳。 “呵……锁妖塔不愧是锁妖塔，果然厉害……呕……”姜盈又吐出一口血，将重量全部压在叶寒舟身上，才勉强支撑着站起身。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她脑海里又响起那道阴魂不散的声音：【你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过去大半天了，我依旧感知不到叶凌霄的存在。】 姜盈浑身一僵，脑子里全是脏话：“#￥%\\u0026*#%……” 他妈的简直是哔了狗了，她都已经成这副模样了，这狗东西竟然还阴魂不散不肯放过她。 要不是身受重伤，她真是恨不得立刻杀回东州弄死罪魁祸首叶凌霄。 第175章 他是我的尘世烟火 【你刚刚说给我的惊喜呢？我告诉你姜盈，吾乃天道神念，是监督你拯救苍生的。你要是敢阳奉阴违，我可以代表天道惩罚你。】 姜盈实在不想跟这狗东西说话，假装没听见，挂在叶寒舟身上继续往前走。 【姜盈，我知道你能听得见，别给我装死。】 【姜盈，本座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不回应，本座就用紫霄神雷惩戒你。】 姜盈：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伤势要紧。 【好啊，继续装死是吧？违抗天命，天罚……】 天一彻底被惹怒，数道天雷轰隆隆在她识海里炸开。 “啊……” 姜盈忍不住惨叫一声猛然抬起双手，鼻歪嘴斜翻着白眼的同时四肢颤动，抖得像重度羊癫疯。 “殿、殿、殿下？”被甩到一边的叶寒舟人都懵了：“你……你……你怎么还犯上羊癫疯了？” 姜盈自顾抖完一甩头，重新挂到他身上：“没事，可能是最近羊肉吃多了。传令下去，最近朝颜宫不准吃羊肉。” 叶寒舟：“？？？” 羊肉吃多了真会犯羊癫疯？修到苍澜王这个级别还会犯羊癫疯？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盈，你倒是说句话呀。】天一劈完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更加暴躁不安。 姜盈依旧装没听见，加快脚步往寝宫去。 【你装死是吧？藐视天威是吧？天罚。】 轰隆隆—— 数道天雷再次炸开，姜盈也两眼一翻，又一次在原地抖如筛糠。 配上她散乱的头发和一身狼狈，简直像神经病。 叶寒舟目瞪口呆：“……你……你不会是被锁妖塔的雷电之力伤到脑子了吧？还是……你体内依旧有残存的雷电之力在电你？” 刚抖完的姜盈甩甩头脑子清醒些，若无其事道：“没事，抖抖更精神。别说那么多了，先扶我回寝宫。” 而她识海内的天一接二连三被无视，彻底恼羞成怒：“姜盈，你已经两次违抗天命。你要是再不出声，本座就用紫霄神雷抹杀你。】 姜盈依旧装死。 天一也不玩虚的，立即释放出一道道雷电。 电闪雷鸣中，夹杂着一丝天道之力的紫色。 还没有劈下来，姜盈已经忍不住头皮发麻，实在装不下去了，破口大骂：“除了天罚和抹杀你还能不能整点新鲜的？你他妈的有本事劈死我呀。我告诉你，老子可是命定的天命之女。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能辅佐气运之子。我他妈的要是不好过，叶凌霄也不会好过，整个天下四域更不会好过，懂？”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之前不是说你在姜氏藏书阁吗？我以天道的名义命令你，你必须在一炷香之内，出现在气运之子叶凌霄面前。若一炷香之内还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我就用紫霄神雷劈死你。】天一实在上过太多次当，不想再听她狡辩。 “你他妈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倒是想去啊，我这不是出了点意外……” 【别跟我扯这没用的，是你说你在藏书阁的，出意外是你自己的事。反正一炷香之内我要是感知不到气运之子的存在，就用紫霄神雷劈你。我确实没能力劈死你，但劈个半死不活还是可以的。】 姜盈浑水摸鱼诡辩的功夫他已经领教过了，也隐隐察觉出姜盈今天一直在阳奉阴违，不再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 姜盈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气死。 天一这个狗东西越来越聪明了，竟然察觉出她的异常。 但她依旧假装没听见，加快步伐往寝宫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疗伤，劈就劈吧，区区一个伪天道，又不能真劈死她。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走到寝宫门口，叶寒舟怀里的传讯玉简突然亮起来，他只得腾出一只手接通。 他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几乎可以用阴沉来形容。 姜盈忍不住翻白眼：“又发生什么事了？” 叶寒舟面色凝重：“青州那边传来消息，叶惊涛下令，命青州姜氏交出残害少君的凶手姜盈。一日不交，便围困青州城主府一日。而且每日，都会派人进府搜查。” 姜盈怒极反笑：“叶惊涛哪里是要抓罪魁祸首，他就是被本殿削了颜面，想从叶家身上找回。甭管他，待我养好伤之后，自然会去青州一次性做个了断。” 叶寒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默默道：“叶家还放出话来，他们已经抓到你伤害叶凌霄的帮凶——魔修宁瑄。如今就锁在姜氏后山刑法台上受酷刑折磨，你明日午时之前不露面，他们就挖掉宁瑄双眼。后日不露面，就削去他双足。你一日不去，就拿掉他身上一样东西。” “噗……” 姜盈怒极攻心，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魔修宁瑄，魔修宁瑄，他那么干干净净，如冰如雪的一个人。叶家怎么敢，怎么敢往他身上泼这种脏水？ 叶家处心积虑害她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伤害她最在乎的人。 是不是只要她所拥有的一切，雍州叶氏都会抢走？ 姜盈强忍着愤怒，急忙从储物器中掏出传讯玉简：“阿瑄，阿瑄，你在吗？阿瑄？” 她知道宁瑄是把传讯玉简放在胸口的，几乎每一次，只要她叫一声，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有回应。 可这次，连着叫了好几声，玉简依旧处于未接通状态。 “宁瑄，宁怀雪，你说话呀。”姜盈使劲拍打手里的玉简。 无论她怎么拍打，传讯玉简依旧毫无动静。 姜盈彻底慌了，手腕一转，渡厄剑已握在手中：“不行，阿瑄可能出事了，我必须立刻去救他。” 叶寒舟眼皮一跳急忙抓住她的肩膀：“你疯了？这明显是个圈套。” 姜盈一把甩开他的手，从储物器中掏出满满一瓶丹药塞进嘴里：“我知道他们在请君入瓮，可是，哪怕是有一丁点可能性，我也不能让阿瑄受到伤害。” 她服用的是归元丹。 顾名思义，能在短期内补足大量元气。 原理是透支潜能，对身体伤害极大。 叶寒舟一把打掉她手里剩余的丹药：“就算是这样你非亲自去不可吗？让骊珠替你去不行？” “我说了，我不能让阿瑄受到任何伤害。”骊珠还没修到能撕裂空间的程度，赶到青州至少也需要几天的时间。万一、万一他们真的抓住了宁瑄…… 后果她简直不敢想。 “你看看你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一个男宠而已，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命还重要？”眼看她竟运气妖力开始撕裂空间，叶寒舟气得直跳脚。 “他不是男宠。” “你……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姜盈愣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他是我的人间妄想，是我的尘世烟火，我就是喜欢他。” 哦豁，她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就在叶寒舟愣神的功夫，姜盈已经撕裂空间消失在原地。 【姐妹们，这个新封面好看了吧？我研究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一个漂亮的。】 第176章 宁瑄竟然是个魔修? 回到青州后，姜盈先去了一趟宁宅小院。 没有看到宁瑄的身影又用玉简联系不上他，她不再犹豫，直接杀到城主府后山刑法台。 还是用来惩戒犯错弟子的地方，平常根本没什么人来。 此刻，却站满金光闪闪的金甲卫。 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被吊在刑架上，垂着脑袋，浑身是血，都不知是死是活。 是宁瑄吗？ 会是他吗？ 姜盈红了眼眶，提剑劈倒一大片金甲卫，飞身想去救被绑在刑架上的人。 然后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几道灵力阻挡。 十来名雍州叶氏的长老从天而降，挡住她的去路。 之前见过的干瘦老头冷冷一笑：“看不出来啊，你姜大小姐还是个情种。” 姜盈不想跟他们废话，反手一剑劈过去。 “啊……”两名修为较低的长老当场死不瞑目。 “住手，除非你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宁瑄。”干瘦老头险险躲开，急忙叫出声。 “先杀了你们再救人也是一样。”姜盈根本不听她的，渡厄剑脱手而出又放倒一人。 明明知道是圈套她还敢单枪匹马来钻，自然是有底气的。 以她九转金丹境的修为，哪怕受了重伤，哪怕提前布下陷阱，想让她吃亏也是很难的。 叶家再底蕴深厚，也还没这个本事。 “姜盈你最好想清楚，你不要你情郎的命，也不要你同窗的命，不要你家长辈的命吗？”干瘦老头彻底跳脚：“你最好回头看看，否则，会后悔的。” 姜盈确实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不过跟人拼命时，她可不会轻易回头。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见姜云衡的骂声：“你们雍州叶氏简直卑鄙无耻。” 姜盈心中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只能回过头去。 然后，她就看到满满一排金甲卫。 每个人手里，都挟持着一个人质。 姜云衡、孙婉儿、钟子烨、李骁…… 都是之前有过点交集，但又不太熟的人。 抓这些人来威胁她？ 叶家真是疯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被抓吗？因为啊，金甲卫要捉拿杀害少君的罪魁祸首姜盈。这些人不但不老实交代，还处处维护你这个凶手试图阻拦。遵圣君召令，是非不分勾结邪魔，理当押解至雍州受罚。他们都是你的朋友，都是因为你才会受罚的，你不会不管吧？” 干瘦老头趁机率领一众长老站到人质面前，以防她突然出手。 但他还是低估了姜盈， 她连句话都懒得回，飞到空中抬手一挥，所有金甲卫们惨叫倒地，架在人质脖子上的刀随着落地。 干瘦老头脸色一变。 这……这是三种金丹境修为？ 他妈的七转金丹也没这么厉害吧？ 难道这次，竟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不管他们，难道也不管自己的情郎吗？”干瘦老头生怕被打死，迅速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你看清楚，这是他的东西。实话告诉你吧，刑架上这人就是个诱饵。你的情郎已经被秘密关押起来了，你要是杀了我，我保证你永远都见不到他。” 姜盈握剑的手一顿：“他在哪儿？” 这块玉佩她认得，确实是宁瑄东西。 “你胆敢残害我家少君，圣君有令，押你到雍州受审。你要是肯乖乖束手就擒，你的亲朋好友都不会有事，你的情郎当然也不会有事。若是负隅顽抗，你的情郎头一个不得好死。” 干瘦老头在心里暗暗佩服叶凌霄。 少君说的没错，那小白脸竟然真是姜盈的软肋。 既然拿住她的软肋，那就好办了。 “老子没工夫跟你逼逼歪歪的。”姜盈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隔空将人吸过来捏住他的脖子：“不说是吧？行，本座自己看。” 归元丹是燃烧精元的虎狼之药，在短时间内燃尽最后一点修为后，很快就会反噬。 她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既然不说，那就只能直接搜魂找到宁瑄的下落。 可当妖力探入他识海的那一瞬间，干瘦老头突然痛苦的瞪大眼睛，在挣扎中慢慢七窍流血。 然后…… 气绝身亡。 姜盈：“……” 不过是天盛宫内区区一个六转金丹境的供奉而已，神魂上竟然被下了禁制。 一旦有人搜魂，就会直接触发禁制要他的命。 雍州叶氏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啊，竟然害怕成这样。 姜盈都无语了，只好又抓过另一名长老。 没想到，依旧是同样的情况。 “……” 他妈的，连五转金丹境的供奉都要下这种绝命禁制，雍州叶氏脑子有病吧？ 可她现在身受重伤，也不大方便神识外放找人，只能重新抓过另一名长老。 搜魂搜到一半时，突然胸口一痛。 不受控制地跌到在地，狠狠呕出一口血。 糟糕，是归元丹开始反噬了。 “她受伤了，一起上，捉活口……”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原本已经有所惧怕的长老们再次支楞起来，和金甲卫们一起一拥而上。 这些低阶修士自然是伤不到她。 姜盈只是一挥手释放出妖力，就轻而易举将所有人全部弹开。 只是她之前好不容易凝结的伤口被崩开，鲜血慢慢渗出，几乎浸透了她一身红衣。 但姜盈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依旧趁着空挡抓过一个长老：“说，我的宁瑄在哪里？不说是吧？那我就自己看。” 被搜魂的长老和其他几个同样下场，都是触发禁制，七窍流血而死。 而且还因为她身受重伤妖力不济，被狠狠反噬了一下。 “噗……” 姜盈又吐出一口血， 杵着渡厄剑踉跄跪倒在地。 “这贱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少君有令，要活口，抓活的……” 原本被妖力震得连连后退的众人看清她的模样后，再次饿狗扑食般围上去，仿佛要将她啃食干净。 密密麻麻的金甲卫们举起手里的刀，满脸凶狠向她头上砍去。 姜盈吸了口气正准备再次用妖力将人震开，只听轰的一声—— 一道强悍的力量从天而降，所有人惨叫着飞出去。 姜盈心中一凛抬起头，正好看见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飘然落下。 是宁瑄。 但他手里拿的，却不是仙剑轻虹，而是一柄散发浓浓着黑气的魔剑。 浑身上下更是被魔气笼罩，阴沉又可怖。 这、这是个魔修啊。 所以…… 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宁瑄，竟然是个魔修？ 第177章 妖女和魔头，天生一对 宁长寂是从暗渊回到青州后，才从星棘口中得知叶家围了姜氏城主府，还拿他做诱饵引诱姜盈。 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圈套，他觉得她不会傻乎乎自投罗网。 但万一呢？ 抱着不能让姜盈受到任何伤害的心态，宁长寂在用传讯玉简联系不上她之后，最终还是选择过来看看。 没想到刚进城主府，就看到姜盈被众人围攻的画面。 宁长寂面色阴沉地击退金甲卫，急忙走到姜盈面前扶住她：“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呵……”姜盈已经浑身是血，嘴角还有鲜血不断溢出，但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呵呵……太好了，阿瑄，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宁长寂浑身一颤，蓦地红了眼眶：“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我，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姜盈抬起被锁妖塔雷电之力震得血肉模糊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当然不是，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 她跟叶家破脸皮，是因为叶家害她不得好死。 掀锁妖塔，是为了达到政治目的。 她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她自己。 宁长寂却误以为这种时候了，还要用谎话安慰他。 他眼眶猩红，颤抖着握住抚在脸上的手：“你明明知道是个圈套？为什么还要来？” 姜盈边笑边吐血：“因为，我自己的选择要自己负责。因为，你这么好的人不该被我连累，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宁瑄？去哪里找我的人间妄想，尘世烟火？” “呵……人间妄想，尘世烟火，有这么好吗？” “当然了，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这个世界上，就不配有人跟你相提并论。” “那现在呢？”他刚才情急之下动用了魔气，姜盈应该已经看出他是魔修了。 她喜欢的，向来都是纤尘不染的翩翩公子。 姜盈用带血指尖轻轻摩挲着宁长寂的脸，笑容逐渐癫狂：“宁瑄你知道吗？你是仙门世家的谦谦君子，我总怕自己玷污了你。可是现在，我不怕了，我还想拉着你一起祸乱天下。” 宁长寂如冰如雪的脸上沾满血迹，无端染上几分戾气。 姜盈捧着他的脸，满脸是血笑得又疯又美：“阿瑄，我姜盈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是妖女啊。一个魔修，一个妖女。你说，我俩是不是天生一对？” 她喜欢宁瑄，和他是什么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得知他是仙门公子后，还曾担心会玷污了他。 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吗？ 她一个祸害天下的妖女，就该跟十恶不赦的魔修在一起啊。 “呵，天生一对，绝对的天生一对。”宁长寂也忍不住笑出声，干脆利落地弯腰将她抱起：“别怕，我带你走。妖女又如何，只要有我宁瑄在，天下任何人都不能伤你一根头发。” “你好大的口气，这妖女残害我家少君，圣君召令要将她捉拿归案。”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武广海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正气凛然怒吼一声。 宁长寂抱着浑身是血的姜盈转过身，身后果然已经站满了人。 之前被打倒的金甲卫和叶氏长老们不知何时都已经爬起来，满脸警惕将两人团团围住。 宁长寂猛然沉下脸，猩红的眼底渐渐浮现出戾气：“就是你们把她打成这样的？” 那阴郁暴戾的气息，让所有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武广海吓得脖子一缩，努力装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是又如何？我等乃雍州叶氏金甲卫，直接听圣君号令。你要是识相，就立刻交出这个妖女束手就擒。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 宁长寂只是冷冷看着，一言不发。 武广海被他看得恼羞成怒，面目逐渐狰狞：“放箭，斩杀奸夫，活捉淫妇。” 一声令下，数百金甲卫挽弓，射箭。 “无知小儿，拿命来……” 漫天箭雨飞向两人的同时，供奉长老们也一同出手，寒光凛凛的仙剑刺向宁长寂。 “别看，脏。”宁长寂眼底的戾气终于爆发了，轻轻捂住姜盈的眼睛。 姜盈立即意识到他的意图，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一道恐怖的剑气骤然散开，就听见周围响起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等覆在眼上那只手移开，原本密密麻麻的金甲卫都已经没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所有叶家人都已经没了。 满地狼藉，一片血腥。 姜盈嘴角抽了抽，一时无语：“……” 这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她之前为什么会以为他连鱼都没杀过？ 反正杀过多少鱼不知道，人肯定没少杀。 姜云衡等人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坐在石柱后瑟瑟发抖。 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小白脸呢？为什么会这么恐怖？ 还有姜盈，平日里在姜家被姜川夫妇吆五喝六，随便一个普通弟子都敢上去嘲讽她几句。结果，她杀起有头有脸的叶氏供奉长老来连眼睛都不眨。 这哪是什么吃软饭的小白脸和没有灵根的废物？简直就是两个活阎王呀。 他们之前没少欺负姜盈，又目睹了一场杀戮，不会被这俩活阎王现场杀人灭口吧？ 孙婉儿心理素质最差，已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不知道宁公子是魔修，也没看见盈姑娘杀人。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 “盈姐啊，我家八代单传，我是我们这一代唯一的独苗。我要是没了，我家就断后了。” “姐啊，您就看在我当初鞍前马后伺候您的份上。您当我是个屁，大人有大量给我放了吧……” 钟子烨和李骁也吓得扑通往地上一跪。 姜云衡更是又怕又尴尬，简直无地自容：“对……对不起，我……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 他之前有好几次对姜盈下手，还想弄死她。 当时自信满满仗着修为欺负人，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叶氏的供奉长老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更别提他一个连金丹都没有结出的废物。 姜盈能那么容忍他，真的已经对他够好了。 宁长寂本来是杀心的，见状看姜盈一眼：“要杀吗？” 姜盈又无奈又好笑：“好好的杀他们几个干嘛？说到底，他们几个也是因为平日里跟我走的近又维护我，所以才会被叶家抓过来当人质。” 宁长寂‘嗯’了一声放弃杀人灭口，抱着姜盈正准备走，数十道身影接二连三从天空中落下，团团堵住他们的去路。 身为城主的姜川怒喝一声：“魔头，青州姜氏气势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作者的话：小伙伴们都在问什么时候扒马甲，明人不说暗话，从今天开始。＜(*￣▽￣*)\/】 第178章 从今日起，断绝关系 宁长寂手腕一转，魔剑再次握在掌中。 眼看着随时会打起来，姜舒君忙出声问：“盈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昨日姜盈打伤叶凌霄离开后没多久， 叶氏的援兵就来了。 他们打着捉拿姜盈的旗号，在城主府内横行霸道，还‘失手’杀死好几个姜氏的嫡系子弟。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说金甲卫抓住了姜盈的情郎正关在刑法台受刑。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圈套，一众长老又气又急，却又联系不上她。 再后来，就听说姜盈回来了，在刑法台大开杀戒，还带了个魔修帮忙。 如今一看，何止是大开杀戒，简直就是…… 上百金甲卫和十几个供奉长老，愣是一个活口没留。 姜盈也懒得再狡辩，从宁长寂怀中挣脱，不痛不痒道：“也没什么，不过是雍州叶氏设局想抓我，被反杀而已。” 虽然早就心中有数，众人还是因为这个答案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金甲卫和供奉长老，她怎么能说的像杀鸡那么简单？ 姜川勃然大怒：“姜盈，你打伤少君还不够，竟勾结魔修滥杀无辜。看来，我青州姜氏是留你不得了。各位长老，随我一起拿下这个孽女，再拿下这个魔修，交给叶氏将功补过。” 长老们压根不搭理他。 姜舒君忍不住训斥：“你个没脑子的蠢货，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吗？雍州叶氏宁可抓走云庭与我姜氏撕破脸，叶凌霄宁可不要祖宗十八代的颜面，都要逼盈儿订婚，你不会真以为是为了儿女私情吧？叶家明显另有图谋。” 姜盈简直想给这位姑奶奶来点个赞：“不错，从叶凌霄来到青州开始，就是为了骗婚达成某种目的。具体情况我现在暂时也摸不准，但绝对不怀好意。叶家费了这么大周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只能撕破脸弄废叶凌霄。” “反正叶家要的是姜盈，只要把姜盈交出去，我姜氏自然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姜川振振有词：“更何况，她现在勾结魔修杀了这么多人。若不给叶家一个交代，圣君肯定不会放过姜家。” 姜盈丝毫不意外她这个亲爹的选择，嘲讽冷笑：“反正在你心里，只有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才是你亲生女儿。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正式断绝关系。你昭告天下四域，我姜盈心狠手辣，忤逆不孝，勾结魔修叛离青州。从今以后，我不姓姜，也跟你们青州姜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所作所为，我自己承担。” 姜川夫妇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但家族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所以在碾碎叶霄命根子那一刻，姜盈就知道她的姜家小姐是做不下去了。 为了不连累姜氏，宣布脱离家族是唯一的选择。 她这次回来，原本就做好跟家族做个了断的打算。 姜舒君瞬间明白她的打算，眉头紧皱：“盈儿，你想好了吗？你确定要用这种方式离开家族？” 姜盈斩钉截铁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姓姜。天一亮，你们就昭告四域我背叛家族。” 姜舒君叹气：“说到底，还是我们这群老不死的无能，是我们青州弱小，连家里的孩子都护不住。很多事情我从前竟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自己有成算，只怕真要上了叶家的当。” 她都闯下这种弥天大祸了，姑奶奶竟然还护着她。 姜盈吸口气，深深一礼：“家族对我的庇护，姜盈不敢忘记。今日为家里招来这种祸端，我很抱歉。将来姜氏若有求于我，绝不会推辞。” 这一拜，还家族对她的恩义，也是她招惹麻烦的歉疚。 从今以后，她和青州姜氏就真没有任何关系了。 “叶凌霄是我打残的，这些金甲卫和供奉长老也是我姜盈所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只管如实昭告天下。东州局势盘根错节，叶惊涛不敢拿姜氏怎么样。他要真敢怎么样，有人收拾他。” 姜盈这是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肩上，将青州姜氏摘干净。 理论上来说是行得通的。 姜川却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孽女，你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吗？圣君若是执意追究我姜氏的责任，岂是你能担当得起的？打残少君就算了，这么多条人命啊，你说说杀就杀，我姜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种东西。” 姜盈都被他逗笑了：“呵，难道不是他们用阿瑄做圈套，故意引我前来的吗？就允许他们设局杀我？不许我反击？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了。醒醒吧姜川，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口骂不还手的姜盈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要他不能做人。” “你……” “姜川，这是我最后一次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今日踏出姜家大门后，你就没这种机会了。你不会以为，我在南境那些年是靠哭哭啼啼和上吊自杀活下来的吧？杀人放火的勾当，我姜盈什么没做过？所以，别招惹我，懂？” 姜盈浑身是血，满脸血污。 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简直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姜川心里发毛，张张嘴不敢再摆父亲的架子。 秦采薇满眼愤恨，却也不敢说什么。 姜盈着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枚玉简，滴入自己的血双手递给姜舒君：“无论什么时候，姜氏若是遇上灭族之祸，可以用这枚玉简召唤我。” 姜舒君深深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郑重接过。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姜家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位能跟宁长寂打平手的前辈。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姜盈慢慢退后几步，端正地向一众长老行了个礼：“从今日起，我姜盈叛离姜氏。跟叶家的所有恩怨，我一人承担。” 宁长寂见她几乎站不稳，上前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对众人道：“今日之事，不必算到盈盈头上。你们姜氏就对外宣称，是我做的。” 姜盈有些诧异：“不用你帮我顶罪，我姜盈杀几个人，叶惊涛还不敢说什么。” 宁长寂淡淡道：“并非替你顶罪，人本来就是我杀的。” “……”好像还真是。 “说完了吗？”宁长寂问。 “啊？什么？” “既然已做了断，那就走吧。” 宁长寂弯腰抱起跪在地上的姜盈，径自往前走。 众人谁也不敢吭声，默默让出一条路。 走出几步后，宁长寂突然回头：“本座名讳，你们不必知道，对外宣称杀人者乃是一魔修即可。叶惊涛若有意见，让他去找宁长寂。” 第179章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宁瑄宁怀雪，是干干净净的仙门公子。 他不想用这个名字给家族蒙羞，给父母蒙羞。 若直接用宁长寂的身份，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那干脆，就当他是不知名魔修好了。 “呵……”他怀里的姜盈笑出声：“看来你也不喜欢宁长寂嘛，都这种时候了也不忘给他找麻烦。叶惊涛能和宁长寂掐起来最好，我就能浑水摸鱼了。” 宁长寂默默不敢吭声：“……” 姜盈只当他是不爱说话，虚弱的笑了笑：“阿瑄，有你在真好，你会一直这么抱着我吧？” 宁长寂收紧胳膊，让怀中的女子紧贴在自己胸口。 如同呵护稀世珍宝。 姜盈放心了，她疲倦的闭上眼：“我好累啊，好痛啊，好想睡一会儿。你一定要抱紧我，千万别让我摔着。” 宁长寂心中一酸，放软声音道：“痛就好好睡吧，睡醒就好了。” 姜盈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意识渐渐昏沉：“好，那我睡了。” 宁长寂低低哄着：“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家啊？原来，我也是有家的。” “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呵呵……有你在，真好啊……” 姜盈迷迷糊糊中还在笑，笑着笑着彻底昏睡过去。 搭在宁长寂肩膀上的手，一滴一滴往下渗血。 血珠顺着指尖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妖娆红莲。 她是真的伤得很重。 所以离开城主府后，宁长寂并没有回宁宅小院，而是毫不犹豫撕裂空间，直接回到永夜宫。 守卫们见魔尊大半夜突然冒出来，急忙跪下齐声道：“恭迎尊上回宫。” 宁长寂手一挥，抱着姜盈直接进了寝宫：“让月媚过来见本尊。” 刚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星棘和月媚闻讯赶来。 星棘看到床上的姜盈吓了一跳：“尊、尊尊上，你、你、你、您竟然让她睡您的床？” 整个永夜宫谁不知道魔尊有洁癖？ 别说睡他的床了，他平日里连衣角都不让碰。 就连偶尔见点血，都要用帕子擦擦手。 如今他竟然让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睡睡他的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月媚明显比他有脑子多了，赶紧上前去搭姜盈的脉。 越摸眉头皱的越紧。 宁长寂的心也随着提起来：“她伤的怎么样？” 月媚除了是他的得力魔将之外，还是一名医修，永夜宫医术最好的医修。 她仔细把了姜盈的脉，又探查了她体内的气息，皱着眉头道：“尊上息怒，这位姑娘的病情不太乐观。” 宁长寂不太能理解：“不是皮外伤吗？” 月媚摇摇头，小心翼翼道：“皮外伤都是其次，这位姑娘浑身经脉都遭了重创，心脉严重受损。而且，她应该是服用了归元丹之类的虎狼之药，元气透支受损还被反噬，伤上加伤。” 宁长寂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程度的伤势，几乎能算是只剩下半条命了。 怎么一日不见，她竟然就伤成这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前所未有的心慌，沉声怒道：“本尊不是让你来说这些废话的，快救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她。盈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本尊对你不客气。” “……” 哎不是，姜盈身上的伤又不是她弄的。 她就一医修，冲她发什么火呀？ 月媚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还得飞快给姜盈喂进几粒丹药，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银针。 宁长寂阴沉着脸站在旁边，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姜盈为何会身受重伤，但他知道，她之所以会服用归元丹，肯定是为了去姜家救他。 她明明已经伤的那么重了，明明知道是个圈套。为了他宁长寂，依旧那样义无反顾。 姜盈真是，为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如果她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宁长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在经过一番折腾后，月媚首先长长松了口气：“尊上放心，姜姑娘虽然伤的重，但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属下已经帮她行气止血，等她醒来后还可自行运功疗伤，很快也就能恢复了。” “很快是多快？” “短则个把月，长则两三个月吧。” “你就不能快点？” “……尊上，我只是个医修。而且，姜姑娘确实伤的很重。” 宁长寂默默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姜盈，将月媚叫到旁边：“她身上这些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被雷劈了。” “？？？” 月媚猜测道：“像是被雷电之力所伤，而且我看她体内气息不稳，姜姑娘很有可能是刚渡完雷劫。” 这倒也有可能。 他之前刚帮姜盈去除心魔，她突然有所感悟渡了一场雷劫倒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放心了。 修者渡劫，没有谁能全身而退，大多数都要去掉半条命。 只要及时闭关调养，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宁长寂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又听月媚欲言又止道：“尊上，我发现……姜姑娘体内的气息像是妖气，她可能是个妖修。” 宁长寂毫不意外：“我知道。” 月媚咂咂嘴识趣的换个话题：“还有……尊上，姜姑娘身上的伤口需要清理之后才能上药。最好，是给她从头到尾洗个澡。” 宁长寂‘嗯’了一声。 月媚有些为难道：“可是尊上，上次从须卜氏的宴席上回来之后，你就下令将永夜宫中的侍女全部赶了出去。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合适的女子给她沐浴。” 宁长寂凉凉看她一眼：“那你呢？” 月媚义正词严道：“属下还要去配药。” 开玩笑，看他对这姑娘的宝贝样，肯定想自个动手。 她要是真信了他的鬼话越俎代庖，绝对没好果子吃。 宁长寂不再多言，直接抱起昏迷不醒的姜盈走出寝殿。 前几任魔尊喜好享受，永夜宫中有一处温泉。 温泉殿修得美轮美奂，珠链幔帐还有熏香。 宁长寂将姜盈放到软榻上，下意识伸出手想脱掉她那身沾满血污的衣服。 可当碰到她的腰带时，他突然又犹豫了。 他俩确实是命定的道侣没错，他这辈子也确实认准了她，可是姜盈如今依旧懵懵懂懂。 要真赤身裸体与她共浴，会不会太冒犯？ 宁长寂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手，转而去解她散乱的头发。 一支夺目的赤金红宝石明珠步摇被取下的那瞬间，一股浓浓的妖气迅速从她身上扩散出来。 第180章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转眼的时间，姜盈周身已经萦绕满浓烈的妖气。 宁长寂被震得退后几步，满眼震惊。 她……姜盈她……竟然是只妖？ 其实早在今日之前，他就无数次在她身上看到妖气。 有想过她可能是在南境吞了太多妖丹，所以体质跟普通人不一样。 也猜测过她可能得了什么奇遇，一不小心成了半妖。 但从来没想过，姜盈竟是只货真价实的妖。 怎么会呢？ 她不是姜家人吗？ 青州姜氏是东州一等一的仙门大世家，难不成还会有妖族血脉？ “尊上，您是否安好？”宁长寂还在震惊中，有魔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 看来，是永夜宫中的守卫见温泉殿附近妖气冲天，特地过来查看。 宁长寂挥手帮姜盈压下妖气：“本尊无恙，可能有大妖闯入，到别处去看看。” 守卫魔将应声而去，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步摇。 怪不得从一开始，就看不透姜盈的修为气息，误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人。后来倒也渐渐察觉到不对，猜出她可能是用什么特殊方法隐藏了气息。 却没想到，她日日簪在发间招摇过市的步摇，竟是如此玄妙。 宁长寂将目光定格在那颗硕大的明珠身上，若有所思：“幻生珠？怪不得连我都能瞒过去。” 他曾在书里读到过，妖族宝珠幻生珠能勘破一切幻境，还能隐藏所有气息。 能把幻生珠簪在头上，盈盈她究竟是什么人？ 大妖、姓姜、用剑、红衣…… 纵观整个南境妖界，符合这些条件的，似乎只有苍澜王姜朝颜一人…… “呵，怎么可能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宁长寂否决。 苍澜王现在已经不姓姜了，她姓应，应均的应。 而且应朝颜最近刚修成九转金丹，就算不忙着打理苍澜山的事务，也应该闭关稳定境界，哪有那个闲工夫跑回原本就不待见她的姜家。 更不会在青州一呆就是几个月，日日游手好闲还与他过起小日子。 更何况，应朝颜刚掀翻锁妖塔，还在庆功宴上逞了一通威风。这会指不定搂着哪个男宠风流快活呢，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姜家。 可是…… 就算没有幻生珠的遮掩，他还是看不透她的真身和修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明明只有在修为同等级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难不成，姜盈还用了其他法子隐藏修为？ “算了，疗伤要紧。” 宁长寂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无论姜盈是什么人，都是他命定的道侣，是他此生此世认定的人。 这个认知让宁长寂深深吸口气，最终还是轻轻解开了她的腰带。 虽然早知姜盈身受重伤，可当亲眼看见一道道伤口时，他还是呼吸困难红了眼眶。 她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几乎全都是伤。 被雷电之力灼伤的伤口格外血肉模糊，还泛着一丝丝焦黑。 她明明…… 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用归元丹吊出最后一口元气去钻明晃晃的圈套。 盈盈她，怎么能那么傻呢？ 傻到让他心疼。 宁长寂闭了闭眼不忍再看，抱起她缓缓沉入水中。 似乎是温泉水让姜盈伤口更痛，她忍不住蹙起眉低声呢喃：“阿瑄，我痛。” 宁长寂惊愕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你说什么？” 姜盈依旧双眼紧闭，痛苦的皱着眉低低抽泣：“痛，阿瑄，我痛，你抱抱我。” 宁长寂的手原本就是环在她腰间的，闻言急忙收紧了些：“别怕，很快就好了。” 姜盈不止没有被安抚到，还突然惊慌地摇头：“阿瑄，你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不要别人了，我只要你，你千万不要有事……”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在。”宁长寂只能用双臂小心翼翼环住她。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会给我煮面吃，陪我过生辰，点灯等我回家……要是没有你，我就真没家了……”姜盈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嘴里喃喃自语。 声音渐弱，后面的话宁长寂听不清了。 但是，已经足够了。 原来，姜盈在昏迷中喊的会是他的名字，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这个人。 她口口声声说不能全心全意爱他，实际上，早已将他放进心底。 从前是他太纠结了，从今以后，直至天荒地老，他再也不会松手。 姜盈，只能是他宁长寂的。谁抢，杀谁。 沐浴完毕，宁长寂又将姜盈抱回自己的寝宫。 上完药后，她依旧沉沉昏迷着。 宁长寂就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守着她…… 叶凌霄是在第二日下午，才得知金甲卫和长老们全军覆没。 昨日发现自己被打废之后，他终于知道跪舔姜盈是行不通的。 跟圣后一番合计，最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将那小贱人抓回雍州，废了修为强娶。 于是，母子俩跟长老们合谋，用宁瑄做诱饵引可以前来，然后活捉。 他还按照记忆中的模样，伪造了一块宁瑄的玉佩。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姜盈也确实来了。 叶凌霄还通过水镜，看到了她浑身是伤的模样。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那小贱人修为竟出乎意料的高，抬手就杀了好几名长老，其中就包括帮他造水境的那位。 叶凌霄被反噬当场晕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据贴身护卫所说，金甲卫和长老们全军覆没。 姜氏对外的说法是，不知道叶家哪里得罪了一名不知名魔修，被对方团灭。 至于姜盈，下落不明。但她忤逆不孝，打伤雍州少君，自此逐出姜氏。 叶凌霄听说这个消息后，当场吐出一口血：“废物废物，这么多人，连区区一个姜盈都捉不住。我叶家养他们，还不如养几条狗。”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在他旁边飘来飘去，深深叹口气：“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姜盈好对付吧？” “什么意思？” “昨晚姜盈一剑斩杀两名五转金丹境的供奉长老，是我们亲眼所见。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在隐藏修为，我们上当了。” “……” “还有，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那不知名魔修，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跟叶氏做对的。十有八九，跟姜盈是一伙的。” 叶凌霄狠狠咬牙：“那个贱人，连魔修她都勾搭。” 赵天泽对他这副愚蠢的嘴脸简直不忍直视，闭了闭眼道：“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第181章 宁长寂金屋藏的那个娇 “什么错了？” “哎，大祭司也说了，姜盈是天下四域近几千年气运最强的女人。天道宠儿，得天独厚。可从一开始，我们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她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又太过于自信，一步错步步错。” 叶凌霄还在嘴硬：“就算她有些修为在身又如何？” 赵天泽有些鄙夷的瞥他一眼：“你觉得，年纪轻轻就能修到六转金丹境以上的女子，能看得上你吗？” “凭什么看不上？我乃雍州少君。” “……天下何其大，能人异士何其多？姜盈随便招来个魔修，都能把金甲卫和十几位供奉长老团灭，你说你在她眼里算什么？” “可她对我明明是有好感的，命格重塑就是证明。” 赵天泽长叹一声：“哎，当初大祭司推算出你俩之间有若有若无的姻缘线，她对你应该是有过好感的吧。只是我算是看明白了，姜盈这人一身反骨，软硬不吃。或许是一开始你做的太过分了，她就算心里有好感，也强迫自己讨厌你。” 叶凌霄真有些慌了：“那现在该怎么办？那小贱人能躲得很。在南境那些年，就跟死了一样了无音信。如今她被逐出家门，以后肯定也不会再回来了。连人都找不到，该怎么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赵天泽也很头疼：“虽然你如今命格稳固，这方世界的天道不再排斥你。但若要动九州山河鼎，必须要有深厚的气运才行。为今之计，也只用动用雍州和乐氏的一切力量，在天下四域通缉姜盈了。” 叶凌霄心浮气躁：“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那小贱人竟然做出打断我命根子的事，肯定很讨厌我，根本不可能对我有好感，更不可能心甘情愿嫁给我。” “这个嘛，就要去问你母后和大祭司了。乐氏一族修天命道那么多年，想夺取姜盈的气运，肯定不止结道侣契这么一个法子。” “对，我还有母后，还有舅舅，他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叶凌霄跟赵天泽一番合计，决定立刻启程回雍州。 至于接下来的计划，还得问过圣后和大祭司再做打算。 反正来时信心满满，以为能把姜盈 pua成狗。 结果，离开时浑身是伤连命根子都没了。 不过叶凌霄坚信，他迟早能夺得姜盈的气运，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叶凌霄能收到的消息，叶惊涛自然也收到了。 老谋深算的东州圣君，当场气到吐血。 可姜家一口咬定，杀人者乃是一不知名魔修。 他派到姜氏探查的长老们也回复说，根据死者身上的伤痕和现场遗留的情况来看，确实是魔修所为。 至于那魔修是谁，姜家说他们不知道。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金甲卫和叶氏长老们做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姜盈打伤叶凌霄，已经把她逐出家门了，还想咋地？ 叶惊涛气不过，当即重金悬赏通缉姜盈和那不知名魔修。 又以姜云庭勾结苍澜王为由，斥责姜氏教子无方。还传令东州所有仙门和学宫，三百年内，不得收青州姜氏任何一个人。 叶惊涛自以为取得胜利，没想到第二天，素来低调的宁长寂直接传令天下：“魔修犯事自有本尊来管，轮得到你来插手？” 哎不是，有魔修在东州把金甲卫团灭，他悬赏一下都不行吗？ 再说了，这关你宁长寂什么事？ 叶寒舟听说宁长寂出来打叶惊涛的脸，高兴得连夜对外宣称：“叶惊涛你搞搞清楚，姜云庭现在是我们朝颜宫的人。怎么？你对苍澜王招揽几个人才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憋回去。” 叶惊涛：“……” 反正自从那日锁妖塔被掀翻后，天下四域就乱了。 不止苍澜王、东州圣君和北疆魔尊之间暗流涌动，就连西荒也发生小规模骚乱，不少混血半妖都开始收拾家当连夜投靠苍澜王。 流光城主：“？？？” 各位不要太离谱好吗？你们掐起来关我啥事儿？何故我躺着也要中枪？ 至于挑起这场乱局的罪魁祸首…… 原本在掀翻锁妖塔时，姜盈就已经身受重伤。 还要撕裂空间带两个人回妖界，又要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庆功宴上演戏。 服用大量归元丹短时间内恢复功力的行为，更是让她的身体彻底透支。 所以彻底昏过去之后，姜盈一直没醒来。 月媚日日为她医治，整个北疆最好的天材地宝流水一样用在她身上，宁长寂也时不时帮她调理经脉。 即使是这样，她依旧在昏迷中。 在姜盈昏迷期间，宁长寂一直守在她身边。 哪怕处理北疆公务，也只是在外间批折子，偶尔接见下属。 也正因为他的不避讳，几天下来，整个永夜宫乃至整个天下四域，都知道修无情道的宁长寂疑似铁树开花。 据知情人士透露，当日啊，那向来冷心冷肺还有洁癖的魔尊，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回到永夜宫。 然后，就将她安置在寝宫里寸步不离的守着。 他亲自照料那女子的起居，连看都不让人看一眼。 啧啧，那可是宁长寂啊，出席宴会都不愿意看到舞姬的男人。 究竟是何等的天仙绝色，才能把他迷的这般神魂颠倒？ 对此，叶惊涛淡定表示：“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宁长寂以前肯定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如今尝过了，一发不可收拾有什么好奇怪的？” 叶寒舟嗤之以鼻：“我就知道那宁长寂不是个好东西，天天装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实际上啊，前有得宠侍妾，现有心尖新宠。哎，不知道殿下又躲哪去了。联系不上她，着急。” 北疆心怀不轨的魔门世家：“宁长寂竟然金屋藏娇？看来那女子对他肯定格外重要。查查她的底细，或许能从她身上找到对付魔尊的办法……” 宁长寂不是不知道他毫不避讳的行为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只是懒得躲躲藏藏。 他对姜盈的爱光明正大，也真心实意想娶她。迟早都要昭告天下，没什么好藏的？ 反正他如今对姜盈的实力也算有了清晰的认知，叶家的供奉长老想杀就杀。就算有人想对她下手，估计也是自讨苦吃。 只是一晃七八天过去了，姜盈依旧没醒。 宁长寂终于忍不住烦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盈盈为何还不醒？是不是你的医术有问题？ 月媚欲哭无泪：“尊上啊，姜姑娘是被天雷所伤，全身经脉都遭到重创不说，雷电之力还残留在她体内，与她气息相冲。最要命的是，她还用归元丹提前透支耗尽了所有元气。在昏迷期间，体内真气无法自行运转疗伤，恢复的自然就很慢。” 这种话宁长寂已经听了无数遍：“本尊不想听这些废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尽快恢复？” 月媚犹豫片刻，为难地道：“有一味良药名曰冰魄草，用来入药，对治疗天雷留下的内伤有奇效，不过……” 宁长寂：“如何？” 月媚：“冰魄草稀有难得，我上一次听见它的消息，还是听说苍澜王从药王宗抢了一株。” “你确定冰魄草能让她尽快恢复？” “以性命担保。” “照顾好盈盈，她若少一根头发，唯你是问。”宁长寂丢下一句话，直接消失在原地。 第182章 我魔尊，求见苍澜王 他需要冰魄草，自然是直接去了南境朝颜宫。 宁长寂知道有求于人并没有强闯，而是自报家门：“北疆宁长寂，求见苍澜王。” 他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黑金面具，光看浑身气势就很不好惹。 门口的守卫就是想拦也不敢太过分，只得迅速上报苍澜山大总管—— 苍澜王手下头号妖君，叶寒舟。 北疆永夜宫跟苍澜山可没有任何交情，双方之间为数不多的来往，也充满火药味。 如今宁长寂突然孤身一人前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这狗东西，不会是知道苍澜王不在宫中，又或者猜出她身受重伤，故意没事找事吧？ 叶寒舟有点慌，但问题也不大。 他抬手一挥：“来人，去请骊珠公主和慕远声，一起到云华殿见客。” 于是一刻钟之后宁长寂走进云华殿时，就看到殿内已经坐着三个人。 摇着折扇坐在中间的年轻男子笑得如沐春风，急忙站起身拱手行礼：“魔尊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在下叶寒舟，不知尊主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宁长寂早就听说过叶寒舟的大名。 以半妖之身成为苍澜王的头号心腹，除了是苍澜山大总管之外，还被分封了不少城池和山头。这要放在以前，也算是个大妖王。 在苍澜王自曝身世前，他是半妖中混得最好的。 很多半妖投靠苍澜王，都是以他为奋斗目标。 而且，天下四域一直都传说，叶寒舟是苍澜王最宠爱的男宠，身兼得力下属和后宫之主双重身份。 宁长寂的目光不动声色从他身上扫过，淡淡道：“本尊求见苍澜王。” 叶寒舟打马虎眼：“魔尊应该也知道我们朝颜宫最近事务繁忙，我家殿下日理万机，实在抽不开身。” “是抽不开身，还是身受重伤？”宁长寂毫不留情戳破。 “魔尊哪里听来的闲话？我家殿下已修成九转金丹。区区一座锁妖塔，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小事一桩。既然您非要这么说，那我只好实话告诉您。我家殿下新得了位小公眼下正稀罕，陪那小公子到城中闲逛去了。”一身冰蓝色长裙的骊珠不冷不热开口。 “真是抱歉啊魔尊，您来之前也不提前下个帖子。我家殿下不知道您要来，正好今儿一大早起来，那东州小公子非闹着要吃我们苍澜山特产凉拌见手青。殿下疼他，可不就带他出去吃了。” “要我说呀，那小子就他妈矫情，凉拌见手青我还没吃过呢。那种细皮嫩肉的小子，就该丢到后山跟我打几天铁。到时候别说凉拌见手青，给他块破石头他都照啃不误……” 叶寒舟和懒洋洋趴在桌上的年轻男子一唱一和帮腔，说得跟真的一样。 宁长寂忍不住蹙眉。 这话吧，听起来挺假的，又好像挺真的。 放着朝颜宫不管，陪男宠出去吃凉拌见手青，还真是应朝颜能干得出来的事。 宁长寂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准她究竟在不在朝颜宫，只得淡淡道：“各位不会是想告诉本尊，你们联系不上她吧？” “……” 还真联系不上。 殿下已经失联好几天了，据说被一不知名魔修救走。 朝颜宫还没找北疆麻烦呢，宁长寂竟然还有脸问这话。 叶寒舟心里mmp，脸上虚情假意：“魔尊有所不知，我家殿下生性散漫，喜好美酒美人。她这一出去啊，不玩个痛快根本不会搭理我。” 宁长寂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手中却多了一把魔剑：“是吗？本尊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散漫？” 叶寒舟被吓得后退一步，其余两人也瞬间站起身，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宁长寂不但不收敛，还任由周身魔气肆无忌惮散开，一剑劈向顶上的琉璃瓦。 三人想都没想，双手掐诀直接启动阵法。 下一秒，一道金光从屋顶笼罩下来，随即万箭齐发。 每一支箭内都刻满符文，一旦落地，便会‘砰’的一声爆开。 地面上也开出一朵朵莲花，然后化为一把把旋转利刃。 一时间整个云华殿天罗地网杀机重重，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生路。 宁长寂也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不得不退出殿外。 只是他的那一剑，已然掀掉云华殿半边屋顶，琉璃瓦噼里啪啦往下落。 年轻男子气得跳脚：“格老子的，我一片一片铺好的琉璃瓦呀，就这么被掀了。” 已经退到殿外的宁长寂终于拿正眼看他，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慕远声？天工坊几千年来最负盛名的天才，天下第一炼器师，果然名不虚传。” 慕远声挑眉：“你也确实名不虚传。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的，这世上你是第一个。” 云华殿内设有禁制，几十个阵法一环套一环。一旦启动，同时爆发。 七转金丹以下，人瞬间就没了。就连苍澜王自己，都曾在实验中被擦伤手臂。 宁长寂不止在第一时间全身而退，还掀了他半边屋顶。 当事人轻描淡写长剑一横：“原来朝颜宫中，竟还有这般奇巧。可惜，你遇上的是本尊。” 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就见宁长寂抬剑一挥。 然后轰隆一声—— 云华殿轰然塌了一半。 慕远声当场跳脚：“这可是老子花费三年功夫才建成的，你你你……你竟然就这么给我毁了。” 宁长寂淡然收剑：“现在，可以让苍澜王出来了吗？想报仇，凭你们几个不够。” 骊珠气得鱼鳍都冒出来了：“你你你你……” “若苍澜王有意见，让她自己来找本尊说。”宁长寂再一抬手，旁边的宫殿也榻了一半：“不管苍澜王在干什么，你们最好让她赶快出来。否则，朝颜宫可就没了。” 叶寒舟杀他的心都有了：“魔尊，说了我们家殿下不在。” 宁长寂毫不客气又掀半座宫殿：“本尊没打算找她麻烦，只是有事相求。就算受了伤，大可不必躲着。” “……”你特么这是不找麻烦的态度？ 叶寒舟咬牙：“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宁长寂：“本尊听闻，苍澜王曾从药王宗夺得一株冰魄草。只要她愿意将冰魄草交于本尊，本尊自然会给她相应的报酬。” 第183章 宁长寂，你小情人混的真差 哦，求药啊。 叶寒舟没好气道：“魔尊既然来取，就应该知道冰魄草乃是疗伤圣品。所以你觉得，我家殿下当年大费周章夺取冰魄草，会是没事找事闲得慌吗？” 宁长寂一愣。 叶寒舟接着道：“冰魄草对天雷造成的创伤有奇效，我家殿下取药，自然是因为身受重伤。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她入药用掉了，魔尊恐怕要白跑一趟。” 理是这个理。 但宁长寂半信半疑：“让苍澜王出来，本尊要亲自见她一面。” 就算那株冰魄草已经被用掉，苍澜王当年既然知道去药王宗抢，应该是深入了解过冰魄草这种东西，她或许知道这世上哪里还能找到其他的。 “我们家殿下正陪那小公子吃凉拌见手青呢，魔尊如果真的那么想见她，可以到芙蓉城中碰碰运气。没准您运气好，我家殿下还能顺道请您吃凉拌见手青。当然您也可以继续在宫中做客，把我们朝颜宫杀个遍甲不留。不过嘛，就怕您宫中那位夫人等不及。”骊珠已经知道宁长寂带回个受伤美人的事，看他这么火急火燎又这么坚持，大概猜出他的来意。 果然，宁长寂忍不住蹙眉。 确实，他能耗得起，这帮人和应朝颜也耗得起，但盈盈耗不起。 宁长寂抿了抿唇，提剑指向叶寒舟：“哪里还有冰魄草？或者类似的灵药？” 恐怖的威压让叶寒舟一个激灵，不怀好意笑道：“魔尊可知，冰魄草产自哪里？” 宁长寂定定望着他不说话。 叶寒舟继续道：“其实这也不难猜，听名字就知道了，肯定是产自极寒之地。这天下四域，哪里还有比冰原更寒冷的地方？而且啊，冰魄草蕴含大量灵力，肯定是常年被灵气滋养灌溉才能生长出来的。没错，你猜对了，这冰魄草啊，就是产自冰原的天池。” 宁长寂不知想到什么，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微微皱眉。 叶寒就夸张地一拍大腿：“哎呀，不好意思我给忘了。这冰原虽然就在北疆最西边，是魔域与西荒的交界处。但这些年啊，流光城主势大，冰原如今是他的地盘。听说他最近还建了座行宫把天池给围起来了，引天池水修建出一座浴池，经常带他的小情人一起洗鸳鸯浴。” “哎，您说都是小情人。人流光城主的小情人能能用天池水洗澡，魔尊您的小情……哦不，您的夫人，受了重伤，连冰魄草都用不上了。” “我们家殿下的小情人，吃见手青还是凉拌的呢。您夫人只能用别人洗澡水浇灌的灵草，混得可真够差的。” 骊珠和慕远声在旁边阴阳怪气。 宁长寂从来不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一言不发收起剑，直接消失在原地。 确定他不会回来，慕远声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格老子的，这北疆魔尊可真够吓人的。那身沉沉的魔压，快吓死我了。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回？他再来一次，我可扛不住啊。” 骊珠也擦擦额上的冷汗：“平时跟殿下在一起，她都是收敛了气息的。九转金丹境的修为，果然恐怖如斯。” 叶寒舟瘫靠在石柱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就这种连表情都没有的男人，竟然也能有小情人，真是稀了奇了。” “呵，同为女子，我真同情他的小情人。要是让我对着他这么一张臭脸，我连饭都吃不下。” “我们东州有句话，什么锅配什么盖。宁长寂这副横行霸道的德性，他小情人也好不到哪去。” “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家殿下不横行霸道一样。” “别说，宁长寂和殿下好像还挺配的……” 三人正插科打混，一名牛妖匆匆来报：“启禀三位大人，魔尊转道去了龙泉峰，从万年冰泉中捞走几条鱼。” 叶寒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宁长寂他有毛病啊？” 宁长寂当然没有毛病。 只是离开时，突然想起姜盈喜欢吃冰清鱼。 很久以前就答应过她的，却一直没有做到。 反正他人都已经在苍澜山了，捉几条鱼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盈盈这次深受重伤流了那么多血，等她好起来，一定要好好给她补补。 于是当宁长寂拎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冰清鱼回到夜天城永夜宫，又让星棘想办法养活时，星棘的表情是这样的：→_→ 月媚也急忙上前：“尊上？可曾取到冰魄草。” 宁长寂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冰魄草生长于冰原天池？” 虽然叶寒舟等人说的信誓旦旦，但宁长寂不敢全信。 “天下那么大，冰魄草不止生长于冰原天池，但冰原天池附近偶尔会有。不过这种灵草天生天长，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而且，天池如今已经被流光城主占为己有。就算真的有冰魄草，也肯定不会落到外人手里。” “流光城？”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流光城主占据天池是最近的事。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一定有冰魄草成熟。尊上就算找到流光城主，估计也是无功而返。”月媚看出宁长寂的心思，若有所思琢磨道：“属下曾在书上看到过记载，冰魄草原本就是靠天池之水滋养，吸日月精华养成。用冰魄草入药能治疗天雷留下的创伤，直接泡天池灵泉，也会有一定效果。” “你确定？” “属下很确定，天池所汇，原本就是灵泉水，有疗愈内伤的功效。且冰魄草本身就生长于天池附近，十有八九错不了……” 宁长寂要的就是这种确定性。 他二话不说弯腰抱起姜盈，直接去了冰原。 冰原位于天地之间最西北角，是北疆与西荒交界处。 常年冰山飘雪，极冷极寒。 整个西荒的水源，发源于此。 天池位于冰原东面峰顶，大约是灵气充沛的原因，竟是冰雪覆盖中的一片净土，方圆数里内常年有奇花异草盛开。 几个月前，流光城主派人在这里建造了行宫，还把天池圈在其中。 宁长寂找到天池行宫时，整座行宫都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结界内，周围守卫如云。 不过这种程度的结界和守卫，对他来说如入无人之境。 天池被圈在行宫后方，附近建有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 宁长寂根据灵脉走向判断，那座宫殿里，应该就是引天池水所修建的浴池。 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姜盈走进去，果然看见一方浴池。 第184章 宁瑄，你根本不懂 周围轻纱幔帐，珠帘摇曳，旖旎又华美。 如此暧昧的氛围让宁长寂微微一怔。 他深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褪下自己的衣衫，又褪下姜盈的衣衫，抱着她走入池中。 姜盈如今依旧在昏迷，乖顺地依偎在宁长寂怀里，脑袋枕在他肩膀上。 自两人相识以来，她一直都是张扬的，明媚的，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 宁长寂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心疼，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的脸：“盈盈，别睡了，快点醒来吧。” 昏迷中的姜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痛苦地皱起眉头：“痛……” 宁长寂心中一紧，急忙搂住她：“哪里痛？” 姜盈长睫颤了颤，虚弱地缓缓睁开眼：“哪里都痛，浑身痛。” “你……你醒啦？”宁长寂先是一喜，随即急忙去查看她身上的伤口：“很痛吗？哪里痛……” 动作太过慌乱，正好一把按在她肩膀上的伤口处。 “啊……”姜盈一个激灵，痛得尖叫起来。 “你……你你没事吧？伤到哪了？”宁长寂更加不知所措，尴尬地举着双手不敢碰她。 “应该没什么事吧，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姜盈实在没想到她会在浴池中醒来，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什么地方？ 昏迷之前，她还以为宁瑄会带她回宁宅小院呢。 宁长寂小心翼翼搂着她，解释道：“这是天池水，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姜盈有些惊讶：“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天池啊。” 她渡八转金丹的雷劫时，因杀孽太重差点被天雷劈死，又没有第二株冰魄草可用，也曾到天池疗过伤。 天池就是冰原上一个露天的池子，周围有各种奇花异草，还有蝴蝶飞舞。 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个专门建造的浴池。 宁长寂默默道：“这是天池行宫，据说是流光城主特意为他小情人建造的。” 原来如此啊。 姜盈恍然大悟，急忙运起真气用天池水调息：“钟离斐年纪不大，还挺会玩儿啊。在天池建造行宫，亏他想得出来。哎，宁长寂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ー°〃) 躺着也中枪的宁长寂：“……这关宁长寂什么事？” 姜盈坐直身子，边调息边解释道：“天池可是个好地方啊，除了偶尔会生长冰魄草之外，天池水还可以调理内伤。尤其是被天雷所伤，天池冰泉水能去除经脉中残存的雷电之力，对恢复伤势大有裨益。我们修行之人，谁都躲不过雷劫。天池正好就位于西荒和北疆交界处，我还以为，他会为天池跟钟离斐打起来呢。” “……”虽然在交界处，但整个冰原除了天池屁用没有还离得远不好管理。他干嘛为区区天池跟钟离斐打起来，需要的时候直接过来泡不就行了吗？ “哎，不提了。钟离斐倒是个能生事的，可惜宁长寂那个没用的东西连大气都不敢出，我还想看他俩打起来呢。” “……你就这么喜欢看宁长寂的热闹？” “看热闹算不上，不过宁长寂要是跟钟离斐打起来，西荒就会乱。西荒一乱，很多想过安稳日子的半妖迫不得已只能去投靠苍澜王，苍澜王的势力自然也能更上一层楼。” 钟离斐便是流光城城主。 而流光城仗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深厚的家族背景，一直都是西荒第一城。 其他小城池虽然也混乱的各自为政，但在表面上，大多数都是臣服于流光城的。 钟离斐在西荒的地位，就相当于叶惊涛在东州，苍澜王在南境。 他要是跟宁长寂掐起来，最渔翁得利的当然是姜盈自己。 不知她小心思的宁长寂忍不住满头黑线：“大可不必如此拥护苍澜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权谋心术罢了。” “？？什么意思？” “苍澜王此人老谋深算，所作所为皆有目的。你可以感激她，但不用太当真。” “……说人话。”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在南境也算是受苍澜王的恩惠。也就是说，并没有直接受她的恩惠，只能算是勉强受过。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在苍澜山境内受过她的庇护？” “……”事情有点复杂，姜盈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宁长寂却以为她默认了，继续道：“她当初颁布政令在她的领地内人妖和平共处，借此招揽到半妖叶寒舟，曾经的天下第一炼器师慕远声，还有很多半妖或东州的人才。这也直接导致了，她的势力急剧扩张。她颁布政令的目的，难道还不明显吗？” 这次轮到姜盈黑线了：“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还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当初颁布这道政令，纯粹是因为她自己曾作为奴隶挖过矿，吃过苦，受过罪。 所以，她想保护有着一半同样血脉的同族，也想保护那些回不去东州，又曾向她释放过善意的人族奴隶。 至于叶寒舟和慕远声给她卖命，跟这件事情半毛钱关系没有。 宁长寂不由得冷笑一声：“苍澜王做的还不够明显吗？她这次推翻锁妖塔，自曝半妖身份，还放话要保护每一个同族。难道不是为了收买人心？不是为了称霸妖界？” 姜盈：o((⊙﹏⊙))o “苍澜王之前种种，包括这次作所为，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实际上，不过是帝王权术而已。无论如何你也算受过她的恩惠，当然可以感激她，但不必盲目崇拜。她和叶惊涛之流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恰好令你受益而已。” 宁长寂说得斩钉截铁，姜盈直接被他气笑了：“呵……宁怀雪你是苍澜王肚子里蛔虫啊？还是她半夜趴你床边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只有权谋没有真心？她要是不玩弄权术，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称霸南境庇护同族？如何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迅速结束妖界混乱，真正和其他三域分庭抗力，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第185章 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妖啊 什么叫跟叶惊涛之流没区别？ 叶惊涛出了名的伪君子笑面虎，嘴里没一句实话，对其他世家更是能压榨就压榨。 她应朝颜跟他能相提并论？ 还玩弄权术？天下四域，叶惊涛、宁长寂、钟离斐，谁不玩弄权术？ 现在已经不是天地初开时的蛮荒时代了，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想坐稳霸主之位，除了打打杀杀还得有脑子才行。 “我只是……”宁长寂没想到她反应那么激烈，开口想解释。 姜盈毫不留情打断他：“宁瑄，宁怀雪，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懂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也不懂她承过的恩欠下的债。她确实是玩弄权术了，但她说的每一个字，绝对都是真心的。她是真的想替应均，替应氏一族，替战死的妖族英烈们好好守护南境，好好保护每一个族人。” 当年决定占山为王时，她确实是懵懵懂懂的。 说白了就是因为彻底蜕变成妖，回不了东州不想去西荒，又得罪了黑虎王在南境无处立足。 阴差阳错在叶寒舟的怂恿下，想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博一条生路。 可是后来，她成了苍澜王，领地内有数不清的子民。 这些子民奉她为主，还给她交税纳贡。于是姜盈觉得，她好像是有责任保护他们的。 不过这种保护子民的责任感，对姜盈来说依旧是很模糊的。 直到那日在平城遇到银皓，听他说了许多话，她第一次觉得，她这个南境第一妖王似乎做得不够好，辜负了很多同族的期待。 也是从那时候起，姜盈模糊的觉得，既然那么多同族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似乎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所以，她想为银皓和林月见讨个公道，想借此给叶惊涛一个警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阴差阳错被秦采薇给气得差点走火入魔。 可也正是因为那次走火入魔，她在宁长寂帮助下勘破了自己的心魔，也终于从这几年的历练中，渐渐领悟到应均对她的期许，领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 她在锁妖塔前说的那些话固然是玩弄权术，但每一个字，也都是发自内心的。 “盈盈，你冷静点。你要是不喜欢听，我以后都不在你面前提苍澜王。”姜盈的言辞实在太过激烈，宁长寂生怕她又走火入魔，急忙安抚她。 “什么叫我不喜欢听你就不提？难不成你还想在背后骂她？” “……”实不相瞒，不止天天骂，还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默认的态度让姜盈火冒三丈：“好啊，你果然是对苍澜王有意见。我就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北疆的魔修，全都跟宁长寂一样阴险。” 二次躺枪的宁长寂：“……这跟宁长寂有什么关系？” 姜盈怒气冲冲道：“我之前还挺奇怪的，你明明跟苍澜王无冤无仇，连面都没见过，对她哪来那么大意见？现在我知道了，你是魔修啊。宁长寂对苍澜王心怀不轨，肯定四处散播谣言，败坏她的名声。” “……”我不是，我没有。 “我知道，宁长寂不止是北疆几千年来最强的魔修，还结束纷争一统北疆。你现在也是魔修，崇拜他在所难免。但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还让我别太仰慕苍澜王，结果你自己不止崇拜宁长寂，还听信他的鬼话。”她根本没有用苍澜王的身份跟宁瑄接触过，两人无冤无仇，他却一直对她抱有敌意。 再加上他三番五次为宁长寂开脱辩解，除了崇拜宁长寂恨屋及乌之外，姜盈想不出其他理由。 “……宁长寂他从来没有在人前诋毁过苍澜王。” 宁长寂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姜盈根本不听：“好了你别说了，宁长寂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其实，你可能真的不太清楚……” “我不清楚，你清楚？难不成你认识宁长寂？而且跟他关系还不错？”姜盈狐疑地眯起眼盯着他看了半晌：“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提过，宁长寂跟你是同宗？难道是……你现在这具身体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曾在天机中，窥探到宁瑄入魔。 所以在得知他是魔修的时候，她并没有太惊讶。 但结合他对宁长寂的种种维护，再想想他之前说过的话，姜盈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宁瑄不是灵修入魔，而是他新换的这具身体就是魔修，还跟宁长寂有血缘关系。 宁长寂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无奈道：“你跟宁长寂究竟有什么仇怨？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跟苍澜王偶有摩擦？” “这还不够？”宁长寂都狼子野心往朝颜宫送细作了，还抢她的矿，偷她的鱼，找她的茬。就算不是死敌，也能勉强算个政敌。 “其实……有没有可能苍澜王骗了你？宁长寂他真的不是那种人……”宁长寂不死心地试图为自己辩解，然而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一缕黑气从姜盈的一身紫气里冒出，融入他周身的气息里。 还有大量黑气从四面八方聚集成一团，虎视眈眈飘在半空中。 宁长寂敢打赌，他要敢在此刻说出自己就是宁长寂或跟宁长寂有半点关系，这些代表霉运的黑气会立刻将他吞噬。 于是，辩解的话戛然而止。 姜盈却越发狐疑：“宁瑄，我怎么感觉你真的跟宁长寂有什么关系？你不会真是他同宗兄弟，还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吧？” 宁长寂默默看一眼萦绕在自己周身的气运之光，再次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不认识，久闻大名未见其人。我姓宁是因为我原先姓宁，如今这具身体究竟是何来历我至今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原先姓什么。” 命格重塑成功后，世间万物都开始喜爱他。 再加上姜盈越信任他，越来越依赖他，他身上的气运之光也越来越浓。 尤其是前阵子弹箜篌帮她渡过心魔劫之后，萦绕在周身的气运之光已经从淡淡的白金色，隐隐转化为耀眼的纯金色。 这也就意味着，命格显贵，天道庇佑。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真的？”姜盈不太相信。 “真的。”宁长寂的表情比珍珠还真。 “没骗我？” “绝对没骗你。” “呵……”姜盈突然笑了一声，抬起手抚摸着宁长寂的脸：“那我问你，如果我跟宁长寂打起来，你帮我还是帮他？” “……帮你。”宁长寂说完才察觉出违和：“你跟宁长寂为什么会打起来？” “呵……这个嘛……”姜盈再次轻轻一笑，欺身往他面前凑。 宁长寂被她不同寻常的反应笑得心底发毛，下意识侧身躲开。 姜盈干脆不打坐也不疗伤了，再次欺身上前。 宁长寂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直接被她抵在池壁上。 姜盈双手撑在他身子两侧，媚眼如丝俯到他耳边轻声道：“宁瑄，以你的修为，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我不信你没看出我身上有妖气。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妖啊。我姜盈，是个妖。” 第186章 我想用你疗伤 湿热的气息轻轻在颈窝里散开，宁长寂忍不住身子一僵，别开脸不敢看她：“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姜盈抬手将他的脸掰正，指尖一寸一寸往下移：“所以，你知道我的原型究竟是什么吗？” 为了在水中方便，两人都只穿了轻薄的里衣。 宁长寂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姜盈手指顺着他脸颊往下，一点一点抚过下颌线，滑过他的脖颈，最后落在胸膛上，轻轻挑开那轻薄的衣衫…… “嘶……”宁长寂下意识身子一颤，急忙按住她的手：“你、你干嘛？” “你不是想知道我跟宁长寂为什么会打起来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啊。”姜盈笑靥如花，手指在原地转圈圈。 “嘶……”宁长寂再次倒抽一口凉气，狼狈转身落荒而逃。 “怕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姜盈伸手又把人给拽了回来，并强势地欺身将他锁在自己双臂之下。 她同样衣衫尽湿，在这个姿势下，傲人的曲线若隐若现。 宁长寂艰难地喉结微微滚动，无奈叹口气：“盈盈别闹了，疗伤要紧。” 姜盈弯起红唇，意味深长道：“你就是我的药啊。” 宁长寂：“……” 姜盈用指尖轻轻勾起他的下巴，笑得花枝乱颤：“你不会忘了吧？每逢月圆之夜，我都需要用男人的精气来压制血脉躁动。我呀，不是个正经妖。所以呢，我身受重伤的时候，可以用双修来疗伤。” 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你……” 姜盈笑着凑上前：“以前我从来不屑用这种方法，也没找到那个愿意让我交出一切的男人。可是现在，宁瑄，我想把你占为己有。” 宁长寂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姜盈单手托腮欣赏着他的盛世美颜：“宁瑄，我不想管你为什么帮着宁长寂说话，也不想管你跟他什么关系。但是从今以后，你眼里只能有我姜盈一个人。哪天我要是跟他打起来，你不准帮他只能帮我，明白？” 宁长寂：“……”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盈其实也不在乎他怎么想，笑得明媚又灿烂：“我知道你是魔修，而且是个修为不低的魔修，可能还是北疆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而且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是妖界的人？明白？” 宁长寂哭笑不得：“你……” 姜盈强硬打断他的话，理所当然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人了。” 宁长寂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姜盈猝不及防凑上前吻住他，整个人也顺势压到他身上。 两人都浑身湿透，肌肤隔着薄薄的里衣紧贴在一起。 她的唇柔软香甜，笨拙地想与他纠缠却又不敢多做停留，只能生涩地一下一下试探。 宁长寂眸子暗了暗，突然伸手握住姜盈的细腰让两人贴得更紧。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下去。 姜盈轻呼一声却并未推拒，反而主送搂住他脖子主动与他纠缠。 夜明珠光幽幽，在轻轻摇曳的轻纱珠链后，两道纠缠的身影越贴越近，还在不知不觉中颠倒了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盈突然一把推开宁长寂，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宁长寂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轻轻笑出声：“连呼吸都不会，笨死了。” 姜盈此刻已经被亲得双颊绯红，连耳朵都红彤彤的。 她轻喘着，好气瞪宁长寂一眼：“就不能轻点吗？” 他刚才亲得实在太凶悍了，简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嘴唇大概率是破皮了，舌头也发麻了。 看起来那般皎皎如月，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竟如此凶悍。 “呵……”宁长寂强忍笑意，一本正经道：“是你先勾引我的。” 姜盈不甘示弱挑眉，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对啊，是我勾引你的，所以，你得让我自己来。” 宁长寂一副缴械投降的模样：“那你想怎么来？” 姜盈摸摸他的胸膛，捏捏他的脸。 捏捏他的脸，又摸摸他的肩，稀罕地啧啧称奇：“这么俊的男人，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了。你要是敢跟宁长寂勾勾搭搭，打断你的腿。” 当事人宁长寂：“……” 姜盈还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笑眯眯抬起他的下巴：“宁瑄，宁怀雪，之前我给过你机会离开的。既然当时你选择留下，那么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你走了。你以后要是敢对不起我，敢背叛我，我可是会弄死你的。先睡后杀，杀了再睡，明白？” “咳……”宁长寂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哭笑不得：“你到底想干嘛？” “睡你啊。”姜盈笑眯眯道：“我浑身经脉都受了重创。若是全靠医修调理和我自己打坐疗伤，估计得几个月才能恢复。不过嘛，我们一族血脉特殊，是可以通过双修疗伤的。你要是肯把元阳给我，不但对我大有裨益，伤势也会恢复的快些。” “只要你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 宁长寂是个正常男人，早在过去的许多次亲密接触里，都被她撩拨得心猿意马。 虽说从没想过冒犯强迫她，非分之想是一直都有的。 如今既然是这种情况，自然求之不得。 姜盈也没有客气，勾住他的脖子猝不及防吻上去：“那就来吧。” 这一次，两人吻得格外深，格外相濡以沫。 姜盈也渐渐浑身发烫，脑袋晕乎乎的。 直到一双手轻轻解开她的衣带，衣料从肩膀上滑落，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 但姜盈并未躲闪，她只是搂着宁长寂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宁瑄，我想与你在一起。这辈子都与你在一起，没有旁人，只有我们俩。不离不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在一起。” 第187章 一生无悔，矢志不渝 宁长寂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姜盈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目不转睛盯着他：“从前我总以为，我这种人应当是博爱的。可当叶家大肆宣扬他们抓了你，我又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非你不可。” 宁长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姜盈轻轻一笑，抚上他的脸：“阿瑄，这世上若没了你，以后谁为我煮面，谁为我抚琴，谁陪我度过一年又一年的生辰啊？若没了你，我还能去哪里找我的人间烟火？所以宁瑄，我答应你了。答应与你结为道侣，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宁长寂只觉脑子里轰隆一下，整个人都是懵的。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真心实意想与她成婚。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姜盈都有所保留。 即使心里喜欢他，似乎也懵懵懂懂，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宁长寂都已经习惯了，也做好了十年百年就这样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准备。 结果，姜盈突然就开窍了？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除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之外，宁长寂脑子也很乱，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吓傻了？以前不是挺会哄的吗？”姜盈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他这般懵懂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反正我之前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肯走。你现在要是敢说不愿意，我就打断你三条腿。” “不是哄，我之前说的，一直都是真心话。没有要反悔，我愿意，我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一生无悔，矢志不渝……”宁长寂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巨大的心情波动让他嘴唇微颤，连说出来的话也跟着颤抖。 姜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那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什么好……”宁长寂话到一半，突然浑身一颤：“这……这是什么东西？” 姜盈笑眯眯挑起他的下巴：“怎么样？硬不硬？” 宁长寂僵硬点头：“硬。” 姜盈缠在他腿上的尾巴慢慢往上攀爬，滑溜溜的龙鳞顺着他的肌肤一寸一寸往上，还故意用尾端轻轻扫过他的小腹：“滑不滑？” 宁长寂瞬间绷直身体，倒吸一口凉气：“……滑。” 软绵绵的尾巴继续扫来扫去：“软不软？” 宁长寂喉头轻轻滚动：“……软。” 姜盈看着他艰难隐忍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那你怕不怕？” 宁长寂摇摇头：“不怕。” 姜盈故意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恶劣笑道：“我不是人哦，我是妖。没准哪天你一觉醒来，睡在你旁边的就不是我这个人了。” 宁长寂藏在水下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尾巴：“没关系，我不怕。” 姜盈被摸得浑身一哆嗦，暗戳戳抛个媚眼：“给你个机会，猜猜我的原型是什么，猜对了会有惊喜哦。”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她打算在解决掉林月见事情之后就带他回妖界，顺理成章地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虽说中间出了点差错，但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姜盈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别睡都睡完了，道侣契也结了，宁瑄却突然告诉她他怕蛟，还跟苍澜王有灭门之仇。 为了避免这种狗血事件的发生，必须在进一步发展前让他知道自己的真身。 这些年妖族式微，世间仅此一条蛟龙。宁瑄要是猜出她的原型，自然也就知道她身份了。 宁长寂在水下摸了半晌，斩钉截铁道：“蛇。” 姜盈摇头：“不对，再猜。 “你怕热，难不成是水中生灵？红鲤？” “呃，不对。” “青鱼？” “不对。” “蜥蜴？” 姜盈忍不住满头黑线：“你才蜥蜴呢，你全家都蜥蜴。” 尾巴滑滑的，有鳞片，宁长寂福至心灵，灵光一闪道：“难不成是鲛人？” 南海鲛人族全族投靠了苍澜王，而且相当忠心。 如果她是鲛人的话，就能解释她为何对苍澜王那般推崇。 “……有长我这样的鲛人吗？” “那……穿山甲？” “……”她这般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哪里像穿山甲？再说了，就穿山甲那鳞片又老又硬，跟她细腻光滑的龙鳞是一回事吗？ 宁长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改口：“白鱀豚？” 白鱀豚是啥玩意儿？根本闻所未闻。还不如穿山甲呢，最起码她穿山甲是个什么玩意儿。 姜盈脸更黑了，负气怒道：“没错，我就是穿山甲。” “真的？”宁长寂总觉得她好像在说气话。 “没错，就是穿山甲。”姜盈冷哼一声，霸道地欺身上前：“我又硬又丑，还一身土腥味。所以，你还要不要我？” 宁长寂伸手握住她的细腰：“自然是要的，无论你是什么，我都要你。” 姜盈笑容恶劣：“那你知道我们穿山甲是怎么交配的吗？” 宁长寂一本正经道：“不知，不过我回头可以去查。而且，你不会打算用原形与我双修吧？” 姜盈尾巴漫不经心扫过他的腰腹：“为什么不会？我刚刚都说了，要拿你元阳疗伤，用原形不是最好的吗？” 宁长寂：“……” 姜盈笑得更恶劣了，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怎么？害怕了？” 宁长寂里面有难色：“倒也没有，主要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姜盈当场震惊：(ΩДΩ) 还真打算……做啊？ 她一个变态，这一刻都觉得宁瑄很变态。 变态本人宁长寂：“？？？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姜盈：“……”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宁瑄都打算跟她原型双修了，蛟龙好像也没有比穿山甲好到哪里去。 姜盈无奈扶额，算了，还是不逗他了，老老实实说实话吧。 就她准备将尾巴伸出水面给他看时，突然察觉到门口结界一阵波动。 紧接着，一柄剑破门而入：“奸夫淫妇狗男女，竟敢弄脏我的地方，给我去死。” 【作者的话：一直懵懵懂懂的女主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男主了，终于意识到自己非他不可，还开始怀疑男主的身份。但是对咱苍澜王来说，喜欢的男人必须要抢回家，管他是谁呢。强扭的瓜甜不甜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能抱回去，吃进嘴。o(n_n)o哈哈~】 第188章 乐玲珑 姜盈吓了一跳，急忙挥出一掌。 与此同时，宁长寂强悍的魔气同样打了过去。 他再顺手一挥，门重新关上。 那柄剑失去主人控制‘吧嗒’一声从半空中落下，正好竖插在两人中间。 还好宁长寂眼疾手快，迅速将它调转方向扔到旁边。 姜盈被这一连串变故搞得满头雾水：“什么情况？怎么捉奸捉到这来了？” “给我开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有胆子白日宣淫弄脏我的地方，没胆子让我看吗？”话刚落音，门被拍得砰砰响。 “找你的？”姜盈下意识看向宁长寂。 “……当然不是。” “那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 “不开是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两人正说着，门外的女子已经恼羞成怒，竟噼里啪啦甩出几十道火符。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门外燃起熊熊烈火，呛人的浓烟往殿内蔓延。 宁长寂顺手筑起一道结界挡住浓烟，从池中站起身：“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姜盈正好盘腿坐在他面前，他这么一站，她猝不及防看得清清楚楚。 实际上宁长寂衣衫齐全，只是已经被水浸透紧紧贴着皮肤。 再加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暧昧撩拨已有些动情，某些东西相当明显。 “啊……” 莫名其妙被怼脸的姜盈瞬间面红耳赤，下意识收回还缠在他腿上的尾巴。 宁长寂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急忙转身去穿衣服：“你先疗伤，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姜盈也跟着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 房子都烧起来了，外面还有人大吵大闹，她哪里还能静得下心疗伤？ 再说了，她之前说的是实话。 跟宁瑄双修，确实才是最好的良药。 宁长寂‘嗯’了一声，并未阻拦。 两人穿戴整齐后，宁长寂一挥手撤掉结界。 原本正在拍门的女子猝不及防推开了门，带着一股火蛇踉踉跄跄跌进殿内。 姜盈顺手从池中掀起一片水雾灭掉火势还没说话呢，连带着被浇成落汤鸡那女子已经愤怒站起身：“谁允许你们在我的……”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皱起眉头：“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把姜盈给问住了：“什么叫怎么是我？我们以前见过吗？” 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明眸皓齿，纤腰盈盈。 一身淡蓝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又美又仙。 传说中超凡脱俗的仙门圣女，大抵就是这副模样。 不过姜盈很确定，她不认识这样一个女子。 蓝衣女子眉头皱得更厉害，仔细打量了姜盈几眼：“你忘了吗？三年前，冰原天池。” 三年前，冰原天池？ 那岂不就是…… 姜盈瞬间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啊，你这换了身衣服，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认出来。” 三年前她渡八转金丹境的雷劫时，曾受过很重的伤。 为了能尽快恢复，不得不跑到天池疗伤。 就在下山的路上，正好遇见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拖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栽倒在她面前。 姜盈本着医者仁心，用丹药护住那男子的心脉，又给那女子扎了几针。 那女子醒来后根本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直嚷着男子渡劫受伤，需要去泡天池水。 姜盈禁不住她苦苦哀求，顺手送了两人一程，又送了些丹药。 这种举手之劳的事她做的太多了，没问过两人姓名，之后也没再见过。 想不到三年后再见，竟然是如今这种情形。 蓝衣女子顺手召回自己的佩剑，端正行了个礼：“当年，谢谢你救了我。” 姜盈不甚在意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蓝衣女子严肃道：“那不行，当年我受过你的恩惠，肯定是要报答的。” 姜盈最喜欢收取报酬，连忙大喜：“那敢情好啊，你打算怎么报答？” 蓝衣女子似乎有点无语：“……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你所见，泡澡啊。” “钟离斐让你来的？” 姜盈理直气壮：“没有啊，我自己来的。” 蓝衣女子：“……那岂不就是强闯？” 姜盈大言不惭的说：“天池行宫就这么摆在这儿，也没人说不让我来啊。” 蓝衣女子：“……这是我的行宫。” 姜盈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钟离斐放在心尖尖上的小情人白清瑶啊，果然像传说中那样，清水出芙蓉。” 身为南境三大妖王之一，她对天下四域的形式自然心中有数。 对于那几位身边的情况，当然也有一定了解。 比如，她一直都知道叶惊涛最宠爱的夫人是哪一位，也知道宁长寂身边最近有了得宠的侍妾。 西荒流光城主钟离斐有一位放在心尖尖上的美人这事，姜盈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还掌握了这位美人的大概资料。 蓝衣女子闻言一阵恍惚，最终缓缓摇头：“我不是白清瑶。” 姜盈：“？？那你是？” 蓝衣女子沉默片刻，最终收起佩剑转身离去：“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你接着泡吧。你对我有恩，以后天池行宫你想来就来。若有缘再遇见，有些事情你自然就明白了。”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要扯这么玄妙？ 但蓝衣女子明显不想好好说，直接化为一道蓝光消失在天际。 看起来年纪轻轻，竟有七转金丹境修为。 姜盈摸摸下巴，忍不住琢磨起来：“看来，钟离斐的后院也不太平嘛。” 宁长寂盯着蓝衣女子消失的地方，缓缓吐出三个字：“乐玲珑？” 姜盈有些诧异：“她是乐玲珑？” “不确定，但八成是。” “啧，那钟离斐玩的挺花啊，乐玲珑他都不放过。而且听她的意思，这天池行宫原本是为她所建。难不成是钟离斐背信弃义，一朝咸鱼翻身就抛弃乐玲珑，重新跟白清瑶在一起？”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叶惊涛、钟离斐、宁长寂，个个都是见色忘义，用下半身思考的玩意。 “……”攻击前两个没问题，能不能不要带上他？ 宁长寂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手一挥关上门转向姜盈：“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疗伤要紧。” 姜盈莫名读懂了他目光中的含义，抬起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娇笑：“这么迫不及待啊？到底是想帮我疗伤呢，还是想自己爽？” 宁长寂眉眼温柔，笑着抚上她的脸：“当然是想替你疗伤。” 姜盈瞥一眼旁边的软塌，反手将宁长寂推倒在上面，欺身压上去：“那就来吧。” 第189章 我想陪着你 “噗……”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要碰在一块的那瞬间，她突然胸口一痛，侧头吐出一口血。 “怎么了？”宁长寂急忙扶住她。 姜盈痛苦地捂着胸口，转身往泡池中去：“我刚刚动了真气，伤势又发作了。” 她之前调息半天本来已经不怎么痛了，突然妄动真气，浑身经脉再次钻心的疼痛起来。 在这种状态下，是承受不住双修疗伤的。 宁长寂赶紧收起那点旖旎心思：“那你好好疗伤，我你护法。” 说着他手一挥，一把箜篌从储物器中被取出。 宁长寂想了想，还是挥手换上身仙气飘飘的白衣，才跪坐在箜篌前：“我年少时曾学过调理内息的曲子，或许对你有用。” 姜盈被他的小动作逗得哭笑不得：“你现在这身衣服也很好看，没必要特地换。” 宁长寂一本正经道：“你不是喜欢东州的翩翩公子吗？” “那是以前……” 她从前确实喜欢东州那些宛如谪仙的翩翩公子，一个个仪态端方，看起来养眼。 可宁瑄跟他们不一样，跟她之前遇见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是宁瑄。 他从来不嫌弃她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也不嫌弃她粗鄙无礼半文盲。 他会在秦采薇欺负她的时候护着她，会在她走火入魔时为她弹七天七夜的箜篌。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姜盈叫一声，他就会义无反顾出现在她身边。 更会在她身受重伤时从天而降，像话本里的盖世英雄一样，护着她对抗所有人…… 无论他是东州的翩翩公子还是北疆的魔修，宁瑄就是宁瑄，是独一无二的，也是无可替代的。 但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说这种肉麻的情话。 “咳……”姜盈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将自己沉入池中打坐调息。 宁长寂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悠远的箜篌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如春涧泉鸣的乐声让姜盈心神宁静，快进入入定状态。 高悬的冰原明月从窗棂中映入殿内，在轻纱珠帘飘荡间，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一人打坐，一人弹箜篌，唯美得如诗如画…… 姜盈伤势不轻，这一入定便是三天。 宁长寂为她护法，也在旁边守了三天，弹了三天的箜篌。 姜盈缓缓从入定中醒来时，一眼就看到在旁边弹箜篌的宁长寂。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余晖洒满他全身。 雪白的袖子微微飘荡着，衬得他越发皎皎如月，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锋利的琴弦上同样挂满血珠，一滴一滴往下滑落。 “你怎么又这样啊？”姜盈瞪大眼睛猛然从池中站起身，扑过去拉起他的手。 “你醒啦？”宁长寂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手上的疼痛，眼底划过一抹惊喜。 可姜盈看着他再次血肉模糊的指尖，忍不住气急败坏：“宁怀雪你有毛病啊？我只是疗伤又不是走火入魔，需要你一直为我弹箜篌吗？” 宁长寂丝毫不在意手上的伤：“皮外伤而已，上点药好的很快。” 姜盈赶紧从储物器中取出药粉洒在他伤口上，又气又心疼：“你手上的伤才痊愈没多久又伤成这样，我看你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弹箜篌了。” 这次的伤势远没有上次严重，但指尖还是全都磨破了。 估计是因为伤口一直无法凝结，同样血肉模糊，挺吓人的。 宁长寂就这样老老实实让她上药，无奈笑了笑：“没关系，我皮糙肉厚耐磨。” 姜盈忍不住瞪他一眼：“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只是疗伤，又不是走火入魔，你完全没必要那么做。” “可是，我想一直陪着你。” “什么？” 宁长寂莞尔一笑：“我说，我想一直陪着你。” 姜盈无语：“……听说过陪吃陪喝陪睡，没听说过陪疗伤的。” 宁长寂反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盈盈，你是为了我才会伤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为你做别的，那就只能陪着你。” 他并不是正儿八经的乐修，以音律助人疗伤作用并不大。 况且，疗伤并不比走火入魔需要一直压制。就算他中途停下来休息或干脆直接不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是，宁长寂想陪着姜盈，用乐声陪着她疗伤。 他想让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这个理由把姜盈都干沉默了，她深深叹口气：“其实，我伤成这样真的不是因为你。在回青州之前，我就已经受了重伤。” 宁长寂定定望着她：“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不会服用归元丹，更不会伤上加伤。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姜盈：“……好像是我连累了你吧？” 宁长寂：“我好端端的毫发无损，身受重伤的是你啊。”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姜盈说不过他：“行叭，那就当是你连累了我。不过你千里迢迢将我带到天池疗伤，也算两清了。” 宁长寂不以为意道：“反正是钟离斐的地方，无需跟他客气。” 姜盈就喜欢他这副丧心病狂的模样，伸手捏捏他的脸：“也对，天池明明是天生天长的地方，还是在西荒和北疆交界处，他钟离斐凭什么占为己有？他喜欢修行宫就修呗，咱们照样想来就来。” 宁长寂深以为然：“那你再下去泡会，我为你护法。” 姜盈看一眼身上皱巴巴的皮肤：“差不多了，再泡下去，我都快秃噜皮了。先歇几天，过两日再来。” 宁长寂微微颔首：“也好，你现在伤的这么重，天池行宫远离尘世又有冰泉，咱们正好在这里多住些时日。” 姜盈略一思索，否决道：“算了，天池行宫毕竟是钟离斐的地方。我如今身受重伤不方便动手，长期这么住着万一被人发现徒惹麻烦，也会影响下次疗伤。山下不远处就是流光城了，咱们正好下山逛逛……” 宁长寂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姜盈身受重伤不能妄动妖力，只能由宁长寂御剑带她。 流光城说是离冰原不远，实际上也有几百里。 好在以宁长寂的修为，一眨眼的时间，两人已行至流光城外。 和黄沙漫天的西荒其他城池不同，流光城周围还是有些水草的，城墙也修建得固若金汤。 城门尤其巍峨壮观，所有进城的人，都要收取一块中品灵石的过路费。 姜盈储物镯中全是上品灵石，一块中品都掏不出来。 她只好转头看向宁长寂：“有带灵石吗？” 宁长寂默默取出一只储物袋，取出一枚上品灵石后，将剩下的全部塞进姜盈手里：“你先拿着用。” 姜盈简直哭笑不得：“……我有钱，不过全是上品灵石，不想便宜了钟离斐。” 宁长寂：“一块上品灵石而已，这点小便宜就让他占了吧。西荒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钟离斐也只能收点过路费维持生活。” 姜盈一想也对。 西荒境内几十万里，除了黄沙黄土就是冰原，灵气匮乏，各种资源稀缺。连喝水都成问题，更别提什么天生天长的天材地宝。 钟离斐要维持这么大一座流光城的运转，好像也不太容易。 于是，她顺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灵石丢给守卫，拉着宁长寂一起进城。 路边的茶摊上，一双眼睛飞快地扫了二人的背影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第190章 冒充苍澜王，给姜盈点颜色看看 直到姜盈和宁长寂彻底走远，那人迅速躲到僻静处，取出一枚玉简传讯。 经过一番七拐八弯的转述，消息终于传进天盛宫。 雍州负责消息接收传递的，是叶惊涛最信任的次子叶凌风，也是雍州叶氏如今的二公子。 他带着新鲜出炉的消息，急忙求见圣君。 东州圣君叶惊涛生性风流，此刻正左拥右抱搂着七八个美人，在自己寝宫中饮酒作乐。 见心腹次子进殿，他毫不尴尬地挥手屏退左右。 叶凌风识趣凑上前，压低声音道：“父君，果然不出您所料，姜盈刚刚与那不知名魔修一块出现在流光城。” 姜盈与那魔修杀了叶家那么多人，东州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南境苍澜王又不收魔修，北疆魔尊也没听说过招揽人族。所以，他俩要是想在一块的话，那就只能往西荒跑。 那对奸夫淫妇修为颇高，无论在西荒哪里能混得不错，根本没必要去那些穷乡僻壤的小城自讨苦吃。 所以，叶惊涛早在流光城和附近几座大城都布下眼线。 等了大半个月，这两人总算现身了。 叶惊涛丝毫不觉意外，阴恻恻眯起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躲躲藏藏这么久，总算是出现了。传本君圣令，将这对奸夫淫妇格杀勿论，再斩下他们的头颅送回雍州。本君要用他们的血，祭奠无辜惨死的诸位长老。” 叶凌风面有难色，别有用心道：“父君，您答应过圣后和少君的，要活捉姜盈，交由他们处置。” “哼，无知妇人之言，你无需理会。那姜盈以废人之身，短短十年在南境修到如今这个修为境界，又岂是泛泛之辈？如果非要活口，肯定会畏首畏尾。要是一不小心放跑，以后想找到她就难了。更何况，她之前一直在南境。要是跑回去投靠苍澜王，事情会更加复杂。无论如何，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她侥幸逃脱。” 叶惊涛恨恨扼腕：“我堂堂东州第一大世家啊，必须得忍着应朝颜也就罢了。若区区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姜盈将我叶氏少主打成残废，我雍州叶氏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那才是把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光了。” 叶凌风得到想要的答案，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父君英明。” 叶惊涛‘嗯’了一声，不忘吩咐道：“上次去青州取九州山河鼎，暗影堂的高阶魔修折损过半。这次去打探消息，又折进去十几位供奉。所以这次，就按我们之前的计划。出钱，买命。” “遵命。” “等等。”叶惊涛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他阴森森吩咐：“告诉极乐阁的人，本君给三倍报酬，但有一个条件。本君要求这次参与行动的所有人，皆为妖修。无论谁问起，必须自称是苍澜王的人。” “父君的意思是？” 叶惊涛端起汝窑茶盏喝一口，气定神闲道：“宁长寂素来不爱多管闲事，这次却破天荒为一个不知名魔修出头。再加上那魔修能轻易杀我叶家那么多供奉长老，修为绝高。或许，他跟宁长寂之间有什么关系。宁长寂要是知道他死在应朝颜手里，这二人之间或许会因此生出嫌隙也说不定。” 叶凌风：“若是被人识破呢？” 叶惊涛更加气定神闲：“对我叶家而言，有任何损失吗？事情是极乐阁做的，就算有什么，他们也应该去找钟离斐才对。” 极乐阁是西荒最大的杀手组织，也是天下四域最大的杀手组织。组织内成员成分相当复杂，人族、妖族、魔族、半妖、半魔，管他什么东西，只要修为不低且愿意卖命，都可以加入极乐阁。 只要给钱，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敢杀，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敢做。 修真界只知道极乐阁很神秘，叶惊涛还知道，这个组织真正的主人，一直都是流光城主。 付出一笔钱而已，不但可以要姜盈和那魔修的命，还可以让应朝颜、宁长寂和钟离斐互相猜忌，是笔不错的买卖。 叶凌风心领神会：“父君放心，我让暗影堂的人出面去办这件事，绝对牵扯不到雍州叶氏头上……” 就在叶惊涛和叶凌风密谋时，不远处的寝宫中，叶凌霄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赵天泽：“如何？”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摇摇头：“不行，还是联系不上。” 叶凌霄当场暴跳如雷：“姜盈那贱人躲在南境十年，能把自己整的销声匿迹。她现在这一走，想找到她恐怕难了。如今连她识海内的天一都指望不上，我还能指望谁？你说你都能分出一缕神念潜入她识海了，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这事也是我疏忽了，属实没想到她修为竟然不低。这一疏忽，就让她用结界困住了天一。不过你先别急，我们……” “我能不急吗？自从回到天盛宫后？我哪天不倒霉几次？就拿昨天来说吧，我用膳噎脖子，喝水塞牙缝，侍女掌灯时还把我头发给点了……前些日子明明都好多了，肯定是姜盈那小贱人最近又恨上我了，夺走了我的气运……不行，必须得立刻找到她实施下一步计划。只要能让我的气运重新变强，怎么样都行……” 两人正说着，圣后匆匆进门。 叶凌霄一个眼神，赵天泽很自觉地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他手上的指环中。 圣后自然是看不见这一幕的，心疼地抚摸上叶凌霄的脸：“我的儿，还疼吗？” 他昨天被侍女把头发给烧着了，脸上烧起一大串水泡。 叶凌霄痛呲一声，故作轻松道：“母后放心，已经完全不疼了。对了母后，您去找舅舅帮我看过命格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明明重塑命格成功，却依旧这么倒霉？” 圣后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拉着他坐下后才正色道：“霄儿，这事恐怕有些棘手。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既是气运强盛得天独厚的天命之女，可能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191章 活埋的真相 叶凌霄心里咯噔一下：“那母后的意思是……” 圣后愁眉紧锁道：“昨晚你舅舅夜登摘星台，以大祭司之名观了你的命星，又用先祖留下的罗盘仔细看了你的命格。发现你不止命格稳固，流失的气运也基本重聚完毕，还运越来越强盛。按照如此发展下去，完全有可能像先祖叶流云那样，成为真正的气运之子。” 叶凌霄半信半疑：“可是母后，我……自我回到天盛宫以来您也看见了，就连路边的狗都要咬我两口，我这叫气运强盛？” “命格确实是这么显示的。”圣后顿了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个命格的主人重新活过来，并且重塑命格成功。” 圣后说完自顾摇摇头：“但这不可能啊，被夺走命格后，那人当场就死了。你舅舅担心节外生枝，当着我的面将他烧成了灰烬。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怎么可能死而复生还重塑命格？” “母后，人心隔肚皮，舅舅他……不会另有所图吧？”经过这么多次打击，叶凌霄已经从最初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疑神疑鬼。 “不可能，你舅舅是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再说了，叶惊涛那个老东西一直防着咱们母子俩，连带着不待见我们乐氏，还想把圣君之位传给其他小贱人生的贱种。若你气运强盛早日登上圣君之位，乐家才可以喘一口气，才有重新崛起的机会……” 圣后不谈亲情谈利益。 她的兄长，东州大祭司，乐氏家主，或许会有私心坑自己的亲外甥。 但是，当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候，身为大世家的家主，就绝对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叶凌霄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苦大仇深叹口气：“母后啊，我昨日喝白粥都能硌掉牙，说我气运强盛，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很不对。”圣后一脸无语，难以启齿地道：“这些年你遭天道排斥气运衰弱，叶惊涛那个老东西不喜欢你，修行一途也很难有进益。我和你舅舅好不容易想出结道侣契夺取气运的方法，你舅舅还强行窥探天机，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气运强盛，又隐隐与你有姻缘线的姜盈。原本，我们是想帮你的……” “然后呢？” “然后吧，去年窥探天机找到姜盈时。你舅舅看她的命格，虽得天独厚，勉强称得上是这一代天命之女。但命格蒙尘，充满坎坷和变数。而且命星暗淡，前途未卜。正因如此，你舅舅才会放心的让你去夺取她气运。可如今再看，姜盈的气运更加强。命星也越来越亮，简直能跟叶惊涛分庭抗礼。” “难不成对我会有什么损伤？” “纵使你重塑命格，流失的气运重新聚拢。但在姜盈面前，依旧如同星点之光，她则是日月光辉，轻而易举就能掩盖你全部的光芒。只要姜盈一直讨厌你，天道和世间万物依旧会排斥你厌恶你。” 叶凌霄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我费心巴力讨好她这么久，就差跪在地上舔她了，好不容易才求来的重塑命格，在她面前依旧没什么用？” “确实如此。” “那我之前卑躬屈膝做那么多？究竟是为什么？”叶凌霄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原本是早夭的命格，如今没失去强夺来这个命格已经很好了。”圣后赶紧安抚。 叶凌霄只觉得自己要炸了，整个人都要炸了：“可是母后，那小贱人一直用她的气运压着我，我一直这么倒霉。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修行有成？什么时候才能坐上圣君之位？保护母后你，保护乐家？母后，你是圣后啊，是整个东州最尊贵的女人。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天天忍受那个老东西的新宠对你冷嘲热讽？母后，你告诉我，儿子该怎么做才能有出头之日，才能帮到你？” 平常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慌乱又无助，连眼圈都开始泛红。 圣后又心疼又感动，赶紧伸出手摸摸他的头：“霄儿别怕，你舅舅已经连夜回去翻找乐氏禁术，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圣后，少君，大祭司求见。”叶凌霄自己还没主动抓这根救命稻草，大祭司就主动送上门。 母子俩大喜，赶紧叫人请进殿。 大祭司是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高冠博带，衣袂飘飘，很有几分仙人的风范。 一番不走心的寒暄后，他开门见山点明来意：“姜盈的气运越来越强盛，夺取气运这事不能再拖了。既然她一身反骨，无论怎么讨好她都无济于事，那干脆换种方法。” 圣后不解：“换种方法？” 大祭司道：“我当初提议以结道侣契的方式夺取她的气运，是因为这种方式说白了就是在钻天道的空子。一切都是姜盈自己自愿的，基本不会被反噬。可她敬酒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我们乐氏有一门禁术，可以强夺人气运……” “哥哥，气运乃是天道赋予的。夺人气运，是要遭天罚的。霄儿之前夺人命格，这些年一直在被天道排斥。如果再强夺气运，恐怕会立刻遭天谴。”圣后何尝不想，但她不敢。 “如果强夺气运那人，是死人呢？” “哥哥的意思是？” 大祭司浑浊的眼中泛出精光，笑容有几分狰狞：“我刚刚在藏书楼暗格中找到一门禁术，名曰枯骨回春。妹妹你也是命修你知道的，气运是很复杂的东西。除了与命格有关，还有一部分来源于家族庇荫。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气运强盛，并且葬入家族陵墓的话，他那一身的气运骨血，是可以庇荫后代的。” “所谓枯骨回春，就是从葬入叶氏陵寝的先祖宗，挑一位与霄儿血缘最近的，把姜盈的气运强行引渡到他身上，让他来承受天谴。然后，再把气运转回到霄儿身上。因为那人已经死了，无主之物不存在强夺。再加上霄儿是他的后人，受先祖庇荫天经地义。就算有反噬，也不会太严重。” 叶凌霄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禁术：“舅舅，施展此术需要些什么？” 大祭司显然早有准备：“最重要的当然是活捉姜盈，必须在她活着的时候，让她的鲜血与叶氏先祖的枯骨融为一体，才可以施展此术。而且她气运强盛，顺便将她活埋入叶氏陵寝内，她那一身生气与血肉也能滋养叶氏灵脉。可惜那小贱人软硬不吃，如果能提前让她与你结下道侣契。那么从今以后她所庇佑的，都只会是你和她一脉的后人……” 叶凌霄大喜过望：“父君答应过我，会活捉姜盈交给我处置。只要抓到人，就可以立即开启枯骨回春之术了。” 圣后冷哼一声：“那老东西的话，你听听就行了。只要不涉及到他自身的利益，他未必会尽心尽力。哥哥，关键时刻，我和霄儿还得靠你。” 大祭司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膀：“妹妹放心，我刚刚收到消息，姜盈在流光城现身了。我已经派出四位七转金丹境的长老前往流光城，绝对赶在所有人之前，活捉姜盈……” 【作者的话：注意哈，盈盈不是重生的，她在开头窥探到的天机也不是上辈子。很明显盈盈掌握了一些东西，阿瑄掌握了一些东西，叶凌霄团伙也掌握了一些东西。他们三搁这大型真人剧本杀呢，每个人的底牌和已知条件都不一样，看谁能整死谁。】 第192章 苍澜王乃明主 另一边，姜盈和宁长寂已经进城。 身为西境第一城，流光城还是有点东西的。 什么生意都有人做，什么东西都有人卖。除了民风和物产不同之外，和其他三域的大城池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逛了没多久，就遇上两魔修当街火拼。 最后两败俱伤，一个开膛破肚，一个五马分尸。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正好大睁着眼睛滚到姜盈面前。 好在很快有巡城卫出现，面不改色押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罪魁祸首把街上收拾干净。 姜盈：Σ( ° △ °|||)︴ 肠子都拖在外面了还要被逼打扫卫生，最后还得交三枚灵石罚款，资本家见了都要流泪啊。 正感叹着钟离斐生财有道，手突然被宁长寂牵住：“跟我过来。” 等姜盈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带到旁边的茶摊上坐下。 他单手握住她的玉足，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双精致的绣鞋给她穿上：“西荒不比东州，鞋子是必须要穿的。” 姜盈默默看一眼粗糙还坑坑洼洼的岩石板地面，再看看又脏又臭的血污，老老实实闭上嘴。 流光城这卫生条件，确实挺堪忧的。 而且，宁长寂为她准备的鞋很好看。 凰血玉做底，鲛绡为面，鞋头上还缀有明珠。 最关键的是，温润生凉，一点也不闷热。 姜盈不由得心生喜欢，尝试着站起身在地上转了一圈：“这鞋子真漂亮，温润又凉爽。如果鞋子都长这样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天天穿。” 宁长寂见她高兴，不由自主勾起薄唇：“只要你喜欢，你的鞋可以都长这样。” “鲛绡易得，凰血玉难求啊。你都给我做两双鞋了，应该花出去不少钱吧？”姜盈突然想起什么，恨恨道：“宁长寂那个狗东西，故意抢夺苍澜王的矿脉，还要故意拿出来拍卖，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别拍了，我可不想让他得逞。” “……”他没有安什么心，就是想让她穿上喜欢合脚的鞋。 “哼，听说他身边已经有女人了。搞不好已经把好的都留下哄女人了，拿出来拍的都是残次品边角料。我姜盈就算一辈子光脚不穿鞋，也不稀罕他女人用剩下的，绝对不食搓来之食。” “……那是嗟来之食。” “哦，那就嗟来之食。反正宁长寂肯定没安好心，他吃剩下的我才不要。” “……”他不是，他没有。 但宁长寂什么不敢说，他只敢急忙转身，从路边的小摊子上拿起一只风车转移话题：“好看吗？” 姜盈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乐颠颠接过他手里的风车：“这是什么？我以前都没见过。” 正好一阵风吹过，五颜六色的风车轻轻转动起来。 没见过世面的苍澜王惊讶瞪大眼睛：“哇喔，还会转呢，这个好好玩啊。” 宁长寂默默放下一枚上品灵石：“全要了。” 说罢一挥手，所有小风车全都被收进储物袋。 上次带她逛青州，宁长寂也是这么做的。 姜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举着小风车兴冲冲奔向旁边小摊：“这发簪好长啊，好是好看，就是嵌这么多宝石，不重吗？哦，是骨笛啊。” 宁长寂再次跟过去放下一枚灵石：“全要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香炉吗？为什么西境连香炉都是五颜六色的？啊？是酒盏啊？那也挺好看的。” “全要了……” “这把匕首……” “全要了。” 流光里城除了有很多修为不错的亡命之徒，也有很多只是普通人。 他们血统不纯，修为不高，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根本没什么修为。 这些人在城里过着普通的生活，卖普通的小玩意儿养家糊口。 姜盈从小到大连个布老虎都没见过，看这些有趣的小玩意儿自然稀罕的紧，一路边走边看。 只要是她看过的，宁长寂二话不说通通买下。 两人不知不觉逛了大半条街，天色也渐渐暗下来，街道两旁挂起各式各样的灯笼。 路过一家酒楼时，宁长寂突然停住脚步。 姜盈见他盯着招牌看了半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这家酒楼有什么不对吗？” 宁长寂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没想到都一百多年了，这家酒楼竟然还在。” 姜盈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稀奇的？生活在西境的普通百姓大多也是混血，寿命本身就比东州的人族要悠长。才一百多年而已，没准掌柜还是那个掌柜，伙计还是那个伙计呢。” 宁长寂若有所思半晌，突然开口道：“整个西荒境内，他家的羊肉汤和芝麻烤饼最好吃，要不要尝尝？” 姜盈装模作样思考片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非尝尝不可。” 宁长寂说的好像很神秘，实际上，就是一家普通的酒楼，还是略寒酸的那种。 十来张桌子的大堂里挤满客人，半人、半魔、半妖，什么乱七八糟的物种都有。 两人刚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姜盈就从隔壁的高谈阔论中敏感地捕捉到了‘苍澜王’三个字。 她忍不住竖起耳朵，正好听隔壁的羊妖道：“那还有假？我大表哥的二姨父的三姑妈的四女婿就在麒麟王手下做事，他亲口说的，雄狮城的狮族确实叛变了，连夜就把城门楼上的旗帜全部换成蛟龙图案。” 旁边的吃瓜群众一脸不敢置信：“狮族可是麒麟王手下的得力战将，这他能忍？” “何止是得力战将，狮族所驻守的雄狮城，还跟苍澜王的领地接壤，这狮族突然叛变，问题可就大了。麒麟王当然不能忍，当即派出数十名大妖，率众妖想收复雄狮城。” “然后呢？” “人苍澜王不是说了吗？不准任何人欺负她的子民？狮族都挂上龙纹旗了，能不管吗？骊珠公主率十几名大妖亲自出面，麒麟王手下的大妖们死伤惨重啊。” “苍澜王确实有点东西，不过狮族一直很得麒麟王重用，何至于此？” “听说，狮王亲口所言，当年他和媳妇到魔域寻一味药给儿子治病，在拍卖行与魔域一大世家家主起冲突。王妃当场被杀，狮王也被一路追杀。” “他逃回妖界后找麒麟王做主，麒麟王连个屁都不敢放。东州有圣君，北疆有魔尊，我族之所以一直受其他三域欺压，就是因为四分五裂妖心不齐。苍澜王乃妖皇后裔又是明主，他要追随苍澜王一统南境，让我族子民从此安居乐业……” “呵……”姜盈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193章 魔尊的心尖宠 狮王啊，那可是麒麟王的得力战将。 之所以雄狮城会成为麒麟王和苍澜王领地的交界处，就是因为狮王太能打，狮族太骁勇。 姜盈上次扩张地盘时，出于各方面的考量，打到雄狮城时不得不暂时作罢。 如今狮王叛变，雄狮城插上龙纹旗，麒麟王领地内的第一道防线算是彻底没了。 “我听说，大金鹏王手下的火烈鸟一族也蠢蠢欲动，还被大金鹏王给了个下马威。” “他给火烈鸟一族下马威有什么用啊？如今咱们族中，蠢蠢欲动的人多了去了。住我隔壁的那家子狗妖前两天突然失踪，听说是连夜拖家带口投靠苍澜王去了……” 隔壁的高谈阔论还在继续，姜盈从他们的话中，也隐隐听出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事情都按照她先前的计划，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叛变的狮族，还有几个弱小的家族也火速投靠苍澜王。 另外，她从锁妖塔中放出的夔牛妖和九命猫妖都是七转金丹境修为。二妖追到朝颜宫，死皮赖脸要投靠苍澜王。 反正在整个天下四域，姜盈掀锁妖塔的动静着实不小。她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苍澜王这步棋，下得不错。”宁长寂也默默听着，最终得出结论。 “呵，难得啊，你竟然也有夸苍澜王的时候。”姜盈抿唇一笑，揶揄看他一眼。 宁长寂喝口茶，淡淡道：“确实下得不错，但若说雄狮王叛变仅凭应朝颜一番话，我是不信的。” 姜盈歪了歪头：“你什么意思？” 宁长寂道：“我的意思是，狮王不会真为应朝颜那番冠冕堂皇的话就真叛变，要么他早有叛乱之心。要么，应朝颜私底下对他做了什么。” 姜盈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狮族骁勇善战，在妖界的实力不容小觑，所属领地范围也不小。那些不明真相的小家族小妖会被应朝颜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蛊惑，但一千多岁的雄狮王何等老谋深算？无论心里怎么想，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姜盈深以为然：“确实如此。叶寒舟果然厉害，能把狮王都给说动了。” 宁长寂：“？？？你怎么知道这事一定是叶寒舟做的？万一是老谋深算的苍澜王用了什么手段呢？” “因为叶寒舟很聪明，也很可靠，比苍澜王更聪明可靠。” “看来你很欣赏叶寒舟啊。” “嗯，我确实挺欣赏他的。整个苍澜山，就他最可靠。关键长得还俊，除了嘴贱点，挑不出其他毛病。” 她之前不是没有派人跟狮王接触过，老狮子根本不买账还找她麻烦。 也不知道叶寒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狮族给搞定了。 强大的狮族借此机会投诚，会让很多妖都觉得苍澜王是值得效忠的。 她的血脉出身，她保护每一个同族的理念，她九转金丹境的修为和朝颜宫的强大，都会无限被放大。 别的不说，大金鹏王和麒麟王手下的妖会蠢蠢欲动那是肯定的。 掀锁妖塔这件事，姜盈事先没跟叶寒舟说过，事后也从未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可在她昏迷期间，叶寒舟能顺着她布下的棋局把事情做成这样，确实是相当的可靠。 也正因为朝颜宫有四大妖君镇守，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在外面浪。 宁长寂沉默了半晌：“你听起来好像跟叶寒舟很熟。” 姜盈这次没有再隐瞒：“嗯，确实挺熟的。” 嗯？真的挺熟？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也是朝颜宫的人？ 头上戴的是幻生珠，身上穿的是鲛绡 。腕上的手镯，脚上的金玲，十有八九是慕远声亲手炼制的高阶法器。 即使是在朝颜宫，也不是人人都能有这种待遇的。 姜盈她，究竟是谁？ “这些大妖王争权夺利抢地盘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也没啥好听的。来来来，我给各位讲点香艳的。” 宁长寂正若有所思，隔壁桌突然换了话题。 “这以前啊，都说北疆魔尊修无情道。结果呢，这男人一旦开了荤就像老房子着火，简直一发不可收拾。我听说，魔尊一夜十几次啊……” “咳……”宁长寂被茶水呛到了。 “宁长寂肾这么好的吗？”一夜十几次，姜盈也被惊呆了。 “……”宁长寂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隔壁那几人完全不知正主就在旁边，对这种香艳的绯闻兴致勃勃。 “前阵子不是听说，魔尊身边有了得宠的侍妾吗？我最近听说，那侍妾已经失宠了。魔尊不知从哪抱回个娇娇弱弱的女人，那叫一个宠啊，藏在寝宫里连看都不让别人看一眼。” “对，我也听说了。魔尊本来一向勤勉政务，自从带回这个女人后，日日夜夜就守在寝宫里陪着她。” “我听说啊，两人不止在寝殿里夜夜笙歌，偶尔还到温泉殿乱来啊。反正自从带回那个女人后，魔尊就没单独出过寝殿。就算出来，也要把那女人抱在怀里……” 姜盈听得连连咂舌：“我这昏迷都大半个月了，宁长寂竟然没单独出过寝殿？偶尔出来还要把那女人抱在怀里？这得多饥渴呀。” 宁长寂：“……” “竟然还到温泉殿去找刺激？没想到宁长寂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玩的还挺花。” “……” 就在宁长寂无语时，旁边的羊头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这么玩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我听说，永夜宫的炼丹师们每天都在加班加点，为魔尊炼制那种药……” “够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狠狠一掌拍在桌上。 第194章 冒充妖族，刺杀姜盈 “……”隔壁桌的半妖们吓了一跳，在强大的威压下老老实实闭上嘴。 姜盈不明所以：“怎么了？你是不喜欢听有人说宁长寂的闲话吗？” 宁长寂深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放柔声音道：“没事，我饿了。你想吃什么？他们家的羊肉汤和烤饼很不错。” 姜盈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叫来伙计随手丢出一枚灵石：“每样来一份，外加十壶西风烈。你可别糊弄我，要是敢掺水，我掀了你这店。” 伙计欢天喜地想去拿那枚灵石，却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抢了先。 宁长寂皱起眉头看向姜盈：“你还想喝西风烈？” “有什么问题吗？”她素来好酒，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饭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 西风烈是西荒最着名的酒，以醇厚浓烈而出名。 姜盈前几次来的时候都喝过，那个味道，至今念念不忘啊。 宁长寂眉头皱得更厉害：“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喝酒？” 姜盈莫名有几分心虚：“呃……我上次过来疗伤的时候也喝了，最多就是多吐几口血而已。” “什么？吐血？”宁长寂猛然提高音量，一掌拍在桌上：“从现在开始，在伤好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喝酒。” 姜盈被吓得一哆嗦，心虚的缩缩脖子：“上次吐血不一定是喝酒喝的，有可能是妄动真气……” 宁长寂再次一拍桌角：“那也不准喝。伙计，把你们这最好的吃食都来一份，一滴酒都不准沾。” 他是真的生气了。 姜盈想反驳又不敢，只能干巴巴瘪嘴。 宁长寂实在受不了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好又把灵石丢给伙计：“来一百壶西风烈。” 姜盈刚绽放出一个笑脸，宁长寂的眼神凉凉扫过来：“我给你存着，伤好以后才能喝。” 姜盈瞬间垮下脸，丧气地垂下头。 她这辈三大爱好，美酒、美人、抢地盘。 现在既然已经认定宁瑄，肯定不能再拈花惹草。 如今连酒都不能随便喝，妖生寂寞如雪呀。 姜盈深深叹了两口气突然想起什么，暗戳戳凑上前：“你不让我喝酒，总该让我去赌两把吧？” 宁长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姜盈干笑几声：“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吧，平日的消遣也就是美酒美人赌两把。现在美人不能看，美酒不让喝，那我就只能去赌两把了。流光城有天下最大的赌坊，玩法可多了。” 宁长寂嘴角抽了抽，无语扶额：“怪不得你半文盲，有这功夫，你不如多读点书。” 姜盈理直气壮道：“没有不读书啊，我最近都在研读《风流魔尊俏寡妇之他们和那个狐狸精不得不说的三两事》。” 宁长寂敏感被捕捉到关键词：“风流魔尊？” “哦，就是宁长寂。书上说他做魔尊之前曾流落西荒，跟一个卖豆腐的俏寡妇好过。结果那俏寡妇还有一个情人，是个半妖男狐狸精。魔尊不知怎么的又看上那个狐狸精，三人一块度过了一段美好而荒唐的岁月……” “吃饼。”宁长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正好伙计在此时上菜，他顺手拿起半个饼堵住姜盈的嘴。 “这饼怎么是甜的？我不爱吃。我跟你说，那书上还说了，宁长寂之所以现在修无情道，是因为以前练采阴补阳之术把那玩意儿给搞坏了……”姜盈八卦得正起劲呢，把饼放到旁边继续兴致勃勃吃瓜。 “那喝点汤。”宁长寂一个字也不想听，舀一勺羊肉汤堵住她的嘴。 “有点烫……不过话本子上肯定是乱说的，宁长寂那个老色批前有得宠侍妾，现有心尖新宠。还从寝殿玩到浴室，从浴室玩到后山，那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要不要来点辣椒？”宁长寂这次往姜嘴里塞了一勺辣椒。 “啊……好辣……”姜盈辣得忍不住惊呼。 “来，喝水。”宁长寂默默递给她一杯茶。 姜盈连续往口中灌了好几杯茶水，面红耳赤张着嘴巴哈气：“这什么辣椒？怎么那么辣？” 宁长寂默默往往自己面前的羊肉汤里加了半碗辣椒酱：“西荒的辣椒大多是朝天椒，就是很辣啊。” “……那你怎么不怕辣？” “你忘了吗？我曾在西荒生活过。” 姜盈突然沉默了一瞬：“这家店对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这条街上明明那么多酒楼，你偏记得这家？” 宁长寂加辣椒的动作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我上辈子最后一顿饭，就是在这家酒楼吃的。” 也就是说，吃完这顿饭后，他就从东州的翩翩公子变成北疆的魔修。 这种转变，应该还挺难接受的。 怪不得都一百多年了，还记得那么清楚。 姜盈又是一阵沉默，抬起头坚定地看过去：“阿瑄，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等我伤势恢复的差不多，就带你回妖界。我会帮你查出灭宁家满门的真凶，也会查出害死你的凶手。” 两人四目相对，宁长寂恍惚了片刻，笑着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要你陪在我身边，那就够了。” 姜盈歪了歪头：“可是，我想那么做。你是我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我都不许任何人欺负你。我姜盈的男人，绝对不能受委屈。” “呵，好，只要你开心就好……”宁长寂无奈笑笑，话说到一半脸色骤变。 姜盈也察觉到异常扭头看向门口，正好见一团紫色的毒雾扑面而来。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宁长寂已经挡在她身前。 毒雾全部被挡回去，躲在雾气后的人发出接二连三的惨叫。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根紫色的尾巴甩了过来。 是蝎子精的尾巴，尖锐锋利还带毒。 “你伤势严重，不可妄动真气。”宁长寂手腕一转魔剑已捏在掌中，叮嘱姜盈的同时，一剑劈过去。 “啊……” 蝎尾被斩断落地，随着蝎子精的惨叫，姜盈好像听见了嗡嗡嗡的声音。 下一秒，她看见密密麻麻的毒蜂隐藏在毒雾里，煽动着翅膀恶狠狠扑过来。 地上也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毒蝎翘着尾巴，像潮水般蔓延而来。 第195章 苍澜王，你马甲掉了? 姜盈瞬时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宁长寂一剑挥出去，密密麻麻的毒蜂和蝎子全部被震飞。 毒雾也随之散去，露出一道道堵在门口的身影。 人身蝎尾，鼠头人身，人身兽耳，兽身人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组合都有，就是没个正儿八经的正常人。 姜盈忍不住蹙眉：“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干嘛呀？” 眼前这些玩意儿不是妖就是半妖，而且很明显是冲她和宁瑄来的。 所以，到底是冲她还是冲宁瑄？ 难不成，是麒麟王和大金鹏王知道她身受重伤又身在流光城，趁机派人来刺杀？ 可是不对啊，他俩要是知道苍澜王身受重伤孤身在外，怎么着也得率领麾下大妖倾巢而出来捡这个漏，怎么可能只派出这么几只小妖？ 宁长寂也摸不清这些妖的来历，举起手里的剑指着为首的蝎子妖：“只给你一次机会，说，谁派你来的？” 刚被斩断尾巴的蝎子妖满脸痛苦，缩缩脖子色厉内荏冷笑：“想知道？那你听好了，我等可是奉苍澜王之命，捉拿祸乱青州姜氏的罪魁祸首。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朝颜宫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店内其他食客一听苍澜王的名字，再看看这帮妖高深的修为，当场吓得连滚带爬逃离现场。 一眨眼的功夫，店内就只剩下姜盈和宁长寂与一帮妖对峙。 她无语望苍天：“？？？？？” 谁？谁派他们来的？ 苍澜王？朝颜宫？这只臭蝎子在说什么鬼话？ 派人捉拿自己，她应朝颜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宁长寂也半信半疑：“苍澜王什么时候那么闲，连青州姜氏的闲事她都要管？” 蝎子妖骄傲挺起胸膛：“吾王曾经说过的，要保护每一个子民。姜云庭投靠了朝颜宫，就是她的人。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大闹青州姜氏，就是打她的脸。” 姜盈：“……” 他妈的，就算姜云庭投靠朝颜宫，她也不至于就去管东州的闲事啊。 她应朝朝颜像是那么蠢的人吗？让叶惊涛和别人掐起来不好吗？ 偏偏宁长寂信了，冷笑一声：“如此霸道，还真像是她会做的事。” 姜盈忍不住开口反驳：“苍澜王还没这么闲好吗？她就算有这么闲，也不至于管叶惊涛的闲事。” 宁长寂冷冷吐出两个字：“立威。” “？？？” “她当着天下人的面说过，要保护每一个同族。只要有求于她，她都不会不管。姜云庭都投靠她了，她正好借此机会表明对人族的态度。” “……她只想尽快一统妖界，没想去管东州的闲事。” “她的野心，你不懂。” “……”有没有种可能，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懂苍澜王？ 蝎子妖见糊弄成功，更加气焰嚣张：“苍澜王有令，格杀勿论。你俩要是肯束手就擒，我还可以大发慈悲，给你们留个全尸。” 宁长寂手腕一转，随手挥出一剑：“没必要。” 姜盈生怕团灭金甲卫的事重演，急忙出手拦了一下：“留个活口。” 宁长寂见状迅速收回剑气，但身受重伤的姜盈还是被震得退后几步，十几个修为不高的小妖也全都倒地不起，只有蝎子妖等三个七转金丹境修为的大妖勉强存活下来。 宁长寂顾不得他们死活，赶紧转身扶住姜盈：“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姜盈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痛，好半晌才勉强说出话来：“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吗？凡事留点余地行不行？” 宁长寂从储物器中掏出几枚丹药喂进她嘴里：“不必可怜他们，是他们想要你我的性命在先。我若留余地，只怕死的就是你我。” 姜盈无语：“……谁跟你说我可怜他们？我只是想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冒充苍澜王在外面招摇撞骗。他妈的，冒充苍澜王冒充到我头上来了。” 嗯？什么叫冒充到她头上？ 宁长寂心中一动，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冒充？” 姜盈正要说话，突然察觉到一股浓浓的妖气扑面而来。 她抬眼看去，见一名蝎尾人身的女子扭着细腰，窸窸窣窣从门外游进来：“怎么这么慢？这点小事这么久都办不好，我朝颜宫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侥幸存活的小蝎妖诚惶诚恐低下头：“蝎王恕罪，这个魔修他……他……他……” 蝎子妖轻蔑冷笑：“不过是区区一个魔修，竟能将你们打成这样。你们这群废物，真是丢我苍澜山的脸。” 宁长寂将姜盈护在身后，慢慢眯起眼：“你们究竟奉谁之命？” 蝎子妖美艳妖娆，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轻蔑从他脸上扫过：“吾乃苍澜王麾下红蝎王，自然是奉苍澜王之命，来要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的狗命。” 小蝎妖狗仗人势，梗着脖子叫嚣：“得罪了苍澜王最好乖乖受死，否则……” “否则如何？”姜盈突然出声。 “怎么，苍澜王的名声你没听过吗？得罪了她，要你满门鸡犬不宁。” “呵……”姜盈轻笑一声，缓缓从宁长寂身后走出来：“是吗？得罪了苍澜王，她会如何让我鸡犬不宁？” “不止你自己不得好死，还要连累满门。你可是有家族的人，不会想步万剑宗后尘……” “苍、苍、苍澜王？” 小蝎妖话说到一半，红蝎妖突然颤抖着吐出一句话。 她美艳的脸上早已面如土色，仿佛受了什么惊吓般浑身颤抖，两眼发直死死盯着姜盈。 宁长寂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顺着她的视线缓缓看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姜盈。 他看到一身红衣，风华无双的姜盈。 宁长寂心里咯噔一下，不、不、不会那么巧吧？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姜盈红唇一勾，似笑非笑走上前：“你倒是说说看，本殿什么时候命你来杀我？要是得罪了苍澜王，她又会如何让本殿鸡犬不宁？” 第196章 姜盈，苍澜王? 红蝎妖浑身颤抖得更厉害，哆哆嗦嗦一个字都说不出。 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 其他小妖也被吓坏了，警惕地盯着姜盈不敢吭声。 姜盈慢条斯理抚了抚头发：“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突然都哑巴了？本殿什么时候，命你们来杀我的？” 红蝎妖僵在原地颤抖了半晌，终于结结巴巴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是姜盈？” 姜盈脸上的笑容突然荡然无存，上前一记窝心脚踹过去：“本殿的名讳，是你这个臭蝎子能直呼的？” 红蝎妖直接被踹飞出去，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好：“殿、殿下饶命，红蝎也是听命行事，绝对没有要冒犯殿下的意思。” 其他几个妖也迅速跪好，再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姜盈伸出手，漫不经心把玩着鲜红的指甲：“说，谁派你冒充本殿麾下？意欲何为？” “我……我……”红蝎妖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呵，不说是吧？那本殿就自己看。”姜盈丝毫不废话，一掌拍在她天灵盖上，搜魂。 她本以为以红蝎妖七转金丹境巅峰的修为，无论为谁办事都勉强算个高层，应该是被下了些防搜魂手段的。 没想到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提取到她的记忆。 关于这场刺杀的记忆很少，整个过程大概就是有人向红蝎妖下令，让她带一群妖到羊记羊肉汤酒楼杀姜盈和她身边的不知名魔修。整个过程不得泄露极乐阁的存在，还要假称奉苍澜王之命。 不用避讳路人的目光，可以大大方方让人知道杀人者是苍澜王，杀完取下二人人头带回即可。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姜盈又朝红蝎妖天灵盖上狠狠拍了一掌。 红蝎妖立时痛苦地瞪大眼睛，嘴角缓缓渗出血迹，直挺挺倒在地上现出原形。 其他三妖见状，惊恐地转身就想跑。 “杀了。”姜盈冷冷吐出两个字。 宁长寂毫不犹豫出剑，一道剑光闪过，一次地上多出一只蝎子一条蛇，还有只硕大的老鼠。 姜盈顺手把尸体全都丢到街上一把火烧了，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一口饼一口羊肉汤，慢条斯理吃起来。 宁长寂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嗡嗡作响。 谁？ 谁是苍澜王？ 姜盈是谁来着？ 她、她、她怎么能是苍澜王呢？ 明明苍澜王阴险狡诈，精于权谋，连老狐狸叶惊涛都经常上她的当。 姜盈爽朗洒脱，直来直去，有脾气当场就发作。 她们怎么能是一个人呢？ 苍澜王是妖皇应氏一脉，而姜盈确实是青州姜氏姜川和秦采薇亲生。 苍澜王张狂跋扈，火烧天盛宫，剑挑万剑宗，天下四域谁敢给她气受？可姜盈呢？青州姜氏随便一个弟子，都能当着她的面冷嘲热讽。 苍澜王富甲天下，好奢靡，爱享受。姜盈长这么大，没吃过生辰面，没见过布老虎，一个破风车她能高兴半天…… 姜盈和苍澜王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她们怎么能是一个人呢？ 宁长寂简直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站在旁边盯着姜盈看了好一会儿，几次欲言又止张张嘴，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要说点什么。 姜盈却仿佛忘了刚刚发生的事，莫名看他一眼：“站着干什么？你不是饿了吗？过来吃啊。” 宁长寂心乱如麻，精神恍惚地走过去。 因为实在太恍惚了，被凳子狠狠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才勉强坐下。 姜盈依旧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顺手递给他一张饼：“这烤饼确实不错，挺香的，要是有蒜就更好了。” 宁长寂默默把隔壁桌的生蒜放到她面前。 姜盈头也不抬喝汤：“你倒是给我剥一个啊。” 宁长寂只好收起剑，仔仔细细剥出一块蒜瓣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姜盈本来都拿起来送到嘴边了，突然想起什么又放下了：“还是不吃了，得尊重一下你。” 宁长寂：“？？？？” 姜盈一本正经道：“你不是想睡我吗？万一接吻的时候一股大蒜味儿多煞风景啊。” “呵……”宁长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赶紧吃。吃完找地方住，我累了。”姜盈说着，还殷勤地帮他把饼掰碎放汤里，最后又给加上一勺葱花：“我上次来的时候见当地人都这么吃，可香了，你尝尝。” “呵呵……”宁长寂笑得更大声，用手捂着额头简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对姜盈的身份做过很多种猜想，只是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苍澜王。 更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跟苍澜王坐在一起吃饼喝羊肉汤。 更更没有想到，他给苍澜王剥蒜，苍澜王帮他掰饼。 这人生啊，还真是世事无常。 两人吃完饭出来，天色已经晚了。 月上中天，街道两旁也挂满灯笼。 姜盈什么都没说，顺着繁华的街道慢悠悠闲逛。 宁长寂也只能慢悠悠跟在后面，见她多看什么东西两眼，就花钱买下来。 逛了没一会儿，姜盈干脆赖在原地不走：“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 宁长寂只好停下脚步：“那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 姜盈一口否决：“不要，流光城的夜市可有意思了。你看这些灯，多漂亮。难得来一趟，我想再逛逛。” “那……” “走不动了，你背我。”宁长寂想说点什么，姜盈已经理所当然伸出手。 他无奈笑笑，弯腰将她背起。 姜盈也得寸进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她其实很瘦很轻没什么重量，宁长寂就这么背着她，若无其事往前走。 穿过长长的街巷，穿过万家灯火。 不知过了多久，姜盈突然开口道：“我刚刚查看了红蝎的记忆，是极乐阁派她来的。给她发布任务那半魔还特别强调，不得泄露极乐阁半分，必须一口咬定奉苍澜王之命。” 第197章 姜盈怎么就不能是苍澜王? 宁长寂自然是知道极乐阁的：“如此说来，是有人出钱给极乐阁，冒充苍澜王的人要你我性命？” “绝对的，可惜红蝎也只是听命行事，我没看到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打着苍澜王的旗号来暗杀我俩？我明面上的身份就是个被逐出家族的弃子，你也只不过是个修为不低的不知名魔修。费这么大周章，着实不合常理。” “……”宁长寂心中隐隐有种猜想，但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姜盈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有效建议，冷笑一声：“真是难为他们了，竟然想到找红蝎来冒充我的人。如果不是撞上我，只怕真会被她蒙混过去。” 宁长寂听出她话里有话：“怎么讲？” “这红蝎子有七转金丹境后期的修为，曾经在南境妖界占山为王，手底下还有两座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妖王。后来被隔壁另一个妖王给揍了丢掉地盘，就跑到苍澜王来投靠我。本来我倒也收了，还帮她把那两座城抢回来。结果这臭蝎子不服从管理，在我的管辖下还玩弱肉强食那一套，吃人吃妖吃孩子……” 姜盈被奉为苍澜王后，曾让叶寒舟按东州的规矩拟定了律法。 除了不准吃人吃同族之外，也不准作奸犯科。 而且从上到下，一视同仁。 即使是四大妖君，也不可以随便干坏事儿。 蝎子妖不止改不了吃人吃妖吃孩子的恶习，还滥杀无辜，随意灭杀一户人家满门。 姜盈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派人去抓她回朝颜宫受审。 结果这个臭蝎子提前得到消息连老巢都不要了，连夜逃离苍澜山。 姜盈还以为她会跑去投靠那俩妖王，没想到，竟然跑到西荒来了。 宁长寂得知前因后果，忍不住笑了笑：“难怪短短十年间，你能成为南境第一妖王，还隐隐有一统妖界的趋势。” 姜盈不明所以：“怎么讲？” 宁长寂感叹道：“自六千年前妖皇应均和无数大妖尽数战死后，南境妖界一直分崩离析。这个妖王那个妖王，个个都占山为王，只会作威作福欺压同族。你朝颜宫竟然还有律法，蝎子妖那样的大妖犯错也一视同仁，怪不得你领地内的子民都愿意追随你。” 姜盈无所谓耸耸肩：“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我做过奴隶，差点被侮辱，也差点被清蒸。我知道那些作威作福的妖王有多可恨，知道被压迫的奴隶和普通小妖有多无能为力。我自己吃过这个苦，在我有能力的时候，不想眼睁睁看着我领地内的子民也吃这种苦。” “你做的没错，行王道，理应如此。” “行王是谁？” “……没谁，我的意思是，几千年前人间王朝尚在时有种说法，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想一统南境做妖主，除了招揽得力干将之外，也要得民心才行。” 宁长寂解释道：“在弱肉强食的南境，你能约束手下大妖不为非作歹，生活在你领地上的普通子民能安居乐业，有安全感，自然就有更多的妖愿意追随你。” 姜盈有些惭愧：“这个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 “那以前……” “以前什么都不懂，就随心所欲呗。反正我自己受过被欺压的苦，不想我领地内的其他人也受这种苦。而且，他们给我上供纳税，保护他们不是我该做的吗？” “……”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们给我上供，不就是想换个安居乐业吗？我要是占了矿脉，收了供奉，只知道作威作福，跟那个脏心烂肺的黑虎王有什么区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保护领地内的子民，我责无旁货呀。” “……是则无旁贷。” “那就责无旁贷呗。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投之以木瓜，报之以京居……” “……那俩字念琼琚，是精美玉佩的意思。” 姜盈迷茫道：“都那么穷了，还戴玉佩呢？” 宁长寂： Σ( ° △ °|||)︴ 姜盈也看出了他的无语，尴尬咳嗽一声：“反正我这个人向来如此，以德报德，以怨抱怨。他们对我好，敬重我，那我肯定也要对他们好，敬重他们。” “呵……”宁长寂突然笑了一声，发自内心感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刚刚一直想不明白，老谋深算的苍澜王，怎么会跟爽朗洒脱的姜盈是同一个人呢？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 其实，她很简单，也很直白。 谁对她好，她也会对对方好。对她不好，她自然也不会忍让。 无论爱恨，都一片赤诚炽烈。 姜盈如此，苍澜王亦是如此，是个特别简单的人。 只是因为苍澜王的身份地位，再加上外界传说她几千岁，世人便理所当然将她往复杂的地方去想，越想越复杂。 可归根结底，她也会坐在路边喝羊肉汤，买小风车，看什么都新鲜。她还半文盲，满口错别字，天天看乱七八糟的书。 明媚、灿烂、天真，鲜活，像盛开的花。 苍澜王，怎么就不能是姜盈？ 她从来没变过，至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也只有这么一个人。 姜盈不明所以：“什么原来如此？你又想到什么了？” 宁长寂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总之，是我想的太复杂了。” 姜盈似懂非懂打个哈欠：“那你就想简单点。累了，先找家客栈歇一晚。” 正好旁边就有家客栈，宁长寂背着她走进去：“两间客房。” 姜盈一个激灵从他背上下来，财大气粗甩出一枚灵石：“为什么要两间？必须一间。而且要最好的，超级大床房。” 精明的掌柜瞬间秒懂，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可巧了不是？小店最大的优点就是床大结实还耐用，保两位满意。” 宁长寂忍不住看姜盈一眼。 住一间房，还特别强调床要大，她不会是想…… “你想什么呢？走了，别发呆。” 姜盈注意到了他古怪的脸色，但她什么都没说，若无其事往楼上去。 推开房门后，雅致的布局映入眼帘。 房间很大，布置精美。 尤其是那张床，看上去又大又软，被嫣红色幔帐笼罩，点缀其中的水晶珠帘轻轻摇曳。 桌上放着一只嵌满宝石的香炉，西荒特有的香料正散发出甜腻腻的味道。 烛火在烛台上跳跃，朦胧的微光衬得整间房越发旖旎暧昧。 哪怕宁长寂从不涉足风月场所，也觉察出这房间不太对劲。 他急忙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你先休息吧，我重新换间房。” 姜盈眼疾手快挡到他身前：“这么晚了去哪啊？你是不喜欢这间房吗？” “没有，我只是……” “既然喜欢，那就给我进去。” 不等宁长寂说完，姜盈重重一推将他推进房内，‘啪’一声关上门。 然后布个结界封住整间房，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他：“跑啊，有本事你再跑啊？本殿的结界，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能破得了。” 【盈盈的脑回路一直都是不太正常的，姐妹们有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吗？嘿嘿~~】 第198章 摊牌了，我是蛟龙应朝颜 宁长寂有些哭笑不得：“我没打算跑啊。” 姜盈挑眉，向前逼近几步：“没打算跑吗？那你刚刚躲什么？” 宁长寂被逼得节节败退，尴尬解释道：“我……我不想冒犯你。” “冒犯？冒犯什么？” “我之前答应过你的，除非你心甘情愿。否则，绝不勉强，绝不冒犯。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太妥当。” 姜盈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说你正人君子吧，平日里亲亲抱抱也没见你含糊。说你假正经吧，在这种事情上又格外有底线。” 宁长寂正色道：“发乎情，止乎礼。有的事情可以遵从本心，有的事情不可以。你生性爽朗不羁，不太在乎这些东西，我更不能趁虚而入趁人之危。我喜欢你，首先便要尊重你。” 姜盈一怔。 她开始只当宁瑄是个吸精气的工具人，基本就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一味用钱砸，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可渐渐发现他的好之后，无论做什么事，都生怕冒犯他，亵渎他，让他不开心。 想珍视他，稀罕他，无论怎么做都感觉不够好。 这也许，就是尊重？ 因为喜欢，所以在乎。因为在乎，所以尊重。 姜盈突然想到叶凌霄。 那狗逼玩意儿都只会打她骂她侮辱她，张口小贱人，抬手两耳光。 别说什么尊重不尊重的，压根就没拿她姜盈当个人，竟然还好意思说喜欢？ 跟他一比，宁瑄简直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这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才是正人君子该有的品格。 姜盈怔愣了半晌，突然挑眉一笑：“所以，你是打算一辈子都做你的正人君子？那你之前答应与我双修疗伤，都是骗我的？” 宁长寂：“……并未骗你。” 姜盈红唇微勾，扭着细腰一步一步逼近：“那你躲什么呢？你之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要做正人君子？难不成……你怕蛇呀？还是怕妖？又或者，你怕苍澜王？” 宁长寂被逼得有些狼狈，一步一步往后退：“我不怕蛇也不怕妖，更不怕苍澜王，我只怕……怕……” “怕什么？”姜盈突然凑上前。 “怕忍……”被逼到床边的宁长寂退无可退，被她这么一吓，猝不及防跌倒在床上，说到半截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里。 姜盈甩掉脚上的鞋，膝盖一屈跪到床上继续逼近：“你倒是说呀？怕什么？” 宁长寂别开眼不敢看她，尴尬道：“我、我、我怕自己忍不住。” 姜盈欺身俯在他上方：“忍不住什么？” 宁长寂尴尬咳嗽一声：“你每次都戛然而止，不管我死活。怕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忍不住强迫于你。” 姜盈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脸刷一下红了：“啊？这这这……” “嗯，就是这样。我不想冒犯你，但每次共处一室，你总喜欢动手动脚，然后不管我死活……”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姜盈一直这样。 之前在飞仙水榭，她甚至特意万里迢迢将他从北疆魔域叫到青州，一通撩拨之后……走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姜盈总干这种事。 前几天在天池行宫，他被撩拨得情动不已，她突然又身受重伤不宜双修。 宁长寂：_(′?`」 ∠)_ 他是个正常男人啊，长期这么折腾，真的遭不住。 所以今晚，他想一个人睡。 从源头上清心寡欲挺好的，免得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姜盈自己也有些尴尬：“那你就别忍啊。” 宁长寂：“？？” 姜盈轻笑一声，软下腰柔若无骨贴在他身上：“你怕不怕蛟龙？或者说，怕不怕蛇？” 她贴得实在太紧，女子特有的馨香若有若无刺激着他的感官。 宁长寂侧着头不敢看她：“不怕。” 姜盈手脚并用爬上前轻轻抚着宁长寂的脸，贴在他耳边轻声娇笑：“那你怕苍澜王吗？外界传说我心狠手辣，练邪功，夜夜御男无数。但凡上了我床塌的男人，就会被我吸干精气而亡。” 女子柔媚的气息让宁长寂耳朵发痒，他艰难地动了动喉结：“我知道你每个月圆之夜吸人精气，都是为压制躁动的血脉。而且，你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从来没有与任何人双修过。” 姜盈咯咯娇笑几声：“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血脉躁动吗？” “不知。” “那我告诉你，我真身乃是蛟龙，性淫。”姜盈似笑非笑道：“我们这一族，无论公母，成年后血脉就会开始躁动。我是女子，需要男子纯净的精气才能压制。但是我一直是完璧之身，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吸点精气。” 宁长寂震惊了一瞬，随即神色如常：“原来如此。” 他对蛟龙不了解，但曾无数次在书中看过类似的记载。 月圆之夜吸点精气算什么？传说上古时期，东海之上，曾有貌美龙女每逢月圆之夜就在龙宫设宴，不分种族修为，凡体貌端正的青年男子皆可赴宴。 要是被龙女选中，就能与她共度春宵，事后还会得到龙宫珍宝相赠。 不少有点姿色的男子，都希望借此飞黄腾达…… “我这个人是有洁癖的，既然选定你，除非你背叛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再找别人。”姜盈慢慢抚上他的胸膛，手指一寸一寸往下滑：“所以，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的。” “辛苦？” “我呀，性淫。之前还可以勉强压制，一旦跟男人双修过，从此可就再也压不住了。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一直想多找几个男宠吗？只找你一个，你行吗？受得了吗？” “……” 姜盈趴在宁长寂身上笑得花枝乱颤，一把扯下他的腰带丢到旁边：“不过没关系，你是我应朝颜喜欢的男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你。反对无效，不行也得受着。” 宁长寂：“……” 姜盈手指轻轻挑开他的衣衫，霸道又强势：“宁瑄，我给过你机会放你走的，是你自己三番五次要招惹我。现在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欢苍澜王，受不受得了我是条蛟龙。反正是你自己选的，你就算哭着，也得留在我身边，懂？” 宁长寂若有所思道：“我为什么要哭？笑着不可以吗？” 第199章 你们男人变脸这么快的吗? “昂？” “什么叫不行也得受着？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啊？” 姜盈一时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正在懵逼之际，突然觉得腰间一紧。 宁长寂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掐住她的腰，幽深的眼底渐渐浮现出几分狠厉：“姜盈，应朝颜。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怕苍澜王？又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 姜盈更懵了。 明明上一刻还是皎皎如月的翩翩公子，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 现在的男人变脸都这么快的吗？ “你……” 姜盈张张嘴想说点什么，然而刚吐出一个字，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到床上，两人的位置已然颠倒。 宁长寂俯身在她上方，居高临下用那双清冷的眸子幽幽盯着她。 姜盈被看得心底发毛，下意识抱紧自己：“你……你干嘛？” 宁长寂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直接压到脑袋两侧，一字一顿缓声道：“盈盈，朝颜，你可以嫌弃我不如你想象中那般纤尘不染，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能力？懂？” “昂？” “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宁长寂下身凑到她耳边：“我很行，也受得了。给我立刻收起你那点花花心思，若是以后再敢多看别的男人，我打断你的腿。” 他语气前所未有地阴冷，姜盈下意识一哆嗦：“你、你、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脸？” 世人都说她苍澜王喜怒无常。 实际上，真正喜怒无常的是宁瑄吧？ 很久之前，她就发现他在某些时候会突然变脸，像是彻底换了个人。 当初他到宁家救她时，更是一身的森冷阴寒之气。 要不是看那张脸，姜盈都不敢相信他就是平日里那个清风霁月，还有点温柔贤惠的谦谦君子。 如今当面说变就变还变得这么狠，她简直觉得毛骨悚然。 “没、没什么。”宁长寂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赶紧挤出一抹温和的笑：“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姜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你这……说变就变，我怎么觉得更恐怖呢？” “呵……”宁长寂轻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什么？” 姜盈还没反应过来他究竟是几个意思，只听刺啦一声，宁长寂震碎了她身上的衣服。 鲜红的轻纱随着掌风飘起又一片片飘落，宛若漫天落花。 姜盈：“……” 趁她愣神的功夫，宁长寂已经褪去自己的衣衫丢到旁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你是姜盈也好，应朝颜也好，都是我认定的人。今生今世，都是吾妻。” 他的气息炙热而浓烈，滚烫的温度更让姜盈浑身都跟着热起来。 她原本就发烫的双颊越发驼红，强装镇定恶狠狠威胁：“那你最好说话算数，要是敢始乱终弃，我不止要打断你的三条腿，还要把你丢海里喂鱼。” 宁长寂靠在她耳边轻轻一笑：“如此甚好，所以，你想怎么打断我第三条腿？” 姜盈老脸一热：“你……你好歹是个读书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懂？” 低沉的笑声从宁长寂喉间溢出，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沙哑：“就是因为博览群书，所以才这么懂啊。” 说的好有道理，姜盈竟然无言以对。 宁长寂得寸进尺，轻轻抚上她的腰：“盈儿你看那么多闲书，就没有哪本书告诉你，不能随便怀疑男人不行吗？” 姜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震碎，指尖直接碰到了她的肌肤。 她浑身一个战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没……没……没怀疑你不行啊，我是怕你受不了。” “嗯？你再说一遍？” 宁长寂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轻往上滑，姜盈战栗得更厉害。 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怎么能这么会啊？ 平常装出一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模样，结果上床衣服一脱，比她这个博览小黄书的老色批还懂。 明明…… 明明在身份暴露后，她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担心他会害怕，会心有芥蒂。 所以费尽心机先让宁瑄放松警惕，再把他骗到这家不正经的客栈来，打算霸王硬上弓，无论瓜甜不甜先摘到手啃几口再说。 结果…… 怎么是他掌握了主动权？ 而且看宁瑄这副模样，好像是他占便宜？ 她姜盈堂堂苍澜王，整个天下四域修为最高，最有权势，最牛逼的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怎么能让别人压下去？ 苍澜王不要面子的吗？朝颜宫不要面子的吗？ 自觉上当受骗的姜盈怒从心头起，一把勒住他的腰：“你行你赶紧上啊，受得了你倒是多来几次啊。用嘴说谁不会？光会用手摸我有什么用？赶紧的，我馋你很久了。” “呵……”宁长寂忍不住笑出声。 “唉你还笑，你到底行不行啊？我觊觎你很久了，又急着疗伤。你要是不行，那就老实躺下让我……” 话还没说完，宁长寂突然狠狠吻住姜盈，与她十指相扣。 姜盈浑身一抖，瑟缩着想躲。 宁长寂得寸进尺，发出低沉的笑声：“盈儿，朝颜，苍澜王，现在行了吗？” 姜盈恼羞成怒，想要翻身起来。 宁长寂动作比她更快，轻轻一挥手，幔帐散落。 嫣红色的颜色映在姜盈脸上，映在她水润的双眸中，那张原本就颠倒众生的脸，在这一刻极尽魅惑。 宁长寂眸色渐深，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作者的话：不好意思姐妹们，我这两天都生病了。头疼，疼的晕头转向，满脑子浆糊，严重影响写文质量。为了避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打算请假休息两天。这两天就先不更了，过两天正常更新。】 第200章 我要求很高的 越吻越深。 两人的纠缠，也越来越紧。 床榻发出咯吱的声响，姜盈陷进柔软的被褥里目光渐渐迷离。 二人的十指扣的越来越紧，紧贴的掌心被薄汗浸湿。 她想要推拒，又忍不住迎合。拉拉扯扯，纠纠缠缠，最后浑身颤抖着意识混乱。 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的宁长寂并没有因此放过她，他抛弃了平常的隐忍克制守礼。随心所欲，酣畅淋漓地索取。 也不允许姜盈退缩，每当她推拒，就抱着她，亲吻着她…… 姜盈：“不……不要了吧？” 宁长寂：“不，才刚刚开始呢？” “？？？” 夜越来越深，幔帐轻轻摇曳。 窗外轰隆轰隆几声，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一场急来的骤雨哗啦啦落下。 街边的杂草悄悄在雨中破土而出，万物生。 姜盈拉着宁长寂做这种事，除了想将他据为己有外，自然是为了疗伤。 熬过最开始的不适后，她渐渐沉溺其中。 但也没有一味享乐，趁机将精气尽数吸收。 精纯的精气入体，慢慢滋养着她的经脉。 姜盈搂着宁长寂的脖颈，轻轻笑出声：“看不出来啊，精气竟如此精纯。你这一百多年看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小黄书，就没有忍不住自己弄弄？” 宁长寂与她肌肤相贴，无语至极：“我看的都是正经书。” “谁家正经书记载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明就很饥渴，还不承认。” “……我没有。” “那你刚刚那么狠？也亏得是我，正常人可受不了。”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嗯，确实是我自找的。所以宁公子，你可别怜香惜玉，我要求很高的……” 姜盈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吻住唇。 窗外的狂风暴雨还在继续，房内又是新一轮的拉扯纠缠。 宁长寂顾及着她的身体，本来是想怜香惜玉的。 但苍澜王姜盈从来不肯认输，嘴上也不会有半句温言软语。 事关男人尊严，被激起好胜心的宁长寂干脆彻底放纵自己。 没有最猛烈，只有更猛烈…… 作死的姜盈依旧不满意：“我这还伤着呢，你也别光开花不结果呀。” 宁长寂：“…… 姜盈：“你不是说你受得了吗？光顾着自己爽有什么用？” 宁长寂：“……我没有。” 姜盈：“那你倒是快点呀，我等着疗伤。唉，我就说吧，普通男人就是不行，哪像我们妖啊，种族天赋自带天赋异禀。看来我得到合欢宗去抢几套双修功法，才能更好的使用你……啊……你属狗的，咬我干嘛……” 什么叫使用？他成什么了？ 宁长寂忍无可忍，再次堵住她的嘴。 用身体力行证明他绝对不比妖族差，也不需要合欢宗的功法。他宁瑄宁长寂很行，绝对受得了。 宁长寂都没有问题，姜盈就更没有问题了。 自从二十岁成年后，每个月圆之夜都要承受种族特性带来的血脉躁动之苦。 偏偏她从小做人，一直都是人族思维，不愿意随便找人双修。就只能隔三差五上街闲逛，看到合适的小公子就抓回朝颜宫吸两口精气解解馋。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自然要好好疗伤好好解馋。 她姜盈，一向随心所欲，就不是个懂得节制的人。 反正两人都已经辟谷，连饭都不用吃。 累了就稍微眯一会儿，继续双休，继续疗伤。 姜盈就这么断断续续缠了宁长寂好几天，中间还曾经掏出神秘小药丸企图喂给他。 宁长寂当然不肯当着她的面服用这种侮辱他能力的丹药，变本加厉狠狠教训她…… 姜盈从混乱中醒来时，香炉中的香料已经燃尽了，刺眼的光亮从琉璃窗中透进来。 她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却发现身边躺了个人。 宁长寂似乎睡得很熟，一向冷清的眉眼间难得有几分慵懒之态，苍白柔弱的模样简直像朵风中的小白花，又美又娇惹人怜爱。 “啾……”姜盈忍不住伸出手，戳戳他的脸颊。 他这张脸究竟是怎么长的，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好看。 预知里的自己肯定就是因为见识太短，没见过这种人间极品，又被天一那个狗逼忽悠瘸，才会上了叶凌霄的当。 但凡见过宁瑄的盛世美颜，多看叶凌霄一眼都是对苍澜王品味的不尊重。 “啾……” 姜盈越看越爱不释手，偷偷摸摸用指尖戳他的脸。 好滑好弹好有手感哦，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只属于她一个人。 当初随手从路边拉个人，真是赚大发了。说起来，天一那狗东西也算歪打正着干了件人事…… 【怎么回事？你刚刚做什么了？】姜盈正暗自窃喜着，脑海里突然响起天一的声音。 “……”他妈的，还真是背后不能念叨。这狗东西，非要在这时候出来煞风景吗？ 【别装死？你刚刚做什么了？我好像察觉到了叶凌霄的气运有变化。】 “你说什么？叶凌霄的气运有变化？”天一这话反而把姜盈给问懵了：“什么意思？详细说说呗。” 天一的本体赵天泽，跟叶凌霄签订过血契，能感知到叶凌霄所在的大致位置，也能感知到他身上气运的变化。 天一身为分身，自然也是能感知到的。 自从被结界困住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之后，他都是靠着这点微妙的联系，连蒙带猜逼迫姜盈跟叶凌霄培养感情。 好在姜盈还算听话，天一大多数时候都能感知到叶凌霄就在眼前，两人应当是在一起的。 只有大半个月前的某一天，他突然就感觉不到了。 还好没多久，又能重新感知到叶凌霄的存在。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俩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叶凌霄的气运也在缓慢增长。所以。天一也很识趣地没招惹一身反骨的姜盈，让他俩自由发展。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几天开始，叶凌霄身上的气运好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尤其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如果他感知没错的话，此刻的叶凌霄何止是重塑命格成功，简直是一步登天隐隐成为气运之子候选。 但这些事，是不能让姜盈知道的。 天一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没什么意思，总之，你做的很好。气运之子在你的辅佐下，运势越来越强。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一统四域，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姜盈慢慢蹙起眉头：“到底什么意思？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有些事也没必要再瞒着我了吧？” 天一干咳一声：【那你得告诉我，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 姜盈瞄一眼还在熟睡的宁长寂，一本正经道：“我把他给睡了。” 天一早就隐隐有过这种猜测，亲耳听她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大喜过望：【睡都睡了，那就赶紧结道侣契吧。叶凌霄身份贵重天纵奇才，你要是嫁给他，就是人人羡慕的雍州少夫人。等他一统四域拯救世界成功，你就是此方世界最尊贵的女人。】 第201章 敢骗我，弄死你 果然啊，叶凌霄这狗东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骗她结道侣契。 姜盈心中冷笑，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别岔开话题，你之前不是说叶凌霄是气运之子，我是他的天命之女吗？他都气运之子了，为什么他身上的气运还会因为我产生变化？” 【你俩一个天命之女，一个气运之子，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啊。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敌。你俩现在睡了，气运有点变化很正常。】在上过无数次当之后，天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好糊弄的天一，谎话张口就来。 “哦，你之前不是说我又废又蠢。唯一的出路，就是辅佐气运之子吗？现在怎么又分则各自为王？” 【就……当时……你……你是天命之女，天道总要给你点好处嘛。】 “哦这样啊。那现在我都天命之女了，拯救世界的事可以展开说说了吧？” 【拯救世界是气运之子的事，等时机到了，天道自会降下法旨。身为天命之女，你最重要的就是为他牺牲奉献，辅佐他走上人生巅峰，问那么多干嘛？既然睡都睡了，那就尽快结道侣契完成天道的任务。】 “合着我一个天命之女，最重要的是就是讨好叶凌霄？陪叶凌霄睡？那天道给我气运干嘛呢？又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你一个女人能干成什么事？老老实实辅佐他就对了。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那么多废话……】 追问得实在太紧，天一生怕露馅儿，老生常谈地pua几句之后干脆装死。 无论姜盈再怎么激他，他都不肯再开口。 她也没有气馁，反而立即进入识海去查看结界。 确定天一依旧被困在结界中后，才安心的退出。 可姜盈再也睡不着了，心乱如麻。 天一默认了跟她双修过后，叶凌霄的气运值就会上升。 而且从一开始，他就在强迫她去睡叶凌霄。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那辱骂打压是怎么回事？梦境中的放血活埋又是怎么回事？ 姜盈隐隐觉得这一切可能也跟气运有关，但又理不出个头绪。 看来，她真的需要一位精通天命道的命修…… “盈儿……” 姜盈正想得出神，一只手突然揽住她的腰。 霸道地将她整个人拉过去，紧紧抱在怀中。 “你发什么呆呢？”宁长寂刚刚睡醒，略带沙哑的嗓音低沉醇厚。 若是平时听到这种声音，姜盈整个人都酥了。 可这一刻，她只是平静的抬起头看着他：“我在想，你是不是得逞了？” 宁长寂一愣：“怎么了？” 姜盈好整以暇盯着他：“宁瑄，我之前一直没问过你，你接近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睡我，是不是也别有用心？”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十年修成九转金丹，万年都未必出一个。 叶凌霄的母族又是修天命道的乐氏，为了气运接近她完全能说得通。 可为什么，天一会完全分不清叶凌霄和宁瑄？ 而且宁瑄当初出现在飞山水榭的时机，也实在太巧了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宁长寂盯得心里发毛，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跟叶凌霄到底怎么回事？你俩究竟在搞什么鬼？” 宁长寂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是说……我故意找叶凌霄麻烦的事吗？” 姜盈：“不是，我是说，你接近我究竟有没有什么企图？这事儿跟叶凌霄有没有关系？” 宁长寂越发糊涂了：“……我不喜欢叶凌霄跟你接近，故意撺掇你讨厌他算吗？” 姜盈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盯着他。 盯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看来，宁瑄和叶凌霄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姜盈干脆换种问法：“你真的是瑜州宁氏宁瑄。” “那是自然。” “那你当初在飞仙水榭遇上我，真的只是巧合？” “我当时确实只是路过，莫名其妙被你错认为叶凌霄。” 姜盈依旧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点点头道：“嗯，那就当是巧合吧。所以后来你接近我，对我那么好，真的只是因为喜欢我？没有任何其他的企图？” 宁长寂突然沉默了，有些难以启齿的道：“企图自然是有的，我……” 姜盈挑眉：“如何？” “你……为什么这么问？”宁长寂终于从她咄咄逼人的态度中，察觉到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有人想算计我。所以，连你一块怀疑。” 如此直白，还真把宁长寂给整懵了。 他踌躇半晌，无奈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企图的。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姜盈手慢慢附上他的脖颈：“那你倒是说说看啊，有什么企图？” “我……我……” “你倒是说呀。”姜盈的手指蓦然收紧，直接掐住宁长寂的脖子：“宁瑄，老子这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男人还让你睡了。你他妈的要是敢骗我，我弄死你。” 宁长寂被掐得涨红了脸也不反抗，只是定定望着她：“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也骗过你一些事……没坦白。但我……我从来没算计过你，也没想过要害你。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目光和过去很多次一样，干净而坦荡。 这种坦荡，让姜盈心尖颤了颤。 她狠狠收回手，背过身去不看他：“那你现在说清楚，究竟有什么私心？顺便也说清楚，你骗了我什么事？” 宁长寂轻喘几声，深深叹口气：“也罢，迟早都是要说的。不过你有伤在身，无论听我说了什么都别太激动。” “你到底要说什么？” “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向你交代。”宁长寂轻轻扶住姜盈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盈儿，今生今世，我已认定你是我妻。我所有的事情，都不该瞒你。我做宁瑄时的经历，曾跟你说过的。只是后来我重生得到现在这具身体，又发生了很多事。你一直没问，我也确实有些难言之隐，便一直没说。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作者的话：很多姐妹反应我更新时间太晚，为了不影响你们休息，我还是以后都晚上八点更新吧！】 第202章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姜盈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真没有骗你，当年我最后的记忆，确实是被人钉在棺材里。再次睁眼时，我正在被人追杀。后来我才知道，我现在这具身体是魔族中天赋最高的天魔之体，原是魔域一大世家家主的私生子……” “两位客官，你们还好吗？”宁长寂话刚起了个头，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位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需要帮忙吗？小店提供各种服务，只要给钱，杀人放火都好说。” 宁长寂：“……” 姜盈：“……” 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两位客官，需要热水吗？补肾益气的丹药小店也提供，你们倒是吱一声啊。” 宁长寂忍不住沉下脸：“滚。” “好嘞。”掌柜麻溜的滚了。 宁长寂又是一阵无语，才继续道：“当时之所以被追杀，是因为家主临死前，曾留给他一份家业……” “你先等等。”姜盈突然打断他的话：“所以，你上辈子是宁瑄，但你现在这具身体，天魔之体？” “没错。”宁长寂不知突然想到些什么，神色有些尴尬。 姜盈忍不住嘴角抽搐：“怪不得，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竟然真把你当成州的正人君子了。” 宁长寂侧目看她，一副纯良的模样：“怪不得什么？” 姜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装什么装啊？怪不得你这么能呢。要换个普通人，修为再高也扛不住我这么折腾……” 她曾在书上看过，天魔之体，是魔族数百种血脉体系中的其中一种，也是最高等的一种。 北疆历任魔尊，基本都是天魔之体。 拥有这种血脉，就是行走的修炼机器。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喝水，都能源源不断吸收天地间的一切能量转化为自身修为。 而且这种血脉自带疯狂基因。 除了会让人情绪很不稳定之外，还跟龙族一样，好色重欲。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种强大，且在各方面都很贪婪的血脉。也正因如此，也跟龙族一样，就挺……耐造的。 怪不得两人折腾那么久，她都受不了了，宁长寂还不知餍足。 宁长寂自然明白她话里有话，尴尬地岔开话题：“那个……现在说我身份呢。我现在这具身体，身上流着魔域大世家的血。我带着身为宁瑄的记忆，悟性自然也是没问题的。按理说，我的修为应该一日千里……” “好了，别说了。”姜盈再次打断他。 “嗯？” “有些事既然不方便说那就别说了，我相信你没有害我之心。” 其实自从相识以来，宁瑄都很坦诚。 哪怕到了此刻，依旧很坦诚。 承认有私心，承认有隐瞒。 因为她的追问，也打算老老实实彻底坦白。 这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方便说的难言之隐。 尤其宁瑄遭遇坎坷，经历过两世，有些不愿吐露的秘密很正常。 她自己之前也隐瞒了苍澜王的身份，隐瞒了天一的存在，没必要太苛求他。 宁长寂却摇摇头，郑重其事道：“不，盈盈。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就是一辈子的道侣。有些事情，我不想再瞒你，我其实……” “两位客官，需要热水吗。”神出鬼没的猥琐掌柜又出现了。 “……”宁长寂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姜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伸手捏捏他的脸：“好了，别生气了。既然天意如此，那就把那些你本来不想说的话收回去。我只是突然想起件事有点敏感，不是逼你向我交底。” “可是，我想向你坦白。” “之前你都没说，可见是不想说。算了，之前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扯平了。” “我……” “你不想要热水吗？我想要唉。我想洗澡，还想吃点凉凉的东西润润喉，可以吗？” 姜盈顺嘴岔开话题。 宁长寂发现两人浑身黏腻，虽然可以用清洁术，但洗个澡到底会舒服很多。 尤其是她，此刻肯定浑身酸痛。 他只好将吐到嘴边的话收回，默默起身去安排。 宁公子财大气粗，铺满花瓣的热水和各种吃食很快被安排上。 姜盈在他的伺候下沐浴完毕，随便披了件浴袍趴在床上，任由宁长寂给她上药。 她之前掀锁妖塔被雷电之力灼伤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 正是长肉的关键时期又痛又痒，每天都需要擦药。 宁长寂用指尖沾起晶莹剔透的药膏，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抹在她伤口上：“所以你这一身伤，都是掀锁妖塔时留下的？” 姜盈：“不然呢？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的。我弄成这样是自己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宁长寂叹口气，满眼心疼：“很疼吧？” “什么？” “你用原型掀翻锁妖塔，雷电之力打在你身上很疼吧？都伤成那样了，还要用归元丹调出最后一口元气，也很疼吧。” 锁妖塔是当年叶流云以上古神器为引，集整个东州之力所建。 这几千年来，想掀翻锁妖塔的不止姜盈一个，却只有她做到了。 宁长寂虽没有亲眼所见当时，大概也能想象出当时天地变色的情形。 月媚说她是被天雷给劈的，实际上，锁妖塔的威力比起九转金丹境的雷劫，也只强不弱。 明明都已经伤成那样了，强撑着在庆功宴上演完戏，还要服用归元丹跑到青州去钻叶家的圈套。 她对他的心那般纯粹炙热，炙热得让他心疼。 “我应朝颜原身是蛟龙唉，皮糙肉厚的怎么会疼呢？”正好已经上完药，姜盈穿好衣服侧躺到床上，尽量轻描淡写：“服用归元丹是有点伤身，不过你渡了那么多精气给我，全补回来还有多余的。用一次美救英雄换你宁瑄以身相许，我便宜占大发了。” 话说的还挺幽默。 宁长寂扯扯唇想配合她笑，却实在笑不出来。 从前他真是高估苍澜王，很多时候她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纯粹就是傻，傻乎乎地半死不活还要去救他，傻傻乎乎地一身伤还心甘情愿去钻圈套。 如今都被发现了，还有傻乎乎地粉饰太平。 “你要是心里还过意不去的话，就把葡萄递给我。”姜盈知道他肯定又在胡思乱想，再次把话题岔开。 宁长寂将冰镇葡萄端到床前，仔细剥掉皮喂给她。 姜盈：“嗯，好吃，甜。” 宁长寂又剥了一颗喂过去并未答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形成一片阴影，无端有几分深沉。 姜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吃葡萄。 直到一串葡萄都快吃完了，宁长寂突然叹口气道：“盈儿，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我的身份吗？” 第203章 还秀恩爱呢?你家都被人偷了 “怀疑什么？” “我之前一直骗你说，这具身体没有灵根，我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而且，以你九转金丹境的修为竟看不透我的修为，你就没有觉得奇怪？你就没想过，我究竟是什么人？” “你也不算骗我，本来就没有灵根。而且，你大多数都说了实话的。再说了，你是什么人，影响你给我点灯煮面吗？” “……不影响。” “宁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你什么身份，什么修为，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你要是想说了或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知道的。你要是诚心瞒我，我就算问了怀疑了又能怎么样？” 宁瑄说的这些问题，姜盈自然是想过的。 不过她自认喜欢的是宁瑄这个人，无论他是普通的教书先生，是东州的世家公子，亦或者是北疆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她眼里都只是宁瑄而已。 只要别像叶凌霄一样心怀不轨，什么人什么修为她不想问。 愿意坦诚自然最好，有难言之隐，她尊重理解。 “呵呵……”宁长寂低低笑出声：“不愧是你，哪怕在这种事情上，也如此大气洒脱。” 姜盈正色道：“在修真界，光是活着已经很难了。我手底下的四大妖君，哪个的前尘往事不是血泪史？与人相交，贵在交心。强人所难戳人伤疤，没什么意思。” “盈盈……”宁长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搂住她：“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主要是色迷心窍，你要是长成叶凌霄那个鸟样，我就该怀疑你了。” “呵……”宁长寂再次被她逗笑，慢慢直起身凝视着姜盈的眼睛：“盈儿，真的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不过你已是我妻，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该再瞒着你。” “什么事？” “关于我现在的身份。”宁长寂闭了闭眼，深深吸口气：“其实，我就是北疆那个……” “你先等等，有人找我。”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姜盈打断。 她从储物器中取出正在发亮的碧落镜放到桌上，一挥手，叶寒舟那张颠倒众生的妖孽脸出现在镜中。 “你他妈的还活着呀？还知道接我的通讯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正准备原地解散朝颜宫去帮你收尸呢。你知道你失踪了多久吗？一个月啊，快一个月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吗？锁妖塔你说掀就掀，雍州叶氏你说揍就揍，你他妈的倒是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姜盈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叶寒舟已经气急败坏一通输出。 旁边的宁长寂认出了他的声音，忍不住心中一紧，默默退后两步。 姜盈自知理亏，赶紧赔笑：“冤枉啊，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通讯，也不是故意失踪的。主要是吧，伤得有点重，闭关疗伤。” “我是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要掀锁妖塔搅弄风云，提前跟我说一声不行吗？还有，都伤成那样了，还要嗑归元丹去钻叶家的圈套。那小白脸是你的命啊？为了他，你不要自己的命就算了，连朝颜宫也不想管了是吧？辛辛苦苦一番谋划，你也不顾了是吧？” 就算隔着镜子，姜盈也能看出他的怨气能随机养活三个邪神。 她偷偷看一眼玉树临风站在旁边的宁长寂，正色道：“天下和美人我都要，但凡缺一样，本殿的妖生都是不完美的。再说了，我掀了锁妖塔，又故意在庆功宴上说那些话，你要是还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的话，朝颜宫真可以原地解散了。” “你……”叶寒舟无言以对。 “呵……”低头不敢吭声的宁长寂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他在盈盈眼里，和她的天下一样重要。 叶寒舟却更加无语了，半晌才恨铁不成钢恨恨咬牙：“你他妈的心里能不能有点逼数？你才是苍澜山之主啊。你自己想搅弄风云，开了个头就玩失踪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不这样了？” “……” “苍澜山的一切事宜，平日里不都是由你们四大妖君谋划处理吗？本殿都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要搅弄风云，还把锁妖塔给掀了，后面的事还用我教吗？那我要你们干嘛呢？” 姜盈很清楚修真界强者为尊，所以这些年，她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修炼上。 朝颜宫的一切琐事，自然有叶寒舟统领，三大妖君从旁协助。 她除了在大事上拿个主意，做得最多的，就是跑到外面惹是生非为自己立威。 锁妖塔掀了，九转金丹之威已经立下，后面的事像以前一样交给他们也没什么问题啊。 “……有你这么耍赖不负责任的吗？你以前修行为重，现在都修成九转金丹了，不会还打算这样吧？” “可是你们明明做的很好啊。我已经听说了，雄狮城狮族归附，火烈鸟族蠢蠢欲动。七转金丹境修为的九命猫妖和夔牛妖也入了朝颜宫，又添两大战力。我可不相信他们会被我几句话煽动，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朝颜宫的情况。”叶寒舟没日没夜操劳个把月的怨气总算得到一丝缓解。 “当然了，我信任你们，也在意你们。我这刚从昏迷中醒来，就立刻下山打听你们的情况。对了，朝颜宫真的挺好吧？没出什么乱子吧？” 镜中的叶寒舟猛然沉下脸，怨气冲天：“好个屁，你家被人偷了，房子也被人劈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恐怕整座朝颜宫都保不住。” 姜盈一下子火冒三丈：“他妈的，谁敢劈我房子偷我家？” 站在旁边的宁长寂一个激灵，吓得退后好几步。 然而，叶寒舟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听见的话：“还能有谁？宁长寂啊。” 宁长寂：∑(?д??lll) 姜盈刷一下沉下脸：“老子招他惹他了？我跟叶惊涛掐起来关他屁事？他浑水摸什么鱼？” 叶寒舟：“呵，说对了，还真是浑水摸鱼。他一剑劈了云华殿和旁边几座偏殿，还顺手捞走两条鱼。” 当事人宁长寂：“……” “噗……”姜盈本就遭重创伤势未愈，怒急攻心之下，竟活生生呕出一口血。 第204章 宁瑄你有完没完? “殿下，你没事吧？” “盈儿……” 叶寒舟被吓了一跳，宁长寂更是脸色大变，急忙上前给她输了些真气。 姜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闭上眼睛努力调息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赤红的双眼咬牙切齿：“宁长寂，你真是好的很。” 宁长寂想死的心都有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别那么激动，你有重伤在身。” 姜盈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我能不激动吗？那可是云华殿啊。宁长寂他有病啊，他劈我的云华殿干什么？” 云华殿是整个朝颜宫三大主殿之一，除了布置奢靡之外，整座宫殿内机关重。 是慕远声的得意之作，也是整个朝颜宫花费最大，耗时最久的一座宫殿，刚建成没几个月。 当时慕远声说，这是送给她进阶九转金丹的贺礼。 等进阶成功，就在云华殿大摆宴席大宴天下。 让苍澜王睥睨四域，作威作福。 结果，她就只在掀完锁妖塔后看过一眼，就只看过那么一眼啊…… 宁长寂抽了抽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有没有可能，这是个误会？” 镜子那端的叶寒舟注意到他的存在，倏然提高音量：“魔修？还帮宁长寂说话，你谁呀？” 宁长寂更想死了：“……” 好在姜盈迅速将他护到身后：“还能是谁？看我俩这穿着不是很明显吗？” 他俩刚刚沐浴完毕，都散着头发，只穿了里衣。 只要有点脑子，都能看出他们的不正当关系。 叶寒舟显然是有脑子的，表情玩味：“原来青州姜氏大肆宣扬你被一不知名魔修救走，不是你拖宁长寂下水的计策。而是因为，宁瑄本身就是魔修。” 姜盈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个赞：“聪明。” 叶寒舟忍不住翻白眼：“你之前不是说了吗？宁瑄是你的人间妄想，尘世烟火。我用尾巴想都知道你不是这么快见异思迁的人，这会能跟你在一起的，除了宁瑄也没别人。” 宁长寂诧异看姜盈一眼。 原来这种话，她不止在他面前说，还在别人面前说。 盈盈是真的将他放在心里，满心满眼都是他。 嗯？等等，他身上的气运之光怎么又变了？ 前几天还介于白金色和纯金色之间，现在怎么突然变成纯金色了？ 而且，有隐隐化紫的迹象。 紫气加身者，乃世间大气运者。不是天之骄子，就是一方霸主，无一例外。 与气运之女双修，竟然还有这种好处？ 姜盈并未注意到宁长寂的异常，炫耀似的扬起下巴：“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我家阿瑄除了长得好，修为也是很不错的。有他给我疗伤，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叶寒舟只想呵呵：“你在外头是风流快活了，宁长寂都杀到家里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就等着他掀掉整座朝颜宫，你和宁瑄一起流浪去吧。” 姜盈的火气再次蹭蹭蹭冒出来：“宁长寂那个王八蛋杀到朝颜宫为的是什么事？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受了重伤，故意上门挑衅想趁火打劫。” “那倒不是，听说宁长寂的新宠……” 眼看着叶寒舟就要说出真相，宁长寂猛然回过神，赶紧递杯水过去打岔：“盈儿，先喝口水。” 姜盈顺手推开杯子示意不想喝：“宁长寂又有新宠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怎么？他新宠还跟本殿有仇啊？难不成，是姜清渺那绿茶婊上位成功？戳窜他报复我？” 叶寒舟道：“他的新宠是谁我暂时还没查出来，不过那女子好像是刚渡完雷劫身受重伤，需要用……” “啊……”宁长寂突然痛呼。 “……”叶寒舟被他这么一吓，后面的话直接卡住了。 “怎么了？”姜盈也急忙转过头去看看。 宁长寂赶紧挤出一抹温文尔雅的假笑：“没什么，被烫了一下。” 素来粗枝大叶的姜盈：“哦，那你小心点。寒舟，你继续说，宁长寂到底意欲何为？” “据我查证，宁长寂这回确实不是冲你来的，是冲你手里那株……” 哗啦一声—— 瓷片碎裂的声音再次打断叶寒舟的话。 叶寒舟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怒道：“宁瑄你有完没完？” 宁长寂赶紧走上前，满脸歉意对着碧落镜行礼：“对不起叶公子，是我手滑了。都怪我笨手笨脚什么都不懂，不像叶公子你，能处处帮盈儿的忙，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叶寒舟：“……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 宁长寂善解人意叹口气：“都怪我不好，带走了盈儿，让你一个人做那么多事。也怪我没用，半点忙都帮不上。” 叶寒舟：“……我说怪你了吗？” “总之都是我不好。” “……” “噗……”姜盈忍不住笑出声：“好了阿瑄，寒舟又不是叶凌霄，你逗他干嘛？” 宁长寂转头看向她，黯然神伤：“我知道我样样不如叶公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更喜欢他，我也能理解。” 叶寒舟都惊呆了：“……你他妈哪找这么个男人？怎么比凤姑娘还茶里茶气的？” 姜盈笑到捶床：“没办法，我就喜欢他这个样子。善解人意的哥哥，谁能不爱呢？” 小动作被揭穿的宁长寂一点都不尴尬，轻描淡写粉饰过去：“好了，不逗你了。盈儿你还有伤在身，这些琐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先好好休息会养养神。” “宁长寂都杀到朝颜宫了，怎么能叫琐事呢？简单点说就是那魔头的女人刚渡完雷劫，想抢你的冰魄草疗伤。为了威胁你出现，就把云华殿和附近几座偏殿都给掀了。”叶寒舟这次学乖了，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 “……”来不及阻止的宁长寂心尖一颤。 完了！完了！！ 宁长寂的女人被天雷劈伤，宁瑄的女人也被劈伤，盈盈她不会联想到什么吧？ 尤其是看着她陷入沉思的模样，宁长寂简直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第205章 其实你是北疆那个什么? 好在姜盈暗自琢磨半晌，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反而就好办了……对了，这事你最后怎么解决的？” “盈盈，吃葡萄……” “能怎么解决？我给他出了个折中的主意，他就走了呗。” 宁长寂这次依旧没有阻止成功，好在叶寒舟话说的模糊。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姜盈也松了口气：“那就是没有闹的太难看。你立刻备份厚礼，准备些女子喜欢的东西送到永夜宫，恭贺夫人进阶。对了，那女子修为应该不高，让慕远声给她准备几件防身法器。” 宁长寂默默看一眼她腕上的九曜铃。 他的夫人，夜天城的女主人，大概是真的用不上其他防身法器。 叶寒舟有些疑惑：“宁长寂又抢矿又偷鱼的，你之前不是挺讨厌他的吗？怎么突然又要与他修好了？” 姜盈的神色瞬间阴沉狠厉：“因为我突然发现，叶家想把我生吞活剥，敲骨吸髓。拿走我的妖丹我的命还不够，连血肉之躯都要吃干抹净，半点残渣不留。我就是因为突然发现这一点，才会在盛怒之下掀掉锁妖塔。正式跟叶氏宣战的同时，加快一统妖界的步伐。朝颜宫如今既要安内又要攘外，我不能为一己好恶四处树敌，更不能与北疆魔尊交恶。” 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盈盈摧毁锁妖塔，竟然还别有内情？ 叶寒舟也很惊讶：“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以天下为棋跟叶家博弈。” “并不只是个人恩怨，我怀疑叶家所图甚大，可能涉及到修真界乃至整个世界的安危，不过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我之前不是让你帮我查查这天下最好的命修是谁吗？查的怎么样？有没有招揽的可能性？” 她两次在梦中窥探到天机，天一又能使用紫霄神雷，这件事恐怕不只是雍州叶氏的野心那么简单。 姜盈知道自己和宁瑄可能都身在其中，又理不出任何头绪。 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世上最好的命修，给她和宁瑄都算一卦，给这天下四域也算一卦。 别看叶寒舟平时胆大包天，苍澜王的吩咐，他丝毫不敢耽搁：“还用说吗？当今世上最好的命修，当然出自定州乐氏。他们家第一代女家主乐玲珑，曾辅佐叶流云平定天下四域。传说叶流云之所以能成为气运之子，就是因为有乐玲珑。近万年来，这世上最好的命修，窥得天机最多的人，当然也是乐玲珑。” “我他妈是说现在还活着的，可以收为己用的，你跟我扯什么定州乐氏第一代女家主？” “我说了呀，最强的命修出自定州乐氏。但乐氏最强的，永远是乐玲珑。” “……叶寒舟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宁长寂却听出他话里有话，若有所思道：“叶公子所说的，难道是那个乐玲珑？” 叶寒舟颔首道：“对，就是那个乐玲珑。世人只知道每一任乐氏家主，都会被奉为东州大祭司。掌管东州的星象、占卜、祭祀等事宜，沟通天地。但实际上，定州乐氏最强的命修，永远都是乐玲珑。” 姜盈完全听不懂他俩在打什么哑谜，袖子一甩将面前的果盘全掀到地上：“你他娘的不知道本殿没文化呀？说人话。” “殿下息怒，这事原本是乐氏家族的秘辛，世上很少有人知道。这不您非要找世间最强的命修，凤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 话说从六千多年前开始，定州乐氏第一代女家主乐玲珑辅佐叶流云平定四域，她就是当世公认的世界最强命修。 后来因泄露天机遭反噬，年纪轻轻不得好死。 她收养的孩子为了纪念她，给自己的女儿也取名乐玲珑。 这个乐玲珑完美继承了第一代女家主的天资，是那一代最强的命修。 后来，这个传统莫名其妙延续了下来。 每隔几百年或千年，乐家总会出现一个天赋异禀的女孩，被取名为乐玲珑。 有传言说这个女孩是第一任女家主的转世，所以每一代的乐玲珑，都是家族里地位最高的，被奉为圣女。 不过历任圣女都深居简出，除非家族遇到重大危机，否则根本不会出现。再加上乐氏有心隐瞒，知道这件事的人凤毛麟角。 经叶寒舟一番解释，姜盈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家主大祭司只是被推到台面上来的傀儡。乐氏真正厉害的，是圣女。” “也并非如此，每一任家主大祭司都是有实权的。只是圣女的地位和修为，永远高于家族大祭司。现在也一样，乐玲珑才是定州乐氏最好的命修，也是整个天下最好的命修。” “这一代的乐玲珑，不会就是钟离斐身边的那个女人吧？” “恭喜你，答对了。” 姜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卧槽，竟然是真的？” 叶寒舟道：“千真万确。这一代的乐玲珑，原本是如今东州大祭司和圣后的亲妹妹，叶凌霄得管她叫一声小姨。不知道怎么回事，三百多年前，年少的乐玲珑和家族闹翻，在整个天下四域到处游荡。直到几年前，突然出现在钟离斐身边，一直辅佐他至今。” 姜盈突然有些头疼，扶额道：“那就麻烦了，既然她已经辅佐了钟离斐，想挖她墙角恐怕不容易。” 宁长寂走上前帮她揉揉太阳穴，若有所思道：“你对乐玲珑有救命之恩，纵使不能招揽，倒也可以挟恩求报。他们修天命道的，最讲因果循环。这份恩，她总是要换的。” 对呀，她可是对乐玲珑有救命之恩的人，没准钟离斐那条命也是她救的呢。 姜盈突然又支楞起来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乐玲珑，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叶寒舟已经习惯苍澜王做甩手掌柜，这些年无论什么事，她只负责拿主意下命令。剩下的，都是他带领三大妖君默默去做。 如今听她这么说，只能把满肚子的话全部咽回去。 算了，把事情做好就行了，苍澜王不听汇报拉倒。 亲眼看着碧落镜光亮熄灭，宁长寂总算彻底松了一口气，悄悄背过身去擦掉额上的冷汗。 还好，叶寒舟没说漏嘴，盈盈应该是心里挂着别的事儿，也没有过分关注细节。 然而下一刻，宁长寂就听身后的姜盈道：“对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其实你是北疆的那个什么？” 【作者的话：叶凌霄身边有人帮他窥探天机，咱盈姐难道就没有吗？气运之女到处捡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206章 我跟魔尊势不两立 他浑身一僵，尴尬地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跟盈盈都已经有过夫妻之实，真的不想骗她。 可刚刚，她都气吐血了。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搞不好会当场走火入魔，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刚刚叶寒舟说起宁长寂的时候，你一直故意打岔。你不会，真跟他有什么关系吧？”半晌得不到回应，姜盈赤脚下床，狐疑地走到他面前。 “没有，我跟北疆魔尊宁长寂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宁长寂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义正严道：“我是想说，我这具身体是北疆魔域一个大家主的私生子。我的家族，跟宁长寂绝对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啊？那字念是啊？我还以为是劈不两立呢。” “……” 姜盈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尴尬地摸摸鼻子：“管他什么不两立，你跟宁长寂那狗东西没关系最好。免得将来我跟他打起来，你夹在中间为难。” 宁长寂：“……你刚不是说要跟宁长寂修好吗？” 一说起这事姜盈就火冒三丈：“刚才你没听到吗？那狗东西那么欺负我，我脑子进水了才会跟他修好。只不过我现在要对付叶家，不能腹背受敌而已。等我腾出手来，非整死他不可。” 随着她怒火噌噌上涨，宁长寂看见代表着霉运的黑气从四面八方的天地万物中汇聚而来，无声地渗入萦绕在他周身的气运之光里。 好在他如今已经金光万丈，这些霉运稍微有点影响，但问题不大。 姜盈对宁瑄的喜欢实在太多了，多到远远超过对宁长寂的厌恶。 就算一直两两抵消，他还是一步一步重塑命格，到如今的紫气加身。 思及此，宁长寂看姜盈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盈儿，你是吾妻。无论你与谁为敌，我永远不会左右为难，只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他的表情很真挚，目光很温柔。 姜盈被他看得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手翻身上床：“天还没亮，我先睡会儿。” 刚躺进被子里，宁长寂也跟着躺下，双手环住她的腰凑上前轻声道：“乐玲珑是钟离斐的人，应当住在流光城城主府内。你如今重伤未愈，直接进城主府找人恐怕不妥。” “那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先好好疗伤要紧，你不是很喜欢那样吗……”宁长寂薄唇贴上姜盈的耳朵，轻轻说出几句话。 姜盈老脸一红：“你到底是想帮我疗伤，还是想占我便宜？” 宁长寂咬着她的耳朵：“不是你自己说我不行、受不了的吗？我都受不了了，如何能占你便宜？” 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姜盈忍不住往旁边躲，宁长寂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拖回来：“我都受不了了，你躲什么？” 姜盈突然很后悔之前乱说话，使劲推拒着他的胸膛想躲：“我……你之前也没告诉我，你还是天魔之体啊。” 宁长寂反手扣住她的腰贴得更紧，不轻不重摩擦着：“你也没问啊。” “你……天魔之体了不起啊，好色重欲。没准在我之前，不知道睡过多少个女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姜盈被他磨得浑身颤抖，恼羞成怒咬牙。 “之前贪图我元阳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有没有过其他女人，你刚刚没感受到吗？”宁长寂贴在她耳边，低低笑着。 “亏我一直当你是个正人君子，我没想到你、你……”姜盈身上被薄汗浸湿，眼底也蒙上一层泪溢。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的，我不是你想象中的谦谦君子，是你自己不信啊。”宁长寂手下用力，再次撕碎她刚换上的寝衣。 姜盈又气又羞：“你……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竟然会怀疑你受不了。看你这副德性，比我下流多了。” 宁长寂紧紧将人圈在自己双臂之间加大力道，明知故问道：“受不了什么？” 姜盈浑身重重一颤，一脚踹过去：“你tmd能不能快点？不行就早点承认赶紧滚，光说不练折腾我干啥？” “盈儿，朝颜，苍澜王，话是不能乱说的。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别嘴硬了，我看你也就一般。要真是行，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啥呀？快点，我还等着拿你精气疗伤呢。你要实在力不从心的话别硬撑，我让掌柜送几瓶……” 姜盈嘴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堵住唇。 在宁长寂变本加厉的报复中，她意识渐渐模糊。 姜盈只记得很混乱，很疯狂。 她一次次想逃离，又一次次被拉回去。 蛟龙和天魔之体，本身就是很能折腾的。 忍了很多年的蛟龙和长期压抑的天魔之体，自然是冰火交融一发不可收拾。 尤其是宁长寂，这段时日一直被姜盈反复撩拨，早就忍耐到了极限。 如今好不容易吃到嘴，根本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偏偏姜盈还一身反骨，无论被怎么弄都不可能会说一句软话，只会不断作死，继续挑衅。 宁长寂更加气血上涌，变本加厉。 在这种双方都不肯服输的恶性循环下，一直折腾到两人都没有力气才算偃旗息鼓。 姜盈的思绪渐渐从天旋地转中回拢，她毫不留情一脚踹开宁长寂，一身反骨地鄙夷：“看吧，我就说你不行，受不了了吧？” 宁长寂快被她气笑了：“呵……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在你身上？” 姜盈一脚将他踹下床，随手披上件衣服开始打坐吸收精气：“不行就不行，装什么装啊？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放过你了。我现在打坐疗伤，你给我护法。” 宁长寂哭笑不得，无奈摇摇头。 苍澜王果然是苍澜王，外界传言她一身反骨还真是没说错。 都被折腾成那样了，还是不肯认输。 不过，她恼羞成怒的小模样，挺可爱的！！！ 姜盈这次确实伤的不轻，宁长寂的精气也确实能助她疗伤。 接下来几日，她一直在打坐疗伤。 宁长寂除了给她护法之外，还抽空偷偷跑到姜盈看不见的地方，取出碧落境联系星棘：“近期内苍澜王可能会给传说中的我夫人送一份厚礼，你以此做由头，把凰血玉矿还给她。” 星棘：“凰血玉不是专门给姜盈姑娘做鞋子穿的吗？” 宁长寂：“照本尊的吩咐去做，另外，赶紧把之前让你养的冰清鱼处理掉。一定要处理的干干净净，千万不能让苍澜王发现本尊偷她的鱼。” 星棘都迷茫了：“……您……这么怕苍澜王的吗？” 宁长寂下意识抽了抽眉心：“总之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以本尊的名义，得罪苍澜王。” 星棘更加迷茫：“难不成苍澜王已经修到接近飞升？就算是这样，尊上您也不差呀，需要怕成这样吗？” 宁长寂冷冷瞥他一眼：“谁说本尊怕她？” “那是。” “无需多言。”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他没有证据。 第207章 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宁长寂当然也不可能会向他解释，问了几件重要的公务后切断通讯，重新回房给姜盈护法。 又过了一日，她终于结束这次闭关，伤势也有明显好转。 稍微休息半日后，姜盈立刻迫不及待前往城主府。 她这次实在伤得太久，耽搁了许多事。 既然如今已无大碍，又得知天下最好的命修乐玲珑正好就在流光城内，自然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流光城是西荒第一城，城主府金乌宫辉煌巍峨，看上去竟比朝颜宫还豪横，守卫也很森严。 好在以姜盈和宁长寂的修为，只要随便施个隐身术，就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 只是金乌宫实在太大了，要找到一个乐玲珑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 两人在后宫转了一圈，正无计可施时，刚好遇见一群手捧托盘的侍女迎面而来。 姜盈抬眼一扫，见这些侍女手中捧的全都是新鲜冰镇灵果，而且都是西荒没有的品种。 其中有一匣新鲜欲滴的梅子，更是海外仙岛独有的稀罕物。 这么大阵仗，难不成是送给钟离斐或乐玲珑的？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跟上去。 那梅子实在太水灵，姜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宁长寂见状指尖一动，盛在冰匣子中的梅子悄无声息少了一颗。 他挑眉一笑，将梅子递到姜盈面前。 姜盈毫不客气一口咬下去，整张脸顿时皱成一团，拼命用眼神示意：“这什么梅子？怎么这么酸？” 宁长寂无声回答：“梅子都是酸的呀。” “不可能，上次霓霞仙宫给我送过一盒，明明又酸又甜很好吃。” “那可能是因为还没熟透吧。” “霓霞仙宫越来越不靠谱了，这么酸的梅子也往外送。这要是送到朝颜宫，本殿可是会很不高兴的。” “也许钟离斐就爱吃酸的……” “城主对夫人可真好，知道她怀孕喜欢吃酸的，特意千里迢迢派人去海外霓霞仙宫求来这梅子，看着就酸爽开胃。”姜盈和宁长寂正说着，其中一名侍女突然开口说话。 原来是给孕妇吃的，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呸呸呸……” 反应过来后，姜盈连吐带扔，再也不想看到这么酸的梅子。 另一名侍女也满脸羡慕地接话：“何止啊，还有琼州的瓜果，妖界的琥珀樱桃，都是城主想方设法寻来讨夫人欢心的。” 琥珀樱桃也是很难得的，连姜盈都稀罕，还为这事跟大金鹏王干过架。 钟离斐可以啊，为博美人一笑，确实下了血本。 不过这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像乐玲珑的作风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姜盈的猜想，立刻有一名年长的侍女出声呵斥：“你们小声点，别胡说八道。要是传到清秋殿被那位知道，恐怕又要提剑来闹了。” 小侍女轻蔑翻白眼：“闹就闹呗，反正城主会护着我们夫人。她上次去闹就被城主打个半死，如果还敢再闹，正好让城主借机弄死她。” “休得胡言，前些年城主落难，都是清秋殿那位陪在他身边。虽说城主心里只有我们夫人，那位好歹算他的救命恩人。” “怕什么？城主是怎么待我们夫人的天下有目共睹。那位就是仗着在城主落难时陪伴过他，一直死皮赖脸赖在金乌宫不肯走。不要脸的贱人，我要是她，早就没脸活在世上了……啊……” 嚣张侍女话说到一半，突然被脚下的鹅卵石绊到吧唧一声摔倒在地，端在手里的梅子也洒落一地。 故意绊倒她的姜盈再抬手一挥，旁边的假山直接倒下来砸在她腿上。 在一片混乱中，姜盈挥挥衣袖转身离去：“忘恩负义还能说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玩意儿。走，去清秋殿。” 整个天下四域都知道，大概三十年前，流光城城主钟离斐遭亲弟弟背叛。丢了城主之位不说，还被废掉修为下落不明。 钟离斐的未婚妻白清瑶，转头就投入新城主的怀抱做了个侍妾。 直到五六年前，才隐约又听说钟离斐的消息。 据说他的修为正在一点一点恢复，而他身边，多了个仙门女子乐玲珑。 去年钟离斐重新修成九转金丹，干掉弟弟夺回城主之位后，白清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这种重新夺回江山和美人的戏码，一度人人羡艳。 至于乐玲珑，有传言说她是钟离斐的道侣。但更多的，则认为她是他的得力下属。 就像叶寒舟于苍澜王，绝对没有半点男女私情，却是超越了朋友和下属的生死之交。 姜盈就是因为听过这些传闻，当初才会对钟离斐跟乐玲珑有一腿表示震惊。 如今到金乌宫里转一圈，更是三观尽碎。 原来白清瑶身边随便一个端果盘的侍女，都能在背后编排乐玲珑，钟离斐还为白清瑶将她打成重伤，这着实有点狼心狗肺了。 宁长寂默默跟在她身后：“你好像很生气，可上次，我看你跟乐玲珑并不熟。” 姜盈叹口气，将曾经遇到乐玲珑的事说了一遍：“如果我当时在雪山上救的女子是乐玲珑，那么按时间来算，她当时豁出命去都要救的男人就是钟离斐。” 宁长寂突然无话可说。 姜盈继续叹气：“我一个外人并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当年曾亲眼看过遍体鳞伤的乐玲珑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救半死不活的钟离斐。钟离斐可以不爱她，可他不能忘恩负义。” 宁长寂默默‘嗯’了一声：“若是没有钟离斐平日的纵容，区区一个侍女，绝不敢在背后如此辱骂他的救命恩人。” 姜盈自然也看透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乐玲珑一片真心简直喂了狗。一个侍女说这么难听的话，搞不好就是钟离斐自己想赶走乐玲珑又不想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故意用这种方式逼迫她走。” 宁长寂非常鄙夷这种又当又立的行为：“比忘恩负义更可恨，无耻之徒。” “噗……”姜盈忍不住笑出声：“很少看你骂人。” “忘恩负义，刻薄寡恩，色迷心窍。为一个背叛他的女人，伤害不离不弃陪伴他的人，难道不该骂吗？”宁长寂从小家风严谨，最看不起这种过河拆桥的小人。 “弄死都是他活该，不过再看看吧，也许是误会呢。” 姜盈说着随手迷晕一名侍女，套问出清秋殿的位置。 她本来以为刚才的所见所为已经很毁三观了，没想到找到清秋殿后，三观更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第208章 我今日是来讨债的 清秋殿位于金乌宫最北边，又破又旧，殿门口连块牌匾都没有。 大门缺了一半，窗户四处漏风，院子里满地枯枝落叶。 整个殿内只有一名侍女，正搭着梯子费力地修补房顶。 好家伙，连房顶都是坏的。 乐玲珑好歹是钟离斐的救命恩人，还是七转金丹境修为，怎么混这么惨？ 姜盈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现身问：“乐玲珑在吗？” 侍女吓了一跳差点从梯子上跌下来：“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找乐仙子有什么事？” 不是误会，原来真的住这儿。 姜盈一阵唏嘘：“旧相识，想找她算一卦。” 侍女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那你们到如意街去吧，她每日午后，都会出去摆摊算卦。” 啧，在危难时陪伴钟离斐东山再起的人，竟然还要每天出去摆摊算卦，混得可真够惨的。 姜盈越发唏嘘，心情复杂地拉着宁长寂往如意街去。 如意街离金乌宫很远，已经在流光城最外围。 整条街脏乱恶臭，鱼龙混杂。 往往是那些走投无路的穷凶极恶之辈，刚入流光城时的落脚之处。 姜盈往街上随便一走，就亲眼目睹了两起斗殴杀人，一起杀人夺宝。 找到乐玲珑时，她正在一家脏乱差的青楼门口摆摊，双手托腮盯着进进出出的嫖客。 姜盈又无语了：“……” 摆摊算卦就摆摊算卦，干嘛非得到这种地方来摆？ 她快步走上前，敲敲乐玲珑面前的桌子：“看什么呢？” 乐玲珑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看世间百态。” “……”不愧是命修，说话就是玄乎，姜盈竟然无言以对。 乐玲珑似乎也没指望能听见她的回答，抬起头将视线移到她身上。 依旧和刚才一样，用一种深沉、沧桑、平静的目光盯着她看。 姜盈简直被看出一身鸡皮疙瘩：“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乐玲珑道：“你也是世间百态，而且是难得一见的那种。” 这话更玄乎了。 姜盈听不懂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开门见山道：“当年在冰原，我对你也算有救命之恩吧。” “你对我有恩，但算不上救命。就算你不救我，我也能从昏迷中醒来找到天池疗伤。”乐玲珑一本正经纠正。 “反正你欠了我，我今日来找你讨要，不算过分吧？”姜盈死皮赖脸。 乐玲珑没说话，抬手指指旁边的幢幡。 姜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白色的绸布上，用朱砂写了八个大字—— 一卦万金，不算滚蛋。 “……”姜盈当场就无语了。 “……”宁长寂也很无语。 天下第一的命修，一卦万金倒也没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都一卦万金了，她跑这地方摆什么摊？ 能随随便便拿出万金来算卦的，还需要如意街落脚吗？ 哦对了，她摆摊的地方还是青楼门口。 姜盈无奈摇摇头，从储物器中取出一盒明珠摆到她面前：“我身上没金，但这盒明珠，价值不下万金之数。” 乐玲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万金的金，是金额的金。” “说人话。” “一卦十万上品灵石，不算滚蛋。” “怎么又变成十万了？” “十万不是万吗？” “……那你倒是写清楚啊。” 乐玲珑：“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押韵？” 姜盈忍不住嘴角抽搐，默默掏出一只储物袋推到她面前：“我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灵石，反正是掏空了一座灵矿才挖出来的，买你三卦。” 乐玲珑同样看都没看一眼，完全不感兴趣：“我只欠你一份人情，只算一卦。” 姜盈：“……我出了三份钱。” 乐玲珑再次将视线移到她脸上，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如果不是因为你对我有恩，你就算出百万灵石，也买不到我一卦。” “敢情还是我占便宜？” “不然呢？” “……” 淡定，淡定。 好歹是天下第一的命修，确实就是这么值钱。 姜盈深深吸口气：“我一定要算三卦，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吧。” 乐玲珑凉凉看着她：“你知道上一个买我三卦的是谁吗？” “谁？” “叶流云。” “……”扯什么蛋呢？叶流云都死几千年了，乐玲珑最多三五百岁。 刚吹完牛的乐玲珑却丝毫不心虚，顺手拿起储物袋放在手中掂了掂：“看在你对我有恩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为你算一卦，你爱算不算。” 合着掏空整整一座矿山的上品灵石，加上一份恩情，就只够算一卦的？ 可谁让她是天下第一的命修呢？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姜盈默默将那盒珍贵的南海明珠也推到了乐玲珑面前：“这盒珠子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做首饰却极好。就当我送你的礼物，交个朋友。” 乐玲珑听了这话诡异的打量她一眼，最后满意地颔首：“嗯，看起来命挺长的，可以交个朋友试试。”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我交朋友从来不在乎他修为如何，有无权势，最重要是命长。”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是你的话，此时应该要大摆筵席请客。” “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一个命修说你命长，就说明你的命真的很长。”乐玲珑说着站起身，手一挥收起所有东西：“走吧，这流光城中有家酒楼味道不错。我难得有个朋友万里迢迢来看我，你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顿饭。” 姜盈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你也知道我万里迢迢来到流光城，不应该是你尽一尽地主之谊吗？” 乐玲珑理直气壮道：“白清瑶命人把我的用度全都扣光了，每日送到清秋殿的都是剩饭剩菜。我用那些东西尽地主之宜，礼貌吗？” 姜盈突然想起在金乌宫里看到的情形，无奈叹口气：“行吧，我万里迢迢来一趟，确实该请你吃顿饭。还想要什么干脆一并说了，就当我这个朋友送的见面礼。” 乐玲珑似笑非笑：“怪不得世人都说你最会收买人心，我都快被你感动了。” 第209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盈轻嗤，用鄙夷的目光看她：“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当年我在冰原上救你时，可没有求于你。” 乐玲珑笑笑，不置可否：“走吧，我饿了。” 乐玲珑嘴上说要姜盈请客，就真没客气。 直接把二人带到流光城最好的酒楼，要最好的包厢，点最贵的酒菜。 上完菜后，她竟然还装模作样举起酒杯敬姜盈：“你万里迢迢带自己的姘头来看我，我很开心。来，干。” 姜盈眉心微抽：“什么叫姘头？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倒是宁长寂好像根本不在意，端正地举起酒杯：“盈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乐姑娘。” “……” 姜盈正在无语，乐玲珑竟然看她一眼大言不惭的说：“看到没有？学着点。” (??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乐玲珑有毒吧？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能被带到我面前，你在她心里肯定很重要，祝你俩白头偕老。”乐玲珑对她的鄙夷视若无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乐姑娘。”宁长寂也一饮而尽。 “……你俩能不能整点阳间的？”演得跟真的一样，姜盈忍不住吐槽。 乐玲珑继续无视她，热情招呼宁长寂：“来来来，这是我们流光城最着名的炙羊肉，是在沙漠里烤出来的，别的地方可吃不到，公子尝尝。” “在下姓宁。” “哦，原来是宁公子啊。都是自己人，千万别客气。” “……”谁跟她自己人呢？敢情花的不是她的钱是吧？ 姜盈这辈子从青州姜氏后院里被虐待的庶女，到如今名满天下的苍澜王，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还天下第一命修，乐玲珑的精神状态正不正常都难说。 偏偏宁长寂还真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跟她喝上了，两人一来一往，不能说跟老友重逢一模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差。 这种高端局姜盈实在插不进去，只能干巴巴坐在旁边喝酒。 正接受着宁长寂的投喂，突然听隔壁包厢有人大声惊呼：“什么？苍澜王竟如此不把东州仙门放在眼里？” 因为涉及到自己，姜盈赶紧竖起耳朵。 “那可不，她一个南境妖王，竟然跑到青州去抓人坐牢，整个东州仙门和叶惊涛的脸都丢光了。” “听说朝颜宫这次派出的，其中就有苍澜王新收的九命猫妖和夔牛妖，夔牛可是上古血脉，动起手来悍勇无比啊……” 从他们的谈话中，姜盈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是林月见那件事。 她当时在庆功宴上曾天下人的面说过，给东州仙门和青州半个月的时间来解决这件事。 结果，叶惊涛装死，青州姜氏也装死。 于是在几天前，朝颜宫的人杀到青州，直接把至今仍旧关在牢里的林城主、李元和一干散播谣言作伪证的犯罪嫌疑人带回苍澜山。 经多番审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按照苍澜山律法，判处杀人凶手李元斩首之刑。 林城主尸位素餐酿成冤案，不配为一城之主，请东州配合撤除他城主一职。 其余人散播谣言作伪证，判监禁劳作一年，赃款五十两白银没收充公。待核算清楚后，由朝颜宫将赃款返还东州。 同时还会附上一干人等的犯罪证据，若东州对此有任何疑义，可在一年内向朝颜宫提出，双方可以一同重新彻查此事。 这事办的，可以说相当严谨。 姜盈之前研究过，按东州律法，大概也是这么判的。 她简直怀疑这主意是前青州少主姜云庭出的，判决也是他下的。 “这么详细呢？就那几百两银子还要返还青州？苍澜王有毛病吧？”隔壁包厢里的人也觉得这件事办的很严谨，严谨到想吐槽。 “不止呢，苍澜王还派人把之前从锁妖塔里逃出来的几名恶妖给抓了……” 姜盈再次竖起耳朵，又得到一个惊天大瓜。 原来，朝颜宫从青州带走几名犯罪嫌疑人的同时，还对前阵子从锁妖塔中逃出的妖们进行了审查。 像夔牛妖，九命猫妖等纯纯是被冤枉的招揽入朝颜宫。确实作恶多端的那几只，直接废去内丹按律判斩首执行。 整件事情以文书形式告知东州圣君，又告知当年的受害者。 如有任何异议，或是想将这些妖押回东州受审，双方可以进一步再沟通…… “呵……”听到此处，乐玲珑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姜盈的注意力被她吸引。 乐玲珑慢悠悠摇晃着酒杯：“这事儿办的不错，看来，你值得我一卦。” 姜盈有些怀疑：“你说哪件事？” “隔壁说的话你没听到啊？看起来是两件事，实际上却是一件事不是吗？”乐玲珑单手托腮撑在桌上，好整以暇侧目望着她：“能做出这种事，你会是个明主的，苍澜王。” 姜盈丝毫不意外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勾唇一笑面对面凑过去：“实话告诉你，这事不是我的主意，我甚至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如果你以这件事判定我会是个明主，那你一定是看走了眼。” 林月见的事情上，她固然有对银皓和林月见的同情，更多的，是想以此事逼东州仙门来承认妖或半妖的地位。收买妖心，争取妖权。 她之前的策略，主要是向东州施压逼叶惊涛给个交代。 谁知趁她不在，也不知是谁竟然找到新路子，把林月见一案和锁妖塔的事情放一块处理。 表面上只是件很小的小事，实际上，在这件事情里，把妖族和东州人族完全放在了同等的地位。 这就等于昭告天下，无论你们承不承认，以后我们朝颜宫都要这么干。我们妖，也是有妖权的。你们东州仙门不可以再随意打杀，凡事得按规矩律法来办。 而主动惩治恶妖，也算是礼尚往来，针对此事给了东州一个交代。 东州十六世家八大门派要是以此向苍澜王发难，那是真的说不过去…… 不过很可惜，她只是撕开了个口子，后面这些事她完全没参与，甚至都不知情。 乐玲珑继续笑：“有人能替你做这些事，也是你的本事。” 第210章 她只是太寂寞了 “什么意思？” “你难道就没发现吗？你需要有人出谋划策时，神鬼奇谋的叶寒舟就出现在了你面前。你需要有人替你征战时，骊珠公主自己送上门。因为你需要算一卦，我，世上最好的命修乐玲珑，正好欠你人情，还是不得不还的那种。” 姜盈仔细一想：“还真是，看来我这人运气不错。” 乐玲珑意味深长道：“何止是不错呀，能跟我做朋友，你运气得多好呀。” 姜盈忍不住翻白眼：“你这张嘴要是能说几句人话，肯定会有朋友的，也不用孤独到在这里假装有朋自远方来。” 乐玲珑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蠢到搞不清楚我在干嘛呢。” 姜盈简直不想跟她说话：“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混到去住清秋殿了，说句人话你能死吗？” “清秋殿不好吗？清静，看不见死人。”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没错，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话干嘛？有病吗？” “乐玲珑。”姜盈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上：“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说话的？” “上次见面我不是挺客气的吗？” “那这次？” “上次见面我欠你的，如今我已经答应替你算卦，两清了呀。” “……” 哔了狗了，这乐玲珑的嘴怎么那么毒呢？ 姜盈彻底不想跟她说话了，干脆转过头去不理她。 谁知乐玲珑面不改色吃完饭后，亲亲密密挽上她的胳膊：“你难得来看我一次，走，我带你在城中逛逛。” 于是，姜盈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拖着，陪乐玲珑在城中逛了一晚上。 什么胭脂铺首饰铺小吃摊，从街头逛到街尾。 乐玲珑她不止逛，还要买，让姜盈掏钱买。 姜盈从一开始的嘴角抽搐逐渐麻木，到最后，完全变成一个没得感情的掏钱机器。 乐玲珑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嫌弃，兴致勃勃从路边的小摊上拿起两只香囊比划：“这两只香囊好像是一对，来，红色的这个给你，蓝色的给我。” 姜盈反手指向宁长寂：“跟我一对的是那个人。” “姐妹款没听说过呀？大惊小怪。”乐玲珑不由分说将香囊直接系到她腰间，又把另一只往自己腰上系。 姜盈无意间瞟了一眼，见她腰上挂着一枚银铃腰佩。 银白色的镂空铃铛看起来很普通，和白金色流苏一起在夜风中摇晃。 但奇怪的是，好像没有任何声响。 乐玲珑注意到她的视线，手指轻轻从铃铛上抚过：“不愧是我选中的朋友，有点眼光啊，一眼就能看出这枚银铃的不同之处。” 姜盈摊手：“他都不响了，看不出才奇怪吧？而且看这流苏配色，和你的气质也不搭呀。所以，这是别人送的？还是很重要的人？重要到铃铛都坏了你依旧保存的很好，经常更换流苏，还时时刻刻戴在身上？” 乐玲珑无所谓笑笑：“我还以为你看出了点别的呢，原来……其实他没坏，之所以不响，是因为送他的那个人死了。” 姜盈突然觉得刚刚挂到自己腰间的香囊烫手：“……你真的不能说点人话吗？” 乐玲珑耸耸肩：“你倒是想说人话，可惜你是妖。” “……” 这天是真的没法聊啊。 眼看着友谊的小船即将说翻就翻，姜盈突然看见卖糖葫芦的小贩从旁边路过。 她顺手摘下两串让宁长寂付钱，然后把其中一串递到乐玲珑面前：“这好像是你们东州的特产，想不到在流光城竟然也有人卖。看起来挺甜的，尝尝。” 乐玲珑突然一怔，半晌才笑着接过：“上一个给我买糖葫芦的人，早死了。这东西什么味道，都快不记得了。” 姜盈忍不住作势要抢回：“你说什么屁话呢？不吃还我。” “谁说我不吃的？”乐玲珑急忙背过身，咔嚓咬了一口。 “呵……就你这张臭嘴，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才真是奇了怪了。”姜盈简直无力吐槽。 乐玲珑把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其实这些年，我早就不需要朋友了。” “……那你想跟我做朋友？” “哦，主要是你看起来命挺长的，我想试试。毕竟我之前所有的朋友，都已经死光了。” 姜盈手里的糖葫芦瞬间不香了： ━(￣ー￣*|||━━ 咱就说乐玲珑，说句人话你会死吗？ 怪不得金乌宫里的侍女们那么讨厌她，她真的是完全不做人啊。 偏偏乐玲珑丝毫没自知之明，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间新挂上的香囊：“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这枚香囊，也能在我身上挂的久一点。” “……” 敢情她是每交一个朋友，就往身上挂个配饰？ 所以她腰间只剩一枚哑铃，到底是没朋友，还是真死光了？ 姜盈实在搞不懂她的脑回路，只能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支赤金步摇递给她：“行吧，那我也送你份礼物。这支步摇是天下第一炼气师慕远声送给我的生辰贺礼，可抵御一次九转金丹境的全力一击。本来是一对，另一支我自己常戴，这支给你。” 乐玲珑突然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那支步摇看了许久后，她突然接过插进发髻中，笑得明媚灿烂：“好看吗？” 姜盈真心实意点头：“好看，就是跟你现在这身衣服不太搭。我比你略高些，我的衣服你也穿不了。旁边好像就有几家成衣铺，咱们进去逛逛？” “呵呵……”乐玲珑不同意也不拒绝，只是一个劲儿笑。 姜盈都快怀疑她精神状态不正常了，她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回去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半月后到清秋殿来找我，我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啊？” “我今天很开心，但是已经很晚了，我必须得回家，回家去守着那个人。半月后，欢迎上门做客。”姜盈还没反应过来，乐玲珑已经走入人群中，笑着向她挥手。 姜盈只好也抬起手挥了挥：“再见。” 乐玲珑璀璨一笑，转身没入人群中。 姜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若有所思道：“乐玲珑她是太寂寞了吧。” 第211章 卿本佳人，奈何长嘴 宁长寂笑了笑：“嗯，所以你做的很好，她被你打动了。” “想什么呢？虚情假意是打动不了人的。既然她主动送我香囊主动想跟我做朋友，还主动跟我说真心话，那我也不能不领这个情啊……” 姜盈一早就看出乐玲珑很寂寞，她今日做的这些事，只不过是假装自己有个朋友，假装有个可以一起逛街游玩的闺中姐妹。 按理说，应该捧着她，哄着她，趁机拉近关系。 但姜盈是真烦她那张嘴，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可渐渐的，她看着乐玲珑自欺欺人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动容，顺手给她买了串糖葫芦。 再加上她一厢情愿非要送香囊，姜盈也只能回礼。 乐玲珑莫名其妙就被打动，也是她之前从来没想到的。 就连宁长寂都没想到：“……我还以为你刚刚做那些事，只是逢场作戏。” 姜盈忍不住白他一眼：“我苍澜王都一方霸主了，需要委屈自己去逢场作戏？不过吧，我现在觉得是乐玲珑也挺可怜的。只要她的嘴别再这么贱，我愿意尝试跟她做朋友。” “呵……”宁长寂忍不住笑出声：“终究还是我想的太复杂了。” 外人都道苍澜王最会收买人心，朝颜宫从四大妖君到微不足道的看门守卫，个个对她忠心耿耿。 如今看来，姜盈这哪是会收买人心啊？她只会对人好。 无论是谁，只要对方对她有一点好，她就能加倍还回去。 她很多时候或许有别的算计，但对一个人好，肯定是发自内心的。 宁长寂这次是真服气，感叹道：“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如此心性，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于你。朝颜，你会是个明主的。” “世故圆滑？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我不是，我没有。” “骗谁呢？我再没文化也知道世故圆滑不是好词。” “……我夸你呢。” “好吧，那我就当他是好话。反正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我只知道别人对我好，那我就要对别人好。就像你对我好，所以，我也要对你更好。” 宁长寂笑着递给她一串糖葫芦：“看你喜欢，又买了一串。” 姜盈小心翼翼咬下一口，笑得比周围的万家灯火更加灿烂：“嗯，甜的。” 与此同时，东州天盛宫。 圣君叶惊涛正在发脾气。 寝殿内的陈设已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侍女们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负责情报的叶凌风垂头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应朝颜这个贱人，竟然想出这种损招来逼本君承认妖物的地位。一群畜生，竟然也敢与我东州人相提并论……” 他甚至顾不得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把苍澜王祖宗八十代都骂了个遍：“这个贱人还没一统南境做妖主呢，本君也没说要与妖族修好，她竟然给我来这套……她想按规矩办事，也要看本君同不同意……早知会有今日，本君就应该在她八转金丹境时弄死她……” 叶惊涛气急败坏，没有任何人敢吭声。 直到他自己发泄完了，骂够了，才一挥手将侍女们打发走。 叶凌风也终于鼓起勇气劝诫：“父君息怒，苍澜王此举明摆着是要与我东州修好。您若因此与她交恶，其他世家不会同意的。” 叶惊涛喝口茶润润喉，没好气怒道：“应朝颜这个贱人，她哪里是要与我东州修好，她就是要让全天下的妖都知道，她苍澜王有那个本事跟我东州硬碰硬，有那个本事让我叶惊涛吃哑巴亏。” “那父君的意思是……” “本君能怎么样？那贱人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他娘的还能怎么样……” 如果真是应朝颜欺人太甚，他还能以此为理由煽动整个东州去对付她。 如今她进了一步也退了一步，摆出一副想与东州修好的模样。 仙们那帮老不死，就喜欢道貌岸然谈什么拯救苍生，还说什么众生平等。隐隐有成为妖主之势的苍澜王主动求和，他们估计求之不得。 另外十五大世家更是各怀鬼胎，他要是敢主动引战，只怕还会在背后捅他刀子。 所以他能怎么办？真就只能忍着。 叶凌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无奈道：“应朝颜真是算准了东州各自为政，掐准了我们天盛宫名存实亡，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将您一军。” “应朝颜，姜盈……想不到我叶惊涛横行一世，如今竟被两个女人骑到头上。废物，都是废物。对付不了应朝颜也就罢了，派出去杀姜盈的那几个废物竟然也全军覆没……”叶惊涛越想越气：“风儿你去告诉暗影堂，本君一定要姜盈和那不知名魔修的命。找极乐阁再派出人手，一定要弄死他俩。” “是……不过我听说，圣后和少君也从乐氏派出人手，想要活捉姜盈。” “别管她，按本君说的做。” “儿子领命，只是……”叶凌风感叹道：“区区一个姜盈，区区一个不知名魔修，竟让我雍州叶氏损失如此惨重。我叶家，真是大不如前了。” 叶惊涛神色一凛，沉声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如今当务之急是集齐九鼎。只要能集齐九鼎，本君便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加上百年前从瑜州宁氏夺来的那一鼎，本君已有三鼎在手。青州姜氏那一鼎，迟早也是本君的囊中之物。剩下几鼎究竟散落在何处，你近来可有查到蛛丝马迹？” 叶凌风摇头：“并未查出。” 叶惊涛兀自琢磨半晌：“也罢，九州山河鼎乃修真界重器，关系到四域苍生的安宁，确实没那么容易全部找出来。对了，听说十六州各处进来都有蜮魔为祸，伤亡情况如何……” 叶凌风一一作答后，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 待密谋完毕叶凌风退出，叶惊涛取出一面碧落镜，换上一副深情款款的嘴脸：“雪儿，你最近还好吗？渺渺在药王宗这么久，伤势可好些？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姜川身为城主，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取出九州山河鼎？” 第212章 都是自家产业，在哪干不是干? 自从与乐玲珑定下半月之约后，姜盈也算解决了件大事。 不过她伤势未愈还需要泡冰泉，干脆暂时不回南境，拉着宁长寂又返回了天池行宫。 为了能让伤势尽快痊愈，姜盈可谓使出浑身解数。 双修、泡冰泉、闭关打坐，一样不落。 可即使忙成这样，还得抽空管朝颜宫的事务。 比如关于林月见这件事，姜盈就必须得跟叶寒舟仔细合计。 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件事本身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苍澜王通过这件事向天下释放出了很多个信号。 对东州仙门而言，苍澜王想与东州修好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对大金鹏王和麒麟王而言，苍澜王简直是把自己放在了妖主的位置上，都已经明目张胆代表南境妖界。 对普通的妖或半妖而言，有支持苍澜王振兴妖族争取妖权的，也有反对她勾结东州仙门的…… 好在姜盈要保护每一个同族的理念，确实得到大量支持。 她出身应氏的正统血脉，掀翻锁妖塔的强大修为，跑到东州去抓人的强势，也让很多妖心生向往。 朝颜宫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借机仗着强大的势力到处搞事情。 大金鹏王和麒麟王自然也不会让她得逞，双方目前虽然没有打起来，但关系逐渐恶化。 就这么说吧，以前三方势力之间互相还要给点面子。 现在，苍澜王麾下和大金鹏王麾下哪怕在路上遇到，也能一言不合现出原形拼个你死我活。 争霸妖界的乱局，正式开始…… 眼下这个情况，是姜盈在掀翻锁妖塔前就预想过的，也正是她原本就想要的结果，自然是相当满意：“很好，就按这个节奏来。麒麟王和大金鹏王论修为没我高，论地盘没我大。如今，他们还不如本殿正统，不如本殿得人心。狮族已经倒戈，只要再这么搅下去，弃暗投明的部族会越来越多……” 叶寒舟也很满意：“说起来，你那便宜哥姜云庭也是个人才，跑到青州抓人又反将一军就是他给出的主意。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还亲自出面说服青州配合。听凤姑娘说，叶惊涛这几天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后宫美人都不香了。” 姜盈丝毫不意外：“姜云庭从小天资过人，才智本身就是同辈翘楚。还曾在雍州学宫修行过几十年，又在天下四域游历了几十年。直到十年前，才正式回青州继承少主之位。可以说他是青州姜氏花了一百多年，倾全族之力培养出来的少主。” 叶寒舟突然有点可惜：“有他在身边帮忙，我确实轻松多了。可惜，他迟早还是要回青州去做他的少主。” “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至少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我朝颜宫能打的多得是，能出谋划策的还真不多。本殿有责任照顾铃兰，可没责任照顾他。我拼了半条老命才将他从锁妖塔中救出来，这份恩情总是要报答的吧？” “殿下的意思是？” “本殿是应氏血脉，难道他不是吗？你抽空给他讲讲姜昊和应漪的故事。都是自家产业，在哪干不是干？” “……殿下英明。不过有件事，属下觉得还是应该向殿下汇报一下。” “说。” “也不知为何，最近一段时间，苍澜山境内各地蜮魔之祸频发。就这几天，咱们领地内已有两座妖城被蜮魔袭击。而且据凤姑娘姑娘查证，这段时间以来，整个天下四域的蜮魔之祸似乎都比之前频繁了很多。” 姜盈忍不住蹙眉：“都是哪些地方有蜮魔出现？不会正好在三绝渊附近吧？” 叶寒舟道：“那倒也没有，在万兽森林附近。” 姜盈的神色肉眼可见放松下来：“那就好，伤亡情况如何？” “幸亏咱们之前招揽了大批巡城卫，并未酿成大祸。” “蜮魔之祸非人力能企及，目前只能加强各地防卫。最重要的一点，谁要是敢趁蜮魔之祸浑水摸鱼，你就给本殿揍他，天塌下来有本殿顶着。还有，如果三绝渊附近出现多起蜮魔之祸，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本殿……” 姜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管朝颜宫的事务，这一说起来自然是没完没了。 宁长寂最近也在陪着她疗伤，就算不需要‘身体力行’，也需要在旁边护法。偶尔还会来往流光城一趟，给她买些好吃的。 今日难得姜盈不需要疗伤，还跟叶寒舟有话要说，他趁机找个僻静处，取出碧落镜听星棘说话。 宁长寂修为绝高又登临魔尊之位一百多年，手下有忠心耿耿的十大魔将。 星棘和月媚坐镇夜天城，其他八大魔将各镇守一方。 虽说依旧有很多魔门世家蠢蠢欲动，但就算他闭关个十年八载，北疆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如今陪姜盈在天池疗了个把月的伤，更加不会有什么大事。 只是身为魔尊，他偶尔也要象征性过问一下，任何事情做到心中有数。 宁长寂面无表情听星棘说完，难得微微蹙眉：“你是说自本尊离开这段时日，整个北疆境内已有四起蜮魔之祸？” “是的，据属下所知。不止北疆，整个天下四域，近期似乎都不太平，都有蜮魔之祸出现。” 宁长寂半晌没说话，好一会儿才突然道：“我北疆发生蜮魔之祸的那四个地方，是不是都在黑水河附近？” 星棘想了半天才终于点头：“好像是的。” 宁长寂骤然神色一凛：“传本尊令，严令各大城主加强守卫，务必要保护城中百姓安全。若实在寡不敌众，可向附近世家、魔宗求助。谁若敢阳奉阴违，杀无赦。” “属下遵命……” 星棘话还没说完，宁长寂已经收起碧落镜，手一挥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他已身在暗渊。 蜮魔之祸由来已久，几千年前曾因此生灵涂炭。 后来叶流云秉承天道让各族休养生息，又铸九州山河鼎镇压净化，这六千年来虽然蜮魔之祸从未停止，却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而且世间的蜮魔，好像越来越少。 最近突然不太平，北疆的祸乱还都发生在黑水河附近。 宁长寂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怀疑镇压于黑水河源头暗渊的鼎出了问题。 可当他赶到暗渊时，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第213章 一切都有了答案 暗渊依旧深不见底，浓浓的黑雾在山谷中延绵不绝。衬得天地变色，周遭一切也都是黑压压雾蒙蒙的。 但这些黑雾诡异的很平静，整个暗渊静谧得像一潭死水。 这也就意味着，镇压在暗渊的九州山河鼎并无异动。 奇怪，既然山河鼎还能压得住，暗渊的浊气就不可能外流，黑水河附近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蜮魔？ 宁长寂负手凭风立在空中仔细看了半晌，单手掐诀，无数道符文没入黑雾中。 片刻后，一道紫气破雾而出。如天女散花般形成一道结界，稳稳当当将所有黑雾全部笼罩住。 宁长寂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回天池行宫。 又在行宫待了几日，姜盈的伤势终于好转大半。 半月之约的那日傍晚，两人一起回到流光城，直奔金乌宫清秋殿而去。 清秋殿依旧和上次一样荒凉萧索，门口却多了一盏昏黄的灯笼。 姜盈瞄了两眼叩响殿门，很快就听到里头传来乐玲珑的声音：“进来吧。” 她狐疑地走进去，身后的殿门咔咔两声直接锁上了。 与此同时，一道阵法突然启动，将整座清秋殿笼罩在其中。 这整的，还挺玄乎…… 可走进正殿后，姜盈觉得更玄乎了。 整座殿内门窗紧闭并未点灯，但地上，却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盏油灯。 一簇簇跳跃的火苗看似随意摆放，仔细一看，也能看出似乎有迹可循。 像是个法阵的样子。 乐玲珑披头散发赤足，一身素雅的白衣盘腿坐在法阵中央。 这玄乎的阵势，姜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乐玲珑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幽幽出声道：“你来啦？” 姜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嗯，我来了。” “空手来的吗？” “啊？” “礼物呢？” “什么礼物？” “应朝颜，苍澜王。你万里迢迢从南境妖界过来看我，好意思两手空空？到别人家做客不用送礼吗？有求于人不用送礼吗？你懂不懂规矩？”乐玲珑满腹怨念，忍不住怒道：“你到我家里来要喝我的水吃我的饭，真就好意思空手上门？” 姜盈都懵逼了：o((⊙﹏⊙))o 乐玲珑气得‘刷’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你怎么这样啊？我当你是朋友，你到我家里来做客，竟然两手空空？” 姜盈被她吓了一跳，赶紧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过去：“这些都是我们南境特产，外面买不到的。你先试试，要是有喜欢的，我每年派人给你送。” 乐玲珑一秒变脸，赤着足走出法阵，兴冲冲将礼盒放到桌上打开：“夜明珠、鲛绡、宝石……还有贝壳风铃，正好可以挂在廊下听风声……竟然还有蘑菇和水果，不错不错，都是我喜欢吃的……”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她之前猜测过乐玲珑的心理状态，特意让叶寒舟派人给她送了很多南境特产过来。 全都是稀罕物，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看来她猜对了，乐玲珑是真的很期待这份礼物。 在长久的孤独寂寞中，期待来自远方的朋友，给她带来家乡的特产。 其实究竟是什么东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乐玲珑有个朋友，这个朋友会万里迢迢带着礼物来看她。 对于这种自欺欺人的心态，姜盈还真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乐玲珑自己倒是挺高兴的，小心翼翼将礼物收起来后，还亲自跑出去打水给两人煮茶。 姜盈看着她就这样穿着一身白袍，披头散发进进出出，疑惑地道：“你不是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准备给我卜卦了吗？怎么还能跑出去打水煮茶？” “装神弄鬼糊弄你呢。” “……” 乐玲珑大言不惭的说：“收了你那么多灵石，不整玄乎点，怎么体现我天下第一命修的价值？又怎么能让你觉得物超所值？” 姜盈：“……” 这是乐玲珑，是真的不做人啊。 真的，这种人活该没朋友。 她似乎还看穿了姜盈的想法，突然正色道：“来之前，可有焚祭天告沐浴更衣？” 姜盈稍微懂点规矩，但不知道还有这么复杂的流程：“有沐浴更衣，并未焚香祭天。” “哦，反正都是装神弄鬼，我随便问问。” “……”姜盈想打人：“你她娘的到底会不会算？” 乐玲珑赶紧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顺手施个清洁术让自己浑身洁净如新。 然后重新坐回法阵中央，严肃道：“应朝颜，这世间因果循环，自有定法。有很多事，是人力所不能企及的。若强行干预，很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所以，我乐玲珑从不为你这样的人批命。可我偏偏遇上你，还欠你一份恩。天意如此，这一卦，我算也得算，不算也得算。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这一卦结果如何，你都能坚守本心，扞卫人间正道。” 这一席莫名其妙的话把姜盈都给说懵了：“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是我人品有问题吗？还有什么叫坚守本心，扞卫人间正道？我一个作恶多端的妖女，也不像是能拯救苍生的样子。” “你答应我，对天发誓。” “……” “应朝颜，你答应我。答应我无论从我口中听到什么，你都能坚守本心，绝不会因为我卦象所显而有所动摇。”乐玲珑的目光深沉坚定，带着几分逼人的压迫感。 除了宁长寂之外，姜盈头一次在别人的目光下头皮发麻：“我不能随便立誓，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预言这件事，本身也是预言的一环。正是因为有预言存在，最终才会走向预言中的结局。应朝颜，你和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怕我的卦象会改变你既定的命运，从而改变这天下苍生的命运。” “你这整的有点玄乎啊……”姜盈似懂非懂，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乐玲珑闭了闭眼：“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要求你答应我，坚守本心。” 姜盈认真思索了半晌。 她的本心好像一直都挺简单的，大概可以归纳为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如果是这个本心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答应。 只不过，姜盈还是不敢轻易做出承诺：“这世上的事瞬息万变，万一将来我有别的际遇，或许也会有别的想法。我答应你，不对你的卦象过分迷信，坚守本心。但我不能答应你，不因其他事情而改变。” 第214章 他在掠夺你气运 乐玲珑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就是这个意思，知天命，而不过分迷信天命。虽然我是个命修，但我始终相信，人定胜天。” 姜盈点点头：“嗯，这个理念与我不谋而合。我敬畏天地法则，但我始终是我自己。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能做主。” 乐玲珑笑了一声，看她的目光中染上几分赞许：“既然如此，这一卦我可以算了。说吧，你想要算什么？” 姜盈毫不迟疑道：“我想要知道，我的命数是否曾经被改变？” 乐玲珑什么也没有多问，广袖一挥，一只古朴的罗盘凭空出现在面前。 她闭上眼睛双手结印，无数金色符文在她周身散开，又全部缓缓收拢没入罗盘中。 姜盈在旁边看着只是觉得挺玄乎，但落在可观世间气运的宁长寂眼中，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看到随着金色符文的散开，乐玲珑被一道来自九天的光柱笼罩在其中。散落于天地之间的各种力量仿佛受到召唤，争先恐后聚集而来。 她将这些天地之力全部聚集用注入罗盘中，乐玲珑的周身，竟然萦绕上一缕缕紫气。 这是…… 天道的力量？？ 乐玲珑一个七转金丹境的命修，竟然真的可以沟通天地？ 就在宁长寂惊得说不出话来时，她已经收集完天地之力，对姜盈招招手：“过来。” 姜盈依言走上前，乐玲珑在她眉心轻轻一摘，便摘下她一缕气运注入罗盘中。 见多识广的宁长寂头一次目瞪口呆。 乐玲珑她竟然可以徒手摘人气运，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他还没震惊完呢，就看到一颗嫩芽自罗盘中央破土而出，然后飞速长大。 一眨眼的功夫，就长成一棵一人高的大树。 这树枝繁叶茂，每一根枝干，每一条经络，每一片树叶，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乐玲珑对着命格树看了半天，突然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你的命数被改过？” 姜盈没有天目，是看不到这些天地之力的。 但身为九转金丹境大佬，能隐约感知到这种力量。 她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难得挺直腰杆正襟危坐：“所以，我的命数真的被人改过？” 乐玲珑突然看宁长寂一眼：“这位公子，此乃天机。” 宁长寂秒懂，对她恭恭敬敬一礼转身退出。还顺手在门口布了个结界，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隔绝在外。 乐玲珑这才重新看向姜盈：“是，也不是。” “请乐姑娘赐教。” “你的命格很奇怪，生来便注定有两条路。一条历经磨难，最终能绝处逢生，成就大道。一条一生磋磨，历经人间苦难，最后不得好死。” 姜盈心里咯噔一下。 一生磋磨，不得好死，应该就是她在梦境中窥探到的未来。 她急忙问：“请问乐姑娘，那我现在走的是哪条路？” 乐玲珑言简意赅：“得贵人相助，绝处逢生。” “贵人？谁？” “不可说。” “那请问乐姑娘，我的命格是不是在几个月前才发生变化？才被引上绝处逢生的路？” 她是在前段时间度九转金丹劫时，才在无限接近天道的那一刻窥探到天机。 乐玲珑说，是有贵人相助。 难不成，这事还是人为的？ 没成想，乐玲珑却摇摇头道：“你的命数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干预，你已经绝处逢生了。” 姜盈怔了怔。 十年前，那正好就是她觉醒血脉的时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血脉的觉醒，确实算是她的绝处逢生。 而且在那个梦境里，她好像除了有金丹以外，根本没有任何自保之力。 没有修为，没有渡厄剑，没有朝颜宫，更没有手底下忠心耿耿的四大妖君。 姜盈之前一直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现在，她好像突然明白了。 但是，也更加糊涂了：“到底是谁干预了我的命数？他做这一切究竟想干嘛？” 乐玲珑还是那句话：“不可说。” “那有什么事可说的？” “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还想知道，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利可图？我要是与谁结道侣，是不是对他本人，甚至是对他的家族都会有好处？如果把我这个人用透骨钉钉在棺材里，放血活埋，是不是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乐玲珑突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是哪个王八蛋竟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姜盈没有正面回答：“你告诉我，是与不是？” “是，这么说吧，你气运强盛。受天地万物喜爱，也受天道喜爱。你要是真心实意喜欢谁并与他结道侣，那么这天地万物和天道也会爱屋及乌。” “如果结道侣契后，打我骂我凌辱我，处处贬低我，对方是不是还能得到其他好处？” “既为道侣，气运共生。此消，自然会彼长。” 姜盈蓦地攥紧手指，呼吸已经很不平稳：“你的意思是，打我骂我凌辱我，能从我身上掠夺气运？” 乐玲珑神色复杂：“你自己不是说过吗？人定胜天。你虽然生来命格奇特，拥有庞大气运。但若你德不配位，也是会慢慢流失的。本来这些气运应该消散于天地之间反哺天地，如果你已经结下道侣契。与你气运共生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什么叫德不配位？” “祸害苍生，德行有亏，都算。”乐玲珑顿了顿，道：“怯懦卑微，低三下四，也同样无法承载庞大气运。” 姜盈脑子里轰隆一下，之前所有的疑惑都得到答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从一开始，叶凌霄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想要她的气运，却不满足于普通的爱屋及乌。他想得到她的所有，拿走她的一切。 于是，他利用天一的存在逼她主动献身，逼她主动求婚。 从一开始，就把她姜盈放在卑贱的地位。 成婚后，顺水推舟用世上最恶毒的方式蹂躏她的身心，摧毁她的意志。 梦境中，叶凌霄成功了。 现实里她窥探到天机，又早已觉醒血脉一身反骨，一切没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于是，叶凌霄只好放低姿态，想用跪舔的方式骗她先结道侣契。 怪不得，之前还跟姜清渺你侬我侬，突然就移情别恋。 怪不得，梦境中那么多红颜知己，这次却一个都没出现。 原来，叶凌霄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通过骗婚的方式摧毁她，得到她一身气运…… 第215章 不是重生的 姜盈早知叶凌霄和叶家在算计她。 但事情的真相，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心。 堂堂东州第一大世家，竟然举全族之力，用这种方将她一个女子拆骨剥皮。 几千年的底蕴，难道就只会耍这种龌龊手段吗？ 姜盈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眼底也渐渐浮现出狰狞的猩红：“那钉在棺材里放血又是怎么回事？” “需要把人钉在棺材里的情况有很多种，你要问的是哪一种？” “与我结契，折断我的傲骨，挖走我的金丹后，把我活生生钉在棺材里埋进祖坟。割断全身经脉，慢慢放血。” 乐玲珑很快做出判断：“你说的这种情况，倒像是枯骨回春。” “枯骨回春？” “类似的禁术有很多，但需要活生生放血的，我只知道乐氏的枯骨回春。”乐玲珑叹口气道：“这枯骨回春，就是把你的血引入一具枯骨体内蒙蔽天道，用阵法偷天换日，顺理成章夺走你的气运。你气运强盛得天庇佑，强行夺你气运是会遭天谴的。让这具枯骨承受天谴后，再将夺来的气运引入他的后人体内。后人受先祖庇荫本就是天道人伦，如此一来，那人既能夺得你全部气运，也不会遭天罚。” 姜盈简直头皮发麻：“为什么呀？他明明……已经用凌辱我的方式，夺走我气运了。” 乐玲珑道：“此消彼长终究只是此消彼长，枯骨逢春，能一次性全部夺走。” 姜盈：“那他干嘛要大费周章？最开始直接用枯骨逢春不就行了吗？” “你最初气运太强，如果是直接强夺，不一定成功还会遭反噬。但后来连金丹都被挖走，已经很弱了。这时候再用枯骨逢春，事半功倍。而且气运强盛者，一身骨血也是好东西。既然你已经与对方结道侣契，只要顺道把你葬进祖坟，你的血肉就能滋养灵脉庇佑后人。” “呵……呵呵……”姜盈怒极反笑，手指一点一点掐进掌心：“原来是这样。我跟他无冤无仇，但他从一开始就想将我生吞活剥。最后被凌虐至死，也依旧不肯放过我这身血肉。这世上贪婪的人我见多了，贪成这样的，真是登峰造极啊。” 乐玲珑唏嘘不已：“放心吧，善恶到头终有报。看你如今这个样子，对方想算计于你，肯定只会自食恶果。” 姜盈突然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你知道算计我的人是谁吗？” 乐玲珑继续叹气：“结道侣契掠夺气运，枯骨回春，都是我乐氏的禁术。想害你的，自然也是乐氏中人。好在你有贵人相助，终是绝处逢生。” 姜盈又盯着她看了半晌：“你确定我的绝处逢生是十年前，而不是几个月前？” “这么简单的命理，我还是看得懂的。” “十年前……” 无论姜盈怎么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十年前究竟是谁改变了她的命格。 反正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干脆也不藏着掖着：“几个月前渡九转金丹雷劫时，我曾于梦中身临其境渡过了被凌辱被打压，最后不得好死的一生。” 乐玲珑并不意外：“修士渡劫时，是离天道最近的时候。你渡的是九转金丹劫，机缘巧合之下窥探到天机并不意外。” “如此说来，我当真是窥探到天机？并不是做梦或者别的？” “以你的修为，绝对是能感知到法则之力的。究竟是单纯做梦还是窥破天机，你自己肯定心中有数。” 在那个梦境中，姜盈自然是察觉到了法则之力的存在。所以，才会坚信自己看到了未来，才会相信天一天道神念的身份。 只是，她还有别的疑虑：“可是你说我在十年前就已经绝处逢生，所以我在想，有没有种可能，我不仅仅是窥破天机那么简单。而是我真的被虐死过一次，有人改了我的命运，让我有时光重回溯重来一次的机会？” 乐玲珑：“……时光回溯因果循环错综复杂，稍有不慎，整个世界都将崩塌，亿万生灵灰飞烟灭。你想回溯就回溯，当天道是摆设呀？” “可是你刚刚说了，我的命格很奇怪，生来就有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我虽然不精通命理，也知道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怎么可能会有两种完全相反的结果？” 关于那两场奇怪的梦境，姜盈最近也在找合理的解释。她隐隐做过一种猜测，猜测梦中所见那些情形是她的真实经历，不过是时光回溯后忘记了。 “你听过一句话吗？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嗯？” “应朝颜，你气运强盛生来便不是普通人。就因为你身负强盛的气运，注定要背负责任。不经磨砺，你是没有办法肩负起你该负的责任的。在这份磨砺中，你很有可能因各式各样的原因无法坚持初心，走上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你终究是你，但同道，不一定同归。这便是你奇特命格的由来，跟别的都没关系。” 姜盈突然明白乐玲珑之前为什么要她立誓。 原来她的存在，对这个世界很重要。 那么她第二次窥探到的那些天机，或许也跟她的特殊身份有关？ 姜盈试探着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背负着什么责任？” 乐玲珑忍不住翻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只是个算命的，只能看出你命格奇特，气运强盛。” “我都这么奇特了你也不知道？” “应朝颜，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亿万生灵都是世间众生。哪怕是路边的一只蚂蚁，也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你存在的意义比别人大，但并不代表只有你有意义。你气运强盛得天道偏爱，得到这种好处的同时，自然就应该在某些时候付出相应的代价。至于你的责任是什么，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 乐玲珑说话还是这么玄乎。 这次，姜盈好像听懂了：“也就是说，我命格虽然奇特，但我代表不了这世间的众生。或者说，气运之子才能拯救苍生这种说法，并不是完全成立？如果有人跟我说让我牺牲一切辅佐气运之子拯救苍生，那纯纯是瞎扯淡？” 【作者的话：一直有姐妹在说前世，没有前世啊。女主不是重生，就是拿到了剧本而已啊。宁长寂和叶凌霄也有剧本，他们三个大型真人剧本杀呢。而且很明显，他们三人现在都身在局中。事情的真相如何，还在慢慢揭秘中。】 第216章 气运之子?冒牌货 “世事无绝对，不过根据你的命格来看，如果有人对你这么说，那绝对是想利用你。再说直白点，八成是看出你气运强盛，想用卑鄙手段掠夺。” “……” 很好，实锤了。 就算有紫霄神雷，叶凌霄也绝对不是什么气运之子。 天一说的那些话，完全都是为了精神控制她，为了掠夺她的气运。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叶凌霄和叶家的私心。 怪不得第二次窥探到了天机里，根本没叶凌霄这个所谓气运之子的踪影…… 姜盈从心底松了一口气，严肃正色道：“就在不久前，我曾第二次窥探到天机。在那个梦里，我看到满目疮痍，天塌了。” 乐玲珑愣了几秒，随即淡淡道：“我不回答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这可是关系到此方世界生死存亡的大事？”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事太大，费命。” “……” 乐玲珑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而且，你确定你看到的，一定是关系到此方世界生死存亡？而不是你未来的一个梦境，或者，只是你某日在戏台上看到的一出戏？” “？？？？” “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眼见不一定为实。还有，预言本身，就是某件事的其中一环。” “？？？？”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窥破天机看到自己未来的悲惨命运，肯定会主动避开或先下手为强，绝对不可能让那人得逞对吗？” 姜盈‘嗯’了一声。 乐玲珑继续道：“按理说你明明是窥破天机才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可为什么，你的命运是十年前就已经改变了？” 姜盈突然get到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说……我以为我窥破天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实际上，在我改变命运的那一刻，他就不可能再得逞。我所谓的窥破天机，只是让事情走向了它必然的结局？这么说吧，如果我没有窥破天机，很有可能会出现其他结果。就因为我窥破天机，才造成了现在这个早已经注定的结局？”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是不是还可以理解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可违逆？” “所以我一直提醒你，坚守初心。而且我刚刚也跟你说了，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天命，未必就不可违逆。” 乐玲珑实在太玄乎了，姜盈都快被她绕晕了：“这跟你不能回答我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因为预言本身就是很危险的东西，我要真为那事另起一卦，算出真的有灭世之劫，那么这世间很多东西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有可能因为正是因为这些变化，才导致最终的灭世之劫。如果我不算这一卦，又可能反而不会出现这种劫难。” “可你也说了，很多东西原本就是注定的。” “注定是一回事，干不干涉又是另一回事。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会尽力而为逆天改命。如今并未发生，我便不能主动去碰他。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姜盈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乐玲珑戳戳自己的胸口：“我曾无数次提醒你，坚守本心。有的问题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但有的问题你得不到。不是说你相信人定胜天吗？你自己路该怎么走，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姜盈一阵恍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改变了我的命运？” 乐玲珑摇头：“不知道。我只能看到在十年前，有人出手干涉了你的命运。至于究竟是谁，谁意欲何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盈点点头并未强求：“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人能以凡人之躯，驱天道之力？例如，紫霄神雷。” “你面前不就有一个。” “啊？” “我虽不能驱天道之力，也无法动用紫霄神雷。但是，我能集天地之力沟通天地。推前尘，算因果。而且能以凡人之躯引紫霄神雷的，我也曾经见……咳……” 乐玲珑话说到一半，突然呕出一口血。 紧接着，她披散的黑发染上一缕缕雪白。 一转眼的时间，满头青丝白了大半。 “你……”姜盈吓得目瞪口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哎，又白了。”乐玲珑也意识到什么，撩起一缕头发叹口气。 姜盈愣愣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出声：“你是因为泄露天机，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对吗？” 乐玲珑擦掉嘴角的血迹，不甚在意摆摆手：“不装神弄鬼整玄乎点，你怎么会觉得十万灵石物超所值？你先别忙着心疼我，卦象已开，有什么问题赶紧……噗……” 话还没说完，再次吐出一口血。 姜盈嘴唇动了动：“你当我傻呀？反噬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乐玲珑用雪白的衣袍擦掉源源不断渗出的鲜血，抬起头看着她笑：“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个朋友万里迢迢来找我卜卦，还给我送了那么多礼物。能帮上朋友的忙，我很开心。” 姜盈心情更复杂了。 沉默半晌，赶紧掏出几颗丹药往她嘴里塞：“都这样就别说话了，你先调息一下。” 乐玲珑转开脸不肯吃：“你也知道我都这样了，有什么问题倒是赶紧问啊，你……咳……” 随着她又咳出一口血，金光闪闪的命格树终于支撑不住，哗啦一声破碎成无数光点。 乐玲珑无语了两秒：“好了，现在你想问也问不了了。” 姜盈虽然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周围那充盈的天地之力消失了。 她难得站直身子，拱手深深一礼：“多谢乐姑娘指点迷津。” 乐玲珑顺手收起罗盘，就地打坐调息：“谢什么，你给了钱的。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那正好，我还想再算一卦。”姜盈默默掏出一只储物袋。 “咳……”乐玲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你……你……老子不算。” 姜盈摊手：“看吧，你明明不是为了钱。玲珑姐姐，你嘴里但凡能说句好话，都不至于没朋友。” 乐玲珑理直气壮道：“我跟那些短命鬼做什么朋友？徒增伤感。” 这天简直没法聊，姜盈转身就走：“你先打坐调息吧，我到外面帮你护法。” “我们钱货两清，你从哪来回哪去。” “你少说两句吧，留着力气好好调息。”姜盈懒得跟她多说，直接转身出门。 乐玲珑倒是还想跟她犟几句嘴，可惜胸口剧痛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老老实实打坐调息。 姜盈从窗户缝里看见她终于老实了，顺手布下一道结界走到宁长寂身边：“在看什么呢？” 第217章 让叶凌霄去死 宁长寂一身白衣飘飘，负手站在廊下。 正仰头看着天边的月亮，眉眼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姜盈的话，他淡淡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她还来不及接话，就听宁长寂接着道：“记得百年前我死的那天晚上，流光城的月亮也是这么圆。” “……”这话姜盈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算完了吧？有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宁长寂自知失言，赶紧将话题岔开。 “怎么说呢？好像是得到了，又好像是没得到。” “嗯？” “就是确定了一些事情，也产生了新的疑惑吧……” 乐玲珑今晚给她算的这一卦，真的是信息量巨大。 凭这一卦，她总算彻底搞清楚叶凌霄那个狗逼玩意儿的真正目的。也终于确定，他根本不是什么天命之子，天一更不是什么天道神念。 所谓辅助气运之子拯救世界，只是叶凌霄和天一合谋编出来对她精神控制的谎言。 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掠夺她的气运。 至于为什么选中她，有可能是因为她气运强盛，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 但是，姜盈几乎可以确定，她两次窥探到的天机之间根本没什么关联。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天一说的全都是假话，她第二次看到的那些情形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乐玲珑说，早在十年前就有人动过她的命格，让她绝处逢生走上另一条路。 那个人究竟是谁？如此大费周章，总不至于是为了拯救她于水火吧？ 姜盈本来是指望命修解答疑惑的，没想到这一卦算下来，她更晕了。 宁长寂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那就慢慢来，这世上所有的疑问，都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姜盈叹口气：“这事吧……还挺复杂的，复杂到乐玲珑都不可算，不可说。”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强求。也许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姜盈沉默半晌，突然像是放下了某种东西，语气轻快：“行吧，那我不计较了。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就当没做过。” 乐玲珑说，预言本身很有可能就是事件中的一环。正是因为预言的存在导致外力干涉，才会走向预言中的结局。没有发生的事情，不要随便因为预言去碰触。 这话姜盈是信的，也认同。 既然天下第一的命修都这么说了，她本身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暂时放下，不要去触碰这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天机。 宁长寂笑着帮她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既然想通了，咱们就先回客栈吧。” 姜盈摇摇头：“我还有件事想问她，而且，乐玲珑遭反噬受了伤，我必须得为她护法。你知道的，钟离斐待她不好，白清瑶似乎也处处排挤她。这要是谁突然上门来找她麻烦，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她在流光城就我一个朋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不管。” 宁长寂失笑：“你还真拿她当朋友了。” 姜盈叹气道：“替我算这一卦，玲珑姐姐头发白了大半。” 宁长寂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命修一夜白发是泄露天机遭反噬的征兆，而且，不仅仅是身受重伤那么简单。 和青丝一起流逝的，是寿命。 这也就意味着，乐玲珑替姜盈算的这一卦，是以至少百年的寿命为代价。 他沉默半晌：“这乐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她既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从此以后，必以礼相待。” 姜盈笑笑没有说话，走到庭院中取出一面碧落镜摆在桌上。 连续尝试四五次注入妖力，镜子那端都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她失去耐性打算收起镜子时，镜面上突然闪过一道金光。 接通了。 又过了好半晌，镜中才响起结结巴巴的声音：“殿、殿、殿、殿……” 姜盈一看他这个样子就头皮发麻：“殿什么殿啊？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您那边……没有其他陌生人吧？”随着怯怯的声音，一张娇美面容出现在镜中。 是张年轻女子的脸，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 瓜子脸丹凤眼，眼角眉梢尽是娇媚的风情。 宁长寂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等姜盈开口，很自觉地退到殿外。 姜盈满脸无奈：“现在整个院里就我一人，你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镜中的女子用羽扇遮住小半张脸，朝她抛个媚眼：“殿下，您这么久不召见人家，人家还以为您把我忘了呢。” 姜盈简直想呵呵：“我倒想召见你，还想带你一起参加庆功宴呢。你敢出来吗？敢到人多的地方来吗？” 羽扇迅速往上挪了几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我觉得……如果您的庆功宴不超过三个人的话，我还是可以参加的。” “……”姜盈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本殿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请殿下吩咐。”美人一下子来劲了。 “是这样的，雍州叶氏的叶凌霄你知道的。这个叶凌霄跟本殿有不共戴天之仇，本殿想要他的命……” “明白，属下立刻派人前往雍州做掉他。” “不是这个意思，本殿跟叶凌霄不共戴天，一定要他死得透透的。但是目前，不太方便贸然下手。你盯紧他，千万别让他从你眼皮子底下消失。必须要确保本殿想弄死他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人。” 从乐玲珑口中得知的真相，跟姜盈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正因为遭受过好几次冲击，她如今情绪还算稳定。 但既然已经知道叶凌霄根本不是什么气运之子，更不至于涉及到所谓灭世之劫，那肯定不能让这心怀不轨的玩意继续活在世上。 问题就在于，她暂时还没搞清楚叶凌霄和宁瑄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天一总是分不清他们两个。 万一他俩命格相连，贸然弄死叶凌霄，宁瑄也离死不远了。 目前就只能盯紧他，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再整死他。 用羽扇遮住脸的美娇娘显然有其他想法：“殿下，如果您不方便动手的话，属下可以找几个魔修去暗杀他，祸水东引栽赃给宁长寂。” 第218章 幕后黑手叶惊涛? 姜盈：“……本殿有说要他现在就死吗？” 叶凌霄是叶氏掠夺她气运最重要的棋子，死肯定是要死的。 但在搞清楚他和宁瑄的关系前，绝对不能死。 镜中美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坚持，恭恭敬敬颔首行礼：“殿下放心，属下立刻派人盯紧叶凌霄。他一旦离开天盛宫，立刻报与殿下。” 姜盈‘嗯’了一声：“对了凤卿，我之前让你查的百年前瑜州宁氏灭门惨案，你可查到什么线索？” 被称作凤卿的美娇娘微微蹙眉：“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再加上这百余年间，好像有人故意在抹去瑜州宁氏存在的痕迹。属相能查到的，并不多。” 姜盈一下子抓住重点：“是谁在故意抹去瑜州宁氏的痕迹？” “如果消息无误的话，是雍州叶氏。” “叶氏？”姜盈也跟着皱起眉：“叶惊涛知道这事吗？还有叶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具体是怎么抹去的？” “叶氏私下动作不小，叶惊涛应当是知道的。抹去一个家族存在的痕迹，无非就那些手段。在雍州的管辖范围内，大量销毁关于瑜州宁氏的记载，所有学堂内不得教授与瑜州宁氏有关的内容。前些年还有说书先生因在酒楼说瑜州宁氏的故事，当夜就被割掉舌头吊死在城楼上……” 姜盈倒吸一口凉气：“竟用如此雷霆手段抹去瑜州宁氏的存在，叶惊涛莫不是心里有鬼？” 凤卿道：“叶氏不止在雍州境内这么做，有时候也在其他州的地方干这种事。对外的说法，是如今坐镇瑜州的宇文氏与叶氏交好，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恶意抹黑宇文氏。” “这理由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倒也不敷衍，叶惊涛和正室夫人乐氏同床异梦。他最宠爱的，一直都是侧夫人宇文氏。那宇文氏夫人，正好是如今瑜州宇文氏家主的亲妹妹。宇文氏所生的二公子叶凌风天赋卓绝，比叶凌霄更得叶惊涛的喜爱和重用。叶惊涛早就不满乐氏兄妹仗着大祭司的身份对他处处掣肘，一直都有意提拔叶凌风的母族。” “就算是这样，也犯不着刻意抹去瑜州宁氏的痕迹啊……这事你盯紧，看能不能再挖出点别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只是为了扶持宇文氏立足，根本没必要用如此严酷激进的手段。 姜盈甚至怀疑叶惊涛可能跟宁家的灭门惨案有关，可惜她没证据。 苍澜王的吩咐，凤卿自然唯命是从。 二人又说了些公事，凤卿突然话锋一转道：“殿下，您那便宜妹妹姜清渺之前一直在药王宗养伤。最近听说是好的差不多了，已于前日被您的二哥姜云彦接回青州。” 姜盈都无语了，忍不住翻白眼：“凤姑娘，你要有这闲工夫，就去查查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在干嘛，没事就多派几个刺客去暗杀暗杀他们，万一就杀成功了呢？在本殿一统南境的霸业面前，姜清渺和姜家算个屁呀？你派人盯他们干嘛？” 凤卿默默举起羽扇捂脸：“之前不是听说这姜清渺给您找事吗？我顺手盯了一下。” “你要真的很闲，可以去刺杀大金鹏王和麒麟王，也可以去策反他们麾下的部族首领。成天盯着姜清渺那种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简直有失你的身份。你堂堂朝颜宫四大妖君之一，青州家主见了你也得毕恭毕敬，你跟她搞个屁啊？” “我以为您会想揍她呢。” “想是想，不过本殿还不至于在她身上浪费精力……” 姜盈从来就没有把姜清渺放在眼里，叶惊涛、钟离斐、宁长寂这些人还不够她操心吗？ 之前过分关注她，只是因为她在那个梦境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已经改变，所谓气运之子灭世之劫只是叶凌霄和天一编出来的瞎话。 姜清渺，也只是叶凌霄故意拉出来折辱她的工具人。 但凡她苍澜王多看她一眼，都是对其他对手的不尊重。 凤卿重度社恐，自然也惧怕苍澜王发火。 听姜盈语气不好，吓得用羽扇捂住脸瑟瑟发抖：“是是是是，殿、殿、殿下息怒。” 姜盈之所以有事不直接找他，就是烦他这个样子。 她不耐烦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老老实实回窝躲着去吧啊。但凡超过三个人，就别出来晃悠了。” 打发走凤卿，月已西斜。 殿内的烛火幽幽亮着，透过窗棂，依稀可见正在打坐疗伤的乐玲珑。 姜盈闲来无事，干脆在门外回廊上席地而坐，与她一起打坐疗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入定中听到砰砰砰的拍门声：“乐姑娘？乐姑娘在吗？” 姜盈睁开眼才发现天已大亮，没好气站起身想出去骂人。 一大清早吵吵嚷嚷，叫魂啊？ 然而她刚走到院中，就听见乐玲珑的声音：“你怎么又来了？” 姜盈扭头一看，乐玲珑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神色也依旧很疲惫，赤足站在门口。 她忍不住叹口气：“什么叫又来了？我压根没走好吧？” “那你干嘛不走？想讹我请你吃早饭啊？” “……你他妈的就别嘴硬了行吗？也不看看你自己在金乌宫混成什么样了？我要是走了，谁给你护法？万一钟离斐或白清瑶趁机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你守了一晚上？”乐玲珑上下打量她一眼。 “不然呢？” “所以，你干什么吃的？说好的给我护法，还让人吵到门口来。” “阿瑄他……”姜盈想说宁瑄明明守在外面，所以她才放心地一起疗伤。 可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如果他在外面，怎么可能让人直接过来拍门？ 所以，宁瑄到底去哪了？ 姜盈有一瞬间的尴尬，抬脚往门口去。 “你别去，白清瑶要是发现我这里有陌生人，又该借题发挥了。”乐玲珑及时叫住她，随手一挥换上一套冰蓝色的长裙，白掉一半的青丝也恢复如初。 姜盈神色暗了暗。 她能用灵力将头发变回黑色，却无法挽回流失的寿命。 如宁瑄所说，这乐玲珑确实是个性情中人，值得相交…… 姜盈正感叹着，门已经开了。 透过门缝，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219章 你一定要与清瑶为难吗? 竟是那日送水果时对乐玲珑冷嘲热讽，被她整了一顿的侍女。 那侍女不情不愿行个礼，将一套红裙捧到乐玲珑面前：“乐姑娘，三日后就是城主和我家夫人的大婚之礼。我家夫人说了，你是城主在意的人，她希望你能真心祝福他们。行婚仪时，就由你伺候她下轿。” 乐玲珑不解：“？？？什么叫伺候她下轿？” 姜盈也很不解。 原来三日后，就是流光城主钟离斐和白清瑶的大婚之礼。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人通知她，是不是看不起她苍澜王？ 她更不解的是，什么叫伺候她家夫人下轿？ 白清瑶是没侍女还是没脚？ 侍女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快趾高气扬解答了她的疑惑：“就是跪在地上，给她垫脚。乐姑娘只是个散修，并不知晓我们西荒名门望族的规矩。我家夫人是贵人，大婚那日脚是不可以沾地的。到时候，还要请乐姑娘跪在地上，让她踩着你的背下轿。” 信息量越来越大，姜盈脑子都快干冒烟了，才勉强理清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 也就是说，多年以前，钟离斐反遭至亲背叛，他的未婚妻白清瑶转头就投入背叛他的那人怀中做了个侍妾。 他在外头九死一生逃亡时，是乐玲珑来到他身边，陪陪着他东山再起。 乐玲珑对钟离斐有恩，是他在意的人。所以，白清瑶希望，她能在他们的婚礼上充当婢女，去给她垫脚下轿？ 这种报恩方式，6还是白清瑶6啊，怪不得能在两个男人之间反复横跳无缝衔接，三手货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乐玲珑显然也震惊到了：“你说什么？白清瑶让我干嘛？” 那侍女不由分说将婢女穿的红裙塞进她手里：“乐姑娘，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就算你陪着城主东山再起又怎么样？你搞搞清楚，城主心里最爱的只有我家夫人。三日大婚后，她就是流光城乃至整个西荒的女主人。你要是识趣，夫人还可以在金乌宫给你口饭吃……啊……” 侍女狠话放到一半，被乐玲珑一巴掌扇飞出去。 她啪一声关上门顺手布下道结界，若无其事转身回房。 这事儿吧…… 就挺扯淡的。 姜盈作为一个不知全貌的旁观者，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她本来是想劝劝乐玲珑的，但就因为整件事太扯淡，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眼看着乐玲珑又重新打坐疗伤，她只能闭上嘴巴，继续默默护法。 谁成想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清秋殿的门重新被敲响。 大概是半晌得不到回应，外面那人似乎是失去了耐心：“玲珑，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你再不开门，那我就只能强闯了。” 他的语气很不耐烦，还带着几分命令的味道。 “妈的，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姜盈当场就火了，撸起袖子想上去揍他。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乐玲珑再次打开门，向她使了个眼色：“你先躲起来，别跟钟离斐正面冲突。” 姜盈无法感知到门外那人的气息，又从他高高在上的语气中，已经猜出他正是流光城主钟离斐无疑。 身为南境苍澜王，擅闯金乌宫还跟他打起来确实不妥。 但他和白清瑶实在欺人太甚，姜盈真的忍不住想邦邦给他两拳。 如今既然当事人乐玲珑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默默退到旁边，施了个隐身诀的同时又拿出幻生珠步摇插进发髻，将自己的气息彻底隐藏起来。 这世上九转金丹境的修者并不多，钟离斐正是其中一个。 两人修为旗鼓相当，按理说应该互相看不穿对方，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气息。 不过这流光城主能从地狱爬回来，也是有点东西的。 姜盈刚做完这一切，只听‘砰’的一声，乐玲珑布下的结界被破，清秋殿破破烂烂的大门也从外面被推倒。 她吃了一嘴的灰，挥着手抬眼望去，见一个年轻男子逆着晨光站在门外。 看清他模样的那一瞬间，姜盈怔愣了片刻。 别的姑且不论，这流光城主钟离斐，确实长得不错。 也不知道混的什么血，他五官英挺不像东州人，一双眼睛蔚蓝如海，丝滑的长发也是银白色。 姜盈以前其实听说过他的情况，甚至还看过他的画像。 不过耳听毕竟为虚，画像也很抽象。 如今这么一看，钟离斐这张脸是真的不止俊朗，还非常有特色。 就是吧……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玲珑，最近还好吗？”不等姜盈想出个所以然，钟离斐已经缓缓抬腿走进院中。 他身穿一袭金色滚边的白袍，银发用金冠束起，两根白色发带随风飘荡。 腰上挂着一枚翠绿玉佩，白金色的流苏轻轻晃荡。 “……”姜盈忍不住眼角抽搐。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看钟离斐眼熟了，他这身打扮，活脱脱雍州叶氏。 还有他那张脸，竟有些神似叶寒舟。 叶寒舟本身就是叶惊涛的私生子，钟离斐还故意穿的这么雍州叶氏…… 难道…… 姜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卧槽，起猛了，难道这西荒之主，天下四域的另一个传奇钟离斐，竟然也是叶惊涛的私生子？ 乐玲珑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此事，她对他的这身装扮毫无反应，站在原地抬起眼，静静看向钟离斐。 目光深邃、幽远、深沉，又带着几分苍凉。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目光，复杂到让人看不懂。 钟离斐嘴唇微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到她面前淡淡道：“听说你把清瑶的侍女给打了？” 乐玲珑同样语气淡漠：“你之前曾允诺过，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如今你重掌西荒，我连打区区一个侍女的权利都没有？” 钟离斐不赞同地蹙眉：“玲珑，如今清瑶才是金乌宫的女主人，你最好别越俎代庖。” 乐玲珑突然上前一步：“那又如何？凭我乐玲珑的修为，无论在哪里，区区一个婢女我想打就打。” 钟离斐眉头皱的更厉害：“你一定要与她为难吗？” “你说什么？我为难谁？” “那侍女与清瑶情同姐妹，你打她，岂是教训区区一个婢女那么简单？” “所以呢？” 钟离斐眼中染上几分怒意：“清瑶原本就生性柔弱，如今又有孕在身。你知不知道？她得知身边人受欺辱动了胎气，随时会有性命之危。” 第220章 钟离斐，你贱不贱啊? 乐玲珑连眼皮都没抬：“那怎么还没死？” 钟离斐气得握紧拳头：“乐玲珑，你怎可如此恶毒？清瑶得知你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怪你，还在我面前为你求情。甚至怕你心里不舒服，想主动搬出金乌宫取消三日后的大婚。她处处忍让你，你为何总是处处针对她？” 乐玲珑理所当然道：“你说的，因为我恶毒。” “你……” “你可知，我为何打那侍女。” 乐玲珑不想跟他做这种口舌之争，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钟离斐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清瑶都跟我说了，她希望在我们大婚那日，可以得到你的祝福。” 乐玲珑向前逼近一步：“那她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祝福？” 钟离斐再次侧过头不敢看她。 乐玲珑嘲讽笑出声：“所以你知道的，对吗？你知道白清瑶命人给我送来婢女的衣服。要我三日后充作她的婢女，跪在地上给她垫脚对吗？” 钟离斐还是不说话。 乐玲珑咄咄逼人：“即使如此，你依旧觉得我不该拒绝，不该让她不高兴。就连在她的婢女面前，我都没有拒绝的权利是吗？” 钟离斐退后两步，不敢看她的眼睛。 “钟离斐，你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只要白清瑶哭一哭，你还是会毫不犹豫来找我兴师问罪。哪怕那不是我的错，你也不忍心看到你的心肝宝贝落泪。”乐玲珑步步紧逼上前：“即使当年在你落难时，她毫不犹豫投入你仇人的怀抱。即使她利用你对她的感情，帮着你弟弟废掉你的修为。即使当年她为了证明对你弟弟的真心，亲手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只要她在你面前哭一哭，你都可以不计较对吗？钟离斐，你怎么那么贱啊？” “清瑶是有苦衷的。”钟离斐嘴上为白清瑶辩解，实际上，连他自己也底气不足。 乐玲珑都被气笑了：“呵呵，苦衷？她的苦衷，就是水性杨花一边吊着你一边勾搭你弟弟？她的苦衷，就是见利忘义，谁得势力立刻投入谁……” 啪的一声—— 乐玲珑的话戛然而止。 钟离斐甩了她一巴掌。 乐玲珑轻笑一声擦擦嘴角的血迹，挑眉道：“这么激动干嘛？我戳中你痛处啦？” 钟离斐脸色铁青，眉眼间尽是阴郁：“玲珑，清瑶是个好女人。她是为了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弟妹。为了白氏全族上下，才忍辱负重。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当着我的面侮辱她，你也一样。” 乐玲珑反唇相讥：“是啊，她谁都为，就是不为你。” 钟离斐转开脸，语气冷酷无情：“玲珑，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不顾亲人死活，最后被家族厌弃，了无牵挂。” 乐玲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怔愣在原地半晌，反手一巴掌扇过去：“这世上谁都可以对我乐玲珑说这种话，唯独你不可以。” 这一巴掌扇得极重。 钟离斐的半边脸顿时肿起，嘴角也流出血迹。 他用拇指抹掉鲜血，依旧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玲珑，我知道我欠了你。但清瑶苦等我多年，我不能对不起她。你若是有气尽管冲我撒，别动她。” 乐玲珑抬手又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所以，无论白清瑶曾经做过什么，只要她到你面前哭一哭，就可以一笔勾销了是吗？只要她落几滴眼泪，我陪伴在你身边十几年的情谊你也可以抛到脑后是吗？” 钟离斐偏过头不吭声。 乐玲珑满眼失望：“钟离斐，这十几年来，我乐玲珑从没逼过你什么。当年我为了助你尽快恢复修为，曾设下法阵，为你分担一半雷劫。事后，又万里迢迢将你带到天池疗伤。当初在天池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钟离斐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过去的事多说无益。” “你半死不活需要我救你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幸亏有我在。我是你的唯一，也是你的全部。”乐玲珑冷笑着再次逼上前：“我抛开女子清誉陪你日日在天池疗伤，是你自己向我承诺将来一定会娶我。我在冰天雪地里用自己的身体给你取暖，也是你答应我，会在天池给我建一座行宫。可现在，你是怎么做的？” 在旁边默默吃瓜的姜盈一整个震惊。 原来天池行宫，是这么来的。 可最后，世人只知钟离斐对白清瑶情深意重，特地为她建造行宫。 真正付出这一切的乐玲珑，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但当事人钟离斐却好像根本意识不到这事有多离谱，他语气坚定：“玲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清瑶等了我那么多年，又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真的不能对不起她。而且她跟你不一样，她生性柔弱。如果没了我，她根本没法活下去。” “……她为你做什么了？” “她之前做的很多事，都只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留在那个人身边，也只不过是忍辱负重伺机暗中助我。” “那她助你什么了？除了废掉你的修为，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她助你什么了？” “她是个柔弱女子，一直没找到机会。” 乐玲珑突然不说话了。 她怒极反笑：“钟离斐，你扪心自问，这种骗傻子的话真的能骗到你吗？” 钟离斐坚持道：“我与清瑶青梅竹马，几百年的情谊，她不可能会背叛我。” 乐玲珑继续笑：“所以你不但相信她，还任由她金乌宫里大肆传播。让这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你忍辱负重。反倒是我乐玲珑，成了挟恩图报的卑鄙小人，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钟离斐脸上终于有一丝动容。 他目光深沉，复杂地转眸看向乐玲珑：“玲珑，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我身边很多人都对清瑶当年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也对她很不满。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接受她。” 乐玲珑无语望苍天：“……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就活该喂狗。我乐玲珑好好一个人，就该成为她的垫脚石？钟离斐，你口口声声说她为你付出过，你不能对不起她。那我的付出呢？你又何曾对得起我？” 第221章 钟离斐，你真的没心 钟离斐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却坚定坦荡：“玲珑，我从来没否认过你的付出，也很感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只是这世间最难强求的，便是情之一字。我心中只有清瑶不能对不起她，便只能辜负了你。” 乐玲珑自嘲一笑：“钟离斐，什么叫强求？摸着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强求过你？如果不是你信誓旦旦说我是你的唯一，承诺会与我结为道侣，你以为我会纠缠你？” “那时，我以为清瑶对我无情，所以才会……”钟离斐疲惫的闭了闭眼：“玲珑，终究是我负了你。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心怀感激。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愿意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依旧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若不愿留下，我尊重你的决定。” 姜盈目瞪口呆。 明明是过河拆桥见色忘义，他怎么还摆出一副不堪纠缠的受害者模样？ 这要乍一看，还以为是乐玲珑逼人太甚，他宽容大度呢。 当事人乐玲珑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只是一个劲笑。 苍凉、嘲弄的笑：“你嘴上说给我选择，实际上你给了吗？你卸掉我的一切职务，封了我的修为，又任由白清瑶把我赶到这偏僻的清秋殿。任由她在金乌宫里大肆散播谣言侮辱我，任由她指使所有人拜高踩低。钟离斐，你真给我选择了吗？” 钟离斐恼羞成怒：“玲珑，我说过的，除了与我结为道侣之外，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你要几座城，我也可以给你。唯独这件事，无法强求。只要你愿意离开金乌宫，不再打扰我和清瑶，我可以把乌雅城分封给你。” 姜盈诧异看他一眼，脑海里闪过几个大字—— 要点逼脸啊钟离斐。 乌雅城已经是西荒最外围，北邻黑水河，东接东州。 灵气匮乏不说，方圆几千里，除了黄沙黄土就是石头。 经常闹蜮魔之祸，还相当鱼龙混杂，随时随地都能碰见杀人越货，打架斗殴。 又脏又臭又穷治安混乱，经常发生暴动更换城主。 将只有七转金丹境的命修乐玲珑打发到那种地方，简直是嫌她死的不够快。 嘴上说着心怀感激，说着要报恩，却用这种冠冕堂皇的方式苛刻她。 她不肯乖乖就范，就任由白清瑶轻贱她，欺辱她。 反正无论怎么选，乐玲珑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乐玲珑不是傻子，她自然也知道乌雅城不是什么好地方：“乌雅城什么地方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究竟是想要报答我，还是想害我？” 钟离斐理直气壮：“玲珑，当年你曾陪我在乌雅城东躲西藏受过无数苦。我当时承诺过你，总有一天会让你堂堂正正抬起头走在街上。如今我把乌雅城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姜盈：“……” 原来他也知道，乐玲珑曾陪着他在乌雅城东躲西藏受过很多苦。 乐玲珑笑出声，倔强的抬着下巴与他对视：“不管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总之，我是不会走的。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就算你娶了白清瑶，我也要缠着你，至死方休。” “你……” “嗯？” “玲珑，你何苦？”钟离斐见来硬的实在没用，干脆放低姿态：“三日后就是我与清瑶的大婚之礼，你为何一定要挡在我们中间？” “因为老娘乐意。” “清瑶以后便是金乌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你留在这里毫无意义。” 乐玲珑一把抓住钟离斐的衣襟，使劲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只要你们一天没正式成亲，没有正式结为道侣，我就还有机会。你也知道大婚之礼在三日后，没准这三日中，会发生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钟离斐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玲珑，你只有七转金丹境修为又是个命修，就算能强行冲破禁制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再试图伤害清瑶，我真的会生气。” 乐玲珑终于崩不住了，有些失魂落魄：“我们过去的那些时光，难道真的就不做数？” 钟离斐毫无动容：“我爱的，一直都只有清瑶，就当是我负了你吧。你要是不喜欢乌雅城，我可以为你另择一城。等大婚过后你就离开金乌宫，如果可以，我们永远不要再见了，我不想清瑶伤心。” 乐玲珑怔怔站在原地半晌，眼睛一眨，泪花闪烁。 她眼含热泪笑着抬起头：“钟离斐，你真的没有心。就连撵我走，都要我看着你大婚过后再走。” 钟离斐嘴唇微动：“清瑶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所以我希望三日后，你能伺候她下轿。” 姜盈：“？？？？？？？？？？？？？” 合着说了这么多伤人的话不够，最后还是要逼乐玲珑去给白清瑶下跪垫脚？ 乐玲珑再次眨了眨眼，滚烫的热泪顺着眼角滑落：“原来你今日登门，不止是兴师问罪，也不止是要赶我走，你还要逼我如了白清瑶的意。钟离斐，白清瑶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为了她，你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乐玲珑就这么轻贱？哪怕我做的再多，也抵不上她掉几滴眼泪？” 钟离斐别开眼不敢看她，嘴里还是那句话：“清瑶是我一生挚爱，也是我从年少时就求而不得的女子。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我自然应该对她好些。” “……没有我，你早就死在乌雅城了吧？哪里有如今的苦尽甘来？” “够了。”钟离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暴怒：“我如今乃是西荒之主，你别再跟我提以前。你只是我的下属，清瑶即将是我的妻子便是你的主母。她让你做的事，你不想做也得做。只要你三日后乖乖伺候她下轿，我便解除你的禁止放你离开，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清瑶生性柔弱又怀着身孕，你若敢让她受一点委屈，休怪我不念旧情。” 乐玲珑也火了：“你要是真念旧情，就不会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屁话。钟离斐，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乐玲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可能去做白清瑶的垫脚奴婢。” 第222章 我要毁掉他们的婚礼 乐玲珑整个人都怔住了。 一下子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跌跌撞撞退后几步。 她整个人都是茫然的，茫然抬头望天，又茫然看向眼前银发碧眸的男子：“原来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白清瑶而已。那我呢？这些年我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究竟算什么东西？” 钟离斐薄唇冷酷无情吐出一句话：“我没要你陪着，我也没要你保护我。是你一厢情愿，是你不求回报。” 乐玲珑眨眨眼，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落下：“你是没求我保护你，但你说幸亏有我。” 钟离斐不耐烦移开眼不看她：“乐玲珑，你非要我把话说这么明白吗？我那时落难，身边除了你也没有别人，自然是幸亏有你。” “呵……”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几刀，乐玲珑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踉跄几步勉强扶着石桌坐下，大口大口呼吸。 钟离斐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说的太过分了，放软态度道：“玲珑，那时我与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但后来清瑶回到我身边，我才知道我心里真的只有她。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算我负了你。只要你肯完成她的心愿，事后我必不会亏待你。” “我不……”乐玲珑气得一掌扫落石桌上的茶具，用盛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他：“钟离斐，你可以折磨我，可以杀了我。但我绝对，不可能去做白清瑶的踮脚奴婢。” 钟离斐突然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玲珑，你得罪了大祭司和圣后早就被逐出乐氏，在东州也没有立足之地，西荒是你唯一的选择。可这些年来，你为了我也早已在西荒树敌无数。你之所以赖在金乌宫不肯走，不就是因为外面仇家众多，无处可去吗？” “呵呵呵……”乐玲珑紧紧攥着胸口，嘲讽的笑出声：“钟离斐，你自己狼心狗肺，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我乐玲珑在西荒确实已经无处可去，但天下这么大，总有我的立足之地。我留下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就真一点都感受不到？” 钟离斐还是那句话：“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情的，可我不能清瑶伤心。” “你不想让她伤心，就忍心逼我去死？” “玲珑，我没想过逼你去死。你去乌雅城做城主，我会在暗中护着你，替你解决掉一切麻烦。也会给你准备天材地宝，防身法器。只要我钟离斐活着，你就能好好的。” 钟离斐说得情真意切，乐玲珑恍惚了一阵。 然而下一刻，就见他眸中透出危险的光芒：“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如清瑶所愿。” 乐玲珑：“……不可能。” 钟离斐淡淡一笑：“答应她的要求，你可以在本座庇护下，到乌雅城去做个逍遥快活的城主。若是不答应，要么在金乌宫继续受罪，要么……独自到外面遭人追杀。” “我……” “玲珑，你是个聪明人。衣服待会送过来，三日后，你可别让本座失望。” 钟离斐已经彻底失去耐心，袖子一挥转身就走。 乐玲珑叫住他：“钟离斐，你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给她做垫脚奴婢？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离开，还是因为别的？” 钟离斐回头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你知道的，如今我信得过的左膀右臂都是咱们在落难时结识的人。他们打心里看不上清瑶，一心一意想奉你为主母。若是在大婚之日看到你那般祝福我们。他们就算再有微词，也不好再对清瑶发作。”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白清瑶算。 钟离斐果然如他所言，不让心爱之人受一点委屈。 为了抬高她的地位，不惜如此威逼利诱，逼她去当垫脚奴婢。 乐玲珑只觉得浑身虚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她软绵绵伏在桌上气若游丝，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钟离斐眼底闪过一抹动容，手指也忍不住收紧。可关心的话说到一半，还是硬生生改口：“玲珑你别装了，只要三日后你还有一口气，就必须祝福本座和清瑶。否则，你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本座说到做到。” 乐玲珑依旧闭着眼睛趴在桌上，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钟离斐狠狠一甩袖，毫不留恋大步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乐玲珑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决绝的背影。 盯着看了半晌，她失魂落魄喃喃低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向来君子如风，胸怀磊落。如今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苛待身边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叶流云，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钟离斐已经走远，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乐玲珑疲惫地解下腰间的铃铛拿在手中，怔怔自言自语：“我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算什么？你说你会补偿我，就是这么补偿的？叶流云，你这个骗子。骗我一次还不够，又骗我这么多年。狗屁的心怀苍生无心情爱，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骂到最后，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紧紧握着早已不会响的银铃，无力地趴在桌上。 很久很久之后，一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还好吗？” 这一刻，乐玲珑突然想哭，泪意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她反手握住姜盈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亲友了，伤心难过的时候，累到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会安慰她一句。 原来被人安慰关心，如此温暖的感觉。 姜盈就这样任由她抓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轻声问了一句：“要不我帮你弄死白清瑶？” 乐玲珑不说话。 姜盈面有难色：“钟离斐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我最多能帮你揍他一顿。如果要弄死他的话，我得回去找天下第一炼器师帮忙。” “呵……” 乐玲珑被她逗笑：“那你就帮我揍他一顿吧。” 随便说说的姜盈：“……你想怎么揍？” 乐玲珑红唇轻弯，一字一顿：“我想……毁掉三日后的婚礼。” 第223章 我咽不下这口气 “嗯？” “我俩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我能咽下这口气？” “……我觉得你能。” 姜盈不是傻子，早已从乐玲珑和钟离斐的对话中，大概猜出两人的过往。 无非就是钟离斐犯贱，哪怕白清瑶背叛过他，伤害过他，重新得势后，依旧将她当做心尖上的白月光。这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白清瑶掉几滴眼泪。 乐玲珑也犯贱。 在钟离斐最落魄的时候来到他身边，为他九死一生。钟离斐当时别无选择，用甜言蜜语哄骗她。 一朝咸鱼翻身，立刻跟白月光旧情复燃。为了让白月光安心，故意不管乐玲珑死活，将她远远打发到危机四伏的乌雅城。 她不肯，就借机打伤她，封掉她的修为，放任白清瑶欺凌她。 可即使如此，乐玲珑依旧不肯走，依旧执着的爱着钟离斐。哪怕三日后就是他们大婚之日，她还做着能回心转意的美梦。 乐玲珑能忍到如今这个地步，为了能留在钟离斐身边，让她去做白清瑶的垫脚奴婢又算得了什么？ 恋爱脑这种玩意儿没尊严可言，也没下线可讲。 为了那个男人，有什么气是咽不下的？ 然而，乐玲珑说：“可我偏偏咽不下。钟离斐和白清瑶欺人太甚，我不想再忍了。” 姜盈突然有点兴奋，摩拳擦掌坐到她对面：“那你想怎么样？” 乐玲珑高傲扬起头颅：“我不管钟离斐心里究竟爱谁，他这辈子，只能与我纠缠不清。” “……”妈的，还是死恋爱脑。 “应朝颜，我们做个交易吧。” “嗯？” “你不是还想再算一卦吗？你帮我砸掉钟离斐和白清瑶的婚礼，让他们喜事变丧事。无论你想算什么，我都给你再算一卦。” 姜盈原本是希望乐玲珑能给她算三卦的。 可如今，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世上男人那么多，为钟离斐，值得吗？” 乐玲珑叹息道：“我为的从来都不是钟离斐，是我曾经深爱过，也深爱过我的那个人。” 这话姜盈就听不明白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所爱另有其人？” “那倒没有，只有他。” “……这不还是纯纯恋爱脑吗？” 乐玲珑跟解释不清楚也不想解释，爽快道：“当今世上，有本事又有胆量砸钟离斐婚礼的只有你。你要是能遂了我的愿，自然也遂你的愿。” 姜盈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静静看着她：“你就这么爱他，爱到不顾一切？” 乐玲珑斩钉截铁道：“我乐玲珑活在世上，就是为了他。如果没有他，我早就该死了。哪怕他如今不爱我，我也不能看着他落入其他女人之手。” 这何止是恋爱脑，简直是恋爱脑晚期。 姜盈实在拿她没办法，深深吸口气一拍桌子：“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帮你。三日后，我替你砸掉钟离斐的婚礼。” “成交。事成之后我欠你一卦，你随时可以找我讨。” “……算了，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你什么意思？” 姜盈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心中有些唏嘘：“为我那一卦，你头发都白一半了。再算一卦，岂不是要你老命？虽然恋爱脑是病，但人间真情，不该被辜负。” 乐玲珑怔愣片刻，突然感慨万千：“所以，你根本没打算再讨一卦。你帮我，不求回报。想不到我乐玲珑活到如今这个年纪，还能再交一个朋友。” 姜盈摊手一笑：“你之前没听过我应朝颜的名头吗？我这个人嚣张跋扈还护短。欺负我的朋友，就是欺负我。钟离斐和白清瑶当着我的面这么糟践你，我岂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乐玲珑煞有介事点点头：“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应朝颜，你不是会收买人心，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姜盈抬手制止她的话：“话先别说太满，我替你讨回公道也是有条件的。” 乐玲珑：“先说说看。” “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姜盈想问的，是关于天一的事，关于宁瑄的事。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天一能使用紫霄神雷，却又总是分不清宁瑄和叶凌霄。 这事还真掰扯起来还是挺麻烦的，搞不好还需要推演一番。 乐玲珑现在的状态明显不适合再卜算，姜盈只得暂且按下，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好好调息休养，等事成之后，我再来问你。” 乐玲珑‘嗯’了一声，转头看向门口：“宁公子，你会帮忙的吧？我和朝颜想砸掉钟离斐的婚礼，你会帮忙的对吗？” 姜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宁瑄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默默站在远处。 如今被乐玲珑点名，他走上前将散发着香味的油纸包放到姜盈面前：“昨日在天池行宫，你说想吃流光城的羊肉烤包子，给你买来了。” 姜盈终于知道他刚刚干嘛去了。 她简直哭笑不得：“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乐玲珑‘啧’了一声，指着油纸包上印着的店名：“何止是当真，还很有心。这家羊肉包子是整个流光城生意最好的，每天早上至少排队半个时辰。本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今跟他一比，钟离斐连狗都不如。” 姜盈那点旖旎的心思都被她给骂没了：“狗都不如你还喜欢？还要砸别人婚礼？” 乐玲珑撇撇嘴不说话。 一身白衣的宁长寂端端正正朝她行了礼：“乐姑娘肯为盈盈卜卦，宁瑄感激不尽。既是乐姑娘有所求，在下定当尽力。” 姜盈原本就是打算拉他一起的：“你当然要尽力，我一个人砸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钟离斐也是九转金丹境修为，她又有伤在身，在他手下估计讨不到太大的便宜。 带上宁瑄那就不一样了。 她负责缠住钟离斐或引开他，宁瑄负责砸场子。 男女搭配，活不累。 宁长寂对此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他有些疑虑：“你原本与钟离斐无冤无仇，却突然砸他的婚礼。只怕他会以为，你别有所图。你如今正与龙王和麒麟王争权，不宜再树强敌。” 姜盈早有对策：“所以，咱俩蒙上脸，伪装成路见不平的隐世大能。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雌雄双煞。” 作者的话：【叶流云这个名字从几十章就开始出现，出镜率非常高。这就说明，他不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钟离斐和乐玲珑这事，要不大家先观望观望？可能……跟你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第224章 这是送命题啊 宁长寂：(￣_,￣ ) 没有文化，是真的可怕啊。 在宁长寂和乐玲珑双重坚持下，雌雄双煞这个名字最终没有被采纳。 于是，姜盈又分别给两人取了假名。 姜盈——飞花雪。 宁长寂——凝残月。 乐玲珑：“？？？” 宁长寂：“……” 这名字明显也没得到两人的认可，姜盈只好又出奇招：“那我就叫璃莹殇·樱雪羽晗灵，他叫慕容皇甫傲天。” 宁长寂：“……我觉得，这假名也不是非取不可。” 乐玲珑：“你要是那么想让他霸气侧漏的话，不如连夜改叫宁长寂？反正这世上姓宁的，没有谁能比宁长寂更霸气。” 宁长寂：“……” 最终，因为姜盈实在没文化，取假名这事暂且作罢。 毕竟只是砸个婚礼而已，不一定要自报家门。 姜盈顺手帮乐玲珑解除钟离斐压制她修为的禁制后，和宁长寂一起暂且离开金乌宫。 为了应对三日后的大场面，二人还临时决定再去天池行宫住两天。 姜盈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宁长寂御剑载她。 行至半路时，姜盈突然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我如今这个情况，好像确实不应该再跟钟离斐交恶。” 宁长寂低头笑了一声：“你要是不多管闲事，那你就不是应朝颜了。我知道，你已经真心把乐玲珑当朋友了。” 姜盈沉默半晌：“她那一卦的代价，不是我用灵石就能还得了的。而且，钟离斐和白清瑶真的欺人太甚。今日你我所见，还只是我们看到的。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俩指不定怎么欺凌她呢。我觉得吧，她不该落到那种境地。她掏心掏肺一片真情，也不该被辜负至此。” “那就砸，砸掉钟离斐的婚礼。正因为有乐玲珑，他才有今天。他凭什么踩着他的真心，去讨好另一个女人？”其实宁长寂也非常看不惯钟离斐忘恩负义的行为。 “可是……”姜盈有些疑虑：“你可以吗？” 至今为止她也不知道宁长寂究竟什么修为，只是凭感觉猜测他应当是八转金丹境巅峰。 流光城底蕴深厚，钟离斐本人是九转金丹境，麾下还有不少八转金丹境。 宁长寂要真陪她去砸场子，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 “放心，我可以的。”宁长寂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修为。” “……”这好像是道送命题啊。 整个北疆魔域，九转金丹境修为的可能不止他一个。但活跃于人前的，确实只有他一个。 再加上他之前没有想过要隐瞒，蛛丝马迹其实很明显。 一旦知晓他的修为，就等于知道了他的身份。 可是不久前，盈盈才刚被他气吐血。 以她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暴脾气，要是此刻知道他的身份，估计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让他气运流失或打他骂他都没关系，就怕她要与他从此断了来往…… 经过一番强烈的挣扎后，宁长寂最终还是从腰间取出一枚腰佩递到她面前。 那腰佩材质古怪，像是什么动物的壳子。 姜盈仔细辨认了半天，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用蜃壳做的腰佩？” 宁长寂不善说谎，垂下眼‘嗯’了一声。 姜盈看着他手里的腰佩，已经自动帮他找好借口：“所以，你就是用这枚蜃壳掩盖了修为？” 蜃族擅幻术，吐气成雾可作海市蜃楼。 所以蜃壳也是好东西，可以用于炼器布阵，有迷惑之能。 宁瑄的修为应该与她差距不大，再有蜃壳炼制的饰物遮掩，她看不透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嗯。”宁长寂再次嗯了一声，虽然是默认。 “原来如此。”姜盈并没有太惊讶：“我之前还猜测过，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九转金丹境。原来，是有蜃壳啊。” 宁长寂生怕露馅心中一紧，迅速将修为压制至八转金丹境中期：“没，我不过八转金丹境而已。” 姜盈这下总算能看清他的修为境界。 她很满意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八转金丹境中期，在北疆也能算魔修中的佼佼者。可我之前，好像并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宁长寂蓦地攥紧手指，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核善：“你知道的，我出身东州仙门，本就不适应北疆的生活。再加上早些年一直被这具身体的亲族追杀，只能东躲西藏。所以我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来往。” 姜盈之前听他讲过。 这具身体是北疆大家族的私生子，好像还牵扯到家产问题。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 只是她难免好奇：“那这些年你在北疆都是怎么过的？都做了些什么？” 宁长寂实话实说道：“闭关修炼，追查宁氏灭门惨案。” 说起宁氏灭门惨案，姜盈倒是想起昨晚凤卿说过，叶惊涛好像在极力抹去这件事。 她不得不怀疑，这事跟他有点关系。 可惜，没什么证据不能乱说。 姜盈只得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已经让凤卿在追查了。一旦有消息，肯定会告诉你的。” 宁长寂笑了笑：“已经一百多年了，不急。” 姜盈骄傲扬起下巴：“那是因为以前没我。” 宁长寂再次笑笑，扶在她腰上的手收紧：“是啊，那是因为以前没你。” 以前啊，他实在太倒霉了，永远有数不清的意外发生。 可是现在，盈盈帮他重塑命格，陪伴在他身边。 这么好的女子，他珍之爱之，本不该有任何隐瞒。 奈何事已至此，他不想被她讨厌，更害怕失去她。那就只能暂且瞒下她最厌恶的那个身份，以后尽力对她好，弥补之前的所作所为。 只好他肯努力，盈盈总有一天会对宁长寂刮目相看…… 砸掉钟离斐的婚礼，是个很有难度的活。 所以这几日，姜盈都在努力闭关疗伤，偶尔还要拉着宁长寂吸点精气。 期间，姜盈曾特地找凤卿问过，才知道钟离斐这次大婚，除了西荒各大城主和他的私人之交，并没有邀请其他人。 叶惊涛，宁长寂和南境所有的妖王，都没有收到他的喜帖。 钟离斐是这两年才重回流光城主之位的，姜盈跟他几乎没什么交集。不过倒也曾听说，此人生性冷淡，和那宁长寂一样，除了闭关修炼就是整顿内务，和其他三域基本没什么来往。 他的婚礼关起门来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 姜盈琢磨了半晌后，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恶趣味。 钟离斐想拿乐玲珑给白清瑶做垫脚石，那不如……就让他自己也尝尝做垫脚石的滋味？ 第225章 我们曾经深爱过 很快就是三日后，二人在婚礼前一个时辰，前往清秋殿找到乐玲珑。 一进门，姜盈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套红色的婢女喜服。 看来事到如今，钟离斐依旧在逼她去给白清瑶垫脚。 乐玲珑心情似乎也不大好，拎了一壶酒坐在屋顶上喝。 姜盈也不想劝她，飞身坐到她旁边，连续从储物器中取出十来壶佳酿：“青州的万年春，琼华岛的仙人醉，还有流光城的西风烈……应有尽有，我可以陪你喝两杯。” 乐玲珑饶有兴趣地拿起酒壶挨个晃荡，又打开盖子闻了闻味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酒鬼。” 姜盈手一挥，大言不惭的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天下四域哪个霸主，没这种简单质朴的梦想？” “叶流云没有。”乐玲珑纠正她：“叶流云分天下四域，一统东州仙门。只是为了消弭蜮魔之祸，为了这天下苍生。他是为苍生鞠躬尽瘁，绝无半点私心。” 哟呵，还是个叶流云粉。 姜盈手中拎着酒壶，忍不住笑出声：“你又不是叶流云，说这种话太武断了吧？” 乐玲珑无所谓道：“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误会他，我不可以。” 世人皆知，命修乐氏的第一代女家主跟叶流云关系密切。 自他还是仙门区区外门弟子时，就不离不弃陪伴在他身边。 两人是一起肃清天下的知己，也是两情相悦的爱人。 据说曾经有一次，二人差点成亲。 拜堂都拜到最后一拜了，被一个半路杀出的女人破坏。 后来，叶流云英年早逝终生未娶，是收养的弟子传承了雍州叶氏。 临死前，他特地又给乐氏多划了几座城池，让定州乐氏成为东州第二大世家。 又亲封乐氏家主为东州大祭司，世代传承。 叶流云一生坦荡磊落，可以说他所有的私心，都用在了乐玲珑身上。 乐玲珑在他死后也一生未嫁，常年闭关不出。 二人的这份深情，至今仍被世人津津乐道。 眼前这个乐玲珑身为乐家人，还继承了第一代女家主的名字，对叶流云推崇备至姜盈能理解。 她仰起头喝口酒，有些好奇地问：“既然你能推崇叶流云那种人，怎么会看上钟离斐？” 乐玲珑沉默半晌，感慨道：“可能真的是人心易变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好，是世间最好的男子。” 姜盈脸都绿了，忍不住吐槽：“可拉倒吧。他前几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之前都是哄你骗你，是因为身受重伤别无选择。一边哄骗一边忘恩负义，跟世上最好的男子有半毛钱关系？什么人心易变，他就是人品有问题。” 宁瑄的经历可比钟离斐惨多了，还从东州世家公子变成北疆魔修。 他照样清风霁月，谦谦君子。 无论对人对事，也一直都很真诚。 钟离斐要真是人品好，乐玲珑也落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其实乐玲珑最近也在反思：“有可能……他是入轮回盘时忘川水喝多了？要么就是在娘胎里脑子被驴踢了？” 姜盈简直无语至极：“你还真会为他找借口。” 乐玲珑无奈笑笑，眼底甚至浮现出几分柔情：“那能怎么办呢？谁让我爱他。而且，我知道他也是真心爱过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爱恨，终究是抵不过世间苍生，但是我从来没怪过他。我乐玲珑爱的男人顶天立地，他要是真为我我放弃责任，我反而会看不起他。” “？？？你在说什么屁话？” “其实吧，钟离斐除了对我不好，大致上也能算个好人。他对白清瑶一直有始有终，有情有义。对西荒的子民，也很好。” “姐妹你醒醒啊，他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骗子。”姜盈实在看不下去了，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 “不是你想的那样。除了在白清瑶这件事上犯糊涂，钟离斐还算瑕不掩瑜。我想试试，想毁掉他的婚礼，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妈的，死恋爱脑。” 姜盈实在劝不动她，只能放弃治疗：“好吧，既然你想试那我就陪你这一次。不过丑话说前头，从今以后，我可不会再管你。” 乐玲珑举了举手里的酒壶：“我乐玲珑有你这个朋友，不虚此行。” 姜盈可不想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还要喝到什么时候去？不是要砸婚礼吗？” 乐玲珑勾唇一笑：“钟离斐大张旗鼓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白清瑶是他所爱，大张旗鼓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那我当然也要轰轰烈烈让这天下四域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今日的婚礼是个笑话。不急，拜天地祖宗拜到第三拜的时候被人打断才是最难受的，才是最大的笑话……” 她这么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叶流云和乐玲珑那场婚礼，被后人津津乐道几千年。 钟离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进行到最高潮时被人砸场子，简直是把他里子面子一起按在地上摩擦。 姜盈没有再说什么，晃荡着酒壶靠到屋脊上陪乐玲珑喝酒。 就在两人喝着小酒，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时，婚礼如火如荼进行着。 钟离斐是西荒之主，白清瑶又是他几百年才求到的白月光，这场婚礼的盛大，几乎可以算是空前绝后。 整座金乌宫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打扫，披红挂彩。 到了婚礼这一日，除了冷清的清秋殿之外，已经处处喜气洋洋。 按照西荒的习俗，婚礼都是在晚上进行。 时至辰时初（大约晚上8点），白清瑶乘辇轿抵达正殿。 钟离斐一身红色喜服站在台阶下等她，目光最先所及之处并非是珠帘后雍容华贵的新娘，而是看向随侍的婢女。 扫视一圈确定不见乐玲珑，他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直接大步走上前质问白清瑶：“为何不见乐玲珑？” 第226章 让你婚礼变葬礼 白清瑶的侍女立刻愤愤不平告状：“启禀尊主，夫人几次派人去请，都被乐姑娘给打了出来。后来再去，她在门口布下结界，阻止我等进入。” 钟离斐碧蓝色的眼底怒意翻涌：“乐玲珑已被我封住大半修为，她布下的结界？整个金乌宫里难道没人能破得了？” “尊主息怒，奴婢等已经派了夫人宫里的侍卫去请，但都被结界挡回来。夫人怕耽误时辰，所以就……就……”侍女吓得跪在地上，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轿中的白清瑶急忙开口：“斐哥哥，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是我得罪了玲珑姐姐，她才会不愿祝福我们。吉时快到了，我们先行礼好不好？” 她的嗓音婉转轻柔，带着浓浓的自责。 钟离斐却好像根本不吃这套，冷声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如果得不到玲珑的祝福你不安心。怎么？现在就安心了？” 白清瑶举着华美的宫扇遮住脸，勉强挤出笑意：“斐哥哥，我只是……只是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现在立刻派人去请玲珑姐姐。” 钟离斐沉默了半晌，最后一甩袖子：“不必了。既然她那么不想出现，那本座也不稀罕。” “斐哥哥……”白清瑶摸不准他的心思，撒娇似的柔柔伸出手想要他扶。 “你自己没脚啊。”钟离斐再次一甩袖子，直接走开。 白清瑶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只能被侍女搀扶着走下辇轿。 举行婚礼的地方，是金乌宫正殿。 殿门口摆放着一只九足鼎，是西荒最重要的礼器。 凡遇重大事宜，必定在此鼎内焚香祭天。 流光城主大婚是大事，鼎内早早焚香。 鲜红的地毯顺着台阶一路铺到最底下，两侧火光冲天，无数支把熊熊燃烧。 与点燃在周围的宫灯交相辉映，整座金乌宫灯火辉煌。 “斐哥哥……” 白清瑶挪着小碎步走到钟离斐面前，含羞带怯主动伸出手。 钟离斐阴沉着脸牵住她的手，一起迈上台阶。 华丽的吉服迤逦在地上，二人在无数道目光等注视下，慢慢走到鼎前。 负责主持婚仪的长老念完长长一段祭天词，便是新人祭天环节。 一拜皇天后土，二拜列祖列宗…… 眼看着进入第三拜，举着宫扇的白清瑶满脸热切，眼底燃烧着对权力的熊熊渴望。 钟离斐则脸色阴沉，丝毫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他甚至像是没听见长老的话，站在原地不动。 那长老只好又提醒一次：“夫妻对拜。” 白清瑶也怯生生道：“斐哥哥？” 钟离斐攥了攥拳头深深吸口气，只得双手交叠，打算与她拱手对拜。 就在他准备弯腰的那一刻，一道强大的剑气突然破空而来。 钟离斐下意识伸出手想一击击落，那道剑气却直接破了他的护身灵力，将他整个人逼得节节后退。 即使他立刻祭出佩剑，依旧被逼得后退十几步，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 幸好在即将刺穿他的喉咙时，他用力一挥手中剑，将那柄黑红色的妖剑打飞出去。 “啊……有刺客，快保护我……” 随着白清瑶一声尖叫，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金乌宫的守卫和长老护法们迅速从旁边聚集，挡在一对新人面前。 钟离斐看着那柄剑凭空消失，碧蓝色的眸底划过一抹冷意：“今日我钟离斐大婚，究竟是哪位大能前来祝贺？不妨现身一见，顺道喝杯喜酒。” 话音刚落，众人就见正殿屋顶上，凭空出现三道身影。 最显眼的是一男一女，男子白衣飘飘，女子则一身黑红色长裙， 反正都穿得跟送葬似的，看着就挺晦气。 两人脸上都戴着面巾还施有法术，完全看不穿容貌。 站在他俩中间的那女子一身冰蓝色长裙，不是乐玲珑又是谁？ 钟离斐莫名松了一口气，隐隐还有几分喜悦：“玲珑，你这是何意？” 乐玲珑高傲扬起下巴，伸手指着他：“钟离斐，你真当我乐玲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既招惹了我，就别想喜新厌旧。你敢另娶他人，就别怪我让你喜事变丧事。” 金乌宫是守卫和长老们一下子紧张起来。 毕竟站在她身侧那两人，修为都深不可测。 如果他们执意要闹事，也是件麻烦事。 钟离斐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反而笑了笑：“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天下四域，能让我钟离斐喜事变丧事的人，还真不多。” “巧了，我璃莹殇·樱雪羽晗灵·血丽魑正好就是其中一个。”姜盈实在看不惯他忘恩负义还装逼，抬手一剑劈过去。 挡在钟离斐身前的护卫们根本抵挡不住这一剑，全都东倒西歪摔到旁边。 钟离斐躲闪不及，脸上直接被划出一道血痕。 他眯了眯眼，惊愕道：“九转金丹境？” “我璃莹殇·樱雪羽晗灵·血丽魑最见不得你这种背信弃义之徒，今日，必须表天道惩罚你。”姜盈懒得跟他多说，一个瞬移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的渡厄毫不客气刺向他要害。 同时，还不忘招呼宁长寂：“皇甫慕容宇文傲天快动手，给我砸了金乌宫，砸了这场婚……” 轰隆隆—— 她话还没说完呢，身后响起轰隆隆的倒塌声。 姜盈抽空看了一眼，只见随着宁瑄剑气落下，金乌宫正殿已经塌了一半，旁边的宫殿也摧枯拉朽哗啦啦倒下一片。 姜盈：“……” 要不要这么干脆利落啊？ 这些宫殿都是附有阵法的啊，说摧毁就摧毁，天魔之体果然很强。 正与她打得难解难分的钟离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姜盈迅速回神，信口开河说胡话：“我，璃莹殇·樱雪羽晗灵·血丽魑。” 钟离斐：“……你取假名能走点心吗？” “这么多字还不走心？你想怎么走心？” 姜盈说得理直气壮，手上也没闲着。 钟离斐没时间再废话，二人瞬间打得难解难分。 姜盈是个剑修，剑气纵横。 钟离斐则复杂的多，他主要也是用剑，但各式各样的法宝一大堆。 一转眼的功夫，就祭出了四五件。 不过这种旁门左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知不觉中，钟离斐已经落了下风，被姜盈一道剑气打飞出去。 正准备用妖力变个绳索给他捆起来，她脑海里突然响起暴跳如雷的声音：【姜盈，你竟敢骗我。欺瞒天道罪不可赦，吾定要降下天罚，让你灰飞烟灭。】 第227章 你看不起我应朝颜? 姜盈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这狗东西怎么又冒出来了？ “应朝颜，你是觉得本座认不出你，还是认不出你手中的渡厄剑？”就在她失神的这一瞬间，钟离斐已经趁机站起身，挥手洒出一道毒瘴。 “你钟离斐能一眼认出本殿的功法和渡厄剑，说明你忌惮本殿。” 情况危急，姜盈实在顾不得和天一掰扯。 她迅速回神躲开，毒瘴落到她身后的栏杆上，那栏杆立刻被腐蚀出坑坑洼洼的痕迹。 钟离斐趁势攻上前：“……应朝颜，本座与你无冤无仇，你跑来大闹我的婚礼不妥吧？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最近应该正与大金鹏王和麒麟王恶战。与本座结仇，对你有什么好处？” “谁让你他妈的不请我？” “你说什么？” “怎么？本殿当年火烧天盛宫说的那些话，你的耳旁风啊？本殿说过的，这天下四域所有人，都不可以不将本殿放在眼里。否则，并不让他有好日子过。上次本殿修成九转金丹的庆功宴，你送的礼物就很敷衍。如今你大婚，竟然连个帖子都不发，明显就是看起我应朝颜。” “……” “我告诉你钟离斐，这口喜酒我应朝颜喝不上，这天下所有人都别想喝上。” 姜盈嘴上说的理直气壮，实际上，都是些契词狡辩的屁话。 其实早在三日前答应砸掉婚礼，她就一直有个疑虑。 她和宁长寂可以遮掩容颜取假名用假身份，连佩剑也可以用幻术改变形态。 宁长寂从前很少在人前露面，八转金丹境的魔修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他可以完美隐身，但与同是九转金丹境的钟离斐交手，她自己实在很难隐藏修为和功法。 天下四域唯一的九转金丹境妖修，功法属火的蛟龙应朝颜，特征实在太明显了。 所以，姜盈早就想好借口。 本殿可是有言在先的，你不请本殿，本殿就到你婚礼上发疯。 钟离斐都快被她气笑了：“应朝颜，你别太霸道。这个时候与我西荒交恶，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盈轻蔑一笑：“钟离斐，咱俩谁也别说谁。我与麒麟王和大金鹏王内战，你又好到哪里去？除了流光城，整个西荒真正在你掌控之中的城池又有多少？就算我敢与你交恶，你敢跟我撕破脸吗？” “你都把事情闹成这样了，难道还不是与我撕破脸？” “那又如何？本殿不但大闹你的婚礼，还要把你钟离斐打成重伤。你觉得这事要是传出去，会不会有损你西荒之主的威严？会不会让西荒很多半妖对我应朝颜心生向往？你不是想让乐玲珑给白清瑶做垫脚奴婢吗？那我就让你尝尝，做垫脚石的滋味如何。” 来之前姜盈就想得很清楚，以朝颜宫如今的处境，她不该再与钟离斐交恶。 但她欠着乐玲珑那么大的人情，这是她宁愿再折损百年寿命也要达成的目的。这个时候退缩，实在有点不够朋友。 既然只能硬着头皮砸婚礼，隐藏身份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那不如就大干一场。 既能帮乐玲珑出头，又能让天下人都知道，苍澜王连流光城主也给揍了。 西荒的半妖们，流光城主根本靠不住，还是早点弃暗投明吧。 至于钟离斐后续的报复…… 西荒的内忧，只会比南境更严重。 以钟离斐的城府，还真不至于为这点事跟她打起来。 “应朝颜，你别欺人太甚。”钟离斐对她的打算心知肚明，有些恼羞成怒。 “就允许你欺负玲珑姐姐？不许我欺负你？钟离斐，不会以为玲珑姐姐被逐出定州乐氏就没人管吧？她至少还有我这个朋友……” 姜盈也火了，渡厄剑脱手而出的同时，在空中一把变两把，两把变四把，四把变八把……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剑影铺天盖地，力量汇聚一处，飞速刺向钟离斐。 钟离斐无处可躲，只得狠狠将自己的剑插入地面，以剑气为引迅速布下一道结界抵挡。 可即使如此，在剑气与结界相撞的那一瞬间，他嘴角还是立刻溢出鲜红的血迹。 姜盈显然是很不满意这个结果的，双手捏诀飞快舞动，将剑气一点一点推进。 眼看着结界已经出现裂痕，剑气已经一道一道打在钟离斐身上，她脑海里再次响起天一愤怒的声音：【姜盈，不……现在吾应该称你为姜朝颜，或是应朝颜了吧？你区区一个妖孽谎话连篇欺瞒天道，该当何罪？】 姜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操控剑气的力量一下子小了两分，钟离斐抓住机会重新布下一道结界。 她又气又怒重新聚起剑气，嘴上却只能勉强放平声音假装无事发生：“什么应朝颜什么妖孽？我可不认识姓应的，你别胡说八道给我扣罪名。” 天一在她识海内冷笑：【别装了应朝颜，你都已经杀到西荒流光城金乌宫来把钟离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还好意思自称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 这狗东西不是已经被她困住了吗？ 为什么还能知道外界的情况？ 姜盈心中大呼不妙，神识急忙进入识海去查看。 这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 之前被她用结界困住的那道虚影，此刻已经化为实体。 看起来像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长相竟然还俊朗周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仙门少主。 他竟然已经破掉结界，就那么大喇喇站那。 浑身上下紫气萦绕，散发出的竟然是天道独有的法则之力。 姜盈：“……” 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明明只是个虚影，如今竟有了实体。还悄无声息破掉她的结界，她根本没察觉到。 更可怕的是，无论横看竖看，这玩意儿都很像是天道本道。 天一看到姜盈强大的神魂一下子火冒三丈：【姜盈，你竟敢隐藏身份修为欺瞒天道。你可知，这是天诛地灭的重罪？】 第228章 狗屁的天道，去死吧 姜盈有些忌惮他那身法则之力，只得继续插科打诨：“要点逼脸啊天一，我什么时候隐藏身份修为欺瞒你了？明明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扣上‘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的帽子。你堂堂天道，我又不能违逆你，就只能顺着你的话说啰。不会吧，不会吧，顺着你的话说也有错？” 经过无数次斗智斗勇，天一已经很清楚她的套路。 他冷笑一声：【是吗？就算如此，你之前明明告诉我，你正与叶凌霄培养感情，还与他双修成功。那如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西荒与钟离斐打架？】 姜盈仗着天一分不清叶凌霄和宁瑄，大言不惭道：“哦，忘了告诉你，我是与叶凌霄一起来的西荒。你看，他就在旁边。” 在她与钟离斐恶战时，宁长寂也没闲着。 除了应付一波又一波的侍卫，他还抽空帮姜盈拦住所有想上前去帮钟离斐的人。 顺便掀掉附近所有宫殿，灭掉火把，撕碎红毯。 就连白清瑶之前乘坐的辇轿，都早已被劈得七零八落。 再加上躺了一地的炮灰，整个婚礼现场已经不成样子，说是喜事变丧事也不为过。 天一听完她的话似乎是感应了一下外界的情况，然后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姜盈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什么原来如此？” 天一怒极反笑，周身法则之力翻涌：【我刚刚还觉得奇怪，既然你都故意隐瞒身份修为阳奉阴违，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与叶凌霄培养感情。原来，一直以来我感应到的都不是叶凌霄本人。】 姜盈依旧理直气壮：“你别胡说八道，我一直都按照你的吩咐，老老实实跟气运之子培养感情。你之前也是认可的，不会现在想翻脸不认人吧？” 天一冷冷笑出声：【是吗？那旁边那个身上气息与叶凌霄一致的男人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不会想告诉本座，这都是巧合吧。】 “……”他妈的，他之前不是分不清吗？ 而且识海结界明明还在，他应该感知模糊才对。 难不成是因为天一力量变强了，就算有识海结界，他也能重新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怪不得他刚刚一开口就管自己叫应朝颜，还知道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 原来不是模糊感知到，是已经能重新清晰感知。 那也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阳奉阴违了…… 【应朝颜，你阳奉阴违欺瞒本座，还胆大包天违抗天命，本座今日便将你天诛地灭，以儆效尤。】趁姜盈无语之际，天一手掌翻转，一道蕴含着法则之力的紫霄神雷瞬间劈头盖脸落下来。 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急忙划出一道结界。 可这毕竟是天道掌控的紫霄神雷，雷电之力直接穿透结界贯穿姜盈全身。 她一边在识海内与天一周旋，一边还要与钟离斐打斗，本来就不算轻松。 如今神魂被雷给劈了姜盈忍不住浑身颤抖，手上的力量也弱了很多。 原本艰难抵挡的钟离斐抓住机会击退她的攻击，反客为主攻上前。 两人短兵相接，彻底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剑气纵横，狂风大作，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姜盈明显是占上风的，但识海里的天一又劈下第二道紫霄神雷：【纵使是一代大妖，赫赫有名的苍澜王，敢违抗天命，就是这个下场。】 她再次神魂剧痛识海摇摇欲坠，被钟离斐趁机击退。 但姜盈嘴上依旧不肯认输：“那你别光用嘴说呀，来啊，有本事再劈我一次。有本事，你废了我的识海，抹杀我的神魂。”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倒是来啊。” 轰隆隆一声—— 又是一道紫霄神雷。 这感觉，挺酸爽。 姜盈的战斗力，也明显又弱一截，几乎只能与钟离斐打个平手。 可她丝毫不在意，在识海内嘲讽：“你不是天道神念吗？不是可以代表天道惩罚我吗？有本事再来，你今日若是不废了我的识海抹杀我的神魂，你他妈的就是我孙子。” 天一脸色阴沉：【应朝颜，别不识抬举。】 姜盈突然冷笑一声，凭空凝气成剑一剑刺过去：“狗屁的天道，三次紫霄神雷劈完，你玩完了吧？现在，该我了。” 从一开始，这个掌握着法则之力的狗东西最多就能用三次紫霄神雷。 三次之后，他就只能装死。 所以如今就算被识破，姜盈也没有太担忧。 狗屁的天道神念，还想劈碎她的识海，抹杀她的神魂，他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果然不出她所料，之前仗着紫霄神雷不可一世的天一这次没有再劈她。 只是他那身紫光闪闪的法则之力实在太强悍了，姜盈的剑直接被震碎。 姜盈也不恼，顺手重新布下一道结界将他整个包裹在中间。 现在她正跟钟离斐打架呢，不太适合在此刻跟天一死磕。 而且，他身怀法则之力，好像很难伤到他。 只能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困起来，等事情结束后，找乐玲珑算算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再研究研究该怎么样抹杀再收拾他。 大约是三次紫霄神雷消耗太大的缘故，天一这次没有再作妖，一下子就被困住了。 姜盈不放心地加固了好几遍结界，才放心地继续跟钟离斐打架。 钟离斐很少这么被人压着打，早就心浮气躁：“应朝颜，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盈顺手挥出一剑：“我说了呀，你敢拿玲珑姐姐当垫脚石，我就敢拿你当垫脚石。你背信弃义另结新欢，我就让你喜事变丧事。” “哼，我竟不知，乐玲珑还有你这么个朋友，你莫不是想招揽她吧？” “她堂堂天下第一命修，我就算想招揽她有什么奇怪的？钟离斐，你不稀罕她有的是人稀罕。哦也对，你喜欢戴绿帽子，喜欢三手货……” 没了天一的干扰，姜盈嘴上嘲讽，也不耽误她剑出游龙。 她重新积蓄起力量后，手中的渡厄再次变成千万把，携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冲向钟离斐。 已经在同一招之下吃不亏的钟离斐同样只能布下结界，艰难抵挡。 不过这一次，他抵挡的时间更短。 剑气一道道穿透结界，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了，姜盈突觉识海中雷声隆隆，散发着浓浓法则之力的紫色雷铺天盖地，布满她整个识海。 紧接着，原本被结界困住的天一破茧而出：【应朝颜，谁跟你说，吾只能劈三次紫霄神雷的？既然你不尊天命，不愿做这个天命之女，那就毁灭吧。肉身和神魂，都永永远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第229章 老子今日……要弑天 这么多紫霄神雷同时劈下来，就算不至于神魂俱灭，整个精神识海也差不多干废了。 姜盈从来没这么慌过。 也从来没这么接近过死亡。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阿瑄，快走。” 宁长寂听见她的话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干净利落收剑离开。 姜盈这才急忙收回渡厄剑，转身想瞬移过去带乐玲珑一起走。 天一这狗东西看样子是要跟她拼命，不能跟钟离斐再打下去了，必须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解决掉这玩意儿。 轰隆隆—— 就在姜盈转身飞到空中的那一瞬，无数道天雷在她识海里炸开。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以神魂之力迅速布下几道结界抵挡。 姜盈原本以为这次绝对凶多吉少，没想到那些紫霄神雷只是看着凶悍，一半的力量都被拦在了结界之外。 可即使只有一半的雷电之力劈在身上，她还是瞬间就麻了。 神魂浑身剧痛，体内似乎还有电流滋滋乱窜。 识海壁垒更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崩塌。 随着神魂和识海遭到重创，姜盈身上的妖力一下子减弱，原本的瞬移也没有成功。 钟离斐见状一挥手从旁边荷花缸里掀起一片水花，随着他手腕翻转法诀变换，水花被凝结成无数道冰刃，铺天盖地刺向姜盈。 姜盈察觉到身后的杀意眼皮一跳想往旁边躲，可就在这时，识海里再次炸开无数道紫霄神雷。 【应朝颜，你真是骗得吾好苦。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本座代表天道抹杀你。】 随着天一冷酷无情的声音，雷电之力再次贯穿她的神魂，冲击着她的识海。 姜盈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完全使不出任何力量。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冰刃从背后穿过她的身体。 噗嗤噗嗤几声—— 无数道鲜血从姜盈浑身上下喷涌而出。 她后知后觉瞪大眼睛缓缓低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血。 万箭穿心，估计也就这样了。 姜盈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简直想立即反手打回去。 可身体跟神魂和识海的三重伤害，让她一时之间竟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无法立在空中，鲜血淋淋的身体不受控制往下坠落。 宁长寂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颜儿……” 他呼吸一窒心跳都快停止了，撕心裂肺喊着她的名字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在姜盈身边，稳稳当当将她抱进怀里。 握住她的手，急忙给她输入真气。 姜盈躺在宁长寂怀中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突然笑了一声：“又是你来救我。” 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她自己扛。 一向只有她救人的份，从来没人救过她。 直到宁瑄出现。 上次被叶家算计，危急关头是他从天而降。 这次被天一坑害，又是他接住自己。 嗯，被人救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宁长寂早已红了眼圈，眼底布满血丝哑声嘶吼：“你别说话，一定会没事的。” 姜盈很心疼他这副模样，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我当然……当然会没事的……我们蛟龙皮糙肉厚，都是小伤……啊……” 温情脉脉的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不受控制地翻着白眼浑身颤抖。 他妈的，又是紫霄神雷。 “你……”这阵仗让宁长寂有点懵。 姜盈喘了两口气，突然直勾勾看着他：“阿瑄，我可以相信你吗？可以毫无保留把命交到你手中吗？” 宁长寂默了默，一字一顿道：“除非我死，否则，任何人休想在我面前伤你。” 姜盈笑得更加灿烂，掌心贴着他的脸颊：“那你立刻带我和玲珑走，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老子今日要跟他鱼死网破。” “什么？” “我已经没力气撕裂空间了，但是钟离斐已经被我打伤……你……可以的……快走……带我和玲珑……找个安全的地方……啊……” 话还没说完，姜盈再次抖得像重度羊癫疯。 抖完之后，人又虚弱了几分。 她眼底渐渐浮现出狠厉之色：“护好我的身体，老子今日……要弑天。” 说完不等宁长寂回答，姜盈直接放弃身体的掌控权，神魂进入神识空间。 而她的身体，则眼睛一闭昏过去。 宁长寂再次脸色一变，确定她呼吸和脉搏都没有太大变化后，才小心翼翼将人搂入怀中。 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般抱着姜盈站起身，他猛然转头看向对面的钟离斐：“你想怎么死？” 宁长寂的目光冷得像是在看死人，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恐怖的气息。 钟离斐自己也挺尴尬的。 他不自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姜盈。 刚刚两人交手时，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一直被压着打。 虽然同是九转金丹境，战力上还是有些差距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刚刚就那么巧？ 那么简单的一招，竟然就把应朝颜给伤成这样？ 钟离斐其实并不想与苍澜王交恶，又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到，不自觉退后两步：“我……没想伤她，一时失手。你带她走吧，看在玲珑的份上，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宁长寂冷笑：“你不计较，我要计较。” “应朝颜身受重伤，以你的修为，打不过……” 钟离斐话说到一半，就见他身上气势暴涨，属于魔修的威压铺天盖地。 再一挥手，一把通体漆黑的魔剑已被他握在手中。 钟离斐忍不住愣了一下。 是他看错了吗？明明是八转金丹境的修为，为什么在一瞬间好像突然看不透了？ 而且他手里那把剑褪去伪装后，怎么那么像是大名鼎鼎的魔剑——寂灭。 如果这白衣男子手中的剑是魔剑寂灭，那他岂不就是…… 钟离斐还在震惊，宁长寂已经顺手一剑劈过去。 他急忙提剑抵挡，对面的白衣男子已瞬移至他面前。 一手搂着昏迷不醒的姜盈，一手握剑步步紧逼。 护着怀中的女子有多温柔，下手就有多狠了。 一身恐怖的魔气四溢，让钟离斐久违地感受到修为境界上的压制。 同时，他确定了一件事：“你是……宁长寂？” 第230章 乐玲珑，你为什么就不能恨很我? 一道剑气打在他身上，面无表情冷冷道：“所以，钟离斐，你想怎么死？” 钟离斐被打得后退几步，只觉脑子里轰隆一下，整个人都快炸了。 眼前这个仙气飘飘的男人是北疆魔尊宁长寂，他怀里抱的是南境妖王应朝颜。 也就是说，宁长寂和应朝颜，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 一个是北疆之主，一个是未来的南境之主，这两人，竟然是一家子？ 如今天下四域局势错综复杂，互相牵制互相忌惮。 他俩要是联合起来，那一统天下岂不是指日可待？ 总不能、总不能他也跑去找叶惊涛结盟吧？ “@#￥%\\u0026*……”钟离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心里飘过一连串脏话。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瞬间，‘刷’的一声，宁长寂手中的寂灭剑已经在他身上刺出一道血窟窿。 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一道道剑气已经打在他身上。 撕裂了他的衣衫，划出无数道血痕。一身喜服很快血迹斑斑，看起来比姜盈还要凄惨。 “宁公子，住手。”乐玲珑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冲上去挡在他身前。 最近蜮魔之祸频繁，要是西荒无主陷入混乱死的人多，只怕九州山河鼎更加难以镇压净化。蜮魔之祸也会更多，会有无数平民百姓受害。 所以从一开始，宁长寂就没打算弄死钟离斐。 他只是想揍他一顿给姜盈出气，顺便让他长点记性以后别去招惹她。 如今乐玲珑出来阻拦，他顺势收剑搂进怀中女子冷冷道：“钟离斐，本尊今日便看在乐姑娘的份上饶你一命。若你日后再敢伤我的女人，敢与朝颜宫为难，本尊绝对不会放过你。” 一身狼狈的钟离斐苦笑：“我什么时候与朝颜宫为难了？明明是你与苍澜王大闹我的婚礼，还把我打成重伤。” 宁长寂冷酷无情道：“忘恩负义，负心薄幸，人人得而诛之。” 钟离斐都无语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冷心冷肺的北疆魔尊，竟然还有兴趣主持这种公道？ 乐玲珑更是直接笑出声，装模作样行礼：“谢魔尊为我讨回公道。” 宁长寂收起寂灭剑，面无表情转身：“走吧，颜儿让我带你走。 乐玲珑又笑了：“想不到你堂堂北疆魔尊，还挺听她的话。宁公子，夫纲不振啊。” 早在宁长寂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她就看到他身上金光闪闪隐隐化紫，猜测他必是北疆赫赫有名的魔修。 只是她当时并未想到，这位看起来清风霁月的白衣公子，竟然会是北疆那位冷酷无情的魔尊。 宁长寂并不介意这种程度的玩笑话，意有所指道：“颜儿于我有恩，没有颜儿就没有今日的我。无论她让我做什么，都是我该做的。只要是她想要的，都是我该给的。” 钟离斐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感情的问题被宁长寂内涵：o((⊙﹏⊙))o 乐玲珑轻笑出声，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含笑注视着他：“听见没有？我与你有恩，所以，你这条命都是我的，明白没？” 钟离斐直勾勾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皱眉：“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乐玲珑视线扫过一地狼藉，心情很好地道：“你喜事变丧事，我心情能不好吗？” “那又如何？” “宁公子，以后钟离斐若是敢再迎娶旁人，应朝颜肯定是会为我再来砸一次婚礼的，你会帮她的对吗？”乐玲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笑盈盈看向宁长寂。 “颜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但凡她有所求，我必竭尽所能。”宁长寂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姜盈想要的无论什么都可以。砸西荒之主的婚礼，不在话下。 乐玲珑满意的转头看向钟离斐，笑着拍拍他的脸：“听到了吗？你以后若是敢娶别人，你娶一次，我就让朝颜和宁公子砸一次。今生今世，你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钟离斐皱起眉头盯着她：“然后呢？” 乐玲珑：“什么然后？” “我今日做出这种事，你不恨我吗？” 乐玲珑无奈叹口气：“我想恨你啊，可看着你这张脸，我实在恨不起来。” 钟离斐蓦地攥紧拳头，咬牙道：“我不止违背承诺不愿意娶你，还任由白清瑶糟践你，用尽各种手段逼你离开。如今又强迫你给她做踮脚奴婢，你当真不恨我？” “我恨你做什么？朝颜应当是有事找我，我先随宁公子离开，稍后就回。”乐玲珑说着站起身，看一眼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的白清瑶：“钟离斐，你最好心里有点数，你，是我乐玲珑的人。你要敢趁我不在娶她，我会很不高兴，我的朋友们也会很不高兴。” 宁长寂立即阴测测看他一眼，一手抱着怀中的姜盈，一手抓住乐玲珑的胳膊，直接撕裂空间消失在原地。 钟离斐看着乐玲珑消失的地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乐玲珑，你为什么不恨我呢？我这般作贱你欺负你，负心薄幸，忘恩负义，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离开我？连恨我都不愿意？是不是只要我顶着这张脸，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恨我？” 乐玲珑已经走远，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钟离斐突然笑出声，越笑越悲怆苍凉：“你就不能用正眼看我一眼吗？你就不能，看我钟离斐一眼吗？为什么你的眼里，永远只有那个人？只要我披着这张皮，无论我再怎么过分，再怎么伤害你，你都可以一笑了之，连恨都不愿意恨？” “玲珑啊，你说我残忍，其实你更残忍。是你非要来到我身边，又要透过我去看别人。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肯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十几年了，你连一眼都没看过我。你总是说从前如何如何，可我钟离斐与你这十几年，难道一文不值吗……” “尊主、尊主……您没事吧……”眼看着已经没有危险，白清瑶终于从角落里出来，凄凄哀哀哭着扑上前。 然而她还没碰到钟离斐的衣袖，就被狠狠甩开：“滚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本座。” 第231章 天若欺我，我弑天 (1) “尊主……”白清瑶一下子红了眼圈，怯生生咬着唇不敢上前。 柔弱可怜的模样，像一朵刚出水的白莲花。 尤其是从眼角滚落的泪珠，一滴一滴仿佛滴进钟离斐心里。 他一下子心软了，向她招手：“过来。” 白清瑶赶紧软绵绵依偎进他怀里，眼角眉梢尽是担忧：“斐哥哥，你怎么受伤了？疼不疼？都是我不好，是我惹玲珑姑娘不开心，才会让她大闹婚礼。” 钟离斐深深看她一眼，一言不发。 白清瑶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急忙挤出几滴眼泪泣不成声：“你怎么伤成这样啊，一定很疼。我不管，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养伤乖乖吃药。只要你肯听医修的话，我就每日给你做荷花糖吃。虽然比不上钟离夫人的手艺，但肯定很甜。吃了糖，药就不苦了……” 钟离斐突然笑了一声，笑容苦涩至极：“幸好还有你。” 她口中的钟离夫人，说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白清瑶自幼与他定亲，和他一起在母亲膝下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普通的亲兄妹还亲。 如今母亲早已不在，身边的亲人也死光了。 他对过去唯一的念想，只有白清瑶了。 “斐哥哥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白清瑶含羞带怯，柔弱靠进他怀中。 “呵呵……”钟离斐失声笑起来，苍凉中带着几分嘲弄：“玲珑，你有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我也有。我甚至比你更幸运，我得到了曾经的求而不得。但是你，永远得不到。” “斐哥哥……”白清瑶怯怯喊了一声。 “乐玲珑，你不肯拿正眼看我，那我也不看你。”钟离斐紧紧搂住白清瑶的腰，眼底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那是一种癫狂、疯魔、妖异、诡谲的光彩，状若疯魔：“只要一直有权有势，我曾经求而不得的白清瑶就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可是你即使不拿正眼看我，也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乐玲珑，只要我够狠心，你就伤害不到我……” 另一边，宁长寂带着昏迷不醒的姜盈和乐玲珑，已经出现在万里之外的月影城。 这是北疆魔域的一座小城，也是魔尊心腹月媚的封地。 她昏迷前说需要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月影城就是那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姜盈本人已经彻底放弃身体的掌控权，自然不知外界发生的一切。 她嘱咐完宁长寂后，立即将全部神识归拢于识海内。 如今天一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也知晓她从前的那些顺从都是阳奉阴违。 他甚至不再躲躲藏藏直接现出真身，企图用紫霄神雷灭她神魂。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时间找乐玲珑查清他的身份，再制定适合的计划灭杀他。 今日若是不直接弄死天一，那死的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姜盈神魂重新出现在识海内时，天一正在发疯，一道道带着法则之力的紫霄神雷接二连三落下。 看到她的身影，他狰狞冷笑：【姜盈，这就是你不尊天命，违抗天道的后果。既然你不愿意辅佐叶凌霄，不愿意成为拯救苍生天命之女，那就去死吧。别以为你是九转金丹境修为就能与吾抗衡，吾乃天道神念。这世间众生，没有任何东西能反抗吾。】 姜盈立刻露出夸张的表情：“你不会以为能动用天道之力，你就真成了天道，真可以审判众生了吧？” 天一满脸装逼：【吾生为天道，有什么不可以的？】 姜盈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呵……这话是你主子叶凌霄教你的吧？你们俩是怎么做到明明普普通通却如此自信的？” 被戳中痛处的天一恼羞成怒：【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吾乃天道神念。奉天道之命，督促你辅佐气运之子。” “结道侣契气运共生，打压折辱让我德不配位。此消彼长，叶凌霄名正言顺掠夺走我自身庞大的气运。这是乐氏的禁术，是圣后和大祭司给叶凌霄那个废物出的主意吧？” 姜盈知道此刻不应该再跟他废话。 可蕴含法则之力的紫霄神雷确实厉害。 即使她神魂强悍，这么多雷劈下来还是有些轻微损伤。 神魂受损可比身体受伤严重多了，轻则昏迷不醒，重则魂飞魄散。 上次试图抹杀天一被反伤，陆陆续续调养了好长一段时间，用又了很多滋养神魂的药材勉强恢复。 她现在需要争取时间慢慢调息，干脆顺道套他的话：“至于你天一，我猜你应该是某个大能的残魂吧？趁我渡雷劫身受重伤，潜入我的识海假冒天道，以拯救苍生的名义，逼我去做叶凌霄的舔狗。” 【你……】 “先别急着你，让本殿来猜猜看。大概是因为你潜入我识海时太过顺利，再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蒙蔽了你的感知。所以你一直以为，我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尚未筑基，蒙昧未开。于是，你不遗余力欺骗我，打压我。和叶凌霄里应外合，想对我精神控制。” 【……】 “最初的时候，你应该是能感知到外界一切的，也能与叶凌霄联系。但是每用一次天雷之力，你的力量就会衰弱。用完三次，就会陷入沉睡。再加上我悄悄布下结界。你的感知逐渐模糊，好像也不能再联络叶凌霄……但是，逼我与叶凌霄结道侣，跪舔他这个宗旨是没错的。于是，你干脆假装与我达成共识不再干涉我的决定。实际上，一旦我没有跪舔叶凌霄，你还是会出来用天雷劈我……” 从乐玲珑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姜盈曾无数次回忆过叶凌霄和天一的所作所为。 很多曾经被忽略的细节，也都被她重新抓住。 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大概推测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胡说八道，吾乃天道神念。我掌握着法则之力，可以用紫霄神雷劈死你。】天一已经很慌了，依旧嘴硬。 “掌握法则之力算什么？这世上能掌握法则之力的人多了去了。比如说，修天命道的乐氏一族。叶凌霄的母后，不就是出自乐氏一族吗？” 【……】这次天一的情绪波动并不大。 因为姜盈什么都猜对了，但这一点，她猜错了。 他掌握独属于天道的法则之力，是因为他的本体赵天泽曾经掌握着这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叶凌霄身后的圣后和乐氏一族，甚至不知道他和赵天泽的存在。 姜盈也看出他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故意激他：“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你堂堂一个掌握法则之力的大能，竟然沦落到做叶凌霄的走狗，还帮他干偷鸡摸狗勾当的地步？你一个曾经万人敬仰的几千岁老不死，干这种龟公鸨母的勾当，你师尊知道吗？你家族知道吗？你徒子徒孙……” 【够了，吾乃天道神念。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辅佐气运之子拯救世界。】天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 第232章 天若欺我，我弑天(2) “你他妈所谓的拯救世界，就是逼我去给叶凌霄当狗，让他夺走我的气运？”他反应实在太激烈，姜盈不得不怀疑自己这次猜对了。 不成想，天一更加激动：【我自知你是无辜的，天下兴亡，也不该由你一个弱女子来承担。但是为了天道，为了亿万苍生，我不得不昧着良心做这种事。】 这是承认的意思？ 听他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姜盈都搞不自信了：“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迎来灭世之劫？唯有叶凌霄能拯救？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还必须得将我姜盈拆骨剥皮？” 天一厉声怒道：【此乃天机，不是你一个普通凡人能随便探究的。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违抗天命不肯辅佐气运之子，是千古罪人，吾今日便要以天道之名，降下天罚。】 姜盈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他妈的要点碧莲，老子好端端一条蛟龙，凭什么要跪舔叶凌霄，还要心甘情愿让他将我拆骨剥皮？就算真的有什么灭世之劫，这世界亿万生灵，凭什么用我一人的血肉来博取生机？” 天一正义凛然：【此乃天命，天道选中你，是你的福分。】 “呵……天命？我姜盈此生，最不信的便是天命。”姜盈手腕翻转，缓缓聚气成剑：“我只信我自己，只信人定胜天。” 【你想干嘛？放肆，竟敢对天道不敬，竟敢对吾不敬……】 “老子敬的是仁爱世人的天道，不是你这种脏心烂肺的肮脏玩意。就算你是天道又如何？这世上，谁也不能欺到我姜盈头上。” 最后一句话，姜盈是嘶吼出来的。 她的眼睛，也渐渐变成赤红色，浑身杀意滚滚。 强悍的神魂之力，震慑得天一下意识退后几步。 赤红着双眼的姜盈突然暴起，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人若欺我，我杀人。天若欺我，我弑天。天一，你去死吧。” 恐怖的剑气遮天蔽日，她整个识海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天一脸色大变，急忙聚起全部的法则之力，准备召出天雷劈死她。 可他根本没来得及施法，剑气已经席卷至身前。 天一只得改变策略，筑起一道结界抵挡。 然而在强悍的剑气面前，刚筑起的结界完全不堪一击，‘刷’一下直接碎裂。 姜盈用全部神魂之力凝聚出的剑气，狠狠冲向他的身体。 好在他有法则之力护身，两股气息相撞，爆发出漫天金光。 姜盈遭法则之力反噬，被震得狠狠后退几步。 她握紧手中剑，再次反手一剑劈过去：“就算是天道，也要遵循世间法则。你敢为一己之私逼我去死，我就敢弑天先弄死你。我今日倒要看看，是我这条贱命命硬，还是你这个所谓的天道命硬。” 这一剑，同样凝聚了所有的神魂之力。 天一被逼得节节败退，最后狠狠呕出一口血摔在地上。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法则之力，也在这一刻被破开，轰然消散。 姜盈同样再次被震退几步，单膝跪地以剑支撑才勉强站稳。 她赤红着眼睛抬起头，缓缓笑出声：“呵、呵呵呵呵呵……天道？天道又怎么样？掌握着法则之力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给打伤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且不论这狗东西是否真是天道神念。 他掌控的法则之力，应当都是有限的。 即使在劈完三次紫霄神雷后，他没有立即陷入沉睡。 但劈第二轮的时候，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他力量减弱很多。 铺天盖地的紫霄神雷看着恐怖，实际上，连普通天雷都不如。 后来天一一直在逼逼叨叨却始终没有再出手，她在拖延时间他也跟着拖延，姜盈就觉得他的力量应当已经快耗尽。 所以，她出手了。 虽然遭了反噬，却彻底打散他用来护身的法则之力。 没了法则之力护身，这玩意儿基本上算是废了。 【你……你……你敢……】天一仗着掌握法则之力，从来没有把姜盈放在眼里。只是如对待蝼蚁般，高高在上掌控她的人生。 如今突然被逼到这份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盈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提剑指着他：“我为什么不敢？” 天一面色铁青无能狂怒：【吾乃天道神念，吾之所愿，便是天道。】 “我去你妈的天道……”话音刚落，姜盈骤然变脸，劈头盖脸一剑劈过去：“所有想害我姜盈的人都得去死，天道也不例外。” 她本以为，这一剑足以将他弄个半死。 没成想哗啦一声，用神魂之力凝出的剑竟然直接被震碎。 姜盈也被震得双手发麻，整个人出去摔倒在地。 天一见状重新站起身，轻蔑的居高临下藐视着她：【区区蝼蚁，竟敢妄图弑天。】 “你……你不是已经……”姜盈有些不敢置信。 他能掌控的法则之力不是已经耗尽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强的反噬力？ 天一神情越发轻蔑：【凡人，你对天道的力量一无所知。即使我只是一缕神念，也足以让你神魂俱灭。】 说罢抬手一挥，姜盈识海内再次雷声隆隆，和紫色闪电交织在一起，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傲然站在雷电之下，像尊贵的神邸，高高在上操控着世间的一切：【应朝颜，你是吾所见最自私自利的人。为天下苍生连小小的牺牲都不愿意，你有何面目自称修者？】 姜盈简直无力吐槽：“他妈的……你都叫我应朝颜了，难道不知我是个妖女？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我做的多了，让我拯救苍生，你这不扯淡吗？你看我这副妖里妖气，道德低下，大字不识几个的样子，像是有拯救苍生的觉悟？再说了，不是掌握法则之力就真是天道。掠夺气运就掠夺气运，做了婊子还立什么贞洁牌坊？” 天一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有一瞬间的尴尬。 但他很快回过神，继续端着那副藐视众生的架势：【无论你是妖是仙，都是天命所归。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违抗天命，那吾今日，便对你降下天罚，以儆效尤。】 “呵呵……呵呵……”姜盈突然笑出来。 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整个人仿佛失去理智，状若疯癫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 天一都被她这副癫狂的模样吓到了，表情有些不自然。 然而下一刻，姜盈脸上的笑容突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恻恻的狰狞：“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这世上，没有人能欺我姜盈。人若欺我，我杀人。天若欺我，我弑天。” 第233章 天若欺我，我弑天(3) 撕心裂肺的怒吼最终化为一声龙吟，在漫天霞光中，一条赤红蛟龙腾空而起。 强悍的神魂之力震天、撼地。 遮天蔽日的光芒，几乎盖住了紫霄神雷的威势。 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一在这片霞光中瞬间变得渺小起来，存在感越来越弱，最后宛若蝼蚁。 他彻底慌了，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这是……信仰之力？怎么可能呢？应朝颜一条普通蛟妖，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多的信仰之力？】 姜盈的神魂以本体状态盘旋在空中，居高临下俯瞰着他：“凭什么不可能？我应朝颜虽然在你眼里一无是处，只配给气运之子当垫脚石。但在这世间，我就是最伟大的妖王。我的子民敬我爱我信奉我，我凭什么不能获得信仰之力？” 【不、不……不可能，你只是个女人，还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你拥有这身强大的气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天一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思想受到严重冲击，站都站不稳，跌跌撞撞往后退。 “究竟是不是暴殄天物，难道我这身信仰之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不……不可能的，我是天道……我不可能会看错……】 “就算你真是天道又如何？掌握着法则之力又如何？当年人间王朝尚存时，有句话叫做得人心者得天下。你一味袒护人品低劣的叶凌霄，是非不分不顾他人死活。德不配位，手段龌龊，我凭什么敬你信奉你？” 【我是天道神念，我掌握着法则之力，我不可能会错，你凭什么不敬我信奉我？】 “这世上的是非对错，自在人心。如果天道真的像你这般肮脏龌龊，那我应朝颜今日便弑天又何妨？天一，你去死吧……” 这句话，姜盈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得撕心裂肺。 这声呐喊，是她对大半年隐忍蛰伏的不甘，是她在夜深人静时无数次对命运的怀疑。 更是她内心深处最坚不可摧的坚持，也是她对所谓命运和天道的所有反抗。 在这一声嘶吼中，霞光更盛。 赤红色的蛟龙再次腾空而起，裹挟着可以毁天灭地的信仰之力，狠狠冲向天一。 这一次，他没了法则之力护体。 已经被召唤出来的紫霄神雷，也来不及落下。 他甚至没有躲闪的机会，就这样愣愣站在原地，任由巨龙穿透了他的身体。 天一闷哼一声，眼神渐渐失去神采，嘴里却依旧在喃喃自语：【不可能，我是天道，我不可能会错，更不可能会被普通人抹灭……】 姜盈化为人形落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淡漠道：“我从来不信命，我只信人定胜天。别说你不是真的天道，就算你真是。天道不公，会有人弑天。哪怕这个人不是我应朝颜，也会有人前仆后继为此努力。即使最后不得好死，依然无怨无悔。” 【你不是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清楚吗？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天一嘴里依旧在喃喃自语，身体却已经开始涣散。像阳光下的虚影，一点一点化为沙砾。 “因为宁瑄教过我一句话，得人心者得天下。做天道，也是如此。” 在姜盈淡漠的声音中，天一的身体涣散得越来越快。 很快彻底化为沙砾，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布满她识海的紫霄神雷，也慢慢消失不见。 姜盈突然浑身脱力，摇摇晃晃跌坐在地上轻笑出声：“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天一究竟是不是天道神念，从此以后，那个会逼着她去当舔狗牺牲奉献，逼着她向命运妥协的恶心玩意儿都消失了。 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害怕自己沦落到预知里的下场，也不用畏首畏尾阳奉阴违。 她还可以坚定的坚守初心，用自己的准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应朝颜，终于自由了…… 可姜盈实在太累了。 刚刚的一场恶战，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她甚至没有时间好好享受这份自由，便直接陷入了沉睡。 东境，雍州天盛宫。 叶凌霄正在自己寝宫内发火摔东西。 因为他最近越来越倒霉，吃饭差点噎死，喝水差点呛死。 打坐修炼吧，走火入魔。 跟着师傅练剑吧，被失手误伤。 哪怕是他一个人躲起来打木桩，也能莫名其妙被反弹。 反正一通折腾下来，非但没有任何进益，还头也破了，腿也瘸了，手也断了。 于是乎，叶凌霄如今脑袋上缠着白布，腿上打着夹板，右手用绷带挂在胸前。 这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惹是生非的傻缺二世祖。 叶凌霄心里很清楚，他这是被天道排斥，被万物厌恶的结果。 可无论圣后和大祭司怎么推算，都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他命格越来越好。 他们猜测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姜盈对他的厌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想把他挫骨扬灰的那种。 不过没关系，只要抓到那个小贱人再施展枯骨回春禁术，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叶凌霄也一直都抱着这种希望，没想到今日，他突然被告知：叶惊涛派出去的人手全军覆没，乐氏派出去的长老们，更是连姜盈和那魔修的踪迹都没找到。 叶凌霄懵逼了，叶凌霄崩溃了，却连门都不敢出。 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寝宫内，通过打骂侍女和砸东西来无能狂怒。 还没狂怒完呢，原本一直在他戒指内沉睡的赵天泽突然毫无征兆飘出来。 最关键的是，他整个魂体的颜色好像淡了很多。 叶凌霄就算再蠢也发现事情不对，急忙撵走侍女震惊道：“赵师兄，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虚弱成这样？” 第234章 苍澜王，你马甲又掉了? 赵天泽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天一消失了。” 叶凌霄反应过来：“他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他之前是失联，现在是消失。” “你的意思是……他被抹杀了？” “就是这个意思，天一，被彻底抹杀了。” 叶凌霄大惊失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天泽惨白着脸，魂体虚弱：“不知道，不过我大概能感知到他从未离开过姜盈的识海。这也就意味着，他是在姜盈识海内被直接抹杀的。” 叶凌霄终于彻底慌了：“这不可能啊……你是九转金丹境修为神魂强大，又掌握了法则之力。天一虽是分身，却有你一半修为。依靠着法则之力，哪怕是当世最厉害的那几位不能拿他怎么样。以姜盈那个废物，怎么可能将他彻底抹杀？” 赵天泽如今非常不喜欢听到这种话，不耐烦怒骂：“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如果姜盈都算是废物的话，那你算什么？此方世界所谓的天才们，又算什么？” 叶凌霄被骂得不敢吭声。 赵天泽阴沉着脸：“姜盈不对劲，很不对劲。当初天一潜入她的识海时，她意识空间混沌未开。我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因为她并未踏上修行一图的缘故。如今看来，肯定另有隐情。搞不好我们一开始就上当了，被她耍得团团转。” “不对啊，如果姜盈早就发现事情不对，那干嘛还要放天一进去？又为什么不直接抹杀？一开始的时候，她明明是很忌惮他的。” “说的也对，姜盈不可能不知道有异物入侵识海的危险，不大可能冒这个险。那么，大概率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要么在天一入侵她识海时，她正好神识抽离无法感知到他的入侵。要么正好身受重伤，陷入沉睡。” “身受重伤能理解，好端端的怎么会神识抽离？” “高阶修士在渡天劫时，偶尔会神识抽离感知天地。也许就是那么巧，正好碰上了。” “天一一直以为她识海混沌未开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从一开始，天一的部分感知力就被遮住了。姜盈修为太高，有些东西他根本感知不到。” 虽然推测的有理有据，但叶凌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姜盈究竟要修到什么程度，才能瞒过天一的感知？” 赵天泽道：“按照此方世界的修为等级来说，九转金丹便有这种可能性。” 叶凌霄一口否决：“不可能，这天下四域九转金丹境的修者一共就那么几个。年轻女子，更是只有其中一位。而且姜盈就算再天赋异禀，她也只有二十来岁，怎么可能修到九转金丹境？” 如果是从前，赵天泽也是这么想的。 可种种迹象，让他丝毫不敢再小看姜盈。 他面色凝重道：“你不觉得姜盈的情况，正好和那位对得上吗？在自曝妖皇血脉之前，应朝颜也姓姜。” 叶凌霄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难看如便秘：“不、不、不会那么巧吧？” 赵天泽：“你觉得呢？” 叶凌霄：“……” 好像还真就那么巧。 姜盈昏迷不醒出现在青州时，正是应朝颜渡完九转金丹雷劫没多久。 天一也是在那时候偷偷潜入了她的识海，正好能对应身受重伤、神识抽离。 还有姜盈的其他种种表现，和传说中的苍澜王几乎一模一样…… 当时叶凌霄只以为南境民风如此，所以苍澜王如此，姜盈也如此。 现在看来，她俩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那……现在该怎么办？”对于青州姜氏的废柴弃女，叶凌霄可以高高在上，可以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拿捏住她。 但是对于苍澜王，他听到这个名字都头皮发麻。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尚未有定论。 ” 赵天泽自己其实也麻了，又不能像叶凌霄这个蠢货一样一问三不知。 “这么久以来，也没听说姜盈有别的身份。如果她真是苍澜王的话，肯定是她自己有意隐瞒。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不会自曝，要想查出也很难。既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那不如顺其自然。” “如何顺其自然？” “这说到底，目前最应该解决的还是你的气运问题。抓到姜盈施展枯骨回春，这才是当务之急。多试探几次，也许就能探出她的底细也说不定。” 提起这个叶凌霄就来气：“都是些废物，之前派出去的人，不是被杀就是找不到姜盈的踪迹。” 赵天泽眼珠子一转：“姜盈又不是什么孤家寡人，我们找不到，总有人能找得到。” “你的意思是……” “既然已经怀疑她是苍澜王，又何必亲自去触她霉头？你现在的身份是雍州少君，只要你勾勾手指，有的是人愿意为你鞍前马后。比如，青州姜氏那对蠢货夫妇和那个居心不良的姜清渺。” 赵天泽和叶凌霄对望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对啊，既然知道姜盈不好惹，那干嘛一定要亲自去惹她？ 让与她有血缘羁绊的姜川夫妇收拾她，没准她还会投鼠忌器，最终让他们渔翁得利呢。 与此同时，北疆月影城中。 月媚已经得到魔尊驾临的消息，用传送符从永夜宫火速赶回，又有条不紊封锁消息，再安置好受伤的姜盈。 比起上次掀锁妖塔的重伤，姜盈如今这点伤势，只能算轻伤。 可月媚仔细诊完脉，面有难色：“尊上，姜姑娘身体上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倒也没什么致命伤。只要上点药休养几日，自然会痊愈，反而是……” “如何？” “我刚刚仔细探查过，姜姑娘她……好像是神魂有所损伤。” 宁长寂的脸色原本就不好，一听这话越发难看。 神魂受伤，远比身体的伤严重千百倍。 轻则陷入沉睡昏迷不醒，重则神志错乱乃至魂飞魄散。 姜盈这段时间一直与他日夜在一处，好端端的怎么会伤到神魂？ 难道是…… 第235章 她是我的尘世烟火，人间妄想 宁长寂突然想起姜盈今日的种种异常。 以她的修为，不该被钟离斐伤到。 躺在他怀里时，她好像还莫名其妙抽搐了好几次。 最后，姜盈说：“护好我的身体，老子今日……要弑天。”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这种异常，更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难道姜盈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那时候她的神识出了问题？ 这个可怕的猜测让宁长寂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伤势究竟如何？” 月媚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据属下探查，姜姑娘的神魂还算完整，但……应当是遭了重创，已经陷入沉睡。” 宁长寂的脸色已经能用阴沉来形容：“什么叫重创？她会睡多久？” 月媚硬着头皮道：“就是……损伤还挺严重的，具体要沉睡多久，属下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尊上息怒。”冷冰冰的声音让月媚下意识往地上一跪：“姜姑娘的伤确实有些严重，但也并非不可医治。修真界有不少能修复神魂的灵药，属下这就去找，一定让姜姑娘早日恢复。” “不必了。”宁长寂突然叫住她，从储物空间取出一朵莲花。 那莲花层层叠叠，轻盈洁白的花瓣周围包裹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让整朵莲花都笼罩在光芒中。 舒展的花瓣柔和、圣洁，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站在旁边的乐玲珑忍不住脱口而出：“混沌金莲？” 宁长寂将掌心的金莲放到月媚面前：“我记得当今修真界，修复神魂最好的灵药，应当是混沌金莲，本尊这里正好有一朵。” 月媚再次面有难色：“……确实如此，但混沌金莲极难得。属下从医这几百年，连见都没见过。” 宁长寂只好转向一眼认出混沌金莲的乐玲珑：“乐姑娘，此物，是否能修复她的神魂？” 乐玲珑点头：“能是能，但你确定要把混沌金莲给她用？” 宁长寂不解：“难道不能用？我曾在书上看过记载，无论是人是妖是魔，混沌金莲都是仙品良药。” 乐玲珑就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混沌金莲据说是生长于上古瑶池的仙品，世间难得，你这是哪来的？” “抢来的。” “啊？” “我当年杀前任魔尊时，从他随身储物戒中搜出来的。听闻千年以前，北疆一位魔尊偶得此物。应该是代代传承，最终落在我手里。” 北疆历来重杀伐，所有魔尊都是杀掉前任上位。 无数的天材地宝，也这么一代一代传承。 除了混沌金莲，他当初还从前任魔尊的随身储物器中，得到不少好东西。 乐玲珑无语半晌，小心翼翼伸出手将混沌金莲接过去。 仔细观察片刻后，最终确定道：“确实是混沌金莲，别说只是神魂受重创。即使是用聚魂灯重新聚起魂魄，这金莲也是养魂的好东西。” 宁长寂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那乐姑娘是否知道该怎么用？” 乐玲珑掌心托着金莲，重新问一遍：“你确定要给她用？这可是滋养神魂的仙品，用来修复区区神魂受创，属实大材小用了。” 宁长寂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给她用。” “你可要想清楚，它相当于半条命。万一你哪天差点魂飞魄散，这朵金莲搞不好能救你一命。” “不必了。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伤我到如此地步，若真伤到如此地步，只怕也没重来的机会。” “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宁长寂的视线慢慢落到姜盈脸上，目光突然柔和下来：“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这柔情似水的模样，看得乐玲珑一阵牙疼。 她还挺好奇的：“你俩一南一北，八竿子打不着，究竟是怎么好上的？看你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也不像是知情识趣的，你怎么、怎么就对她这般死心塌地？” 宁长寂唇边自觉溢出一丝笑意：“因为我爱她，她是我的尘世烟火，是我的人间妄想。” 乐玲珑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叹口气：“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不煞这个风景。我曾用混沌金莲，替我爱的那个人重塑神魂。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 宁长寂恭恭敬敬行礼：“多谢乐姑娘施以援手。” 他如今依旧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腰上还挂着一枚碧绿的玉佩。 这清雅卓绝的风姿，怎么看都像是东州仙门清风霁月的翩翩公子。 就是这么个人，竟然是传说中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北疆魔尊。 乐玲珑阅人无数，可眼前这个男人，还真是让她难以理解。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一面仙，一面魔？ 她无奈摇摇头，一手托着金莲一手捏诀，片刻后，轻盈的花瓣化作一道金光，缓缓注入姜盈眉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待整朵金莲融入姜盈体内后，宁长寂似乎觉得她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不少。 连带着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像刚刚那般难看。 乐玲珑收回手，转头道：“想必我不说宁公子你也是知道的，神魂受伤，除了用药物疗养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慢慢修养。混沌金莲能加快她神魂修复的速度，但具体需要多久才会醒来谁也说不准。” 宁长寂再次对乐玲珑一礼：“多谢乐姑娘。” 乐玲珑摆摆手突然问：“你俩结道侣契没有？” 宁长寂缓缓摇头。 乐玲珑摊手：“那可惜了，如果你俩已经结过道侣契，她的识海屏障不排斥你，那你便可以进入她的识海助她修复神魂。现在这个情况，那就只能让她自己慢慢修复了。” 宁长寂思索片刻道：“如今南境局势复杂，颜儿恐怕不想沉睡太久。” 乐玲珑：“……连这个你都替她操心到了，你还真是……善解人意。” 宁长寂再次淡淡一笑：“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开心吗？她开心，我就开心。” 乐玲珑突然怔了怔，好一会笑道：“那行吧，我好人做到底。请问宁公子，你是否通音律？” “琴、箫、箜篌，均有涉猎。” “那可就巧了，我这有一本箜篌曲谱。奏之，可安魂养魄，有助于修复神魂。”乐玲珑从储物镯中掏出一枚玉简递到宁长寂面前：“好好学，学会了，弹给她听。” 第236章 她把命交给我，我用命护着她 宁长寂精通乐理，接过玉简用神识一扫，立刻感受到这曲谱的玄妙。 一向冷心冷情的北疆魔尊，今晚第四次行礼：“谢乐姑娘，颜儿能与你为友，是她的幸运。” 乐玲珑不止知道如何正确使用混沌金莲，如此玄妙的曲谱也能随手拿出来送人。 虽是七转金丹境修为，却深不可测。 姜盈运气着实不错，去西荒走一遭，竟交了这么一位朋友。 乐玲珑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是我乐玲珑有幸，能交上她这么一位朋友。萍水相逢泛泛之交她为我拼命至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宁长寂没有反驳她的话。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深切体会到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效忠苍澜王。 盈盈与乐玲珑，真的只能算萍水相逢。 她卜卦确实以寿命为代价，可那一卦，也是以数不清的灵石为代价。 按理说，她们应该是两清的。 偏偏姜盈她要为乐玲珑护法疗伤，要不求回报替她去砸钟离斐的婚礼。 只因为乐玲珑说她们是朋友，只因为乐玲珑对她好。 这般热烈的一片赤诚，最终换得乐玲珑以诚相待。 他收回当初在天池行宫说过的话。 朝颜宫那四大妖君一个比一个忠心耿耿，心甘情愿替苍澜王卖命，或许不是因为姜盈手段了得，只是因为她值得。 值得他们真心相待，值得他们追随效忠…… 乐玲珑所赠曲谱名为《太玄九章.归真引》，应当是某套曲谱中其中一篇。 是一篇古曲。 当中有不少指法因过于复杂，早在几千年前就被弃用了。 幸亏宁长寂饱读诗书，对乐理方面也稍有研究。 用了三日的时间，便将这一曲《归真引》融会贯通。 修复神魂之事半点不能出差错，宁长寂怕自己领悟有失误，特地请来乐玲珑指正。 乐玲珑听完后沉思了许久：“你以前学过《太玄九章》吗？” 宁长寂摇头：“并未。” “那你怎么学这么快？我当年学这首曲子，可是用了足足四个月的时间。” “……”这话他真没法接。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乐玲珑突然叹口气：“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为了能让她尽快修复，你也算竭尽所能。” 宁长寂淡然道：“这不算什么，她能把命交给我，我自然该用命护着她。 乐玲珑又让他给干沉默了，自言自语道：“怎么别人的男人都这么优秀，偏偏我的男人欠揍？这人间真情，就不能让我遇上一回吗？” “……”宁长寂无言以对。 乐玲珑的情绪似乎也很低落，告诉他曲子无误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宁长寂也不敢耽搁，顺手布下一道结界将寝殿笼罩在当中后，从储物器中取出箜篌放在床边。 然后席地而坐，指尖轻轻扫过琴弦。 《归真引》与一般乐曲不同，沉而凝，缓而慢。 但细细听来，有几分返璞归真，沟通天地的味道，想来对神魂是大有裨益的。 之后好几日，宁长寂每天按时为姜盈弹箜篌安养神魂。 在混沌金莲和乐曲的滋养下，她的神魂修复得很不错。只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按照乐玲珑的说法，毕竟是神魂受伤，沉睡个千八百年都很正常。 姜盈这才几天啊？这就不叫事儿。 宁长寂找不到第二朵混沌金莲，只能继续给她用些滋养神魂的药，又每日多弹奏几个时辰。 要不是乐玲珑明确告诉他每日一个时辰足够，多弹没什么用，他能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帮她抚琴养魂。 于是宁长寂让星棘和月媚每三日一次将奏折送到月影城，不用照顾姜盈的时候，还得处理公务。 流光城那边的事，也陆陆续续传入他耳中。 钟离斐那场大婚本来很低调，就因为在婚礼上出了意外，如今传的沸沸扬扬。 都说不知从哪冒出一不知名魔修和一不知名妖修，不但砸了钟离斐的婚礼，还把他打成重伤。 世人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 宁长寂手一挥，吩咐星棘悄悄散播钟离斐是因大婚没请苍澜王，才被她砸掉婚礼的消息。 星棘至今不知姜盈身份，一脸不解：“尊上，如今天下半妖原本就妖心浮动。您此举，是特地给苍澜王造势吗？” 宁长寂淡淡看他一眼：“按本尊说的做。” 星棘暗自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尊上，您这是准备挑起苍澜王和流光城主的矛盾，让他们俩打起来？这主意好啊，那苍澜王到处惹是生非。前有叶惊涛，现有钟离斐，麻烦大了她……” “闭嘴。”宁长寂满头黑线：“从今以后，不得对苍澜王无礼，更不得在背后坑害她。” “尊上，您怎么突然对这苍澜王……”星棘忍不住用看渣男的眼神看他：“听说苍澜王艳绝天下，您不会是见色起意吧？还是……这盈姑娘跟苍澜王有几分相似，如今她陷入沉睡，您就想搞替身文学？” “滚。”宁长寂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好勒，属下告退。” “回来，凰血玉玉矿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启禀尊上，已经按您的吩咐归还给苍澜王，最近正在交接。”星棘只好又折回去。 宁长寂严肃警告：“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不得与苍澜王为难。” 星棘：“……那好吧，本来也没什么交集。” 宁长寂总算有一丝丝放心，他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洗白自己。 等盈盈醒来后听说这些事儿，也许就没那么讨厌魔尊了…… 不知不觉姜盈已经昏迷半月有余，因近日不见阳光，脸色有些苍白。 这日宁长寂抚完琴后，照例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半晌。 望着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忍不住心疼的抬起手轻轻抚摸。 抚摸了半晌也没什么动静，宁长寂叹口气俯下身，将额头贴在她额上轻轻低语：“颜儿你放心，你把命交给我，我一定会用命护着你。你想要的一切，我也都会努力帮你得到。” 姜盈神魂还在沉睡中，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反应。 宁长寂再次在心里叹口气。 她生性桀骜，任何时候都张扬明媚。如今突然安静下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如果他们之前结过道侣契就好了，他就可以进入她的识海，进去查看她的具体情况。 宁长寂这样想着突然心中一动，尝试用神识碰了碰她的识海壁垒。 识海对修士来说很重要，一旦被外来者恶意入侵，魂飞魄散都不足为奇。 他并不敢真的强闯，只是温柔试探了一下。 谁知就这么轻轻一试探，宁长寂的神识竟直接穿过姜盈识海屏障，轻而易举进入她的识海深处。 第237章 万物生长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姜盈也是九转金丹境修为，识海屏障的强悍程度按理说应该跟他差不多。 他就算强闯，那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怎么会…… 怎么会轻轻一碰就进来了呢？ 幸亏进来的是他，这要换成别人后果不堪设想。 宁长寂来不及多想，急忙查看姜盈的识海屏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识海屏障竟然出现了好几道薄弱之处。 都不用九转金丹境修为，只要找到这几处薄弱，七转金丹境以上就能随便进出。 宁长寂隐隐觉得姜盈这次神魂受损恐怕没那么简单，赶紧用灵力帮她把薄弱之处修复，只留一处让自己进出。 做完这一切，他才来得及仔细看姜盈的识海状况。 这一看吧，宁长寂忍不住叹气。 她这情况，未免也太糟糕了。 整片识海到处断壁残垣，枯枝落叶，说是一片废墟也不为过。 神识空间的情况是心境的反应，姜盈的识海里一片废墟，那就说明她心理也是一片废墟。 怪不得姜盈脾气那么差呢，心境状况这么糟糕，她脾气能好得了才怪。 宁长寂又心痛又无奈在一片废墟中找了一圈，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她沉睡的神魂。 几乎是在看到姜盈的那一瞬间，他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神魂状态，情况也很不好。 浑身上下有很多伤口，整个魂体因为虚弱，隐隐约约有些透明。 幸好混沌金莲药效犹在，一股淡淡的金光正笼罩在她全身，以肉眼不可见的缓慢速度一点一点修复那些伤口，一点一点为她焕发生机。 宁长寂想要帮她修复，又怕与混沌金莲灵力相冲。 他沉思片刻在姜盈身旁席地而坐，用灵力幻化出一架箜篌。 既然《归真引》能修复神魂，那么在她识海里直接弹奏？是不是会有更好的效果？ 宁长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弹到一半的时候，似乎看到一道淡淡的金光从他指尖流淌，没入魂体状态的姜盈体内。 反正不管是不是错觉，能安养神魂的乐曲，对她来说肯定是有益无害。 宁长寂就这样守在她身边，指尖一遍一遍抚过琴弦，一遍一遍为她安魂养魄。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突然闻到一阵青草泥土的芳香。 宁长寂下意识往地上看去，正好看到一棵棵嫩芽破土而出。 “这是……” 他实在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却能隐约猜出这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可能与他正在弹奏的《归真引》有关。 宁长寂加快手上的动作，空灵的声音传遍识海每一个角落。 破土而出的嫩芽在乐声中飞快生长，很快长成一大片如茵绿草。 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也接二连三冒出来，花苞同样飞速绽放。片刻工夫，花团锦簇。 花香引来飞舞的蝴蝶，在草长莺飞间嬉戏翩然。 “嘶……” 宁长寂被这鸟语花香的景象惊到了，抚琴又实在太专注。 手指被割破，一滴鲜血落在草地上。 下一秒，地面剧烈颤动起来，一棵树苗破土而出。 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快速长大，抽条，开花。 最后，长成一棵花团锦簇的桃花树。 桃花开满枝头，浪漫如火、灿若云霞。 “……”宁长寂低头看看自己被割破的手指，突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个臭流氓。”姜盈微弱的声音，毫无征兆在旁边响起。 他急忙转过头，正好看见她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嘴里虚弱的骂道：“宁瑄你个臭流氓，谁让你把气息留在我神识空间的？” 宁长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她醒来，还是尴尬被逮个正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盈慢慢从草地上坐起来，笑着用两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你一个男子跑进我识海里来，还特地留下气息，你不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吧？嗯？” 宁长寂嘴唇动了动，小心翼翼道：“……我会负责的。” 他现在只是一抹神识，自然不可能会流血。 那一滴血，只是他气息的一种具象化表现形式。 鲜血落地，也就意味着他将自己的一缕气息留在了姜盈的识海中。 本来姜盈是可以驱散掉的，结果，她好像顺理成章接受了。 还在二人的气息交融中，开花结果。 这就相当于，姜盈彻底接受了他。 从今以后，两人气息相通，只要不是她刻意排斥，他就可以自由进出她的识海。 这种情况虽然没有结道侣契那么严肃，但也相当暧昧。 除非是关系已经亲密到一定程度又完全信任对方，否则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在修真界，这种行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订婚。 姜盈自然知道这些，捏着他的下巴警告：“这次是你先来撩我的，我察觉到是你的气息才没有驱散。你要是敢不负责，信不信我打死你？” 幸福来的太突然，宁长寂又惊又喜：“负责，一定负责。” 姜盈终于满意点点头，好奇地接住几片落花吹落，又站起身到处看：“没想到有一天，我的识海也能变成这样。” 宁长寂跟着站起身，折下一枝桃花递到她面前：“你心境变了。” 姜盈把玩着花枝，突然低头笑了笑：“发生这么多事，也该变了。” 宁长寂沉默片刻：“你刚刚……是不是在沉睡中听见了我的琴声？” “是听见了。” “这么说，你一直都有意识？” “那倒不是，还得托你的福。也不知你给我用了什么灵药，反正用完没多久我就有意识了……” 天一所掌握的毕竟是法则之力，紫霄神雷相当酸爽。 当日跟他拼完命后，她确实伤到神魂，还耗尽力量。 把自己交给宁瑄姜盈是很放心的，所以并没有强撑，直接陷入沉睡。 本以为自己这一睡，怎么着也要睡个把月。 后来在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滋养她的神魂，她的意识就开始恢复了。 只是隐隐约约中又听见宁瑄的空箜篌，知道他守在自己身边，于是又放心的继续沉睡疗伤。 宁长寂也很满意这个结果：“原来如此，混沌金莲果然名不虚传。” 姜盈顿时顿时目瞪口呆：“混沌金莲？你用混沌金莲为我修复神魂？那不是传说中的灵药吗？传说当年叶流云重塑神魂，用的都是这玩意儿，你从哪搞到的？” 宁长寂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就……抢来的。” “地址在哪？我也想去抢。” “可能……世间就这么一朵。” 吧唧—— 姜盈突然踮起脚尖，毫无征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第238章 我怕她不要我 “嗯？”宁长寂不解地转头。 “你明明知道混沌金莲世间可能仅此一朵，将来也许能救你一命。但是，你还是毫不犹豫给了我。”姜盈迎着他的目光，笑靥如花：“宁瑄，你总是在刷新我的认知。每次我觉得你已经够好了，你总是能对我更好一点。” 宁长寂也跟着笑起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说我是你的尘世烟火，人间妄想。可是颜儿，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尘世烟火，人间妄想？” 姹紫嫣红的桃花簌簌飘落，映得他眉眼格外温柔，宛如天上月。 姜盈就这么呆呆望着，庆幸地感叹道：“原来，你不止保护我，守着我，还用世间最好的灵药为我疗伤。哪怕混沌金莲世间仅此一朵，你也可以毫不犹豫用在我身上。我从前一向觉得自己命贱，可是在你面前，我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娇贵。” 宁长寂在一片落花中抬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郑重其事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比你更重要。” 姜盈越发感慨：“我真的很庆幸遇到你，是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美好。也很庆幸今日将你放进我的识海，我不喜欢从前的一片荒芜，我喜欢这样，如今这般春暖花开的模样。” 宁长寂若有所思道：“是你放我进来的？” “当然，我的识海屏障确实有几处破绽，那也不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啊。” 被混沌金莲唤醒后，她其实一直都是有意识的，只是并没有选择彻底醒过来而已。 对外界的感知力肯定很弱，对于自己识海内发生的一切，还是能感知得到。 正是因为认出宁瑄的气息，才会放他进来。 看着他着急忙慌帮自己修复识海屏障，听着他一遍遍弹奏疑似能安魂养魄的乐曲，姜盈突然就想起宁瑄从前的种种好处。 因为有他，第一次有人在秦采薇面前维护她。 因为有他，她第一次吃到心心念念的长寿面。 因为有他，她遇到危险时，会有人挡在面前…… 年少时的那些痛苦和遗憾，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都被宁瑄一点一点抚平了。 如今的姜盈，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遭人厌弃的小女孩。 以后她的生辰，都会有人陪在她身边。 每日晚归，都会有一盏独属于她的灯火。 她伤了痛了累了，也可以毫无保留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 因为有宁瑄，她所经历的一切，好像真的没那么糟糕…… 心境有所变化，神识空间自然也会发生变化。 姜盈感知到这种变化，心情也跟着变好，甚至突然觉得，除了宁瑄之外，她所经历的美好其实还很多。 无论姜川秦采薇如何虐待她，家中长老们始终护着她。 还有她的外祖母、舅舅，乃至大哥姜云庭，他们对她都是有亲情的。 叶寒舟、骊珠、慕远声、凤卿更不用说，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可以为她舍生忘死。 最近，姜盈还认识了神神秘秘的乐玲珑，吃到西荒最好吃的烤羊肉包子…… 她这些年一路走来，纵使经历过很多磨难，纵使曾经被厌弃被嫌恶，纵使遍体鳞伤。可这个世界，始终给了她一线生机。 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人，始终对她保持着善意…… 在这一刻，在宁瑄的琴声里，姜盈突然就想通了，放下了很多曾经放不下的东西，心境也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一片荒芜的识海内，万物生长。 宁长寂却突然有些尴尬：“既然你有意识，为何不驱散我的气息？” 姜盈转过身逼近他：“我为什么要驱散？” “我毕竟是外来者，将外来者的气息留在你识海内，这并非是一个正确的……” “怎么？你不愿意？” 她一步步逼近，宁长寂一步步后退。 最后被逼得无处可退，靠在树干上一脸无奈：“我没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开始没想进来，更没想留下自己的气息。” 整棵桃树被他靠得轻微颤动，花瓣扑簌簌落下。 在漫天花雨里，姜盈笑着凑到他眼前：“我都主动让你进来了，又任由你在我识海里留下气息，并主动交融，还开出这么美的花，你说什么意思？” 宁长寂掩饰不住眼底的欣喜：“这么说刚才气息交融并非是意外，你真的愿意与我结道侣？” 姜盈假装认真思索半晌：“怎么说呢？就在刚刚，我突然觉得吧，因为有你宁瑄，我姜盈这一生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这世间的一切，还是有美好之处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样，那等我神魂修复之后，我也要在你的识海里留下我的气息。我让你进我的识海，你也要让我进你的，明白？” “那是自然。” “还有，我要试试神交，听说很舒服，飘飘欲仙那种。” 宁长寂简直哭笑不得：“你……别的不想，你怎么净想这个？” 姜盈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一条贪图享受的蛟龙，不想这个我想什么？前阵子将我按在天池乱来时，你可没这么正人君子。” 这话宁长寂实在没法接。 他尴尬地将话题岔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会突然伤到神魂？我看你除了这身伤，魂体也很虚弱，连识海屏障几乎都维持不住。” 一提起这事姜盈就来气：“别提了，叶凌霄那个王八蛋，老子迟早干死他。” 宁长寂：“？？这关叶凌霄什么事？” “就是他……” 姜盈原本是想跟他讲清楚前因后果的，但整件事太错综复杂，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讲。 “这事太复杂了，回头可能还需要找乐玲珑问问才能理得清。对了，流光城情况怎么样？乐玲珑呢？你有没有将她带出来？” “钟离斐被你打伤，那场婚礼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最近也没听说要补办的消息。如今，天下四域都在流传钟离斐因为没请你苍澜王喝喜酒，所以被你砸掉婚礼，又将他打成重伤。钟离斐丢脸丢大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没听说他有报复的心思……” 宁长寂捡姜盈爱听的，将外界的情况大概告诉她。 她听完后果然很开心，嘱咐他照顾好乐玲珑。等她养好伤后，还有些事情要问她。 宁长寂一一应下，虚弱的姜盈再次陷入沉睡。 又在神识空间中陪伴了她许久，他才依依不舍退出。 退出之前，还顺手帮她修复了最后一处薄弱的识海屏障。 反正他的气息已经留在姜盈识海内，以后进入时，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再阻拦。 在寝殿中醒来后，宁长寂第一时间去找乐玲珑说明姜盈的情况。 她似乎曾照顾过神魂受损的爱人，有这方面经验。 乐玲珑听罢，表示既然神魂已经可以苏醒，那问题就不大。 只是太虚弱了，需要用沉睡的方式慢慢修复。 他只需每日弹奏《归真引》，助她安魂养魄即可。 宁长寂点点头，原本转身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行礼道：“乐姑娘，颜儿只以为我是北疆魔域一普通魔修，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待她醒来后，还请乐暂时姑娘保守这个秘密。” 第239章 谁在暗中帮我? 乐玲珑好半晌才消化这个信息：“……你俩还挺会玩。” 宁长寂苦笑：“我也不想的。” 乐玲珑翻白眼：“她这么信任你，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宁长寂沉默半晌：“我怕。” “你宁长寂也会怕？” “一开始，是怕她讨厌我。现在，我怕她不要我。”宁长寂又是一阵沉默，抿着唇垂下眼睑。 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哪像是心狠手辣的北疆魔尊，倒像是哪家被抛弃的小媳妇。 乐玲珑原本很不赞同他的行为，如今却只能无奈摇头：“罢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不掺和。” 宁长寂深深一礼：“谢乐姑娘。”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姜盈都在沉睡。 每一日宁长寂处理完公务后，就会进入她的识海，为她抚琴疗伤。 她虽然没有再醒过来，但她识海内草长莺飞的范围渐渐扩大。 那颗桃花树越开越灿烂，艳若漫天云霞…… 姜盈既然敢去跟天一拼命，对自己的神魂强度还是有自信的。 就算没有混沌金莲没有箜篌曲安魂养魄，沉睡修复个七八日也能勉强醒过来。 如今她仗着有人疼有人宠，肆无忌惮沉睡疗伤。 就这么睡了个把月，直到伤势好了大半，才终于肯从沉睡中醒来。 姜盈对天一和叶凌霄这俩王八蛋实在恨之入骨，也急切地想知道天一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把乐玲珑叫到寝宫，当着宁长寂的面，从渡劫时窥探到天机开始，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毫无保留说给她听：“那日在砸钟离斐婚礼时，天一突然冲破结界要抹杀我。我为了自保只能先下手为强跟他拼命，好在他虽掌握着法则之力和紫霄神雷，但力量好像没那么强……” 这事实在扯淡，几乎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范围。 就算宁长寂和乐玲珑不是普通人，也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掉这庞大的信息量。 宁长寂沉默了很久很久，缓缓开口道：“所以那日在飞仙水榭你突然拉住我，是因为天一一直在逼你。你想避开预知里的命运，正好我又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将计就计，假装认错人？” 说起这事儿，姜盈还蛮心虚的：“对，就是这样。” “之后你曾多次撩拨于我，又在中途戛然而止，也是因为受制于天一？” “……没错。” “你在父母面前说要与我成婚……” “天一逼的。” “与我在宁宅小院相守……” “天一只逼我跟叶凌霄培养感情，与你相守，是我的私心。”姜盈生怕他误会，赶紧解释道：“天一后来就被我用结界困住了，他只能逼迫我接近叶凌霄，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跟你在一起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以前偶尔会觉得姜盈神神叨叨，如今看来，是因为受制于人不得不阳奉阴违。 她堂堂苍澜王之所以会隐姓埋名留在青州，也是因为受制于人。 宁长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该想点什么。 总之，心情很复杂。 他垂着眼不吭声，气氛变得很尴尬。 乐玲珑吃了一个大瓜，咳嗽一声打破沉默：“朝颜你上次找我卜卦，就是为这件事？” 姜盈赶紧跟着转移话题：“不错，上次我没说太清楚。如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怎么看？” 乐玲珑道：“我上次耗费百年修为看过你的命格树，还是那句话。你的命格，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更改。你窥探到天机，原本就只是你命中的一环而已。不过结合整件事情来看的话，我倒是怀疑有人在暗中帮你。” “帮我？” “十年前你有一大劫，曾经有人出手干预，从此改变了你的命运。从你的命格树来看，遇到叶凌霄那个时间点，也是你命中的一大劫难。正因为你窥探到天机，直接避免于难。两次劫难皆是如此，我真的不得不怀疑有人在暗中帮你趋吉避凶。”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只是姜盈不明白：“那会是谁在暗中帮我？而且我当时明明感知到了法则之力，难不成是天道在帮我？” 宁长寂突然出声：“也不是不可能。” 姜盈总觉得太扯：“我就算没文化也在书上看过，天道不仁，以万物为邹狗。在他眼里不是众生平等，万法自然的吗？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我姜盈算什么东西，他至于特地跑来让我窥见未来能趋吉避凶？” 乐玲珑拍拍她的肩膀：“悟性不错，理解的非常好。但是，那是刍狗。” 姜盈迷茫：“哪个除？？？” 乐玲珑不想跟她纠结这个问题：“你说的很对，天道轻易不会干涉普通人的命数。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干涉。” 宁长寂也若有所思分析：“无论天一究竟是不是天道神念，他都掌握着法则之力。你猜测他潜入你识海是为了帮助叶凌霄掠夺气运，但你自己也说了，在你拆穿他们的一切阴谋后，他依旧不肯认罪，猜测始终只是你的猜测。掌握着法则之力的天一能对你有所图，而且明显是想害你。那么另一位掌握着法则之力的大能，为什么不能帮你？” 第240章 我北疆魔尊，竟是替身文学? 分析得很有道理，姜盈脑子一下就不够用了：“你等等，先等等，我捋一捋……咱们一件事一件事慢慢研究清楚，一下子说这么多，我脑子不够用。” 乐玲珑脑子都快不够用了：“你这事儿……确实还挺复杂的。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夸大其词的话，那个天一绝对不可能是天道神念。” “这么笃定？” “你自己说了，大道无情。就算他真的想干涉世间因果，你觉得他会用逼迫一女子给所谓气运之子糟蹋的下作手段？天道终究是天道，不可能这么猥琐。” “此方天道，仁爱众生，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宁长寂也赞同乐玲珑的话。 姜盈琢磨半晌道：“其实种种迹象都表明，天一绝对不可能是天道神念。我在斩杀天一之前也套过他的话，他好像也默认了逼迫我给叶凌霄糟蹋的事实。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何能掌握法则之力。虽然，他掌握的力量并不算强大。而且，还一直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救天下苍生。” “你也说了他掌握的力量并不强大，普通人也可以掌握法则之力。总之，天道神念绝对不可能像他这么猥琐。或许在他身上有些神异之处，但就凭他能做那些事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乐玲珑幽幽道：“还有那个叶凌霄，一副短命相还想做气运之子？” 姜盈这才想起叶凌霄也是个重要的人物：“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你的意思是说，叶凌霄根本不可能是气运之子？” 乐玲珑忍不住破口大骂：“狗屁的气运之子。他出生的时候我去看过，一副短命相。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也是一辈子一事无成的倒霉鬼。雍州叶氏天材地宝供养这么多年，修为还在同辈中垫底。他要是气运之子，那我就是天道。” 姜盈一下子就爽了：“果然如此，我就说嘛，就叶凌霄那个人品低劣道德败坏的样子，根本不配做什么气运之子。” 她之前当局者迷，被天一那身法则之力给忽悠了，反而没怎么去关注叶凌霄本身。 听乐玲珑这么一说，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就凭叶凌霄低劣的人品，天道脑子进水才选他做气运之子拯救世界。 天一那么猥琐，简直跟他一丘之貉。 撇开法则之力和死不承认这事不谈，之前的那些推测完全可以成立。 如果法则之力本身就是普通人也可以掌握的，那他的死不承认完全可以是垂死挣扎。 完美，一切都说得通了。 天一就是叶凌霄掠夺她气运的帮凶，所谓天道神念，只不过是企图对她进行精神控制的一种手段。 乐玲珑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肩：“你要相信我天下第一命修乐玲珑，你可以是气运之子，宁公子也可以是，但绝对不可能是叶凌霄那个短命鬼。你能两次窥探到天机，确实有些奇怪。但你本身就命格奇特，是身负大气运之人，没点奇遇才奇了怪了。有些事情你不必太放在心上，顺其自然就好。或许等时候到了，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不愧是命修，说话就是这么玄乎，而且很有道理。 叶凌霄夺取气运这件事儿她之前脑袋都快想破了，还做过很多错误的猜想，也理不出个头绪。 后来阴差阳错遇见乐玲珑，很多事情自然也就理清了。 反正如今天一已死，等伤势恢复得差不多再去宰掉叶凌霄，这事也就结束了。 追究这些枝叶末节，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不过，有件事情，是姜盈一直都想问的。 “玲珑姐姐，还有件事情很奇怪。似乎是从天一第一次吩咐我做事开始，他就分不清宁瑄和叶凌霄。” “嗯？” “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时候，是天一力量有限。每劈完我一次天雷，对外界的感知力就会变得很模糊。后来被我用结界困住，就算不劈天雷也是模糊的。但是呢，他能勉强分得出山是山，树是树，姜清渺是姜清渺。也能感知得到，我有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甚至还能感知到，我离叶凌霄的距离大概有多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以来都分不清宁瑄和叶凌霄究竟谁是谁……” 宁长寂猛然抬头看过去：“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拿我做叶凌霄的替身？” 怪不得有一次在宁宅小院，她一直追问他跟叶凌霄有没有关系，跟叶惊涛有没有关系。 甚至，还怀疑他也是叶惊涛的私生子。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姜盈略显尴尬，心虚辩解道：“是这样没错，但……这个替身和那个替身完全是两码事，好吧？” 宁长寂危险地眯起眼：“你赠我轻虹，送我各式各样的防身法器丹药，也是听从天一的吩咐？” 姜盈赶紧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自从被我用结界困住后，天一完全感知不到我在做什么。所以我做的那些事，全都是发自内心的。” 宁长寂端正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攥紧，垂下眼睑没有再说话。 长睫在他眼下形成一道阴影，幽暗又深沉。 似乎有很多心事，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真不是故意的……”姜盈干巴巴想解释，奈何槽点太多又没文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噗……”乐玲珑在旁边看乐了：“还以为你俩情比金坚呢，结果……整这一套。” 姜盈没好气反唇相讥：“你和钟离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都另娶他人不要你了，你还好意思看我笑话。” 乐玲珑站起身挑眉：“那我走？” 姜盈急忙拉住她：“走什么走？钟离斐和白清瑶的婚礼我帮你砸了，你之前答应过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的，先回答完再走。” “什么问题？” “刚刚那个呀，为什么天一能分得清所有人，偏偏总是叶凌霄和宁瑄误认为一个人。” “你之前想问的就是这个？” “不然呢？” 乐玲珑盯着宁长寂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但要先算一卦，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 第241章 上一世他们是神仙眷侣 姜盈一下子沉默了，许久不吭声。 她之前找乐玲珑要三卦，其中一卦当然是给自己的，也如愿得到了结果。 另外一卦，就是给宁瑄的。她想搞清楚天一为什么总分不清他和叶凌霄，想搞清楚为什么在第二次预知未来里，好像是他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不知名的玩意儿。更想替他搞清楚，他想要知道的很多事。 这第三卦嘛，姜盈是为这个世界求的。 可是乐玲珑说不能算，她听劝，早已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今心心念念的第二卦突然摆到眼前来，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乐玲珑突然笑了一声：“就冲你这份心意，这一卦，我乐玲珑给他算。” 姜盈忍不住白她两眼：“什么心意不心意的？你不要命啦？我对他的心意关你什么事？需要你来插手？” 乐玲珑只是笑：“原来当初你帮我去砸钟离斐的婚礼，是真的不求回报，是真的只想问我一个问题。即使如今我将这个机会放到你眼前，依旧不想抓住。” 不愧是天下第一命修，看的就是透彻。 姜盈长长叹口气：“算了吧，你只需要回答我那个问题即可。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再要你一卦。” 乐玲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你不会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你吧？” “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我乐玲珑每算一卦，都要以百年寿命为代价吧？” “……不是吗？” 乐玲珑白眼翻上天：“如果真是这样，那天底下的命修早就死光了。我定州乐氏，坟头上的草也早就比你还高了。窥探天机会遭反噬没错，那也要看窥探的是什么样的天机。总不能我看一眼路边阿猫阿狗的命数，也要遭反噬吧。” 乐玲珑说窥探所谓的灭世之劫事太大，费命，原来是这个意思。 姜盈猜测道：“所以……只有为我算，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乐玲珑道：“简单点说，就是你身上背负的因果越重，纠葛越深，牵扯的事越大，越费命。” 姜盈更好奇了：“你总说我命格特殊，到底有多特殊？” 乐玲珑：“都快紫成茄子了。” 宁长寂突然抬头，诧异看她一眼。 原来，乐玲珑也能看得见这世间气运。 姜盈却不明所以：“什么茄子？” 乐玲珑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指向宁长寂：“他没你那么紫，也没你那么特殊。确实也是罕见的身负大气运者，但为他算一卦，还不至于要费命。” 乐玲珑嘴硬心软，很多时候似乎就喜欢粉饰太平。 姜盈不太相信：“你可别骗我。” 乐玲珑翻白眼：“我有毛病啊，拿自己的寿命骗你？你怕是不知道，东州大祭司一直都是我们乐家人，没事就算天算地，一年不知道要卜多少卦。如果每次都以寿命为代价，我们乐家早就没了。” 姜盈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在认识乐玲珑之前，她大概知道窥探天机会遭反噬，却不知道命修卜卦，竟还需要以寿命为代价。 看来，她是真的有点特殊。给宁瑄算一卦，也没那么困难。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姜盈勉为其难答应：“那行吧，不过先说好，砸钟离斐婚礼是我自愿的。纯粹是看白清瑶和她那傻逼侍女不顺眼，想给他们找点事。你不欠我什么，只要回答我那个问题就好。要是撑不住，不必勉强。” 乐玲珑叹息着站起身：“那应均老谋深算，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傻不拉叽的后代？你们应家真是没人了。” 姜盈吐槽：“……我们应家要是有人就麻烦了，肯定是外面有人了。” “……” 乐玲珑噎了一下，默默转身离开：“我先回去准备准备，这一卦三日后再算。” 走到门口时，她又折回拍拍姜盈的肩膀：“两个相爱的人能在一起不容易，有误会说开就好，别为难自己。” 待乐玲珑离开后，寝殿内只剩下姜盈和宁长寂两人。 她本能的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有些话确实该摊开来说。 有些事儿，也该向他解释解释。 可还不等姜盈开口，宁长寂已经默默转身离开。 她只能撇撇嘴，叹着气倒在床上摊成一张龙饼。 另一边，乐玲珑回到自己的寝殿后，慢条斯理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面碧落镜摆到桌上：“有事？这回又是想让我帮你的白清瑶诊脉保胎，还是想让我帮你安抚各位长老？” 镜中映出的，是钟离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沉默了许久，才嘶哑着声音开口：“玲珑，你什么时候回来？” 乐玲珑顺手摸出一壶酒摆到桌上，扯开封口往嘴里灌了一口，不冷不热道：“你之前不是想远远将我打发到乌雅城吗？怎么如今我离开了，你反而舍不得？” 钟离斐下意识偏过头：“我是希望你离我和瑶儿远远的，但我希望，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 “在眼皮子底下离得远远的，钟离斐，你眼皮子够长的呀。” “你……” 他是真的怕看到乐玲珑，怕听她提起跟那个人的过去，更怕从她眼睛里看到那个人满满的影子。 可他又忍不住想离她近一点。 乌雅城是西荒最外围的城池，离流光城够远，又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既看不到他不想看的那些，又能随时知道她好不好。 这是他想了很久很久，才为他们这段畸形的关系，找到的最好结果。 乐玲珑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想跟他废话：“你没事了吧？没事就去陪你的瑶儿妹妹，别打扰老子喝酒。” “乐玲珑。”钟离斐大声叫她的名字。 “钟离斐。”乐玲珑声音比他还大。 钟离斐沉默了一会儿，眼底突然染上几分期待：“玲珑，你是在跟我置气吗？因为我迎娶瑶儿，你嘴上说不恨我，实际上跟我置气？” 乐玲珑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希望自己恨他，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去恨他。 难道她对他的爱，真的那么让他窒息？ 可明明…… 上一世，他们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是记载进史书里的深情厚谊。 第242章 叶流云，我快撑不住了 可明明…… 上一世，他们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是记载进史书里的深情厚谊。 这一世，她陪在他身边的那些年，更是一起历经磨难，九死一生。 一开始，钟离斐好像是感激她的，他眼里也渐渐有了她的存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他夺回流光城主之位后，白清瑶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后，钟离斐就像是变了个人。 上辈子，他可是叶流云啊。 平定天下的叶流云，独尊东州的第一代圣君。 他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心怀天下。 包括她乐玲珑在内，所有追随他的人，他全都善待。 哪怕是曾经生死相搏的仇人，也有不少受过他的恩惠。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天下四域谁都要赞一句叶流云堂堂正正。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真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可偏偏，他的转世之身钟离斐做了，还做的那么绝…… 乐玲珑真的有些心累：“钟离斐，我真的不恨你，不想恨你，别再胡闹了行吗？” “胡闹？你说我胡闹？”钟离斐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我钟离斐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人？你非要对我那么包容？” 乐玲珑苦笑：“那我能怎么办？如你所愿离得远远的吗？钟离斐，你也不必激我。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不可能会离开。” 她也不想对他那么包容忍让，也想像从前跟叶流云闹脾气那样，哭闹吃醋生气。 可钟离斐毕竟不是叶流云，不爱她，不会哄她，连最起码的忍让都没有。 若是真的闹脾气，他只会更讨厌她。 而且，钟离斐如今是转世之身也没有从前的记忆，在她面前实在太小了，能让就让让吧。 小孩子，不懂事。 钟离斐半点不领情，还直接气笑了：“为了能时时能看到我这张脸，你还真是忍辱负重。乐玲珑，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乐玲珑无奈笑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应该能跟你纠缠一辈子。” 哗啦一声—— 是桌子被掀翻的声音。 属于钟离斐的碧落镜掉在地上，镜中失去他的人影，只能听见冷酷无情的声音：“来人，去请白夫人过来，本座想她了。” 乐玲珑没什么反应，只是轻摩挲着面前的镜面：“你忘川水喝多了吧，这一世怎么脾气这么暴躁？动不动还砸东西，果然是忘了你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全靠我出去摆摊算卦养你的日子。” 钟离斐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反正黄泉碧落镜之间的联系一直没切断。 许久之后，镜中传来白清瑶娇柔的声音：“斐哥哥，外面太阳大，晒得我头疼。” 紧接着，是钟离斐体贴的语气：“哪里痛？来，我给你揉揉。” “我没事的，倒是你，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特意给你煮了奶茶。” “这些事交给侍女做就好，你还怀着身孕呢，不能太过操劳。” “哎，这小崽子跟斐哥哥小时候一样活泼好动，闹得我昨晚一夜没睡呢……”白清瑶嘴上嗔怪抱怨，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满满幸福。 “来，我抱着你，你睡会。等他出来，我帮你打他屁股……”钟离斐的声音前所未有温柔，语气中充满疼惜。 乐玲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挥手关闭碧落镜。 她盯着镜面看了半晌，慢慢抓起腰间的银铃握在手中恨恨骂道：“叶流云你个骗子，你说这辈子会补偿我的。结果，你背信弃义另娶他人，还要故意上我面前来显摆。” 骂完了很久很久也没人理她，罪魁祸首叶流云更不会像从前那样，将所有钱倒在桌上，一边数钱一边逗她：“玲珑，生气了？想吃什么？糖葫芦好不好？三串。糖葫芦也哄不好吗？那烧鸡怎么样？嗯……吃烤鱼吧？帮你把刺全部挑出来，保证你不用亲自动手……这也不行啊？那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估计要古董羹才能哄得好……” 当年与叶流云相依为命的日子历历在目，他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乐玲珑很想说一句好，只要有你在，吃什么都好。只要有你在，再也不生气了。 她也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抱抱他。 可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是伸出手轻轻一碰，眼前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乐玲珑怔怔伸着手愣在原地，滚烫的热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 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手里的银铃被捏得咯咯作响，乐玲珑痛苦的闭了闭眼：“叶流云，你真的好残忍。你功成身退载入史册，走的潇洒，却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你还骗我说，你会回来的，让我等你。上辈子你爱天下苍生，这辈子你爱我。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曾经的故人一个个离我而去，眼睁睁看着沧海变成桑田。我走遍天下四域，踏遍千山万水，一遍又一遍到处找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却食言了……” “叶流云，既然做不到，你为什么要承诺我呢？” 滚烫的热泪缓缓从眼角滑落，她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无力地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已经没有时间等你下一世了。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守在你身边。没有天下苍生，更没有别的女人……就这么点奢望，你都不肯给我……” 与此同时，隔壁寝殿里，姜盈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下摊成‘大’字，一下又滚成‘人’字。 脑子很乱，坐立不安。 主要吧…… 还是拿宁瑄当替身那事。 从前看小黄书，姜盈就觉得找替身是个相当无耻下作肮脏的行为，她坚决鄙视，更没这种变态嗜好。 后来拉宁瑄当叶凌霄的替身，也是在阴差阳错下达成的。 就因为太阴差阳错，她自己都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更没意识到好像需要跟宁瑄解释清楚。 直到今日突然把话说开，姜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之前的种种行为，不但有玩弄他的嫌疑，还有利用他的事实。 宁瑄可是大世家公子出身，孤傲冷清，自尊心肯定很强。 突然得知这个令人心塞的事实，他一时接受不了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姜盈实在不想让他误会自己。 在一番纠结后，她最终还是走出寝殿，打算找宁长寂解释清楚。 从侍女口中问出他的行踪后，姜盈蹑手蹑脚摸过去。 没想到一进偏殿，就看到宁长寂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一名前凸后翘、长相妖艳的女子正凑在他旁边低声说话，脸上还挂着妖娆的媚笑。 本来倒也是正常交流，但配上那女子的轻浮做派，怎么看都不太正经。 姜盈当场就愣住了。 o((⊙﹏⊙))o 这、这什么情况？ 她不会来的不是时候吧？ 第243章 我来哄你呀宁公子 宁长寂和月媚也听见门口的动静，不约而同转过身。 两人的目光说不上友好，甚至因为对闯入者的排斥，可以用阴冷来形容。 可当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俩也愣住了。 宁长寂和姜盈四目相对，气氛只能用尴尬来形容。 “我……” “我……”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改口。 “你让我先说。”姜盈这次抢先开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要避个嫌？” 这话让宁长寂不由自主浑身一颤，膝盖发软。 旁边的月媚脑子一抽，很有眼力的下意识伸手去扶。 于是，目前的情况就变成一腰细胸大的妖艳女子，伸手扶着宁长寂。 这姿势就……挺奇怪的。 不知道还以为是特殊服务行业的小姐姐和客人呢。 姜盈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那……我走？” “都是误会，我跟她不熟。”宁长寂膝盖更软了，下意识甩开月媚。 “不认识，没见过。”月媚也迅速退到旁边，与他异口同声开口。 姜盈只能干笑：“两位……还挺默契哈。” 宁长寂：“我跟她不熟。” 月媚：“我跟他不熟。” 姜盈：“……” 宁长寂：“我们没什么。” 月媚：“我们真没什么。” 姜盈：“……” 宁长寂：“……” 月媚：“……”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宁长寂的腿觉得更软了。 他急忙快步走上前，解释道：“这位是月影城城主月姑娘，她刚刚正在跟我说事情。” 月媚疯狂点头：“对对对，我俩刚刚正在密谋收拾那谁谁谁。不宜让旁人听见，所以靠的近了些。” “那这位是……”姜盈刚从沉睡中醒来，还没见过月媚。 “这位是月姑娘，是我多年好友，也是月影城城主。当日在流光城你让我带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我能所去之处，没有比这月影城更安全的了。”宁长寂扶着姜盈坐下，还贴心的给她倒了杯茶。 “我说好端端的你怎么将我带到魔域来，原来是因为有月姑娘在……” 从昏迷中醒来后，姜盈还真没问过这是哪。反正她相信宁长寂，他绝对不可能害她。 不过天下四域建筑各有不同，她大概能看出这是北疆魔域。 月媚生怕她误会，扑通往地上一跪：“姜姑娘，您别看我长得不像正经人还修炼魅惑之术，实际上，我真的是个正经魔。” 姜盈：“……” 姑娘，你长成这样又穿成这样，还用这种勾魂嗓音说话，真的很难相信你是正经人啊。 月媚泫然欲泣假装擦擦眼泪：“我和弟弟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因体质特殊，被千红窟杀了全家，强行将我们收入门下。千红窟表面上是个宗门，实际上，我们这些所谓弟子都是敛财工具。宗主逼着我们每日学习魅惑之术，长大后以炉鼎体质做供人玩弄换取利益……” 姜盈下意识看向宁长寂。 这宁公子不是出身东州仙门吗？怎么还去这种地方愉快玩耍？ 宁长寂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腰膝酸软，狠狠瞪月媚一眼：“你好好说话。” 月媚疯狂点头附和：“对对对，宁公子不是那种人，他对我没兴趣，对我弟弟也没兴趣，对我们姐弟俩一起更没兴趣。” 宁长寂杀人的心都有了：“……” 姜盈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嗯，我相信他对你俩是真的没兴趣。” 月媚：“对其他更漂亮的男宠女宠也没兴趣。” 姜盈实在绷不住了，笑到捶桌：“哈哈哈，阿瑄，你平常是不是总欺负她？这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非要故意整你一回？” 宁长寂凉飕飕的眼神看向月媚。 月媚吓得一个哆嗦一开眼，战战兢兢道：“您知道的，宁公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千红窟不长眼，掳人竟敢掳到他头上。那时候我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是宁公子剿灭千红窟救出我和弟弟，还帮我吞了宗主的修为，他就是我们姐弟俩的再生父母。前任魔尊死后，我和弟弟阴差阳错又遇到他。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姜盈恍然大悟扶起她：“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把我带到你这来。这段时日，打扰了。” 宁长寂赶紧出声解释：“月姑娘除了是月影城城主之外，还是很厉害的医修。你上次重伤，也是她给你治的。” 姜盈被他逗笑：“我知道你们俩没什么，要真有什么，月姑娘也不会故意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坑你。” 月媚在她面前给宁瑄上眼药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简直是又怂又爱玩。 肯定是关系很好又没有暧昧的两人，才会坦坦荡荡开这种玩笑。 宁长寂再次凉凉看月媚一眼：“滚。” “好嘞。”月媚坑完魔尊，缩着脖子迅速溜。 “月姑娘慢走。”姜盈说完客套话，用胳膊肘碰碰宁长寂：“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好歹收留了我们，还给我治伤。” 宁长寂默默道：“我救过她的命。” 姜盈：“……” 宁长寂：“我还救过她弟弟的命，我相当于救了她全家的命。” 姜盈：“……” 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她无语半晌：“这月姑娘挺有意思的，我以前竟不知，北疆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女城主。” 北疆局势同样错综复杂，大小城池及百座。 姜盈连自己麾下那些城主山主都只能勉强记个大概，再加上北疆和西荒一样经常发生动乱更换势力主，她对这边的情况其实不是特别了解。 宁长寂生怕她想起月影城是魔尊麾下十大魔将之一月媚的封地，顺嘴将话题岔开：“你怎么来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想出去逛逛？” 姜盈双手托腮撑在桌上，笑眯眯望着他：“我来哄你呀，宁公子。” 【作者的话：玲珑不是舔狗，不是恋爱脑，不是变态，不搞替身文学。她只是遵守约定，来找叶流云，找曾经相爱过的那个人而已。o(╥﹏╥)o】 第244章 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哄我？” “就……做替身那事儿。” 宁长寂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半晌，然后默默背过身，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姜盈忍不住垮下脸：“啊，真生气了呀？” 宁长寂还是不理她。 姜盈只好绕到他身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阿瑄？宁公子？” 宁长寂再次背过身。 姜盈也只能跟着继续凑上前：“你别生气嘛，我可以解释的。” 宁长寂又绕了个方向。 姜盈跟着凑过去，头都快绕晕了：“宁公子，你可是谦谦君子唉，宽容大度，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跟我生气吧？” 宁长寂抬头望天，很明显故意不想理她。 姜盈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没哄过人也从来不会哄人。 她从前的那些男宠要是敢甩这种脸色，早就一巴掌扇飞了。 连续碰了好几个软钉子，她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想怎么样嘛？要打要骂你倒是给句准话呀。” 宁长寂凉凉看她一眼，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 姜盈更气了，双手捧住他的脸狠狠一口亲下去。 亲完后意犹未尽擦擦嘴，理所当然跋扈道：“既然你都让我亲，那就是不生气了。如果你再生气，那我就……” 宁长寂实在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 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怎么样？” 姜盈再次捧住他的脸，恶狠狠威胁：“我就再亲你，亲到你消气为止。” 宁长寂都被她逗笑了：“那如果我一直不消气呢？” 姜盈用两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笑容邪恶：“那我就玩弄你，弄到你消气为止。” 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想怎么玩弄？” 姜盈：→_→ 难道是路子没找对？ 他怎么看起来很兴奋，还很期待的样子？ 从她无语的眼神中，宁长寂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重新挂上一张冰山脸：“你不是要哄我吗？想怎么哄？” 姜盈一看有戏立马来劲：“那你想怎么哄？” 宁长寂挑眉：“现在是你要哄我。” 姜盈狐疑地打量他几眼：“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就等我来哄你了？” 宁长寂眼神飘忽：“是你自己要哄我的。” “那好吧……” 姜盈狗腿地绕到身后帮他捏捏肩：“怎么样？舒不舒服？力道还合适吗？” 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装模作样享受地闭上眼：“嗯，还可以。” 姜盈又捏又捶：“现在呢？是不是很爽？” “还行吧。” “那就好，来，喝茶喝茶。” 眼看有效果，姜盈更加来劲，倒杯茶喂给他。 可惜她实在没什么喂人喝茶的经验，不但把宁长寂给呛到了，还洒他一身水。 他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从领口到下摆，全都沾上褐色茶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盈急忙伸手去擦，结果越擦越脏，还把衣服弄得皱巴巴的。 几乎只在眨眼的时间，仙气飘飘的白衣公子好像突然就被拉入了凡尘。 她不由得有些沮丧，耷拉着脑袋坐下：“我是不是真的很笨？连讨好人都不会。怪不得从小到大，他们都不喜欢我。” 宁长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姜盈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道：“你为人光明磊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像姜清渺那样虚情假意，也没必要刻意去讨好谁。你一向以真心换真心，懂你的自然会懂，不懂的也不值得你相交。” 姜盈脑袋垂得更低：“但是我好像又把事情给搞砸了。我明明是想告诉你，虽然一开始与你交往，只是为了吸你精气，拿你当叶凌霄的替身。但是后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再后来，我想与你一生一世。” “我知道。”宁长寂握住她的手，轻笑出声：“所以我从来也没生你的气啊。” “嗯？”姜盈猛然抬起头。 宁长寂叹口气道：“虽然从一开始，你只是拿我忽悠天一，想吸我精气，但你从来没骗过我。”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清楚的说过，他们俩的关系是……养男宠。 她出钱他出力，不谈感情只谈需求。 后来发现他好像来真的，还曾经退缩过。 姜盈从来没骗过他，所以，宁长寂在得知她当时找自己，只是为了忽悠天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真正生气过。 姜盈抿抿唇，试探道：“那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利用你？” 宁长寂突然叹口气：“如果连你对我的喜欢都不算喜欢的话，那这世上所有的喜欢都是假的。” 他之前不知姜盈身份，做过很多不好的事。 两人面对面时，所作所为也很过分。 从第一次在青州姜氏后山相遇开始，他好像一直都在欺负她。 姜盈对自己的讨厌宁长寂能明白，也能理解。 可即使对宁长寂有那么多的讨厌，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帮助他一步一步洗去身上的霉运，让他一步一步重塑命格。让他从当初那个连命格都没有的人，到如今的金光闪闪。 如果说对宁长寂那么多的讨厌只有一分，那么，她对宁瑄的喜欢就是十分。除掉一分的讨厌，也还剩九分的喜欢。 别说姜盈不是真的在利用他，就算真是，宁长寂也甘之如饴，更相信她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喜欢。 姜盈半信半疑：“真的吗？可我看你好像真的有点生气。” 宁长寂再次叹气：“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让你哄我，只是逗你玩的话。” “气你自己？” “我气我自己……”宁长寂一想起这事就头疼：“我气我自己不够坦诚，瞒了你很多事，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姜盈越发狐疑：“你瞒了我什么？难不成……除了月姑娘这个朋友之外，你在北疆竟还有什么红颜知己？” 宁长寂哭笑不得：“我们宁氏家训可不许找什么红颜知己，我成日忙于闭关修炼，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找红颜知己。” 姜盈突然眼睛一瞪：“怎么？如果没有家训，也没有忙于闭关修炼，你还真打算找几个红颜知己？” “……我不是，我没有，我以前对女人不感兴趣。” “所以，你对男人感兴趣？” “……也不感兴趣。” “那你对妖感兴趣？比如穿山甲？” 宁长寂终于反应过来她在逗自己，无奈扶额：“其实吧，确实感过兴趣。当时我甚至在想，穿山甲该怎么养。我以前曾在书上看过，穿山甲好像是喜欢吃……鼠蚁之类的？蚂蚁蛋你会喜欢吗？” 姜盈也被他逗笑，双手托腮认真的看着他：“阿瑄，你怎么能长这么好看呢？性格还这么好？哪怕我真是穿山甲，你都想着要养我。能遇到你，我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 两人四目相对。 就这么看了半晌，宁长寂突然出声：“颜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第245章 我怀疑是宁长寂干的 “嗯？什么事？” “其实我根本没资格生你的气，因为我也有事情瞒着你。不止有事情瞒着你，我当初之所以会出现在飞仙水榭，是因为……”宁长寂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停住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我……” 他们之间已经把话说到现在这份上，姜盈已经向他坦白了天一和叶凌霄的事，坦白了拿他做替身阳奉阴违的事。 宁长寂很想顺势告诉她，他当初之所以会出现在飞仙水榭，是因为远远就看见滔天气运。 之所以心甘情愿被她当做叶凌霄的替身，还一心想娶她，是因为天道曾跟他说过，能帮他重塑命格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天命之女。是他此生的姻缘，是他这辈子命中注定的道侣…… 宁长寂想对姜盈坦诚相待，但此事涉及天道。 凡是涉及天道的，即为天机。 他实在不知道能不能说，该不该说。 姜盈见他吞吞吐吐也无意强人所难：“既然你有难言之隐就不说呗，又没人逼着你。” 宁长寂无奈揉揉太阳穴：“颜儿，应该是要向你坦诚的。但……此事复杂，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想说。你自己觉得该说就说，不该说就不说呗。” “我……” 宁长寂还在犹豫纠结，忽听远处传来‘咚’的一声。 二人下意识扭头往外望去，又听见一声悠远的钟响。 紧接着，咚咚咚连续响了七声。 这好像是……伏魔钟九响？ 姜盈一个激灵倏然站起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伏魔钟响，在你们北疆也是蜮魔来犯的意思？” 宁长寂面色凝重：“伏魔钟响，在哪里都是这个意思。” 天下分四域之前，就有蜮魔为祸苍生。 叶流云平定四域又铸九州山河鼎镇压浊气后，虽然情况好转了很多，但时不时还是会有蜮魔出现。 于是叶流云命人铸造伏魔钟悬挂于东州所有城池中央，但凡有蜮魔来犯，就会敲响伏魔钟示警。 其他三域有样学样，都在自家各大城池挂上伏魔钟。 如今月影城伏魔钟九响，就是有大批蜮魔来犯，召集附近所有能听见钟声的修者一起诛杀蜮魔的意思。 蜮魔为祸苍生不分种族不分地点，一旦扼制不住让他们扩散，所到之处均无活口。 宁长寂和姜盈碰上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以他二人的修为，都不用问地点在哪里。 宁长寂用神识一扫，立刻找到蜮魔作乱的地方，顺手拉着姜盈直接瞬移过去。 刚一落地，姜盈就闻到腐烂的恶臭。 一只只有躯干、有手脚、有头颅，勉强像是人，又不是人的怪物密密麻麻在地上蠕动。 像腐烂发臭很久的尸体，在黑暗里扭曲，阴暗爬行。 用他们灵敏的鼻子找到所有活物，再用锋利的爪子撕碎塞进嘴里，嚼烂吞吃…… 这就是蜮魔，一种智力低下，只知道贪婪杀戮吞噬的残忍怪物。 这种东西没什么法术修为，但不知疼痛不会受伤更不会流血。 唯一的弱点，就是胸口的心脏。 否则就算被劈成两半，有心脏的那半边也能爬起来继续扭曲爬行。 姜盈和宁长寂来的已经有些晚了，大半条街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蜮魔，还有很多已经被害死的魔族平民百姓。 月影城的守卫和陆陆续续赶来的魔修们正在拼命抵挡，但对方数量实在太多了，又很难伤到要害，陆续还有不少人直接被撕碎吞吃。 其中一只蜮魔的嘴里，竟撕咬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旁边还有个死不瞑目的妇人。 看她凄惨的模样，那婴儿应该是刚从她肚子里活生生撕咬出来的。 “肮脏的畜生……” 姜盈气红了眼，瞬间渡厄剑出手，直接穿透他的心脏。 那蜮魔举着婴儿扭曲了半晌，嘶吼着倒在地上化为一股黑烟消失于天地间。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又有一股黑气凭空从地下冒出，渐渐凝聚成一只新的蜮魔。 宁长寂挥手将那蜮魔捏碎，突然转头问姜盈：“整个北疆最近都很不太平，你们南境最近是不是也出现了很多蜮魔之祸？东州似乎也不太平，你之前留在青州时，还遇到过一次。” 姜盈闻言皱起眉头，一边斩杀蜮魔一边回话：“确实如此，我前些日子听叶寒舟说，四域都很不太平，蜮魔之祸好像比之前频繁了很多。” “你有没有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确实很奇怪。” “难道是九州山河鼎出了问题？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你们瑜州宁氏有鼎吗？” “本来是有的，被人抢了。” 蜮魔数量众多，又聚集在一条狭小的街道上。 两边是民居，还有很多四处逃窜的平民百姓和一起抵御蜮魔的低阶魔修。 姜盈和宁长寂根本就没办法大开杀戒，只能一边挨个杀一边说话。 瑜州宁氏也有山河鼎的消息让姜盈微微愣神：“谁抢的？难道宁氏的灭门惨案，竟与此事有关？” 她记得他好像曾经提过，瑜州宁氏的覆灭，是因为有人上门抢一件宝物。 难道那件宝物，竟然是九州山河鼎？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下一秒，姜盈就听宁长寂道：“不错，当年我宁家惨遭灭门，正是因为九州山河鼎。” 姜盈这一次是真震惊了：“你们宁家正是因为九州山河鼎被魔修灭门的，我们姜家，之前也曾遭遇过相同的事。就在半年前，曾有一伙魔修曾趁着蜮魔之祸闯入姜氏后山意图夺取九州山河鼎。原来早在百年前，就有心怀不轨之人抢夺九州山河鼎。” 宁长寂道：“我也一直在追查此事。” 姜盈若有所思：“难道这事……真是宁长寂干的？” 第246章 家里出事了 宁长寂本人：“……百年前，宁长寂还没当上魔尊了。” “但宁长寂这个人，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你不知道，当初那伙魔修去青州夺鼎那日，宁长寂也去了，那伙魔修还信誓旦旦说是受他指使。虽然最后他亲自出手将鼎镇回去，还说他是追着那伙魔修去的。可我总觉得，他出现的未免太巧合。” “那也不能证明，百年前宁家的事是宁长寂干的呀。” “那伙魔修实力不俗，能随意调遣他们的人并不多，历任魔尊肯定算一个。可那伙人至今还在，首先排除前任魔尊。宁长寂当年能轻易杀掉他上位，麾下又有十大魔将。肯定早在很多年以前，在北疆就颇有势力。” “……”有没有种可能，宁长寂杀掉前任魔尊，就是因为怀疑宁氏灭门惨案是他干的。不过，后来发现是个误会。 “本来这只是我的推测，可宁长寂偏偏要在有魔修去抢鼎的时候出现在青州，还出现在现场，我很难怀疑他是清白的。” “……”他出现在青州，不是被她叫过去的吗？她还骗他，说想跟他……做点亲密之事。 “唉对了，你在北疆这么多年，见过宁长寂吗？你之前说他跟你同宗，难不成是他与你现在这具身体有亲戚关系？说起来，这宁长寂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他的身世来历鲜为人知。如果能查出他的来历，或许就能推测出他有没有杀人夺鼎的动机。” “……” 宁长寂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么社死的话题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只能默默闭嘴，默默杀蜮魔。 姜盈自己琢磨了半天也发现这事确实不太合理，突然又想起点别的：“北疆出现这么多蜮魔，那宁长寂怎么不管呢？他以前处理政务明明挺勤勉的。听说他身边最近有了个得宠的女人，难道是色令智昏？” 宁长寂默默看她一眼：“嗯，确实挺昏的。” “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前有叶惊涛，后有钟离斐，宁长寂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宁长寂可能……跟叶惊涛、钟离斐之流还是有区别的。” “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喜新厌旧、色令智昏的狗逼玩意儿。” 宁长寂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突然脸色一变跄了几步。 姜盈解决掉眼前的蜮魔后，急忙一个转身扶住他：“你没事吧？” 宁长寂使劲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暗渊有异动。” 姜盈一愣：“暗渊？” “北疆的九州山河鼎就镇压在暗渊，今晚蜮魔祸乱，暗渊又有异动，恐怕不是巧合。你保护好自己，我必须得立刻过去看看。” 情况紧急，宁长寂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转身消失在原地。 姜盈张张嘴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宁长寂离开月影城后，直接撕裂空间出现在暗渊。 奉天道之命镇守镇压于暗渊的九州山河鼎后，他曾在暗渊留下一道气息。 若暗渊有异动，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这次不止有异动，还格外猛烈。 几乎是在刚到达暗渊的那一瞬间，宁长寂就感受到黑气翻滚，整片天空都被染成黑压压的颜色。 整个暗渊像沸腾的开水，大片大片的黑雾在沸腾中往外冒。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黑暗中拉扯纠缠，拼命将这些黑雾往回拉。 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黑气挣脱束缚，像恶鬼般嘶吼着冲向四面八方。 “怎么会这样？” 宁长寂镇守暗渊已有百年时间，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虽然也经常有异动，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浊气外泄的情况。 他急忙飞入暗渊上空想查看九州山河鼎的情况，却没像前几次那样看到鼎的存在。 宁长寂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不会是哪个不开眼的将镇压暗渊的山河鼎都偷走吧？ 宁长寂心中焦急顾不得其他，直接飞入了暗渊。 暗渊是黑水河的源头，也是世界的尽头。 一直有着各式各样的传说，却很少有人知道暗渊底下究竟是什么。 但宁长寂知道。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就来过暗渊，还是在暗渊底下，在黑水河旁边，才终于打破命格的禁锢结丹成功。 其实暗渊谷底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无外乎就是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只是浊气太强烈，无论是修仙的还是修魔的，一旦进来都容易被浊气侵蚀。 修为足够高的，轻则受点皮外伤，重则大不了走火入魔。 若是七转金丹境以下，只怕很快就会被浊气侵蚀灼伤，最后化为一滩血水。 好在修到宁长寂这个级别，已经能勉强抵御浓郁的浊气。 他冲破浊气一路向下，很快站在暗渊谷底。 刚一落地，眼前的景象就让他头皮发麻。 原本一片荒芜的谷底中，不知什么时候竟生出无数只蜮魔。 这些智力低下的怪物腐烂发臭，张牙舞爪冲向一团紫气。被弹开后，抖动着一身烂肉爬起来继续，麻木笨拙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一遍又一遍，完全不知疲倦。 而在那团紫气中，漂浮着一只九足鼎—— 九州山河鼎。 连埋鼎之地都出现蜮魔，那就说明九州山河鼎已经不足以净化天地浊气。 暗渊的浊气大量外泄，顺着地脉涌向天下四域所有地方。如果不能被其他鼎净化掉的话，日积月累，一旦爆发就是一场蜮魔之祸。 最近四域蜮魔之祸频频发生，足以说明不止是暗渊出了问题。只怕是镇于其他三域的山河鼎，也几乎要压不住了。 看来出去之后，得去找姜盈、钟离斐等人好好商讨一下这个问题。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当务之急，是先斩杀掉这些蜮魔，再把山河鼎重新镇回去。 暗渊底下的浊气非常厉害，修为会受到一定压制。而且，即使是以宁长寂的修为，依旧会被浊气灼伤。 他并不能一次性大面积屠杀，只能有条不紊挨个斩杀。 宁长寂在暗渊底下奋力斩杀蜮魔时，姜盈也在奋力守城。 随着越来越多修者的加入，终于在入夜时，成功将蜮魔清理掉大半。 姜盈刚松一口气，储物器中的传讯玉简突然有异动。 那是她当初留给姜舒君的玉简，当时曾言明，若姜家遭遇灭门之祸可以用这枚玉简向她求救。 姜盈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但也不敢耽搁快速接通。 几乎是同一时间，玉简那头传来姜舒君焦急的声音：“盈儿你在哪？家里出事了，你可以回来一趟吗？” 第247章 你们在骗我? 姜盈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姜舒君的声音很焦急：“九州山河鼎有异动。” 姜盈急忙收起渡厄剑：“我现在过去，立刻就到。” “立刻？这么快？” “对，就是这么快。你们一定要守好山河鼎，我稍后就到。” 姜舒君犹豫片刻：“此事复杂，我们在祠堂等你吧。” “那也行，千万要看好山河鼎。一旦镇不住，对普通百姓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情况危急，不适合说废话。 两人匆匆说了几句切断通讯，姜盈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直接撕裂空间。 一步千山，一步万水，瞬间出现在青州城主府。 撕裂空间除了强大的法术修为之外，也需要动用大量神识的力量天地间找到准确位置。 她如今神魂重伤未愈，并不适合施展这种消耗极大的法术。 但九州山河鼎有异动并非是小事，若真的压不住浊气外泄，蜮魔横行。遭殃的不止是青州姜氏，更是青州所有百姓。 一旦扼制不住的话还会急速扩张，以青州城为中心，附近所有人只怕都要遭横祸。 姜盈自认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也没兴趣拯救苍生。 只是她终究借用了九州山河鼎的力量，才能在短短十年内修成九转金丹。 也从应均手里，接过了镇守山河鼎的责任。 山河九州，天下九鼎，一脉相承。 如今四域都有蜮魔作乱，暗渊的山河鼎好像也出了问题，这件事恐怕非同小可。 青州姜氏在这个时候求到面前，姜盈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原本都已经做好一进城就看到蜮魔作乱的准备，没想到青州城里静悄悄的。 除了偶尔路过的巡城卫，基本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城主府同样静悄悄的，大阵也还在运转，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姜盈还特地跑到镇压山河鼎的青云峰转了一圈，一切风平浪静。 她有些纳闷，却也信得过姜舒君的人品。 如果不是真的事态严重，这位姑奶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求到她面前。 姜盈只好一边纳闷，一边推开祠堂的大门。 姜氏祠堂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陈列两侧的椅子上还坐着几个人。 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姜盈着实没想到会看见这几个货色，不由得皱眉：“怎么是你们？姑奶奶和长老们去哪了？” 坐在右边首位上的秦采薇狠狠一拍案几，厉声呵斥：“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姜盈，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对父母兄长就这个态度？还有没有点教养？” 姜盈记挂着山河鼎的事，没闲工夫跟她玩这一套：“青云峰出什么事了？姑奶奶和长老们在哪？” “姜盈，你闯下那么大的祸连累青州姜氏。如今回来，就是这个态度？”说话的是一名青年男子，长相和秦采薇有些相似。 俊美凌厉，咄咄逼人。 姜盈一眼就认出，是姜家二公子姜云彦。 他天资颇高，早早就拜入钟山万剑宗。是宗主亲传弟子之一，也是东州仙门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 凤卿前些日子好像说过，正是这位二公子去药王宗接回了一直在养伤的姜清渺。 姜盈跟这个便宜二哥接触不多，但两次接触，他都为了姜清渺欺负她。 得知姜清渺怂恿林文远砍掉她手指后，还不远万里跑回来替心爱的妹妹撑腰，嘴里净说些有的没的屁话。 姜盈对他向来没什么好感，不耐烦的转身就走：“本座的事你少管，费命。” 没想到刚转过身，身后的门竟然‘啪’一声关上。 紧接着，阵法启动，整座祠堂都被笼罩在一道结界内。 身后，是姜川假惺惺的声音：“盈儿，你给家里闯下那么大的祸。如今好不容易回来，难道就不应该到列祖列宗面前来忏悔一下吗？” 姜盈突然明白过来，今晚的一切只怕都是个圈套。 九州山河鼎根本就没有异动，姜家也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 是姜川，是眼前这几个人，借用她留给姑奶奶的玉简故意将她骗回来。 姜盈强忍着怒火转过身：“所以，九州山河鼎根本就没有异动？青州也没有灭顶之灾？” 秦采薇幸灾乐祸反唇相讥：“如果九州山河鼎真有异动，青州真有灭顶之灾，又何必求助于你？” “蠢货……”姜盈实在绷不住了，广袖一挥狠狠扇了她几个大嘴巴子：“秦采薇你个愚不可及的蠢货，你也是大世家出身，读过书明过理，难道不知道六千年前蜮魔之祸，给这个天下带来多大的灾难？难道不知道九州山河鼎，是修真界重器吗？这种事情，是随便可以拿来骗人的？” 采薇当场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敢置信地捂着脸跌坐在地上：“你……你……你敢打我？我是你亲生母亲啊，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你竟敢打我？” “你……你个孽障，做出这种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姜川在姜盈手下实在吃过太多次亏，气得铁青着脸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姜云彦仗着修为高，不管不顾一剑劈过去：“忤逆不孝的东西，敢对亲生母亲动手，我今日就替姜家清理门户。” 他这点修为，也就朝颜宫看门的水平。 姜盈都懒得动手，姜云彦就被她的护身灵力弹开，重重飞出去撞到柱子上，又滚落到地上。 “啊……” 一直没出声的姜清渺这才惊呼一声，哭哭啼啼张开双臂挡在两人面前：“阿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气，求您别伤害阿娘和哥哥，要打要骂你冲我……” “这么贱的要求，本座当然要满足你。”茶言茶语还没说完，姜盈抬手几个巴掌凌空抽过去。 姜清渺被抽得到处乱飞，晕头转向半天找不着北。 “姜盈你……”姜川最见不得爱女受委屈，倏然站起身。 “如何？你也想挨打？” 姜盈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去，他立刻缩缩脖子不敢吭声。 “姜盈，你不要欺人……”姜云彦之前没领教过姜盈的厉害，爬起来还想继续叫嚣。 姜盈再次一掌将他甩飞出去，大步走向主位。 原本占据那个位置的姜川莫名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姜盈顺理成章往椅子上一躺，重重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少拿什么狗屁孝道人伦来压老子，我姜盈坏事做尽，连天道都斩了，还会怕遭天谴？说，你们对姑奶奶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帮着你们骗我回来？又是谁告诉你们，本座一定会管九州山河鼎的闲事？” 第248章 这事不太对劲儿 她并没有刻意释放威压，只是往那一坐，九转金丹境强大的气息就令人头皮发麻。 姜川心中发寒，强行挤出一抹虚假的笑容：“盈儿，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想让你回家来，怎么能用骗这个词呢？”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秦采薇一边抱着姜清渺柔声安慰，一边恨恨怒骂：“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连命都是我给的。别说骗你，就算我让你去死，你也得乖乖去。” 姜盈察觉出她似乎话里有话，危险地眯起眼：“是吗？那你想让本座怎么死？” 秦采薇突然有些心虚，讪讪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死了？” “哼，仗着修为高就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动手。如此大逆不道的畜生，确实该死。”姜云彦挨了两顿毒打不敢再轻易动手，但嘴上依旧没一句好话。 “云彦，闭嘴。”姜川怒喝一声，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教育姜盈：“盈儿，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你的父母兄长。就算你修为再高，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也不能随便动手啊。” “我十月怀胎才生下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生产时还难产，差点连命都丢了。结果，你竟敢动手打我。”秦采薇嘴上满腹委屈，眼里却只有搂在怀中的姜清渺。 姜盈就这么冷冷看着：“所以呢？你们骗我回来，究竟想干什么？” 她跟这几个所谓的亲人，早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但姜舒君向来心中有数，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骗她。 而且，这家子一直看不起她，至今也不相信她能压制山河鼎。却偏偏在蜮魔肆虐的这个节骨眼上用鼎做诱饵骗她过来，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姜川和秦采薇对望一眼，重新挂上假笑：“盈儿，我听长老们说你在外这些年觉醒了灵根，还是万中无一的冰灵根？” “所以呢？”姜盈没想到会把话题扯到这上面，这跟九州山河鼎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还听你三哥说，你的修为不低呀。雍州叶氏的长老们，被你杀了不少。”姜川脸上依旧挂着假笑，还纡尊降贵亲自给她斟了杯茶。 姜盈没有伸手接，只是好整以暇望着他：“所以呢？这跟你骗我回来有什么关系？跟九州山河鼎又有什么关系？” 姜川有些为难没有出声，反倒是秦采薇一脸不耐烦：“姜盈你最好搞清楚，你是我秦采薇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我，就没有你。哪怕你飞升成神，也永远是我的女儿。” 姜盈冷冷看她一眼：“你女儿不是你怀中那个吗？你什么时候拿我当真正的女儿了？” “姜盈你……” “阿爹知道你心里委屈。”姜川急忙打断秦采薇的话，端着一副慈父的模样想伸手扶她的肩膀。 被躲开后也不尴尬，反而有几分黯然：“盈儿，从前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那样对你。” 秦彩薇也难得撇撇嘴，不情不愿道：“你从小没养在我身边，我一时接受不了，确实对你严厉了些。” 姜云彦趁热打铁：“姜盈你也别怪爹娘，渺渺生来体弱多病，若不精心护养根本养不活。而且，她亲生母亲终究是为救阿娘才会死于非命。雪姨是阿娘的救命恩人，我们全家的恩人。渺渺因此没有母亲成了孤儿，我们对她好些是应该的。” “所以呢？你们想说明什么？”这些话姜盈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只不过从前说起时，所有人都是一副指责的语气。 如今竟然用这种态度，肯定有猫腻。 姜川突然潸然泪下，痛苦悔恨懊恼：“无论如何，这些年我和你娘都忽略你了。事到如今，阿爹不奢望你能不计前嫌。我只希望你能稍稍原谅我们的过错，依旧认我们是你的父母。” 秦采薇嘴唇微动，再次不情不愿道：“我以前不喜欢你，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蠢笨资质差。如今见你修为这么高，我承认是我看走眼，是我错了。从今以后，你和渺渺都是我秦采薇的女儿。” 姜盈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吗？” “姜盈你……” “采薇，女儿好不容易回来，收一收你那暴脾气。” 姜川呵斥秦采薇一声，略带讨好看向姜盈：“盈儿，这么说，你愿意原谅我们了？” 姜盈突然笑起来，把玩着鲜红的指甲：“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也许本座心情好，答应也说不定呢。” 刚刚她走进祠堂时，秦采薇照旧对她冷嘲热讽，姜云彦还毫不客气拔剑想弄死她，这像是想重新认回她这个女儿的样子？ 分明就是来硬的不行，只能忍气吞声来软的。 她自然也不会真满足他们的要求，却不得不在意他们的意图。 究竟是谁告诉他们，用九州山河鼎能引她过来？ 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渺渺，你从前总是惹姐姐生气，还不快向姐姐道歉。”姜川却当真了，赶紧向姜清渺使眼色。 姜清渺也难得痛快，扑通一声跪到姜盈面前：“阿姐，从前都是我的错。我对你误会颇多，曾在背后诋毁过你，也争抢过父母兄长的宠爱，你打我骂我我都……”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姜盈真敢打，赶紧改口：“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我年幼不懂事。”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姜清渺还特意斟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双手递到她面前：“姐姐喝茶，从今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您是长姐，我是幼妹。姐姐若有吩咐教导，妹妹绝对毫无怨言。” 姜盈眼皮微抬定定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出声。 笑声尖锐而刺耳，一言不发，就这么笑得很癫狂。 在场众人都知道她精神不太正常，经常说发疯就发疯，连雍州少君叶凌霄都差点被打残。 见此情形，心底都有些发毛。 秦采薇定了定神，有些急切道：“姜盈，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才让渺渺向你斟茶认错。你要是不领这个情，那从今以后，我秦采薇可就真没你这个女儿了。” 第249章 自食恶果 姜盈嘴角抽了抽，突然一把夺过姜清渺手中的茶杯。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捏住她的下颌，反手将茶水全部灌进去。 “渺渺……” “妹妹……” 在场三人大惊失色，同时出手想阻拦。 姜盈猛然抬起头广袖一甩，一家三口轻而易举被打倒在地。 她推开姜清渺抄起案桌上的茶壶走上前，捏住姜云彦的下颌恶狠狠灌进去：“他妈的秦采薇，凭你也配用母女亲情来绑架我？你的好女儿不是一直都只有姜清渺吗？在你心里，我姜盈跟你不但没有半毛钱关系，还是你的耻辱。你最好说到做到，从今以后再敢以我生母自居，老子削不死你。” “渺渺……”秦采薇根本没空搭理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扑上前帮姜清渺拍背。 “渺渺……”姜川也是同样的反应，甚至他动作更快，已经用灵力帮她逼出刚喝下去的茶水。 姜盈收了手，略带嘲讽看姜云彦一眼。 看啊，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在这种时候，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养女，连看都懒得看你这个有着同样遭遇的亲生儿子一眼。 姜云彦本身就是聪明人，一下就领悟到她目光中的嘲讽。 他一边剧烈猛咳，一边陷入迷茫。 这情况……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 这些年，父亲母亲都不停给他灌输长兄如父，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妹妹的概念。 他也坚定的认为，血缘关系根本不算什么，在父母膝下长大的渺渺才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妹妹，才是他要保护的对象。 他们三兄弟和妹妹以及父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是姜云彦从来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父母竟然会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种诡异的情况，就好像……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他其实和姜盈一样，都只是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姜盈诛完心才不管他怎么想，径自走上前捏住秦采薇和姜川的下颚，将剩余的茶水全部灌进去：“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觉得姜清渺斟的茶这么好喝，那老子今日就大发慈悲让给你们。给我喝，敢漏掉一滴，我就整死姜清渺。” 她是个医修，就算再半吊子，也是研读过药王宗所有绝密药典的医修。 早在姜川斟茶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这茶水里被下了绝灵散。 一种用稀有异兽炼制的妖毒，无论人修妖修魔修。只要服用了绝灵散，都会在几个时辰之内无法动用真气。 若强行动用，便会气血翻涌经脉逆行。 轻则受点内伤，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尽废。 无色无味且霸道，就算是九转金丹境的修者也有可能会在短期内被压制修为。 姜盈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她下这种药，但既然这家子都觉得姜清渺斟茶是天大的荣幸，那她当然要成全。 不但把掺了药的茶灌全部进他们嘴里，还贴心的用灵力催发药效。 自知不妙的秦采薇抠了半天喉咙，最后抱着姜清渺气得跳脚：“姜盈你个贱人，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啪—— 姜盈反手一巴掌抽回去：“刚刚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已经跟本座断绝关系了。得罪了本座的人都有什么下场，你难道没见过？” 秦采薇突然想起被揍得奄奄一息的叶凌霄，缩缩脖子不敢再摆生母的架子。 “盈儿……” 啪—— 姜川试图劝说，刚开个头同样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姜盈还不解气的冲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再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秦采薇是个蠢货，你他娘的也是个脑残。身为东州大世家家主，你难道不知道九州山河鼎究竟意味着什么？拿这种事情做诱饵引我过来，你他妈的就没想过万一哪日山河鼎真有异动，青州蜮魔横行该如何收场？” “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敢打我，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姜川被灌了绝灵散完全失去反抗能力，被打得抱头鼠窜也只能气急败坏用身份压人。 “我呸，就你这种东西也好意思以父亲自居。本座今日不止要打你，还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打你……我青州姜氏先祖姜昊最追叶流云平定四域，消弭蜮魔之祸。” 姜盈根本不吃这套，一挥手将供奉在祖宗牌位前的藤鞭捏在手中，狠狠抽打在他背上：“这六千年，我姜氏代代镇守九州山河鼎，为的就是守青州安宁，保青州百姓安宁。你个不孝子孙倒好，不知道从哪捡顶绿帽子越戴越爽也就算了，竟敢轻易拿山河鼎出来当诱饵。姜昊要是知道了，肯定头一个从棺材里爬起来抽死你……” “啊……”姜川被抽的嗷嗷直叫。 “姜盈你住手……” 秦采薇母子又气又急，却无计可施。 至于被他们当做眼珠子疼爱的姜清渺，小脸煞白躲在两人身后，根本没有要劝阻的意思。 纵使如此，姜盈还是看见她就烦，反手一鞭抽过去。 “渺渺……”秦采薇下意识挡在她身前。 “阿娘，我怕。”姜清渺顺势缩进她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秦采薇立刻心软的一塌糊涂，转头恶狠狠瞪着姜盈：“姜盈，你连亲生父母都敢抽打，罔顾天理人伦。等你下次进阶时，天道一定会降下紫霄神雷，劈死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闭嘴吧蠢货……”姜盈不想跟她争论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藤鞭劈头盖脸抽在她身上：“我青州姜氏真是前世杀人放火，才会娶了你这么个蠢货。我今日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好好帮你醒醒脑。” “啊……姜盈你个孽障……”秦采薇同样被灌了绝灵散无法动用修为，像个疯子般惨叫怒骂。 “住手，姜盈你住手……”姜云彦听见母亲的惨叫回过神，扑上前来想保护她。 姜盈丝毫没有手软，带刺的藤鞭在他脸上抽出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皮肤被倒刺刮破，伤口狰狞可怖。 可被他护在身后的秦采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紧张地护住怀中的姜清渺：“渺渺别怕，别怕……有阿娘在，绝对不会让这疯婆子伤害你。” 第250章 有人收拾你 姜云彦不知想到什么，有一瞬间的呆滞。 姜盈才懒得同情他，甩着鞭子又是噼里啪啦一顿乱抽。 中间姜川上冲上前保护姜清渺，四人凑作一团，刚好方便她发挥。 “一群蠢货，为一己私欲敢拿九州山河鼎做诱饵。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吃太饱，竟敢拿天下的安危来开玩笑。列祖列宗不能爬起来抽你们，我姜盈替他们抽死你们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她越骂越气，气到双目赤红，挥舞着藤鞭下死手。 当年蜮魔之祸，几乎给这世间带来灭顶之灾。 以叶流云为首的大修士们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流了不知道多少血，才勉强平息那场祸端。 这六千年来，有青州姜氏代代守鼎。也有只剩下一缕残魂的应均，日复一日守在不见天日的三绝渊下。 还有不过几百岁的宁瑄，自己全族尽灭，还要努力守护着镇于暗渊的山河鼎。 有很多很多人，那么努力的想要守护天下太平。 可这几个蠢货，明明出身大世家，读过书明过理，他们什么都知道，却为了算计她区区一个姜盈，就敢轻易拿九州山河鼎来开玩笑。 在他们眼里，九州山河鼎究竟是什么东西？ 青州姜氏的代代传承，应均的六千年独守又算什么东西？ “啊……” “姜盈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姜盈你大逆不道，必遭天谴……” 一家四口被抽打得嗷嗷直叫又无力反抗，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道德绑架的话。 在尖锐的谩骂声中，这相亲相爱的一家子逐渐被抽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 他们也终于发现道德绑架个根本没用，除了惨叫之外，只有气急败坏。 “疯了，疯了，姜盈你真是疯了……” “住手，我是你爹，我命令你住手……” 姜盈正在气头上，无论他们怎么辱骂，都没有任何要停手的意思。 哪怕藤鞭上已经沾满血迹，挂满细碎的皮肉，她还是一鞭一鞭使劲儿抽打。 像失去理智的疯子，发泄着满腔怒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放在怀中的玉简轻颤发烫，姜盈才渐渐找回理智。 她喘着粗气停下手，掏出玉简接通：“阿瑄，月影城的蜮魔已经被镇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 这枚玉简还是当初在青州找宁瑄做男宠时，特地送给他的那一枚。 他之前说是去暗渊查看九州山河鼎，姜盈自然也很关心他那边的情况。 宁长寂很快回道：“不太好，但我已经处理干净了。此事有些复杂，我想与你细说。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姜盈忍不住恶狠狠瞪姜川等人一眼：“我在青州呢，姜川夫妇用九州山河鼎把我给骗回来的。我怀疑他们另有所图，还怀疑背后有人指使，正在审问。” 宁长寂沉默片刻：“稍等，我马上过去。” 姜盈：“……” 北疆离青州数十万里之遥，一时半会儿他怎么过来？ 除非…… 像她一样直接撕裂空间。 呃，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撕裂空间除了强大的法术修为之外，对神魂的强度要求也很高。 宁瑄重生过一次，神魂强度应该会比普通的八转金丹境修者要强。 她本人八转金丹境巅峰时期能撕裂空间，以他如今的修为，能做到好像也不足为奇。 算了，来就来吧。 姜盈没有过多纠结，转而狠狠一鞭子甩在地上：“别装死，给我起来，在列祖列宗面前跪好。” 姜川一家四口已经被抽得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吃足了苦头，也深刻领悟到她有多么铁石心肠。 不敢再叫嚣，也不敢再反抗。 皮开肉绽的夫妻俩搀扶着被保护得还算好的姜清渺，不情不愿跪下。 用身体保护母亲的姜云彦被抽得最惨却没有人看他一眼，只能抽着气自己慢吞吞自己跪好。 姜盈冷眼看着，再次往地上抽了一鞭：“抬头。” 四人一哆嗦，下意识抬头看向面前密密麻麻的牌位。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亏心事，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姜盈将血淋淋的藤鞭放回原位，冷漠而绝情：“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拿九州山河鼎做饵骗我回来。若是解释不清楚，那就别怪我搜魂。” 搜魂用的也是神魂之力。 她神魂刚刚受过重伤还未完全恢复，又撕裂空间回青州。 以姜川等人的身份，肯定还会用特殊手段防止搜魂。 她要是动手，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这也是姜盈并未直接动手的原因。 但如果他们坚持不肯招供，那她也只好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强行搜魂。 身为一家之主的姜川冷笑一声：“姜盈，我知道你修为高。不过，想窥探我的记忆也没那么容易。你如此大逆不道，你想知道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有本事，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弑父杀母。” 秦采薇也搂着姜清渺大义凛然道：“没错，姜盈，你别以为修为高就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算什么？本殿一向仗着修为高杀人放火。”姜盈懒得跟她废话，抬手就往姜云彦天灵盖上拍。 他是小辈又不是少主，也许神魂上并未留下禁制，就从他开始好了。 “等等，我说。”姜云彦看出她的企图，急忙开口阻止。 “本殿只给你一次机会。”姜盈其实也不想冒这个险，收回手居高临下看着他。 姜云彦叹口气：“爹娘之所以骗你回来，是是为了替渺渺……” “姜云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闭嘴，不许胡说。” 他话刚说一半，就被姜川夫妇厉声打断。 姜云彦不满地皱眉：“阿爹，阿娘，姜盈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吗？” 秦采薇立即凄厉的叫起来：“她修为高又怎么样？我就不信她真敢弑父杀母。你父亲已经把消息递出去了，就这么耗着，待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收拾她。” 姜盈心中一动，看向姜云彦：“谁会来收拾我？今日之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第251章 到底是父母还是仇敌 姜云彦深深吸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刚要作答，笼罩住祠堂的结界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是有人强行闯入。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一道霸道的剑气铺天盖地扑面而来。 紧接着轰隆一声，结界破了，祠堂的门也四分五裂。 所有人不约而同转头望去，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他背着光，看不清具体模样。 一身魔气肆意散发，威压骇人。 姜云彦下意识心头一紧，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其余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不觉后背发凉。 在所有人忌惮的目光中，他缓缓进祠堂。 烛光照在他身上，终于勾勒出一张冷清如玉的脸。 “你是……那个魔修。”姜川脱口而出。 他认出了宁长寂，认出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当初团灭雍州金甲卫数百人，被叶惊涛通缉，却又得魔尊亲自出面维护的那个不知名魔修。 宁长寂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冷冷道：“就是你们，欺负我家盈盈的？” 依旧跪在牌位前的秦采薇眉心微抽，忍不住怒道：“谁欺负她了？” 同样维持跪姿的姜云彦也很无语：“……兄弟，你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宁长寂这才注意到四人皮开肉绽的惨样，和他们整整齐齐跪在祠堂中央的姿势。 他语气越越发冰冷：“既然已经将她逐出家门断绝关系，为何又这般欺负她？姜川，你是想死吗？” 姜川不由自主浑身发冷，低着头不敢吭声。 姜云彦再次吐槽：“……兄弟，你是眼睛不好使吗？现在是我们几个被打被罚跪。” 宁长寂眉眼冷峻：“颜儿向来知恩图报，别人对她一分好，她能还十分。对她十分恶，她最多还一分。能让她亲自动手把你们打成这样，必定是你们对她更过分。” 姜云彦一下子哑口无言。 姜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好了，别生气。他们想给我下毒暂时封住我的修为，不过我已经还回去了。” 宁长寂冷冰冰的视线扫过众人，落到她身上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清冷温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审出什么来？” 姜盈耸耸肩：“没呢，还没来得及问。” 宁长寂右手凝聚出一团魔气：“要不我来？” 姜云彦忍不住打了个突，急忙开口道：“不用审问，我自己说。放心，只要是我知道的，绝无任何隐瞒。” 姜盈其实很不喜欢看到姜家人这般没骨气，拎起裙摆上前一脚窝心踹过去：“那你他妈的倒是说呀。” 姜云彦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被踹倒后竟然自己爬起来重新跪直，才很无奈的叹口气的：“爹娘骗你回来，是因为你废了渺渺的修为……” “云彦，闭嘴。你今天要是敢说，我姜川没你……”姜川生怕连累爱女，再次厉声打断。 宁长寂轻飘飘看他一眼，他立刻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凉意，不由自主僵在原地不敢再吭声。 原本想跟着维护姜清渺的秦采薇也被吓到了，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姜云彦的神色更加复杂，闭了闭眼继续道：“你废了渺渺的修为，爹娘一直想让你挖出自己的冰灵根赔给她。正好渺渺在药王宗养伤这段时间，得了一位长老的青睐。再有爹娘从当中出力，那位长老已经答应替她移植灵根，目前就住在府上。所以他们将你骗回来，想用绝灵散封住你的修为，让他挖出你的冰灵根换给渺渺……” 这个答案，姜盈还真不意外。 她冷笑一声：“为了心爱的养女，你们夫妇俩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绝灵散也是那位长老提供的？” “不是，是叶凌霄。”事到如今，姜云彦也不想再隐瞒：“不久前，叶凌霄曾亲自登门与阿爹阿娘详谈过。他亲口承诺，只要将你交到他手上，他就迎娶渺渺做正室。” 姜盈脑子里轰隆一下，只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叶凌霄，又是叶凌霄。 她都已经改变了预知里的命运轨迹，又成功斩杀天一，为什么这个狗东西还是阴魂不散？ 难道他一定要夺走她的命格，让她像预知里那样死于非命才肯善罢甘休？ 姜盈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叶凌霄还说什么了？” 姜云彦突然有些于心不忍，顶着姜川和秦采薇杀人的目光低声道：“原本，爹娘就觉得你废了渺渺的修为就该赔给她，一直谋划着挖你灵根。正好叶凌霄找上门，渺渺又对他有意，他们很快达成共识。叶凌霄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特意嘱咐了，挖掉你灵根他没意见。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割掉你舌头，挖掉你双眼，再挑断你四肢……说是……只要活着就好……” 姜盈再次想起那个预知梦境，又想起乐玲珑的话。 看来，叶凌霄还是没有放弃掠夺她的气运。之前做舔狗讨好失败后，如今干脆改变策略打算巧取豪夺。 自己不敢动手，就给姜清渺点甜头，让她的亲生父母动手。 亲生父母对她做出这种事，她自然会痛苦失望。或许会自暴自弃，气运越来越弱。 叶凌霄就可以趁机强娶，顺理成章通过此消彼长的方式，掠夺她的气运。 等哪日时机到了，就像梦境中的那样将她钉死活埋，施展枯骨回春夺走她全部气运，再用她一身血肉滋养灵脉。 可谓吃干抹净，拆骨剥皮。 姜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话：“所以，他们同意了？” 看她这副模样，姜云彦艰难又有些同情地点点头：“同意了。早在你来之前，阿爹就已经给叶凌霄传讯。估计用不了多久，雍州的人就能赶过来。” 原来，秦采薇刚刚说的有人收拾她，就是指叶氏的人。 有人来收拾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就那么得意吗？ 姜盈呼吸微窒，突然很茫然。 她茫然的看看姜川夫妇，又茫然的看看宁长寂：“阿瑄，你说……我真是他们亲生的吗？”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父母不爱她。在他们心里，养女姜清渺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爱归不爱，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就因为姜清渺喜欢叶凌霄，就为了让心爱的养女得偿所愿，他们就能答应这种丧尽天良的条件。 姜川和秦采薇，真是她的亲生父母吗？ 对待不共戴天的死敌，也不过如此吧？ 【作者的话： 该解决的事情总得解决，这件事马上就结束了，彻底结束，所有的真相也都会被挖出来。】 第252章 家门不幸 宁长寂也实在没想到姜川夫妇竟如此丧心病狂，沉默了半晌，轻轻扶上她的后脑勺将人按到自己怀里：“我在。” 姜盈静静靠在他怀中没有吭声，但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的愤怒。 宁长寂轻轻拍着她的背，终于下定决心：“他们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是不是亲生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想，所有伤害你的人，都可以消失在这世上。” 终究是姜盈的亲生父母，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们，也不想她背上违背天理人伦的血债。 可现在，他真的很想杀人。 宁长寂的语气很平静，姜川却听出不是开玩笑，吓得疯狂后退：“不，你不能这样。我是姜盈的亲生父亲，她的命都是我给的。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要遭天谴的。” 秦采薇也终于知道害怕，色厉内荏叫嚣：“姜盈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我，哪来的她？长姐为母，不就是让她替妹妹有点力吗？我们做父母的能有什么错？” “闭嘴。”姜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一脚踹在她肩膀上：“秦-采-薇，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生的。” “哎……”旁边的姜云彦叹口气，幽幽道：“当年，长老们曾用秘法确认过你的身份，你就是爹娘亲生的女儿。” 姜盈当然知道这一点。 大家族重血脉传承，自然有验证血脉的方法。 当年她的身份遭到秦老夫人怀疑后，长老们曾亲手验过。 事实证明，她跟姜川和秦采薇血脉相连。 正是因为如此，姜盈才会对他们越来越失望。 尤其是秦采薇。 她清楚知道，她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却始终对她没有半分血脉亲情。 姜盈闭上眼睛转过脸，连看都不想再看这对亲生父母一眼：“那你们又是怎么让姑奶奶替你们说谎的？又为何会知道，能用九州山河鼎做诱饵？” 姜云彦取出姜盈当初留下的那枚玉简握在手中：“姑奶奶没替我们说谎，是阿爹威逼贴身伺候她的弟子，将玉简偷了出来。因为他曾无意中听姑奶奶和长老们提过一嘴，说是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枚玉简没准真能救姜氏于水火。说你是个大义的人，若是九州山河鼎真有异动，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姜盈：“……” 她之所以跟他们逼逼赖赖半天，就是因为怀疑有人已经知道她苍澜王的身份，甚至知道她守鼎人的身份。 故意利用姜川夫妇想对她本人，或对九州山河鼎搞阴谋诡计。 合着这整了半天，原来就是姜川无意中听到一耳朵闲话。 妈的，啥也不是。 “你听到姑奶奶的声音，是因为我正好有几张像声符，用上之后就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 反正都这样了，姜云彦干脆把知道的一股脑全抖落出来：“之所以会选择祠堂，是因为祠堂有法阵。就算你有七转金丹境修为，也不一定破得了。而且绝灵散无色无味，只要骗你喝下，便可以一举两得。既能挖走你的灵根给渺渺，又能拿你做嫁妆，让她名正言顺嫁给意中人。” “你个逆子，竟如此没骨气，被吓唬两句就胡说八道。我姜川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家门不幸。”姜川没想到会被儿子出卖的这么彻底，气到跳脚。 “我们姜家有你这样的家主，才是家门不幸。”姜云彦闭了闭眼，毫不客气回怼。 “你……” 姜川想发作，姜云彦抢先一步怒道：“你们只告诉我九州山河鼎是家中的一件宝物，却没告诉我此鼎跟蜮魔之祸有关。更没告诉我，我青州姜氏代代守鼎，为的是青州太平，百姓安宁。如果早知道九州山河鼎这么重要，知道这枚玉简这么重要，我根本不会帮你们骗她。” 姜盈诧异的看他一眼。 原来姜云彦这么痛快的招供并非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意识到九州山河鼎的重要性，意识到他做错了事。 也对，九州山河鼎是修真界的大秘密。 在东州除了家主和核心长老们，估计连少主都未必知道。 姜云彦能及时悔改，总算还有点大世家子弟的骨气。 姜川却更气了：“姜盈大逆不道，眼里根本没有父母。我不过是借山河鼎的名头骗她回来，又不会真惹出什么祸端。” 姜云彦比他还火大：“你们俩口口声声跟我说，姜盈大逆不道，忤逆父母，伤害幼妹。可是我看你们俩刚才护着渺渺的模样，姜盈像是能伤到她的样子吗？就算她真的伤害姜清渺，也不能拿九州山河鼎这么重要的事来满足她的私欲。” “放肆，我从一直教导你护着妹妹，你就是这么护她的？”姜川彻底被惹怒，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姜川，原来在你眼里，家族的安危，青州的安危，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安危，都没有姜清渺的私欲重要？知道的她是你养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便宜娘呢。”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反了。” “我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投靠苍澜王，三弟为什么要出门游历，姜盈为什么要跟你们断绝关系。原来在我离家的这些年里，你们俩就是这么对他们的……” 姜云彦越说越失望。 他年少离家，大部分时间都在万剑宗修行。 有了妹妹后，父母一直交代他要做个好兄长。他也很喜欢乖巧听话的妹妹，打心眼里想保护她。 后来得知姜盈才是他真正的亲妹妹，父母又告诉他，姜清渺从小没有父亲，现在连母亲也为救秦采薇而死，他们必须要补偿她。 就算不是亲生的，更应该待她胜似亲生。 姜云彦觉得言之有理，偶尔回来几次，也护着她排挤父母口中忤逆不听话的姜盈。 所以在听说他们打算把给家族闯下大祸，还勾结魔修的姜盈献给叶凌霄时，他虽然觉得不太妥当，却也没有强力反对。 反正很多事情他都是从父母口中得知的，总觉得姜清渺乖巧懂事，姜盈大逆不道。 可今日发生的这些事，让姜云彦不得不重新思考很多问题。 姜盈能被长老们称之为有大义，品性真的有问题？ 他们为了护着姜清渺，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懒得看一眼。这般对待她，真的是因为她忤逆不孝？ “你……”姜川被怼的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渺渺从小没有父亲，又因为我没了母亲。她这么可怜，我和你父亲难道不应该知恩图报好好待她吗？姜盈将她迫害至此，我们只是想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补偿，顺便满足一下渺渺的心愿有什么错？” 反倒是秦采薇像呵护珍宝般搂着姜清渺，振振有词：“那老太婆的屁话你也信？要是九州山河鼎真有异动，凭一枚玉简，凭区区一个姜盈能有什么用？” 第253章 就算要做慈母，也轮不到你 这话里话外，完全没有把姜盈放在眼里。 姜盈也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敢轻易就动用这枚玉简。 因为，纵使已经表现出不俗的实力，在姜川和秦采薇眼里，她依旧是那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 她不配得到尊重，不配为家族做贡献。 她姜盈一日废物终身废物，永远只能匍匐在姜清渺脚下做她的垫脚石。 姜盈嘲讽勾唇，正准备请门外的长老们进来处理这件事，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怒骂：“你个蠢货给我闭嘴。” 紧接着，几个大嘴巴子隔空扇过来。 姜川和秦采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扇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姜盈转头看去，见姜舒君领着一帮长老气势汹汹走进来。 她直接走到姜川面前，抓起他的领子一连串耳光抽过去：“混账东西你挺能耐啊，为了你养女的一己私欲就敢偷我的玉简，还敢拿它骗盈盈回来。你们夫妻俩眼盲心瞎眼睛里只有宝贝养女，一直故意贬低盈盈，不代表她真的一无是处。云彦刚回来就能看明白的东西，你这个为人父，为家主的玩意儿，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 姜川被抽得晕头转向还不敢还手，只能硬着头皮辩解：“姑奶奶息怒，我知道姜盈她有些能耐，但并不代表能管得了九州山河鼎这么重要的事。而且，我也只是拿出来当借口随便说说，并未真的……” “你还敢狡辩。”姜舒君一脚踹他跪下，拿起藤编就是一顿爆抽：“原来你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姜清渺残害手足，原本是要上刑法台受鞭刑的。你倒好，偷偷放走她。如今竟然还敢把人偷偷接回来，谋划着要挖亲生女儿的灵根换给她。虎毒尚且不食子，就这一条谋害亲生骨肉的重罪，我就该打死你。” “分明是姜盈废掉渺渺修为在先，是她欠她的。”姜川坚持认为自己没做错：“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过是为渺渺讨个公道。” “那是因为姜清渺残害手足，能留她一命就不错了。” “……”姜川自知理亏，不敢再吭声。 姜舒君真是恨不得抽死他：“姜川，你对柳沁雪够忠心的啊。她人都死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把她留下的野种视如己出。为了这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竟置家族安危于不顾，还想挖自己亲生女儿的灵根，又答应叶凌霄那种条件。姜川，你对她忠心成这样，干脆别做这个家主，带着你的好女儿到她坟前去做条狗算了。” 其实早在祠堂结界有异动的时候，她和长老们就察觉到了，并且快速赶了过来。 只是看见里头一片混乱，干脆在门口静观其变。 姜云彦说的那些话，她大部分都听到了。 这姜川夫妇这次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 谁知姜川听完这话，竟不悦反驳：“姑奶奶，沁雪是个好女人。你打我骂我可以，不能往她身上泼脏水。” 姜舒君嘴角抽搐看向秦采薇：“看到没有？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他为了那个女人虐待你的亲生女儿是糊涂，你帮着他一起虐待，是蠢。” 秦采薇嘴唇微动，搂紧怀里瑟瑟发抖的姜清渺：“人死债消，柳沁雪终究是为救我而死的。我活下来了，可是渺渺从此没了父母。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成为她的母亲，替她死去的娘亲好好照顾她。” 冷眼旁观的宁长寂闻言眉峰微动，在姜盈耳边低声说了句：“我去去就来。” 姜盈‘嗯’了一声没说话，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 从柳沁雪死去那天开始，秦采薇时时刻刻都用这些话来压她，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姜舒君差点被气死，反手一鞭子抽过去：“你要报恩我没意见，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能不能有点良心？姜清渺没了父母是姜盈造成的吗？凭什么她所有的一切，都要让给姜清渺？” 秦采薇生怕藤鞭伤害到姜清渺，死死抱着她不敢动：“姜盈是我的亲生女儿，血脉相连，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但渺渺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我亲生的，又生性柔弱敏感。我若是不待她好些，她肯定会胡思乱想。” 姜盈听了这话差点惊掉下巴。 原来一直以来，秦采薇处处护着姜清渺虐待她，是这个原因？ 不能理解，苍澜王表示真的不能理解：“所以……你想挖掉我的灵根，挖掉我的双眼，再挑断我手筋脚筋送给叶凌霄替姜清渺铺路，也是因为觉得我跟你血脉相连，不会有隔夜仇？” 秦采薇心虚的转过头不敢看她：“你性子随我，生性要强。当年就算没有灵根，也能有今日的成就。我相信你无论遭遇什么事，都可以从头再来。渺渺不一样，她没了修为，天赋也不高。最好的出路，就是嫁个有权有势的夫婿。正好叶凌霄又是她喜欢的，我们自然要成全她。” “……”这是姜盈第一次被亲生母亲夸，也是第一次被承认像她。 可她一点也不高兴，甚至有点想砍人。 秦采薇有些懊恼：“渺渺和姜盈都是我的女儿，我肯定希望她们都好。姜盈从小桀骜不驯，生性要强，遇事都能自己扛。渺渺柔弱敏感，身份又尴尬，我自然应该多护着她。况且，姜盈是长姐，为妹妹做点事也应当。为人父母不都是这样吗？谁有难处多护着谁，哪能事事一碗水端平？” 姜盈的表情一言难尽：“……真是哔了狗了。” 敢情不问对错，谁弱谁有理呗？ 她坚强，她耐造，就该承受所有风刀霜剑。 姜清渺柔弱，姜清渺敏感，就可以理所当然抢走属于她的一切，还可以理所当然踩着她上位。 秦采薇这想法吧……就……很难评。 “……” 其他人也很无语。 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但是吧……挺脑残的。 就在众人无语之际，祠堂的门再次被推开：“夫人对姜清渺的爱女之心真是天地可鉴，可惜她生母尚在，就算要做慈母，只怕也轮不到你。” 第534章 我姜清渺也是姜大小姐 随着宁长寂冰冷的声音，一个妇人被扔进来。 这妇人大约三十来岁，肌肤如雪细腰如柳，是个柔弱如水的美人。 眉目之间，跟姜清渺竟有五分相似。 几乎是在她落地的第一时间，姜盈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她。 待看清她的模样后，其他人也忍不住满脸惊愕。 秦采薇张大嘴巴脱口而出：“柳沁雪？你……你还活着？” 被她护在怀中的姜清渺也惊到了，忍不住惊呼出声：“阿娘，你怎么会被他抓到？” 这一声惊呼，彻底坐实了柳沁雪的身份。 “啊……我不是，我不是柳沁雪……你们认错人了。”柳沁雪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拼命否认。 但在座没有谁是傻子，况且，距她‘死去’也不过十年时间。 众人对她的容貌，印象还很深。 无论她如何否认，心里都对她的身份有数。 秦采薇受到的冲击最大，满脸不可思议看向姜川：“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还是你亲手埋的。姜川你告诉我，这个贱人明明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此刻会活生生出现在这里？” 姜川转过脸不看她，也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宁长寂见状走到姜盈身边，解释道：“上次雍州叶氏拿我做诱饵算计你时，我便觉得姜川秦采薇夫妇待你过于冷漠，怀疑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事后想起来，便派人查了查。这事我前些日子就已经知道了，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姜盈迷茫地转头看他：“所以，我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那我是谁？跟柳沁雪又有什么关系？” 宁长寂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姜川：“你确实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惜你这位父亲是个情种，心里只有年少时的青梅竹马柳沁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姜盈还来不及追问，秦采薇已经抢先尖叫出声。 “这十年来，这位柳夫人一直住在城郊一座宅子里，是姜城主养的外室。”宁长寂看向她，杀人诛心：“那宅子内奇珍异宝遍地，阵法结界重重，堪比天盛宫。姜城主对这位外室夫人用情之深，真是世俗罕见。” “啊，我杀了你个贱人……”直戳肺管子的话让秦采薇一下子疯了，转头扑过去掐柳沁雪的脖子。 “师兄，救我。”柳沁雪嘴上娇娇弱弱喊着往姜川怀里扑，指间却聚起一道灵力想偷袭。 姜盈手腕一转，瞬间封住了她的修为。 被绝灵散封住修为的秦采薇同样无法动用灵力，只能趁机掐住她的脖子，骑到她身上，揪住她的头发几个大耳刮子扇过去：“贱人，原来你根本就没死。当年替我挡蜮魔而亡都是假的，是你跟姜川合谋演的一场戏。这么多年，你都在用救命之恩骗我替你养孩子。” “啊……师兄，救我……”柳沁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哭哭啼啼向姜川求救。 “雪儿，我在……秦采薇你个贱人，要杀要剐你冲我来，你再敢动她，我饶不了你……”被鞭子抽得浑身是血的姜川哪里能见到这种场面，愤怒的挣扎着想起身。 宁长寂随手一挥，他整个人重新跪回去，还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秦采薇趁机疯狂暴打柳沁雪，除了扇耳光之外，还抓住她的头发将脑袋一下一下往地上撞。 “啊……师兄救我……夫人，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柳沁雪满脸是血哭得梨花带雨，求助无门后，立刻求饶。 但盛怒之下的秦采薇根本不听，像个疯子般恨不得当场弄死她。 姜盈就这么看着，冷漠的看着。 其他人同样冷冷看着，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秦采薇越厮打越疯狂，姜川在原地无能狂怒了半天，忍不住大吼一声：“渺渺，快救你娘。” 被一连串变故惊呆的姜清渺终于回过神，毫不犹豫抓起摆祭品用的瓷盘，狠狠砸在秦采薇头上。 “贱妇，你放开我娘。” 随着瓷盘碎裂的声音，祠堂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秦采薇不敢置信回过头，看向自己捧在掌心娇养大的女儿：“渺渺，你……” 姜清渺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满眼恨意，抓起另外一只瓷盘再次砸到她头上：“贱妇，我忍你很久了。” 鲜血顺着秦采薇的额角从脸颊滑落，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渺渺，你叫我什么？” 在她眼里向来柔弱善良的姜清渺面容扭曲，眼中盛满滔天愤恨：“贱妇，秦采薇，我叫你贱妇。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横刀夺爱，我爹娘也不会分开。如果不是因为你善妒，我娘也不用假死。我们一家三口，根本不会骨肉分离。” “我……”秦采薇张张嘴想说点什么。 “都是因为你，我从小寄人篱下，从小跟娘亲分开。还要被你们姜家这群老不死的欺负，动不动逐我出家族。” 隐忍多年的恨意一旦爆发，根本无法遏制。 姜清渺趁秦采薇没回过神，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疯狂抽耳光：“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每叫你一声娘，每次在你面前讨巧扮乖，我都恨不得杀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秦采薇，我本来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姜大小姐。就是因为你，我只能是养女，只能是庶女。还要被迫离开亲娘，对你认贼做母……秦采薇，我忍你很久了。”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秦采薇被这些充满恨意的话砸懵了，喃喃自语任由她抽打。 “住手。”还是姜云彦及时出手推开她，护住自己的母亲。 姜清渺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一起骂：“还有你姜云彦，我也是父亲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娘这个贱人横刀夺爱，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姜大小姐。我最讨厌你们兄弟三个用施舍的眼神看我，更讨厌你们拿一堆垃圾玩意儿可怜我。偏偏我还得感恩戴德，装乖讨巧。姜盈为什么没杀了你？你刚刚对她下那么狠的手，她为什么就没杀了你呢？” 第255章 姜清渺，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话中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姜盈花了好半天，才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卧槽，原来姜清渺竟然是姜川的亲生女儿。” 长老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惊呆了，姜舒君看向姜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要问你们，问秦采薇这贱妇。”姜川这些年也隐忍的很辛苦，眼看着事情被拆穿又闹到这个地步，干脆也不装了。 他用愤恨的眼神扫过长老们：“我和雪儿青梅竹马，早早定下终身。结果你们这群老不死嫌弃她家道中落，撺掇着我爹娘不允许我娶她。” 姜舒君无语纠正：“……我等不允许柳沁雪进门，不是因为她出身不好，是因为她心术不正。成日里哭哭啼啼模作样，如何能做大世家宗妇，如何能担得起青州城主夫人之责？” 姜川恶狠狠看向秦采薇：“那这个没脑子的贱人就担得起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出身大世家，身后有整个秦氏撑腰。” 姜舒君被他气的七窍生烟：“采薇除了在姜清渺的事情上拎不清，无论对内对外，她都是个合格的城主夫人。” 姜川冷笑：“那是她欠我的。当年我和雪儿明明两情相悦，或许只要再等一等，我就能名正言顺娶她做我的妻子。就是因为这个贱人游历时对我一见钟情，跑到青州来死缠烂打。你们贪图她的家世，不止逼我娶她，还把雪儿逐出师门。我们本来都约好私奔了，又是这个贱人把我抓回来，跟你们合谋逼我娶了她。害我从此郁郁寡欢，害雪儿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精神恍惚的秦采薇听见他的话，扭过头无言以对。 姜盈再次瞪大眼：“卧槽，原来秦采薇年轻时这么牛逼，竟然还强抢民男逼婚。” 宁长寂冷笑，一针见血道：“秦采薇能逼他成亲，难不成还能逼他洞房？若不是姜川自己愿意，你们兄妹四个是怎么来的？” 他说的隐晦，姜盈还是一下子听懂了：“我在医书上看过，这事确实强迫不得。就算灌醉下药，也不至于能生四个孩子。” 姜川越发愤恨，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若不是秦采薇这贱人用雪儿威胁我，我才不愿意与她圆房。” 姜盈：“……” 宁长寂：“……” 这是他们不花钱就能听的吗？ 不过，年轻时的秦大小姐确实彪悍啊。 不但强抢民男，还强逼人家洞房。 姜清渺再次找到道德制高点，指着秦采薇怒骂：“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我们一家三口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恨你，一直都恨。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早点死？” 秦采薇遭受的打击太大，依旧在恍惚中。 姜云彦只得再次站出来保护母亲：“姜清渺闭嘴，阿娘这二十多年对你视如己出。任何人都可以指责她，唯独你不可以。” 姜川忍不住提高音量：“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不是因为秦采薇，渺渺这么多年也不必寄人篱下，不必遭人冷眼。我的雪儿，也不必受那么多委屈。” 姜舒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们不让你娶柳沁雪，是因为她心术不正。将她逐出师门，是因为她当初暗害秦采薇。你可以不满，但你不能颠倒黑白，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采薇头上。分明是柳沁雪自己德行有亏，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再说了，你与采薇的婚事，也是你自己点头答应的。你要是不答应，我们也不会强逼。” “我不答应能怎么办？雪儿在她手里。” “……” 这事，姜舒君还真不知道。 她有点头疼：“你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当初明明是你们自己情愿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姜川指着秦采薇愤恨怒骂：“都是因为这个贱人看上我，就抓了雪儿逼我成亲，又逼我圆房。我根本不喜欢她，是她找你们做帮凶，拆散我和雪儿，毁了我们一辈子。” 在他的声声指责中，秦采薇终于渐渐回过神：“可是后来……后来你说，你愿意试着放下过去，跟我重新开始的……我一直以为，这两百多年，你早就已经放下了……哪怕你没那么爱我，也是喜欢我的，愿意跟我举案齐眉。” 姜川振振有词：“那是因为当年你我大婚后，雪儿不愿为妾，也不愿留在我身边。我别无选择，只能试着跟你过下去。娶都已经娶了，不接受还能怎么办？” 秦采薇喃喃自语：“所以后来她愿意回到你身边，你便不顾一切，让她怀着身孕进门？” 柳沁雪赶紧扑进姜川怀中，哭得声情并茂：“我和师兄是真心相爱的。” 姜川很配合的搂着她，扬起下巴扬眉吐气：“没错，我和雪儿是真心相爱的。要不是你娘那个老不死揭穿换孩子的事，你不愿放过雪儿，长老们还要请出家法惩治她，我们也不用演戏让她假死，更不用偷偷摸摸。” “原来如此……” 话说到这份上，姜盈已经大概提出整件事情的脉络。 无非是秦采薇横刀夺爱，有情人被迫拆散。 在相逢后干柴烈火怀上姜清渺，姜川怕爱女在一无所有的柳沁雪膝下受罪，偷偷摸摸换了孩子。 被秦老夫人拆穿后，又怕秦采薇发飙，干脆谎称孩子跟他没关系。 最后碍于秦采薇的强势和家法，演一出为她挡蜮魔而死的戏码。骗她放下过去，心甘情愿替她养孩子。 看姜清渺的做派，她应该一直都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还学会了柳沁雪的那套小妇做派。 之所以一直没撕破脸皮，只怕还是贪图秦采薇母子带给她的好处。 总之，这事吧……还挺6的。 不过…… 姜盈突然想起个事儿：“等等，你们三人的爱恨情仇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折磨我？” 宁长寂幽幽道：“你还不明白吗？姜清渺不但是姜川的亲生女儿，还是他和心中挚爱唯一的骨血，他自然爱屋及乌。而你，是他最憎恨的秦采薇所生，他心里自然也恨屋及乌。而且正是因为你，柳沁雪不得不假死。在他心里，是你害他和挚爱偷偷摸摸，害他们一家三口骨肉分离。” 第256章 秦采薇，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姜盈简直无力吐槽：“……老子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宁长寂苦笑：“只怕姜川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他和柳沁雪的爱而不得，想起自己心爱的女人和爱女因你所受的委屈。纵使一开始对你有几分骨肉之情，日积月累下来，恐怕也早已化为憎恨。或许连姜川自己都不知道，他心中已视你为仇敌。所以，他能毫不犹豫挖你的灵根，能毫不犹豫拿你给姜清渺铺路。” 姜盈恍然大悟，感慨了一阵恋爱脑害人，又好奇地看向秦采薇：“那秦采薇呢？她为什么也要那样对我？难不成，我真不是她生的？” 其实宁长寂也不大明白秦采薇的心理状态，广袖一甩拱手行礼：“据我所知，盈盈乃是夫人十月怀胎亲女。就算想要维护姜清渺，也不至于待她如仇敌，还请夫人告知其中缘由。” 秦采薇满脸迷茫：“我……对姜盈如仇敌吗？” 搀扶着她的姜云彦叹气：“至少，你对她一直都是以姜盈相称。” 秦采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秦采薇生来就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都是同辈中的翘楚，灵根修为也是一等一的。但凡我走出去，这东州谁不称一声秦大小姐？结果，我唯一的女儿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还大字不识几个，粗鄙庸俗，一时之间你让我如何接受？” 这事姜盈是知道的。 秦采薇最开始嫌弃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废柴粗鄙。 而姜清渺从小被捧在掌心千娇百宠，在所有人的众星拱月中，用天材地宝堆砌着长大。 且不说内里怎么样，至少表面肯定比她光鲜。 秦采薇是个极要强又极要面子的人，有这种心态并不足为奇。 只是姜盈始终不明白：“你嫌弃我也就算了，但我始终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何总是为了保护姜清渺，不问青红皂白指责我，打骂我？真的只是因为我抗揍我耐造？” 秦采薇心虚：“我指责你、打骂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桀骜不驯，总是故意欺负渺渺，还故意跟我作对吗？” 渺渺…… 事到如今，她竟然是如此放不下姜清渺。 不止众人无语，就连姜清渺本人都忍不住恶意嘲讽：“贱妇你别叫我的名字，我听了恶心。” 秦采薇这才意识到不妥，突然有些不敢看姜盈的眼睛：“虽然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远远不如姜清渺乖巧懂事。我说你一句，你能回十句。一言不合，还敢摔门甩脸色。你本来就在柳沁雪膝下长大，又不识字不明理。性子还这么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我当然要对你严厉。” 这点姜盈其实也知道。 秦大小姐姜夫人半辈子天之骄女，为人强势。 在丈夫和几个子女面前，也拥有绝对的权威。 偏偏姜盈一身坏毛病，还桀骜不驯动不动跟她作对。 本来倒也不必闹成这样，偏偏母女俩自幼分离，又有得柳沁雪真传的姜清渺在她面前处处做小伏低，曲意逢迎。 秦采薇已经习惯有个这样柔弱听话的女儿，突然冒出个能跟她拍桌子叫嚣的，完全打破了她的习惯和认知。 再加上其他种种，可不就不知不觉厌恶新冒出来的女儿。 可姜盈还是很不明白：“你可以厌恶我嫌弃我，也可以宠爱有十几年感情的养女。但你为何在姜清渺想要我的命时，跟她站在同一战线视我为仇敌？甚至莫名其妙把一切罪责推到我头上，还为了她，不惜挖我的灵根，要把我送给叶凌霄折磨。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我落到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妖界虎毒尚且不食子，秦采薇，你到底是为什么呀？”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又有些咄咄逼人。 秦采薇终于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我其实没想害你，我只是……只是想保护渺渺。有时候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错，但……她那么柔弱，你这么霸道。而且，长老们全都站在你这边，你是名正言顺的姜大小姐。如果连我都帮着你，那不是逼她去死吗？” 姜盈猛然提高音量：“所以呢？我耐造我抗揍就应该挨打？她柔弱她会掉眼泪她就有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秦采薇逼得节节后退，恍惚地喃喃自语：“渺渺她从小柔弱，又那么可怜。都是因为我，她才会没了父母变成孤儿。我应该知恩图报，做她的父母，好好照顾她。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有父母兄长，事事还有长老们出头。渺渺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要是连我都不管她，她真就没有活路了。” “你……”姜盈都无语了，简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宁长寂眼底划过一抹深思，突然出声道：“秦夫人，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秦采薇下意识看向姜川。 姜盈一下子领悟到宁长寂的意思，不可思议皱眉：“阿瑄，你的意思是？” 宁长寂轻轻点头：“姜城主为了给姜清渺最好的，不惜做出调换孩子的事，那他绝对不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一点伤害。所以这些年里，也有可能会不停给秦夫人洗脑，诱导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姜清渺身上。” 姜云彦迅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妹妹出生时，我已经拜入万剑宗。父亲难得亲自给我去信，就是特地叮嘱我好好爱护妹妹。后来每次给我传信，嘴里都是姜清渺的好。再后来换孩子的事情暴露，他又反复在我耳边念叨姜盈如何如何忤逆不孝，如何如何欺凌弱小。我就是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才会一直觉得姜盈真的大逆不道，是我们姜家的耻辱。”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长寂猜的没错，姜川不止给秦采薇洗脑，还连三个儿子一起洗。 他用枕边人和父亲的身份，用世间最亲密的关系，给他们灌输错误的认知。 秦采薇渐渐明白过来，缓缓笑出声：“怪不得……怪不得自从女儿出生后，你突然转了性愿意给我个好脸色，还总在我耳边念叨，说她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说她的出生是因为爱情。还说她柔弱可怜，说我一定能做个好母亲……后来换孩子的事暴露，你又话里话外都是姜盈的不堪，还总提起她小时候趴在地上跟狗抢食的事……原来，是在故意引导我嫌弃她、厌恶她。” 第257章 我女儿是叶惊涛之女 听到跟野狗抢食几个字，姜盈猛然抬起头，看向躲在姜川怀里哭哭啼啼的女人。 柳沁雪被森寒的目光吓得胆战心惊，下意识往后缩。 然而已经晚了，姜盈抬手挥出一道灵力。 只听砰砰砰几声，几道血花从她四肢的位置炸开。 “啊……” 在柳沁雪凄厉的惨叫声中，她像个失去支撑的傀儡，四肢无力软绵绵扑倒在地。 “阿娘……” “雪儿……” 姜川和姜清渺焦急的想去扶她。 姜盈一挥打手飞出去，走到柳沁雪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从小到大，你总是故意将我的饭食喂给野狗，逼着我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与狗争食。你说，你就喜欢看我下贱的样子。既然你这么喜欢看，那你往后一辈子，就都趴在地上与狗争食吧。” 姜舒君当场气得七窍生烟，隔空甩了柳沁雪两巴掌：“你这个贱人，竟敢这么对待我们姜家的孩子。怪不得她年幼时，无论长老们如何劝说，你俩都以她身体不好为由，不肯送她去启蒙测灵根，也推三阻四不肯让我们见一见孩子。” 姜盈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掌心缓缓聚起妖力：“柳沁雪，当年我特别恨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想用世上最残酷的刑罚折磨你。这些年我也一直很可惜，可惜你死太早没落在我手里。但是现在，你对本殿而言不过是区区蝼蚁。” 她的声音轻描淡写，手上却干脆利落打散她的修为，还直接挖出金丹捏在手上：“不过百因必有果，人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当年你不许我读书修行，一心一意要我做个废人。那从今往后，你便做个真正的废人吧。” “啊……”柳沁雪这才回过神，疯狂的尖叫起来：“你……你不能这么对我……姜盈你不能这么对我。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尽心尽力抚养过你十几年。我是你的养母，你这么对我，肯定会遭天谴的。” “一辈子做个废人，趴在地上与野狗抢食，不是你一直逼我走的路吗？本殿不过是将你当年的所作所为还给你，如果这都要遭天谴的话，你早就被天雷劈成渣了。”姜盈云淡风轻捏碎她的金丹，连看都懒多看一眼。 这些年来，柳沁雪当初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她的心结。 她也无数次幻想，想用世上最残忍的酷刑折磨她。 或许在一年前发现柳沁雪还活着，她都会发疯扭杀人。 可对于如今已经破除心魔，心境平和了很多的姜盈来说，对于这种人以牙还牙就好，根本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你个孽障，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你。”姜川身残志坚爬回来，将修为尽失、四肢残废的柳沁雪抱进怀里，红着眼睛比死了全家还痛苦：“来人，快来人，去找医修过来。” “别喊了，之前守在祠堂外面的人都被我打晕了。”宁长寂好心提醒一句。 “啊……” 姜川几乎崩溃，顾不得自己浑身是血修为被封，抱起奄奄一息的柳沁雪就往外跑。 秦采薇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刺向过去：“姜川你个王八蛋，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骗我。引诱我厌恶姜盈，冷落自己亲生的儿女。又忽冷忽热拿捏我，骗我对你和柳沁雪的孽种掏心掏肺。你竟然还纵容这个贱人拿我的女儿当狗养，老娘今日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贱妇，凭你也配对我爹动手。”姜清渺上前帮忙，抓住秦采薇的头发想扇她。 “姜清渺，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四人就是喂条狗，它也不至于反咬一口。”姜云彦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吃亏，毫不客气拧断她的手腕。 姜川当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女被欺负，一时之间四人扭打作一团，场面极其混乱。 姜舒君简直没眼看：“怎么回事？动手就动手，干嘛这么打？” 姜盈明白她的意思。 除了姜清渺母女修为已废，另外三人修为都不低。 就算动起手来，也不至于拳拳到肉挠脸抓头发。 这简直是…… 太匪夷所思了。 姜盈幽幽道：“他们想用绝灵散封住我的修为，然后自己喝了。” 姜舒君：“……” 难怪啊！ 今日这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委屈，都气狠了。 又无法动用灵力，连佩剑都取不出来，盛怒之下自然只能这么扭打。 青州姜氏六千年估计也没出过这种丢脸的事，真是家门不幸啊。 姜盈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出声提醒：“姑奶奶，姜清渺当初残害手足，被罚三百鞭却偷偷离开青州。如今回来了，又撺掇姜川夫妇挖我灵根残害我，是不是该数罪并罚？还有姜川和柳沁雪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各位长老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姜舒君瞬间暴怒：“姜清渺这些残害手足屡教不改，还伙同柳沁雪搅得家宅不宁。数罪并罚，立即拉出去行鞭刑一千。若还有命在，幽禁思过峰冰火洞，终身不得再出。” 门外的执法弟子听见她的传音，齐刷刷冲进来。 姜清渺被吓到脸色惨白连架也不打了，躲在姜川身后哭哭啼啼：“爹爹，渺渺不要被抽鞭子，渺渺不想死，求您救救我。” 就她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百鞭都能要了她的命。 姜舒君故意定下一千鞭的惩罚，明摆着要打死她。 “住手，不准碰她。”姜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急忙阻拦：“我是家主，渺渺是我的女儿，谁也不准碰我的女儿。” “很快就不是了。将这阴险歹毒，残害手足还屡教不改，搅得我姜氏鸡犬不宁的东西拖出去，打死为止。”姜舒君连装都不想再装了，就是要打死她。 执法弟子们得了命令，拖起姜清渺往外走。 眼看着动真格的，爱女心切的柳沁雪趴在姜川怀里疯狂尖叫：“住手，住手。我女儿乃是圣君叶惊涛之女，是这东州最尊贵的女子。你们这群老不死的今日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我涛哥必定灭你们姜氏满门。” 【作者的话：这段稍微有点长，毕竟，所有的事情都该做个了断。】 第258章 本殿不介意脏了自己的手 她的声音嘶哑尖锐，清晰地响遍祠堂每一个角落。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执法弟子们不知所措，长老们目瞪口呆。 当事人姜清渺和资深舔狗姜川，更是一下子愣在原地。 很久很久之后，宁长寂幽幽开口：“姜城主，原来您还有这种吃残羹剩饭的嗜好。” 姜川依旧呆滞着，不敢置信看向自己怀中的心上人：“雪儿，你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对不对？渺渺明明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会是叶惊涛之女？” 柳沁雪刚刚一时情急，不管不顾说出了实情。 如今面对他的质问，不由得有几分心虚：“师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旁边的秦采薇忍不住笑出声：“那是怎样？姜川，你骗我替这贱人养孽种，你自己也被她骗着替她养孽种，还真是苍天有眼啊。” “你闭嘴。”姜川像被惹怒的狮子，疯狂摇晃着柳沁雪：“雪儿，你告诉我，你刚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你气我保护不了渺渺，所以才说这种气话的对不对？” 柳沁雪不说话。 姜川抱着她近乎哀求：“雪儿，我求求你，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说呀，说你爱的只有我，说渺渺是咱们的亲生女儿。” 柳沁雪嘴唇蠕动，似乎真的想说话。 宁长寂在她开口之前装模作样感叹道：“叶惊涛不止地位尊崇统御东州，而且风流倜傥，风度翩翩。我听说他年轻时，乃是你们东州仙门第一美男。也难怪柳夫人一边做着姜城主的外室，一边还心甘情愿与他暗通款曲。” 这句话简直杀人诛心。 柳沁雪和姜川都沉默了，其他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后，是姜清渺疯了。 她崩溃尖叫一声：“这么说，我跟叶凌霄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又是一阵沉默后，柳沁雪艰难开口：“……当年离开青州后，我曾跟叶惊涛有过一段情。” 姜清渺红了眼眶：“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从来不让我知道，我是圣君之女，是东州最尊贵的女子？你知道这些年，我顶着养女的身份，活得有多艰难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继续隐瞒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柳沁雪神情苦涩，干脆破罐子破摔：“渺渺你听我说，圣君他……他当初得知我怀孕后……翻脸不认人，他……怕圣后不高兴，还派人想除掉我。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回到青州，勉强给你挣了个姜大小姐的身份。我也想让你成为叶家的小姐，但我尽力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这说白了，不就是找姜川当接盘侠吗？ 还谎称姜清渺是他的种，哄他把孩子换给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秦采薇养。 姜盈都无语了：Σ( ° △ °|||)︴ 本以为当年换孩子那件事已经够狗血，没想到竟然能狗血到这种程度。 不愧是能搭上叶惊涛的女人，柳沁雪是真的很6啊。 被利用的姜川和秦采薇，也是真的……很蠢啊。 “所以当年换孩子的事情暴露之后，你拦着不让我公开清渺的身份。是怕验证血脉时，会暴露她并非是我女儿的事实？”姜川好像突然长了点脑子，渐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师兄，对不起。我当年也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会……我……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柳沁雪被废了修为和四肢，事到如今也只能依旧偎依在他怀里。 她长相原本就秀美，纵使都这么狼狈了，梨花带雨一哭，依旧我见犹怜。 姜川的心一下子软了，又愤怒又失望：“雪儿，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哪怕渺渺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也会将她视如己出。可你怎么能骗我呢？还一骗就这么多年。” 姜盈再次被震碎三观，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竖起大拇指：“戴绿帽子还能爽到这种程度的，姜川你是第一个。本殿回头高低得跟叶惊涛说说，封你个绿帽子王。” 姜川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似乎不想再做这种口舌之争。 姜清渺再一次崩溃尖叫，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那我和叶凌霄岂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上次我明明跟你说过的，我想做雍州叶氏的少夫人。你为什么只是劝我他既然移情别恋就算了，而不是告诉我实情？” “我……” “柳沁雪，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知不知道？叶凌霄已经跟我爹娘达成共识，只要废了姜盈拿她做嫁妆，他就娶我过门。” “啧……”姜盈在心里咂舌。 不愧是叶家人，跟叶惊涛一样玩的挺花，口味也挺重。 这次因为姜川夫妇自作聪明，最终没酿成大祸。 但在预知里，姜清渺和叶凌霄关系相当暧昧，经常脱光衣服在床上谈人生聊理想。 还每次都闹出很大动静，妖兽发情都没他俩饥渴难耐。 纵使柳沁雪不知道这些，心情也很复杂：“这件事我不知道，姜川没跟我说过。” 姜川目光呆滞，苦笑：“之前你对渺渺和叶凌霄之间的事一直很上心，我还以为你很中意他做女婿。这次特地没告诉你，就是想等事成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 “呵……”秦采薇嘲讽笑出声：“原来你之所以会答应叶凌霄的条件，说到底，还是为了哄这贱人开心。” 宁长寂：“夫人不止同意了，帮着他一起骗颜儿回来。想封住她的修为，挖她的灵根，要她的命。” 秦采薇无言以对。 姜盈不想再听她说什么，烦躁摆摆手：“来人，把姜清渺叉出去，行刑。” “不可以。”柳沁雪和姜川同时出声。 “……”姜舒君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 叶家再没落，也是东州第一大世家。 叶惊涛这个圣君再没有排面，明面上，所有人还是要敬着他。 如果姜氏弄死他女儿，双方可能会结仇。 此事牵扯到合族安危，不能为了给姜盈一个人讨公道，就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姜盈明白她的顾虑也不想强人所难，轻描淡写抬手一挥：“既然如此，那本殿不介意脏了自己的手。” 第259章 姜清渺，你该下线了 她的修为已经到杀人无形的境地。 轻轻一挥手，姜清渺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眼睛一瞪，软绵绵栽倒在地。 姜盈若无其事擦擦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本殿今日心情不好，顺便打散了她的神魂。我姜盈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论姜川还是叶惊涛，谁要想替她报仇，尽管来。” 她的态度非常随意，众人却心中一紧，汗毛都竖起来了。 如此杀人于云淡风轻，就像捏死只蚂蚁那般简单。仿佛睥睨众生掌控一切，只要她想，所有人都是她掌下蝼蚁。 她明明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发疯暴怒，可这般运筹帷幄的气场，更加令人头皮发麻。 被点名的姜川更是直愣愣盯着姜盈，在失神间不由自主松开手。 柳沁雪扑通一声摔到地上，突然如梦初醒，疯狂的尖叫着爬向姜清渺：“渺渺，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也不动了。渺渺，你倒是动一动啊，别吓唬阿娘……” 她很努力的想要爬过去，奈何刚刚失去修为又四肢尽废，只能蠕动着身体在地上扭曲爬行。 再加上披头散发，一如当年姜盈被她按在地上与野狗争食的模样。不过，她的样子，比当初的姜盈更难看。 而且她往后余生，都要以这副她曾经很喜欢看的模样活下去。 这样的下场，是她应有的报应。 所有人都冷眼看着，没有任何同情的意思。 半晌后，姜舒君叹着气开口：“盈儿，姜清渺屡次想置你于死地，你要杀她没什么不对。不过今生事今生了，你何苦枉造冤孽，连她的神魂也要打散。给她个入轮回的机会，也碍不着你什么。” 姜盈的视线落到姜清渺身上，淡淡道：“她是局中人，所以必须死。” 她至今也没搞明白，那个蕴含法则之力的梦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既然做了那种梦，很多事情又能跟现实印证，就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那个梦境里，姜清渺或许只是叶凌霄拉出来伤害她的工具人。可她推动着很多事情的发展，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比如事到如今，她也依旧可以撺掇姜川夫妇骗她回来卖给叶凌霄。 所以姜清渺必须死，还要死得透透的。 姜舒君自然不知内情，却也无话可说。 反倒是姜川终于回过神来，忙着安抚柳沁雪的同时恶狠狠瞪向姜盈：“你个孽障杀了渺渺，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姜舒君失望的摇摇头：“你想怎么血债血偿？你是打算亲自动手啊还是以城主的名义压她？姜川我告诉你，首先你打不过她。其次，姜清渺母女害了盈盈半生，又三番五次想要她的命，如今不过是自食恶果，我们青州姜氏没有人会认为她有罪。” “呵……呵呵……”姜川疯狂笑起来：“我知道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一定会护着她，你们常说的，孩子才是家族的未来嘛。可你们别忘了，我渺渺是圣君之女，圣君不会放过她的。” 姜舒君瞬间无语了，抬眼看向其他长老。 姜川对他们的眼神交流无动于衷，一手搂着已经死掉的姜清渺，一手搂着绝望的柳沁雪，近乎癫狂大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想废掉我这个城主，想把我关起来，替姜盈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我告诉你们，这绝对不可能。消息早就传出去了，叶凌霄和圣后的人马上就到，他们那么处心积虑想活捉姜盈肯定有大用。得知了这件事，一定会借题发挥。那可是雍州叶氏和定州乐氏联手啊，你们保不住她的。” 姜盈笑了一声：“原来你知道叶凌霄活捉我另有所图。” 姜川也笑着抬起头：“在他处心积虑想娶你时，我就知道他另有所图。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我的渺渺开心，你的死活重要吗？” 姜盈已经连愤怒都懒得愤怒，再次竖起大拇指：“绿帽子戴的这么心甘情愿，不愧是东州第一绿帽子王，牛哔。”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有弟子禀报：“城主，各位长老，定州乐氏有几位长老来访，说是受城主之邀。” “哈哈……”姜川得意的笑起来：“终于来了，姜盈，你去死吧。” 长老们被他笑得心中一紧，急忙问：“来的什么人？修为如何？” 弟子战战兢兢道：“修为都很高，看样子来者不善。” 姜川笑得更加得意：“哈哈，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叶凌霄那么处心积虑想要活捉姜盈，如今既然受我之邀来到府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姜盈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瞥宁长寂一眼：“处理干净。” 宁长寂‘嗯’了一声，直接化为一股黑烟消失在原地。 她顺口补上一句：“实在不行栽赃给宁长寂、钟离斐，别给姜氏惹麻烦。” 宁长寂：“……我下手一向干净。” 众人：“……” 姜盈丝毫不尴尬，好整以瑕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姜川。” 姜川：“……” 其他人：“……” 众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宁长寂已经回来了。 手中拿着一方雪白的丝绢正在擦手，丝绢上还绣着精美的兰花。 他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若无其事道：“竟来了三个七转金丹境长老，叶凌霄和圣后还真是下了血本。本事不大花样不少，溅我一手血。” 众人的表情一瞬间只能用见鬼来形容。 三个七转金丹境长老，他怎么能说的像杀鸡那么简单？ “啊……涛哥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不会……你们杀了他的女儿，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的。修为高又怎么样？他是圣君，是东州之主，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雍州叶氏供奉长老无数，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给我渺渺陪葬……”在一片寂静里，柳沁雪被刺激得更加严重，疯狂的挣扎着往姜盈面前爬。 宁长寂用一团幽蓝魔火焚毁沾上血迹的丝帕，幽幽道：“叶惊涛已经不要你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姜清渺的存在。” “他知道，他知道我给他生了个女儿。”柳沁雪眼底布满血丝，疯狂嘶吼：“涛哥说，让我再忍忍，再忍忍姜川这个没用的废物。只要我帮他拿到姜氏的九州山河鼎，他就接我们母女回雍州。封我做夫人，让渺渺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涛哥他是爱我的，也爱渺渺，他一定会替我们报仇……” 第260章 叶惊涛的阴谋 九州山河鼎？ 叶惊涛，让柳沁雪帮他拿九州山河鼎？ 姜盈实在没想到还会扯到这上面，下意识看向宁长寂道：“我突然想起件事，之前叶家在刑法台设套想抓我时，我为了找到你的下落，曾经尝试搜魂。结果，叶氏所有长老神魂上都被下了禁制。一旦被搜魂，就会自爆反噬。之前有一伙魔修打着宁长寂的名义，趁蜮魔之祸想夺我姜氏的山河鼎。所有人的神魂上，好像也都被下了类似的禁制。” 宁长寂也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叶惊涛……” 姜盈缓缓点头：“凤卿跟我说过，这些年关于瑜州宁氏的消息越来越少，就是因为叶惊涛的长子叶凌风一直以雷霆手段在压制。曾有说书先生说瑜州宁氏的故事，就被拔掉舌头吊在城门上勒死。叶凌风是叶惊涛最宠爱得力的儿子，他的所作所为叶惊涛不可能不知道。” 这事也跟姜氏有关，他俩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回避。 姜舒君很快皱起眉头：“姜氏埋鼎之地和开阵之法都是绝密，每一代知道的不超过三个人。这些日子我查来查去，也没查出可疑之人。如果是柳沁雪从姜川嘴里套出了这些秘密，又转告给叶惊涛，他再派魔修来抢，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姜盈还想起件事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祖曾有遗言，绝对不可以将九州山河鼎之事上报天盛宫。” “按理说雍州叶氏坐镇天盛宫统御东境仙门，各大世家有点什么事都要上报。当初从我父亲口中得知这件事时我也很奇怪，但他也不知道原因。他说，这是从先祖姜昊那就流传下来的祖训。”姜舒君百思不得其解。 “九州山河鼎是当年雍州叶氏先祖叶流云所炼制，据说，他是以自身修为血肉为祭才终得九鼎。雍州叶氏本身，应当也肩负着守鼎的重责，为何要特意防着他们家？”姜盈就更不明白了。 宁长寂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当年宁氏灭门后，我之所以没有前往雍州求助，除了被追的太紧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外，也是因为我宁氏先祖，也曾定下九州山河鼎之事不得上报雍州的规矩，我心里有疑虑。” 姜盈有些诧异。 他继续道：“所以，本身要防的并不是叶惊涛，而是雍州叶氏。也有可能是为了让守鼎的家族之间互相不知情，更好的守护九州山河鼎的秘密。” 姜盈赞同他的话：“既然叶惊涛处心积虑抢鼎，那就说明九州山河鼎应该是有用的。假设雍州叶氏本身有鼎他还不择手段到处抢，那就说明，天下九州山河九鼎若是汇聚于一处，肯定有大用。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叶流云担心有人抢鼎做点什么，故意不让守鼎的家族知道其他山河鼎的下落。又因为雍州叶氏的特殊性，才给各家定下这样的规矩。” 宁长寂‘嗯’了一声：“其实，与其这么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柳沁雪，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问什么问，这种事当然是搜魂。”姜盈袖子一甩，隔空将软成一滩烂泥的柳沁雪抓到面前。 随即动用自己的神魂之力，慢慢探入她的神魂。 毕竟是颗很重要的棋子，她都已经做好柳沁雪神魂上也被下了禁制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试探几次之后，竟然很轻易探查到了她的记忆。 姜盈本身重伤未愈，好在柳沁雪的神魂很弱。 没过多久，就从她漫长的记忆长河中找到关于叶惊涛的部分。 柳沁雪第一次遇见叶惊涛，是在一位小城主的宴会上。 叶惊涛是宾客，柳沁雪是陪客的美人。 两人在席间天雷勾动地火，当场嘴对嘴喂酒。 宴会还没结束，就迫不及待宽衣解带。 柳沁雪清纯娇柔，叶惊涛倒也宠爱了她一阵子。 那段时间在外办事，一直都带着她。 然后，柳沁雪怀孕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圣后发现了他们的事，勒令叶惊涛玩归玩，雍州的侧夫人，绝不能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叶惊涛给圣后陪着笑脸，转头就让人把柳沁雪处理掉。 幸好负责处理这件事的金甲卫统领对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也有几分爱慕，又顾念她怀中身孕，怕叶惊涛事后反悔找他算账，半推半就放走她。 后来，柳沁雪故意欲拒还迎出现在姜川面前，成功给姜清渺找了个爹，自己也成功做了妾室又做了外室。 三年前她出门参加拍卖会时，无意中跟叶惊涛重逢。 叶惊涛得知她现在是姜川的女人后跟她旧情复燃，一阵不可描述后，在床上提起了九州山河鼎的事。 还甜言蜜语承诺，如果柳沁雪能帮他拿到鼎，就带她回天盛宫，给她们母女个名分。 柳沁雪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回家找姜川打听。 姜川对她简直神魂颠倒，很快就又在床上将家族守护了几千年的秘密抖个底朝天。 第二天早上，柳沁雪前脚送走他，后脚就把消息传给叶惊涛。 再后来，叶惊涛告诉她夺鼎失败了，短期内很难再行动。 让她留在姜川身边，想办法弄到九州山河鼎。 只要能弄到，她们母女就是东州最尊贵的女人…… 姜盈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么混乱的关系时还是直呼666。 当她用投影法宝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放出来时，所有人都表示没眼看。 也不知道柳沁雪什么心态，跟叶惊涛不可描述的床戏都十分香艳清晰，相当的声情并茂。 别说不花钱，就是花大价钱也不一定能看得到。 “为什么？为什么？雪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直深情不悔的舔狗姜川终于深刻认识到自己在柳沁雪心中的地位，整个人都疯了。 “渺渺，涛哥……涛哥，我心里爱的只有你一个人，真的只有你一个人。求你快带我走吧，我受够了姜川这个没用的男人，只想在你怀里快乐。涛哥，山河鼎的消息我帮你得到了，你什么时候带我走……”柳沁雪神魂太弱又被强行搜魂，遭受重创精神错乱，下半辈子都只能这样疯疯癫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姜川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没彻底疯魔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姜氏花了一百多年养出来的继承人啊，竟为了一个贱人竟如此自甘堕落。”姜舒君简直没眼看，走到祠堂中央痛心疾首宣布：“青州姜氏第十七代家主姜川，上为一己之私置家族安危、置天下安危于不顾，愧对家族，愧对天下。下残害骨肉，勾结外人意图谋害亲生女儿。还欺骗发妻，不教儿女，纵容弟子行凶伤人，为家族招来滔天祸端。桩桩件件德行有亏，德不配位。从今日起，免去家主之位。罚鞭刑一千，从今以后，囚禁于思过崖冰火洞面壁思过，终身不赦。” 第261章 宁公子，你眼睛像他 在场所有姜氏长老都不说话，因为在之前的眼神交流中，他们已经达成共识。 这完全在姜盈意料之中。 世上的事向来水至清无则无鱼，修真界也一样。 姜川可以在外面养女人，可以对自己的孩子偏心，甚至可以私德有亏。 但他绝对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色令智昏，完全不顾家族的安危。 也不可以为了养女的私欲，勾结叶凌霄和乐氏，残害姜氏的孩子。 一个家主如果在家族和女人之间毫不犹豫选择女人，为了私欲勾结外人残害族人，那是原则性错误。 姜川这次犯的错误和今天晚上的所言所行，严重伤害了家族利益，也彻底失去做家主的资格。 他也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行为。 反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祖宗牌位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不孝子孙姜川，领罚。” 姜盈站在旁边冷冷看着。 原来，他竟也是个明白人。很多事情，其实都心中有数。 说到底，他就是爱柳沁雪，不愿意让她们母女受一点委屈。 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以毫不犹豫送亲生女儿去死。 这么伟大的爱情，姜盈简直想拍手叫好。 她不得不淡淡开口，抬手叫来执法弟子：“姜城主为了柳夫人家族妻儿皆可抛，本殿今日心情好，就成全你们这对有情人。带柳夫人下去，替姜城主分担一百鞭。下手轻点可别打死，这对有情人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扫清障碍，往后余生，就让他们在思过崖冰火洞长相厮守吧。” 冰火洞顾名思义夜晚冰白日火，酷冷酷热交替，是酷刑。 洞里还有法阵，无论修为多高，只要关进去都会被压制。 唯一能减轻痛苦的办法，就是静心打坐。 这是惩罚，也是思过的意义。 柳沁雪现在疯疯癫癫，有她在旁边姜川能静得下心才怪。 而且已经撕破脸皮闹到这个地步，姜川再怎么爱她心里都是有疙瘩的。 将他俩关在冰火洞日夜相对，对他而言是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惩罚。 既然这么爱，那往后一辈子，就永远在一起吧。 “你……”姜川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不必做的这么绝吧。”姜舒君于心不忍。 姜盈勾唇一笑，吐出的话冷得像冰渣子：“本殿没要他的命，已经是看在姜昊和应漪的份上，你们姜家最好别不识抬举。” 姜舒君哑口无言，姜川也不再吭声。 被执法弟子拖走前，他突然对姜盈说了句：“我一辈子没教过你什么，最后送你一句话，至刚易折，弓满易断。掌权者刚柔并济，方为长久之道。简单点说，就是要会装傻和稀泥。” 姜盈似懂非懂：“这俩姓易的是谁？” 宁长寂横跨一步挡在她面前：“不劳姜城主费心。” 姜川不再说话，和柳沁雪一起被执法弟子带走。 姜盈还是似懂非懂，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 她看向姜舒君道：“既然叶惊涛利用柳沁雪已经是三年前的事，那就说明他觊觎九州山河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碰巧在最近这段时间，蜮魔之祸好像更加频繁。我不得不怀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九州山河鼎是镇器，最初造鼎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净化浊气。若不能及时净化，浊气聚少成多又镇压不住，便会形成蜮魔。浊气是会顺着地脉外流的，如果叶惊涛觊觎的不止是青州姜氏的鼎，也觊觎其他山河鼎还将鼎拿走的话，那么附近的浊气很有可能就会镇压不住。” 宁长寂很直白的告诉她：“而且山河九鼎，最后九九归一。一旦动了其中一个，平衡就会被打破。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不是叶惊涛干的，最起码已经有一个鼎被抢走。” 姜盈知道他指当年宁氏的那个鼎：“可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百年间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真正有蜮魔四处为祸，是最近的事。” “有可能是百年前那个鼎被盗走后，其他八鼎尚能勉强压制。百年后，才终于压制不住。也有可能是最近又被盗走一个，越发无法镇压。”姜云彦神来之笔，突然插了句嘴。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都认同他的话。 这次虽然因祸得福，顺着柳沁雪查到叶惊涛头上。 但事情也越来越复杂了，还有种山雨欲来的即视感。 姜盈琢磨片刻，对姜舒君道：“九州山河鼎事关重大，又涉及到雍州叶氏，一切还需从长计议。我和阿瑄会继续追查这件事，必要的时候，也会联合宁长寂、钟离斐，以及东州仙门一起处理。姜氏当务之急是要守好鼎，以防叶惊涛再来抢夺。” 姜舒君和长老们深以为然，承诺会好好守鼎。 姜盈又拿出一枚滴过自己血的传讯玉简：“九州山河鼎和灭门之祸可以找我，但我不希望这枚玉简，再成为引我上钩的毒饵。” 姜舒君本来是想伸手接的，姜云彦抢先一步挡回去：“既然九州山河鼎关系到天下安危，自当由天下人一起承担。” 姜盈不明所以看他一眼。 姜云彦道：“我姜家向来重血统，嫡系就是嫡系，旁支就是旁支。如今父亲被废去家主之位，能继任的只有我们兄弟三人。大哥已经投靠了苍澜王，叶惊涛要真有狼子野心，就算能允许他再回来，也肯定会借题发挥。短期内，他回不来了。云衡年纪尚小，担不起这个重责。我会尽快从万剑宗出师，回家继承城主之位，和长老们一起守护好山河鼎。万剑宗历来守正辟邪，我将此事禀报师尊。若真有人来抢鼎，我宗门必不会袖手旁观。” 姜盈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差，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有这种觉悟：“这么大的事，你们东州的宗门确实也不能袖手旁观。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和长老们商量着办吧……” 她又跟长老们交代了几句，和宁瑄一起转身就走。 “宁公子。”许久没有说话的秦采薇突然出声。 姜盈和宁长寂一起回头，她眼底流露出几分怀念：“宁公子，我以前也认识一位姓宁的朋友，你的眼睛有些像他。” 第262章 我又梦见她了 宁长寂没有吭声，姜盈也看着她不说话。 秦采薇自顾笑一声：“我那位姓宁的朋友，最广为流传的便是他惧内。” 姜盈忍不住唇角微扯。 宁瑄好像说过，他们家惧内是祖传的，到他爹这儿尤为严重。 难不成，秦采薇年轻时竟然还认识他爹？ 只是姜盈不明白，她好好的说这个干嘛。 秦采薇好像看出她的疑惑，走上前对宁瑄深深一礼：“从今以后，她……就拜托你照顾了。” 宁长寂沉默回礼：“夫人放心。” 姜盈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行礼：“夫人保重。” 这一礼，是她和秦采薇仅剩的情分，也是母女之间最后的体面。 纵使造成今日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姜川，真正有恶意的是柳沁雪。但这些年，秦采薇对她的嫌弃厌恶不是假的。 如今为了姜清渺，还亲自动手想要她的命。 如果不是姜盈自己能反击，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一命换一命，再加上其余种种，生育之恩算是彻底还完。 从今以后，她们之间真就是陌生人。 “我……”秦采薇蓦地红了眼圈，却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姜盈也没有说话，平静的转过身，和宁长寂一起离去。 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歇斯底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怒不可遏。 因为彻底不指望不在乎，连恨都懒得恨。 就这样吧，最好往后余生，再也不见。 “唔……”这种疏离的态度让秦采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姜盈没听见也不想听见，和宁长寂手牵着手，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走出祠堂没多久，身后有人在叫她：“殿下，请留步。” 姜盈脚步一顿回过头，见姜舒君快步走来。 这位姑奶奶见多识广，推测出她的身份并不足为奇。 姜盈没有否认，也没有躲。 姜舒君走到她面前行了个平辈礼：“殿下生于我们青州姜氏，却从未得到善待，也没有被好好教导。是我们姜氏失职，也是我这个大长老失职。” 姜盈淡淡回礼：“我六岁时生辰，长老们给我送过文房四宝和几本书。八岁时，又有人给我送过一把木剑。青州姜氏没有对不起我，给我饭吃，给我衣穿，养我长大。你们也曾尽力的，想好好教导我。只是青州姜氏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弟子。我亲生父母都在，也轮不到你们来事事操心。” 她生在青州姜氏，纵使没有太多偏爱，家族终究是给了她该给的，长老们也尽了应尽的职责。 她对家族，从来没有任何怨言，也感谢长老们的爱护。若是姜家有难，她不会袖手旁观。 但也仅此而已。 姜舒君苦笑：“我真的实在没想到，姜川会这么糊涂。” 姜盈轻轻一挥手：“过去了。” 姜舒君叹口气：“既然殿下如此深明大义，那我今日就倚老卖老，请殿下听我一言。” 姜盈给她个说说看的眼神。 姜舒君再次行礼，深深一拜：“殿下乃是未来妖主，位高权重。若殿下往后所言所行多思量三分，能以天下苍生为念，那便是这苍生最大的福气。” “呵……”姜盈扯唇笑出声：“什么苍生不苍生的？我大字不识几个的妖女，你跟我扯这么深奥的我也听不懂啊。反正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天下苍生要是对我好，我也会对他们好的。对我不好，他们的死活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姜舒君哑口无言，只能苦笑：“也行吧，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冤。” 姜盈笑着耸耸肩：“我还以为你追上来，是想问我关于身世的问题。我好好的姜氏血脉，却成了蛟龙应朝颜，我还以为你会问呢。” “祠堂里不是摆着的吗？应漪，应均的应。” “……你知道？” “血脉传承这么重要的事，后人总得有人知道。” 姜盈好半天才回过神：“怪不得你对铃兰那么宽容，还不反对姜云庭跟她相好。” 姜舒君笑得有些嘲讽：“我们姜氏一脉，谁身上没流着妖族的血？” “那当初银皓和林月见的事你还那个态度？” “态度，大多数时候是摆出来给别人看的。和心里真正想做的事，可以背道而驰。” “……学会了。”姜盈瞬间悟了。 姜舒君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这世上很多东西都不是非黑即白，你性子太烈不是一件太好的事。以后有云庭在，你要是信得过他，偶尔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姜盈：“培养这么多年的少主，你舍得把他让给我？” 姜舒君摊手：“舍不得，但他回不来了。” 姜盈笑着转过头：“是啊，都回不来了。” 姜舒君默默行礼：“殿下保重。” “你也保重。”姜盈难得郑重回礼。 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她是真的回不来了。 就算她本身对家族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她的身份迟早会暴露。 至少在明面上，肯定要彻底划清界限。 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青州，也是最后一次面对这些人。 离开城主府后，宁长寂和姜盈并没有立刻回月影城，而是回到宁宅小院暂住。 因为她神魂重伤未愈，撕裂空间又要动用大量的神魂之力。 来时已经动用过一次，回去时还多个宁瑄，姜盈不想冒险。 正好宁长寂也在暗渊底下受了点小伤，接下来几日，两人干脆一起疗伤。 入定了很久很久之后，姜盈是被碧落镜震醒的。 她先下床活动活动筋骨，才取出镜子摆到桌上：“干嘛？大半夜的你梦游啊？” 镜面水波闪动，渐渐浮现出叶寒舟的影子。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金丝滚边寝衣，长发披散靠在榻上。 神色却不似往常那般神采飞扬，反而有几分疲惫。 姜盈的火气一下子没了：“你怎么搞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叶寒舟恹恹揉揉太阳穴，有气无力苦笑：“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我？” 姜盈：“……那你怎么搞成这样？” 叶寒舟扶额沉默半晌，没头没脑开口：“我又梦见她了。” 第263章 叶寒舟梦中的那个她 姜盈不明所以：“哪个她？你娘吗？” 叶寒舟摇摇头：“不是。其实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从小到大我每次神魂不稳的时候，都会梦到一个女子……” 他第一次梦到她，是一百多年前以半妖之身结出妖丹的那一天。 后来，他流亡四域，到处抢法宝闯秘境，在各方的围追堵截下苟延残喘，三天两头受重伤。 有几次伤的太狠神魂不稳固，就会梦到那个女子。 他看不清她的身形，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看见一道缥缈的背影。 两百多年下来，一共梦见过四五次。 上一次梦见还是在十年前，也就是他身受重伤，被姜盈所救那次…… 姜盈越听越皱眉：“你是天生的半妖，另一半还是雍州叶氏血统。你做这种梦，肯定不只是简单的一个梦。” 叶寒舟自己当然也知道：“当年我曾在西荒遇到过一位命修，请他帮我问过一卦。” “然后呢？” “算不出来。” “啥？” “那命修说，我的命格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别说是他，就算是天下第一命修乐玲珑在世，也算不出来。” 姜盈忍不住吐槽：“没本事就没本事，找那么多借口干嘛？我的命格够奇特了吧，乐玲珑照样能给我算。” 叶寒舟道：“在乐玲珑之前，他就是整个西荒最厉害的命修。” “那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那女子如果不是与我前世有因，便是今生有果，反正对我而言肯定是个很重要的人。让我顺其自然，等缘分到了，所有疑团自然也就解开了。” “……这简直是屁话，我不是命修也知道那女子对你而言肯定很重要。”敢情他们命修说话都这么玄乎，最关键相当于没说。 叶寒舟揉揉太阳穴，头疼地道：“其实这两百多年，我一共也就梦到过她四五次。所以我即使知道我跟她之间可能有点什么因果，之前也并没有太在意。” “那现在怎么回事？而且，你好像也没受伤啊，怎么会神魂不稳？看来我们朝颜宫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好医修。” “我没受伤，神魂也没有不稳。”叶寒舟缓缓抬起手捂住胸口：“但是我心疼。” “……说人话。” “刚刚我又梦到那女子了，她好像很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跟着心疼。” “你看到她的脸了？” “没有。” “……光看个背影你就知道她很不开心？”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吧。我感觉她好像不只是不开心，而是很伤心。不知怎地，我很心疼。很想上去抱抱她，安慰她。” 姜盈认真思索片刻，抬头看向窗外的一树桃花：“可能是因为开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你发情的季节。” 叶寒舟嘴角抽搐：“现在还没到春天呢。而且我不是你，我不发情。” 姜盈一本正经道：“那就是憋太久了，欲求不满。” “应朝颜你……”叶寒舟气得打翻茶盏：“少跟我说屁话。听说你和宁公子带走了乐玲珑，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我想请乐姑娘给我算一卦。” 姜盈一本正经道：“封建迷信要不得。人定胜天，有事还是靠自己。” 叶寒舟气得直翻白眼：“说人话。” 姜盈摸摸鼻子道：“乐姑娘之前刚给我算过一卦，消耗太大至今还没恢复。马上又要给宁瑄算一卦，一时半会儿可能顾不上你。” 叶寒舟这一次气得狠狠一拍桌子：“好你个重色轻友的应朝颜，你宁愿给宁瑄算都不愿给我算。” 姜盈也很无奈：“他的身份可能有点特殊，情况也很特殊。我当初寻找命修，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为他好好算一卦，你那点儿女情长的事先放一放。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会让玲珑给你算的。” 叶寒舟这下无话可说了，有些低落地垂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伤心我也跟着伤心。如果世上真有这么一个女子，我想把她找出来，好好爱护。让她这辈子要什么有什么，永远都不要再不开心。” “打我五百灵石，等一统南境后，我做女帝，你当太子。让你用整个妖界最牛逼的身份，好好去保护她。” “后面加个万都没问题，问题是……为什么你是女帝，我是太子？那我岂不是成你儿子了？” “呃……封你做太监总管？” “滚。” “好嘞。” “滚回来，有事儿跟你说。大金鹏王麾下的佘山火烈鸟族秘密派特使抵达朝颜宫，说是愿意归顺殿下。”扯蛋扯完了，还得说正事。 “火烈鸟一族早就跟大金鹏王积怨已久，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投靠麒麟王。如今见本殿势大，转而投靠苍澜山简直在意料之中。不过火烈鸟族毕竟在大金鹏王麾下已久，还是得让凤卿仔细查清楚当中有没有猫腻……”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火烈鸟族要个保障。” “要求还挺多，说。” “族长膝下有两子，都是一等级的俊俏。殿下喜欢哪个挑哪个，如今求个名正言顺的侧室之位。将来殿下做了妖主，不敢觊觎帝后之位，但求能做个有名有份的帝妃。” “这火烈鸟族……还挺有眼光的，这就开始投资上了。”姜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她才开始搞事情呢，火烈鸟族就压她能一统妖界，还要把族长的儿子都送出来。 价码也标好了，要妃位。 无论在哪里，这种操作模式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 砰—— 姜盈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呢，房门突然被推开。 宁长寂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进屋内，朝镜中的叶寒舟投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叶公子，盈盈生性洒脱，最讨厌被人束缚，叶凌霄携雍州叶氏逼婚，她能掀了锁妖塔与雍州撕破脸皮。如今火烈鸟族趁人之危，该怎么做你心里没数？” 叶寒舟：“火烈鸟族与雍州叶氏能一样吗？他们一族，早就有归附殿下之心……” 宁长寂轻描淡写打断：“分明是趁人之危，灭了吧。佘山是钟灵毓秀的洞天福地，无论是羽族还是兽族都很适合栖息。要是突然成了无主之物，再有人煽风点火，附近各部族必定大肆争抢。大金鹏王若是不出面，他领地内就乱了，可趁机浑水摸鱼。如果出面，佘山就那么大点地方，人人都想要，绝对分配不均，也可浑水摸鱼挑拨离间。” 【作者的话：作为真正意义上的男二，叶寒舟的感情线正式开始！】 第264章 妖妃的自我修养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叶寒舟都无语了：“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心挺黑。” 宁长寂温雅一笑：“我以前是大世家少主。” 叶寒舟：“你们东州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宁长寂：“谢叶公子夸奖。” “……”这小白脸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 “颜儿，我给你煮了面。”宁长寂若无其事，将热腾腾的面放到姜盈面前：“这是用上好灵鸡和鲜鱼加各种山珍炖的汤，我足足炖了六个时辰。刚刚见你从入定中醒来，料想你应该饿了，特地给你煮了面。” 姜盈低头一看，和上次一样，是一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面。 她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这几日你为我护法很辛苦，没必要再做这些。而且我已经辟谷，以后也不要再做了。” 这几天她虽然都在入定中，但偶尔也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 除了最开始那两天宁瑄自己也在疗伤之外，后面的好几日，他都守在门外为她护法。 即使她已经用结界将整座小院罩住，即使整座院中只有他们两人。他还是时时刻刻守在门外，执剑而立，沉默的用行动给她最大安全感。 大约是听见她和叶寒舟的说话声，又巴巴跑到厨房去煮面。 只因为她曾经说过，喜欢吃他煮的面。 宁长寂还是那副冷清又温柔的模样，笑着将筷子放进他手中：“没关系的，你喜欢就好。” 姜盈握紧筷子，挑起面线吃了一口：“自然是喜欢的，谢谢你。” 宁长寂温雅一笑：“既然苍澜王龙心大悦，可否赏我点什么？” “你想要什么？” “把火烈鸟族灭了。” “……” 镜子那端的叶寒舟也看不下去了：“宁怀雪，进谗言也没你这么进的。而且本君还在场呢，你最好收敛点。” 宁长寂瞥他一眼，顺着挨着姜盈坐下：“叶公子，火烈鸟一族明显是趁人之危啊。颜儿堂堂苍澜王，若真妥协了，天下人该如何看她？万一其他部族有样学样，你又让颜儿该如何处置？” 叶寒舟不以为意：“那就都收了呗。” 宁长寂眼底闪过一抹幽暗，幽幽道：“叶公子，颜儿生平最恨被人强迫。别人强迫她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着一起强迫她？还有，这么帮着火烈鸟族说话，你是何居心？” “我他娘的能有什么居心？当然是为了殿下的大业……” “哎，叶公子，你都跟在颜儿身边那么多年了，怎么一点不为她着想？不过叶公子你是颜儿的左膀右臂，以大局为重也是应该的。” “……你小子在说什么屁话？” “不像我，我只会心疼颜儿。” “……”终于知道妖妃是啥样的了，就是宁瑄这样的。 善解人意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会挑拨离间进谗言。 偏偏宁瑄本人丝毫不以为耻，用冷清温润的眸子含笑望着姜盈：“这几日为了替你护法，我在外头站的头晕。为了熬汤煮面，手都烫起水泡了。所以苍澜王殿下，可否心疼心疼我？” 他和叶寒舟闹这种别扭，再好吃的面姜盈也早就吃不下了。 她又好笑又无奈：“你俩别闹了，以你的修为，就算站个十年八年也不会头晕。煮个面你还烫起水泡，杀人不眨眼的时候也没见你磨破点皮。” 宁长寂依旧好整以瑕盯着她：“所以苍澜王殿下，这个恩典你给是不给？” 姜盈哪受得了他这种眼神：“给给给，你想怎么样都依你行了吧？” 宁长寂一秒变脸：“去把火烈鸟族灭了。” 叶寒舟：“……火烈鸟族招你惹你了？” 宁长寂：“往殿下枕边塞人，你是何居心？火烈鸟族给你什么好处了？你非逼着颜儿纳他家的公子？他们一族可是大金鹏王麾下，你为何这般护维护？” 简单一句话，给他安了三种罪名。 其一居心不良，其二跟火烈鸟族有交易，其三勾结大金鹏王。 这要换个昏庸的妖王，搞不好就被他给挑唆了。 姜盈简直想死：“这连面都没见上也能掐起来？你俩能不能好好的，给本殿省点心？” “不能。”这是宁长寂。 “是他没事儿找事儿。”这是叶寒舟。 “那我走？你俩慢慢吵？”姜盈站起身，作势要走。 宁长寂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幽幽说了一句：“我听说，叶公子乃是苍澜王后宫之主。” 姜盈：“……” 怪不得每次叶寒舟出现，他都阴阳怪气的。 原来是……吃醋？ 她简直哭笑不得：“这种谣言你也信啊？” 叶寒舟自己更是一脸无语：“你们不能因为我长得俊朗，风华无双，就造谣我以色侍人。我在苍澜王身边立足，靠的明明是实力。” 宁长寂：“论修为，你能像骊珠公主那样对内帮她坐镇苍澜山，对外力压群妖吗？” 叶寒舟：“……不、不能。” “那你能帮她炼法器，布法阵，画符篆。对内将朝颜宫守得如铁桶一般，对外让群妖闻风丧胆吗？” “……不能，不过，慕远声也没把朝颜宫守的铁桶一般啊，上次还被魔尊拆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做到替苍澜王收集四域消息，掌握天下情报。只要颜儿想知道，连叶惊涛晚上跟哪个女人睡都能查出来吗？” “这不凤卿的活吗？我又不是鸟。” “还敢说你靠实力？你是不是想说你坐镇朝颜宫总揽一切事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次林月见一事，应当是姜云庭做的。” “……”说的挺有道理，就是哪里不对。 被忽悠的连姜盈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白宁长寂一眼：“你少胡说八道，寒舟为我鞠躬尽瘁。这些年我一直忙于修炼，根本不怎么管苍澜山的事务。要不是有他坐镇朝颜宫，我的领地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他是摄政王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会用人就行了。” 叶寒舟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谢殿下英明，不受这妖妃挑拨。” 宁长寂凉凉看看一眼：“我知道你这些年辛苦，鞠躬尽瘁，也知道你和颜儿是清白的。但你如果再敢往她身边送人要名分，我便日日在她枕边挑唆。我与她相识的时日确实不如你长，不过我俩日日同床共枕。我若铁了心要做妖妃，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第265章 我们是家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盈和叶寒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瑄不止吃叶寒舟的醋，还很介意火烈鸟族提出联姻的事，连带着对中间人叶寒舟也很不友好，故意阴阳怪气给他找不痛快。 苍澜王表示压力很大，赶紧哄道：“瞧你这小心眼的样，火烈鸟族既然已经派了特使来商议这件事，寒舟自然应该跟我说一声。只是商议而已，又没说真的要联姻。” 宁长寂看叶寒舟的目光依旧很凉：“他追随你多年，应当知道你吃软不吃硬，最恨受人胁迫的性子。这种事还拿来问你，是他身为下属的失职。” 叶寒舟不屑嗤笑：“谁说这是胁迫了？殿下明明最喜欢俊俏公子，尤其那两兄弟长得那叫一个绝色。你这种货色都能得专宠，我这个做下属的，自然应该多费心让殿下吃点好的。” “……”宁长寂头一回哑口无言。 “宁公子，你不会以为你很俊吧？实话告诉你，在我们妖界你很一般啊。也是我们殿下念旧情，否则，以你的长相给人做男宠，不出三个月就被玩腻了。” “……”宁长寂危险地眯起眼，想杀人。 “做妖妃也是需要实力的，就你这几句挑拨离间的话，你以为殿下听不出来？她现在看你新鲜，愿意宠着你罢了。她以前不是没这么宠过人，再看看现在……” “闭嘴。”叶寒舟越说越没边儿，姜盈满头黑线打断他：“你俩别吵吵了行吗？” 叶寒舟骄傲仰起下巴：“殿下，你告诉这妖妃，在我和他之间，你选谁。” 宁长寂也转头看向她，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姜盈：(°ー°〃) 这俩在修真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存在，怎么会这么无聊啊？ 这个问题，就跟经典的我和你娘一起掉水里一样。 她可是苍澜王，一代妖主，收几百个后宫都不足为奇的女蛟。打死她她也想不到，有一天会面临这种问题。 叶寒舟嚣张地仰着下巴：“应朝颜，你倒是说话呀。” 宁长寂目光逐渐变凉，警告意味十足：“颜儿。” 姜盈头皮发麻，无奈揉揉太阳穴：“你俩加起来都五六百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叶寒舟炸毛：“你什么意思？现在有了这妖妃，就跟我不能沟通了是吧？” 宁长寂凉凉的目光幽怨：“颜儿，你是嫌我老吗？” 姜盈心塞的叹口气，先转头看向宁长寂：“我跟寒舟，相识于微时。当年我离家后想找个医修门派拜师，走错路来到东州和南境交界处的万兽森林，救了身受重伤的他。后来，我们又一起被人妖贩子抓住，卖给黑虎王挖矿。我那时什么都不懂，都是他在帮我。有一回我又累又饿昏厥过去，身上脏得连看守妖不愿意吃，被扔在尸山里等死。是修为尽失的寒舟一点一点把我刨出来，给我喂自己的血，才把我救回来。” 宁长寂一下子不说话了。 姜盈直视着他的目光：“柳沁雪从小虐待我，我父母兄长厌恶我。长老们保护我，照顾我，也只是因为我是姜家的孩子。在他们眼里，我和另外几百个姓姜的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怎么对我，也会怎么对别人，甚至会对别人更好。所以我这一辈子，有家族，但是没家人。我，孤家寡人，” 宁长寂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盈看叶寒舟一眼，坦荡地道：“在矿上那些日子，我带他吃死乌鸦，他带我喝雨水。我不适应南境的气候病倒，他偷袭看守给我抢丹药，整夜整夜帮我擦汗。他旧伤复发，我帮他采药、缝伤口。地狱般的日子，都是这么一天一天熬过来的。后来在苍澜王占山为王，我帮他恢复修为，他为我四处奔走，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所以宁瑄你明白了？我和寒舟不止是患难之交，还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在我心里，他是朋友，是兄长，是家人。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取代我们这十年的相互扶持。” 宁长寂彻底不说话，只是对叶寒舟恭敬一礼：“多谢！” 叶寒舟感动的都快哭了：“朝颜你终于会说人话了，我还以为你有了这小白脸，就忘了我们之间患难与共的情谊呢。” 姜盈严肃转头看过去：“寒舟，阿瑄不是小白脸，不是男宠，他是我喜欢的是人，是我应朝颜堂堂正正喜欢的人。” 叶寒舟苦笑：“想不到有朝一日，这种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姜盈握住宁长寂的手，十指相扣举起：“寒舟，你对我而言是朋友，是兄长，最重要的家人。阿瑄对我而言，是我寻寻觅觅多年终于找到的人间烟火。是我想喜欢的，想与他携手终生，并且往后余生都不悔的那个人。” 叶寒舟表情就像是见鬼：“这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得出来的？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姜盈得意地瞥宁长寂一眼：“我家阿瑄可是文化人，天天被他墨陶，总该有点长进才是。” 叶寒舟嗤之以鼻：“那叫熏陶，帅不过三个字就原形毕露。” 姜盈依旧得意地握着宁长寂的手：“熏陶就熏陶呗，往后余生还很长呢。以后有他在我身边，每次遇到不认识的字我就问他。日积月累下来，我肯定能长见识。” 宁长寂反扣住的手，一字一顿道：“我给你念。以后，我给你念你喜欢的话本。遇到你不认识的字就教你写，遇到不明白的意思，就慢慢说给你听。” 姜盈咧嘴一笑：“那就多谢宁先生了。不过有言在先，我要是学的慢，可不许打手板。” 叶寒舟看着眼酸，不忍直视道：“果然是妖妃吧，几句话就把殿下迷的神魂颠倒。” 宁长寂端着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幽幽道：“抱歉，让叶公子不喜欢，是我的错。颜儿你放心，他是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以后我一定会敬着他，爱屋及乌，必然不让你在中间为难。” 第266章 你是真能折腾 姜盈就喜欢他善解人意的小模样，凉飕飕看叶寒舟一眼。 叶寒舟气得咬碎银牙：“是是是，宁公子你是好人，我枉做小人行了吧？” 姜盈赶紧安抚他：“没有啦，火烈鸟族实力不俗，他们提出联姻不是小事，你确实该找我好好商议。” 宁长寂正色，插嘴道：“颜儿，我刚刚的提议虽是负气之言，但并非不可行。火烈鸟族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条件，不可能完全没有野心。你若是妥协答应了，只怕麻烦还在后头。”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就目前而言，联姻确实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其实不止对火烈鸟一族，就其部族而言也是如此。”姜盈就事论事。 “那你不如跟我联？”宁长寂眼底已有杀意。 “你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好联的？”叶寒舟找到机会就怼他。 “……”偏偏宁长寂还没法说，只能继续劝说：“颜儿，火烈鸟族在大金鹏王麾下已经这么多年了，虽然不是什么得力的部族，也始终有一席之地。当初你露出一统妖界的野心后，火烈鸟族立刻有反叛的意图，还闹得人尽皆知，连西荒都传遍了。如今又想往你后宫塞人，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确实有些古怪……”他这么一说姜盈也想起来了。 当初她掀完锁妖塔之后没多久，就在流光城听说火烈鸟族意图反叛被收拾。 火烈鸟族的领地在大金鹏王领地内的腹地，四面八方都是大金鹏王的势力所在。 就算要反叛，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将自己整个部族都置于危险之中啊。 如今还想联姻，联姻就意味着有繁琐的礼节，还要往朝颜宫塞很多人，可操作空间太大了。 宁长寂眼底的杀气终于慢慢褪去：“所以，联姻之事就此作罢。为了安全起见，从今以后不联姻。” 叶寒舟快被他气死了：“你不就是不希望殿下与其他部族联姻吗？竟敢进这种危言耸听的谗言。妖妃就是妖妃，没一个好东西。” 宁长寂：“颜儿，他凶我。” 姜盈摆摆手让他俩别吵：“阿瑄言之有理，火烈鸟族这次做的也实在太明显了，很难说其中不会有诈。你让凤卿仔细查查，务必要摸清他们的真实意图。” 进谗言的妖妃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瞪了一眼：“还有你宁瑄，你一个东州的谦谦君子，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要灭人家全族？先不提一旦开战，双方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损失。如果我一直这么干，那我的领地内还有子民吗？我这是一统妖界呀，还是杀妖灭族啊？” 宁长寂幽深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就要做好被灭族的准备。” 姜盈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准觊觎。 他进那种谗言确实有怀疑火烈鸟族图谋不轨的意思，但他们是不是真的图谋不轨，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竟敢胆大包天往姜盈后宫塞人，还明码标价索要名分。 他一个魔尊都还顶着男宠情郎的头衔，半点名分都没有呢。 不知天高地厚的火烈鸟族，一开口就要妃位。 简直欺魔太甚。 生气，不爽。 姜盈无语望苍天：“你们宁家是修君子道的呀，教书先生出身，你怎么这样啊？比我这个妖女还残暴。” 宁长寂很认真的说：“若你不方便动手，我可以帮你处理干净。” 姜盈：“……” 宁长寂：“正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身边已经有我。谁若敢打你的主意，火烈鸟族便是前车之鉴。让那些心怀不轨的部族都长长记性，也不失为一劳永逸的办法。” 叶寒舟目瞪口呆：“别人当妖妃最多进谗言，你这还想亲自动手？” “区区火烈鸟族，不在话下。” “鸟招你惹你了？” 宁长寂凉凉看他一眼：“不然呢？以后哪族再敢谈联姻之事，我灭哪族。哪个男人再敢不长眼的觊觎颜儿，我杀谁。” “吹什么吹啊，叶凌霄还活着呢。” “活不了多久了，等弄清他身上的怪异之处，头一个杀他。” 宁长寂身上的气压骤然降低，连带着姜盈都觉得脖子发凉，赶紧保证：“我就算要收火烈鸟族，也不会同意联姻的。” 宁长寂瞥她一眼：“真的？” 姜盈叹气，生无可恋：“光你一个都折腾的我受不了，再来几个我还要不要活了？” 折、折腾？？ 哪方面的折腾？ 这是他一只纯情妖能听的吗？ 叶寒舟生怕被苍澜王灭口，赶紧切断通讯。 宁长寂也get到重点，似笑非笑看向姜盈：“我如何折腾你了？苍澜王详细说说？” 姜盈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翻个白眼：“想什么呢？你那方面的能力也就一般般，我说的折腾，是你喜怒无常，情绪相当不稳定。还爱争风吃醋，连叶寒舟的醋都吃，一点事都不懂。” 相处这么久，她算是看出来了。 宁瑄这个人吧，表面上谦谦君子，清风霁月。 实际上，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搞团灭，凶残的一批。 还小心眼，爱吃醋，动不动茶言茶语，姜清渺都没他能装的。 他谦谦君子是真的谦谦君子，心狠手辣也是真的心狠手辣。 反正这个人挺奇怪的，也挺割裂的。 一面仙，一面魔，还有些普通男子的通病。 刚刚因为吃醋，竟然还进谗言怂恿她灭掉火烈鸟一族。 看起来清风霁月，实际上一个人能折腾出十个人的事儿，而且还净玩大的。 姜盈从前总想坐拥天下美男，如今应付他一个都有些受不了。 这要再来几个，放在后宫让他们互相折腾，她想想都头大。 要不起，根本要不起。 宁长寂也不知道被哪句话刺激到了，眼底突然闪烁出危险的光芒：“一般般？我那方面的能力，在你看来竟然一般般？” 第267章 妖女和魔头，好刺激啊 姜盈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身为未来的女帝，认怂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怂。 她干脆胸膛一挺，轻蔑地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眼：“也就能折腾个三天三夜吧，跟我们蛟龙族相比，不一般吗？” 宁长寂眸中的光芒更加危险，向前逼近一步：“那苍澜王觉得，要折腾多久才能让您满意？” 每次他变脸时，身上那股气势连姜盈都心底发毛。 她下意识往后退：“那个……那个……按照我族习性，你……你最起码得给我折腾个十天半月才行。” 宁长寂黑沉沉的眸中泛出精光，像是盯上猎物的饿狼：“殿下，我现在这个身体，可是天魔之体。” “那……那又如何？” “呵……天魔之体重欲啊，你说如何？”宁长寂突然轻轻一笑，猛地凑上前。 “啊……”姜盈本就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再被这么一吓，猝不及防倒向身后的卧榻。 宁长寂顺势俯身压过去，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压在榻上。 姜盈挣了几下没挣脱开，突然勾唇一笑：“最近我一直在养伤，都没吸你精气，也挺饿的。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那就来吧。” “呵……”宁长寂忍不住轻轻一笑，随手关上门窗的同时，手指一寸一寸往外挪。 最后覆上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姜盈一双腿顺势缠上他的腰，扭了几下身子：“整这么多花样干嘛？快点来呀。” 宁长寂有一瞬间的沉默：“……” 姜盈却等不及了，主动吻上他的唇，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唇齿交融间呢喃：“唔……我就说你不行吧……最后还得我自己来……” 她是蛟龙。 纵使不是月圆之夜，这方面也是有很大需求的。 再加上最近一直在疗伤，就连月圆之夜，都是在疗伤中度过的，早就饥渴的不行。 好在她克制惯了，不受刺激的话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如今被宁长寂一撩拨，压抑已久的本能瞬间爆发了。 两人犹如干柴烈火般纠缠在一起，一发不可收拾。 她急切的吻着，他粗暴的回应着。 不知不觉幔帐垂落，姜盈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她不甘心地直接撕裂宁长寂的腰带扔出去，让雪白的里衣也从他肩头滑落。 望着那大片干净有力的肌肤，姜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凑上去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衣服一脱还挺有料。” 宁长寂握住她腰间的手一紧。 姜盈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啧，宁公子，你们东州的君子好像也没这么克己复礼，抵得我怪难受的。” 这次轮到宁长寂浑身一颤，被撩得有些受不了。 姜盈眼底划过一抹邪恶，肆无忌惮笑起来：“堂堂东州仙门的君子，竟然被我这个妖女给糟蹋了，还这般与我厮混。啧，宁公子，是不是很刺激啊？你当年坐在学堂里学那些仁义礼教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宁长寂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渐深：“魔头和妖女，也很刺激。” “啊？” 姜盈还没反应过来他竟然有这种嗜好，细腰就被一双手紧紧握住。 宁长寂在俯身在她耳边轻轻一笑：“妖女被迫与魔头厮混，听起来更刺激。” 他的动作和言语让姜盈浑身窜过一股电流，瞬时从头麻到脚，浑身酥麻软成一滩春水。 宁长寂趁机攻城掠地，彻底将她彻底占为己有。 也不知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好像格外激动，简直像是要把她揉碎了融化了。 姜盈是真的有点吃不消，在泪水和汗水的混合中渐渐失去理智。 很久很久之后，外面的天好像是亮了。 她感觉嘴里被喂了一杯水，然后根本来不及爬起来。 宁长寂在她耳边喘息着：“妖女被迫与魔头厮混，果然够刺激，下次还来。” 香汗淋漓的姜盈欲哭无泪：说好的翩翩公子呢？怎么变凶残魔头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宁长寂刚找到新的乐趣，自然在兴头上。 姜盈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两人说是厮混，还就真半点不含糊，在宁宅小院厮混了好几日。 外头的事一律不管，只知道乱来，非常有昏君的样子。 姜盈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有一天早上醒来时，宁长寂已经不在身边。 她揉揉青紫的手腕勉强穿上衣服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他坐在桃花树下。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宁长寂手里拿着一瓶药，好像正在研究。 “这是什么东西？”姜盈见状，一瘸一拐走过去。 “伤药。”宁长寂眸色暗了暗，低头看向她的脚踝。 在层层叠叠的红纱下，隐约可见淤青的红痕。 姜盈忍不住嘴角微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不出来啊宁公子，你还挺会玩。” 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突然爱上妖女被迫与魔头私混的戏码。 后来无论他如何挣扎，他就是不肯消停，还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和脚腕。 力气太大了，四肢都被捏出红痕，然后变为淤青。 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她刚遭受了什么酷刑。 “不是你想玩刺激的吗？我乃天魔之体，绝对够刺激。”宁长寂别有深意勾了勾唇，拉起她的手将袖子微微往上推。 “你……你干嘛？”姜盈吓得一个激灵，急忙退后几步。 “你说我想干嘛？”宁长寂挑眉，向前逼近。 姜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被绑手的情形，赶紧将双手藏到身后，红着脸结结巴巴：“你……你……你差不多得了啊，青天白日的，别太过分。” 宁长寂打开手中的瓷罐，似笑非笑：“用上这些东西，可能会格外有意思。” 姜盈看看满桌的瓷罐，又看看他手中那瓶，脸都绿了：“你不会是想用这些东西来……宁公子，看不出来啊，玩的挺花。” “嗯，是挺花的，毕竟我是天魔之体嘛，重欲。” “……” “还有什么问题吗？苍澜王。” “……” 姜盈还在无语中，宁长寂已经用从瓷罐里取了药膏，轻轻抹在她淤青的手腕上。 “嘶……”姜盈如梦初醒，痛呼一声。 “我轻点。”宁长寂放缓力道，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伤处。 姜盈半晌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你是想给我上药啊。” 宁长寂理所当然：“不然呢？” 姜盈被噎了一下：“那你干嘛说什么你天魔之体重欲，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宁长寂疑惑抬头看她。 “你装什么装？我想什么你不知道啊。”姜盈恼羞成怒，踹他一脚。 宁长寂目光清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天魔之体重欲，弄伤了你，自然要帮你上药。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苍澜王。” 第268章 你这醋劲儿够大的 姜盈：“……” 宁长寂的表情比珍珠还真，大言不惭道：“如果你有其他想法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依你。先说说看，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他刚刚分明就是话里有话戏弄她，事后竟然还装无事发生。 表面上装出一副君子端方，实际上心肝黑的一批。 姜盈更气了，抬脚去踹他：“宁怀雪你胆子不小啊，敢拿我消遣。” 宁长寂稳稳当当捉住她的脚踝，你也不改色道：“看来脚上也要上药，别乱动。” 姜盈：“……” 两人就这么别别扭扭，磨磨唧唧上完药。 宁长寂帮她拉好衣袖，突然软绵绵凑上前：“殿下，我伺候得如何？” 姜盈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手上端着热茶，装模作样勉为其难：“还可以，勉强吧。” 宁长寂低笑一声：“我是说，在床上伺候的如何？” “咳……”姜盈被茶水呛到了。 “嗯，看起来伺候的不错。”宁长寂轻轻搂上她的腰，好听的嗓音带着几分诱惑：“既然如此，殿下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咳……”姜盈这回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说什么？” “我不止能折腾，在床上也能折腾，殿下以后有我一个就够了。往后月圆之夜，必定不叫你一人苦熬。”宁长寂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什么患难与共的下属，火烈鸟族的少主，你全都不需要。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个正经的名分？” 姜盈震惊： Σ( °△°|||)︴ 宁瑄这是还醋着呢？ 天地良心啊，她跟叶寒舟比白开水还清白。 火烈鸟族少主那事就更冤枉了，只是随口拿出来商量一下而已，他怎么就过不去呢？ 怪不得在床上那么折腾她，原来是心里憋着一口陈年老醋。 这事都做完了，这口醋也没消掉，竟然还开始要名分。 宁怀雪，你不要太离谱啊。 “怎么？向殿下讨个名分这么难吗？”宁长寂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带着草药香的指尖和他的目光一样凉：“难不成殿下除了我，还想留其他男人在身边？” “我……我没有啊。” “怎么？苍澜王殿下不信我一个人也能满足你？” “……我不是，我没有。”以前确实怀疑过他的能力，自从亲密接触后，再也没怀疑过。 宁长寂薄唇微勾，笑得如沐春风：“那颜儿，苍澜王，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姜盈本来就被缠得没办法，又被这个笑容迷得神魂颠倒，晕乎乎脱口而出：“给，这次回去，我就给你个名分。” 宁长寂的笑容终于染上几分暖意：“那请问苍澜王，打算给我个什么名分？” 姜盈正色道：“我是苍澜王，你当然就是王夫。等我一统妖界尊皇称帝，那你自然就是帝后。” 宁长寂好像并没有很开心：“我是帝后，那你是不是还打算收几个侧妃？比如，火烈鸟族的少主。这次是叶寒舟往你身边送人，那以后，是不是骊珠公主和凤卿等人，也要往你身边塞人？都是你的下属朋友，你能拒绝一次，能拒绝十次百次吗？” 姜盈：w(￣_￣)w 都答应给名分了，怎么他这口陈年老醋愣是消不下去呢？ 她脖子一梗，挑眉硬气道：“你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去应付别人？再说了，我可不是叶惊涛、宁长寂那种喜新厌旧的渣男。既然给你名分，绝对不会三心二意。” 躺着也中枪的宁长寂本人：“……” 有没有种可能，叶惊涛和钟离斐喜新厌旧是他俩的事，跟他真没有任何关系。 姜盈见他神色怪异，大发慈悲拉起他的手：“别担心，说了给你名分就一定会给，也不会再有别人。往后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宁长寂反握住她的手，终于没那么酸了。 哼，无论如何，能名正言顺陪在颜儿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的小妖精们，最好连想都不准想。 火烈鸟族少主，叶凌霄，迟早送他们去死。 姜盈偷偷观察一眼，也终于放下心。 呼，终于哄好了。 都说女人醋劲儿大，这男人醋起来也不遑多让啊。 照这种程度来几次，她估计要少活几年。 看来必须在带他回到朝颜宫前，赶紧把后宫里那群小妖精给打发掉。 这要是让宁瑄看见了，指不定怎么闹呢。 嘶，腰疼。 又在宁宅小院歇了一日，两人决定立即回月影城。 原本早就应该找乐玲珑算卦，搞清楚宁瑄和叶凌霄身上的怪异之处。 结果姜家夫妇横插一脚，稀里糊涂又耽搁了这么多天。 不过在回去之前，姜盈决定给乐玲珑带点青州特产。 乐玲珑这个人吧，好像真挺寂寞的。 有出身青州的朋友给她带青州特产，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姜盈正好借此机会，拉着宁长寂到处闲逛。 逛到城门口时，正好看见秦采薇带着一帮弟子御剑出城，也不知道去干嘛。 她抬头多看了两眼，宁长寂默默握住她的手：“其实……秦夫人并没有那么讨厌你。她最初那么宠爱姜清渺，也只不过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后来真像大白，我相信她也是挣扎过的。姜川肯定是看出她的挣扎，才会故意在她耳边诋毁你，又日积月累一点一点引导她将全部心力都放在姜清渺身上。” 第269章 应朝颜，你做你自己 姜盈沉默半晌，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想过要在她身上讨回什么时候公道。只是，也没那个心胸原谅她。我们之间的情分，早就在那些年里一点一点消磨掉了。她最后想要我的命，虽然没有成功，终究是做了。就当我还她的，以后我只是我，不是谁的女儿。” 姜川是可恨可恶，秦采薇是可恨可怜。 他们俩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是有着本质上区别的。 一个是真的为了养女想要她的命，一个是多年以来被洗脑，不知不觉随波逐流。 可惜，伤害已经造成了，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谈什么母慈女孝。 宁长寂感叹：“终究是秦夫人太偏执，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往后各自安好，或许是你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姜盈又是一阵沉默，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阿瑄，我想我错了。男女之间要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像秦采薇那样强求，最终只会成怨偶。姜川快被她逼疯了，她自己也跟着疯。当初，我不该强迫你的。” 宁长寂默了默，缓缓执起她的双手：“颜儿，虽然这么说很无礼，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姜川他不是个东西。” “嗯？” “一开始或许是秦夫人逼婚在先，也是秦夫人用柳沁雪的安危逼他圆房。但能逼他一次两次，不能逼他两百年。若他真的那么不情愿，你们兄妹四个怎么来的？” “好像有点道理。” “当年姜城主如果真的不想跟秦夫人成婚，完全可以将柳沁雪被挟持的事禀报家族。各位长老还是很明事理的，肯定不会放任她为所欲为。就算最初是被逼的，后来的一百多年里，他一边惦记着柳夫人，一边跟秦夫人生儿育女。对所爱之人不真，对道侣不忠，对儿女不公，对族人不义，对祖宗不孝。他能一口气做出这么多不忠不义，不公不孝的事，总不至于都是秦夫人逼的。” 同样身为男人，同样是大世家的少主，宁长寂对姜川的心思太清楚了：“他是既舍不得秦夫人带来的利益，又舍不得小师妹的温柔小意。我猜他当初半推半就，存了享齐人之福的心思。谁知当中发生变故，柳夫人还真就一走了之。这一走，越发成了他心里的白月光。” 姜盈渐渐回过味来，嗤笑一声：“可即使如此，也没耽误他跟秦夫人生儿育女。不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当柳沁雪回来找他哭两声，他便魂都丢了。” “姜川嘴上说的冠冕堂皇，把一切责任全都推给秦夫人。实际是，是他自己优柔寡断，贪心不足，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宁长寂握着姜盈的双手，很认真的告诉她：“颜儿，纵使你当初强迫我，如果是我不愿，那就绝对不会跟你发生什么。如果真的发生，至少也是半推半就。既然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做下的事，绝对不会像姜川那样把责任推给你。” 姜盈一时有些愣神，怔怔看着他。 宁长寂也直视她的眼睛，缓声道：“男女之间若发生点什么，世人总是会把责任推到女子头上。实际上，除非男子自己愿意或半推半就，否则，绝对不可能真发生什么。当初你的做法确实不太妥当，但你光明磊落丑话说前面。就算最后真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你的责任。” 姜盈怔了怔，脑子一抽：“这么说，你支持我以后强抢民男？” 宁长寂目光骤凉：“我只是告诉你，在男女之事上，要真到了那种地步，大多是男子的责任。所以以后你若再敢强抢民男，我就杀了他。” 姜盈下意识摸摸发凉的脖子，急忙摇头：“不敢不敢，万一招惹上一个姜川、叶凌霄那样的渣男。自己又当又立还把责任推给我，那我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守着你吧。” 渣男真的太可怕了。 就比如姜川和叶凌霄完全一个德性，既要又要，又当又立。还会精神控制洗脑，明明是他们自己做的事，却把责任全都推到女人身上。 幸好，那只是个梦。 幸好，她最终遇到的是宁瑄。 宁长寂终于满意了，顺手买串糖葫芦递给她：“颜儿，世有百态，人有千面。就连天道，也不能规定人或妖必须是什么样子的。你行事看似荒诞不羁，离经叛道，实则有自己的章法。不用怀疑自己，也不用刻意去改变。你是姜盈，是应朝颜，做你自己就好。” 姜盈看着那串糖葫芦怔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出声：“只有你，只有你会这么说。也幸好，那个人是你。” 宁长寂难得不明白她的意思：“嗯？” 姜盈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 她释然一笑，感叹道：“我这个人从小一身反骨，柳沁雪折磨我，姜川不敢面对我，秦采薇厌恶我，大多来源于此。世人咒骂我，叶凌霄打压我。好像他们所有人，都不择手段想要驯服我，想要磨掉我这一身硬骨头。只有你，只有你告诉我，人有千面，我可以做我自己。” “颜儿，你为人桀骜不驯，不拘小节，或许不符合父母对女儿的期待，不符合世人对女子的规训。但是，你没有伤害任何人。”宁长寂抬起手扶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告诉她：“就算没有人教你读书明理，你也从来没有因为你的离经叛道主动伤害过任何人。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以此来攻击你。” 姜盈怔怔站在原地：“可是所有人，好像都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宁长寂正色道：“我喜欢。我就喜欢你桀骜不驯，明媚张扬的样子。坚韧勇敢，像你们妖界的朝颜花一样，向阳而生。” 姜盈自己都不是很确定：“你就没觉得，我太霸道太跋扈？” 宁长寂突然笑了，和以往清浅温润的笑不同，这一笑，格外温暖。 他说：“我是活在阴暗地狱里的人。所以我喜欢你的明媚，喜欢你的洒脱，喜欢你肆意绽放，向阳而生的样子。姜盈，应朝颜，我喜欢你，你也没有伤害任何人。所以从今以后，你依旧可以率性而活，好好做你自己。” 笑颜一点一点从姜盈唇边绽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猛然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宁瑄，宁怀雪，我也喜欢你。清风朗月也好，杀人不眨眼也好，我就是喜欢你。” 宁长寂心中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是别人陪在你身边一起经历了这些，你也会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他吗？” 姜盈：“？？别人？哪个别人？” 宁长寂道：“北疆魔尊，宁长寂。” 【这不是洗白啊，只是盈盈这次真的成长了，她除了歇斯底里的发疯之外，慢慢学会去看事情的本质。她平静的面对了这一切，平静的解决掉问题，也很平静的彻底放下。那些人肯定是后悔的，只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过失杀人也是杀人，有些东西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典型的相顾无言，无限唏嘘。】 第270章 我那个亡夫 “……”姜盈无语半晌，哭笑不得：“阿瑄，你吃寒舟和那火烈鸟族少主的醋也就罢了，怎么连宁长寂的醋都吃？那狗东西阴的一批，从我修成九转金丹开始，就一直在算计我。他若是真跑到我身边来接近我，那肯定是心怀不轨。搞不好是跟叶凌霄一样，不知从哪学了些歪门邪道的法子，想用卑鄙手段夺我气运。” 宁长寂：“……其实吧……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叶凌霄那般既想要你的气运，又要故意凌辱你。知恩图报者，还是有的。而且想得到气运，也不一定非要用那种龌龊手段。” 姜盈深以为然：“叶凌霄那狗逼东西在叶惊涛身上好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利用女人。可惜蠢笨如猪，还狂妄自大。连骗都不会骗，总以为凭她雍州叶氏的招牌我就该皱之……邹之……还是趋之是若……若那啥来着？” 宁长寂：“……你是不是想说趋之若鹜？” “哦对对对，大概就这个词。”姜盈恍然大悟，随即心有余悸拍拍胸口：“话说回来，也幸亏叶凌霄蠢。他要是像宁长寂、钟离斐那般老谋深算。还刻意接近我想掠夺我气运的话，没准我稀里糊涂就上当了。” 宁长寂试图辩解：“也并非所有的刻意接近，都心怀不轨。” “就算是逼不得已又如何？我最讨厌有人骗我。”姜盈一想起梦境中叶凌霄的所作所为就恨得牙痒痒，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骗女人竟敢骗到我苍澜王头上，必须让他知道花为什么那么红。” 宁长寂小心翼翼试探：“你打算……如何对待骗你的那个人？” 姜盈以为他指的是叶凌霄。 目露凶光做一个‘咔嚓’的手势：“竟敢用男女之事来骗我，那肯定要先切后杀。连人带神魂，外加命根子一起碾成碎渣。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雍州叶氏肯定也是要灭的。” 宁长寂下意识觉得某个部位一凉，随即义正言辞脱口而出：“没错，除了我之外，所有接近你的男人肯定都心怀不轨，个个都该不得好死。” 啧啧，这酸的哟。 姜盈被他逗笑，自顾笑了好一会儿感叹道：“我终于明白，之前我说要去仙门给你挖灵根时，你为什么不赞成了。哪怕我本身就没有灵根，被惦记上的滋味也很不好受。” 宁长寂笑着摸摸她的头。 姜盈继续道：“虽然我是个妖女，做事随心所欲。不过从此以后，我尽量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她想起叶凌霄的所作所为又开始手痒，狠狠扼腕：“要是玩的不爽，就去折腾那些不无辜的人。比如叶凌霄那种欠揍的，可以反复拖出来胖揍，灵根也可以挖他的。” 姜盈对叶凌霄的恨，简直刻进了骨子里。 尤其这一次他竟然把主意打到她的亲生父母头上，想用这种恶心肮脏的方式得到她。 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忍，恨不得能立刻杀到雍州将他挫骨扬灰。 所以给乐玲珑买完礼物后，姜盈和宁长寂立即回月影城去找乐玲珑，想给宁瑄和叶凌霄算一卦。 结果在城主府找到乐玲珑时，她正跟月媚一起饮酒作乐。 身为城主的月媚坐在主位上，身边围绕着七八个衣衫轻薄的美男。 一个揉肩，一个捏腿，有人喂葡萄，有人争相喂酒。 似乎是喝得有些醉，她媚态横生依靠在地上，拍着大腿跟乐玲珑吹嘘：“妹子我跟你说，这天下四域所有的女人，除了苍澜王就数我过得最快活。我府上这些美男，是我精心搜罗了一百多年的成果。一个个不止长得好看能力强，还特别会伺候人。你要是有看上的千万别客气，尽管带走。看不上也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现在就派人去抢。” 刚踏进殿内的姜盈：“……” 宁长寂也一时无语：“……” 月媚还没察觉到有人进来，摇摇晃晃举起酒杯：“这世上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你要是喜欢八条腿的，我可以派人到妖界去给你找。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更没必要为那些臭男人流眼泪。来来来，喝，你们几个……还不快给我妹子斟酒。今晚若是伺候不好她，就把你们扔黑水河里喂鱼。” 围绕在乐玲珑身边的美男们听见这话吓得脸色发白，争先恐后上前讨好。 她还没说话呢，月媚自己已经挤眉弄眼笑起来：“看见没有，男人就是这么个玩意儿。竟然被一个臭男人骂哭，你实在太不懂享受生活了。要不以后你干脆留在魔界，我们这里可不像你们东州对女子那么多条条框框。以你的修为和声名，就算一天换十个，也有的是人前仆后继拜倒在你裙下。” 乐玲珑坐在她下方，同样喝得醉醺醺的。 双颊酡红，半眯着眼拨开凑上前的男人们：“多谢月城主好意，不过，我已经成婚了。” 月媚潇洒一挥手：“成婚怎么了？跟养男宠有半毛钱关系吗？再说了，又不是不能杀。” 乐玲珑痴痴一笑，将玉盏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我此生不渝。” 姜盈实在听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怒道：“钟离斐要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那我他妈就是天道。还此生不渝，乐玲珑你脑子有毛病啊？对那么个东西情深不悔，竟然还为他哭。” 乐玲珑还没什么反应呢，月媚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得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来：“我……我……我我可没教坏乐姑娘，就是看她为臭男人哭，想安慰安慰她。” 宁长寂瞥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姜盈也摆摆手：“没事，确实应该让她吃点好的。” 乐玲珑似乎醉得厉害，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搭上她的肩膀：“他就是最好的……我亡夫，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还亡夫，果然是喝醉了。 姜盈只好顺手扶住她：“好个屁，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哪里好了？” “呵呵呵……”乐玲珑从桌上摸起一只酒壶，傻笑着灌了几口：“钟离斐混蛋，我亡夫不混蛋。他呀，是万人敬仰的英雄，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第271章 我快要死了 姜盈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在她心里，当年跟她患难与共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他跟如今的钟离斐，竟然是割裂的两个人？ 长见识了，还可以这么算。 姜盈无奈叹口气，拿掉她手里的酒壶：“喝得神经都错乱了，别再喝了。” 乐玲珑倒也不吵闹，只是整个人靠在她肩膀上使劲磨蹭：“朝颜，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嗝……等我们成婚，请你喝喜酒啊……不过我快要死了。等我死以后，你把我跟他埋一块……他……他要是不肯，你就打断他的腿……” 姜盈心猛地一沉。 什么叫她快要死了？ 难不成，是那窥探天机的一卦…… “雍州叶氏没一个好东西，他也不想进叶氏陵寝。你别把钟离斐埋进去，你……你……把我俩烧成灰……撒遍……九州四海……他挚爱这天下，我想陪着他，一起守护他挚爱的天下……”乐玲珑断断续续边说边打酒嗝，眼睛也是闭着的。 估计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鬼话。 姜盈get到了她话里的重点：“钟离斐跟雍州叶氏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真是叶惊涛的私生子？” “他是叶惊涛他爹，老子是他祖奶奶……叶惊涛，啥也不是……还是我的流云好。我警告你啊，千万不能把叶流云埋进叶氏陵寝，必须烧成灰，和我一起撒遍九州四海……对，九州四海……你不知道吧，很久很久以前，天下有九州……有四海……我跟你说呀，天地初开时……巴拉巴拉巴拉……” 乐玲珑一开始说的话还勉强听得清，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含糊：“朝颜我跟你说……一定得多给我们烧些纸钱，别看叶流云声名显赫……他就是个死穷鬼。天天跟着他吃糠咽菜，买串糖葫芦还得从牙缝里挤钱……太穷了……我想吃烧鸡、烤鸭、水煮鱼、龙井虾仁、桂花糕、糖葫芦、炙羊肉、烤全羊、酱肘子、糖醋排骨……” 菜名报的挺欢，边说还边舔唇，就差流口水了。 姜盈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蹭，满脸生无可恋。 嗯，刚刚肯定是她多心了。 连叶流云是死穷鬼都说出来了，可见已经醉得连妈不认识。 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全是胡话。 “妹子我跟你说，口腹之欲没什么好贪的。搞男人才有意思，你看姐姐我这里，百花齐放，都是美男子……”本来月媚都因为宁长寂的到来收敛了，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酒意上头， 跌跌撞撞上前拉扯乐玲珑。 乐玲珑：“不不不……男人……没意思，我就要吃……烤全羊嘛，给我烤全羊。” 月媚：“不不不，我们魔域羊不好吃的。我跟你说……男人好啊，包你试过一次，终生忘不掉……来，我……我带你出去找啊……这月影城都是我的，所有男人也都是我的。你看上谁……就带走……我请客……” “男人算个屁呀……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还满口天下苍生。苍生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是吧……我也是苍生之一啊……我要吃烤全羊，吃火锅……” “不吃烤全羊，不吃火锅……我给你找男人，找十个……” 两人越说越没边，看来是真的醉得很厉害。 都这样了，算什么卦呀？ 姜盈又无奈又好笑，只得叫来侍女，将两人扶下去照顾。 然后和宁长寂执手相望，久久无言。 就这么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她无奈叹气：“罢了，让叶凌霄多活两天吧。” 宁长寂也很无语，试图解释：“她……平常也没这么放肆。” 姜盈倒不是很在意这个，摆摆手继续叹气：“看来我们回东州这几日，钟离斐又给玲珑气受了。我真是服她了，这世上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她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宁长寂皱着眉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乐姑娘不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她和钟离斐之间的相处也有些奇怪，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谁知道呢？而且男女之间的事，外人好像也插不上什么手。等有机会我再仔细问问吧，若有隐情，能帮一把是一把。如果她非要在钟离斐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那我也没办法……天杀的钟离斐，好端端的他招惹玲珑干嘛？平白影响我算卦干掉叶凌霄。叶惊涛、钟离斐、宁长寂，这几个狗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啊……” 姜盈恨恨骂着，宁长寂默默闭上嘴巴，一声都不敢吭。 与此同时，雍州天盛宫。 叶凌霄正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左手绑着绷带，右脚打着夹板。 整个脑袋用白绫缠的严严实实，好不容易露出一张脸，整张脸都是青色，嘴巴还是黑色，一看就知道中毒不浅。 都这样了，他还不忘跟赵天泽密谋。 咬牙切齿恨恨道：“赵师兄，刚才我母后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之前派往青州的那几个长老，全都失踪了。” 赵天泽幽幽道：“严谨一点，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命魂灯熄灭。再具体一点，就是被人连神魂都抹杀了，却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叶凌霄气得狠狠一拍床板，结果手掌被震的生疼，一边跳脚痛呼一边怒骂：“那几位可都是乐氏长老中的中流砥柱，就凭姜家，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将他们抹杀。即使放眼整个东州，有这能耐的家族也不多。” 赵天泽默了默：“姜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一提起这事叶凌霄就痛心疾首：“刚刚得到的消息，姜川濒临突破突然闭关。姜清渺因屡次违背族规，数罪并罚罚了三百鞭刑。没扛住，死了。姜川明明是六转金丹境初期，闭的哪门子关？姜清渺一向是城主夫妇的掌上明珠，就算犯点什么错，也不至于真被打死。姜川前脚替我将姜盈骗回去，后脚就失联，紧接着闭关。如果说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联，我绝对不信。” 【叶流云是重要人物，一直活跃在这个故事里。姐妹们可以发挥想象，尽情的猜一下他究竟是谁！顺便还可以猜一猜，这位一直活在传说里的人物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第272章 被天道排斥的人 叶凌霄恼羞成怒，梗着脖子道：“区区一个女人，说到底也只不过是男人的玩物，她就算再有能耐又能如何？先前是我疏忽，没想到那贱人那么会装。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肯定有办法对付她。” 赵天泽：“……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叶凌霄一下子哑口无言：“……” 赵天泽看他的目光渐渐从鄙夷转化为同情：“你就别逞能了，气运之女得天独厚。哪怕她现在不在你面前，在天道法则下你都玩不过她。” 叶凌霄嘴角抽了抽，一脸生无可恋。 这话虽然难听，倒也是实话。 这段时间以来，他简直倒霉到极点。 喝水呛到吃饭噎到都是小意思，打坐修炼吧，走火入魔。 研究符篆吧，烧伤手臂。 辨认灵药吧，误触毒草。 实在受不了想找本书看，结果路过演武场时有人法器脱手，正好在他脑袋上爆开。 心中郁闷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散散心，碰巧有人演练阵法，右腿当场被炸飞…… 反正自从从青州回到雍州后，他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而且问题越来越严重，从最初的侍女手滑，雀鸟拉屎，灵兽发疯，到现在的时时刻刻都在倒霉。 一直伤上加伤，就没哪天是好好的。 就算有医修的灵丹妙药和疗愈术，也跟不上他受伤的速度……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堂堂雍州少君，也不会沦落到去跟姜清渺父女示好。 结果，还他娘失败了，反而搭进去几个得力下属。 叶凌霄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即把姜盈挫骨扬灰：“等这个贱人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天泽眼里那点同情突然没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他妈的还没认清现实？姜盈如此得天独厚，就算不是苍澜王，也必定是女修中顶尖的存在。” 叶凌霄没好气怒道：“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她十有八九就是苍澜王。可苍澜王又怎么样？我可是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子。是注定要掌控九州山河鼎，掌控这个世界，得到所有气运，所有信仰之力的存在。我叶凌霄，注定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在我脚下都将是蝼蚁。”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只想呵呵：“萧若尘，你能不能成功掠夺这个世界我不知道，但是我很肯定，如果你不能尽快让姜盈没那么讨厌你，或者尽快以枯骨回春得到她全部气运的话，以你现在这个情况，你很快就会失去现在的命格。又会像成功夺舍叶凌霄之前那样，一直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排斥，越来越倒霉，越来越虚弱，最终彻底消亡。” 叶凌霄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嘴上却不肯服输：“无论母后个大祭司如何推算，我现在这个命格都没有任何问题。姜盈心里肯定是喜欢我的，就算暂时不能将她怎么样，我也不可能会失去命格。” “别嘴硬了。我们原本就不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承认，得不到天道任何庇护。天道仁爱众生，但不包括我等。没有命格被排斥的滋味，那几百年你还没受够啊？就算利用叶凌霄的身份让圣后兄妹替你夺取到命格，这一百多年里，这个命格本身所携带的气运也在渐渐流失。圣后和大祭司只以为是夺来的命格不稳定，可究竟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你若是再得不到姜盈的气运，我俩都只有消亡的下场。” 叶凌霄这次终于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好久，恨恨咬牙：“本以为夺舍圣君之子，就能得到雍州叶氏和定州乐氏的全部助力。再勾搭几个红颜知己，往宗门拜个师，整个东州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没想到叶惊涛那老东西宠妾灭妻，眼里只有我的好大哥叶凌风。天道也故意排斥我，明明那么好的命格，那么好的根骨，拜不上师不说，修为也阴差阳错没什么进益。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为了保住命格，自降身份去跟姜盈那个贱人纠缠。” 赵天泽实在不喜欢听他说这些屁话，不耐烦骂道：“萧若尘，你也是九转金丹境修者，说话有点素质。另外，我当初就提醒过你的。姜盈是这个世界近几千年来气运最强的女子，用打压掠夺的方式可能会被反噬。你若肯对她好点，或许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叶凌霄也很不耐烦：“我从前妻妾数百人，难不成我还没有你了解女人？这些个贱人天生犯贱，就得狠狠拿捏。一旦给她们好脸色，她们就会恃宠而骄生事端。姜盈就是运气好，生来便继承了妖皇的血脉。若非如此，她现在肯定已经被驯服，跪在我脚下当狗。” 赵天泽嘴角一扯面无表情：“你厉害，你牛逼，那你倒是驯服姜盈啊，你倒是让她给你气运啊。呵，命格都快没有了。不想着补救，还搁这自以为是呢。萧若尘，修真界实力为王，不兴什么男尊女卑。你在凡间妓院那套，在这里行不通的。你要是还想活，以后最好老老实实拿姜盈当个对手。你要是想死，我不会再拦你了。” 叶凌霄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却妥协了：“姜盈有可能被pua成功，苍澜王绝对不可能，她只会更讨厌我，不惜一切整死我。叶惊涛巴不得我死，自然也不会帮我。以我们目前的处境，根本不可能用蛮力把姜盈抓回来施展枯骨回春。所以，想从姜盈身上下手，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个很扎心的事实，无论他之前再怎么看不起女人，看不起姜盈，如今都必须承认玩不过她。 事到如今，如果再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只有死路一条。 赵天泽当然也明白，若有所思道：“姜盈虽然是近几千年来气运最强的女子，但也并非是唯一的。实在不行，咱们或许可以换个女子掠夺。要实在没有女子，男的也行。” 叶凌霄一想起掠夺姜盈气运时挨的毒打就浑身隐隐作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母后和舅舅修天命道，找他们或许能商量出更妥当的方法……” “我的儿，真是委屈你了。”两人正说着，圣后急匆匆走进殿内。 “母后。”叶凌霄下意识想起身行礼。 “都是我的错，都是母后的错，没早点发现有奸人在背后害你。”圣后急忙按住他，哭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第273章 那人竟然没死 “母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叶凌霄不明所以。 “都怪母后和你舅舅学艺不精，没发现当初被你夺走命格那小子竟然没死。他这百年间也不知道有什么奇遇，竟然一点一点夺回了命格。” “什么？他没死？”叶凌霄大惊失色。 “不止没死，还慢慢夺回了他的命格。你之前在青州时突然特别倒霉，就是因为命格在慢慢沦丧。我记得有一回你说过，你突然很难受，像是被反噬。我是特地查看了你的命格，发现你原本摇摇欲坠的命盘突然稳固，还以为是你彻底将这个命格占为己有。如今看来，分明是那小子重塑命格成功……” 叶凌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也就是说，早在他重塑命格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失去这个命格。一直以来你们看到的命格，都是属于那个人的？命格稳固的是他并不是我，所以我才会像现在这么倒霉？” 圣后忍不住哽咽，又心疼又自责：“确实如此，随着他命格越来越稳固，携带的气运越来越强，天地法则对你的排斥也越来越强。所以，你才会倒霉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凌霄难得冷静：“您不是说，当年已经将他挫骨扬灰了吗？他如何还能重塑命格？就算侥幸逃过一劫，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舅舅更厉害的命修能帮他？” 高冠博带的大祭司依旧端着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沉痛地闭着闭眼：“当初我确实亲手将他挫骨扬灰，只是不知为何，并未找到他的神魂。我还以为是我下手太重，他当场魂飞魄散。如今想来，应该是肉身被毁，神魂却逃过一劫。” 叶凌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这、这不可能啊。按这个世界的法则，入轮回盘会洗尽前尘。重新生于天地之间，就会诞生新的命格。如果是夺舍他人，也会占据他人的命格，他……他……怎么还能夺回去呢？” 大祭司沉痛地道：“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以神魂之力重修成功，并未入轮回。另一种就是这个命格根本不在普通命格的范畴之内，就算入了轮回盘，依旧因果未消。” “那……” “命格特殊者，身上必背负特殊因果。怪不得明明夺取成功却无法彻底融合，此命格携带的庞大气运也一点一点流失。” “……”叶凌霄突然很心虚。 其实吧，他无法彻底融合这个命格，有可能是因为他不在这个世界的六道轮回之内，不在天下苍生之中。 不止得不到天道任何庇护，反而一直都遭到排斥。 也有可能两者兼有，所有气运流失这么快。 圣后哭的眼圈通红，坐在床边抱着他流泪：“我的儿，都是母后对不起你。都怪母后修天命道泄露天机太多，才会让你生来就是早夭命格。好不容易帮你夺取到命格，还偏偏碰了不该碰的人。” 叶凌霄也很想哭：“那姜盈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不是说，是因为气运之女喜欢我才会重塑命格成功？又因为她讨厌我，我才会那么倒霉？” 站在圣后身后的大祭司广袖飘飘，脸上有一瞬间尴尬：“可能……姜盈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就因为她太厌恶你，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连带着天地法则也变本加厉排斥你。所以你才会在前往青州夺取她命格的那段时间里，快速命格沦丧，也在无形中让当年那个人更快速的重塑命格。” “……也就是说，就因为我打算掠夺姜盈的气运稳固命格，反而在无形中助那个人成功重塑命格？或许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他，就因为姜盈厌恶我，连带着天地法则更加排斥我，他就能坐享其成？” “也不是没有可能。” “#@%\\u0026*#%\\u0026……”叶凌霄当场血压升高，脑子里全是脏话。从大祭司到乐氏祖宗八十多代，全都被他骂了个遍。 最后，咬牙切齿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若凌辱打压姜盈，消磨掉她的意志。让她德不配位承载不起庞大的气运，就能此消彼长，掠夺到更多的气运？” 大祭司战略性给自己倒杯茶掩饰尴尬：“我先前并不知，姜盈竟是如此厉害之辈。我乐氏历代先祖用这种方法拿捏女子，多半都会成功。”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叶凌霄顾不得身上的伤，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百年前帮我夺取命格，你就选了个不该选的。” “……不是我选的，是天选。当初我起卦帮你推演与你命格最匹配之人，卦象中显示的就是他。我和你母后费了好大功夫，才在西荒找到那个人。” “你以卦象为我找到与我命格最匹配之人，结果，他是特殊命格。你又以卦象为我找到与我有姻缘，且气运最强盛的女子姜盈。结果，她狗屁倒灶修为还高。在他俩的联手折腾下，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叶凌霄越想越不对劲。 推演天机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从天道那里获取想要的信息。 可他在这个世界本身就属于黑户，天地法则天然的在排斥他。 以他为本推演天机，天道真的会给出正确答案？ 大祭司虽然不知道这么复杂的内情，但这个问题也是思考过的：“我和你母后一致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你本身就是早夭命格。我们如此这般想为你博取一线生机，原本就是逆天而行。天道仁爱众生，通常这命格之外的一线生机自然是会给的。只是，不会太轻易的给。中间出点纰漏，好像也很正常。” 天道仁爱众生，但他本身就不在众生之内啊。 叶凌霄觉得更不对劲了，拍拍自己被烧伤的左手，又拍拍被炸伤的右腿，再指指刚喝粥被硌掉的牙：“我都成这样了，这叫正常？” 大祭司：“……与天争命，确实应该付出点代价。” 圣后也急忙安抚：“我儿不必忧心，你舅舅已经找到破局之法。只要重新为你夺回命格，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很多宝子一直疑惑为什么盈盈讨厌叶凌霄他就倒霉，讨厌其他人问题不大。喜欢宁长寂他就好运，喜欢其他人也没太大反应。这不是bug，至于原因，看到这里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第274章 复活叶流云 连命格究竟属于谁都搞不清楚，叶凌霄对这两个所谓‘世间最好的命修’已经失去信心。 他下意识看一眼以魂体状态飘飘在旁边的赵天泽。 赵天泽也很无奈：“事到如今，除了他们兄妹俩，也没有其他人能帮得了你。” 叶凌霄实在没辙，生无可恋道：“对方不是已经将命格夺回去了吗？你们如何能帮我夺回来？” 圣后忙道：“我儿不必太沮丧，你曾经拥有这个命格百年，岂是想夺就能夺得回去的？他确实重塑命格成功，但你也并未完全失去。你之所以这么倒霉，可能是因为气运之女太厌恶你。可实际上，你本身依旧拥有命格。” 赵天泽仗着圣后和大祭司兄妹俩看不见他，不解地吐槽：“一个命格如何能被两个人拥有？这俩命修究竟行不行啊？” 叶凌霄做嘴替问出他的疑惑，圣后拍拍他的背安抚：“一个命格当然不可能被两个人完全拥有，但可以分成两半，两人各占一半。” 大祭司继续解释道：“那人并未将命格全部夺回，目前还有一部分属于你。换而言之，现在你俩共用同一个命格。你们当中谁若是神形俱灭彻底消失，另一个就会自动得到全部命格。” 叶凌霄渐渐听出他话中深意，露出讨好的笑容：“舅舅是世上最厉害的命修，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命格，即使不知那人是谁，应该也有办法让他神形俱灭吧？” 大祭司和圣后对望一眼，同时露出迷之微笑。 “当然可以，你舅舅乃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命修。” “我确实有一计，名曰借刀杀人。只不过，和枯骨回春一样，需要进入你们叶家的陵寝，请你们叶家的老祖宗叶流云帮忙。” 叶凌霄不解：“叶流云不是早在六千年前就已经死了吗？他能帮什么忙？” 大祭司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复活他。” 叶凌霄不懂，只能大受震撼。 但听完大祭司的计划后，也跟着露出迷之微笑。 三人谋划了大半个晚上，最终将计划定在五日后的天狗食日那天。 待圣后兄妹离开，赵天泽飘到床前若有所思道：“与你共享命格之人，是宁瑄吧。” 叶凌霄难得长脑子，恨恨道：“从我第一次在飞仙水榭设下圈套请君入瓮开始，姜盈就借着宁瑄蒙蔽天一。后来有许多回，姜盈也是利用他阳奉阴违。我们当时一直以为，是天一频繁动用天雷灵力不继，所以才会分不清我跟那小白脸究竟谁是谁。如今看来，我与那小白脸分明是共用同一个命格。” “在你好不容易打探出姜盈的行踪，前往青州设下圈套请君入瓮的节骨眼上，当年被你夺走命格又离奇复活，如今与你共用一个命格的宁瑄突然出现，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简直巧合的过分。宁瑄会出现在姜盈身边，很有可能也是因为知道她气运之女的身份。” “我记得大祭司说过，你如今这个命格，与姜盈之间是有姻缘的。如今看来，倒也不假。” 叶凌霄沉痛闭上眼睛：“那小白脸三番五次在姜盈面前贬低我，我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争风吃醋。如今看来，他只怕什么都清楚，所以故意挑拨离间让姜盈更厌恶我。他自己一边讨好她，一边坐享其成，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夺回了命格。” 赵天泽也觉得不可思议：“大祭司和圣后千算万算，终究没算到会有这一出。我早就劝过你的，好好待姜盈不失为一个能让她对你心生好感的好办法，你非要坚持凌辱她。结果，让那宁瑄趁虚而入。” 叶凌霄隐隐有些后悔：“如今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好在今天那小贱人似乎又移情别恋了，最近都个不知名魔修厮混。重新夺取宁瑄的命格，应该会容易一些。” “你就没想过，宁瑄可能就是那个不知名魔修吗？” “……” “事到如今，确实说什么都晚了。要不，把这事跟圣后兄妹说说？顺便查查宁瑄的底？” “若是让他们发现我是夺舍之魂，才是真的完了。”叶凌霄不屑冷哼，满眼都是对宁瑄的鄙夷：“就这样吧，即使宁瑄得到姜盈的青睐又怎么样？有大祭司这个天下第一命修在，我一定能彻底夺回命格。只要夺回命格，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那姜盈……”赵天泽对这个气运之女仍有疑虑。 “气运强盛到这个地步，必定是我一统四域的绊脚石。待我重新夺取命格后，头一个对付她。”叶凌霄这回没有像往常那样蔑视姜盈，而是在经历多次毒打后，终于认认真真将她视为对手。 北疆魔域，月影城。 姜盈是真的有很多事情想问乐玲珑。 除了搞清楚叶凌霄和宁瑄之间的关系外，她还想问雍州叶氏，问九州山河鼎，问叶惊涛…… 奈何月媚给她喝的美酒，名曰千日醉。 用魔界各种魔果酿成，跟普通的酒完全不一样。 要是喝的够多，一口气能醉三年。 好在乐玲珑喝的并不是很多，又有医修疗愈，还有姜盈扎针解酒。终于在第二天，她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我……我这是在哪啊？” 在旁边打坐修复神魂的姜盈睁开眼，没好气白她一眼：“还能在哪？当然是在魔域。竟敢一口气喝那么多酒，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被人卖了都没人知道。” 乐玲珑继续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魔域的千日醉果然名不虚传，我酒量都变浅了。” 姜盈只想呵呵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酒入愁肠愁更愁。你在钟离斐那受了气借酒浇愁，当然醉的快。” 乐玲珑略显尴尬：“这事你都知道啦？我醉着的时候，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姜盈猛翻白眼：“还能说什么？可劲儿念叨你那亡夫钟离斐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值得你喝成这样？” 乐玲珑端着茶杯的胳膊一抖，好一会才怔怔道：“我亡夫不是钟离斐，是叶流云。” 第275章 叶氏的男女关系可真够乱的 这话姜盈就听不明白了：“叶流云不是早死了吗？” 乐玲珑放下茶杯，一本正经道：“是死了啊，不过……” “不过什么……”姜盈突然有点期待，这事听起来，像是个大瓜的样子。 叶流云虽然已经死了六千多年，但这里是修真界，什么转世重生神魂重塑都有可能发生。 “过来。”乐玲珑勾勾手指。 姜盈赶紧凑过去，乐玲珑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告诉你个秘密，世人都说乐玲珑是叶流云的红颜知己，并未正式成婚结道侣。实际上，在叶流云赴死前，他们成婚了。” “就在当年他们俩相依为命的那个小院子里，叶流云遵守承诺给她买了全城最漂亮的嫁衣，最甜的糖，还请隔壁手最巧的阿婆为她梳头。天地为证，结发为夫妻。” 姜盈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我之前研究过叶流云生平，任何典籍里好像都没记载过他跟乐玲珑正式成婚。” 乐玲珑一副我骗你干嘛的表情：“当然是真的，我就在现场，还吃了席。啧，那道酱香肘子可真不错，烤全羊也很好。甜品那就更好了，是我最喜欢的八宝饭。” “……”姜盈眉心微抽，忍不住吐槽：“玲珑姐姐，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屁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四域初定，其他三域式微，连个正儿八经的首领都没有。叶流云被尊为东州圣君入主天盛宫，可谓风头无两，是这天下四域真正的主宰。他要是办婚礼，必须得办古往今来最热闹的婚礼。还烤全羊？他是吃不起仙鹤还是吃不起冰清鱼？你自己喜欢就算了啊，可别这么埋汰他。” 乐玲珑继续一本正经：“仙鹤有什么好吃的？口感怪怪柴的。我就喜欢烤全羊，滋滋冒冒油，肥瘦相宜。” “那是叶流云和乐玲珑成婚，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乐玲珑啊。” “……”说的好有道理，不过都是屁话：“不是，你们家到底什么毛病？为什么每一代一定要有个女孩叫乐玲珑？” 乐玲珑失神片刻，随即笑道：“因为，我们都想跟叶流云再续前缘啊。” 姜盈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难不成你们家第一代女家主因为遗憾自己没能嫁给叶流云，要求每一代都选出一个女孩也叫乐玲珑，然后跟叶流云搞冥婚？” 乐玲珑被她天真的猜想逗笑：“怎么可能？我都说了乐玲珑跟叶流云正式成过婚。拜过天地，结过道侣契，怎么可能搞这种事情？” “那究竟是为什么呀？” “再续前缘啊。” “……” 乐玲珑解释道：“当年啊，叶流云只是身死，但残魂入了轮回。也许某一天，就会重新回到世上。所以我们乐家每一代都选出一位天赋最好，最漂亮的女子从小培养。等待着叶流云归来，嫁给他为妻。” 姜盈大受震撼：“可是……叶流云不是已经娶你们家祖奶奶了吗？再续前缘也没这么续的呀。” 乐玲珑：“……什么祖奶奶？乐玲珑和叶流云虽然成过婚睡过，但又没有孩子。我们这一支的先祖，是她收养的孩子。” “……所以，你们就打算抢她男人？” “对啊。” “……”姜盈完全不懂，并且大受震撼：“叶氏的历代少主，多半都是娶你们乐氏的女子为妻。你们干嘛一定要执着等叶流云转世，然后再把女儿嫁给他呢？” 乐玲珑突然有几分沧桑：“因为爱情。” 姜盈：“……你和叶流云差六千多岁，能有个屁的爱情。” 乐玲珑：“屁的爱情也是爱情啊，叶流云虽然又穷又抠，没脸没皮很猥琐。在床上还猴急，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技术烂的离谱。不过吧，谁让我喜欢他呢？” 姜盈目瞪口呆：“没有叶流云，可能就没有今天的天下太平。你这么编排他，不好吧？对待这种拯救苍生的先贤，还是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 乐玲珑淡定喝口茶：“他本来就是又穷又抠还技术差呀，也就那张脸能看。算了，谁让我是颜狗恋爱脑呢？” 说起恋爱脑，姜盈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喜欢的人不是钟离斐吗？怎么又喜欢上叶流云了？” 乐玲珑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姜盈本来都要猜测钟离斐就是叶流云转世了，突然想起流云圣君享誉四域的道义和钟离斐稀烂的人品，又想起早在几百年前，乐玲珑就已经被逐出乐氏家族了。 她脑子拐了个弯，猜测道：“你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取名乐玲珑，套上与叶流云再续前缘的枷锁？所以，你才这么讨厌他？处处贬低他？当年你跟乐氏闹翻，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件事？” 乐玲珑倏然失笑：“没有贬低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本来就一塌糊涂。” 姜盈不是叶流云粉，对此持保留意见：“那你跟钟离斐……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玲珑下意识握住腰间的银铃，轻声道：“他啊，是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人。” “……你们这关系，是真的有点乱。”很乱，把她都绕晕了。 “还要再加个白清瑶，更乱。”乐玲纠正。 姜盈简直无话可说，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这一团乱麻的男女关系：“雍州叶氏不愧是雍州叶氏，果然只要跟姓叶的沾上边，男女关系都很混乱。” 乐玲珑一本正经：“我们不只是男女关系混乱，男男关系、女女关系、男男女女关系都很混乱。” “……”姜盈在心里直呼666，换个简单的话题：“你跟钟离斐到底是怎么回事？听月媚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又被他气哭了。” 乐玲珑顿了顿，唉声叹气：“也没怎么回事，就是在镜子里故意当着我的面和白清瑶秀恩爱。他们的孩子快出生了呢，我有点受不了。” “钟离斐他有病吧？”姜盈气得一拍桌子：“你都已经躲到北疆来了，他还要用碧落黄泉镜特意当你面跟白清瑶秀恩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捡了个三手绿茶当宝贝？” 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壶酒，又开始懒懒喝起来：“其实吧，他就是故意刺激我，想让我尽快回流光城。” 第276章 我把叶寒舟介绍给你 姜盈忍不住吐槽：“钟离斐是真的有病。你在身边时，他眼里只有白清瑶，想方设法要赶紧走。如今你离开了，又逼你回流光城。” 乐玲珑笑笑：“他呀，有时候就是自己跟自己别扭。” 姜盈火冒三丈：“钟离斐都这么对你了，你还为他说话。” “那我能怎么办呢？谁让我爱他？” “你……” “其实事情不完全是你想象中那样，他一直以为我心里有别人。” 姜盈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一下子哑火：“所以你们之间是有误会？” 乐玲珑道：“是误会，不过我心里确实有别人。” “……真是哔了狗了。”姜盈简直想打人：“又多出来一个人，你们之间这男男女女关系可真够混乱的。算了，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乐玲珑竖起大拇指给她点赞：“恭喜你朝颜，你终于长脑子了，知道这些事你管不了。” 姜盈：“@#￥%……\\u0026*……” 她深深吸口气：“你能说点人话吗？你但凡能说点人话，或许你和钟离斐之间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乐玲珑大言不惭的说：“我说的一直都是人话，你们妖听不懂怪我喽？” 姜盈果断站起身，打开门做个请的姿势：“要不你还是回流光城去吧？我怕被你气死。” 乐玲珑仰头让酒液流进口中，狠狠灌了一口后突然道：“我原本以为，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该知足了。我可以就这么陪着他，直到我死。可如今看到宁瑄对你的好，我突然又不知足了。” 姜盈一下子无言以对。 乐玲珑又灌了几口酒，扶着额头叹息：“苦苦等待的日子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我已经忘了两情相悦该是什么样子，也忘了我乐玲珑，也曾经被我爱的人好好珍惜过。” 鉴于她男男女女关系太复杂，姜盈就算想安慰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只能跟着叹气：“我不知道你和钟离斐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我记得阿瑄曾跟我说过，男人若真喜欢一个女子，绝不会忍心让她受到伤害，更不会主动伤害她。钟离斐若真的爱你，哪怕你们之间也误会，也不会拿白清瑶来气你。” “我的观点就简单粗暴的多，他若真心待我好，我自然也会待他好。他若是三番五次伤害我，那我要他何用？人生在世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乐玲珑笑着摇头：“我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啊，可他除了爱我之外，爱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有时候我也想自私一点，想不顾一切把他留在我身边。可我若真那么做了，又怎么配得到他的爱呢？” “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更不是我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爱，也从来没有觉得苦。阴差阳错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无奈啊。” 话说的越来越玄乎了，姜盈更听不懂。 她只搞明白了一点，钟离斐另有所爱，似乎还是身不由己？ 乐玲珑想成全他，又不肯放过自己，所以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姜盈自认头脑简单，处理不了这种复杂的情感，她直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实在太无奈，那就换个对象呗。这年头，十八条腿的男人都遍地跑，找个两条腿的还不简单？” 乐玲珑奇道：“哪有十八条腿的男人？” 姜盈理直气壮：“蜈蚣妖啊，还有千足虫。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我手底下正好有个山主就是蜈蚣妖。别说，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修为也不低。你要有兴趣，我立刻传讯让他过来给你看看？” 乐玲珑不住一阵恶汗：“我不喜欢蜈蚣，更不喜欢十八条腿的男人。” 姜盈兀自琢磨半晌，一拍桌角：“那我把寒舟介绍给你。” “寒舟是谁？” “朕的大内总管。” “啥？” “朕的太子。” “哈？” “开个玩笑，当然是苍澜山四大妖君之一，我最得力的下属叶寒舟啊。”姜盈暗戳戳猜测道：“那次钟离斐去清秋殿找你时，我看他的打扮类似雍州叶氏，眉眼之间好像有点像叶惊涛？你要是喜欢叶惊涛想找个年轻的当替身，那也不必在钟离斐那棵树上吊死。就算他是叶惊涛的私生子，咱叶寒舟也是啊。论风流倜傥，我家寒舟那可比钟离斐强多了，比叶凌霄都得叶惊涛精髓。” 这次终于轮到乐玲珑满头黑线：“我什么时候喜欢叶惊涛？还想找个年轻的当替身？” 姜盈理直气壮道：“刚刚你自己说的，你心里有别人。而且，你跟家里闹翻被逐出家族的时间，正好是你姐姐与叶惊涛成婚前。那钟离斐还一副雍州叶氏的打扮，就连喝醉酒，你也嚷嚷什么叶家。” 真不是她胡乱猜测，这桩桩件件也太巧合了。 乐玲珑嘴角疯狂抽搐，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鸡腿塞进她嘴里：“我疯了才喜欢叶惊涛那东西，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闭嘴。” 姜盈：“……” 原来不喜欢叶惊涛吗？ 好吧，是她多想了。 不过乐玲珑这男女关系也太混乱了，始终get不到重点的苍澜王表示管不了，带不动，再见！ 她啃着鸡腿，默默站起身：“那你先歇着吧，你什么时候想换男人就跟我说一声。我妖界的随你挑，魔界的让月媚给你抢。喜欢东州的也行，我去帮你抢。” 乐玲珑都快被她气笑了：“不说这个，我们还是好姐妹。” 姜盈默默翻白眼：“谁跟你好姐妹？少攀关系。” 乐玲珑冷哼：“是吗？那你之前为宁瑄求的那一卦，还想不想算？若不是把你当自己人，你就算再搬两座灵石山来摆我面前，我也不一定给你算。” 姜盈赶紧做个封口的动作，咧着嘴义正言辞道：“玲珑姐姐别瞎说，我们就是好姐妹。” 乐玲珑又被气笑了，没好气道：“本来前几日就打算给你算的，结果你去了东州。这两日天象不好，待四日后，我再好好给他算一卦。” 这一卦，姜盈已经等很久了。 不知不觉就到四日后，乐玲珑特地让月媚给安排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偏殿，又把所有人打发走，自己一个人瞎鼓捣。 姜盈和宁长寂按照约定的时间找过去时，月已当空，满天星斗。 殿门口依旧挂着一盏灯笼，孤零零的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两人推开门步入正殿，果然和上次一样看到地上摆满密密麻麻的蜡烛。 乐玲珑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盘腿坐在中间。 看到宁长寂出现，她一开口便道：“问卜之人可曾沐浴更衣，焚香祭天？” 第277章 宁公子，你命格劈叉了 宁长寂上次陪姜盈算过，规矩还是懂的：“已按乐姑娘的吩咐，沐浴更衣，焚香祭天。” 谁知乐玲珑突然一挥手：“哦，其实不需要，我就随便问问。” 姜盈只想呵呵：“少来，那你自己干嘛这副模样？” 乐玲珑两手一摊：“上次不是说了吗？不整玄乎点怎么好意思收你钱？简单点说，就是装神弄鬼。你为了我替我砸钟离斐的婚礼把自己弄得半死，我要是不装神弄鬼忽悠你，你怎么能觉得自己伤得值当？” 姜盈：“……” 妈的，这乐玲珑满嘴胡言乱语，都不知道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这么严肃的事情，她竟然还嬉皮笑脸。 真的，但凡她能好好说几句人话，也不至于没朋友。 宁长寂却只是笑，端正行礼：“地上这些蜡烛，以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位置排列。姑娘坐镇中央，可接星辰之力，引天地之气。装神弄鬼能装成姑娘这样，在下三生有幸。” 乐玲珑挑眉：“宁公子还懂这个？” 宁长寂微微一笑：“年少时，喜欢看杂书。” 乐玲珑点点头：“那坐吧。” 宁长寂刚依言坐下，原本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吞噬，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没见过世面的姜盈一脸惊奇：“玲珑姐姐，你连月光都能收集吗？” 乐玲珑忍不住翻白眼：“这是天狗食日。” 宁长寂有些诧异：“天狗食日，星月之力减弱，天地之力也会减弱。乐姑娘选择在今天晚上为在下卜卦，可是有什么说法？” “天地之力减弱，代表着天道的力量也会减弱。算命的本质是窥探天机，推演过去未来。天道力量减弱的时候，便是窥探天机最好的时候。” “原来如此，有劳乐姑娘费心。” 乐玲珑笑而不语，挥手召出一枚罗盘。 姜盈只能看见她周身符文涌动，随即便隐约感知到天地之力波动。 隐隐约约中，似乎还有一丝法则之力。 嗯？天道的力量？ 天下第一命修，有点东西啊。 而宁长寂早已开了天目，能清晰地看到她引来星辰之力，又引来散落世间的各种力量。最后，她将这些力量注入罗盘，周身也萦绕上一缕缕紫气。 这是天道的力量。 乐玲珑沟通了天地，用世间的一切力量来卜算。 宁长寂大约猜出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倾身凑上前。 乐玲珑伸手从他眉心摘下一缕气运放入罗盘中，一颗嫩芽瞬时破土而出。 片刻的功夫，就长得枝繁叶茂。 每一条枝干、经络都像是被烧着，闪闪发光亮的惊人。 在这些枝干、经络中，当然也有缺口，还有断断续续或干脆黯淡无光的地方。 宁长寂不懂命理，只是大概能猜出命格树所展示的枝干、树叶、经络，都代表了他的命数。 那些缺口或黯淡之处，应该就是他需要经历的坎坷。 只是…… 宁长寂的目光最后落在主枝杆上，忍不住蹙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姜盈的命格树是一棵完整的树。他的命格树，主干为什么会在中途分岔？后面又好像重新合成一棵？ 反正整棵命格树特别奇怪，甚至可以说是……畸形。 “握草，双世命格？还是劈叉的？”乐玲珑显然也发现了他命格树的奇特之处，直接惊呼出声：“我算命几千年，此等奇异的命格，还是头一回见。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 姜盈啥也看不见，疑惑道：“什么叫双世命格？劈叉又是什么意思？” 乐玲珑赶紧喝口酒压压惊，望着壮观的命格树啧啧称奇：“首先，这个命格有两条命。前世，今生。然后，这个命格还劈叉了，与他人共用。一个命格，总共三人在用。” 宁长寂并没有很惊讶，平静地道：“乐姑娘果然厉害。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百年前被灭门的瑜州宁氏？我原是瑜州少主宁瑄。后来被人偷天换日夺走命格，又在这具身体中重生。” 乐玲珑怔愣片刻：“宁氏？你是……宁宿和音音的后人？” 宁长寂道：“在下正是宁宿和华音音第九世孙，宁瑄。” 乐玲珑更愣了，眼底浮现出几分迷茫，喃喃自语道：“宁宿和华音音的后人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宁长寂：“……” 姜盈：“……” 宁宿和华音音都是当年跟随叶流云平定四域的大修士，也身死道消几千年了。 宁瑄身为他们后人，长这么大有什么奇怪的？ 当事人乐玲珑径自恍惚了一阵，突然问道：“你们宁家现在还怕老婆吗？” 宁长寂：“……” 姜盈：“……” 乐玲珑笑出声：“我听说宁宿出了名的惧内，连带着子孙后代有样学样。不敢寻花问柳，更不敢纳妾，在整个东州都快成笑话了。” 宁长寂面不改色的：“从一而终，爱重道侣，不算笑话。” 乐玲珑啧了一声：“这食古不化的模样，学得还真像。” 这话姜盈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食古不化？非得像叶惊涛那样风流薄幸才好？” 乐玲珑笑笑，说回正题：“宁公子这么聪明，有些事应该心中有数吧？” “是叶凌霄，与我共用一个命格的那个人，是叶凌霄。”宁长寂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命格，也知道自己的命格被人夺走。 所以早在从姜盈口中得知天一完全分不清他和叶凌霄时，心中就已经有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姜盈更是勃然大怒：“我还以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特殊关联呢，一直投鼠忌器不敢对叶凌霄下死手。这搞了半天，原来是共用一个命格。我记得阿瑄你曾经说过，你是被人抓住钉在棺材里进行了某种仪式，然后才死掉的。如今看来，那个所谓的仪式，就是在夺你命格。”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宁长寂默默道：“是偷天换日，乐氏专门用来窃取别人命格的一种禁术。或许是当中出了什么变故，我才能在如今这具身体里重新醒来。” 乐玲珑的脸上刷一下变得很难看：“肯定是乐韶泉和乐雅鱼……就是你们熟知的大祭司和圣后。我说呢，就叶凌霄那个短命鬼的命数竟然能活到今日。原来，是以偷天换日之术窃取了别人的命格……” 第278章 提醒?提防? 关于叶凌霄的情况，三人都各自知道一部分。 放一块拼拼凑凑，很快就大概拼凑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叶凌霄是早夭命格，按理说绝对活不过三岁。 也不知圣后和大祭司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让他活到五岁。 并且在他五岁那年，为他找到一个命格相宜之人，并在西荒抓到正被人追杀的宁长寂，以偷天换日之术偷走他的命格。 因为命格是偷来的，一直受到天地法则排斥。 哪怕是极好的命数，叶凌霄依旧高不成低不就，可能还很倒霉。命格本身所携带的气运，也一直在流失。 偷天换日之术已经用过一次，想再用一次显然没那么容易。 为了不让叶凌霄彻底失去这个命格，圣后和大祭司想出个阴毒的主意—— 掠夺别人的气运来填补。 有天道法则的存在，气运岂是那么容易掠夺的？但道侣之间原本就可以气运共生，掠夺起来肯定容易很多。 于是，圣后和大祭司不知用什么手段找到姜盈头上（大概是推演？），并千方百计打探出她的下落。 在得知她回到青州的第一时间，叶凌霄就跟了过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不知从哪找来一缕可以操控法则之力的残魂，偷偷潜入姜盈的识海。 然后，才有了后面的种种…… “玲珑姐姐，当时我虽然身受重伤连带着神魂都陷入了沉睡，但识海屏障依旧很稳固。哪怕天一掌握着法则之力，入侵时我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啊。可为什么我从沉睡中醒来，他就已经在我识海里了？”说到这里，姜盈问出了自己长久来的疑惑。 “因为你的意识被抽走了啊。”乐玲珑道：“依你所说，你在梦中预知了未来，那个梦境还是以法则之力所造。你的意识当时应该是被拉入了某个空间，天一又碰巧在这个时间点入侵，借助着法则之力的帮助并未受到什么阻碍，所以你自己也毫无察觉。” “真是哔了狗了……又是法则之力，还这么巧合。我现在都开始怀疑那个所谓的预知梦境，也是叶凌霄和天一造出来控制我的玩意儿。” 宁长寂很快否定了她的吐槽：“不可能。那梦境本身对叶凌霄很不利，天一不可能造这样的梦引起你的警觉。” 姜盈自然明白这一点，就是想不通：“到底是谁给我造那么一个梦境？连法则之力都动用了，好像就是为了提醒我提防叶凌霄一样。” 提醒？提防？法则之力？ 宁长寂心中一动：“有没有可能……是天道？” 姜盈：“……没这么扯吧？天道特地为我造梦？” 乐玲珑手上托着宁长寂的命格树，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你都紫成茄子了，真正的天道找上你也不是没有可能。另外，不一定是造梦。你那日在梦中所见，有可能是你未来万千命运中其中一种，也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一种。所以提前让你预知，从而避免掉这种最坏的结果。” 在九天之中，苍穹之上。 虚无缥缈的空间里，一道犹如远古巨人虚影似乎听到了这句话。 他努力的想要翻个身，翻不动。 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也睁不开。 最后，他只能长叹着指尖微动。 就是这么一动，几道类似烟花的惊雷在月影城上空炸开，似乎在呐喊：对对对，乐玲珑说的对。看我看我，快看我！ 可惜乐玲珑用阵法笼罩了整座宫殿，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天边的异象。 姜盈无语半晌：“……什么叫紫成茄子？就算我真是个茄子，天道手动引导我逆天改命也太扯了吧？” “紫成茄子的意思，就是气运深厚。”乐玲珑纠正她：“我上次说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都有万千种可能性，包括你这个茄子。世间之事 ，往往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有时候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决定，都有可能会影响后半生的命运，从而影响天下苍生的命运。” 姜盈自己琢磨了半天，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天道知道叶凌霄和天一想夺我气运。怕我误入歧途，特地将最坏的一种结果展示给我看。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我福缘深厚。我身上可能还背负着某些因果关系，如果我被叶凌霄掠夺成功，往严重点说可能会影响天下苍生的命运？” 乐玲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才明白过来啊。” 宁长寂也默默开口：“完全有这种可能性。” 既然他俩都这么说了，姜盈只能勉强相信：“玲珑姐姐，那你觉得掠夺我气运这件事，叶惊涛知不知道？雍州叶氏有没有在背后支持？” 不等乐玲珑说话，宁长寂已经说出自己的猜想：“若真是得到叶惊涛和整个叶氏的支持，叶惊涛可以直接赐婚，叶凌霄也没必要特地跑到青州去，借着姜川夫妇和姜清渺的力量打压你。而且还记得我们在西荒被极乐阁追杀的事吗？十有八九是叶惊涛做的。但叶凌霄前几日又与姜川夫妇合谋抓你，说明他要活口。”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气运流失的差不多了，狗急跳墙，打算如同你梦中所见那样用枯骨回春之术，夺走你的全部气运。” 乐玲珑赞同他的想法：“叶惊涛和乐雅鱼就是表面夫妻，他真正最爱的是侧妃宇文氏，最喜欢的儿子是长子叶凌风。据我所知，叶惊涛之前根本不打算立叶凌霄做少主。就算逼不得已立了，也一直在重点培养叶凌风，他巴不得叶凌霄气运流失还短命呢。” 姜盈尴尬地咳嗽一声：“那……叶氏之前还抓走姜云庭和铃兰，帮着他向我逼婚。” 宁长寂幽幽道：“至少在外人眼里，你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还被父母厌弃。偏偏又有个拿得出的出手的身份。要是叶凌霄真娶你做正室，就相当于从妻族身上得不到任何助力，还让人挑不出错来。估计是叶凌霄自己愿意，叶惊涛也乐得拿你做颗打压他的棋子。” “……妈的，东州人心真脏。” “所以你借题发挥掀掉锁妖塔不过是以牙还牙，不算错掀。”宁长寂安慰她。 “差不多得了，我牙都快酸掉了。”乐玲珑手中还托着那棵壮观的命格树：“宁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可快撑不住了啊。” “第一个问题，阿瑄如今换了身体，对他以后可会有什么影响？”姜盈抢先开口。 第279章 宁公子，你还没打算坦白? “当然不会，他现在用的还是自己的命格，只不过换了具身体而已。”乐玲珑解释道：“按照天地法则，所有生灵入轮回盘轮回转世之前，都必须在忘川洗尽前尘。重新诞生于天地之间的时候，也会产生新的命格。就算夺舍重生，用了别人的身体，在很大程度上也能占据别人的命格。但宁公子现在这具身体本身的命数早在他神魂进入那一刻就彻底尽了，他是携带着他自己的命格进入了这具身体。这具身体，好像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既然如此，能有什么影响？” “嗯，是这样。”宁长寂显然也知道这个事。 “第二个问题，阿瑄和叶凌霄目前共用同一个命格，你能不能想办法帮他彻底把命格夺回来？” 乐玲珑无奈叹气：“应朝颜啊应朝颜，我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姜盈反手指指自己的胸口：“我之前为了帮你出气，被钟离斐万箭穿心。这份人情，你就说怎么还吧？” 乐玲珑无语半晌，最终没好气道：“你那是被叶凌霄和天一坑的，连带着害我欠你那么大人情。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叶凌霄，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弄死他，要他神魂俱灭那种。” “嗯？” “这个命格本身就属于宁公子，只是被叶凌霄用卑鄙手段抢夺了过去。一旦叶凌霄彻底消亡，属于宁公子的命格在天地法则的牵引下，自然会重新归位。” “你确定？他们俩目前共用同一个命格，我若是杀了叶凌霄，阿瑄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姜盈盈早就想整死叶凌霄了，一直不敢动手，就是因为天一总分不清他们俩。 如果是别的影响还好，大不了受点伤，运气差一点。 若是同生共死，那岂不是……芭比q了。 乐玲珑摊手：“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姜盈崩溃：“你别理论上啊，他们俩目前共用同一个命格。万一大祭司和圣后为了让我们投鼠忌器，故意用什么奇怪的办法让他们同生共命。那我贸然弄死叶凌霄，岂不是让阿瑄给他陪葬。” “这个问题，那就要问宁公子自己了。”乐玲珑似笑非笑看向宁长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过去这一百多年里，你都是没有命格的。直到几个月前才慢慢气运归拢，继而重塑命格成功。如今嘛，已然到了金光耀日，紫气东来的境界。” 宁长寂端正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 姜盈也似懂非懂：“这什么意思？” 乐玲珑云淡风轻，一副洞察全局的大佬姿态：“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气运强盛，得天地万物偏爱。你若是喜欢谁，天地万物也会爱屋及乌。你若讨厌谁，那天地万物自然也会跟着厌恶谁？” 姜盈点头。 乐玲珑慈爱的告诉她：“任何生灵从诞生的那一刻起，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命格。若是进入六道轮回重新诞生于世间，也会产生新的命格。命数可改可逆可变，但哪怕是路边的蝼蚁，肯定也有自己的命格。天地生万物，天道爱苍生。所有诞生于这片天地的生灵，从出生那一刻起都会得到天道平等的庇护，明白吗？” 姜盈再次点头，却有些糊涂，搞不懂她究竟想说什么。 乐玲珑笑笑：“天道是有些偏爱你的，不过在偏爱你之前，他首先平等的仁爱苍生。就像一个家族里的兄弟姐妹，父母或许会偏其中某几个人，但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肆意伤害别的孩子。” 姜盈如今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个问题：“所以呢？” 乐玲珑：“若没有命格，便没有来处，是凭空冒出来的。就像是一个家族中，突然冒出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没有命格的生灵也会被天道法则默认为是外来入侵者，会天然地被世间万物所排斥。就算不做任何逆天的行为，也会越来越倒霉，直至彻底消亡。在某些极端情况下，还会直接被抹杀。” 宁长寂默默听着，手指又攥紧了两分。 姜盈似懂非懂：“你是不是想说，虽然我气运强盛，但一般情况下影响不到别人。叶凌霄本身没有命格，所以在我排斥他的情况下，天地万物会变本加厉排斥他。” “就是这样。你相当于是家里很受宠的孩子，当你讨厌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天地万物自然也会不待见他。” “原来如此……”姜盈之前一直觉得奇怪，一个人怎么能倒霉到那种程度？ 现在总算明白了。 也终于明白，叶凌霄什么会渐渐沦落到当舔狗。 肯定是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倒霉，为了避免彻底失去命格不得好死，只能放下尊严跪舔。 可能因为她在梦中所见，确实是她未来人生千万种可能性中的其中一种。 能走到那种地步，也是她跟叶凌霄本身的性格使然。 所以现实中，叶凌霄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也跟梦境中差不多。 又因为她提前预知危险刻意避开，导致两人的处境彻底逆转。 叶凌霄自作自受，自食恶果，把原本打算对付姜盈的那些肮脏手段，全都自己受了一遍。 “那么问题来了，据命格树所示，宁公子在过去一百多年里，同样是个没有命格的人。为什么会在遇到姜盈和叶凌霄后，快速重塑命格，并且气运越来越强盛。”乐玲珑似笑非笑，再次转头看向宁长寂：“宁公子，应朝颜傻，我可不傻。她笨，但她有我这个朋友。” 端坐在她对面的宁长寂垂下眼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玲珑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呀，阿瑄他……”姜盈已经隐隐察觉出不对，但信息量太大，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应朝颜你闭嘴，我在问宁公子没有问你。”乐玲珑凶巴巴打断她。 “……”宁长寂还是不吭声。 “宁公子，应朝颜到现在还在傻乎乎的担心她对付叶凌霄会影响到你。你就没打算说点什么吗？就没打算告诉她，你是如何重塑命格，又是如何找回这身气运的？”乐玲珑周身金光大盛，裹挟着天地之力的气势咄咄逼人。 话说到这份上，姜盈就算再傻也听出端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宁瑄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故意接近我，待我好，只是为了获取我的好感重塑命格？” 第280章 宁瑄，你在骗我 宁长寂默默垂下眼睑，一言不发。 默认了。 姜盈瞬间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猛地抓住他的衣襟：“宁瑄，宁怀雪，从我们第一次在飞仙水榭相遇开始，就不是巧合对吗？你是故意的，你跟叶凌霄一样，早就知道我气运强盛，知道我受天地万物喜爱，知道我可以帮你重塑命格。所以，那天晚上，你才会碰巧出现在那里，对吗？” 宁长寂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抿了抿唇低低吐出一个字：“是。” 姜盈顿时勃然大怒：“所以，你根本不喜欢我，也不想跟我一生一世。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重塑命格？” “我……” “原来，你跟叶凌霄是一样的。原来，你在姜川夫妇面前维护我，在小院陪伴我，教我读书写字，为我抚琴疗伤，在我危难的时候救我……桩桩件件，都只是为了让我喜欢你。” “颜儿，你听我解释……”宁长寂生怕她太激动会伤到自己，伸手想去扶她的肩膀安抚。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敢说你不是心怀不轨？接近我不是为了重塑命格？”姜盈恶狠狠甩开他的手：“你说你不嫌弃我没有修为，不嫌弃我文盲，不嫌弃我离经叛道，原来都是骗我的。” “颜儿，我真的没有骗你，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把嘴给我闭上，再逼叨我就揍你。”姜盈不想听他解释，转头看向乐玲珑：“玲珑姐姐，你还看出什么来？” 她虽然很生气，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开启命格后，是需要命修用灵力维持的，现在不是掰扯儿女私情的时候。 乐玲珑：“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姜盈仔细回忆了半晌：“上次我跟你讲过的，我曾两次于梦中预见未来。第一次，我看到自己被叶凌霄凌虐而死。第二次，我看到天塌地陷，整个天下沦为炼狱。似乎是一名我从未见过的白衣男子主导了这一切，他好像是……好像是在……” 乐玲珑抬手打断她：“闭嘴。上次我不是说过吗？这事太大，费命。况且，我如今是为宁公子卜卦，你只能问与他相关的问题。” “可是，是宁瑄在阻止他。” 她上次说的那些话，姜盈都听进去了，也没打算自作聪明去碰触那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很危险的禁忌。 只是这件事，跟宁瑄本人息息相关，而且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既然命格树已经开启，她还是想多问一句。 “当然，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也没关系。”姜盈也不想强人所难，赶紧补上一句。 “那白衣男子，在干什么？”沉默片刻后，乐玲珑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在……弑天。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好像就是因为他的行为，天空一直在崩塌，整个世界都好像摇摇欲坠即将毁灭，身为魔修的宁瑄在阻止他。” 说起这件事，姜盈也很纠结：“我一直对天一的鬼话半信半疑，一直不敢弄死叶凌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梦境。我甚至还猜测过，宁瑄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不过，既然天一是叶凌霄掠夺我气运的同伙，那世界崩塌，气运之子之类的话，应该都是屁话。” 乐玲珑手指舒展，将天地之力注入宁长寂的命格树，仔细观察半晌后，严肃道：“宁公子有双世命格，原本就并非常人。他命格本身所携带的气运，也确实撑得起气运之子四个字。” 姜盈莫名有点慌：“难不成，天一说的竟然是真话？” 乐玲珑摆摆手：“那也不尽然。我之前跟你说的，命运可逆可改，气运这个东西也并非一成不变。简单点说，就算父母再偏爱某个孩子，他若是个扶不起的逆子。得了庞大气运得天独厚，却像叶凌霄那样为人猥琐心术不正，也不肯承担该承担的责任，那就只好换个人顶立门户。” 这种事刚刚还发生在姜氏，精心培养百来年的姜云庭叛逃，自然有姜云彦顶上。 从今以后，姜云彦会是新的少主，姜家所有的资源都会向他倾斜。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他也必须承担起家族重担。 这个道理姜盈非常明白：“玲珑姐姐的意思是？？” “噗……”乐玲珑还来不及说话，突然整个人栽倒在地，狠狠呕出一口血。 掌中的罗盘应声落地，竟当场摔个四分五裂。 “啊……我的罗盘……”她顾不上被反噬的伤，痛心疾首捡起碎裂的罗盘：“直觉果然没错，这事太大，真的费命啊。” 姜盈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赶紧拿出几颗调理内伤的丹药塞她嘴里：“那就别碰它。” 乐玲珑调息了一阵，才叹口气道：“既然是与宁公子息息相关的事，原本就是该问的。只是我没想到，事竟然这么大，罗盘都给我震碎了。” 宁长寂默默站起身行礼：“乐姑娘此番相助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日后若有任何差遣，绝不推辞。损坏姑娘的罗盘实在抱歉，定会另寻一只还给姑娘。” 乐玲珑立刻脱口而出：“好的，那你帮我办件事。” 宁长寂再次行礼：“乐姑娘请吩咐。” “帮我揍钟离斐一顿。”乐玲珑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就咬牙切齿：“待你夺回命格后，去流光城狠狠揍钟离斐一顿。别伤及他性命和修为，但一定要狠狠的打。专门打脸，打个半死。敢给我乐玲珑气受，他也别想好过。” 姜盈：“……” 玲珑姐姐这情绪也不稳定啊，前几天还爱的要死要活，如今就找人打他。 关键是…… 钟离斐九转金丹境修修为，宁长寂一个八转金丹境能把他按在地上打脸？ 还是说，夺回命格后就能突破九转金丹？ 魔尊宁长寂当然不会有这种烦恼，痛快应下：“好，以后钟离斐若是惹乐姑娘不开心，在下任凭差遣。若姑娘想要那白清瑶性命，我可以一并处理。” 乐玲珑：“……我们命修，一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她怀着孕呢，稚子无辜。” 宁长寂：“受教。” 姜盈正在气头上懒得理他，转而问乐玲珑：“玲珑姐姐，宁瑄的命数这就算卜完了吧？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乐玲珑擦擦嘴角的血迹看向宁长寂：“宁公子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宁长寂踌躇片刻，最终摇摇头。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那这次问卜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走吧，别硬撑了，带你回去疗伤。”姜盈想伸手去扶乐玲珑。 “你刚刚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乐玲珑拂开她的手，重新坐回蜡烛中间。 第281章 他叫萧若尘 “嗯？哪个问题？”刚刚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她自己都绕晕了。 “你的第二个梦境。”乐玲珑道：“我并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也绝对不会另起一卦去卜算。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宁公子命格奇特，身负大气运。而且以他的为人，若这天下真的有什么灭世之劫，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这与我第二个梦境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姜盈当然相信她的话。 纵使宁瑄骗了她，也依旧是个守信重诺负责的人。 如果真有人威胁到这个世界的安危，他又有那个能力的话，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只是，她不明白这跟她的梦境究竟有什么关系。 乐玲珑不知从哪又摸出一壶酒，自顾喝了两口：“我不是才跟你说过吗？人的命运并非一成不变，世间的命运也同样如此。你第一次窥探到的未来，很有可能只是你未来人生万千可能性中的其中一种。换而言之，第二个梦境也一样。” 姜盈从善如流地递给她一包花生米：“第二个梦境，我看到的是这个世界、苍生、宁瑄，白衣人，跟我自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正因如此，我当时还想找你给这世界算一卦，给天下苍生算一卦。” “咳……”乐玲珑被酒呛到了：“给这个世界算一卦？给天下苍生算一卦？你未免也太高估我乐玲珑了。天下苍生，何其宏达，他们的命运，岂是我区区一凡人能轻易窥探的？”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这么严重。”姜盈老实认错。 “行了，不怪你。你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妖女都知道操心天下苍生，难道我乐玲珑还没这点胸怀。” 乐玲珑放下酒壶，目光扫过姜盈和宁长寂：“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在算这一卦之前，我也着实没想到竟还涉及到灭世之劫。不过说归说，这事实在太大了，你俩又是身负大气运之人。但凡因此做点什么，都很有可能会引导整件事走向原本可以避免的结局。” 宁长寂是个文化人，很快领悟她的意思：“乐姑娘的意思是说，颜儿梦中所见，或许只是未来的其中一种可能性而已。若是我等为了避免灭世之劫的来临开始防范，或做些其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反而有可能成为引起灭世之劫的根源？” 乐玲珑由衷竖起大拇指：“宁宿说的对，多读书真的有用。你们宁家的人的脑子，果然一直这么好使。” 没啥文化的姜盈砸吧砸吧嘴：“其实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做那种梦。” 乐玲珑摊手：“我也不明白啊。不过，如果你第一个梦境，真是天道怕你被叶凌霄欺骗误入歧途特地为你造的。那么第二个梦境，很有可能也是天道的手笔。天一和叶凌霄不是一直跟你强调什么气运之子灭世之劫吗？他给你看那些东西，应该是想告诉你就算真有灭世之劫也轮不到叶凌霄拯救苍生，宁公子才是他真正看好的气运之子。” 姜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天道这么闲的吗？就为了我不被渣男欺骗，特地两次降下预警？” 乐玲珑继续摊手：“这有什么？你没听说过吗？当年叶流云划分四域，就是奉天道之命结束各族之乱，从而消弭蜮魔之祸。” “……那不是叶流云吹牛逼，打着天道的幌子给自己脸上贴金吗？” “你就说吧，叶流云划分四域后，各族的纷争是不是少了很多？蜮魔之祸是不是渐渐消失了？这天下是不是太平了几千年？” “是这样没错，但是……叶流云所作所为是正儿八经的拯救苍生。就我跟叶凌霄之间那点破事，顶多算渣男欺骗纯情少女……额，女妖。” 宁长寂突然开口道：“从本质上来讲，你的两次梦境，似乎都是在提醒你叶凌霄不是好东西。” 姜盈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正是因为那两次梦境，哪怕天一掌握着法则之力，我也从来没真正相信过他们。” “法则之力，天道预警，这么说起来，叶凌霄那小子好像有点东西。”乐玲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刚出生的时候我去看过，命格稀松平常，一副短命相。若没有宁公子的命格，他坟头上的草都够养活一千只烤全羊了。” “颜儿，你梦中所见那是弑天的白衣男子，会不会跟叶凌霄有什么关联？”宁长寂总是能立刻抓到问题的核心。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跟叶凌霄有没有关系，但绝对不是叶凌霄本人，好像叫什么……”姜盈仔细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他的名字：“你好像管他叫什么……萧若尘，具体哪几个字我也不清楚，反正你是这么叫的。” 宁长寂和乐玲珑都仔细思索了半晌，最后摇头：“不认识，没听说过。” 姜盈只好拿出一块留影石：“要不……我把记忆放出来给你们看看？” “不要。”宁长寂和乐玲珑同时阻止。 “应朝颜，别给我们看，更别想着派人去找他。”乐玲珑急忙道：“有可能这萧若尘目前只是个普通凡人，就因为你给我们看，你和宁公子一起派人去找他，从而导致他家破人亡，仇恨你们，仇恨这个世界，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最后才闹出天塌地陷生灵涂炭的惨剧。” 姜盈吓得赶紧把留影石丢到旁边：“不看不看，也不找，我就当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宁长寂若有所思道：“乐姑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直接杀掉叶凌霄，会不会适得其反？” 第282章 借刀杀人除掉宁瑄 乐玲珑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如果没有应朝颜的梦境，你为了夺回命格，会不会杀掉他？” 宁长寂斩钉截铁：“会。” 她又问姜盈：“如果没有那个梦境，凭叶凌霄对你图谋不轨，你会不会杀掉他？” 姜盈杀气腾腾：“叶家的蚯蚓都要竖着切开。” 乐玲珑摊手：“那你们杀叶凌霄，跟梦境有半毛钱关系？” 宁长寂很快就悟了：“乐姑娘的意思是，没事找事才会生事端，才会改变万事万物的轨迹？” 乐玲珑继续摊手：“不然呢？叶凌霄没招你们惹你们，你们俩因为梦境把他强行找出来杀掉，那才叫改变命运轨迹。他自己作恶多端在先，不长眼招惹到你俩头上，你俩杀他有什么问题吗？” “那就好。”姜盈庆幸的拍拍胸口，又想起个问题：“玲珑姐姐，之前你说过，我的命运在十年前就被人强行改过。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一下，十年前我命运最大的转折点，就是阴差阳错跳下三绝渊觉醒了血脉。从此从没有灵根的废物，蜕变为蛟龙之体。从而有了自保的能力，也有了跟叶凌霄乃至整个雍州叶氏抗衡的能力。如果真是天道两次向我预警，那么强行改变我命运的，会不会也是他？” 乐玲珑瞬间牙疼，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只是吧……天道三次手动为你改命，你身上得背负多大因果呀。哎，我乐玲珑造的什么孽啊？当初在冰原吃你两颗丹药，竟然就卷进这些破事里。” 宁长寂默默开口道：“有可能……这些事除了涉及到颜儿和叶凌霄之外，还有可能涉及到我。天道助她，或许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 “嗯？”乐玲珑和姜盈不约而同转头望去。 “或许，我也是局中人。”宁长寂斟酌着开口。 乐玲珑还挺感兴趣的：“愿闻其详。” 宁长寂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刚想问点什么，就听轰隆一声—— 一道惊雷猝不及防从空中劈下来。 霸道蛮横的天雷直接劈碎屋顶，精准无误落在宁长寂头上。 他眼疾手快迅速布下一道结界抵挡，又有数道天雷接二连三落下。 宁长寂：“……” 姜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景象：“这……这……这是紫霄神雷？” 劈在宁长寂头上的天雷竟然蕴含着微妙的法则之力，闪电中夹杂着刺眼的紫色光芒。 这他妈是紫霄神雷啊，真正的天罚之雷。 一般情况下，修士若是在作恶太多，在渡劫时天道就会降下紫霄神雷。 但莫名其妙被紫霄神雷劈的，好像还闻所未闻。 乐玲珑也惊呆了：“这是真正的天罚呀，宁公子，你到底做了什么逆天之举？” 宁长寂也很无语：“……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来不及说。” 他确实在犹豫该不该将天道的事情告诉姜盈，但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天雷给劈了。 乐玲珑饶有兴味：“那你本来打算说什么？” 宁长寂抬起头，透过被劈出一个大窟窿的屋顶，看向电闪雷鸣的天空：“我觉得……最好还是别说了。” “都这样了，你俩少逼叨几句。” 姜盈已经不关心他想说什么，下意识冲上前想帮他。 可真正的天罚，又岂会允许有人帮忙？ 几道天雷劈在姜盈脚下，根本不允许她靠近丝毫。 她只好又扔出几件防御法器，可惜全都在瞬间被天雷劈个粉碎。 姜盈脸都绿了，急忙去扯乐玲珑的袖子：“玲珑姐姐，这该怎么办啊？” 这种真正的天罚之雷，和渡劫时降下的雷劫是有区别的。 渡劫时降下的雷劫，并不会下死手，只是对修者心境的拷问。 如果真的心智坚定，问心无愧，是可以扛过去的。 但真正的天罚，一般都是以诛灭抹杀为目的，不死不休。 “你让我想想啊……”乐玲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人有点慌。 紫霄神雷可丝毫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眨眼的功夫已经劈下几十道。 任宁长寂修为再高，布下的结界也被劈出裂痕。无法被抵挡住的天雷，已经有好几道劈在他身上。 “唔……” 他闷哼一声，嘴角渗出鲜红的血迹。 姜盈更急了，不管不顾想向前冲：“死就死了，两个人一起扛，伤害总能小一点。” 宁长寂忽然瞪大眼，几乎是嘶吼：“不要过来。” 乐玲珑也及时拽住他：“别过去，你要是插手，天道可能会降下双倍的紫霄神雷。” 姜盈楞在原地不敢动：“那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他被天雷抹杀吧？” “没事的，有姐姐在。” 乐玲珑说着取出一只新的罗盘，又隔空从宁长寂身上抽取一缕气运注入盘中。 随着灵力的注入，整个罗盘华光大盛，指针飞快转动起来。 她急忙走到窗边看向夜空，捧着罗盘不停的变换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 今晚天狗食月，漫天星辰格外耀眼。 又有罗盘指引，乐玲珑很快在浩瀚星海中找到属于宁长寂的那颗命星。 准确的来说，是半颗。 “呵，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乐玲珑当场就被气笑了：“果然是有人趁着天狗食月，蒙蔽天机，祸水东引。” “这个时候了，玲珑姐姐你就别整这么玄乎了。”眼看着宁长寂已经被劈得浑身是伤，姜盈越来越焦急。 “宁公子的命星只有半颗，另外半颗被遮掩住了。” “……说人话。” “天道一般不会干涉世间的事，哪怕是罪大恶极，屠城灭国，都不至于被天罚。除非，真做了什么足以危害苍生，甚至让这个世界崩塌的事。而且，是一旦做了就有可能会立即遭到天罚，不会过后算账。但宁公子今晚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根本没那个时间去做这些事。所以我猜测，有可能是叶凌霄做的。” “又是叶凌霄？” “叶凌霄和宁公子共用命格，某种程度上，在天道眼里他俩是一个人。有人趁今晚天狗食月天道之力衰弱，用命修秘法遮住了叶凌霄的命星，也就是隐去了他的存在。他要是做了什么事被天罚，自然会罚到宁公子身上。” 姜盈倒吸一口凉气：“是圣后和大祭司。他们肯定是发现阿瑄没死，而且还重塑了命格。又找不到他人，所以趁今晚天狗食月蒙蔽天机，借刀杀人想除掉他。” 第283章 叶凌霄，你该死了 这么厉害的天罚之雷劈下来，修为稍微普通点的根本扛不住。 以叶凌霄的狂妄自大，估计会以为宁瑄如今修为不高。所以想用这种手段除掉他，堂而皇之独占命格。 乐玲珑认可她的想法：“除了那两败类还有谁？好在这招借刀杀人虽然阴毒，倒也不难破解。你只要找到叶凌霄，打断他正在做的事。逆天之举停止，天罚自然也就结束了。” 姜盈早就想把叶凌霄碎尸万段了：“能不能直接杀了他？” 乐玲珑非常确定：“当然可以了。” “我现在就去弄死他。”姜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乐玲珑姐姐，你能推算出叶凌霄现在在哪里吗？” “……我只是个算命的。” 姜盈也不气馁，立刻掏出自己的碧落镜联络凤卿：“叶凌霄现在在哪？本殿要他的命，立刻就要。”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又补上一句：“圣后和大祭司最近在干嘛？他俩如今现在何处？” 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镜子那头的凤卿瑟瑟发抖，急忙召来一只鸟妖。 一人一鸟嘀嘀咕咕好一会，凤卿举着小扇子继续瑟瑟发抖：“大祭司和圣后最近频繁往返于叶陵和乐氏，我派出去的鸟不敢靠太近，没听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叶凌霄太倒霉，一直都在天盛宫养伤。但是今日一早，他们三人只带了几个心腹，秘密进入叶陵，这会还没出来。” 叶陵，就是雍州叶氏的祖坟，安葬历代叶氏中人的陵寝。 圣后兄妹和叶凌霄，究竟用叶氏先祖做了什么勾当？ 姜盈还没主动开口问，乐玲珑已经告诉她：“别问我，我只是个算命的。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杀掉叶凌霄，既能解掉宁公子如今的燃眉之急，也能帮他彻底夺回命格。” 姜盈越发杀气腾腾。 手腕一转，红黑相间的渡厄剑已经握在手中。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撑着，等我回来。”她扭头看一眼宁长寂，大步走出去。 姜盈等这一刻，实在等的太久了。 早在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叶凌霄虐身虐心不得好死的时候，她就想弄死他。 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待她撕裂空间消失在院中后，紫霄神雷依旧一道接一道落下来。 宁长寂周身的结界已经碎了无数次，又重新筑起无数次。 浑身皮开肉绽，鲜血不停从嘴角溢出。 可看着姜盈消失的地方，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轻声道：“好，我等你。这一次，你保护我。” 自从宁氏覆灭后，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需要他自己以手中剑博出一条生路。 但是这一次，有个人跟她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百多年了呀，他终于又重新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滋味。 乐玲珑在旁边看得牙酸：“宁公子，你省点力气吧。都这样了，还秀恩爱呢。” 宁长寂轻笑出声：“我相信颜儿，她一定不会让我有……”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宁长寂的脸色实在太难看，搞得乐玲珑都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 “暗渊有异动，九州山河鼎有异动。” “……”乐玲珑沉默了一瞬：“你是守鼎人？” 宁长寂道：“奉天道之命，镇守暗渊，镇守九州山河鼎。”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乐玲珑已经走到窗边，朝手中罗盘注入了一道灵力。 紧接着抬手一挥，无数耀眼的星光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 随着她手指飞快舞动，这些星光在空中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 将宁长寂牢牢笼罩在中间，也将紫霄神雷尽数隔绝在外。 “这是……”纵使魔尊见多识广，也被这番场景震撼到了。 乐玲珑不是只有七转金丹境修为吗，竟能随意召唤星辰之力？ 但她显然不想多说，直接开门见山：“速去暗渊守护山河鼎，紫霄神雷我替你挡住了。” 宁长寂也不再含糊，迅速动用神魂之力，在广袤的天地之间找到暗渊的位置。 又以强大的力量在空中划出一道空间之门，毫不犹豫踏进去。 亲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乐玲珑胳膊一抖，罗盘再次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噗……” 而她本人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狠狠呕出一口血，满头的青丝一点一点蜕变成白色。 乐玲珑拉起垂下的白发看了一眼，突然自嘲一笑：“虽然这一世，你总是伤我的心。但我还是想成全你，成全你守护苍生的大爱。流云，我时间真的不多了。这么多年的等待，我已经别无所求。只求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好好陪在你身边。可为什么，就这点可怜的奢望，你都不肯给我……” 另一边，宁长寂已经出现在暗渊。 跟随他一起过去的，当然还有天罚之雷。 暗渊的情况和上次一样很糟糕，黑雾翻涌，浊气溢散。 情况危急，他顾不得如影随形的天雷，直冲暗渊底下。 可原本宁长寂就已经被紫霄神雷劈的浑身是伤，进入暗渊后又要一边抵御天雷，一边抵御浊气的侵蚀，难免会顾此失彼。 待他彻底站在暗渊底时，身上又多出好几道伤口。 他也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无数只蜮魔，这些怪物拖着腐烂笨重的身体，机械麻木地扑向耀眼的九州山河鼎。 而山河鼎因为要镇压这些怪物，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去镇压浊气。 整个暗渊像沸腾的开水，由浊气形成的黑雾疯狂翻滚、咆哮、嘶吼…… 宁长寂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九州山河鼎真的压不住，这些浊气顺着地脉流出，又流到天下四域每一个地方，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或许，又是一场蜮魔之祸，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第284章 他躲不掉的 宁长寂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可他目前能做的，也只有清除掉这些蜮魔，再将九州山河鼎镇回原位。 但暗渊底下的浊气实在太浓烈了，浓烈到即使强悍如宁长寂，修为也会受到压制，也会被灼伤。 再加上他原本已经被天雷劈伤，天罚之雷还如影随形时不时落下来。 纵使能一剑解决掉一只蜮魔，宁长寂杀的也不算轻松。 在浊气、蜮魔和天雷的三重夹击下，在修为被压制的情况下，有伤在身的他很难万无一失。 有时为了能躲避天雷，不得不硬扛蜮魔锋利的爪子。 坚硬肮脏的利爪在他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连衣服带着皮肉被撕扯下，伤口血流如注。 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撤去护身真气去抵挡，任由浊气腐蚀掉衣服，再腐蚀掉皮肤。被腐蚀出的伤口狰狞溃烂，一片血肉模糊。 即使如此，宁长寂也并不能精准地躲开每一道天雷。 在如此多重攻击下，他越来越狼狈，除了狰狞的皮外伤，嘴角也不停地渗出鲜血。 这是内伤，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都钻心刺痛。 就连出剑的动作，都带上一丝凝滞。 哪怕是这样，宁长寂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打算。每出一剑，都让一只蜮魔化为黑雾消散于天地间。 因为他答应过天道，会永远镇守暗渊，镇守九州山河鼎。 因为作为魔界之主，他要保护自己的子民，绝不能让暗渊的浊气外溢。 因为他相信姜盈能说到做到，她会解决掉叶凌霄，解决掉这场借刀杀人的天罚。 她会和他一起，镇守暗渊，守护九州山河鼎…… 与此同时，东境雍州，叶凌霄正在叶陵搞事情。 叶氏陵寝，修建在雍州城外锁妖塔附近的一座深谷中。 有阵法守护，也有专人看守，普通修者连御剑从上空飞过都是罪过。 但叶凌霄身为叶氏的少主，却可以打着祭奠的名义堂而皇之的进入，又堂而皇之的在祭天台上布下阵法。 此刻的祭天台上灯火通明，九九八十一盏明灯依序排列。 在这些明灯底下的青石板地面上，赫然用鲜血画满符文。 而在符文之上，明灯中间，摆着一口巨大的石棺。 棺材板早不知被掀到哪里去了，棺内的一副枯骨就这么明晃晃暴露出来。 在石棺周围，还有序地放了九口棺材。 每一口棺材中，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男子。 这些年轻男子全都睁着眼睛，但所有人一动不动，眼中毫无焦距，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显然人还活着，却没了五感。 他们的手脚全都用透骨钉钉在棺内，四肢血管的位置被割出深深的口子。 鲜血一点一点流出，将他们每个人都泡在血水中。 叶凌霄站在中央，用灵力把九人的血通过法阵慢慢引入摆放在中间的石棺内。 枯骨被鲜血完全浸透，却好像没什么动静。 叶凌霄忍不住有些急躁：“舅舅，您不是说这起死回生之术以九条命换一条命。可活死人肉白骨，召亡者重生，也会让施法者被反噬，严重的还会遭天谴吗？为什么我按你说的启动阵法这么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仙风道骨的大祭司在旁边替他压阵，气定神闲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乐家的起死回生之术，以九命换一命有可能成功，那也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叶流云是什么人？天道钦定的气运之子，开创天下格局的先圣。他身上背负的因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复活他？只怕在阵法启动的时候，施法的命修就会遭天谴。” 这一点叶凌霄当然知道。 正是因为这样，大祭司兄妹俩才会把乐氏禁术传授给他，又让他以自己的血为引复活叶流云。 叶流云这种人，要真正复活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施术者遭反噬，如果能被当场天罚更好。 他母后和大祭司已经提前借着天狗食月遮掩掉他的命星，在这世上，他就相当于不存在。 反噬自然不会反噬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反噬在与他共用一个命格的宁瑄身上。 那宁瑄这些年都没有命格，哪怕修魔道修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就算没有天罚，单凭逆天而为的反噬，也足够他死无葬身之地。 届时，就不会再有人不自量力跟他抢命格，流失掉的气运也能慢慢回笼…… 叶凌霄不明白的是，他已经启动阵法快一炷香的时间了。为什么依旧风平浪静，半点异象都看不见。 他这么想，自然也就这么问了：“舅舅的话我自然放在心上，只是……为何我已经启动阵法这么久，棺内的叶流云没有任何反应，天象也并未有任何变化？” 大祭司不满道：“你需要什么变化？你命星被遮掩，在天道眼里根本不存在。” 叶凌霄急忙认错：“舅舅息怒，我只是想着既然启动此等逆天而为的阵法，天象多多少少该有些异动。” “自然会有异动，只不过，不在你这里。在天地法则中，如今的你根本不存在，又怎么可能在你面前有异象？” “我就是担心会节外生枝……”叶凌霄被大祭司和圣后坑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实在没办法全心全意信赖。 圣后到底是心疼儿子的，当场起了一卦。 一眨眼的时间，手中已经多出一棵命格树。 仔细观察了半晌，她喜形于色笑道：“我儿不必担忧，他果然遭了反噬，似乎还正在遭天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天罚之下。” 这话叶凌霄也听过很多次，已经非常不自信：“万一让他躲过去，或者找到破解之法，那最后遭反噬的岂不是我自己？” 圣后收起命格树，信心满满道：“我儿不必担忧，天道之下皆为蝼蚁。既然是逆天而为遭天罚，绝对不可能躲过去。而且，纵使他当年命大逃过一劫，也绝对不会想到你能借刀杀人。借天道之力，用天罚反噬的法子除掉他。既然想不到，就不会有准备。这仓促之间，更不可能想出破解之法。只怕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有此下场。” 叶凌霄也心疼母亲为自己操劳，暂时打消疑虑：“母后言之有理。舅舅乃是世间最厉害的命修，能知过去未来，还能逆天改命，堪破生死轮回。如今区区借刀杀人，岂有不成功之理？” “是吗？”母子俩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第285章 姜盈，她是苍澜王 在场三人下意识心头一突，转头循声望去。 然后，他们看见一抹女子的身影慢慢从空中飘落。 黑红相间的衣裙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夜风猎猎吹起衣袂，一双玉腿在鲛绡薄纱下若隐若现。 她的容貌极为明艳，细眉红唇，眉心还描着一朵金色花钿。 整个人炙烈如火，几乎衬得半片天空都耀眼起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让叶凌霄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 因为她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一身妖气肆无忌惮散发。 独属于九转金丹境的威压铺天盖地，哪怕离得这么远，哪怕她什么都没有做，依旧让三人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仿佛随时会吐着血晕过去。 圣后第一个回过神来，艰难地惊呼：“她是……她是妖。” 大祭司也被这阵仗吓到了，头皮发麻：“从未听说过，南境还有这样一位女妖王。” 姜盈闻言突然眯了眯眼，猛然提起手里的剑劈过去。 圣后和大祭司的修为都很不错，有六转金丹境巅峰。放在整个东州，也是拿得出手的存在。 可在姜盈面前，二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更别提叶凌霄那点微末的修为，他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飞出去。 整整齐齐排列的八十一盏明灯也全都被剑气震碎，进行到一半的仪式被迫中断。 轰隆隆几声—— 数道惊雷接连劈下，在祭天台上一道一道炸开，十口石棺也挨个被劈一遍。 中间那口棺材被劈得最狠，足足九道惊雷才勉强停下来。 依旧飘在半空中的姜盈见此情形，挑了挑眉。 术法中断的反噬都这么严重，看来，叶凌霄干的勾当果然很逆天。 不过还好，既然已经遭天雷反噬，那就说明这场术法应该是彻底被打断了。 宁瑄那边，安全了。 “不，不要啊……”圣后原本被姜盈的剑气震伤，趴在地上吐血不止，看到这种情况一下子双眼猩红，恶狠狠瞪向她：“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儿好事？” “渡厄，是妖剑渡厄，她是苍澜王应朝颜。”大祭司显然要比她聪明的多，已经发现了姜盈手中的渡厄剑。 “她是……她是……”复活叶流云的术法被迫中断，始作俑者叶凌霄除了被剑气所伤之外，还被逆天禁术反噬。 他痛苦的趴在地上，捂着胸口一边吐血一边还想说话。 可惜伤的实在太重，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就痛苦地重重摔到地上，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死是活。 “霄儿……”圣后见儿子受伤，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手上也没有闲着，迅速取出一支特制的烟花打算放信号求救。 姜盈冷冷一瞥，随手打落她手中的信号烟花。 趁所有人都没了还手之力，她慢慢落在地上，又慢慢一步一步走向整齐排列的棺材。 她是从月影城直接过来的，几乎是在看到这个场景的第一瞬间，就觉得很眼熟。 好像是她在梦中看到的情景，也好像就是宁瑄给她描述过的场面。 她今天倒要看看，叶凌霄母子和大祭司究竟在搞什么勾当。 “嘶……”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姜盈看见躺在石棺中的人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人都是年轻的青年男子，而且修为原本还不错的样子。 如今都被废掉修为，封闭了五感，用透骨钉钉在棺材里。 四肢的几根管都被割破，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所有人都泡在血水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那个梦境中，她最后的下场也是这样。 叶凌霄用尽肮脏手段把她打压得卑微如狗，挖走她的金丹后，就是像现在这样，用透骨钉将她钉在棺材里，放血，活埋。 乐玲珑说，那是叶凌霄不满足于仅仅是掠夺气运，用枯骨逢春的禁术一次性全部夺走。 又不满足于仅仅是夺走气运，还想用她仅剩的血肉滋养灵脉，庇佑后人…… 自从从乐玲珑口中得知，梦中那些经历并非是她的真实经历后，姜盈的心境其实已经平和了许多。 梦境中不得好死的场景，也渐渐淡忘了许多。 可如今，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情景，一模一样的人，甚至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梦中锥心蚀骨的痛。 叶凌霄母子，究竟做了多少孽？ 若不是她提前逆天改命有抗衡之力，只怕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她本人了。 “呵呵……呵呵……”姜盈怒极反笑，捏紧手中的渡厄剑猛然回过头。 一双冷眸一点一点染上血色，猩红得如同发疯的野兽。 三人同时心头一震，从脚底板凉到头发丝。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虽然她生得很美，虽然她一身妆发都是齐整的。 但她的眼神好可怕，突然爆发出的杀意更可怕。 浓烈的杀气在她修为的加持下，整座祭天台都被她的杀意笼罩。 狂风猎猎，冷得刺骨。 “苍、苍澜王……我东州与你苍澜山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你究竟意欲何为？”大祭司吓得脸色发白，试图讲道理。 “我乃圣后，东州圣君之妻。我儿乃是圣君嫡长子，未来的东州圣君……你……你若敢伤害我们……雍州叶氏，乃至整个东境仙门都不会……不会放过你的……”圣后修为比他低些，脸上已经血色褪尽，说话时连牙齿都在打颤。 “母后，她……她是……姜盈啊……”经过短暂的调息，叶凌霄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尖锐地嘶吼出声。 圣后和大祭司浑身一僵，如遭雷劈。 姜……姜盈？ 青州姜氏那个连父母都不待见的废物嫡女，竟然是传说中的苍澜王？ 是曾经一剑削平万剑宗山门，又一剑掀翻天盛宫主殿的苍澜王？ 这…… 怎么可能啊？ 姜盈明明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亲生父母厌恶，全族上下也没人拿她当回事。 她在南境妖界那些年，明明一直都是最低贱的奴隶，是最卑微的存在。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妖界近三千年来唯一修成九转金丹境的大妖。是那个以一己之力摧毁锁妖塔，即将要一统南境做女帝的苍澜王呢…… 第286章 今天我必须开大 “不、不，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的……姜盈就是个废物……怎么可能是苍澜王呢……” 圣后彻底慌了，手足无措地喃喃自语了几句，突然抬头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真没想到，原来姜姑娘的真实身份竟是苍澜王。久仰苍澜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儿之前仰慕姑娘，真是自不量力了。” 大祭司也反应过来，勉强笑着打圆场：“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我这不成器的外甥之前一直仰慕殿下，年轻气盛不懂事闹了不少笑话。若有什么冒犯之处，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 叶凌霄赶紧擦擦脸上的灰，努力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苦笑：“盈姑娘，我承认之前是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自量力妄图高攀。姑娘如此风姿，在下心生仰慕……就算……就算有冒犯之处……罪不至死吧？姑娘一来就下这么狠的手，多少有些不妥吧。” 三人虽然不知道姜盈的来意，但也看得出她来者不善。 一唱一和强调她和叶凌霄那点破事，试图攀关系，试图大事化小。 “呵……” 叶凌霄之所以选定她作为掠夺气运的目标，绝对是这兄妹俩的主意。 可事到如今，他们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将此事归咎于男欢女爱，又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高高在上的圣后和大祭司，哪怕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见识过她的狂暴，也依旧看不起她。 依旧想用对付女人的方式，来对付她。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狂妄自大的底气？ 姜盈都被气笑了，阴恻恻冷笑：“道侣一体，气运共生，此消彼长。叶凌霄，乐韶泉，乐雅鱼，你们自己做过的事，心里没点逼数吗？” 三人心底一沉，顿时明白了她的来意。 她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叶凌霄企图掠夺她气运的事，特地来找他们算账。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以苍澜王的凶残。 如果敢承认，她就敢大开杀戒。 圣后再次挤出一抹笑容，温温柔柔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侣之间自然是一体，气运自然能共生。殿下这是有了心上人打算结道侣，想让我兄长给殿下算一卦吗？” 姜盈突然危险地眯了眯眼，猛然瞬移到她身前。 圣后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抬手一掌拍在她天灵盖上。 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全身，圣后浑身经脉尽断，金丹碎裂。 这样还不够，姜盈随手一掏，活生生从她丹田内扯出那颗满是裂痕的金丹。 轻轻一捏，直接化为碎片消失在风里。 “啊……”圣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 “妹妹……”大祭司见状嘴上喊着妹妹，实际上却掏出一件传送法器想逃跑。 姜盈一剑劈碎他手中的法器瞬移到他面前，如法炮制，先震断他浑身经脉，又掏出他的金丹。 在兄妹二人恐惧的眼神中，她反手几剑挑断他们手脚的血管，又从石棺中取出数十枚透骨钉定住两人的四肢。 圣后和大祭司兄妹俩就这样被钉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绝望地血流如注。 如同梦境中她最后的下场，如同宁瑄被害时的情形，也如同那石棺中那九个无辜枉死的年轻修士。 叶凌霄被这凶残的一幕吓得遍体身寒，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他已经顾不得一向敬爱的母亲，甚至都不敢出声，只能偷偷摸摸取出几张传送符打算逃跑。 可他还来不及往传送符中注入灵力，姜盈已经慢慢回过身，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她眼眸猩红，目光冰冷。 因为刚刚动过手，脸上被溅了几滴血迹。 握在手中的渡厄剑也沾满血，鲜红的血珠顺着剑尖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这一刻，姜盈不像是个人，像是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恶鬼。 叶凌霄吓得双手一抖，手上的传送符差点没拿稳。 姜盈顺势一剑劈过去，几张传送符化为齑粉的同时，他本人也惨叫着飞出去撞在石柱上。 石柱被撞断，摔到地上。 被劈坏的地板翘起，又把他弹飞出去，撞到叶流云的石棺上。 最后被石棺弹出去重新撞到柱子上，摔落在地上时柱子也正好断裂，吧嗒一声压到他身上。 这一连串的巧合，姜盈惊呆了：(￣△￣；) 圣后和大祭司也惊呆了：(ΩДΩ) “啊……”而叶凌霄本人，则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姜盈你个贱人，你敢害我儿。”爱子心切的圣后回过神，色厉内荏骂出声：“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我霄儿又怎么会倒霉至此。就算你是苍澜王又如何，我乃东州圣后，我儿是圣君嫡子，你若敢伤害我们……唔……” 骂到一半，戛然而止。 姜盈封住了她的声音。 任她如何破口大骂，都是徒劳无功。 姜盈也没空搭理她，握着滴血的渡厄剑，一步一步走向叶凌霄。 叶凌霄生前也相当于九转金丹境修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可此情此景，真的让他遍体生寒。 再加上伤上加伤，他已经完全没了反抗逃跑的能力，只得赶紧摆出一副哀伤的模样试图粉饰太平：“盈姑娘，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你扪心自问……自从与你相识，我可曾真正伤害过你……你不能因为我仰慕你，就随便给我扣罪名啊。” 姜盈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他。 叶凌霄被看得心尖打颤，笑得比哭还难看：“盈姑娘，我只是仰慕你……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便罢……为何……为何要这样？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 姜盈依旧不说话，就这么高高在上地，以胜利者的姿态蔑视着他。 “难道是宁瑄？对……一定是他，肯定是那小白脸又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她的举动实在太诡异，叶凌霄越来越心慌，不由自主想到那个跟他抢夺命格的人。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半空中：“是吗？你倒是说说看，本座都在颜儿耳边说了些什么？” 第287章 生挖金丹的滋味如何? 宁长寂是从暗渊直接过来的，浑身是伤略显狼狈。 但他那一身浑厚的魔气，恨不得遮住了整个祭天台上的夜明珠光，也让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叶凌霄先是震惊，随即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是宁瑄？你就是……就是那个……在青州姜氏屠灭数百金甲卫的不知名魔修？” 这事他之前就和赵天泽推测过，但推测归推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码事。 而且，他们之前一直以为宁瑄的修为不会太高，是姜盈自己团灭了金甲卫拿他当幌子。 可如今看来，他这身修为……最起码八转金丹境。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前，宁瑄他明明连命格都没有，会被天道针对，被天地万物排挤。 就算他天赋异禀根骨好，那也不可能在毫无运气可言的情况下修到八转金丹境啊。 宁长寂落到姜盈身边，朝他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又见面了，叶公子。” 明明笑得那么清风霁月，叶凌霄却毛骨悚然，脑海里还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你……你……你是故意的？” 宁长寂漫不经心牵起姜盈的手：“什么故意的？” 叶凌霄宛如见鬼，满脸惊恐：“你……你早就知道我夺走了你的命格，也知道得姜盈喜爱，就能得天地万物喜爱重塑命格。所以在我前往青州接近姜盈时，你也紧随其后，掐着时间点正好出现在飞仙水榭坏了我的好事。”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的话，那么如今看到宁瑄别有深意的笑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机关算尽，身边还有天下第一的命修帮忙。 到头来，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一百多年，叶凌霄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慌乱过。 他浑身都在颤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原来，你一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一直躲在暗处挑拨我和姜盈的关系。还故意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让她讨厌我，就是为了让我气运流失，你好夺回命格。” “你……你就是当年那人？”被钉在地板上的大祭司闻言，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当年竟是大祭司夺走了我的命格。”宁长寂听到动静侧目回头，阴恻恻的目光阴鸷渗人，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温润如玉的模样。 在看清他容貌的那一瞬间，大祭司倒吸一口凉气：“你……果然是你……你……当年我明明已经将你挫骨扬灰，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呵……”宁长寂笑了一声并不想搭理，顺手封住他的声音转头看向叶凌霄：“监视？叶公子未免太自信了，凭你也配？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你我共用命格，此消彼长。若是颜儿因我厌恶你，那你身上的气运确实会转移到我身上。叶公子油头粉面狂妄自大，天生一副讨人厌的嘴脸。本座若是心情好，倒也不介意损你几句。” 姜盈忍不住挑眉。 当时还以为宁长寂是在为她出气，原来说到底，还是为了重塑命格。 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噌噌噌冒出来，一把甩开他的手：“滚开，莫挨老子。” 叶凌霄见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急忙出声：“对对对，盈姑娘……你你还不知道吧？此人没有命格，运势衰弱，但你气运强盛。他接近你，讨好你……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都……都是为了……为了……” “老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姜盈看见他的嘴脸就想杀人，听见他挑拨离间的话更怒了，上前就是一顿暴打：“叶凌霄，你果然是牛不知皮厚，马不知脸长。你自己打的什么主意你心里清楚，竟然还有脸在这逼逼歪歪？” “咳咳咳……”叶凌霄这次不止是鼻青脸肿，直接被打出内伤，吐血不止。 “颜儿，叶公子虽然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还自导自演整了一出身中情毒，想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以便对你打压凌辱，最后以枯骨回春之术夺你气运，取你性命。但他毕竟嘴上说着喜欢你，你一时下不了手也是应该的。”宁长寂冷眼旁观，嘴上却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咳……你……”都什么时候了，这小白脸竟然还茶言茶语。 叶凌霄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差点当场气死。 “你给我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姜盈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反手一掌拍在叶凌霄天灵盖上。 “啊……”叶凌霄一声惨叫，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经脉尽断，修为尽散。 可姜盈并未打算放过他，慢慢举起右手。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她修长如玉的手指渐渐化为利爪。 爪上长满火红龙鳞，每一根爪子都锋利如刀，坚硬的红色指甲足足有五寸长。 是龙爪，蛟龙的爪子。 “嘶……你……你想干什么？”叶凌霄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知道惊恐地往后退。 “生剖金丹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我已经在梦里尝过了，现在嘛……也该让你尝尝。”姜盈轻轻勾起薄唇，一步一步逼近。 “不，不要……” 叶凌霄一身白金色长袍早就弄得乱七八糟，玉冠也不知何时散落在旁边。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比丧家之犬还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天下第一大世家叶氏少主的风采？ 姜盈看好戏般将他逼进八口棺材围成的阵法之中，再次玩味一笑：“叶凌霄，本殿知道你想对本殿做些什么。你辛苦谋划那么久，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辜负你一番心意？不如……你自己尝尝？” “你……” 叶凌霄猛然瞪大眼，然而，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愣愣僵在原地。 因为，姜盈的爪子穿透了他丹田，握住了那颗被震碎的金丹。 但她没有立刻取出来，而是伸着利爪在他丹田内狠狠搅动：“叶凌霄，你不是想骗我生挖金丹吗？生挖金丹的滋味，如何呀？” 第288章 最终自食恶果 生挖金丹的滋味，当然不如何。 叶凌霄一下子浑身没了力气，连眼睛都失去焦距。 可他没有求饶，只是用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除了我们母子和……和……舅舅……根本就没人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打算？又是如何知道……我想挖你金丹的……” 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慌。 因为从她刚刚的话里，他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很多东西。 似乎从第一次在飞仙水榭相遇开始，姜盈就先下手为强，将他打算做的事情抢先做了一遍。 后来，他又计划利用姜清渺去刺激她。 结果，她反手搞出个宁瑄，两人一唱一和，把他心里想的那些事情全都做了出来。 逼着他为了保住命格，不得不改变策略做舔狗讨好她。 一开始，明明是他想用那些手段pua姜盈，让她臣服在自己脚下当舔狗的。 可后来不知怎么地，在不知不觉中，一切都莫名其妙颠倒了。 姜盈一身反骨，就算有天一在她识海内冒充天道，她也总能钻到空子，将他想对她用的手段全部还给他。 更可怕的是，叶凌霄现在突然发现，有些事情他谁都没告诉，只是在心里想想，好像都会被姜盈先下手为强。 比如，他曾经设想过，等他玩腻了，气运也掠夺的差不多，就把姜盈丢给世上最肮脏的男人们。让他们糟蹋她，弄脏她的身体，污掉她的名声，彻底摧毁她所有的信念。 于是，他就稀里糊涂被人丢进乞丐堆里，差点清白不保。 又比如，在被姜盈暴打过几次后，他也想过等她彻底控制住姜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废掉她的修为。 气运之女的金丹可是好东西当然也不能错过，必定要逼她自己挖出来双手奉上。 若是能吸收了她的金丹，多年来毫无长进的修为，肯定会有很大的突破…… 叶凌霄很确定，他真的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连在赵天泽面前都没有念叨过。 可姜盈如今告诉他，她知道他想骗她生挖金丹？ 难道从一开始，姜盈就不止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还能窥探到他心中所思所想？？ ヽ(*。＞Д＜)o゜ “不可能……是不可能的……这些事情我谁都没说……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叶凌霄越想越毛骨悚然，连说话得声音都抖的不成样子。 姜盈听了他的话，其实也有些意外。 但又不太意外：“原来，你还真想过要生挖我金丹啊。” 叶凌霄抖得更厉害，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你……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何会……会……会知道我的打算？为何会连我心里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本殿知道的多了去了。本殿还知道，你想这样。”姜盈语气骤然变冷，一挥手从血淋淋的棺材中移出一具凉透的尸体，又反手把叶凌霄装进去。 用残留在棺内的几十枚透骨钉，准确无误钉住他的四肢。 “啊……” 在他杀猪般的惨叫声中，渡厄剑挑断了他手筋脚筋，又割破了他四肢所有血管，伤口汩汩冒血。 姜盈憋在心中已久的鸟气终于顺了几分，满意欣赏着他的惨状：“老子知道的多了去了，我还知道你想像这样把我钉在棺材里，用枯骨回春放我的血，夺走我全部气运。还想把我的血肉埋在你叶家的陵寝里，滋养你的子孙后代。” 叶凌霄彻底要疯了，狂乱地扯着嗓子嘶吼：“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会全都知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哦豁，跟梦境中又对上了。 看来之前玲珑姐姐推测的没错，她在梦中所见，或许真是她未来人生万千经历中的其中一种。 所以现实中的叶凌霄和梦境中的叶凌霄，想法都差不多。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提早洞悉他的阴谋，她真的很有可能沦落到梦境中的下场。 姜盈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会阴狠的挑唇一笑：“叶凌霄，你不会以为仅靠区区一个天一就真能控制本殿吧？” “你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叶凌霄彻底绝望：“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天一并非是真正的天道神念，知道我假装身中情毒想夺取你的元阴，想掠夺你的气运……知道我利用姜清渺，利用你的父母想打压你……你还知道我想挖你金丹把你扔给乞丐……原来从一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 姜盈故意提起天一，是明晃晃的试探。 毕竟之前虽然猜测他们是一伙的，但猜测终究是猜测。 如今叶凌霄亲口承认，才算是得到明确的答案。 她冷笑一声：“连本殿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自称天道神念？叶凌霄，天一失联很久了吧？彻底消失也很久了吧？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你养的好狗究竟去了哪里？” “你，是你杀了他……是你……”她都这么说了，叶凌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呵……”姜盈弯起红唇，俯身在他眼前一字一顿：“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欺我应朝颜。人-若-欺-我，我-杀-人。天-若-欺-我，我-弑-天。” “不……不……这不可能……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反抗天道……他掌握着法则之力，你怎么敢？应朝颜……你怎么敢的……”她的话彻底打碎了叶凌霄的认知，也打碎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很多东西。 他忍不住激动起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混乱。 怒急攻心之下，不停地呕血：“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是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不受父母喜爱，不受家族待见……你明明应该是……应该是这世上最卑贱的人……是在南境挖矿的奴隶……为什么……你会是苍澜王？苍澜王啊……” 姜盈眸光一冷，猩红的眼中杀意滔天：“既然天道欺我，我为什么不敢反抗？没有灵根，不受父母喜爱，不受家族待见，在南境做奴隶，凭什么就要沦为你的垫脚石？我应朝颜从来不信命，我只信我手中的剑，只信人定胜天，只信路是人走出来的。” “呃……”叶凌霄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涣散，嗝吐出一连串血泡：“你一个女人……凭什么有那么强的气运……凭什么敢这么离经叛道……我……我从小……天赋异禀……我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才应该得天独厚……我才应该，是……是……气运……气运……之子……你们所有人，都应该……臣服在我……在我……命格……是我的，是我的……你凭什么拿回去……凭什么……” 嘴上还在喃喃自语，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 但他的眼神已经渐渐失去焦距，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叶凌霄快要死了。 姜盈生怕他就这么死掉，急忙抬手探向他的灵台。 能让她在梦境中落到那样的下场，能夺走宁瑄的命格一百多年，同伙天一还掌握着法则之力，她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除了弄死他之外，也必须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直接要他的命。 刑讯逼供肯定是不现实的，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当然还是搜魂。 虽然上次搜魂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但肯定还是得试试。 而且叶凌霄是叶氏少主，和那些供奉长老不同。他身上的禁制相对温和很多，不会让他立即魂飞魄散。 姜盈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可以用自己的神魂之力，一点一点试探着压制住他的神识，去搜索那些相关的记忆…… 第289章 他夺舍了叶凌霄 她本来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像上次一样被禁制反噬。 谁知在禁制反噬的同时，一道强悍的神魂之力突然爆发出来。 这股力量霸道、强大、狂暴，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巨物突然苏醒。 哪怕姜盈早有准备，也被震得神魂激荡，不受控制地退出了他的识海。 连带着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才猛地睁开眼。 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正好看见一道魂体从叶凌霄身体里飘出。 “还想跑……”姜盈自始至终都想要他神形俱灭，当然不能任由他的神魂逃脱。 哪怕不能解开心底的疑惑，也必须让他死干净。 想都没想，反手提剑劈过去。 宁长寂也紧随其后，寂灭出剑。 两人的剑气在空中交汇，把旁边的石柱都全部震碎。 “啊……” 叶凌霄的魂体也发出一声惨叫。 眼看着就要灰飞烟灭，竟凭空冒出一团裹挟着紫气的金光将她包裹在中间，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消失的那叫一个无影无踪，连半点气息都没留下。 就算想追踪，都不知道该从何追起。 姜盈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握紧手里的渡厄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法则之力，空间之术。不愧是天一的同伙，果然有点东西。” 宁长寂也看出这情况非同寻常。 不知是叶凌霄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人在暗中帮他。 竟然以法则之力，直接将他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等手段可以说神鬼莫测，若不是专门修习相关的法术，以他和姜盈的修为都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他还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叶凌霄从眼前逃跑，立即神识外，覆盖了整个叶陵，又覆盖了整座山头。 姜盈自然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同样神识外放一起搜索。 可任凭两人翻遍整个叶陵，翻遍附近几百里。都找到雍州城去了，别说找到叶凌霄的踪迹，连半点气息都没发现。 “唔……” 姜盈还因伤势未愈又大量消耗神魂之力，头疼的厉害。 宁长寂只好扶住她，无奈叹口气：“别找了，叶凌霄能动用法则之力，此事本来就没那么简单。再加上你我联手也寻不到他的踪迹，那便是真的寻不到了。” “真是哔了狗了，隐忍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动手杀他。结果，还让他给逃了。”姜盈心里飙过一连串脏话，气的想跳脚。 “能直接以神魂之力逼退你，还能动用法则之力，在你我联手之下全身而退。放眼整个天下四域，也没几个人。”宁长寂心中自然是遗憾的，但是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姜盈忍不住皱眉：“没错，他的神魂强度我之上。如果硬要我猜的话，我猜是九转金丹境巅峰。” 宁长寂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我开始相信乐姑娘的推测，也许你两次梦中所见，真的是天道在向你示警。” 姜盈也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或许天道找上我，强行改变我的命运。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多偏爱我，而是因为叶凌霄非同寻常。如果他成功夺得我的气运，很有可能会造成很严重后果。所以，天道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叶凌霄？” “凡人掌握天道之力，本身就是逆天之举。叶凌霄又一直那么倒霉，连命格都没有，他所掌握的力量明显不是天道所授，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窃取。”姜盈脱口而出：“叶凌霄此人阴险贪婪，他能窃取你的命格，掠夺我的气运，也能窃取天道的力量。” 宁长寂摇摇头：“不，他有可能不是叶凌霄。” “你的意思？” “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是你我，叶凌霄不过百岁，不大到可能修到九转金丹境巅峰。而且叶凌霄的修为一直不高，在雍州叶氏，也一直被庶出的叶凌风压一头。叶氏族中很多人，都看不上他这个少主。以他狂妄自大的浮躁心性，若真修成九转金丹境，绝对不可能这般隐忍。” 神魂如此强大，身体却只有三转金丹境修为。 除去故意隐藏修为之外，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夺舍。 “我刚刚随便一探他就暴露了，要真是九转金丹境修为，就算从前能为了气运能强忍着挨我毒打，今天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废他修为挖走金丹。命都快没了，压根没装的必要。” “所以，一直以来活在叶凌霄躯体里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叶凌霄。” “我俩在这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结果来，看看就知道了。”事情越来越复杂，姜盈真的有点心累。 好在叶凌霄的躯体还在。 只要查看一番，就能看出他的具体修为。 姜盈好歹个半吊子医修，这事做起来还真不难。 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又将妖力输入叶凌霄体内仔细探查了一番。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三转金丹境。 还是用丹药堆上去的，水的不能再水。随便来个金丹境，估计都能吊打他。 这具修为水的不能再水的身体，也彻底证明真正的叶凌霄早就死了，魂魄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个拥有九转金丹境修为的神魂，占据了他的身体。 但他身体修为太弱，若是强行承载太强大的力量肯定会爆体而亡。所以，他对外所表现出的一直都是三转金丹境修为。 姜盈刚刚强行入侵他的识海，强行去压制他的神识提取他的记忆。二人的神识一旦碰撞，肯定就能明确感应出对方的修为。 叶凌霄实在是装不下去也没有再装的必要，干脆趁机神魂脱离遁走。 反正这具身体废了修为又被挖出金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是姜盈完全没想到的，她脑袋更疼了。 “或许，他们会知道。”宁长寂说着，转身走向圣后和大祭司，顺手解除他们身上的禁制。 第290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不等姜盈主动问，圣后自己先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儿体内？会是旁人的神魂？” 大祭司兀自恍惚了一阵，慢慢回过神喃喃自语：“错了，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真的错了……错的离谱……” “兄长，你的意思是……” “雅鱼你还记得吗？霄儿出生时我为他卜过一卦，是早夭的命格，活……活不过三岁。” “自然记得。正是因为如此，你我……你我才为他操碎了心。四处奔走，想为他……为他……找到延续寿命的法子……” 大祭司四肢被钉在冰冷的地板上，被割开的血管汩汩往外渗血。 他一身高贵的白金色长袍已经被鲜血浸透，在狼狈中缓缓笑出声：“呵呵……呵呵……是啊……你我操碎心，为他机关算尽，坏事做尽……到头来，尽是便宜了旁人，为一个来历不明的老不死，做了嫁衣裳……” 圣后也渐渐回过味来，眼里最后的那点光彻底熄灭：“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霄儿三岁之前一直体弱，也不愿开口说话，连声阿娘都不会叫……可是有一天，突然什么都会了……我还以为是他躲过了命劫突然开窍……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可怜的霄儿只怕已经魂飞魄散，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东西占了躯体……” “哈哈……你我屡屡动用乐氏禁术，逆天而为，折损了不知道多少寿命……结果，竟是被一个老东西耍的团团转……” 大祭司突然疯狂的笑出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悲凉：“我身为乐氏子孙，身为东州的大祭司，为了一己之私违背祖训，伤天害理……报应……都是报应啊……” “呵呵……原来这么多年管我叫母后的，管我叫阿娘的，竟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东西……我的霄儿死了，早就死了……三岁那年就死了……”圣后也跟着笑，笑得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姜盈只是冷眼看着，心底完全升不起任何一丝同情。 为了让叶凌霄活下来，他们把宁瑄挫骨扬灰，夺走了他的命格。 让他沦为一个彻底没有命格的人，在泥潭里苦苦挣扎一百多年。 为了稳固叶凌霄的命格，他们让他去掠夺一个无辜女子的气运。 还想用世上最残忍的手段凌辱她，毁了她，连尸骨都不肯放过。 如今为了除掉宁瑄彻底独占命格，又不知道从哪搞来九个年轻修士。 废他们的修为，放他们的血。用他们的性命做献祭，不知道在搞什么天理难容的勾当。害九个年轻有为的修者就这么被天雷反噬，连死都不得好死…… 这还只是她看见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对兄妹仗着身份地位，仗着命修的本领，不知还害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 爱子之心固然没错，但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还害到她姜盈头上，就该不得好死。 不过就算死，也得先把欠的债还清。 姜盈看宁长寂一眼，提议道：“谁知道他俩是不是在故意演戏，还是搜魂最妥当。咱俩一人一个，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主犯叶凌霄是跑了，这两从犯还在呢。 从他们的记忆中，或许能找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宁长寂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转身走向大祭司：“我搜了乐韶泉，你搜乐雅鱼。” 姜盈没有吭声却也没拒绝，提着剑一步一步走上前。 圣后和大祭司一个激灵，不约而同抬眼望过来。 两人都刚刚动过手，眼底杀气未消，身上血气未退。 再加上高深莫测的修为和，一身气势让整个祭天台都狂风烈烈。 大祭司越看越惊恐，拼命挪动身子想往后躲：“这不可能啊……这一百多年你明明没有命格……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修到如此地步？” 奈何他四肢已经被透骨钉钉住，每一下挣扎都是钻心的痛。 汩汩冒血的伤口也被撕扯得更厉害，血越流越多。 一如当初的宁长寂。 一如当初他被封闭五感，钉在棺材里放血为叶凌霄换命格时，那个恐惧、绝望、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求死不能的宁长寂。 可如今，两人的处境已然颠倒。 不知用这种血腥残忍手段害过多少人的大祭司，最终自食恶果被钉在这里。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他曾经害过的人。 若说这百年宁长寂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在从彻底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他自然也想立刻将乐韶泉和乐雅鱼碎尸万段。 不过此刻，并没有立刻动手，反而皮笑肉不笑：“那还得感谢大祭司您，感谢您机关算尽将我挫骨扬灰。让我拥有了如今这幅天魔之体，修为一日千里，也让当年那个走投无路的宁瑄有了一线生机。” 大祭司猛然瞪大眼，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你……你是宁瑄？是当年瑜州宁家那个……漏网之鱼？” 宁长寂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还要多谢大祭司，为我博得一线生机。” “你……你……呵……”大祭司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最初的不敢置信，渐渐开始癫狂。 到最后，他竟疯狂的大笑起来：“天意啊……都是天意啊……当年你明明已经尸骨无存了，不成想……竟得了一副天魔之体……我若是不杀你，以你宁瑄的身份……恐怕也活不过几日……我自以为斩草除根，没想到……竟是成全了你……” 旁边的圣后也跟着笑，又疯狂又绝望：“苍澜王啊……谁能想得到……一个连父母家族都嫌弃的废物，竟然会是苍澜王……哥哥……你我机关算尽，坏事做绝……到头来，皆是成全了旁人……成全那老不死的多活一百多年，成全宁瑄躲过一劫还得到如今这副天魔之体……苍澜王，貌似也得了个好道侣……只有你我……机关算尽，到头来一场空……” 姜盈想问的已经问过了，如今半个字都不想跟她废话。 直接动手搜魂，去提取相关的记忆。 身为定州乐氏足轻重的人物，身为东州圣君叶惊涛的正妻，乐雅鱼神魂上是被下过禁制的。 好在就如同姜盈之前所推测的那样，这种禁制只是防止有人搜魂。 就算真有人强行搜，她也不至于像之前的那些外姓供奉一样，会立即魂飞魄散。 在乐雅鱼痛不欲生的惨叫中，姜盈一次次试探，最后拼着两败俱伤，终于勉强解开了禁制，找到所有关于叶凌霄的记忆…… 第291章 前因后果 很多年前，身为东州圣后的乐雅鱼和侧妃宇文氏同时怀孕。 那时候叶惊涛还没有孩子，这也就意味着，谁先生产谁的孩子就是长子。 在大家族里，长子的名分很重要。 偏偏宇文氏仗着叶惊涛的宠爱，处处压乐雅鱼一头。 就连生孩子，都比她早进产房。 乐雅鱼为了不落下风强行催产，虽然抢先生下一名男婴占据了嫡长子的名分，但孩子在生产过程中受到伤害，生下来就不会哭。 宇文氏所生的次子叶凌风都已经能握剑了，叶凌霄连句话都不会说。 医修委婉的说没开窍，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叶凌霄他就是脑子不好使，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傻子。 更要命的是，大祭司特地为他卜了一卦，算出活不过三岁的早夭命数。 在叶凌霄三岁的那一年，突然有一天夜里，整个雍州城上空电闪雷鸣。 据后来查证，是有大修士强闯天盛宫。 但具体是何人，又有何目的，至今为止都是悬案。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之后，叶凌霄的寝殿被雷给劈了，他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直到三个月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对着憔悴的乐雅鱼喊出一个字：“娘。” 乐雅鱼喜极而泣，医修也说可能是受到惊吓突然开窍。 大祭司则认为，应该是他强行续命的法子起了作用。叶凌霄平安渡过死劫，自然也就开窍了。 可姜盈以旁观者的姿态，分明在三岁的叶凌霄眼里，看到了不符合他年纪的阴险深沉。 她完全可以断定，醒来的不是叶凌霄。 而是一个不知名，并且拥有九转金丹境修为的老不死夺舍。 那天晚上的电闪雷鸣，应该是天道发现他的踪迹，降下天雷想劈死他。 他不知用什么法子，躲到叶凌霄体内蒙蔽了天机。 之所以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应该也是躯壳太虚弱，无法承载他强大的神魂。 可惜乐雅鱼和乐韶泉完全没发现，还一门心思要帮他逆天改命。 乐氏正好有一种秘术，名曰偷天换日。 可以把别人的命格，夺取为己用。 乐雅鱼和乐韶泉经过无数次推演，在西荒找到身受重伤的宁瑄将他带回雍州。 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也是在叶陵的祭天台上，他们开启了偷天换日…… 宁瑄曾经说过，当时他五感尽失被封在棺材里，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如今姜盈站在乐雅鱼的视角，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被钉在棺材里，鲜血浸透了他的白衣。 他们兄妹二人的脸上，尽是得偿所愿的得意。 月亮西沉时，偷天换日终于结束了。 原本被灰蒙蒙死气笼罩的叶凌霄，周身萦绕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而宁瑄早已被放干浑身鲜血，一点一点在棺材里凉透。 圣后乐雅鱼高高在上，嫌恶地看着棺中人：“兄长，他该如何处理？” “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此人气运强盛，福缘深厚。若是他逃过一劫，来日与霄儿争抢命格是件很麻烦的事。待我拽出他的神魂，先让他魂飞魄散。” 乐韶泉说着，伸手去拽他的神魂。 可试探了好几次，棺材那都只剩一具空壳。 乐雅鱼也发现不对劲：“奇怪，为何不见魂魄？” 乐韶泉仔细想了半晌：“刚刚偷天换日进行到最关键处时，我好像隐约看见这小子神魂离体。大约是我刚刚下手太重，一不小心撕裂了他的神魂。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动手枉造杀孽。” 乐雅鱼点点头：“那这具尸体……” “自然是挫骨扬灰，绝不给他卷土重来的机会。” 乐韶泉说着甩出几张火符，熊熊烈焰瞬间将俊美的青年吞噬。 眼看着宁瑄整个人被烧成灰烬，仙风道骨的大祭司轻轻一挥手，将骨灰扬在风里。 真正的挫骨扬灰，半点痕迹不留。 自从得到宁瑄的命格后，叶凌霄的运势终于彻底好起来。 被测出最好的灵根，也有着最好的根骨。 无论是读书还是修行，乃至风度翩翩的相貌，都是整个叶氏同辈的翘楚，很快就超越天资卓越的叶凌风成为叶惊涛最争气的儿子。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大祭司和乐氏的全力支持下，叶凌霄正式被立为少主。 但是好景不长。 叶凌霄原本就没有真正占有过抢来的命格，百年后，命格越来越不稳。 这个命格本身所携带的庞大气运，也在慢慢流失。 气运流失的后果就是，他越来越倒霉。 最近这些年，干啥啥不行，碰啥啥晦气。 不但在修为上没有任何进益，其他方面也相当埋汰。 家族试炼，连续十年倒数第一。 秘境夺宝，每次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时只剩半条命，还得倒贴进去无数天材地宝。 为家族做事，只要有他在场，必定把事情办砸，还会惹出一大堆麻烦…… 叶惊涛对他越来越不满，叶氏族老对他也越来越不满。 再加上叶凌风的出类拔萃，叶凌霄母子在叶氏的地位越来越尴尬。 深受叶惊涛器重的叶凌风甚至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鄙夷的骂叶凌霄：“鸠占鹊巢的废物，叶氏少主之位，迟早是我的。” 侧妃宇文氏也母凭子贵，每次出席重要场合时，都跟乐雅鱼平起平坐。 叶凌霄母子越来越受不了这种排挤，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叶凌霄失去少主之位。 于是，叶凌霄和乐雅鱼在一次宴会上又被叶凌风母子打压后，终于决定反击。 他们反击的第一步，就是帮叶凌霄稳定命格，夺回气运。 母子俩和大祭司凑在一块出了很多歹毒的计谋，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实施。 最后，他们决定采取最简单朴素的方式—— 掠夺。 直接掠夺旁人那多麻烦，不如找个气运强盛的女人结道侣。 大祭司无数次推演下，终于千挑万选找到那个合适的女人。 青州姜氏的姜盈。 可是慢慢吸取，与对方气运共生那多慢呀。 不如结完道侣契后，就凌辱她，打压她，精神控制她。先此消彼长，再彻底掠夺。 为了找到推演中出现的那个女人，乐家派出大量人手在天下四域到处打探。 终于在南境妖界打听到姜盈的消息。 听说她现在依旧是个没有修为的废物，在苍澜山挖矿十年。 三人还在商量该如何把人弄回来，突然听闻苍澜王渡九转金丹雷劫，天雷劈塌了附近几十座山头。 姜盈掉在漓江里一路飘回青州，已经被送回城主府…… 【亲爱滴姐妹们，最近刚刚开学事情太多了，再加上前几天头疼把存稿消耗完掉。我想着周一大家都比较忙，看书的人少，就只更了一章！实际还是每天两更，放心追！】 第292章 如今，还回去 后来的事情，和姜盈知道的差不多。 叶凌霄立即打着游历的名义去了青州，还给自个下药想在第一时间把生米煮成熟饭。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两个世间最顶尖的命修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姜盈离家十年，归来已是苍澜王。 叶凌霄还算有点脑子，在无数次碰壁吃鳖，遭遇了无数顿毒打之后。终于因为太倒霉，不得不向乐雅鱼求助。 乐雅鱼告诉他，气运之女受天地万物喜爱。 她喜欢他，天地万物才能喜欢。若是放任她就这样厌恶他，那他会越来越倒霉，很有可能会彻底失去命格。 姜盈算了一下时间，正是听完乐雅鱼这番话之后，叶凌霄开始转变态度讨好她。 没过多久，命格竟然真重塑成功了。 只是，叶凌霄依旧很倒霉。 无论乐雅鱼兄妹如何推演，得出的结果都是他命格都越来越稳固。 三人便自以为是的认为，姜盈心里是喜欢他的，只是嘴上不说。 所以，叶凌霄才会重塑命格成功，却又很倒霉。 目睹了这些勾当的姜盈本人：“……晦气。” 再后来发生的一切，和她之前的猜测也大差不差。 她揍了叶凌霄，掀掉锁妖塔，勾结不知名魔修叛出姜家。 叶凌霄团伙终于意识到，卑微讨好和精神控制已经彻底没用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大祭司想到了枯骨回春。 于是，他们派人到南境去抓姜盈。无果后又勾结姜川，妄图能把她钉在棺材里，先掠夺气运，再物尽其用。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真的是要把她吃干抹净。 连根头发丝，都要利用到底。 在这一次失败后，三人颓废了没几日，发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当年被挫骨扬灰的那个人不但活过来，还把命格夺了回去。 他和叶凌霄，正在争抢命格。 为了除掉那个人，他们利用天狗食月蒙蔽天机遮掩掉叶凌霄的命星。 又打着祭祀的名义偷偷挖出叶流云的尸骨，故意让他倒行逆施，以九命换一命的方式去复活他。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来反噬，借天道之手除掉宁瑄。 他们自己也没想到，复活叶流云的后果竟然会这么严重，直接引来天罚。 更没有想到，真正的天下第一命修乐玲珑正好在旁边。 只要稍微一推算，就洞悉他们的阴谋。 乐雅鱼本身心狠手辣，这些年为了叶凌霄，更是坏事做尽。 可惜，任凭她自损寿命推算天机，任凭她机关算尽，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到了如今这个无法挽回的境地…… 姜盈提取完乐雅鱼的记忆收回神识时，宁长寂那边结束了。 她顾不上头痛欲裂，开门见山的问：“如何？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宁长寂缓缓摇头：“这些年乐韶泉只会帮乐雅鱼和叶凌霄害人，夺我命格，夺你气运，包括这次借刀杀人，都是他想出的法子。但他对叶凌霄的事，着实所知不多。” “乐雅鱼这边也没什么线索。看来，叶……姑且称他为叶凌霄吧，叶凌霄表面上跟乐雅鱼兄妹俩同心协力，背地里却防他们防的紧。关于他本人和天一的事，他们是半点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倒是从乐雅鱼的记忆里，大概看出叶凌霄夺舍的前因后果……” 姜盈说着走上前勾住宁长寂的脖子，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算了，我懒得说，你自己看吧。” 乐雅鱼和乐韶泉毕竟是两个人，彼此知道的东西还是有出入的。 放在一起来看，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宁瑄都已经在她识海里留下过气息，也不是外人。 她干脆采取最简单的方式，神识交融，让他直接看自己的记忆。 姜盈那边结束后，宁长寂也如法炮制，两人共享了从这对兄妹神识中提取到的记忆。 可惜就算放在一起，依旧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关于叶凌霄的事，来来回回就那么多。 姜盈只好暂时认命：“罢了，看来那老东西从一开始就防着他俩。他们俩知道的，我们之前也差不多都知道。” 宁长寂‘嗯’了一声：“乐姑娘不愧为天下第一命修，从蛛丝马迹中，就能洞悉这二人的阴谋。” “哪个乐姑娘？”奄奄一息的大祭司突然激动起来。 “能被称为天下命修的乐姑娘，你觉得会是谁？”宁长寂反问。 “乐玲珑……乐玲珑……”大祭司气得咬牙切齿，躺在地上阴暗扭曲：“原来，你俩竟然还认识乐玲珑。怪不得，怪不得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来。怪不得，你们什么都知道。” “不可不是嘛，天罚降下时，玲珑姐姐正好在旁边呢。她只要掐指一算，你和乐雅鱼干什么勾当她一清二楚。”姜盈故意杀人诛心。 “呵呵……呵呵……天下第一命修，不愧是天下第一命修啊。那你们知道，乐玲珑当年为何会被逐出家族吗？你们……你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大祭司面容狰狞，红着眼眶拼命挣扎：“我坏事做尽，她乐玲珑就是好东西吗？你们不知道吧，那些害人的禁术，都是她整出来的玩儿……” “这个世上，没有主动杀人的剑，只有持剑杀人的人。也没有纯粹害人的法术，只有用法术害人的人。”姜盈虽然没文化，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她完全不想听乐韶泉挑拨离间，随手甩出一团火焰。 这是烛龙之火，随着血脉一起觉醒的种族天赋。 比普通的火系术法厉害，灼在人身上真是痛不欲生。 乐韶泉瞬间被烧的皮开肉绽，惨叫着在火海中疯狂蠕动。 明明那么绝望、惊恐、愤恨，却像是最卑微的蝼蚁，只能任人宰割。 比当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宁瑄更绝望。 比梦境中怀着满腔恨意等死的姜盈更愤恨。 也比那九个无辜的年轻男子更惊恐。 这是他应得的。 姜盈和宁长寂就这么冷眼看着，看着他被烧成灰烬。 当神魂脱离肉体的那一刻，宁长寂毫不犹豫出剑。 魂体状态的乐韶泉还来不及挣扎，就化为碎片消失在原地。 他再随手一扬，骨灰在风中飘落得无影无踪。 这是当年乐韶泉对他做过的事，如今，还回去…… 第293章 秋后算账 “霄儿，我的霄儿……儿啊，这么多年你一定很孤单，为娘这就来陪你……” 面对这种凶残的情况，乐雅鱼不害怕也挣扎，就这么泪流满面喃喃自语。 好一颗慈母之心啊。 可惜，她的爱子之心，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成全。 姜盈丝毫不动容，同样如法炮制要她的命：“既然算计到我应朝颜头上，那就去死吧。” 敢用那种恶心的手段算计她，她说过的，要以牙还牙。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诛灭乐雅鱼神魂，又扬了她的骨灰。 做完这一切，姜盈缓缓转头看向躺在石棺中的躯壳：“我知道你早就死了，死在三岁时，死在被夺舍的那一天。但你这具躯壳是局中人，我不能冒险。” 真正的叶凌霄已经死在一百多年前，有人顶着他躯壳作恶多端不能算在他头上。 她在梦境中所见到的那个人，明显也不是真正的本人。 但是，叶凌霄这具躯壳，切切实实出现在她的预知梦境里，也确确实实有可能让她不得好死。 无论是不是天道预警，无论她如今有没有成功改变命运，姜盈都无法释怀，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有让‘叶凌霄’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世上，她才能安心。 他的神魂逃脱她一时找不到，让这具躯壳彻底消失，姜盈还是能做到的。 她只需要轻轻一挥手，叶凌霄就被熊熊烈焰包裹。 再一挥手，就将他彻底散落在风中。 就是上古大神们在世，也不可能再拼回来。 姜盈静静望着叶凌霄在夜风里化为飞灰，突然一阵恍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凌霄算是彻底消失了吧？就算要卷土重来，用的也不会是叶凌霄的身体，更不会让我沦落到梦中的境地。” 宁长寂没有说话。 他只是突然转过身搂住她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按进怀里。 一身反骨的姜盈难得没有挣扎，静静把脸埋在他胸口。 她说：“在预知梦境里，似乎也是在今天晚上，也是在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们把我钉在棺材里活埋而亡。如今他们全都自食恶果，我是不是真正打破了命运的禁锢？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了。” 宁长寂默默搂着她：“你不是总说人定胜天吗？只要你不认命，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禁锢你。” 姜盈一时感慨万千：“是啊，人定胜天。也幸好我相信人定胜天，哪怕是以天道之名，哪怕是摆在面前的命运，我也从来不认命。” 宁长寂还是默默搂着她，一言不发。 在寒凉的夜风里，成为她的依靠。 也像过去无数次那样，静默无声的守护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开雾散，被遮挡住的月亮再次出现在天边。 在一片清辉中，天边突然炸响几声惊雷。 一道金光自九天倾泻而下，正好将宁长寂笼罩在中间。 姜盈惊诧地抬起头：“你……你这是？” 宁长寂低头看向紫气萦绕着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叶凌霄彻底消失了，我也终于彻底夺回了命格。从今以后，这个命格只属于我宁瑄一个人。我终于不再是多余的，可以堂堂正正活在世上，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 一说起这事儿，姜盈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宁瑄，如今你彻底夺回命格，我应朝颜也彻底没用了吧？叶凌霄夺得我的气运后，将我钉在棺材里活埋，用我的血肉滋养叶氏灵脉。那你呢？如今你达到目的，打算怎么处置我？” “……”宁长寂这才想起，这事还没解释清楚呢。 他无奈叹口气拉起姜盈的手：“颜儿你听我说，我承认我想得到你的喜欢，想让这天地万物接纳我，想重塑命格。但我对你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真心的。我真心实意想与你结为道侣，真心实意想与你一生一世。我不想骗你，更没想过要伤害你。” 姜盈更气了，使劲甩开他的手：“那又如何？你敢说你不是蓄意接近我，对我好不是为了利用我？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谁知道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你敢说你一开始护着我，不是为了博取我的好感？信誓旦旦说什么要娶我，不是为了掠夺我的气运。” “是，可是……可是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一点……” “第一次见面就不怀好意利用我，这就是所谓的对我好一点？”姜盈越想越气，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那时候你他妈的明明已经看出我气运强盛，想获得我的好感，掠夺我的气运。还欲拒还迎，故意装出一副被强迫的样子。又当又立，既要又要，你跟叶凌霄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欲拒还迎……” “怪不得那晚在飞仙水榭，一开始你明明很抗拒，突然又改变了态度任我蹂躏，原来是有利可图是吧？” “我真没装……” “闭嘴。”姜盈凶巴巴打断他：“亏我傻乎乎当你是东州的谦谦君子，当你是个好人。给了你那么多夜明珠，还想着以后都不招惹你。结果，你他妈的心怀不轨。看我傻不拉叽把你的话当真，稀里糊涂以为你喜欢我，你很得意是吧？就这么轻而易举拿捏住我，很开心是吧？” “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宁长寂弱弱辩解，不敢大声。 “呵，我明明知道你在针对叶凌霄，还是故意帮你出头。看我应朝颜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傻乎乎帮你冲锋陷阵，还要回过头来感激你替我出头，很得意是吧？心里一定在骂我蠢吧？他妈的，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 姜盈越骂越气，越气越疯。 最后实在忍不住，提起渡厄剑就劈过去：“宁瑄你混蛋，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耍我应朝颜。你敢耍我，那就去死吧。” 第294章 不爽就收拾别人 宁长寂被吓得急忙躲开，举起双手求饶：“颜儿，渡厄剑无眼，你冷静点。” “我冷静个der啊我冷静，一个两个都骗到我头上来，我应朝颜就这么好骗是吧？”姜盈也不动用修为，就这么提剑追着他砍：“我他妈拿你当我男人，你拿我当冤大头。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拿了我那么多天材地宝，最后给我整这么一出。” “颜儿，冷静，渡厄剑很锋利的。”宁长寂不敢还手，被追的到处逃窜。 “他妈的，老子千防万防，提防住了叶凌霄那孙子，却被你这个王八蛋钻了空子。”姜盈气疯了，劈碎棺材板，震塌石柱。 原本就一片狼藉的祭天台，更加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她披头散发像个疯子，追着宁长寂一通乱砍：“让你骗我……宁瑄你个孙子，竟敢骗到本殿头上，还把我给睡了。得了我的元阴，对你的修为很有好处是吧？爽了是吧？他妈的，老子这就切了你那玩意儿，看你以后怎么爽。” 宁长寂额上瞬间冒出冷汗，卑微的瑟瑟发抖：“你要打要骂随你，切……就不必了吧？” “呵……你欺骗我感情，用美男计对付我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现在怎么怕了？玩弄女人感情的没一个好东西，老子切了你那玩意儿，看你还怎么骗人感情……” 姜盈怒极反笑，满脸狰狞疯得更厉害。 宁长寂不由自主想起她殴打叶凌霄时的情形。 她当初，好像也是这么发疯的。 然后，叶凌霄就…… 宁长寂忍不住打个寒颤，弱弱辩解：“是……是你先动手的，我……我没想对你用美男计。最开始是你见色起意，把我拖上床的。” “你他妈的闭嘴，老子说话有你逼叨的份？”姜盈一剑劈过去，差点削掉他的胳膊。 “最开始确实是你见色起意，后来……也是你把我给睡了……我从未想过要冒犯你……都是你先撩的……”宁长寂声音更弱，一边躲还要一边看她的脸色。 “你还敢狡辩，如果不是你蓄意勾引，我能看得上你？”姜盈从来不反思自己，不爽就收拾别人。 就算是她见色起意，就算是她先动手的，那也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主动跑到她面前，能有后面那些事？ 就是宁瑄图谋不轨，都是他的错。 她苍澜王不可能会有错，不可能会有问题，绝对不可能。 “应该还是看得上的，你都见色起意了。”宁长寂又弱又卑微。 “你……啊……你给我闭嘴。”姜盈龇牙咧嘴，双手握剑疯狂挥砍发泄心中愤怒：“谁让你生这么好看的？长成这副招摇的德性，就是故意勾引我。” “我……天生长成这样，我也没办法呀……”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用美男计算计我，你和叶凌霄那狗逼玩意儿一丘之络，没一个好东西。” “那字念貉。” “……老子说话你敢有意见？” “……我错了，那字确实念络。” “让你利用我，让你算计我，让你欺骗我。玩弄感情玩弄到我应朝颜头上。宁瑄你真是好的很……” 姜盈双眼赤红追着他砍，发疯，扭曲，阴暗。 比疯子还疯。 就这么追着宁瑄砍了不知道多久，她的力气似乎终于消耗光了。 将渡厄剑‘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瘫坐下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嘴里还骂骂咧咧：“宁瑄你混蛋，你心怀不轨……你骗我感情，你利用我。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心思……否则，叶凌霄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宁长寂卑微，弱小，可怜，一个字都不敢说。 直到姜盈气息渐渐平复下来，他才走上前，试探着递给她一只五颜六色的小风车。 这是他们在西荒买的，她当时很喜欢。 但在气头上的姜盈不但没接，还扭头狠狠瞪了一眼。 宁长寂手中的风车无火自燃，一下子就被烧成灰烬。 他赶紧扔掉风车，又试探着取出一只布老虎递过去。 姜盈同样狠狠瞪一眼，那布老虎就被熊熊烈火烧个干净。 宁长寂也不气馁，将之前为她囤的那些小玩意儿一样一样取出来，一样一样递到她面前。 这些小玩意儿除了是哄人开心的玩意儿，还是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 从东境青州到西荒流光城，两人一路相伴。 从见色起意，到相知相许。 姜盈正在气头上，丝毫不领他的情。 宁长寂被逼无奈，只好默默取出一坛西风烈递到她面前。 “滚开……” 姜盈挥手一推，西荒最烈的美酒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都哄不好，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宁长寂依旧不气馁，取出一串糖葫芦递过去。 姜盈不耐烦打落他手里的东西，一双美眸冷如寒冰：“宁瑄，你不会真以为，本殿真稀罕这些破烂玩意儿吧？我稀罕他们，那是因为我稀罕你。我若是不稀罕你了，你跟他们一样，都是破烂玩意儿。” 宁长寂无奈叹口气：“我知道。这些东西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陪在身边的那个人。你所求的，一直以来都是一份真心相待。” “那你他妈的还骗我？你明明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对我好，也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的这份真心，去满嘴谎言骗我，利用我。” 姜盈又炸了，倏然站起身甩袖就走：“或许是我太天真了，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爱我。我父母兄长都那么讨厌我，凭什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爱我？假的，都是假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我对付叶凌霄，利用我找回命格。” 宁长寂心中一慌，急忙抓住她的袖子：“颜儿你听我解释，我确实需要你帮我找回命格，但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的感情……” “滚开，莫挨老子。分手，老子要跟你分手。分手，现在就分手。”姜盈一把甩开他，以渡厄剑打开一道时空之门。 在宁长寂拉住她之前，她已经走进门内，居高临下冷冷俯瞰他：“我应朝颜的男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必须全心全意喜欢我。更不能欺我，骗我，利用我。你骗我，还利用我。宁瑄我告诉你，我不要你了。从今以后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第295章 我萧若尘跟你们不共戴天 “颜儿……” “滚啊，莫挨老子。” 宁长寂还想说点什么，姜盈已经进入时空之门消失在原地。 他站在原地无语了半晌，无奈苦笑：“这下完了。” 把话说的这么绝，颜儿是真的很生气。 想哄好她，只怕不容易。 宁长寂很少跟女人打交道，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他叹口气，最终决定还是先回月影城再说。 月媚和星棘都是风月门派千红窟出身，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有经验的。 或许可以问问他们。 玲珑姑娘也是很明白事理的，也可以请她出个主意。 不过在回去之前…… 宁长寂袖子一卷，将叶凌霄等三人散落在地上的储物器收起来。 以他们三人的身份，随身携带的好东西肯定少不了，不如物尽其用…… 姜盈和宁长寂相继离开后，祭天台上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但满地的狼藉，也昭示了这一晚的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卡在石缝里的墨玉指环轻颤几下，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一阵耀眼的光亮过后，两道青烟从指环中飘出。 其中一道在地上化为模糊的人形，正是赵天泽。 另外一道也慢慢凝聚出人影，同样是一名青年男子的模样。 一张脸剑眉星目，相貌堂堂。 若仔细分辨，可以看出眉眼间与叶凌霄有几分相似。 正是当初夺舍叶凌霄之人，也是在他躯壳中活了一百多年的那个人。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恨得双眼猩红：“应朝颜，宁瑄，坏我好事，杀我母后，我萧若尘与他们不共戴天。” “你先别不共戴天了。”飘在旁边的赵天泽提醒他：“应朝颜是九转金丹境，宁瑄搞不好也是。就我们现在这个状态若是敢出现在他俩面前，只怕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按照这个世界的修为境界来算，他俩生前都是九转金丹境，神魂自然也有九转金丹境巅峰的实力，可惜没有实体。 若对方修为低一些，他俩还可以以神魂之力强行绞杀。 但以应朝颜和宁瑄的修为，除非他们俩想不开，非要以神魂之力相搏。否则的话，他和萧若尘根本就碰不到对方的身体，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也正因为如此，萧若尘以叶凌霄的身份被虐杀时他连面都不敢露。 萧若尘快气疯了：“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们隐忍蛰伏几百年，好不容易才慢慢养好残缺的神魂，才慢慢借用叶凌霄的身份经营出自己的势力。结果呢？五百年的忍辱负重，就这么一息之间，葬送在应朝颜和宁瑄手里。” 赵天泽冷眼看着他发疯，毫不客气道：“那你还想怎么样？若不是有叶流云传下来的这枚空间神戒，又有法则之力做掩护，为你争取到躲进空间的机会，只怕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萧若尘一时语塞。 赵天泽叹口气安慰他：“这一百多年，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最起码，有这枚神戒的帮助，我的魂魄已经养好了大半。你借用叶凌霄的躯体，用无数天材地宝安养魂魄，如今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这种情况，比起五百年前不知道好了多少。五百年前我们都能寻到一线生机，更何况现在。” 想起叶凌霄身份带来的种种好处，萧若尘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乐韶泉那个废物，也不知道他怎么推算的。当年为我夺取命格，阴差阳错成全了宁瑄。如今只是帮我掠夺个气运，竟招惹到应朝颜头上。天下四域那么多女人，他到底是怎么精准无误招惹到应朝颜头上的？” “我有个不太好的猜想。”赵天泽抬手指指天空：“推演占卜，说白了就是窥探天机。乐韶泉两次推算，都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头上。我怀疑，是他操控了这一切。” “不可能。”萧若尘斩钉截铁否决：“这个世界的天道本来就已经很衰弱了，五百年前又被彻底镇压，他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废话，就算天道已经彻底陷入沉睡，天地法则依然存在，能自然运转。你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天地法则针对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说也有道理。 赵天泽稍稍放下心：“也对，若此方天道还有能力操控这一切，还不如直接降下天雷抹杀了你我来的干净利落。” 萧若尘恨恨咬牙：“哼，都已经衰落成那样了，还想灭杀我们？若不是六千年前叶流云横插一脚，他早该消亡了，这个世界也早该崩塌了。待我拿到九州山河鼎断绝他的生机，看他还怎么针对我。” 赵天泽泼他冷水：“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就算九州山河鼎摆在你面前你也拿不起来。” 萧若尘突然微微一笑：“急什么？能操控九州山河鼎的血脉，世上又不是只有叶凌霄一个。” “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早就后悔了，后悔当初夺舍的是短命鬼叶凌霄。闹出这么多事端不说，还不得叶惊涛信任，叶家的权柄沾染不到半分。可惜当初我受伤太重，为了不引人怀疑，一直在强行将自己的神魂融入他的躯体，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脱离。如今叶凌霄身死我重获自由，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换个更合适的身份。” “如此说来，这世上最合适的，当然是那个人。” “那还等什么？今晚天狗食月，正是夺舍的好时机。” 赵天泽和萧若尘相视一笑，化为两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片刻后，雍州天盛宫上空电闪雷鸣，惊雷阵阵。 与此同时，姜盈已经回到北疆魔域月影城。 此时天已经大亮，乐玲珑还待在那间空旷的偏殿里，正趴在桌上睡个天昏地暗。 她在储物镯中翻了半晌，取出一小瓶雍州特产桂花酿放到她面前，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赤豆汤圆。 乐玲珑听见动静迷迷糊糊抬起头：“区区一个叶凌霄而已，你怎么折腾了这么久才回来？” 姜盈指指放在她面前的东西：“顺道在雍州城里逛了一圈，还热着呢，趁热吃。” 乐玲珑下意识转头，待看清摆在桌上的桂花酿和赤豆汤圆时，一下子愣住了。 第296章 玲珑，不要嫁给别人 雍州的桂花酿和赤豆汤圆，真是好久不见了。 很多很多年前，久她连她自己不太记得的很久以前，她跟叶流云隐居在雍州城时，他好像也是这样。 即使穷的叮当响，每次从外面回来时，还是会想方设法给她带一样小食。 赤豆汤圆，就是他最常带的东西。 那时候的叶流云，还是个卑微的仙门弃徒。勉强筑基的修为刚刚被废去，毁了容貌，还瘸一条腿。手无缚鸡之力，身上分逼没有。 她也还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打着神算的名号到处骗人，却始终骗不到几个钱。 唯一的财产，就是父亲留下的几间破瓦房。 两人相依为命，吃了上顿没下顿。 后来，隔壁那个成天嚷嚷着要考取功名的酸秀才上门纠缠，信誓旦旦保证会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绝对不会像叶流云那样，成天披头散发窝在家里让女人养。 叶流云受了刺激，跑到书坊去抄书，到青楼去谱曲，到码头去扛包。 只要是能挣钱的活，来者不拒。 第一次拿到工钱，就买了一碗热乎乎的赤豆汤圆回家。 那日天寒地冻，积雪足足有一尺高。 叶流云用他那双长满冻疮的手，捧着热乎乎的粗瓷碗一路跑回家，献宝似的把汤圆放到她面前。 他说：“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赤豆汤圆吗？我给你买。不要嫁给那个酸秀才，虽然我现在是个废人，也不能考取功名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玲珑，不要嫁给别人……” 吧嗒—— 一滴豆大的泪珠滚出乐玲珑眼眶，落在她手背上溅出一朵泪花。 眼泪瞬间决堤，滚烫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 一滴一滴落在她手上，一滴一滴掉进那碗热腾腾的赤豆汤圆里。 姜盈这阵仗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帮她擦眼泪：“玲珑姐姐你别哭啊，就算不喜欢吃汤圆，你也别这样哭啊，大不了我下次给你带别的。” 乐玲珑眼泪掉的更凶，拿起勺子舀起一颗汤圆放进口中仔细品味：“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再给我带赤豆汤圆了。” 很多年以前叶流云带回赤豆汤圆的那天，她答应了他不嫁给别人，和他一起分吃了那碗汤圆。 吃到一半时，两人的嘴唇无意间碰到一起。 味道甜丝丝的，好像就是汤圆的甜味。 从那以后，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里，隔叶流云隔三差五就会给她带回一碗。 后来，他知道她好酒，偶尔还会给她带甜滋滋的桂花酿。 也会给她带城南胭脂铺新出的胭脂，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跑到首饰铺去做三个月的学徒，只为亲手给她打造一支铜簪。 那时候的叶流云什么都没有，却像他承诺的那样，给了她她想要的一切。 哪怕后来他君临天下，他们什么都有了。在彼此心里，这辈子最快活的，依旧是那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吧嗒吧嗒—— 软糯的汤圆含在口中迟迟没有往下咽，但眼泪再也忍不住。 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后来，他们真的什么都有了，只是她身边只有心怀天下的圣君，没了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这几千年，她也什么都有，就是没了叶流云。 就像她留不住当初的那个少年郎一样，她最终，也没能留住那个名留青史的圣君，没能留住她的夫君。 六千年了，大名鼎鼎的乐玲珑什么都有。 就是吃不到一碗雍州城的赤豆汤圆，再也吃不到她的少年郎小心翼翼捧回的那碗汤圆…… “你……”看她这副模样，姜盈再傻也知道不是汤圆的问题。 大约是这碗汤圆，勾起了她不愿回想的伤心往事。 姜盈没什么文化，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劝人。 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乐玲珑泪流满面努力了很久，才终于将嘴里那颗汤圆吞下去。 她又打开桂花酿喝了一口，突然自嘲的笑出声：“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果然一切都不一样了。就连这桂花酿里，都掺了水。赤豆汤圆，也没那么甜了。” 姜盈嘴唇微动，半晌后突然火冒三丈：“他妈的，掺水掺到老子头上来了。我这就回雍州去，砸了他的店。” “呵……”乐玲珑再次笑出声：“都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变了，桂花酿掺水也很正常。汤圆偷工减料，好像也正常。” “那那个人呢？给你买赤豆汤圆和桂花酒酿那个人呢？他变了吗？”姜盈突然问。 乐玲珑怔了怔，笑着垂下眼：“早就变了，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没能留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少年郎。后来啊，我也没能留住我夫君。” 姜盈固执的问她：“那现在呢？现在如何？” 乐玲珑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现在，我想打他一顿。让你和宁公子，帮我狠狠揍他一顿。” “所以，那个人是钟离斐？他也是当初会给你买糖葫芦的那个人。可是现在，他身边多了白清瑶。” 话说到这份上，姜盈已经可以确定，当初给她买赤豆汤圆和桂花酒酿的那个人就是钟离斐。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了。 乐玲珑慢慢用手指抹掉眼泪，饶有兴味抬起头看着她：“你为何会特地给我带桂花酿和赤豆汤圆？” 姜盈实话实说：“……好不容易去雍州一趟，想给你带点特产，在路边随便买的……” 她这次能弄死叶凌霄母子和大祭司，彻底打破预知梦境，全仰仗乐玲珑帮忙。 所以在离开雍州之前，突然想起该给她带点特产。 那时候天刚刚亮，街道上的店铺几乎关门闭户。 她找来找去，只找到几家卖早饭的摊子，赤豆汤圆就是其中一家。 至于那壶桂花酒酿，是姜盈正好碰到一家酒坊早起上货，顺手买了几壶。 她也实在没想到，就这两样东西，对乐玲珑来说竟然有着特殊的意义。 乐玲珑听完她的描述，再次无奈的笑起来：“天意啊……真是天意……应朝颜，真是连天道都在帮你。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第297章 从来不反思自己，有问题就收拾别人 姜盈不明所以：“我运气哪里好了？买错东西平白惹你伤心。” 乐玲珑拿起桂花酿喝一口，叹口气道：“我没有伤心，我只是怀念。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到赤豆汤圆。结果，你给我买了，也算是……了却一桩遗憾吧。” 姜盈听她话说的悲凉，心里很不舒服：“你要真这么放不下钟离斐，就去流光城把他抓到雍州，让他给你买汤圆吃。” “哈哈……”乐玲珑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应朝颜，你怎么那么傻。你真以为我稀罕一碗汤圆呀，我稀罕的是心意。钟离斐终究不是他，我再也找不回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少年郎了。你就算逼着他把全雍州的赤豆汤圆都买下来送到我面前那又如何？他终究不爱我。我和他之间，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这话说的，更悲凉。 姜盈心里更不舒服了：“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过去？人生在世，哪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无论是好是坏，都只能闷着头往前走。回不了头，也没有别的选择。” “嗯？”乐玲珑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 “本来就是啊。”姜盈坦然道：“找不回来就不找，回不到过去就不回。就算你再怀念过去，也只有往前走一个选择。往前走或许很难，但也许能走出新的路。如果你一直在原地打转，将自己困在过去，那就是作茧自缚。你知道蝴蝶吗？要么困死在茧中，要么破茧成蝶。” “……”乐玲珑被震惊了，目瞪口呆望着她：“你大字不识几个，还能明白这么深奥的道理？”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我只知道不服输，才有赢的可能。不认命，才有逆天改命的可能。我生来就是没有灵根的废物，但凡我服输一次，认命一次，世上都不可能有苍澜王。” 乐玲珑像是第一次认识姜盈，瞪着眼睛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应朝颜，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姜盈淡淡瞥她一眼：“乐玲珑，你知道我是如何觉醒蛟龙血脉的吗？因为我被人逼到三绝渊崖边。三绝渊你应该知道，当年人族修士和妖族大战的战场。据说还有阵法守护，天绝、地绝、人绝，擅入者死。可我只有那一条路能走，所以，我毫不犹豫迈出了那一步。” “三绝渊啊……”乐玲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阵恍惚。 “乐玲珑，我是没文化不是蠢。我心里很清楚，当时我若不离家出走，就算我没有灵根，姜氏也能保我一世衣食无忧。我若是走了，前途未卜。我也很清楚，我若不跳三绝渊，未必就没有一线生机。我若是跳了，十有八九尸骨无存。” 姜盈深深吸口气：“摆在我面前的路从来都不好走，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踩在荆棘丛里。我走的每一步路，都带着血，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如果不迈出那一步，不往前走，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究竟走出一条路来。” 乐玲珑怔怔问她：“那你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要走带血的路？” 姜盈慢慢垂下眼睑，一字一顿：“因为……往事不堪回首。我回不了头，也不想被困在原地，那就只能往前走，去寻找新的生机。” 乐玲珑不说话了，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盈从储物镯中摸出一壶西风烈，默默喝了两口后，斩钉截铁道：“或者我换一种说法，我应朝颜，从来不反思自己，有问题就收拾别人。” 乐玲珑：“？？？？” 姜盈道：“我被姜清渺陷害斩断手指，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是我活该。我若因他们的偏心伤心难过，反思自己。他们不但不可能还我公道，还会更心安理得嫌弃我丢人现眼，嘲讽我自作自受。最后真正受到伤害的，只有我自己。” “但若我不伤心，不难过。我研制毒药阴姜清渺，以牙还牙也砍掉她两根手指。那罪魁祸首姜清渺就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些伤害我的人，也会心疼的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 “我差点被黑虎王之子黑小虎侵犯，他手下的小妖们都说是我自己犯贱，是我自己长得水性杨花，天生就是给男人玩弄的。我要是因此自卑、害怕、怀疑自己，那就正中他们下怀。会被他们挨个侵犯，然后生吞活剥。可我要是不自卑，不害怕，不怀疑自己，拿起剑去反抗那些伤害我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死的很惨，我成了苍澜王。” “……” “还有叶凌霄，当初我遇见他时，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既想要我的身心，还想给我安个阴险歹毒，下贱放荡的罪名。要不是我不从反思自己只会收拾他，没准就被他得逞了。” 乐玲珑听的一愣一愣的：“你这想法……有点意思啊。” 姜盈趁热打铁给她洗脑：“千万别总是反思自己，有问题就收拾别人能解决很多问题。就像你和钟离斐这事儿，明明是他背信弃义在先。你要是真那么舍不得他，就想办法先弄死白清瑶，再废掉他的修为，打断他的手脚，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永远不能再背叛你。” “……” “如果你想要一个完整的钟离斐，可以想办法抽掉他的记忆。重新相遇，重新相守。” “……” “我记得天工坊有一门傀儡术，可以让他言听计从。合欢宗有一种情蛊，能让他清醒的沉沦。你明明有无数种方法收拾他，为什么要自怨自艾呢？” “……” 姜盈煞有介事拍拍她的肩膀：“收拾别人，受到伤害的永远是对方。但像你这样消耗自己，你只会伤害你自己。想好怎么收拾钟离斐了吗？废修为还是种情蛊？待我闭关几日恢复修为，我可以帮你。” “呵呵……”乐玲珑被她逗笑：“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不必了。曾经那样爱过，我不想伤害他，只要他好就够了。” “……”恋爱脑晚期，没救了。 “对了，事情可办成了？宁公子那边情况如何？”乐玲珑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难看，顺嘴将话题岔开。 姜盈听出她不想接茬，也只得顺水推舟：“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在乐玲珑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事无巨细，将乐韶泉兄妹和叶凌霄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乐玲珑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好一会才鄙夷地骂出一句：“果然是没脑子的蠢货，叶流云当年以血肉之躯祭了天地，哪来的遗骨？” 第298章 你永远也别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姜盈还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有些傻眼：“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乐玲珑忍不住白她一眼：“凭什么你要知道？” “就凭我研究过叶流云生平，通读各种史书话本。” “呵呵，应朝颜，字认全了吗？叶流云他爹叫啥来着？” “……叫叶……叶……叶林？” “……呵呵……” “叶心？” “……呵呵……” “叶……叶矛？” 乐玲珑：“那字念懋。” 姜盈恼羞成怒：“毛就毛嘛，整那么复杂干啥。” 乐玲珑面不改色收起剩下的半壶桂花酿，满脸鄙夷：“你连他爹叫啥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自称研究过叶流云生平？” 姜盈尴尬地挠挠头：“不知道他爹叫啥，不影响我研究他生平啊。字这东西，可以有边读边没边读中间嘛，大概意思到了就成。” 乐玲珑嗤笑：“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记载在史书里，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流传在野史话本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姜盈更尴尬，小声回怼：“无论正史野史还是话本，都没有记载过叶流云以身祭天地，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现场。” “……” 乐玲珑突然闭了闭眼，开玩笑道：“好吧，我家先祖在现场。” 姜盈：“……哦，原来如此。可是我从乐雅鱼的记忆里看到，叶流云身份特殊，所以，复活他才会引来天谴。若那遗骨不是叶流云，劈在宁瑄身上的天雷为何会那般厉害？” “你随便去找一副六千年前的遗骨，哪怕是条狗的遗骨试图复活他，你看天雷厉不厉害吧。” “你的意思是？” “六千年啊，普通凡人都够轮回几百次了。哪怕是条狗，这几百世的因果都错综复杂。试图复活六千年前的死人，天谴能不厉害吗？” 姜盈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些不太明白：“反正叶流云不管在谁怀里灰飞烟灭，他都没有遗骨存世。这种情况下，一般应当立个衣冠冢。雍州叶氏为何会胡乱找来一副遗骨冒充叶流云，后代子孙还供奉了这么多年？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乐玲珑突然沉默，半晌后才道：“不是雍州叶氏胡乱冒充，是我……我家先祖随手在路边捡了副尸骨，带回去说是叶流云。” 姜盈更不解：“为什么要那么做？” 乐玲珑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淡淡道：“不该问的别问，费命。应朝颜，若叶流云在天有灵的话，我求他看在我的份上保佑你，保佑你永远别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姜盈心头一突，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她知道，乐玲珑这是在保护她。 这次是她掉以轻心了。 叶流云身份特殊，随意探寻他的秘密，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乐玲珑似乎也不是很想谈论这个问题，随口将话题岔开：“乐雅鱼和乐韶泉这俩废物，学艺不精还敢乱来。也幸亏不是叶流云的遗骨，否则……我把他们骨灰都扬了。” 姜盈脸色一僵，有点尴尬：“他们的骨灰……已经被我扬了。” 乐玲珑一脸无所谓：“扬了就扬了呗。” “我听说……你与他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乐玲珑毕竟是乐家人，是乐雅鱼兄妹的手足血脉。 玲珑姐姐帮了她那么多，她转头就杀她手足，姜盈还挺愧疚的。 乐玲珑沉默片刻：“我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多了去了，不差这两个。” 姜盈还是心虚，干巴巴道歉：“……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但他俩也是局中人，我必须那么做。” 乐玲珑冷酷无情：“当年那位上古大神授予乐玲珑天命之术，是希望她能辅佐叶流云平定蜮魔之祸，还天下苍生安宁。叶流云授与乐氏家主大祭司之位，也是希望乐氏能以天命术护佑苍生。无论是谁，敢为一己之私以此术害人，都该死。” 姜盈刚想说点什么，就见乐玲珑闭了闭眼，突然补上一句：“包括我，我也该死。我乐玲珑，至罪该万死。” “……”姜盈又无语了。 玲珑姐姐总是神神叨叨的，神叨得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就在气氛尴尬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是宁长寂。 他也回来了。 不过他知道姜盈还在气头上，眼巴巴站在门外不敢上前。 姜盈本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淡淡瞥他一眼回头问乐玲珑：“对了玲珑姐姐，关于夺舍叶凌霄那人，你可有什么线索？” 乐玲珑皱眉思索半晌：“你可曾看清那人的模样？会不会……与你梦中那位给天下四域带来灾难的萧若尘是同一人？” 姜盈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那个梦境本来就很混乱，萧若尘又正在与宁瑄大战，她不太能看得清他的模样。 夺舍叶凌霄那人有法则之力掩护逃窜太快，连个正脸都没露。 就算他俩是同一人，她也不太能分辨得出来。 站在门外的宁长寂默默插嘴：“神魂夺舍后，若是能完全与肉身融为一体，容貌也会逐渐产生些变化。若颜儿梦中的那位萧若尘正是夺舍叶凌霄之人，二人的眉目之间应该会有几分相似之处。” 第299章 离开 听他这么一说，姜盈才想起当年被钉在棺材里的那个宁瑄，与他这副模样至少有五六分相似之处。若是穿上同样的服饰，简直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不觉得萧若尘与叶凌霄长得像。 她只能摇摇头：“我对萧若尘，只有梦境中匆匆一瞥。若是稍微做点伪装，他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非要说他和叶凌霄有什么相似之处，我只觉得眼睛好像有点像。” 宁长寂叹气：“既然如此，就不能妄加推测夺舍叶凌霄那人是他。” 萧若尘乃是在姜盈梦境中毁天灭地的人，不能仅凭大概、好像，就去推测他的身份来历。 姜盈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我回头会让凤卿去查，那老不死竟敢借用叶凌霄的身体祸害你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有我应朝颜一日，就绝对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宁长寂颔首：“我也会派人盯紧此事。” 姜盈‘嗯’了一声突然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玲珑姐姐吗？” 宁长寂摇头：“暂时没有了。” “哦，那就还。”姜盈突然站起身：“玲珑姐姐，跟我回南境如何？” “嗯？” “按理说，你承诺我的一卦已经算完了，你我如今两不相欠。”姜盈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但我知道，其实你并没有那么想回流光城，也不太想面对钟离斐。既然如此，不妨到南境一游？” 乐玲珑没有立刻同意，却也没有马上拒绝。 她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姜盈趁热打铁：“我们南境冬暖夏凉，物产丰富，有世间最漂亮的明珠，还有世间最好的布料。” 乐玲珑毫不留情戳穿她：“确实冬暖夏凉，就是干燥到手脚皲裂。物产确实挺丰富的，大多数我都欣赏不来。明珠也挺漂亮，鲛绡也稀罕，可惜在南海。南海离朝颜宫，还是挺远的。” “……你不是喜欢美食吗？我们南境很多好吃的。” “比如？” “凉拌见手青。” “……你少糊弄我，凉拌见手青有毒且致幻。” “那清蒸生妖片。” “我没吃妖的嗜好，你们偌大个妖界，就找不出几样正常的吃食吗？” “……我用万年冰泉养了一池子冰清鱼，清蒸鱼，糖醋鱼，酸菜鱼都可以做。” “成交。” “啊？”答应的实在太快了，姜盈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乐玲珑忍不住白她一眼：“应朝颜啊应朝颜，你着实算不上天纵奇才的聪明，连收买人心都不会。不过看在赤豆汤圆和桂花酿的份上，我答应跟你走。” 姜盈好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又不太明白。 不过她也不想深究，拉起乐玲珑就走：“那就走吧，现在就走。” 乐玲珑简直没跟上她的节奏：“这么快？” “事情已经办完，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姜盈凉凉看宁长寂一眼：“再说了，这是人家朋友的地盘，又不是我自己的地盘。走走走，赶紧跟我回南境。到了我自己的地盘，你想去哪去哪。” “你俩……什么情况？”乐玲珑这才发现他俩之间气氛不对。 “如你所见，分手了。”姜盈目不斜视，拉着她径自往外走。 “颜儿，等等。”宁长寂很无奈，急忙跟上去：“我有话想跟你说。” “滚，莫挨老子。” “我并非有意骗你，也并非心怀不轨。整件事情很复杂，你听我给你解……” “滚，老子不听。”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说完。若听完之后你还生我的气，我任你处置可好？” 姜盈走的很快，转眼便出了院子。 宁长寂想伸手拉她，被她一把甩开：“老子不想听你狡辩，欺骗就是欺骗，没什么好说的。” 宁长寂不死心继续追上去：“我没想过要伤害你，也没想过要骗你。有些事情并非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不能说你还纠缠？滚。”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姜盈更加火冒三丈。 直接取出渡厄握在手中，一剑挥过去：“老子最讨厌有人骗我，你他娘的把我耍的团团转，还好意思说什么不知道能不能说？我被天一绑架，难道你也被绑架？你是没脑子还是没长嘴？能不能说你他娘的自己不知道？” 宁长寂被逼的节节败退，沉默片刻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开口道：“好吧，那我说点能说的。其实，我就是宁……” “滚啊，我一个字也不想听，你也不用跟我解释，反正我们已经分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情郎，我也不再是你……是你……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应朝颜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再敢纠缠，第三条腿给你打折了。” 姜盈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搭理他。 怒气冲冲骂完一通后，头也不回拉着乐玲珑御剑离去。 宁长寂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默默在原地站了半晌，卡在嗓子眼里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无奈叹息。 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而且错的有点离谱。 从两人相识开始，姜盈就坦诚以待。 就算是想吸他精气，想让他做男宠，也都坦坦荡荡直言不讳。 无论是好是坏，赤诚以待。 无论是爱是恨，炙热浓烈。 反倒是他…… 虽真心相待，到底有欺骗隐瞒之处。 又因整件事情涉及天机，至今不能明言。 在姜盈心里，一直当他是个坦荡君子，甚至因此而欣赏他。 如今事情败露，对她的冲击可想而知。 站在姜盈的角度，她的一腔赤诚换到的是欺骗。 她以为的君子坦荡，其实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 再有心怀不轨的叶凌霄衬托，姜盈确实很难全心全意相信他。 生气成这个样子，也在情理之中。 究竟要怎么做？她才能开心一点，才能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尊上？要不要追？”月媚远远目睹了这一幕，见宁长寂的脸色没那么难看，才敢小心翼翼凑上前。 【作者的话：姐妹们知道苍澜王手底下那帮人是怎么来的了吧？玲珑姐姐本来只是答应替她算一卦。然后……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回不去了，o(n_n)o哈哈~】 第300章 她什么都知道 “罢了，先回夜天城吧。”宁长寂思量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追。 姜盈性子刚烈，无论爱恨，都那么强烈。 如今她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可能听他解释。 若强行纠缠，只会惹她更厌烦。 况且，之前从柳沁雪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涉及到九州山河鼎，可能还涉及到宁家的灭门惨案。 暂时先让姜盈冷静冷静，他也正好趁这段时日好好查查这些事…… 另一边，姜盈和乐玲珑已经在回南境的路上。 她神魂重伤未痊愈，最近又频繁往返于东州和月影城，还频频使用搜魂之术，对神魂之力的消耗实在有点大。 于是，姜盈没有直接撕裂空间，而是乘坐飞行器。 她的飞行器，是一座由十六只傀儡火凤拉的阁楼。叶寒舟给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飞鸾车。 整座阁楼雕梁画栋精美奢靡，配有二十名傀儡侍女。 姜盈一上车就躺进自己的房间，半靠在软榻上，面前摆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 四名侍女伺候在侧，一个捏肩，一个捶腿，一个打扇，还有一个给她斟酒。 她双脚垂下，享受地悠哉悠哉打圈圈。 乐玲珑陪着喝了几盏酒，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竟然还有心情饮酒作乐？” “我需要有什么事吗？”姜盈莫名其妙看她一眼。 “你真打算和宁公子就这么一拍两散？” 之前还蜜里调油，这会说散就散。 关键这都散了，也不见她有半点反应，乐玲珑实在搞不懂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姜盈忍不住翻个白眼：“不然呢？我还得求着嫁给他呀？” 乐玲珑叹口气劝道：“其实……宁公子对你应当是真心的。我与你们相处的时日虽然不长，但也看得出来，宁公子家学渊源，君子端方，应当做不出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 “等等，啥叫盈盈狗狗？你是不是在骂我啊？”姜盈满脸狐疑打断她。 “就是……就是汲汲营营……” 姜盈更搞不懂了：“啥叫吉吉盈盈啊？不过这词听起来还挺吉利的。” “……”没有文化，是真的可怕。 乐玲珑无语半晌：“反正我看宁公子人品端正，应该不会为了凝聚气运重塑命格故意欺骗你的感情。更不至于像叶凌霄那样又当又立，既想要你的气运，还想故意作贱你。” 姜盈：“我知道啊，所以他还活着。” 乐玲珑：“啊？” “叶凌霄想夺取我的气运，又不想承认有求于我。所以从一开始，就设计了一场身中情毒的戏码逼我主动爬床，想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头上。但是宁瑄，他是想负责的。” 姜盈两手一摊：“虽然他贪图我的气运，但哪怕以为我是个很好拿捏的废物，也没有想过要巧取豪夺。而是打算明媒正娶与我结为道侣，并且努力尽道侣的责任保护我、照顾我，尽量满足我的一切要求。他是想拿他能给的，我想要的，来换他想得到的。” 当初在得知宁瑄宁氏少主身份的那天，他曾说过，她已经给了他他想要的。从今以后，他也会努力给她她想要的。 无论她想要什么，无论她如何对他，都是他该还的。 姜盈当时听不懂，还以为他在说灵石的事儿。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宁瑄应该已经重塑命格成功。但是，他没有立刻翻脸不认人。 而是依旧陪在她身边，陪她从东州到西荒，从西荒到北疆，努力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他虽然一开始另有所图，但尽量真诚以待，知恩图报。 和叶凌霄那个狼心狗肺、又当又立、阴险狠毒的卑鄙小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乐玲珑怔了半天才回过神：“你知道啊？” 姜盈再次无奈摊手：“我只是没文化，又不是傻子。别人对我好不好，是真心还是假意，难道我自己感觉不出来啊？” 乐玲珑：“？？所以，并没有怀疑过宁公子的用心？” 姜盈突然冷笑：“你看我应朝颜像是会容忍利刃悬挂于头顶的人吗？我要是真怀疑他跟叶凌霄一样图谋不轨，怀疑他可能会伤害我，早先下手为强弄死他了。” 能在短短几年内称霸南境，与叶惊涛、钟离斐、宁长寂等人分庭抗礼的苍澜王，确实不应该只会儿女情长。 她能不能弄死宁长寂先另当别论，这事她干得出来。 只是，乐玲珑更不明白了：“你既然知道他是真心的，那为何还要跟他一拍两散？” 姜盈眉毛一挑，将手中的酒盏狠狠砸在桌上：“因为老子不爽。” 傀儡侍女们感受到她的怒意，吓到急忙跪下请罪。 姜盈一挥手让她们起来，恨恨咬牙道：“虽然他没什么坏心眼，虽然他后来真的爱上了我。可稀里糊涂被骗这么长时间，换你你不膈应啊？上一个拿我苍澜王当傻子的，坟头上的草都够养一千只烤全羊了。我没立刻在他身上戳两血窟窿，已经算大发慈悲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从来不内耗自己，有问题就收拾别人？”乐玲珑渐渐领悟到她的脑回路。 “对啊。我生气，我不爽，可这明明是他的错呀。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不想自己一个人不得劲儿。所以，只能收拾他。” 乐玲珑哭笑不得：“你把话说这么绝，就不怕宁公子真趁此机会与你一刀两断？” 姜盈眼底闪过一抹寒芒，语气骤冷：“你见过哪对情侣闹点矛盾就一刀两断的？如果他真趁此机会与我恩断义绝，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宁瑄根本没真正喜欢上我，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虚情假意。为了获取我的好感重塑命格，他欺骗我的感情。” 乐玲珑：Σ(⊙▽⊙\"a 收回之前的话，应朝颜还是很有脑子的。 但乐玲珑有点好奇：“若他真的借机与你划清界限，你真就这么算了？” “招惹到我应朝颜头上，还想全身而退？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姜盈突然冷笑：“既然他戏都演到这儿了，无论愿不愿意，都必须给我永远演下去。” 第301章 卷土重来 “嗯？” “宁瑄千不好万不好，长得确实不错。尤其是他那副装模作样的姿态，看着还挺养眼的。啧，天魔之体确实也耐用，我爽到了。我应朝颜喜欢的东西，必须要占为己有。” “……” 姜盈都计划好了：“先废掉修为，关在后宫当男宠。若他识相肯继续演下去，肯继续哄我开心。那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哄哄他。但若不识相敢生出别的心思，合欢宗的情蛊，天工坊的傀儡术，蜃妖族的催眠术，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这就是天下第一妖女的爱情观吗？ 着实有些吓人。 乐玲珑忍不住打个寒颤：“那……他对你若是真心实意的，追到南境赔礼道歉，你又待如何？” 姜盈：“看我心情。” 乐玲珑：“？？啊？” 姜盈耸耸肩：“我说，看我心情。我要是心情好，有可能不计较。要是心情不好，继续收拾他呗。” “……”摊上这么个东西，魔尊也挺不容易的。 “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我凭什么要伤心难过？凭什么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姜盈趁机教育她：“我应朝颜做妖的理念就是从来不消耗自己，有问题就收拾别人。你要是能改变策略去收拾钟离斐，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乐玲珑苦笑：“我和他之间，并不像你与宁公子这般简单。有些事情，我没法跟你解释。事已至此，我其实不敢奢望太多。只要能看着他好好的，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姜盈：(￣_,￣ ) 妈的，这种恋爱脑狗都不吃。 乐玲珑笑笑：“我以前……也挺作的，总没事找事折腾他，他也都乐得宠着我，惯着我。可是相爱容易，相守难。如今这个世道，两个相爱的人能在一起不容易。无论如何，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别像我一样，失去才后悔。” 姜盈无法理解这种情感，她看着她苦涩的笑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干脆顺嘴把话题岔开：“别说那些不开心的，来来来，喝酒。来人，奏乐，给本殿跳个舞看看，就跳你们那个最拿手的什么……霓裳舞。” 乐玲珑还是笑笑。 她真是羡慕姜盈啊，无论什么时候，她好像都可以活得这么洒脱。 与她待在一起，连带着她的心情都会忍不住好起来。 乐玲珑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追随她，效忠她。 姜盈就像一把火，赤诚炙热地发光发热，照亮了她自己，也不知不觉温暖了别人…… 与此同时，东境雍州，叶氏陵寝。 一双白金色的靴子，慢慢踏上一片废墟的祭天台。 微风吹在他身上，挂在他腰间的叶氏族徽金玉麒麟随风摇摆。 他走到祭台中央弯下腰，捡起卡在石头缝里的青玉戒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又郑重套进食指。 而后摩挲着戒指，痛心疾首咬牙：“母后你放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为你报仇，一定不会放过应朝颜和宁瑄。” 等叶惊涛赶到祭天台，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他看着满地狼藉，又惊又怒：“这是怎么回事？大祭司不是说祭祀先祖吗？他就是这么祭祀的？” 他是半个时辰前才接到消息的。 先是看守祠堂的长老急匆匆上门禀报，说昨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乐雅鱼和叶凌霄的命魂灯突然熄灭。 紧接着，乐氏传来消息，乐韶泉的命魂灯也灭了。 这就意味着，这三人都已在昨夜身亡。 叶惊涛还来不及派人去查，他们几人的贴身心腹就已经主动传讯回天盛宫，说是圣后、少君和大祭司在昨夜祭祀先祖时出了意外，这会已经不知所踪。 他急忙带人赶到，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 满地血符，十口棺材，其中一口还是叶氏先祖叶流云的棺椁。 他就算不修天命道，也隐约看出不像是祭祀的样子，反倒是像在实行某种禁术。 “圣君，有天罚的痕迹，像是禁术反噬。”叶惊涛手下最得力的执事长老仔细勘察过现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但现场有残存的妖气和魔气，大祭司圣后和少君，不太像是被禁术反噬而亡，倒像是……活活被人挫骨扬灰。” “乐韶泉和乐雅鱼究竟做了什么？为何会招惹上这般凶残的魔修和妖修？”纵使叶惊涛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叶凌霄是个废物，这兄妹俩的修为在东州也是排得上号的。 究竟是哪里来的魔修和妖修，竟能轻而易举弄死三人，还直接将他们挫骨扬灰？ “属下不知，但有人也许知道……” 执事长老口中的有人，指的是守卫陵寝的长老和弟子们。 可惜一番询问后，众人都众口一词称：叶凌霄母子和大祭司昨天晚上于祭天台布阵，特地将他们打发得远远的还布下结界。 大约二更的时候，他们远远看到祭天台上方电闪雷鸣。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又问三人的贴身随从。 一开始众人躲躲闪闪，在执事长老的酷刑下，很快将叶凌霄母子的所作所为供出。 但他们这些随从只负责活捉年轻修士，挖叶流云尸骨。 布置好现场后，就都退下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302章 叶流云? 叶惊涛听得勃然大怒：“这个贱人，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家先祖头上。” 执事长老忙拱手劝他：“君上息怒，如今看来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应该是被少君夺命格那人发现事情不对，找上门来大开杀戒。为了防止命格再被少君夺回，干脆将他三人挫骨扬灰以绝后患。” 叶惊涛眉头皱得死死的：“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叶陵，又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三人灰飞烟灭，绝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执事长老推测：“至少，八转金丹境以上修为。至于为何是一妖修一魔修，有可能二人是一伙的。” “乐雅鱼这个贱人，给我生了个短命鬼还惹出这么多事端。”叶惊涛忍不住怒骂：“好歹是我叶氏主母和少君，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让人弄死，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无论那妖修魔修是何身份，他们既然只杀少君等三人，连普通守卫都未伤分毫，就说明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与我雍州为敌。君上若是不想大动干戈，又想保住叶氏的颜面，不如干脆对外宣称，圣后、少君和大祭司祭祀时出现意外身亡？” 叶惊涛立刻狠狠瞪他一眼：“乐雅鱼无论如何也是我叶惊涛的正妻，叶凌霄乃是本君嫡长子，乐韶泉也是堂堂东州大祭司。若他三人死于邪魔歪道之手，我叶惊涛也要忍气吞声，那还不如不做这个圣君。查，立即给我查。本君倒要看看，是哪些胆大包天的妖魔鬼怪，竟敢到我东州放肆。” 执事长老连连称是。 叶惊涛狠狠一甩袖：“风儿呢？出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来？” 执事长老忙道：“派人去请过，他身边的人说，二公子昨晚突然境界松动有突破的迹象，恐怕要闭关一阵子。” 叶惊涛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不愧是我叶惊涛的儿子，这么快又有突破的迹象。只要这次能成功进阶，他便是六转金丹境，也算是天纵奇才。” 执事长老笑眯眯点头：“是啊，恭喜君上后继有人。” 叶惊涛也露出笑容：“那就让他好好闭关吧，叶凌霄母子和大祭司遇害一事，交给你去办。” “遵命。” “那应朝颜三番五次踩到本君头上，这回有妖修在我东州兴风作浪，还杀我东州圣后和少主，她必须得给个交代。” “明白。” 叶惊涛冷笑：“哼，苍澜王不是摆出姿态想与东州交好，还想让南境妖孽与我东州人平起平坐吗？如今有妖孽在我东州犯下如此重罪。她若不给个交代，我雍州叶氏，乃至整个东州仙门，跟她没完……” *** 月影城距苍澜山数十万里之遥，哪怕飞鸾车是世间一等一的法器，一路上还是用了十来日的时间。 这期间，姜盈大部分时候在闭关调息。 等回到朝颜宫时，伤势和修为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她早在芙蓉城外就收起飞鸾车，御风而入。 一路上威压铺天盖地，霓虹漫天，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回来了。 所到之处，群妖纷纷跪拜：“恭迎殿下。” 乐玲珑御剑跟在她后面，又无语又好笑：“你年纪不大，行事还挺招摇。” 姜盈解释道：“我之前掀翻锁妖塔，天下人应该都猜得出我身受重伤。当然我也确实身受重伤，现在都还没有痊愈。但我堂堂苍澜王，能让别人看扁吗？我就是要招摇过市，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伤愈出关。想打我苍澜山主意的，不怕死尽管来。” 乐玲珑：“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还是挺有脑子的。” 姜盈：“……夸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夸了。” 无论乐玲珑怎么说，该装的逼还是得装。 姜盈一路招摇过市，还用妖力幻化出无数彩凤在自己周身飞来飞去。 当她出现在朝颜宫上空时，护卫们怀着激动的心情接二连三跪下：“恭迎苍澜王殿下出关。” 呼声震天，响彻云霄。 姜盈终于满意了，袖子一甩带着乐玲珑进了后宫。 她是个喜奢华好享受的人，也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朝颜宫的后宫，建造得比前殿更奢靡。 姜盈是真心拿乐玲珑当朋友的，也存着私心想留下她，边走边介绍：“后宫一共六大主殿，除了我自己住的瑶华殿和……和……咳……我男宠们住的碧波殿，其他地方全都空着。你可以跟我住，也可以随便挑个地方。要是都不喜欢，苍澜山三十六峰，除了四大妖君们各占一峰以外，剩下三十二峰你随便挑。” 乐玲珑只是不想回流光城又一时无处快去，顺水推舟跟她回来散散心，根本没有就此留在南境的打算。 正想说客随主便就好，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进瑶华殿。 乐玲珑只觉得眼前一闪，差点亮瞎狗眼。 这瑶华殿比刚刚经过的所有地方都奢华，最关键的是，特别……亮。 园中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可最醒目的，要数那数十棵几丈高的红珊瑚树。 就连珊瑚树底下堆的石头，都是亮晶晶的。 一眼望去没有灯笼，只有无数巨大的贝壳摆在灯架上。周围镶满各种明珠、彩色灵石做装饰。 日光一晒，炫出七彩的光芒。 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贝壳中各放置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应当是天黑之后贝壳自开，便可以用这些夜明珠照明。 进入寝殿后，乐玲珑更是被闪得差点睁不开眼。 除了有大量的贝壳明珠之外，还有龙炎冰晶做的珠帘，凰血玉制成的卧榻。 颜色鲜亮的鲛绡织成幔帐，轻盈如烟如雾。 也不知道熏的什么香，整座寝殿里甜腻腻的。 奢华是真奢华，亮也是真的亮。 还有点……俗气。 反正乐玲珑欣赏不了龙族奇怪的审美：“……你这瑶华殿……也太亮了，我怕我晚上睡不着觉，你还是给我换个……” “啊……救命啊……”她话说到一半，殿外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乐玲珑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一名白衣男子急匆匆跑进来，身后还追着一名美艳女妖。 那女妖手持一把孔雀羽扇，随手一挥，便挥出无数道利刃。 白衣男子一边躲一边惨叫，抱头鼠窜往殿内跑：“殿下救命，凤卿他疯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乐玲珑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这男子生得凤眸星目，姿容隽逸，一身白衣风度翩翩。 就算被追的狼狈至此，依旧眉目含情，一副风流贵气的姿态。 最关键的是，这张脸…… 她瞳孔猛地收缩，震惊得连连后退。 叶、叶、叶流云？？？ 第303章 这是叶流云的脸 这张脸…… 这张脸…… 竟与叶流云有五六分相似。 比他本人的转世之身钟离斐都要像。 若非他一身妖气，一身白衣松垮垮穿在身上，格外轻浮风流。 乐玲珑几乎要以为……要以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叶流云，要以为……是叶流云回来了。 “救命，救命，殿下，凤卿说我碰了他的面纱就是他的人。要么娶他，要么死在他手下。殿下，我不是断袖啊，你救救我……” 在乐玲珑愣神之际，叶寒舟已经哭天抢地跑进殿内。 一进门，刚好跟她迎面撞个正着。 二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在空中交汇，就这么深深看进对方眼底。 乐玲珑又是一怔。 此情此景，实在太熟悉了。 很多很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遇到一个人。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猝不及防撞进她眼底。 再看着这张相似的脸，当真是…… 恍如隔世。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周围的一切也仿佛彻底静默下来。 乐玲珑就这么看着，就这么怔怔看着。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当年她和叶流云相遇的那一天。 整个世界容不下其他，她心里眼里，都只有眼前这个人…… 叶寒舟也愣住了。 眼前这女子，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呢？ 这双眼睛，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是…… 他总觉得，她的眼睛里应该有星星，她的目光也不应该这么悲伤。 她为什么不开心呢？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开心一点？ “叶寒舟你个杀千刀的，连我的面纱都敢扯，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紧随其后追上来的凤卿并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情况，却也不敢在姜盈寝殿内造次，在孔雀羽扇边上幻化出一排利刃，劈头盖脸朝叶寒舟砍过去。 叶寒舟同样不敢随意动用妖力，下意识后仰躲避。 不成想凤卿趁机抬脚绊了他一下，他一时没站稳，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整个人正好扑在乐玲珑身上。 乐玲珑沉浸在悲伤里不能自拔，竟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抱在一起，扑通一声一起倒地。 好巧不巧，叶寒舟的唇，也就这么压上乐玲珑的唇。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巧合，亲上了。 叶寒舟：(ΩДΩ) 乐玲珑：(°ー°〃) 姜盈和围观的凤卿。 Σ(⊙▽⊙\"a 这特么的……还可以这样？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世界也安静了。 唇齿紧贴在一起的叶寒舟和乐玲珑更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就这么诡异的寂静了很久很久，叶寒舟终于有些迷茫地回过神，痴痴望着她的眼睛喃喃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乐玲珑眨眨眼，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叶寒舟依旧沉浸在恍惚中，自言自语道：“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伤心。你怎么都不笑呢？我不喜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啊，我天生不爱笑。”乐玲珑终于找回自己的神志，一把推开他站起身。 叶寒舟一个机灵彻底清醒，刷一下红了脸。 他偷偷看乐玲珑几眼，偷陪着笑脸走上前：“殿下，还不知这位姑娘是？” 不等姜盈回答，凤卿已经恨恨骂道：“叶寒舟你不是说你对女人没兴趣吗？脸红成这样几个意思？” 叶寒舟一下子炸毛了：“凤卿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扒光你的孔雀毛拿你炖汤？” 凤卿害怕地缩姜盈身后，用孔雀羽扇遮着脸泫然欲泣：“殿下，我可是发过毒誓的。谁若是扯下我的面纱，要么娶我为妻，要么死在我手上。叶寒舟他刚刚扯掉我面纱，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没有，我那是想逗逗你。谁知道那么巧，掌风刚好扫落了你的面纱。”叶寒舟急忙辩解。 “看吧，他都承认了。殿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凤卿你有病吧，你想让殿下做什么主？难不成真把你许给我呀？” 姜盈乐得看戏，幽幽道：“也不是不行。” 叶寒舟都快崩溃了：“是我手贱，是我无事生非，是我没事找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凤姑娘我求求您，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凤卿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瞬间蓄满泪水，躲在孔雀羽扇后哀怨地抽抽搭搭：“寒舟，自从当年你救我出魔窟，我就已经对你一见钟情。这些年，你也一直对我爱护有加，我还以为我们早已心意相通达成共识。没想到，如今你见这位姑娘美貌，竟然就始乱终弃移情别恋。呜呜呜，人家只是个弱女子，如今把一切给了你你却不想负责，你让我怎么活呀，人家……人家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呜……” 他本就生得娇弱美貌，孔雀羽扇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越发楚楚可怜。 乐玲珑看得直皱眉：“你们姓叶的除了叶流云，就没一个好东西吗？” 凤卿得寸进尺哭得越发我见犹怜：“妹妹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位叶公子，乃是东州圣君叶惊涛的私生子。那叶惊涛风流多情人尽皆知，这位叶公子子承父业，上梁不正下梁歪，祖宗八代全家没一个好东西，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乐玲珑这才恍惚想起姜盈好像说过，她手下四大妖君之一叶寒舟，是叶惊涛的私生子，是正儿八经的叶氏血脉，相貌与钟离斐有几分相似。 想来说的便是此人。 其实，他跟钟离斐不算太像，也不太像叶惊涛。 他真正像的，是叶流云啊。 第304章 我好像恋爱了 当年她和叶流云没孩子，又需要有人继承雍州守护九州山河鼎。于是，他收了兄长的儿子为徒继承衣钵。 那孩子长相随祖母，也变相地随了肖母的叶流云。 当年还有过很多传言，说那孩子其实就是他的私生子。 叶寒舟是叶惊涛的儿子，自然也是当年那个孩子的后代。 容貌肖先祖，倒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长着这样一张脸，怎么还学叶惊涛那玩意儿始乱终弃？ 乐玲珑慢慢从恍惚中回过神，端起一副长辈的架子教训：“叶公子，听这位姑娘所言，这些年你一直与她郎情妾意，眉目传情。于情，你不应该始乱终弃。既然这位姑娘有规矩在先，你又明知她的规矩还故意揭她面纱。于理，你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们叶氏先祖天立地，你身为他的后人，也应该敢做敢当。” 叶寒舟欲哭无泪：“谁跟他眉目传情了？我叶寒舟就算疯了，傻了，也不可能对他有半点意思。” 乐玲珑挑眉：“那你为何明知他的规矩，还故意掀他面纱。” 凤卿楚楚可怜躲在姜盈身后不敢见人，得寸进尺道：“就是，始乱终弃的渣男。” 乐玲珑赞同：“始乱终弃的渣男。” 叶寒舟差点崩溃：“姑娘你别被他这副模样骗了，他是个男人啊。” 凤卿纠正：“是雄鸟。” “你就算是公的，老子也不喜欢你。” “你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变成雌鸟，母狐狸也行。” 乐玲珑的眼神一下子不对劲了：“你们妖界……玩的这么花吗？” 凤卿瑟缩地用孔雀羽扇遮着脸，说出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一般……不如殿下玩的花，她上次找的那条蟒妖有两根。” 姜盈嘴角微抽，凉飕飕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亲自试过？” 凤卿吓得浑身一抖，缩着脖子落荒而逃：“殿……殿……殿下息怒……我……我这就滚回栖梧峰去反省。”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叶寒舟才重重松了口气：“可怕，太可怕了。凤卿他疯了，竟然真要嫁给我。” 乐玲珑鄙夷地看他一眼：“死断袖，渣男。” 叶寒舟更想哭了：“殿下，您倒是帮我说句话呀。” 姜盈原本是想撮合这两人的，如今看来，叶寒舟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 她赶紧开口解释道：“玲珑姐姐你别误会，凤卿以前受过伤害不大愿意见人。就算是见到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害怕，遮着脸不敢让人瞧见……” 凤卿是很典型的心病。 姜盈特地找医修给他看过，医修的建议是以毒攻毒，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喜也好，怒也好，反正不能让他一个人继续自我封闭。 姜盈堂堂苍澜王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去撩他，骊珠公主为人冷漠也不愿意干这种事。 但凤卿七转金丹境巅峰修为，不是谁都能随意扯他面纱的。 这个任务，当然就落到了叶寒舟和慕远声身上。 而叶寒舟身为朝颜宫摄政王，日常跟凤卿打交道最多，惹他的次数自然也最多。 后来凤卿被骚扰烦了，就干脆立个规矩想让他知难而退…… 乐玲珑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隐情，对叶寒舟行了个礼：“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叶寒舟的脸刷一下红透，别别扭扭道：“解释清楚就好，刚才的事……我也很抱歉。不过姑娘放心，我叶寒舟绝对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始乱终弃的渣男。” 乐玲珑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嗯？” 叶寒舟鼓起勇气，深深吸口气：“我会负责的。” 乐玲珑：“？？？？” 叶寒舟大声道：“我娶你，明媒正娶。结道侣契，往后余生，同生共死。” “咳……”姜盈做梦都没想到进展能这么快，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乐玲珑也惊呆了。 叶寒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碧玉钗，强行塞进她手里：“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说是给我未来的妻子。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乐玲珑当然是不想接的。 可叶寒舟不由分说，非要塞给她。 这骚操作姜盈实在看不下去，将他拉到旁边：“叶寒舟你怎么回事？她是本殿的客人，不得无理。” 叶寒舟有些尴尬：“没有无礼啊，就是……我感觉我恋爱了。” 姜盈：“……你这恋爱有点廉价呀。” 叶寒舟偷偷用眼角余光偷看乐玲珑：“虽然我跟这位姑娘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感觉，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我也等了她很久很久。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也是我想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Σ( ° △ °|||)︴ 叶寒舟虽然是叶惊涛之子，但做妖正派，身边有几个美貌侍女，也只做起伺候起居之用。 这些年主动投怀送抱的男男女女不少，他从来没动过男女之情的心思。 怎地这才见乐玲珑一面，就变成这种恋爱脑？ 姜盈觉得不大对劲，皱了皱眉：“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每次神魂不稳的时候都会梦见一位女子吗？难道，乐玲珑就是你的梦中人？” 叶寒舟有点尴尬：“好像不是，看背影不太像。” 姜盈：“……你之前还说看到那女子不开心，你也跟着心疼，现在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叶寒舟更尴尬了：“我梦中那女子必定与我有某种关系，但不一定就是那种关系，你别胡说八道让玲珑姑娘误会。” 这就开始玲珑姑娘了…… “言之有理，出现在你梦中，不一定就是那种关系。乐玲珑乃当世第一命修，你之前不是说想让她给你算一卦吗？正好，先让她给你算算你与的女子究竟有何因果。” 姜盈正色警告道：“叶寒舟我警告你，玲珑姐姐帮过我不少，我真心拿她当姐妹。虽然我也不想让她在钟离斐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但也不能推她入另一个火坑。你若不是真心的，最好少招惹她，否则……” 她做个咔嚓的剪刀手。 叶寒舟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点头保证：“真心，绝对真心。在看见玲珑姑娘的第一眼，我就对她一见钟情。我也肯定会尽力理清我与那梦中女子的关系，绝对不拖泥带水。” 他的人品，姜盈还是信得过的。 正好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干脆把乐玲珑交给叶寒舟去安排。 一前一后走出瑶华殿，乐玲珑拉起他的手将碧玉钗拍回去：“叶公子，刚才就是个意外，你别放在心上。而且我已有心上人，不需要你负责。” 二人手指相碰，叶寒舟捏紧玉钗像触电似的急忙收回手，不自在地低着头不敢看她：“也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 不等乐玲珑回答，他落荒而逃般在前面引路：“姑娘一路舟车劳顿，我这就为姑娘安排住处，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喜好或忌讳？” 被晾在原地的乐玲珑看看自己依旧伸在空中的手，忍不住轻笑出声：“呵……” 第305章 我克夫 早就听闻苍澜王麾下四大妖君之首的叶寒舟足智多谋、八面玲珑，比起以修为着称的苍澜王，是个真正的君王之才。 正是在他的治理下，苍澜王领地内的各族才能相安无事，普通小妖才能安居乐业。 本以为又是个叶惊涛那样的伪君子，没想到竟如此傻头傻脑的。 与年轻时候的叶流云，还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玲珑姑娘？”叶寒舟闷头走出很远才发现乐玲珑没有跟上，停下脚步叫他。 “来了。”乐玲珑再次笑了笑，回过神跟上去。 她已经在这世间活了许多年，对身外之物早已经没什么兴趣。 对暂住的地方，也没什么太多的要求。 但叶寒舟一本正经告诉她，她是殿下第一个带回来的客人，必须要好好招待。 于是带着她从瑶华殿转到碧波殿，又从碧波殿转回长乐殿。 一路上，他一改之前的冒冒失失侃侃而谈。 既没有什么冒犯之处，也不会太过疏远，仿佛乐玲珑真的只是一个贵客。 如传说中那样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只是放在身侧的时候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乐玲珑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再次失笑：“叶公子很紧张吗？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不成还会吃了你不成？” 叶寒舟攥紧拳头，风趣一笑：“实不相瞒，我总感觉乐姑娘似曾相识。有心想结交姑娘，又怕太孟浪惹姑娘不高兴。” 乐玲珑瞥他一眼：“叶公子，你这搭讪的方式太老套了。还有，我乃是叶惊涛正妻乐雅鱼的亲妹妹。按辈分，你最起码得管我叫一声姨娘。” 叶寒舟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脖子却染上一层红晕：“乐姑娘比我大不了几岁，更何况，在我们妖界，夫妻之间相差上千岁都没什么稀奇的，只要相貌登对即可。” 乐玲珑突然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他一眼：“夫妻？不不不，你太小了。” 叶寒舟没忍住俊脸一红：“我……我也没有很小啊，可能比钟离斐还要年长。” 乐玲珑一本正经道：“但是我喜欢老的，而且必须得是六千多岁的老不死。” 叶寒舟：“……” 玲珑姑娘这口味，有点重啊。 乐玲珑见他吃瘪，终于满意笑出声：“所以，你真的太小了。就算叫我一声祖奶奶，我也当不起。” 叶寒舟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要不你等我六千年？” 乐玲珑：“……” 叶寒舟：“我乃是半妖，寿命本来就比你们人族修士要漫长。而且我天资绝顶，没准真能活六千年呢。” 乐玲珑：“……你在想什么呢？六千年以后，我早就已经化为尘土了。” 叶寒舟尴尬咳嗽两声：“也没什么，就是……想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无论能不能做到，我都想试试。” 还挺执着。 乐玲珑沉默了一瞬：“我有喜欢的人了。” 叶寒舟大概知道她跟钟离斐和白清瑶之间的纠葛，也沉默了一下：“那个人……辜负了你，不值得你喜欢他。” 乐玲珑：“嗯，那就不喜欢。” 叶寒舟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她慢条斯理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朵雪白的山茶花簪在鬓边，满脸真诚抬起头看他：“我可以当他死了，所以，我现在是个寡妇。” 叶寒舟：o((⊙﹏⊙))o 乐玲珑抬手一挥，身上的衣服也变成白色。 再加上鬓边那朵山茶，还真有几分小寡妇的模样。 她装模作样用衣袖擦擦眼角：“叶公子，你不会对我一个寡妇感兴趣吧？” 叶寒舟简直被这波操作惊的目瞪口呆：“钟离斐……还没死呢。” 乐玲珑再次取出一朵白山茶簪到另一边，幽幽道：“就当他死了吧，再加上我亡夫，我已经两度丧夫了。” 叶寒舟：(￣△￣；) 乐玲珑虚情假意抽噎两声：“实不相瞒，我克夫。叶公子你还年轻，千万别想不开啊。” 叶寒舟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反正、反正这乐姑娘，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叶公子你喜欢什么花？”乐玲珑突然问。 “山茶。”叶寒舟脱口而出。 “好的，等你被我克死了，我也为你戴一朵山茶。” “……” 叶寒舟无语半晌，苦笑出声：“乐姑娘，不必这么吓唬我。我是真的一见到你，就觉得似曾相识，绝无冒犯之心。” 乐玲珑鄙夷：“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你分明是贪图我的美色。前两个贪图我美色的，坟头上的草比你还高了。” “……” 叶寒舟就算再傻，也知道她这奇葩的言行就是为了拒绝自己。 连寡妇身份都整出来了，看来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纠葛。 他只得退后几步，郑重行礼：“乐姑娘，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恰当，但我真的一见到你，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很想时时刻刻看到你。我知道姑娘心有所属，不敢奢求你现在就接纳我。我只希望能时常看见你，在你有需要的时候，能想起我来。” 乐玲珑摸摸鬓边的山茶：“你果然是在找死，” 叶寒舟生怕她赶自己走，尴尬一笑：“不说这个了……转了这么久都没挑出喜欢的地方，要不我带姑娘到其他峰去看看？” 乐玲珑：“……叶公子，你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叶寒舟：“……” 不等他回答，乐玲珑已经转身走进旁边的宫殿：“不走了，就这儿吧。” 叶寒舟本能的想跟进去：“也好，我这就命人替姑娘收拾。” 乐玲珑堵在门口：“叶公子，你算盘珠子又崩我脸上了。慢走，不送。” 叶寒舟这下彻底没了继续跟她独处的理由，一脸尴尬转身离去。 乐玲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无奈一笑：“若你才是我亡夫转世该多好，白瞎了你这张脸。” 待叶寒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她才走进寝殿内，随手取出碧落镜摆到桌上：“有事？” 【玲珑姐姐平等伤害每一个人，不说人话受害者群体+1！！！】 第306章 我摊牌了 镜子里映出钟离斐的影子。 白清瑶柔柔弱弱靠在他怀中，一张口就是茶言茶语：“玲珑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斐哥哥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喝喜酒啊？” 啪—— 乐玲珑将镜子倒扣到桌上，面无表情道：“钟离斐，你若是还想跟我说话那就别用这种下作手段。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让白清瑶从我眼前消失，一、二、三……” “乐玲珑，你究竟想怎么样。”刚刚数完，镜中传出钟离斐恼羞成怒的声音。 “再见。”乐玲珑毫不犹豫切断通讯。 就这么寂静了好一会儿，碧落镜再次亮起。 乐玲珑接通却依旧倒扣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那个女人从我眼前消失。” 钟离斐深深吸口气：“人已经走了，你现在能让我看看你了吧？” 乐玲珑顺手翻过镜面，镜中果然只有他一人。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有事？” 钟离斐抿了抿唇：“你何时回西荒？” “看我心情。” “你……”钟离斐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她身后的陈设：“你现在在哪？” “朝颜宫。” 钟离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你真跟应朝颜回了南境？” 乐玲珑面无表情：“我为什么不能跟她回南境？” 钟离斐喉结滚动，又气又怒：“你……你之前明明说过，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离开流光城。哪怕是，也要死在我身边。” 乐玲珑闭了闭眼：“钟离斐，能待在你身边，我本来是很知足的。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你只是生气，你只是嫉妒，所以跟我闹别扭，故意用白清瑶气我。可是有人跟我说，如果你真对我有半分情意，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忍心让我受到伤害。没有哪个男子，会用伤害的方式去爱真正喜欢的人。就算有，他也不配谈爱。” “是谁在胡说八道。”钟离斐气得将旁边的杯盏扫落在地。 “应朝颜。” “……” “这个话是宁长寂告诉她的，有意见？” “……”钟离斐憋了半天，恶狠狠道：“就因为外人几句挑拨，你便去了南境不回流光城？” 乐玲珑自嘲一笑：“从前我真的以为，能待在你身边我就该知足了，无论你怎么对我。可是，看了宁长寂是如何对应朝颜的，我突然又不知足了。钟离斐，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看了宁长寂对应朝颜爱，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不想面对你。所以，我不愿意回流光城，明白？” 钟离斐恼羞成怒：“西荒那么大，就算你不回流光城，也可以去别的地方。” 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在他有能力保护的范围之内。 乐玲珑冷笑：“应朝颜能给我买赤豆汤圆和桂花酒酿，你能吗？” 钟离斐：“？？？就为这个？你要多少？我给你买。” 乐玲珑笑得更冷：“你真当我乐玲珑是要饭的。” 这些年，她不停变换身份在世间游荡，早就失去了自我。 尤其是三百年前跟乐家闹翻之后，她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没有来处，也不知归处。 像一缕幽魂，浑浑噩噩在世间飘荡，找到叶流云就是她唯一的执念。 十几年前在西荒找到钟离斐后，她曾经以为她从此会有归处，能守在他身边直到魂飞魄散。 可惜，他重新夺回流光城主之位后翻脸不认人，身边还多了个白清瑶。 她也曾经想过，无论是好是坏就都这样吧，反正也不剩多少时日了。 可是，她遇到了应朝颜和宁长寂。 宁长寂对应朝颜的好，让乐玲珑开始不知足。 明明当年，她也是被好好珍爱过的。 后来，应朝颜真心拿她当朋友。就连九死一生出去报仇，都惦记着给她带点吃的。 她好像有了个朋友，活在世上的意义又多了一点点。 在无处可去时，这个朋友还诚心邀请她一起回家。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也很乐意除了钟离斐身边之外，又多了个去处。 所以，她来了南境。 为应朝颜的赤诚，也想让自己喘口气。 “……”钟离斐被怼得哑口无言，就这么沉默了好久，他气冲冲将镜子一把扫落在地，嘴上却心平气和：“玲珑，瑶儿这几日胃口不好，想吃苍澜山三绝渊附近独有的杏黄李。你既然已经在朝颜宫，不如顺便替她摘了送回来？” 乐玲珑：“……” 钟离斐：“听说应朝颜还养了一池冰清鱼？冰清鱼可调理经脉，瑶儿应当也是喜欢的，你顺便去捉几条一并带回。” 乐玲珑瞬间心累到不行：“钟离斐，你总是装模作样拿白清瑶当借口来糟践我，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 钟离斐不说话了。 乐玲珑疲惫的闭了闭眼：“钟离斐，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乐玲珑还不至于沦落到求而不得，需要找个相似之人做替身自欺欺人的地步。在你之前，我心里确实曾经有过一个人。但那个人，就是前世的你。” 钟离斐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依旧一言不发。 乐玲珑也不由自主抚上腰间的银铃：“当年他临死前曾给我留下一枚银铃，银铃中封存了他的一缕气息。银铃响，故人归。当初我在乌雅城找到你时，你的血正好溅在上面。这枚哑了多年的银铃，第一次响。” 钟离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很难看：“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我是你亡夫的转世之身。” 第307章 找个替身也不错 乐玲珑深深吸口气：“我跟你说过的，当年我与亡夫曾用上古秘术结过缘定三生的道侣契，在彼此神魂上留下契印。哪怕身死道消，只要没有魂飞魄散，入了轮回就能再续前缘。亡夫不想我一个人苦苦等待，抹掉了我神魂上的契印，却没有抹掉他的。我曾在你的神魂上，发现了同样的契印。” 钟离斐继续否认：“这世间知晓上古秘术的，未必只有你二人。” 钟离斐转开头不敢看她：“也许你真的看错了。” “你与我那出身雍州叶氏的亡夫，有三分相似。”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有什么奇怪的？” 又来了又来了。 无论她怎么解释，他就是不肯听，不肯信。 乐玲珑简直头疼：“好，就算人有相似，秘术可以人尽皆知。但你神魂上有缘定三生的契印，你自己是知道的吧？这个姻缘契曾天地为证，天道是认可了的，注定你与某个女子缘定三生。这是强求来的天命，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可你喜欢上了我。” “……”钟离斐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终究哑口无言。 “别否认，你曾经对我有情，现在也是有的。你与白清瑶旧情复燃后，若真的能彻底放下我，不会做这么多幼稚的事来刺激我。” “……” “我还曾卜过一卦，你我之间，有姻缘。你心里始终放不下白清瑶，还与她成婚了，今生我与你之间不可能再有任何姻缘，只能是前世未尽的缘分。” 乐玲珑疲惫到极致，闭着眼睛提不起一丝力气看他：“钟离斐，究竟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你依旧固执的认为我心里有别人？固执的觉得当年我来到你身边，是拿你当旁人的替身？” “钟离斐，十几年相伴，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既然你认为我心里有别人，认为是我骗了你，要与我一刀两断，去追寻你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那又为何，总是要利用她来羞辱我？我都已经躲到南境来了，你为何还是不肯让我清静几日？” 镜子那头的钟离斐垂着眼一言不发。 很久很久以后，他哑着嗓子艰难开口：“我不是……玲珑，我不是你曾经爱的那个人，也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为什么总要把们混为一谈？为什么你的心里永远只有他？乐玲珑，你就不能看看我吗？你就不能用正眼……看我钟离斐一眼吗？” 又是同样的话，乐玲珑心累：“你究竟要我说多少次？你们俩是同一个人。你俩有着相似的面容，相同的习性。除了没有记忆之外，你就是他。” 应朝颜总说钟离斐过河拆桥，不是东西。 实际上，他曾经对她也是很好的。 在那一段被追杀的日子里，他们二人像当年那样相依为命。 钟离斐也像当年那样，努力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直到后来，他重新步入九转金丹境，重新成为流光城主，他说，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情到浓时，乐玲珑喊了一声：“流云……” 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哪怕她当时立刻毫无隐瞒的解释清楚，钟离斐依旧固执的认为她心里有别人，一直在玩弄他的感情。 紧接着，他和曾经的白月光白清瑶旧情复燃。 无论她怎么解释，钟离斐都不肯听，还故意用白清瑶来刺激她，两人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不是……”钟离斐不出意外的再次恼怒，双眼猩红：“前世的事根本做不得准，你与他早就过去了，以后不准再提。” 乐玲珑讽刺一笑：“钟离斐，你自欺欺人骗谁呢？有时候，我是真的怀疑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放下白清瑶。与我在一起，只不过是当时的你别无选择。如今你什么都有了，又良心未泯不想辜负我，便只能拼命往我身上扣罪名，污蔑我心里有别人。可真正与白清瑶在一起后，好像又不是那么心安理得，她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好。你舍不下她，也不能心安理得舍下我，就只能这么左右摇摆，给我安罪名，打着报复我的旗号自欺欺人的与她恩爱……” “够了，不要再说了。”钟离斐突然暴怒。 “怎么？被我猜中了？钟离斐，你真让我恶心。”乐玲珑同样变了脸，掐断通讯的同时，一掌震碎碧落镜。 他们俩相依为命十几年，她实在太了解钟离斐了。 他刚刚那个表情，分明就是恼羞成怒。 也就是说，她至少猜中了一部分。 钟离斐什么都明白，就是故意糟践她。 这种行为，跟叶凌霄那个烂人是没什么区别？ 乐玲珑心累的想死，低声自言自语：“钟离斐，我真是越来越不认识你了。我真没想到，转世之后的你竟然会是这副模样。这六千年的轮回中，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我这六千年的执着，是不是错了呀……” 就在乐玲珑和钟离斐纠缠时，姜盈飞身去了后山。 朝颜宫后山，便是苍澜山脉。 整条苍澜山脉起始于东州和南境的交界处万兽森林，延绵数十万里至南海。 朝颜宫三十六峰，曾经是当年妖族皇宫旧址，也是整条山脉灵气最充沛之所在。 向东八百里，便是六千年前人族修士和妖族大战的战场。 当年，曾有东州天工坊的阵法师在这里布下三绝阵，天绝、地绝、人绝。 阵法开启后，附近几百里寸草不生，灵气枯竭。 时至今日，这片山脉依旧不适合修行。 倒是有几座锻造兵器用的黑铁矿，如今大名鼎鼎的苍澜王和寒舟君还曾在这里挖过矿。 而三绝阵的阵眼，在一片深谷之下，也就是如今的三绝渊。 当年留下的阵法之力并未完全消失，会无差别绞杀一切入阵的活物。 以至于谷中浊气弥漫，看着就很危险。 不过以姜盈如今的修为，三绝阵残存的力量已经完全伤害不到她了。 她轻车熟路的一跃而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个垒起的土包和一座座墓碑。 姜盈什么也没说，从储物器中取出南境最久负盛名的果子酒，挨个放过去。 墓碑林的尽头就是悬崖，悬崖之下，一座威严的蛟龙石像赫然而立。 那石像仿佛是条真正的蛟龙，蜿蜒盘旋数十米长。 每个部位都雕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姜盈又取出十来壶酒在雕像前一字排开：“青州的万年春，雍州的桂花酿，流光城的西风烈，北疆的千日醉……我都给你带来了。” 那蛟龙雕像仿佛能听见她的声音，倏然睁开眼。 第308章 我以后跟你姓 那蛟龙雕像仿佛能听见她的声音，倏然睁开眼。 紧接着，一声龙吟响彻云霄，赤红色的龙影腾空而起。 那龙影跃入云海间翻腾盘旋，霎时天地变色，电闪雷鸣。 豆粒大的雨珠一啪啦落下来。 姜盈早有准备，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把红伞遮在头顶，伞边上有亮晶晶的珠帘垂下。 她就这么站在雨里，看着那蛟龙在云海中肆意撒欢。 不知过了多久，赤红色的蛟龙终于闹腾够了，将硕大的脑袋拱到姜盈面前：“朝颜，你身上的气息变了。你身上，有了强者的味道，有了君王的味道。” 姜盈依旧将伞撑在头顶，淡淡道：“我修成了九转金丹。” 蛟龙摇摇头：“不，真正的强者除了修为，还有心境。朝颜，你成长了。” 她成长了吗？ 或许吧。 姜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年以来的所有经历，煞有介事点点头：“可能吧，回了趟东州，了结了些前尘往事。报了仇，还了恩。一路走来世间百态，人间疾苦。还交了个朋友，遇到个人。” 那蛟龙尾巴一甩，化为一名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站在她面前。 一身红色滚金边长袍，头戴金冠，脚踏追云靴。 威仪不凡，气度超然。 正是频繁出现在各种传说中的最后一位妖主，妖皇应均。 应均用见鬼一样的神情打量了姜盈半晌，最后竟夸张的伸出手想摸摸她有没有发烧。 可惜他只是一缕残魂，伸在半空中的手就这么从她身上穿过去。 应均只好退后两步，满脸狐疑打量她：“姜朝颜，你这是被人夺舍了吗？东州那帮孙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竟能动到妖主头上？” “应朝颜。”姜盈纠正他。 “什么？” “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正式脱离姜家，改跟你姓了。从今以后，我叫应朝颜。我的子子孙孙，都跟你姓。” 姜盈说着抬起手，在空中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应朝颜。 当初她在这里见到应均后，应均只是望着崖壁上盛开的朝颜花，为她取字朝颜。 纵使一直将她视为后裔精心教导，也没提过改姓的事情。 姜盈那时候尚年少，没有念过太多书，根本没那个脑子往这方面想。 但这次回东州，她渐渐明白何谓血脉传承。 尤其那日在锁妖塔，叶氏长老们看见她的真身，第一反应都是蛟龙应均。 正好她要争霸妖界，没有哪一族能比应氏的血脉更正统。 更何况，她已经跟姜家闹翻了。 在种种考量之下，姜盈毫不犹豫改姓了。 不只是嘴上说说，从那一刻起，她在所有意义上都是应朝颜。 应均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盯着那个应字看了半天，突然仰天大笑：“好，好啊，姓应好啊。从今以后，我们蛟龙族应氏一脉，又有了传承。虽然我们这一脉截至我为止也没有一人能修成真正的应龙，但我相信，你的子子孙孙一定行。” 姜盈文化水平低下，不太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但凭直觉，她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什么意思？我自己修成不行吗？为什么要等我的子子孙孙？” 应均尴尬咳嗽一声：“是这样的，我们应氏一脉的先祖，乃是莽妖与烛龙混血。在上古时代，说好听点咱们是蛟龙，说难听点就是……杂交蛟妖。所以先祖立誓要修成龙族中最厉害的应龙，便取应为姓。可直到后来天柱坍塌，神界覆灭，所有上古神兽全部死在天劫之下，我们一脉也无人修成应龙。如今灵气枯竭，妖族式微，就连想修成真龙都不可能。 姜盈嘴角抽了抽：“……之前你跟我说，我们应氏一族是上古四大神龙之一烛龙的后代，我还以为很厉害呢。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咱就是个杂交品种。” “忽悠后辈嘛，当然要往死里吹，吹牛又不花钱。你看，你现在不就改跟我姓了吗？” “……” “你不会想改回去吧？跟姜昊那小白脸姓有什么好的？还得跟我姓，以后才能名正言顺做妖主。” “我知道啊，所以我已经开始了。” “嗯？开始什么？” “打天下。” 狂风暴雨已经停了，姜盈淡定收起红伞，目光前所未有的坚毅：“陛下，我好像突然明白什么是我族苦厄了。” 应均神色一凝。 姜盈退后几步，对他深深一礼：“陛下，一直以来你这么悉心的教导我，就是希望我能拿起渡厄，能还我族安宁，保护我族子民吧？你希望我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领主，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应均目光更呆滞了，完全没想到他能说得出这种话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以你的年纪还是条幼崽。倒也不能说浑浑噩噩，只是读书不多又心智未开。这是每个人每只蛟都要走的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给自己的佩剑取名渡厄那天，你说，要我以手中渡厄，渡我族一切苦厄。我当时似懂非懂，可是现在，我明白了。” 姜盈转身对着密密麻麻的墓碑们再次一礼：“当年，正是因为吸纳了他们遗留下的妖气，我才能觉醒血脉，蜕变为妖。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妖气的淬炼，才有渡厄的出世。我在冥冥之中，得到了千百年前我族英烈的遗泽。那么我就有责任，承担起他们未尽职责。以前我不懂，不敢来承担。可是从今以后，我想担。” 应均缓缓回过神：“那你想如何担？” 姜盈召出渡厄，手指缓缓划过剑锋：“以我手中渡厄，护佑我族每一寸领地，每一位子民。渡我族一切苦厄，渡我想渡的一切苦厄。” 应均突然笑了笑：“当年，我原想替你取名鲸落的。谁知道你平常大字不识几个，那会倒突然有文化了，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姜盈轻抚着剑身，目光悠远：“一鲸落，万物生，寓意不错。可惜那时候的我从来就没什么运气可言，来处容不下我，归处远在天边，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无根浮萍。哪怕万物生，可能也生不到我头上吧。渡厄挺好的，我不用信天，不用信命，只需要信我手中的剑就好。” 应均这次真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朝颜，你真的变了。” 【女主早就改名了，我没有改变描述上的称呼是因为有很多小伙伴喜欢跳着看。改了以后，他们可能会以为后期换主角了，看的云里雾里。而且，女主现在是应朝颜，但她也永远曾经是姜盈。所以，就不换了吧！】 第309章 妖皇应均 姜盈笑了笑，随意坐在地上。 一挥手，一方石桌出现在面前，桌上还摆着两只酒盏。 她随手拎起一壶酒给应均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去东州，我以手中渡厄，又救了自己一回。我不止打败了所有想伤害我的人，还顺利驱除心魔，让心境彻底稳定下来。” 应均盘腿在她对面坐下：“其实你一来，我就发现你的心境稳定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我行我素，也不像以前那样心浮气躁。” 姜盈自顾喝口酒，感慨道：“我心境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年少时的遭遇。这次回东州，我又遇到那些人那些事，重新走了一遍年少时走过的路。可因为手中有渡厄，这次，我渡了我自己。” 她顿了顿：“我还遇到一个人，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教我读书写字，教我是非曲直。也是他让我知道，其实我这一路走来好像也没那么糟糕。我所遭遇的一切，也不全都是坏事。无论如何，这世间终究给了我一丝善意。” “男人？”应均突然眯起眼，暗红色的眸中泛起危险光芒。 “男的。”姜盈没打算隐瞒。 “他妈的人族修士，又来拐我家的姑娘。”应均突然暴怒，震天撼地的龙吟响彻整个山谷：“这帮道貌岸然、脏心烂肺的狗东西，表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净会拐人家姑娘。我族式微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出一位中兴之主。结果，又被人拐跑了。人族贼子，亡我妖族之心不死啊。” 石桌被愤怒的龙吟震得轻轻颤抖，杯中酒一滴一滴往外洒。 姜盈吓得赶紧捂住耳朵：“淡定，淡定。” 应均气得跳脚：“淡定个卵啊我淡定。本帝等六千年才终于等到你，才终于等来一位能中兴我族之主。又悉心教导你十年，你才勉强修成九转金丹。结果出去一趟，不知道被从哪来的猪给拱了。应朝颜，换我被猪拱了你能淡定得了吗你？” 姜盈：“……你现在就是一缕残魂，应该没有猪能拱得了你。” 应均理直气壮：“怎么没有？三绝渊中的残魂又不止我一缕。前些年，钟山万剑宗的开山祖师还时不时出来溜达呢。” 姜盈嘴角抽搐：“……那老头死的时候都一千多岁了，胡子比咱俩的头发加一块都长，他应该拱不了你。” 应均继续暴跳如雷咆哮：“你歧视老年人？本帝死时三千多岁呢。虽然，在蛋里待了一千年，又用了一千年才修出人身。” 这话听起来…… 咋那么不对呢。 姜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陛下，难不成……您真对万剑宗那老头有兴趣？” “谁他妈对他有兴趣？”应均像被踩了尾巴，怒目圆睁龙吟咆哮：“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应朝颜，我们老应家唯一的血脉传承。我应均大帝，唯一的传人。虽然你又蠢又笨天资一般，还心浮气躁，愤世嫉俗。脾气贼差，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清楚……” “你还是先说但是吧。”姜盈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 “但是，你，是我老应家唯一的血脉传承，是我应均大帝唯一的传人。也是六千年前战死的我族大妖们，唯一的传承。你这身修为，是我族所有遗泽所在……” “快进一下。” “你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我们所有妖，都指望着你能振兴妖族，灭了东州那帮伪君子，再灭了北疆那帮魔族，一统天下九州，重现我族霸主的地位……” “再快进一下。” “总之，你应朝颜，我应氏一族唯一的血脉，我应均大帝唯一的传人。你学谁都好，就是不准学我那妹妹，你的曾曾曾祖母恋爱脑。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出卖同族，是妖能干出来的事？” 姜盈：“……我已经是南境最大的妖主，我出卖我自己？” 应均：“反正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东州那帮伪君子。你，不准爱男人不爱天下。好好修行好好做妖，将来一统四域，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就算一天换十个，也有的是男人投怀送抱。” “……我长得很像恋爱脑的样子吗？” “谁知道呢？反正应漪是恋爱脑，姜昊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你家祖传的。” “我现在跟你姓。” “……我们家可能也有祖传。否则，堂堂真龙，为何与妖类厮混？” “龙性淫，有没有可能就是纯粹的发情？事后打着真爱的旗号往自己脸上贴金。” “……” 应均嘴角抽了抽，瞪着眼睛咆哮：“应朝颜你给我闭嘴。总之，不准爱男人不爱天下。你是我应氏一族唯一的血脉，我应均大帝唯一的传人。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这个妖主，你做定了。” 姜盈压压手掌示意他淡定，抬起头看向远方：“我还遇到了一只狼妖，和一个很好的姑娘，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他们用生离死别，教会我何谓世俗偏见，也教会我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我等妖孽，是人心。” 她的目光渐渐幽深，染上几分惆怅：“也是在那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来在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同族对我寄予厚望。不止是你应均，也不止……是他们。” 姜盈回过头，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墓碑。 墓碑下面埋的，都是当年战死在三绝渊的大妖。 这些年里，姜盈给他们收殓了尸骨立了碑。 正是因为有这些大妖的遗泽，她才能成功觉醒血脉，并且有了如今的修为。 她才能手握渡厄，从叶凌霄和天一手下，从姜川夫妇手下，渡了自己。 姜盈勾唇淡淡一笑：“这世间因果循环，果然没有白拿的好处。原来从我觉醒血脉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背负上了你们未尽的职责，也背上了我族子民所有的期许。” 第310章 你可以做女帝了 应均这次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深深看着她：“应朝颜，你好像学会了什么叫责任。” 姜盈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从前我只知道打打杀杀抢地盘，图一时痛快，图一时意气。保护我领地内的子民们，是因为他们尊敬我，还给我上供。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可是银皓和姜云庭都告诉我，有很多妖或半妖，虽然不在我的领地之内，但他们都盼望着我能成长起来，盼望着我能一统南境，给他们庇护。” “银皓和林月见生离死别，姜云庭和铃兰走投无路，叶氏还借题发挥逼迫到我头上，皆是因为妖族衰落。如果没有六千年前那场浩劫，如果你还活着，他们还活着，一代代传承下来，我们妖族应该不会是如今这副四分五裂的模样。你们留下的遗泽，足以庇护他们。” “可是你们都死了，所有的好处都归了我应朝颜。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所有人全都把希望寄托在我应朝颜身上。这世上啊，哪有白得的好处？我拿了你们的好处，事情又都发展成这样了，我要是继续浑浑噩噩，那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苍澜王，有什么资格被天道偏爱……” 所以啊，姜盈掀了锁妖塔，展露了蛟龙血脉。 她要为自己跟雍州叶氏没完，为妖族跟这个天下没完。 她要一统南境，做妖主。 以妖族各位前辈的遗泽，渡自己，渡妖族。 应均慢慢在她面前坐下，若有所思道：“朝颜，你好像还学会了爱，爱你的子民，爱同族。爱我，爱这些前辈们。” 姜盈拎起一壶酒放到他面前，又掏出一袋花生米：“别整这么玄乎，我一直都很爱你。虽然你只能看看，但我什么时候少过你的好酒好鱼？冰清鱼都给你养了。” 应均摇摇头：“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就在仇视一切。别人对你好，你当然也会对人好。但你好像，不会真正用心去爱别人，更不会主动爱这个世界。” “所以你总是我行我素，漫不经心，完全不像是能做好妖王的样子。你对你手底下那帮人好，是因为他们对你好。保护你的子民，只是因为他们给你上供。可是现在，你是真的学会了爱这个世界，也真正能体会到人间疾苦。” 姜盈认真想了半天：“别人不对我好，我为什么要对别人好？” 应均道：“可是现在，你真正想去对一帮你不认识的同族好。” “那是因为，我拿了你们的，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姜盈顿了顿，半晌才道：“而且，我不希望银皓和林月见的悲剧重演，也不希望，再有一对姜云庭和铃兰。” “这就是你的爱啊，君王之爱。你首先有了爱人的能力，学会爱这个世界，才能体会到真正的世间疾苦。正是因为体会到世间疾苦，你便有了君王之爱。” “……听不太懂。不过……你年纪大，你当过妖皇，你说了算。” 应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欣慰地伸出手隔空摸摸她头：“朝颜，从前的你，最多只能占山为王做个不入流的妖王。现在，你可以一统南境做女帝了。” 姜盈扯唇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好，但是我会努力的。那个人跟我说过，当初人间王朝尚在时，无外乎是得人心者得天下。我会好好理解这句话，也会努力做到的。” “那个人是不是姓宁？”应均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的？”姜盈有些惊讶。 应均立即露出鄙夷的神色：“也没什么，当年我活着的时候，有个姓宁的动不动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死人都能给他说活了。这话吧，一听就很有他的风格。” 瑜州宁氏先祖宁宿，也是当年追随叶流云平定天下的大修士之一，搞不好还参与过三绝渊大战。 应均讨厌他也很正常。 姜盈很识相的把话题岔开：“我以前真的很差吗？” 应均摊手：“说好听点是我行我素，说难听点是自私自利。说好听点是不爱这个世界，说难听点是愤世嫉俗。脾气还很差，一点就爆，喊打喊杀的。没有半点作为君王的样子，也没有半点作为君王的气度。” 姜盈尴尬咳嗽一声：“那是因为……我总觉得有刁民想害本殿。” “那现在呢？” “现在啊，我觉得……也没那么糟糕。”姜盈笑了笑：“虽然我的亲生父母一直在伤害我，但家族长老们也努力的保护我。虽然大金鹏王和麒麟王总是想暗算我，但我手底下那帮妖忠心耿耿，出生入死不在话下。虽然挖矿的日子很苦，有叶寒舟照顾我……” “还有呢？” “还有啊，有叶凌霄那狗东西坑我害我，就有宁瑄爱我护我。我一路走来，纵使诸多苦难，诸多不如意，终究有一线生机。从前是我太极端了，愤世嫉俗又暴躁。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我也是被爱过的。反正可能是因为突然发现一切都没那么糟糕吧，心境好了很多。心境好了，很多想法自然和以前不一样。” “无论家族长老喜不喜欢你，他们都尽到长老的责任要保护你。所以，你学会了责任。你手下那帮妖忠心耿耿，肯为你出生入死，你想保护他们，就学会了去爱自己的子民。因为你被人爱过，也爱过别人，便见不得狼妖与那女子生离死别，也见不得别人的生离死别……” 应均伸出手在虚空中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你这些年的妖王果然没有白做。你能把你看到的责任，转化为君王之责。能把你看到的爱，转化为君王之爱。就连你恨那个姓叶的，都是君王之恨。” 第311章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可能吧！你年纪大你做过妖皇，你说了算呗。”妖皇陛下话说的太深奥了，姜盈其实似懂非懂。 反正她现在这些想法，不是一天有的。 很多道理，也不是一时懂的。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妖王，又回到东州，换个身份换个视角重来一遍。 一路遇到很多人，见过很多事。 准确的来说，她会有现在的想法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一年的经历。 而是，她二十多年的经历。 很多从前不懂的道理，经历过便懂了。 很多从前不在乎的，经历过便会珍惜。 所以现在，她想为自己的所得付出代价，为自己的身份负责任。 姜盈她想做一个合格的妖主，以手中渡厄，渡自己，也渡她该渡的人。 这句看似玩笑话，她在过去十年里无数次说过。 可这一次，格外深沉。 深沉到不像应朝颜。 应均愣了半晌：“应朝颜，你果真是个有造化的人。没想到这次九转金丹劫，你不止稳定了修为境界，也彻底稳定了心境。” 姜盈摊手：“可能连天道都在帮我吧。” “哎哟，难得呀，你竟然会觉得天道在帮你？你以前不是总说，上天不给你活路吗？” “是我错了，实际上，他永远给我留了一线生机。这也许，便是天道的仁爱之处吧。”姜盈一脸严肃：“所以，我要向天道爹爹学习，仁爱我的子民。” “……”应均再次抬起手想摸她的额头：“哎不是……应朝颜，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快速成长起来。但你毕竟还是条幼崽，成长的这么快，本帝心里有点慌啊，你不会真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吧？” 姜盈虚晃一下推开他的手：“你才被夺舍了呢，我好的很。反正这一路上吧，总有人给我上课。就连姜川那个东西，都狠狠给我上了一课。” “哦？愿闻其详。”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姜川是青州姜氏花了一百多年时间，倾尽全族之力培养出来的家主。结果这狗东西只知道拿好处，需要他联姻的时候他就开始搞什么真爱无罪，还想跟柳沁雪那么个玩意儿私奔。后来当了家主，也任由柳沁雪残害姜氏的孩子，还把好东西全部集中留给姜清渺。没点做父亲的样子，更没点做家主的样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呃，什么尸体素菜……” “……虽然我们蛟龙是肉食动物，你也大可不必说的这么恶心。” “不对不对，是尸餐……素、素、喂菜？” 应均实在忍无可忍：“那他妈是尸位素餐。” 姜盈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跟着这个词。就是这么个意思，就是……在其政，不谋其位……” 应均打断她：“在其位，不谋其政。” 姜盈装逼再次翻车，干脆摆摆手说简单点：“什么谋什么政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姜川这玩意占尽了家族好处，却一点责任都不想负。这跟买东西不付钱，吃霸王餐不结账有什么区别？说好听点是不负责任，说难听点是臭不要脸。我应朝颜必须不能跟他一样，所以有些责任，我肯定要负。东西都拿了，该我承担的绝不能推诿。” 应均点点头赞同：“是这么个道理。” “还有啊，乐玲珑跟我说……” “你等等，叶流云他媳妇还活着呢？多大岁数了？她还啃得动酱肘子吗？” “不是那个乐玲珑，我那修天命道玲珑姐姐今年才三百来岁。她跟我说，气运之子都是可以换的。如果是承担不起职责，身上的气运也是会流失的。我就觉着吧，得了那么多好处，该担起责任……反正，我这次出去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所得吧。” 应均彻底放下心来：“这样很好，虽然你没有读万卷书，但你这次行了万里路，确实该有所得。” 姜盈理理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喝口酒：“过去十年，我大多数时间都在三绝渊闭关修炼。哪怕后来做了妖王，大部分的精力也都在修炼上。这次出去，对我而言确实是一场历练。从东州到西荒，从西荒到北疆，流光城、月影城、雪原、雍州锁妖塔、叶陵都去了，何止十万里路啊。”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这些年她虽然修为飞涨，一路进阶至九转金丹境，心境却一直很糟糕。 她之前不太明白问题在哪里，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竟然完成了一场历练，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应均突然有点惆怅，长叹一声：“以前总盼着你长大，希望你懂事。如今你真的长大了，真的懂事了，又突然有点心酸。你这一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我觉得挺好的，之前你让我对天地立誓，发誓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永远守护九州山河鼎。哪怕快没气了，也得找个传人来继续守它。从前我知道它重要，但很多东西我其实并不明白。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 姜盈说着用指甲割破手掌，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精准无误撒在面前的蛟龙石雕上，再融进龙眼中。 随着鲜血渐渐消失，一双龙眼爆发出强烈的红光，覆在蛟龙身上的石块迅速脱落，露出一副威风凛凛的龙骨。 姜盈再次甩出几滴鲜血，龙骨得了鲜血滋养，血色瞬间充盈满全身，整幅龙骨之内仿佛有岩浆在流动，颜色漂亮的很诡异。 姜盈双手掐诀，一道道金色符文从指尖飘出。 当符文将整副龙骨都围绕在中间时，突然地动山摇，一缕缕紫气从地下溢出。 紫气越来越多，很快聚集成一道紫光。 龙骨顺势移开前爪，一只巴掌大的九足鼎带着遮天蔽日的紫气，慢慢从爪脚下飘出。 这只鼎和其他八鼎有着共同的名字—— 九州山河鼎。 第312章 叶流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均全程在旁边看着，见此情形满意的点头：“不愧是九转金丹境大妖，对阵法的掌控越来越娴熟了。就算我立刻灰飞烟灭，也可以放心的将妖族，将九州山河鼎都托付于你。” 姜盈从地上站起身，意味深长侧目看他一眼：“所以，关于九州山河鼎，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应均还真有些意外：“你想知道些什么？或者说，这次出去，你遇见了什么？” 姜盈没打算瞒他，坦言道：“我知道天下九州，山河九鼎。除了咱俩守护的这只鼎之外，当年叶流云麾下的宁宿一脉，姜昊一脉，都守着一只鼎。雍州叶氏的后人，这一代的圣君叶惊涛，似乎在打九州山河鼎的主意……” 她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抢夺宁氏山河鼎的幕后主使是叶惊涛，但通过柳沁雪的记忆，她很确定他觊觎九州山河鼎。 并且从时间上推算，趁蜮魔之祸到青州抢鼎的就是他。只是她和宁瑄等人猜来猜去，始终猜不透他的目的。 当时姜盈便想到，或许可以回来问问应均。 毕竟三年前，是应均告知了她这只鼎的存在，也是应均亲手将这只鼎交给她守护。 还要她对天地立誓，终身守鼎。 不准觊觎，也不许旁人觊觎，更不准挪动。 哪怕马上就要身死道消，也得找个传人继续守。 虽然应均只是大概告诉了她九州山河鼎的来历和作用，并未细说。 但姜盈觉得，作为最后一任妖皇，作为跟叶流云同时代的人，他是最有可能知道所有内幕的人。 不出所料的，应均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勃然大怒：“他妈的，姓叶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叶流云这个乌龟王八蛋，找个传人不靠谱，后代更不靠谱。连九州山河鼎的主意都敢打，他怎么不上天？当年老子就不应该信叶流云的邪，东州这帮人族修士，道貌岸然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心比谁都黑，#@#￥%&……” 他是真的很生气。 从叶流云开始，把叶惊涛祖宗八十代都骂了个遍。 姜盈差点被龙吟震聋耳朵，捂住双耳瑟瑟发抖：“祖宗，有事儿你倒是说事儿啊，你就算再骂一百年，叶流云也听不见。” 应均更气了：“叶流云那狗东西当年曾向本帝承诺过，若有朝一日能重归世间，他一定会庇佑我族，弥补当年犯下的罪孽。结果六千年过去了，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老子想骂他几句，他妈的他还听不见。” 这事姜盈还真不知道：“你和叶流云不是死对头吗？当年正是他布下三绝阵，将你和我族大妖诛杀于此。他怎么又会觉得，这是罪孽？” 应均冷笑：“你以为叶流云是什么好东西？当年灰飞烟灭的可不止是我族大妖，他们人族的九转金丹境修士，除了他自己也全都葬身在这里。就给你留下剑意那老头，万剑宗的开山祖师，当时的修真界第一人，死的比我还惨。” 姜盈疑惑道：“史书上有记载，当年不是你率领我族十大妖王，与包括叶流云在内的人族顶尖修士决战于此。几位大修士中了你们的计谋全军覆没，叶流云率一部分修士撤出后启动三绝阵，将您和我族十大妖王尽数绞杀吗？” 应均冷笑：“不然呢？你要史书怎么记载？记载叶流云故意启动三绝阵，将我族十大妖王和当时的四位九转金丹境人族修士一起绞杀？一块陪葬的还有不少大妖和高阶修士？” 姜盈当场听的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出声：“他、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人人都说是叶流云平定了蜮魔之祸，是叶流云划分了天下四域。 正因为有了叶流云，才有当今修真界勉强和平的局面。 他是名留青史的东州圣君，也是整个天下的先圣。 姜盈再狗屁倒灶，对他也是有几分敬重的。实在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更没想到的是，应均竟然没有再次破口大骂，反而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最好还是别知道，永远都别知道。你祖宗我连带着十大妖王都葬送在这里已经够了，总得给我族留条血脉吧。” 姜盈心头一突，不由自主喉咙干涩：“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在不久前，说到叶流云的死时，乐玲珑也说过这话。 叶流云尸骨无存却要故意掩人耳目，这帮大妖和人族修士灰飞烟灭也要掩人耳目。仔细想来，两者之间好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难不成，他们的死都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又或者在掩盖些什么东西？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应均突然暴怒：“说来说去，都是我与叶流云的恩怨，跟你一条幼崽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我们都死六千年了，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别给自己找麻烦。” 这个秘密，好像更大了。 姜盈很识趣地做个封嘴的姿势，把话题岔开：“我们还是来说说九州山河鼎。上次你把鼎交给我时，只跟我说这是叶流云留下的镇器，镇压并净化浊气之用。关系到南境安宁，关系到天下安危。我觉得吧，你应该还有很多话没说。” 应均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一阵：“话有点长。” “那就长话短说吧。” “你确定要现在就知道？” 姜盈也沉默了一阵，抬起头看他：“百年前，宁氏全族被灭，九州山河鼎不知所踪。这些年来，蜮魔之祸越来越频繁。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到处都有蜮魔为祸。就连镇压在暗渊的九州山河鼎，都开始有异动。”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应均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姜盈缓缓转头看向眼前的山河鼎：“现在不是我想不想知道的问题，而是事已至此，有些事情我必须要知道。必须要知道叶惊涛抢鼎，究竟是为了什么。也必须要知道，最近频频发生的蜮魔之祸，跟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关联？” 【作者的话：应均一出场，朝颜这暴脾气像谁，已经很显而易见了。嗯，近墨者黑！！十几年的熏陶可不是白熏陶的。 ┗|｀o′|┛ 嗷~~】 第313章 这话说起来有点长 应均站到她身侧，与她肩并肩一起盯着九州山河鼎看：“为什么？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姜盈有点尴尬：“我跟雍州叶氏已经撕破脸皮了，还杀了他老婆孩子和大舅子，他迟早找到我头上来。如果九州山河鼎聚集在他手中真的有其他作用，将来他借用鼎的力量来对付我，我肯定死得很惨。” 应均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然后？” “这个理由不行吗？” “你再想想。” 姜盈站了半晌，突然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一字一顿道道：“因为……我要做妖主，做女帝。” 应均挑眉：“哦？” 姜盈直视着他：“陛下，身为未来的妖主，身为九州山河鼎的守鼎人之一，我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也有责任要解决掉它。” 应均笑出声：“怎么？你这还没当上妖主呢，就开始想着要拯救苍生？” “什么苍生不苍生的？我一个妖女，哪有这么高尚的觉悟？不过就在不久前，我在月影城见过蜮魔为祸。那帮脏东西杀人吃人，生剖胎儿，所到之处简直是人间炼狱。我领地内的子民向我上供，我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也遭受同样的无妄之灾。我答应过你们，要保护我族子民。当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蜮魔在南境肆虐。” 姜盈垂下眼沉默片刻，重新抬起头：“东州也不全都是道貌岸然的虚伪之辈，我这次回去，顺道还收了几个小弟。那李骁、钟子烨等人，对我都很不错。还有姜氏的诸位长老，他们没有对不起我。我不希望蜮魔之祸重临，不希望这些人受到伤害。” 应均又笑了一声：“君王之爱？” 姜盈摊手：“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不想让对我好的人受到伤害，也想为我所得肩负起相应的责任。当然，更不能放任我的仇人掌握九州山河鼎这么重要的大杀器。” “坐。”应均瞥一眼旁边的石桌。 姜盈没有再说话，顺手将九州山河顶镇回去之后，才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 应均在她对面坐下，用眼神示意：“来杯酒。” 姜盈麻溜的给他斟了盏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盏。 应均凑上前嗅了半天，一脸陶醉的闭上眼睛：“这话说起来吧，是真的有些长。可惜我只是一缕残魂，想喝口酒润润喉也不行。” 这话姜盈没法接，只能道：“那就长话短说。” 应均也很无奈：“短不了啊，这得从上古时代开始说起。话说上古时代，天地初开。上界有神域神族，还有各种上古神兽。下界有九州，有人族、妖族、魔族，三族鼎立。天道法则下，神族和各种神兽们生活在神域，三族则生活在下界九州，各不相干。” “下界修士修到九转金丹境巅峰之后，就可以通过天劫考验飞升入神域。直到数万年前，神族爆发大规模战争，毁天灭地的力量让天柱崩塌，下界生灵涂炭。还因此引来天劫，整个神域连带着神族一起灰飞烟灭……” “这题我会呀……”姜盈对杂书一向感兴趣，这些事情她都在史书里看到过。 虽然神族最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但下界的也灵气逐渐在减少，修者的修行速度大大减弱，连带着寿命都严重缩水。 为了争夺越来越少的修行资源，各族之间矛盾越来越深，并且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这些矛盾，自然而然滋生出了无数的血腥、杀戮、怨恨、憎恶，争夺…… 这些负面的东西大规模爆发，日积月累，竟渐渐凝聚不散，形成了无数浊气。 再加上世间本就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在修真界大乱的情况下，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没好到哪里去。 世间八苦变本加厉，也渐渐凝聚成浊气。 原本世有灵气，在天地法则下，可以慢慢净化掉这些浊气。 但那场天劫后，无数灵脉被毁，世间灵气已经减少了很多。 残存的灵气，根本不足以净化那些浊气。 浊气越积越多无法被净化，最后竟慢慢凝成实体，变成蜮魔这种怪物。 换而言之，蜮魔本身就是世间所有负面之气所化。 它暴戾，残忍，贪婪，所到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因为有各族修士奋力抵抗，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支撑。 直到六千八百多年前，蜮魔毫无征兆的大规模爆发…… “不是毫无征兆。”应均打断姜盈，很严肃的告诉他：“当初事发后，我曾经调查过这件事。然后我便发现，这世间原本聚集的浊气根本没那么多，也不至于催生出那么多蜮魔。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凭空多出了大量的浊气，也催生出了不可估量的蜮魔。” 姜盈想了想，拎起酒壶迅速灌满原本只有半杯的酒盏：“这样？” 酒盏瞬间被填满，大量酒液流得到处都是。 应均摇摇头：“是，也不全是。好像是从那一次开始，蜮魔源源不断的彻底多了起来。” “那就是这样。”姜盈倒酒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一直没有停手。 酒液也一直往外溢，只是没刚刚那么快。 “对，就是这样。我总觉得这事有古怪，因为在此之前，世间浊气聚集的速度根本没那么快，更生不出那么多蜮魔。” “叶流云怎么说？” “叶流云啊……当时还在小仙门当外门弟子，据说还因为小师妹爱慕，遭师兄嫉妒。被废了修为打断腿逐出师门，沦落到做苦力……” “……”姜盈赶紧打断他：“这越扯越远了，还是说九州山河鼎吧。” 应均摊手：“虽然我怀疑不是毫无征兆，但我没有证据。而且当时天下大乱，除了我这个妖皇在妖族中有点威信之外，其他两族非常混乱。哦对了，当时人间还有王朝。修士们有的依旧在山上清修，追寻无上大道。有的则因飞升无望，贪图富贵入了凡尘……单人族那边，就有十几个国家，无数藩王，几百个门派……魔族那边就更别提了，七大魔主自己都杀得头破血流的。我就算有心找个盟友一起查清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找谁。于是吧，就这么不了了之。蜮魔也越来越肆虐，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场生灵涂炭的浩劫，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蜮魔之祸……” 第314章 这个世界，快要崩塌了 后面的事情，跟姜盈所知道的差不多。 那个曾经被废掉修为打断腿逐出师门的叶流云，突然有如神助。 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修成九转金丹境。 有小道消息称，他曾经误入过神域遗址，得了无数传承。他手上那把剑，曾是神界战神的佩剑，上古十大神兵之一。 还顺道学会了画符、炼丹、炼器，简直是全能型人才。 就连跟在他身边那个神棍骗子乐玲珑，都沾光得了某位古神传承，开始修天命道。 不管这些传说是真是假，反正叶流云一跃成为整个修真界最牛逼的男人，身边还多了一群小弟。其中，就有姜昊和宁宿。 此时恰逢蜮魔之祸已经让人间生灵涂炭，没有能力保护百姓，又掌握大量财富的王朝被一一推翻。如此恶性循环，整个天下更加混乱。 叶流云在此时挺身而出，带领手底下的一帮有识之士开始平定蜮魔之祸。 后来，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他俨然成了人族首领。 等蜮魔之祸平定的差不多了，叶流云又把散落各处的妖族全部赶到万兽森林以南，把魔族全部赶到黑水河以北。其他那些不服管教的混杂血脉，则全撵到西境。 妖族和魔族当然不甘心人族独占东州仙脉福地，于是魔族率先反抗。 可惜那七大魔主之间原本就杀的头破血流，东州则因为有了叶流云这个圣君齐心协力，魔族很快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妖族因为有妖皇应均的存在，顺利收拢残部，实力比魔族强很多。 叶流云一开始也是跟妖族谈过的，希望他们从此以后能安分守己待在南境，少造点杀戮。 但暴脾气的妖皇当然不同意，还时不时反攻。 闹的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三绝渊大战。 为了能摸透妖族的部署，还派出姜昊到南境做卧底…… 应均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什么叫本帝不同意？天下是他叶流云的呀？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我妖族只能待在南境这种穷山恶水之地？他人族就要占尽东州仙脉福地……换我把他赶到犄角旮旯里，他能同意啊？” “他妈的，他还派了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来勾引我妹妹，连我应家的绝户都让他吃了。东州的狗东西，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他。” 姜盈抬手示意他淡定：“虽然吧，我也不知道叶流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有一说一啊，我们妖族诞生于南境，南境的气候和灵气，也更适合我们修行生存。所以自古以来，我们的领地都在南境。魔族和人族也一样，天地初开时，魔族诞生于北疆，人族诞生于东州，都有适合自己栖息的领地。至于混血，应该是其他三族都容不下，叶流云只好把他们放到西荒给条生路。” 应均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姜盈接着道：“在这件事上，叶流云的所作所为也不能说有什么大的过错。他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情，不外乎是因为世道本来就已经很乱了，各族再掺和在一起更乱。蜮魔之祸起源于此，还源源不断。所以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断绝各族之间不必要的纷争，从而减少杀戮，灭绝蜮魔。” 纵使她如今已经彻头彻尾妖化，也并不认为叶流云有哪里做错了。 或许对各族没那么公平，却是最好的办法。 应均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挺欣慰的：“你能这么想，挺好的。咱们为君者，虽然只是一方领主，可是有的时候，还是要把格局打开，多想想天下苍生。若整个世界都没了，那争这点地盘，抢这点灵脉又有什么用？” “……你都有这种觉悟了，为什么还会跟东州拼得鱼死网破？” “因为觉悟的有点晚。” “……”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世界快要崩塌了。” 姜盈猛地瞪大眼睛，震惊到倏然站起身：“你说什么？” 应均示意她淡定：“你先坐稳了，后面的事情信息量有点大。” 姜盈脑子里嗡嗡的，却也只好缓缓坐下，赶紧喝杯酒压压惊。 还以为所谓的世界崩塌是天一胡扯，没想到，六千年前的蜮魔之祸就是前兆。 应均让她自个冷静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问九州山河鼎吗？这就是答案。” 信息量是真的有点大，姜盈需要捋捋：“你还是直说吧，我脑子不够用了。” “当年我死后因龙骨不化，勉强留下了一缕残魂。于是三年后，我见到了当初害死我的罪魁祸首叶流云。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九州山河鼎一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的秘密……” 当年神域和神族的覆灭，打破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平衡。 天道因此受到重创，越来越虚弱。 正是因为他的虚弱，又有人从中作梗，蜮魔这种不符合天地法则的玩意才会诞生出来的。 “究竟是谁从中作梗？”事越来越大了，姜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叶流云没说。但是他告诉我，天道本身就已经很虚弱了。又因为蜮魔之祸，无数生灵怨天尤人，渐渐失去对天道的信奉。如此恶性循环，天道越来越虚弱。在他误入神域见到天道时，他已经快陷入沉睡了……” “嘶……”姜盈倒吸一口凉气：“早就听说即使是天道，也需要依赖万物生灵的信仰才能掌握无上力量，原来是真的。所以没了信仰之力，天道就会虚弱、沉睡，最后直至消亡？” “没错。所以，为了消弥蜮魔之祸，为了重建信仰，叶流云不得不做那些事情。而且，是不择手段的做。”应均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已经不仅仅是苍生疾苦的问题，而是放任下去，天道消亡，世界崩塌的问题。 为了挽回局面，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 姜盈点点头表示理解：“那这跟九州山河鼎又有什么关系？” 第315章 这点格局我还是有的 应均缓缓吐出一口气：“叶流云分天下四域后，各族之间的纷争确实少了很多。他又将东境分为十六州，派手下十六位大修士镇守。东境人族的局势，很快稳定下来。我们妖族和魔族，生来就掌握着普通人族掌握不了的强大力量。没了内斗纷争，竟也开始有了跟蜮魔一战之力。” “局势稳定，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怨天尤人，也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浊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蜮魔依旧源源不断。叶流云实在没办法，便用他从神域中带出来的几件上古神器铸成九鼎，置于九条灵脉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镇压浊气不外泄的同时，还能渐渐将多余的浊气净化……” “原来如此。”这事应均之前告诉过姜盈，只不过她并不知前因后果，如今终于知道了。 应均长长吐出一口气：“九州山河鼎的存在，说到底是为了重建秩序，重塑信仰。避免天道消亡，世界崩塌。之前听你说过，这六千年来，蜮魔祸乱渐渐少了很多，有几千年的时间近乎绝迹。虽然修行依旧很艰难，好在各族普通百姓都能好好活着。那就说明，叶流云当年的所作所为没有错。” 姜盈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 哪怕叶流云让妖族衰落，还杀了应均和他麾下无数大妖。 但是，天道因此并未消亡，此方世界也并未崩塌。 所以，应均从来没有恨过叶流云，反而隐隐有些敬佩他。 她端起手里的酒盏，恭恭敬敬敬应均：“陛下，你也很了不起。哪怕你跟叶流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可这六千年来，你依旧不惜用自己的龙骨镇压山河鼎。即使只剩一缕残魂，也依旧守鼎六千八百年。” 应均一挥手，鄙夷道：“叶流云那小子都用天下苍生来压我了。我能怎么办？我妖族子民，也是苍生之一啊。我堂堂应均大帝，这点格局还是有的。” 姜盈又敬了他一杯，顺便遥敬叶流云一杯：“放心吧，你能有的格局我也能有。从今以后，我会守好三绝渊这只鼎，也会帮助其他人守好鼎。谁敢打九州山河鼎的主意，我应朝颜绝对不放过他。” 应均甚是欣慰，隔着六千多年的时空鄙视叶流云：“不愧是我应均大帝的传人，比叶流云的传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那个叫叶惊涛的小子连九州山河鼎都敢抢，给我弄死他，替我族好好出一口被叶流云欺压的鸟气。” “……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没告诉我，他抢鼎究竟想干嘛。” “我不知道啊。”应均理所当然道：“叶流云为了让我帮他守鼎，曾告诉我一部分事情真相。并且跟我达成协议，如果他能转世，一定会庇佑妖族。其他的他没说，我也没问。” “……”得，牛逼哄哄从上古时代开始扯，结果扯到最后，也不知道叶惊涛抢鼎究竟想干嘛。 “但是我听你说，姜昊曾留下话，不准把九州山河鼎的事传出去，更不能传到叶氏耳中。那只有一个可能性，叶流云不希望叶氏知道其他鼎的存在。”应均也觉得有点尴尬，主动帮忙分析。 “道理我都懂，叶惊涛抢鼎肯定是有作用的，但究竟干什么用呢？” “反正你别管他究竟干什么用，叶流云当年跟我说过，这九鼎置于九条灵脉之上，能形成一个法阵压制住浊气。每一鼎所在都是一个阵眼，绝对不能动。一旦移位，阵法便会残缺，浊气也会外泄。叶惊涛敢抢鼎，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原来如此……”在青州祠堂时，姜盈和宁瑄等人就猜测过，最近蜮魔祸乱频频发生，很有可能是因为叶惊涛抢鼎造成的。 可惜猜测终究是猜测。 如今，总算从应均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 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不管一百多年前瑜州宁氏的鼎被抢走之后，为何没有立刻出现大规模的蜮魔之祸。九州山河鼎的移位，就是会造成浊气外泄，蜮魔现世。 这事挺严重，姜盈又追着应均仔细询问了一番。 应均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自然也没想过有什么隐瞒。 只是他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两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必须立即阻止叶惊涛继续抢鼎，还得把已经被抢了找出来，镇回去。 不过事关重大，还得从长计议。 姜盈本想立刻回朝颜宫去处理，应均及时叫住她：“你刚修成九转金丹境，这段时间便留在三绝渊好好参悟，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指点你。” “啊？” “啊什么啊？自从修成九转金丹境后，没有好好静心参悟过吧？”应均抬手一挥，身后崖壁上的浓雾渐渐散开，露出一道道刻在崖壁上的剑痕。 这是当年人族和妖族大战时，两族顶尖剑修留下的剑迹，其中还有钟山万剑宗开山祖师，当时天下第一剑修的剑迹，蕴含着无上剑意。 姜盈当年就是看了这些痕迹，参悟出了自己的剑道。 如今修成九转金丹再重新参悟，肯定会有新的感悟。 姜盈知道应均是为了自己好，只得拿出碧落镜联系凤卿，让他再好好查查叶惊涛，查查他手下是否有一群来历不明的各族修士。 这一千年来的灭门惨案也要逐一排查，仔细研究是否跟雍州叶氏有关。 做完这一切，姜盈摊开手心取出渡厄剑。 “你还用左手？”剑还没握稳，就被应均厉声呵斥：“应朝颜，你已经修成九转金丹境，难不成还勘不破这点心魔？” “就是因为已经勘破，所以无所谓了。”姜盈将渡厄剑双手抱在胸前，淡然自若：“我如今切换自如，左手右手又有什么关系？我自己顺手就好，不必拘泥于形式。” 与此同时，北疆魔域，永夜宫。 一场议事刚刚结束，大部分魔将都已经退下。 偌大的玄冥殿里，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位魔尊，只剩下星棘和月媚姐弟二人站在下方。 见魔尊一直不说话，还目光深沉，面色阴郁，两人都有些战战兢兢，挤眉弄眼交换眼色。 星棘：“姐，尊上这是什么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月媚：“我估摸着，应该是失恋了。” “啥？” “没啥，大概就是被姜盈姑娘给甩了。 “卧槽？姜姑娘好大的狗胆，尊上没打死她？” “呵呵，尊上要是敢对她说一句重话，就不用回来摆脸色给我们看了。” “啧，想不到堂堂魔尊，竟然惧内啊。” “果然男人惧内，真的跟身份无关……” “星棘、月媚。”两人正说着，宁长寂突然开口问：“姜盈已经知晓本尊接近她，是为了她那一身气运。她很生气，扬言要与本尊一刀两断，这该如何是好？” 星棘、月媚突然面色一凛，产生了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这、这、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知道了魔尊被甩的这种糗事，他们真的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回答本尊。”宁长寂好一会没得到回答，有些不耐烦。 “这、这……”月媚结巴了半天：“那个……尊上……要不……您展开说说前因后果？您这问的也太突然了，不知前因后果，属下实在没法给出解决的办法。” 那日在月影城，她确实远远看见尊上和姜姑娘吵架。 不过她不敢靠近，根本没听清他们吵些什么。要不是看尊上脸色难看，她都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知晓了本尊接近他的目的……” 星棘和月媚跟他相识于微时，早就超越了简单的主仆关系。 宁长寂也没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月媚听完后，小心翼翼试探：“尊上您觉得……姜姑娘是真的要为此事与您恩断义绝，还是说气话？” “自然是气话。” 从东州到西荒，从西荒到北疆，宁长寂和姜盈一路走来，早已摸透了她的脾性。 她性子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 又在梦境中，见过自己被欺骗感情的凄惨下场。 戒心重，也心狠手辣。 如果真认定他心怀不轨，能直接弄死他。 如今虽然也闹得很凶，但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是在发泄情绪。 就算最暴怒的时候，也很有分寸的没伤到他分毫。 姜盈她就是无法接受被最爱的人欺骗，所以才由着性子发疯发泄。 月媚也是这么想的：“我当时远远看见姜姑娘的神情，确实没有那么决绝，反而像是在闹脾气。如此一来，想挽回倒也简单。” 第316章 宁长寂的那位美人 宁长寂的视线立刻扫过去。 月媚恭敬行礼道：“姜姑娘何等聪明，尊上您对她如何她肯定心中有数。只是因为您的欺骗，她心中有气。您只要让她把这口气出掉，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宁长寂若有所思：“言之有理。” 月媚趁热打铁继续道：“姜姑娘性如烈火，应当是吃软不吃硬的。这种时候，尊上您就得把姿态放的低一些。顺着她，依着她，哄她开心。” 星棘也补充道：“一般情况下，女人在气头上的时候都会很作……就是变着法折腾。这种时候，尊上您千万不能生气。您得顺着她，哄着她。等她那口气完全出干净，自然又会开始念起您的好。” “可能会有点不可理喻，不过气消之后，她或许还会觉得当时太过分了，转而来哄你。” “姜姑娘为人豪迈，除了吃软不吃硬外，我猜她肯定最受不了示弱。尊上您雄鹰一般的男子，若是在她面前示弱三分，我敢保证，她立刻心软。遥想当年我伺候那女魔主时，只要我一掉眼泪，她心都碎了……” “少提你当男宠那些事儿，丢人现眼。” “这不是为尊上出主意嘛？只要我肯拉下脸装柔弱，她绝对心疼心软……” 星棘和月媚，出身风月魔门千红窟。 从小被当做炉鼎培养，精通各种风月手段，还曾经……伺候过不少人。 尤其是星棘，曾是整个千红窟最出色的……男宠。 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来，两人一套一套的。 反正最后的结论就是，哄她、宠她、顺着她。 适当的时候还要示弱，以柔克刚，狠狠拿捏她。 宁长寂得到想要的答案，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星棘，去给本尊拿些丹药来。” 星棘一时没反应过来：“？？？” “补精气的丹药。”宁长寂顿了顿，幽幽道：“那方面的丹药，也给本尊备上一些。” “哪、哪方面？”星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房中助兴。”宁长寂面无表情道。 星棘：“……” 月媚：“……” “有问题？”宁长寂凉凉的目光扫过去。 “没问题，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姐弟俩同时一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心里却在暗暗砸舌，都开始用药了，尊上这回玩的有点大呀。 姜姑娘也不是一般人，能把尊上折腾成这样。 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两人绝配啊。 宁长寂依旧面无表情。 颜儿就喜欢他的精气，吃点丹药怎么了？ 颜儿还喜欢见色起意，为了哄她开心，吃点助兴的药又怎么了？ 再说了，分开这么长时间，万一颜儿又想折腾，他满足不了岂不是丢人现眼？ 此去朝颜宫，一定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将她哄得开开心心的…… 星棘心里咂舌，行动上却丝毫不含糊，很快就将宁长寂需要的丹药恭恭敬敬呈上。 结果宁长寂刚准备出门，就有一名魔修匆匆赶来，附在星棘耳边一阵嘀咕。 他瞥了一眼，随口问：“发生了何事？” 依旧不知道姜盈苍澜王身份的星棘若无其事道：“是南境那边传来消息，苍澜王好像又闭关了。” 宁长寂无语了半晌，取出他和姜盈之间的传讯玉简注入真气。 传讯玉简亮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他不死心的试了四五次，依旧是同样的情况。 宁长寂：“……” 看来，姜盈是真的闭关了。 他现在去朝颜宫，怕是要扑个空。 宁长寂嘴角微抽，只好又坐回去：“本尊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可有眉目？之前本尊从东州带回的那些魔修，是否与雍州叶氏瓜葛？当年瑜州宁氏的灭门惨案？雍州叶氏是否牵涉其中……” 姜盈并不知道自己这次闭关，打乱了宁长寂的计划。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三绝渊闭关。 修心，也悟剑。 像过去十年间那样，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自己瞎琢磨。 每每遇到关隘或到了关键时刻，只剩一缕残魂的应均便会出现。教她其中道理，助她平稳渡过。 三绝渊底下日月无光，姜盈沉浸在修炼中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子。 直到九转金丹境修为彻底稳定，对剑道又有了一丝新的领悟，应均才终于肯放她出来。 姜盈闭关这一个多月，最关心的事莫过于九州山河鼎。 出关之后，自然也第一时间召见凤卿过问此事。 可惜凤卿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从叶惊涛身上查到什么确切的消息。虽然有点收获，但都是大概、可能、也许，做不得准。 至于瑜州宁氏丢失的九州山河鼎，更是没有任何眉目。 姜盈心累的打发走凤卿，又沐浴更衣后懒洋洋躺到榻上，终于按捺不住问身边的心腹侍女：“本殿闭关这段时日，可有个叫宁瑄的魔修找上门来？” 侍女低眉顺立在旁边：“回殿下，属下并未听说。” 姜盈喝在嘴里的酒瞬间不香了。 这都一个多月了，宁瑄他怎么还没找过来？ 难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就算被耽搁了，也应该跟她说一声吧？ 还是说，两人之间的传讯玉简出问题了？ 姜盈这样想着，碧绿的传讯玉简已经被捏在手中。 她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出问题的样子。而且，再怎么看也没有灵力残存。 这也就意味着，宁瑄是真的已经好久没联系她了。 不会吧，不会吧，他真打算跟她分手？打算借机划清界限？ “好你个宁瑄，玩顺水推舟是吧？你要是再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姜盈越想越气，重重将玉简狠狠摔在桌上。 “殿下息怒。”殿内的侍女们全都吓了一跳，急忙胆战心惊跪下。 姜盈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们起来，又对心腹侍女红姬吩咐：“派人盯着，若魔修宁瑄前来寻本殿，立即来报。” 红姬是她的心腹又修为不低，大着胆子凑上前低声道：“殿下，您若对魔修宁瑄感兴趣，属下这就派人将他抓回朝颜宫。” 她这么一问，姜盈脑海里还真闪过这个念头。 但随即又否定了：“算了，本殿倒要看看，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来。” 红姬飞快抿唇笑了一声，继续恭敬道：“殿下，我看您最近闭关着实辛苦，不如传召几位碧波殿的公子前来侍奉？” “呃……”姜盈这才想起，碧波殿里还住着她几个男宠呢。 她之前确实想过要将人打发走，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时半会儿还真没顾上。 红姬却误会了她的意思，阴恻恻笑着露出两颗蛇类特有的尖牙：“殿下，您最近喜欢什么样的？像之前那样清风霁月的翩翩公子可以吗？属下听闻修真界第一美男，琼华仙宫少主如今正外出历练，身边还有几个琼华仙宫的真传弟子跟随，相貌风姿都是一等一的好。还有那钟山万剑宗的亲传弟子们也全都下了山，听说大师兄一表人才……” 姜盈忍不住想起宁长寂那张脸，下意识揉揉隐隐发酸的腰：“可别，仙门弟子最好别招惹。万一又惹上个衣冠禽兽，吃不消啊。” 红姬露出个我懂的表情：“那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父王前些日子刚传讯于我，说我有几个弟弟刚成年。殿下是知道的，我们蛇族身娇体软最会伺候人。殿下要是有意的话，属下这就传信给父王，让他将族中最会伺候人的成年男子全送过来供殿下挑选……未成年也可以。我们蛇族，能力强。” “……”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喜欢蛇妖？就因为她是蟒妖后代？ 阴阳怪气的蛇族男人，明显更适合男人呀。 姜盈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问：“之前本殿不是让你们从蛇族中挑了几位美人献给魔尊，如今情况如何？” 说起这事儿，红姬也很愁：“殿下之前送去的那些美人，全都被安排做最低等的杂役。不止每日要辛苦劳作，膳食也只有一个黑面馒头。听说，一个个娇滴滴的美人，如今都被折磨的快不成样了。” 姜盈忍不住想爆粗口：“他妈的，宁长寂到底行不行啊？” 当初作为回礼送到永夜宫的五十个美人，真的是百花齐放。 先不说有男有女，还有雌雄同体，种族也是相当复杂的。 最会魅惑人的狐族，身娇体软的蛇族，清纯的莲花妖，干净的蚌妖。还有最会跳舞的蝶妖，最会唱歌的鲛人。 考虑到宁长寂可能口味比较重，连可男可女的水仙花妖，雌雄同体的鳝鱼妖都给他准备了。 这么多的种类，他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看不上眼也就算了，竟然舍得把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全打发去做杂役？ 红姬意有所指道：“魔尊……应该也不是不行。属下听闻，他身边最近有了一位得宠的侍妾。二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魔尊待这位夫人甚是疼宠，藏的很紧，连看都不让别人看一眼。” 这事姜盈自然是知道，她就是气不过：“本殿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别人可以把宁长寂迷的五迷三道，我妖族的美人就不行？” “殿下息怒。”红姬作为朝颜宫后宫实际意义上的大总管，当初那批美人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出现如今这种情况她也很尴尬，却又不得不解释道：“那个……殿下……其实吧，魔尊送来的那三十位美人，也都被属下派到山下去挖矿了。这谁都知道，名为美人实为眼线。您不可能真正宠幸他们任何人，魔尊……应该也不大可能。” 姜盈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自己生气：“宁长寂那个老阴批，好端端的非要心怀不轨招惹本殿……对了，永夜宫那边真没传回半点消息？宁长寂最近都在干些什么？有没有对我苍澜山发难的意图？” “北疆最近似乎不太平，接连发生了好几起蜮魔之祸。魔尊忙着善后，应当是真的顾不上找我们苍澜山麻烦，至于别的……”红姬突然一脸八卦，神神秘秘道：“魔尊对那位美人，应当是真的宠爱。” 姜盈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哦？展开说说。” 【作者的话：男主一直掉不了马甲，我也好急呀！这个剧情是早就设计好的，一直写不到那个部分。毕竟马甲是不能随便掉的，必须得整出点事情来。不过快了，真的快了。】 第317章 这事怎么那么耳熟呢? 红姬道：“属下按寒舟君的吩咐，送了一份厚礼给那位美人。还特地从慕大师那，挑了几件防身法器。魔尊很是领殿下的情，已经将凰血玉归矿归还，还回了厚礼。” “哦？回了什么礼？” “无外乎是些些灵草灵药，应该是知道殿下刚修成九转金丹境，需要稳定境界吧。另外，没什么太特别的东西。” “这么说来，宁长寂应当是没打算与本殿交恶。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早有此意，是看在那位美人的份上？” “以魔尊的城府，不至于真的色令智昏。但他对那位美人，确实是宠爱有加。” 软绵绵躺在榻上的姜盈来了些兴致，撑着手肘轻笑出声：“你如何得知？” 红姬也跟着笑：“回殿下，奴婢派人前去恭贺那位美人进阶的时候，以夫人称之，永夜宫的人并未反驳。这足以说明，魔尊确实很宠爱她，甚至打算给她个名分。” 姜盈啧了一声：“看来，还是本殿误会宁长寂了，他倒还是个情种。” 听说宁长寂抢她的凰血玉，偷她的鱼，就是为了向女人献殷勤。 足见他对那女子的宠爱程度。 既然这么宠爱，应该不可能很快喜新厌旧。 所以后来他跑到朝颜宫来抢冰魄草，应当也是为了那女子。 差不多在同一时段与他同进同出同，形影不离的，当然也是那女子。 这也就意味着，从头至尾，宁长寂身边都只有一个女人。 能宠爱到这种程度又藏的这么紧，可见是真的喜欢，最起码肯定是走心的。 换而言之，这个女子很有可能是未来永夜宫女主人。 看来，有必要仔细查查她的身份了…… “殿下放心，属下与凤姑娘，已经在努力查那女子的身份，目前已经有点眉目了。”红姬人也是这么分析的，并且已经开始有所行动。 “哦，查出什么了？”姜盈换个姿势继续躺。 “属下等怀疑，那女子也并非是个善茬。听说自从那女子出现后，宁长寂曾亲口下令，他所到之处，不得有舞姬出现，连侍女都要换成男的。” 不得有舞姬出现？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 前面那些事情吧，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殿下，姜公子在殿外求见。”侍女的禀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姜盈的思绪。 “先去查查那女子的身份来历，这很重要。”她只好暂时收起散发的思维，对红姬挥挥手。 红姬应声退下后，姜云庭很快被带进来。 姜盈躺在软榻上，他只能隔着珠帘跪在外面，恭恭敬敬将手中的奏折奉上：“属下奉寒舟君之命，来给殿下送奏折。” 姜盈随手一挥，姜云庭手中的一大堆奏折已经出现在她手边的案桌上。 她慢条斯理爬起来，半靠半躺在软垫上，随手翻开一本折子。 其实以为姜盈的修为，只需要神识一扫，就能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可她偏偏不那么做，反而一本一本慢慢看。 姜云庭也不急，保持最开始的姿势就这么跪在地上。 低眉顺目，分毫不动。 姜盈连续翻看了四五本才合上折子，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去：“你倒是懂规矩。” 姜云庭依旧低着眉目，恭敬道：“属下一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姜盈红唇轻扯：“你确实认得挺清的，像你这种识时务的东州人可不多。” “属下回不去东州了。从圣君发现铃兰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回不去了。” “这件事说到底，是本殿连累了你们。圣君对你们发难，不外乎是想逼本殿嫁给叶凌霄。” “没有殿下，还会有别人。没有这件事，也还会有别的事。圣君既然能在这件事情上用铃兰的身份做文章，在别的事情上自然也可以如法炮制。” “哦？”姜盈顺手放下折子，表情有些玩味。 “如今的雍州叶氏，早已不是当年的雍州叶氏了。如今的圣君，也并非当年为人族鞠躬尽瘁的圣君。”姜云庭感慨道。 姜盈又笑了一声：“呵，坐吧。” 姜云庭先谢了恩才起身坐下：“六千年前叶流云被尊为东州圣君，是因为他能率领人族保东境安宁。另外十五大世家虽然要听圣君调遣，与叶氏却是平起平坐的。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大家商量着做。可是后来，叶氏野心越来越大，竟妄图恢复当年的皇权统治，妄图叶氏一家独尊，其他十五世家皆为臣下。” “虽然因各大世家极力反对最终未能成功，但雍州叶氏越来越嚣张跋扈。大肆招揽修士，并吞领地抢占灵脉。原属我青州姜氏的领地，如今只剩原来的三分之一。要不是雍州叶氏这些年自身不济，自己慢慢衰落。只怕整个东州，都早已经落入叶氏之手。也正因为叶氏曾经狼子野心，欺人太甚。这几百年来渐渐有了衰颓之势后，其他世家担心叶氏贼心不死，渐渐生出异心阳奉阴违。整个东州十六大世家，目前就是一盘散沙。” 姜盈煞有介事点点头：“说的对，尤其是近些年。叶惊涛人品不行，东州圣君，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各大世家如今还肯阳奉阴违敷衍敷衍，不过是因为叶氏势大，谁也不想做第一个撕破脸皮的出头鸟。” 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她才敢三番五次打叶惊涛的脸。 说白了，除了雍州叶氏本身底蕴深厚一点之外，叶惊涛的势力还不如她这个妖王呢。 姜云庭抬起头看着她，直言不讳道：“正因如此，叶惊涛这些年不遗余力想扩张叶氏的势力，借着圣君的身份不择手段，抢领地，抢灵脉，打压其他世家。我乃青州少主，与妖类相爱这么好的把柄，他绝对不可能放过。最坏的结果，便是以此为借口直接灭了青州，将姜氏所拥有的一切尽数收入囊中。雍州叶氏已不再是从前的雍州叶氏，圣君更不是从前的圣君。” 姜盈闻言心念一动。 不遗余力扩张势力？ 难不成，叶惊涛夺取九州山河鼎，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第318章 恩威并施 她突然有这种怀疑，也就直接这么问了：“有没有可能……叶惊涛不择手段夺取九州山河鼎就是为了重振叶氏？或者有更大的野心，妄图借此一统四域？” 姜云庭若有所思：“这……事关重大，属下所知不多，不敢妄言。” 姜盈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姜家不是已经把叶惊涛和柳沁雪的所作所为告诉你了吗？你心里就当真没点想法？” 姜云庭浑身一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明鉴，属下乃半妖之体，东州不容。殿下对属下和铃兰有救命之恩，又承蒙殿下器重，让属下在南境有一席之地。殿下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绝不敢有二心。” 姜盈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神色：“本殿也没说你有二心，你毕竟是姜氏倾尽全力培养的少主，纵使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可能真任由你在外面自生自灭。你与家族，也不可能真的一刀两断。你们之间私下有联系，很正常。” 姜云庭的神色瞬间有些复杂：“我从前乃是青州少主，又承蒙殿下信任，时常接触朝颜宫的机密。我与仙门私下联络，殿下真就这么放心？” 姜盈又拿起一本奏折漫不经心翻看：“无论如何，本殿都姓姜。青州姜氏若有灭门之祸，我不会袖手旁观。如今本殿势大，这天下就没有本殿摆不平的事。你们姜氏本身就是妖族血脉，帮着叶惊涛，帮着东州仙门搞垮本殿，对你们姜氏有什么好处？” 她随手拿起笔在奏折上打了个叉，抬头似笑非笑看过去：“也许没了本殿这个威胁，叶惊涛少了个外敌，还会把矛头对准不肯臣服于他的东州大世家呢。况且青州姜氏有九州山河鼎在手，早已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要让他知道姓姜的全都是半妖血脉，青州姜氏全族，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两人四目相对。 姜云庭盯着姜盈看了好一会儿，无奈苦笑：“殿下英明，如今青州姜氏因九州山河鼎已经被叶惊涛盯上，恐怕很难善了。若掉以轻心，满门尽灭的瑜州宁氏，就是姜氏未来的下场。” “所以呀，就算不暴露血脉的秘密，你们姜氏如今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靠东州其他同盟，要么靠本殿。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两边都靠。帮着叶惊涛搞垮本殿，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你这么聪明，姜云彦和长老们也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姜盈如今不想跟姜云庭谈什么血脉亲情，只谈利害关系：“姜云庭，你是个聪明人。你的小心思本殿不想管，也懒得管。但是你最好搞清楚，本殿好，青州姜氏就多一重保障。你心爱的铃兰，也会有好日子过。若本殿不好，你和你的家族，以及你心爱的女人，也绝对不可能独善其身。” 姜云庭知道她说的就是事实：“殿下放心，属下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 姜盈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语气也软了下来：“关于我的身世和我们姜家和应氏一族的牵扯，寒舟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姜云庭叹气：“有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形势比人强，我没有别的选择。” 姜盈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当年啊……我也没别的选择。不过闭着眼睛向前走，也不一定就是绝路。” 姜云庭不知想起什么，眼神晦暗：“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你。” 姜盈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事已至此，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既然没有回头路可以走，那就只能往前看吧。” 姜云庭苦笑：“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搞成如今这个样子。虽不至于家破人亡，但我们一家子……终究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前……也只是你们一家子而已，我一直都是多余的。”姜盈如今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个问题，可她也没什么兴趣再旧事重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说说现在。这段时日，过得还习惯吗？”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忐忑，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 “铃兰呢？我答应过桂婆婆要照顾她的。这段时日我一直在外历练，都没顾得上你们。” “也很好，承蒙殿下恩典，寒舟君帮她重建了从前的家，又给她指了个师傅……就是您从锁妖塔救出来的那只猫妖。她太闹腾了，没架打的时候就成日上房揭瓦。寒舟君只好单独给她划出一峰，让她带着铃兰闹腾去。那猫妖没个正形，倒是个好师傅。又有寒舟君时时照应，铃兰的修为已经提升了一个大境界……” 姜云庭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看得出是真的高兴。 姜盈突然想起件事，挥手叫来红姬：“铃兰的婆婆对本殿有恩，本殿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她。本殿不在朝颜宫时，你要替本殿照顾好她。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你都尽量满足。” 这话她已经跟叶寒舟吩咐过了，不过叶寒舟毕竟是整个苍澜山的摄政王，日理万机要管的事情太多了。 红姬则基本上负责后宫的事务，铃兰有什么需要还是找她最快。 红姬其实已经得了叶寒舟的吩咐，这会自然点头称是。 姜盈瞥了姜云庭一眼，接着道：“他孤身一人来到南境，可能也需要些天材地宝。回头你俩商量一下，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给他找出来。以后都这么办，不必再来问本殿……” 姜云庭闻言，多看了姜盈两眼。 红姬应声退下后，他无奈笑道：“恩威并施？殿下，你很会拿捏人啊。” 姜盈也不否认，翻看着折子淡淡道：“那你喜欢吗？” 不得不说，姜云庭不愧是大世家培养出来的少主，在处理政务上很有一套。 他在这些折子上的批复，她出乎意料的满意。 姜盈一向不亏待下属。 他尽心尽力做事，她自然也会给他他想要的。 果然，姜云庭摊手：“很难拒绝。” 姜盈拿起笔打了个x，一甩袖将折子丢到他面前：“那就好好办事，本殿从来不亏待下属。不过这件事，处理的属实不合本殿心意。” 姜云庭捡起奏折：“还请殿下明示。” 姜盈轻飘飘抬手：“有什么好将功补过的？杀了吧。” 【作者的话：昨天更新的315，316章新增了大量内容，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倒回去看一下。是关于男主跟和好的，有那么一点意思哟。】 第319章 搞事业 折子上所奏之事，说的是朝颜宫近日又拿下了大金鹏王的一座城池。 因附近灵气充裕，那是座很大的妖城。 鱼龙混杂，群妖混居。 骊珠公主打下后，朝颜宫派了一位七转金丹境的大妖前去担任城主。 这位大妖以前占为王烧杀抢掠习惯了，当上城主后同样烧杀抢掠不说，还大肆掳掠少女吸她们的精气练功。 这只大妖还算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叶寒舟拿不定主意，只好上个折子告知姜盈。 不过，他也在折子上写明了自己的意见。 与其严惩，不如派他出去抢地盘将功补过。 姜云庭显然知道叶寒舟的想法，也赞同他的意见：“殿下，朝颜宫最近到处攻城掠地，折损了不少大妖。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殿下若是心里有气，可以略施惩罚。直接杀了，对我朝颜宫并无益处。” 姜盈又甩给他一本折子：“还有，这又是怎么回事？潭溪山山主因为私人恩怨，灭了天照山山主满门，竟然训诫了事？本殿有没有立过规矩，凡是本殿领地内所有的领主不得私斗，有矛盾听朝颜宫裁定？他抢地盘不说，还把整个天照山杀得血流成河。如果本殿没记错的话，这潭溪山主的修为好像一般般吧？怎么？他也要将功补过？” “潭溪山山主自知闯下大祸，愿意将整座天照山和潭溪山一半领地让出，听从殿下安排。”简单点说，就是花钱消灾。 “呵，他还真是会借花献佛。他就算不让出来，那是本殿的领地，本殿让他滚他就得滚。”姜盈都被气笑了。 “这潭溪山主很会来事儿，在事发后立刻往朝颜宫送了大批珍宝，还特地给……寒舟君和属下都送了。” “……受贿这么明目张胆，你们俩不要太离谱。” 姜云庭有些尴尬道：“并非如此，潭溪山主所送的礼，全都投我所好，送礼的方式和时间也相当巧妙。可见在短短几个月之内，他已经摸清了属下的喜好来历。属下和寒舟君商量过，此妖虽然修为不高，但十分善于钻营。一半领地说让就让，也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或许，殿下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姜盈忍不住翻白眼：“姜云庭，你可是东州大世家的少主。你们东州不是一向非黑即白吗？什么时候也搞这套？”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非黑即白。世人看到的，不过是当权者摆出来给他们看的，想让他们看到的。”姜云庭面不改色道：“而且，这里是南境妖界。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只有弱肉强食。” 姜盈冷冷一瞥：“原来你知道啊，所以你还没发现问题在哪吗？” 姜云庭一怔。 有点明白了，好像又不太明白。 姜盈深深吸口气：“我还以为你饱读诗书，熟知东州大世家的弯弯绕绕，能给我整出点不一样的。结果，你入乡随俗学的倒是挺快啊。” 姜云庭：“……我也不想的，但这就是妖界的法则。” 姜盈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挥手让他下去：“你先下去吧，本殿想静静。” 姜云庭捡起折子恭敬地退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记得一年前在飞仙水榭第一次见面时，她曾说有什么事情就上个折子。 当时只以为她在胡言乱语，他甚至一度以为她脑子不清楚，想找几个医修看看。 如今看来，脑子不清楚的是他，是他的父母，是姜家人。 可惜，早就物是人非了。 如今的姜盈，再也不是青州姜氏那个任人欺辱的废物。 她是应朝颜，是苍澜王，也会是南境妖界未来唯一的领主。 青州姜氏，终究是错过了。 姜云庭彻底离开后，姜盈闭着眼睛躺在榻上沉思了很久。 最后叫来红姬吩咐道：“立刻去通传四大妖君，本殿急召，有要事相商。哦对了，叫上姜云庭一起。” 苍澜王急召，没有人敢耽搁。 不过叶寒舟碰巧在外巡视，一时半会儿还真回不来。 于是，这次议事被定在三天后。 姜盈也借着这三天让姜云庭找出这些年所有的奏折，用神识一扫，大概了解了朝颜宫自成立以来发生的所有大事。 还召见了几位得力大妖，该安抚安抚，该敲打敲打。 从锁妖塔中逃出的夔牛妖和九命猫妖被重点召见。 那夔牛妖刚猛善战，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脑子不太好使的好处，便是一根经盲目崇拜苍澜王，盲目追随应氏后裔。 姜盈恩威并施一通套路，忽悠得夔牛妖热血沸腾，发誓要为她抛头颅，洒热血，不死不罢休。 至于那九命猫妖…… 姜盈原本以为，好歹是只九命猫妖，修为自不必说，脑子应该也很好用。 若肯彻底臣服，肯定也是一员猛将。 结果那猫妖一进殿，就化出原形，嗷嗷叫着往她身上扑。 被强行拽开后，她觉得是她自己花色有问题，伸着小爪子喵喵叫：“殿下殿下，您是不喜欢黑猫吗？那您喜欢金渐层还是银渐层？又或者是金银渐层？喵喵喵~殿下殿下，我萌吗？可爱吗？想要我这样一只喵喵吗？只要一包小鱼干，可爱喵喵带回家……” 姜盈：o((⊙﹏⊙))o 她想要的是得力干将，不是宠物啊。 还有这只猫妖怎么回事？都修出七条尾巴了，不想着打架抢地盘晒很多很多小鱼干，竟然对做宠物情有独钟？ 还有没有点节操？还有没有点上进心。 姜盈心累，直接叫来骊珠：“骊珠，叉到后山好好训练，她什么时候搞清楚自己是只猫妖不是宠物猫什么时候算完。” 九命猫妖被按在骊珠公主怀里依旧不老实，蹬着腿死命叫唤：“殿下，你真的不需要一只喵喵吗？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拒绝我这样软萌可爱的金渐层……” 处理完公事后，姜盈特地去找了乐玲珑。 乐玲珑孤身一人来到南境，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姜盈想关心关心她。 结果…… 压根没找到人。 听说，她自从来到朝颜宫后一直神出鬼没的，一天天不见人影。 姜盈也没办法，转头继续处理公务。 既然决心要负责任，要做一个好领主，要走君临南境之路，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 以后享乐归享乐，该做的事绝对不能落下。 很快就到三日后。 这是苍澜王修成九转金丹后第一次召集四大妖君，也是懒懒散散的苍澜王难得同时召见心腹，谁也不敢怠慢。 等姜盈出现在苍澜殿门口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可当她看清殿内的情形后，忍不住一脸扭曲嘴角抽搐。 第320章 四大妖君 苍澜殿是整个朝颜宫的正殿，也是苍澜王平日召见下属，处理公务的地方。 按照慕远声的说法，苍澜殿就相当于以前神域的凌霄殿，人间王朝的金銮殿。 就是这么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此刻竟然乌烟瘴气。 冷若冰霜的骊珠公主手中捧着一面碧落镜，满脸怒容正对着镜中的人大发雷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公主要你何用？苍澜王要你何用。不肯归降是吧？杀了，全都杀了……对，内丹你随意处置。炼化了它，你应该能突破三个小境界……他的妻妾……也归你随意处置……” 慕远声在旁边盘腿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把四分五裂的弩箭。每一个部件都黑漆漆的，还冒着诡异的黑烟。 他本人更是被烧得焦糊，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披散的头发全部炸开，一根一根竖起比钢丝还硬。 浓浓的黑烟从他头顶冒出，熏得整个大殿烟雾缭绕，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鼻血缓缓流出，慕远声浑不在意一把抹掉，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爆了？是我铭文没画对，还是硫磺加多了？硫磺……铭文、硫磺、火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阵法，不可能啊……这阵法我都画过多少次了……” 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三两下将残破的部件重新组合。 然后注入灵力，启动。 再然后，砰的一声—— 黑烟四起，火花带闪电。 “啊……” 慕远声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炸出去撞到柱子上，又落到地上，活生生把青铜灯架都给砸散架了。 与此同时，还爆发出一股肉香味儿。 呃，被烧的更焦了，头发也更爆炸了。 大殿内烟雾更重，硫磺火药味伴随着肉香味，那味道……简直是难以形容。 慕远声好像也更惨了，破破烂烂挣扎着往前挪：“不可能……不可能会错，我是天下第一炼器师……我绝对不可能出这种纰漏……” 姜盈：(?｀?Д?′)!! 苍澜王都惊呆了，其他人却视若无睹各干各的，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站住，站住……叶寒舟你站住，老子要杀了你……”凤卿依旧一身华丽宫装，用那把熟悉的孔雀羽扇遮住脸，狰狞的嘶吼着去追叶寒舟。 “你都要杀我了，我还站住，你真当我傻呀？”叶寒舟应当是刚从外面巡查回来，穿的还挺正式。乍一看，比叶惊涛都有气度。 可配上他那副鬼哭狼嚎的表情，格调立马低了几十个档次。 他基本上是抱头鼠窜，还故意把凤卿的面纱拎在手里甩：“我知道你想打我，但你抓不到我。来呀来呀，唉唉唉，你抓不到……你要是抓到我，我娶你也不是不可以……” “叶寒舟，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要杀了你……”凤卿被撩得暴跳如雷，直接挥出羽扇。 “来呀，来呀，来打我呀……”叶寒舟自然不会轻易被打到，还故意欠扁的挑衅。 “叶-寒-舟……” 大战一触即发。 两人都是七转金丹境，凤卿又在气头上。 这一打起来没轻没重，苍澜殿内很快弄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再加上骊珠公主和慕远声各干各的，好好的议事大殿，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姜盈嘴角抽了抽，颤巍巍看向姜云庭。 这四个已经废了，新来的姜云庭好歹是大世家少主，总该懂点规矩吧。 然而…… 她没有看到知礼明仪的姜公子，只看到一个……吃瓜群众。 姜云庭就这么大喇喇靠在柱子上，一边津津有味看戏，一边津津有味嗑瓜子。 他、他、他还乱丢垃圾，脚下全是他吐的瓜子皮。 更过分的是，还有几片西瓜皮。 “殿下来啦？来点？”姜云庭注意到姜盈的存在，暗戳戳凑上前，将手里的瓜子递给她。 “你……他们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嗑瓜子？”姜盈实在无力吐槽，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 “他们经常这样。”姜云庭慢悠悠取出一瓶山泉水喝了两口，又取出一个小板凳坐下。 刚到朝颜宫的时，他也曾对这四大妖君很是忌惮。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寒舟君嘴欠手欠碎嘴子。 一件事情他能反复念叨，还喜欢半真半假胡说八道。无论什么事，他都想上去戳一手，说一嘴。 整个苍澜山地界，就没有他凑不上的热闹。 凤卿君跟他截然相反，社恐怕人胆小，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出来。 就算出来了，也是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哦对了，他的衣服很漂亮，首饰也很漂亮，身上的脂粉味能飘出几里远。 不过，他是只男妖。 慕远声看上去相对正常，就是吧…… 只要研究起法器来，整个人就会全身心投入。哪怕房子炸了，屁股着火了，他都一门心思扑在法器上。 整个人疯疯癫癫，神神叨叨，反正……也不是很正常。 骊珠公主是他们当中最正常的，但她冷若冰霜，平日里不是抢地盘就是闭关修炼。就算出来了，从来不跟无关紧要的人有任何交集。 杀伐果断，心狠手辣。有问题就杀，没问题，那就别去烦她。 至今为止，姜云庭还没跟她搭上一句话。 好在这四人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只要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找事。 有几次叶寒舟和凤卿当着他的面打起来，也没伤到他丝毫。 反倒是他上去劝架那回，被两人狠揍了一顿。 时间一久，姜云庭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嗑瓜子。 姜盈：(~_~;) 他们确实经常这样，不过姜云庭学的也忒快了。 她忍不住满头黑线，冷着脸怒喝一声：“够了，都给本殿停下。” 苍澜殿内瞬时安静了，四人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扭头看过来。 看清姜盈的模样后，四人同时一愣，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半晌之后，叶寒舟有些一言难尽地开口：“好端端的怎么穿成这样？难不成是要出去吃席？” 第321章 本殿要一统南境 姜盈今日穿的是一身黑红色广袖长裙，浑身上下层层叠叠，所有图案均用金线绣成。 长发梳成高髻，两侧各簪三对红宝石赤金步瑶。 浓妆艳抹，长眉入鬓，眉心勾勒着一朵金红色花钿。 整个人庄重华丽，明媚张扬。 确实很好看，也确实很有苍澜王艳绝天下的风采。 就是吧…… 太隆重了。 比她举行称王仪式那天都隆重。 姜盈广袖一甩，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进殿内：“吃什么席？” 叶寒舟急忙凑上前，一脸幸灾乐祸：“殿下您还不知道啊？那东州圣君叶惊涛的正室夫人乐雅鱼和嫡长子叶凌霄前些日子被人杀害了。听说死的很惨，尸骨无存。算算日子，该是这几日出殡。你穿的这么隆重，我还以为你打算到天盛宫去吃席呢。” 姜云庭在旁边嗑着瓜子，赶紧补上一句：“那叶惊涛非说此事是妖族勾结魔修所为，特地派人送来公函，要我们朝颜宫给他个交代。” 姜盈还真不知道这事儿，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寒舟无所谓耸耸肩：“那件事情发生后不久吧，那时候你还没回朝颜宫。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云庭便自行处理了。” “你俩怎么处理的？” “当然是要他滚。”叶寒舟就冷笑：“我们朝颜宫是有心与东州交好，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无凭无据的，他叶惊涛竟然一口咬定此事乃是我们妖族所为，他怎么不上天？” “就是，想让我们朝颜宫管这事可以，先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那就滚远点。妖族这些年与叶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把圣后和叶凌霄的死栽赃在妖族头上，也亏他想得出来。早就听说叶惊涛宠妾灭妻，一直想废掉圣后和叶凌霄，这两人指不定怎么死的呢。”姜云庭知道些叶氏的内幕。 “……哦。”姜盈一脸懵逼道：“可是……圣后和叶凌霄，还有大祭司，确实是被本殿干掉的呀。” 叶寒舟：“……” 姜云庭：“……”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叶寒舟理直气壮开口：“那又如何？叶惊涛无凭无据。他要是再来，我同样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姜云庭精准捏到叶惊涛的软肋：“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好，两族之间便生嫌隙。他叶惊涛空口无凭问罪，明摆着没事找事。他愿意找这个事，其他大世家可不愿意。有本事他雍州叶氏举全族之力讨伐南境妖族，没本事，那就只能把嘴巴闭上。” 不愧是大世家出来的，办事就是靠谱。 “嗯，很好。这是本殿和叶凌霄母子的私人恩怨，和两族无关。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是最好的。” 姜盈满意的点点头，走到王座上坐下。 叶寒舟总觉得她今日有些不一样，凑上前问：“殿下，您召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姜盈正襟危坐：“当然。首先，都给我站好。” 殿内的五人闻言，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站成一排。 姜盈非常不满意，重重一拍雕成神龙模样的扶手：“本殿乃是堂堂苍澜王，是你们的领主。你们在本殿面前，就打算这么一直没规没矩？” 疾言厉色的呵斥带着威压，五人顿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不约而同急忙低下头，恭恭敬敬站直身子。 姜盈依旧冷着一张脸，噼里啪啦将几本折子甩到叶寒舟面前：“叶寒舟，本殿有没有说过，凡苍澜山境内所有大小城主、山主，不准私下内斗？违令者，杀无赦。你给本殿解释一下，这个潭溪山山主是怎么回事？他屠了天照山山主满门，你竟让他破财免灾？” 叶寒舟无端有些心虚：“殿下，这个潭溪山山主善于钻研。殿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此次犯下重罪落下这么大的把柄，从今以后肯定会尽心尽力为殿下办……” “糊涂。”姜盈气得一掌掀翻旁边的灯架：“首先，此人善于钻营。他肯定也知道他犯下重罪，为了自保，难保不会暗中投靠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其次，规矩就是规矩。本殿定下的规矩，岂容你说改就改。”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都是这样处理的。”叶寒舟试图辩解。 “那这个新任的赤炎城城主又是怎么回事？本殿是不是曾明文规定，苍澜山境内所有领主不得随意欺压臣民，更不得滥杀无辜。违令者，杀无赦。你给本殿解释解释，什么叫既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就网开一面将功补过？” “殿下，这些大妖们以前自由散漫惯了，能勉强遵从禁令已经很不错了。还是不要逼他们太紧，万一物极必……”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从前本殿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本殿已经修成九转金丹了，谁若不服尽管来战。”姜盈陡然拔高音量，打断他的话。 “我……”叶寒舟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敢直接说。 姜盈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缓缓扫过众人：“本殿乃是妖皇应均之后应朝颜，今日在此立誓，要一统南境妖界，结束妖族这六千多年以来的纷乱。你们都是本殿最信任之人，无论是成是败，是否愿意誓死追随？” 在掀掉锁妖塔之后，在几个月前的庆功宴上，她毫无保留表露出了自己要争霸妖界的态度。 但从来，没在这群下属面前真正表过态。 可是现在，她要把话挑明了说。要让他们都知道，她是认真的。 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她应朝颜都要走。 无论最后是成是败，她应朝颜都要去做。 殿内五人先是一愣，随即齐刷刷跪下：“属下等誓死追随苍澜王。” 姜盈没有让他们起身，只是沉声开口：“你们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妖界为何一直四分五裂，无数大小妖王都难成气候吗？” 第322章 搞事业，本殿是认真的 关于这个答案，众人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只是他们摸不准姜盈的意图，一时也不敢出声。 姜盈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俯瞰着众人：“那是因为，混乱。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成方圆，难成气候……” 南境妖界可不像东州仙门那般讲究个是非黑白，在这片领地上，实力为王。 哪个大妖若是看上某个领地，可以直接杀掉山主取而代之。非但没有人会指责他，还会有很多小妖依附他，也会有实力差不多的大妖王拉拢他。 相比于东州人族的遮遮掩掩，妖族杀人放火都可以很骄傲的摆到明面上来吹。 实力差不多的小妖王之间，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 只要有更强的妖出现，领主随时可以换人。 当所有妖都习惯了这种生存方式，局势更混乱。 再加上一直没有能真正压得住场面的大妖出现，根本无法完成一统。 叶寒舟好像是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 姜盈扬起下巴，掷地有声，却又云淡风轻：“以本殿如今的修为，看上哪块领地，可以杀掉领主直接抢过来。但本殿只有一个人，也总有疏忽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以这种方式真正一统南境。我曾在书上看过，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不知道你们认不认同，但我是认同的。要想真正守住，首当其冲便是要有规矩。” 叶寒舟这次彻底明白了：“殿下是想……从此刻开始立规矩？” 姜盈目光沉沉：“从前朝颜宫初立，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权宜之计。但现在，本殿已是南境最大的妖主。有些事情，不能再听之任之了。东州有句话，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些规矩除了约束大妖们，最重要的是让本殿领地内所有的子民都能好好生活。只有上上下下都安定了，整个南境的局势才能彻底稳定下来。” 骊珠公主若有所思道：“此话倒也有理。殿下如今已占有南境半数以上领地，手下大小领主无数。近日，又有不少领主归降。只有这些领主们完全臣服于殿下，无论如何生不出任何反叛之心，殿下的地位才能稳固。有朝一日这南境所有的领主都彻底臣服殿下，南境妖界便彻底在殿下掌握之中。” 叶寒舟也无奈承认：“想要彻底臣服，还必须要得人心。我朝颜宫能在几年内占据南境半壁江山，正是因为殿下治下的子民都能安居乐业。不少小妖愿意拖家带口，不远万里投奔。这次狮王如此轻易归附，也正是因为想让治下臣民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姜盈赞同的点点头：“且不论将来如何，如今本殿已经是南境最大的妖主，若还任由手底下的领主为所欲为，其他领主怎么想？近日刚刚归降的城主、山主们又怎么想？他们领地内的子民，又会怎么看待本殿？如果本殿和之前那些只会烧杀抢掠的妖王没什么区别，他们拥护本殿和拥护那些个妖王又有什么区别……” 总而言之一句话，立规矩。 首先，她麾下的大妖们必须得明白，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苍澜王给的。 其次，也要搞清楚他们只是代替苍澜王管理一方领地。 该有的权利和好处当然不会少，但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 以前怎么样苍澜王不追究，可是从今以后，要守她的规矩。 谁若敢明目张胆违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有意见？九转金丹和朝颜宫的实力了解一下。 同时，还必须让整个南境所有生灵都明白，只要有苍澜王在，他们就能安稳生活，好好修行。 没有大妖敢再为所欲为，东州人和北疆人也不敢再随意欺辱他们。 苍澜王好，他们所有人都会好。 苍澜王不好，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遵守苍澜王的规矩，拥护苍澜王一统南境，是大势所趋，也是他们最明智的选择…… 众人听完姜盈的话，彻底陷入了沉默。 表情也很复杂。 苍澜王她……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难道修成九转金丹，还能长脑子？ 但不可否认，她言之有理。 最终，所有人都被说服了。 叶寒舟第一个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我错了，如今的形势，和从前确实大不相同。” 姜盈也终于满意了，冷冷一瞥：“等本殿一统南境，朝颜宫就是帝宫，这苍澜殿便是整个妖界最神圣的地方。你们几个多少给我注意点，不准再弄得乌烟瘴气。这要是让新归附的领主看到，还以为我们朝颜宫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众人纷纷整理仪表：“殿下放心，绝对人模狗样。” 姜盈也终于满意了，挥手让他们起来：“姜云庭，你熟知东州的规则。回去仔细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究竟该怎么做，才有利于本殿一统妖界。骊珠，听说你最近打下不少妖城，具体情况如何……” 她这几日花费了不少功夫，对当前的形势已经了如指掌。 所有的问题，也都一针见血。 众人恭敬探讨的同时，对苍澜王又多了一分尊敬。 如果说一年前的应朝颜只是个空有修为的草莽妖王的话，如今的应朝颜，各方面都得到飞速成长，已经初步具备一位霸主的潜质。 之前她展示出要一统南境的野心，他们自然也就那么做了，倚仗的是她九转金丹境的修为。 现在嘛，他们是真的觉得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她都有这个资格。 姜盈在苍澜殿一待就是两个时辰，将最近所有的大事都过问了一遍。 不是以前那种漫不经心的知道了，而是从各个方面全面了解，深入探讨分析，甚至能指出很多不足。 等事情都差不多处理完了，才挥挥手让所有人都散去。 叶寒舟趁机神神秘秘将她拉到角落里，笑得一脸荡漾：“殿下，这正事说完了，咱们来说点别的呗。” 【作者的话：原本是打算让他们在国庆期间和好啊，结果应朝颜事业脑上头光顾着搞事业去了，宁公子放大招的戏份正好卡明天去了。小伙伴们，下周放假记得光顾光顾我哟。o(╥﹏╥)o】 第323章 妖妃宁瑄 姜盈下意识捂住胸口：“你想干嘛？先说好，本殿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叶寒舟笑得更加荡漾：“殿下，您想什么呢？我是想问问……那玲珑姑娘究竟喜欢些什么？” “嗯？什么叫喜欢什么？” “属下我是真心喜欢玲珑姑娘的，可她好像根本不领情……” 在姜盈闭关这段时日，他除了朝颜宫的事务，也时不时去向乐玲珑示个好。 流水一样的宝物送到她面前，全都被退了回来。 想跟她单独聊聊，她闭门不见。 闹到最后乐玲珑估计是烦透了，干脆天天往外跑，神龙见首不见尾。 叶寒舟费心巴力讨好了半天，连面都没见上。 姜盈得知事情的经过后，毫不客气嘲笑她：“你怎么这么没用？钟离斐都把她撵到冷宫了，她同样死心塌地的。我只用了一壶桂花酿，她就跟我回了朝颜宫。你这天材地宝流水一样的送，连她面都没见上？” 叶寒舟也很无奈：“她说她是个寡妇，不方便与我单独见面。” 姜盈大喜：“钟离斐死了吗？” “……没有。” “那算哪门子寡妇？” “不知道，她说她丧夫两次了。” “……” 叶寒舟比她还无语：“你让我先把梦中那女子的事情处理干净，可都这么长时间了，乐姑娘连我的面都不肯见。我送了帖子想请她为我卜一卦，她也给拒绝了。” 姜盈鄙夷地撇撇嘴：“论样貌，论谈吐，论权势，你在整个修真界都是一等一的。而且你还是狐族混血，善魅惑。这么卯足了劲儿向一女子示好，竟然连她的面都见不上？叶寒舟，你真是给你们狐族丢脸，也给本殿丢脸。” 叶寒舟自己都想捂脸：“所以我来问问你，她到底喜欢些什么？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一点点好感？” 姜盈仔细想了半天：“她……喜欢热闹吧。我觉得，她好像很悲伤，也很孤单。她被乐氏逐出家族，又被钟离斐背叛。最亲最爱的人同时辜负了她，她可能……已经不太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了。” 叶寒舟更郁闷了：“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她才能敞开心扉？” 姜盈是真心想让乐玲珑不要再执着了，思索半晌道：“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她谈谈。或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送走她后，叶寒舟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还有些事情，需要与其他人商讨。 众人正说到一半，红姬匆匆忙忙跑进来：“嗯？殿下哪去了？有个叫宁瑄的魔修求见。” 殿内寂静了一瞬。 骊珠公主皱眉道：“宁瑄是谁？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呢？” 叶寒舟幽幽道：“……殿下的姘头。” 姜云庭：“……别说这么难听，那叫情郎。” 慕远声：“不是男宠？” 姜云庭：“正儿八经的情郎，殿下亲口说的。宁瑄还曾扬言，要与殿下结为道侣。” 骊珠公主：“？？？殿下没打死他？我记得上一个不自量力的男宠，还是我亲自丢出去的。” 姜云庭：“并未，而且……两人还同进同出，宁公子……和碧波殿的那些男宠应当是不一样的。” 慕远声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长啥样啊？能把殿下迷的五迷三道的？竟还亲口承认他情郎的身份？” 叶寒舟继续幽幽道：“长得那是相当不错，红颜祸水……不是，反正比我还像祸水。火烈鸟族那件事还记得吗？他在旁边撺掇殿下把火烈鸟族被灭了，殿下差点信了他的邪。” 骊珠公主柳眉倒竖：“这还没有名分呢，就开始插手我们朝颜宫的事务，妖妃啊。” 叶寒舟说起来都是泪：“那小白脸何止是妖妃？他还在殿下面前进我的谗言。要不是殿下英明神武，早就被他蛊惑了。” 凤卿从柱子后面伸出一颗脑袋，用孔雀羽扇遮着脸哆哆嗦嗦道：“那宁瑄原是瑜州宁氏的少主，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东州人。殿下为了他，一直令我追查瑜州的灭门惨案。似乎还为了他，要跟叶惊涛掐起来……” 骊珠公主越发不满：“果然是个妖妃，本公主倒要看看他究竟长得什么样，能把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对对对，我也想看看。能让殿下色令智昏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 “听说那宁长寂最近也在色令智昏，没想到如今轮到咱家。哎，美色误人啊……” 众人都很好奇宁长寂究竟有什么能耐，能把苍澜王搞得神魂颠倒。 如此一拍即合，四大妖君连带着姜云庭和红姬，整个苍澜山境内最有权势的六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出现在宫门口。 远远的，众人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身长玉立，白衣如雪。 单看那姿态，都有一股清逸出尘的气度。 看清他的长相后，从未见过他真容的几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是什么清风霁月的仙姿佚貌？ 除了那张脸挑不出半点瑕疵之外，那腿，那腰，那风姿，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 最关键的是，看起来和殿下还挺配。 骊珠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满的神色渐渐褪去：“还行，挺干净的，不是我想象中那种蛊惑人心的妖妃。修为也不错，给殿下做男宠绰绰有余。” 慕远声点点头认可：“长得还不错，真有点东州君子如玉的模样。还是瑜州宁氏的人，应该挺有文化的。有他伺候在身边，没准能帮殿下多长长见识。” 凤卿躲在最后面，胆战心惊从孔雀羽扇中露出一双眼睛：“这、这……长成这样，修为又高，还、还、还还有文化。如果我有这样一个男宠，我、我、我也不介意让他做妖妃。” 骊珠：“……凤姑娘，你自己也是男的。” 凤卿：“……哦，美色误人，我给忘了。” 骊珠：“……” 其他人：“……” 众人就这么无语了好一会儿，姜云庭率先回过神，上前对宁长寂行礼：“宁公子，好久不见。” 宁长寂早就知道他来了朝颜宫并不意外，端正回礼：“好久不见。” 举手投足间，风姿卓然。 大家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满意。 就冲他这副风姿，肯定也不是虚有其表的草包。 这由内而外，从上到下，都是殿下历届男宠中质量最好的。 唯独叶寒舟冷眼旁观，恨不得能用眼神在他身上扎出几个大窟窿。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惜不是个东西。 之前连面都没见上，就在殿下面前进他的谗言。 如今来了朝颜宫，指不定怎么坑害他呢。 叶寒舟越想越气，皮笑肉不笑上前敷衍行礼：“唉哟，这不宁公子吗？好久不见啊。请问你求见我家殿下，有什么事吗？” 第324章 苍澜王的男宠们 不等宁长寂回答，他又阴阳怪气加上一句：“殿下之前回宫时，怎么没带上你啊？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是被甩了吧？哎，我家殿下是这样的啦，一向喜新厌旧。更何况我家殿下后宫美男无数，宁公子你长得一般，这么快被厌弃也属实正常。不过宁公子我提醒你啊，殿下最讨厌纠缠不休。既然她都已经把你给甩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离他远点。否则，她会很不高兴的。” 宁长寂一身白衣站在门外，云淡风轻轻轻一笑：“叶公子，这是我和颜儿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叶寒舟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颜儿是应朝颜。 他忍不住咬牙：“宁公子，放尊重点，谁允许你对我家殿下直呼其名的？” 宁长寂轻飘飘看他一眼：“颜儿都没意见，你敢有意见？” 就这么轻飘飘一眼，叶寒舟瞬间感觉到头皮发麻。 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其他人也在一瞬间有相同的感觉，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 敢情这小白脸还不只是个小白脸，修为竟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尤其是骊珠公主，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已是八转金丹境，整个南境妖界除了三大妖王，她的修为算是最顶尖的。 可这位宁公子一副轻描淡写的态度，一身气势就压得她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莫非，竟是九转金丹境修为？ 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修为最低的红姬实在撑不住了，急忙开口道：“寒舟君，殿下早有吩咐。若是有位叫宁瑄的魔修找我来，第一时间带进去见他。” 嗯？原来分开这段时间，颜儿虽然负气连他的传讯都不愿意接，心里却是念着他的。 宁长寂瞬间心情大好，将威压收起几分。 叶寒舟也得以喘口气，眼底却闪过一丝奸诈：“这样啊？那宁公子，请随我来吧。” 宁长寂虽怀疑他不安好心，却也不至于忌惮，若无其事跟在他身后进了朝颜宫。 一炷香后，叶寒舟将他带到一座华丽的宫殿门口，满脸真诚道：“宁公子，你是我们殿下心尖尖上的人。我这个苍澜王的后宫之主，自然不可能亏待你。以后，你就住在这碧波殿吧。” 宁长寂瞥他一眼：“颜儿说过，你于她而言是朋友、兄长，是最重要的家人。而且如果本座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有自己的领地，在朝颜宫也有自己的山头，算哪门子后宫之主？” 叶寒舟：“……” “颜儿还说过，我是她喜欢的人，她想与我携手终身，并且往后余生都不后悔。” “……” 宁长寂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很真诚地拍拍他的肩膀：“叶公子，虽然你故意为难我，但我不介意。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如今颜儿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我。你难受你嫉妒，我都理解的。” 叶寒舟：“宁瑄你……” 宁长寂打断他，越发真诚：“放心吧，以后有我日夜陪伴在颜儿身边，我一定劝她多去看看你。我对朝颜宫的事务没什么兴趣，如果你非要争做这个太监总管……不好意思，我忘了，太监那是人族皇宫才有的……如果你非要争做这个大内总管，那本座也可以跟颜儿说说，如你所愿。” 他之前确实听过很多谣言，说苍澜王和叶寒舟关系暧昧，叶寒舟还是她的后宫之主。 朝颜宫所有的男宠，都归他管。 但颜儿跟他解释的很清楚，他也从他们俩的相处中摸透了他们之间类似亲人的关系。 不过…… 叶寒舟非要给他找不痛快的话，他也不介意给叶寒舟找点不痛快。 “你……你……你……”叶寒舟修为没他高，气势没他强，连吵架都吵不过。 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气个半死。 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才勉强挤出一抹扭曲的假笑：“宁公子这么会替我着想，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宁长寂一派清风霁月：“既然叶公子这么客气，本座却之不恭。” “……”他就没听出这是嘲讽吗？ 故意的，这小白脸一定是故意的。 叶寒舟狠狠掐了自己人中两下才没晕过去，皮笑肉不笑做出个‘请’的姿势：“宁公子请吧。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碧波殿。这里住的，全都是殿下的男宠。宁公子为人温润如玉，我相信你一定能跟他们好好相处。以后兄弟同心，定能伺候好殿下。” 宁长寂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叶寒舟顿时就爽了，扯着嗓子大喊：“又来新人了，还请各位公子都出来认认人。” 话音刚落，院子两侧紧闭的殿门刷刷刷打开，十几个年轻男子接二连三走出来。 各有各的风采，但无一例外长得都很不错。 宁长寂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冷冰冰的目光宛若看死人。 叶寒舟唯恐天下不乱，兴致勃勃介绍：“各位公子，这位是宁公子，是殿下如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们都是前辈，记得跟他好好相处。如果愿意指点指点他如何伺候殿下，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宁长寂嘴角微抽，眼底翻涌的杀气几乎抑制不住。 其中一名妖里妖气的男子还不知死活，扭着腰走上前上下打量他：“看你这身打扮，是东州仙门的人吧？在你们东州人眼里，殿下可是个妖女。你委身殿下，你的家族知道吗？你师门知道吗？” 另一名长着兽耳的男子也酸溜溜鄙夷道：“青天白日穿成这样，怪不得殿下喜欢你。殿下也是的，喜欢什么不好，非喜欢你们东州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 “我们碧波殿可是要论资排辈的，你来的时间最晚，就是最小的。就算殿下如今宠爱你，也休想越过我们迷惑……啊……” 长着翅膀的美少年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长寂一掌打飞出去。 在众人回过神来之前，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魔剑。 提剑重重一挥，只听轰隆一声—— 整座碧波殿轰然倒塌。 第325章 在掉马边缘疯狂试探 在尘土飞扬间，宁长寂阴冷如毒蛇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本座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要么滚，要么……”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是朝颜宫，是苍澜王殿下的……啊……”妖里妖气的蛇妖仗着修为高，色厉内荏继续挑衅。 可他根本来不及把话说完，就被宁长寂打飞出去。 “你敢……” 兽耳妖实在气不过想理论，宁长寂手中魔剑出鞘，活生生将人震晕过去。 他记得姜盈说过，要保护南境每一个子民。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会全力支持。否则，就不止是吓唬吓唬这么简单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宁长寂再次挥出一剑。 又是轰隆隆几声—— 整座碧波殿，彻底被夷为平地。 “……”所有男宠惊呆了，不约而同默默退后两步。 “……”叶寒舟也惊呆了，抬起双手紧紧捂住嘴巴。 如此修为，如此气势，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宁长寂手持魔剑，缓缓转头看向众人：“要么立刻滚，从此不再踏入朝颜宫半步，要么……死。” 他虽然一身飘逸出尘的白衣，但一身魔气肆无忌惮散发，黑发飘散。 再配上那阴冷的神情，比魔头还像魔头。 众人只觉得从脚底板凉到头发上，胆寒彻骨。 几乎是想都没想，剩余的男宠们扭头就跑。那落荒而逃的架势，简直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另外三大妖君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可怕的场面。 慕远声心都快要碎了，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碧波殿，我的碧波殿啊。我花三个月时间建起来的碧波殿，你死的好惨啊。” 骊珠公主也一脸无语：“我们朝颜宫这造的什么孽呀？前有云华殿遭劫，今有碧波殿受伤。我说宁公子，你们姓宁的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拆人房子？” 凤卿躲在宫墙外面，用孔雀羽扇遮着探出一颗脑袋：“我说宁公子，你跟那个杀千刀的魔尊，不会是亲兄弟吧？他姓宁，你也姓宁。他拆房子，你也有样学样。” 骊珠公主突然眯起眼，上下打量宁长寂：“宁公子，这说起来……你与北疆魔尊的身形……还真有几分相仿，你不会……就是那北疆魔尊宁长寂吧？” 此话一出，慕远声不哭了，凤卿不躲了，叶寒舟也不捂嘴了。 四人迅速统一战线，齐齐后退几步。 骊珠公主手中多了一把银白色长枪，叶寒舟佩剑出鞘。 凤卿也不遮脸了，举起孔雀羽扇摆出战斗的姿态。 那慕远声更是左手符篆，右手法宝，脚踩飞行器。 九把飞剑在他周身形成剑阵，一旦动起手来，威力惊人。 再与其他三人相互配合，就算是九转金丹境的修者在此，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突然掉马还被针对的宁长寂：“……” 他无数次想跟姜盈说清楚，却实在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暴露身份。 看来，今天是很难善了了。 叶寒舟也没打算跟他善了，咬牙切齿怒道：“好你个宁长寂，你伪装成普通魔修接近我们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慕远声非常生气：“魔尊，你上次劈了我云华殿不算，这次又劈了碧波殿，我们朝颜宫的房子招你惹你了？” 骊珠公主怒极反笑：“魔尊真是好算计，骗了殿下的人，我们朝颜宫所有的一切迟早落入你手中。” 凤卿都开始会骂人了：“抢我们殿下的矿，偷我们殿下的鱼，劈我们殿下的房子，如今还把我们殿下的男宠全部赶走。魔尊，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是真的这么闲，不如我送你两颗蛋，你抱回去慢慢玩蛋去？” 骊珠公主：“……你是男的，呸，是雄鸟，不生蛋。” 凤卿：“……对不起，我又忘了。” 宁长寂：“……” 他也差点忘了，除了今天劈碧波殿这茬，他还在不经意间做了不少事情。 每一件不大不小，但累积在一起，足以让朝颜宫跟他势不两立。 颜儿如今还因为欺骗的事情没原谅他，若是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别跟他废话，先动手再说。”宁长寂还在进退两难，暴脾气的骊珠公主已经一声令下。 其他三人闻言，一拥而上。 宁长寂实在没了退路，只好慢慢握紧‘寂灭剑’。 “大胆魔修，竟敢在我朝颜宫造次，找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吼从天外传来。 紧接着，一道火红的身影落在地上，铺天盖地的剑气直逼他面门。 宁长寂原本下意识想还手，可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立即收手，狠狠被剑气震飞出去。 下一秒，鼎鼎大名的渡厄剑架到他脖子上：“谁给你的胆子跑到我朝颜宫来捣乱？本殿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是宁长寂派你来找本殿晦气？” “……” 半仰躺在地上的宁长寂语半晌，慢慢直起身子：“是我。” 这回轮到姜盈傻眼了：(⊙_⊙)? 她刚刚正准备下山去找乐玲珑，还没来得及进城呢，就看到碧波殿方向魔气冲天。 直接瞬移回到朝颜宫，正好遇上某个惊慌失措的男宠。 从他口中，姜盈得知有魔修到碧波殿闹事，已经把整座碧波殿都给掀了，还跟四大妖君打了起来。 这霸道熟悉的风格，她几乎以为是宁长寂亲临。 大怒之下根本没有多想，上来就是一剑。 但她实在没想到对方竟不堪一击，更没想到，这所谓上门闹事的魔修，竟然就是宁瑄。 然后，就特么尴尬了。 姜盈和宁长寂相顾无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殿下，宁公子他毁坏碧波殿，还把公子们全都赶走了，属下等怀疑……”叶寒舟急忙凑上前，想说出心中的猜想。 “都是我的错。”宁长寂眼皮一跳，嘴巴比脑子更快脱口而出：“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叶公子生气。” “你在说什么鬼话？”叶寒舟忍不住嘴角抽搐。 “咳……咳……”宁长寂捂着胸口虚弱咳嗽两声，抬起手要姜盈扶她：“颜儿，不关叶公子的事。是我自己修为不济才会受伤，你千万不要怪他。” 第326章 我那男宠柔弱不能自理 “……”这小白脸究竟在说什么屁话？他受伤不是姜盈打的吗？ “你受伤关他什么事？”姜盈也哭笑不得，收起渡厄剑弯腰将他扶起来。 “咳咳咳……”宁长寂又咳了几声，虚弱地顺势靠到他身上：“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叶公子他突然怀疑我图谋不轨。这几位也因此误会了我，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不过你千万别怪他们，都是我自己修为不济。” 叶寒舟彻底傻眼：(ΩДΩ) 其他人也很震惊：Σ(⊙▽⊙\"a 前一刻还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比天下四域头最大的魔头宁长寂还像魔头。 怎么一扭脸，他就变成这样了？简直是好大一朵白莲花，白莲一族最圣洁无瑕的圣女都没他柔弱无辜。 姜盈的心情也很复杂，没好气推宁长寂一把：“装什么装啊？你明明是被我打伤的。” 宁长寂像个不倒翁似的又倒回她身上，柔柔弱弱依靠着：“颜儿，叶公子好凶啊，你们朝颜宫的人也很凶。我好怕，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四大妖君：“……” 要点脸啊，刚才一剑摧毁碧波殿时，杀人不眨眼时，也没见你害怕，没见你需要保护啊。 姜盈哭笑不得：“别装了行不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就挂在你身上这个小白脸，他刚刚把碧波殿给摧毁了。”叶寒舟好气怒吼。 “没错，是我。可是颜儿，你明明答应过我要遣散后宫的。”宁长寂这次没有再狡辩，反而幽幽看向姜盈。 姜盈一下子怂了，赶紧赔笑：“我这……我这……不是忘了吗？” 宁长寂凉凉斜眼看她：“是忘了？还是舍不得？他们刚刚可是跟我说的很清楚，碧波殿里住的全都是你的男宠。我来的最晚，是最小的。想伺候你苍澜王，要排在最后面。” 姜盈一秒变脸，勃然大怒：“谁跟你说的这种话？你想我应朝颜的男人，跟那些货色能一样吗？还想排队伺候我，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 宁长寂这会也不柔弱了，站直身子双手环胸：“苍澜王，你给我解释解释，该如何伺候你？” 姜盈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我也没让他们伺候过啊，都是他们胡言乱语，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宁长寂挑眉：“没让他们伺候过？那你留他们何用？苍澜王，你不像是会养闲人的人啊。”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所谓的男宠，都是用来吸精气的。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吸点精气缓解血脉躁动。离的老远了，连碰都没碰一下……” 她养男宠真的只是逼不得已，压根没想过真跟他们发生点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姜盈有一回倒也见色起意想占点便宜。 结果对方一个激动，当着她的面直接变成一条蠕动的花蛇。 三个脑袋还吐着血红的信子，那味儿又腥又臭。 从小人族思维的姜盈差点当场吐了。 从那以后，她除了吸精气之外，坚决避免任何接触。 外人都说苍澜王荒淫无度，实际上在遇上宁长寂之前，她干过尺度最大的事情，就是凑人家跟前吸精气。 因为那条蛇的事，连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她都有心理阴影。 当初第一次在飞仙水榭遇上宁瑄时她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终于碰上个足以令她见色起意的人族男子。 妖族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真的遭不住啊。 宁长寂听完她的解释后，依旧一副凉凉的模样：“你与这些人朝夕相对？难不成就没有什么日久生情？” 姜盈欲哭无泪：“哪有什么朝夕相对啊？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能被我看中吸精气的，修为都不低，一般都不愿意留下做男宠。倒也有那么几个贪图我权势的，不过都是各取所需。我出天材地宝，他们出精气。谈交易就行了，谈感情多伤钱。” 叶寒舟见不得自家殿下低声下气，冷冷出声道：“宁瑄你有完没完？殿下跟他们本来就没什么，那些自愿留下的也都不是什么良人。以殿下的为人，能跟他们有什么？况且殿下这段日子不在宫中，那些人早就散的差不多了。” “啊？那……如今还住在这里那几个什么情况？”姜盈自己都有点傻眼。 “能是什么情况，你修成九转金丹，别人送的呗。朝颜宫给他们背后的主人三分薄面，扔在碧波殿里做做样子。还有几个心怀不轨的细作，扔一起让他们自己厮杀。”叶寒舟没好气解释。 姜盈感动的都快哭了，伸手扯住宁长寂的袖子：“听见没有？我跟他们真的没什么，那些人我见都没见过。” 宁长寂冷哼一声：“听闻苍澜王经常下山巡视，但凡遇见长得俊的，便掳回朝颜宫为所欲为。就算如今这些人都不合你的心意，你哪天心血来潮，随时可以下山去掳人。” “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姜盈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有你在，我还要那些庸脂俗粉干嘛？” “说话算数？”宁长寂终于用正眼看她。 “当然算数。绝对不下山去抓人，也不再跟其他人牵扯不清。”姜盈疯狂点头。 宁长寂突然沉默了一瞬，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扛到肩上：“你寝宫在哪？” 姜盈吓了一跳：“你……你……你干嘛呀？” 宁长寂皮笑肉不笑瞥叶寒舟一眼：“当然是回你的寝宫，难不成真让我住碧波殿？” 叶寒舟没好气瞪回去：“你和殿下还没正式成婚呢，说破天你也是个男宠之流。想住殿下的寝宫，你也配？” 宁长寂正欲回怼，姜盈在他肩膀上使劲挣扎：“我好歹是苍澜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多少给我点面子啊。” 宁长寂沉默一瞬将她放下，轻车熟路咳嗽两声，柔柔弱弱往她身上一靠：“苍澜王殿下，你刚刚把我打伤了，我胸口疼，你带我回寝宫给我上药好不好？” 第327章 以后，你就给我做男宠吧 姜盈无语了三秒，突然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骂道：“宁瑄你少来这套，别忘记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想住我寝宫，让我给你上药？想得美。” 众人：“……” 宁长寂：“……”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苍澜王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姜盈不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双手叉腰凶巴巴对宁长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妖王发疯啊？” 宁长寂有点懵：“你刚刚那样……我还以为……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呢。” 姜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一码归一码，男宠的问题是我没处理干净，是我的错。我道歉、我认错，我也可以不追究你毁坏碧波殿。但是，你欺骗我这么久的事还没完呢。” 看过了乐玲珑、钟离斐和和白清瑶三人之间的纠葛，她深刻领悟到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两人自己解决就好。 无论什么原因，把第三者牵扯进来只会越牵扯越乱。 因为闹矛盾、吃醋、生气，就用跟另一个人纠缠不清的方式气对方，伤害对方，更是完全不可取。 所以她不会故意在那些男人身上做文章，也自知有错，认错的态度非常端正。 不过，这跟宁瑄一直在欺骗她的问题真的是两码事。 在那件事情上，她还没有完全消气呢。 宁长寂气势一下子弱了：“那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姜盈斜着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摆出一副很勉为其难的模样：“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宁长寂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色：“那你要什么？但凡我有，都可以给你。” “真的。” “君子一诺千金。” 姜盈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略带嫌弃冷哼：“除了这张脸，你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样吧，以后你就留在朝颜宫给本殿做男宠。” 宁长寂：“？？？” 姜盈装模作样咳嗽一声：“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过本殿着实喜欢你这张脸。你要是愿意做男宠，本殿可以勉为其难留你在身边。” 宁长寂哭笑不得：“之前你不是说不会再将我视为男宠，而是要将我视为携手共度一生之道侣吗？” 姜盈恼羞成怒：“那是因为老子信了你的邪。我那时候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以为你君子坦荡，一片赤诚。我想回报你的坦荡，回报你的赤诚。结果呢？结果你从头到尾就在骗我。” “……”宁长寂哑口无言。 “我应朝颜向来是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你对我不真诚，我凭什么对你真诚？又凭什么要拿真心待你？我生气了，很生气。所以现在，你只配做我的男宠。” 当时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姜盈是真的很生气，不管不顾对着他发了一场疯。 在分开的这段日子里，她渐渐冷静下来，也想了很多。 气消了大半，不过依旧没有完全消。 最近姜盈还一直在想，等宁瑄重新出现在面前，她该怎么出气。 想来想去，她觉得让他继续做男宠是个好主意。 哼，她的情郎，她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是那个坦坦荡荡，一片赤诚，全心全意爱她的宁公子。不是从一开始就满嘴谎言，带着目的接近她的那个人。 宁长寂苦笑，越发小心翼翼：“那……得做到什么时候去？我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成为你未来的道侣？” 姜盈眉眼一挑：“看我心情。” 看她心情？那就是有戏。 看来他的感觉没错，颜儿并不是真的要让他去做男宠。 就是心里还有气，故意折腾。 宁长寂总算松了一口气，故意虚弱的往她身上靠：“只要殿下开心，我做什么都没关系。殿下，我好像真的受伤了。你还是赶紧扶我回去，给我上些药吧。” 姜盈冷酷无情一把推开他：“少来，你的修为我还不知道？就我那一剑，还能真伤到你不成？再说了，本殿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时时刻刻陪着你？就算真的受伤了，你不会找医修啊。” 宁长寂捂着胸口虚弱的咳嗽两声：“有点疼……” 姜盈很少见他做出这副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但想到他对自己的欺骗，又很快硬起心肠，转过头不看他：“受伤就去找医修。红姬，给他安排住处，再找个医修给他看看。” “殿下，那你什么时候会去看我？”宁长寂不依不饶，拉起姜盈的手。 “我……我……等我忙完了，自然会去看你。别缠了，本殿还有事呢。”姜盈努力想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实际上语气早就软了。 “那殿下，我等你。”宁长寂见好就收，恭恭敬敬行个礼，跟着红姬转身离开。 在姜盈看不见的地方，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星棘、月媚不愧是风月门派千红窟的佼佼者，果然很有办法。 他一示弱，姜盈就理所当然的心软了。 看她如今这副模样，气应当是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所以还在死鸭子嘴硬。 若趁热打铁再添把火，或许就能让她彻底消气…… 姜盈并不知宁长寂心中所想，眼巴巴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 直到他整个人消失在眼前，她还忍不住踮起脚往前凑。 叶寒舟实在看不下去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人家已经走远了。你这德性，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地？” 姜盈理直气壮：“确实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你们见过吗？” 除了叶寒舟之外，三大妖君整齐划一摇头：“没有没有，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跟他一比，寒舟也长得不咋地。” 叶寒舟眉心微抽：“够了啊，没你们这么拉踩的。” 慕远声摊手：“谁让你是整个妖界最俊的男狐狸精呢？” 凤卿用孔雀羽扇遮着脸，侧身凑到他耳边道：“狐狸只分公母。” “哦对，公狐狸精。” “老子是半妖，是个货真价实的纯爷们。” “听说你最近日日向乐姑娘示好，却连她的殿门都没踏进半步？狐族有你这么个子孙，确实挺丢人的。”骊珠公主也加入战斗。 叶寒舟：“……” 姜盈生怕他们吵起来殃及池鱼，一溜烟就想跑：“你们慢慢聊，我还有点事。” 慕远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垂头丧气看向一片废墟的碧波殿：“我的殿下呀，碧波殿都成这样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328章 魔尊应该还是要脸的 骊珠公主双手环胸，在旁边凉凉嘲笑：“宁公子不追究男宠的事，殿下就该谢天谢地了。你看她这副模样，像是敢说什么的样子吗？” 姜盈：“……” 她好歹是苍澜王，多少给点面子啊。 不过骊珠这么一说，姜盈还真想起个重要的事：“他没伤人吧？我看所有人都跑了，应该是没伤到吧？” 她当着应均的面承诺过要保护南境每一个子民的，若宁瑄就这么公然伤人，她会很生气的。 骊珠如实回：“动手了，但下手不重，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姜盈松了一口气：“回头我训斥他。” “好的，殿下。所以殿下，这碧波殿你打算怎么赔？” “……这是我自己的宫殿呀，我男人拆了就拆了，还用赔吗？” 慕远声轻车熟路往地上一坐，抱着破碎的万年榆木哭的比唱的还好听：“我的碧波殿啊，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画图纸，又花了三年的时间寻木材，最后花了七七八十一年才建造完成的碧波殿呀……可怜了我慕远声一百多年的心血，可怜了我那八八四十九道禁制，二四九个结界阵法，就这么没有了。我的碧波殿啊，你死的好惨啊……” 姜盈被他哭得头皮发麻，赶紧投降认输：“重建，必须重建。寒舟，拨款，重建，坚决不能浪费远声的心血。” 慕远声瞬间就不哭了，丢开手里的木头麻溜站起身：“碧波殿重不重建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最近在研究一款神奇的连弩，消耗可能有点大。” “要矿就去挖，要木材就去砍，要钱就找寒舟。要稀有材料，自己到库房去找……就这样，打雷了，我回家收衣服……” 姜盈生怕再待下去，又会被慕远声趁机坑走一笔，几乎是落荒而逃。 慕远声得了承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咱们是不是光顾着吃瓜了，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 叶寒舟：“什么事？” 慕远声：“你们说……殿下知道宁瑄有可能就是北疆魔尊宁长寂吗？”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骊珠公主不确定的说：“我觉得吧……北疆魔尊好歹九转金丹境修为，又是一域霸主，应该、可能……还是要点脸的。” 叶寒舟赞同的点点头：“误会，肯定是误会。就算宁长寂不要脸，他北疆魔域还要脸呢。” 凤卿：“宁公子一看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北疆魔尊还不至于这么没脸没皮。他俩要是同一个人，我倒立穿女装。” 叶寒舟：“你就算不倒立，穿的也是女装。我说你一天天你能少抹点粉吗？就你一人，都够养活三家香粉铺了。” 凤卿：“你也知道我穿女装啊？女为悦己者容，所以不能。还有，我赌北疆魔尊和宁瑄不是同一人，若真是，我倒立洗头……” 四人一通分析，很快打消了之前的猜想。 总之一句话，肯定是他们误会了。 北疆魔尊有可能会跑到朝颜宫来杀人不眨眼，也有可能会跟殿下大战三千回合。但绝对不可能像宁瑄一样装柔弱，装无辜，还茶言茶语进谗言。 宁瑄此人，说到底还是个妖妃。 不知不觉天黑入夜，朝颜宫渐渐安静下来。 瑶华殿院中的贝壳全部打开，每一颗贝壳中央都盛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 无数颗夜明珠熠熠生辉，照得整座瑶华殿恍如白昼。 各色珊瑚宝石在珠光的映衬下，宛如火树银花。 殿内同样处处珠光宝气，甚至比白日里还要亮堂。 姜盈刚沐浴完毕，身着一袭鲜红寝衣躺在软榻上看书。 在外游历的这一年多来，她吃够了没文化的亏。 回到朝颜宫后，她特地让叶寒舟给她找了些通俗易懂的史书，没事的时候就翻看几页。 之所以会选择史书，是因为之前在姜家上学时，长老曾经说过一句话——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据说在东州，史书对世家子弟而言是必修课。 通读史书，能从中悟出很多道理。 说难听点，其中不乏争权夺利，勾心斗角。 要做好一个大家主，这些东西都是必须要需要学习的。 所以姜盈认为，史书适用于东州的大世家子弟，自然也适用于她。 她要想做好这个妖王，做好能一统妖界的女帝，也需要以史为鉴，好好学习。 她已经学习好几天了，还是有点收获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正统史书大多太端正了，对姜盈来说未免晦涩难懂，还有很多字不认识。 她只好一边看，一边把不认识的字都标注下来，打算回头找人问问。 “事必躬亲……啥意思呀？到底是念射啊还是弓啊……” 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睡了，整个朝颜宫都悄悄的，姜盈还在埋头苦读。 研究到一半时，突然察觉到窗外有动静。 不过那动静实在太细微了，而且一闪而过，姜盈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正因如此，她觉得不太对。立即神识外放，笼罩住整座瑶华殿。 侍女们已经全都睡下，院子里空荡荡的。 姜盈扫视了一圈，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奇怪，竟然还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隐藏身形，难不成是大大金鹏王亲自前来暗杀她？ 可就算是大金鹏王和麒麟王，也不至于能在她眼前完全隐匿啊…… 姜盈正思索着，突然看见紧闭的窗户慢慢打开了一小缝，一只布老虎凭空出现在窗边的案桌上。 紧接着，她喜欢的小风车、拨浪鼓、草编蚱蜢等小玩意儿一件一件出现。 姜盈：“……” 她知道来人是谁了。 除了宁瑄，谁会拿这么幼稚的小玩意来讨她开心啊？ 宁瑄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她的神识窥探，在小玩意旁边又摆了一排寒鸦玄蕊、幻海冰晶，火莲果等奇珍异宝。 寒鸦玄蕊入药可驻颜养颜，火莲果甘甜美味，幻海冰晶可制世间最漂亮的法衣。 都是稀有珍贵，女子又会喜欢的玩意儿。修真界的顶级大佬们，都很喜欢拿这些东西讨女子欢心。 很好，宁瑄终于知道小风车和布老虎拿不出手，知道送点像样的礼物了。 不过姜盈面上不显，若无其事收回神识后一挥手打开窗户，端起茶盏劈头盖脸泼过去：“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爬本殿窗户。” 第329章 登徒子不要脸 “啊……”宁长寂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身茶汤。 “登徒子，不要脸。”姜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顺手拿起手边的灵果一个接一个丢过去。 宁长寂被砸得满头包，眼看着她抱起一个浑身尖刺、比脑袋还大的果子，他终于忍不住撤去隐身屏障：“别别别，别砸了，是我。” 姜盈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那颗荆棘果走到窗边，故作惊讶夸张大叫：“呦，原来是你啊宁公子？你清风霁月，谦谦君子，怎么也做这种半夜爬窗的勾当？” 宁长寂随手施个清洁术将衣服整理干净，面不改色道：“你就当我是来偷香窃玉的吧。” “啊……”不经心啧了一声：“我说宁公子，你君子端方，干出这种勾当就不害臊吗？” 宁长寂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道歉：“情之所钟，情不自禁。若有失礼之处，请姑娘责罚。” 姜盈慢条斯理斜睨他一眼：“在本殿面前失礼倒是小事，本殿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你。但你打伤我南境子民，这笔账该怎么算？当初本殿可是在庆功宴上当着天下人的面扬言，要保护南境每一个子民。你做出这种事情，让本殿很难办呀。” 宁长寂就知道她说到做到，无比庆幸当时没下死手：“那不知苍澜王殿下想怎么办？” “我们南境的律法，基本上照搬了东州的条例。你这种情况吧，属于寻衅滋事……”姜盈放下手中的荆棘果，认真琢磨半晌才煞有介事开口。 “是对方挑衅在先。”宁长寂纠正。 “那寻衅滋事的就是对方，不过你把人打伤是事实。按照我们南境的律法，你需要赔他一半医药费。若是不肯赔，就得充入矿场服苦役十五日。” 宁长寂：￣□￣｜｜ 他堂堂北疆魔尊，在南境被人挑衅，还手时一不小心打伤两个人，为什么还要赔医药费？ 这要传出去，也太丢人现眼了。 “嗯？不愿意？”姜盈看出他的尴尬，立刻威胁意味十足的挑眉。 “赔，我赔一半医药费，顺便连碧波殿也赔了吧。”宁长寂无可奈何，只好取出一袋灵石丢给她。 姜盈打开储物袋取走两枚上品灵石，把剩下的又丢回给他：“这个就够了。碧波殿我大人有大量，不用你赔。” 红姬事后曾亲自去查看过，碧波殿的所有男宠中，只有蛇妖受了点轻微内伤。 据医修估算，至痊愈为止，医药费最多四枚上品灵石。 介于是蛇妖寻衅滋事在先，蛇妖自己出两枚，宁瑄只要出两枚就行了。 至于碧波殿，是她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才惹出事，她自己承担。 宁长寂拿着剩余的灵石，简直哭笑不得：“……两枚灵石而已，你至于吗？” 姜盈正色道：“这是医药费的事？规矩就是规矩。” 这两枚灵石，正儿八经要赔给蛇妖的。 只有她苍澜王的男人违反了规矩都要受罚，其他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才能服众。 宁长寂点点头没有再多言，话锋一转：“所以那些个男宠们，苍澜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已经送走了，你还想怎么样。”反正那些人里也没几个好东西，正好趁此机会全部撵走。 以后也以这件事为借口，苍澜王不会再收人了。 宁长寂很满意这个结果，勾唇一笑：“既然殿下后宫只有我一人，不如今晚，就让我来伺候殿下安寝？殿下想如何，任凭处置。” “想的倒是挺美，我原谅你了吗你就想伺候我？”眼看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姜盈眉头挑得老高，将手里的荆棘果毫不客气丢掷过去。 浑身带刺的荆棘果在地上爆开，顿时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宁长寂不由自主退到旁边：：“这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臭啊？” 姜盈挑眉：“你才臭呢，这可是我们南境最好吃的水果。” 地上那摊砸烂的果子依旧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宁长寂差点吐了：“这玩意儿能吃？” “当然能吃了，而且软糯香甜，特别好吃。能送到我宫里来的，都有百年以上年份，比普通的还要好吃。” “……”妖族的口味，果然都很重。 姜盈知道他肯定不习惯这个味道，故意没骨头似的靠到窗台上，单手托腮好整以暇望着他：“有什么问题吗？宁公子。” 宁长寂当然不敢有什么问题，只能默默屏蔽嗅觉：“没有，你喜欢就好。” 姜盈满意地点点头：“嗯，所以，你骗我、利用我的事该怎么解决？” 宁长寂下意识看一眼摔烂的荆棘果：“那、那、那你想怎么样？” 姜盈的目光也移到那堆果壳上，很真诚的说：“在我们南境妖界，两口子打架，跪荆棘果壳是最常规的操作。” 宁长寂膝盖一软，及时扶住旁边的灯架才勉强站稳：“这、这……真的要这样吗？” 虽说他们宁家祖传惧内，这事也是他有错在先，可他好歹堂堂魔尊。 被罚跪荆棘果壳，传出去多丢人现眼呀。 姜盈双手环胸：“不然呢？” “……” 宁长寂无语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道：“两口子？既然是你们妖界的习俗，若夫人非要为夫跪，为夫倒也不是不能跪。只不过，夫人是不是得先给为夫一个名分？” 姜盈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脱口而出都说了些什么，恼羞成怒想关窗：“谁是你夫人？不要脸。” 宁长寂伸手抵住窗户不让她关，满脸真诚：“这话可是夫人亲口说的？怎么倒成了为夫不要脸？” “我……你……”逞口舌之利，姜盈还真说不过宁长寂。 她气急败坏一把推开他，‘啪’一声关上窗户：“你区区一个男宠还想要名分？想的倒是挺美。赶紧滚，再占我便宜，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这是连跪荆棘果壳的机会都不给啊。 宁长寂无奈，只得转身离去：“那你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 殿内的姜盈：“……” 明日？这意思是说，他明日还要来爬她的窗户？ 堂堂八转金丹境大修士，半夜三更爬姑娘窗户他也不嫌丢人。 可是…… 她自己也是九转金丹境大妖，还是苍澜王。 半夜三更，有男人来爬苍澜王窗户。 “噗……”姜盈越想越好笑，最后忍不住笑出声，目光也忍不住落在那堆讨她欢心的小玩意儿身上。 幻海冰晶、寒鸦玄蕊之类虽然对修行帮助不大，但确实是难得的珍品，女修们趋之若鹜。 短期内要找齐这些东西，还真不容易。 宁瑄能来讨她欢心，也算有心了。 这么一想，姜盈的气又消了两分，重新推开窗户叫住他：“宁公子，要不再聊两句？” 第330章 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宁长寂急忙回头，身影一闪，人已回到窗边。 姜盈装模作样思索半晌，清清嗓子道：“反正你已经气到我了，我一个人生闷气也无济于事。不如，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宁长寂精神一振：“你说，想让我如何？” 姜盈隔空将刚刚看过的史书拿在手中，翻出标注的一页指给他看：“这个字念什么？是射还是弓？” 既然宁瑄不惜翻窗户都要讨她开心，那她不是不可以给他个机会。 正好积攒了一堆问题还不知道问谁呢，瑜州宁氏博学多才的小公子不用白不用。 “这是躬，这个成语叫做事必躬亲，意思是不论什么事，都要亲自去做，亲自过问，办事认真负责……在这里的意思是，夸奖这位帝王勤勉。不过为君者，最重要的是纵观全局。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反而没个轻重缓急，间接说明这位君王御下无方不会用人……” 宁长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敢有丝毫怠慢。比起跪荆棘果壳，他还是更愿意教她读书认字。 姜盈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又陆续问了十几个问题：“这里我也不太懂唉，为什么这位城主明明想要这片海域，还要故意割让给其他家族？还有这里，这个家主想废长立幼，那一开始为什么又要对三子委以重任……还有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字啊？在很多篇章里都出现……” 她的每一个问题，宁长寂除了为她解疑答惑，还要举一反三，由浅到深一点一点掰开揉碎给她讲解。 用词也尽量通俗易懂，避开所有晦涩难懂的字眼。 姜盈本来就天资聪颖，不一会功夫，就解开了所有疑惑。 她满意地合上书籍：“教的还不错，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大晚上爬我窗户的罪过。” 宁长寂站在窗外，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既如此，苍澜王能行不行好让我进去？外面冷得慌。” “不能。”姜盈再次‘啪’一声关上窗户，冷酷无情。 “早点休息，明日我还来。”宁长寂也不急。 姜盈无所谓耸耸肩：“随便你。” 来就来呗，免费的先生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宁长寂说到做到，次日刚刚入夜，他再次出现在姜盈窗外。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偷偷摸摸，而是直接抬手轻轻扣了几声。 姜盈听到动静，一轱辘从榻上爬起来打开窗户，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哟，宁公子怎么又来了？今晚月黑风高的，你也不怕摔断腿。” “我都色胆包天，偷香窃玉了，还怕摔断腿？”宁长寂一本正经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串糖葫芦递给她。 姜盈也没有拒绝，接到手里咔嚓咔嚓啃起来。 宁长寂又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到窗台上，还顺带放了一壶酒：“读书到半夜难免肚子饿，给你带了流光城的烤羊肉包子和西风烈。” 哟，这准备的还挺周到， 姜盈咬着糖葫芦斜睨他一眼：“宁公子，你这事办的着实不漂亮。半夜三更与女子幽会，你就算想给她带点吃的，也应该带果子露、桂花酿、雪花酥之类的。你这又是烤包子，又是西风烈的，准备跟我拜把子呢？” 宁长寂恍然大悟：“明白，明日给你带果子露，桂花酿，雪花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并给你带来。” 姜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宁公子，这事做的挺熟啊，以前没少干啊。” 宁长寂面不改色道：“一百多年前，我也是大世家鲜衣怒马的少主。虽然我没做过这事，但捉过也看过。” “捉过？” “我堂姐的未婚夫婿，曾半夜翻墙来找她。结果，被我和堂兄捉住暴打了一顿。后来我堂兄有样学样，爬我母亲女弟子的院墙，也被师兄弟们打了一顿。” “哦……”姜盈拖长尾音恍然大悟，然后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登徒子爬我……” “别喊了，小心把人招来。” 宁长寂急忙捂住她的嘴巴，才发现她眼底溢满狡黠的笑意。 他哭笑不得松开手：“大晚上的别闹，若是让人发现有人爬你苍澜王的窗户，你还要不要颜面了？” 姜盈双手环胸，嚣张挑眉：“你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应朝颜臭名昭着，强抢民男都不足为奇，更何况是有人爬我窗户？” “你说什么？”宁长寂突然危险地眯起眼。 “没什么。你来都来了，除了送宵夜之外，不如发挥点别的作用？”姜盈从善如流将强抢民男的事含糊过去，拿起一本书凑到他面前。 宁长寂早有准备，也从储物器中取出厚厚一摞书。 几十本书往窗台上一放，堆的比姜盈还高。 姜盈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正经书，忍不住满头黑线：“你在干嘛呢？这么多书，我就算一夜不睡读到明天也读不完呀。” 宁长寂施施然翻开最上面的那本：“我看你最近好像在读史书？这些都是我从藏书阁特地为你挑的，与你昨晚读的那本差不多，行文方式浅显易懂。复杂的地方我都做了标注，生僻字句也都给你做了解释，还用简单的同音字标注。以你的悟性，应该很快就能理解。你先看，若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姜盈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的意思，由衷竖起大拇指：“6。” 她都已经修到九转金丹境，只需要神识一扫，就能将书本上的内容牢牢记住。 之前之所以还要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读，是因为很多字她根本不认识，很多东西也理解不了。 如今宁瑄给她做了最详细的标注，她只需要先记住，然后慢慢消化就好了。 肯定做不到那些有文化的修士一样，能在看完的瞬间就完全参透。但相比于孩童启蒙式的读书方式，如今可谓事半功十倍。 姜盈将厚厚的一摞书记住，也就是几个喘息的功夫。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她就需要慢慢消化了。 宁长寂就这样站在窗外，静静等她参悟。 姜盈再睁眼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如何？”宁长寂眼底浮现出几分期待。 “还行，就是有些地方依旧理解不了。”姜盈轻车熟路抽出一本古籍，精准找到其中一页纸给他看：“我始终不明白，当时的圣君明明很器重这个卢氏，放任整个卢氏一族为所欲为，就连卢氏外门弟子杀害琼州大小姐的事都能帮着粉饰。为何为那么件小事，就彻底对卢氏进行清算？” “这件事啊，用以前人间王朝的说法，叫做帝王心术。那位圣君纵容卢氏，只不过是养了一条会咬人的狗。狡兔死走狗烹，你听过吗？兔子死了，四处树敌的走狗自然就没用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深厚的兄弟情谊呢。” “哪有什么情谊？帝王心术而已。” “我听说雍州叶氏竟然还妄图恢复东州帝制？他家是仙门啊。不好好修行，不好好培养族中子弟，净整这些没用的玩意儿。” “这可不是没用的玩意儿。自从神界覆灭后，与天地同寿的飞升之路也就断绝了。有人依旧坚守心中正义想守护苍生，有人依旧静心修行追求大道，但也有不少人开始贪恋人间权势……” 宁长寂从小接受大世家少主的教育，又做了这么多年的魔尊，对这些弯弯绕绕轻车熟路。 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教给她最复杂的道理。 姜盈原本就悟性极高，一点就透。 用不了多久，厚厚一摞史书都被她参透。 她心情大好，随手拿起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扔给宁长寂：“宁公子教的不错，这个龙蛇果赏你啦，明晚再来哦。” “哎……” 宁长寂想说点什么，就见原本摆在窗台上的西风烈和羊肉包子都不见了。 他哑然失笑：“行吧，你开心就好。” 接下来几日，宁长寂白日里就到藏书阁去找书，做好标注。 然后半夜三更敲开姜盈的窗户，让她背书，给她讲解。 每次去时，还要给她带上几样小玩意儿。 有时候是芙蓉城刚出锅的栗子糕，有时是能让人做好梦的迷梦蝶。 如此反复几日，姜盈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看在你这几日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第331章 这种考验谁扛得住? 宁长寂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欺瞒一事。 他也有无数次，想跟她解释清楚。 可每次想解释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 尤其是上次，他还被雷给劈了。 虽然事后证明，是叶凌霄母子捣的鬼。 不过每次都如此巧合，他总觉得不是巧合。 或许，天道就是不希望他说出来。 宁长寂有些尴尬，无语片刻：“……欺瞒于你，确实并非我本意。不过事到如今，我依旧不知道该不该说……” “再见。”姜盈啪一声关上窗户，不想跟他说话。 都把台阶递到他面前了，结果他又是这句话。 哪有什么能说不能说，该说不该说的，想不想说还不全看他自己？ 就算是真不能说，也总有个理由吧？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非要这么遮遮掩掩，听着就来气。 姜盈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气冲冲爬上床，拉起被子蒙头就睡。 愿意解释就解释，不愿意拉倒，反正难受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 就这么迷迷糊糊睡到半夜，一股清冷的草木香味钻入鼻中。 姜盈就算不睁眼看，也知道是宁瑄。 放眼整个天下四域，敢大半夜偷偷摸摸爬上她床的，除了他也没别人。 →_→ 好一个东州的谦谦君子啊，偷香窃玉都偷到人床上来了。 姜盈在心里冷哼着正想踹他下去，突然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紧接着，冰凉的薄唇贴上她的唇，一股精纯的精气被渡进她口中。 姜盈脑子里轰隆一下，当场就懵了。 宁瑄他竟然用这种手段，实在太无耻了。 他明明知道她每月月圆之夜都需要吸男人精气，碰巧上个月月圆之夜两人分开了，她本来就熬的有些难受。 马上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他在此时跑来给她渡精气，这谁能扛得住？ 她能拒绝美色诱惑，但蛟龙的本能，让她实在拒绝不了美味又香甜的精气。 偏偏宁长寂察觉到她没有反抗后还得寸进尺，紧紧掐住她的细腰，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唇齿纠缠。 理智告诉姜盈，她应该一脚把这个臭不要脸的踹下床。 但身为贪图享受的蛟龙，她又实在拒绝不了送上门来的美味。 这一刻，她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1号小人说：【宁瑄就是个骗子，欺骗你的感情。不稀罕他的精气，踹他下床，踹他下床~~~~】 2号小人说：【送上门的男人不用白不用，送上门的精气不吸白不吸。你还能找到比宁瑄更俊的男人吗？还能吸到比这更精纯的精气吗？】 1号小人：【这是色诱啊，妥妥的色诱，应朝颜你千万别上当。】 2号小人：【睡都睡过了，有什么好矫情的？你不是也很喜欢很享受吗？那就上啊。他敢欺骗你的感情，你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吸干他，睡了他，让他永远臣服在你脚下……】 咕咚—— 最终还是妖类本能占据上风，姜盈实在没忍住狠狠吞了几口精气。 就这么如饥似渴地吸了好一会儿，她身上渐渐热起来，也渐渐不满足于这种方式。 她一把抱住宁长寂的腰，翻身将他压到床上。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也终于倏然睁开。 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在朦胧的黑夜里，两人四目相对。 谁都没有说话，却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炙热的光芒。 尤其姜盈是跨坐在宁长寂身上的，就这么一点一点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也看见他眼底的光逐渐变得浓烈。 赤裸裸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扒光。 当然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精气吸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浑身燥热的难受。 两人就像干柴烈火，几乎一点就着。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等姜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宁长寂已经纠缠在一起。 干柴烈火的碰撞，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甚至都不用说一句话，就这么化为一团火焰融为一体。 这把火越烧越旺，两人在炙热里纠缠、疯狂、融化…… 宁长寂一挥手打落轻纱幔帐，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一方天地中。 帐外依旧寂静无声，帐内，春色无边。 次日红姬领着侍女们进殿想伺候姜盈起床时，发现寝殿内一片狼藉，红色和白色的衣服七零八落，暧昧地交缠在一起。 就算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红姬自然也知道。 她掩唇无声轻笑着退出去，还顺手布下道结界。 并对外宣称：苍澜王又闭关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姜盈听到外面的动静，懒洋洋用手肘撑起脑袋，似笑非笑看着躺在身侧的男人：“宁公子，这下整个朝颜宫都知道你在我宫中了。若是离开的太早，你颜面何存啊？” 宁长寂也笑着凑到她眼前：“如此说来，苍澜王殿下对我昨晚的表现不满意？” 姜盈浑身软的像一汪春水，抬起柔弱无骨的大腿缠上去：“是挺满意的，不过嘛……饿的太久，要求有点高。昨晚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若是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我可是会生气的。” 宁长寂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又倒出一大把丹药，面不改色全部灌进嘴里：“既然是殿下的吩咐，自然要奉陪到底。” 姜盈都惊呆了：“你……你……你怎么这么虚啊？” 宁长寂挑眉，目光扫过她胸前的红痕：“我虚不虚你不知道？” 被他这么一扫，姜盈顿时觉得小腰隐隐作痛。 她咽了咽口水：“应该也没有很虚，不过像你这么嗑药，迟早肾亏。” 宁长寂的目光瞬间变得很危险，一把掐住她的细腰：“我亏不亏，你马上就知道了。” 姜盈浑身一颤，满脸真诚地道：“不虚你嗑什么药？” 宁长寂薄唇轻扯凑到她面前，几乎与她鼻尖贴着鼻尖：“当然是……为了好好伺候你。” 姜盈抬起手拍拍他的脸，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放心，就算你虚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别逞强，万一最后像宁长寂一样不行，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我忍一忍没关系的，咱们细水长流慢慢……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忍无可忍的宁长寂堵住了嘴巴。 这叫什么话？他宁长寂怎么可能不行，怎么可能需要细水长流？ 服用些补精气的丹药，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他行的，非常行。 第332章 宁公子非常行 宁长寂非常行的后果，就是两人又纠缠到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姜盈终于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宁长寂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盯着她看。 见她睁眼，又默默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只小瓷瓶。 “别，你差不多得了啊……”姜盈认得这瓷瓶，他刚刚就是吃了这种药，生龙活虎一整天。 翻来覆去，覆来翻去，狠狠折腾了一通。 就连手腕上，都被捏出一大圈淤青。 好不容易才偃旗息鼓，再来一次，简直能要她老命。 宁长寂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大把神秘的蓝色小药丸已经被捧在手心。 好在他并没有直接服用的打算，而是幽幽问：“我到底行不行？” 姜盈揉着酸痛的老腰哪敢说半个不字：“行行行，我家宁公子很行。是我苍澜王不行，你宁公子天下第一行，没有人比你更行。” 得到想要的答案，宁长寂好像也并没有很开心，反而越发幽怨：“苍澜王殿下，还打算找别人吗。你那碧波殿里，还打算继续住其他男宠吗？” “……” 这事都过去多少天了？也处理干净了，还醋着呢？ 看着温润如玉，竟还是个醋缸。 姜盈有苦说不出，直接双手合十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再也不敢强抢民男，也不敢随便往后宫收人了。你一个能整出十个人的事来，能折腾出十个人的花样来。我吃不消，受不了，再来几个，我还要不要活了？” 宁长寂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又似乎不太满意，把玩着手中的蓝色小药丸凉凉看她：“你跟从前那些男宠，真没什么？” “我头一回见色起意，就遇上条三个脑袋的花蟒蛇。那玩意儿被我抢进朝颜宫之前，好像刚刚吃过人。我从小便是人族，即使到如今，我依旧打心眼里拿同人族当同族。那玩意儿刚吃完我的同族，就花里胡哨地长着三个脑袋，张着血盆大口盘成一坨瘫床上求宠幸，我当时就吓萎了好吗……” 姜盈从小没念过什么书，对东州人族的三贞九烈其实没有太强的观念。 她做妖的理念就是，她爽就好。 问题就在于，头一回见色起意，就碰上那么个玩意儿啊。 从那以后，即使对方人形的时候皮相再俊，她都会不由自主联想到他的原型，根本下不去嘴啊。 为了能勉强下得去嘴吸精气，还要经常换物种。 她之所以会对宁瑄那么见色起意，那是因为知道他从里到外都是个人。 不会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变成只大蟑螂，更不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抱着条张牙舞爪的千足蜈蚣。 正因如此，她非要问过宁瑄怕不怕妖、怕不怕龙，才肯真正将他推倒。 反正吧，不管宁瑄怕不怕，她心理阴影是搞出来了，这辈子估计也好不了。 宁长寂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档子事，默默将小药丸重新收回去：“怪不得你甚少现出原形，原来，你自己竟然怕妖。” “倒也说不上怕，就是……我从出生起便是人族，从我有认知那一刻起，也是人族。我能接受我自己如今是妖，但不习惯。这么想可能不太好，不过我总是打心眼里认为，人族也是我的同族。看到有妖在吃人，我就会生气，会愤怒，会觉得他们在吃我同族……” “所以，你才在苍澜山境内颁布法令，人族，妖族，半妖，和平共处？” 姜盈叹气：“这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然后呢……当初与我和寒舟一起在苍澜山挖矿的，大部分不是人族就是半妖，在南境都是最低贱的存在。当时他们拥护我占山为王，就是因为回不了东州，也无法在南境立足。” 宁长寂微微有些诧异：“原来如此。” “慕远声的事情你也知道吧？他原先是东州八大宗门之一天工坊的外门弟子。结果天赋异禀，破格被宗主收为关门弟子。宗主死后，新任宗主嫉妒他，就给他扣上个偷盗宗门秘籍的罪名，废了他的修为和四肢逐出师门……” “慕远声双手残废？” “何止是双手啊，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连双脚都没有……” 姜盈是在觉醒血脉后才遇到他的。 那一日，她结束闭关苦修到芙蓉镇闲逛，正好听见几个小妖商量着要吃一个东州人。 姜盈刻在骨子里的人族思维瞬间发动，从已经热气腾腾的蒸锅里救出没手没脚的慕远声。 慕远声当时被宗门迫害，那个嫉妒他天赋的新任宗主心理扭曲，不止废他修为和四肢逐出师门，还偷偷找人妖贩子将他贩卖到南境。 因为没手没脚做奴隶都没人要，直接被几个小妖凑钱买去清蒸吃肉。 他当时伤口溃烂，浑身流脓恶臭。 几乎已经是一摊烂肉，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是姜盈这个半吊子医修治他的伤，又闯了好几个秘境寻到几味灵药，帮助他断肢重生。 “等等，那时候的你……会有这么好心？”宁长寂越听越不对劲。 “好吧，我承认。那时候我修为不高，我本来也是要到那些秘境中去历练夺宝的，谁知道在历练的过程中稀里糊涂收获到几味可以断肢再生的灵药。回到芙蓉镇后，又正好再次撞见慕远声。我那时候一个人在妖界无亲无故难免思乡，于是稀里糊涂动恻隐之心把他给治好了。” “……然后呢。” “然后，他得知我占山为王后，第一时间前来投奔呗。其实以他的本事，本该到哪里都被奉为上宾。不过就因为他是人族，就算手脚恢复后，也一直被追得东躲西藏。反正吧，东州人容不下我们妖族，我们妖族也不容人族。不过在我这里，情况有些特殊。除了慕远声是人族之外，叶寒舟也是没人要的半妖。” 姜盈无奈笑了一声：“你知道凤卿为什么穿女装吗？他是孔雀一族，天生雌雄莫辨。他很小的时候孔雀一族就被灭族了，他因为天生丽质被强迫穿上女装给灭他们一族那妖王做男宠。所以很多时候，他根本不太能搞得清楚自己是男是女。其实我比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外人都说苍澜山势力庞大，实际上，我们更像是一群没人要的东西，互相抱团取暖……” “你做得很好。”宁长寂突然打断她的话，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应朝颜，你做的真的非常好。你一定能一统妖界，也会是个很好的妖主。你想要的都会实现，我也会帮你一起实现。” 姜盈安心地闭上眼睛在他怀里靠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仰起头：“所以宁公子，我的问题已经交代完了。那你的问题呢？就算真的不能说，你是否也该给我个理由？” 第333章 我们扯平了 对于宁瑄的欺骗，她是真的很膈应。 不是因为怀疑他虚情假意，也不是怀疑他心怀不轨。 她就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一腔赤诚，换来的都是谎言。 所以生气了，不开心了。 不过从宁瑄这几次的只词片语中，姜盈也渐渐明白过来他好像是真的有苦衷不能明言。 也罢，只要给她个能说服她的理由，骗就骗吧，不能解释就不能解释吧。 她不追究了。 毕竟当初她被天一挟持，也有很多事情不能言明。 “此事涉及天道。凡涉及天道，即为天机。我多次想向你解释清楚，都在最后关头发生意外。所以到了如今，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说。” 宁长寂并非是油嘴滑舌之辈，之前好几次想解释都适得其反。 所以这一次，他已经提前组织好语言。 果然，姜盈听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发雷霆，而是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她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玲珑姐姐说的对，我等凡人，还是不要轻易窥探天机。” 宁长寂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好说话：“你这就不生气啦？” 姜盈无奈叹气：“我拿你做叶凌霄替身糊弄天一，还贪图你的精气，你不也没生气吗？” 宁长寂苦笑：“说到底，我也骗了你，实在没有立场生你的气。” “你贪图我的气运，我贪图你的精气，还拿你做替身自保。我们都骗了对方，也都从对方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其实认真算起来，说不上谁欠谁，也分不清谁对谁错。既然是笔算不清的糊涂账，那不如干脆别算了。就当你我两不相欠，扯平了……” 这段时间她也想了很多。 认真梳理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乍一看吧，好像是宁瑄骗她。 可追根究底，真的是笔糊涂账。 算来算去，两人半斤八两。若非要论出个谁对谁错，还真没办法论出来。 如今宁瑄已经先低头，小心翼翼哄了她这么长时间，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再闹下去，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 谁知宁长寂坚决摇头：“不。虽涉及天道，或许是天机。但此事与你有关，我总觉得你还是应该知晓才对。” “所以你的意思是？” “既然涉及天机，那便问天吧……” 按宁长寂的意思，这件事情他是真的想解释清楚。 不光是为了让她消气，也不光是为自己辩解。 是因为，这事从头到尾，姜盈都在其中。 而且从她的经历来看，他成功重塑命格并不是这件事情的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所以他已经反复思量过，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去问天道吧。 占卜一途，说白了便是问天问地，推演过去未来，以求趋吉避凶。 东州但凡有点什么大事，都会开坛祭天，用这种方式窥探天机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大祭司超然的地位，也是这么来的。 既然在这件事情上拿不定主意，不如效仿东州，让乐玲珑卜算一卦。 实际上，单就欺瞒这件事情而言，姜盈早就已经在心里原谅宁长寂了。 只是她膈应，憋着一口气不得劲儿。 得知是真的不能说后，最后一点气也消掉了 可既然事情没那么简单，那找乐玲珑问一卦也不失为解决方法。 不过这大半夜的，也不好贸然找上门去。 第二天一早，姜盈难得没有睡懒觉早早起床。 见宁长寂还在睡着，心知他累坏了，便体贴的没有打扰，还顺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待她洗漱完毕坐到妆奁前拿起梳子，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姜盈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推开他：“大早上的干嘛呢？” 宁长寂又凑上前从身后抱住她，下巴亲昵地抵在她肩膀上：“想你了。” 姜盈忍不住翻个白眼：“这才多久你就想我？之前两个月不见也不见你想我，连个传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跑路了呢。” 宁长寂闻言忍不住皱眉：“我一直有用玉简给你传讯，你没收到吗？”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闭关那两天吧。”其实刚分开那几天，他也想给姜盈传讯。 不过他实在太了解她那副暴脾气了，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所以一直到估摸着她消气了，才敢给她传讯。 姜盈无语：“……你就不能早点或晚点吗？” 三绝渊下天绝、地绝、人绝，大部分时候是无法传讯的。只有运气好的时候，才能传得进去或传出来。 就连她想对外传讯，要么耗费大量妖力，要么要离开三绝渊范围才行。 所以在她闭关期间，宁瑄无法给她传讯才是正常的。 她气糊涂了，竟忘了这茬。 宁长寂也终于摸透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立刻老实认错：“对不起颜儿，都是我的错。” 发起怒来毁天灭地的宁公子，此刻竟乖顺到近乎纯良。 姜盈哪里还忍心生他的气：“好了好了，是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我闭关修炼一般都在三绝渊，三绝渊下天绝、地绝、人绝，根本没法传讯。” “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提前问清楚。”宁长寂正义凛然，随手拿起妆台上的贝壳梳子：“不如你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今日就由我为你挽发？” 挽发啊…… 姜盈没由来老脸一红，装模作样咳嗽一声：“如果你非要的话，也不是不行。” 宁长寂弯了弯薄唇，镶满宝石的贝壳梳轻轻划过她的发丝。 星棘和月媚这回总算有点用。 哄她、宠她，果然是让颜儿最快消气的办法。 啧，看来女人还是要宠着，千万不能跟她对着干。 二人黏黏糊糊更衣完毕，便直接往山下芙蓉城去。 去找乐玲珑。 实际上早在刚出关的那几日，姜盈就去找过乐玲珑。 伺候她的侍女说，她下山闲逛去了。 后来答应替叶寒舟去说情，又去找过几次，次次都扑空。 于是姜盈也就领悟到她故意避开的意图，再没有坚持去找。 可如今有求于人，她也只好用神识笼罩整个芙蓉城，先找到她的位置，然后厚着脸皮找上门去。 姜盈和宁长寂，是在一家鱼龙混杂的妓院门口找到乐玲珑的。 依旧是那个脏乱差的环境，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小木桌。 旁边的幢幡上，还是那熟悉的八个大字—— 一卦万金，不算滚蛋。 姜盈这回已经有经验了，轻车熟路取出一只储物袋放到她面前：“你这万金的金额，是十万上品灵石吧？” 乐玲珑瞬时脸色大变，像见鬼似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又来？” 姜盈施施然在桌前坐下：“对啊，又来。就凭你一卦十万上品灵石，放眼整个芙蓉城境内，除了我应朝颜，你还找得出第二个冤大头吗？” 乐玲珑连碰都不敢碰，如烫手山芋般隔空将那袋灵石丢回她怀里：“放眼整个天下，也找不到几个像你应朝颜这么命硬的。你不是冤大头，我才是啊。” 姜盈又将那袋灵石放回原位：“千山万水总是情，来上一卦行不行？” 乐玲珑直冒冷汗：“千山万水总是情，留我条狗命行不行？天下命修千千万，逮着我一个人薅你真的不会心痛吗？” 第334章 问天问地，推演未来 “你误会了，这次不是让你为我算，是给宁瑄算。准确的说，我们有件事涉及天道拿不定主意，想求你问一问。” 姜盈自然明白她抗拒的原因。 她似乎命格特殊，轻易算不得。 之前乐玲珑为了替她卜那一卦，是以折损寿元为代价的。 青丝变白发，至少折损百年以上的寿命。 姜盈一直心里有愧，从未想过再让她替自己卜算。 不过乐玲珑自己也说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么特殊，至少宁瑄的命数相对普通，不需要再以折寿为代价。 而且这回只是单纯的问一件事，远不像推演命数那般复杂。 东州大祭司几乎年年问卜，也从未听说过遭天谴的事。 普通问卜，对命修应当无大碍。 “这样啊？早说嘛。”之前还慌的一批的乐玲珑瞬间变脸，从善如流收起那袋灵石，笑盈盈请她坐下：“苍澜王果然豪爽，十万上品灵石连眼睛都不眨。下次再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乐玲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 “我们命修嘛，说白了就是装神弄鬼。我若不装上一装，你如何能觉得这十万灵石物超所值？”乐玲珑面不改色道。 姜盈无奈叹气：“玲珑姐姐，你的嘴一定要这么硬吗？承认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愿意卜这么一卦，有那么难吗？真的，你要是能好好说句人话，也不至于除我之外没朋友。” 乐玲珑指指旁边的幢幡：“别误会，我乐玲珑就是单纯的贪得无厌。只要给钱，什么阿猫阿狗我都能替她算上一卦。一卦万金，不算滚蛋，绝非浪得虚名。” “……” 姜盈都无语了。 宁长寂趁机走上前，取出一只古朴的罗盘放到桌上：“上次因我之故，毁坏了姑娘的法器，在下一直心中有愧。不知这只罗盘，可还合姑娘心意？？” 乐玲珑低头扫了一眼，有些惊讶地将罗盘捧在手中：“这……确实是件难得的好东西，不知宁公子从何处得来？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宁长寂面不改色道：“这应当是东州大祭司乐韶泉的法器。” 后面的话，就算他不说，乐玲珑也瞬间悟了。 敢情当初魔尊杀了乐韶泉不算，还拿走他的法器。 准确的说，应该是将他的储物器占为己有？ 姜盈也有些惊讶：“那日我离开后，你还拿走了乐雅鱼和乐韶泉的储物器？” 宁长寂若无其事薄唇轻勾：“白捡的东西，为何不要？” 乐玲珑：“……” 姜盈：“……” 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于是，此事就此揭过。 姜盈主动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宁长寂，宁长寂刚要开口说话，乐玲珑已经取出一枚龟甲和六枚铜钱。 让他双手合十将铜钱握于掌心，默念心中所求之事，然后掷于龟甲之上。 连掷六次。 乐玲珑则右手掐指，不断记录下每一次的占卜结果。 六次之后，她干脆双手并用，认真掐算起来。 姜盈和宁长寂都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连续掐算了好多次，乐玲珑突然皱起眉：“奇怪，怎么会这样？” 问卜时命修皱眉，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姜盈没由来心头一跳：“结果如何？你直接说吧，我承受得住。” 乐玲珑袖子一扫将桌上的铜钱和龟甲收回储物空间，看向宁长寂的目光有些凝重：“可为，亦不可为。祸福相依，落子无悔。” 姜盈听得一知半解：“所以他所问之事，到底是能做还是不能做？你就直接说吧。” 乐玲珑依旧直勾勾盯着宁长寂：“这一卦的意思是，你若想做便去做，结果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不过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后悔就行。” 姜盈更迷茫了：“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而且，我记得问过应该只有两种结果吧？这算怎么回事嘛？” “不一定有两种结果，但这么模糊的确实少见。”乐玲珑摊手：“由此可见，宁公子果然也不是寻常人，我根本无法准确推演出关于你的未来。” 宁长寂许久没有说话，认真思索半晌，他站起身对乐玲珑恭敬一礼：“多谢了姑娘指点迷津，受教了。” 姜盈还是不懂：“可是这结果也太模糊了，算了等于没算。” 乐玲珑意味深长一笑：“这有什么模糊的？遵从本心不就好了。” 姜盈：“……” 原来还可以这么理解，有文化就是好。 乐玲珑又是一笑，喜滋滋开始收摊：“摆了这么久的摊，今日终于开张了。都别走啊，待会儿我请客。要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跟我客气。啧，今日运气真好，竟逮到个冤大头。” 姜盈：o((⊙﹏⊙))o 乐玲珑没有朋友，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好相处了这么久，姜盈大概也摸透她口是心非的德性。 正好她也有些事想跟乐玲珑单独谈谈，便打发宁长寂先回宫，让他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那件事。 宁长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取出一只储物袋放进她手心：“玩得开心点，我等你回家。” 说罢头也不回御剑离去，徒留姜盈一脸懵逼站在原地。 “噗……”已经收完摊的乐玲珑忍不住笑出声：“这宁公子，还真是个好夫婿啊。” 姜盈也渐渐回过味来，把玩着那只储物袋：“他这是知道我从小没被人疼过，想疼疼我哄哄我。” 乐玲珑也跟着笑，眼底是藏不住的羡慕。 姜盈察觉到她的情绪，一把拽起她的手：“你来南境这么久，我一直事忙，还没尽过地主之谊呢。正好，今日无论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都由我应朝颜请客。走，先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335章 乐玲珑，你放过自己吧 她所谓的好地方，就是芙蓉城最热闹的集市。 原本芙蓉城只是苍澜山下无数个村落的其中一个，因为苍澜王在附近山上建立朝颜宫，无数小妖为寻求庇护，渐渐拖家带口定居于此。 善于经商的妖怪们，也从中看到商机。 不过几年的时间，当初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如今已经是苍澜山境内最大的妖城。 可以说能定居芙蓉城，是很多普通小妖的终极梦想。 这也就导致城中的集市热闹非凡，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们会聚集于此。 又因为苍澜王和平共处的理念，其中有不少半妖或人族。 竟然还有卖冰糖葫芦的。 “我们南境气候好，产出的果子也比东州饱满多汁，冰糖葫芦自然比东州的要好吃。”姜盈先给乐玲珑买了几串冰糖葫芦，又带她喝果子酒。 “我们南境盛产水果，果酒自然也是天下一绝。这白猿一族的猴儿酒可是贡品，也只有我这芙蓉城偶尔会有的卖。” “这胭脂是不是又香又红？是用我们南境特有的朝颜花所制。这种花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每日太阳升起时便会开花，真正的向阳而生。需三千朵朝颜花花蕊加上各种香料，才能得这么一小盒胭脂……” 买完吃的，姜盈还带乐玲珑逛了胭脂铺。 从街头逛到街尾，真真切切见识了南境妖界的风物。 虽然不如东州那般繁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连她也从来没见过。 最后姜盈看中一朵伞盖那么大的嫣红色蘑菇，用一颗下品灵石买下，送给她扛在肩膀上遮阳。 乐玲珑就这样扛着那朵蘑菇招摇过市。 本以为会很突兀，没想到满大街都是蘑菇伞，还有人用蘑菇做灵兽车的。 她不由得感叹：“这芙蓉镇我以前好像来过，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繁华。” 姜盈正把玩着新买的花环：“十年前我第一次来芙蓉镇的时候，这里还是个小村落，想颗荆棘果都没有。” 乐玲珑一想到那味儿就想吐：“你们南境人什么毛病？怎么什么都吃？” 姜盈理直气壮道：“因为好吃啊。你要想吃的话晚上来我宫里，烤过之后更香甜。” 乐玲珑：“……谢谢，无福消受。” “那这个你总该吃了吧？”姜盈乐颠颠跑到一个卖蜂蜜的小摊前，拿起一罐蜂蜜尝了一口：“嗯，这蜂蜜不错呀，像是百花蜜。” 蜂蜜这东西，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 乐玲珑也不例外。 于是，除了肩膀上扛着一朵大蘑菇之外，她手里还多了一罐百花蜜。 两人就这么一起捧着花蜜，慢慢从街头吃到街尾。 眼看着就要出城，花蜜也吃完了，乐玲珑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姜盈：“你这地主之谊尽的不错，我挺开心的。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答应你。” 姜盈有些无奈：“玲珑姐姐，你说的这么直白，我很尴尬呀。” 乐玲珑：“哦，那就委婉一点。你都出关这么久了，如今才想起来向我尽地主之谊，肯定是有事求我呗？不过你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太拙劣，一下子就被我看穿。” “……你但凡能说句人话，都不会没有其他朋友。”姜盈这次下山来找她，除了算卦之外，确实还有别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她把乐玲珑带到南境这么长时间，确实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怎么到她嘴里，完全变了味道？ 不过姜盈心里很清楚，她纯粹就是嘴硬不说人话。 别人对她怎么样，她心里一向是很有数的。 于是口嗨了几句之后，姜盈还是实话实说：“我确实有些话想跟你说，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你自己看着办。” 乐玲珑好像意识到她究竟想说些什么，默了默才开口：“刚才的果子酒没喝尽兴，不如换个地方喝两杯？” 巧了，姜盈心烦意乱的时候也喜欢喝两杯。 在苍澜殿屋脊上喝。 南境妖界一向碧空如洗，天朗气清。 身处这个位置，身后是峰峦叠翠，眼前是芙蓉城人间烟火。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则是南海万里波涛。 虽身处俗世，却好像超脱物外，海阔天空。 姜盈无论多心烦，只要坐在这里喝上几壶酒，所有的烦恼都会一扫而空。 将乐玲珑带到老地方后，她轻车熟路将一壶壶酒摆到她面前：“流光城的西风烈，西荒的葡萄美酒，雍州的桂花酿，青州的万年春……你想喝哪个？” 乐玲珑半躺半靠在屋脊上，目光悠远地看向远处的碧海蓝天：“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姜盈有样学样靠在屋脊上，一条雪白的玉腿翘在空中慢悠悠晃荡。 脚腕上的九曜铃叮铃作响，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随手拎起一壶酒递给她：“我知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可我还是想说。” 乐玲珑接过酒壶在手中把玩，无奈笑了一声：“你说。” “你觉得叶寒舟这个人……额不是，叶寒舟这个半妖怎么样？” “……我属实没想到，你堂堂苍澜王竟有拉皮条的爱好。”乐玲珑还真有些意外。 “不，你没猜错。我要说的，就是那些话。” “？？？” 姜盈慢慢正色，一字一顿道：“乐玲珑，你放过你自己吧。” 乐玲珑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盈直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告诉她：“我知道是钟离斐过河拆桥，见色忘义，是他对不起你。但是，他已经迎娶了白清瑶为妻，他们的孩子也马上要出世了。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流光城主，娇妻爱子在侧。不会因为你的痛苦，你的挣扎，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他已经往前走得很远很远，困在原地的，早在很久之前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困在原地吗……”乐玲珑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失神。 “玲珑，你可以打他、骂他、恨他、杀他，就是别再爱他，也别再执着了。他已经丢下你了，越走越远。你站在原地，就算他有朝一日能回头，也不会再看到你。” 乐玲珑喃喃自语：“可是，我想等啊。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就是为了等他回来。如果没有他，我又何必苦苦支撑到现在？” 第336章 我爱的人不是他 姜盈摇头：“不。天地生万物，万物有造化。我相信你来到世间，肯定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来。你要是那么想去喜欢一个人，不如向前看看叶寒舟。他未必是你的良配，你也未必会喜欢他。但是，寒舟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做不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事来。” “呵……”乐玲珑忽然笑了一声：“不，我来到世间，就是为了他。若这世上没了我爱的那个人，那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_(′?`」 ∠)_ 姜盈差点当场气死。 这何止是恋爱脑，简直是脑血栓。 要是没个千把年的脑血栓，绝对说不出这种屁话来。 就应该给她发一万把铁锹，把天下四域所有的野菜都承包给她挖。 “呵呵……”乐玲珑见她气得直翻白眼，再次轻轻笑道：“我爱的那个人啊，满脑子天下大义，仁爱苍生。可实际上，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好好爱过。这么些年，他曾经拥有过的都已经被他逐一放弃。若是连我乐玲珑都放下了他，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无论这一世的他如何伤我，我都要陪伴在他身边。” 姜盈我觉得这话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所以，你最终还是会回到钟钟离斐身边？” 乐玲珑笑着摇摇头：“不是回到钟离斐身边，是回到我爱的那个人身边。” “你爱的人不就是钟离斐吗？” “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 乐玲珑摊开手心，一朵雪白的山茶花在她掌中绽放。 她笑着将花簪到鬓边：“我心中所爱，一直都是我亡夫啊。” 姜盈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那钟离斐是……替身？” 乐玲珑笑道：“转世啊。” 姜盈：(ΩДΩ) 姜盈：Σ(⊙▽⊙\"a 姜盈：┌(。Д。)┐ 乐玲珑知道她心中有很多疑问，干脆也不再隐瞒：“其实啊，我是成过亲的。我的夫君，是雍州叶氏的人。只不过那场婚礼只有我们两个人，天下人并不知情。” 姜盈：“！！！！” 原来如此。 乐玲珑深深叹了口气，又往嘴里灌了口酒：“可惜就在洞房花烛的第二日，我的夫君便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姜盈惊讶的瞪大眼睛。 乐玲珑轻轻把玩着腰间的银铃，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好在我那夫君天纵奇才，纵使魂飞魄散，也终究得天独厚，有轮回转世的一日。他临死前给我留下这枚银铃，银铃中封存了他的一缕气息。他曾承诺于我，银铃响，故人归。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的话如醍醐灌顶，姜盈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来她们第一次初见时，乐玲珑说的那些话大部分都是真的。 送她银铃，给她买糖葫芦的那个人，确实已经死了。 因为失去过最重要的人，伤透了心。所以她交朋友不看修为不看身份地位，最主要是命够长…… 无论是那时候还是后来的许多次，乐玲珑都用最轻松最无所谓的语气，说出那些看似不着调的胡言乱语。 可实际上，每一个字，都是血泪，都是她不愿面对的过去。 她对钟离斐那么死心塌地，为的也不是钟离斐本身。而是，那个曾经深爱过她，并且让她深爱着的男人。 “你……”这事实在太震撼，姜盈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亡夫的命数太特殊了，再加上他已无数次轮回，即使是我也无法窥见一二。所以这些年来，我走遍天下四域，到处寻找与他相似之人。每找到一个人，便取他的血染红银铃。可惜我找啊找，从东州找到海外仙山，从海外仙山找到天地之极，暗渊、黑水河、归墟、天柱战场，这世间能去的不能去的所有地方我都找了个遍……” 这六千多年来，乐玲珑实在找的太苦了，也实在太累了。 这种苦，无处倾诉。这种累，无法言说。 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只能憋在心里与自己为难。 如今突然有了个知心的朋友，她实在忍不住想一吐为快：“开始的时候，我还能记得清年月。可是到后来，我已经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有到了快撑不住的时候，我才会回到乐家。休养好身体后，又会重新出发。这么多年，我曾在暗渊被浊气所伤，在天柱战场差点被夺舍，在冰火交融的天地之极昏迷了整整三年……找了好久好久，久到彻底分不清时间。直到十几年前，我终于又在西荒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不用说，那个人必然是钟离斐。 姜盈陪她喝了口酒：“所以，哪怕当时的钟离斐一无所有，身受重伤。你依旧义无反顾陪在他身边，用性命陪他东山再起。” 烈酒入喉，又苦又涩，苦得乐玲珑想掉眼泪：“呵，是啊。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不过我乐玲珑爱的那个人，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人中龙凤。你看，不过短短几年，他又从修为尽废到如今的流光城主。依旧那么耀眼，耀眼到我都不敢直视。” 姜盈欲言又止：“可是……耀眼有什么用呢，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当年你爱的那个人，也会这样对你吗？” 乐玲珑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他当然不会。我爱的那个人啊，品行端正，顶天立地。” “那……” “其实，钟离斐会做出如今这些事情来，并非是全然忘恩负义。我们夺回流光城的那天，他曾承诺要与我共享一切，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得知了与我的过往。从那以后，他便觉得是我欺骗了他的感情。觉得他一心一意喜欢我，我心里却装着别人。为了气我、报复我，才有了白清瑶的事情……” 乐玲珑实在憋的太苦了。 如今面对唯一的朋友，没什么好隐瞒的。 三人之间的纠葛，她娓娓道来。 姜盈越听越不对劲儿：“我看钟离斐对白清瑶情真意切，可不像是装的。更何况，白清瑶都快生了吧？可别跟我说什么一时意乱情迷或者白清瑶主动勾引。宁瑄说，在这种事情上，若非男子半推半就，那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第337章 叶寒舟才是你等的那个人 嘴里的酒好像更苦涩。 乐玲珑实在有些喝不下去了，放下酒壶苦笑一声：“就像我亡夫始终是我心里最放不下的那个人，白清瑶也永远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大致上来说，钟离斐还算个有底线的人。所以一开始，他也想过彻底放下过去回报我的深情。可是后来啊，我伤了他的心，他便理所当然到白清瑶那里去寻求安慰。或许一开始，他真的是为了气我，为了报复我。可是后来，假戏真做。渐渐的，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何为真，何谓假。” 姜盈还是觉得不对劲：“能做出这种事情，说明钟离斐的人品本质上就是有问题的。你看我就算发现宁瑄在欺骗我，我有去其他男人那里寻求安慰吗？有用别的男人来气他报复她吗？是火烈鸟族的少主不够帅，还是我后宫那些男宠不够香？就算闹别扭，也没他那么闹的。” 乐玲珑：“……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姜盈若有所思琢磨道：“而且你也说了，你那亡夫品行端正。一般情况下，就算轮回转世，也不会有太大差距。就钟离斐做的那些事儿，怎么看也不像品行端正的模样。” 乐玲珑苦笑：“可能……是他当年魂魄碎的太厉害？轮回转世了很多次才勉强补全，再加上忘川水喝多了，中间出了点纰漏？” 姜盈摇头，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顿：“有没有可能，你找错人了？” 乐玲珑一怔。 姜盈若有所思道：“你不觉得，叶寒舟和钟离斐长得挺像的吗？甚至，比他更有雍州叶氏的风采。而且叶寒舟从记事开始，每次神魂不稳，都会在梦中见到一位女子。” “还有这种事？”乐玲珑这回是真有几分诧异。 “你说你亡夫命数奇特，叶寒舟说，他也曾就此事找命修卜算过。那命修说，他命数奇特算不出来。” “……”乐玲珑张了张嘴，心跳的速度不由自主加快。 “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你一见钟情，还因此失态吗？我事后问过他，他说感觉你很熟悉，就好像认识了你很久很久，等了你很久很久。你就是他一直在等的人，也是他想携手一生的那个人……” 姜盈每说一个字，乐玲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到最后，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嘴唇蠕动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还有呢？他还说什么了？” 这六千年，她因为无法卜算出叶流云转世之身的下落，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与他相像之人。 钟离斐自然是与他有三分相似的，可叶寒舟，简直就是叶流云在世。 其实在见到叶寒舟的那一刻，她内心深处也闪过认错人的念头。 只不过早在找到钟离斐之时，那枚哑了六千多年的银铃第一次发出声响。 当时，乐玲珑第一时间查看了他的神魂，在他的神魂上，找到了她当年留下的那枚契印。 后来，她也为两人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二人之间有姻缘、有羁绊。 按理说，这三种方式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出错。 所以，她当时压下了那个念头并未深想。 但身为一个命修，乐玲珑实在太明白世事无绝对，也实在在太明白人算不如天算。 叶流云乃是天道选中的人，是拯救苍生的圣贤，他的命数，跟大多数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在他的身上，也更容易出现意外。 若事情真如姜盈所说的那样，就凭叶寒舟那张脸，她确实有可能找错了人。 “寒舟还说，他梦中的女子好像很悲伤，他很想抱抱她，安慰她。”姜盈再次开口。 “还有呢？” “还有……叶寒舟说，他梦中所见的女子不是你。” 也因为这个，他们之前排除了叶寒舟和乐玲珑有渊源的可能性。 虽然姜盈现在有点怀疑乐玲珑找错人，但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得提前说清楚。 可偏偏就是这句话，不知刺激到了她哪根神经。 乐玲珑倏然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他。” 叶寒舟并不住在朝颜宫内，他住在朝颜宫三十六峰之一的无为峰。 与珠光宝气的朝颜宫相比，无为峰竟出奇的清静安宁。 乐玲珑找过去时，叶寒舟正坐在树下吹箫。 一管白玉箫被他握在手中，吹得如泣如诉。 身后，是一棵万年古松。 而身前，则是蔼蔼云雾。 他置身其中，竟有种超脱世俗之感。 乍一看，根本不像是妖界大妖，反倒是像哪个仙门最高山仰止的仙君。 乐玲珑一见他这副模样，瞬间有些失神。 呆呆站在原地听了好一会儿，她的目光越来越幽深，思绪也越飘越远。 好像在六千多年前，叶流云功成名就后，曾带她回过一趟师门。 也是在这样一棵古松下，在仙山飘渺的云雾间，他曾为她吹过一曲。 当时叶流云说，当年他误入神域时，曾听闻上古神族以箫为引，能引来凤凰栖息。 所以神族男女求爱，喜欢以箫为引。 这段曲子是他从神域听来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他今日以此曲为引，向她求婚…… 吧嗒—— 滚烫的泪水落到手背上。 乐玲珑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 不知不觉，他们都已经分开六千多年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能在看到类似的情形。 可惜，她眼前的人不一定是叶流云。 叶寒舟吹的，也不是当年那首曲子。 “玲珑姑娘？你怎么来了？”叶寒舟也终于发现她的身影，急忙站起身迎上前。 “你吹的这是什么曲子？以前怎么没听过。”乐玲珑擦掉脸上的泪水，若无其事问。 叶寒舟被她问的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很难听啊？” 乐玲珑摇摇头：“不难听，就是以前没听过。” 叶寒舟这才解释道：“这是古曲，传说上古时神族以箫为引，能引来凤凰栖息，奏的就是此曲。不过曲谱早已失传，这是后世改良的版本，而且只传下来其中一章。凤卿祖上有凤凰族血脉，他偶然习得。我无意中听见他吹奏觉得好听，便让他教……” 说到一半，才发现在他面前的乐玲珑不知何时已经泪如雨下。 第338章 叶寒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寒舟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用袖子帮她擦眼泪：“玲珑姑娘你别哭啊，别哭了……我……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你别哭好不好？” 就连慌乱起来的动作神态，都一模一样。 乐玲珑眼泪流的更凶，忍不住呜咽出声。 叶寒舟也越发手足无措：“唉我……你别哭啊，我……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乐玲珑还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 “哎……唉，你别哭了行不行？我……要不我带你下山给你买好吃的？求你别哭了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叶寒舟两百年单身狗，对哄女人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凭感觉行事。 乐玲珑闻言一愣，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和之前压抑痛苦的低泣不同，这次是嚎啕大哭。 像受了委屈的孩童，撒娇撒泼，不管不顾放声大哭，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你……你……玲珑，你别哭了好不好？你这么一哭，我也想哭。”叶寒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却无端觉得整颗心都狠狠揪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乐玲珑为什么哭。 只知道自己不喜欢看到她哭。 继续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他实在无可奈何，只得继续用袖子帮她擦眼泪：“求求你别哭了行不行？我……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走，不碍你的眼。要是有得罪之处，我给你赔罪。我们南境的糖葫芦可好吃了，我给你买，买十根……不，一百根……” “哇……”乐玲珑突然扑上前抱住他，哭的比刚刚还大声，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他的肩膀。 幸福来的太突然，叶寒舟浑身一僵，双手举在空中生怕冒犯她。 可乐玲珑哭的实在太凶了，哭到最后，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叶寒舟实在没招了，只能轻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行吗？你是不想见到我还是喜欢吃糖葫芦？你要喜欢，我把整个芙蓉城的糖葫芦都给你买下来……不，是把整个妖界内，你喜欢吃的东西全部买下来。呃……不过，你得等殿下一统南境之后，我才有那个权利。” “噗……”乐玲珑一愣，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真喜欢啊？那……买啊，买。只要你答应我别哭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叶寒舟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新路子。 乐玲珑勉强止住哭声，委屈的吸吸鼻子：“那你有钱吗？” 叶寒舟立刻骄傲的挺起胸膛，拍拍胸脯保证：“除了无为峰之外，我还有八座仙城，十个山头的封地呀。你知道我领地内的那些小妖们，每年进贡多少财宝吗？别说是整个妖界的糖葫芦，就算是把天下四域所有的糖葫芦买下来也绰绰有余。” 乐玲珑又抽噎了几声，就近拉起他的袖子擦擦眼泪鼻涕，红着眼眶再次破涕为笑：“那我要吃酱肘子。” 叶寒舟也不嫌她脏，轻车熟路施个清洁术将袖子清理干净，扯着嗓子扬声道：“来人。” “君上有何吩咐？”话音刚落，两名美貌侍女凭空出现，跪在他面前。 “你想吃牛肉还是羊肉？或者猪肉？”叶寒舟转头看向乐玲珑：“我记得大金鹏王麾下有一族，有神兽肥遗血统，做酱肘子应该挺好吃的。你要是喜欢，我这就派人打下来。以后天天强迫他们一族，给你进贡肘子吃。” “……”乐玲珑目瞪口呆。 “牛肉和羊肉选择就比较多了，你知道的，我们妖族的血统比较混乱。不过夔牛就算了，听说太柴嚼不动。”叶寒舟竟然还认真琢磨上了。 “哈……”乐玲珑忍不住笑出声，这次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从哪学来的昏君做派？” 叶寒舟不好意思地尬笑：“你喜欢就好啊，咱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乐玲珑很认真地点点头：“言之有理。不过等你一统天下了，肯定会反悔。” 类似的话叶流云也说过。 他渐渐起势后，每次她不开心，他就用这话哄她开心。 可结果呢？ 结果等叶流云成为东州之主后，她身为他的未婚妻，东州有实无名的女主人。今日要安抚这个门派，明日要可怜那个家族。 别说作威作福了，好处一点没捞着，还得劳心劳力还得倒贴。 叶寒舟也很严肃地道：“那不可能。我们妖族可不像你们东州人那么道貌岸然，我都一统天下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乐玲珑突然想起什么，缓缓笑开：“或许……这就是你选择做半妖的原因吧，你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叶寒舟还以为她说的是身世那事，无奈道：“我也没得选啊。我倒是想做叶家人，叶惊涛他也不认我啊。” 乐玲珑笑而不语：“我没那么麻烦，也不需要你为我做昏君。但是，我有些很重要的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完？” “必须能啊，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叶寒舟挥手让侍女退下，引她到古松旁落座。 见石桌上摆着茶具，乐玲珑很自然地伸出手想去泡茶。 结果，叶寒舟不知从哪掏出一壶酒递给她：“我想你应该是不爱喝茶的，要不你试试这个？” 乐玲珑一见那壶酒，这个人就怔住了。 定定看了好半晌，她突然一笑接过：“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 叶寒舟不由自主红了耳朵，吞吞吐吐道：“我听伺候你的侍女说，说……说你好酒。所以我特地到库房挑了些好酒，想着……想着找个机会送给你。” 乐玲珑把玩着手中的瓷瓶：“那你为何会觉得，我喜欢桂花酿？” 叶寒舟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嗜甜好酒，桂花酿清香甘冽甜如蜜，应当最合你口味。” “呵呵……”乐玲珑又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出眼泪。 “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叶寒舟被她笑得胆战心惊。 “这么多年的时光……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我都已经忘记，我乐玲珑也是被人好好爱过的。”乐玲珑一时感慨万千。 她用指腹擦掉眼角的泪水，笑中带泪，笑盈盈看向叶寒舟：“叶寒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和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仙门弟子的故事……” 第339章 我等你很久了 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招摇撞骗的女子叫乐玲珑。 那年冬天，雍州城雪下的很大。 有一日她晚归时，在巷子里遇到一个被乞丐殴打的男子。 乐玲珑动恻隐之心，替他赶走乞丐，扔下一个馒头。 就在她转身要走时，那男子抓住了她的裙摆，递给她一颗金珠做报酬。 乐玲珑见他不像坏人，又看他好像有伤在身，便冒着风雪将人拖回家救治。 洗干净之后，才发现是个极其俊朗的年轻男子。 可惜脸上有伤毁了容貌，就连腿也是瘸的。 好在养好伤后，倒也是个周正人。并且知恩图报，主动帮她修补屋顶，挑水劈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乐玲珑原本孤身一人，倒也没赶他走，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相依为命。 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彼此依靠，也算有个家。 直到有一日，隔壁的酸秀才上门纠缠乐玲珑，大言不惭想娶她为妻。 那男子终于爆发了，他去书坊抄书，到码头扛包。 挣来微薄的银钱，用那双满是冻疮的手，给乐玲珑买了一碗赤豆汤圆。 他说：“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赤豆汤圆吗？我给你买。不要嫁给那个酸秀才，虽然我现在是个废人，也不能考取功名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玲珑，不要嫁给别人……” 后来，他们顺理成章相爱了。 可惜好景不长，那个男人原来是仙门外门弟子。 因天赋异禀，得掌门之女爱慕，也因此被大师兄陷害。 一次偶遇，大师兄得知他捡回一条命，便开始不择手段追杀。 两人不得已离开雍州，一边逃命，一边寻找恢复灵根之法。 再后来，那男子不但恢复灵根，还一跃成为仙门佼佼者。 然而就在两人成婚的第二日，他便死在一场浩劫中。 临死前那男子曾向她承诺，若有来世，定与她做一世夫妻…… 乐玲珑慢慢讲，叶寒舟默默听。 故事讲完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久久无语。 就这么相对无言在古松树下坐了很久，叶寒舟终于愣愣开口：“这是……你与你亡夫的过往？” 乐玲珑慢悠悠喝口桂花酿：“别急啊，故事还没讲完呢。再后来啊，他魂飞魄散。可我始终坚信他能入轮回，有朝一日，定能重新回到这世间。所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找啊找，找他的转世之身。” “那钟离斐……便是他的转世之身？”不知怎地，叶寒舟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 “在今日之前，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那现在呢？”叶寒舟听出他话里有话，隐隐冒出个大胆的猜想。 乐玲珑勾唇一笑，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你说呢？” 叶寒舟心中大震，猛然站起身：“你……你不会想告诉我，我才是你亡夫的转世之身吧？” 乐玲珑挑眉：“嗯哼。” 叶寒舟当场就震惊了，激动得语无伦次：“那……那……那这么说……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咯？” 乐玲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想到的就只有这个？” 叶寒舟豪迈挺起胸膛：“那你说，我该想到些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绝对照办。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哈……”乐玲珑笑得越发开心 ：“你怎么这么欠啊？” 叶寒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我可以改。” 乐玲珑一本正经道：“我喜欢你再欠一点。” 叶寒舟大喜，一拍大腿：“巧了，我一直很欠。只不过在喜欢的女子面前，总要装出几分人模狗样。不过你看我这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披上我现在这身皮也不像摄政王。” “哈哈……”乐玲珑实在忍不住，笑得直拍桌。 “别笑了，小心被呛到。”叶寒舟贴心的递给她一杯茶。 乐玲珑又兀自笑了好一会儿，勉强停下笑声无奈道：“叶寒舟，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不觉得我刚刚的话很荒谬吗？不觉得我因为怀疑你是我亡夫的转身之身接近你，很卑鄙吗？” 叶寒舟根本无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什么好荒谬的？就算你怀疑我是你亡夫的转世之身才靠近我，那也真真切切出现在我面前。你又没骗我，没害我，有什么好卑鄙的？” 乐玲珑笑了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叶寒舟你知道吗？你刚刚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会说的。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他会做的。” 叶寒舟惊喜地瞪大眼：“如此说来，我真是你亡夫的转世之身？” 乐玲珑凑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道：“从理智和证据上来说，我觉得那个人是钟离斐。但是从情感上来说，我觉得是你。” 她跟叶流云相识于微末，相依为命多年。 从一无所有，到四域独尊，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他。 之前第一次见面，大约是当着苍澜王的面，再加上想在她面前保持苍澜山摄政王的格调，一直端着装着。 如今被她带着彻底放飞自我，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叶流云的影子。 再加上那张相似的脸，整个人几乎能与叶流云重合。 这种感觉，乐玲珑从来没有在钟离斐身上找到过。 哪怕那么多证据摆在眼前，哪怕钟离斐那张脸也跟叶流云有几分相似。就连人生经历，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也没有一刻彻彻底底觉得，钟离斐能跟叶流云重合。 可这一刻，乐玲珑是真的觉得，她的夫君又回来了。 叶寒舟盯着她的眼睛，也很认真的告诉她：“乐玲珑，从情感和证据上来说，我都觉得那个人是我自己。告诉你个秘密啊，我从小到大，只要神魂不稳，都会于梦中见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我总感觉她很悲伤，很想抱抱她，安慰安慰她。虽然从背影上看，我觉得那个人不是你，但是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我也等了你很久很久。” 第340章 凭感觉，我认为是你 两人四目相对，乐玲珑一时有些愣神。 他的眼睛很好看。 是狭长的凤眸。 无端有几分薄情风流的味道。 可就是这双眼睛，给了她世间独一无二的深情。 无数次午夜梦回，乐玲珑都会在梦中看到这双凤眸，然后哭湿了枕头。 想不到六千多年过去了，她竟然又真的看到了这双眼睛。 乐玲珑突然有点害怕。 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只要梦醒，被留在这世间的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夫君……”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想真真切切感受一下，眼前这个人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相思成疾的幻影。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男子突然一脸兴奋开口：“玲珑，你说我前世是仙门佼佼者，那我究竟是什么人啊？我帅不帅？酷不酷？爱慕我的掌门之女小师妹，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除了小师妹，是不是还有很多女修都爱慕我？” 乐玲珑伸到半空中的手一僵。 哗啦一声，所有的旖旎好像都被叶寒舟打碎了。 偏偏他自己还沉浸在刚吃到惊天大瓜的震惊中，继续兴致勃勃道：“当年爱慕我的都有谁啊？你今年三百多岁是不是，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多少？我那小师妹还活着吗？是八大宗门中哪位掌门之女？成亲没有？夫婿是谁……爱慕我的女修们应该也都还在吧？有没有至今终身不嫁的？哎呀，没想到啊，我叶寒舟无论哪一世都那么优秀，优秀到让人嫉妒……” 叶寒舟越说越兴奋，乐玲珑越听脸色越黑。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叶寒舟你够了啊，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碎嘴子？连自己的热闹都凑，你欠不欠啊？” 叶寒舟忍不住搓搓手心：“前世今生这种事虽说不算新鲜，但也只在话本中常见。如今竟被我自己遇上，自然要问个明白。玲珑，你还没告诉我呢，我究竟是几百年前的哪一位仙门大修士？难不成，是五百年前万剑宗那天纵奇才的大师兄？他好像与一鲛人相爱，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七百多年前，天衍宗似乎也出过一位号称前无古人的绝世天骄……” “你就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乐玲珑毫不客气打断他。 “啊？” “噢，不对，是最低等的外门杂役弟子。” “……” “还被废掉修为，打瘸腿，跟绝世天骄、天纵奇才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刚刚说我最后是仙门佼佼者？” “别人吹捧的。” 叶寒舟：“……” 乐玲珑迎上他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很认真地道：“好吧，你最后确实有点成就，修为也不低。不过，你早就被逐出仙门了，最后也没回去。” 叶寒舟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我还以为像我这种人，在哪里都是绝世天骄。” 乐玲珑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确实很好，但我们都是普通人。” 前世的叶流云，一生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最后还献祭了自己。 他做的够多了，也够好了。 这一世，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被天道选中，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 就像当初不打算对钟离斐明言那样，乐玲珑也不会把真相告诉叶寒舟。 叶寒舟更心塞了：“我那么普通的吗？我叶寒舟这一世，好歹是天下四域数一数二的半妖呀。” 乐玲珑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无论你前世是谁，入了轮回，便拥有了全新的命格，全新的人生。这辈子，你是叶寒舟，也只需要做叶寒舟。找到你，让你知道我们的过往，是当初我俩的约定，所以我做了。不过，我并不希望你背负前世种种，因为那一切，实际上与你现在的你无关。” “那你还可以嫁我吗？”叶寒舟脱口而出：“天凉了，我想娶媳妇。” 乐玲珑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你要真是我亡夫转世之身，那我就嫁给你。” 很多很多年前，叶流云说完一大段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后，也突然来了句‘天凉了，我想娶媳妇。’ 无论后人如何吹捧，他那个人就是特别欠。 守在钟离斐身边那么多年，他偶尔也欠，却不会这么欠。 就算种种证据表明钟离斐才是叶流云转世，她也更愿意相信叶寒舟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没别的，这种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感觉骗不了人。 “那钟离斐呢？”叶寒舟并没有特别高兴，反而暗戳戳问了一句。 “我寻寻觅觅这么多年，找的一直都是我亡夫转世之身。我爱的那个人，也永远只有他。谁是他的转世之身，便是我心中挚爱。” 乐玲珑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过我相信，那个人是你。” 叶寒舟的神情有些复杂：“那你当初为何会认错人？又或者说，你是用什么方法确定他的身份？要不你还是别相信了，直接上证据吧。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若是将来咱俩三年抱俩，狐狸崽子都生了个十窝八窝，你才跟我说认错人，那我多尴尬呀。我是应该打断你的腿关起来呢？还是应该拖家带口抱着你痛哭流涕，求你留下来呢？” 乐玲珑：“……” 叶寒舟其实言之有理。 不过…… 他说话为什么永远都这么欠？ 她有点想笑，更多的却是想哭。 五味杂陈叹了一声，乐玲珑轻轻解下腰间的银铃放到他面前：“把你的血滴上去。” 叶寒舟没有任何犹豫割破掌心，一把将银铃握在掌中。 就这么血淋淋的握着，鲜血从指缝溢出。 乐玲珑又给他干无语了：“……你这么握着，让他怎么响？” 叶寒舟：“这铃铛看起来很普通啊，竟生出器灵还有想法？” “……兄弟，铃铛是会响的。” “哦哦哦……” 叶寒舟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望向被提溜在空中那枚银铃。 正好一阵风吹来，带血的铃铛剧烈晃动起来。 可无论怎么晃，就是没有半点声响。 两人就这么盯着看了很久，最后相顾无言…… 第341章 你改嫁吧 叶寒舟：“……” 乐玲珑：“……”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叶寒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要不……你改嫁吧？” 乐玲珑：“？？？？” 叶寒舟煞有介事道：“就算我不是你亡夫转世之身又如何？又不是不能改嫁？就算钟离斐真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又如何？他都快喜当爹了，你也不想去给人当便宜娘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你也别管什么前世不前世的了，直接改嫁给我叶寒舟。放心，我这人就喜欢少妇，不介意你成过婚。” 乐玲珑那点复杂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忍不住满头黑线：“你在说什么屁话？什么叫少妇？” 叶寒舟恍然大悟，赶紧改口：“呸呸呸，是寡妇。我这个人，就喜欢寡妇。而且我心胸特别宽广，哪怕你想给亡夫上坟，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上，还可以给他烧纸。” “我……”乐玲珑气得抬手想抽他。 “玲珑，我错了。”叶寒舟无比熟练的抱住脑袋认怂。 又是熟悉的模样。 别看当年的叶流云威震四域，实际上只要乐玲珑一抬手，就吓得抱头认怂。 这认起怂来，祖传惧内的宁宿都没他怂。 六千多年过去了，无数次轮回，也不见一点长进。 乐玲珑都被他气笑了：“起来。” 叶寒舟只得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位置：“哦。” 乐玲珑叹口气，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正色道：“叶寒舟，我与我亡夫相依为命多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寻到钟离斐时，我已经找的太久。精疲力尽，心力交瘁，我需要自己给自己一点希望。再加上种种证据，我理所当然认为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但是这次见到你，我觉得我不需要任何证据。你就是你，从来没变过。” 叶寒舟不解：“你的意思是……” “当年，我与亡夫曾以上古秘术结下道侣契，我曾在他神魂上留下一道契印，你能让我探一探吗？” 随便探查别人神魂是很不礼貌的。 一个不小心，还会让双方的神魂都受到创伤。 乐玲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 当年，她也是趁机为钟离斐疗伤的契机，才顺便探查了他的神魂找到那道契印。 谁知，叶寒舟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那来吧。不用担心，这里是苍澜山，无为峰是我寒舟君的地方。很安全，也不用担心有外人惊扰。” 乐玲珑反而摇头拒绝：“我刚为宁公子卜过一卦，耗费了不少灵力，此时只怕不宜探查你的神魂。” 叶寒舟立刻想到解决的办法：“那就等你先调息几日。朝颜宫人多嘈杂，是非也多。不如这几日，你便留在我无为峰闭关调息？” “方便吗？” “当然方便。”叶寒舟拍拍胸脯，阴阳怪气内涵：“我又不像那钟离斐有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在侧，还有婢女侍妾一大堆。更没有明媒正娶昭告天下的夫人，也没有即将要出世的孩子。我叶寒舟孤家寡人光棍一个，无为峰上连蚊子都是公的，你留下来非常方便。” 乐玲珑：“……刚刚那几个侍女？” 叶寒舟大言不惭的说：“跟凤卿一样，女装大佬。” 乐玲珑：Σ( ° △ °|||)︴ 这不要脸的熟悉作风，果然是叶流云独有的。 不过，她喜欢。 乐玲珑就这样留在无为峰闭关，另一边，姜盈在芙蓉城中巡视一圈后，也回到了朝颜宫。 她本来想先去找宁长寂。 想告诉他，既然卦象模棱两可，那就说明天意如如此。 她不强求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一定要寻求个结果。 让他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说了，可以直接找她说。 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 然而刚踏进宫门，骊珠公主已经等候多时，姜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她请进苍澜殿。 在苍澜殿商议，自然是公事。 姜盈懒洋洋往王座上一靠，直接开门见山：“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骊珠公主也很爽快：“殿下修成九转金丹已经一年有余，又出去历练了一遭，日前还在三绝渊闭关多日。不知殿下的伤，如今可有痊愈？” “大致上是痊愈了。” 九转金丹境雷劫，掀翻锁妖塔，灭天一，姜盈都伤得很重，一直伤上加伤没好彻底过。 也幸亏宁瑄的那朵混沌金莲，她神魂所受的伤已经痊愈，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 骊珠公主闻言微微颔首：“那请问殿下，关于一统南境之事，殿下有何打算？” “我的打算之前不都跟寒舟说过了吗？循序渐进，一座妖城一方领地，一点一点慢慢蚕食。你近日又打下不少领地，做得很好。” “可我记得，殿下之前曾说过。待你修成九转金丹之日，就是大金鹏王和麒麟王的死期。你要弄死他们，将整个南境的领地全收入囊中。” 骊珠这是隐晦的催她去干掉那俩妖王。 姜盈慢慢坐着身子，摩挲着掌下的龙纹扶手若有所思道：“你觉得我之前嚷嚷着要一统南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骊珠公主不知如何作答。 “那我来告诉你好了。是为了作威作福，为了让天下所有人都惧我、怕我。我应朝颜，贪恋权势，贪图富贵。” “……”骊珠公主默不作声。 “当然，我现在也贪恋权势，贪图富贵。没办法，我们龙族嘛，就是好奢华爱享受，还喜欢耀武扬威。我就想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坐拥天下奇珍异宝，享尽世间绝色美人……呃，绝色美人我已经有了。”姜盈大方承认了自己庸俗肤浅的野心。 骊珠公主都给她整不会了：“殿下不妨直言。” 姜盈一摊手，自己也很无奈：“不过有个人告诉我，我可以一身反骨，可以什么都贪，可以庸俗肤浅，可以霸道跋扈，但是不能因此连累无辜。” 第342章 特殊的礼物 骊珠公主：“？？？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应该不能算无辜吧？” 姜盈道：“他俩当然不无辜，可是生活在他们领地内的普通小妖无辜啊。” 骊珠公主似有所悟：“殿下的意思是？” “在修成九转金丹之前，我确实天天计划着进阶成功后，就干掉麒麟王和大金鹏王，夺他们的领地，抢他们的财宝。那些个不听话的，全部弄死。这次回来，我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我想来想去，我总觉得我不该那么做……” 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可不像姜盈这样人族思维，多少有点礼仪廉耻，恻隐之心。 这些年他俩做的恶，天打雷劈几百次都绰绰有余。 而且经过这些年的争夺，他们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她要是真弄死他俩，抢他们的领地，抢他们的财宝，从哪方面来说都没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妖族天性凶残好斗。 只不过如今有三大妖王在，三足鼎立的局面，那些野心勃勃之辈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一旦姜盈弄死其中一个，他手底下的领主们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归顺朝颜宫，反而会借机兴风作浪。 这六千年多来，妖族可是长期处于三五个人占座荒山就敢称王的局面。 没了大妖王弹压，那肯定是争斗得你死我活，杀戮不休…… 骊珠公主自然也明白这点，顺着她的话分析道：“若大金鹏王和麒麟王身死，混乱自然是在所难免的。也正因如此，南境妖界从此我朝颜宫一家独大，占据半壁江山。众妖群龙无首、各怀鬼胎的局面下，我们可以逐个击破。殿下的宏下图霸业，也能早日实现。”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流多少血？死多少妖。” “这……” “要死很多妖，流很多血的。” “殿下若能早日一统南境妖界，效仿当年的应氏皇族一脉重建制度，定能彻底结束这乱局。那么从今以后最起码几千年内，整个南境都会少死很多妖，少流很多血。如今有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 姜盈还是摇头：“大金鹏王、麒麟王自然是非死不可，但他们领地内的大多数普通子民都是无辜的。可乱势一起，最先受到伤害的就是他们。我答应过应均要保护他们的，就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我知道乱局之下，不可能不死人不流血，但我还是希望，不要牵连太多无辜……” 她想保护所有妖族子民的心自然是真的。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今九州山河鼎疑似被叶惊涛那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给偷了。 山河大阵无法净化浊气也无法再压制住，外泄的浊气已经酿成很多惨剧。 若妖族再在这个时候陷入混乱，那浊气只会越积越多。 这个天下，会有更多的人惨遭蜮魔屠戮，搞不好整个世界都会崩塌。 就像应均说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亿万生灵灰飞烟灭，要权势有屁用？ 骊珠公主不知内情，也不太赞同她的想法：“可是殿下，自古结束乱局，就没有不流血不死人的。而且，就算殿下您愿意就此与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冰释前嫌，愿意就这么三足鼎立稳住南境局势，他俩也绝对不愿意。” “道理我都懂。我明白要想真正还南境一个安宁，必须一统南境，不再给任何妖挑事的机会。我的意思是，不要那么激进，一点一点慢慢蚕食。现在不就做得很好吗？狮王，蛇王不都是不战而降，自愿归附？等把大金鹏王领地蚕食得差不多了，我再弄死他。以确保朝颜宫能快速控制住局面，不要伤害太多无辜……” “也罢，殿下仁德。” “什么仁德不仁德的，我就是想尽自己的责任，也尽量不要伤害到别人。” “属下明白，属下会将殿下的意思转达给他们。也会让凤姑娘仔细查查那些个妖王的弱点，再以我朝颜宫之势威逼利诱。实在不听话的，那就让它消失。总之尽量把手段用在暗处，尽量少伤及任何无辜……” 姜盈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骊珠公主也无从反驳。 这就是苍澜王和大金鹏王、麒麟王不一样的地方。 她哪怕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也会尽自己的责任，更会想着尽量不要伤害到无辜。 她其实很用心很努力地去爱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人和妖心甘情愿聚集在她身边。 有那么多妖，愿意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姜盈也很满意她没有一意孤行：“其实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好在最近读了那么多史书，总算没有白读。如今正好你问了，那也好，我明日就召他们三个过来，把所有的事情一并说清楚。反正我的战略是，对于那些挡本殿一统南境之路的大妖，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但普通小妖大多是无辜的，我想尽最大的努力不伤害到他们……” 这事关系到朝颜宫接下来的战略方向，很重要，很关键。 也并非是她和骊珠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如今天色已晚。明日一早，还是必须得召集所有人好好商议商议…… 姜盈又在苍澜殿待了好一会，跟骊珠聊了些有的没的，才转身回后宫。 刚负手走进瑶华殿，就看到门口多了一盏昏黄的宫灯。 而宁长寂一身白衣，站在灯下笑看着她：“你今日回来的有些晚。”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和眼前这个男人，让姜盈心中一烫。 她快步走上前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与他四目相对：“嗯，回来了。” 宁长寂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肚子饿不饿？给你准备了东西吃。” 姜盈刚想问准备了些什么，就看到桌上摆着一碗面。 说是一碗面，实际上满满当当都是各种珍稀食材。 有好几样食材连姜盈都不认识，但散发着浓郁灵气，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她有些懵，下意识看向宁长寂：“这什么情况？” 宁长寂将她拉到桌前坐下：“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你每年生辰的时候，都为你煮一碗面。姜清渺吃的那种长寿面，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不巧你今年生辰时被天一打伤昏迷不醒，如今算是补给你的。” 姜盈顿时哭笑不得：“都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好补的。” 宁长寂目光有些执拗：“答应过你的。” “其实我当时不过是有感而发，你倒也不必太当真。”修者寿命悠长，随便闭个关能闭十年八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也不会真有人每年都过生辰。 姜清渺之所以每年都过，纯粹是姜盈夫妇变着法宠爱她而已。 姜盈所羡慕的，也从来都不是一个生辰一碗面。 “要的，我答应过你。”宁长寂说着取出一只玉匣，郑重其事放到她面前：“我还给你准备了份礼物。” “哦，还有礼物啊？”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姜盈挺好奇的，伸手就打算拆。 没想到宁长寂抢先一步按住玉匣：“你还是先吃面吧，看了这份礼物，你应该就吃不下了，可能……还会想杀人。” 姜盈越发好奇：“什么东西能把我吓到倒胃口还想杀人？” 宁长寂幽幽道：“宁长寂。” 第343章 细思极恐 姜盈猛然瞪大眼，目瞪口呆了好半晌，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这里头装的是宁长寂？魔尊这么废的吗？这就落地成盒了？” 宁长寂忍不住眉心微抽：“……他还没死呢，我的意思是，这份礼物跟宁长寂有关。” 姜盈恍然大悟的同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宁长寂死了呢。” 他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魔域群龙无首，对这个天下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好事。 完全有可能因此再次爆发蜮魔之祸，导致世界崩塌。 不过说来说去，都怪叶惊涛那老东西。 要不是他们雍州叶氏狼子野心抢走九州山河鼎，山河大阵也不会被破坏。 姜盈在心里把叶惊涛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雍州叶氏就没一个好东西。也不知钟离斐和宁长寂人品究竟如何？如果可以的话，九州山河鼎的事情，我还是希望大家能一起解决。在整个世界面前，我还是太渺小了。” 宁长寂心中一动：“你想找钟离斐和宁长寂一起解决九州山河鼎的问题？” “我这次回来，从应均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很重要，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存亡。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可能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有可能是人为的蜮魔之祸，六千年前世界差点崩塌，叶流云故意坑死所有九转金丹境大修士，天一竟然掌握着法则之力，还有我两次于梦中预知未来……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是有关联的，九州山河鼎也许都是表象，问题真正的核心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 姜盈很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宁长寂，又因为太复杂，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反正总之我有种感觉，既然有可能连天道都亲自下场，那么这件事，就不是凭你我二人之力能解决的。” 宁长寂听得一知半解，却也精准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他微微蹙起眉，若有所思。 姜盈自己也很纠结：“你借用我气运重塑命格这件事，竟然还跟天道有关。我更加觉得，我们好像都被拉住了某个局中。这件事可能跟九州山河鼎、跟蜮魔之祸、灭世之劫都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我完全没头绪。” “那就听听我的故事好了。”宁长寂突然开口。 “嗯？” “还是先吃吧，听完了，你也许就吃不下了。”宁长寂将热腾腾的生辰面推到她面前。 姜盈也没有客气，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宁长寂终于缓缓开口：“我借用你的气运重塑命格，乃是奉天道之命。” “咳……”姜盈当场就被呛到了：“？？？没跟我开玩笑吧？” 宁长寂正色：“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姜盈嘴角微抽，都快气笑了：“呵……呵……掌握着法则之力的天一伙同叶凌霄想欺骗我感情，掠夺我气运。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欺骗我感情，借用我的气运重塑命格，也是奉天道之命？” 宁长寂默默道：“……有些扯淡，但这就是事实。” 姜盈忍不住嘴角抽搐，无力吐槽：“天一那个假货拉皮条也就算了，怎么真正的天道也拉？你确定找上你那玩意是正经天道？谁家正经天道教人欺骗感情，掠夺气运呀。” “你没发现问题在哪吗？” “嗯？难道你的意思是……” 宁长寂微微颔首：“不错，说到底，我和叶凌霄的目的其实是差不多的。而且我们背后，似乎都有大道法则的影子。” 姜盈也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好像确实有猫腻。” 宁长寂若有所思道：“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你第一次窥探到天机做的那场梦，让你顺理成章对天一和叶凌霄产生强烈抵触。也在无形之中，阴差阳错将你推到了我身边。” 姜盈瞬间冷汗淋漓。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一直在抵触排斥叶凌霄，为了避免跟他接触无所不用其极，还找了个替身。 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大部分跟宁瑄有关。找的替身，也正是宁瑄。 可以说就因为那个梦境，把事情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结果，宁瑄背后也有天道的影子。 简直是细思极恐。 就好像有一双手，在无形中操纵着她的命运。 她拼命的想挣脱，反而掉进对方精心为她编织的网中，挣扎的越厉害，陷得越深…… “颜儿，你先冷静一下。”宁长寂见她脸色难看至极，急忙按住她的肩膀：“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就算这一切真是天道的手笔，也不一定是为了坑害你我。或许他只是想通过你我，来守护这个世界。” “何出此言？”姜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无法控制地嘴唇发抖，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 “从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但凡能说的，绝没有一个字掺假。”宁长寂直视着她的眼睛：“上次我曾跟你说过，我被叶凌霄以偷天换日之术夺取命格后，在如今这具身体里醒来。这具身体乃是天魔之体，也是北疆魔域一个大城主的私生子。那个家主离世之前，特地给他留下一份产业。就是因为那份产业，他被城主夫人视为眼中钉。” 姜盈不明所以：“这跟天道又有什么关系？” 宁长寂道：“这百年间我明明是个没有命格的人，本该像叶凌霄一样被天地法则排斥。可我却有了今日的修为，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姜盈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是……竟是天道干涉了你的命数？” 第344章 宁长寂的过去 宁长寂缓缓颔首。 姜盈蓦地瞪大眼：“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长寂示意她稍安勿躁：“当年我在他身体里醒来的时候，他还被关在血狱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天魔之体天姿卓越。但这具身体，修为非常低微。也幸亏是天魔之体，城主夫人还想将我的魔脉抽给她的儿子。为了方便抽取，将我泡在血池中七七四十九天……” 姜盈：“……你也真够倒霉的。” 前脚刚被叶凌霄窃取命格而亡，后脚就被抽魔脉。 敢情这城主夫人和圣后，专门逮着一只羊薅。 宁长寂苦笑：“是啊，但是城主夫人估计做梦也没想到，他那儿子天资实在太差，根本无法承载天魔之体的魔脉。抽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爆体而亡，我也趁乱逃了出去。” 姜盈：“然后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啊……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足以改变这个天下，足以撼动苍生的大事……” 他从血狱逃出后，理所当然受到城主夫人变本加厉的追杀。 更不幸的是，当时的宁长寂运气非常差。 无论怎么躲，好像总会自投罗网。 万幸的是，每次只剩最后一口气，又会莫名其妙出现一线生机。 他就靠着这一线生机活了下来，又凭借天魔之体，在各种意外中很快修到结丹境。 然而就在渡雷劫时，正好遇上隔壁山头有人渡劫，两人的雷劫稀里糊涂混一块，修为低很多的宁长寂莫名被天雷劈个半死…… 姜盈听到这里都惊呆了：“不是……你们进阶都不看地点的吗？不布结界的吗？这也能混一块？” 宁长寂也很无语：“我前身好歹四转金丹境修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搞成这样，我也很无奈。不过没有命格的人，得不到天道庇佑，出这种纰漏很正常了。而且之后我每一次结丹，都会出意外。” “每一次？你们魔修结丹失败的概率好像不高啊。只要是稳打稳扎只要是稳打稳扎修上去的，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都能结丹。” “可我在三年里结九次都失败了。” “……”三年里能结丹九次，果然是出类拔萃的天魔之体。但九次都失败，不说前无古人吧，至少以前没听说过。 “你现在知道叶凌霄为什么要掠夺你气运了吧？没有命格，被天地法则排斥，就是这么倒霉。” 他这么一说，姜盈不由自主又想起叶凌霄的所作所为，恨得牙痒痒：“叶凌霄那玩意儿本来就是短命鬼，就应该早死早清静。非要夺取你的命格害你变成这样，还想出那种恶心的手段想掠夺我气运。我只恨没早点看穿他的阴谋，早点整死他。” 想活下来的办法有很多种，他偏偏选了最歹毒的手段。 想得到她的气运明明也可以像宁瑄一样对她好点，他偏偏贪心不足，还又当又立，上来就演了一出被下药。 他妈的，这是要将她拆骨剥皮，吸干最后一滴血，还要把责任全部推到她身上。 这种歹毒的人渣败类，做短命鬼是应该的。 宁长寂默默递给她一杯茶：“别气了，正是因为叶凌霄的所作所为，才有了今日的我。” 姜盈一口闷，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那你后来，是怎么结丹成功的？” 宁长一字一顿：“九州山河鼎。” “嗯？” “我第九次结丹失败后，在黑水河边被城主夫人一剑穿心。她以为我死透了，把我丢进黑水河，要我化为一滩血水死无全尸。结果，我顺着黑水河被卷入暗渊最深处……” 暗渊，是黑水河的源头。 宁长寂再次再醒来时，已经出现在暗渊最深处。昏昏沉沉中，他好像看见一抹光亮，一抹紫色的光亮。 那时候的宁长寂，先被城主夫人打得全身经脉尽断，又被黑水河河水腐蚀浑身溃烂，皮肉一块一块往下掉。 真的是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觉得那抹紫色的光亮很温柔很舒适，像是通往忘川的路。 于是，宁长寂慢慢爬过去，伸手想抓住它。 他也确实抓住了。 抓住的是九州山河鼎。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一股温暖的力量席卷了他全身。 与此同时，整个暗渊底下飞沙走石，天边更是天雷滚滚。 宁长寂又开始结丹了。 在结丹成功，无限接近于天道的那一刻，他的意识被拉入了法则空间。 并在这里，见到了天道…… 姜盈闻言惊呼出声：“你这情况，听起来跟我有点像了。只不过我在那个空间里，看到的是我被叶凌霄虐待致死的一生。” 宁长寂微微颔首继续道：“我看到的是天道，他跟我说，我之所以这么倒霉，是因为被人用偷天换日之术夺走命格。但世间之事，自有天地法则约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运转规律。他虽然是天道，却无法帮我。而且，有些苦，需要我自己去受。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去经历。” “？？？既然不打算帮你，那为什么又出来见你？” “天道虽然没帮我夺回命格，却告诉了我重新夺回命格的方法。” “难不成堂堂，还会让你来掠夺我气运？” 宁长寂摇摇头：“天道是真正的仁爱众生，断不会像假天道天一那般，做那种肮脏勾当。” 姜盈：“那是？” 宁长寂盯着姜盈眼睛，一字一顿道：“他说，道侣之间，气运共生。只要我能找到自己的天命之女，命中注定的道侣，自然能与她气运共生。从而慢慢被天地万物所接纳，慢慢找回命格。” 姜盈恍然大悟，反手指向自己：“所以我就是你的天命之女，是你命定的道侣？” “不错，那个人就是你。”宁长寂拉起她的手放到胸前，前所未有的认真：“最初的时候，我想与你结为道侣，自然是因为天道的点拨，为了重塑命格。但我也是真心想对你好，想对你负责。不过后来，我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你，不由自主想守护你。应朝颜，天地可鉴，我宁瑄宁怀雪，是真心想与你很生生世世，携手白头。” 其实类似的话宁瑄不止于此说过。 也用行动证明了他所言非虚。 姜盈恍惚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叶凌霄是通过大祭司推演，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那你呢？我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第345章 天道手笔 “用眼睛看的。” “嗯？” 宁长寂解释道：“也就是那时候，天道赐予了我一缕法则之力。这缕法则之力附着于我双目之上，我便有了可观世间气运的能力。天道称之为，天目。” 信息量是真的有点大。 姜盈更加恍惚：“原来你也掌握了法则之力？” 叶凌霄的同伙天一掌握着法则之力，宁瑄也掌握着法则之力，这事好像更奇怪了。 “不错，法则之力附着于我双目之上，也相当于掌握着一部分法则之力吧。天道还传授了我使用法门，只要开启天目，便能看见世间万物的气运……” 既然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姜盈，宁长寂就没想过再有隐瞒，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如实交代： “在飞仙水榭与你初遇那日，原是我瑜州宁氏全族的忌日。我难得回了趟东州，去祭拜那些枉死的亲人。正好那晚风月无边，我便御剑慢慢领略。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打开天目看看东州气运，于是……正好看见青州城主府内紫气冲天，有大气运之人出现。我一时好奇走进去，便看见了你。你浑身上下紫气萦绕，是得天独厚的大气运之人。” “怪不得玲珑姐姐说我紫成茄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们命修便是天命道，修到一定境界，也是可以掌握一定法则之力的。” “我好像听他说过这事儿……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你的天命之女，未来道侣？” “你拉扯我时，你身上的气运沾染到了我身上，这就说明你我气运共生。这世间能与我气运共生的，只有我的天命之女命定道侣。” 姜盈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我纠缠你时，你明明动了杀心，却突然愿意配合我。我还以为你贪图我的美色，对我一见钟情了呢。” 宁长寂不由得有些尴尬：“你……你知道我对你动了杀心？” 姜盈摊手：“本殿乃苍澜王，这点警觉性难道没有吗？” 宁长寂更尴尬了。 姜盈倒是不甚在意：“当时我纠缠你，也确实是为了拿你做挡箭牌糊弄天一。咱俩各有所图，各取所需，就当扯平了吧。这事就算过去了，从今以后，谁也别再提。” 宁长寂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姜盈也很无奈：“既然都涉及到天道，我还能说什么？” 对这世上每个人而言，天道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宁长寂只不过按照天道的吩咐去做，虽存有私心，却从来没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还在阴差阳错中，帮她赶跑心怀不轨的叶凌霄，彻底粉碎了他们母子二人的阴谋。 反正不管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至少就目前而言，她也是受益者。 而且，就算天道真的别有目的，那也不是宁瑄的本意。 她本来就原谅他了，得知这些隐情，更是连最后一点气也消没了。 他一个连命格都没有的普通凡人，不听天道的还能咋地？ 比起叶凌霄那个又当又立的脏东西，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宁长寂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那接下来，我不跟你谈男女事情，与你说点正事。” 姜盈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北疆的九州山河鼎镇于暗渊？” “记得。”只不过后来他没主动说其中隐情，她也识趣的没追问。 “天道助我重塑命格，赐予我法则之力，也是有条件的。唯一的条件，便是镇守暗渊，守护九州山河鼎。我曾答应过他，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一定会守护好暗渊的九洲山河鼎。” 或许是因为早在梦境中窥探到宁瑄持剑守护苍生，姜盈对此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天道？天道竟然亲自出面，挑选你为守鼎人？你应该猜到了，其实我们南境妖界也有一方九州山河鼎，就在三绝渊。是当年叶流云亲自镇压在那里的，这些年来，一直由应均的一缕残魂守护。如今，传到我手里……” 既然都是守鼎人，没什么好隐瞒的， 姜盈把从应均那里听来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知宁长寂：“当年叶流云就告诉了他那么多，可我总觉得这个事没那么简单。天道除了让你守鼎之外，可以告诉你其他的事情？” 宁长寂摇摇头：“并未。他只告诉我九州山河鼎乃是镇器，一旦丢失或移位，浊气外泄，恐怕又是一场蜮魔之祸。不过我一直都认为，既然不能移位，那这九鼎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 “应均告诉我，九鼎置于九条灵脉之上，最终形成一个山河大阵压制浊气。每一鼎所在都是一个阵眼。一旦山河鼎移位，大阵便会残缺，浊气也会外泄。” “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最近蜮魔之祸不断，确实与山河鼎的丢失有关。” “可百年前你们家的鼎就丢了，蜮魔之祸最近才频频出现。我现在所担心的是，九缺一的影响可能没那么大。如今出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九缺二，甚至九缺三。山河大阵，越来越残缺的厉害，” 宁长寂也早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诚如妖皇陛下所言，早在六千八百年前天道就已经虚弱到即将消亡，世界马上就要崩塌。那么叶流云分天下四域，结束蜮魔之祸，或许也不能让天道快速恢复。九州山河鼎的缺失，对天道应该是有影响的，而且影响很大。否则，他堂堂天道，不至于亲自现身助我重塑命格，又特地将山河鼎交给我守护。”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天道将我拉进入法则空间，让我对叶凌霄产生戒心，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情有关？” 此话一出，宁长寂和姜盈面面相觑。 好像，串联上了。 之前发生在两人身上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似乎突然串联起来了。 天道确实不会那么闲，到处干涉凡人命数。 可如果是因为他真的虚弱到快要消亡，世界马上就要崩塌。 为了自救，做出什么都很正常。 早在六千年前，他就选中叶流云为气运之子，扶持他力挽狂澜拯救了这个世界。 如今叶流云已经不在，他留下力挽狂澜的九州山河鼎又出现问题。 天道不得不再次亲自出手，挑选出他们二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让他俩最终走上和叶流云同样的道路，好像也很合理。 “……” “……” 很显然，两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很快，姜盈又有新的疑问：“天道助你重塑命格，赠你法则之力，尚且命你镇守九州山河鼎。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也没给我任何任务，只是让我于梦境中经历了被叶凌霄欺骗致死的一生。” 第346章 我们都是棋子 宁长寂若有所思道：“可就因为那场预知梦，你对叶凌霄和天一产生戒心。阴差阳错下，助我重塑命格，达成了天道的目的。” “……还真是。”姜盈有点郁闷：“玲珑姐姐明明说过，我得天独厚是气运之女。为什么这么一说，我的存在，就好像是为了辅助你一样。”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毁天灭地的萧若尘？”宁长寂想起什么。 “你的意思是？”姜盈也莫名get到了他的潜台词。 宁长寂目光坚定地缓缓点头：“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测的这样，你于梦中所见萧若尘至使天塌地陷，恐怕也是天道给你的警示。偏偏又那么巧，他在有意无意推动我俩一起去对付叶凌霄。而真正的叶凌霄，其实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如果这些年在叶凌霄身体里兴风作浪那人真是萧若尘，这一切是不是就都合情合理了？” “卧槽……你的意思是说天道要示警的从来都不是叶凌霄，而是躲在他身体里的萧若尘？”姜盈惊得倏然站起身，把手边的茶盏都给打翻了。 “对，就是这样。”宁长寂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顺便把桌子收拾干净。 “也就是说，我们假设叶凌霄等于萧若尘，等于那个会造成这个世界崩塌毁灭的人，那他就变得非常非常重要。不过因为他的命格是从你这里夺过去的，所以他一直被天地法则排斥，干啥啥不成。掠夺我这个气运之女的气运，是他唯一的出路。可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天道先找到你，跟他共用命格的那个人，扶持你成长起来跟他对着干。为了避免我被他成功掠夺，还特地将我拉入法则空间，给我看我被欺骗成功后最凄惨的一个下场……” 姜盈越想越胆战心惊，越想越细思极恐：“用九州山河鼎为线，整件事情不一定能全部串联起来。但是顺着这个思路想，一切事情合情合理。” 宁长寂早就想通了：“不错，妖皇陛下曾说过，当年前蜮魔之祸，有可能是人为。叶凌霄或者说是萧若尘，和他的同伙，正好又掌握着法则之力。我很怀疑当年那场蜮魔之祸针对的并不是某个人，也不是天下苍生，而是……天道。更准确的说，是天道和一个我们无法探知的存在的博弈。你、我、叶流云，都是棋子。萧若尘和天一，同样也是。” 姜盈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玲珑姐姐曾说，我乃气运之女，自然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我特地纵观史书研究过叶流云生平，他的情况好像跟我差不多。最开始得天独厚，最后站出来承担一切。” 她呼吸都变得急促：“十年修成九转金丹，我还以为是我天赋异禀呢。现在想想，一切充满巧合。” 说起气运，宁长寂又想起件事儿：“对了，我之前发现你若是讨厌叶凌霄，他身上的气运便会快速流失，对我也一样。若是你喜欢则反之，气运能快速聚集。第一次见叶凌霄时，他明明还浑身冒着金光，是大气运之人。可后来没多久，他便浑身冒黑气，最后比锅底还黑，我则反之。也正因如此，在成功重塑命格之前，有很多事情我不敢对你言明。我承认我有私心，害怕你因此厌恶我。” 姜盈早就见怪不怪：“我在乐雅鱼的记忆里看到过，我气运强盛得天独厚。我若讨厌谁，天地万物就会排斥他。我若喜欢他，天地万物自然也会喜欢他。” “不，其他人的气运虽然会因为你的好恶有所波动，但绝对不会那么大。直到知晓是他夺走了我的命格，我都以为是因为我俩皆是没有命格之人，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现在……” “现在如何？” “怀疑你克那萧若尘。” “……封建迷信要不得。你还不如说，正因如此，天道才会选中我。” “不，更准确的说，我怀疑在天道与那未知存在的这场博弈中，你才是事情的关键。我和萧若尘因为某种原因是两枚棋子。我俩谁胜谁负、谁成谁败，完全取决于你。或许你也是棋子，却是最重要的那枚。天一依靠法则之力假冒天道神念想控制你，真正的天道提前将你拉入法则空间，让你知道叶凌霄的真面目，都是他们博弈的方式。目前而言，我赢了，那真正的天道自然也略胜一筹。” 这种猜测宁长寂不是今日才有的，自从得知萧若尘和天一的存在后，他就已经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姜盈后背都快被冷汗浸湿了，甚至产生了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凭什么呀？就凭我气运强盛？” 宁长寂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天道曾言，这个世界的大道法则已经完整，连他都不能轻易干涉。那么你的出现，也不是他能轻易干涉的。那他就只能剑走偏锋，通过你去达到他的目的。就像他六千年前，通过叶流云灭绝了蜮魔之祸，拯救了即将崩塌的世界一样。” 姜盈还是不敢置信：“既然我这么重要，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出来见我？遮遮掩掩让我自己去猜，万一我猜错了怎么办？这可是关系到这个世界存亡的，直接说不是更干脆利落？既然百年前他能直接出来干涉你的命数，那就意味着天道是能干涉凡人命数的。怎么到了我这里，他明明都出手了，却要遮遮掩掩？” 宁长寂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有没有种可能？他不是不想，是不能？” 第347章 生辰贺礼 “啊？” “百年前我遇见他时，我感觉……他就已经很虚弱了。之前我隐隐有些猜想，只是一直没得到证实。刚刚听了你的话，才终于明白早在六千年前，他就差点消亡。或许当年他尚有余力出现在我面前，可如今，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毕竟这一百多年，我也没有再见过他。” “……又是一百多年，天道的虚弱，会不会跟九州山河鼎有关？” “……好像，又串联起来了。” 随着两人越来越离谱却又很合理的推测，九州山河鼎的影子好像变得越来越弱。 可说到这里时，又出现了。 跟应均所言，九州山河鼎的存在，是为了重建信仰拯救天道完全吻合。 姜盈就奇了怪了：“可是自从叶流云分天下四域后，确实重建了人间信仰。东州没事天天祭天，钟离斐成个亲也要祭天。就连宁长寂那个天下最大的魔头，也没听说过他有反叛天道的举动啊。还有我，因为我守鼎，我们苍澜山每年也祭天的。我应朝颜做妖就算再怎么狗屁倒灶，对这天地都是有敬畏之心的。” “听你所言，当年叶流云借用三绝阵，将所有大妖和除他所有九转金丹境人族大修士坑死在三绝渊。我记得我曾在魔族古籍上看过记载，当时包括七大魔主在内的所有九转金丹境魔族，也都被叶流云给杀了。这两件事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不知道啊。或许我应该去找钟离斐问问，他们西荒当年什么情况。” “总之无论什么情况，天道虚弱即将崩塌，很有可能是真的。九州山河鼎的存在，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你我皆是棋子，萧若尘和天一也不例外……” 宁长寂和姜盈又仔细琢磨了一阵。 可惜无论他俩如何琢磨，因为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明确的答案，也就不可能琢磨出一个准确的结果。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九州山河鼎很重要。 除了能镇压净化浊气之外，很有可能还关系到天道的生死以及这个世界的存亡。 不能落在叶惊涛手里，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抢去。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宁长寂顺理成章道：“与你分开这段日子，我一直在追查叶惊涛，还真让我查出了些蛛丝马迹。” “哦？查出了些什么。” “还是先吃面吧？”宁长寂突然默了默，把剩下的半碗面端过来用法术加热：“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不想再骗你了。想从头到尾，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姜盈举着筷子不明所以：“那这跟吃面有什么关系？” 宁长寂：“我说完之后，你可能就吃不下了。还有可能会把这面给摔了，这是你第一次吃生辰面，摔了不吉利。” “？？？？” 姜盈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他的意图。 不过好像又言之有理。 来到世间二十多年，眼巴巴看着姜清渺过了十几次生辰，也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缩在暗处，眼巴巴羡慕了十几年。 她都已经从人变成妖，从姜盈变成应朝颜了，才终于梦想成真，吃到一碗真正属于自己的生辰面。 要是就这么浪费了，以后想起来或许都会觉得可惜。 姜盈没有再多问，老老实实把剩下的面吃光。 可能是泡的时间太久，面已经坨了，不过依旧很好吃。 也一如她之前期望的那样，用最上好的细面，配了最新鲜的灵菇、仙笋、鱼虾、反正都是世上最珍惜的食材。 汤底也很美味，估计是用灵火精心催出来的。 简简单单一碗面，宁瑄花了十分的心思。 直到喝干净最后一滴汤，姜盈才放下筷子：“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 宁长寂递给她一方雪白的丝帕擦擦嘴，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根烟火棒送到她面前：“我们瑜州的孩童过生辰，都要燃一根烟火棒。传说以烟火棒许愿，会很灵的。” 姜盈哭笑不得接到手中：“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我应朝颜从来不信命，也不信这些东西。” 宁长寂：“……” 这直球的发言，是应朝颜没错。 宁长寂幽幽将那只装着礼物的玉匣推到她面前：“好吧，不许愿。不过这份礼物，需要你亲手拆开。” 在五颜六色的烟火棒中，温润的玉匣格外显眼。 姜盈下意识伸手想打开。 可打到一半，又‘砰’一声关上，莫名有些紧张：“你这又是生辰面，又是烟火棒的，显得这份礼物好像很贵重又很奇怪，我……我有点害怕。” 宁长寂：“……其实我也害怕。” 姜盈：“？？？” 宁长寂无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你迟早要知道的。可能你会很生气，但等你气过了，应该会喜欢的。” 他这么说姜盈更好奇了，试探着伸出手掀开很小很小的一条缝。 也不用神识窥探，反而是眯起眼睛，透过缝隙偷偷瞄了一眼。 看起来像是一件法宝，或者说更像是一枚令牌。 浑身上下都散发一股强大的力量，就算看不清模样，也能感受到它的分量。 宁长寂更是心提到嗓子眼：“看清没？” 姜盈正好奇着：“别催啊，让我慢慢看。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辰贺礼，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有点紧张。” “……你这样我更紧张。” “到底是什么礼物呀？要不你告诉我？”头一回收到生辰贺礼的姜盈还在偷瞄，很想知道，又不想那么快揭晓谜底。 “你还是自己看吧。” “那好吧，我等烟火棒燃尽。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烟火棒，我必须得给它燃尽。” “……你还挺有仪式感。” “那是当然……咦，燃光了。”眼看着烟火棒终于燃尽，姜盈迫不及待打开玉匣。 匣子里放的是一枚令牌。 做工精细，纹路复杂，看表面就知道肯定内有乾坤。 在令牌的正中央，刻着一个大大的‘应’字。 哦豁，还是她应朝颜的专属令牌。 姜盈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宁长寂无端有些紧张，放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收紧：“要不你换一面看看？” 姜盈依言翻到另一面，然后看到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宁。 她还是没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只能猜测道：“你们宁家的家主令？还是家主夫人令？” 宁长寂嘴唇微动，纠结了好一会才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提醒：“你要不仔细看看背面图案刻的是什么？” 姜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捣鼓了半天，终于发现那些复杂的花纹似乎是雕成一座宫殿的样子。 而且从格局上看还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庄严肃穆死气沉沉的样子，怎么那么像…… 第348章 定海神珠 “殿下，救命。” 就在答案即将从姜盈脑海中呼之欲出时，殿外突然响起骊珠公主焦急的声音：“求殿下仁德，救我南海千万水族。我骊珠，我鲛人一族，我南海水族，愿奉殿下为主，千秋万载为殿下肝脑涂地。” 伴随而来的，还有扑通下跪和砰砰磕头的声音。 这是南海又出事了。 姜盈瞬间将脑子里那点儿女情长的情趣抛诸脑后，一个激灵急忙站起身：“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出现在门外。 素来冷若冰霜的骊珠公主正满脸焦急，狼狈地跪在院子里砰砰磕头：“定海神珠又裂了，求殿下可怜可怜我南海千万生灵。” 姜盈心里也咯噔一下，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怎么又裂了？我去年不是才帮你们修复好的吗？” “其实这些年来，南海也并不太平，时常有蜮魔出现。尤其是最近一年多越发严重，我南海已经有不少子民惨遭屠戮。只是殿下刚修成九转金丹又诸事繁多，属下不想让殿下平白烦忧，才一直没有上报。谁知就在刚刚，定海神珠又裂了。还请殿下看在属下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救我南海水族。”骊珠公主着急上火，头磕的砰砰响，额角很快流出汩汩鲜血。 “你先起来，你们一族的忠心，本殿从来没有怀疑过。本殿这就随你赶往南海，替你们修复定海神珠。” 事态紧急，姜盈哪里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她随手将期待了很久的生辰礼物塞进储物手镯，拉着骊珠公主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宁长寂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隐约听出跟蜮魔有关。 既然跟蜮魔有关，那便是跟九州山河鼎有关。 换而言之，姜盈要修复的定海神珠跟九州山河鼎间接有关。 如今定海神珠碎裂，那是不是意味着九州山河鼎也出现了问题？ 这个猜想让宁长寂额角一跳，来不及多想，直接撕裂空间出现在暗渊。 都不用仔细查看，就见暗渊中黑雾翻涌，沸腾得犹如烧开了锅。 浊气大量外溢，原本就黑压压的天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全是雾蒙蒙一片。 宁长寂再次头皮发麻。 这些黑雾便是外溢的浊气，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们看似会在空中消散。 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沉入地下，顺着地脉流到天下任何一个地方。 如果一直被不能被净化掉，就会越积越多，形成蜮魔。 这世上所有的蜮魔都是这么来的。 从骊珠公主片语中可以猜测，南海的定海神珠之所以会破裂，估计也是受浊气影响。 可明明…… 明明上次被叶凌霄偷换命格时，他已经将暗渊底下的蜮魔全部清理干净，又将九州山河鼎重新镇回去。 可看这架势，估计又滋生出新的蜮魔，山河鼎又快压不住了。 果然，当宁长寂进入渊底时，果然又看到无数丑陋、肮脏的东西扭曲着身体，张牙舞爪想往外冲。 已经重新浮出地面的九州山河鼎漂浮在中间，用柔和的力量将它们全部吸回去。 这些怪物不甘心，挪动着笨重的手脚，麻木地想往外冲。 山河鼎就像提线的那只手，努力拖拽着所有怪物。 它们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地想往外走，他就不停的全部拽回去。 不漏掉一个，不放过一只。 在这个过程中，还要慢慢净化其中一部分。 即使如此，蜮魔还是越积越多。 宁长寂放眼望去，最起码有好几百只，他看着都头皮发麻。 估计是因为多的太离谱，直接把他之前留下的气息都破坏掉了。 以至于暗渊异动，他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宁长寂头皮更麻了，可他也只能握紧寂灭剑，一个一个，帮助九州山河鼎慢慢斩杀掉这些怪物。 “他妈的叶惊涛……” 他守鼎一百多年，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不是因为又滋生出这么多蜮魔，而是因为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是人为搞出来的。 是叶惊涛和雍州叶氏为了不为人知的野心，抢夺山河鼎，破坏阵眼，致使当年叶流云留下的山河大阵再也镇压不住这些浊气。 他宁氏代代守鼎，他宁长寂独守暗渊一百多年。 只剩一缕残魂的应均宁愿用自己的龙骨布阵，大字不识几个的姜盈心甘情愿背负起那份责任。 就连那脑子不太好使又没什么本事的姜云彦，在关键时刻都知道此时关乎天下存亡，义不容辞站出来承担。 他雍州叶氏和叶惊涛倒好，竟为了自己的野心处处抢鼎，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就这么隔三差五就到暗渊来清理一次蜮魔不是长久之计，还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次出去后，也是时候以北疆魔尊的身份，找苍澜王联手处理这件事情了…… 与此同时，姜盈已经身在南海王宫禁地。 眼前到处都是巨大的贝壳明珠，各色珊瑚宝石能亮瞎人眼。 在宝石映照中，有九根巨大的龙柱正源源不断吐出灵泉。 九道灵泉交汇的中心，一颗幽蓝色宝珠包裹在水花中飞速转动。 这便是南海镇海之宝——定海神珠。 幽蓝的颜色温润柔和，奇迹般盖过所有明珠的光亮，让整个禁地都变成神秘的幽蓝色。 这些神秘的光芒中，蕴含着浓郁而温和的灵气。 也正是这些灵气，日复一日净化了地脉中的浊气，让南海水清沙白，风平浪静。 南海所有水族，也正是因为有了这颗定海神珠，才能安稳地繁衍生息。 定海神珠，可以说是南海的命脉。 南海水族之所以义无反顾效忠姜盈，鲛人王的亲姐姐骊珠公主更是直接跟在她身边既当护卫又当打手，说到底也是为了这颗珠子…… 第349章 唯一真龙血脉 她和定海神珠的缘分，说起来也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姜盈刚觉醒蛟龙血脉没多久，刚悟出自己的剑道，大名鼎鼎的妖剑渡厄也刚拿到手。 顶着五转金丹境修为，被应均撵下山历练。 因为穷的连叮当都不响，她除了到处闯秘境夺宝之外，还经常混迹黑市。 某次黑吃黑后，姜盈无意中在对方身上发现一张特殊请柬。 是南海鲛人族的请柬。 请柬的大概内容是：鲛人王的亲姐姐骊珠公主有意招婿，故而广邀天下四域所有年轻修士前往南海参加她的生辰宴。凡出席者，均有重宝相赠。 那时候的姜盈还在被黑虎王追杀，是真的需要快速提升修为。 而快速提升修为的渠道之一，就是各种贵重丹药。 但凡涉及到贵重，那肯定就是钱的事。 她当场就被有重宝相赠几个字迷了眼，收拾收拾女扮男装前往南海赴宴。 结果在宴席开始前，就有大妖认出她通缉犯的身份。又见她修为不高，想抓她去找黑虎王领赏。 姜盈被追的慌不择路，稀里糊涂闯入禁地。 又在打斗中，机缘巧合把原本就满是裂纹的定海神珠给干碎了。 整个海底瞬时地动山摇，无数蜮魔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冒出来。 匆忙赶来的鲛人王和骊珠公主差点气死，当场要杀了姜盈祭奠定海神珠。 她也确实被打个半死。 好在只剩最后一口气时，她一口老血喷在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定海神珠上。 就因为那口血，原本已经彻底黯淡无光的定海神珠像是突然焕发了生机，又开始艰难的运转起来。 姜盈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呢，面前的水族们已经跪了一地，对她的称呼也从贼子变成龙神大人。 她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ΩДΩ) 后来姜盈才知道，这所谓的定海神珠还有一个名字，龙珠。 在神域覆灭之前，世间有真龙。 这四海之主，自然也由神龙来做。 在神域覆灭时，当时的南海龙王因有特殊法宝相护，奇迹般躲过天劫，成为这世间最后一条真龙。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只能扶持鲛人族成为南海之主，自己则躲在海底苟延残喘，还要对外宣称真龙已绝瞒过天道。 直到七千多年前蜮魔之祸爆发，南海水族也未能幸免。 眼看着同族惨遭屠戮，沉寂很久的龙王挺身而出，挖出自己的龙珠来压制浊气。 后来，某任鲛人王给这颗龙珠取了个新的名字——定海神珠。 有了这颗定海神珠，南海总算没有被蜮魔祸害的太惨。 后来叶流云平定四域，铸造九州山河鼎，彻底结束了蜮魔之祸。 不过这六千多年来，这颗定海神珠依旧在海底运转。 用它强大的龙气净化水质，定风平波，让南海水族们得以安稳的繁衍生息。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定海神珠竟渐渐生出裂痕，越来越无法压制海底的浊气，蜮魔滋生。 南海的水质也因此变得浑浊，经常狂风巨浪。 影响了出海的人，也影响到水族的安定，连带着市面上鲛绡的价格都翻了数十倍。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定海神珠的裂痕越来越大，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一旦定海神珠彻底碎裂，对南海水族而言就是一场灭族的浩劫。 也正因如此，骊珠公主打着选夫婿的名号年年邀请天下所有的青年才俊齐聚南海，就是希望能找到真龙血脉帮他们修复龙珠。 可惜找了一百多年，四域到处传说骊珠公主性淫欲求不满，连真龙的影子都没看见。 直到，姜盈出现…… 当年的苍澜王初出茅庐，脸皮还比较薄，而且贪财还虚荣心强。 在骊珠公主和鲛人王的苦苦哀求，外加重宝利诱下，她尝试着帮忙修复定海神珠，并且成功了一半。 据鲛人王所言，她虽是上古真龙后裔，属于血脉很纯粹的那种。但到底并非真龙，并不能完全修复龙珠。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就需要注入龙气滋养，才能保证定海神珠正常运转。 换而言之，定海神珠能保南海水族平安，姜盈能保定海神珠平安。 鲛人王当时都想直接把王位让给她了，但姜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没有接受。 不过还是怕她有个三长两短，苦求她留在龙宫未果后，派出他们一族修为最高的骊珠公主给她当侍女。 后来姜盈修成七转金丹，又被叶寒舟撺掇着占山为王，骊珠公主顺理成章成为她手下头号打手。 南海水族也想都没想，直接归附。 而且从上到下个个忠心耿耿，他们的口号是，只要南海没死绝，就不允许苍澜王死。 她是这世间唯一的真龙血脉，她要是玩完了，定海神珠没有龙气滋养，南海也要跟着玩完。 他们这些年鞍前马后指哪打哪，除了定期需要她的龙气之外，自然也是希望姜盈有朝一日能修成真龙，将定海神珠彻底修复。 姜盈素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南海水族对她倾尽所有，她自然也投桃报李，隔三差五就去给龙珠注入点龙气。 就在她渡九转金丹境雷劫之前，还特地去过南海一趟。 本以为能保南海三年安稳，没想到这才两年不到就裂了。 而且，裂的这么彻底。 姜盈看着水柱中央那颗裂得不成样子的定海神珠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跟在她身后的鲛人王欲哭无泪：“殿下明鉴，这一年多以来，这定海神珠越来越镇不住，我这海底时常动荡，也经常会滋生出蜮魔。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裂成这样了。” 又是一年多这个时间点。 这一年多以来，天下四域的蜮魔越来越多，如今连定海神珠都成了这个样子。 若说跟九州山河鼎没有关系，打死姜盈她都不信。 叶惊涛究竟干什么勾当了？怎么把整个天下都搅成这样？ 看来这趟回去之后，真的有必要先腾出手来去收拾他。 他如今还在明目张胆抢鼎，若是让他再抢走一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350章 那只鸡和那头驴 姜盈心里破口大骂，手上也没闲着。 她割破手腕，将鲜血和龙气一起注入定海神珠中。 随着她的滋养，原本已经黯淡的龙珠再次光芒大盛，表面的裂纹也一点一点消失。 就这么忙活了整整几天几夜，整颗龙珠总算暂时被修复完毕。 这是件极其耗费妖力的活，再加上姜盈并非真龙龙气稀薄，龙珠又碎得实在太厉害，如此折腾几天，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精元。 将完好无损的龙珠交给鲛人王后，她立即启程打算回三绝渊去闭关。 这个时候不是闭关的好时机，但没办法，消耗太大了。 原本骊珠公主想送她回去的，被姜盈拒绝了。 如今的鲛人王尚且年幼，基本上都是骊珠公主摄政。 可这些年来，骊珠常住朝颜宫，对外开疆扩土，对内震慑下属。 姜盈要是一不小心受伤，她还得负责保护她，保护整个朝颜宫。 在她被天一困在东州的那些日子，也正是骊珠公主以八转金丹境的修为震慑住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她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朝颜宫，南海的事务长期处于被耽搁的状态。 好在南海如今本来就依附于朝颜宫，有很多事情可以放一块处理。 可这次不一样。 因定海神珠破裂，刚刚爆发过一场严重的蜮魔祸乱。 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年幼的鲛人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必须得骊珠公主亲自坐镇。 正好如今朝颜宫有宁瑄在，可以给她点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姜盈乘坐飞鸾车。 这回修复定海神珠真是元气大伤，她头疼的厉害，实在没那精力用空间法术。 上车之后，她立刻吞下一大把丹药打坐调息。 本以为几个时辰就能回到朝颜宫，谁知刚入定没多久，整辆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十几道强大的妖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姜盈猛地睁开眼，启动飞鸾车的防御结界。 然而就在结界刚成型的那一刹那，便被强大的妖气震碎。她坐在身下的卧榻，也随之四分五裂爆开。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道阴狠的杀招。 姜盈随手布下一道结界根本抵挡不住，她只得化作一道红光直接冲出车外。 整个南境最好的飞行法器就这样在强大力量的冲击下，噼里啪啦散落在空中。 与此同时，十几道人影也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很有默契的把姜盈团团围在中间。 她也终于看清来人的模样，忍不住变了脸色。 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嚣张挑眉一笑：“我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寻本殿的晦气，原来是你们两个东西。怎么？上回那顿毒打没挨够，还想让你爹我再揍你俩一顿？” 果然不出所料，能把她逼到这种境地的，也只有他们两个。 只是没想到，他俩竟然联手了。 挑这个时间点出现，看来是有备而来。 这事……有点棘手啊。 “苍澜王这是要去哪儿呀？几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说话的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相貌还算周正。可惜长着鹰钩鼻，尖嘴壳，背上还背着一对硕大的翅膀。 半人半鸟，相当猥琐。 已有八转金丹境巅峰修为，名副其实的是半步九转。 在姜盈修成九转金丹境前，他是整个南境修为最高、领地最多的大妖。 即使时至今日，依旧是整个天下人数不多能跟苍澜王叫板的大妖之一——大金鹏王。 不过，这并不影响姜盈丝毫不给他面子：“我说小鸡崽子，看来上次那顿毒打你真的没挨够啊，还敢跑到你爹我的领地内来撒野。” 大金鹏王笑而不语，反倒是他身边一名长相阴柔的年轻男子皮笑肉不笑开口：“什么叫你的领地？我们南境一向强者为尊，谁抢到就是谁的。苍澜王，你抢了那么多年的地盘，连这点规矩不懂吗？” 姜盈一边暗自疗伤，一边轻蔑地看他一眼：“你哪根葱哪根蒜？本殿跟大金鹏王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你……”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头驴嘛。”年轻男子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刚想发作，就被姜盈打断。 她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用打量畜生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你说你明明是头驴，还非自称什么麒麟王。这每次见你吧，我总搞不清你的身份。不如这样，你爹我今天心情好就给你改个名，叫骑驴王吧。” 姜盈嘴上说的难听，实际上，自然不可能认不出麒麟王。 这麒麟王同样是八转金丹境巅峰的修为，真身是头驴，有上古神兽麒麟的血脉。 不是吹牛，是真的有麒麟血脉，并且拥有麒麟族的一部分能力。 他脑子不如金鹏王好用，战力却一度是三大妖王中最强的。 姜盈八转金丹境巅峰时，跟他纯硬碰硬也够呛。 麒麟王最恨别人说他是驴，当场提起手里的方天画戟冲上前：“应朝颜，别以为你修成九转金丹就可以目中无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大金鹏王也抄起手中的屠龙刀：“苍澜王，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啊。既然你这么辛苦，不如这南海和苍澜山地界你就别要了，让本王替你犒劳吧。” 他嘴上说的好听，下手却比麒麟王还狠。 跟在他俩身边的十几名大妖也一拥而上，一道道杀招毫不留情往姜盈身上招呼。 幸亏姜盈早有准备。 在他们动手的那一瞬间，刚好打开了空间裂缝。 “呵，苍澜王，你都已经修成九转金丹了，落荒而逃可真不像你的作风。” “应朝颜，竟然想逃？看来你修复定海珠果然是元气大伤。” 大金鹏王和麒麟王也早就防着她这一手，嘲笑的同时，竟联手击碎她好不容易才打开的空间裂缝。 “两只公妖婆婆妈妈的，比老子养的鹦鹉还聒噪，怪不得一个是驴，一个是鸡。” 姜盈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一手持渡厄剑挡开他们的攻击，另一只手取出一沓传送符。 第351章 比命硬，谁怕谁呀? 是的，她打算落荒而逃。 撕裂空间不成，用传送符也要逃。 麒麟王和大金鹏王本身就是八转金丹境巅峰的修为，是整个南境除了苍澜王之外修为最高的大妖。 他俩联手，在整个天下四域都足以横着走。 更别提这俩货还带了十几只大妖，其中有四只都是八转金丹境修为。 剩下的，全是七转金丹境巅峰。 别看修为不咋高，在南境这种混乱的局势下，能修到这个境界的，都杀人如麻身经百战。和东州叶氏那些个养尊处优，用天材地宝堆起来的水货可不一样。 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又狠又猛的亡命之徒。就是那种典型的老子死了没关系，但是要打断你一条腿。 这些大妖加一起，可以说是妖界的一半顶尖战力，哪怕是当世公认最能打的魔尊宁长寂遇上都要头疼。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姜盈，勉强还有一战之力。就算赢不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如今她元气大伤，动起手来根本讨不到便宜。 姜盈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该认怂的时候绝不含糊。 谁知那麒麟王怒喝一声，直接用麒麟火烧掉她手中的传送符：“应朝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苍澜王，你这些年在南境作威作福，早该想到会有今日。” “应朝颜，我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大金鹏王和其他大妖们也全都一拥而上，姜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得提剑抵挡。 大战一触即发，双方就这么猝不及防缠斗在一起。 九转金丹毕竟是九转金丹，她即使元气大伤，跟对方打的有来有往。 数百招之后，竟丝毫不落下风。 大金鹏王大惊：“不愧是九转金丹境，我们这么多人趁她元气大伤联手偷袭，竟然也只能勉强与她打个平手。今日若是让她侥幸逃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是我等的死期。” “应朝颜野心勃勃，就算我们今日不招惹她，她也不可能会放过我们。九转金丹境又如何？她刚进阶没多久，修为并不稳固。大家全力以赴，杀了她。” “应朝颜乃蛟龙，虽并非真龙，但龙珠也是好东西。只要杀了她，朝颜宫和龙珠就是我们的……” 麒麟王和其他大妖也暗自心惊。 不过他们之间本来就已经不死不休，再加上事已至此，唯一的活路就是弄死她。 下手更狠，出招更拼命。 姜盈从一开始就拼尽全力。 她想的是速战速决，然后找到机会遁走。 谁知这帮人除了又狠又猛之外，配合的还挺默契，你来我往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逼得她只能以攻为守，根本腾不出手去打开空间裂缝。 听见他们的话，姜盈突然轻蔑一笑：“一帮蠢货，被人忽悠了还不知道。” 麒麟王最听不得这种话，勃然大怒：“我哪里蠢了？你才是蠢货。” 姜盈故意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潇洒一甩袖：“你爹我这么猛，像是元气大伤的样子？将计就计听过吗蠢货？你们在南海安插眼线，想趁本殿修复龙珠时趁虚而入。就应该有被本殿将计就计，把你们一网打尽的觉悟。” “什么意思？”麒麟王一惊。 “这个意思。”姜盈趁他愣神，一剑劈过去。 麒麟王躲闪不及，胸前被剑气劈出一道狰狞的伤口，整个人也被震退数百步远。 他手底下的大妖冲上前想为他报仇，早有准备的姜盈反手一剑穿透他的心脏。 “苍澜王你欺人太甚……”其他大妖愤怒地再次冲上前。 “老子欺的就是你们。”姜盈这次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十几张爆裂符甩出去。 同时用渡厄剑封住他的退路，直到他被劈成焦炭，才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但她也没有落到好处，背上被大金鹏王狠狠砍了一刀。 这一刀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水一下子浸透衣衫。 姜盈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恶狠狠转头一剑砍过去：“小鸡崽子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在无辜百姓的份上想留你多活两天，你非要自己找死是吧？” 大金鹏王挡住她的杀招，狰狞冷笑：“不是说你没有元气大伤吗？堂堂九转金丹境修为，竟连本王一招也挡不住。” “你也知道本殿是九转金丹金？”姜盈突然阴森森咧开嘴，朝他身后喊道：“骊珠，弄他。慕远声，启动阵法，让他们都尝尝你新制的暴雨梨花。” 在过去那些年里，三大妖王为了抢夺地盘，经常拼个你死我活。 麒麟王和大金鹏王以及他们手底下这些人，都亲自领教过骊珠公主的厉害，也领教过天下第一炼气师慕远声的厉害。 姜盈这么一喊，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 她也终于找到机会，再次将扬起手里的传送符。 “果然是声东击西……”哪知麒麟王刚上过一次当这回早有准备，再次用麒麟火烧掉她手里的传送符。 姜盈也趁这个空隙，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归元丹。 她和大金鹏王、麒麟王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朝颜宫刚成立时，他俩就已经是称霸一方的大妖王。 在疯狂开疆扩土的过程中，三方有过无数次冲突，而且摩擦越来越大。 在意识到她巨大的威胁后，他们也曾无数次派人暗杀她，还亲自动手截杀过好几次。 姜盈当然也要以牙还牙，类似的事情没少干。 只不过那时候大家都是八转金丹境修为，谁也干不掉谁。 最后的结果是，那些势弱的小妖王都被并吞，只剩下他们三个。 也正因如此，他们之间的矛盾更深。 在这件事情之前，基本上就已经闹到半夜睡醒都要骂几句的程度。 正儿八经的不死不休。 如今这场截杀，完全找准了她的弱点，又配合默契，可见已经策划了很久。 或许早在她修成九转金丹境之前，麒麟王和大金鹏王就已经勾结在一起意图谋害她。 无论姜盈想不想，她今日都没有退路。 不是他们死，就是她亡。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元气大伤妖力不足没关系，磕归元丹呗。 既然敢把她逼到这个地步，那大不了同归于尽。她好歹九转金丹境修为，还是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女。 比命硬？谁怕谁呀。 第352章 弄死应朝颜 随着整整一瓶归元丹被炼化，姜盈周身妖力暴涨。 一眨眼的时间，便恢复到全盛时期。 在她刻意释放下，九转金丹境的修为似乎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恐怖的威压引得狂风猎猎天地变色，所有想靠近她的人全都被震飞。 勉强支撑的麒麟王被惊呆了，喃喃自语：“这就是九转金丹境的力量吗？” 大金鹏王也胆战心惊，嘴里却不忘大吼：“是归元丹。消息无误，苍澜王确实为了修复定海神珠元气大伤。如今只不过是服用归元丹，燃烧精元勉强将修为提升至巅峰，已是强弩之末。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反噬伤上加伤。先暂避锋芒，拖延时间……” “呵呵……呵呵……呵呵……”姜盈猛然抬起头，阴森森狞笑：“原来你他妈的也知道本殿是为了修复定海珠才元气大伤，知道蜮魔残害我妖族子民。你个小鸡崽子不滚回去守着你领地内的子民，反倒是来截杀本殿。这世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野心勃勃的傻逼，才会杀戮不断酿成蜮魔之祸。” 狂风猎猎，吹得她黑发飞舞，衣袂飘扬。 再加上那双血红的双眼，整个人比恶鬼还恐怖。 “嘶……”大金鹏王是真的被吓到了，倒吸一口凉气无意识退后几步。 “小鸡崽子你自找的，本殿本来想看在无辜百姓的份上让你多活几天。既然你这么上赶着找死，那你爹我今日就成全你……” 姜盈愤怒到极点，将渡厄剑从右手换到左手。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漫天剑影。 几乎就在一瞬间的时间，整个天空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一道、两道、三道，百道、千道、万道…… 数不清的剑影铺天盖地，在空中交织成密密麻麻的巨网。 随着姜盈手中的渡厄剑挥下，千万道剑影也落了下来。 这是毁天灭地的一剑。 是姜盈这些年反复观摩当年人妖两族大战时顶尖剑修留下的剑迹才悟出来的，很大程度上参考了万剑宗的看家绝学万剑诛。 当今修真界第一剑修，万剑宗前任掌门，就是因为将这一招修炼到极致才被称为剑圣。 姜盈不但通过石壁上的剑迹学会了这一招，还因为学的不是很好，自己改良过。 不过这种改良，集当年人妖两族顶尖剑修毕生所学精华。 前些年她练成这一招时，把万剑宗开山祖师的残魂都惊动了。 祖师大为震惊，亲自给他取名叫万剑归宗。 应均为此非常生气，揪着祖师揍了一顿，改名叫龙腾天下。 “？？？？” 姜盈对这俩祖宗取名的水平表示鄙夷，并趁他们俩掐架时给这一招取名也叫渡厄。 因为这招一出，足以荡平挡在她面前的一切苦厄。 这是瞬间爆发的一招，需要消耗大量的妖气。 也是毁天灭地的一招，剑影之下，很难有活口。 自从修成后，不到万不得已姜盈一般不用。 上一次使用，还是对付天一的时。 掌握着法则之力的天一都扛不住，更何况是这些个货色。 被笼罩在剑影之下的所有人尽管奋力抵抗，但终究徒劳，一道道剑气还是接二连三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可惜他们人实在太多了，在齐心协力的情况下，还是抵挡掉一部分剑气。 只有那几只修为较低的妖才被剑气彻底撕碎，其余的虽然都受了伤，但好歹留住了一条命。 不过这一招的威压实在太强，就算勉强活下来的也都被压得从半空中跌落下去摔在地上。 姜盈瞬间爆发后其实也有些支撑不住，手持渡厄剑落在他们身前。 她双眼血红，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活像要吃人的恶鬼。 饶是身经百战的大金鹏王也有些遭不住，被吓得退后几步才喘着粗气狞笑：“苍澜王，这就是你的底牌了吧？可惜啊，我大鹏命硬。” 麒麟王用方天画戟支撑着勉强站稳，眼里全是忌惮：“九转金丹境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一来，更不能留你。应朝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废物……”姜盈稍微喘了一口气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提剑再次冲上前。 刚刚那一招虽然耗尽了她大部分妖力，好在这帮人也身受重伤。 麒麟王和大金鹏王根本不敢硬碰硬，只能往旁边躲。 他们在拖延时间，等她被归元丹。 姜盈也不急着收拾他们，逮住最弱的揍。 其中几个原本就只有七转金丹境修为，又被剑气伤得极重。 在姜盈不要命的追杀下，纷纷死无全尸。 一只八转金丹境修为的九头鸟妖见状，直接翅膀一震，溜了。 其余的大妖们看九头鸟大人都撑不住，接二连三开溜。 大金鹏王嘴都气歪了：“你们……你们……你们给我回来，应朝颜原本就元气大伤，只不过是用归元丹强行精元。她快撑不住了，一旦反噬，就是她的死期。” 幸存的四五只大妖像是压根没听见他的话，跑的比兔子他爹还快。 开玩笑，苍澜王元气大伤快撑不住是一回事，她凶残恐怖的战斗力又是另一回事。 就她这个不要命的打法，不用等她耗尽精元他们就得死。 想让他们当炮灰拖延时间，麒麟王和大金鹏王等着捡现成？想的倒是挺美。 于是，声势浩大的截杀就这样死的死溜的溜，一下子只剩下最后两个人。 麒麟王：“……” 大金鹏王：“……” 姜盈愉悦的勾起唇，抬手就是一剑：“想等本殿反噬？那咱们就看看，究竟是你俩死的快，还是反噬来得更快。” 受伤的麒麟王和大金鹏王都被逼得节节败退。 姜盈正准备乘胜追击，突然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蔓延至丹田，又蔓延至全身。 她一下子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整个人踉跄着跌落在地上的同时，狠狠呕出几口血。 原本萦绕在她周身的恐怖气息，也在一瞬间散去。 大金鹏王大喜：“她修复定海神珠仅剩的力量全部被透支干净了，归元丹开始反噬。这是杀苍澜王唯一的机会，弄死她。” 第353章 连本尊的女人都敢动?找死 他话还没说完，麒麟王已经飞身上前。 之前开溜的那些大妖们，也尽数折返回来。 姜盈努力想要提起渡厄剑，却忍不住又吐出几口血。 麒麟王趁机提戟狠狠戳在她肩膀上，她整个人都被挑飞出去，鲜血喷涌而出。 其他人更兴奋，就像鬣狗见了血，嗷嗷叫着扑上前誓要将她撕碎。 姜盈手忙脚乱扔出数件法宝，却无济于事。 好不容易布下的结界，也在瞬间被打破。 眼看着众人即将冲到她面前，姜盈终于忍无可忍，血色双眸变得猩红，喘着粗气怒极反笑：“要拼命是吧？好啊，很好。我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我应朝颜这个天命之女命硬，还是你们命硬。来吧，今日，我应朝颜，我苍澜王，跟你们拼命。” 在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中，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紧接着，原本踉跄着半跪在地上的姜盈腾空而起，化作一条通体赤红的蛟龙。 她确实已经耗尽了妖力，但蛟龙一族肉身强横潜力无穷。 而且真龙血脉，对大部分妖都有着天然的压制。 以原身应战，尚且还有一拼之力。 “应朝颜，本王纵横南境时你还没出壳呢。”大金鹏王看出她的打算冷笑一声也现出原型，一只巨大的大鹏鸟冲入云端。 “我麒麟一族也是正儿八经的上古神兽，难不成还会怕你一条蛇？”麒麟王同样现出原形。乍一看是头驴，但细看之下，确实有神兽麒麟的影子。 其他大妖见状，也纷纷现出原形冲入云霄。 根本不需要有多余的废话，大战一触即发。 十来只大妖在空中扭打作一团。 整座山头顿时飞沙走石，狂风猎猎，伴随着电闪雷鸣，天雷滚滚。 附近几百里，都能看见这边的异象。 上一次打的这么狠，还是上一次。 麒麟王是真有麒麟血脉，是有些祥瑞在身上的。他手底下那几只妖既然能修到如今这个地步，自然也是极其强悍的种族。 在真龙血脉面前虽然气势稍弱，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而大金鹏王说到底是鸟，他麾下除了八转金丹境修为的九头鸟妖之外，还有一只云鹤妖也是八转金丹境修为。 姜盈虽原身强横，也架不住两者是天敌。 她原本就元气大伤，这会又被归元丹反噬，内里空虚还受了很重的内伤，又以一敌十被围攻。 麒麟王等人她尚且能勉强对付，可面对三只鸟的围攻却有些力不从心。 有时候为了能腾出手去对付其他人，不得不任由锋利的爪子落在身上。 好在蛟龙始终是蛟龙，一番缠斗下来，除了那两只鸟之外，其余狗腿子全军覆没。 只是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身上被尖嘴啄，被利爪撕，都是伤口。 眼皮上还被大金鹏王啄了几嘴，鲜血几乎要流进眼睛里。 姜盈一尾巴甩开再次围上来的三只鸟，落到地上化为人形。 鸟类和蛇类是天敌，她能以原型压制其他妖，在三只鸟面前却完全占不到便宜。 其他妖除了麒麟王之外已经全部被清理掉了，接下来，还是以人身应战有利于她。 大金鹏王也跟着落到地上变回人形，趾高气扬又嘲讽地看向姜盈：“不愧是苍澜王，就算元气大伤，也能折损本王这么多得力干将。不过这一次，你总该强弩之末了吧？” 麒麟王和九头鸟妖、云鹤妖也从空中落下来，虽然都受了伤，神情却很桀骜。 可以说自诞生以来，他们从来没这么得意过。 因为大名鼎鼎的苍澜王，六千年来唯一一个修成九转金丹的大妖，即将死在他们手中。 姜盈已经支撑不住地半跪在地上，用渡厄剑撑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浑身是血，黑红色的广袖长裙几乎被浸透。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凝成血珠，又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右边眼皮上的伤口汩汩冒血，血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滴在她白皙的胸口上。 应该是有点香艳的画面，可配上她那副阴狠的模样，越发让人胆战心惊。 “呵呵……呵呵……”姜盈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咧开嘴阴森森笑起来：“小鸡崽子，你知道之前轻视我应朝颜的那些人都什么下场吗？不知道我告诉你，他们啊……都死了。” 鲜血在她脸上被抹开，满脸都是血腥的颜色。 再加上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即使身上的气势已经弱下去，也依旧渗人的慌。 大金鹏王没由来心底发寒，不由自主握紧刀柄：“应朝颜，别嘴硬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应朝颜的命可比我的嘴硬多了，你想要我的命，那也得看天道答不答应，更得看我苍澜山所有的子民答不答应。” 姜盈说着，缓缓笑起来。 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 笑到最后，整个山头都是她尖锐的笑声。 宛若疯魔。 麒麟王隐隐发现事情不对劲，直接飞身上前：“废话少说，别给她拖延时间暗自疗伤的机会，反派死于话多你们不知道啊。” 其他三人闻言，也毫不犹豫冲上前。 姜盈却不躲不闪，反而猛地将渡厄剑举起到身前，又倏然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天道佑我，苍澜山所有子民护我，我应朝颜今日……要一统妖界。” 话音刚落，一道绚烂的紫光慢慢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 这道光很柔和，却有天然的压迫感。 马上就要冲到她身前的麒麟王变了脸色：“这是什么东西？” 大金鹏王更是惊得无以复加：“这是……这是……天道力量？” 姜盈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萦绕在周身的紫气越来越浓。 她应朝颜能横行霸道活到今日，自然是有底牌的。 她的底牌，并不是什么法宝法器，也不是现出原形。 而是——信仰之力。 在她成为苍澜王的第二年，她发现自己渐渐掌握了一些神秘的力量。 这些神秘力量并非是她本身的修为，好像是一种游离在法则之外的东西。 最直接的作用，便是可以转化为修为。 还能呼风唤雨，召唤天雷。也可以与自己本身的法术结合，有了这种力量的加持，似乎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在这种力量之下，仿佛天地万物都要臣服。 后来应均告诉她，这就是传说中的信仰之力。 这是人间信仰，众生愿力。 是因为苍澜山所有子民对她的认可，对她的信奉，才催生出这股力量。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力量并不在天地法则之内，甚至是超越天地法则的存在。 传说信仰之力累积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取代天道。 姜盈当然不至于能积累那么多的信仰之力，但她可以用这种力量来保护自己。 所以从那时起，她便将信仰之力全部收集藏在神魂之内。 一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神魂不灭，这二来嘛…… 这些信仰之力，就是她绝地反击最后的底牌。 之前被天一逼到绝境时，她正是动用了全部的信仰之力加持，那一招渡厄，便成了超脱天地法则的一招。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地间所有的力量都奈何不了她。 姜盈越发领悟到信仰之力的好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而现在，就是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 既然要逼她到如此你死我活的地步，那就只能让对方先死…… “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管不了那么多了，弄死她。”大金鹏王很清楚这一点，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扑向姜盈。 其他三妖同样明白。 四妖呈包围之势，气势汹汹同时扑过去。 姜盈这会正被归元丹反噬的厉害内里空虚，还在努力将信仰之力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可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一道道强大的杀气，震得她五内翻涌，鲜血不受控制地顺着唇角溢出。 铺天盖地的杀气越逼越近，姜盈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浓浓的杀意中。 饶是她一向命硬又有底牌，内心也忍不住升起一丝焦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可无论姜盈如何焦急，也无法阻挡四妖靠近。 大金鹏王那强大的刀气，直接削落了她一缕头发，又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这一瞬间，姜盈浑身都是冷的，脊背发凉。 久违的恐惧感，再次从心底冒出。 她被逼的实在没办法，只好猛然睁开眼。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也不出所料地看见四道人影在眼前放大。 来势汹汹，不是她死就是他们亡。 偏偏她对信仰之力的融合正到了关键处，一旦打断，前功尽弃。 姜盈还没想好到底是硬抗一下，还是直接还手，四妖已经飞身到她眼前。 眼看着方天画戟就要戳进她的心窝，屠龙宝刀就要斩下她的头颅，她终于忍无可忍握紧渡厄。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 一道强横的剑气从天而降，直接将四妖掀飞出去。 姜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人影缓缓从空中飘落。 白衣墨发，身姿挺拔，手持魔剑，是宁瑄。 他落在姜盈身前，长剑一横，冷俊的眉眼宛若万年冰雪：“谁给你们的狗胆，竟敢动本尊的女人？” 第354章 他是宁长寂啊 简单一句话，雷霆万钧之势。 姜盈心尖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他在说什么屁话？ 本尊？ 还有他手里那把剑，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呢？ 怎么那么像是魔尊宁长寂的‘寂灭剑’呢？ 可是…… 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她的情郎宁瑄啊。 难不成是她身受重伤，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所以看错了？ 大金鹏王也震慑于宁长寂高深莫测的修为和唯我独尊的气势，脸上浮现出忌惮之色：“魔修？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宁长寂挺拔的身影护在姜盈身前，语气冷如寒冰：“苍澜王的男人。” 麒麟王吞了口唾沫，满脸惊恐盯着他手中那把剑：“你是、你是……你是宁……” “本尊的女人你们也敢动？找死。”宁长寂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剑砍过去。 “你是魔尊……”大金鹏王也终于反应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剑气掀飞。 九头鸟妖和云鹤妖更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宁长寂一剑一只，干净利落让二妖变成两团血雾。 大金鹏王和麒麟王本就受了伤，在气场全开的魔尊手下，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两妖数次想逃，却连逃跑的机会都找不到。 被宁长寂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天上，翻来覆去暴打。 已经放弃融合信仰之力的姜盈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之余，大脑都快死机了：w(?Д?)w 她尖叫、咆哮、发疯，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是宁长寂。 魔尊宁长寂。 她眼前这个人，与她朝夕相处，翻来覆去把她给睡了的情郎，她认定的未来道侣，是鼎鼎大名的北疆魔尊宁长寂啊。 因为就算她听错看错，但这个世上，能把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吊起来打的魔修只有一个人—— 魔尊宁长寂。 一旦有了这种认知，从前被忽略的很多细节，也在宁长寂潇洒挥剑的身影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第一次遇到宁长寂时，是青州爆发蜮魔之祸，有魔修去抢鼎那一晚。 当时她还疑惑过北疆魔尊为何会突然出现，现在想来，应当是被她用双修哄过去的。 他当时还信誓旦旦说什么打雷了要回家收衣服，实际上，他应该是同样看见后山的异象，所以才找个借口开溜。 在平城城主府遇见的那回，宁长寂突然抽风一样说喜欢她。 她还以为是北疆魔尊见色起意，人品有问题。 实际上，他应该就是真的喜欢她，故意逗她玩儿。 还有在龙泉峰那次，貌似是她自己说想吃冰清鱼。 然后，宁长寂跑到南境偷她的鱼。 她说穿鞋热，宁长寂就抢了她的矿。 后来还做成鞋子，眼巴巴捧到她面前。 也是在她掀翻锁妖塔身受重伤时，传出宁长寂有了心尖宠，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的流言蜚语…… 宁瑄本人，似乎也有很多次想解释清楚。 在冰原天池，他曾多次为宁长寂辩解。 在流光城客栈，他曾试探过她对北疆魔尊的看法。 接近她的目的曝光后，他也曾脱口而出说他是北疆那个宁什么。 似乎就连前几日那份礼物，也别有深意…… 姜盈不由自主想起宁瑄那日说的话，赶紧掏出那块令牌。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认出令牌上的浮雕，雕得正是北疆魔都夜天城永夜宫。 这块令牌，应该就是魔域女主人的令牌。 持此令牌，在整个魔域畅行无阻。 这是宁瑄真正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他表明自己真实身份的方式…… 【一直没有写到掉马，是因为这件事是有附带效应的，是个超级大礼包。现在终于掉了，我终于不用挨骂了，o(╥﹏╥)o】 第355章 魔尊，你马甲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姜盈整个人都混乱了，懵逼了，她想发疯，想尖叫，甚至有点想杀人。 对上了，全对上了。 她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 宁瑄就是宁长寂。 她苍澜王最爱的男人，她心目中的翩翩公子白月光，竟然是北疆魔域那个阴险毒辣的魔尊宁长寂。 啊啊啊啊—— 一个人为什么可以一面仙一面魔？？？ 为什么可以在她面前是清风霁月的谦谦君子，一转眼却又变成心狠手辣的天下第一号大魔头？ 为什么啊？ 宁长寂他是不是有病啊？ 堂堂一个魔尊正事不干，成日围在她身边玩儿女情长的戏码？ 就算是为了重塑命格，那也没必要沦落到做男宠吧？ 他还会争风吃醋，装无辜，装柔弱，进谗言。 自古妖妃会做的事儿，都做了个遍。 他有病，宁长寂真的有病啊。 啊啊啊啊啊—— o(≧口≦)o (╬▔皿▔) ╰(`□′)╯ 姜盈在这边咆哮、尖叫、抓狂，正在吊打麒麟王和大金鹏王的宁长寂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处理完暗渊的事情回到朝颜宫后，等了好几天都不见姜盈回去，用玉简也联络不上，干脆直接到南海来找她。 没想到途经此地时，正好就撞见她被人围杀，浑身是血只剩半条命。 他宁长寂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的女子，竟然有人敢将她伤成这样。 他生气了暴怒了，提剑就是一顿暴揍。 揍完了还不算，他要他们死，不得好死。 然而就在他的剑气即将穿透麒麟王的身体时，在原地愣了很久的姜盈突然出声厉呵：“放着我来。” “嗯？”宁长寂还没明白她的意思，浑身是血的姜盈提起渡厄剑冲过来。 “不……” 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麒麟王惊恐地瞪大眼睛，想逃跑想还手却丝毫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炙烈如火的身影越来越近，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掠过，任由渡厄剑穿过胸膛。 麒麟王一下子失去浑身力量，只能就这么僵硬地瞪大眼，直愣愣立在原地。 “从此以后，天下再无麒麟王。” 姜盈手腕翻转，剑气震碎他的心脉，又震断他浑身经脉。 麒麟王嘴角慢慢溢出鲜血，瞳孔一点一点收缩，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消散。 然后最后‘砰’的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现出原型。 姜盈手起剑落，毫不客气刨出他的妖丹收入手中。 上古神兽麒麟血脉，这世间为数不多的八转金丹境巅峰大妖，内丹自然是极好的。 “嘶……” 旁观了这一幕的大金鹏王吓得倒退几步，转身就想逃跑。 宁长寂眼疾手快封住他的去路，姜盈顺势转身。 渡厄剑脱手而出，带着强大的力量穿透他的心脏。 随着一道血雾炸开，大金鹏王同样倒地不起，在挣扎中慢慢变成一只巨大的鹏鸟。 宁长寂如法炮制，掏出他的妖丹交给姜盈。 她想伸手去接，却忍不住一个踉跄半跪着摔倒在地。 “你还好吗？”宁长寂急忙扶住她，顺势将人搂进怀中。 她身上湿哒哒的鲜血，瞬间浸湿了他的白衣。 宁长寂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鸷骇人：“还有谁？伤你的还有谁？” 姜盈这是黑红色长裙，就算浑身被鲜血浸透，其实也不是特别明显。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她竟然伤的这么重。 “……”姜盈顺手掏出一大把丹药灌进嘴里，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只是看他。 直勾勾地，用一种近乎赤裸又诡异的目光，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宁长寂被看得心底发毛，却也心中有数，颇为无奈叹气：“你都知道了吧？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只要你能消气，要打要罚我都认。” 姜盈还是不说话，依旧死死盯着他。 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宁长寂头皮发麻，却也只得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你伤的很重，必须尽快疗伤，此事等你伤好之后再说。” 姜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只是定定看着他。 目光很诡异，表情也很诡异。 “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宁长寂被她盯的实在受不了，抱着她腾空御剑的同时，小心翼翼猜测：“是不是因为我斩杀了那九头鸟妖和云鹤妖，所以你不高兴？” 姜盈：(⊙x⊙;) 她目光闪了闪，还是不吭声。 宁长寂整个人都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他恨不得能当场磕一个：“颜儿，我知道我不该瞒你，但当中的缘由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承认是我的错，我远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坦荡，让你失望了。你打我骂我罚我我都认，跪荆棘果壳也可以。你别不说话，也别这么看着我……渗得慌。” “呵……”姜盈突然笑了一声。 “……”宁长寂觉得更渗人了。 谁知下一秒，姜盈猝不及防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又是你救了我。我每次走到绝境时，你总会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有你，让我应朝颜也有了可以依靠别人的权利。宁瑄，还好有你。” 宁长寂总觉得她笑得很奇怪，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越发不知所措：“颜儿你别这样，打我骂我我都认，别这个样子。” “没有啊，我很好啊……咳……”姜盈吐了两口血，很淡定地笑着拍拍他的脸：“我应朝颜是要一统南境做妖主，不是打算剃了头到佛宗把神僧的金身端下来自己坐上去。我只保护那些敬我爱我的子民，至于那些想要我命的，管他们死活。虎头鸟妖和云鹤妖处心积虑截杀我，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不可能让他们活。” 既然不是为那俩妖的事生气，说到底还是为他的真实身份不痛快。 宁长寂简直生无可恋：“颜儿，我知道事已至此，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一定听得进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未重新欺骗过你，更没想过伤害你。等你伤好之后，要打要罚我都认。” 姜盈一脸莫名：“你在说什么？你隐瞒目的接近我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们说好的，谁也不许再提。” 宁长寂叹气苦笑：“你不是都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吗？这是另外一回事，是我的错，我也知你心里有气。你不用忍着，无论你想如何，我都依你。” 姜盈更加迷茫：“我早知你是之前东州十六大世家之一，瑜州宁氏的少主，追随叶流云平定四域的大修士宁宿和华音音后裔，宁瑄宁怀雪啊……哦，你说你现在这具身体啊？放心，我不歧视魔修。” 第356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是……我乃北疆魔域宁长寂……”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宁长寂还是想解释清楚。 “的同宗。”姜盈用他从前说过的话堵回去。 “不是，其实我跟魔尊宁长寂就是同一……” “同宗嘛，不过也只是听说而已，你本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都明白的，我懂的。”还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我宁瑄，跟北疆魔尊宁长寂，其实就是同一……” “同一个祖宗。” “……” “偷我冰清鱼抢我矿，在青州对九州山河鼎图谋不轨，给我送一堆男宠示威。还把凰血玉拿出去卖打我脸，都是他干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姜盈脸上的表情比珍珠还真：“你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清风霁月。那宁长寂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简直不是个东西。世人都骂我应朝颜妖女，实际上，宁长寂那个老阴批才真的不是个玩意儿。” 宁长寂：“……” 姜盈继续破口大骂：“叶惊涛伪君子，好歹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真面目。钟离斐小人行径，好歹没遮遮掩掩，连路边的狗都知道他忘恩负义。唯宁长寂那个狗东西，明明阴险毒辣，还要装出一副不染尘埃的样子。装什么装啊，真当老子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怀疑姜盈在内涵他，但他没有证据。 “表面上独守魔域，与世无争，实际上什么事他都要横插一脚。我青州的九州山河鼎遭劫关他屁事啊，他跳出来干涉也就罢了，还讽刺我多管闲事。我好歹曾经姓姜，他宁长寂算个什么玩意儿？我要是多管闲事，那他就是狗拿耗子闲得慌。” “……”宁长寂脖子一缩，不敢吭声。 “蜮魔、九州山河鼎、流光城遇刺，真是处处不见宁长寂，处处有他的影子。反倒是天池，宁长寂那个没用的东西，欺负我的时候明目张胆，闹得人尽皆知。他生怕天下人不晓得他拿捏住了我苍澜王，用一群男宠明目张胆行阳谋。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怎么做，都进了他的圈套。” “他还在平城调戏我，偷我的鱼，抢我的矿，欺负起我来一套一套的。钟离斐都把天池给占了，也不见他有胆子吱一声。欺软怕硬，扒高踩低，叶惊涛都没他无耻。哦，也一定全是无耻。也有可能是宁长寂那个没用的废物打不过钟离斐，动不了叶惊涛，就只能拿我撒气。” 姜盈那叫一个毫不留情，把宁长寂做过的事桩桩件件都骂了一通。 没有做过的，也仅凭臆想乱骂一通。 她还故意听信谣言，无中生有的骂：“人品差也就算了，他还好色，始乱终弃。表面上装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实际上身边早有得宠的侍妾，还没传出一点风声。那些个可怜的女子啊，肯定是被他玩弄之后就不得好死。听说他最近还有了个心尖宠，藏的严严实实不让人看。我就不明白了，那女子到底是长了三批头六臂啊，还是青面獠牙呀，就这么见不得人？” “都说他对那女子宠爱有加，来真的，所以才这样百般保护。依我看，他就是拿她当个玩物。要真是那么喜欢，为何不助她增长修为，让她有自保之力能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 宁长寂整个人都被骂麻了，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打断：“也许那女子的修为已是当世顶尖，不需要他……” 姜盈根本不听他辩解，继续阴阳怪气：“我还听说那狗东西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然还扬言凡是他出席的场合，不允许有舞姬侍女出现。有那么些个蠢货信誓旦旦说他洁身自好，说他为一人守身如玉。这要我看呀，他分明就是有断袖之癖。那所谓的宠姬，搞不好就是个幌子。断袖还找女人，我看他是吊死鬼擦粉带花，死不要脸……” 宁长寂几乎已经生无可恋，有气无力辩解：“我不是断袖，我也没有好色，更没有始乱终弃。” 姜盈满脸真诚：“嗯，我知道你没有。我骂的宁长寂那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跟你宁瑄宁怀雪没有任何关系。” “……” 她的神色实在太过真挚。 宁长寂一时之间完全分不出她到底是真的没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还是已经发现了，所以才故意阴阳怪气嘲讽。 就这么无语了好一会儿，他心累地再次开口：“刚刚我跟大金鹏王和麒麟王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姜盈无辜眨眨眼：“什么话？很重要吗？我刚刚在疗伤，没注意。” “那我的佩剑呢？你就没发现我的佩剑和之前不太一样，看起来有点眼熟？” “山寨版寂灭嘛。我们妖界遍地都是渡厄的假货。没事，我不歧视你没钱用假货。” 宁长寂：“……那……我送你的生辰贺礼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明白了吗？” 姜盈：“没明白。” “……要不……你再拿出来仔细看看？” “丢了。” “丢了？” 姜盈一本正经，四平八稳，特别特别诚恳的说：“不好意思，刚刚现出原形与那俩妖王缠斗时，一不小心搞丢了。” 宁长寂忍不住嘴角微抽：“……你还挺会丢东西。” 那可是他特制的令牌，独属于魔域女主人的令牌。 持那枚令牌，犹如魔尊亲临，无处不可去，无物不可取。 可以打开整个永夜宫乃至夜天城的所有禁制，包括宝库和禁地。 那是他在分开这段日子精心为姜盈准备的生辰贺礼，也是变相表明身份的方式。 结果，她说弄丢了？ 姜盈眼神更加无辜，皮笑肉不笑：“不就是一枚令牌吗？很重要？那不如你自己下去找找？不过我们刚刚打挺狠的，也不知掉哪去了。要不这样吧？我们苍澜山数万里的山脉，十万大山你都搜索一遍，保管你能找着。” 第357章 千万别松手 宁长寂简直欲哭无泪：“……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姜盈天真无邪歪了歪头，笑得有点渗人：“故意什么？” 宁长寂心累：“颜儿别闹了，分明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 “咳……”姜盈猝不及防呕出一口血。 “你没事吧？”宁长寂吓得脸都白了，搂住她的胳膊也不由自主收紧。 “咳咳咳……没事，用我这顿毒打……换……换大金鹏王和麒麟王的狗命，换……换妖界一统，划算……”姜盈吃吃笑起来，边说话边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她好像根本没察觉到，笑得越发张狂放肆：“大金鹏王死了，麒麟王死了……云鹤妖、九头鸟妖，他们手底下的得力干将，也全都死了……从今以后，从今以后……我看……我看整个南境……敢不服我苍澜王，谁敢不服我应朝颜……” 她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血自然也越流越多。 映衬着她那张绮丽的脸，说不出的妖魅诡异：“我要干死叶惊涛，干死钟离斐，干死宁长寂……我要成为南境妖界万年以来唯一的女帝，要做这天下四域……做这天下四域所有人闻风丧胆的绝世妖女……从今以后……再也没人能挡本帝的路……我的……这妖界所有的一切……从今以后都是我应朝颜的……” 都这样了，她还笑。 苍澜王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 宁长寂急忙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又封住穴道帮她止血：“你都已经成这样，别笑了。” “我的呀……从今以后，整个南境妖界都是我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不仅仅苍澜王了。我是妖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这几万年来，南境妖界唯一的女帝。也是唯一一个，能真正一统妖界的妖主……哈哈……我为什么不能笑？我就要笑……我应朝颜延得偿所愿，就是要这么放肆……” 姜盈是真的高兴，还掺杂了些复杂的情绪，又放肆又张狂，笑得停不下来。 直到笑够了，她才抬起手缓缓抚过宁长寂的脸颊，眼波流转极尽魅惑：“宁公子，你会帮我的对吗？无论我想要什么，你一定会帮我。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一定会成为我最坚实的后盾。是不是呀？宁公子？” “你……这是何意？”宁长寂自然愿意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但他总觉得姜盈话里有话。 “呵呵……没什么意思呀宁公子。你既然能帮我弄死大金鹏王和麒麟王，自然也能帮我做接下来的事情。” 姜盈笑得花枝乱颤：“在遇到你之前，所有事情都只能我自己承受自己扛。可是现在，我有了你。每次我陷入绝境时，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我应朝颜，有你。那么接下来我想一统南境，你自然也会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陪我一起走这条路的对吗？我的宁公子。” 宁长寂缓缓低下头，盯着她那张明媚张扬的脸看了半晌，突然轻笑出声：“当然。我俩是夫妻，是同生共死的道侣。无论你选择走什么样的路，我都会不离不弃陪在你身边。” 姜盈挑眉：“那你发誓。” 宁长寂认真地看着她：“我宁瑄宁怀雪发誓，今生与你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呵呵……”姜盈又笑了，这次除了疯癫之外，还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宁公子一诺千金，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宁长寂默默叹气：“说吧，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姜盈在他怀中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靠到他胸膛上：“有点累了，还有点痛……抱紧我，我想睡会儿。” 宁长寂下意识抱紧她，眸光不由自主柔和下来：“好。” 姜盈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痛。 她一点力气都不想使，整个人就这么松弛地瘫软在他怀里。胳膊往下垂，血珠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往下落。 闭目养神眯了一好会儿，她再次吃吃笑出声：“呵……呵……宁瑄，我是真的很累，你可一定要抱紧我，千万别松手。” 宁长寂也跟着笑，冷俊的眉眼如冰雪初融：“好，抱紧你。无论我究竟是什么人，都是你的夫君，你的道侣。以后你若是伤了，痛了，累了，我永远都在，也永远都会抱紧你。” “呵……那你抱紧一点……别让我摔了，更别让人害我……我累了……我要睡一会儿……”姜盈闭着眼睛，眼皮越来越重，神智也越来越模糊。 到最后，她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搂在一个很温暖、很坚实的怀抱中。 和过去无数次一样。 每当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会出现，将她搂进怀里，抱紧她，保护她。 让她可以安心的放下一切，好好睡上一觉。 有他在，其实也挺好的。 不管是宁瑄还是宁长寂，都很好。 “有你在，真好啊……”姜盈喃喃自语，说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你累了，睡吧。”宁长寂温柔安抚她。 “好痛啊……好累……我是很累……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先睡一会儿，等到家了，你一定要叫醒我呀……” “别担心，有我在。” “好……有你在，不担心……” “睡吧，等你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回家，我们一起回家……痛……我要干死大金鹏王……我的，他的领地都是我的……有你在真好啊……呵呵……想不到有一天……我应朝颜也可以依靠别人……@#￥%%&*……” 姜盈口中含糊不清的呓语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她睡过去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昏迷不醒。 可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因为，有宁长寂。 他会抱紧她，不让她摔到，也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朝颜宫内，众人还不知就在刚刚，南境妖界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为峰上，乐玲珑也还在闭关。 她已经闭关好几日了，至今尚未出关。 本来还打算再好好休养几日，谁知突然听见不远处砰的一声—— 紧接着，漫天绚烂。 无数烟花在空中炸开。 第358章 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璀璨如霓虹的颜色，照亮了她的窗户，照进昏暗的室内。 乐玲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站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天空中的烟花好似察觉到她的出现，一簇接一簇绽放。 五颜六色的霓虹形态各异，在天空中炸的到处都是。最后又宛若流星雨，扑簌簌往下落。 “哇哦……”乐玲珑最喜欢热闹，也喜欢看到这种热闹的景象，忍不住笑开了花，也下意识伸手去接。 然而她烟花没接到，却听见幽灵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玲珑，喜欢吗？” 乐玲珑吓了一跳急忙转身，不出所料看到叶寒舟那张贱兮兮的脸。 她表情扭曲了一瞬：“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啊。” 叶寒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乐玲珑我没好气：“我看是惊吓吧。” 叶寒舟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还有点尴尬：“啊？原来你不喜欢烟花呀。” 哦，他说的惊喜是烟花啊。 乐玲珑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还行，挺喜欢的。” 叶寒舟顿时双眼发亮：“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等乐玲珑回答，他已经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带着她飞到无为峰高的屋顶上。 屋脊上竟然还摆了十几壶酒，和一大堆让人眼花缭乱的小食。 什么雍州的桂花糖，琼州的藕粉糕，楚州的小鱼干，南境的冰糖葫芦…… 连流光城的烤羊肉串都有。 乐玲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叶寒舟已经献宝似地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塞给她：“我已经把芙蓉城里所有的糖葫芦都给你买下来了，以后只要你想吃，就一定会有。” 乐玲珑愣了愣，才小心翼翼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晶莹剔透的冰糖甜丝丝的，从舌尖甜到心里。 她忍不住笑起来：“好甜。” 叶寒舟立刻得意挺起胸膛：“那当然，这可是用蜂族最好的蜜糖做的。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就派人把峰族拿下。以后他们一族出产的蜂蜜，最甜的全部用来给你做糖葫芦。” 乐玲珑被他逗笑：“你这么明目张胆昏君作派，就不怕应朝颜削你啊？” 叶寒舟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像只神气活现的公鸡：“大不了我给她打五百万灵石，让她封我做太子……不是……做摄政王。我堂堂一个摄政王，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乐玲珑：“……你们妖族……都这么随意的吗？” 叶寒舟大言不惭的说：“那倒没有，主要是应朝颜一心扑在修行上，苍澜山的事务基本上都是由我打理，她封我个摄政王那是天经地义的。就算我想把整个峰族划入我的封地内，她也得同意。到时候，就让他们把最甜的蜂蜜全部进贡给你做糖葫芦。” 乐玲珑光是想想都腻的慌：“你想齁死我呀？” “那就来点别的。烧鸡、烧鸭、酱肘子全都有，还热着呢。”叶寒舟说着，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只食盒。 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应有尽有还热着。 乐玲珑怔怔盯着看了半晌，神色有些复杂：“怎么想起来给我备这么多吃的？” 叶寒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有前世记忆，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不过上次你跟我说，你喜欢糖葫芦和酱肘子，那我想着，你应该也喜欢其他好吃的，就……就顺便给你备下了。” 没别的，他就是想对乐玲珑好一点。 想竭尽所能的，对她好，让她开心。 无论他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无论他们俩前世是不是相濡以沫的道侣，他都想对她好一点。 单纯的想对她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让她开心。 乐玲珑低头笑了一声，随手拎起一壶酒打开灌了一口。 入口柔和，带着丝丝甜味。 她不敢置信地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有些惊讶：“这是……梨花白？” 叶寒舟嘿嘿一笑：“你果然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秘密。” 乐玲珑挑眉：“你再说一遍。” 叶寒舟立即条件反射般立正，老老实实道：“这是海外仙岛霓霞岛的特产啊，用岛上特有的泉水和无垢梨酿造，口感清甜。你只要尝过，必定会喜欢的。而且，你母亲出嫁前，本来就是霓霞仙宫的弟子。就凭这份情怀，你不可能不喜欢。” 乐玲珑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感慨万千叹气：“原来喜不喜欢，是真的这么明显。” 和钟离斐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更没有在这上面费过任何心思。 而叶寒舟，分明没机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却费尽心思去猜她的喜好，然后眼巴巴捧到她面前来。 过去这十几年，终究是错付了。 叶寒舟大概猜出她的心思，也跟着沉默了一瞬：“玲珑，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字字真心。即使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不是你亡夫的转世之身，也早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哪怕我最后不是他，只要你愿意，我还是想保护你，照顾你。” 乐玲珑晃荡着酒壶，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即使我永远放不下他，即使我心中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你也愿意？” 叶寒舟：“我愿意啊。” 乐玲珑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度？” 叶寒舟大手一挥：“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乐玲珑忍不住嘴角抽搐：“你能说人话吗？” 叶寒舟赶紧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她：“好吧，其实我也不喜欢戴绿帽子啊。不过这世间之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我遇上你的时候，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也没有。所以我并没有资格要求你忘掉他、放下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你好一点。陪你一起，走出失去他的痛苦。” 乐玲珑完全怔住了，不确定地喃喃自语：“我真的没有错吗？哪怕你与他真的是同一个人，也该前生事前世了，今生缘今生续。我一直忘不掉他，对你真的公平？” 第359章 这才是真正的叶流云 叶寒舟坐到她旁边，随手拿起她喝过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抬眼看向空中璀璨的烟花：“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不公平的？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又哪有那么多大道理可以讲？我只知道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我想照顾你，保护你，给你买世上最好吃的吃食，买世上最漂亮的衣裳。我想看你笑，看你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你不开心，那我也不开心。” 乐玲珑喃喃自语：“可是，我们才认识短短几日。” 叶寒舟咧嘴一笑：“这便是前世有缘呗。你自己说的，我十有八九是你那亡夫转世。” 乐玲珑深深望着他：“就算真是，你都已经转世了，没有前世的记忆，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我的心里，始终忘不掉我曾经的夫君。这对你而言，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背叛？” 叶寒舟一脸莫名：“就算我喝过忘川水，进过轮回盘，我始终是我呀。我们修行之人，可以在神魂上留下契印，定来世之约。这已经足以说明，前世今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一个人啊。你心里有从前的我，为什么会是变相的背叛？因为爱我，所以背叛我，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但是这一世，你会重新有父母家人，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许还会有爱的人。我的出现，可能会坏了你的命数。万一我出现的时间很晚，你已经有所爱，对你好像确实不公平。” “可是我没有啊。这么些年，我总感觉我已经有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我一直在等她出现。在瑶华殿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等到了。就是你，没有别人。” 叶寒舟缓缓将视线转到她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乐玲珑，不如我们都相信自己的感觉吧。凭感觉相信，你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我也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乐玲珑苦笑：“那万一不是呢？” 叶寒舟根本不在乎：“不是就不是呗。我们前世无缘，不代表今生无分。所有的缘分，也都是从素不相识开始的。” “这对你不公平。” “我说了，男女之事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要你情我愿就行。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陪在你身边。你心里有别人没关系，我也不求你能忘记他。只希望能陪着你，走新的路，创造新的回忆。玲珑，无论你从前喜欢的是谁重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陪在你身边的是我……” 烟花一簇接一簇在空中爆开，映出叶寒舟俊俏的眉眼和灿若星辰的眸子。 与记忆中的那张脸，渐渐重合。 乐玲珑一时看痴，就这么呆呆的望着。 六千多年，尘世变幻，沧海桑田。 一切都变了。 唯独眼前这张脸，好像从未变过。 无论是当年的叶流云，还是如今的叶寒舟，都是这么傻。 一片赤子之心，傻到她想哭。 “呜……”乐玲珑也确实哭了，不由自主双眼发涩，鼻头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往下落。 “你……你怎么又哭了？哎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你别哭啊，我……我下次给你买更多的糖葫芦和酱肘子，你别哭了行不行。”叶寒舟一见她哭就手忙脚乱。 不知所措瞎折腾了半天，抬起袖子想帮她擦眼泪。 结果乐玲珑自己转身扑进他怀里，抽噎着嚎啕大哭。 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控制不住。 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哑了。 她这越哄越哭，叶寒舟也不敢再说话，只能轻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想哭就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乐玲珑也不跟他客气，趴在他怀里哭了个痛快。 直到最后自己哭累了，终于拉起叶寒舟的袖子擦擦眼泪鼻涕，边打嗝边抽噎：“这可是你说的，过去的事情不重要，你会陪我重新开始。万一我真认错了人，你不准像钟离斐那样阴阳怪气欺负我？” 叶寒舟心脏一紧，像针扎般刺痛了几下。 张张嘴哑然半天，才终于艰难开口：“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终于知道乐玲珑为何反复纠结于前世今生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反复纠结于若是再认错人他会如何。 原来，钟离斐那般欺负她，竟是为这件事。 她苦苦寻找亡夫几百年，又因为认错人被钟离斐伤害。 她害怕，担忧，胆战心惊。 像只受惊的兔子，轻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叶寒舟越想越揪心，忍不住收紧胳膊抱住她，喉咙也跟着发紧：“玲珑，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钟离斐。即使我并非你亡夫转世，我也不在乎。我只想和你一起，重新开始。若真是，我更不会觉得今生的我与前世并非同一人。更何况，依你所言，我前世对你有过承诺，与你许下来世之约。” 他斩钉截铁告诉她：“我叶寒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只半妖那也顶天立地，言出必行。哪怕我没有记忆，前世许下的承诺我也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在立下诺言的那一刻，我就应该知道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就算你的出现真坏了我今生的命数，那也是我应该承担的后果，不是你的错。” 叶寒舟一遍一遍告诉乐玲珑：“乐玲珑，你与亡夫两厢情愿许下来世之约，没什么错。无论如何，是我自己愿意与你重新开始。就算最终结果不是你我想要的，我不会后悔，更不会怪到你头上。”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在她心上。 乐玲珑趴在他怀中，泪如雨下。 这才是叶流云。 真正的叶流云。 重诺守信，敢做敢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把责任推给别人。 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这天下四域所有人，哪怕是生死相搏的死对头，也要敬重他三分。 他是独一无二的叶流云，也是只属于乐玲珑的夫君。 过去那十几年，终究是错付了。 这一晚，漫天的烟火下，乐玲珑在叶寒舟怀中哭了很久很久。 这些年的委屈、心酸、疲惫，全都化作滚烫的眼泪。 等哭够了，她还是直起身子，用红肿的双眼泪汪汪望着他：“那你能让我探查一下你的神魂吗？我还是想找到证据确认你的身份。” 叶寒舟今日用烟花诱乐玲珑出来，本来就是打算让她确认的。 自然没有异议。 乐玲珑已经凭感觉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叶流云，丝毫不客气搂住他的脖子，与他前额相贴。 然后用神识一点一点探入他的识海，再去探查他的神魂。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甚至会有些痛苦。 两人的身体都不约而同颤抖起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尤其是作为承受方的叶寒舟，忍不住痛苦的皱起眉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玲珑终于睁开眼。 她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喘息的同时，眼底满是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为何你的神魂上，并没有我当初留下的契印？” 第360章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浑身被冷汗浸透的叶寒舟也急忙睁开眼：“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看错了？” 乐玲珑脸色难看地摇摇头：“不可能，以我的神魂强度，不可能探查不出来，更不可能会看错。” 她这么一说，叶寒舟反而有些疑惑的打量她几眼：“我乃七转金丹境后期修为，按理说比你还要高上两个小境界，神魂为何会被你压制得死死的？你究竟是何种境界修为？” 乐玲珑神色微僵，快速岔开话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没有在你神魂上找到我当初留下的契印。” 叶寒舟忍不住面露失望，随即又无奈笑了笑：“不是就不是呗。我说过，无论我是不是，你都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乐玲珑还是摇头，若有所思道：“或许正因如此，恰恰证明了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啊？” “你没发现吗？你的魂魄不全。” “我从小就这样……”叶寒舟都已经修到七转金丹境巅峰，魂魄不全这种，怎么可能没发现？ 不过他的魂魄不全，和别人的魂魄不全还是有点区别的。 别人魂魄不全，那是三魂七魄少一魂或少一魄。他的魂魄不全，应该只是少了某一片。 虽然同样是魂魄不全，影响并不大。 唯一的坏处，就是偶尔会神魂不稳。 每当那个时候，他总会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 说到此处，叶寒舟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看过去：“不会吧？事情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漫天烟火之下，乐玲珑与他四目相对，很认真的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信息量有点大，叶寒舟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喉头发紧：“你的意思是说，这恰恰说明我是你亡夫的转世之身？因为当年我魂飞魄散，历经这么多年轮回才勉强聚齐转世重生，缺少一片很正常。你之所以会在钟离斐身上看到你留下的契印，很可能是因为我散落的那片神魂因为某种原因正好在他身上？也正因为如此，我经常神魂不稳。也因为你在我神魂上留下过契印，所以每次不稳时，就会在梦中看到你？” 乐玲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一本正经道道：“还好，喝了那么多忘川水，也没把脑子给喝傻。” 叶寒舟立刻洋洋得意，恨不得变出尾巴翘起来：“那当然，你夫君我能是一般人？” 乐玲珑忍不住翻个白眼捶他一拳笑骂：“你差不多得了啊，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 叶寒舟大言不惭的说：“我这个人比较自信。” “呵……”乐玲珑失笑。 这没脸没皮的样子，绝对是叶流云没错。 叶寒舟也跟着嘿嘿笑了几声，突然想起什么，再次用诡异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她：“奇了怪了，你在我梦里明明不长这样呀。” “那是因为……” 乐玲珑解释到一半，他继续道：“梦里的你清瘦纤细，幽怨哀愁，我光看背影都心疼。你这些年吃挺好啊，腰粗了一圈不止。” 乐玲珑气得站起身踹他一脚：“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叶寒舟无比熟练抱住脑袋，从善如流改口：“当年的你太瘦了，抱起来肯定硌手，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多吃点酱肘子，软软乎乎才好抱。” 乐玲珑嘴角抽搐：“你怎么还是这么贱啊？” 叶寒舟满脸无辜：“我一直都是这么贱，是世人对我有误解。” “……确实，误解还挺严重的。” “也有可能不是误解，就凭我这副皮囊往外头一站，若是不明说，谁会知道我乃大名鼎鼎的寒舟君？肯定都以为我是哪个大世家的少主，哪家仙门最有前途的天骄。你还别说，叶惊涛虽然不是个东西，叶家这血脉还真可以。最起码，长得人模狗样的……对了？我以前究竟是谁？是不是长得特别俊？所以才有那么多仙子爱慕？” 叶寒舟吹着吹着又跑题了，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我那小师妹究竟是谁？仔细算算，她儿子应该也差不多与我同辈，我认识吗？这也才两三百年，天下四域是不是依然存在我的传说？吹的行不行啊？实在不行的话，我亲自雇几个靠谱的说书先生……” “很多年了。”乐玲珑出声打断他，神思有些恍惚：“我们的故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关于我们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传说。” 叶寒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打的措手不及：“你今年不是才三百多岁吗？” 乐玲珑道：“是如今这个乐玲珑才三百岁，不是我三百岁。你在梦中看到的那个人，确实不是如今的我。” 叶寒舟花了半晌才消化掉这个信息，猜测道：“所以……这也是你的转世之身？” 乐玲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收紧：“算是吧。” “你为何……会有前世记忆？” “因为我是个命修。能算尽天命，也能逆天改命。我铁了心想保留前世记忆，自然能找到合适的方法。”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搭到她腰间。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叶寒舟垂下眼深深望着她：“很辛苦吧？你寻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苦苦等待这么多年，肯定很辛苦。” 第361章 她一直在拼命 乐玲珑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看着他，就这么深深的看着他。 在绚烂的烟火下，与他四目相对。 烟花一簇接一簇绽放，漫天花雨似乎模糊了世间的一切。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乐玲珑和叶寒舟眼里，只有彼此。 此情此景，恍若穿越了时空。 很多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漫天烟火下，那个叫乐玲珑的命修，与那位独尊东州的圣君叶流云两心相许，定下白首之约。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在烂漫的烟花下，二人紧贴在一起，唇齿相接。 待烟花燃尽，才匆匆分开。 乐玲珑双颊红的厉害，欲盖弥彰赶紧把话题岔开：“那个……既然来都来了，我还是给你算一卦吧。” 叶寒舟同样口干舌燥，脸红的不像样，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听说你一卦十万金？我可没带那么多钱。” 乐玲珑斜他一眼：“反正以后你所有的钱都是我的。” 叶寒舟赶紧表忠心，取出一枚令牌递过去：“不止我的钱是你的，苍澜山宝库里所有的东西也都是你的。” “……你是真不怕应朝颜打死你。” “我回头给她打五百万灵石，让她封我做太子。” “……” 胡说八道归胡说八道，正事还是要做的。 乐玲珑面不改色收下那枚令牌，取出宁长寂之前送给她的罗盘。 集天地之气，开盘，一气呵成。 很快，她就皱起眉头，皱得死死的：“你的命格好像被遮住了，竟然连我都无法窥探半分。” 不过随即，乐玲珑又释然了：“也对，你岂能和凡夫俗子相提并论？以你的身份，哪怕轮回转世，也应当算不出来才对。” 叶寒舟隐隐察觉到不对：“我和其他凡夫俗子有何不同？” 乐玲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越发轻松释然：“你终究是你，和这世间所有人都不一样。从前是我魔怔了，也是我太执着于表象，所以才会认错人。” 叶寒舟明显听出她在故意回避，识趣的没有追问，他只是好奇道：“你堂堂天下第一命修，究竟为何会将钟离斐错认成我？” “就因为我乃天下第一的命修，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而被自己的眼睛给骗了。所谓一叶障目，大抵便是如此吧。” 她太相信自己，太相信那些表象证据，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感觉。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被应朝颜点醒，她或许还一直沉浸在和钟离斐的纠葛中。 其实，钟离斐和叶流云真的有太多太多不一样，她早该发现的。 可惜，这六千年的等待实在太苦了。 苦到快熬不下去，只能急切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乎自欺欺人的心态，很多东西都被她忽略掉了。 叶寒舟嘴唇微动：“……银铃、契印、卦象，为何这种种迹象，全都错在钟离斐一人身上？难不成，我和他之间竟有某种特殊关系？” 乐玲珑若有所思：“或许，我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不过，我还是想得到他亲口证实。” “那我们这就去流光城？” “不，我觉得我这十几年都白费了，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那个人。就这么贸然前去，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的意思是？” “你让人替我给他送封信吧。” 叶寒舟脸顿时拉的老长：“你还要给他送信？” 这还醋上了。 乐玲珑失笑：“如今我已经找到你，往后余生肯定都要陪在你身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绝对不可能再回西荒。不过我与钟离斐之间的恩怨，需要做个了结。有些事情，我也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传讯器之前被我给摔了，除了送信好像也没别的法子。” 另一边，宁长寂也抱着昏迷不醒的姜盈回到朝颜宫。 一进瑶华殿，就吩咐红姬去请医修。 朝颜宫这么大地方，医修自然是不缺的。 纵使称不上什么妖界第一，医术也不会太差。 经四五个医修轮番诊断，最终确定除了归元丹反噬和被人活生生打出来的内伤，外伤也很严重。被刀剑刺，被利爪撕，还被尖嘴啄，还被麒麟火烧，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而且精元耗尽，元气大伤内里空虚。 伤势不至于致命，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在朝颜宫的几名医修本身就是草木成妖，疗愈术修得很不错。 对于如今这种情况，似乎也早就司空见惯。 几名医修配合默契，纷纷使出自己的本命疗愈术替她疗伤。 宁长寂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看着，眉头皱得死死的。 红姬只得安慰他：“宁公子不必太过忧心，我家殿下经常这样。只要闭关调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经常？”宁长寂眉头皱的更厉害。 “我们南境妖界一直以来都不太平，苍澜山根基尚浅，在短短十年内能有如今的局面，都是靠殿下一架一架打出来的。殿下这个人啊，性子太过要强，宁折不弯。只要动起手来，到最后都是拿命去拼。” “呵……”宁长寂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还真是。 当初在雍州掀锁妖塔，在流光城砸钟离斐的婚礼，在神识空间灭天一，直至如今将大金鹏王和麒麟王一网打尽。 好像每一次她都是处于劣势，然后拼尽全力，用自己的一条命去硬拼。 然后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红姬叹口气：“很多时候，殿下也是没办法。我们南境向来如此，只有拼命，才能拼出一条活路。殿下总说她命硬，实际上，她只是拼了命的在保护我们。用她所有能付出的一切代价，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东西。” 第362章 从今以后，只能有一个妖主 宁长寂侧目：“你好像很敬重她。” 红姬笑了笑：“宁公子是不是觉得，殿下张扬跋扈，散漫随性，是个很不着调的人？” 宁长寂：“从来没这么想过。” 红姬继续道：“无论公子有没有这么想，她都不是。殿下她只是生性洒脱，很多事情不放在心上，不挂在嘴上，更不会斤斤计较。实际上，她对身边每个人都很好。也用尽全力，用命去拼，努力保护苍澜山，保护我们这些人。” 宁长寂‘嗯’了一声：“所以，她值得追随，也担得起苍澜王之名。” 红姬的神色渐渐变得认真：“可她也是个人，会痛，会累，会受伤。” 宁长寂无言以对。 “她身边有很多人，但朋友和家人，下属和爱人，终究是不一样的。”红姬拱手深深一礼：“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对任何人像对宁公子这般上心。还请宁公子，以后对她好一点。” 宁长寂的视线慢慢落到姜盈脸上，眼底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以后，有我在。” 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陪在她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陪她一起面对。 再也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去面对一切。 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忍着伤痛去承担所有。 哪怕是要拼命，他也会跟她一起去拼。 只要他宁长寂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医修们忙活到半夜，姜盈的伤势终于稳住了。 最起码外伤不流血，内伤不吐血。 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元气大伤，除了服用名贵丹药之外，还需要好好打坐调息。 可她已经陷入昏迷，根本无法自行调息恢复。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姜盈上次掀锁妖塔时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宁长寂对这种事情已经很有经验。 他先是嘴对嘴将自己的精气喂给她，又为她输入真气疗伤。 如此折腾整整一夜，姜盈惨白的脸总算恢复几分红润。 又有信仰之力护住神魂，她很快幽幽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宁长寂还在给她输入真气。 大约是消耗的太厉害，他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也惨白到吓人。 姜盈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出声：“宁瑄你傻呀？我只是元气大伤消耗过度才会昏迷不醒。只要好好调息，很快就能补回来。你何必耗费这么多真元为我渡真气，把你自己也搞得元气大伤。” 宁长寂依旧没收手的意思，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答应过你的，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现在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别的我帮不了你，但给你渡点真气还是可以的。” 姜盈张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昏迷前说的那些话，确实存了套路他的心思，确实是打着在恰当时机能利用这位魔尊的主意。 可如今看他搞成这副模样，看他明明看穿了她的套路，还是竭尽所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姜盈的心情还真是有些复杂。 这北疆魔尊阴险是真的阴险，对她好也是真的好。 宁长寂无暇顾及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抵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别说话，好好调息，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确实，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姜盈只好暂且放下儿女情长，闭上眼睛调息疗伤。 一个时辰后，她空虚的丹田终于渐渐充盈，火辣辣灼烧的肺腑也得到缓解。 反倒是宁长寂，直接虚脱地半靠到床上。 姜盈赶紧掏出一把丹药要喂给他：“你还好吗？” 宁长寂虚弱一笑：“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去吧，我没事。” 这会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姜盈强行压下心中那点不忍心，换了身衣服匆匆出门。 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折回去捧起宁长寂的脸，在他唇上狠狠亲一口：“等着，本殿这就去将南境妖界给你打下来。从此以后，你便是整个南境最至高无上的男人。” 宁长寂：“……” 这不是他的台词吗？苍澜王怎地连这个都要抢？ 这难道就是两个王者谈恋爱的坏处？ 将宁长寂交给红姬照顾后，姜盈直接去了苍澜殿，召四大妖君和姜云庭议事。 苍澜王召见，谁也不敢耽搁。 就连骊珠公主，都在第一时间万里迢迢从南海赶回来。 姜盈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昨日本殿从南海回来的路上，大金鹏王和麒麟王率众围攻本殿，已被本殿诛灭。其中包括大金鹏王麾下两只八转金丹境的大妖九头鸟妖和云雀妖，也包括麒麟王麾下的两只八转金丹境大妖，就那只有穷奇血脉的虎妖，和那头有梼杌血脉的野猪……总之一句话，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座下最得力的十几只大妖，均已在昨日被本殿一网打尽。”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眼冒金光。 叶寒舟激动到浑身都在颤抖：“如此说来，麒麟王和大金鹏王的领地此刻群龙无首，没有能打的，也没有能做主的。我朝颜宫一家独大，无以匹敌。” 骊珠公主也很震惊：“殿下昨日元气大伤，竟还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九转金丹境果然不同凡响。从此以后，南境唯殿下独尊。” “之前就有好几个小妖王蠢蠢欲动想投靠我们苍澜山，只是碍于两大妖王的威慑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麒麟王和大金鹏王已死，正好趁势将他们收入麾下。”这是凤卿。 “这二王一死，南境又要乱了。我得回去好好调教那帮废物一样的阵法师，之前就因为他们在战场上失误，我方让那麒麟王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是慕远声。 姜云庭相对比较理智：“如今虽说我朝颜宫一家独大，但纵观历史，逐鹿天下时后来居上的事不在少数。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掉以轻心。” 有文化就是好，多读书果然有用。 姜盈认同的点头：“不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可掉以轻心。就算是最卑微的蝼蚁，只要数量够多，也是能咬死老虎的。” 叶寒舟忙端正态度：“不知殿下有何高见？” 姜盈早就想好了，斩钉截铁道：“立刻昭告天下，大金鹏王、麒麟王率众偷袭本殿，被本殿一网打尽。应氏一族受命于天，早在万年前便是名正言顺的妖族之主。本殿应朝颜乃妖皇应均之后，上古烛龙血脉。从今以后，南境妖界只有本殿一个妖主。无论从前是大金鹏王麾下，还是麒麟王麾下，或是自立为王。愿归顺本殿者，本殿不计前嫌，与苍澜山子民一视同仁待之。不愿归顺者，杀无赦。” 第263章 面子里子全丢光了 妖界的法则就是谁强谁有理。 看中哪座山头哪座妖城，干掉妖王就可以占领。 弄死麒麟王和大金鹏王，一直都是姜盈一统南境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只不过正如她之前跟骊珠说的，如此一来容易生乱。杀戮太重怨气丛生，很有可能会酿成蜮魔之祸世界崩塌。 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可大金鹏王、麒麟王先下手为强，将她逼到了那种你死我活的局面。 而且，一次性干掉两大妖王以及他们手底下的所有得力大妖，和只干掉其中一个妖王，那是两回事。 只干掉其中一个妖王，那些个小妖王们会对苍澜王心生敬畏，但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会跳出来浑水摸鱼想分一杯羹。 可这次，姜盈一次性干掉妖界近乎一半顶尖战力。 这也就直接导致，能兴风作浪的大妖最起码少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对苍澜王的敬畏也会达到顶峰。 在这种时候，姜盈站出来宣称她要一统南境，归顺者一视同仁待之，反叛者杀无赦，一时半会儿根本没人敢轻举妄动。 这是姜盈在昏迷之前就想好的策略，也是宁长寂口中她要做的事情。 宁长寂真的很了解她。 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他就知道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叶寒舟也很了解姜盈，若有所思道：“大金鹏王、麒麟王及他们手下的得力大妖刚刚身死，他们领地内正是混乱的时候。个个都想捞好处，又个个都不想吃力不讨好。各怀鬼胎，妖心不齐。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一盘散沙。朝颜宫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再趁此机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定下大局。将来就算有人反应过来想浑水摸鱼，也不过是浮游撼树，成不了什么气候。” 姜盈满意点头：“本殿就是这个意思。归顺者从今以后就是本殿的子民，本殿一视同仁。负隅顽抗者，杀无赦。以本殿之威势，朝颜宫之威势，先逼他们臣服。然后，再慢慢收拾那些个阳奉阴违之辈。总之要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整体大局。” 姜云庭接话：“战略归战略，事情肯定没这么容易。该打还得打，该杀还得杀，该煽动还得煽动。什么挑拨离间，借力打力，全都可以用上。趁现在事情刚刚发生，那些个大妖们全都没反应过来，也还没找到机会浑水摸鱼，咱们软硬兼施逐个击破，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局面……” 事情已经这样了，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众人集思广益商量了些细节问题，骊珠公主突然道：“殿下之前说不想伤及无辜，此话可还作数？” “自然是作数。”姜盈想了想，又松口道：“但事已至此，只有尽快稳定住局势，才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优柔寡断毫无意义。尽量吧，尽量不要伤及无辜。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过丑话说前头，无论是谁，随意伤及无辜我应朝颜可是会生气的……” 相比于其他妖王，姜盈的人族思维很大程度上让她有人性，有底线，有时候还讲究个礼尚往来以德报德。 物以类聚，能跟她混到一块和谐发展的，也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欺男霸女贪财好色他们敢，太伤天害理的事，摆在面前都未必敢做。 之前倒也有几个妖王散漫惯了，行事出格。 不过也正因如此触怒苍澜王，都被拖出来做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如今姜盈手底下的大妖们，绝对没有丧心病狂之徒。 在这件事情上，很容易达成共识。 接下来，便可以此为底线，大张旗鼓去做该做的事。 姜盈在苍澜殿待了大半日，和四大妖君一起定下详细的战略计划，又把事情一一安排妥当后，慢条斯理从储物器中掏出两颗内丹，分别赏给凤卿和慕远声。 妖类的内丹绝对是好东西。 炼器、炼丹皆可用，还可以直接炼化提升修为。 对同族来说，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炼化。 尤其凤卿和大金鹏王都是鸟类，在某种程度上一脉相承。 炼化了他的内丹，他的修为至少能提升一个小境界。 慕远声虽然是人族，但麒麟祥瑞，不像蛇妖之类的内丹含有剧毒，对他同样大有裨益。 他二人拿到内丹，自然是千恩万谢表示要为苍澜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姜盈大手一挥：“这种场面话就不用说了，用这么多成语我也听不懂。你俩赶紧把修为提一提，免得镇不住场子。尤其是你凤卿，必须尽快突破八转金丹。” 如此在苍澜殿忙活了一整天，姜盈回到瑶华殿时，天已经黑了。 和之前一样，门口挂着一盏华丽宫灯。 经过大半日调息，宁长寂的脸色总算没有早上那么难看。 见她进门，他放下手上的书迎上前：“累了吧？我特地给你做了些吃的。” 姜盈随意随意一瞥，果然见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其中一道菜，竟然还是用冰清鱼做的糖醋鱼。 似乎当初在宁宅小院里，她曾说过想吃用冰清鱼做的糖醋鱼。 没过两天，宁长寂就特地跑到南境来偷她的鱼。 他特地做这道菜什么意思？ 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姜盈在心里冷哼，面上却若无其事：“还有糖醋鱼吃啊，你好久没做了。” 宁长寂赶紧拉着她坐下，又夹起一块糖醋鱼，细心地挑出鱼刺。 直到亲眼看着姜盈吃进嘴里，他才试探着开口道：“你还记得之前在宁宅小院时，你说你想用冰清鱼做糖醋鱼的事情吗？” 姜盈依旧若无其事：“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此事过后没多久，你回苍澜山时，就在龙泉峰遇到宁长寂？” 他昨日去救她时根本没遮掩自己的修为，寂灭剑也没做伪装。 而且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他总觉得姜盈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但听她的意思，好像又阴差阳错生了误会，实际上并不知道。偏偏又好像话里有话，指桑骂槐。 宁长寂实在是摸不透姜盈的心思。 昨日事发突然她又身受重伤，不是说话的时候。 今日左思右想，他总觉得还是应该要把话说清楚。 为避免姜盈太过生气，他还特地殷勤地给她做顿饭，用冰清鱼引出话头。 姜盈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当场破口大骂：“怎么会不记得？宁长寂那狗东西万里迢迢跑我龙泉峰来偷鱼，把我给打一顿。那时候我刚修成九转金丹没多久，被天雷劈出来的伤根本就没好。他打我一顿，偷走我几条鱼，还差点把我寒潭给炸了。我被他打成重伤，又丢了鱼丢了面子。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宁长寂在我朝颜宫来去自如。应朝颜也想揍就揍，冰清鱼想抢就抢。老子好不容易修成九转金丹，结果面子里子全在他身上丢光了。” 第364章 我是魔尊宁长寂 宁长寂已经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全卡在嗓子眼里：“……” 姜盈恨得咬牙切齿：“趁我掀翻锁妖塔身受重伤，他还跑到朝颜宫来拆我云华殿。他妈的，那云华殿是慕远声为祝贺我修成九转金丹特地修建的。我只来得及在庆功宴时进去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连具体长啥样都没看清楚，就被宁长寂那个贱人给我拆了。” 宁长寂：{{{(＞_＜)}}} “他拆我云华殿也就算了，还连旁边几座偏殿也一起拆。那可都是天下第一炼器师慕远声的心血之作呀，耗费我几百万灵石。听说是为了冰魄草，真是哔了狗了，那时候我刚刚渡完九转金丹雷劫，又刚刚被锁妖塔所伤。我特么要是有冰魄早自己先炼化疗伤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抢？”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当时并不知道你……” 宁长寂试图解释，姜盈根本不听：“我知道你俩同宗，也知道你身为魔修，对魔尊肯定是有好感的。不过你可别忘了，那狗东西给我送过几十个男宠。我都已经有你了，他还玩这种阳谋往朝颜宫送人，分明是给你戴绿帽子。而且一戴几十顶，都给你绿成草原了。” 宁长寂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姜盈乘胜追击，骂骂咧咧恶语相向：“宁瑄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都明目张胆给你戴绿帽子了，你竟然还帮着他说话？你是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是不是？你要真有这嗜好，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你。” 宁长寂被堵得哑口无言，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盈自己倒先生气上了，使劲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真有这嗜好？行啊，正好火烈鸟族一门心思想将族长家的那两位小公子送到朝颜宫，我这就让他们把人送来。来人，立刻传讯火烈鸟族长……” “我不是那个意思。”眼看着她来真的，宁长寂急忙打断：“我的意思是，当中有点误会，他不是那个意思……” “还帮他说话？你果然很喜欢戴绿帽子。红姬，立刻传讯火烈鸟族长，让她将那两位小公子送来本殿瞧瞧。顺便再放出消息，就说本殿如今后宫空虚。那些个有意投靠朝颜宫的妖王们，若是家里有俊俏的小公子，只管送过来。” “是，殿下。” 眼看红姬真的转身去办，宁长寂气得一拍桌子：“回来，不准去。” 姜盈拍的比他还重：“立刻就去。” “不准去。” “立刻去。” “红姬姑娘，苍澜王在说气话。不必当真，退下吧。全都退出去，我与殿下有话要说。” 姜盈柳眉倒竖，拍着桌子站起身：“宁瑄你最好搞搞清楚，这里是苍澜山，是朝颜宫，是我应朝颜的地方，轮不到你说三道四的。我的人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凭什么指手画脚？我一个住南海边上的，都没你管的宽。” 宁长寂真的不想跟她吵，更不想把事情闹僵。 被她这么一吼渐渐找回理智，无奈服软道：“颜儿，别闹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给我个痛快行吗？” 姜盈冷哼：“既然你这么喜欢戴绿帽子，那我就给你带几顶呗。火烈鸟族那俩个小公子，我要定了。” 宁长寂想死的心都有了，千言万语在嗓子眼里卡了半天，被堵的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继续服软：“你之前不是也怀疑火烈鸟族图谋不轨吗？怎么如今突然又对她家小公子感兴趣了？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姜盈面无表情道：“都查清楚了。火烈鸟族之所以一直投靠本殿的心思，是因为那女族长原本有四个儿子。大金鹏王好色成性，强行将她两个儿子收入后宫，前些年都被折磨死了。如今眼看着她两个幼子羽翼渐丰，又开始动了歪心思。” 宁长寂属实不能理解：“火烈鸟好像并非雌雄同体啊？” 姜盈瞥他一眼：“不然呢？你以为那女族长为何一门心思要将儿子送到朝颜宫来？进本殿后宫，总好过被大金鹏王强取豪夺。” 宁长寂：“……” 南境妖界果然玩的花，怪不得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物种。 姜盈满意地看着他陷入沉默，皮笑肉不笑：“如今大金鹏王被诛杀，火烈鸟族肯定是要顺理成章归顺本殿的。原本我想着既然有你，那便让那两个小公子留在本族好好修行。既然你这么喜欢戴绿帽子，我只好让他们送过来。” “毕竟是族长之子，名分还是要给的。这种事肯定要一视同仁，既收了火烈鸟族的小公子，其他部族想与本殿联姻，本殿也不好拒绝不是？反正宁长寂给你戴那么多绿帽子你都能忍受，还帮着他说话，那本殿往后宫收百来个美人，你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 宁长寂嘴角抽了抽：“你就这么讨厌宁长寂？讨厌到我为他辩驳几句，你便要如此？” 姜盈摊手：“事实胜于雄辩。你就说吧，那些事情是不是他自己做的？我哪里冤枉他了？给我送美人打我脸，给你戴绿帽子的事儿人尽皆知好吧？你还帮他说话，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宁长寂这次真的无话可说。 她总拿他从前做过的事来堵他，堵得他哑口无言。 阴阳怪气的话，听起来像是已经知道了他北疆魔尊的真实身份故意以牙还牙。 但又太模棱两可，分不清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宁长寂只得试图从姜盈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就这么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还被狠狠瞪一眼。 宁长寂颓然败下阵来。 沉默片刻，他最终还是缓缓伸出手扶住姜盈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一字一顿沉声道：“姜盈，应朝颜。无论你知不知道，我还是想告诉你，除了接近你是为了重塑命格之外，我还有另一件事情瞒着你。我姓宁名瑄，字怀雪，取意君子如玉，白璧无瑕。百年前，曾是瑜州宁氏的少主。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是个魔修。在天下四域所有人眼里，我还有另一重身份，魔尊宁长寂……” 第365章 应朝颜的报复 “的同宗，而且只是听说。在宁宅小院里说过的，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姜盈再次搬出他从前亲口说过的话，轻车熟路堵回去。 “……不是，其实我本人就是宁长寂……” “闭嘴。”姜盈突然沉下脸，眸中闪动着怒意：“宁长寂宁长寂，你满口都是宁长寂，他是你爹呀你这么护着他？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你要是再提他一句，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 用他从前说过的话让他进退两难，又死活不听不信，怎么那么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用这种方法让他自作自受，还有苦说不出？ 宁长寂真的很怀疑姜盈已经完全确认了他的身份，就是装傻充愣故意折腾他。 但是，他没有证据。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最终还是宁长寂先服软：“好吧，既然你不想提，那我不提就是。先吃鱼吧，放凉就不好吃了。” 姜盈也终于满意了，将整盘鱼推到他面前。 宁长寂很有眼色地用法力将鱼加热，又挑出细刺把鱼肉放进她碗里。 姜盈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的伺候，半晌后突然开口：“南海定海神珠出问题，也是这一两年以内的事。偏偏在这一两年内，蜮魔之祸不绝。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我真的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叶惊涛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尽快解决。之前听你说，你从叶惊涛身上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正好我也查到了些东西。不如我们分享一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于宁长寂隐瞒身份这件事，她很生气，特别特别生气。 (??へ??╬) o(≧口≦)o (╯‵□′)╯︵┻━┻ 被骗一次也就算了，竟然被同一个人，在同一时间骗了两次。 偏偏那个人，还是动不动就捶她一顿的魔尊宁长寂。 姜盈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从头到尾都被他耍着玩儿。 所以她生气愤怒，想要报复。 但两人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分手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别扭，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姜盈决定，以牙还牙。 宁长寂之前无数次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她耍的团团转。 那么现在，换她姜盈用同样的方式还回去。 她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算再憋屈，也只能憋在心里老老实实受着。 不过生气归生气，姜盈分得清轻重缓急。 她和宁长寂闹点别扭无伤大雅，九州山河鼎关系整个世界的安危，绝对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搁。 如今这个情况，苍澜王和魔尊该合作还得合作。 宁长寂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早就想跟她摊开了讲，顺水推舟道：“之前我跟你说过的，百年前，那些魔修抢夺我宁家的九州山河鼎时，顺便夺走了几件宝物。其中一件，便是曾经在平城出现过的聚魂灯。如今银皓在你麾下，那聚魂灯的前因后果，你应当是清楚的。” 姜盈‘嗯’了一声：“我记得银皓曾说过，那是他从一个被追杀的魔修手中捡来的。但追杀他的那群人很奇怪，有仙门修士，有魔修还有妖修，而且修为都很高。” 宁长寂：“我之前曾顺着这条线索往西荒追查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查出个所以然。直到姜川夫妇将你骗回去那一晚，叶惊涛狼子野心暴露，我们开始怀疑灭我宁氏，到青州抢鼎的其实就是同一拨魔修。而且他们神魂上留下的禁制，和雍州叶氏那些供奉长老身上的如出一辙。由此你曾推断，那些所谓魔修，很有可能是叶家的人。” 姜盈：“对。凤卿之前还查到，叶惊涛似乎有意在掩盖关于宁氏的一切消息。当年宁氏灭门那么大的事情，却在短时间内不了了之，其中很可能有叶惊涛手笔。” “于是青州祠堂那晚过后，我便派人打入叶氏内部，不查别的，只查我宁氏当年丢失的几件宝物。果不其然，其中大部分都曾出现在叶氏某几位供奉长老手中。” “暗影堂？”姜盈并没有太意外，反而反问他。 “果然，你也查到了暗影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雍州叶氏家大业大，从叶流云那时候起，圣君麾下便有四堂效力。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如今已有八堂。执法堂掌罚，金玉堂掌财，卫剑堂善战……” 正是因为有这些堂口的存在，才能撑起庞然巨物的雍州叶氏。 这么大一个大世家，只依靠叶姓子弟当然不现实。 所以一直以来，叶家都大肆招揽能人异士。这些外姓修士，被统一称为供奉，被分配到各个堂口做事。 其中暗影堂，是叶氏最神秘的一个堂口。 对外的说法是，暗影堂中都是神秘高手，坐镇雍州天盛宫内。 只有遇到强敌来犯，或者某城有实在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暗影堂才会出手。 叶氏其他七堂可以说都是公开的，时常能看见上至执事长老下至普通弟子在东州各处出没。 只有这个暗影堂，就算偶尔出手也是神秘至极。 这种神秘的特性，恰恰符合他们一直在追查的那帮魔修，也符合当日银皓所言。 姜盈和凤卿曾推测过，暗影堂很有可能就是雍州叶氏的灯下黑。 他们家把这么一个堂口放到明面上来，看起来很正常，实际上却大肆招揽四域败类，什么人修、妖修、魔修全都要。 只要底线够低修为够高，就能堂而皇之在雍州叶氏的庇护下躲避追杀，还能享受大把资源供奉…… 可惜猜测终究是猜测，凤卿目前并未查到实质性的证据。 宁长寂冷笑一声：“我瑜洲宁氏那几件宝物，正好就在暗影堂几位供奉长老手中。并且在一百多年前，也就是差不多银皓捡到聚魂灯的那个时间。暗影堂正好有一位供奉长老反叛逃往西荒，最后被诛杀。” 第366章 给应朝颜使点绊子 姜盈眉头微皱：“确实对上了，但仅凭这两件事，也确定不了抢夺九州山河鼎的魔修出自暗影堂。” “巧了，就在那伙魔修打着魔尊的旗号前往青州夺鼎不成，反被魔尊诛杀后不久，暗影堂中突然有十几位供奉长老命魂灯灭。叶家却封锁了消息，就连对内的说法都含糊其辞。” 姜盈嘴角抽了抽，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叶氏一向横行霸，根本吃不得半点亏。十几个长老身死放在谁家都是大事，竟然躲躲藏藏，肯定是当中有鬼，见不得人。那些个所谓的供奉长老，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在青州被魔尊诛灭的那群魔修。” 宁长寂气定神闲道：“所以，魔尊宁长寂座下的十大魔将之一于日前为非作歹，被魔尊下令诛杀。现已逃离北疆，下落不明。” 姜盈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却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暗影堂最近损失惨重正是用人之际，走投无路的十大魔将之一，确实值得招揽。我这就派凤卿查查他的下落，或许能顺藤摸瓜摸到蛛丝马迹。不过十大魔将之一目标太大，叶氏不一定敢咬这个诱饵。幸好我已经让凤卿派出人手去接触暗影堂，顺着这个策略撒饵倒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这些安排宁长寂早就在做了，他微微颔首道：“你那边可曾查出关于九州山河鼎的消息？” 姜盈摇头：“九州山河鼎对于每个守鼎家族来说都是绝密，就算在叶氏家族中，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我们外人想打探，那就更难了。蜮魔之祸频繁，是这一两年之内的事情。我还特地派人查了这一两年内，有没有什么小家族遭遇灭门之祸。不过很奇怪，真没有。即使在这千年之内，当初追随叶流云平定四域的十五大世家中，也只有你们宁氏遭了灭门之祸。” “那就奇了怪了，既然在这一两年内并未有九州山河鼎遗失。为何恰恰是在这两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叶氏自己的山河鼎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叶惊涛才不择手段，不惜动用美男计迷惑柳沁雪也要抢青州的鼎？” “九州山河鼎镇于天下九州，西荒也曾在上古九州的版图之内。” 姜盈瞬间领悟到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问题不一定出在东州，也不一定出在叶惊涛身上？可是这么多年来，似乎也只有叶惊涛明目张胆抢鼎。” 宁长寂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你觉得钟离斐为人如何？是否能信得过？” 姜盈眯起眼：“你不会是想……拉钟离斐入局吧？” “九州山河鼎关乎天下苍生，理当由天下人共同承担。你我虽有些修为在身，终究只是普通凡人。在整个天下面前，肯定会有力所不能及之处。一味强出头，于这件事情上并没什么好处。” 姜盈其实赞同他的看法：“九州山河鼎，灭世之劫，萧若尘，天道……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起，关系到整个天下四域。以你我之力，确实不一定能承担得起。如今叶惊涛涉嫌为一己私欲抢夺九州山河鼎，已经不可靠了。但西荒和仙门，或许愿意站出来一起承担此事。” 宁长寂似是早有主意：“我倒是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你我二人在东州仙门眼里，实乃邪魔歪道。若对上叶惊涛，只怕他会集整个东州之力借刀杀人。对你我，对东州，甚至整个天下并无益处。所以，我们如果能找出他抢夺九州山河鼎祸害苍生的证据，或许可以将此事摊开来说……” 宁长寂的想法很简单。 叶惊涛有祸害苍生的嫌疑，他们要对付的也只有他。 没必要为此跟整个东州交恶。 如果能抓到他灭门夺鼎，心怀不轨的证据，或许可以联合其他仙门世家让他接受审判，交出圣君之位。 再顺水推舟，在东州仙门中找出德高望重又可靠之人将此事摊开来说。 如果是可以，再联合钟离斐，一起来解决这件事。 姜盈再次赞同：“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我们身份又特殊。要是自己悄悄摸摸干，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诬陷我们图谋不轨祸害苍生。摆到明面上来说，确实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宁长寂点头，意味深长道：“不过此事刚理出个头绪，急也急不来。当务之急，是平定南境。” “明白。” 这个世上，从来都是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就算连要联合东州和钟离斐，她也得有那个资格才行。 一统南境成为真正的妖主，她才可以名正言顺代表妖界，东州和钟离斐也才会愿意老老实实坐下来跟她谈。 而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首先要后方安定能给她足够的支持。 于是姜盈和宁长寂讨论了大晚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持续跟进叶惊涛和山河鼎那边的情况，但先一统南境才是最重要的。 在一统南境的过程中，苍澜王九转金丹境的强悍修为，是很重要的倚仗。 她尽快养好伤，也是当务之急。 所以接下来几日，姜盈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疗伤。 宁长寂就陪在她身边，以箜篌琴音为她静心凝神。 在这期间，苍澜王将大金鹏王、麒麟王以及他们身边一网打尽，放话要一统南境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四域。 钟离斐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这是南境妖界的事，不必插手。” 宁长寂自然也收到消息，他守在姜盈殿外，对着碧落镜中的星棘吩咐道：“苍澜王若有所求，无论何事，助她一臂之力。” 星棘和月媚：“？？？？？” 叶惊涛是其中反应最大的，他气得将身边的美人全部撵出去，摔碎手中酒杯，掀翻桌子，又砸了半屋子的瓷器：“应朝颜之前便骑在本君头上作威作福，若真让她一统南境，只怕更不将本君和我雍州叶氏放在眼里。她三番四次打本君的脸，本君绝不会那么轻易让她称心如意。来人，召几位执事长老过来……” 他召见各堂执事长老们的目的很简单，给应朝颜使绊子。 经众人一致讨论，最终定下借刀杀人的战略。 简单来说，就是趁南境混乱秘密扶持几个小妖王，在背后撺掇他们跟应朝颜掐个你死我活。 在如今这种大局之下，或许不能对应朝颜造成什么致命的打击，却能给她添乱，或许还能延缓她一统南境的时间。 损人不利己，纯纯恶意报复。 众人正说着，只听轰隆隆几声，无数道惊雷在天空中炸开。 第367章 披着萧若尘的皮 众人皆是一惊，急忙走到殿外查看。 这一查看才发现，是远处锁妖谷附近传来的动静。 看这架势像是进阶雷劫，似乎有人要突破了。 叶惊涛莫名松了一口气，转身问身侧的执事长老：“雷劫这般厉害，像是要进阶七转金丹的样子，是本家哪位长老要突破了？” 锁妖谷除了是锁妖塔所在之外，还是叶氏子弟闭关修炼的地方。 这些年叶氏嫡系没落，有人修成七转金丹也算件好事。 执事长老想了半天，拱手回道：“回圣君，最近似乎只有二公子一人在锁妖谷闭关。” 叶惊涛有些疑惑：“风儿不是才刚刚突破五转金丹没多久吗？就算要进阶，也该进阶六转金丹境才对。” “这……圣君恕罪，属下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容我先查探一番……” 执事长老说着神识外放，意识再次回笼时，他欣喜地急忙跪下：“恭喜圣君，在锁妖谷历雷劫的正是二公子。看这架势，似乎是要一次性突破两个大境界。我雍州叶氏六千年，如此天纵奇才，唯先祖叶流云一人。如今二公子重现叶流云当年风采，我雍州叶氏，后继有人啊。” 其他执事长老们也跟着跪下，齐刷刷道：“恭贺圣君，我雍州叶氏，后继有人。” 叶惊涛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好，好，好啊……不愧是我叶惊涛的儿子。霄儿被害也有一段时日了，我叶氏，也是时候选出一位新的少主来担当大任。” 话音未落，无数道天雷再次落下。 黑烟滚滚，夹杂着骇人的闪电。 叶惊涛仰头远远望着这一幕，不由得皱眉：“怎么回事？这看起来为何会像是天罚之雷？” 执事长老道：“圣君不必担忧，二公子连续突破两个大境界，原本就不符合常理，天雷自然厉害。有此异象，未必是坏事。” 叶惊涛紧皱的眉头终于渐渐松开：“此话倒也有理。” 锁妖谷，滚滚天雷之下。 一名长相与叶凌霄有两分相似的青年男子被天雷劈得外焦里嫩，正奋力支撑着结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都已经换了个身体，没想到这天道老儿还是如此这般针对我。我不过是想将一部分神魂之力融合于肉身，竟然就劈的这么狠。叶凌风这具身体，不会也跟叶凌霄一样短个命鬼吧？” 他戴在右手食指上的青玉戒指散发出幽幽青光，同时有一道声音飘出：“萧若尘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乃异世之魂，如今夺舍了叶凌风的身体还想进阶，天雷不劈你劈谁啊？也幸亏天道虚弱沉睡，否则，他肯定用紫霄神雷抹杀你。” “哼，区区紫霄神雷。”顶着叶凌风皮的萧若尘往结界上附着了一道法则之力，摇摇欲坠的结界瞬间变得牢固起来：“不过一个小世界的天道而已，竟敢三番五次这般针对我。待我拿到九州山河鼎，定要那不识趣的天道彻底灰飞烟灭。” “萧若尘，你他娘的真是永远学不乖。要不是所有人死的只剩你一个，我真想……”藏身在青玉指环中的赵天泽恨铁不成钢，连骂都懒得骂他：“还是先平稳度过这次天劫再说吧。叶惊涛本身就一直在抢夺九州山河鼎，叶凌风又是他最信任的儿子。以后你顶着这个身份，便可光明正大的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等他集齐九鼎后，咱们再来一招黄雀在后，坐享其成。” “早知道叶凌霄嫡长子的身份那么没用，当初就应该直接夺舍叶凌风。”萧若尘想起这事儿就来气。 赵天泽只得安抚他：“现在也不晚。先别说话了，你还是先平稳度过这次雷劫再说吧。连续突破两个大境界，也就当年的叶流云有这般天资。你这次出关以后，叶惊涛一定会对你委以重任。” 萧若尘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姜盈那小贱人不识抬举坏我好事，我们也不必多此一举。她还杀我母后，害死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就算她是苍澜王，我也必定要她不得好死……” 无论如何恨，渡完雷劫后，他还需要闭关疗伤并稳定境界。 收拾姜盈的事，遥遥无期。 而姜盈那边，虽然也在闭关疗伤，正事却一点没耽误。 自大金鹏王和麒麟王被诛杀的消息传出后，整个南境妖界妖心惶惶。 因为所有妖心里都清楚，苍澜王这是铁了心的要一统南境，并且已经迈出最重要的一步。 谁敢挡她的路，都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苍澜王也说的很清楚，她只是想要一统。 没想着要杀谁，也没想着要报复谁。 就算以前是大金鹏王和麒麟王麾下，双方有过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肯归顺，她也会一视同仁。 那些个胆小的，识趣的，或者早在之前就认同苍澜王做派的小妖王们，由火烈鸟族开头，纷纷投降归顺。 也有不识趣的，一身反骨的，公开表示要跟苍澜王不死不休，为旧主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复仇。并打着这个旗号，招揽到不少小妖王合并成一股全新的力量。 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不站队不表态，只是警惕的观望着一切。 三个阵营各有各的小算盘，为自己的利益掐的死去活来。 其中有不怕死的，还时不时碰瓷朝颜宫。 南境妖界的局面，可谓一片混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朝颜宫果断出手。 挑出一个最大的刺头，让骊珠公主带人直接暴力镇压，整座山头所有为首者，杀的一个都不剩。 并对外宣称：“敢跟朝颜宫做对，就是这个下场。”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镇压一座妖城时，城主巨鲸妖有着蜃族血脉，极善幻术。 而且，整座妖城临海而建。 那巨鲸妖利用天时地利和自身优势，提前在城中布下处处杀机的幻阵。 朝颜宫损失惨重不说，所向披靡的骊珠公主也身受重伤。 叶寒舟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急忙跑到姜盈面前：“此事实在大大有损我朝颜宫的颜面，若不尽快解决，肯定会妖心动荡影响大局。那巨鲸妖擅长幻术，又擅长阵法，极其难对付。我和慕远声研究过了，他也没把握能破，唯有请殿下出关给他点颜色看看。” 第368章 正宗天道亲闺女 姜盈半闭关疗伤个把月，伤势好了一大半，她提起渡厄剑就往外走去：“在哪呢？本殿这就让他知道花为什么那么红。” 这是他们苍澜山的老传统了。 从她占山为王开始，身边就有叶寒舟和骊珠公主。 他们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只有遇到打不过的情况下，才会请她出手。 姜盈前些年修为低，很多时候其实她也打不过。 不过拿命一拼，从来没输过。 后来修为越来越高，这种事也越来越顺其自然。 也正是因为她强大的威慑力，在那些年的领地争夺战中，朝颜宫才能与做了几百年妖王的大金鹏王王和麒麟王分庭抗礼三分天下，并且将他俩踩在脚下。 如今又到了需要她出战的时候，就算伤没好，姜盈也没有半点犹豫。 端着一盘水果从外面回来的宁长寂正好撞见这一幕，一把拉住她：“你这杀气腾腾的去哪？” 姜盈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好去杀只鸡儆儆猴。” “你此次强行用归元丹透支修为，丹田损伤。如今并未痊愈，不可妄动真气。你歇着，让我来。”宁长寂刚切完水果回来，手上还沾着水，雪白的袖子也挽至胳膊处。 他好像还顺道在厨房炖了个汤，身上淡淡的油烟味没来得及清理。 这乍一看，像是哪家柔弱贤惠的小郎君。 叶寒舟本能的想讽刺他两句，然而下一秒，寂灭剑已被他握在手中。 剑气飘荡撩起他的长发，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叶寒舟默默闭上嘴巴：“宁公子辛苦了，宁公子请。” 姜盈这次确实伤的比较重。 还伤到了丹田，妄动修为很有可能会伤上加伤，严重影响伤愈的速度。 既然宁长寂愿意替她出战，她也没必要矫情。 心安理得往软榻上一躺，吃着水果笑眯眯挥手：“宁公子辛苦了，早点回来哦，我等你。” 宁长寂和叶寒舟前脚刚走，后脚乐玲珑就来了。 姜盈最近一边忙着疗伤，一边忙着抢地盘，实在没工夫跟她闲扯，两人已经好一阵子没见面了。 如今乐玲珑主动找过来她还是挺高兴的，忙将人迎进殿内，又吩咐红姬去准备几样稀有的南境特产。 两人坐下闲扯几句后，乐玲珑难得一本正经道：“苍澜殿殿下，我有件事情想求你。” 姜盈大包大揽手一挥：“咱姐妹之间有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自两人相识以来，大部分时候都是乐玲珑在帮她。 如今乐玲珑难得主动开口，无论帮不帮得上，她都会竭尽全力。 “以后我想留在南境，留在朝颜宫。” “啊？”姜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之前不是说，就算是死，也要守在钟离斐身边吗？” “是守在我亡夫身边。”乐玲珑纠正她。 姜盈瞬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猛然瞪大眼：“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我之前猜的没错，叶寒舟还是你亡夫的转世之身，才是你真正要找的那个人？” 乐玲珑用看傻子的目光白她一眼：“难道不明显吗？当初，还是你给我提的醒。” 姜盈：“……我随便说说的。” 当时听了乐玲珑和她亡夫的故事，她总觉得有些违和，所以才大胆推测，激情忽悠，努力想将她从钟离斐那个泥坑里拉出来。 实在没想到，会一语成谶完全猜中。 这段日子都没见乐玲珑和叶寒舟有什么动静，她还以为她当时猜错了呢。 没想到两人闷声干大事，乐玲珑不止彻底放下钟离斐，这都打算直接留下南境加入朝颜宫了。 乐玲珑嘴角微抽，半感慨半吐槽：“……我就说嘛，你他娘的果然是个人才，这都能被你蒙对。” “……” 不愧是天下第一命修，第一次见面时乐玲珑说的那些话，确实还挺准。 当初她需要个能打的，骊珠公主出现在她身边。 她需要个炼器师，慕远声被送到她眼前。 如今缺个命修，乐玲珑来时候好好的，如今竟然回不去了。 或许，她确实是得天独厚之人，简称气运之女，天道爸爸亲闺女。 想要什么，总会阴差阳错来什么。 “怎么？你还嫌弃我这个天下第一命修不成？”她久久无语，乐玲珑只好再次开口。 “不不不，完全不嫌弃。你能留在朝颜宫，是我应朝颜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气。还是之前那句话，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 “你怎么知道我有要求？” “你这不是废话吗？以叶寒舟的身份地位，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跟他说，还非要跑来跟我讲一声？除非，是他做不了主的事。” 乐玲珑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煞有介事点头：“还算有点脑子。应朝颜，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姜盈：“……玲珑姐姐，你夸人的时候一定要这么委婉吗？我觉得你可以直白点。” “哦，应朝颜，你一点都不蠢。” “……算了，你还是别夸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愿意留在朝颜宫，完全是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为了守在寒舟身边。是绝对不会为你效力的，你有什么事情最好也别来找我……” 乐玲珑此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把丑话说前头。 她留在朝颜宫，纯纯是为了叶寒舟。 是单纯的留下，并不是加入，更不是投靠。 朝颜宫的事情跟她无关，她也不听应朝颜调遣。 来去自如，行事随心。 虽然她住在这里，但任何人都不能管到她头上，任何事也不能牵扯到她身上。 姜盈听完以后陷入沉思：“难道现在不是这样吗？” 乐玲珑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我以后吃你的住你的，可能还要随时进你宝库去取点东西。寒舟把朝颜宫当成自己的家，那也就是我的家。但是，我不接受任何约束，也不会听你调遣。” 第369章 我惹了点麻烦 她的这些要求，说不过分确实不算过分。 若说不过分，又确实有些过分。 放眼天下四域任何一方势力，没有哪家客卿敢提这种要求。 姜盈听后，也很生气：“乐玲珑，你当我应朝颜是什么人？” 乐玲珑正色：“苍澜王，即将一统南境的女帝。” 姜盈忍不住黑脸：“乐玲珑你听好了，首先，你是我应朝颜的朋友。我知道你无处可去，诚心邀请你到我朝颜宫做客。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留下。哪怕你跟叶寒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是朋友。也不会因为跟寒舟在一起，你就成了我下属的道侣低我一等。” “其次，我和寒舟是患难之交。我们俩六亲缘浅，早就把彼此当做最亲的人。他表面上是我的下属，实际上是我兄长，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若是与他结为道侣，便是我长嫂。” “所以乐玲珑，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屁话。朝颜宫是我和寒舟共同建立的家，只要你愿意，以后也是你的家。” 姜盈顿了顿，补上一句：“不过我好歹是苍澜王，未来的女帝，在外人面前多少给我点面子。就算我不要脸，我们南境妖界总是要的。” “噗……”乐玲珑噗嗤笑出声，颇有些感慨：“这辈子能遇上你，是寒舟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姜盈潇洒一挥手：“能遇上你俩，也是我的福气。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吗？你们对我好，我才会对你们好。我对你们好，才值得你们对我好，都是相互的。” 乐玲珑煞有介事点点头：“如此说来，我刚刚的提议你没有任何异议？” “这不是废话吗？” “虽然我只打算吃闲饭，但从今以后，我是朝颜宫的人没错吧？” “你就算不吃闲饭，也是我应朝颜的朋友。” “你就说吧，我今后算不算朝颜宫的人？” “算，当然算。如果你很在意这个名分的话，我这就昭告天下，给你个客卿长老之类的位置，再分你两座妖城。” 乐玲珑从善如流道：“那倒不必，只要我在外头惹了祸，你能出手帮我摆平就好。” 姜盈越听越不对：“等等……听你这意思，你这祸是不是已经惹下了？” 乐玲珑严肃颔首：“是的，刚惹了点事。既然我已经是你朝颜宫的人，那还烦请苍澜王帮我摆平一下。” 姜盈：(￣△￣；) 她刚刚还奇怪呢，以乐玲珑万事漫不经心的作风，为何会突然跑来找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搞半天，搁这等她呢？ 玩套路是吧？ 诱导她把话放出去，然后无法拒绝是吧？ 姜盈忍不住满头黑线：“玲珑姐姐，你是真的狗啊。” 乐玲珑淡定饮茶：“哦。” 姜盈：“……” 乐玲珑慢悠悠放下茶盏，满脸真诚：“苍澜王殿下，你不会想反悔吧？” 姜盈都被她气笑了，没好气道：“就算不入我朝颜宫，你若真有麻烦，我还会不管你不成？” “这事……可能真的有点麻烦。” “有多麻烦？” “我把钟离斐给惹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会直接找上门来。” 姜盈早就看钟离斐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顺眼，事情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可就来劲了：“详细说说，你怎么惹他了？” 乐玲珑：“我让寒舟替我给他送了封信，让他从哪来滚哪去。我乐玲珑已经移情别恋了，以后要是再多看他一眼我是狗。” 姜盈一拍桌子：“做得好。就冲这句话，这事我管定了。” “后来他给我回了好几封信，越来越暴躁。以我对钟离斐的了解，他迟早会找上门来，还有可能……会对寒舟下手……” 她实在太了解钟离斐了。 当初给他写那封信，就是为了引他到朝颜宫来做个了断。 毕竟有应朝颜在，他占不到什么便宜。 没想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应朝颜身受重伤日日闭关，南境的局势还一下子乱起来。 钟离斐好歹是一域之主，朝颜宫在这个时候惹上他并非明智之举。 可是信已经送出去了，钟离斐也已经看完了，还给她回信，威胁她尽快回流光城。 乐玲珑当然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也不想给应朝颜惹麻烦，装模作样写了几封信安抚他。 但最近几日，钟离斐似乎已经察觉到她的敷衍。 根据她对钟离斐的了解，他嘴上说着再不回去就永远别回去。实际上，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亲自找过来。 乐玲珑一来怕给应朝颜惹麻烦，二来怕他伤害叶寒舟，三来也想趁此机会做个了断。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前跟应朝颜打声招呼…… “我呸，他当朝颜宫是他家后花园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姜盈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更加火冒三丈：“别说是他钟离斐，就算他和叶惊涛一块来，我应朝颜也不带怕的。” “你如今重伤未愈，南境的局势又这么乱……”乐玲珑其实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牵扯进他们的纠葛中。 “哼，如果是从前，我可能还要掂量掂量。但是现在嘛，钟离斐要是敢来，正好让宁长寂把欠你的那顿毒打还给他。南境如今局势混乱又如何，我身后还有个宁长寂呢？钟离斐但凡有点脑子，他就不敢对我怎么样。” 在知道宁瑄的真实身份以前，这种情况确实很棘手。 如今有北疆魔尊给她撑腰，而且指哪打哪特别好用。 就算钟离斐和叶惊涛一起来，也得挨一顿毒打。 乐玲珑听出她话里有话：“你……已经知道了宁公子的真实身份？” 姜盈斜她一眼：“果然，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之前你才会说，想请宁瑄帮你毒打钟离斐一顿，因为你知道他一定能打得过。” 乐玲珑一时有些尴尬，战略性喝口水：“我并非故意帮他瞒你，我只是觉得，男女之间的事最好是你们自己解决。” 姜盈也没有要怪她的意思：“他有心瞒我，与你无关。” “那……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宁公子之前骗过你一次，这么长时间以来，又隐瞒了真实身份，你难道就不生气。” (╰_╯)# 姜盈牙齿磨得咯吱作响：“除了叶凌霄和叶惊涛之外，老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宁长寂。他隐瞒身份骗我跟他情投意合那么久，我能不气吗？” 第370章 这口软饭必须吃 乐玲珑有些疑惑：“以你的性子，竟没找他闹？” 之前借气运重塑命格那件事，她可是当场就提剑砍人的。 事后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一刀两断，至今都不知道有没有彻底消气。 怎地隐瞒身份这件事，竟没听到半点动静？ 姜盈冷笑连连：“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跟宁长寂闹翻对我有什么好处？” 乐玲珑：“？？？” “我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不闹一场，那岂不是显得我苍澜王好忽悠好糊弄？若是直接不闹或轻易原谅，那更掉价，丢苍澜王的人，丢南境妖界的人。我如今身受重伤，南境局势又这么混乱，有北疆魔尊对内尽心尽力为我疗伤，对外指哪打哪不好吗？这不，刚提着剑出去帮我砍人去了。” 姜盈理直气壮：“从前这种时候，我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爬出去跟人拼命。如今又香又糯的软饭送到嘴边来，我应朝颜必须吃口热乎的。” 乐玲珑都惊呆了：“就你这暴脾气，竟还有如此城府？” “那倒不至于。我还是很生气，所以一直阴阳怪气故意折腾他呢。以宁长寂的脑子，不可能看不出异常。或许，他已经知道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但只要我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也逼着他不能捅，他就不敢捅破。还得顺着我、哄着我，我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 “……我怎么感觉你在利用他？” “对，我就是在利用他，顺便报复他。还让他上赶着给我利用，被报复了也有苦说不出。” “你这……会不会有点过分？感情的事，怎么还能利用呢？” 姜盈沉默了一瞬：“玲珑姐姐，我除了是应朝颜之外，还是苍澜王。身处我这个位置，我的好恶不止是我的好恶，我的生死也不只是我的生死。有些事情，格局要打开。” 乐玲珑也跟着沉默。 姜盈叹气：“其实，我觉得阿瑄心里什么都明白。他知道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也知道我在利用他。但是他陪着我装，也心甘情愿把我想要的送到我面前来。我俩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像我清楚他其实并不想欺骗我，也没想过要伤害我一样，他心里也明白，我身处这个位置，就只能这么做。” 乐玲珑苦笑：“是啊，人一旦身居高位，便身不由己。当年我和他，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姜盈好奇：“你说的那个他，是叶寒舟还是钟离斐？” 乐玲珑笑笑不回答，岔开话题：“那你这得装到什么时候去？” 姜盈摊手：“等我消气再说。” 乐玲珑：“你们这事儿……还挺复杂的。” 姜盈道：“姜盈和宁瑄儿女情长，可以任性妄为，可以随心所欲，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想怎么样都可以。应朝颜和宁长寂，苍澜王和北疆魔尊，那就是妖界和魔域的事，是很多人的事，还有可能是天下事。很多东西不能一概而论，也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乐玲珑接话：“重要的是，他愿意陪着你，护着你。” 姜盈失笑：“是啊。若是将来易地而处他遇到麻烦，我也愿意陪着他，守护他。我是应朝颜，但也是姜盈。他是宁长寂，也是我的宁瑄。” 她从前确实不在乎宁瑄的身份修为。 如今倒也觉得，有一个能心意相通，携手进退的人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起面对，好像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乐玲珑盯着她看了半晌：“两个相爱的人能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如你们俩这般携手进退，相互扶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别等将来失去之后追悔莫及。” 姜盈总觉得她这话别有深意：“你是在说我们，还是在说你自己？” 乐玲珑转过头不敢看她：“你就当我在说我自己吧。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了，我不希望你和宁公子，步我跟叶寒舟的后尘。” 姜盈还是觉得她话中有话，忍不住拧眉道：“玲珑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有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和寒舟的前世？他前世是什么人啊？” “没有，不方便。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了也是徒增烦恼。说话应朝颜，你一统妖界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虽然我如今已经搬到无为峰上住着，但寒舟政务繁忙，还时不时外出帮你抢地盘。我想见他一面都难，很影响我跟他培养感情，更影响我睡他的进度……” 乐玲珑故意将话题岔开，姜盈也不好继续追问。 可她依旧觉得，她好像话里有话。 什么叫不要步她和叶寒舟的后尘？ 她和叶寒舟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和宁长寂，又怎么会步他们的后尘？ 姜盈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放下不想，却始终在心里留了个疑影。 宁长寂处理完事情回来时，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凤卿最近炼化了大金鹏王的妖丹，正在突破八转金丹境的临界点。 姜盈担心出现纰漏，特地带慕远声过去帮他做了些布置。 刚回到瑶华殿，就看见宁长寂站在廊下。 素来纤尘不染的白衣被鲜血染红，墨发也乱了。 尤其一双手，说是鲜血淋漓也不为过。 乍看他这副模样，姜盈不由自主有些愣神。 犹记当初在宁宅小院，宁公子温润如玉，白璧无瑕。 在那时候姜盈眼里，他就是天上月，地上霜，是最干净的存在。 有时她甚至会自卑，害怕自己的脏污玷污了他。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干干净净，执笔烹茶拾落花。 别说染血杀人，就连杀条鱼她都觉得不合时宜，傻乎乎跟他抢着做。 结果…… 人家的真实身份是宁长寂啊。 那个百年前在北疆魔域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斩杀前任魔尊，杀得整个夜天城血流成河。 然后连消带打，收十大魔将，逼得整个北疆的魔门世家不得不俯首称臣。 他的上位史，比叶惊涛更凶险，比钟离斐更血腥。 这百年来，更是以铁血手腕让整个北疆匍匐在他脚下。 别说杀鸡杀鱼，被他赶尽杀绝的魔门多不胜数。 她竟然会以为这样一个人温润如玉，白璧无瑕，还自不量力的想着要保护他。 眼巴巴将一堆在他看来是破烂的玩意儿捧到他面前，掏心掏肺想为他重塑灵根，送他入仙途。 狗东西宁长寂，真是骗的她好苦啊。 第371章 魔尊柔弱不能自理 宁长寂注意到姜盈的目光，不动声色将沾满鲜血的手背到身后。 冷若冰霜的脸上，如冰雪初融般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说着迎上前，还顺道使了个清洁术将一身血污清理干净。 行至姜盈身前，终于又变回那个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的翩翩公子。 姜盈却莫名觉得这一幕相当刺眼，默默退后几步。 这变脸换装的速度，也忒快了。 得知他魔修身份已经很长时间了，发现他是心狠手辣的宁长寂也有一段时日了，她之前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他的身份。 原来，温润如玉，白碧无瑕都是假的。 是装出来的。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是满手血腥。 这个世上，可能从来就没有谦谦君子宁瑄宁怀雪，只有冷酷无情的宁长寂。 也可能是曾经有过，不过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宁瑄早就死了。 如今活在世上的，只有宁长寂。 哪怕披上宁瑄宁怀雪的皮，他骨子里也是那个腥风血雨的北疆魔尊。 这身血气，这变脸速度，真是苍澜王见了都怕呀。 宁长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想去牵她的手。 姜盈又退了几步。 两人就这么一进一退好一会儿，宁长寂无奈：“颜儿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很不对，非常不对。明明是心狠手辣的北疆魔尊，还要装出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能对才有鬼了？”姜盈还是不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宁长寂小心翼翼试探：“是不是我刚刚那个样子，吓到你了？” 问完后又觉得不对。 他刚刚那副模样固然可怕，苍澜王恐怕也不遑多让。 之前杀大金鹏王和麒麟王溅她一身血，她还笑得比谁都开心。 见姜盈依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宁长寂干脆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虚弱往她身上倒：“咳咳咳……那幻阵果然厉害，连我都……我都……吃了些亏。” 姜盈实在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扶住了他。 姜盈：“……” 宁长寂得逞地勾了勾唇，装模作样继续咳：“颜儿我头晕，胸口痛，看样子伤的不轻……要不你扶我进去，给我输些真气疗伤？” 姜盈：→_→ 装，宁长寂你接着装。 堂堂北疆魔尊，在外头杀人不眨眼，在她面前还演上了。 装柔弱，扮可怜，手无缚鸡之力惹人怜爱，这是北疆魔尊该拿的剧本吗他就演？ 好歹一代霸主，茶成这样天下人知道吗？那些个死在他手上的人知道吗？ “头晕、想吐，可能真的伤到了……咳……颜儿……你还是赶紧扶我进去躺一躺吧……”许久得不到回应，宁长寂继续装。 “嗯，看样子确实伤的不轻。”姜盈终于出声，满脸真诚比他还能装：“不过没关系，虽然我是半吊子，好歹也是个医修。” “嗯？” 宁长寂心中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就看见姜盈手中多了五根锥子那么粗的银针。 宁长寂莫名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叶凌霄鬼哭狼嚎的惨状，下意识打个哆嗦。 姜盈皮笑肉不笑，故意将五根寒光凛凛的银针在他眼前晃悠：“我是在南境妖界学的医，医治的自然也是妖。换算一下，便是人间所说的兽医。我本来是不应该医人的，但看你这么难受，也只好摸着石头过河。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说出来，我不接受批评。” 宁长寂：┌(。Д。)┐ 姜盈继续装模作样：“不过你放心，应该、可能、大概也扎不死人。我的医术你是了解的吧？当年在飞仙水榭，那叶凌霄明明身中情毒兽性大发。我几针下去，再打断他的命根子，你猜怎么着？好了……”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竟然幽幽看向宁长寂的某个部位。 宁长寂只觉得脊背一凉，脑海中无端浮现出叶凌霄惨不忍睹的模样。 他一个激灵站直身子，挺直腰背昂起头颅：“我应该是一时岔了气，实际上并未受伤，不麻烦颜儿了。” 姜盈把玩着手中的银针，目光诚恳地盯着他某个部位：“宁公子，有病就得治啊，千万别讳疾忌医。” 宁长寂下意识想伸手捂一把，又觉得不太妥当，只得求饶：“颜儿别闹。” “我没闹啊，就是想给你扎两针而已。放心，我医术差，还是个兽医，扎不死人的……”姜盈嘴上说着最温柔的话，手上却已经举起银针。 “别……”宁长寂吓得连连往后退。 “来嘛，扎两针呗。我的医术你放心，扎一针神清气爽，扎两针百病全消，扎三针全村吃席。” “我不扎。” “你都伤到柔弱不能自理了，今天这针你扎也得扎，不扎也得扎。” “我没有……” “是没有柔弱不能自理，还是没有不扎？” “……” “来吧，宁公子。你都柔弱成这样了，这针你还非扎不可……”趁宁长寂无语，姜盈眸中精光一闪，高举着银针跑过去，坏心眼地想往他胳膊上扎一针。 谁知，却被他趁机抓住双手。 下一秒，姜盈整个人都被宁长寂按进怀里。 炙热的吻，猝不及防落到她唇上。 姜盈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招，本能想挣脱。 宁长寂收紧双臂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唇齿间的力道加重，还故意咬一口。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瓣蔓延开，姜盈骨头都酥了，人也跟着软下来。 只能迷迷糊糊攀在他身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宁长寂也没客气，狠狠将她蹂躏了一番。 直到两人都几乎喘不过气来，才终于意犹未尽放开。 此时的姜盈早已双腿虚软，面色潮红。 看着宁长寂那张俊逸无双又染上情欲的脸，她不由得口干舌燥，色心大气。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姜盈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往殿内拖：“喜欢使美人计是吧？那我就让你使个够。我这人好色重欲，你既招惹了我，若是不能让我满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372章 不作就不会死 (;￣ー￣川 宁长寂属实没想到，他只不过是被逼的没办法使出美男计分散她的注意力，事情竟然还能发展成这样。 虽然他也不是不想，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颜儿大概率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若是在这方面都不能让她满意，那真是丢人丢大了。 宁长寂默了默，不动声色从储物器中取出一瓶蓝色小药丸。 回头还得让星棘多准备些，不够用啊，根本不够。 旁边伺候的侍女们看到这一幕全都低下头，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还贴心燃上熏香关上殿门。 姜盈顺势把宁长寂扔到床上，素手一挥，幔帐滑落。 最初的时候，她是很得意的，那叫一个生龙活虎，如狼似虎。 可是后来，姜盈渐渐发现不对。 都这么长时间了，宁长寂怎么还这么精神？ 而且，还越来越……欲求不满。 她心虚的想往外逃，却被他捏住脚踝拖回去，狠狠按在榻上。 姜盈想骂人：“@#￥%&*……” 这个姓宁的究竟有没有搞清楚？她才是朝颜宫之主。 他现在在她的地盘上，明面上的身份只是区区一男宠而已。 竟敢对她、对她…… 太过分了。 (??へ??╬) (#\/。\\#) o(*\/\/\/\/▽\/\/\/\/*)q? 接下来一整夜，姜盈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 从生气愤怒到脸红心跳，再到有那么一点爽。 反正天快亮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疲累至极地在宁长寂怀中昏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宁长寂穿戴整齐，正坐在书桌前看密信。 姜盈就这样散着头发，从幔帐中探出脑袋盯着他看。 宁长寂放下手里的密信走上前，坐在床边将她扶起：“睡醒了？要不要沐浴更衣？”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姜盈就来气。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倒是神清气爽啊。” 宁长寂：“嗯。” 姜盈更气了。 堂堂北疆魔尊，怎地如此没脸没皮？ 她愤愤瞪圆双眸：“嗯什么嗯？我说宁公子，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搞搞清楚好吧，你现在只是我应朝颜的男宠。我想怎么样，你就必须得怎么样。但是，你没有说不要的权利，更没有说要的权利。” 宁长寂依旧面不改色：“难道你昨晚不满意吗？” 姜盈哑然：“……” 似乎、好像、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满意的。 就是有点……吃不消。 “是你自己说的，若是不能让你满意你会生气。”他也不想那样，可吃了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宁瑄你……” “临海城的事情我替你处理好了。”眼看着姜盈又要发飙，宁长寂赶紧把话题岔开：“那巨鲸妖虽只有七转金丹境初期的修为，却善幻术，精阵法，又懂得利用海上天时，确实很难对付。别说是骊珠公主，就算是我，也费了一番周折……” 临海城城主巨鲸妖属实不容易对付，他花了一天一夜，才勉强以绝对碾压的修为破掉他的幻阵。 结果，巨鲸妖还擅长蛊惑人心，蛊惑得城中所有妖齐心反抗。 宁长寂只好又花了几日的时间，诛杀那拒不投降的巨鲸妖，又诛杀其他为首者。 最后恩威并施，才总算将临海城稳定下来，交给叶寒舟接管。 姜盈总算暂且放下被他折腾一夜的事儿，也总算来了点精神：“寒舟乃是九尾狐一族，论蛊惑人心，也是把好手。有他在，定能快速稳定局势。不过临海城地理位置特殊，我倒想派一位水族接管。”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巨鲸妖还有个弟弟，倒是只识趣的妖。” “收买人心这事儿寒舟也熟，问题不大……” 两人三言两语，达成共识。 听姜盈声音有些沙哑，宁长寂给她喂了杯水喝。 姜盈气消了不少，懒洋洋靠在他身上：“这事办的还算漂亮，总算没给我丢人。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宁长寂拉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说过的，只要是你想要的，都会帮你得到。” 姜盈斜睨他一眼，真诚发问：“若说这天下四域我最讨厌谁，非宁长寂莫属，要不你替我揍他一顿？” “……” 宁长寂正无语着，一只小瓷瓶猝不及防从他袖中滑落。 他想伸手去捞已经来不及了，姜盈先一步将瓷瓶抢到自己手中。 定睛一看，瓶身上烙印着一行小字——春情丸。 背面也有字——雄风不倒，一夜七次。 姜盈： (〃＞目＜) 宁长寂：(°ー°〃) 两人就这么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姜盈突然暴怒，一脚将他踹一下床：“好啊，你竟然背着我吃这种乱七八糟的情药。是故意想折腾死我呀，还是想折腾死我呀？” “我没有，我不是……” “不是个蛋啊你不是？没事磕春药？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我……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磕春药哄我开心？” “这不是春药，就是助兴补气的……” 宁长寂爬起来想上前安抚姜盈，再次被她踹了两脚：“你还补气助兴？我乃蛟龙，用得着这玩意儿？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折腾我。” 宁长寂：“有我没有……” “你还敢顶嘴。”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吧，你果然承认了。” “……” “折腾我应朝颜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让我应朝颜受不了你很得意是不是？好你个宁瑄，嘴上说着自愿当男宠，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姜盈越骂越气，也越来越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不能表露身份，不能在朝颜宫逞魔尊的威风，就用这种……这种……用这种隐秘的手段对付她。 让她吃尽闷亏也只能忍着，有苦都没处说去。 【作者的话：为什么会有小伙伴觉得颜儿最近无理取闹啊？她精神状态什么时候稳定过？从她出场开始，主打一个随时发疯翻脸，一旦不爽分分钟指责别人。而宁公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情绪相当的稳定。o(n_n)o哈哈~】 第373章 穿上衣服不认人 “滚吧你，莫挨老子。”姜盈实在气的不行，直接抬手将他震出门外。 “……”宁长寂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也深知她吃软不吃硬，在气头上什么话都不肯听，只得无奈离去。 姜盈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想越气。 故意的，宁长寂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吃那种药，生龙活虎让她受不了。 她明明缴械投降想逃跑，还被他抓着脚腕拖回去。 他还用力掐她的腰，咬她的耳朵，把她给弄得……弄得…… (*\/w＼*) (??へ??╬) 哪家男宠像他为所欲为的？哪家男宠像他这么没规矩的？ 表面上装的柔柔弱弱，愿意为爱做男宠。 实际上，小心思一堆一堆的。 明明是他心怀不轨做错事，明明是他隐瞒身份不真诚，竟然还敢用这种手段来折腾她。 o(￣ヘ￣o＃)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姜盈真是气到不行。 目光无意中接触到那封被落下的密信上，她突然眼珠子一转，露出阴险的狞笑：“宁长寂你喜欢装是吧？那我就让你装个够。不愿意做男宠，喜欢逞魔尊的威风是吧？我也让你逞个够……” 姜盈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直接叫来红姬：“到藏书阁去给本殿找几本书过来。要那种情情爱爱的，最好就是……就是……找一些女子向男子表白的桥段。” 红姬不明所以，压低声音凑上前：“殿下这是打算向宁公子表白吗？” 姜盈冷笑：“确实是要向宁公子表白。” 红姬你不敢再多问，迅速转身去办。 等她抱着一大摞话本从藏书阁回来时，姜盈已经满脸纠结，咬着鼻头坐在书案前。 地上乱七八糟全是纸团，看样子像是写废的信笺。 摆在她面前那张信笺写到一半，后面似乎是写不下去了。 红姬不敢打扰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将话本放到书桌上。 姜盈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了半天，奋笔疾书开始抄。 没抄几行字，又把信笺揉成纸团丢到旁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抄到一半才发现两主角都是男的，简直浪费本殿的笔墨……还唯愿与君相知……我牙都快酸掉了……” 红姬默默低下头，一声不吭。 姜盈也拿出新的信笺，继续翻书继续抄。 不是抄到一半觉得不对，就是写着写着又把字写错了。 如此折腾十几遍，她终于洋洋洒洒写出十几页纸。 然后用法术烘干，亲自装进信封递给红姬：“立即送往北疆永夜宫，交由魔尊亲启。” “？？？？” 红姬越发不解，一番纠结后，她还是小心翼翼问：“殿下，我朝颜宫与北疆魔域向来没什么交情，您这是？” “情书。” “啊？” 姜盈面无表情道：“宁瑄本殿已经玩腻了，想换个刺激的。听说魔尊生得丰神俊朗，气宇轩昂，想跟他来段风花雪月。” 红姬当场就石化了：(￣△￣；) 姜盈瞥她一眼：“有问题？” 红姬哪敢说半个不字，急忙躬身退出。 姜盈突然想起什么，招手将她叫回来吩咐道：“宁瑄我已经玩腻了，不想再见到他。他最近若是到瑶华殿来找我，不许他进来。顺便加固一下瑶华殿的禁制，也不允许他晚上偷偷翻墙溜进来。” “……是。” “还有，既然都已经失宠了，那也没必要宠着他惯着他。他的那些个衣食住行，全部降一级。” “遵命。” 眼看着红姬领命而去，姜盈又那么点心软：“算了，除了不让他见我之外，其他的一切照旧吧。” 红姬表面上恭敬应是，心里却在砸舌：【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啊，未来的妖帝也不例外。昨天还干柴烈火折腾了整整一夜，怎地这衣服一穿就翻脸不认人？其实吧，殿下从来就不是个喜新厌旧过河拆桥的人，为何会突然移情别恋？难不成，是那方面不太和谐？】 宁长寂以为她只是一时气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第二天，他处理完魔域的公务又交代给星棘后，特地去抓了条冰清鱼，做成姜盈之前说想吃的酸菜鱼给她送过去。 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畅通无阻。 红姬亲自出手拦住他：“殿下正在打坐疗伤，还请宁公子过几日再来。” 既然姜盈在疗伤，宁长寂只得作罢。 然而三日后他再来时，红姬还是那句话：“殿下需要疗伤，请宁公子过几日再来。” 宁长寂依旧只能作罢，还抽空回了趟魔域。 先把最近积压的公务处理一下，又把该收拾的人挨个收拾一顿。 等彻底闲下来，他才将星棘召到寝宫：“再给本尊准备一些补气助兴的丹药。” 星棘目瞪口呆：“这么快就吃完了？尊上，你行不行啊？” 宁长寂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星棘吓得一哆嗦，老老实实取回丹药奉上。 被魔尊杀人的目光瞪得实在受不了，他只好找点事情将话题岔开：“尊上，属下有一事，想向尊上汇报。” 宁长寂袖子一挥将白瓷瓶竞速收进储物空间：“说。” 星棘似乎很忌惮，鬼鬼祟祟四处张望一眼，才凑上前低声道：“属下刚得到消息，苍澜山近来招揽到一名魔修。就在前几日，那魔修出手助她拿下了临海城。” 宁长寂：“……” 星棘不敢抬头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道：“临海城城主是只巨鲸妖，修为不高但精于谋算，擅长幻术。这些年表面上臣服于麒麟王，实际上夹在苍澜王和麒麟王中间的三不管地带，霸占临海城附近八千里的地盘作威作福，还时常骚扰南海，是个极其难对付的主。” “听说就连骊珠公主亲自出手，都着了他的道。那魔修凭一己之力破掉他苦心经营多年，集天时地利布下的幻阵。而且仅用一剑，就斩下他的头颅。临海城那么多大妖，愣是没撑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血流成河。南境那些个小妖王们吓破了胆，都在猜测那魔修可能是九转金丹境修为。” 第374章 魔尊和苍澜山，是真会玩 宁长寂脸上没什么表情：“挺好的。” 这其实正合他意。 如今南境局势复杂，若想快速稳住局面就只能以绝对的实力强行碾压。 朝颜宫有九转金丹境的苍澜王坐镇，还有八转金丹境的骊珠公主，底气够足，又好像差点意思。 多出一位疑似九转金丹境的魔修，对朝颜宫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这个消息能这么快传到魔域来足见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应该是朝颜宫故意放出来的。 姜盈当初让他出战，肯定就已经存有这种心思。 宁长寂愿意大张旗鼓替她去临海城，自然也早有这种想法。 对于如今这种情况，他乐见其成。 星棘不知其中内情，忍不住忧心道：“尊上，您就没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妥吗？” 宁长寂低下头继续批折子：“有何不妥？” “如果那魔修真是九转金丹境修为，恐成心腹大患。而且他一个魔修，不好好在魔域待着，竟与那苍澜王搅和在一块。属下怀疑，他们别有所图。” “若天下人非要这么想，本尊也没办法。” 见宁长寂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星棘都替他着急：“尊上，您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宁长寂：“不打算。” 星棘着急上火：“我说尊上，虽然在您的英明领导下，魔域这一百多年相对太平。但您别忘了，我们魔域的魔尊之位向来能者居之……” 简单点说，就是谁能干掉魔尊谁就是新任魔尊。 当年的宁长寂就是这么上位的。 再往前倒推个几千年，历代魔尊几乎都是这么来的。 为此还出现过子弑父，徒杀师。 总之一句话，谁能打，谁心狠，谁就有资格成为新一代的魔尊。 那些个魔门世家当然也差不多，所以他们即使臣服，也没什么忠诚度可言。 一旦有更强的人出现，会毫不犹豫向新任魔尊投诚。 宁长寂出身东州大世家，会玩权术，比那些个没脑子的自然要好很多。 他座下除了十大魔将之外，也确实有一批誓死效忠的追随者。 但凭空冒出一位疑似九转金丹镜的魔修，对他而言依旧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苍澜王如今干掉了大金鹏王和麒麟王，已经有隐隐一统南境的趋势。 那魔修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勾结在一起，恐怕所图甚大。 图谋魔尊之位，甚至图谋整个天下都有可能。 宁长寂听完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道：“魔尊之位有什么好图谋的？至于这天下……也没什么好图谋的。” 星棘几乎跳脚：“尊上，您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此心？苍澜王素来野心勃勃，那魔修既能修到九转金丹境，很难说对魔尊之位没有想法。看如今这个形势，应该是那魔修帮苍澜王一统妖界。待她彻底将妖界握在手中之后，保不齐会与那魔修合谋所以尊上您不利。” 宁长寂终于放下手中的奏折，眉眼柔和地勾了勾唇：“她不会的。她自己不会，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对我不利。” 星棘几乎从来没见他笑过，更何况是这么温柔的笑。 吓得一哆嗦差点跪下：“尊、尊上，您这到底是高兴啊还是……还是想灭应朝颜满门啊？” 宁长寂瞬间收起无意中泄露的情绪，冷冷一瞥：“总之，她不会。此事你不必再管，静观其变即可，本尊自有分寸。” 哪怕应朝颜不喜欢他宁长寂这个身份，每次提起来都生气发怒骂人。 但他相信，只要那个人是他，她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 哪怕她自己遍体鳞伤，也会提着渡厄剑挡在他身前。 “？？？”星棘总觉得这事不对，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想。 Σ(?Д?； ┌(。Д。)┐ Σ( ° △ °|||)︴ 不、不、不会那么扯淡吧？ 苍澜王和魔尊，不会这么无聊吧？ 朝颜宫疑似招揽了一名九转金丹境魔修的消息能传到魔域，自然也就能传到西荒。 钟离斐哪怕不用想的，也能猜出那那魔修的真实身份。 除了宁长寂那厮还有谁？ 堂堂北疆魔尊，跑南境去给苍澜王当打手，亏他做得出来。 听说不久前，朝颜宫还多了位姓宁的男宠。 极其得苍澜王宠爱，为他遣散后宫。 那所谓的男宠，除了宁长寂也不会有别人。 一会是男宠一会是下属，魔尊和苍澜王是真会玩啊。 若不是阴差阳错下窥探到事情的冰山一角，估计就连他，也要被耍的团团转…… 钟离斐正跟下属们说着这件事，一名侍女突然哭哭啼啼闯进殿内：“城主，夫人肚子痛，马上就要生了……求城主过去看看她吧。” 他不耐烦挥手，命人将她拖出去：“要生产就去找医修，找本座有什么用？” 其中一名长老也冷了脸，忍不住硬邦邦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想当年乐姑娘护着城主躲避追杀，遍体鳞伤也不吭一声。” 另一名长老忍不住接话：“城主，按理说您的私事属下不该干涉。但若是没有乐姑娘，属下今天也不可能会站在这里。乐姑娘对您一片痴心，您弃她而选白夫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乐姑娘离开流光城快一年了吧？哎，想她，想跟她一起喝酒。” “我媳妇刚给我生了个儿子，好想请乐姑娘算一卦。” “城主，要不行去把乐姑娘找回来吧？她对您一片痴心，您要是哄哄她，她肯定愿意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嘴里全是乐玲珑的好话。 钟离斐疲惫地挥挥手让他们退下，扶着额头闭上眼睛久久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都是最近乐玲珑送过来的。 她说，她已经移情别恋，在朝颜宫找到自己真正所爱。从此以后，与他一刀两断。而且她还要加入朝颜宫，此生都不会再回流光城，更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钟离斐不知道她信上所言是真是假，他只知道自己很烦躁。 如果乐玲珑真的移情别恋另有所爱，真的从此留在朝颜宫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他该怎么办？ 哪怕他已经得偿所愿，有年少时的求而不得陪伴在身边，可乐玲珑…… 也是他的求而不得啊。 钟离斐闭了闭眼深深吸口气，抬手轻轻抚上那些信件喃喃低语：“玲珑，你总说白清瑶是我的遗憾是我的求而不得。实际上，你才是我真正求不到的。我只是想……只是想多留你几年，想把你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你。除了远远的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我实在太清楚了，你爱的人不是我，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属于我……” 第375章 唯一的漏网之鱼 东境雍州城，叶惊涛也在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 他气得砸了满屋子的瓷器：“应朝颜那个贱人，运气怎么就那么般好？区区六转金丹境修为时，就有骊珠公主率合族为她卖命。如今，又来个修为绝高的魔修。妖族、半妖、人族、魔族，真是被她一网打尽了。明目张胆这么搞，我看她就是狼子野心想一统天下。” 负责情报的执事长鬼鬼祟祟四处张望一眼，确定无人偷听才低声安慰：“圣君不必多虑，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我叶家的暗影堂，不也广纳天下修士效力？” 说到这个叶惊涛更气：“我暗影堂中人都要用丹药隐藏真实身份，伪装成普通人族修者。她应朝颜倒好，还自己推波助澜大肆宣扬。她简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座下连魔修都有。” 情报长老珠子一转，揣摩道：“依属下看，未必是坏事。我们东州局势错综复杂，我叶氏不敢跟她硬碰硬，西荒同样如此。所以她才敢明目张胆火烧天盛宫，大闹金乌宫。应朝颜这些年在其他三域张扬跋扈，却从来没有与魔域有过正面冲突。由此可见，她也是忌惮魔尊的。如今此事一出，无疑是打宁长寂的脸。” “哼，那宁长寂可不像本君这么好说话。他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下死手。应朝颜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九转金丹境魔修，是把好刀，就要看宁长寂能不能容得下了……” 不得不说情报长老言之有理，叶惊涛想通其中的关键后，生气之余，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那宁长寂可不是个善茬，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不留余地。 疑似九转金丹境魔修，对他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还不老老实实在魔域呆着，跑妖界勾结苍澜王，他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放任不管。 那应朝颜又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根本不存在虚以委蛇的暂时服软。 这两人要是对上，大概率能打得你死我活…… 然而叶惊涛没能看到苍澜王和魔尊掐的你死我活，倒是披着叶凌风皮的萧若尘出关后听说了此事，第一时间跑到他面前拜见。 萧若尘从前夺舍的是叶凌霄，顶着叶凌霄的身份在天盛宫生活了百来年，也叫了叶惊涛一百多年的父亲。 如今换具身体，倒也没什么不适应。 反而是叶惊涛见到他大喜过望，亲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是亲生父子，不必多礼。风儿啊，你不愧是我叶惊涛的儿子，不愧是雍州叶氏的血脉。年纪轻轻修成七转金丹，天纵英才呀。” 萧若尘知道自己修成七转金丹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天盛宫，只是谦虚地低头：“这么多年，多谢父亲悉心栽培。如果没有父亲，哪里有孩儿今日。别说七转金丹，孩儿就算飞升成仙，那也是您的儿子，也是叶氏的血脉。父亲放心，孩儿以后一定好好为您分忧，为叶氏分忧。” 叶惊涛拍着他的肩膀，满腹欣慰：“果然还是风儿有孝心，不像那个叶凌霄，被乐雅鱼和乐韶泉惯坏，一心偏向乐家，连自己姓叶都忘了。” 萧若尘表面陪着笑，心里妈卖批：“@#￥%&……” 早在叶凌霄三岁时，就已经被他夺舍。 骂叶凌霄，骂的自然也就是他。 叶凌霄尸骨未寒呢就说这种话，叶惊涛这老东西果然偏心叶凌风偏心到没边了。 乐雅鱼与他年少夫妻，带领乐氏一起辅佐他坐稳圣君之位，到头来没捞到什么实际的好处，母子俩还被他厌恶，那几百年真他娘喂狗了。 他一个外人，都忍不住替她不值。 “好了，不提他了。人死如灯灭，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叶惊涛察觉到他的僵硬结束这个话题，继续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风儿有如此天资，合该是叶氏的少主才对。当年若不是乐雅鱼兄妹在暗中施压，少主之位也轮不到叶凌霄。如今叶凌霄短命，乐雅鱼兄妹已死，新的大祭司尚未选出。为父正好趁此机会，还你们母子一个公道。等你彻底稳定境界，我便正式立你为少主。” “孩儿尚且年少，才疏学浅，只怕担当不起这个重任。只要能为父亲分忧，就已经是孩儿的荣幸。”萧若尘和叶凌风一百多年兄弟还算了解他，学着他的样子虚伪推脱。 “为父说你担当的起你就担当的起，在我所有的儿子中，数你最成气。” “是父亲栽培的好。” “好，好啊，果然只有风儿最懂为父的苦心……” 叶惊涛对叶凌风是有父子之情的，真心想立他为少主。 萧若尘故意推脱几次之后，也就顺理成章感激涕零的接受了。 一番寒暄后，他并退左右，话锋一转低声道：“父亲，孩儿听闻苍澜王应朝颜竟诛杀了大金鹏王和麒麟王，还扬言要一统妖界。这段日子以来，已有不少小妖王归附？” 叶惊涛想起这件事就头疼：“朝颜宫势如破竹，无论内里如何，至少表面上，已将大金鹏王一半领地收入囊中。从乌龙沼泽至佘山，所有的山脉妖城，现如今都已经改姓应了。麒麟王那边也没好到哪去，好不容易出了个临海城的巨鲸妖能稍作抵抗，眼看着就要成气候，朝颜宫半路杀出个魔修，对外宣称有九转金丹境修为。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南境就都会被应朝颜打下来。” 萧若尘皱眉：“九转金丹境魔修？” 叶惊涛不以为意道：“对外宣称有九转金丹境，不过九转金丹哪有那么好修的？多半是夸大其词，但八转金丹境恐怕是有的。” 萧若尘脸色越发凝重，先布下一道结界防止偷听，才低声道：“父君，你可知那八转金丹境魔修究竟是何人？” 叶惊涛来了兴致：“哦，难不成我儿知晓？” 萧若尘一字一顿：“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魔修姓宁名瑄，字怀雪，乃是百年前瑜州宁氏的少主。也是当年瑜州宁氏灭门，唯一的漏网之鱼。” 第376章 宁氏旧事 “什么？宁瑄宁怀雪？他还活着？”叶惊涛大惊失色，身形不稳之下，竟将放在手边的奏折全部打翻。 “孩儿猜测，应当是他。”萧若尘很有颜色凑上前将奏折全部捡起来，忧心忡忡道：“父亲可知那应朝颜的真实身份？” “应朝颜还有真实身份？” “应朝颜就是姜盈，也是如今的苍澜王。” “……” 叶惊涛只觉轰隆一声，仿佛有天雷朝他脑袋上劈下来。 应朝颜就是姜盈？姜盈就是苍澜王？？？ 怪不得，怪不得那姜盈胆大包天，丝毫不给雍州叶氏面子。 怪不得，怪不得，去抢夺九洲山河鼎的魔修全军覆没。 姜氏遮遮掩掩什么九转金丹境的姑奶奶，分明就是姜盈。 是苍澜王，是整个修真界修为最高的女人。 说起来当初在苍澜王掀翻锁妖塔之前，雍州叶氏曾派人抓走姜家少主姜云庭和他的姘头。然后，才发生掀锁妖塔事件。 而在这件事情之后，又有个不知名魔修在青州屠杀金甲卫。 当时候他就觉得这些事情怪怪的，如今总算对上了。 苍澜王突然跑到雍州掀翻锁妖塔，是因为叶氏逼婚，抓走她兄长激怒了她。 而那不知名魔修，应该就是当时替她血洗临海城的所谓九转金丹境魔修…… 叶惊涛有点慌，颤颤巍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应朝颜身边的那魔修，正是当年瑜州宁氏的少主宁瑄？” 萧若尘恭敬接过茶盏放下：“父亲应当是知道的，叶凌霄……长兄他之前曾看上过姜盈，想与她结为道侣。” 叶惊涛突然暴怒，一挥手将面前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我说这好端端的，苍澜王怎么突然针对叶氏，原来是叶凌霄那个没用的东西，色令智昏招惹到那妖女头上。六千年屹立不倒的锁妖塔啊，竟毁在这种事情上。那个孽障，就算死了，也真是无颜见列祖列宗。” 这个老东西，还真是半点父子之情都不念啊。 萧若尘咬碎牙齿，面上还得装出恭顺的模样：“据孩儿所知，姜盈自从回到青州，身边一直有一位姓宁名瑄的公子，那宁公子还曾多次与长兄争风吃醋。当时锁妖塔被掀翻后，长兄也正是以那宁公子为诱饵，引出了身受重伤的应朝颜。谁知那宁瑄竟是个魔修，还一直在隐藏修为……这才导致我叶氏的数十名长老和数百金甲卫惨死……” 叶惊涛越听越恨铁不成钢：“叶凌霄那个没用的东西，从小到大无功于家族就算了，还到处树敌惹祸……不提他了。风儿你又是如何确定，那魔修宁瑄便是百年前瑜州宁氏的漏网之鱼？” “他姓宁名瑄，便是最好的证明。父亲别忘了，宁瑄正是当年宁氏灭门案中唯一的漏网之鱼。孩儿苦心追查多年，依旧没查到他的踪迹……” 早在做叶凌霄时，萧若尘就曾经跟宁瑄打过无数次交道，但因为不知内情一直没有多想。 直到这次夺舍了叶凌风。 从叶凌风的记忆中，他得知了很多过去从来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在这些秘密中，其中一件，便是叶惊涛竟然一直集整个雍州叶氏之力，在暗中偷偷夺取九州山河鼎。 一百多年前，他曾派出潜藏在暗影堂中的魔修屠灭瑜州宁氏，并抢走由宁家镇守的九州山河鼎。 而且一箭双雕，趁机让叶凌风亲生母亲宇文氏的家族代替宁氏，成为东境十六大世家之一。 再加上叶氏这些年的刻意打压，瑜州宁氏曾经存在的痕迹一点一点被抹去。 唯一不完美的，便是他们家的少主宁瑄宁怀雪竟躲过一劫。 叶惊涛当年一直以为他会到雍州求助，谁知最后查到他竟是逃往了西荒，而且根本没有回东州的打算。 所以他怀疑，那宁瑄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曾派出大批暗影堂的人去追杀。 谁知那宁瑄修为不低又机警，追杀他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却每次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走。 后来突然有一天，叶氏彻底对他的行踪失去掌控。 叶惊涛担心宁瑄手上掌握着对他不利的证据，蛰伏在暗处静待时机。 所以后来很多年，都一直在追查他的行踪。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宁瑄一直没有出现，这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那宁氏少主宁瑄，正好与如今的魔修宁瑄同名同姓。 得知了这些事情后，萧若尘开始怀疑他俩是同一个人。 因为，那魔修宁瑄虽说是个魔修，却总是一身白衣，是东州仙门的装扮，跟书上记载的瑜州宁氏校服很相似。 当年，乐雅鱼和乐韶泉确实也是从西荒抓到的宁瑄。当时，他是人族修士。 那时候他肉身被挫骨扬灰，这也就能完美解释叶氏的人为何会彻底找不到他。 因为他确实已经灰飞烟灭了，只不过神魂阴差阳错中被转移到了一具魔修的体内。 这个世上再无宁瑄宁怀雪，却又多了一个魔修宁瑄…… 萧若尘挑挑拣拣，将自己能说的说给叶惊涛听，还不忘给自己找补：“儿子也是在不久前才无意中得知圣后和长兄做下这种事，故而有此推测。” 叶惊涛简直想吐血，砸东西已经缓解不了他愤怒的心情：“又是叶凌霄和乐雅鱼，这母子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他们横插一脚，那姓宁的小畜生早就尸骨无存了，何来今日的九转金丹境魔修宁瑄？我叶惊涛一世英名，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蠢妇，又生了一个蠢材。” 萧若尘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父亲说笑了，与乐氏联姻，一直是我叶氏的传统。” 叶惊涛愤恨道：“叶流云那老东西自己不能与心爱的乐玲珑长相厮守，就留下遗言，让叶氏男子与乐氏女子联姻，真是害苦了我们这些后人，也委屈了你母亲只能做侧室。” 第377章 漏网之鱼，斩草除根 萧若尘深深吸口气，躬身行礼道：“父亲，以后还请您别再说这种话了。叶流云只是留下遗言，希望叶氏男子与乐氏女子联姻，并未强逼。这历代以来，我叶氏也有大半家主并未履行。是父亲当年独木难支，主动求娶乐氏女。圣后这些年相夫教子，辅佐父亲，并未做出对不起叶氏，对不起父亲的事情来。” 他的母亲乐雅鱼，这些年来努力做好一个贤内助，和乐氏一起，竭尽所能替叶惊涛扫清障碍。 到头来，还要被他这般嫌弃。 萧若尘知道这种话可能会得罪叶惊涛。 但他忍不住。 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惊涛不止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慈爱地将他扶起：“风儿果真宅心仁厚，知道顾全大局。不像叶凌霄那个没用的东西，堂堂少主眼界狭隘，怪不得难当大任。” 萧若尘：“……” 他妈的，合着叶凌风做什么都是对的，他叶凌霄就算什么都没做也是错的。 他们母子俩，就是叶惊涛父慈子孝的大冤种呗？ 萧若尘恨不得当场捅他两刀，面上却依旧只能恭恭敬敬：“逝者已矣，父亲就不要再提了。不知关于宁瑄一事，父亲有何打算？” 叶惊涛坐直身子，眼底渐渐浮现出杀意：“我叶氏行事，岂能有漏网之鱼？就算当时侥幸漏掉，也必定要斩草除根。” 萧若尘面色凝重：“可是父亲，那宁瑄修为绝高，疑似九转金丹境。最要紧的是，他是应朝颜的姘头。” 九转金丹境修为，即使是雍州叶氏也要忌惮。 再有同是九转金丹境的苍澜王，这天下，没有人敢轻易招惹。 哪怕是雍州叶氏也不行。 叶惊涛若有所思：“依你所见，应朝颜对那宁瑄有几分真心？宁瑄对应朝颜，又有几分真情？” “父亲的意思是？” “前些日子我隐约曾听闻，应朝颜为一人遣散后宫。如今身边，只留一宁氏公子。我当时还以为，这是应朝颜博美人一笑的情趣之举。如今看来，倒还别有内情。” 根据叶惊涛流连花丛多年的经验，应朝颜这么做无非三个原因。 其一，她对宁瑄正在兴头上，为博美人一笑，不惜打发掉身边那些已经不太喜欢的。 其二，宁瑄修为绝高，不愿与其他人一起沦为男宠之流。应朝颜有用到他的地方得罪不起，只能顺着他。 这第三，也是最棘手的。 宁瑄和应朝颜真的是两情相悦，她为他遣散后宫，他为她争霸天下。 两人相知相爱，打算正儿八经结为道侣。 萧若尘很快领悟到叶惊涛的意思：“父亲的意思是，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性，咱们跟应朝言或许有的谈？若是第二种，也可以离间他二人。若应朝颜真与宁瑄两情相悦，那事情便会很棘手？” 叶惊涛面色凝重：“其实早在多年以前，我就曾无意中接到过密报，有人在追查当年从宁氏流出的几件法宝。当时我也派人查过，最后没查出个什么结果来。如今想来，那宁瑄确实还活着，而且并未放弃追查当年之事……” 他身为东州圣君，却屠灭宁氏满门，说不心虚是假的。 这事一旦暴露，他这个圣君连带着整个雍州叶氏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那些原本就虎视眈眈的大世家，也会立刻扑上前把他撕成碎片，不择手段瓜分原本属于叶氏的利益。 所以，无论应朝颜身边那魔修究竟是不是当年那条漏网之鱼。 只要有这种可能性，他就必须死。 萧若尘愁眉苦脸：“恐怕要让父亲失望了，据我所知，应朝颜与那宁瑄从在青州开始，便同进同出亲密如道侣。要想离间他二人，恐怕不容易。” “那就只能……连应朝颜一起，斩草除根。”叶惊涛捏紧手中的茶盏，上好的天青色汝窑，在他掌中一点一点碎裂，最后彻底化为碎片。 “可是父亲，应朝颜九转金丹境修为，而且眼看着就要一统妖界。那宁瑄虽说不一定会有九转金丹境修为，但八转金丹境应该是有的。想要对付他二人？谈何容易？”萧若尘自然也巴不得将那对狗男女碎尸万段给自己母亲报仇，问题是，他在他们俩手下吃过的亏实在太多了，已经不敢再盲目自信。 叶惊涛冷冷一笑：“确实是即将要一统妖界，但她还没完成一统呢。这个时候，恰恰是南境妖界最混乱的时候，也是有最多人巴不得应朝颜去死的时候。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想弄死她，南境妖界有的是人愿意配合。她若真死在我手上，妖界的局势只会更混乱。她手底下的那些妖物自顾不暇，就算真想为她报仇恐怕也有心无力。” 不得不说东州圣君能混到今日，对天下的局势自然洞若观火。 萧若尘赞同，但仍有疑虑：“应朝颜九转金丹境修为，又是蛟龙族，战力凶猛，想对她下手只怕不易。还有那宁瑄，最起码八转金丹境修为且心狠手辣。” 叶惊涛慢慢昂起下巴：“本君从前愿意给她三分薄面，只不过是看她张扬跋扈没什么脑子，乐见她到处搅浑水。我雍州叶氏六千年底蕴，难不成真会怕她一个半吊子妖王？她在我叶氏头上作威作福那么久，也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难不成父亲已有计策？” “哼，本君无论如何也是东州之主。集整个东州之力，我就不信对付不了她。” “可是父亲，如今这个形势，只怕那些大世家都会阳奉阴违，根本不愿意配合。” “一旦身在局中，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叶惊涛笑得胸有成竹，眼底尽显阴狠之色。 萧若尘听完他整个计划，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父君英明。” 叶惊涛布的这个局，真可谓歹毒至极。 仅仅凭他一面之词，就一定要宁瑄死无葬身之地，为此不惜冒险拉应朝颜陪葬，拉整个东州仙门下水，足见这坏事做尽的老东西心虚的很。 他生怕别人揭穿他屠灭瑜州宁氏，揭穿他伪善的面目。 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可以不择手段。 他确实也赌对了，可以顺理成章借着老东西之手，为他枉死的母后报仇。 做了一百多年不得宠的叶凌霄，萧若尘对叶惊涛可谓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跟他虚与委蛇。 ‘父慈子孝’地密谋了大半天，叶惊涛终于让他退下。 萧若尘走到门口却突然想起件事，折回去低声道：“父君，这九州山河鼎乃是镇器。这些年您不惜损兵折将也要暗中搜罗，难不成，除了做镇器之用，竟还有其他的用处？” 第378章 独享人间气运 其实这个问题，从前的叶凌风也曾不止一次问过。 但叶惊涛从来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让他知道了有这么一件事。 可是这一次，他思索片刻后拍拍萧若尘的肩膀：“我儿如今修成七转金丹，从此以后便是独当一面的大修士。有些事情，你也是时候知道了。” 萧若尘急忙放低姿态：“请父亲指点。” “我之前曾跟你说过，九州山河鼎乃镇器。是当年我们叶氏先祖叶流云平定四域后，用当年他从神域遗址带出的神器，铸造的九件镇器。分别镇压于古时九州九条最大的灵脉之上，每一只鼎，都是一个阵眼。用九个阵眼，连接起整个天下的山川地脉，形成一个天然大阵，名曰山河阵。镇压浊气的同时，还有净化的作用。六年多年前的蜮魔之祸，也正是因为有九州山河鼎的存在才渐渐消弥。” “这些事父亲曾对孩儿说过，因此孩儿更不明白，九州山河鼎这么重要，父君为何还要四处搜罗？” 叶惊涛沉下脸：“当年叶流云奉天道之命奠定天下格局，被尊为东州圣君。我雍州叶氏何等风光，真正做到称霸天下唯我独尊。整个东州仙门，包括妖族魔族和西荒那些个孽畜，无人敢对我叶氏不敬。每年圣君生辰，整个天下都要不远万里前来朝贺，是整个天下最大的盛事。你再看看现在，别说魔域和妖界，就算在整个东境十六州内，又有谁将我叶惊涛放在眼里？他们宁愿去恭贺应朝颜修成九转金丹，也不肯给我叶惊涛几分颜面。” 萧若尘隐隐想到了些什么：“所以父亲……是想借九州山河鼎之力，重现我叶氏昔日荣光？” 叶惊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九州山河鼎确为镇器不假，却也是障眼法而已。” 萧若尘目光微闪，右手食指上的青玉戒指也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两下。 叶惊涛深吸口气，一字一顿缓缓道：“其实九州山河鼎和山河大阵真正的作用，是汇聚世间愿力。” “信仰之力。”萧若尘并没有太惊讶。 “不愧是我儿，果然见多识广。”叶惊涛用赞许的目光看他：“六千多年前那场蜮魔之祸，整个天下生灵涂炭。天道庇佑不了苍生，这天下的生灵自然渐渐失去对他的信仰，天道也因此遭劫差点消亡。我们叶氏的先祖叶流云得天道指点平定四域，又打着镇压浊气的幌子，用九州山河鼎布阵，为他收集世间众生的信仰之力。” “如此说来，这九州山河鼎只怕动不得。若天道没了信仰之力加持，渐渐沉睡或消亡，此方世界只怕也会崩塌。亿万生灵，都将灰飞烟灭。” 其实这些事情，萧若尘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进入这个世界最大的目的，也是为了夺取九州山河鼎，夺取众生愿力世间信仰，代替天道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之所以假惺惺问这种话，也只不过是怕叶惊涛反悔，想确定他的心意。 “我儿不必担忧，天道遭劫那已经是六千多年前的事了。这六千年来，因我叶氏之功天下太平，早已重塑人间信仰。人间有信仰，就有众生愿力，天道自然也不会再有事。九州山河鼎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叶惊涛满不在乎道：“没有我叶氏先祖叶流云，就不会有九州山河鼎。我叶氏代代守鼎这么多年，劳苦功高，也该拿点好处了。” “所以，父亲是打算将九州山河鼎所收集的信仰之力转化为自身之力，重现我叶氏昔日荣光？？” “这是自然。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必须在山河大阵之内，九州山河鼎才能源源不断吸收人间信仰。所以我打算集齐九鼎，以雍州为阵眼中心，重置九州山河鼎。从此以后，众生愿力，人间信仰，都归于我雍州叶氏。这人间气运，自然也是我叶氏独享。” “……”萧若尘在心里冷笑。 这老东西想的倒是挺美，真以为九州山河鼎是他想取就取，想放回去就放回去的？ 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他竟然会以为天道已经不需要九州山河鼎？ 这个世界的天道，早在六千多年前就遭到重创一直在沉睡好吗？ 一百多年前似乎还有过苏醒的迹象，后来再次陷入沉睡。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躲过一劫，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叶惊涛这老东西抢走宁家的山河鼎。导致山河大阵被破，供养天道的信仰之力减少。 他再次无力支撑，也只能再次陷入沉睡。 都快把整个世界搞崩塌了，还尽想着争权夺利。 啧，如果再多几个这样的人，他何愁拿不到九州山河鼎？何愁这个世界不灭？ 偏偏叶惊涛自己还很有理：“九州山河鼎原本就是我叶氏的宝物，被天道借用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归还了。” 萧若尘再次被他的无耻震惊，别有用心试探道：“可是父君……山河鼎无论如何是镇器，镇器移位，大阵被破，蜮魔之祸又会重临。据孩儿所知，这些年来，蜮魔之祸越来越频繁，可能跟镇器移位有关。” “可能吧。自从两年前我取走乐氏的山河鼎后，蜮魔之祸确实频繁了很多。不过无妨，只要我集齐九鼎，重置山河大阵，一切都会重新归于平静。”叶惊涛并不是很在乎，反正雍州叶氏财大气粗，大修士无数，完全能镇得住。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他巴不得都出事，叶氏去捡便宜呢。 “你在两年前取走了乐氏的山河鼎？”萧若尘震惊的无以复加，发出火鸡般的尖叫。 “刚刚还说你稳重，怎么大惊小怪的？若不是知道乐雅鱼兄妹是这一代的守鼎人，我当初又怎么会娶她为妻？同床共枕这么些年，总算在前两年让我找到破绽，神不知鬼不觉换走山河鼎……” “#￥%&*#￥%&*……”萧若尘脑子里冒出无数句脏话，简直想弄死他。 为了九州山河鼎，这老东西还真是不择手段啊，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可怜他那温柔慈爱的母后，本以为觅得如意郎君，成为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结果一辈子都是个笑话。 叶惊涛的心怀不轨，让他母后一辈子都是个笑话啊。 “萧若尘，你冷静。”跟他签订过血契的赵天泽察觉到他动了杀心，急忙从青玉戒指中飘出：“乐雅鱼是叶凌霄的母亲，不是你真正的亲娘。更何况，就算你想为她报仇也不必急于一时。叶惊涛狼子野心又手握重权，迟早能集齐九州山河鼎。你如今是他最信任的儿子，他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就证明了无论什么事他都不打算瞒你。你只需老老实实蛰伏在他身边，等他集齐九鼎，九州山河鼎是你的，信仰之力是你的，这个世界也是你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杀他为你母后报仇都可以。” 萧若尘嘴唇动了动，惨白的脸最终慢慢恢复血色。 他咬碎牙齿活血吞，恭恭敬敬低下头：“父君英明。” 另一边，宁长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叶惊涛父子盯上，处理完魔域的事务，又估摸着姜盈也该出关了，便直接回了朝颜宫。 当他捧着从魔域搜罗到的新鲜玩意儿想哄姜盈开心时，第三次被红姬拦住：“殿下不在殿中，还请宁公子改日再来。” 第379章 男宠实在不好当 最近妖界局势混乱，姜盈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公务繁忙倒也正常。 只是在她疗伤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是住在瑶华殿的。 成日里进进出出，根本没人会拦他。 如今怎么要他改日再来？这是不让他进门的意思？ 宁长寂本能地察觉到不对，拿出通讯玉简联络姜盈。 谁知玉简刚刚亮起来，就被对方迅速掐断。 宁长寂越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又猜测她可能正在处理公务，只得暂且离开。 谁成谁曾想过了几日再次登门时，还是一样的说辞。 宁长寂终于忍无可忍，回到自己的寝殿后立即神识外放覆盖整个朝颜宫。 他怎么说也是客居在此，这种肆意探查的行为本来非常不礼貌，他之前也一直强忍着没这么做。 可如今，不得不做。 他倒要看看，应朝颜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 果然，当宁长寂的神识探进瑶华殿后，一眼就看见懒洋洋躺在软榻上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裙，发髻松松散散。 广袖挽到手腕处，裙摆堆叠露出两条雪白的大腿。 她身侧的案几上，摆满各种小食。 姜盈一边看奏折一边吃零嘴，一只脚从榻上垂下悠哉悠哉晃荡。 不多时，又有婢女端来冰镇鲜果。 她吃着鲜果看着奏折一个眼神，两名侍女立刻上前跪在她身侧，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姜盈懒洋洋眯起眼，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宁长寂：(??へ??╬) 这就是所谓的不在殿中？那这么大个应朝颜是什么东西？ “嗯？” 姜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毫不客气广袖一挥，一掌朝他打过来。 苍澜王全力一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宁长寂也不敢硬扛，只得急忙收回神识。 瑶华殿内的侍女们不明所以，吓得全都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殿下息怒。” 红姬也匆匆忙忙走进来：“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姜盈红唇微勾：“没什么，有人终于按耐不住了。啧，有好戏看。” 另一边，神识回拢的宁长寂猛地睁开眼，一脸的无语。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姜盈这段时日都故意在躲着他。 不肯见面，也不肯通讯，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愿意理他。 其实想都不用想，他也大概知道她在生气。 有可能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也有可能是因为雄风不倒，一夜七次…… 呃，从姜盈表现来看，主要还是因为一夜七次吧。 “哎……”宁长寂无奈叹气。 不满足她会生气，太满足她也要生气，苍澜王实在不好伺候，男宠也实在不好当啊。 他堂堂北疆魔尊称霸修真界不在话下，竟也干不了这活。 说起做男宠，那还得数星棘。 他与同胞姐姐月媚，都是天生的魅魔，后来又入了风月魔门千红窟，专修风月道。 听说曾经有两个女魔主为抢他大战几天几夜，最后差点闹出人命。 要不是后来阴差阳错归顺于他，从此眼里只有钱，如今肯定也是风月道中鼎鼎大名的存在。 这方面的问题，或许可以问问他？ 宁长寂实在不喜欢被姜盈冷落的滋味，当即取出碧落镜。 镜面水波闪动，很快出现星棘的影子：“尊上有何吩咐？” 宁长寂薄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星棘看他实在纠结，只能自己猜测：“尊上，你可是碰上了什么麻烦？要是实在开不了口，不如你写道旨意给属下？” 他昂首挺胸拍拍胸脯表忠心：“无论尊上您有什么吩咐，属下都一定为您办的妥妥贴贴。杀人放火灭门，不在话下。” 要真是杀人放火灭门，那事情反而简单了。 还颁布旨意，他北疆魔尊也是要脸的。 宁长寂深深吸口气，有些难以启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做男宠，可有什么讲究？” 星棘当时就震惊了：e＝e＝e＝(#＞д＜)? 宁长寂瞪他一眼，含糊道：“有些事情做不好她生气，做太好她也要生气，究竟要如何做她才会满意？” 星棘不明所以：“每件事情况不同，尊上说的是哪件事？” 宁长寂：“……” 星棘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尊上？要不您展开说说。您不说清楚，属下如何能为您排忧解难？” “滚。”宁长寂终于忍无可忍，彻底黑了脸。 “好勒尊上。”星棘麻溜跪安。 “……”同样是下属，朝颜宫四大妖君个个精明强干，他身边的人怎么就那么没用呢？ 尤其是星棘，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尊上，您还在吗？有您一封信。”星棘被嫌弃还不自知，再次出现在镜中。 “信？何人所写？” 宁长寂还真有些意外。 他在这世上无亲无故，跟手底下的人基本也都用通讯法器联络，再不济也是上道折子。 好端端的，什么人会给他写信？ “苍澜王。”星棘道。 “？？？？”宁长寂更加不明所以。 姜盈最近在他面前总是阴阳怪气，还时常皮笑肉不笑翻他从前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又用从前他说过的那些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他真的很怀疑她是故意的，故意指桑骂槐，故意要他有苦说不出。 实际上，早在亲眼见他大战麒麟王和大金鹏王时，她应该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他宁长寂本尊就在朝颜宫，姜盈要是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直说，何必多此一举？ 难不成，是像他一样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念。”宁长寂这样想着，干脆让星棘拆开。 星棘麻利拆开信封，神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宁长寂微微蹙眉：“有何不妥？” 星棘的表情越发精彩，小心翼翼试探：“尊上，您确定要听吗？” 宁长寂一掌拍在面前的书案上：“这书信究竟有何不妥？” 第380章 给魔尊写情书 星棘硬着头皮：“……这好像……是一封情书。” 应朝颜给宁长寂写情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长寂眉心抽了抽：“念。” 星棘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开口：“亲……亲……亲亲……亲爱的……亲爱的魔尊长寂，吾乃苍澜王应朝颜。冒昧打扰，自知唐突。然吾相思成疾，药石无医。当年青州后山，吾一见钟情。龙泉峰寒潭旁，再见倾心。平城城主府，三见不能自拔……” 宁长寂原本的脸色就不好看，听见这些话，又难看了几分：“她到底写了几个亲？” 星棘很认真的仔细数了数：“六个。” “……” “是的，苍澜王写的本来就是亲亲亲亲亲爱的亲爱的魔尊长寂。” “……”哪有人这样写信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星棘小心翼翼咽了口口水：“尊上，还要继续往下念吗？” 宁长寂黑着脸：“念，继续念。” 他倒要看看，应朝颜她还能写出什么花样来。 星棘只好硬着头皮，幽幽道：“思之念之不得见，放之弃之不得愿。日日思君不见君，衣带渐宽终不悔。多情只有空对月，寂寞红妆泪澜干。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 “呵，她倒是突然有文化了。”宁长寂都被气笑了。 “呃……看上去是挺有文化的，就吧……放在一起总觉得哪里不对。”星棘其实也没什么文化，但还是本能的觉得不太顺口。 “当然不对了，也不知她从哪抄来这些东拼西凑的话。”宁长寂又气又好笑。 “尊上，那还要继续吗？”星棘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陪笑。 “不必了，我自己看。” 还真是低估了应朝颜，给魔尊情书就算了，竟然还学会到处抄诗。 他倒要亲眼看看，她究竟都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星棘很识趣地施个小法术，信笺的内容立刻出现在镜中。 于是，宁长寂又看到长长一串示爱的情话：【君如天上月，又如山上雪，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暗自思量，泪如雨下。寤寐不宁，食不甘味……】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真的不知道应朝颜竟然能一口气写出这么多形容词。 然而，镜面上依旧不断出现新的内容：【我应朝颜今相思成疾，深入骨髓。纵使锦衣美服，万人敬仰，不得其味。哪怕美人在侧体贴入微，心不在焉。若能一亲长寂方泽，方不负相思意，不负人间韶华……我对魔尊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纵使天荒地老，入骨相思难了。柔肠百转，此情无计可消除。我跨过山,涉过水,见过万物复苏,周而复始,如今山是你,水也是你，人间烟火是你。往后余生，皆是你！落款：相思断肠人阿颜。】 一封信洋洋洒洒一千多字，字字相思，句句入骨，声声泣血。 这确实是一封情书，是妖界苍澜王，写给魔尊宁长寂的情书。 宁长寂沉默了：“……” 吃瓜群众星棘也沉默了：“……” 眼看着镜中的字慢慢模糊消失，他忍不住发自内心感慨：“想不到苍澜王竟是如此性情中人。” 宁长寂满头黑线：“你就没听出来，她这些话全都是抄的吗？” 星棘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苍澜王也算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抄这么多情话，足见对尊上是有几分真心的。” 宁长寂的脸色越发阴沉。 没空见他，倒是有空给宁长寂写情书。 也不知道究竟抄了多少本书，才勉强凑出这么多听起来情真意切的句子。 最关键的是，一个错别字都没有，字迹也出乎意料的工整干净。 教她读书写字两年，这是应朝颜最有文化的一次，也是她写字最漂亮的一次。 为了向宁长寂表达爱意，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尊、尊上，苍澜王还随信赠了一份礼物，并特地交代要您亲手打开。旁人谁敢触碰，她便将那人挫骨扬灰。”星棘被他阴鸷的神色吓得瑟瑟发抖，颤巍巍举起一个玛瑙盒试图转移话题。 宁长寂眉心狠狠抽了几下，冷着脸以碧落镜为媒介，竟活生生撕裂空间，拿走那只玛瑙盒。 一起被拿走的，当然还有姜盈亲手写的情书。 强行撕裂空间的强大能量波动把星棘震飞出去，整间宫殿也在颤抖中被罡风卷得乱七八糟。 星棘半躺在地上看着这一幕，整个人目瞪口呆：“尊上，您竟然还有这手？以前怎么从来没见您用过。” “聒噪。”宁长寂随手一挥，切断通讯收起碧落镜。 这是空间法术。 虽然消耗相对要小很多，对法术的掌握却需要更加精细娴熟。而且需要神识足够强大，才能在苍茫天地间找到最正确的位置。 他已经修成九转金丹境很久了，最近才勉强掌握这一招。 原本是不打算轻易使用的，但姜盈都说了一定要他亲手打开，那就说明旁人不能碰。 从北疆魔域送过来，最快也要十多天呢，不想等就只能这么做。 巴掌大的红玛瑙盒做工精致，被下了禁制，非九转金丹境修为根本打不开。 宁长寂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甚至猜测过跟叶惊涛有关，跟九州山河鼎有关。 没想到打开一看，竟像是一方丝帕的样子。 宁长寂双手拿起，叠在一起的布料垂落，他这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丝帕，分明是一件……肚兜。 用世上最柔软的丝绸所制，颜色艳红如血。 大片牡丹花图案栩栩如生，还有几只彩蝶翻飞。 每一朵牡丹花的花蕊，都是用细碎的明珠宝石合嵌而成。 真可谓珠光宝气，活色生香。 最关键的是，这件肚兜宁长寂曾不止一次见姜盈穿过，绝对是她极其喜欢的贴身之物，衣服上也还残留着甜腻腻的香味。 是她寝殿内熏香的味道，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也就是说，除了写情书之外，应朝颜她还将自己的贴身衣物送给宁长寂。 不是随便找一件衣服来冒充。 是她日日都穿在身上的，沾染着她体香的，最贴身最私密的衣物。 哪怕是在连物种关系都混乱在妖界，也只有两人私定终身后，才会送出这种暧昧的礼物吧？ 应朝颜她就这么送给宁长寂是几个意思？ 宁瑄都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呢。 难道在她眼里，他活生生的一个人，竟比不过只有几面之缘的宁长寂？ 宁长寂越想越生气，收起情书和肚兜，怒气冲冲往瑶华殿去。 红姬还是一样的说辞：“殿下公务繁忙不在寝殿，请宁公子先回去吧。若殿下召见，奴婢自然会去通传。” 宁长寂根本不听她敷衍，袖袍一挥震开所有拦她路的人：“应朝颜，你给我出来。” 第381章 我看上了宁长寂 姜盈这会正躺在榻上睡大觉，奏折摊开盖在脸上。 骤然听见怒呵吓了一跳，急忙坐起身的同时，奏折哗啦啦落地。 她有起床气，最讨厌有人在她睡懒觉的时候打扰。 一边弯腰去捡奏折，一边没好气怒道：“吵什么吵？叫魂啊，老子还没死呢。” 宁长寂快步走进殿内，冷冷盯着她：“还有心情睡觉？苍澜王好生悠闲啊。” 姜盈使个眼色屏退跟进来的侍女们，打着哈欠懒洋洋趴在榻上：“什么时候我应朝颜睡觉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宁瑄，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一点。” 宁长寂咬牙切齿：“你所谓的公务繁忙就是睡懒觉？” 姜盈吃着冰镇水果，理直气壮道：“对啊。我乃蛟龙，妖若是睡不够脾气可是会很暴躁的。我脾气要是暴躁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上回没睡够，我一时控制不住妖力乱窜，差点把朝颜宫给烧了。” “……”宁长寂被怼的哑口无言。 张了张嘴才愤愤道：“你没空见我，倒是有空睡觉是吧？” 姜盈下意识揉揉仿佛还在隐隐作痛的老腰，半点不心虚：“对呀。区区一个男宠，哪有睡觉重要？” 宁长寂忍不住黑了脸：“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个男宠？” 姜盈奇怪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之前来到朝颜宫给我赔罪时，我不是说的清清楚楚吗？你若想留下，就只能做男宠。” “……”好像还真是这样。 虽然后来两个人解开误会，他也日日在瑶华殿进进出出，众人也都知道他是苍澜王心尖宠，知道他不好惹，却始终没个正经名分。 他的身份，一直都是男宠。 姜盈飞快地勾了勾唇，好整以暇摊手：“看吧，事实就是这样。我又没诓你，没骗你，当初是你自己愿意做男宠的，现在朝我发什么火？我说宁公子，你君子一诺千金，不会想反悔吧？” 宁长寂眉心微抽：“好吧，即使如此，你为何日日避而不见躲着我？” “腻了。” “什么？” 姜盈趴在榻上翘起双腿，悠哉悠哉晃荡：“我说，还能为什么？腻了呗。” 宁长寂：“？？？？” 姜盈装模作样叹气：“仔细算算，你陪在我身边已经整整两年了。就算你长得再好看，我也差不多看腻了。” “你……”宁长寂知道她在生气，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哎，我姜盈，我应朝颜，我苍澜王，向来就是个喜新厌旧，三心二意的人。我身边，从来不缺各色美男。我独宠你整整两年，你就算是山珍海味，我也吃腻了呀。” “应朝颜你……” “淡定。宁公子你想想啊，就算是再好吃的菜，连续吃两年也是会腻的。我如今腻了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敢情在她眼里，他就是道菜？ 宁长寂差点气死：“应朝颜，你之前说过，此生此世唯我一人，怎么这会儿倒腻了？” 姜盈的目光顿时变得很微妙，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眼：“我也不想啊，谁让你那么没用？” 宁长寂莫名get到她的意有所指，强压着怒火走上前：“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没用？” 姜盈盯着他某个部位看了半天，最后满眼失望摇摇头：“宁公子啊，你怎么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就一定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吗？你肾亏，不行，根本满足不了我。你一个做男宠的肾不好腰也不好，那我要你何用啊？” 宁长寂满头黑线坐到榻上，眸中泛出危险的光芒，如鹰隼般黑沉沉盯着她：“你再说一遍。应朝颜，你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姜盈感觉自己的腰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下意识抱紧自己，警惕地往后缩：“哪个正经人一夜七次啊？哪个正经人与自己的道侣双修，还要磕春药助兴啊？你不是虚是什么？” “……”果然，她就是在生气，气一夜七次的事情。 宁长寂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焰一下子矮了半截，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一眼：“阿颜，你躲着我，不会是因为……” “啊。”姜盈突然尖叫一声打断他的话，心虚地眼神到处乱飘：“你别胡说八道，我生气绝对不是因为受不了，不是因为你太行。哪个正经人一夜那么多次？哪个正经人与道侣双修还要嗑药的？你又虚又多事，我要你何用？” 果然还是因为一夜七次的事情。 吃不消，所以生气，所以避而不见。 宁长寂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细节，嗯……他确实过于生龙活虎，颜儿也确实有些受不了。 到最后，她是哭着在他怀里昏睡过去的。 一双手还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支离破碎地细细啜泣…… ?(? ???w??? ?)? 宁长寂不自觉红了耳朵，尴尬咳嗽一声：“那晚……确实是我的错，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尽量注意。” 姜盈没好气一脚踹过去：“你还敢提那晚？肾虚就算了，还嗑药，这像是个正经人的样子？哪家道侣像你这样的？” 宁长寂也很无奈：“是你自己说的，我若满足不了你，你会很生气的。” 姜盈恶狠狠瞪他一眼：“看吧，你果然虚，要不然嗑药干嘛？” 宁长寂只能哄她：“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走吧。” “啊？” “我早就把你看腻了，你还这么虚，我要你干嘛？” 宁长寂刚想继续哄，就听姜盈冷哼道：“这世上俊俏的男子那么多，俊俏的人族男子也不止你一个。尤其是那琼华宫的少宫主，人家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生得那叫一个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而且连续三次夺得修真界试炼大会魁首，是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像叶凌霄那样的，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宁长寂凉凉看她一眼：“你是想让谢玉景死吗？” 谢玉景，正是当今修真界八大仙门之一，琼华宫少宫主。 也是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而且天赋卓绝，修为是同辈中当之无愧的翘楚。 就连远在魔域的宁长寂，都曾经听过他的大名。 颜儿送给他的轻虹剑，貌似还是从他那抢来的。 如果她再敢这么夸下去的话，他不介意让绝世天才谢玉景变成死人。 姜盈是个很识趣的人，从善如流改口：“谢玉景还没你好看呢，连你我都看腻了，更别提他。我最近吧，就喜欢高岭之花，清冷美人。所以，我看上了魔尊宁长寂。” 第382章 魔尊才是我真爱 “……”宁长寂本身就是为这事前来兴师问罪的，但这话，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说起来，我跟宁长寂也是有过一段缘分的。”姜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一脸陶醉回味道：“当初在青州后山，九州山河鼎遇到危险时，宁长寂宛如天神降世。不但将九州山河鼎镇回去，还亲手处置了那些魔修。既避免天下遭劫，也免得我亲自动手。修为高深，心怀大义。哪怕我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就冲他的这些义举，他在我心里，就是这个天下最伟岸最英俊的男子。” “……” “还有那次在龙泉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宁长寂偷我的鱼，只是为了哄心爱的女人开心。抢我的矿，也是为了宠爱她。不管他什么身份地位，一个男人，能对自己的女人这么好，对她有求必应，就足以令天下女子疯狂。哎，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女人罢了。” “……” “当年在平城，姜清渺试图勾搭他，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由此可见，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他还说我有倾城之貌，爽朗洒脱，他一见倾心。可惜啊，我当时年轻气盛拒绝了他。” “……” “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宁长寂那样的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反正我已经腻了你，不如就跟他再续前缘，来一场雪月风花。” “你确定宁长寂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男人？” 虽然吧，姜盈说的其实就是他本人，宁长寂还是忍不住有些浑身不自在，心里隐隐泛酸。 毕竟猜测终究是他的猜测，她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且就算已经知道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姜盈都是很讨厌宁长寂的，却又很喜欢宁瑄。 似乎在她心里，他们就是两个人。 他如今披着宁瑄的皮，听见她夸宁长寂，还说喜欢宁长寂，总感觉很不得劲。 “倒也不是太确定。”姜盈大言不惭的说：“不过你说他是好男人，我就勉强相信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宁长寂是好男人？？？” “你不会忘了吧？自从相识以来，你经常在我面前为宁长寂说好话。” “我那是……” 姜盈打断他，表情比珍珠还真：“宁公子君子端方，言出必行从来不打狂语。你既然说宁长寂好，我自然是相信的。这不，前几日我还给他写了封情书表达爱意。我相信宁长寂对我也是曾经动过心的，如今见我为他多情只有空对月，衣带渐宽终不悔，他一定很感动。没准过几日就会到朝颜宫来，与我轰轰烈烈爱一场。” 呵，她还真敢想。 宁长寂气笑了：“你与他轰轰烈烈爱一场，那我呢？” 姜盈斩钉截铁：“你失宠了。” “我……” “如今我心中只有宁长寂，你纠缠也没什么用。” “他……宁长寂他……” “我还要谢谢你，日日在我面前说宁长寂的好话。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总算意识到他的好。” “应朝颜你……” “你生气也没用。谁让你这么虚，我又看腻了？你不是总说宁长寂的好吗？有他在我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宁瑄宁怀雪，就是如今的宁长寂……” 宁长寂终于找到机会，一口气把话说完。 姜盈很真诚地接话：“的同宗。不过也只是听说而已，你本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宁长寂：“……”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就算是傻子也听出话里有话了。 姜盈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假装不知道，故意三番五次，用他从前说过的话堵他的嘴。 “既然做男宠，就要有做男宠的自知之明。你已经失宠了，我暂时不想看见你。你最好离我远点，别到我眼前来晃悠，明白？”姜盈当然也知道他听出来的，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摆出一副渣女的样子。 “我……你……我……” “你不要再说了。在你的撮合下，我终于认识到宁长寂才的好男人。而且听说魔尊生得丰神俊朗，是魔界一等一的美男子。而且修为绝高，绝对不虚。我现在只想跟他来一场甜甜的恋爱，你少夹在我们中间碍眼。” “……”姜盈想跟他谈一场甜甜的恋爱，所以，他失宠了，还不允许他夹在中间碍眼。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长寂哭笑不得，心里又有些泛酸，故意逗她：“可我听说宁长寂已有心上人，而且对那女子千娇百宠。整个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心头肉。就连你，都给她送过厚礼恭贺宁长寂喜得佳人。” 姜盈满不在乎道：“没事，为了宁长寂，我可以跟别人共侍一夫。” “噗……”宁长寂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单手扶额：“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对他是真爱。”姜盈大言不惭的说。 宁长寂一边笑一边无奈摇头：“他是真爱？那我呢？” 姜盈白他一眼：“你听不懂人话呀？我腻了你，嫌弃你，你已经失宠了。” 宁长寂笑够了，正色道：“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为了宁长寂，你可以与那女子共事一夫。那我为了你，也可以和宁长寂共事……反正我做大的，宁长寂做小如何？” 他也不想搞这么复杂。 奈何姜盈死活不让他表明真实身份，又一口咬定心中只有宁长寂。 为了能哄好她，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谁知姜盈根本不吃这套：“宁瑄你怎么这样？你在我面前说了宁长寂那么多好话，到头来要他做小？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在背后占人便宜的无耻小人。” 陪她演也不行啊？ 宁长寂快生无可恋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盈也不想再跟他掰扯，直接站起身将人往殿外推：“真的，我已经看腻了你这张脸。而且，你真的太虚了。你失宠了，我不想看到你。你离我远点，别妨碍我追求自己的真爱宁长寂。啧，听说魔尊长得比你还俊，关键是不虚，不用嗑药。” 宁长寂心中又开始隐隐泛酸：“这就是你给他写情书，送肚兜的理由？” 姜盈略带嫌弃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眼：“你要是不虚，不用嗑药，我也给你写情书送肚兜。” “……”说得好像切回魔尊身份，就不需要嗑药一样。 他服用的那些助兴丹药，还是永夜宫炼丹师精心研制的呢。 “快走快走，我真的不想看见你。我待会儿还要给宁长寂写情书呢，少在旁边碍我的眼……” 两人正拉扯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强劲的剑气爆开，震得瑶华殿地面都在颤抖。 第383章 赔钱吧你 姜盈悚然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红姬匆匆走进殿内：“启禀殿下，流光城主钟离斐在宫外求见。 好啊，钟离斐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终于来了。 敢跑到她的地盘上找玲珑姐姐麻烦，今天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姜盈顿时怒从心头起，袖子一甩往外走去：“他还敢来，看我不打死他。” “你伤还没好呢，别冲动。”刚走没几步就被宁长寂拉住手腕，他转头问红姬：“钟离城主求见，为何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红姬已经收到通传，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殿下前些日子一直在闭关养伤，闭门谢客。宫门守卫不让他进来，他便直接硬闯。不过殿下放心，护宫大阵已启动，他进不来。” 姜盈更加怒不可遏。 手腕一转，渡厄剑已握在掌中：“敢在我朝颜宫撒野，本殿非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宁长寂知道拦不住她，只得大步走出瑶华殿：“你歇着，我去打发他。” 有人愿意为她出头，姜盈自然没什么意见。 但她收起渡厄剑后，依旧跟出去：“那就一块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追到我朝颜宫来究竟意欲何为。” 宁长寂嗯了一声。 两人化作一黑一红两道流光，直接瞬移至宫门口。 果然如红姬所言，因有强敌擅闯，护宫大阵已启动。 钟离斐似是不甘心，直接提剑破阵。 在九转金丹境大修者的强势攻击下，慕远声布下的结界竟隐隐有松动趋势，朝颜宫巍峨的朱红色宫门也被震得摇摇晃晃，连带着地面都在颤抖。 “恭迎殿下。”宫门守卫见姜盈出现，急忙跪下行礼。 “开门，让他进来。” 姜盈使个眼色，守卫们立刻关闭法阵，打开宫门。 钟离斐属实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来不及收剑，已经挥出一半的剑气，就这样劈头盖脸朝姜盈席卷而去。 眼看着就要落到她身上，站在她身侧的宁长寂突然出剑，将强悍的剑气尽数挡回去。 钟离斐躲闪不及，活生生被震飞出去。 落在地上的同时，忍不住咳出几口血。 姜盈站在原地眉峰微挑，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呦，钟离城主这么客气呢？还没进我朝颜宫就行此大礼，本殿可没红包给你。” “殿下，属下这里有。”一名身穿银甲的守卫走上前，恭敬递给姜盈一把碎银子。 这狼妖还挺会来事。 她下意识多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熟人。 这位替她镇守朝颜宫大门的守卫，竟然是银皓。 也就是当初她带领青州姜氏的弟子们，从平城抓到的那个掳掠孩童和新娘的狼妖。 姜云庭还拿他和林月见的事情做文章，狠狠摆了叶惊涛一道。 他之前守的是苍澜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调来看守宫门的，怪不得好一阵没见他了。 姜盈对银皓和林月见的事感触很深，对他也很有好感，叹口气关心道：“好一阵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在朝颜宫是否还习惯？” 银皓没想到苍澜王日理万机，竟然还记得他，竟然还关心他，当即感动的热泪盈眶急忙跪下：“谢殿下关心，属下很好。承蒙殿下做主，承蒙寒舟君做主，为月见和我那可怜的孩儿向罪魁祸首讨了个公道，向东州讨了个公道。” 他说的是之前叶寒舟派人将栽赃陷害林月见的凶手李元从青州带回苍澜山判斩首之刑，又将其余散播谣言作伪证的平城百姓抓回来判监禁劳作一年，还罚款五十两白银的事。 不管东州愿不愿意承认这件事的合法性，愿不愿意承认妖也是有妖权的，反正罪魁祸首李元和做伪证的帮凶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勉强告慰林月见母子在天之灵。 姜盈对此事也很是感慨，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这是本殿应该做的，只恨本殿知道的太晚，没能为你们做主。” 银皓红着眼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响：“殿下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优柔寡断，没有第一时间投奔朝颜宫，是我害了他们。” 姜盈弯腰将他扶起：“不是你的错，只怪这世上人心险恶。生者不易，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你也要学会慢慢放下。” “应朝颜，好歹来者是客，你直接对我视而不见真的好吗？”被忽略很久的钟离斐撑着剑从地上站起来，颇有些不满。 他堂堂流光城主，怎么在她应朝颜眼里，竟还比不上一只看门狼妖？ 被点名的姜盈冷淡瞥他一眼，顺手将几粒碎银扔到他脚下：“哦，光顾着说话，忘给你发红包了。” “应朝颜你欺人太……”钟离斐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几分。 “如何？”宁长寂站在原地双手杵着剑，不冷不热淡淡问。 “……”钟离斐眉心抽了抽，硬生生把不满的话全部收回去。 面对应朝颜一个人，大不了打一架。 再加上个宁长寂，打不过。 宁长寂得寸进尺，明知故问挑眉：“还有什么问题吗？钟离城主？” 钟离斐憋屈摇头：“没有。” 宁长寂依旧双手杵剑，看似随意闲适，却又如一柄杀气腾腾的利剑：“那么钟离城主，先把赔偿款结一下。” 钟离斐不明所以：“什么赔偿款？” 宁长寂用下巴示意他看：“你刚刚弄坏了朝颜宫的大门难道不用赔的吗？这些个守卫们被你的剑气震伤，难道不用赔医药费的吗？” 姜盈原本都没想到让钟离斐赔偿，如今听宁长寂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示意银皓先退下后，她冷哼一声：“对呀，你毁坏我朝颜宫的东西，又打伤我家守卫，难道不用赔的吗？赔钱吧你。” Σ( ° △ °|||)︴ 钟离斐都惊呆了。 他堂堂流光城主，天下四域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怎地如今弄坏一扇门竟然还要赔偿？ 宁长寂提起剑重重往地上一戳，双手交握搭在剑柄上，好整以瑕道：“本尊失手伤人尚且要赔医药费，你钟离斐自然也要赔。” 第384章 钟离斐你来干嘛?找骂吗? 钟离斐又惊呆了。 北疆魔尊可比他凶残多了，动不动杀人不眨眼，四域就没有谁不怵他。 就这么个天底下头号魔头，失手伤人竟然还要赔医药费？ 应朝颜……有点东西啊。 “你赔不赔？”宁长寂可没什么耐心，提起剑重重杵到地上，威胁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再不赔钱，我可要收利息了啊。”姜盈也召出渡厄剑，站到他身边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姿势。 一左一右，一红一白，宛若两尊门神，又更像是两尊杀神。 他们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早已杀气腾腾。 面对两个当世顶尖高手的共同压迫，即便是钟离斐同样是九转金丹境，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苍澜王打算让我赔多少？” 姜盈无所谓道：“那就要看钟离城主的诚意了。由本殿开口，搞得好像讹你一样。” “……” 说的好像现在不是讹他一样。 钟离斐无语半晌，认命地取出一只储物袋抛给姜盈。 她打开看了一眼，终于满意地收下，阴阳怪气开口：“钟离城主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了。不过我听说，您那心尖尖上的白夫人刚刚生产，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您不留在金乌宫宠她、疼她、爱她、保护她，跑到我苍澜王来做什么？” “我此次前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那白夫人受伤，您特地来为她求药吧？”姜盈直接打断他的话，皮笑肉不笑：“我苍澜山盛产灵药没错，不过您的白夫人那么金贵。本殿实在很担心啊，您这药还没拿回去呢，她的伤口就已经撑不住愈合了呢。” “苍澜王，你能不能听我把话……” “不能。”姜盈再次斩钉截铁打断：“不会吧？不会吧？白清瑶可是您年少时的求而不得，是您这一生的白月光，是您如今的心尖宠。为了爱她，您不惜与陪您同甘共苦十几年的玲珑姐姐翻脸，不惜寒了亲信下属的心。” “您还将玲珑姐姐陪伴扶持十几年的恩情抛诸脑后，将玲珑姐姐的付出和她的一颗真心践踏进泥里。纵容白清瑶在金乌宫作践她，逼着玲珑姐姐出席你们的大婚，给白清瑶做垫脚奴婢。你还嫌她碍眼，要将她打发到偏僻遥远的乌雅城自生自灭。哦对了，答应送给玲珑姐姐的天池行宫，如今也被白清瑶一人独享。您对白清瑶的爱可谓是奸夫淫妇、狼狈为奸，狗都不吃……如今她刚刚生产完毕，您怎么就能忍心抛下她跑到苍澜山来？”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不会不知道你们流光城，有很多长老看不惯你那心爱的白清瑶水性杨花，见利忘义，不是东西吧？您就不怕你这一走，有人欺负她？万一她一不小心蹭破点皮，您回去的晚了伤口已经愈合，那她除掉那些个陪您东山再起的下属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姜盈小嘴叭叭的，一口气把钟离斐和白清瑶骂的狗血淋头。 钟离斐最开始是有些郁闷的，后来甚至有些生气。 但骂到最后，他整个人都麻了。 连生气郁闷的劲儿都提不起来，只能目瞪口呆看着她骂。 直到姜盈口干舌燥骂够了，他才震惊中回过神，不敢置信地看向宁长寂：“她平日里也这么能骂？” 宁长寂看着他怀疑人生的模样，竟无端生出几分同情，幽幽颔首：“她骂我的时候，比这难听多了。骂叶惊涛的时候，更难听。” 钟离斐：Σ( ° △ °|||)︴ 以前只听说苍澜王张扬跋扈，还牙尖嘴利，不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骂人这么狠。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对魔尊生出了几分同情。 就苍澜王这种狗屁倒灶的人，和她做道侣，是真的不容易啊。 “看什么看？没见过妖女啊？”姜盈很不喜欢他的眼神，也还没骂完呢，喝口水继续阴阳怪气：“我说钟离城主，虽然您那明媒正娶的夫人白清瑶不是个东西，不是个玩意儿，当年见您失势立刻投入您那仇人的怀抱，宁愿在他身边做个无名无份的玩物侍妾，也不愿与您同甘同苦。还与您那仇人一起合谋设局，害您修为被废，手脚筋被挑变成残废。不过您重新入主流光城后，她嘴上可是口口声声说爱您的。” “正好你色令智昏，忘恩负义，脑子里全是水，肯定也是相信的。哪怕她水性杨花，生的不是你的种，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白清瑶掉几滴眼泪，你魂都没了。孩子不是你的有什么关系？白清瑶嘴上说是就行。戴绿帽子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不过像钟离城主这种明明知道是绿帽子，还要抢着往头上戴的我也很少见。我愿称之你为，天下第一绿帽子王，跟我那便宜爹有的一拼……” 姜盈越骂越难听，越骂越激情，钟离斐忍无可忍：“应朝颜，你差不多得了。” 话音刚落，宁长寂猛地挥出一剑。 剑气正好擦着他的眼睛掠过去，削掉他一缕头发的同时，一只蚊子被震碎。 宁长寂若无其事将忙寂灭剑收回，双手扶着剑柄杵在地上云淡风轻道：“钟离城主，我南境虫蚁多。你要是待不惯，那就趁早离去。否则，本尊打蚊子时若是误伤到你，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 钟离斐自然听出他赤裸裸的威胁。 再看看应朝颜那副得意的嘴脸，他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拂袖而去。 可一想到乐玲珑他又不甘心，只能强压着怒火咬牙切齿：“苍澜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乐玲珑是我流光城的人，也是对我钟离斐很重要的人。希望您能高抬贵手，让她跟我回去。” 说话间，他已经取出一只冰蓝色的匣子：“玲珑在朝颜宫叨扰这么长时间，承蒙苍澜王关照。我此番来的仓促，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钟离斐正式上桌吃饭，姐妹们不妨猜一猜，到底是反派还是正派？】 第385章 乐玲珑有我这个朋友 姜盈使个眼色，银皓赶紧跑上前接过匣子，又交到姜盈手中。 她打开匣子随意扫了一眼，竟见匣中整整齐齐放着三株冰魄草。 灵力充沛，冰霜之气萦绕，是一等一的疗伤圣品。 姜盈合上匣子冷笑：“钟离城主还真是出手阔绰。本殿孤陋寡闻，竟不知乐玲珑对你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可拿这种东西来换。” 钟离斐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道：“玲珑对我自然很重要。我此番来的仓促，没来得及准备。待我和玲珑回西荒后，定会再备一份厚礼，感谢苍澜王这段时日的照顾。” “呵……厚礼……”姜盈怒极反笑。 不想要的时候随意侮辱抛弃，丢的远远的，想要的时候，就拿厚礼换回去。 钟离斐当乐玲珑是什么东西？是物件，是玩意儿吗？ 又当她应朝颜是什么东西？她像是会随意出卖朋友的人？ 钟离斐终于直观感受到姜盈的愤怒，再次加码：“听说你对天池很感兴趣？不如这样吧，我回去之后立即将天池行宫划归北疆，算是送给苍澜王的礼物。” 冰原本来就在西荒和北疆交界处，只不过是宁长寂嫌那地方鸡肋懒得要。 她若是想要直接抢过来就行了，需要他拿来卖人情？ 果然啊，能做到一域之主的没一个好东西。 姜盈皮笑肉不笑：“钟离城主，这都大半年了，您才想起乐玲珑是流光城的人啊？您上次找她，是想让她出席您和白清瑶的婚礼，做白清瑶的垫脚奴婢给她撑场面。这回找她，又是为了什么呀？” 钟离斐嘴唇微动，却哑口无言。 姜盈啧了一声，阴阳怪气笑道：“不会是想让她去伺候白清瑶坐月子吧？上次让她做垫脚奴婢，是因为长老们不承认白清瑶，想逼着乐玲珑去表态。这次让她去伺候白清瑶月子，难不成是因为……” 她夸张地装出惊讶的模样：“不会吧，不会吧？原来白清瑶生的，真不是你的种啊。” 钟离斐面色一白，竟无话可说。 姜盈其实也不关心白清瑶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她只是单纯的想辱骂他：“钟离城主，原来您这么喜欢戴绿帽子，这么喜欢做乌龟王八呀？我记得你们西荒是不是有片草原？绿到发光发亮。满月酒好像是赶不上了，要不本殿这就找慕远声将那片草原给您炼制成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等您和白清瑶的孩子行周岁礼时，送给您做贺礼？” “我保证一定是世上最绿的绿帽子，保证您一定爱不释手。就算您心里不喜欢，您心爱的白清瑶见您这么爱她，嘴上一定也会说很感激的。不过嘛，她会不会在背地里勾结着别人想再杀您一次，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应朝颜你够了……”这些话可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钟离斐真的忍无可忍。 姜盈将渡厄剑重重往地上一戳，提高音量唯恐天下不乱：“哦，不是找玲珑姐姐伺候月子？所以钟离城主啊，您爱白夫人爱到明知她不是个好东西，还是将她当做纯洁白月光。又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宁愿寒了下属们的心，也要抛弃曾经不离不弃陪伴在您身边的女人与她成婚，还要逼玲珑姐姐去给她做踮脚奴婢。如今她刚给您生了个大概率不是您儿子的野种……不对，虽然孩子不一定是你的，但白夫人……呃，白夫人也明摆着不是您一个人的。” “不过她毕竟刚生完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您不留在她身边犯贱当舔狗……咳不是，是伺候月子好好照顾她，宠爱她，疼爱她，跑我苍澜山来干嘛？难不成是做白清瑶的舔狗，戴绿帽子已经满足不了你喜欢犯贱的嗜好？特地跑苍澜山来找骂？啧，见过犯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苍澜王，本座的来意你心里很清楚。”钟离斐整个人都被骂麻了，再次出声打断：“你骂也骂够了，差不多得了。你直说吧，究竟要如何才肯放乐玲珑离开？” “老子不放，你能拿老子怎么样？”姜盈也懒得再跟他装，冷笑一声咄咄逼人：“原来你也知道我刚刚说的话难听？那么请问钟离城主，本殿究竟哪句话说错了？哪个字冤枉了你？冤枉了你心爱的白清瑶？” “这是我与乐玲珑之间的事，不劳苍澜王费心。”钟离斐自知理亏，别过头不看她。 “钟离斐你给我听清楚，乐玲珑心软念旧情，总是任由你和白清瑶为所欲为，连句难听的话都不会说，但她有我这个朋友。只要有我应朝颜在一天，你和那个贱人休想再作践她。她说不出口的话，我应朝颜会替她说。她做不出来的事，我应朝颜也会替她做。” 姜盈也重重一戳手中渡厄剑，直接跟他摊牌：“你们作践她时，不管她死活。如今有用处又想接回去？你他妈愿意给白清瑶做狗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玲珑姐姐不奉陪。你要是敢在我朝颜宫撒野，那咱俩就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钟离斐被骂的身心俱疲，麻木地连话都不想说。 应朝颜真他娘太能骂了。 他这辈子活了几百年，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也没见过这么能骂的人。 堂堂苍澜王，都快要一统南境了，骂起人来竟很有泼妇架势。 无意接触到宁长寂幸灾乐祸的目光，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应朝颜这脾气也太坏了，骂起人来口无遮拦，你日日跟她在一起受得了？” 宁长寂双手杵着剑，云淡风轻笑道：“无所谓，反正挨骂的又不是我。” “……” “说起来本尊还得谢谢你。她心中有气可能会找本尊不痛快，如今有你给她针对，她回去以后也许就不骂我了。” “艹……”他竟然送上门来成了宁长寂和应朝颜情趣中的一环。 宁长寂对这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男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好整以暇道：“钟离城主，颜儿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乐姑娘不可能会跟你走，我们也绝不允许你再作践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386章 渣男就得毒打 这是魔尊的警告，也是魔尊的态度。 也就是说，这事没得谈。 钟离斐忍无可忍将佩剑握在掌中：“宁长寂，应朝颜，这是我跟乐玲珑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越俎代庖。今日，我非要带走乐玲珑不可。” “那你试试。”宁长寂和姜盈异口同声，不约而同提起手里的剑指着他。 三人都没有任何收敛，独属于九转金丹境的气息就这么恐怖地四溢散开，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周围顿时狂风大作，附近的宫殿都被震得摇摇晃晃。 随着双方继续释放威压，地面震动得更厉害。 守卫妖们根本扛不住，全都躲到远处瑟瑟发抖。 九转金丹境的大佬对战，真是太恐怖了。 只需要一点点余波，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姜盈也不想殃及池鱼，但钟离斐先动手的，她只能还手。 好在毕竟是二对一，钟离斐很快扛不住，脸色有些难看：“应朝颜，你们妖界如今局势混乱，你应该也很头疼吧？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本座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盈冷笑：“没什么好处，但乐玲珑是我朋友。追到我的地盘上来想作践我的朋友，你真当我应朝颜是吃素的吗？” 宁长寂也微微挑眉：“玲珑姑娘有恩于本尊，本尊也断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只要她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在本尊眼皮底下带她走，你也不行。” 即使如此剑拔弩张，依旧是没得谈的意思。 钟离斐越来越扛不住，脸色越发难看：“应朝颜，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玲珑离开？说出你的条件。” 姜盈立刻呛回去：“老子不作践朋友，也不拿朋友做交易。” 钟离斐见说不动他，只好转而看向宁长寂：“宁长寂，这是我跟乐玲珑之间的恩怨，你如何才能不插手？” 宁长寂尚未答话，姜盈已经抢先开口：“钟离斐你有毛病啊？宁长寂在北疆魔域，你跟谁说话呢？三番五次提他的名字还跟我放一块你想干嘛？那么喜欢他你到苍澜山来干嘛，滚去夜天城找他啊。” “？？？？”钟离斐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宁长寂的名字，老子不喜欢。你要是再敢提，立刻滚出苍澜山。”姜盈毫不客气破口大骂。 钟离斐看看她，又看看宁长寂。 接收到他无奈的眼神后，突然就悟了。 原来，姜盈不知道宁长寂北疆魔尊的真实身份？ 怪不得一直没收到北疆魔尊和苍澜王不清不楚的消息，整出个什么疑似九转金丹境魔修，敢情在玩这种情趣？ 钟离斐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当即改口，语气也软了几分：“苍澜王，宁公子，我此次来接玲珑回去，不需要她做什么，也不想伤害她，我就是……想她了。” “呵……呵……想她？一边娇妻爱子，一边想她？”姜盈都被气笑了：“钟离城主，你以前是怎么对乐玲珑的，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点逼数吧？你娶了白清瑶，宠着她，捧着她，爱着她。如今连孩子都快满月了，你他妈跟我说你想乐玲珑？钟离斐，你真是好大的逼脸啊……” 她怒火中烧，一身妖力更加肆无忌惮压过去。 钟离斐终于扛不住被震飞出去，摔在地上的同时，狠狠呕出一口血。 姜盈可没跟他客气，冷酷无情一挥手：“丢出去，再敢进来，打断他的狗腿。” 眼看着宁长寂瞬移至身前，钟离斐无奈妥协：“我不爱白清瑶，她的孩子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只有玲珑。”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姜盈差点被惊掉下巴：“啊？” 宁长寂倒是比她淡定的多，挑眉道：“钟离斐，你是突然发现白清瑶的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才又想起玲珑姑娘的好？” 姜盈闻言，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之前看过的几本虐恋话本。 什么《城主别虐了，夫人已尸骨无存》《仙尊的替身娇妻已被挖心挖丹》《夫人死后，宗主终于爱上她》《虽然女主失去了生命，但男主失去了爱情啊》…… 在那些虐恋话本中，无一例外有个痴情不悔的女子，又有个眼瞎心盲犯贱的男子。 爱他的人在他身边时，挖心挖金丹挖灵根，痴痴为另一个女子为爱做舔狗。 直到将真正爱他的人虐待至死，又突然发现自己的真爱不过是个贱人，才幡然醒悟追悔莫及。 最后名利双收，找无数容貌类似的女子夜夜笙戈，再生一堆玉雪可爱的孩子，在无边孤寂中落寞度过余生…… 乐玲珑和钟离斐如今这情况，不正好跟这些话本契合吗？ 姜盈光是想想后续剧情就忍不住拳头梆硬，忍无可忍冲上前，一个窝心脚踹在钟离斐胸口：“滚你妈的。现在知道乐玲珑好，以前干嘛去了？白清瑶生的孩子不是你的，才开始想念乐玲珑。你他妈当我玲珑姐姐是乞丐啊，专捡你这种没人要的肮脏破烂？” 宁长寂也趁他还没回过神来，用魔气凝出一道绳子将他结结实实捆住：“之前我曾答应过乐姑娘，有机会就替她揍钟离斐一顿，你替我动手吧。” 就算没这回事儿，姜盈也早就想揍钟离斐。 如今更是底气十足，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他妈落魄时，跟我玲珑姐姐海誓山盟。一朝东山再起，就欺负她，作践她，羞辱她，跟你的旧爱旧情复燃。如今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又开始念玲珑姐姐的好，你真当她乐玲珑是捡破烂的？他妈的，这种爱给你你要不要？” 钟离斐自知理亏，又听说是乐玲珑的意思并未挣扎：“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姜盈根本不听他解释，继续一脚一脚往他身上踹：“那是哪样？老子从来不相信什么幡然悔悟，更不相信爱而不自知。你他妈的就算对她没有任何情谊，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那么作践她。你知不知道当年在冰原上，身受重伤的她，是如何拖着昏迷不醒的你，冒着风雪一点一点前行的？她走过的地方，全都是血脚印。” 第387章 苍澜王一直这么凶 钟离斐沉默了。 姜盈自己打累了，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你别给我扯什么爱而不自知，也别扯什么幡然悔悟。你要是悟性差到连自己爱谁都不知道，也修不到如今这个境界。坐到咱们这个位置，所谓的幡然悔悟也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佳选择。钟离斐，现在才说想乐玲珑，你糊弄谁呢？” 宁长寂杵着剑站在旁边，淡淡陈述事实：“无论如何，若有真心，便不会忍心伤害。有几分真心，便有几分爱重。” 言外之意，便是他那般肆无忌惮的伤害乐玲珑，就说明根本没有丝毫真心。 但凡有几分真情，总会于心不忍。 钟离斐划过一抹沉痛：“我与玲珑之间，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让我见见她吧？” “你想的倒是挺美。跟我玲珑姐姐受过的伤害相比，这点打骂连皮毛都算不上。钟离斐，老子今日算是给你三分薄面，没有像揍叶凌霄那样揍你。你最好也识趣点，不要再到我朝颜宫来犯贱。玲珑已经想开了，有新的生活，从今以后，她都不想见到你。你和白清瑶如何是你们之间的事，别把她扯进去，更别拿她当你们情趣的一环。她是个人，不是你钟离斐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工具。”姜盈疾言厉色说完，转身对宁长寂一挥手：“丢出去。再敢擅闯朝颜宫，打断他的腿。” 宁长寂也没有客气，抓起钟离斐的衣襟将他拖到门外，远远扔出去。 解开了身上的束缚，钟离斐从地上爬起来，无奈道：“宁尊主，苍澜王她一直这么凶吗？” 已经转过身的宁长寂回头瞥他一眼：“那倒没有。她毒打别人的时候，比这凶残多了。” 钟离斐目瞪口呆：“那她打过你吗？” 宁长寂默了默，抬头望天，沧桑而淡定地道：“她都是直接提剑砍的。” 钟离斐：(?a?;) 宁长寂无端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淡淡道：“叶惊涛长子叶凌霄，之前也经常被她打的头破血流。给你个忠告，最好别惹她。” 钟离斐恍惚点点头：“如此说来，你、我、叶惊涛，皆被她收拾过。想不到如今这天下四域，最作威作福的竟是苍澜王。” 宁长寂：“那是因为她有我。” 钟离斐：“……” 宁长寂纠正他：“是你们，和我们。颜儿对我动手，那叫情趣。对你们动手，才是真正的毒打。当然，我与颜儿乃是道侣。她想打谁，我自然也会帮着她。你曾经也是这么宠爱白清瑶的，钟离城主，这种事你应该明白？” “……”这话说的也太委婉了，还有点阴阳怪气的嘲讽。 这熟悉的语气，怎么跟矫揉造作的白清瑶有点像？ 错觉吧？ 魔尊宁长寂怎么可能矫揉造作？ 不可能的，所以一定是错觉。 “不明白没关系，本尊来告诉你。与颜儿为敌，便是与本尊为敌。谁敢擅闯朝颜宫，本尊打断他的腿。” 宁长寂生怕他听不懂，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化为一道青烟离去。 钟离斐嘴角抽了抽，竟无言以对。 他当然能听得出来，宁长寂自始至终都在威胁他。 他在明明白白告诉他，钟离斐和叶惊涛，是钟离斐和叶惊涛，是两个人。 但宁长寂和应朝颜，是道侣，他们是一体。 仅凭他钟离斐一个人，无论如何斗不过他们两个人。 他的这顿羞辱这顿打只能白挨，若敢有坏心思，他宁长寂绝对不放过他…… 钟离斐很不喜欢这种威胁。 但他不得不承认，仅凭他一人，确实斗不过宁长寂和应朝颜联手。 想硬闯朝颜宫那是不可能了，若要他就此作罢，他又不甘心。 略思索片刻，钟离斐干脆往宫门口一站：“流光城钟离斐，求见乐玲珑。” 看门的守卫们忙着收拾一片狼藉，根本没人管他。 钟离斐也不气馁，就这么站在原地，重复同一句话：“流光城钟离斐，求见乐玲珑。”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应朝颜真的不可能对他视若无睹。 而且这件事情很快会传开，迟早能传到乐玲珑面前。 姜盈自然是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不过她只是白眼一翻：“只要他不踏进朝颜宫，那就随他去。老子这里没有追妻火葬场，只有把渣男送进火葬场。爱咋地咋地，死了最好，我正好趁此机会把西荒也打下来。” 姜盈说到做到，不止她自己不管，还故意装聋作哑，没特地到乐玲珑跟前去说这事儿。 她毕竟不是乐玲珑本人，对他们俩之间的恩怨纠葛并不是特别清楚。 但她知道，钟离斐所作所为很混蛋。 乐玲珑如今好不容易爬出那个泥潭和叶寒舟在一块，她才不会主动再将她按回去。 不过乐玲珑上次说过的，想做个了断。 姜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帮她出了。 究竟要不要见他，要不要趁此机会做个了断，是乐玲珑自己的事情。姜盈没立场阻拦，也不想促成，干脆就这么冷眼旁观。 好巧不巧的是，当天夜里，苍澜山下起了倾盆大雨。 南境多雨，而且昼夜温差大。 这雨一下下来，立刻凉飕飕的。 姜盈喜欢在这样的雨夜里，燃上甜腻腻的熏香，再喝上一壶酒。 红姬从库房取酒回来，顺便禀报道：“殿下，银皓刚刚来报，说钟离城主还在门口站着。没有用法术阻隔雨水，给他伞他也不要，就一直这么站着。” 姜盈冷笑：“以他的修为，淋点雨死不了。当年乐玲珑曾拖着他在冰原一步一步往前走，那才叫真正的天寒地冻。他就算淋上一年，也还不清当初的恩情。” 红姬心领神会，不再多言恭敬退下。 渐渐夜深，喧闹一日的朝颜宫也终于安静下来。 姜盈喝完一壶酒正准备打坐入定，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响动。 【以前毒打叶凌霄，叶凌霄死了毒打钟离斐。阿颜这行为，放在替身文学界也是相当的泥石流啊，这么多虐文话本果然没白看。】 第388章 认错态度尚可 盈喝完一壶酒正准备打坐入定，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响动。 紧接着，窗户被推开一小缝，一只透明的琉璃瓶悄悄被放进殿内案桌上。 瓶内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这是迷梦蝶，迷梦蝶入梦，能做好梦。 姜盈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除了宁长寂，根本没人能穿过瑶华殿的重重禁制进入她的寝宫，也没人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区区一只迷梦蝶就想讨好她？未免太天真了。 下一秒，案桌上又多出一盆灵植。 形似灵芝，异香扑鼻，闻起来就……特别好吃。 也是难得的疗伤圣品，活死人倒不至于，但正儿八经有肉白骨的功效。 宁长寂似乎犹嫌不足，继续往案桌上放东西。 灵药、灵丹、灵器，应有尽有，每一样都是难得的珍品。 最后，还特地加了一只布老虎，和当年在青州时他送的那只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纯粹就是想用这种小玩意儿讨她开心，还是话里有话的想告诉她，无论他如今是谁，也永远都是当年宁宅小院里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 姜盈心中稍稍有几分暖意，态度自然也就好了。 她把玩着布老虎推开窗户：“我说宁公子，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呀？偷香窃玉的勾当，你还干上瘾了是吧？” 宁长寂并未遮掩身形，一身白衣皎皎如月站在月下，无奈失笑：“那能怎么办呢？自知有错，不知该如何弥补。只能做点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聊表歉意。” 姜盈从头到脚挑剔地打量他一眼：“你现在知道聊表诚意啦？早干嘛去了？之前满嘴胡说八道的时候，你就该想过会有今天。” 宁长寂苦笑：“当初确实是我存了私心，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事到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弥补。我知道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希望你看见他们，能开心一点。” 姜盈啧了一声。 别说，宁长寂这认错态度还真可以。 明明已经看穿她知晓了他的身份，堂堂北疆魔尊，还是心甘情愿宠她哄她，也愿意被她指使得团团转。 在临海城的事情上，在钟离斐的事情上，他始终默默守护在她身边，默默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有这样一个能相濡以沫，相知相许的人陪在身边，他是什么身份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他是否有所隐瞒，好像也不是太重要？ 这么一想，姜盈积压已久的火气，终于正儿八经消下去几分。 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膈应，一时半会儿也拉不下自己苍澜王的脸面，像以前一样跟他卿卿我我，依旧斜着眼嘴硬道：“我应朝颜天下首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么点小东西就想哄我开心？未免也想的太美了。” 宁长寂看出她有所动容，又想起男宠界扛把子星棘之前出的损招，故意柔柔弱弱往窗边一倒：“咳咳咳……颜儿，我身子弱，吹不得风，受不得寒。这更深露重的，有什么话你还是让我先进去再说吧。” 装，宁长寂你接着装。 一人一剑一统北疆的狠人，能顶着罡风在暗渊底下修行的猛人，还会怕区区风露？ 这么不要脸的话，亏他能说得出来。 这要是再倒退几个月，谁敢跟她说宁长寂是这种装模作样的绿茶，她肯定以造谣罪把他发配出去挖矿。 姜盈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看着他装：“原来宁公子身子这么弱呢？那你大半夜的来本殿寝宫干嘛呀？还指望我伺候你啊？身为男宠，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咳咳……”宁长寂又咳了两声，从善如流站直身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夜里太凉受了些风，只要进去暖暖自然就会好。” “噗……”姜盈忍不住嗤笑。 为了能进她寝殿，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宁长寂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不过好歹是魔域之主，虽然是他的错，能放下身段到这种地步也属实不易了，不能太不给他面子。 姜盈见好就收，勉为其难推开窗户：“既然如此，那本殿今天就当看宁长寂的面子，勉强让你进来暖暖。” 宁长寂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直接收起翻窗的动作：“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不看宁长寂的面子，我宁瑄连你寝殿都进不去？” “不然呢？” 他隐瞒身份欺骗了她整整两年不说，她曾无数次怀疑、追问，他都用谎言来搪塞。 在这两年内，她不知道被骗了多少次，还傻乎乎以为他君子如玉，一诺千金。 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着当事人宁长寂的面咒骂他、恶意揣测他、造他的谣、听他的八卦说他的坏话。 宁长寂人品还算端正，或许不一定会在心里嘲笑她。 但真相大白后，姜盈每每想起那些行为言辞，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张牙舞爪在正主面前一通乱舞，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在宁长寂眼里可能跟耍猴没什么区别。 她堂堂苍澜王，世间最尊贵的蛟龙，妖界未来的女帝，竟做出这么傻逼的事儿。 啊啊啊啊，光是想想，她都能用爪子抠出三室一厅来。 太傻逼了，太尴尬了。 都怪宁长寂，他若不欺瞒，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吗？ 姜盈面上不显，其实早就在心里发疯、尖叫、生气、社死，简直想扭曲的阴暗爬行好吗？ 就算知道宁长寂不是有心欺瞒，也知道宁长寂对她的真心，姜盈一时半会还是无法释怀。 憋在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出不掉。 要不是考虑到宁长寂也是要面子的，她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他进门。 别问，问就是生气，愤怒，小心眼。 苍澜王也是有脾气的，也是要面子的。 (??へ??╬) [○?｀Д′? ○] (σ｀д′)σ 谁知宁长寂竟然还不领情，凉凉看她一眼：“在你眼里，我果然比不上宁长寂。怪不得你给他写情书送肚兜，却未曾给过我只词片语，也从未送过我那般私密的物件，我果然是失宠了。” 第389章 宁瑄，你假扮宁长寂吧 “啊哈？”姜盈一时之间竟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我陪在你身边这么久，竟抵不上有过几面之缘的宁长寂。如今进你寝殿，还要看他的面子？” “……”姜盈整个人都傻了。 其实他们俩心里都很清楚，宁瑄他就是宁长寂，宁长寂就是宁瑄。 她给宁长寂送那些个东西，说到底不还是送给他本人的吗？ 他生气个什么劲儿？ “哎不是……你……”这事吧，槽点实在太多了，姜盈是想说点什么，可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哑口无言好一会儿，终于抓到一点点头绪：“你……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宁长寂侧目瞥她一眼：“不然呢？” 姜盈顿时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醋的？我不就是移情别恋爱上宁长寂，又给他写了封情书，送过件肚兜嘛？你不要太离谱啊，之前醋叶寒舟也就算了，如今竟连宁长寂的醋都要吃。” “三番五次在我面前说另一个男人的好，给他写情书送肚兜还送到我眼前来，我为何不能醋？”宁长寂说这话时，其实心里也觉得怪怪的。 但是吧…… 无论如何，他与姜盈并未开诚布公说过身份的问题。他也从来没机会亲口告诉她：我宁瑄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北疆魔尊宁长寂。 如今在她面前，他依旧是宁瑄。依旧一身东州装扮，维持着君子端方，清风霁月的假象。 很多时候，连宁长寂自己都会有种他仍是当年那个白衣公子的错觉。 姜盈每每提起魔尊宁长寂时，他偶尔也会产生奇怪的恍惚感。 恍惚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人，恍惚觉得魔尊宁长寂与瑜州宁瑄并不是同一个人。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听到姜盈在他面前说宁长寂的好时，他心里还真有些不痛快。 他宁瑄明明就在眼前，何必要舍近求远去喜欢宁长寂？ 难道宁长寂，就真的比宁瑄好？ 姜盈不知他心中所想，也理解不了他这种奇怪的心态：“你和宁长寂之间，没必要分这么清楚吧？” 宁长寂道：“需要。” 姜盈越发啼笑皆非：“那你想怎么样？反正情书已经写了，肚兜已经送了，宁长寂的好话我也说了一箩筐。如今我就算是想收回，也收回不了啊。要不……你换身衣服扮成宁长寂的模样？就权当情书是给你写的，肚兜也是给你送的？” “此计甚妙。” “啊？” 姜盈还没反应过来呢，宁长寂已经挥手换上一袭黑袍。 层层叠叠的衣服衣袂飘飘，长发用黑金冠束起。 整个人浓墨重彩，仿佛瞬间被笼罩进黑暗中。 也不知是不是姜盈的错觉，她总觉得，宁长寂那双原本就清冷的眸子此刻越发淡漠，深幽得透不出一丝光亮。 冷清珠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也让他这张脸越发冷峻如刀刻斧凿。 姜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反正…… 站在眼前的男子明明很熟悉，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陌生。 脸还是那张脸，却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宁长寂吧。 清风霁月的谦谦君子宁瑄，和冷酷无情的北疆魔尊宁长寂，终究是不同的。 哪怕，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应朝颜，听说你仰慕本尊？”姜盈还在愣神，就被宁长寂用两根手指挑起下巴。 他居高临下，用淡漠的目光审视着她。 “对、对、对啊。”姜盈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也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捏着下巴调戏，无端有些羞耻。 “呵……”宁长寂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继续道：“怕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了你？” “呵呵……我我没有怕呀……就是不太习惯……”姜盈试图为自己找补。 宁长寂再次轻笑，又凑近了几分：“苍澜王，你可不像是这么含蓄的人啊。调戏宁瑄时，吸他精气时，你什么时候这般畏畏缩缩过？” 滚烫的气息让姜盈颈窝发痒，她忍不住缩起脖子干笑：“要想办成事儿，两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人主动啊。宁公子含蓄，那我就只好主动了。” “呵呵……”宁长寂修长的手指慢慢爬上她的腰，一寸一寸抚过：“苍澜王给本尊写情书送肚兜时，着实热情的紧啊。所以你言下之意，是嫌本尊不够主动？” “啊？？？”姜盈一时之间直接被绕晕了。 只觉得放在腰间的手一紧，整个人便天旋地转。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宁长寂压到床上。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在她上方。 眸光幽幽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姜盈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本能的想起身逃跑。 谁知宁长寂抢先一步握住她的细腰，将她压在榻上动弹不得。 姜盈更麻了，使劲挣扎：“宁长寂你放开我。” 宁长寂不为所动，一双幽深的黑眸依旧死死盯着她：“天下人尽皆知，本尊乃魔头。既招惹了本尊，便没有退路可言。应朝颜，情书是你自己写的，肚兜是你自己送的。本尊收到了，也应下了。从今以后，无论你是否愿意，都必须给本尊受着。”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他此刻的言行却让姜盈毛骨悚然。 她甚至打起退堂鼓，艰难咽口水：“要不……你还是变回来吧，你这个样子……有点瘆人。” 她也终于知道从前与宁瑄在一起时，为什么会经常觉得他瘆人了。 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无意中流露出的，属于魔尊气势啊。 魔尊宁长寂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绝对不是吹的。 宁长寂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薄唇轻勾：“阿颜，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当年青州初见，便对本尊一见钟情。龙泉峰寒潭旁，再见倾心。平城城主府，三见不能自拔……哪怕美人在侧体贴入微，心不在焉。若能一亲长寂方泽，方不负相思意……如今在你眼里，山是我，水也是我，人间烟火是我。往后余生，皆是我！” 第390章 腹黑魔尊霸道爱 “……”说实话，那封情书是抄的。 那些情真意切的情话，也全都是抄的。 当时究竟抄了些什么，姜盈已经不记得了。 他记忆性还挺好，竟然能复述出来。 宁长寂冰凉的手指慢慢抚过她的脸颊，似笑非笑：“阿颜，既然你对本尊情真意切，又已经看腻了宁瑄。那不如从今以后便与我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 “呵呵……你入戏还挺深啊。”顶着宁瑄的身份吃宁长寂的醋，顶着宁长寂的身份竟然还开始排挤宁瑄。 姜盈都无语了，只能干笑。 宁长寂没有正面回答，继续似笑非笑捏住她的下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魔头和妖女，更刺激。” “呵呵……刺激是刺激，就是有点太刺激了。”本来以为都是一个人，谁特么知道换身衣服换个身份，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披着宁瑄的皮时他，他纵使有戾气好歹还知道收敛收敛。 披上宁长寂的皮，简直就是放飞自我，不管她死活的放飞自我。 “你不就喜欢刺激吗？”宁长寂闻言目光微凉：“偷偷摸摸给本尊写情书，送肚兜，何止是用刺激可以形容的？既然你喜欢，本尊正好也乐意，有何不可？” “……”说的好有道理，姜盈竟然无言以对。 “呵，哪怕美人在侧体贴入微，心不在焉。若能一亲长寂方泽，方不负相思意……原来宁瑄虽在你身侧，却令你心不在焉。你满心想的，都是能一亲本尊方泽。既如此，那本尊今日就成全你。” “啊？” 阴恻恻的话语让姜盈悚然一惊，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呲啦一声，她身上的衣服让宁长寂给徒手撕了。 再下一秒，一条赤色彩蝶肚兜被扔到地上。 姜盈本能地拉起被子想遮住自己，然而已经晚了，宁长寂随手将她一身衣服撕个稀碎，头上的钗环也全部被卸掉，青丝散落。 “你……宁长寂……你……你不要太过分啊。”她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揪紧被子又羞又恼，双颊染上红晕的同时，裸露在外的肩膀也慢慢变成粉红色。 宁长寂也从未见过她如此娇怯的模样。 像是哪家娇娇弱弱的小娘子，正软软等待着夫君的疼爱。 他忍不住口干舌燥，眼神也渐渐火热起来。 “宁长寂，你想干嘛？”目光实在太过炙热，姜盈想不注意到都难，警惕地抱紧被子往角落里缩。 宁长寂的视线更加滚烫，眼底迸发出灼灼光芒。 他随手打落幔帐，一点一点逼近。 “啊……不要啊……” “呵……你要的，口是心非……” “我没有。” “你有，你说过，你好色重欲。巧了，本尊天魔之体，同样好色重欲。” “……”姜盈欲哭无泪。 果然啊，不作死就不会死，不吹牛，可能就不会被收拾。 呃，其实也不算吹牛。 她乃蛟龙之体，本质上性淫。 可是，她只想推倒别人自己爽一爽，不想被推倒啊。 “宁长寂你放开……唔唔唔……” 姜盈一开始是想挣扎的，可惜，她被掐住细腰，被堵住嘴巴。 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挣不开宁长寂的那双手。 后来，她浑身上下也渐渐跟着热起来，渐渐面红耳赤，脸红心跳。渐渐放弃抵抗，主动迎合，攀上他的脖颈。 ?(? ???w??? ?)? 别问，问就是总吃一道菜是真会腻。 宁瑄宁公子披着清风霁月的皮，不嗑药的时候到底还是太含蓄了。 宁长寂就不一样了，魔尊，魔头，不要脸，霸道腹黑强制。 就算不嗑药，他也不含蓄。 一点都不含蓄。 姜盈最初很不适应，慢慢的突然就尝到甜头。 偶尔换个口味，是真的不错。 宁长寂这个口味，也很不错。 (????) 瑶华殿里芙蓉帐暖，独属于叶寒舟的无为峰上，书房还亮着灯。 堆在他面前的，是一大摞一大摞的奏折。 如今苍澜王一统妖界的大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骊珠公主带领手下的大妖们在外征战，他就坐镇朝颜宫统筹全局。 这段时日以来，很多大妖心甘情愿献上领地率众归顺，也有很多左右逢源摇摆不定，更有心怀不给鬼负隅顽抗之辈。 整个妖界的局势可谓一片混乱。 归顺者，要安抚，要封赏。左右逢源者，要拿捏，要打压，要给甜头，恩威并施。赋予顽抗之辈，要收拾、要离间，还得防着他们趁火打劫反咬一口。 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但凡能称得上是件事的，最终都得报到他面前来。 自从大金鹏王和麒麟王死后，南境妖界陷入乱局开始，叶寒舟真是连一天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白日里除了跟苍澜王和姜云庭等人议事之外，他得到处奔波统筹，颁布旨意。 晚上回到无为峰，还要日日看奏折到半夜。 以前还有几个美貌侍女在旁边红袖添香，给他端个茶，递个水，揉个肩什么的。 自从跟乐玲珑相认后，他怕她误会，半夜三更的，坚决不要她们伺候。 于是，尽管书房内被夜明珠光照的恍如白昼，还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叶寒舟坐在书案前，一边看奏折一边批阅，期间还写了两封信让人送出去。 等做完这一切，夜已经很深了。 叶寒舟正揉着酸痛的肩膀打哈欠，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乐玲珑。 她端着托盘走上前，将热腾腾的葱油饼和热奶茶放到他面前柔声道：“这些琐事是处理不完的，先吃点东西吧。” 夜明珠光照在乐玲珑脸上，衬映得她的眉眼格外温柔。 叶寒舟一时失神，呆呆看着。 乐玲珑主动倒一杯热奶茶递过去，柔柔一笑：“看我做什么？先吃东西。” 叶寒舟愣愣接过：“玲珑，你好像变温柔了？” 乐玲珑笑着将从油饼推到他面前：“那能怎么办呢？你每日为妖界子民而奔波劳碌，我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还跟你闹脾气耍小性子吧？这些东西都是你从前最爱吃的，我亲手做的，尝尝看。” 第391章 叶寒舟的过去 叶寒舟小心翼翼喝一口热奶茶，有些惊奇地道：“以羊乳煮茶，是西荒特有的做法吧？没想到你不只会做饭，连西荒的茶都会煮，我以后可有口福了。” 乐玲珑含笑看着他吃：“许久不做，手艺已经生疏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叶寒舟赶紧拿起一块葱油饼塞进嘴里，还没尝出味道来就疯狂点头：“没有生疏，很香，很好吃。” “呵……”乐玲珑忍不住失笑，眼眶渐渐湿润，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哎，你别哭啊，真的很好吃……咳……”叶寒舟最怕她哭，恨不得能一股脑把东西全塞嘴里。 这一着急，直接就呛到了。 乐玲珑转头抹掉眼泪，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叶寒舟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傻乐。 乐玲珑也跟着笑了半晌，主动帮他把乱糟糟的奏折全部整理好，又站到旁边去研墨。 叶寒舟赶紧阻止她：“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情不用你做。” 乐玲珑低着头继续研墨，轻声道：“可是我想陪着你。天下事我不是很懂，妖族的事我也不懂，但是我想陪着你。你每日为天下、为妖族弹精竭力，所有人都可以在你的庇护下安居乐业。那你呢？谁又管过你的死活？所以我想陪着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想陪着你。” 叶寒舟被她说的挺不好意思：“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在其位谋其政。朝颜对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她想一统妖界，想让所有妖族子民安居乐业有所倚仗，我自然也要帮她。我修为低，不能像骊珠那样替她征战，也不能像凤卿那样为她搜罗情报，还在背地里搞什么挑拨暗杀的，更不能像慕远声那样弄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背后出谋划策，替他们查漏补缺。” 乐玲珑笑着侧目看他：“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如果遇到麻烦，我和你一起承担。” 叶寒舟盯着她认真的眸子，一时感慨万千：“除了我娘和朝颜之外，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乐玲珑不悦的哼了哼：“应朝颜若真对你好，倒是帮你分担分担呀。她想一统妖界，弹尽竭力的却是你。” 叶寒舟失笑：“别这么说，朝颜她也很努力。” 姜盈本身就是个很懒散的人，自从决定要一统妖界以后，她几乎每天都到苍澜殿跟他们议事，密切关注整个妖界所发生的一切。 和他一起统筹调度，竭尽所能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比如遇到实在打不过的，她要么亲自出手，要么派宁瑄出手。 可以说他在解决所有人的后顾之忧，苍澜王则负责解决他所有的后顾之忧。 乐玲珑叹口气，主动执起叶寒舟的手：“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他上辈子做叶流云时，为天下苍生殚精竭力。 也心疼他重来一世，也依旧奔波劳碌。 叶寒舟回握住她的手，很认真的告诉她：“玲珑，当年我母亲因与叶惊涛有私情还生下我这只半妖被逐出族中。后来的许多年里，她带着我颠沛流离。我们去东州找叶惊涛，被他派人追杀。我们回到南境，处处被侮辱歧视。” “我记得当年去东州时我尚年幼，还没有办法控制耳朵和尾巴。每次有人发现我的身份，他们不是要杀我，就是欺辱我。就连三岁孩童都会围在一起，边打骂边朝我身上撒尿，用石子打得我头破血流……” “娘总安慰我说，我们别找爹了，回到南境就好。可是回到南境以后，我依旧是个异类。我娘因为生出我这个半妖，依旧被人瞧不起。东州稚童同会做的事，妖界的幼崽们也同样会做……” 乐玲珑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他。 叶寒舟深深吸口气，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娘乃狐族，是个绝艳妩媚的美人。在我十二岁那年，她被一只大妖掳走。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至死。内丹被挖去，脸皮被剥下。只因那大妖不知从哪里听说，她曾与人族私通，生下过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 “玲珑，当年我娘遇见叶惊涛时，他尚未与乐雅鱼定亲。他们俩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或许有错，也罪不至此啊。可后来我才明白，那不仅是她的罪孽，也是我的罪孽。因为半妖的身份，南境妖界不容我、东州仙门也不容我。我只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每到一处，都被人打骂，被人欺辱。哪怕我什么都没做，身为半妖，即是原罪……”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乐玲珑微微一笑：“东州人族与南境妖族是世仇，水火不容，但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你也没做错任何事情。身为半妖，你没错也没罪。既然这世道容不下你，那咱们就创造新的世道。当年叶流云能重定天下秩序，如今你也可以的。” 这些话，正是叶寒舟想说的。 他坚定点头：“所以我追随应朝颜，做这么多事情，也不仅仅是为了她的救命之恩。她是东州人族出身，纵使血脉纯净，说到底跟我一样是半妖。我们当时被逼的走投无路，所以有了朝颜宫。如今，她成长了，懂事了，也明白了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我自然要陪着她。不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如今我大权在握，天下人皆称我摄政王。我想我更有责任让南境一统，拿出底气与东州人族议和。让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不要再重演。” 叶流云终究是叶流云。 无论历经多少世，始终心怀天下，以苍生为念。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不需要自己的夫君做圣人。 但是她知道，这是叶寒舟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与担当。 当年如此，如今亦如此。 乐玲珑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告诉他：“想做就去做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我没有别的本事，只会给人算命。只要你想，我可以为你算天算地，算尽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第392章 你们一定可以做到 叶寒舟摇头：“我知道窥探天机，必遭天谴。你们命修的每一卦，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有勇气去面对是世间所有的磨难。” 乐玲珑笑而不语。 叶寒舟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我相识时日尚短，我说这种话是不是显得太假了？” 乐玲珑还没来得及答话，他便急忙摆手解释：“虽然我的生父是叶惊涛，但我连他面都没见过，也没踏进过天盛宫的大门。他那些风流薄幸、甜言蜜语哄人的恶习，我可是一点没学到啊。我所说的，都是心里话。” 乐玲珑兀自笑了一声，不知想起什么，正色道：“那你想认祖归宗吗？想踏进天盛宫的大门，成为名正言顺的叶氏是家主吗？” “不太想。” “嗯？可你姓叶。” “我们妖族，很多都是没有姓氏的。只有某些大部族，才会渐渐衍生出自己的姓氏。我娘虽是狐妖，却是只野狐狸，亲生父母早就死了，她生来也是没有姓氏的。她希望我能堂堂正正活着，所以才让我随叶惊涛姓，并非是我们母子二人，对他还有什么期待。” 叶寒舟开玩笑道：“天盛宫大门确实想进，不过我想让整个东州，整个叶氏，心甘情愿打开门，恭恭敬敬迎我进去与人族议和。” 乐玲珑端起一杯奶茶敬他，郑重其事道：“这或许，就是当年你未尽的遗愿。但这一次，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应朝颜、宁长寂、钟离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你们一定可以做到。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着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这关宁长寂和钟离斐什么事？”叶寒舟好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又不太明白。 “你不用知道。反正这一次，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们。”当年叶流云划分天下四域，本意是让各族在适合的地方栖息繁衍，根本不像传言中那样是想打压各族，带领人族独占东州钟灵毓秀。 天下格局大定后，他也有心化解各族之间的仇怨，希望四域能和平共处，天下太平。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以身祭天魂飞魄散。 新任圣君尚年少，有心继承他的遗志，却无能为力。 后来，雍州叶氏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独占天下最好的资源，早就没了这种心思。 再加上魔族、妖族、西荒也因当年结下的仇怨不肯消停，双方的仇越结越深。 直到到如今六千多年过去了，才进入一个勉强平衡的状态。 别说和平共处，魔族、妖族敢出现在东州，不是被斩妖除魔就是锁妖塔伺候。 人族在魔域和妖界的地位也差不多，只要敢过来，不是清蒸红烧就是挖内丹吸修为。 这种局面直到十年前苍澜王横空出世，才算稍稍被打破。 如今看来，出身东州人族的应朝颜，有一统妖界，又与其他三域议和的想法。 当然，这也是叶寒舟的想法，是叶流云当年未尽的遗志。 当年的叶流云，只有他自己。 如今，有魔尊宁长寂，妖皇应朝颜，还有西荒之主钟离斐。 这一次，他一定可以完成六千年前没有完成的事情，一定可以和他的伙伴们一起还天下太平。 至于她自己，她会陪着最爱的人，最好的朋友，一起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叶寒舟张张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乐玲珑也不再多言，低下头专心研墨。 研好墨之后，又起身关上窗户不让夜风吹进来。 最后才回到书桌旁，细心地将灯台往前挪了挪：“夜里看折子伤眼睛，还是要点亮些。” 叶寒舟默默看她忙里忙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我明明答应过要给你世上最好的一切，要让你锦衣玉食。结果，日日把你丢下不说，还要你堂堂天下第一命修来为我做这些琐事。” 他们俩互相表明心迹后不久，大金鹏王和麒麟王便死在应朝颜手下。 南境乱局起。 虽然她如今已经搬到无为峰来住，但他成日忙碌，三天两头出门，一直聚少离多。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好像没给过她什么，连最起码的陪伴都做不到。 乐玲珑在叶寒舟身边坐下，笑着帮他整理奏折：“能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做你喜欢的事情，努力完成你的梦想，对我来说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幸福。我知道你爱天下苍生，我也是苍生之一啊。你爱苍生，便是爱我。为他们努力，便是为我而努力。” “玲珑，我……”叶寒舟喉结滚动，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好了，别说了，你的折子还没批完呢。”乐玲珑轻描淡写岔开话题，凑到他面前道：“这份折子我已经帮你看过了，是鹿城城主呈上来的。说的是他年老体衰，修为迟迟无法突破，恐怕不能再为苍澜王效力。请苍澜王看在他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能扶持他的长子继承城主之位……” 叶寒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垂下眼睛接话：“这个鹿城城主老谋深算，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先让凤卿查查吧。” “嗯，是你自己批还是我帮你批？” “我自己来吧。” “行，那我帮你看看别的。给你分出个轻重缓急，你慢慢来……”乐玲珑转头去分拣一大摞奏折。 等她捡完回过头，正好看见叶寒舟正盯着她看。 乐玲珑温柔一笑，低下头继续帮他做事情。 一如当年。 很多很多年前，在雍州叶氏天盛宫里，东州圣君叶流云也常常忙碌到深夜。 雍州寒冷，虽然以叶流云当时的修为已经不怕冷，也辟谷不会饿。 作为他妻子的乐玲珑，还是时常煮一壶热乎乎的羊奶茶，烙他喜欢的葱油饼送过去。 然后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处理那些不大不小的琐事。 这样的日子虽然很辛苦，乐玲珑当时也不大喜欢，可事后想起来，依旧觉得温馨宁静。也是她难得能陪在叶流云身边，安安静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如今她寻寻觅觅找了六千多年，才终于找到他的转世。 能这样陪在他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就这样很有默契的忙碌了好一会儿，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又下雨了。 叶寒舟默了默，突然开口道：“钟离斐还在宫门口站着。” 乐玲珑研墨的手微顿，随即淡淡道：“随便他，他欠我们的，又岂是淋一场雨就能还得清的？” 第393章 原来，男人不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一夜春雨，淅淅沥沥。 次日一大早，被折腾了一晚上的姜盈缓缓睁开眼，慢吞吞从被子里爬出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被一条手臂捞回去按在怀里：“一大早你干嘛去？” 宁长寂同样刚刚睡醒，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连带着整个人也格外深沉。 这个状态，和平日里还真有点区别。 反而更像是……宁长寂。 姜盈半躺在他怀中发了半天懵，终于渐渐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愣愣开口：“你现在是宁瑄还是宁长寂？” 宁长寂低笑一声：“那你希望我是谁？” 姜盈想了想：“我还是更喜欢宁瑄。” 宁长寂当然也很带感，就是不太适应。 尤其是他阴恻恻心狠手辣时，怪瘆人的。 她还是喜欢他温润如玉的样子，相处起来比较随意舒适。 宁长寂仿佛真诚思考了她的建议，最后勉为其难点头：“行吧，既然你喜欢宁瑄，那我今日就做宁瑄。” 他说到做到，穿上一身白衣翩翩，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宁瑄那清风朗月的模样。 姜盈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宁长寂蹲下身子随手捡起那件赤色牡丹花彩蝶肚兜。 然后一丝不苟地叠好，若无其事揣进怀里。 似乎是察觉到她震惊的目光，他侧目淡淡一瞥：“宁长寂有的，我宁瑄也必须要有。” 姜盈默默捂脸：(*\/w＼*) 肚兜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吗？ 还有，他们俩明明就是一个人，互相吃对方的醋，还暗戳戳争锋吃醋，这都什么毛病啊？ 不过姜盈最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在这种情趣上花心思。 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后，立即急急忙忙出门，临走前顺嘴交代了宁长寂一句：“我最近是真挺忙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宁长寂还来不及答话，红姬已经抬着整整一筐奏折进殿。 姜盈一看堆积如山的奏折，整个人都麻了：“我昨天不是已经批到半夜，把奏折全部批完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 红姬幽幽道：“因为您的领地正在急速扩张啊，就在昨天夜里，咱们朝颜宫又多出两座城池。哦，对了，还有鹿城城主上了折子，希望您看在他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能扶持他的长子继任城主之位。但是他的次子也上了折子，举报鹿城城主这么多年一直暗中勾结麒麟王，并表示他本人及其手下对殿下绝对忠心耿耿，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附近榆山的山主又秘奏鹿城城主一家子都勾结麒麟王，他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只要殿下需要，他可以立即替殿下处置鹿城城主一家，只求殿下将榆原坡地界划给他……” 姜盈光是听她说都头痛欲裂：“这事怎么这么复杂呢？” “就是因为太复杂，寒舟君才送过来请殿下定夺。”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定夺的？让凤卿先去查查，哦……他在闭关冲击八转金丹境呢，不过没关系，栖梧峰的执事们会办好的……” 姜盈三言两语交代完毕，再次准备出门。 宁长寂叫住她：“这么多奏折？你不打算先批几本再走？” 姜盈欲哭无泪：“你以为我不想啊？议事的时间快到了……” 大金鹏王和麒麟王一死，南境就乱了。 朝颜宫虽然一家独大，几乎是碾压之势，但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需要处理。 自从伤好出关后，她每天早上都要到苍澜殿去接见手底下的大妖们，听他们汇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还要商议，能解决的当场解决，不能解决的想办法解决。 还会有很多事情连叶寒舟无法解决，非要她亲自出面不可。 甚至还会有不少大妖亲自跑到朝颜宫来，要跟她面对面和谈。 原先的领地需要管理，比如，某某领主生出异心。 刚打下来的领地也需要管理，比如临海城。 还有浑水摸鱼的、趁火打劫的、隔岸观火的、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也有公开作对闹着要弄死苍澜王的…… 各路大妖为了自己的利益，各怀鬼胎闹的那叫一个精彩，把水搅的也那叫一个浑。 偏偏得力干将之一凤卿境界松动似乎马上就要突破了，不得不立刻闭关。 这段时日姜盈不肯见宁长寂，最开始确实是心里有气故意闹别扭，可是后来，大多数时候是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谈情说爱。 昨日是她出去打了一架，抽空在寝殿调息片刻，刚好就被他逮个正着。 啧，男人，果然会影响她成就霸业的速度。 “那你去吧，这些折子我帮你批。” “嗯？”姜盈下意识看向宁长寂。 宁长寂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看：“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先帮你把琐事处理掉。需要你亲自过目的，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再具体商议。” 姜盈：Σ(⊙▽⊙\"a 咦，原来男人不但不会影响她成就霸业的速度，还可以从旁辅佐。 宁长寂处理公务的能力，姜盈丝毫不怀疑。 北疆同样分裂动荡了好些年，他成为魔尊后，连消带打雷霆手段。 这一百多年，折腾得那些魔门世家死去活来的。 虽然很多人依旧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绝对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东州很多年前可是有人间皇朝存在的，那些个人间掌权者们，玩弄权术一套一套的。 后来，各大世家们也渐渐学会那一套。 朝颜宫能在短短数年之内成为南境三大势力之一，就是因为她和叶寒舟把东州那套权谋手段给搬了过来。 宁长寂从小就被当做名门大世家的少主培养，心自然也是很脏的。 让他来处理其中的弯弯绕绕，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姜盈不但爽快同意，还直接告诉他：“那行，你自己看着办。需要人手，就吩咐红姬。遇上不听话的，该打就打该揍就揍。除了杀人之外，不用特地告诉我。” 宁长寂都无语了：“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在背后捅你一刀？” 姜盈毫不客气挑眉：“你要敢在背后捅我，我就朝死里厌恶你。你命格还没有完全融合稳定吧？要跟我两败俱伤是吧？在我应朝颜这里，就没有两败俱伤一说，只有鱼死网破。上一个跟我比命硬的，已经连骨灰都扬了。” 宁长寂：(;￣ー￣川 第394章 钟离斐，我不要你了 无论宁长寂怕不怕，反正姜盈很快从这件事情上尝到甜头。 她四处奔波时，他就可以帮她把事情处理掉大半。 遇上有异心的领主，该揍直接就揍了，然后拎到她面前来磕头认错表忠心。 有时候姜盈在议事时遇到某些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会直接给宁长寂传讯。 宁长寂从不多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雷霆手段办妥。 没过几天，朝颜宫众妖好像都接受了他的存在。 有时候骊珠公主打不过都不找姜盈，直接就找宁长寂问题给解决了。 姜盈和宁长寂之间，也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白日里各忙各的，晚上回到寝宫，除了处理公事之余，偶尔也卿卿我我。 只是关于宁长寂真实身份那件事，姜盈实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 她刻意装傻充愣不提，宁长寂也无意为难她。 两人就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彼此心照不宣地维持原状。 姜盈和宁长寂事务繁忙，自然也就没闲工夫去管钟离斐的闲事。 朝颜宫不让他进，乐玲珑不出现，他自然也就只能继续在门口站着。 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就这么一动不动在朝颜宫大门外站了大半个月。 南境多雨，他也就这么淋了大半个月的雨。 身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要不是叶寒舟刻意压着，又刻意隐瞒他的身份，恐怕早就闹得天下人尽皆知了。 但钟离斐似乎铁了心要带走乐玲珑，丝毫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这日傍晚，天空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整条苍澜山脉都积起一层薄雾。 钟离斐依旧站在雨里，脸上也依旧没什么表情。 像一尊雕像，简直都快化身望妻石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宫道内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 共撑着一把水墨油纸伞，缓缓从宫内走出来。 在朦胧的薄雾中，二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可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钟离斐的目光渐渐亮起来。 又渐渐皱起，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儿。 乐玲珑身边，为何会多了一位男子？ 这男子看起来…… 又为何会那样眼熟？ 钟离斐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时，乐玲珑和叶寒舟已经走到他面前。 乐玲珑依旧一身水蓝色长裙，雅致脱俗。叶寒舟则是一袭金色滚边白衣，玉冠束发，两根白金色飘带随风飘荡。 他撑着伞，她站在旁边，宛如一对璧人。 钟离斐一时有些恍惚，很久之后才猛然沉下脸：“他是谁？” 乐玲珑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心里应当有数。” “你究竟在说什么？为何我心中会有……”钟离斐话说到一半，瞳孔猛地收缩，不敢置信地看向叶寒舟。 “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乐玲珑微笑着告诉他。 钟离斐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血色褪尽：“你之前说你移情别恋……说真的？” 乐玲珑诚恳点头：“对啊，说真的。钟离斐，我不要你了。” 钟离斐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乐玲珑，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乐玲珑缓缓抬起手握住叶寒舟的手，和他一起撑着油纸伞，无比认真地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往后余生，我要与他携手同行。哪怕刀山火海，不悔、不怨、不回头。” 钟离斐彻底慌了。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不敢置信，从不敢置信到慌乱，最后再到愤怒：“乐玲珑，你明明说过的，无论我怎么对你，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乐玲珑反而扣紧叶寒舟的手，云淡风轻道：“反悔了。” 钟离斐更加愤怒，竟将佩剑握在掌中：“你……你与你亡夫经历过那么多磨难都没能在一起，直至临死前，他才能与你定下今世之约。我乃你亡夫转世之身，如今你找别人，便是背信弃义。” 他刻意没有收敛，九转金丹境的气息压得人头皮发麻。 叶寒舟下意识想挡到乐玲珑身前，却被抢先一步护在身后。 她皮笑肉不笑：“钟离斐，我为什么会背信弃义难道你心里没数吗？要不你仔细看看？” 钟离斐犀利的目光落到叶寒舟身上打量片刻，他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乐玲珑，你……你竟然找替身。” 啪—— 话音刚落，乐玲珑毫不客气一个巴掌扇过去：“钟离斐，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我乐玲珑爱一个人，必定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去爱。就算我永远找不回我亡夫的转世之身，也不会做出找替身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情。你心脏是你的事，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肮脏。” 钟离斐不躲不闪，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流血。 整个世界也好像在这一巴掌下寂静了。 他呆呆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很久很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乐玲珑几乎要以为他被打晕了，钟离斐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叶寒舟，眼底满是震惊：“你的意思是说……这只狐妖，竟是你亡夫的转世之身？” 乐玲珑挡在叶寒舟身前冷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你自己不是吗？” 钟离斐呼吸一窒，哆嗦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乐玲珑趁机一把牵起叶寒舟的手转身就走：“这么多年了，我们三人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如果你不愿意了结，我不勉强。只是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找我。我们之间，死生不复相见。” 钟离斐脸色难看至极，手指攥得紧紧的。 可最终，他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乐玲珑将钟离斐带回无为峰。 峰峦叠翠云雾霭霭的悬崖边上古松下，宁长寂和姜盈已经坐在那。 她快步走上前开门见山道：“我乐玲珑与叶寒舟、钟离斐的恩怨，今日也该做个了结。特地请你们俩过来，就是怕钟离斐恼羞成怒伤人，让你俩给我撑腰。” 第395章 如此执着 其实早在乐玲珑派人去请时，姜盈就隐约猜到她的意图。 而且钟离斐就这么天天在门口站着，碍眼不说，也确实是个隐患。 如今事情按照预料的那样发展，她很难不支持，当即瞥钟离斐一眼：“放心，任何人想要伤害你与寒舟，先过我应朝颜这一关。” 低头啜饮的宁长寂也有意无意扫他一眼，意思很明显。 钟离斐却依旧目光游离，精神恍惚，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周遭发生的一切。 直到被叶寒舟客客气气请坐下，他依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乐玲珑也不管他，兀自开口道：“在座诸位都不是外人，那今日我便有话直说了。相信诸位都已知晓，多年以前，我曾嫁做人妇。后来夫君不幸身死道消，这些年来我走遍天下四域，就是为了能找到他的转世之身……在过去许多年里，我一直以为那人是钟离斐。直到遇见寒舟，我才知当年寻错了人。” 宁长寂下意识看向姜盈。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先前还奇怪，乐玲珑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移情叶寒舟。 原来，其中竟还有这般隐情。 姜盈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听。 乐玲珑也继续道：“你们都知道，我是个命修，能算尽天机。按理说，我不应该找错人。但我夫君命格特殊，这世上没人能算得出来。再加上一些阴差阳错，便一步错步步错，形成了如今的局面，还无端将钟离斐牵扯进来。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我只知道，我们三人之间的这场恩怨纠葛，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她说着转眸看向叶寒舟，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上一世，你我虽然相伴多年。但你身负重任，你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比我重要。我永远只能默默追随在你身后，只能默默看着你爱苍生胜过爱我……” “玲珑，对不起。”不知怎地，叶寒舟心底忍不住涌现出一股愧疚之意。嘴唇微动，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没有，我觉得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是这天下苍生之一，你爱苍生，便是爱我。只能说命运弄人，身不由己。”乐玲珑苦笑：“不过你确实说过，你那一辈子，对得起任何人，唯独最对不起我……所以在我们成亲的第二日，你临死之前曾答应过，如果有来世，一定会弥补我。” 姜盈隐隐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她还是忍不住唏嘘：“成亲第二日便生离死别，也难怪你这么放不下。” 乐玲珑无奈笑笑，从腰上解下那枚银铃：“准确的来说，是你在赴死之前特地给我一场婚礼，遂了我多年夙愿。你自觉对不起我，与我相约若有来世，必定与我长相厮守，弥补上一世所有的遗憾。这枚银铃中，封存有你一缕气息。你曾告诉过我，这世上唯有你的血，能让它重新响起……” 叶寒舟不由得有些心虚：“可是，他从来没响过。” 一直精神恍惚的钟离斐终于缓缓回过神，茫然道：“玲珑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这枚银铃便响了。” 姜盈忍不住吐槽：“……怪不得会认错人，原来是这铃铛该响的时候不响，不该响的时候乱响。” 乐玲珑笑笑看向钟离斐：“有没有乱响，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钟离斐端握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乐玲珑也不逼他，回头又转向叶寒舟：“其实早在成婚之前，我俩就以上古秘术结过姻缘契，在彼此神魂上留下印记。这是当年神族遗留下来的神术，据说与创世神有关，是可以超脱天地法则的存在。换而言之，便人为制造的天命姻缘。即使喝过忘川水，入过轮回盘，你我之间依旧缘定生生世世。只要道侣契还在，从出生那一刻起，我们便是天命道侣，任何人都无法干涉。” 叶寒舟隐隐察觉出不对：“既然如此，那为何又会认错人？又为何会需要这枚银铃？” 乐玲珑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因为当年我们洞房花烛那晚，你趁我不备，偷偷抹去了我们曾经结下的姻缘契。” “我为何那么做？”叶寒舟自己都搞懵了。 “因为啊，当年你魂飞魄散。就连你自己，都没想过你能活下来。你怕我找不到你，会一个人孤苦无依在世间游荡。你希望我执着一世便足矣，别再执着第二世第三世，也不要执着生生世世……” 乐玲珑是在叶流云死后，才发现自己神魂上的姻缘契被抹掉了。 这些话他也从来没亲口说过，但她心里都明白。 叶流云也怕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生无可恋，给她留下一枚银铃做最后的念想。 也正因为如此，这枚封存着他一缕气息的银铃，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所以，她连死都不敢死。 她怕自己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也怕会找不到这枚银铃。 最怕的，是她的亡夫有朝一日重回世间，却再也找不到她乐玲珑。 因为，叶流云抹去了她神魂上的姻缘契，却没有抹掉他自己的。 如果他真能重归于世，那么从此以后，生生世世孤身一人的就是他自己…… “……” “……” “……” 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乐玲珑和她亡夫之间竟如此感人至深。 也终于明白，乐玲珑为什么这么执着。 又为什么在将钟离斐误认成亡夫转世的时候，即使毫无尊严，即使被百般虐待，即使已经被踩到泥里，还是要执着的守在他身边。 不是因为钟离斐值得，是因为她亡夫值得。 如今也说不上移情别恋，从始至终，她都只爱过亡夫一人。 众人都被震撼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姜盈正想开口安慰两句，钟离斐突然站起身。 她生怕他要伤害叶寒舟，下意识就想拔剑。 然而下一秒，却见钟离斐跪倒在叶寒舟面前，额头重重磕到地上：“是我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前辈要杀要罚，钟离斐绝无二话。” 第396章 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姜盈当场就尴尬了：“……” 就连叶寒舟自己都有点尴尬：“……钟离城主，您这是什么意思？何必行此大礼？” 唯独乐玲珑面色如常淡淡道：“咱们钟离城主可不像是会吃这种亏的人，既然他行此大礼，那便是他欠你的。受着吧，不用不好意思。” 宁长寂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听钟离城主的意思，难不成早知自己并非乐姑娘亡夫转世之身？” 姜盈也听出不对：“对呀，钟离斐。听你这意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因为对玲珑姐姐痴心妄想，所以故意拖着不说？” 钟离斐喉头微动，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前辈，是我的错。您对我有大恩，我不该痴心妄想。” 他这一出，把所有人都整懵了。 就连乐玲珑都忍不住蹙眉：“寒舟对你有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离斐苦笑：“你之前那么问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呢。” 乐玲珑淡淡瞥他一眼：“算是知道吧，不过，都是猜的。当年我之所以会认错人，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当初在乌雅城遇见你时，你的血无意中溅在银铃上，封存有寒舟一缕气息的银铃生平第一次作响。其二嘛，则是后来我趁你重伤时探查过你的神魂，确实找到了当年我留下的契印。还有你这幅与他相似的容貌，一出现便迷了我的眼。后来我也曾为你算过一卦，你我之间有姻缘……” 姜盈听的云里雾里：“人有相似之我相信，出现一次巧合我相信，这么多事情凑在一块，确实就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乐玲珑苦笑：“或许就是因为我乐玲珑精通命理，所以才被天命二字所骗，才被表象蒙蔽了双眼……明明我的寒舟顶天立地，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我却宁愿相信他在沧海桑田中变了性情，也不肯相信我自己找错人。终究，是我的执着骗了自己，伤害了钟离斐，也蹉跎了寒舟这么多年……” 姜盈突然想起发生在叶凌霄身上的事，唏嘘道：“有的时候，天命确实是最会骗人的。不过你堂堂天下第一命修，为何会被骗成这样？” 乐玲珑无奈看向钟离斐：“只能说阴差阳错吧，我为寻回亡夫逆天而为，机关算尽。却独独忘了，我的夫君啊，他当年早已魂飞魄散，他的魂魄是不完整的。” 叶寒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钟离斐身上：“难不成……我与钟离城主，竟然是同一个人？当年我三魂七魄一分为二，然后在沧海桑田中吸天地灵气慢慢养成两个完整的魂魄，最后入轮回盘，转世成了两个人？怪不得我的魂魄少了一片。” 不等乐玲珑回答，他已经忍不住跳起来指着钟离斐破口大骂：“我叶寒舟今生纵使只是只半妖，没读过多少圣贤书，不曾听过多少圣贤道，也知晓最起码的礼仪廉耻。你身为我的分身，怎么一点脸都不要？无论如何玲珑对你有恩，你对她有过承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事来？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以后出去最好别说你跟我有关系，我丢不起这个人。” 乐玲珑赶紧扯他坐下：“别胡说八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但没有发生在你俩身上。你就是你，也只是你。钟离斐也只是钟离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应该还是有的吧，毕竟他的半片残魂，至今还在我身上……”钟离斐苦笑一声，恍惚开口。 “什么？”叶寒舟不解。 乐玲珑却早已心中有数，意味深长道：“我果然没猜错，他当年散落的魂魄，有半片在你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银铃才会响。 因为这世上所有人，但凡入了轮回盘重新轮回转世，便会彻底成为另一个人。 即使是真正的叶流云转世之身叶寒舟，他的血和叶流云所有的一切也不会有任何关联。 真正有关联的，是转世之后的神魂与那缕气息。 以鲜血为引，触及神魂。 那缕气息感知到本体魂魄的存在想要冲破禁锢，银铃受到冲击，自然而然便响了起来。 其实当初银铃响，感知到的是那半片残魂。 乐玲珑探查气契印时，探查到的也是那半片残魂。 好巧不巧，她当年留下的契印，正好就烙印在那半片残魂上…… 因为有叶流云的半片残魂一直附着在钟离斐的神魂之上，天长日久，他的模样也渐渐受到影响，眉眼与叶流云有了几分相似。 这些巧合，无形中已经将乐玲珑和钟离斐捆绑在一起，二人之间注定会有一段纠缠。 所以当乐玲珑卜卦时，便自然而然算出两人之间有一段姻缘。 只不过这段姻缘并非是她以为的前尘因，而是……今生果。 阴差阳错，一步错步步错。 也因为太会算命，太相信天命。最终，被天命蒙蔽了眼睛。 “原来如此……”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姜盈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完毕。 其他人也精神恍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事儿，是真的有点复杂。 就连当事人叶寒舟和钟离斐，都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么多阴差阳错。 恍惚了半晌，叶寒舟突然想起个事儿：“既是以鲜血触动神魂，那为何那日我血染银铃却没有任何动静？” 乐玲珑也跟着皱起眉：“这个……我也尚无定论。或许是因为你魂魄不全，又或许是年代久远，你留在银铃内的那缕气息越来越微弱了。当初响过一次之后，已经无力再响第二次。” 姜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提醒：“之前那么多证据摆在眼前都会认错人，如今无凭无据，你就不怕再认错一次？” 乐玲珑与叶寒舟相视一笑：“我的夫君，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之前是我太执着，是我一叶障目。半生窥探天命，却被天命所蒙蔽。这一次，我不相信任何表象，不相信天命，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姜盈哑口无言。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罢了，叶寒舟究竟是不是那个人根本不重要。只要他们彼此认定，真心欢喜，那便足矣。 不过有件事，不能含糊：“寒舟的半片残魂，为何会依附于钟离城主的神魂之上？这半片残魂，还能不能物归原主？” 第397章 他一直很清醒 这个问题，乐玲珑自己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在场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钟离斐。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叹口气，将当年的一切娓娓道来：“我想你们诸位应该都知道，我父亲是半魔，我母亲则是半妖，我的血统极为不纯净，于修行一道上也极为困难。当年我继承流光城城主之位时，不过六转金丹境修为。后来还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暗算，毁去金丹废去修为。之所以能绝处逢生有今天，皆是因为我年少时曾有过一场奇遇……” 大概在百年前，钟离斐曾经和一帮散修结伴误入过一处秘境。 并在那处秘境中，无意中发现一株从未见过的灵药。 钟离斐本着宁可采错不可放过的心态想收入囊中，却在采药的过程中稀里糊涂昏迷过去。 再醒过来时，灵药已经枯萎。他当时修为不高见识也不多，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后来遭亲弟弟和白清瑶联手陷害被废去修为，濒临死亡时，钟离斐脑海里突然多出一个声音。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那是一株可温养魂魄的灵草。 而且那株灵草是有主的，某位大修士的残魂一直寄身在其中修养。 钟离斐当年误打误撞毁掉灵草，那片残魂在意识混沌不清之下，阴差阳错寄身于他的神魂之上慢慢修养。 作为回报，那位前辈传给他一套功法。 那是一套破而后立，兵行险招的功法。 能修炼的先决条件之一，便是需要废掉全身修为，正适合他当时的情况。 而且，那套功法据说传承自上古神族， 对资质、血脉几乎没有任何要求。 在那位前辈的指点下，他很快重塑灵脉，重新修出金丹…… “原来如此。”乐玲珑忍不住喃喃自语：“当时你还骗我说是从梦中习得。我还以为是你遭逢大难，在绝境中激发了隐藏在神魂中的部分记忆。” “我当时并非有意瞒你，只是前辈千叮万嘱，此事不可泄露半分。”钟离斐心虚的不敢看她。 “可你知不知道，这也是我认定你为我亡夫转世之身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亡夫当年也曾被废去修为，是我陪着他在某个上古秘境里参悟出了这套功法……”乐玲珑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姜盈见不得她受这种委屈，毫不客气冷笑：“人家赠你传承，助你绝处逢生，怎么着也算你半个师尊吧？你倒好，拿人家传承收人家好处。还好意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让玲珑误会，又故意伤害她、作践她。他们夫妻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碰上你这么个白眼狼。” 宁长寂也有些看不过眼，冷冷道：“秘境中的灵草原是无主之物，叶寒舟寄身残魂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你采摘灵草的时候发生意外，那片残魂才在意识混沌下阴差阳错寄身于你的神魂之上。你倒好，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或许，他也不想这样吧。”乐玲珑苦笑，难得为钟离斐说话：“在那些年里，他一直都不知道我陪在他身边，是因为将他误认为我亡夫转世之身。其中那些阴差阳错的巧合，我们双方都从未求证过。自然也就不会知道，我要找的人自始至终都不是他。”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长嘴是干嘛的？就是用来把事情解释清楚的。”姜盈忍不住批评。 “其实我不是没说过，只是他听不进去，后来还给忘了。”乐玲珑向众人解释，也是向钟离斐解释：“你应该记得你当时的模样？刚刚被最亲的弟弟和最爱的女人背叛，愤世嫉俗，满腔怨恨，神志也不是很清醒。找到你的那天晚上，在逐月客栈里，我曾经对你坦白过一切。但是你当时根本听不进去，还发疯发癫，掐着我的脖子说，你就知道这个世上所有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根本没人会真正的爱你……第二天醒来后，你又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忘了。” “我后来也不是没想过要解释清楚，但是当时看着你那副怨愤疯癫的模样，我又不想再刺激你。等你稍微好一点之后，我便觉得你这一世已经够苦了，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何苦要去背负上一世的因果……” 于是，就这么阴差阳错到底。 这十几年，她绝口不提，钟离斐也没有怀疑过。 直到那一日，他修成九转金丹，重新入主流光城。 小心翼翼了十几年的钟离斐想要亲她，在迷乱之际，乐玲珑喊出了她亡夫的名字。 钟离斐当时就变了脸色。 乐玲珑不想他误会，再加上差不多已经水到渠成，便顺水推舟再次坦白了一切。 结果就是，钟离斐立刻翻脸不认人。 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她的亡夫转世。 刻意疏远她的同时，迅速跟白清瑶旧情复燃……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始终不愿承认你是我亡夫转世之身。直到寻到寒舟那一日，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 乐玲珑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原来这几年，你一直都很清醒，你什么都知道。真正执着糊涂的，只有我一个人。” 钟离斐无话可说。 因为，乐玲珑一个字都没说错。 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什么都知道，比所有人都要清醒。 也正因如此，比任何人都痛苦。 如今真相大白，他反而如释重负笑出声：“是啊，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从来不是我，你陪伴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是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而已。但是我不敢说破，因为我知道，一旦说破，你连看都不会再看我一眼。我也不敢爱你，不敢对你做什么。因为我太清楚了，你从来都没属于过我。你对我有扶持之恩，前辈对我有半师之谊，我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将你据为己有……” 第398章 银铃响，故人归 “所以，你选择用白清瑶做幌子，用她逼我远离你，也逼你自己远离我。”后面的话，乐玲珑替他说：“可是你自己又放不下，舍不掉。于是，你就想让我离得远远的。去一个你看得见又摸不着的地方，既给自己留一丝念想，又不给自己留犯错的机会。” “你曾经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我如何能舍得下？但是你对我有恩，我做不到趁人之危骗你。前辈对我有谊，我也做不到昧着良心冒名顶替。”钟离斐苦笑：“很可笑是不是？我明明卑劣到骨子里，却想做个好人。我想做个好人，又总是肖想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所以你就顶着我的名头，欺她、骗她、侮辱她。钟离斐，你无耻……”叶寒舟愤怒到极点，忍无可忍站起身，一脚踹在他心窝处。 钟离斐早已撤去护身灵力，当场被踹得口吐鲜血。 他一言不发擦擦嘴角的血迹，爬上前重新跪好：“晚辈自知有错，请前辈责罚。” 叶寒舟也没跟他客气，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玲珑这么好的姑娘，你欣赏她我不怪你，你放不下她我也不怪你。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欺她骗她。你知不知道她对自己的亡夫有多情深意重？你知不知道她误以为移情别恋背弃前世盟约时有多伤心？” “更不该侮辱她，作践她，用那个白什么的羞辱她。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爱她，但你做的每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伤害她。你所作所为，都是在往她心口上扎刀子，是一遍又一遍撕开她血淋淋的伤口往上面撒盐……” “我那神魂碎片若早知你是如此卑劣下作的小人，肯定不会传你功法，更不会助你重修金丹。老子捧在手心都要小心翼翼的人，你敢这么对她。钟离斐，别以为你修为高就了不起，老子打的就是你……” 叶寒舟气疯了。 明知自己修为低，还是不管不顾对钟离斐一顿暴揍。 钟离斐就这么跪着，不躲不闪，也不动用任何灵力抵抗。 哪怕被打到遍体鳞伤，依旧老老实实爬起来跪好。 乐玲珑冷眼旁观半晌，终于在钟离斐彻底爬不起来之后，轻轻握住叶寒舟的手：“钟离斐固然有私心，但此事中间诸多阴差阳错。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并非他一人之过。”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么欺负你。”叶寒舟红着眼恶狠狠瞪他。 “是我的错，请前辈责罚。”钟离斐跪着上前，斟一盏茶双手举过头顶。 叶寒舟被拉着坐回原位喘息了半天，不情不愿接过他手里的茶一饮而尽：“钟离斐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可以再欺负玲珑。你修为高，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好歹是南境妖界摄政王。要对付你，我有一百种方法。” 钟离斐恭敬垂下头：“前辈对晚辈有半师之谊，晚辈绝对不敢对您不敬。” 叶寒舟暴怒：“虚伪。你从前觊觎玲珑，欺负玲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跟你有半师之谊？” 钟离斐苦笑：“我从前一直以为您已经魂飞魄散，只剩下最后半片残魂。也正因如此，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玲珑开口，也不敢开口……” 所以，在纠结了很久之后，他还是选择隐瞒下此事。 给乐玲珑留几分奢望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了几份奢望。 叶寒舟冷笑：“是吗？那迎娶白清瑶的事怎么解释？你分明就是贪心不足，什么都想要。你既不想对不起我和玲珑，又舍不得放手。就连你曾经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你也想要一并得到。” “是，我确实是贪心不足，什么都想要。”钟离斐痛快承认。 “连绿帽子也想要。”姜盈幽幽插嘴：“你想要别的也就罢了，连绿帽子都想要。恕我直言，您这清奇的品位嗜好，我属实不能理解。” “白清瑶自幼在我母亲膝下长大，除了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之外，还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姜盈面无表情哦了一声：“哦，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么多，我就随便问问。我现在关心的是，寒舟遗失在你身上的魂魄碎片能不能归位。” 钟离斐态度还算端正，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前辈的那片残魂，寄身于我的神魂之上已有百年之久。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是在十四年前。也不知是受封存于银铃中的气息影响，还是在乐姑娘在探查时惊动了他。不过我能感觉得到，那片魂魄一直都很虚弱，大部分时候处于沉睡状态。” “当年将功法传承于我之后，他便再次陷入沉睡。到如今，已有十年的时间不曾清醒。我倒也遍查典籍研究过这种情况，据古籍记载，最好的方法应该是让他自己离去。若我强行分离，残魂又太虚弱，可能会立刻魂飞魄散……” 所以这些年，他依旧让那片残魂寄身于他的神魂之上修养，未曾想法子分离出去。 宁长寂闻言瞥他一眼：“你就没想过让他彻底魂飞魄散？你不是以为乐姑娘亡夫只剩下最后一缕残魂了吗？若他就此魂飞魄散，那你冒名顶替的秘密便不会再有人知晓。” 钟离斐难得正色：“前辈于我乃半师，我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宁长寂目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而是叶寒舟自己摆摆手道：“先别说这么笃定，银铃没反应，契印不在我身上，我究竟是不是你半师还有待商榷。” 乐玲珑：“试试不就知道了？” 叶寒舟：“？” 乐玲珑所谓的试试，就是让叶寒舟用自己的神魂去接触钟离斐身上的那片残魂。 如果那片残魂确实属于他本人，那肯定会有反应。 没准还会因为本体神魂的牵引，成功将那片残魂分离出来归于原位。 不过钟离斐修为太高神魂太强，叶寒舟则相对低很多，这种方法对他而言很危险。 倒是可以让姜盈从旁协助，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如果姜盈和叶寒舟有害人之心，钟离斐也会很危险。 在这修仙界，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修士会愿意让别人随意碰触自己的神魂。 谁知钟离斐竟朝叶寒舟恭恭敬敬一礼：“我欠前辈和乐姑娘良多，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叶寒舟也没客气。 由宁长寂持寂灭剑在旁边护法，三人盘腿而坐，双掌相对。 一番试探接触后，姜盈等三人的脸上都忍不住浮现出痛苦之神。 乐玲珑不由得心跳加速，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银铃。 难不成，这次还会认错？ 叮铃—— 就在她心脏怦怦直跳时，手中的银铃突然响了一声。 她下意识松手，掌心的银铃垂落，迸发出耀眼光芒。 第399章 宁长寂，我们和好吧 紧接着，无风自动。 叮铃铃—— 叮铃铃—— 一声比一声更响。 银铃响，故人归。 答案已经很明显。 钟离斐身上的那片残魂，属于叶寒舟。 银铃中封存的气息，也属于曾经的叶寒舟。 他便是乐玲珑亡夫转世，也是她苦苦等待，在苍茫天地间寻觅多年的那个人。 唯一遗憾的是，那半片残魂依附于钟离斐的神魂太久，这些年也一直在无意识中汲取他的魂力修养自身，已经渐渐有融为一体的趋势。 即使感知到主魂体的存在，也因为两者之间的联系太弱，并未自动分离回归到叶寒舟身上。 姜盈也在为叶寒舟护法的过程中，确认了钟离斐所言属实。 以他如今的神魂强度，完全可以将那半片残魂直接剥离或震碎。 但他不止没有那么做，还一直小心呵护滋养着。 先前还怒不可遏的叶寒舟得知此事后，一时也有些无语：“你这整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你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你。” 乐玲珑也跟着叹气：“虽然这些年我帮过你，但你也帮了寒舟。你对我不好，说到底是想让我自己死心，不想我执着到底。我也不太能搞得清楚，我俩究竟谁欠谁……”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确实太复杂了。 别说当事人自己，姜盈在旁边听着都头疼。 三人又掰扯了一通，最后的结论是：反正这事儿吧，挺复杂的。三个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谁欠谁，更不知道该不该恨对方。无论从哪方面算，都算不出个正儿八经的是非对错来。就算真的分辨出是非对错那又如何？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咋地？最多叶寒舟、乐玲珑跟钟离斐两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 问题是，叶寒舟的半片残魂还在他身上，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 ￣□￣｜｜ 局面是真的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宁长寂打圆场，表示以后如何以后再说，他们可以慢慢想。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那半片残魂从钟离斐神魂中分离出来归于原位。 钟离斐倒也没拒绝，只是他暂时也没办法分离出来，想要在苍澜山借住一段时间，多试几次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他乃九转金丹境修为，还是西荒之主，让他就这么堂而皇之住下，说实话，姜盈不放心。 宁长寂看出她的顾虑，直接站出来做坏人，逼着钟离斐立心魔誓，保证在此期间不会做任何对苍澜王不利的事情，更不会伤害乐玲珑和叶寒舟。 这种不太友好的条件，钟离斐竟然也答应了。 修为越高，心魔大誓越不能随便立。 既然他摆出这种诚意，姜盈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暗戳戳让凤卿手底下的鸟盯紧他。 她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又看出他们三人可能还有话要说，便直接拉着宁长寂离开。 今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月色甚好，也算是一桩奇景。 姜盈难得来了兴致，让宁长寂撑着伞，和他一起步行下山。 走到一半时，宁长寂突然问她：“阿颜，你觉得钟离斐此人如何？” 姜盈认真想了想：“自私，自利，心理阴暗，不是个好人。但他有底线，并且守得住，也不是个绝对的坏人……” 从他对乐玲珑和叶寒舟的所作所为就看得出来，他做的坏事不少，每一件都挺恶心人的，却又不至于到‘恶’的程度。 他也想过做好事、做好人，又放不下私心执念。即使怀着几分善意，也到不了‘好’的程度。 好得不够纯粹，坏得不够彻底。 人性的复杂，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宁长寂‘嗯’了一声认可她的说法，姜盈继续道：“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想钟离斐可不可靠，能不能拉他入局一起解决九州山河鼎的事，一起对付叶惊涛。” 宁长寂反问：“那你觉得呢？” “有待考量。钟离斐此人，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他分善恶，明事理，能屈能伸，有一定的心胸与格局，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但他私心太重，执念太深，有时候太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的私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九州山河鼎事关重大，不能轻易下定论……” 宁长寂之前就曾提过，有意拉钟离斐入局。 姜盈也认可他的想法。 九州山河鼎是天下事，自然应该由天下人一起承担。 钟离斐身为西荒之主，没道理置身事外。 这件事她一直记在心里。 之所以会同意他留在苍澜山，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想与他多接触接触，找机会深入了解一下此人的心性品格。 宁长寂又‘嗯’了一声：“日久才见人心，此事急不得。” “我……”姜盈张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嗯？”宁长寂侧目看她。 姜盈深深吸口气，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宁长寂，我们和好吧。” 宁长寂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姜盈又吸口气，继续道：“人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有些误会，明明可以解释清楚。玲珑姐姐就是顾虑太多，所以才会跟钟离斐产生这么多误会。钟离斐就是因为很多话说不出口，才会做那么多蠢事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你伤害我。所以宁长寂，我们和好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宁长寂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的搂着她。 在两人肌肤紧贴的地方，姜盈听见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宁长寂心跳的很快。 姜盈无端有些紧张，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隔着薄薄的衣料，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 夜里寂静的可怕，连最起码的鸟叫蝉鸣都没有。 这种静谧，让他们越发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姜盈终于听到头顶传来沙哑的声音：“好，我们和好吧。” 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在去无数个互相扶持，彼此相伴的日夜里，早已生出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这么一句话，从此冰释前嫌。 也不知究竟是谁先开始的，等姜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唇齿相接吻在一处。 宁长寂将她抱得很紧，仿佛要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姜盈也搂的很紧，迎合着他，依恋着他。 在冷冷的夜风里，她听见自己炙热的声音：“宁长寂，我们双修吧，神魂交融的那种。” 第400章 洞房花烛夜 对修者而言，他们俩之前那些亲密的行为最多只能叫肌肤之亲。 真正的双修，是正儿八经的神魂交融。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也将自己最脆弱最敏感的一面暴露在对方面前。 若其中一方突然发难，另一方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而且双修次数多了，神魂沾染上对方的气息，可以在对方识海内来去自如。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只有极其亲密，全心全意信任对方的道侣之间，才会做这种事。 一旦做了，便是认定对方的意思。就算没有形式上婚礼，那也是有实无名的道侣，亲密程度仅次于结道侣契。 姜盈早就听说做这种事非常舒爽，暗戳戳好奇很久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其实一直没下定决心。上次让宁长寂在她识海内留下一抹气息，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可是现在，她想跟他正式双修。 想与他做有名有实的道侣，想往后余生，都跟他相互扶持，彼此信任。无论任何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宁长寂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一挥手，两人便直接回到瑶华殿内，抱在一起迫不及待倒在床上。 衣服脱到一半时，姜盈无意间瞥到放置在灯架上的夜明珠，突然有些遗憾：“我年少时与表姐一起偷看画本，也曾幻想过我洞房花烛时的情形。我那时候以为，我也能像其他东州世家仙子那样明媒正娶，坐十六抬花轿，拜天地，喝合卺酒，燃红烛高照……” 宁长寂不由得停下手里的动作：“那要不……我也明媒正娶？” 姜盈失笑：“咱俩都睡过多少次了？有那必要吗？再说了，你魔尊我妖主，我俩大婚那是天底下最大的盛事。如今多事之秋，不适合大操大办。若草草了事，还不如不办。我只是有点遗憾，今晚怎么着也算咱俩正儿八经的洞房花烛夜，结果连对红烛都没有……” 宁长寂利落起身：“我立刻吩咐人去准备。” 姜盈在成为妖王之前，也曾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 今晚，她是真的很想要一对龙凤红烛，是以并未阻止宁长寂的行为。 在朝颜宫内，苍澜王无论想要什么都不是难事，更何况的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龙凤红烛。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对手臂粗的描金龙凤喜烛就被送进瑶华殿。 宁长寂将殿内所有夜明珠收入贝壳中，又亲手燃上红烛。 朦朦胧胧的烛火跳跃，映着殿内满室绯红，还真有几分洞房花烛的味道。 烛光照进幔帐，帐内一片旖旎的颜色。 也映得宁长寂那张脸越发完美无瑕，好看到惊心动魄。 一双黑眸幽暗深沉，眼中却只有姜盈的影子。 不要脸了半辈子的姜盈破天荒生出几分女儿家的羞涩，娇怯怯垂下眼不好意思看他。 宁长寂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轻伸出手取下她发间的金步摇。 随着青丝慢慢垂落，他也慢慢搂住她的腰将额头贴了过去。 就在二人前额相贴的那一瞬间，殿内突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宁公子，睡了吗？” 是钟离斐的声音。 宁长寂和姜盈身子一僵，不约而同睁开眼睛。 这大半夜的，他跑来敲她寝殿门干嘛？莫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二人飞快交换一个眼神，宁长寂不得不耐着性子开口：“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钟离城主前来所为何事？” 钟离斐唉声叹气：“当然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能被西荒之主称之为十万火急的大事，这事儿看起来确实不小。 估计也耽搁不得。 宁长寂和姜盈又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迅速起身穿好衣服直接打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钟离斐懒懒倚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臂：“找你喝两杯，算不算十万火急的大事？” 宁长寂忍不住嘴角一抽：“钟离城主，莫要开玩笑。” 钟离斐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壶酒拎在手上晃了晃：“谁跟你开玩笑？我确实就是想找你喝两杯。” “……没空。” 宁长寂满头黑线恶狠狠瞪他一眼，袖子一甩‘砰’一声关上门。 衣衫不整半躺在榻上的姜盈自然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同样满脸无语：“钟离斐他是不是有病？” “不必管他。”宁长寂都懒得搭理，重新上床搂住她。 眼看着两人又要亲在一起，再次响起拍门声：“宁公子，别这么小气嘛，出来聊两句啊。” 二人又是一惊，下意识再次分开。 宁长寂一张脸黑如锅底，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本尊说没空，你听不懂吗？” 钟离斐越发将殿门拍得震天响，还理直气壮：“你说没空，那就是有空喽？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别这么小气，一起喝两杯啊。” “不喝。” “我们流光城的葡萄美酒天下闻名，我保证你想喝。” “不想。” “你想的，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我的葡萄酒。” “滚。” “宁公子啊，别这么暴躁嘛。我只是想找你喝两杯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老子不想跟你喝。”宁长寂实在忍无可忍，几百年第一次骂脏话。 自从修成九转金丹境后，阴谋阳谋他见得多了。 但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耍这种无赖。 没想到今日，竟实实在在被人赖了一回。 “没关系，我想跟你喝。”钟离斐是半点脸不要，打定主意赖上了。 “噗……”看着宁长寂那张想杀人的脸，姜盈直接从最开始的无语被逗笑了：“我终于知道乐玲珑为什么会认错了。” 敢情这钟离斐和叶寒舟一样。 装正经的时候人模狗样，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实际上，无赖碎嘴脸皮厚还贱得慌。 宁长寂无奈瞪她一眼：“你还笑。” 姜盈自己也很无奈：“不笑能怎么办？他这么闹，你还有性趣继续吗？” 宁长寂脸更黑了。 姜盈摊手：“他闹成这样，没准真有什么正事呢，你还是出去看看吧。正好咱们之前不是计划了要跟他多接触接触，探探他的品性吗？一起喝酒也是个好机会。” 被人闹成这样，宁长寂确实早已兴致大减。 他不情不愿‘嗯’了一声，黑着脸重新打开门：“钟离城主，你最好真的有事。” 第401章 宁长寂，我想跟你做朋友 钟离斐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当然有事。走走走，咱俩先找个地方喝几杯。话说你也算这苍澜山半个主人，知不知道有什么喝酒的好地方？” 宁长寂下意识往屋顶上看一眼。 苍澜山月色好，姜盈很喜欢躺在屋脊上喝酒。 钟离斐瞬间领悟到他的意思却不大满意，兀自琢磨半晌，不由分说扯住宁长寂的衣袖：“看来你也不知道，那我选地方吧。” 宁长寂很想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干脆将计就计并未拒绝。 二人都是可移山倒海的大修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出现在万里之外的南海海边。 钟离斐随意在沙滩上坐下，又从储物器中取出一瓶葡萄酒，用夜光杯倒一杯递给宁长寂：“我自小在西荒长大，我们西荒万里黄沙，别说海，连绿洲都很少见。所以我很久以前就幻想过，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跟知己好友在海边小酌几杯。” 宁长寂忍不住看他一眼：“本尊没有知己好友。” 钟离斐：“哦。你不当我是知己好友没关系，我当你是就行了。” 宁长寂眼角微抽：“……你这知己好友的标准还挺低的。” 钟离斐：“我连人品道德都很低。” “……”他妈的，钟离斐为什么会是这种人？ “这么看着我干嘛？来，喝。”钟离斐心里完全没点逼数，还恬不知耻跟他碰杯。 宁长寂：“……钟离斐，你一直这么不要脸吗？” 钟离斐：“那不可能。在别人面前还是要脸的，毕竟我西荒要脸，流光城要脸。就算是装的，我也要装出人模狗样，高深莫测来。在你面前，没必要。你堂堂北疆魔尊，天底下头号魔头，都已经沦落到为爱做男宠。在你面前，我没有装的必要。” 宁长寂：“……” 钟离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用眼神催促道：“这可是我们流光城最上等的葡萄美酒，也是世间最好的葡萄美酒。魔尊给个面子，一起喝两杯呗？” 宁长寂刚刚已经探查过了，酒中并无异常。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终究还是一饮而尽。 钟离斐兴致勃勃又给他倒了一杯：“不错吧？这酒可是我的珍藏，若非是知己好友，我根本舍不得拿出来喝。” 宁长寂再次纠正他：“我跟你不熟。” 钟离斐：“多喝几顿酒不就熟了吗？要不下次你请我喝？听说你们魔域的千日醉也不错，就是喝多了容易误事儿。” 宁长寂：“……没兴趣。” 钟离斐：“我有兴趣啊。你要是邀请我到魔域去做客，我也很有兴趣。” 他还想去魔域？难不成是有什么企图？ 宁长寂故意往旁边挪了挪，远远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对你没兴趣，跟你不熟，也并非是知己好友。” 钟离斐死皮赖脸凑过去：“现在没兴趣没关系，以后就有了。现在不熟也没关系，多喝几顿酒不就熟了吗？你不当我是知己好友，我当你是就行了。” “……说吧，如此纠缠，究竟有何目的？”能两度成为西荒之主，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也不会动不动跟人交朋友。宁长寂隐隐觉得，钟离斐有所图。 钟离斐还是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没什么目的啊，就想跟你做朋友。” “为何是我？” “不然呢？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 “这天下虽大，有你我这等修为，又有这等身份地位的，不过寥寥数人。那东州叶惊涛如今不过堪堪八转金丹境修为，而且他为人虚伪贪心贪婪，背地里阴险毒辣，我不爱跟他打交道。苍澜王张扬跋扈，不是个好相与的。至于那些个仙门魁首，首先，他们不爱跟我们打交道。其次，一个个头发胡子花白，少说千把岁了吧？我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倒是魔尊你，为人谦逊有礼，有情有义，钟离斐很想结交一番。” “……”说的好有道理，宁长寂竟然无言以对。 钟离斐趁热打铁，抬手搂上他的肩膀：“你看啊，咱哥俩的领地还是接壤的。以后万一有点什么事，还可以互相帮衬帮衬。” 宁长寂面无表情拿开他的手：“钟离城主，有话不妨直言。” 钟离斐还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抓住重点，故意打马虎眼：“呵呵……我说的是以后，不是现在。” 宁长寂施施然站起身：“那就以后再说。” 钟离斐赶紧又将他拉回去：“魔尊，别这么着急嘛。既然来了，就一起喝两杯呗。” 宁长寂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却破天荒没有拒绝。 任由钟离斐给他倒酒，又默默一饮而尽。 海风呼啸，波涛拍岸，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月亮吹着风，默默喝酒。 直到喝完满满一瓶，钟离斐突然开口道：“其实白清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早之前就看清了。也早在她伙同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设计我时，我对她最后的一点喜欢就烟消云散了。这些年来，我是真心实意想与玲珑在一起的。也曾无数次感激上苍，让我能有幸遇上她。她那时候总说，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想与我携手终老。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又何尝不想与她白头偕老……” 宁长寂看着远处的海面，神色淡漠：“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钟离斐苦笑：“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跟谁说。” 宁长寂不吭声。 钟离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眼底浮现出几分自嘲：“我母亲早亡，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为了争夺城主之位，个个都想要我的命。年少时倒也有三两好友，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可惜当年我被夺去城主之位后，全都被我那好弟弟斩草除根。这些年来，在玲珑的帮助下确实也招揽了一批得力下属。不过就只是下属而已，他们敬我怕我，却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有些话，我也不可能到他们面前去说……” 宁长寂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所以，你娶了白清瑶。无论如何，她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你在这世上，与过去唯一的牵连。” 第402章 他比谁都清醒 钟离斐好像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来，盯着远处高悬于海上的明月道：“宁长寂，你怕黑暗吗？” 宁长寂不说话，他自顾道：“可是我很怕。玲珑总是嘲讽我，说白清瑶是我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她在我母亲膝下长大，就算我不爱她。她于我而言也是妹妹，是亲人。每次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我母亲，想起我年少时与她一起承欢膝下的那些日子。这几百年来，我的人生全是黑暗。唯有白清瑶，能让我看到一点点曾经的光亮。” 宁长寂渐渐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当你得知，乐玲珑真正爱的并不是你，她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属于你之后。你便为了抓住这最后的光亮与白清瑶旧情复燃，最后还娶了她。” “其实……我只是想有个人能陪在我身边，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我不想一个人。既然我不能去爱乐玲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抓住我能拥有的。” “可你不该欺骗乐姑娘，她没有对不起你。” “我知道她没有对不起我。但我也知道，她可能得不到她想要的……当然，我肯定也是有私心的。我有很多时候甚至在想，这么多年相伴，乐玲珑有没有可能真正爱上我这个人？跟前世无关，单纯的只爱我钟离斐。” 他自嘲的笑起来，笑容苦涩：“可惜啊，无论我如何拉着白清瑶在她面前演戏，无论如何刺激她。甚至提出要让她在大婚之日任由白清瑶践踏，她对我这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当时你也看到了吧？她甚至还能笑得出来。就因为将我误认为她的亡夫，哪怕我再混账再不可理喻，再这么伤害她欺负她，她都甘之如饴……” 宁长寂鄙夷地看他一眼：“这就是你欺负恩人和师娘的理由？” 钟离斐一时语塞，苦笑：“所以我不是个好东西。我明明知道她不爱我，也知道她不属于我。还是忍不住三番五次试探，想证明这么多年情谊，她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她真的爱上我，对我钟离斐这个人有一点点情谊，那么我宁愿用我现在所有的一切去交换，也要跟她在一起。我也想过要直接震碎叶寒舟的残魂，欺骗她到底，做个彻底的忘恩负义，欺师灭祖之徒……” “可你终究，没有那么做。”在这一点上，宁长寂还是挺佩服他的。 无论他如何纠结拉扯，如何放不下，哪怕近乎疯魔，最终还是守住了底线。 如果是他面临同样的境况，未必会比他做的更好。 钟离斐鄙夷自己：“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终究，还是伤害了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两个人。很可笑是不是？白清瑶伤我害我。我却宠着她，疼着她，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玲珑对我那么好，我却一直在伤害她，作践她，试探她。前辈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还一直隐瞒他的存在，甚至想过让他灰飞烟灭，想抢走他心爱的女人。对我好，还真不如养条狗……” 钟离斐说着，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宁长寂默默掏出一壶酒递给他。 钟离斐接过狠狠灌了几口，感慨道：“你现在知道，这些话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了吧？我听过你的传说。你跟我一样，全家死光，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别人不会懂，你宁长寂一定懂。” 宁长寂：“我不懂，我有老婆。” 钟离斐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 宁长寂又道：“我还有两个相识于微时的朋友，在他们面前什么话都能说。如今，又多了乐姑娘这个朋友。将来，我和颜儿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儿女绕膝。” 钟离斐：“……” 宁长寂意味深长瞥他一眼：“虽然孩子不是你的，媳妇从前也不是你的，但至少现在是你的，你也不用这么悲观。” “……宁长寂你……”钟离斐被气到差点吐血。 他从来不知道，魔尊竟然这么会噎人。 “绿着绿着，你就习惯了。”宁长寂拍拍他的肩膀，煞有介事安慰。 “胡说八道，我才没有绿，我和白清瑶没有任何关系。”事关男人尊严，钟离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当初白清瑶用卑鄙手段自以为得逞，实际上我根本没碰过她。只是我当时鬼迷心窍想看看玲珑会不会在意，便故意默认了此事。后来白清瑶为了争宠，用他们白家秘术营造出怀孕的假象。她本以为总有朝一日能真正怀上孩子，却不想我从不曾碰她，只得一直装到生。如今她养在膝下那孩子，不过是从水城抱回去的孤儿……” “那你为何还一直将他养在膝下？”钟离斐什么都知道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竟然一声不吭。 “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白清瑶也算煞费苦心。那孩子与我一样，都是半魔半妖，父母竟都与我父母同出一族。他的生母，与我母亲那边还有些远方亲戚关系。稚子无辜，我身为西荒之主又是他的长辈，给他一条活路又何妨？” “……”整件事情槽点太多，宁长寂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只能说姜盈之前言之有理，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能修成九转金丹，心性悟性都非常人可比。 这钟离斐，简直清醒的可怕，又疯的可怕。 他不知想到什么，略一沉吟若无其事道：“想不到钟离城主，竟还有爱民如子的善心。” 钟离斐也若有所思，侧目一瞬不瞬盯着宁长寂：“魔尊没有吗？我还以为，身为一域之主，哪怕作恶多端坏事做尽，善待自己的子民也是最起码的。” 宁长寂淡漠与他对视：“连我魔域的闲事都要管，原来钟离城主不止爱民如子，还心系苍生。 钟离斐挑眉一笑：“不敢妄称心系苍生，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遭难。若有朝一日有人危及魔域，不知魔尊做何打算？” 第403章 别有用心 宁长寂没有回答，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钟离斐也不躲闪，淡然回视。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皆是一片平静。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最后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这两位世间顶尖的大修士已经用精神力厮杀得你死我活。 连带着海上的风也越来越大，呼啸着掀起一层层滔天巨浪。 海里的鱼虾们受到波及，被拍到沙滩上死了一大片。 两人就这么剑拔弩张对峙了不知道多久，钟离斐终于支撑不住败下阵，猛然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宁长寂这才施施然开口道：“听钟离城主这意思，难不成是有人祸害西荒，甚至还打算祸害我魔域？” 钟离斐微微蹙眉：“魔尊，不信你真的一无所觉，也不信苍澜王真的一无所觉。” “我该察觉到什么吗？” “难道你就没觉得这两年来，天下四域处处都有蜮魔作乱？从前固然也有，但绝对没这么频繁。 “所以你这次到苍澜山来，究竟是真的想把乐玲珑接回去，还是以此为借口，与本尊和苍澜王搭上关系？” 钟离斐坦荡承认：“两者都有吧。如果不能把玲珑接回去，最起码，看在玲珑的面子上，魔尊与苍澜王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话。” 宁长寂早就察觉出钟离斐此人并简单，也察觉出他这次前来别有用心。 就连今晚这场推心置腹，恐怕也只是他拉近两人关系的手段而已。 但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瞥他一眼：“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十万火急的大事？” 钟离斐理直气壮道：“那倒不是。主要是你之前与苍澜王砸了我的婚礼，我一直怀恨在心。为了破坏你们的洞房花烛，故意夸大其词。” 宁长寂：“……” “怎么？你俩大半夜火急火燎的找龙凤喜烛，难道不是打算洞房花烛？” “……” “你别这么看着我嘛。我发过心魔大誓的，暂住苍澜山期间，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苍澜王的事。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喝酒。谁知道，正好看见应朝颜那侍女火急火燎到处找龙凤喜烛。我这一琢磨呀，你们之前送了我那么一份大礼，我怎么着也该回一份大礼不是？” “……钟离斐你……” “魔尊息怒，咱们礼尚往来，彼此彼此。” “……”宁长寂这次真被气到了，狠狠一甩袖转过头。 钟离斐得寸进尺凑上前，用胳膊肘碰碰他：“不会吧？我真扰了你与应朝颜的洞房花烛？不是我说你啊，你们俩一个魔尊一个妖主，洞房花烛未免也太简陋了些。” 宁长寂回头冷冷瞥他一眼：“我有道侣。” 钟离斐：“嗯？” “我与颜儿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不差这么一次洞房花烛。” “嗯？” 宁长寂渐渐云淡风轻：“我有正儿八经的道侣，不像有的人，老婆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就算想被人打搅，也没那个机会。” 钟离斐气得蹭一下站起身：“宁长寂。” 宁长寂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哦本尊忘了，老婆以前虽然不是你的，但现在是你的。你若是想洞房花烛，本尊可以送你一对龙凤喜烛。你若嫌一对不够，送你十对如何？” “……宁长寂你……” “本尊如何？” “……”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晌，钟离斐再次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我找你过来，确实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这几年来，蜮魔之祸越来越频繁，我不信你和应朝颜真的一无所觉。” 宁长寂端着一张冰山脸：“有所觉如何？无所觉又如何？” 钟离斐的神色渐渐认真：“我看得出来，你和之前的历任魔尊都不一样。你是真的想安定魔界，真正爱护你的子民。若有人有心祸害苍生，我不相信你真的会袖手旁观。” 宁长寂若有所思：“钟离城主是知道些什么吗？不妨直言？？” 钟离斐一字一顿道：“九州山河鼎，叶惊涛。” “然后呢？” “然后，换你来说呗。” 宁长寂忍不住笑了一声：“钟离城主，你是想用这区区几个字来套本尊的话？” 钟离斐坦然道：“那倒没有。就是试探一下魔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想不想解决掉它。” “哦。”宁长寂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么好整以暇看着他。 钟离斐还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宁长寂挑眉：“本尊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想如何？” 钟离斐张了张嘴，忽然笑出声：“魔尊，你这是默认了吗？” 宁长寂还是那句话：“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钟离斐逼得无奈：“咱俩能好好说话吗？” 宁长寂居高临下审视着他：“可以啊，钟离城主请，本尊在听。” “我已经说过了，九州山河鼎，叶惊涛。”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说呗。” 宁长寂漫不经心道：“钟离城主，如今好像是你有求于本尊，并非是本尊有求于你。” 钟离斐沉下脸：“宁长寂，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此事关乎天下安危，何来我求你一说？” 宁长寂慢条斯理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端着一副冷若冰霜的姿态：“我不明白，请钟离城主直言。” “你……你……你……”钟离斐气结又拿他没办法，最后气得狠狠一甩袖转身离去：“宁长寂，这话可是你说的，你最好别后悔。” 宁长寂站在原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渐渐深沉。 看来，钟离斐也知道九州山河鼎的存在，很有可能还是守鼎人之一。 他也知道近来蜮魔之祸越来越频繁跟九州山河鼎有关，跟叶惊涛有关。 身为西荒之主，他甚至有可能掌握着他和姜盈都不知道的秘密。 此次费尽心机拿乐玲珑做借口接近他们俩，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似乎抱着跟他们一样的想法，想找人合作一起解决此事。 只不过正如他信不过钟离斐一样，钟离斐也信不过他，故意话说一半，想试探试探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第404章 从今以后，他也是有名分的人了 回到瑶华殿后，宁长寂立即将事情告知姜盈。 顺带还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之前确实很想拉钟离斐入局，但这次接触下来，才发现此人品行不端，而且心机深沉。那叶惊涛既然有不择手段抢夺九州山河鼎的嫌疑，就说明山河鼎应该能为人所用。叶惊涛能，钟离斐自然也能。我担心他此来别有用心，所以在他试探时并未作出正面回应。” 姜盈深以为然：“从玲珑姐姐的事情上就看得出来，这钟离斐是个典型的卑鄙小人，自私贪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此番费尽心机来拉扯你我，很难说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既然知道叶惊涛的所作所为，搞不好打着让我们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的算盘。若贸然出手，搞不好会落入他的圈套。” “钟离斐既然主动找上门来，就说明他已经按捺不住了。如今是他有求于人，是他开口在先，那么事情就好办的多。” “呵，言之有理。那咱们就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你已经透露出我们大约知道此事的态度，看他如今眼巴巴凑上门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有求于人。只要我们沉得住气，他迟早按捺不住……” 在这件关乎整个天下的事情上，很难将钟离斐排除在外。 而且他还提到九州山河鼎，很有可能也是守鼎人之一。 只是他一副卑鄙小人的模样，姜盈和宁长寂真的很难信任他。 正好如今他自己先开口，看起来有些按捺不住的样子，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钟离斐心里应该清楚，如今魔尊和苍澜王是道侣，两人一条心，足以摆平这世间任何事。 相较而言，他势单力薄。 无论他参不参与这件事，魔尊和苍澜王都有能力解决掉，但钟离斐一个人绝对不行。 如果他真的想对付叶惊涛，那就只能先低头先开口。 他们已经占据了主动权，静观其变即可…… 等商议完正事，天边已经泛白，那对漂亮的龙凤喜烛也已经燃烧了大半。 姜盈本来想说：“反正龙凤喜烛都燃了别浪费，不如把剩下的事情一并做完？” 结果看向宁长寂时，却发现他若有所思，似乎还在想钟离斐的事情。 姜盈只好撇撇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转念一想，正儿八经双修是件很隆重的事情，今晚在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时激情确实太草率了。 年少时表姐带她看话本子，她明明也是幻想过百里红妆，洞房花烛的。 她如今都是苍澜王了，天下首富，确实不能太草率。 不过眼下南境势混乱，不适宜大操大办正式成婚。 若简简单单…… (??へ??╬) 开什么玩笑，她苍澜王应朝颜的婚礼能简简单单？ 身为着天下四域最牛逼的女人，必须有最牛逼的排面，必须张扬得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可惜，暂时也不太适合。 思来想去，姜盈琢磨着婚礼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说，但双修是件大事。可以不那么正式，不一定要做给外人看，但仪式感一定要有。 于是第二日，她悄咪咪叫来红姬吩咐她：“妖界这边的婚俗我不是很懂，你去打听一下，万年前妖皇成婚洞房都有些什么礼制，按最高规格把东西备齐。龙凤喜烛和红盖头我是一定要的，其他的……按妖界的规矩来吧。” 随后，又找上乐玲珑鬼鬼祟祟道：“玲珑姐姐，你给我算个黄道吉日呗。最近一段时间，哪天最宜嫁娶宜双修？” 乐玲珑目瞪口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打算与宁公子成婚？还是说，你想借此机会向天下宣告，苍澜王与魔尊结盟？” 姜盈大言不惭的说：“没那么复杂，纯粹就是想睡他。不过我应朝颜睡人，也不能随随便便睡。既然连仪式感都有了，当然要好好挑个黄道吉日。自从跟你交上朋友以后吧，我也开始迷信了。” “……我堂堂天下第一命修，你让我帮你挑睡男人的黄道吉日？” “天下第一命修也是算命的，我寻思着，和路边摆摊的算命瞎子也没什么区别呀。” “……滚。” 乐玲珑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取出历书，又动手卜了一卦，最后推算出一个宜成婚、打扫 、搬家 、动土、纳财、祭祀……等等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在那一日洞房花烛，绝对是个好日子。 乐玲珑还装模作样取出一封红帖，郑重其事写下日子递给姜盈。 然后，堂而皇之索要一万上品灵石做报酬。 姜盈特地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宁长寂也有自己的打算。 从颜儿的话里，他听得出她其实也有少女怀春的心思，也想有一场正儿八经的洞房花烛。 只是眼下的局势，确实不适合大操大办。 天下同贺的大婚暂时不行，一场浪漫的洞房花烛还是可以的。 就在姜盈去找乐玲珑算良辰吉日时，宁长寂也正在跟星棘和月媚交代事情：“按照东州的礼制婚俗，给本尊去准备一份龙凤喜烛之类布置新房用的东西。都要最好的，必须是历代圣君成婚时的规格。” 姐弟俩一时半会儿竟没反应过来：“？？？” 宁长寂顿了顿，郑重其事交代：“再置办一份聘礼，记住，一定要丰厚。就以东州圣君为例，姓叶的给多少聘礼，翻十倍置办。宝库里所有物品皆可动用，必须挑最好的。” 月媚又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尊上您这是打算和姜姑娘成婚？” 宁长寂：“不是。” “？？？？” “无需多问，按本尊的吩咐去办即可。” 月媚更懵了，小心翼翼试探：“那这件事……是要大操大办，还是暗中行事？” 宁长寂略一思索，淡淡道：“暗中行事即可。” 等将来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他和姜盈肯定还要再办一场冠绝天下的大婚。 一对新人，哪有操办两次的道理？ 如今这个情况，更像是订婚仪式。 不过既然姜盈喜欢，他当然要给她最好的。 聘礼的意义也很重要，不止要给，还要丰厚。 因为这一次，他宁长寂在应朝颜身边的身份不再是男宠。是正儿八经的道侣，是她即将携手一生的夫君。 从今以后，他就是有名分的人了。 聘礼关系到他男人的尊严，绝对不能省略更不能马虎。 宁长寂：(`へ′*)ノ 第405章 宁长寂和宁瑄，想玩哪个玩哪个 儿女情长的同时，正事也不能落下。 由于最近发生在叶寒舟身上的事太复杂，他不得不分出些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再加上凤卿闭关，苍澜山本就繁多的事务，一下子全压到姜盈头上。 就算有姜云庭从旁协助，她也忙得焦头烂额。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宁长寂不得不站出来帮忙分担。 除了帮忙批奏折之外，也渐渐开始参与苍澜殿议事。若是有不规矩的，也少不得要提剑出去揍一顿。 姜盈手底下那帮人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也很快接受了他被委以重任的事实。 毕竟这位宁公子和以往那些男宠可不一样，修为高，能力强，能打能谋算。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在寒舟君之下。与苍澜王站在一起，简直有种势均力敌的相配。 正因如此，姜盈和宁长寂偶尔还能抽出时间跑到钟离斐面前。 表面上插科打混询问叶寒舟的事情，实际上，都在互相试探。 钟离斐戒心很重，也很沉得住气。 竟真像是一心一意要帮助叶寒舟残魂归位般，其他的事半点不提。 既然他都不急，宁长寂和姜盈自然更不急。 反正他们三个人的事情扔给他们三个自行去处理，他俩干脆装聋作哑。 就这么僵持大半个月，不知不觉就到了那个很重要的日子。 照例在苍澜殿议完事后，姜盈特地给宁长寂指派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将他支出朝颜宫，又叮嘱他晚上早点回来。 待人离开后，她立即叫来红姬吩咐一番。 等姜盈忙完回到瑶华殿时，整个殿内已经布置一新。 鲜红的幔帐，摇曳的珠帘。平日里璀璨夺目的夜明珠全部被盖起来，换上一盏盏高照的红烛。 床褥也全都被换过，被子上绣着精美的龙凤呈祥。 桌上还准备了合卺酒，各种寓意吉祥的点心堆得像小山一样。 一盏盏燃得正旺的红烛映着鲜红纱幔，平素金碧辉煌的瑶华殿像是突然变了个样子，旖旎又浪漫。 姜盈没见过别人的洞房花烛是什么样，但他想象中的洞房花烛就是这样的。 她满意极了，特地跑到后山沐浴一番。 又回到瑶华殿换一身华丽张扬的喜服，让侍女给她上妆。 最后才满意的躺到床上，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等宁长寂回来。 宁长寂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是离经叛道的魔尊。实际上，骨子里依旧脱离不了东州世家的循规蹈矩。 从他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要拜天地，后来又送庚帖就看得出来，他其实还是很注重礼法的。 在他们俩的事情上，他是真的想按照礼制明媒正娶。 只不过严格来说，他们之间一直互相隐瞒，互相利用，从来也没到过真正谈婚论嫁的地步。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谈婚论嫁，又不是谈婚论嫁的好时机。 如果他回来看见殿内的布置，应该会很高兴吧。 暂时不能明媒正娶，正儿八经洞房花烛也行啊。 应朝颜和宁长寂…… 姜盈以前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会跟魔尊扯上关系。 更没想到的是，堂堂魔尊，竟还有两副面孔。 清风朗月的宁瑄，冷若冰霜的宁长寂，想玩哪个玩哪个，想想还挺刺激…… 姜盈就这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到激动处，忍不住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偷笑，又羞耻地把自己拧成麻花状。 最后等的无聊，干脆从被子里掏干果出来吃。 什么花生，桂圆，红枣，丢了一地的果核，吐了一地的皮。 不知道过了多久，铺在床上的干果都快被她吃光了，红烛也烧掉大半，依旧不见宁长寂的踪影。 姜盈终于沉不住气，取出传讯玉简问他：“你人呢？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玉简那端才传来宁长寂的声音：“魔域临时有事，我便直接回来了，可能要待上几日。你先睡吧，不必等我。” “……”姜盈当场就无语了。 他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声不吭就跑回了魔域。 宁长寂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难不成，是她最近缠的太紧，又不准嗑药，他吃不消了？得知她在暗中准备双修后，找借口落荒而逃？ 看他每晚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像力不从心啊。 算了算了，他乃一域之主，魔域那帮魔又不好管，临时有事也很正常，大不了重新找玲珑姐姐再择个良辰吉日。 “那好吧，你先忙，有事记得叫我……”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玉简那头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尊上，快来呀，来抓我呀。” 姜盈：“？？？” “尊上，来呀，奴家在这里。” “哎呀，尊上您别听姐姐的，她最坏了，今晚就让奴家伺候您好不好嘛？” “尊上，是您藏在宫里那位美人美，还是奴家美呀……” 女子的笑声接二连三响起，每一声都娇媚入骨。最关键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此刻宁长寂身边至少有四五个女人。 就这？ 这就是他说的临时有事？ 姜盈忍不住满头黑线：“宁长寂，你到底在干嘛呢？是宴会还是……” “这是谁呀？这么煞风景。尊上别理她，让姐妹们伺候你……”她话音未落，伴随着女子的娇笑声，通讯被切断。 姜盈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再次启动传讯玉简。 然而…… 没有任何动静。 姜盈：→_→ 好你个宁长寂，嘴上说着临时有事，结果跑出去风流快活。 以他的品性，当然不可能主动招惹那么多女人，八成又是在哪家宴会上，不开眼的主家用美人计乱拍马屁。 魔界这宴会也太不正规了，竟然安排那么多美女，还一个个娇媚入骨。 光听她们说话的声音，姜盈自己都忍不住酥了骨头，八成是精通风月道的魅魔。 主人家也很没眼色。 宁长寂前几年就说过，凡是有他出席的宴会不得有舞姬出现，还敢明目张胆搞这出。 最最最过分的是，魔尊有个心尖宠，独宠她一人的事儿人尽皆知，他们搞这出是几个意思？ 是想试探魔尊的底线还是想试探那女子的身份？又或者，就是简单粗暴的想分宠，想从那女子手里分一杯羹？ 可能在魔域众人眼里，魔尊的心尖就是个一无是处，靠卖献媚独得他宠爱的下贱女子？ 反正无论是哪一种，都对她非常不友好，也是在赤裸裸看不起苍澜王。 他妈的，连苍澜王的男人都敢抢。 看来魔域这帮人，是不知道她的应朝颜的厉害，也不知道魔尊心尖宠的厉害呀。 她这些年在其他三域到处兴风作浪，却因忌惮宁长寂从来没有去过魔域。 既然这么欠收拾，那不如…… 第406章 我们四个人一起过 魔域苦寒，浊气丛生。 魔域的天，也永远都是阴沉沉的。 夜半时分，夜天城内即使明月高悬，也依旧灰蒙蒙的。 位于城中央的永夜宫笼罩在夜幕下，静寂到近乎死气沉沉。 巡夜守卫们手持火把走来走去，似乎也打破不了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突然，一名守卫停住了脚步，满眼惊恐地抬头看向天空：“那里好像有个人。” 其他守卫见状，也不约而同停住脚步看过去。 然后，他们确实在永夜宫正殿玄冥殿屋顶上，看见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很漂亮很漂亮，比魔界的魅魔还要漂亮。 纤腰长腿，容颜绮丽，是那种妖冶的美。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但跟普通的魅魔又不太一样。 准确的来说，她不太像魔，倒像是只妖。 冶艳、殊丽，美得很极致，很张扬。 最神奇的是，她竟然穿了一身鲜红的嫁衣，发髻上金步摇摇曳生辉。 眉心勾勒着一朵艳红的描金描金花钿，浓烈至极。 一个绝艳的新嫁娘，半夜出现在魔宫房顶上，这是几个意思？ 为首的魔将又惊惧又好奇，色厉内荏怒斥：“什么人？竟敢擅闯永夜宫？” 姜盈衣袂飘飘站在空中，凌厉的眼眸轻轻向下一扫不怒自威：“本殿应朝颜，听说魔尊丰神俊朗，气宇不凡，早就心向往之。这长夜漫漫无心眠，本殿实在空虚寂寞得紧，特地来找魔尊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应朝颜？苍澜王？快来人啊，苍澜王擅闯永夜宫了。” “苍澜王都快一统妖界了，应该没这么闲吧？她肯定别有用心。” “快去通知星棘大人，苍澜王来砸场子了……” 苍澜王名头实在太响，惹是生非的恶名也很响，守卫们下意识变了脸色，齐齐退后几步。 与此同时，也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 “我没听错吧？苍澜王说她空虚寂寞冷，想跟咱们魔尊谈人生聊理想？” “她竟然还夸咱们魔尊长得帅，三更半夜就找上门，难不成是真对魔尊有意？” “有一说一，咱们魔尊确实长得帅，苍澜山见色起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咱魔尊已经有心尖宠，还看得上这苍澜王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往后缩，没一个人敢主动上前。 开玩笑，那可是苍澜王，九转金丹境大妖，是整个天下修为最高的女人。 就算魔尊在这里，估计也就能跟她打个平手。 他们这些小喽啰，连送死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姜盈也不着急，慢悠悠站在半空中的同时，还有心情聊天：“听说你们魔尊有个心尖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本殿与她相比，谁更美？” 众人：“？？？” 无人答话，姜盈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道：“本殿觉得吧，还是本殿比较美，你们觉得呢？” 众人：“？？？” 苍澜王她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竟真与魔尊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什么侍妾比较起来了？ 难不成她真对魔尊有意？还吃那女子的醋？ 其中一名守卫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也大，无知者无畏忍不住开口道：“殿下美，殿下最美，我从来没见过殿下这么美的女子。配我们魔尊，绰绰有余。” 这话姜盈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本殿配你们魔尊绰绰有余？本殿艳绝天下，坐拥南境，还需要配得上谁吗？就不能是你们魔尊配本殿？” 听她这么好说话，那守卫胆子更大：“可是殿下，您总不能让我们魔尊入赘吧？” 姜盈一摊手：“有何不可啊？” “那不可能，我们尊上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可能入赘。再说了，他要是入赘了你们妖界，谁来主持魔域大局？” “本殿随他一起啊，妇唱夫随不是挺好的吗？到时候有本殿在，你们魔域岂不是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要不你们劝劝他，为了魔域，卖身给本殿算了。” “……”她竟然真想魔尊入赘，这苍澜王是真猛啊。 不过这个话题，有点超纲了。 守卫们一时半会儿都不敢再接话。 一名匆匆赶来的魔将闻言变了脸色，怒喝道：“苍澜王，你别欺人太甚。” 姜盈不解：“本殿如何欺人太甚？” 那魔将沉着脸：“在下听闻，苍澜王身边最近多了一位得宠的魔修。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尊上对那位夫人一心一意。跑到我们魔域来大放厥词，你究竟意欲何为？” 姜盈也不恼，施施然道：“问题不大。反正本殿不介意魔尊身边有人，若是魔尊介意，本殿立即回去赶走我身边那位。不过魔尊一向有容人之量，应该也不介意。” “苍澜王你……” “我为什么我？没准你们魔尊就有这种嗜好，愿意我们四个人一起过。” “苍澜王，你欺人太甚。”那魔将气得涨红了脸，毫不客气祭出法器。 其他人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摆出御敌的姿态。 姜盈依旧不慌不忙，也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这是本殿与你们魔尊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去，把宁长寂给本殿叫出来，没准他就喜欢我们四个人一起过。” “妖女，休得胡言乱语……”魔将实在不能忍受宁长寂受这种奇耻大辱，举起手里的锤就想动手。 “住手。”就在此时，半空中突然响起威严的声音。 第407章 你就没觉得苍澜王眼熟吗? 紧接着，一袭黑衣的魔尊伴随着一道青烟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皆是一喜，齐刷刷跪下：“恭迎尊上。” 苍澜王半夜三更出现在永夜宫可不是件小事，宫内所有的守卫及魔将已经全部被惊动，并且齐刷刷聚集在玄冥殿外。 这普普通通的一行礼，竟活生生被他们弄出排山倒海的气势，越发衬托得立于众魔中间的宁长寂高高在上，简直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姜盈虽然早就知道宁长寂的身份，也见过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从来没亲眼见过这般情形。 如今一见，才知道魔尊果然是魔尊，无论在她面前如何伪装，他终究是那个唯我独尊的魔域之主。 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是她姜盈的男人，还是会变脸那种。 啧，更刺激了。 (゜￢゜) 姜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提高音量故意道：“魔尊，这深更半夜的，我那情郎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长夜漫漫无人伴，我一个人实在很寂寞，不如你来陪陪我？” 宁长寂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站在半空中的姜盈。 一身鲜红的嫁衣，张扬明媚。 他一时之间有些不解。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找上门来调戏他，还故意穿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因为刚刚听见那几个女魅魔的声音，生气吃醋了？ 宁长寂有些无奈。 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姜盈再次开口：“魔尊，我下来了啊。如果你接住我，我就当你默认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张开双臂，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从高空中一跃而下。 垂首跪在地上的众人隐约看见这一幕，个个都胆战心惊。 这苍澜王…… 也太疯了。 竟敢用这种方式当众调戏魔尊，也不怕魔尊打死她。 跟随宁长寂一起赶过来的星棘不屑翻个白眼：“这苍澜王美则美矣，可惜我们尊上已经心有所属。她这投怀送抱，属实是给瞎子抛媚眼，白折腾。” 月媚早在看清姜盈容貌的那一刻已经惊呆了，幽幽开口：“你就没觉得……这苍澜王有点眼熟吗？” 星棘眯起眼睛仔细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眼熟。难不成从前见过？怪不得，好端端的这苍澜王又是给尊上写情书，又是主动投怀送抱，敢情是之前见过。啧，想不到苍澜王也是个肤浅之辈，竟然贪图尊上的美色。不过没用的，尊上虽然对她可能有点好感，不过他心里向来只有姜姑娘一个……”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宁长寂突然飞身上前，稳稳当当接住姜盈将她搂进怀中。 星棘：(￣△￣；) 近距离一看，这苍澜王更眼熟了。 怎么有点像是…… 姜盈？ 不、不、不会吧？难不成他之前胡思乱想竟然猜中了，尊上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姜盈，就是苍澜王本人？ (ΩДΩ) (;′Д`) Σ( ° △ °|||)︴ 卧槽，惊天大瓜呀。 姜盈既然敢这么做，就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她笑盈盈抚摸上宁长寂结实的胸膛，又明目张胆摸上他的腰：“啧，魔尊，身材不错啊，平常没少锻炼吧？” 宁长寂实在摸不清她的意图，只能一脸无奈看着她。 姜盈得寸进尺，毛手毛脚摸上他的脸：“长得也很俊，比那修真界第一美男谢玉景可俊多了。长着这么俊一张脸，平日里何必遮面？简直是暴珍天物啊。” 宁长寂：“……那字念殄。” 姜盈丝毫不尴尬，用两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念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宁公子你生得这么俊，把我魂都勾走了，今晚陪我呗？” 宁长寂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你穿成这样到魔宫来，就是为了让我陪你？” 姜盈无辜眨眨眼：“我今晚原是打算与我那情郎洞房花烛的，结果，他也不知道被哪路小妖精把魂给勾走了，大半夜的不回家。我实在寂寞难耐，又垂涎魔尊你的美色，那就只好来找你消遣消遣喽。” 宁长寂：“……” 果然，是那几个魅魔的事儿。 她生气了，她吃醋了，故意大半夜跑到魔宫来调戏她。 不过听她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今天晚上，她原本是打算与他洞房花烛的？ “我说魔尊啊，我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你怀里，你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你不会是不行吧？” 姜盈得不到回应，故意恶劣地在他腰上蹭了蹭。还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梗，一副勾人小妖精的模样。 宁长寂慢悠悠垂下眼，凉凉的目光盯着她看。 姜盈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正准备说两句找补的话，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猝不及防被他按进怀中。 宁长寂抱着她大步转身，皮笑肉不笑：“本尊究竟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姜盈默默捂脸：(*\/w＼*) 呃，好像玩脱了。 不过…… 真挺刺激啊。 众魔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个个面面相觑宛如见鬼。 这、这、这就完了？ 还以为魔尊突然出现，少不得要跟苍澜王打一架呢。 他们都已经做好被殃及池鱼的准备，也做好这两人掀了永夜宫的准备，结果，就这？ 就这？ 那位即将要一统南境的大妖苍澜王，万里迢迢跑到永夜宫来调戏魔尊，本身就已经够离谱了。 更离谱的是，魔尊被扑被摸竟然没一剑劈了她，还好脾气的顺着她依着她。 最后，竟直接把人给抱走了。 看那方向，应该是回寝宫吧？ 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回寝宫能干嘛傻子都知道。 尊上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位得宠的夫人了吗？据说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那种宠爱。 苍澜王身边，好像也有一位很受宠的公子，还是个魔修。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一魔一妖就莫名其妙搞一起去了？ 这见异思迁也太快了。 _(|3」∠)_ 就连知道内情的星棘和月媚，也忍不住风中凌乱。 他们千算万算，愣是没想到姜盈姑娘竟然会是苍澜王。 怪不得尊上突然要与苍澜王和解，还下了死命，任何人不得对苍澜王不利。 可是…… 他之前为什么会同意给苍澜王送三十位美人？ 苍澜王为什么又要送五十美人做回礼？ 自己绿自己，是什么奇怪的情趣吗？ 呃，可能这俩位就喜欢搞点与众不同的情趣吧，毕竟苍澜王今晚可是直接穿着嫁衣上门调戏魔尊的…… 就在此时，宁长寂突然回过头，暗暗朝月媚使了个颜色。 月媚起初不明所以，但再次看到姜盈那身嫁衣后，一下子醍醐灌顶…… 第408章 拿出点诚意来 从玄冥殿到宁长寂的寝宫，还是有点距离的。 宁长寂并未动用法术，就这样抱着姜盈一路走过去。 姜盈抱紧他的脖子窝在他怀中，笑得明媚又勾人：“我说魔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宁长寂扫一眼她身上的嫁衣：“你穿成这样打算干嘛，我就带你去干嘛。” 姜盈挑唇一笑，凑到他耳边轻轻呵气：“穿成这样，自然是打算洞房花烛。可惜我那没良心的情郎是个没福气的，大半夜的竟然跑出去寻花问柳找别人。” 宁长寂面不改色：“既然你那情郎没这等艳福，那不如就便宜本尊吧。” 唉哟，明明都已经挑明身份又和好，他竟然还演上了。 姜盈挑眉一笑，好整以瑕搂住他的脖颈：“便宜你没问题，不过我应朝颜向来霸道。我的男人，可不许旁人觊觎。既然你已经有了我，以后可要离那些莺莺燕燕远一点。” 宁长寂叹气：“从来也没近过。” 姜盈哼了哼：“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架不住总有人想用美人计献殷勤。之前火烈鸟族想将两位小公子送到朝颜宫寻求庇护，你就给我进谗言，让我灭了他们全族。如今有人向你进献美人，我是不是也该吹吹枕头风，让你灭了这帮不开眼的东西？” “进献美人？” “我知道你很早以前就曾放言，凡是你所到之处，不得有舞姬出现。但架不住你魔尊位高权重啊，再加上如今外头都在传，你并非不近女色，身边早有侍妾，宠的那叫一个掏心掏肺。总有人经不住诱惑，想来碰碰运气呗……” 宁长寂的所作所为，姜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件事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怪在他头上，但是，必须让那些不开眼的知道花为什么那么红。 宁长寂哭笑不得：“本尊在魔域还是有几分威信的，我既然已经言明，谁还敢明知故犯？你之前听到的声音不是什么美人，是魔宗千红窟的宗主和她的一群姐妹们。千红窟修风月道，这几百年来为非作歹，残害了不少普通魔族，星棘和月媚都是姐弟俩都曾是受害者。前些年本来已经被我剿灭，没想到漏网之鱼在北疆十大世家之一费连氏的暗中支持下卷土重来……” 费连氏心怀不轨的事儿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最近已经被清剿的差不多了。 侥幸逃过一劫的家主带领族中几位修为颇高的长老，跟千红窟那群魅魔们勾结在一起。 月媚亲自带人围剿，竟然还吃了个闷亏。 宁长寂很生气，直接提剑杀上门去。 结果杀到一半时，姜盈突然给他传讯。 那几个魅魔最擅长察言观色，挑拨离间，于是便故意说了那么一番模棱两可的话。 姜盈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她当时隐约听见热火朝天的声音，又听见女子娇媚的调教，还以为是宴会现场。 结果…… ￣□￣｜｜ 这特么的就有点尴尬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魔尊治下有方，说不让进献美人，果然就没有人敢向你进献美人……”姜盈很心虚，只能尬笑。 宁长寂倒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穿成这样，明目张胆擅闯永夜宫调戏本尊，不仅仅是因为吃醋吧？” 姜盈压根就没想瞒他，很痛快承认：“我应朝颜的男人，岂容他人觊觎？我就是要昭告整个魔域，昭告整个天下，我应朝颜看上你了。你宁长寂是我应朝颜的男人，谁敢有觊觎之心，就是跟我应朝颜作对。” 宁长寂点头认可，然后问她：“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姜盈下巴一扬，理直气壮道：“当然有。我还得让天下人知道，让南境那些个不安分的小妖王们都知道，我应朝颜胆大包天，敢擅闯永夜宫，敢随便调戏你宁长寂，你宁长寂还不敢揍我。我要他们畏我、怕我，不敢再轻易与我作对。” “还有呢？” “还有啊，我还要让他们知道，我应朝颜，跟你宁长寂勾搭上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正式结为道侣。虽然吧，你们魔域不太方便插手妖界的事物。但你宁长寂，会是我应朝颜最可靠的盟友。谁想对我下手，最好掂量掂量……” 天下人说她嚣张跋扈，到处惹是生非。 但她惹的那些事，生的那些是非，其实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就比如当年火烧天盛宫，一战成名，不仅让天下四域都知道苍澜王的存在，也不敢再轻易小看她。 这次魔域也是一样。 其实早在知道宁长寂的真实身份后，她就一直有这种想法。 一直计划着公开两人的关系，让宁长寂成为她最强力的盟友。 这种结盟不止能威慑南境那些个妄图浑水摸鱼的小妖王，也能震慑蠢蠢欲动的叶惊涛和钟离斐。 只不过当时她并未全面掌握妖界的情况，要是贸然公开，叶惊涛和钟离斐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可能会更加疯狂的在背后搞事情。 如今妖界的局面已经完全在朝颜宫掌控之下，他们就是想搞事情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她和宁长寂的亲密关系，只会让那些别有用心之辈忌惮，投鼠忌器。 本来姜盈是打算找个机会跟宁长寂明说的，今晚被那几个魅魔一刺激，她干脆顺水推舟直接做了。 宁长寂丝毫不意外她另有图谋，只是淡淡道：“苍澜王，与你结盟，本尊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你想利用我，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姜盈顺势搂住他的脖颈，笑意盎然间眼波流转：“魔尊，你如今不也需要我的喜欢稳固命格吗？我们明明是各取所需。这样吧，我今晚与你双修，算是额外给你的报酬？当然，你也得陪我睡让我爽，算是我替你稳固命格的报酬。” 宁长寂挑了挑眉，直接抱着她走进寝殿。 这是姜盈在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进他的寝殿。 刚进门，她就被惊呆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409章 神魂交融 宁长寂的寝殿内，竟然满室鲜红。 纱幔、珠链、红烛，还有各种龙凤呈祥，花团锦簇的喜庆图案，很明显是婚房布置。而且，都是按照她喜好来的。 难不成，在她偷偷布置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宁长寂也在暗中布置？？ “都是按照东州最高规格来的，叶氏圣君成婚时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还满意吗？”宁长寂看出她的疑问，淡淡开口。 “为什么要布置在魔域？搞得好像我嫁你一样。”姜盈其实不太满意。 “不是你穿着嫁衣，自己找过来的吗？” “……” “这样吧，这次你嫁我，下次我入赘。”宁长寂说着，将她放到喜床上。 姜盈还在认真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他已经一挥手，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婚服。 宁长寂本就生得俊美无俦，平日里白衣清冷，黑衣威严。如今换上华丽的红色婚服，衬得一张脸平白生出几分雍容高贵，越发有世家公子那股清逸出尘的味道。 姜盈一时看呆了：“你穿这身真好看。” 宁长寂随手拿起旁边的红盖头在手上整理，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穿这身，也很好看。” 姜盈默了默：“……好是好看，就是……不太搭。” 天下四域，各地的婚俗都不一样，连婚服的颜色都五花八门。 魔域尚黑，婚服多是金黑色银黑色之类。 妖界各族有各族的习俗，什么白色、蓝色、黑色、红色都有，男女的颜色还经常不一样。 东州相对统一，都是红色，但也每个地方都不太一样。 姜盈穿的这身，是妖界蛟龙族的式样，灿烂浓烈的红金色。而宁长寂身上穿的，大致上是东州款式，却又有魔界的风格，是红黑色。 两人的婚服制式本来就很混乱，搭配在一起更混乱。 宁长寂倒不是很在意：“只要我们自己满意，其他都不重要。更何况自古以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或许在上古时期九州一统时，婚服就是像我这样的呢？” 姜盈被说服了，接过他手里的红盖头想给自己盖上。 盖到一半时却又停住了，神色也有些复杂：“当年和表姐一起躲在被窝里看话本子，我们曾经约定过，等将来出嫁时，要为对方送嫁。如今我穿上嫁衣，却不知表姐在哪。” 对宁长寂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哪位表姐？我即派人请她过来。” 姜盈故作轻松笑笑：“算了吧。琼州秦氏乃是东州一等一的大世家，我那灵韵表姐还是昆吾宗执法长老的亲传弟子。在东州仙门那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仙子。我一个人人喊打的妖女，何必去沾她？” 宁长寂盯着她看了半晌，一言不发将红盖头盖到她头上。 又转身拿起桌上的长柄金镶玉如意，一点一点轻轻挑开。 姜盈半垂着头，旖旎的烛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片绯红，还真有几分新嫁娘的娇羞。 两人四目相对默默看了半晌，宁长寂突然慢慢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姜盈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越吻越深，不知不觉中幔帐垂落，二人滚落一团，彻底陷落在柔软的喜床上。 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未贪图身体的欢愉，而是一起进入了宁长寂的识海内。 姜盈之前一直以为，宁长寂的心境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结果，他的识海内一片鸟语花香，还有湿漉漉的微风。 这也就意味着，宁长寂心境非常平和，精神状态相当稳定。 然而，他根本不给她欣赏的时间，直截了当吻了上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苏爽，瞬间直冲姜盈脑门。 这些年看过的小黄书诚不欺她，神魂交融果然很爽。哪怕只是简单的亲亲，都让她浑身酥麻几乎灵魂出窍。 宁长寂当然也尝到甜头，越缠越紧。 姜盈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失去理智，脑子里一片空白。 接下来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或者说，她整个人都迷糊了，只知道在二人的纠缠里，她软成一滩春水紧紧攀附着宁长寂。 宁长寂用神奇的力量包裹着她，温暖，舒适，又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最后，姜盈彻底沦陷，亲密地染上了他的气息，又亲密地分享到了他的感受。二人彻底气息交融，渐渐在炙热中融为一体……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双修，神魂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般这种情况，修为低的一方很快就会受不了。但他们二人修为相当，神魂的强度也差不多，根本不存在谁承受不住。 又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正在兴头上。 两人就这么不知餍足的纠缠，直至精疲力尽才不情不愿结束。 折腾的实在太狠了，姜盈双颊绯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浑身虚软使不出一丝力气。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往宁长寂怀里一钻，心安理得睡过去。 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醒过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浑身依旧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她干脆赖在床上懒得动。 宁长寂好像也懒得动，两人就这么默默躺着。 不过姜盈就不是个闲得住的性子，躺了一会儿后开始觉得无聊，床上滚来滚去不说，还百无聊赖从被褥底下掏花生出来吃。 宁长寂顺手摸出几颗桂圆递给她：“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姜盈毫不客气，剥掉壳咔嚓咔嚓吃起来，边吃还边感慨：“东州人就是聪明，怕新人半夜肚子饿，还知道往被褥底下藏吃的。” 宁长寂默了默：“……有没有种可能，不是藏吃的，是枣生桂子。” 姜盈煞有介事附和：“言之有理，不吃饱哪有力气干那事儿生孩子。” “……” 宁长寂又是一阵沉默，很识趣的把话题岔开：“你一直故意遮掩自己姜盈的身份，是不是为了不给姜家惹麻烦，不给从前亲近的人惹麻烦？” 第410章 何苦沾我这个妖女? 这个话题，其实是昨天晚上中断掉的。 既然再提起，姜盈也没有再回避：“这不是很明显吗？姜氏、秦氏，都是东州的大世家，何苦沾上我这个人人喊打的妖女？姜氏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普通姜氏子弟有的我都有。外祖母、舅舅、表姐也都对我很好。我想我对他们最大的祝福，就是别去沾边。” 宁长寂又不说话。 姜盈自顾自解释道：“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这个名字的由来？朝颜花是我们南境妖界独有的一种花。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每日海上旭日初升时便会开花。火红火红的颜色，很明媚，很灿烂。应均给我取字朝颜，便是希望我一生都能绝处逢生。是作为一个长辈，对我最美好的祝福。” “姜家不见得多喜欢我，倒是应均很稀罕，天天嚷嚷着我是他们应氏一脉唯一的血脉。正好我也不想再回东州，顺理成章改名换姓。如今我除了是姜盈之外，还是应朝颜。有些东西，自然和从前很不一样。我要是跟他们有所来往，估计叶惊涛那老东西头一个没事儿找事儿。” 宁长寂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做应朝颜也很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姜盈懒洋洋趴在他胸膛上：“我没说做应朝颜不好啊，只不过偶尔还是会想起从前的人和事。” 宁长寂‘嗯’了一声，轻轻抚着她的背不说话。 姜盈抓着他的头发把玩了一会，随口问道：“那你呢？你原本姓宁名瑄字怀雪，为何会突然改叫如今这个名字？” “没脸见列祖列宗。” “啊？” “我们宁家，曾经也是东州仙门十六大世家之一，以斩妖除魔守护苍生为己任。后来我换了这具身体，为了能变强，为了能报仇，双手沾满鲜血。 我自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我不想顶着宁氏君子道的门风去做这些事，不太想承认自己是宁瑄宁怀雪。 宁长寂，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那些死在我手底下的人这般称呼我，我也就这般应了。久而久之，我便成了真正的宁长寂。” 宁长寂早就看开了，无所谓笑笑：“其实早在被乐韶泉挫骨扬灰的那一刻，宁瑄宁怀雪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宁长寂。我既占据了他的身体，就该承担他所有的因果。换个身份换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好。” 他说的云淡风轻，姜盈却听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叶惊涛那个狗东西狼子野心，你依旧是仙门世家清风霁月的谦谦君子。若不是叶凌霄母子和乐韶泉贪得无厌，你也不必遭这么多罪受这么多苦。” 宁长寂轻轻抚摸她背安抚：“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无力改变，只能向前看。” 姜盈继续咬牙：“我们确实无力改变过去的事，但我们能报仇雪恨。虽然叶凌霄逃脱，但乐韶泉和乐雅鱼好歹自食恶果。反倒是叶惊涛那个老东西，做了那么多坏事，至今还逍遥法外。” 宁长寂突然勾了勾唇：“他逍遥不了多久了。” 姜盈一下子抓住重点：“莫非你已经摸清他的底细？” 宁长寂冷笑：“那暗影堂果然有问题。我手底下假装叛逃的那位魔将，已被叶氏暗影堂招揽。连带着我放出的其他几个钩子，也都陆陆续续跟雍州有过接触。” 姜盈啧了一声：“这么快就上钩，看来当初抢夺青州姜氏的山河鼎折损那么多人手，暗影堂确实元气大伤。哦对了，我也命凤卿派出了几位妖修，其中两位也已经被暗影堂招揽，其他几个也都在接触中。 雍州叶氏搞灯下黑，大肆招揽魔修、妖修以及四域败类为己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很可惜，暂时还未接触到跟九州山河鼎有关的消息。” 这阵子她虽然忙着一统妖界，叶惊涛那边的事情也没落下。 宁长寂倒也不意外朝颜宫行动这么迅速，继续冷笑：“暗影堂既然敢明目张胆冒充魔修灭我宁氏满门，又冒充魔修对青州姜氏下手，平日里为非作歹的事一定没少做。至今为止，雍州叶氏暗影堂已经存在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来，不知在东州犯下多少血债。” 姜盈咂嘴：“宁氏和姜氏乃是当年十六大世家之一，依旧被叶家如此对待。背地里，还指不定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怪不得雍州的地盘越来越大，敢情除了明面上的手段，还在背地里做这种勾当，黑白通吃啊。” 宁长寂：“我听过一句话，物极必反。” 姜盈：“我也听过一句话，水满则溢。” “雍州叶氏这些年确实太得意了，处处欺压其他世家，早已引起众怒。如今又做下这等天理不容的勾当，若是让其他仙门世家知晓。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只要有人愿意出头，就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那是他们东州的事情，就让他们东州人自己去解决呗。我俩若是强行插手，一个不好还会被叶惊涛反咬一口。 不过雍州叶氏庞然大物，想让他们去动叶家，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必须让他们清楚的知道，雍州叶氏早已经在背地里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给任何世家活路。 只有涉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甚至是自身的安危，东州那些个世家们才会忍不住跳出来撕咬……” 宁长寂深以为然：“此事需要足够的证据，也需要合适的时机。” “眼下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是合适的时机。那就再等等看吧，最好能等我一统南境。有你我撑腰，事情会简单很多。” “钟离斐对叶惊涛似乎也颇有微词，若他也有此心，事情会更简单……” 眼下这个情况，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当年灭宁氏满门的就是雍州叶氏，叶惊涛是罪魁祸首。 若换成当年年轻气盛的宁长寂，他会直接提剑杀到雍州宰了叶惊涛，再把暗影堂杀个干净，为枉死的宁家全族报仇。 可如今的魔尊宁长寂，已经不会那么冲动了。 第411章 散播点谣言 他就算杀了叶惊涛，捣毁了暗影堂又如何？ 雍州叶氏六千多年底蕴，有叶流云这块活招牌，还偷偷摸摸藏着几位九转金丹境的长老，凭他一人之力很难斩草除根。 以他如今的身份，叶氏很有可能还会反咬一口，挑唆整个东州与他为敌。 宁长寂不怕与叶氏为敌，也不怕与整个东州为敌。 但是，如此一来，雍州叶氏依旧是作威作福的雍州叶氏，暗影堂也依旧存在，往后会继续为非作歹。 还有可能会因为东州与魔域再起争端，蜮魔之祸重临，从而影响到天道，甚至让整个世界崩塌。 所以宁长寂如今想做的，是将叶氏和叶惊涛的累累罪行公诸于众，让东州仙门世家忌惮、害怕，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唇亡齿寒，再找个机会逼得他们不得不站出来反抗。 他要毁掉叶氏的威信，断了叶氏的后路，不给他们反咬一口的机会。 要从根本上，兵不血刃解决掉这件事。 若有苍澜王和流光城主相助，就算中途出现变故，叶家和东州也只有被压着打的份，绝对不会酿出任何祸端…… 在这一点上，姜盈与宁长寂的想法不谋而合：“如今九州山河鼎丢失，山河大阵被破，浊气已经有隐隐压不住的趋势。再加上我们南境内乱，西荒也不太平。这个天下，经不起折腾了……” 若这个时候宁长寂和叶惊涛打起来，再把她牵扯进去，天下局势只会更乱。 届时杀戮多浊气聚集，蜮魔之祸都是小事，万一原本就虚弱的天道受到影响彻底消亡，世界崩塌，那问题就大了。 在整个世界的生死存亡面前，他们俩和叶惊涛的私人恩怨只是小事一桩。 灭门之仇固然要报，夺鼎之恨也要报，还要彻底切断他的狼子野心。 但必须兵不血刃，用周密的计划大事化小…… 这是宁长寂和应朝颜两口子商量的结果，也是魔尊和苍澜王达成的共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两人又在床上闲聊了一会儿，宁长寂用披风把姜盈一裹，直接抱到温泉殿去沐浴。 一切结束后，两人换上常服，慢悠悠在永夜宫里闲逛。 昨天晚上闹的那出戏已经传开了，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很好奇。 表面上恭恭敬敬低着头，实际上都在用眼角余光偷看。 毕竟传说中的苍澜王和魔尊搞在一起这事，确实有那么一点魔幻。 宁长寂干脆也不藏着，直接叫来星棘和月媚，吩咐二人将事情宣扬出去：“本尊与苍澜王应朝颜两情相悦，不日将正式结为道侣。不必遮掩，把事情宣扬出去。” 姜盈在旁边插嘴道：“重点宣扬一下我昨天晚上跑到永夜宫来调戏他的事。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应朝颜胆大包天，修为又进一步。永夜宫来去自如，宁长寂随便调戏。有异心的都给我小心点，我随时会杀上门去。” 宁长寂：“按她说的去办。” 星棘：→_→ 月媚：→_→ 平日里一副唯我独尊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没想到在老婆面前这么怂。 怪不得惧内惧到所到之处，连舞姬都不准出现。 简直丢魔族的脸，丢魔域的脸。 月媚实在看不下去，故意别有用心开口：“尊上，会不会太突兀了？既然天下人早就知晓您身边一直有一位宠妾，不如将苍澜王便是那宠妾的消息公诸于众。如此一来顺理成章，更有说服力。” “不行。”姜盈早在听见‘宠妾’两个字时就忍不住满头黑线：“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给宁长寂做过侍妾的事情……不是……我也没给他做过侍妾啊，都是外面乱传的。但是我堂堂苍澜王，未来的妖主，也是要面子的。” 宁长寂幽幽看她一眼：“既然都是乱传的，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你我早已两情相悦，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生要强的应朝颜：“你要是敢传我给你做过侍妾，我就让人传你给我当过男宠。” 宁长寂从善如流改口：“……算了，外面的人爱怎么猜就让他们猜去吧，本尊不介意我们四个人一起过。” 星棘、月媚：(ˉ▽￣～) 切~~ 耙耳朵。 姜盈还是不满意，强烈要求他们对外宣称，是她贪图宁长寂的美色，夜闯永夜宫调戏他，又对他霸王硬上弓。 她修为已至九转金丹境后期，宁长寂迫于她的淫威，又贪图她的美色，半推半就做了她的裙下之臣。 二人目前已经结盟，很快就会结为道侣。 胁迫完星棘和月媚后，姜盈又取出碧落镜，让凤卿也对外散播这种谣言。 尤其是在南境妖界大肆散播，务必让所有妖都知道，连宁长寂都不是她的对手，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是她最可靠的盟友。 那些个有异心的大妖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种碰瓷大修士大宗门来抬高自己的事儿，姜盈这些年没少干。 凤卿压根没多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殿下，连魔尊的瓷都敢碰。” “本殿什么时候碰瓷了？我说的明明是实话……算了，我回头跟你解释。”这事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等会儿回妖界后召集齐所有人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吧。 宁长寂只能在旁边看着，无奈叹气：“现在你满意了吧？” 姜盈一挥手收起碧落镜：“满意，很满意。” 宁长寂站起身：“那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又在魔宫逛了好一会儿，终于逛到后山一处隐蔽的密室。 宁长寂打开密室，姜盈才发现竟然是宝库。 他这个魔尊之位，是直接抢来的。 夜天城永夜宫，作为魔域之都已有几千年之久。 宝库里的宝物，自然也是历代魔尊几千年的积累。 真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各式各样的宝物是苍澜山宝库的十倍不止。 姜盈瞬间感受到世界的参差，差点泪流满面：“为什么你会比我还有钱？” 第412章 我要个名分 宁长寂幽幽道：“因为你是白手起家，我是捡现成的。” 姜盈：“*%&*￥%&*……” 宁长寂忙安慰她：“我之前赠你的令牌还在吗？那是我命人为你特制的，可滴血认主。只要持那枚令牌，永夜宫无处不可去。同时，它还是宝库的钥匙。从今以后，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的。” 姜盈默默掏出令牌，又默默放回去：“算了。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是你一个人的，但你要管理魔域那么大地方，平日里赏赐肯定少不了，还要跟其他三域有人情来往。这些琐事我做不了，你还是交给能做的人吧。我自己的宝库我都管不了，哪有闲工夫来管你的闲事？” 这话吧，倒也有理。 苍澜王本身日理万机，确实没闲工夫来管魔域的宝库。 宁长寂只好又提醒她：“在我寝宫底下，是我的私库，你手上这枚令牌同样可以通行。” 姜盈还是摆手：“虽然我们苍澜山底蕴不深，但我很快就会拿下整个妖界。等我做了妖主，整个南境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未必会比你差。你与其给我这些，不如多出点力，助我尽快一统南境。” 宁长寂：╮(╯▽╰)╭ 想给老婆花点钱，就那么难吗？ 宁长寂在心里幽幽叹口气，指向整整齐齐排列在角落里的上百口宝箱：“那这些东西，你有兴趣吗？” 姜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差点被亮瞎狗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堆成两座小山的上品灵石，最起码几十万颗。 此外还有灵器数百件，灵药数百株，宝石数百匣，绢帛数百匹…… 在这些奇珍异宝中间，又莫名其妙夹杂着黄米、粳米、白面、茶叶、红枣、酥油、清油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对了，还有腊肉、香肠、熏鱼，虾米…… 普通百姓用的金锭、银锭也堆成两座高高的小山，和铜钱山灵石山放在一起，可谓相当的壮观。 当看见那几十盒疑似已经过期发霉的糕饼后，姜盈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你们魔域这么穷的吗？连发霉的糕饼都要放进宝库？” 宁长寂嘴角抽了抽：“……其实……应该还准备了活雁二十只，活羊二十只，马二十匹。估计是怕味太大，没放进来。” 姜盈当场就惊呆了：“你准备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活羊活雁还可以烤着吃，以你的修为，要马作甚？” “东州普通人家女子没有修为或灵力低微，良驹可拉车代步，免却女子婚后出行之苦。这是古礼，时至今日，东州大世家聘礼中依旧有良驹数匹。叶惊涛和乐雅鱼成婚时大约是觉得用不上，象征性准备了良驹两匹。我按十倍数置办，便是二十匹。” “……”姜盈花了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聘礼？还是按照叶惊涛和乐雅鱼成婚时十倍置办的。 怪不得看起来这么莫名其妙呢。 她哭笑不得：“你……你……你准备这些东西干嘛？” 宁长寂正色道：“自然是明媒正娶。你不是说，你也想百里红妆吗？聘礼当然不能少。世间女子有的一切，你也要有。” 原来，她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得，还默默为她准备好她想要的一切。 “呵……呵呵……”姜盈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下意识抬手摸摸堆成小山的灵石，又摸了摸箱子里那一件件精美的首饰，感慨道：“其实，我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少女怀春，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已是苍澜王，真没必要搞这些。” “不行，聘礼必须给。”宁长寂斩钉截铁道：“你我这次是明媒正娶，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正儿八经的夫君。不是男宠，更不是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 “嗯？”姜盈回头看他一眼。 宁长寂顺势揽住她的细腰将人扯进怀里，霸道强势地与她四目相对：“虽然做不到三媒六聘，但送聘礼是古礼。收了我的聘礼，就是我的妻。不准再把我当男宠，更不准再找别人。” 姜盈目瞪口呆盯着他看了半天，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你送这么多聘礼，就是想给自己争个名分？” 宁长寂痛快承认：“对啊，收了我的聘礼，就是我的人，是我宁长寂一生一世的道侣。” 这么说姜盈可就有点不乐意了：“怎么说我应朝颜也是未来的妖主，什么叫成了你的人？” 宁长寂从善如流改口：“那这样，收了我的聘礼，我就是你的人了，是你一生一世的道侣。” 换种说法听起来果然顺耳多了，姜盈满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那行吧，这些聘礼我收了。” 宁长寂也很满意：“过几日我便命人送到朝颜宫去，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想与你结为道侣。也好让南境妖界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小妖王都看看，苍澜王与魔尊已正式结盟。” 姜盈斜他一眼：“你到底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我结盟，还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娶的我？你是怕慢了一步，我就会抢先准备好聘礼送到魔域来吧？” 小心思被看穿的宁长寂尴尬咳嗽一声：“本尊也是要脸的。” 姜盈笑眯眯搂住他的脖子，装模作样思考半天，最后勉为其难：“你猜的没错，我刚刚确实打算礼尚往来，也给你准备一份聘礼。不过……你堂堂魔尊，这点脸面确实还是要的。总不好让外人说，你宁长寂吃软饭吧？罢了罢了，你让了我那么多回，这次我让你。” 她向来都是个争强好胜的，在任何方面都没有服过输。 没想到在这种事关颜面的大事上，竟然会主动退一步。 宁长寂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你……说真的？” 姜盈粲然一笑，煞有介事点点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让着我，这次换我让你吧。反正我不在乎名分，你要这么在意的话，我给你呗。” 宁长寂忍不住笑出声：“好，那就多谢苍澜王疼我，愿意给我个名分。” 不过是随便给个名分而已，看他高兴的。 呵，男人！ 姜盈当时就爽到了，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孔雀：“哼，算你懂事。” 宁长寂再次无奈笑了笑，从储物器中取出一盏灯捧到她面前：“宁长寂富有魔域，什么都可以给你。但宁瑄家破人亡身无长物。唯有这盏聚魂灯，是我宁家代代相传的宝物，也是我唯一拥有的宁氏旧物。今日我便以此灯为聘，求娶应朝颜。” 第413章 谣言就是谣言 r 第414章 宁瑄就是宁长寂? “……”这他娘的是有点偏差吗？ 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不过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向来是最不好控制的。 嘴长在人家身上，她堵的住一个人的嘴，甚至堵得住妖界众人的嘴，难不成还能堵得住全天下人的嘴不成？ 算了算了，凤卿说的对。反正她真正的目的，就是碰瓷宁长寂，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厉害，知道宁长寂是她背后的男人。 至于过程怎么样，好像确实不太重要。 事情闹得这么大，自然要传到叶惊涛耳中。 别人的风流韵事，他是没什么兴趣的。 宁长寂和应朝颜的风流韵事，他不想感兴趣都不行。 因为那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还是北疆魔域和南境妖界的事。 他俩结盟或交恶，都足以影响整个天下的局势。 叶惊涛不止被迫感兴趣，还不得不当成件十万火急的大事，跟众位执事长老们一遍又一遍商议，一遍又一遍推测。 甚至动用潜伏在魔域的眼线，试图从几千个版本的谣言中，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据眼线回报，苍澜王穿着大红嫁衣半夜三更出现在永夜宫玄冥殿屋顶上，确实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但后面的事情，就不太确定了。 就算在永夜宫内部，也众说纷纭。 只知道魔尊也确实出现了，还带走了苍澜王。 有人说他俩就这么勾搭上了，也有人说他俩打了一架差点把魔宫掀掉。 除了魔尊的几个心腹之外，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妖界那边就更没有任何消息了，似乎是朝颜宫四大妖君之一凤卿手底下那帮鸟突然就散播谣言，吹嘘他们苍澜王有多厉害，永夜宫想闯就闯，宁长寂随便调戏…… 叶惊涛被这事弄得睡不着觉，半夜三更将披着叶凌风皮的萧若尘叫到跟前：“宁长寂和应朝颜这事，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若尘其实也吓得不轻。 幸好他掌管着雍州叶氏的情报，经过多方探查，已经从众说纷纭的谣言中大概还原了事情的真相：“父亲不必忧心，那应朝颜素来惯会踩着别人往上爬。当年朝颜宫初立时，她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特地趁父亲寿宴到我天盛宫闹事放火。又跑到万剑宗推山门，剑指剑圣，从而从此在南境妖界站稳脚跟，也在整个天下有了一席之地。她这次夜袭永夜宫，十有八九是故伎重施，碰瓷宁长寂抬高自己……” 雍州叶氏几千年底蕴，在魔域和妖界也都是有眼线的。 他们根据流言蜚语仔细抽丝剥茧，最后竟然发现，这些谣言就是从朝颜宫散播出来的。朝颜宫四大妖君之一凤卿手底下那帮鸟，变着法的向外吹嘘。 他们最初散播的版本是：苍澜王贪图宁长寂的美色，夜闯永夜宫调戏魔尊，又对他霸王硬上弓。 她修为已至九转金丹境后期，宁长寂迫于她的淫威，又贪图她的美色，半推半就做了她的裙下之臣。 二人目前已经结盟，很快就会结为道侣。 苍澜王修成九转金丹还不到三年的时间，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修不到九转金丹境后期。 而那宁长寂，确实很有可能有后期的实力。 苍澜王有可能对任何人霸王硬上弓，但绝对不可能强迫魔尊成功。 说他贪图苍澜王美色半推半就，更是无稽之谈。 从宁长寂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根本对女色毫无兴趣。 那苍澜王同样也是个老谋深算的，绝对不可能因为好色，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调戏宁长寂。 她都马上要一统妖界了，何苦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自己惹麻烦？ 既然应朝颜穿着嫁衣夜袭魔宫调戏宁长寂属实，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她别有用心，大概是在妖界遇到麻烦，又想故技重施，碰瓷魔尊抬高自己，散播谣言狐假虎威。 如果她跟宁长寂真有什么，反而不用如此敲锣打鼓闹得人尽皆知…… 这么简单的道理，叶惊涛自然是明白的。 这些话，他们之前也是说过的。 但依旧愁眉紧锁：“似乎早在一年前，就传出宁长寂身边有位得宠侍妾的消息。不久之前，又传出应朝颜身边有位九转金丹境的魔修。为父是担心，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父亲的意思是……” “不错，我担心宁长寂和应朝颜早就在暗地里勾搭上了。” “这不可能啊，应朝颜实际上就是青州姜氏那位失踪多年的大小姐姜盈。前几年她在青州时，陪在她身边的一直是宁瑄，也就是当初从瑜州宁氏逃出去那小子……” 萧若尘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皱起眉头：“父亲是在担心……那所谓的宁瑄，其实就是宁长寂？当初在青州，应朝颜用姜盈的身份，所以宁长寂用的也是宁瑄的身份？” 叶惊涛缓缓颔首，面色凝重：“早在当初朝颜宫对外宣称她身边有位九转金丹境界的魔修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九转金丹境的魔修？还都姓宁。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反而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确实太说得通了，萧若尘一时之间也有些犹疑。 “若当年瑜州宁氏那小子真的大难不死，还改头换面在魔域做了魔尊，那事情就麻烦了。暗影堂最近刚招揽了一批魔修，其中一人，曾是宁长寂手下十大魔将之一……” 早就听闻十大魔将都对魔尊忠心耿耿，虽然他的叛逃有迹可循。但如果魔尊宁长寂的真实身份是当年被暗影堂灭满门的宁瑄宁怀雪，那这件事，可就真的麻烦了。 如今这个情况，至少说明，宁瑄很有可以已经知道当年瑜州宁氏的灭门惨案是叶氏所为，也知道暗影堂的猫腻，还成功派人潜伏了进来。 除了那魔将之外，也不知道他陆陆续续往暗影堂安插了多少人手。 暗影堂所作所为若是被公诸于众，那叶家就算不倒也要去掉半条命…… 第415章 魔尊不可能是绿茶 萧若尘如今用的是叶凌风的身份，还打算着让叶惊涛与其他守鼎人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呢。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对他也很不利。 他拧眉思索半晌后突然想到些什么，又渐渐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父君，您可能真的多虑了。孩儿敢断言，那宁瑄绝对不可能是宁长寂。” 叶惊涛来了兴致：“我儿何以如此笃定？” 萧若尘眼底闪过一抹轻蔑：“据我所知，兄长叶凌霄在青州时，曾经为了姜盈多次与那宁瑄争风吃醋。那宁瑄虽为男子，却毫无廉耻可言。时常像个女子般无病呻吟，在姜盈面前扮乖讨巧。 还会假装柔弱，假装受伤，曾在珍宝阁骗兄长给他花过不少钱。有时候还会像长舌妇一样，嚼舌根，挑拨离间，一副后宅女子的做派。” 叶惊涛越发感兴趣：“此事确定属实？” “属实无疑。前阵子父君怀疑宁瑄乃是瑜州宁氏漏网之鱼，我又特地派人前往青州打探了一番。这一打探才知道，原来那姜盈曾在青州城中置办宅院，采买奴仆，将那宁瑄养做外室。据曾伺候过他的奴仆所言，宁瑄喜好读书泡茶。每次姜盈过去，他都会亲自下厨，炒菜做饭无一不精……” 这样一个人有可能会是魔修，也有可能已修至九转金丹境。 但绝对不可能是宁长寂。 宁长寂什么人啊？ 天下四域最大的魔头。 这些年来，被他连根拔起的魔门世家数多不胜数。 那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 据说他所到之处，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血腥味。 而且他向来冷酷无情，冷若冰霜，连句话都懒得多说。 绝对不可能像宁瑄那样争风吃醋，时不时还无病呻吟。 更不可能像宁瑄那样，被一个女人包养做外室，还给对方炒菜做饭。 一个权势滔天的久居上位者，怎么可能放低身段到这种地步？ 宁瑄要真是宁长寂，他倒立吃屎。 叶惊涛都听呆了：“听闻应朝颜身边的那魔修修为不低，竟如此卑微？” 萧若尘想起在在青州时发生的那些事就来气：“何止是卑微，那小白脸简直不要脸，花楼里的姑娘都没他能放下身段，也没他能装的。堂堂一个大男人，竟日日缠着姜盈煽风点火。” “消息无误？”叶惊涛还是不敢置信。 “孩儿敢用性命担保。”当初就因为那小白脸进谗言，他都快被姜盈弄死了。 想他萧若尘在原本的世界也是天之骄子，红颜知己无数。 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戏码，他看多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有男人跟他争风吃醋。 那小白脸堂堂七尺男儿，装起来比他那出身合欢宗的侍妾都不要脸。 叶惊涛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那依你所见……应朝颜身边那所谓九转金丹境的魔修，究竟是不是宁瑄？” 萧若尘蹙眉道：“这可就不好说了。据我所知，当时兄长在青州时，确实曾被一不知名魔修暗算。后来逼嫁姜盈时，我叶氏十几位供奉长老和数百金甲卫，也确实死于一魔修之手。” 叶惊涛缓缓颔首：“如此说来，应朝颜身边那魔修，确实很有可能就是宁瑄。只不过是不是九转金丹境，那就不好说了。她此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跟宁瑄有关？” “应朝颜一向野心勃勃，她不会想用美人计暗算宁长寂，让她的情郎宁瑄取而代之吧？” “不好说，这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那……” 叶惊涛冷笑一声昂起下巴：“只要宁瑄不是宁长寂，那事情就好办的多。退一万步讲，就算应朝颜真与宁长寂有些首尾那又如何？一个魔头，一个妖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前还结过仇，两看相厌，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多深厚的感情。要么图一时新鲜，要么有利可图。本君就算真的弄死应朝颜，宁长寂难不成还能为区区一个姘头与本君打起来不成？” 萧若尘忙恭敬拱手：“父君英明。无论应朝颜与宁长寂什么情况，他俩若结盟，对我东州极为不利。还不如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釜---底---抽---薪。” 叶惊涛冷笑：“不错，与其猜来猜去被牵着鼻子走，不如先下手为强。别说勾搭上宁长寂，她就算勾搭上天道，也必须要死。” 只要弄死应朝颜，那宁瑄便彻底没了靠山。就算他真是宁氏漏网之鱼，真是九转金丹境修为，凭他一个人也翻不起多大浪来。 只要弄死应朝颜，魔域和妖界就算真有结盟的心思，十有八九也会不了了之。宁长寂若是因此找麻烦也没关系，反正按照计划，姜盈可不是死在叶氏手里，是死在整个东州手上。 以如今东州的实力，根本不用惧怕魔域。就算朝颜宫那群乌合之众一起上，东州也不带怕的。 反正无论于公于私，应朝颜都必须要死。 “父亲放心，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萧若尘趁机凑上前邀功。 “青州姜氏的帖子送去了？”叶惊涛意味深长瞥他一眼。 “青州姜氏，琼州秦氏的帖子都已经送过去了。我亲自派几位供奉长老送过去的，还顺带敲打了一番。两家都曾明确表示，一定会隆重出席。” “那妖界那边……” “父亲，都已安排妥当，一切尽在掌握中。” 叶惊涛终于有几分满意：“苍澜王的帖子送过去了吗？” 萧若尘笑道：“孩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帖子最好不送。应朝颜之前不是说过吗，东州谁家婚丧嫁娶不给她送帖子，就是看不起她苍澜王，她必让对方鸡犬不宁。 如此盛事如果不给她送帖子，明摆着打她的脸。以应朝颜的冲动，很有可能会直接杀到天盛宫。南境如今动荡不安，以她的作风，多半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岂不正中我们下怀……” 后面的话就算他不说，叶惊涛也心中有数。 父子俩对望一眼，无声达成共识。 第416章 别搭理他 无论外头如何闹得如何沸沸扬扬，好像都没有影响到两位当事人。 宁长寂依旧有条不紊处理着魔域的事情，中间也曾发过几次火，还曾亲自提着剑出去砍人。 姜盈当然也要跟着。 渡厄剑、寂灭剑同时出手，还一致对外，也算难得的奇景。 那些个有异心的魔修甚至没搞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已经死不瞑目。 苍澜王和魔尊联手杀他们，这说出去谁敢信？ 宁长寂一向雷霆手段，该打打，该杀杀，从来不拖泥带水。 没过几天，就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 不过北疆魔域那么大，他之前又一直在妖界帮姜盈抢地盘，确实落下了些公务没处理干净。 这次回来，正好一并处理。 叶惊涛父子俩在密谋时，北疆魔域永夜宫里，宁长寂正在批折子。 姜盈百无聊赖躺在他旁边的软榻上，边吃水果边看话本。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但这种悠闲松弛的状态，无端有种岁月静好的即视感。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姜盈水果吃完了，话本也看完了，整个人昏昏欲睡，突然察觉到有人进殿。 她打着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月媚捧着一张大红烫金帖子递到宁长寂面前：“尊上，这是天盛宫刚送来的帖子。” 宁长寂低头批着折子，看都懒得看一眼：“何事？” 月媚道：“下个月叶惊涛寿辰，将会在天盛宫大摆筵席。” 宁长寂终于放下手里的笔：“本尊与叶惊涛一向没什么往来，往年他的寿辰，也没见他送过帖子，怎么今年突然送来？” 月媚早就听说了这事，解释道：“启禀尊上，今年正好是叶惊涛四百整寿，又正好是他继任圣君之位两百年。天盛宫有意大摆筵席，几乎东州所有大小世家、宗门都收到了他的帖子。” 叶惊涛一向爱显摆讲排场，过去每隔几年，都会大肆操办一次寿辰。 他就喜欢被整个东州恭维，喜欢那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模样。 宁长寂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淡淡道：“帖子扔了，别理他。” 之前他也收到过叶惊涛的帖子，都是这么处理的。 月媚应声退下，姜盈在唉声叹气：“怪不得你宝库里那么多奇珍异宝呢，敢情根本不用应酬啊。” 宁长寂侧目看她一眼，调侃道：“我可不是苍澜王，火烧东州天盛宫还放出豪言壮语，说什么以后东州谁家婚丧嫁娶但凡不请你，就是不给你面子，必要对方鸡犬不宁。苍澜王如此霸道，谁敢不请？” 姜盈默默捂脸：“那时候年轻气盛，一心想踩着叶惊涛壮大自己的声势，所以才说那种话。结果，他们竟然还真请我。话是我自己说的，人家也客客气气把帖子送到朝颜宫，我总不能假装没看见打自个脸吧？” “你只说不请你就是不给你面子，又没说你一定去，更没说过一定会送礼。” “昂？” 宁长寂严肃点头：“无论任何人，只要是无关紧要的，星棘从来不肯送礼。” 姜盈：“……” 堂堂魔尊，代表的是魔域脸面，怎么那么抠呢？ 不过这些年，好像也没人敢说过什么。 果然啊，修为即正义。 只要修为够高，就没人敢说三道四。 这么说的话…… 姜盈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取出碧落镜联系叶寒舟：“寒舟，今年叶惊涛寿辰应该会给我送帖子。你别理他，把帖子扔了，也无需送礼。” 当年她火烧天盛宫后，不止东州那些个小家族心有余悸，叶惊涛也怕了她。 叶氏但凡有点什么大事儿，都会老老实实往苍澜山送一份请帖。 今年他大办筵席，应该也少不了。 姜盈如今对叶惊涛恨之入骨，听见他的名字都恶心，更不想假惺惺送礼。 叶寒舟似乎刚刚睡醒，身上披着一件松垮垮的寝衣，无精打采打着哈欠：“自作多情了不是，人家根本就没给你送帖子。你想送礼，人家未必想收呢。” 姜盈下意识蹙眉：“没给我送帖子？不可能吧，以前雍州叶氏有点什么事，都会请我的。” 叶寒舟侧过身去不知道对谁嘀咕了两句，才又重新出现在镜中：“没请就是没请啊，我还能诓你不成。他大办筵席的事我听说了，按理说确实不可能不请你。估计是因为路途遥远，帖子一时半会儿没送到吧。放心吧，知道你不待见他。等帖子送到我就直接烧了，绝对不会给他送礼……” “应朝颜你有完没完？”他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乐玲珑暴躁的骂声。 “？？？？” 姜盈一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披散着头发的乐玲珑猝不及防出现在镜中：“你下次找寒舟说话能不能挑个时间？你也是有道侣的人，这大晚上的你心里没点逼数啊？” 姜盈当场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乐玲珑怨气大到几乎头冒黑烟，瞪着眼睛继续骂：“你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让我家寒舟做牛做马也就算了。这大半夜的，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的裙子都脱了，你给我整这出。” 姜盈不敢吱声。 （─.─||） “玲珑，玲珑，别这样，这种事别往外说……”叶寒舟赶紧伸手拦乐玲珑。 “有什么不能说的？她自己不也这样吗？她跟宁公子那点破事，真当我不知道啊。前阵子去找她时，她天天一副纵欲过度的死样子。” “玲珑玲珑，别别别，给苍澜王留点面子。” “我给她留面子？她给我留了吗？我可是勾引了你好久，你才同意跟我睡呢。结果呢？结果呢？我衣服都脱了，她给我整这出。” “停停停，这话千万别乱说……” “我怎么就乱说了？叶寒舟，你这辈子好歹是叶惊涛的种，怎么就没学到他半点风流倜傥？我都送上门了，你一半妖装什么正人君子呢？我说你不会不行吧……” 这话是真不能乱说，叶寒舟急忙将乐玲珑抱到旁边，伸手挡住镜子：“阿颜啊，叶惊涛的事就这么定了，我还有正事，回头再跟你说啊……” 第417章 会是巧合吗? 话还没说完呢，碧落镜已经暗淡下来。 姜盈坐在镜前，目瞪狗呆。 这…… 就有点尴尬了。 宁长寂显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两人四目相对，然后齐齐相顾无言。 最后，姜盈摸摸鼻子尬笑：“我以前随时随地找叶寒舟都找习惯了，一时忘了他如今也是有道侣的人。” 宁长寂默默点头：“以后……还是稍微避点嫌吧。” 两人又在魔域呆了几日，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回南境妖界之前，姜盈突发奇想，想到夜天城里去逛逛。 她向来就是个喜欢凑热闹，图新鲜的人，每到一处，总要到处走走看看。 这次过来，宁长寂一直都在忙，连带着姜盈也没那个兴致。 如今好不容易忙完了，离开之前当然要逛一逛。 就这点小事，宁长寂自然会顺着她。 二人换了身低调的衣服，一眨眼的功夫，就从魔宫出现在夜天城内。 传说中的千年魔都，据说极其繁华，姜盈早就好奇很久了。 但真正走在夜天城里时，她挺失望的。 整座城确实建造的很巍峨，人来人往，看起来还算热闹。 只不过吧…… 乌漆抹黑的。 魔界浊气丛生，天空一直就是雾蒙蒙的。整座城又是以黑石建造，压抑的更难受。 正好又是晚上，就算满大街都点着灯，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可能是天性使然，街上的魔族人好像也死气沉沉的。不像东州那么盛世繁华，也不像妖界那么朝气蓬勃。 反正就…… 挺无趣的。 就连宁长寂给她买的各种小食，姜盈都食之无味。 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更没有任何兴趣。 逛了小半条街，姜盈百无聊赖咬着手中也不知道什么肉的肉串，忍不住叹气：“怪不得你从东州仙门的翩翩公子，变成如今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每天生活在这种地方，对着这么一群人，换我我早就抑郁了。” 宁长寂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还好吧，天下那么大，各地民风不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姜盈：“我也没说魔域低贱啊，我只是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我喜欢热闹，喜欢张扬，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宁长寂不说话了。 姜盈也越发兴致缺缺，连逛的心情都没有：“算了，还是早点回苍澜山吧。今年已经赶不上了，等明年三月三的时候，我带你去芙蓉城看花灯。三月三是我们妖族求偶的日子，很多地方都会举办灯会。我们芙蓉城好歹是妖都，那灯可漂亮了。” 她顿了顿，颇有些遗憾的叹气：“不过我觉得吧，还是不够亮。等我一统妖界正式定都芙蓉城，我就每年三月三的时候都拨款，把城里挂满夜明珠。” 宁长寂：“……你就不怕闪瞎普通小妖的眼睛吗？” 姜盈理直气壮道：“那再放些珊瑚，黄金，宝石平衡一下。我还要打造一颗世上最大的珊瑚树放在城中央，树上一定要挂满宝石明珠金叶子，一定会闪亮。” 宁长寂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心念一动揽住她的腰：“带你去个地方。” “嗯？”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姜盈都没来得及多问。 只觉空间一阵扭曲，她就被时空乱流卷的晕头转向。 再次在地上站定时，两人早已不在夜天城。 出现在姜盈面前的，是一座巍峨的城楼。 整座城楼竟然是用一片一片蚌壳堆起来的，本身就散发着微弱的炫彩珠光。又在蚌壳中镶嵌入一颗颗夜明珠，在无数盏红灯笼的照耀下亮得惊人。 而在城楼上方，镶嵌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海市。 姜盈怔愣了一瞬，随即失笑：“原来今晚又是月圆之夜呀。” 东海之上有海市，每逢月圆之夜，海市开。 人族、魔族、妖族，皆可齐聚于此。 可以交易，可以玩耍，也可以见世面。 海市中还会经常出现各种奇珍异宝，大部分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所以，海市也是天下最大的黑市。 东海辽阔不见尽头，除了海中水族千万，海上还有数千海外仙岛。 在这些仙岛上，有仙门，有世家，有洞府，有族群。其中有妖族，也有人族，还有半妖，可谓鱼龙混杂。 虽然勉强算东州地界，但和东州联系并不紧密，自成一个小世界。 因为彼此之间有交易需求，海市在机缘巧合下应运而生。 据说海市主是东海的一只九转金丹境蜃妖，平日里会用蜃气掩盖住整座岛。 只有在月圆之夜时才会撤去蜃气，露出还是本来的面目。 而且海市会跑，每次出现都在不同的地方。 只有有缘人，才有机会进入。 后来叶流云一统东州，东海上的宗门世家也尽数依附于他。 但海里万千水妖不可能真的赶尽杀绝，也不可能全都赶到南海去。于是，他默认了东海水族的存在，也默认了海市这个灰色地带的存在。 为了保护海市中人，还亲手在城门口立下块石碑，上【众生平等】四个大字，落款是他叶流云的大名。 意思就是，他默认海市是天下最大的黑市，允许各族在这里交易。 就算他不在了，东州仙门也不得指手画脚，更别来提什么斩妖除魔。 传说天命之子叶流云在那块石碑里，封印了一丝法则之力。 无论是谁，妄图撼动海市都会遭到天谴。 也正是因为在叶流云的保护下，六千年过去了，沧海已成桑田，雍州叶氏都没落了。海市依旧发展的很好，依旧是天下最大的黑市…… 海市酉时开，辰时闭。 这会太阳刚刚落山，海市也刚开没多久。 有缘得见海市者，正从八方源源不断赶来。 大多数是人族修士，也有妖族、半妖或魔族。 比起外头的剑拔弩张，这里可谓一片祥和。 就算跟异族撞个对脸，也懒得看对方一眼。 姜盈顺手摸了摸那块立在门口的石碑，感慨笑道：“众生平等，叶流云真做到了心怀苍生。怪不得他虽然把我妖族坑那么惨，应均依旧敬重他。” 宁长寂也顺势将手搭上去，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件他琢磨了很久事。 叶流云心怀天下苍生，前世的叶寒舟同样心怀苍生。他们俩的夫人，还都叫乐玲珑。也不知是巧合，还是…… 第418章 叶寒舟就是叶流云? “走吧，先进去看看。难得来海市一趟，别浪费时间。”姜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宁长寂回过神，跟着她一起走进去。 城内的建筑倒是跟东州异曲同工，只不过多了些水族特色。珊瑚、贝壳、明珠，之类的随处可见。 街道上挂满一排排大红灯笼，整个海市都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朦胧中。 似幻似真，亮倒是挺亮的，就是过于朦胧，又过于神秘。 总感觉这样一个地方，不像是人间。 两人慢慢穿过街道，宁长寂笑着问姜盈：“如何？海市的灯好看吗？” 姜盈抬头看向眼前的火树银花，同样勾唇一笑：“海市的灯自然好看，不过此情此景，倒是让我想起了在流光城的时候。” 西荒虽然穷乡僻壤很荒凉，但那条街上的灯确实很漂亮，也很有人间烟火气。 海市这灯美则美矣，鬼气森森。 不止没有人间烟火气，还接地府。 宁长寂显然也想起当初在流光城的时候，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东境青州，西荒流光城，南境芙蓉城，北疆夜天城。如今，又来到东海海市，不知不觉，我们竟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地方。” 姜盈微微怔愣，随即感慨道：“不止呢，我们还一起去过平城，去过雍州，去过冰原，去过魔界月影城。与你相识的这几年，我们俩不知不觉走遍了整个天下。” 宁长寂突然停下脚步，慢慢拉起她的双手：“可我觉得这远远不够。颜儿，往后余生，我还想与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我还想牵着你的手，与你一起走过天下所有的地方。” 姜盈回握住他，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宁长寂，宁瑄，我从来相信事在人为，也相信人定胜天。只要你想，我也想，我们一定可以一起走过天下所有的地方。” 宁长寂不由自主紧紧握住她的手，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又在海市中闲逛了一会儿。 姜盈东摸摸西看看，有点兴趣，但不多。 因为神秘的海市对她来说，并没有神秘到哪里去。 海市之所以难以窥见真面目，说白了就是因为用幻术遮掩。 她真身乃蛟龙，最擅长勘破幻术。 要是真想进海市，根本不用等月圆之夜，平常也可以找得到。 海市主打开门做生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说是月圆之夜开市，平日里有人来也不可能真赶出去。来了不走的，也不可能强制丢出去。 姜盈当年还没有占山为王时，穷的连叮当都不响，口袋里连三块下品灵石都掏不出来。 为了挣钱购买天材地宝，经常混迹黑市。 这天下最大的黑市，也是她时常混迹的地方。 就连当年骊珠公主选婿的事情，姜盈都是在海市里得到的消息，也是从海市抢的请帖。 这地方对她来说，真不新鲜。 不过，作为天下最大的黑市还是有点东西的。 姜盈很快在路边小摊上发现一支白玉簪，竟还是件不错的防身法器，也像是乐玲珑会喜欢的样子。 乐玲珑和叶寒舟相认，她好像还没送贺礼呢。 这支簪子就不错。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九千八百三十二颗上品灵石的价格成交。 姜盈习惯性拿起东西就走，并对宁长寂使个眼色：“付钱。” 没想到，却被摊主一把抓住：“不付钱就想拿走，干嘛？黑吃黑啊？” 旁边的几个摊主听到动静，全都站起身围上来，一脸的来者不善。 姜盈这才发现宁长寂刚刚竟然在走神，根本没付钱。 她只得默默掏出一万灵石丢过去，又顺手拿了个剑穗做添头。 宁长寂这才反应过来想掏钱，姜盈赶紧将他拉到一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今天晚上怎么一直在走神？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还是哪里不舒服？” 宁长寂张张嘴，最终还是实话实说：“看到海市如此繁华，又看到门口那块石碑，突然想起些事情来。” 姜盈：“？？？什么事情？” “那边好像有卖吃的，我去给你买一份。”宁长寂突然大步走上前，给她买了份椰子糖，回避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姜盈向来识趣，老老实实用糖堵上自己的嘴，还顺手给他喂了一颗。 两人心照不宣跳过这个话题又逛了好一会儿，宁长寂猝不及防开口：“就连着鱼龙混杂的海市，叶流云也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他似乎真的大爱苍生，也几乎做到了众生平等。” 姜盈咬着椰子糖侧头看他：“所以呢？你想到什么了？” 宁长寂踌躇片刻，开口道：“当年，叶流云先是困杀七大魔主，又将你们妖族所有大妖和人族所有九转金丹进大修士全部弄死在三绝渊。我总觉得，这事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也不一定是因为叶流云的私心。” 姜盈点头承认：“对啊，这事肯定不简单。因为应均不肯对我说实话，还说我们妖族已经填了那么多条命在那里，总得留条血脉，留一线希望。他话里话外，好像并没有太抗拒这件事情。所以我猜测，他们的死很有可能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蜮魔之祸都是小问题，他们是为了保护天道不灭，保护这个世界不消亡。但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应均不肯说。” 宁长寂眉头皱的更厉害。 其实他最近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 而是乐玲珑口口声声说，叶寒舟前世的魂飞魄散是为了天下苍生。 再加上其余种种巧合，他不得不怀疑叶寒舟其实就是叶流云转世。 当年，叶流云几乎杀尽天下所有的大修士，最后好像还献祭了自己。他所求的，肯定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转世之后的叶流云，又在阴差阳错之下跟姜盈搅在了一起。 还有天道、萧若尘、九州山河鼎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宁长寂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事也越来越大。 而所有事情的核心，正好是姜盈本人…… 第419章 疑似故人来 但猜测终归是猜测。 他暂时还无法确定叶寒舟和乐玲珑真正的身份，也无法确定很多事情。 这些话现在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宁长寂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笑了笑：“既然他不肯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还记得之前乐姑娘所言吗？有些东西，过于强求反而会适得其反，顺其自然吧。” 这事儿吧，姜盈也憋在心里好久了。 为此还去问过乐玲珑。 乐玲珑的态度同样模棱两可，还说什么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 她向来是个识趣的人，之后一直没有再纠结，甚至提都没提过。 只是宁长寂突然提起，不得不附和几句。 如今他不想继续往下说，姜盈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笑眯眯拉起他的手：“来海市嘛，就是为了开心的，咱们今天不谈公事。我知道前面有家酒楼，他们家有一种名叫‘美人花’的美酒。 据说啊，是用东海之上独有的一种灵花美人花，加各种灵果酿造。味道清甜甘洌，若是喝醉了，还能看见美人在面前起舞。我与那酒楼的老板娘也算旧相识，走，今天带你尝尝。” 她口中的酒楼，位于整个海市正中央，名曰‘浮生若梦’，是一座为华美的六层阁楼。 楼内灯火通明珠光璀璨，楼外同样挂满一排排血红的灯笼。 红得张扬，红得浓烈，是整个海市最耀眼的存在。 姜盈本想拉着宁长寂慢悠悠一路晃过去，谁知走到一半时，身边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全都像疯了一样涌向浮生若梦。 姜盈注意到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子，边跑还边尖叫。 “他来了，他来了，他又来了。” “快走快走，晚点可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呜呜呜，我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一定要在成亲再看他一眼……” 这阵仗属实有点大。 尴尬的是，姜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好随手抓住一名女修：“发生什么事了？谁来了？” “ 拈花公子，拈花公子来了……”那女修一身朱红色仙门弟子服，五官扁平，容貌普通，属于没有任何记忆点的类型，明显用法术遮掩了容貌。 她随口回答一句，继续往前跑。 “拈花公子？”姜盈也懒得去窥探假面底下的真容，顺手又给她提溜回来。 女修忍不住打量她几眼：“头一回来海市吧？没见过世面吧？连拈花舞剑都不知道。” 姜盈还真不知道，赶紧赔笑：“头回下山，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你给我讲讲呗。” 那女修一下子来了兴致，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道：“这拈花舞剑啊，说的就是每年的今天，都会有一位白衣公子在浮生若梦房顶上舞剑。但他舞的其实不是剑，是以桃花枝代剑。” 姜盈隐隐觉得这情形有点耳熟，又有些疑惑：“舞剑有什么好看的？当今修真界，满大街都是剑修。” 女修白她一眼：“可是那位公子长得特别俊俏，天下第一的俊俏。而且，他一手桃花剑法精妙绝伦。舞起剑来，桃花满天飞。月下白衣美人，桃花舞剑。此情此景，可谓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景。” 说起俊俏嘛…… 姜盈不赞同道：“你们修真界第一美男不是琼华仙宫的少主谢玉景吗？那人比他还俊？” “可能吧……快看，他出来了……”女修突然两眼放光，人群也跟着沸腾起来。 姜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浮生若梦的屋顶上，看见一抹飘逸的身影。 白衣广袖，仙气飘飘。 手持一枝嫣红的桃花，傲然站在月下。 脚下是似梦似幻的浮生若梦，身后是碧海清辉。 衬得他整个人清冷如玉，高不可攀。 那张脸也果然名副其实的棱角分明，又完美无瑕。 就算跟宁长寂相比，也能平分秋色。 最关键的是，这人…… 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呢。 “啊，动了动了，他动了……”姜盈身侧的女修突然激动地抓紧她的袖子，和周围的女子们一起尖叫起来。 在一片激烈的沸腾声中，屋顶上的男子果然缓缓举起手中的桃花枝挥出一剑。 紧接着，是第二剑，第三剑…… 随着他潇洒俊逸的动作，广袖翻飞，衣袂飘飘。 几乎和月色融为一体，唯有那支桃花姹紫嫣红。 一片片花瓣也随着落下，顷刻间，漫天飞舞。 桃花、月下、白衣美人，果然每一样都是难得的奇景。 纵使姜盈见惯了宁长寂和叶寒舟这等姿色，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修真界第一美男果然名不虚传。 “是桃花，我接到了，姐妹，我接到他的桃花了……”站在她旁边的女修伸手伸手接到一片飘落的桃花，激动地抓住她的袖子使劲摇晃。 “呵呵，是，桃花，你接到桃花了……”姜盈对此根本不感兴趣，只能尬笑。 “走走走，我们往前站，凑近点看的更清楚。”女修却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自来熟，拉着姜盈就往人群里钻。 见她兴致缺缺，用胳膊碰碰她提醒：“我跟你说啊，这等奇景可不是随时都能看见的。听师姐们说，只有每年的今天，这位公子才会在浮生若梦屋顶上舞剑。也只有每年的今天，才能看见他。” 姜盈还是没什么兴趣：“哦。” 女修不信邪，四处张望了一眼，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位公子可不是普通人。实话告诉你吧，他便是琼华仙宫的少主谢玉景，传说中的修真界第一美男。还是咱们修真界近千年来，最有天赋的天之骄子。连续夺得三次修真界试炼大会的魁首，还是因为他只参加了三届。 反正这些年，无论是仙门大比，还是秘境夺宝。只要谢玉景在，向来是他独占鳌头。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七转金丹境修为。就连曾经赫赫有名的青州姜氏姜云庭，在他面前也略逊一筹。” 姜盈突然默了默：“这些年……他进步挺大的。” 女修很不满意她这种平淡的反应：“他可是谢玉景唉，你好歹给点反应嘛。” 姜盈：“……谢玉景怎么了？脱了衣服跟普通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第420章 浮生若梦 女修：“……这你就不懂了吧？听说这谢玉景不止修为容貌出类拔萃，还挺深情专一。你知道，他为什么每年的今天都要到海市来舞剑吗？” 姜盈神色一顿。 女修神神秘秘附到她耳边道：“我听师姐们说，谢玉景早年在海市邂逅了一位心上人。后来，两人不知怎么地就失去了联络。这些年，谢玉景每到一处，总喜欢盯着人家女弟子看。不是因为好色啊，就是为了寻找那位故人。每年到海市来舞剑，也是因为当年，他与那女子便是相识于海市。二人不打不相识，以桃花枝为剑，在浮生若梦屋顶上打了一架。” 姜盈：“……” 女修继续道：“听说啊，那女子也是个艳绝天下的美人。一身红衣，张扬明媚，大有修真界第一美人的风采。修真界第一美男子与修真界第一美女，以桃花枝为剑在月下舞剑，当年堪称奇景，这些年来一直被津津乐道。不过很可惜，往后的每一年，那女子都没有再出现过。反倒是谢玉景，年年来这里舞剑。” 姜盈彻底沉默了，默默盯着屋顶上舞剑的男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女修看看谢玉景又看看她，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你长得好像也挺漂亮的，还真有点艳绝天下的风采。不过，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大众脸。”姜盈不想被人认出，转身就走。 “你等等，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那女修连美男都不看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姜盈正欲推开她，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小女修仿佛也忘了之前的怀疑，激动地摇晃她：“他下来了，他下来了唉。” 姜盈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谢玉景翩然落到地上。 一名美貌鱼妖将一壶酒递到他面前：“这是公子今天赢得的彩头，请笑纳。” 旁边有懂行的趁机向同行者解释：“看见门口那个擂台没？海市历来有赌擂台的传统。便是两人各出一件价值相当的宝物做赌注，然后在台上比试。赢的一方，就可以将对方的赌注收入囊中。 每月月圆之夜，浮生若梦的老板娘都会拿出一壶店里的招牌佳酿美人花，做彩头抛砖引玉引人上台。以一炷香为限，香燃尽时谁还站在台上，便能拿走那壶酒。听说当年啊，这位公子与那位姑娘，便是因争夺那壶美人花所以才打起来。 当时整个海市都跑过来看，引为一件美谈。没想到第二年，这位公子又来了。还为一壶美人花，打败了所有对手。 从那以后，这位公子年年都来。渐渐大家都知道这个典故，基本上没人会跟他抢。他便每年舞剑一场，赢走一壶美人花。” 小女修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典故，啧啧称奇：“原来如此。也不知那究竟是个如何惊才绝艳的女子？竟能让谢玉景如此挂念。” 姜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呆呆盯着谢玉景，目光越来越深幽…… 她与谢玉景的相识，算起来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她刚觉醒血脉，修为不高，一穷二白。 有一回黑吃黑从某只大妖手里得了几件好东西，不敢在妖界出手，便万里迢迢跑到海市来卖。 也是那一次，没什么见识的姜盈第一次听说美人花这种酒。 据说除了是美酒佳酿之外，还可以增进修为。 但浮生若梦独有的美人花从来不对外出售，只有运气好得了老板娘青睐，才可以获赠一壶。 姜盈本来就好酒，每到一处必要尝尝当地美酒。 以她当时的身份和修为，浮生若梦老板娘肯定是看不上她的。 于是，她盯上拿出来做彩头的那一壶。 浮生若梦的彩头，人人都想要。 其中，就有琼华仙宫的一位女弟子，也就是谢玉景的小师妹。 那小师妹娇弱美丽，还惯会撒娇。 被姜盈打败后，拽着谢玉景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玉景禁不住她哭，只好上台挑战。 姜盈当时刚把渡厄剑拿到手没多久，知道怀璧其罪，不敢在海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拿出来，用的是一柄普通青钢剑。 而谢玉景的佩剑，则是鼎鼎大名的仙剑轻虹。 刚过三招，她的剑就被震碎了。 姜盈当时年轻气盛，身上正好有一枝桃花枝，便以桃枝代剑。 谢玉景不想仗着兵刃之利占她便宜，干脆也弃剑不用，顺手从路边折了一枝桃花。 他是剑道天才，她也得万剑宗开山祖师传承，都不是好惹的。 虽然谢玉景六转金丹竞比她高一个大境界，但一时之间竟打得难解难分。 而且越打越有感觉，两人都从对方的剑影里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于是越打越起劲，打到最后已经不是在打架，而是在互相喂招的切磋，还切磋到房顶上去了。 最后时间到，两人也没有分出胜负。 那壶美人花究竟归谁，成了一个难题。 就在僵持之际，那柔柔弱弱的小师妹竟然‘失手’把酒给打碎了。 谢玉景为她求情，姜盈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不打不相识，他们二人都很欣赏对方，结伴在海市待了好几天。 期间，还把他小师妹给气跑…… “姐妹？姐妹？姐妹你想什么呢。”耳边突然响起小女修聒噪的声音，姜盈慢慢回过神来。 这一回神才发现，谢玉景已经不见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得差不多。 姜盈叹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一群同样身穿朱红色宗门服的女子们，突然叽叽喳喳围了上来，对着那小女修就是一顿痛批： “秦师妹，原来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了。海市鱼龙混杂，你头一回来，千万别乱跑。” “灵韵，你在山上冒冒失失的也就算了，怎么下山还是这个样子？回去我非告诉师伯，让他狠狠罚你不可。” “灵韵，海市可不禁私斗。就你这点修为也敢到处乱跑，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头上，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姜盈闻言，猛地抬头看过去。 谁？秦师妹？灵韵？ 所以她刚刚随手抓住的小女修，竟然是……秦灵韵？ 第421章 萍水相逢，何必回头 姜盈心念微动侧目一瞥，果然在那张平平无奇的假面后，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 这也能碰上，缘分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不过秦灵韵至今依旧没认出她来，老老实实低着头挨训。 直到众人训够了，那领头的师姐才走上前拱手行礼：“不知这位姐姐是……” 秦灵韵插嘴道：“她就是个路过的，跟我一样第一次到海市来，没什么见识，所以跟我一起结伴看热闹。” 姜盈嘴角抽了抽，端正还礼：“确实是路过的，萍水相逢。” “多谢姐姐照顾我这不成器的小师妹。” “不必客气，相逢即是有缘……”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女修们连拖带拽将秦灵韵拉走。 她似乎有话想说，频频回头。 旁边的师姐一把将她拽回去：“跟上，别又走散了。海市这么大，再走散上哪找你去？” 秦灵韵小声嘀咕：“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她。” “天下那么大，你见过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我感觉她很熟悉，她长得……很像我一个妹妹。” “我曾经听师傅说过，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会返璞归真。周身气息内敛，收放自如，根本看不出深浅。这女子身上看不见一丝修为的痕迹，却敢孤身一人出现在海市。而且气度沉稳，谈吐非凡，说是哪家女宗主也不为过，怎么可能是你妹妹？” “可是……他们长得真的很像啊，就是吧……感觉上不太像。” 秦灵韵依旧不死心，一直回头偷看姜盈。 领队师姐没好气将人揪走：“秦灵韵你傻不傻？这女子一看就不是我们东州人，倒像是个妖修，搞不好还是个女妖王，你少招惹她。” 秦灵韵嘀咕：“可我看她不像是坏人啊。吃椰子糖，还能跟我一起看帅哥的姑娘，能坏到哪里去？” “我也没说她是坏人，但我们昆吾宗守正辟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虽然这些年两族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就你这点修为，也没必要主动去招惹麻烦……” 昆吾宗的一众女弟子越走越远，说话的声音逐渐消散在夜风里。 姜盈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也听见了她们的话。 但她没有回头。 就这么站在原地，僵硬地站在原地。 就如同她今天无法回头一样，其实早在很多年以前，她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海风呼呼吹在她身上，突然冷的有些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就是你之前一直念叨的灵韵表姐？” 姜盈慢慢回过神，慢慢转过身。 身后人群熙熙攘攘，却早已没了秦灵韵的踪影。 她盯着她消失的地方扯唇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看吧，我就说我灵韵表姐在东州清清白白，何苦沾上我这种人人喊打的妖女？” 宁长寂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用海螺做的小玩意儿递给她，若无其事道：“你若想在东州来去自如其实也容易，只要弄死叶惊涛，扶持个傀儡圣君就行了。” “嗯？”姜盈侧目看他。 “我知道，其实你一直不想与东州交恶。等你真正一统妖界后，应该也有意与东州签订和平盟约吧？叶惊涛头野心勃勃，肯定是不愿意的。不过他做了那么多危害修真界的事，他这个圣君肯定是做不下去了。待将叶惊涛的罪行公诸于众后，我们或许可以趁乱从叶氏中扶持一位傀儡圣君……” 届时，妖界可以与东州签订和平盟约，魔域也可以。 妖界与魔域，自然更不可能打起来。 钟离斐本身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似乎也在向往天下太平。就算他最终不愿意，魔尊和妖皇做下的决定，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如此一来，不止四域太平，整个天下都太平了。 蜮魔之祸自然也就减少，天道也可以更好的休养生息。 姜盈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低下头笑了笑：“想法是好的，不过东州的事情，或许可以让他们东州人自己去解决。东州那么大，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一个傀儡若是弹压不住，最后很有可能会遭反噬。东州需要的，应该是一位贤明的圣君。是一位叶流云那样，真正把天下苍生放在眼里的圣君。” 宁长寂若有所思颔首：“嗯，言之有理。叶惊涛有错，并不代表历代圣君都是卑鄙小人。这几千年来，还是出过不少贤明之君的。在这种时候若是能再出一位明君是东州之幸，更是天下之幸。” 姜盈把玩着手里的小海螺：“是啊，叶惊涛罪行累累，我们找他报仇，要他交出九州山河鼎，并不代表要灭掉整个叶氏。如今天道沉睡，世界都快崩塌了，何苦做这种争权夺利的勾当。” 宁长寂从来也就没想过要灭掉叶氏，自然赞同她的想法：“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他应该比任何人，都适合成为东州圣君。” “谁？叶惊涛那几个儿子好像没一个成器的。叶凌风修为倒是不错，可惜人品不行。叶惊涛干的那些勾当，他基本上都在助纣为虐。旁支更不行了，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确定，暂时不能告诉你。” “行吧，反正也只是随便聊聊……” 这件事说到底是东州自己的事，又牵连甚广，就算是魔尊和妖皇，也不能在手牵手逛街的时候顺口闲聊，就随意定下叶氏的命运，定下东州未来的命运。 姜盈也不想在出来逛街的时候还聊公事，干脆拉着宁长寂走进旁边的酒楼：“既然来了，浮生若梦的美人花肯定要尝尝。我跟老板娘还算旧相识，向她讨两壶酒应该不成问题。” 浮生若梦一向是海市最热闹的酒楼，顶楼的厢房更是一座难求。 苍澜王大把灵石撒出去，倒也顺利腾出一间房来。 顶楼一共十几间厢房，用珠帘半隔断，私密性并不是很好。 姜盈拉着宁长寂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正准备让伙计去请老板娘，就看到远处的窗边，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玉景。 第422章 距离产生美 十年不见，他和当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依旧那么俊。 只是眉宇之间，少了几分当年的意气风发，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盯着楼下看，面前摆了一只幽蓝的琉璃瓶，正是他刚刚赢来的彩头——美人花。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姜盈精神有点恍惚，谢玉景突然打开酒壶倒了两杯酒。 一杯给自己，另一杯，放到对面的空位上。 然后，将自己面前那杯一饮而尽。 姜盈呼吸一窒，一时之间说不清心里究竟什么感觉。 当年，他们争夺的那壶美人花被打碎后，老板娘又拿出两壶赠予二人。 他们俩就坐在那个位置上，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被摆上酒杯的空位，就是姜盈当年坐过的。 难不成这些年来，谢玉景除了博彩头之外，竟每年都要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坐，再敬她一杯酒吗？ 就在姜盈愣神之际，一名身穿嫣红色长裙的女子轻纱遮面，娉婷袅袅撩开珠帘，正是浮生若梦的老板娘梦姑娘。 她走到谢玉景身后，轻声道：“今年，她依旧没来。” 谢玉景笑着站起身：“没关系，只要有心，总有相见之日。” 梦姑娘微不可闻叹气：“你这是何苦？” 谢玉景反问：“那你又是何苦？” 梦姑娘无言以对，看向桌上那壶酒：“还是老规矩吗？” 谢玉景取出几枚灵石放到桌上：“老规矩。她若再来，便将我这些年存的酒一并给她，这是当年我欠她的。” 梦姑娘摇头：“哎，这又是何必呢？” 谢玉景道：“当年比剑，明明是她赢我半招。那壶酒，本来就该是她的，我理当还给她。我也曾承诺过，一定会还给她。” 姜盈：“……” 当时两人在擂台上看似不分胜负，实际上，她已经赢了。 他小师妹故意耍赖打翻那壶酒，姜盈虽然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计较，心里却不大舒服。 谢玉景看出她不高兴，便承诺日后一定名正言顺赢一壶还给她。还曾约定，来年今日，海市再见。 结果没几天两人闹翻，而且闹得特别难看，姜盈还以为当初的约定已经不作数了，没想到，谢玉景竟年年来赴约，还成了海市一景…… 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姜盈没太注意。 反正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谢玉景已经起身离开了。 她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 “去吧，想追就追，别给自己留遗憾。”耳边突然响起宁长寂的声音。 姜盈回头看身边人，张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宁长寂握住她的手，轻声笑道：“谢玉景年年来此拈花舞剑，等的那个人就是你吧？如此盛景，我倒也曾略有耳闻。” 姜盈：“……” 就特么的有点尴尬了。 宁长寂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摊开手心取出一把剑。 正是当年，姜盈送给他的仙剑轻虹，也是谢玉景曾经的佩剑。 “呵……”看见这把陌生又熟悉的剑，姜盈也忍不住跟着笑：“算了吧，他未必真的想见我。既然距离产生美感，那干脆就离得远一点。” 宁长寂微微挑眉不再多言，将轻虹剑放到她面前。 姜盈拿起剑打量了半晌，最后扯着嗓子高喊一声：“梦姑娘。” 正欲下楼的老板娘听见声音，猛然回过头。 目光落在姜盈身上好一会儿，却始终不敢确认：“你是……” 姜盈笑了笑，举起手里的轻虹剑：“用我手里这把剑，换你手里那壶酒如何？” 她手里那壶酒，正是谢玉景刚刚赢到的彩头。 也是他存在浮生若梦，特地留给故人的。 “你是……”梦姑娘打量了很久，还是不太敢确认：“你不会就是……王姑娘吧？” “嗯哼。”姜盈挑眉承认。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尤其在海市这种鱼龙混杂，随时有性命危险的地方，当年修为不高的苍澜王当然不可能报真名。当时给自己的身份是，一个被逐出师门的散修，姓王名翠花。 得到肯定答案的梦姑娘像是如梦初醒，急忙走上前不敢置信的打量她：“你……你怎么变了这么多？若不是你自己承认，我都认不出来。” 姜盈胸膛一挺，骄傲道：“发达了呗。” 当年她结交梦姑娘的时候，刚满十七岁。 虽然已经觉醒了蛟龙血脉，到底年纪小，完全没有如今的风情。 再加上穷的叮当响，穿的破破烂烂，头上那几根木簪比草标好不了多少。 秦灵韵说什么艳绝天下，那都是后来吹的。 她当时那个模样跟难民差不多，哪有如今这副风华绝代的样子。 梦姑娘认不出她，实在太正常了。 “你……”梦姑娘看着她，神色复杂：“看来这些年，你也经历了很多。” 姜盈笑而不答，将手里的轻虹剑递到她面前：“这把剑，是当年谢玉景落在我这里的。正好，他欠我一壶酒。我用这把剑，换他一壶酒。从此，也算两不相欠了。” 梦姑娘定定看着她：“你为什么不自己还给他？” 姜盈无奈笑笑：“距离产生美。我跟谢玉景，当年就是因为距离太近，他才连夜落荒而逃，连佩剑都落下了。剑修的佩剑，相当于他的半条命。为了能逃离我，他连命都不要了。如今我这副模样，又何苦再去招惹他？” “……”梦姑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只能叹着气接过轻虹剑：“我一直不知道你们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问谢玉景，他不肯说。如今看来，想来是有一段隐情了。也罢，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因我结缘，那便让我来了结这段因果。” “多谢。”姜盈也拿走她手上那壶酒，顺手往托盘内放了几枚灵石。 梦姑娘当即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盈晃晃手里的酒壶：“酒钱。” 梦姑娘当即沉下脸：“王翠花你什么意思？我当你是朋友，你给我酒钱？” 【注意啊，谢玉景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大概在十来万字的时候它就存在了。难道就没有姐妹好奇过，他为什么会连夜落荒而逃吗？】 第423章 梦姑娘 姜盈：“……” 她和梦姑娘的相识，说不上多惊心动魄。 当年那壶酒摔碎后，身为浮生若梦老板娘的梦姑娘主动站出来，给姜盈和谢玉景各赠送一壶酒，又请他们吃了顿饭。 姜盈向来不喜欢欠人情，第二天也请梦姑娘喝了顿酒。 两人坐在屋顶上，迎着月光吹着海风，喝着姜盈从天南海北搜集来的各种美酒。 梦姑娘对酒其实不感兴趣，但对产这些酒的地方很感兴趣，对各地的风物更很感兴趣。 姜盈本身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每到一处都要吃吃玩玩，走走逛逛。 只要她去过的地方，基本对当地的风土人情都了如指掌。 梦姑娘喜欢听，她就绘声绘色说给她听。 正好姜盈还有事需要在海市多住几天，梦姑娘免掉她的房钱，每天晚上都拎壶酒找上门，让她讲讲外面的事。 不过没过几天，姜盈就离开了海市。 临行前，梦姑娘还赠她一壶美人花。 这段缘分姜盈一直记得，却始终以为是萍水相逢。 没想到在梦姑娘心里，竟真真切切拿她当朋友。 姜盈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她默默收起那几枚灵石，又默默取出几壶酒放上去：“青州的万年春，雍州的桂花酿，西荒的西风烈和葡萄美酒，还有魔域的千日醉。接下来可就厉害了，我们妖界的猴儿酒、百花酿、蜜洞藏……” 来自天南地北的酒一壶一壶摆上去，很快就把梦姑娘手中的托盘装满。 梦姑娘：“……你知道的，其实我不爱喝酒，能换点别的吗？” 姜盈默默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朵伞盖那么大的蘑菇：“我们南境妖界最着名的见手青怎么样？可以凉拌着吃。” 梦姑娘：“……我在书上看过，凉拌见手青会吃死妖的，尤其是这么大一朵。” 姜盈顺手把蘑菇交给旁边的伙计，又取出两罐蜂蜜：“这可是天下最好的蜂蜜，能美容养颜的。” 梦姑娘：“……忘了告诉你，我讨厌蜜蜂，也讨厌蜂蜜。” 姜盈只好拎出两颗荆棘果：“那就只有这玩意儿了。” 梦姑娘还没说话呢，旁边已经有客人忍不住怒骂：“谁他娘的在吃屎？”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姜盈赶紧把荆棘果收回储物空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角落里翻出一盒用朝颜花做成的胭脂递过去：“给你带了盒胭脂，拿去试试。” 梦姑娘倒也伸手接了，只是神色复杂：“你储物空间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姜盈尬笑：“……我们南境就产这些东西。” 梦姑娘神色越发复杂：“……看来这些年，你过得也挺不容易的。” 姜盈：“……” 她大概知道梦姑娘对任何东西其实都没什么兴趣，比起所谓天材地宝，她更向往外面的世界，喜欢听外面稀奇古怪的趣闻。 本着送礼物要有诚意的原则，还特地挑了些南境稀奇古怪的东西送给她。 没想到，却被误认为……穷逼。 姜盈默了默，取出一把伞放进梦姑娘手中：“希望这把伞，能替你遮风挡雨吧。” 这是一把很漂亮的伞，伞面上绘满灼灼桃花。 最关键的是，这是一件八品灵器。 世间灵器一共九品，八品灵器已经很难得。 虽然是件防御法器，放到市面上也是有市无价。 梦姑娘当即变了脸色：“你如何会有这种东西？” 姜盈淡淡道：“别人送的呗。” “你……”梦姑娘怔愣片刻，视线缓缓落到宁长寂身上：“这位是……” 宁长寂一向是个有理有节的人，拱手行礼：“在下宁瑄，是……她的道侣。” 梦姑娘微微颔首，又打量了他几眼，赶紧将姜盈拽到旁边低声道：“王翠花，你不会是把自己卖了吧？” 姜盈：“？？？卖了？” “就是给人做侍妾。” “……我长得很像是给人做侍妾的样子？” “不像吗？”梦姑娘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 姜盈也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打扮，再看看手腕上的红玉镯和脚踝上的金玲…… 呃，确实不太像正经人。 梦姑娘以为她默认，有些一言难尽的开口：“当年我就跟你说过的，你要真遇到难处，可以到海市来找我，你这是何必呢？” 姜盈：“……我不是，我没有。” 梦姑娘压低声音道：“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天魔之体的味道，此魔性淫。你虽是蛇妖，却有点龙族血脉在身上。他找你，十有八九是为了增进修为。你何必为了些身外之物，就把自己给卖了？” 她连这都能闻得出来？ 姜盈悄悄探查了一下，这梦姑娘竟有八转金丹境修为。 啧，海市果然藏龙卧虎。 姜盈并未表现出来，反而有些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给他做侍妾了，他给我当男宠还差不多。” 梦姑娘不信：“你当年都穷成什么样了？如今不过短短十年，怎么就突然……突然穿金戴银，还出手这么阔绰？” 姜盈微微愣神，感慨道：“都已经十年了，苍澜王都快一统妖界了。” “是啊，我在海市也听说了。想不到麒麟王和大金鹏王相争多年，最后竟被凭空冒出来的苍澜王捡了漏。” “那你有什么想法？东海妖族们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我们东海离南境十万八千里，她苍澜王就算真的一统南境，也管不到我们这里来。除非，她能打下东州。” “不是，我是问，东海妖族们，对苍澜王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过一天算一天呗。当年叶流云虽然立下规矩保护了我们东海妖族，但这些年来，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就说咱们海市吧，不也天天打打杀杀的……” 梦姑娘不想提这些烦心事：“你难得来一趟，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给这魔修做了侍妾？要是他难为你，至少在这海市里，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原来，梦姑娘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的。 哪怕，她以为她没权没势，修为低微。 她以为的萍水相逢，在梦姑娘心里，却多多少少也算一段缘分。 姜盈叹口气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向宁长寂使个眼色：“刚刚路过前面那条街的时候，我看到一家很大的铺子在卖点心。其中有一种绿色的，看起来很好吃，你去给我买来。” 第424章 我出不去了 宁长寂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嗯’一声直接消失在原地。 再回来时，手上捧着一大堆点心。 一半是绿色的，另一半五颜六色。 荤的、素的、甜的、咸的，样样都有。 他默默将东西放到桌上，顺便还摆上一壶酒：“这是只有东海才有的椰子酒，一起尝尝看。你要是有喜欢的，我再去买些带回去。” 姜盈看看宁长寂，又看向梦姑娘挑眉：“嗯哼。” 梦姑娘见此情形，心中已然有数。 连她都无法探知到这宁公子的修为，而且此人看起来气度不凡，绝非平庸之辈。 就算在魔域，恐怕最少也是一城之主。 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是真心实意。 她赶紧笑着打圆场，招呼两人坐下：“没想到这才十年，王翠花就已经有道侣。既然来到我这里，不必客气。今天晚上的美人花，管够。” 梦姑娘说着，直接取出几壶酒放到桌上。 姜盈并未伸手去接，反而拿起之前谢玉景留下的那壶，先给宁长寂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可是我当年初出茅庐时赢来的酒，一起尝尝。” 宁长寂默默喝完，朝她笑了一声：“果然是好酒。你若喜欢，将来有机会，我也替你赢一壶。” 姜盈摇摇头：“当时我年轻气盛，才非要博这个彩头不可。如今啊，早没那个心思了。我要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抢两座城呢。” 宁长寂失笑：“你满脑子就只有这个。” 姜盈挑眉：“我要是不多抢点地盘，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不信你问梦姑娘，当年我穷成什么样了？知道当时我手里为什么会正好有支桃花吗？因为我连根像样的簪子都没有。见路边桃花开的漂亮，就折了一支插头上。又顺手折了一支，打算留下来过几日再用。” 十年前，十六七岁的姜盈青春年少，应该正是爱美的时候。 可那个时候，偏偏是她最落魄的时候。 宁长寂不由得有些心疼，抬手摸摸她的头：“以后都不会了。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姜盈被逗开心，忍不住咧嘴一笑：“那待会儿路过那棵桃树的时候，你再给我折一枝桃花吧。谢玉景拈花舞剑算什么，我有你折的桃花枝。” 宁长寂满口答应：“好。” 梦姑娘也跟着笑起来，眼底忍不住溢满羡慕：“看到你们这样，真好。可惜，谢玉景这么多年终究是白等了。” 姜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谢公子终究不是一路人，自然也不能携手同行。” 梦姑娘差异：“十年前你可说不出这种话来。” 姜盈得意地瞥宁长寂一眼：“这三年来，我家宁公子一直教我读书、写字、明理，我就算再没文化，也该有点进步吧？” 梦姑娘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欣慰地举起酒杯：“那就祝你们，能白首偕老。这杯酒，我敬二位。” 姜盈也没跟她客气：“等将来我们成婚时，一定请你喝喜酒。” 梦姑娘一怔，随即笑笑：“好啊，不过，我可能去不了。” “为什么？” “我师门门规，凡我门中传人，终身不得离开海市。” 姜盈忍不住蹙眉：“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门规？怪不得你对外面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原来是因为……” 梦姑娘莞尔：“不奇怪啊，天下这么大，总要有人留在原地。” 这话姜盈听不懂，只能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派人把喜酒给你送来。等将来若有机会再来海市，我给你带些外面的东西，再给你讲讲外面的奇闻异事。” 梦姑娘把玩着酒杯，随口道：“我隐约听说，当今天下第一剑修，乃是东州万剑宗的剑圣？” 姜盈突然想起什么，认真点点头：“嗯，至少我认可他是天下第一剑修。” 梦姑娘状似无意看她一眼：“怎么？认识？” “如果你说谈修明的话，认识。” 梦姑娘胳膊一抖，盛在杯中的酒全部洒到地上。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心中不约而同都有了些隐约的猜测。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若无其事道：“怎么？你也认识？” 梦姑娘好一会才笑道：“我在海市迎来送往，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谈修明嘛……大概五百年前见过一面。” 姜盈哦了一声：“那你记性真好。” “……” 梦姑娘无言以对之际，姜盈又道：“所以你当时非拉着我讲外面的事，是真的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好奇，还是早早就看出，我的剑术与谈修明同出一脉？” 梦姑娘哑然。 姜盈又道：“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委婉，我跟谈修明没什么关系。你知道的，我是妖。我只是无意中进过当年人妖两族大战的战场，又从万剑宗开山祖师的剑迹中感悟出了一些东西。但我不是万剑宗的人，更不是谈修明的传人。很多年前我确实曾上钟山见过他一面，但只不过是为了将祖师遗物交还而已。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私人交情。” 梦姑娘被她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失笑：“如此一眼洞察人心，你和当年果然很不一样了。” 姜盈耸耸肩：“既记吃也要记打，这些年我挨过那么多毒打，总该长点记性。”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从你的招式中看出了谈修明的影子，我曾以为……” “以为他指点过我？还是以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了我为徒？”姜盈凑到梦姑娘面前，一字一顿道：“嫣嫣姑娘，你是不是还幻想过，谈修明那种天天喊着斩妖除魔的人，对我这个妖孽网开一面，是因为看在你的面上？” 梦嫣嫣瞳孔地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425章 我只会指责别人 姜盈嘿嘿一笑：“当年我上钟山闹事……不是，是上钟山交还祖师遗物，剑圣谈修明曾出关揍了我一顿。然后把我带进他的洞府，想给我洗脑……呃，他管那叫论道……” 反正谈修明曾将她关进他闭关的洞府，气定神闲给她讲了七天七夜。 一开始，他讲的是道。 姜盈因为没文化，完全听不懂。 后来，他又给她讲天下，讲苍生。讲万物有灵，众生平等，讲世间正道是沧桑。 姜盈还是听不懂。 后来他又讲了些什么，她压根没印象。 因为，她睡着了。 但是在睡着之前，百无聊赖四处张望时，姜盈曾在谈修明身后的石壁上看见一幅女子画像。 落款是谈修明，还有题字——梦嫣嫣。 画中女子生的极为美艳，美到妖异，一看就是妖物，所以姜盈至今还有印象。 梦嫣嫣一直轻纱遮面，她最开始没往一处想。 如今她提起谈修明，姜盈自然而然想到那幅画，想到面纱外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梦嫣嫣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忍不住浑身一颤：“他……他在洞府里挂我的画像？” 姜盈突然有点唏嘘：“谈修明常年闭死关，准确的来说，那应该是他的闭关之地。你那幅画像啊，就挂在他身后。他每次打坐时，都背对着你。” 梦嫣嫣的眼泪刷一下夺眶而出，喃喃自语：“你就这么恨我？恨看到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姜盈赶紧纠正：“他若是真恨你，又何必将你的画像挂在那里？他应该……是不敢见你吧。” “呵呵……呵呵……”梦嫣嫣自嘲一笑：“他应该恨我的？谈修明什么人啊？当年万剑宗首席大弟子，未来的宗主。天下第一的剑修，斩妖除魔的正道魁首。偏偏遇上我这个妖女，坏了他的道，坏了他的修行……” 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这话姜盈可就不爱听了：“谈修明要真道心坚定，谁也坏不了。妖女怎么了？众生平等，只要没害人，我们凭什么低人一等？” 梦嫣嫣痛苦的闭了闭眼：“你不会明白的……五百年前，他是万剑宗的首席大弟子，也是未来的宗主，在东州修真界独占鳌头的一代天骄。是师门眼中最出类拔萃的继承人，是师弟师妹人人崇拜的大师兄，是东州所有青年才俊都要仰望的存在。比起如今的谢玉景，有过之而无不及……跟我这个妖女有纠葛，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 姜盈挑眉：“那你还帮谢玉景等我回来？” 梦嫣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卡壳了一瞬。 姜盈怀疑道：“你一直在帮谢玉景等我回来，对我们俩的事情这么关注。难不成是因为，你与谈修明不得圆满，所以希望我们能圆满？” 梦嫣嫣连哭都忘了：“……王翠花，我从前竟不知，你将人心看得如此透彻。” 姜盈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一转：“你不是想知道我跟谢玉景为什么会闹翻吗？其实也没什么，他看到我的尾巴，吓跑了。” “哈？” “是的，就这么简单……” 当年结识谢玉景后，他们二人在海市里结伴同行。 互相帮助，喝酒切磋，谈天说地。 就因为太投缘，把他小师妹都给气跑了。 或许是海市的灯火太耀眼，有一晚出去闲逛时，姜盈看着谢玉景的侧脸，突然看呆了。 再加上那时候她刚觉醒血脉，每次月圆之夜都会躁动。 月圆之夜得不到疏解，连续好几天都会血脉喷张。 在那种情况下，姜盈不由自主脸红。 谢玉景将她送回客栈后，姜盈实在受不了了，凑上去想吸点精气解解馋。 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不但没有推拒，还跟她一起脸红心跳，一副动了情的模样。 就在气氛暧昧到最高潮时，同样动了情的姜盈尾巴不受控制地露了出来。 谢玉景当场变脸，头也不回夺门而出。 连佩剑轻虹都落下了。 事后姜盈等了他三天，但他一直没有回来。 梦嫣嫣心情有点复杂：“……原来如此，可一开始……他不就知道你是妖吗？” 姜盈摊手：“对啊，他一开始就知道。但亲眼见到我真身的那一刻，他还是接受不了啊。” “那你……”梦嫣嫣有很多话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姜盈拉过宁长寂的手，十指相扣放到桌上问他：“你怕妖吗？” 宁长寂瞥她一眼，幽幽道：“妖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如何养穿山甲。这蛇虫鼠蚁的，就算黑市应该也没得卖。实在不行，我就只能自己去刨了。” 姜盈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魔尊手持寂灭剑刨蚂蚁窝的画面，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宁长寂无奈：“我不能让你饿肚子呀。” 梦嫣嫣不明所以：“什么穿山甲？你不是蛇妖吗？” “我逗他玩呢，骗他说我是穿山甲。结果，他首先想到的是穿山甲该怎么养，还想去刨蚂蚁窝喂我……哈哈……” 姜盈想起当时的情形就想笑，笑到捶桌。 可是笑着笑着，她又笑不出来了，握紧宁长寂的手对梦嫣嫣道：“你看，谢玉景与我道不同，自然有与我同道的人。” 梦嫣嫣说不羡慕是假的：“我真羡慕你，能找到那个真正与你同道的人。” 姜盈单手托腮，好整以瑕望着她：“这跟我做妖的准则有关。从来不反思自己，有问题就指责别人。” 梦嫣嫣：“……” 姜盈解释给她听：“说实话，我跟谢玉景之间，曾经也算志同道合，引对方为知己，而且彼此有过好感。就他那张脸，我还是很稀罕的。他当年要是愿意跟我发展发展，那我绝对愿意。” “嗯？”宁长寂突然挑眉，目光微凉。 第426章 海市之主 “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的谢玉景，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姜盈赶紧陪笑，回头哄了他才一会才继续对梦嫣嫣道： “但这件事情是这样的，首先，与他相识时，我并未隐藏自己妖的身份，他知不知道那是他的事，反正我没刻意欺骗。我们俩能聊得来，愿意结伴同行，论剑切磋，最后甚至互相有好感，也是我们双方自愿的。结果他看到我尾巴之后翻脸不认人，那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老子当时在客栈等了他三天，他一直没出现。为了躲着我，连佩剑都不要了。他妈的狗男人，结伴同游的时候叫我翠翠姑娘。看见我的尾巴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说在整件事情里，我做错什么了吗？说到底，还是谢玉景这个狗东西翻脸无情。当时等他三天他不出现，事后每年跑到海市来缅怀过去。老子又没死，用得着缅怀？他当初如果真的对我有意，整整三天的时间，够他冷静了吧？回头很难吗？” “谢玉景这个狗东西，自己背信弃义在先，还好意思舔着碧莲整这出。他自己感没感动不知道，反正我他妈恶心的够呛，东州仙门真他娘没一个好东西……” 骂到一半，姜盈还特地回头拍拍宁长寂的脸：“除了你……和你们家之外，你们家君子之风，不会做这种事。” “……”这种夸奖他该高兴吗？ “明明知道对方是妖，一开始还要舔着碧莲招惹。到最后来一句人妖有别，身不由己，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他妈的，做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拿不起放不下的废物，#￥%*……%#￥#@#@@#￥%……”姜盈是真的很生气，骂的也很脏。 骂谢玉景，也骂谈修明。 她还没死呢，用不着谢玉景拈花舞剑来缅怀。 梦嫣嫣也还没死呢，用不着谈修明闭关背对来祭奠。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剑圣？拿不起，放不下，废物，垃圾。 “……”宁长寂听得一愣一愣的。 “……”梦嫣嫣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就这么目瞪口呆看着她骂了好久，梦嫣嫣才渐渐回过神：“其实，谈修明并未辜负我，也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妖嫌弃过我。只是，身为钟山万剑宗的首席大弟子，他身上肩负着整个万剑宗的未来，肩负着修真界的太平。他不能为了我，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就像我也不能为了一个男人离开海市，不能违背师尊的重托，更不能推卸肩上的责任。” 姜盈：“……看吧，我就说谢玉景不是个东西，谈修明都比他强。” 谈责任的话，那她就无话可说了。 再倒退几年，她或许会觉得老子开心就好。什么责任不责任的，难道这世上少了谁，就会天塌地陷不成？ 但现在嘛，她也渐渐明白有所得必有所失。 有些责任，是推卸不掉也不能推卸的。 就像她是气运之女，在每次绝处逢生的同时，冥冥之中已经被赋予守护九州山河鼎的重任。 拿了那么多好处，要是最后因为儿女情长拍拍屁股走人，置整个天下于不顾，和姜川那种烂人有什么区别？ 姜盈这辈子最看不起的人就是姜川，绝对不会活成他那种人，也平等的鄙视每一个跟他一副德性的人。 梦嫣嫣：“……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是。” 姜盈更嫌弃谢玉景了：“真晦气。” 梦嫣嫣：“若明年他再来，我不会再给他酒了。” 姜盈点头赞同，突然有些好奇：“那谈修明呢？其实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等他？如果谈修明来找你，你会见他吗？会跟他走吗？” 梦嫣嫣神色微怔：“这些年我确实一直在等谈修明，但我知道他不会来的。他就算来了，我也不可能跟他走。我与他之间不是爱不爱的问题，是我和他，都有自己的责任要肩负，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不可能为谁妥协。” 这个事情太复杂了，姜盈理解不了，干脆用糕点堵住嘴。 梦嫣嫣也不想再提往事，袖子一挥取出几壶酒放到桌上：“翠儿，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如果有机会的话，替我将这几壶酒带给他。是我当年答应过他的，用我本体落花所酿。我等了五百年，没有等到他来取，也没有等到那个能替我带给他的人。如今，我好像等到了。” 姜盈郑重地将酒收进储物空间，摇头苦笑：“你替谢玉景把美人花带给我，又代我将轻虹还给他。如今，我帮你将这几壶酒还给剑圣。这种缘分，还真是神奇。” 梦嫣嫣感叹：“是啊，你我有缘。虽然我当时确实是看出你的剑术与谈修明同出一脉，才故意结交。但你为人爽朗大方，我早在当年便视你为友。日后再来海市，不妨到我这浮生若梦喝杯酒。” 姜盈也实话实说：“当年我只当你是浮生若梦的老板娘，但你今日与我推心置腹。从此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你托付的事我一定办到，等我和阿瑄成婚时，也一定会给你送请帖。” 话说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 正好酒也喝的差不多，姜盈和宁长寂起身告辞。 梦嫣嫣将二人送到门口，宁长寂突然回头问她：“梦姑娘，请恕在下交浅言深，你说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得离开海市。可是奉师命在守护什么东西？守护一件事关天下苍生的东西？” 梦嫣嫣脸色微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宁长寂直视她：“那我换种说法。当年叶流云在海市留下一道法则之力，保护的究竟是海市，还是那件东西？” 梦嫣嫣的光顿时凌厉起来，手中多出一对开满桃花的双剑：“你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你们俩究竟是什么人？处心积虑接近我，意欲何为？” 与此同时，在路边盛开的一株株桃树枝丫疯涨，瞬间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巨网。 遮天蔽日的巨网正好把姜盈和宁长寂包围在中间，只要梦嫣嫣一声令下，就能将二人吞噬。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这什么东西？哪来的桃花妖？竟敢在浮生若梦门口捣乱，一点规矩都不懂……” 发现异常的人群渐渐骚动起来，胆子大修为高的还在看热闹，胆子小的已经满脸惊恐落荒而逃。 被围在中间的宁长寂依旧气定神闲。 他顺手布下一道结界，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也让所有人看不见他们的存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梦嫣嫣越发警惕，一根根树枝编织成的巨网已经在慢慢收拢，却听宁长寂淡声道：“原来竟是海市主，失敬。” 第427章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宁长寂这么说，姜盈也猛然反应过来。 要说海市里什么东西最多，那必然是桃树最多。 从城门口开始，每一条街道两边都长满桃树，还开的姹紫嫣红。 而这梦嫣嫣，正好是一株桃花妖。 她还在海市正中央最繁华的地段，坐拥整个海市最奢靡的浮生若梦。 再看如今这情形，开在海市里的那一株株桃树，只怕都是她的杈枝。 她通过那些杈枝，控制着整个海市，也掌握着一切风吹草动。 在海市里，只要她想，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再加上她八转金丹境巅峰的修为，必是海市主无疑了。 “竟连本座也看不透你的修为，姓宁，难不成是魔尊亲临？”梦嫣嫣竟也直接承认了，用那双多情的眸子打量着宁长寂。 “本尊还未谢过海市主，谢你当年对吾妻的照顾。”宁长寂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梦嫣嫣瞥姜盈一眼：“举手之劳能结苍澜王……哦不对，如今该称妖皇了。区区举手之劳，能与妖皇陛下结一份善缘，也是很值的。” 突然掉马的姜盈简直无力吐槽：“你俩速度也太快了，快的我都跟不上。” 梦嫣嫣挑眉一笑：“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曾上钟山闹事，逼得剑圣出关。这些年，上钟山闹事还逼得剑圣出关的，唯从前的苍澜王，如今的妖皇应朝颜一人而已。你还问我，东海妖族，对苍澜王怎么看。哦对了，我还隐约听说，魔尊宁长寂与应朝颜勾搭上了……我每日在浮生若梦迎来送往，也并非一无是处。” 姜盈拱手认输：“佩服佩服，梦姐姐心细如发，应朝颜佩服。” 梦嫣嫣嗤笑：“怪不得这么多年，谢玉景那小子始终找不到你。就连我都没想到，当年那个平平无奇的黄毛丫头，能摇身一变成为如今的妖皇应朝颜。真龙血脉，果然恐怖如斯。” “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在三言两语间泄露了身份。我之前与姐姐也算有过交往，竟丝毫没看出姐姐竟是海市之主。” 姜盈一口一个姐姐叫着，梦嫣嫣丝毫不买账。 她疾言厉色举起手中双剑：“你少套近乎，你二人擅闯海市，又特地接近我，究竟意欲何为？” 姜盈大大方方牵起宁长寂的手：“如果我说，纯粹是我们两口子大晚上睡不着，想找个地方看看灯，吃吃宵夜，你信吗？？” 梦嫣嫣目光微寒：“你觉得本座信不信？” 姜盈无奈，从储物器中取出之前在夜天城吃剩下的肉串：“主要是夜天城太荒凉了，东西也不好吃，我懒得逛。所以，长寂他带我到海市来看热闹。你之前不是问我储物器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因为我喜欢逛街凑热闹，顺便买点东西吃。” “……” “你也看到了，我随身带了那么多天南海北的美酒。我就是喜欢到处瞎逛，然后喝酒吃东西，买土特产。” 姜盈话还没说完，宁长寂已经默默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只小风车，又取出一只布老虎，还有刚刚在夜天城买的小石雕。 梦嫣嫣看到他手里那堆东西，整个人都不好了：“堂堂魔尊与苍澜王，竟有这种嗜好？” 宁长寂纠正：“是她有这种嗜好。我只负责付钱，拎东西。” 梦嫣嫣震惊，敌意也稍稍减退两分，正色道：“魔尊，你刚刚那话究竟什么意思？” 宁长寂云淡风轻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海市主，当年叶流云立下那块石碑，封存一道法则之力。究竟是为了保护海市，保护东海妖族，还是为了保护那只鼎。” 梦嫣嫣一个激灵，奇迹般没否认：“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么说你承认了？” “魔尊与妖皇亲自开口，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我就算不承认，又能如何？” “那倒也没有，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梦姑娘承认的这么痛快。” “……” 梦嫣嫣被噎得无言以对。 宁长寂气定神闲看向姜盈：“你的传讯玉简呢？” 姜盈已经隐约明白他的意思，迅速取出一枚玉简，走上前递过去：“保护九州山河鼎，人人有责。你一人守鼎不容易，若是将来遇上强敌，可通过这枚玉简传讯给我们。” 梦嫣嫣没有伸手接，反而皱起眉头，目光沉沉看着她。 宁长寂知道她有疑虑，开口解释：“你应该知道，最近蜮魔之祸越来越频繁。本尊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有人在打九州山河鼎的主意。对方实力强悍，而且很有可能掌握着所有鼎的位置。他如此作为，已经影响到魔域，影响到妖界，也影响到天下苍生。本尊与阿颜，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按照叶流云当年的布局，守鼎人之间应该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就算是雍州叶氏，也不知道其他鼎究竟在哪里。 但叶惊涛能抢走瑜州宁氏的鼎，知晓青州姜氏也有鼎。这就说明，雍州叶氏掌握着比旁人更多的信息。 叶惊涛野心勃勃，难保不会对其他鼎下手。 他们当初给过青州姜氏一枚玉简，如今既然知道梦嫣嫣也是守鼎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梦嫣嫣眉头拧的更厉害：“我该如何相信你们？” 姜盈强行将玉简塞进她手中：“本殿与魔尊绝对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只要知晓九州山河鼎的存在，我们就一定会帮忙守鼎。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先收下这枚玉简，如果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妨试一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赌？” 宁长寂神色有些微妙：“如果本尊没猜错的话，海市的九州山河鼎，应该就镇在那块石碑之下。” 梦嫣嫣简直没脾气：“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宁长寂也很无奈：“我也是随便猜猜。既然法则之力是用来守鼎的，九州山河鼎不在那还能在哪？” 梦嫣嫣都被他气笑了：“魔尊果然是魔尊。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梦娘放心，本尊无意与你为敌。你既拿阿颜当朋友，便也是本尊的朋友。” “呵……果然好运气，随手捡个小姑娘，就能得妖皇和魔尊相助。”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梦姑娘，你可以不相信我们。但阿颜说的对，若真到了生死关头，不妨一试。姑娘在海市这么多年，应当世事洞明。你与阿颜既是朋友，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心里应该有三分把握。” 宁长寂说着行了一礼，撤去结界转身离去。 梦嫣嫣千年大妖，此事又事关重大，不是单凭他和姜盈几句话，就能得到她信任的。 多说根本无益，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反正传讯玉简已经给了，等真正到了危急关头，她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姜盈也明白这个道理，同样一礼，和宁长寂一起离开。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很快融入人群中。 梦嫣嫣收掉法术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出声：“应朝颜。” 第428章 棋子又如何? 姜盈回过头：“嗯？” 梦嫣嫣一挥手，一枝桃花落到她手中：“除了谈修明之外，你是第二个替我遮风挡雨的人。应朝颜，我真心当你是朋友。你日后若有空，不妨到浮生若梦来坐坐。” 姜盈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她这话什么意思。 梦嫣嫣说的遮风挡雨，不是她刚刚送出去的那把伞。 而是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她好端端在海市里走着，突然狂风暴雨。 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两个水妖打起来了。 姜盈不想惹事，赶紧撑起伞默默退至众人身后。 谁成想那俩水妖打的挺狠，连带着长在路边的一棵小桃树都遭了秧。 姜盈感知到那桃树似乎已开灵智，又见它被摧残的落花满地，脑子一抽举起伞连桃树一起遮住。 事情结束后，她还心安理得折下两枝桃花插头上臭美，美其名曰了结因果。 和谢玉景大战的那枝桃花，也是从那棵树上折下来的。 如今才知道，那棵小桃树，竟然是梦嫣嫣的枝杈。 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她和梦嫣嫣早已结下缘分。 姜盈忍不住笑出声，挥了挥手中的桃枝：“一定会的，我下次再来时，一定到浮生若梦找你讨酒喝。” 梦嫣嫣眼尾轻挑：“你将来若是遇到麻烦，也可以到海市来。至少在这海市里，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姜盈笑得更开心了，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和梦嫣嫣分别后，姜盈和宁长寂继续在海市里闲逛。 她把玩着手中的桃花，将当年的事情讲给他听。 说到最后，忍不住有几分感慨：“我当年不过胳膊一抬举手之劳，没想到，梦嫣嫣竟记在心里。这么多年，还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记挂着我，默默当我是朋友。” 宁长寂道：“遮风挡雨，对花妖来说是大恩。” 姜盈不以为意：“什么大恩啊？梦嫣嫣能控制整个海市，至少是千年大妖。我当年遮挡的，不过是她的一枝枝杈罢了。当时就算不挡，她还真能被雨淋死不成？” “贵在诚心。你善心结善缘，才会有后来的善果。” “呵……可能吧，你有文化你说了算。” 宁长寂沉默片刻，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她：“阿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猜测梦嫣嫣也是守鼎人吗？” 姜盈：“因为你聪明？” 宁长寂摇摇头：“因为我渐渐发现，你好像有种神奇的吸引力。每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都不简单。” 姜盈眨眨眼：“嗯？” “青州姜氏，瑜州宁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定州乐氏和钟离斐应该也守护着九州山河鼎，再加上雍州叶氏和我。你在不知不觉中 ，慢慢让所有守鼎人都聚集到了你身边。再加上城门口的石碑，梦嫣嫣的修为，以及她所说的责任，我便随口一试，没想到……竟真是如此。” 姜盈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从当初在青州遇见叶凌霄开始，九州山河鼎的守护者们好像就以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阴差阳错往她身边聚集。 就如同之前，她需要有人出谋划策，叶寒舟出现在她面前。想算上一卦，乐玲珑正好欠她人情。 想要什么，就会来什么。 不过乐玲珑曾说过，这是因为她气运深厚，得天道眷顾的原因。 如今她想守护九州山河鼎，想保护整个世界不崩塌，守护者们以各式各样的姿态出现在她周围，好像也不是很稀奇。 姜盈：“……大概是因为……我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女？叶流云第二？” 宁长寂脸色有些难看：“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我怀疑你、我、萧若尘，皆是棋子，你是最重要的那颗。天道或许是在你我背后执棋之人，萧若尘背后执棋者究竟是谁，我至今没有理出任何头绪。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至少掌握着法则之力，至少是能与天道博弈的存在。” “那又如何？”姜盈侧目看他：“别说是能与天道博弈的存在，就是天道那又如何？他不让我应朝颜好过，我应朝颜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他妈也别想好过。阴谋诡计怎么了？看不透，那就干脆别看。棋子怎么了？棋盘上的棋子是死的？可我应朝颜是活的。腿长在我身上，谁还能真逼我干嘛不成？” “嗯？”宁长寂与她四目相对。 姜盈转过身拉起他的手，很认真地道：“阿瑄，我没有你那么聪明的脑子，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也看不透。但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也会以手中剑披荆斩棘，去做到我想做的事。 就好比九州山河鼎这件事情，我知道他很复杂，复杂到我想不明白。但我知道若山河鼎有闪失，必将生灵涂炭。很有可能还会天道消亡，世界崩塌。我不想看到这一天，所以我要尽快一统妖界。我要与东州议和，与其他三域议和。我还要揪出偷鼎的罪魁祸首，把鼎重新镇回去。 我也知道我很可能是枚棋子，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包括被引导着毒打叶凌霄，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本身就是那样的人。其实后来我才觉得，哪怕我没有在法则空间看见自己被叶凌霄凌虐的画面，以我一身反骨的性子，也不会因为天一打着天道的旗号就任由他宰割，更不可能真的跪在叶凌霄脚下。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就算我是枚棋子，如果真逼着我跟叶惊涛同流合污祸害天下，老子只会反手给他一剑。大不了鱼死网破呗，我应朝颜不好过，坑我的人也别想好过。” 第429章 携手同道 一番话说得宁长寂振聋发聩，好一会才缓缓笑出声：“竟是我着相了。” 姜盈听不懂：“什么叫着相？” 宁长寂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什么。你说的对，阴谋诡计也好，棋子也罢。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深陷局中。既然无力摆脱，那干脆不做无谓的挣扎。只要我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坚持心中的道，走出来的便是自己的路。” 姜盈听见这种文绉绉的话就头疼，扶额求饶：“你别跟我讲这些，我听不懂。当年谈修明把我关在他洞府中，给我讲了几天几夜的道，我脑袋都快炸了。” 宁长寂憋笑：“那换种说法，无论在我们背后布局之人究竟想干嘛，咱们不听他的，只做我们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他当我们是棋子，但我们只做我们自己。他们的棋局，与我们无关。就比如现在，一统南境妖界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那我们就一起去完成。你想保护你族的子民，不想看见世界崩塌，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完成。” 姜盈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就简单多了，我也能听得懂。像谈修明那种文绉绉的给我讲什么大道，比佛宗那群秃驴念的经都可怕，我想想就头疼。” 宁长寂忍不住好笑：“谈修明到底怎么你了？你怕成这样？” “他其实倒也没怎么我。就是把我关在他的洞府里，跟我讲什么是非善恶，讲什么天下苍生。讲万剑宗的理念，讲因何而执剑。还说什么我们执剑者，是为了守护心中的道义。让我别作恶，别滥杀无辜……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来来回回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又臭又长就算了，关键我听不懂啊……” 姜盈吐槽到一半，突然顿了顿叹口气：“不过，我后来也渐渐承认他说的话有道理。我们执剑者，确实不是为了欺凌弱小，滥杀无辜。很多时候，确实也就是为了守护心中的道义，只不过每个人所选择的道不一样罢了。” “如此说来，谈修明果然担得起剑圣之名。” “所以，虽然我很烦他，但我承认他是剑圣。” “人无完人嘛，就算是谈修明，也不可能十全十美。” “别提了，谈修明除了讲道烦人之外，还冰块脸。他揍了我一顿又给我讲了七天七夜的道，我愣是没见他有别的表情动作。就算是块朽木都能长木耳，但谈修明那个人，又臭又硬，顽固不化。我当时还吐槽他，就算他修为高长得还俊俏，天天摆出那副模样也是找不到道侣的，没想到啊……他年轻的时候，竟然还有人喜欢……” 修真界能让姜盈头疼的人不多，谈修明绝对算一个。 一提起他来，她只想吐槽。 再加上他跟梦嫣嫣竟然还有这档子事儿，她能连续吐槽三天三夜不重样的。 宁长寂就在旁边默默听着，二人肩并肩，一起在海市里边闲逛边闲聊。 等姜盈说够了，他话锋一转道：“我算了一下，如果我们所料没错的话，九州山河鼎已有八鼎现世。最后一只鼎，你觉得会在哪？” 姜盈一愣：“……你刚刚不是说，我阴差阳错让所有守护者都出现在了我身边吗？所以你的意思是……” 宁长寂肯定了她的猜想：“眼下这个情况，我不得不怀疑第九只鼎已经现世。但具体在哪，我也说不好。” “你不会是怀疑谈修明吧？因为梦嫣嫣口中他不得不肩负的职责？” “那倒不至于，除了九州山河鼎之外，这世上的责任还有很多种。他当年身为万剑宗的首席大弟子，未来的宗主，心中肯定也有自己的道。他不能放下的，实在太多太多了。而且，若谈修明也是守护者，他们俩反而同道了，或许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那你是怀疑谢玉景？” “也没有，出现在你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这么说的话范围可就有点大了。”她这些年还是结识过不少人的，就算靠猜的，姜盈都不知道该先猜哪个。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至于真相究竟如何，顺其自然吧。”宁长寂不想让她太困扰，轻描淡写将话题岔开。 正好看到有卖贝壳风铃的，他顺手买了一串递给姜盈：“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折一枝桃花吗？梦姑娘已经送了你一枝。况且，这海市里所有的桃树都是她的分枝。再折桃花，未免不礼貌。送你这串风铃吧，亮晶晶的，你一定喜欢。” 姜盈接过风铃把玩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你就不问问，我如今对谢玉景什么心思？” 宁长寂瞥她一眼：“以你的性子，若真对谢玉景还有念想，只怕他如今就不是琼华仙宫的少主，而是你后宫的男宠了。” 姜盈好整以暇看着他：“或许因为我自知是个人人喊打的妖女，不想坏了他的名声，不想坏了他的修行？” “你不是向来只会指责别人，从不反思自己的吗？如果他当年没有得罪你，你或许会处处为他着想。但他既然得罪了你，你就绝对不可能再回头。应朝颜一向敢爱敢恨，拿得起也放得下。谢玉景优柔寡断，除了那张脸，你也看不上他别的。现在有我在身边，你连那张脸也看不上了。” “呵呵……”姜盈被他逗笑，越笑越开心。 她拉起宁长寂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所以啊，谢玉景终究只是萍水相逢。只有你，才是那个真正与我携手同道的人。” 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携手继续往前走。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在他们身后，有一树桃花灼灼。 海市酉时开，辰时闭。 当天色渐渐亮起来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各族修士陆续离开。 宁长寂和姜盈也准备离开。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应该立即返回南境，继续一统妖界的大业。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梦嫣嫣为了镇守九州山河鼎终生不得离开海市，姜盈还是很敬佩的。 既然答应将‘美人花’带给谈修明，她就绝对不会食言。 正好海市也处于东州地界，于是，二人决定先绕道去钟山一趟…… 第430章 开门，我是你祖师奶奶 钟山万剑宗，乃是东境第一仙宗。 历代万剑宗宗主，一直都是仙门魁首。 凡尘俗世的修仙世家们听圣君号令，世外仙门则以万剑宗为首。 但凡有点什么事，都是万剑宗出面调解。 这样一个大宗门，自然独占大片仙山灵脉，还有磅礴的护山大阵守护。 以姜盈和宁长寂的修为，护山大阵其实对他俩基本没什么作用。 钟山地界，依旧想进就进。 剑圣谈修明，五百年前是万剑宗的首席大弟子，后来又成了万剑宗的宗主。 三百年前培养出新任宗主后功成身退，一直在思过崖闭关。 姜盈当年跑到万剑宗闹事，劈山门，荡剑冢，谈修明曾出关将她揍了一顿，还把她带到思过崖去讲道七天七夜。 所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她顺利带着宁长寂绕过重重屏障找到思过崖所在。 思过崖是钟山中的一座孤峰，高耸入云，四面皆是万丈悬崖。 这个时间点，太阳刚刚升起来，整座山峰都笼罩在云山雾霭中。 姜盈轻车熟路找到谈修明闭关的山洞，伸手使劲敲敲石门：“谈修明，是我，你祖师奶奶。开门，让我进去。” 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宁长寂都看不下去，赶紧阻止她：“好歹是剑圣，你客气点。” 姜盈挑眉：“我还不够客气吗？上次来的时候，我都是直接劈他们山门的。” “所以，你被谈修明给揍了。” “……” 姜盈默了默，挤出一抹核善的微笑：“谈修明，开门，是我，你姑奶奶应朝颜。” 宁长寂：“……你现在这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姜盈恼羞成怒，一拳砸在石门上：“谈修明，我知道你在，给老子开门，老子有话跟你说。” “……” 宁长寂都无语了，却见石门上突然显现出一行字——【闭关，勿扰，请回。】 姜盈一看这刻板的语气就来气：“你看，我就说谈修明又臭又硬吧？就他这种人，竟然还有女子喜欢，也是见了鬼了。” 宁长寂凉凉瞥她一眼：“你还对谢玉景有过好感呢。” 姜盈更加恼羞成怒，把气撒在谈修明身上：“我这次可是受人之托，特地来给你送东西的。五百年前你曾与一女子有约，如今我替她来履行承诺，开门。” 石门上又浮现出一行金色小字，还是那几个字——【闭关，勿扰，请回。】 姜盈嘴角抽了抽：“谈修明，除了这几个字你还会不会说点别的？你听好了，我这次是受梦嫣嫣之托，来给你送美人花，是用她本体酿出来的酒。她说，这是你们五百年前的约定。” 谈修明：【闭关，勿扰，请回。】 又是这几个字，又是这几个字。 姜盈气到用脚踹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洞府里挂了梦嫣嫣的画像。日日背对着她打坐，又不敢看她。如今她让我找上门来，你连我都不敢见。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酒给砸了。” 谈修明：【尘缘已断，请回。】 “……” 姜盈也无语了，生无可恋看向宁长寂：“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烦谈修明了吧？呵，就这种人，他该去修无情道。谈什么恋爱呢？祸害人家姑娘。梦嫣嫣眼巴巴等他五百年，他倒好，想见又不敢见。还弄幅画像挂在洞府里，又背对着不敢看。今我带着故人的承诺来找他，连我都不敢见。拿不起，放不下，老子最讨厌这种人。” 三百年前，谈修明就已经修成九转金丹境，除了是天下第一的剑修之外，还是万剑宗宗主，仙门魁首。 却在最鼎盛的时候让出宗主之位，从此常年闭关。 所以有很多人在猜测，谈修明之所以一直在闭关，是想重新参悟大道，飞升成仙。 又有传言说，他修为实在太高，半步真仙，天地法则已经在排斥他。躲在思过崖不出，就是怕天道降下天雷让他灰飞烟灭。 姜盈不知道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也从来没有探究过。 现在她觉得，谈修明之所以闭关，多多少少可能跟梦嫣嫣有点关系。 否则的话，钟山那么多洞天福地，他为什么偏偏选择思过崖这么个地方，还带人家的画像。 这个事确实复杂，但宁长寂觉得，谈修明当年既然选择肩负起钟山首徒的重任，事后就不太可能会因为梦嫣嫣一走了之。他常年闭关，或许还有别的缘故。 能让堂堂万剑宗宗主，修真界第一人闭关，这其中的缘由，恐怕还大有来头。 他心念一动，走上前恭敬一礼：“剑圣前辈，您常年闭关在此，不会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吧？恕晚辈无礼，您选择在思过崖闭关，是否是在镇守什么东西？” 姜盈瞬间明白宁长寂的意思，跟着一起高声道：“谈修明，我可是亲眼见过你们祖师爷的人。你们万剑宗和叶流云那点猫腻，我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的。我们今天来找你，除了完成梦嫣嫣的嘱托之外，还有件事情想问你。事关天下苍生，你最好还是老实回答。” 谈修明依旧用一行字回复：【请直言。】 宁长寂没在遮遮掩掩，却也只说了一个字：“鼎。” 姜盈补上一句：“上古时，山河九州。”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颤动起来，原本紧闭的石门慢慢移开。 初升的晨曦穿过薄雾照进山洞里，在金色光晕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隐约可见高冠博带，衣袂飘飘。 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气度高华。 待彻底看清他的样貌后，宁长寂微微有些诧异。 当今修真界第一人，久负盛名的钟山剑圣谈修明，竟是个青年男子。 看来是年纪轻轻就修有所成，至今依旧灵力充沛毫无衰退的迹象，所以依旧保持着三十来岁时的模样。 哪怕在整个修真界，能修到这个地步的人也并不多。 对方又是前辈高人，一向进退有度的宁长寂立即拱手想行礼。 没想到谈修明竟快他一步，恭恭敬敬向姜盈行礼：“应姑娘。” 第431章 有太多事情比儿女情长更重要 宁长寂：“……” 姜盈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云淡风轻使个眼色：“这位宁公子，我道侣。” 谈修明侧过身再次行礼：“宁公子。” 宁长寂：“……” 他好像突然知道，外界为何会传言谈修明带领整个万剑宗向姜盈下跪认错了。 就他这良好的态度，想不误会都难。 姜盈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反而高昂着下巴，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谈修明：“长得人模狗样的，怪不得能骗到梦嫣嫣，还让她痴心等了五百年。” 谈修明剑眉星目，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但他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淡漠疏离：“我已斩断尘缘，过去的事，应姑娘不必再提。” 这话姜盈可就不爱听了。 既招惹了别人，单方面斩断尘缘就算完啦？ 她取出梦嫣嫣交托的那几壶酒，没好气递过去：“我管你断不断，反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梦嫣嫣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是用她本体落花所酿，也是你们当年的约定。你不去取，那我就给你送来。” 谈修明连看都没多看一眼：“我已斩断尘缘，也请梦姑娘不必执着。” 姜盈挑眉上前一步：“什么叫执着？这是当年你与人家之间的约定。谈修明，你堂堂剑圣，敢做不敢当啊。” 谈修明还是那句话：“我已斩断尘缘，今生，是我负她。” “……谈修明你是木头吗？”说来说去就这么一句话，他难道就想不出别的词吗？ 谈修明终于有一瞬间的静默：“当年年少轻狂，险些铸成大错。如今既已斩断尘缘，还请应姑娘转告她，是我辜负了她，请她不必再执着。” 姜盈简直无力吐槽：“……这不还是那句话吗？你在我面前重复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到梦嫣嫣面前去说呀？再不然，你写信告诉她呀。” 谈修明完全不想谈这个话题：“说正事。” 姜盈故意装傻：“这就正事。” “天下苍生的正事。” “你与梦嫣嫣，也是苍生之一啊。” “……请回吧。” 谈修明说不过她，干脆转身就走。 宁长寂忙出声：“既然前辈肯出来相见，那是不是说明，晚辈所料不错？” 谈修明回头瞥他一眼：“魔修？” 宁长寂一身坦荡：“天道仁爱众生，叶流云曾曰众生平等。不瞒前辈，晚辈亦是守护者之一。” 谈修明继续往前走：“进来说吧。”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瞧他这反应，看来他们这次又猜对了。 谈修明的闭关之地，就是一间普通的石室。 和当年姜盈第一次来时，没有什么区别。 石室正中央，依旧挂着梦嫣嫣的画像。 他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径自坐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姜盈和宁长寂按照指引坐到他对面，实在没忍住，再次开口：“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她？不敢去见她？” 谈修明淡淡道：“不是不敢，是不能。” 姜盈不信：“既然不是不敢，那又何必连她的画像都不敢看，非要背对着她？” “因为没必要。” “说人话。” “因为没结果，所以没必要。” “谈修明，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这个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比儿女情长更重要。在天下苍生面前，儿女情长不过是小情小爱。”谈修明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这话姜盈没法接。 倒是谈修明淡淡开口：“看来你总算还没被冲昏头脑，分得清孰轻孰重，说正事吧。” 姜盈略有些尴尬：“要不你先说？” 谈修明喝口茶道：“你们青州姜氏的事情，姜云彦已经私下告知宗主师弟，宗主师弟也已经告知过我。但凡九州山河鼎有任何异动，万剑宗责无旁贷。” 姜盈点点头‘嗯’了一声：“你们万剑宗和你谈修明，我还是信得过的。所以当初姜云彦说要将这件事情上报师门时，我并未阻止他。但我们这次来，不是要说青州姜氏的事情。我是想问问你，你谈修明，或者说你们万剑宗，是不是也守护者一只鼎？” 谈修明停下喝茶的动作，隔着蒸腾的雾气望向她：“为何如此笃定？” 他的目光很锐利，充满压迫感。 若是普通人被他这么盯着，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姜盈却毫不畏惧与他对视：“这几年蜮魔频繁作乱的消息，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应该也知道，叶惊涛很有可能已经动了九州山河鼎。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查证，可以确定叶惊涛百分之百最起码已经动了其中一只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乱局一起，九州山河鼎的守护者们好像纷纷现世。若你是守鼎人，那么我想提醒你，提醒万剑宗，小心叶惊涛。” 谈修明缓缓收回视线：“前些年，确实有肖小之徒潜入万剑宗，打探九州山河鼎的下落。经执法堂探查，确实出自雍州叶氏。” 宁长寂微微蹙眉：“这么说，万剑宗确实守护者一只山河鼎？” 谈修明这次没有否认：“嗯。” 宁长寂倒也没有太意外，他只是想不明白：“我当年在宁家时，曾一时好奇向父亲打探过其他山河鼎的下落。但父亲说，他也不知情。而且当年叶流云曾叮嘱过，九州山河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上报雍州。 这也就意味着，在当年叶流云的布局中，守护者之间应该是互相不知情的。看如今叶惊涛的所作所为，九州山河鼎必定能为人所用。叶流云估计是怕雍州叶氏知道其他鼎的下落生出贪念，所以才这么做。 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不可能将其他鼎的下落告诉后人，叶惊涛究竟是如何得知其他山河鼎所在的？” 谈修明的视线落到宁长寂身上：“宁家？” 宁长寂站起身行礼：“瑜州宁氏宁瑄，拜见前辈。” 谈修明心中有数：“如此说来，当年你们宁氏遭遇灭门之祸，竟与九州山河鼎有关？是叶惊涛所为？”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谈修明死水般的眸中终于出现一丝波动：“雍州叶氏，果然是作威作福太久了。” 第432章 她做妖的准则 姜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前辈的意思是？” 谈修明又恢复平静：“当年东州宗门曾与流云圣君有约，不插手凡尘俗事。但雍州叶氏或叶惊涛若敢危害苍生，本座与万剑宗定不会袖手旁观。” 有他这句话，姜盈就放心了：“这可是你说的。等我们找齐叶惊涛的罪证审判他时，万剑宗可要给我撑腰。” “万剑宗不会给任何人撑腰，只会守正驱邪，还天下清明。” “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也行吧。”姜盈顺手递上一枚传讯玉简：“我知道万剑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还有你谈修明坐镇。但九州山河鼎事关天下苍生，若是遇到麻烦，可唤我夫妇二人前来相助。” 她本以为他不会接， 没想到，谈修明接了，还取出两枚玉简，分别交给姜盈和宁长寂：“如今乱局已起，自当守望相助。” 姜盈忍不住笑出声：“我从前还以为，你很迂腐呢。” 谈修明淡声道：“天下九州，山河九鼎。上古时，妖界、魔域，皆在九州之内。” 剑圣说话，还是这么高深莫测。 换成十年前的姜盈，根本听不懂。 她啧了一声：“既然你认同众生平等，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梦嫣嫣仁慈一点？没让你俩放下自己的责任谈情说爱，见上一面总是可以的吧？就算不能见面，用玉简传个讯很难吗？” 谈修明瞥她一眼：“我还以为，你终于明白何谓苍生为重。” 姜盈一下子就火了，蹭一声站起身：“你少给我讲这么多大道理，也别给我乱扣恋爱脑的帽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儿女情长比天下苍生更重要？我是说，你们有自己的责任要肩负无可厚非，但是，没必要闹成这样。就算是朽木都长木耳，活生生的人有点七情六欲怎么了？哪怕不能相守，既然这么放不下对方，弄一对碧落黄泉镜偶尔见一面很难吗？你特么的要是买不起，老子送你啊。” “没必要。” “给老子说人话。” “从我决定回万剑宗继承宗主之位的那天开始，我便已经下定决心斩断尘缘。此生此世，守护苍生便是谈修明的道。” “我他妈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守护苍生跟你爱一个人，究竟有什么必然的冲突？你爱的人，难道不是苍生之一吗？我始终认为，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去爱，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去爱天下苍生？” 谈修明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也不无道理，这或许，就是你自己的道吧。” 姜盈听到这种高深莫测的话就想抓狂：“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当年你问我，因何而执剑。我跟你说了，我想渡自己。我想弄死那些妄图欺辱我，不给我活路的人。我要活下去，要堂堂正正，高高在上的活下去。 如果现在你现在问我，我还是那句话。因为我要先渡了自己，才能去渡我爱的人。只有我和我爱的人都好好的，我才愿意去渡那些与我无关的人。 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妖性难改也好，反正我没有那么高尚的觉悟要舍己为人。我愿意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但我绝对不会因此为难自己。” “呵……”谈修明突然轻笑一声：“你说的，就算是朽木也能长木耳，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人有七情六欲，有私心杂念乃是人之常情，也是天经地义。” “嗯？你竟然会笑？”姜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谈修明，原来你不是面瘫啊。”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是。” “哦，那你笑什么？” “你终于找到了你自己的道。” “停停停……”姜盈赶紧抬手阻止：“你们东州仙门的大道理我听不懂也不想听，这就是我做妖的准则而已。我要先保护好自己，然后谁对我好，我就对他好。在此之外，要是有那个能力，我也愿意去渡一渡所谓天下苍生。但我始终认为，我爱一个人，和我愿意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不冲突。” 谈修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我已斩断尘缘，往事不必再提。两位请回吧，以后若是事关天下苍生，谈修明随时恭候。若旧事重提，不必再来。” 这家伙怎么油盐不进呢？果然是又臭又硬。 搞个碧落黄泉镜偶尔聊聊天，怎么就耽误他守护苍生了？ 姜盈想骂人：“@#￥%&*&！@#￥%&*……” 脏话还没骂完呢，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颤抖起来。 不是那种轻颤，是剧烈的抖动。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被宁长寂及时扶住。 谈修明脸色微变，取出佩剑的同时，快步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微顿：“既然天意叫你们撞上，那便一起去看看吧。”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心中都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跟着谈修明一起走出山洞，太阳已经升起，但萦绕在思过崖周围的雾霭依旧没有散去，反而比先前更浓。 眼看谈修明毫不犹豫纵身跳下山崖，姜盈和宁长寂也一起跟着跳下去。 她本来还很疑惑，以谈修明的修为，为什么不直接瞬移过去，竟还要选择跳崖这么朴素的方式。 但随着身子渐渐向崖底坠落，姜盈发现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思过崖底竟浊气丛生。 不知从哪来的罡风一道一道呼吹过，犹如锋利的刀片割在人身上。 姜盈堂堂九转金丹境修为，脸上都被割出几道血痕，裙子也被撕得破破烂烂。 若是七转金丹境以下修为，只怕在跳下来的瞬间，就会被罡风撕裂成碎片。 也幸亏她修为高，才能迅速在周身筑起一道结界护身。 又幸亏宁长寂及时拉住她的手，两人才能手牵手平稳落地。 可在落地的一瞬间，姜盈又惊呆了。 第433章 吾乃神明 钟山坐拥整个东州最大的一条灵脉，是出了名的仙山福地。 可思过崖底下，竟浊气蒙蒙，寸草不生。 别说活物，连草都找不到一根。 在黑蒙蒙的浊气中，无数只蜮魔张牙舞爪，蠕动着丑陋的身躯想爬出去。 谈修明面无表情，剑出游龙。 几只蜮魔在剑气之下，化为一道道浊气消失在空中。 姜盈和宁长寂来不及多问，召出佩剑加入战斗。 谈修明是天下第一剑修，九转金丹境巅峰的大修士，他们俩也不遑多让。 在三人默契配合之下，崖底的蜮魔很快被清理干净。 姜盈刚想开口问个明白，就看到谈修明继续往前走。 她和宁长寂无奈，也只能跟上去。 越往前走，黑雾越浓。渐渐的，几乎快伸手不见五指。 谈修明轻车熟路用灵力造出一个太阳挂到半空中，才能勉强能照亮前方的路。 姜盈和宁长寂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很有默契地双手紧扣以防走散。 就这样在崖底走了很久，一团巨大的光晕出现在眼前。 说是光晕也不太恰当。 更像是她平时撕裂空间，出现的空间裂缝。 波纹荡漾，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神秘，悠远。 但平日里打开的空间裂缝，能隐约看到对面的景象。 可这团光晕中，雾蒙蒙一片。 像是空间裂缝，又不太像。 姜盈心中更加不安：“到底是什么地方？” 谈修明正欲作答，雾蒙蒙的水波中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他脸色骤变急忙挥出一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也挥出一剑，在水波中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一步跨越千山，一步跨越万水，轻而易举从光晕中走出站到三人面前。 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的很明显是宗门服饰。 但姜盈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圈，实在想不出这究竟是哪家校服。 更可怕的是，他的修为…… 连她也看不透。 她是九转金丹境初期，连她都看不透，最起码也是九转金丹境中期。 可问题就在于，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连她都隐隐头皮发麻，十有八九不止是中期。 而是整个修真界最高级别，九转金丹境后期。 神域覆灭，修仙者已经不可能再飞升。 九转金丹境巅峰，也被称之为半步真仙。 在当今修真界，半步真仙不超过三个人。谈修明算一个，天衍宗的北斗仙尊算一个，剩下的还有谁……姜盈也不太确定。 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姜盈打量中年男子时，中年男子也在打量他们。 但注意力几乎都在谈修明身上。 他昂着下巴，高高在上，语气和眼神一样轻蔑：“你就是传说中的守门人？” 谈修明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又是一只老鼠。” 中年男人轻蔑冷哼：“区区蝼蚁，也敢这么跟本座说话。” 谈修明毫不客气回敬，提剑冲上前：“区区一只偷东西的老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次竟然多了两只小的？那本座就先杀他们，再来收拾你。”中年男子并未正面迎敌，而是把矛头对准姜盈和宁长寂。 宁长寂和姜盈几乎来不及思考，只能迎面而上。 好在两人相识已经快三年了，在日复一日的亲密无间中早就培养出深刻的默契。 简单一个眼神交流，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凭借着天衣无缝的配合，两人并未吃亏，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 但姜盈也看出来，这个奇怪的男人不仅是九转金丹境巅峰，还是巅峰中的巅峰，几乎是这个世界最高战力。 九转金丹境初期的她和中后期的宁长寂，论单打独斗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整个修真界九转金丹境半步真仙也就那么几个，这个面貌普通，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哟，区区蝼蚁，竟也有这等本事。”男人也没想到自己会落下风，被逼得连退数十步之后，饶有兴味地看向两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姜盈和宁长寂没心思跟他废话，不约而同提起剑指着他。 他俩一个魔尊，一个妖皇，自修有所成后，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这么轻蔑的态度对待过我。这个男人，实在欠收拾。 谈修明见状默默往旁边一退，完全不打算插手。 中年男人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又强行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对你们而言，吾乃神明，是可以主宰你们命运的人。只要你们愿意臣服于我，愿意成为我的仆人，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呸，就凭你这副恶心的德性，别说是神明，就算是天道，老子也要整死你。”姜盈最讨厌有人骑到她头上，更讨厌有人打着神明的幌子想pua她。 怒从心头起也懒得再废话，反手一剑劈过去。 宁长寂趁机飞身上前想偷袭，却被对方轻而易举躲开。 好在姜盈从宁长寂的招式中已经猜出对方躲避的方向，从另一个角度挥出一剑。 中年男子再一次想躲，又被宁长寂封住退路。 他们俩实在太了解彼此，在默契的配合下，双方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但中年男子毕竟修为高，连续吃了几次亏之后，开始改变策略把矛头对准修为稍逊一筹的姜盈。 姜盈拼灵力拼不过他，被一掌打飞老远。 宁长寂想接住他，还被中年男子趁机刺了一剑。 姜盈从地上爬起来擦擦嘴角的血迹，眼底渐渐染上猩红：“他妈的臭老鼠，我应朝颜的男人也是你能动的？” 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她再次提剑冲上去。 和之前的进退有度不同，这回又凶又狠。 哪怕拼着被刺一剑，她也要放本命真火烧他眉毛。 即使被按在摩擦，她还要捅他一剑。 像条疯狗一样追着他咬，而且是不要命的咬。就算自己遍体鳞伤，总能逮到机会咬他两口。 中年男子被缠的受不了，逐渐气急败坏。 宁长寂趁此机会偷袭，很快打得他遍体鳞伤，比姜盈好点也没好到哪里去。 最后，姜盈干脆现出真身，用蛟龙本体死死缠住他。 宁长寂趁机一剑刺破他的丹田，又一剑插进他的灵台。 之前还趾高气扬的中年男人死死盯着他，不敢置信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宁长寂漠然收回剑：“我们从来不信神明，不信命运，只信我们自己。” 第434章 差点被抹杀 中年男人白眼一翻，彻底气绝身亡。 姜盈生怕他活过来，张口吐出一团赤焰。 在熊熊烈火中，他的神魂不得不立即脱离肉身。 早有准备的宁长寂正准备一剑劈过去，只听轰隆隆几声—— 四五道惊雷毫无征兆从天上落下，将那抹准备逃跑的神魂彻底抹杀。 姜盈落到地上恢复人身，目瞪口呆到精神恍惚：“是我看错了吗？好像是紫霄神雷的天诛？” 刚刚那几道天雷，带着紫色的闪电，带着浓浓的法则之力。 是紫霄神雷，是天道独有的力量。 但紫霄神雷也是分级别的，程度较轻的天罚，即天道惩罚的意思，或许还能留条命。 再厉害的即是天谴，基本上必死无疑。 最厉害的当然就是天诛，天诛地灭的天诛。 天诛地灭之下，无论是谁，都只有神行俱灭一个下场，俗称抹杀。 当初叶凌霄勾结天一冒充天道，就是用这招吓唬她的。 虽说天道有眼，但就算罪大恶极，一般情况下也最多在渡雷劫时遭天谴。 平白无故遭受天诛地灭，开天辟地以来一共也没几遭。 传说当年高高在上的神族，就是因为祸害人间，所以才被天诛。 这好端端的，区区一抹神魂，怎么遭这种重罚？ 宁长寂扶住她，也很震惊：“你没看错，他就是被天诛了。” 啪啪啪—— 与此同时，响起缓慢的拍掌声。 谈修明赞许的看着二人：“不错，虽然修为差了点，但能互相信任，携手共进退。以你如今二人之力，足以守住这道门。若我哪日不幸身死道消，还望二位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助我万剑宗一臂之力，助东州仙门一臂之力。” 姜盈痛苦地咳嗽几声，抹掉唇边不住往外冒的鲜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这道门又通往何处？听你的意思，应该是经常有人过来？修为那么高，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超过了以往的认知。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既然这么好奇，不如随我一起过去看看？”谈修明说着根本不考虑他们的想法，直接打开结界走进去。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也只好携手跟过去。 事已至此，不跟又能咋地？ 在踏入光晕的那一瞬间，姜盈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挤压的难受。 像是有无数股强大的从四面八方交织而来，扭曲成一个漩涡，又将她扭曲在漩涡中间。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她每次撕裂空间时，都是这种感受。 只不过这一次，格外厉害。 就算用妖力在周身筑起一道结界，还有九曜铃护着，她依旧被挤压得头昏眼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挤变形了，又好像整个人被丢到空中绕了几万圈。 浑身上下挤压的难受，头昏眼花想吐。 “呕……”当一切结束后，姜盈实在忍无可忍直接吐出来。 宁长寂帮她拍背，又拿清水给她漱口。 谈修明也不催，就在旁边默默等着。 等姜盈吐完了勉强缓过来，他们好像穿越了时空，又好像没有穿越。 因为刚刚被时空之力拉扯的感觉实在太明显了，但眼前的景象，和思过崖底下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浊气弥漫，寸草不生，剧烈的罡风随时能把人撕成碎片。 宁长寂往她嘴里塞了颗梅子，直接开口问谈修明：“前辈，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谈修明还是没有回答：“先随我巡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想偷东西的老鼠。” 他所谓的老鼠，自然是指中年男人那样的人。 姜盈和宁长寂也只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一手握剑，一手十指紧扣跟在谈修明后面。 谈修明的行为实在太过诡异，这个地方也太过诡异，两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甚至不敢放出神识，去探知外界的情况。 就这么绕了一大圈，眼前的景象依旧没什么变化。 倒是发现了一大群蠕动的蜮魔，被三人顺手清理。 清理到一半时，宁长寂发现这些蜮魔明显更厉害，和他之前遇到过的蜮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隐隐有些不安，打开天目想一探究竟。 然而，他平时只要一打开就能窥探到人间气运的天目，在这一刻竟然打不开。 那一缕附着于他双目之上的法则之力，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 宁长寂越发不安，尝试以自身的修为突破禁锢。 他修为也算顶尖，努力了几次之后，那道莫名的禁锢终于有所松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只听轰隆隆几声—— 大片乌云快速聚拢，一道道紫色闪电在他们头顶炸开。 这是天雷即将劈下来的征兆。 而且是紫霄神雷。 看这架势吧，像是要天诛。 谈修明大惊失色，一手一个抓起两人：“快走，被天道发现了。” 半步真仙终究是半步真仙，姜盈和宁长寂也并非无能之辈。 三人合力之下，瞬间重新进入光晕中。 身后雷声隆隆，隐约可见紫霄神雷追了过来。 但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隔绝在光晕之外。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姜盈五脏六腑都快压扁了，九曜铃直接干废两个，终于第三次看见熟悉的景象。 她实在支撑不住，一边吐胆汁一边吐血。 宁长寂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取出一瓶丹药吞了几颗，才抚上姜盈的背输送真气替她疗伤。 姜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当场打坐。 谈修明就这么干看着。 等姜盈勉强缓过来，忍无可忍指着他：“谈修明，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差点被时空之力撕碎不说，再跑慢一点，就被天诛地灭抹杀了。我他妈招谁惹谁了，给你送几壶酒，竟然要遭这种罪？” 谈修明相当淡定：“有些秘密，总要有人知道的。第二位的修为和身份，也是时候知道了。不过你这个样子，确定不用先打坐疗伤？” 姜盈想骂人。 自从来到钟山后，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她现在满腹疑惑，能静得下心打坐疗伤吗？ 别给整走火入魔了。 她这么想，自然也就这么说了，还顺带开口把谈修明狠狠骂一顿。 谈修明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将二人重新带回思过崖石室。 还是刚刚那张熟悉的石桌，谈修明背对着梦嫣嫣的画像，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死样子，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坐在他对面的姜盈急脾气，一掌拍在桌上：“谈修明，你倒是说话呀。” 谈修明：“……此事说来话长。” 第435章 异界之门 姜盈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谈修明抬头瞥她一眼：“如今正是你一统妖界的关键时刻，你时间很多吗？” 姜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咬牙切齿：“谈修明，万剑宗第一条门规是什么？” “尊师重道。” “我得了万剑宗开山祖师的传承，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按辈分算，我是你什么人？” “师叔祖。” “我现在以师叔祖的身份命令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谈修明站起身，恭恭敬敬行礼：“弟子遵命。” 宁长寂：(ΩДΩ) 原来如此。 怪不得姜盈之前一口一个祖师奶奶，谈修明还对她毕恭毕敬。 怪不得外界一直有传言说，当年苍澜王上钟山闹事。就算最后请出剑圣，结果也不过是剑圣带领全宗长老下跪迎接。 如今想来，应该是她以开山祖师传人的身份将他的遗物送回钟山。 后世的徒子徒孙们，可不得跪迎么？ 谈修明倒是早就习惯如此离谱的辈分，亲自动手给姜盈奉了盏茶才开口道：“此事确实说来话长，我方才不开口并非是存心隐瞒，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宁长寂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崖底那道门究竟通往什么地方？还有那中年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谈修明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是界门。说简单点，就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倒也没有太惊讶。 扭曲空间的感觉，两人都不陌生。 刚刚在界门中，他们确实感受到了空间之力的撕扯。 但既然是界门，涉及到另一个世界，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再想想那中年男子说的话，想想他轻蔑的态度，两人心中都产生出某些不太好的猜想。 姜盈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你还是从头说吧，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听。” 谈修明微微抬起眼皮，眸中浮现出几分复杂：“应姑娘，你既出身青州姜氏，可识得姜舒君？” “自然是认识的，我正儿八经的姑奶奶，我们姜氏执法堂的大长老。” “那你是否听她提起过，她当年是嫁过人的？” “没听她提过，但隐约知道。据说她成亲不到一个月，就遇上一场劫难。新婚道侣在劫难中丧生，她从此终身未嫁。还因此道心受损，修为一直停滞不前。” 谈修明点点头：“嗯，她的道侣乃是我挚友，出身东州大世家，后拜入天衍宗。年轻时，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天骄才俊。与如今的谢玉景相比，也能平分秋色。” 姜盈不太明白他好端端的为何提起这个：“这件事跟我那姑奶奶的道侣，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谈修明问她：“难道你就没发现吗？你青州姜氏堂堂东州十六大世家之一，一个八转金丹境的长老都没有。” 宁长寂心中隐隐有种猜测：“当年，我们瑜州宁氏也只有一位勉强突破八转金丹境的叔公。否则，也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被灭门。似乎在整个东州，八转金丹境的大修士一共也不过十几二十之数。与千年前相比，最起码整整少了一半。” 姜盈也很快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当年那场劫难死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高阶大修士？包括我那姑奶奶的新婚道侣在内，包括我姜家一众长老在内，全死光了？” 谈修明：“嗯。” 轻飘飘的一个字，在这一刻无比沉重。 姜盈和宁长寂不约而同一阵沉默。 谈修明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其实，也没有死很多人，只是死了很多高阶大修士而已。刚刚那只老鼠你们也看到了，九转金丹境巅峰，半步真仙。你们二位已是一域之主，当世顶尖大修士，联手之下也只不过能勉强将他诛杀。一个人都这么难对付，若是十个，百个呢？” 姜盈脑子都懵了。 百个半步真仙，还个个傲慢到将天下第一剑、魔尊、妖皇都视为蝼蚁…… 她简直不敢想当时的情形，心中也大概有数。 宁长寂同样隐约猜出了事情的真相，而且头脑很冷静：“所以我们刚刚在思过崖崖底看到的那道门，就是界门，也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当年，有数百九转金丹境巅峰的修者通过那道门，出现在修真界？” 谈修明纠正：“准确的说，他们只来得及出现在钟山，出现在思过崖崖底。刚才那个人有多傲慢你们也看到了，若让他们出现在修真界，只怕早已生灵涂炭。” 宁长寂点点头：“刚刚看到思过崖底下的情形很像暗渊，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众所周知，暗渊是世界的尽头。任何人想穿过暗渊，都会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从位置上看，暗渊在黑水河以北，万剑宗在黑水河以南。 但认真算起来，暗渊的位置其实在魔域东面，与钟山只隔着黑水河，隔着几条山脉而已。暗渊是世界的尽头，思过崖底下自然也是。” “不错，当时的魔尊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推测，所谓世界的尽头，是尽头也不是尽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们跟另一个世界隔绝开。” “你等等，当时的魔尊也参与了？”姜盈出声打断。 “东州如今没有太多高阶修士，魔域和妖界同样没有。” “……”原来如此，姜盈无言以对。 宁长寂接话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九转金丹境是我们这个世界修者的尽头，却并非他们的尽头。也正因如此，那中年男子才会那般傲慢轻视。但我们这个世界，也有完整的天地法则。 天地法则自有平衡之道，绝不会允许世间有太过逆天的存在。他们就算修为再高，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会被法则之力压制，一切以我们这个世界的法则为准。修为若是不足九转金丹境自然无事，但若是超过九转金丹境，便会被强制压制在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最高阀值，也就是九转金丹境巅峰。” 第436章 修真界秘辛 姜盈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刚刚真的通过界门，去了那边的世界。我们修为比他们低，所以没有被压制。不过天地法则还是发现了我们的存在，降下天诛要诛灭我们这几个入侵者，就像那中年男子的神魂被我们这边的天道用紫霄神雷天诛一样。” 宁长寂：“不错。应该是我尝试动用法则之力，所以被发现了。” 谈修明并未否认：“那就请魔尊再猜一猜，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宁长寂心中早有猜想：“应该是五百年前，有人打破两界壁垒，开启了那道界门。数百九转金丹境巅峰的半步真仙，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对方来者不善，视我等为蝼蚁。万剑宗应该很快发现异常，拼死将所有入侵者拦在思过崖崖底。后来又集东州仙门、南境妖界、北疆魔域以及西荒之力，将他们尽数诛杀。整个修真界也因此付出惨痛代价，至今依旧没有恢复元气……” 北疆魔域历代魔尊，都是杀掉前任上位。 只有大概五百年前的那位魔尊例外。 他是失踪的。 和手底下几个心腹大魔一起失踪。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魔域也因此混乱了几百年。 那些个大世家们，纷纷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中间连续换了很多位魔尊，都无法真正控制住局面。 直到宁长寂上位时，魔域依旧很混乱。 这都一百多年了，他还在收拾当时留下来的烂摊子。 那位魔尊，也算是历代魔尊中的难得的一位明主。若有他在，魔域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 宁长寂之前还曾怀疑过是那些个大世家下的毒手，如今看来，倒跟这件事有关。 谈修明肯定了他的想法：“你猜的没错，那位魔尊，当年就死在思过崖下。也是个气性大的，身受重伤后自曝修为，还拖了两个陪葬。” “那我们妖族……”姜盈也想知道妖族的消息。 “你可知孔雀王？” “那太知道了……”姜盈瞬间反应过来：“孔雀一族之前在南境妖界也是大族，当年的孔雀王，还我手下四大妖君之一凤卿父亲的祖父。据说他当时八转金丹境巅峰修为，是南境赫赫有名的大妖王之一。突然有一日，孔雀王带领族中精锐离开妖界。最后回去的，却只有他自己。可惜依旧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身死魂消……” 他手下的大妖们趁机叛乱，诛杀了孔雀一族。 凤卿那时候年纪尚幼，又生得雌雄莫辨的好看，还被掳走圈养做禁脔。 有传言说，孔雀王一行人是在上古秘境里出了事。 没成想，当中竟有这么一段隐情。 谈修明听闻孔雀一族的遭遇，沉默了很久：“当年参与这件事的，皆心怀大义，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宁长寂也跟着沉默：“可是，偏偏就落得这样的结果。我宁家若非势单力薄，也不会惨遭灭门之祸。” 姜盈的心情同样很沉重：“青州姜氏好歹是十六大世家之一，如今没落至此，跟族中无人多多少少也有点关系。” 宁长寂突然想起什么：“前辈，雍州叶氏，当年是不是没有参与此事？” 木头一样的谈修明眼底忍不住浮现出浓浓厌恶：“他们参与了，但他们家的人，只负责围困钟山。说好听点，是为了防止异界之人离开钟山祸害苍生。说难听点，是贪生怕死。” 姜盈冷笑：“怪不得这些年，雍州叶氏高阶大修士最多。只不过，都并非嫡系而已。我刚刚还当叶氏也算尽了力，没想到纯粹就是他们家嫡系没落，跟这件事情没半点关系。” 宁长寂忍不住攥紧拳头，胸口起伏的厉害：“雍州叶氏贪生怕死也就算了，竟以此为倚仗，打压其他世家。还为一己之私，灭我宁氏满门。” 他眼底渐渐浮现出猩红血丝，磅礴的魔气不受控制，整个人几乎都被笼罩在黑雾中。 “阿瑄，冷静点。只要找出真凶，就能报仇。”姜盈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轻轻握住他的手。 “若当真是叶惊涛所为，本座亦不会袖手旁观。”谈修明也出言安抚。 “叶惊涛，叶惊涛……雍州叶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宁长寂也很想控制住情绪，但这一刻，他真的控制不了。 眼眸越来越红，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他宁家为守护苍生人丁凋零，而雍州叶氏，却仗着贪生怕死之利灭宁氏满门。 他的父母、他的堂兄、他的师弟，宁家平白枉死的上千条人命，若是知道此事，只怕死都不能瞑目。 “没事的，我会陪着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姜盈发现宁长寂抖得越来越厉害，回身抱住他：“叶惊涛这些年作恶多端，他早就该死了。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跟你一起去报仇。就算现在立即前往雍州弄死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惊涛，叶惊涛……” 在姜盈的安抚下，宁长寂渐渐冷静下来。 他深深吸口气，重新看向谈修明：“前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您常年在思过崖闭关，便是为了镇守界门吧？” “后来啊，倒也没发生什么事……” 五百年前，在整个修真界的奋力抵抗下，那些来自异界之人尽管有着九转金丹境巅峰的修为，终究未能走出钟山为祸天下。 他们也尝试过关上界门，但实在无法关闭。 最后，是当年定州乐氏的圣女乐玲珑引山川之力，联合众人设下一道封印封住那道门。 此后几百年，倒也风平浪静。 但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封印松动。 每隔几年或十几年，总有人从那道门里出来。 当年设下封印的那位圣女已死，时任乐家家主的大祭司乐韶泉修为稀松平常。谈修明只得召集整个修真界的大修士们尝试加固封印，可惜无论如何加固，依旧避免不了这种情况。 于是，他就只好守在这里。 一旦发现异界来者，便将他斩杀在思过崖下。 好在天道有眼，偶尔也会降下紫霄神雷天诛。 所以这么多年，倒也没出过任何纰漏。 “又是一百多年前？封印松动，难道竟跟九州山河鼎有关？”很多事情好像都是从一百多年前开始不对劲的，宁长寂对这个时间点很敏感。 第437章 原来如此 “暂时不得而知。”谈修明也并非什么都知道：“相信两位应该都清楚，当年叶流云铸九州山河鼎，表面上是为了镇压浊气，灭绝蜮魔之祸。但根本目的，是重建世间信仰，避免天道消亡世界崩塌。”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继续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们三人一出现在异界，异界天道便降下紫霄神雷天诛。但当年那么多入侵者，我们这边的天道却没有任何反应？” 宁长寂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因为，天道虚弱，已无力降下天诛。他唯一还能做的，就是以天地法则压制他们的修为。” 谈修明赞许地颔首：“对，没有证据，但乐姑娘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定州乐氏的第一位女家主乐玲珑，曾是叶流云的红颜知己，据说二人还成过婚。早在叶流云还是宗门弃徒时，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叶流云所经历的一切，她大多知道。也有很多秘密，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据五百年前的那位圣女乐姑娘所言，其实早在六千八百年前，异界之人就已经对我们这个世界下手。蜮魔之祸，就是由他们一手酿成的……” “卧槽，原来如此。”姜盈惊得猛然站起身：“原来是异界之人，怪不得应均当年追查了很久，连点头绪都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宁长寂也忍不住蹙眉。 谈修明垂眸看向二人，目光又深又沉，一字一顿道：“诚如魔尊之前所言，思过崖底下是两界壁垒所在，黑水河对岸的暗渊底下同样是。暗渊，正好是天下浊气最重的地方。这些浊气，会顺着黑水河横穿整个四域。” 宁长寂心下一沉，突然想到什么：“雍州叶氏，青州姜氏，瑜州宁氏，东海，钟山，就算不确定乐氏究竟有没有山河鼎，加在一起也至少是五只鼎。我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叶流云要把这么多鼎全放在东州，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姜盈好像也明白了：“为了镇住暗渊？ 宁长寂一挥手，一张天下舆图出现在面前的桌上。 他伸手一指，给五个已经确定有鼎的地方都标上红点，又给他自己镇守的暗渊也标上红点，随即恍然大悟：“果然如此。” 姜盈没看太懂：“这……看起来像是个阵法，但又好像缺了一角。” 谈修明将乐氏所在的定州也画上红圈：“你现在再看看。” 如此一来，姜盈确实看懂了：“北斗七星？” 宁长寂‘嗯’了一声：“传说乐玲珑当年只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后来无意中随叶流云一起进入神域遗址，得了司命神的传承，才开始走上命修之途。所以乐氏修行，以沟通天地为主，擅长借用天地之力。这个阵法，倒是很有他们乐氏的风格。” 谈修明也看出端倪：“上引星辰之力，下接天地之气。浊气诞生于天地间，以天地之气化解，也算有因有果，乐玲珑果然名不虚传。” 宁长寂顺手在三绝渊和流光城也标上红点，再次心中有数：“九曜山河，原来如此。” 谈修明瞥他一眼：“如此一来，我便也知道了所有九州山河鼎的位置，有违叶流云初衷。” 宁长寂薄唇轻扯：“前辈若有半分私心杂念，便不会苦苦镇守界门这么多年。若连您都信不过，那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信任？” 姜盈也出声道：“当年叶流云铸九洲山河鼎，不是为了把它藏起来当吉祥物，是为了守护天下太平。最近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身为守鼎人之一，你知道了也好，到时候或许可以帮上忙。” 谈修明不再多言。 宁长寂继续追问：“不知前辈是否知道异界之人为何要那么做？” “且慢，你俩说话藏头露尾的，我有些事情没搞清楚，先让我捋捋……”姜盈打断二人的交谈，努力去理解他们的意思：“应均曾说过，当时虽然天下大乱，但还不至于能酿成蜮魔之祸。当年蜮魔之祸，是突然爆发的，很有可能是人为。你们俩又说，暗渊是整个天下浊气最重的地方，正好还是两界屏障所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暗渊的那些浊气并非是自然滋生，而是异界故意倾泻过来的。暗渊，乃至黑水河都是这么形成的？” 宁长寂：“对，就是这样。” 姜盈点点头，又有新的疑问：“这么说的话，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好像从几万年前开始，暗渊和黑水河就已经存在了。难道从几万年前开始，异界就已经开始朝我们这边倾泻浊气？” “这……” 宁长寂其实也不太明白，谈修明适时出声：“应该不是故意的，但这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早在几万年前，异界就已浊气丛生。无法散去的浊气顺着时空裂缝一点一点流过来，从而形成暗渊，渐渐又有了黑水河。” 宁长寂听出端倪：“前辈可是知道什么？异界之人处心积虑打开界门，难不成竟与此事有关？” “当年我们这边曾对几个异界之人搜魂成功，隐约拼凑出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从他们的记忆中可以看到，那个世界，被称之为万灵界。 天地广袤，灵气充沛，修行功法也很精妙。 就这么说吧，九转金丹境在他们那边勉强算入门。这也就意味着，修仙者众多，强者如云。 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大部分修真者理所当然认为凡人皆蝼蚁。 尤其是在仙界毁灭，飞升无望后。 有很多心术不正之辈，开始贪恋人间权势。 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欺压凡人，将他们当蝼蚁，当奴隶，当畜生。 但人非草木，总是会反抗的，也总会有怨气。 再加上那些大修士们个个都有移山倒海之能，只要其中几个随便打一架，便是血流成河的惨剧。 也因为修者太多，大家修为都很高，谁也不服谁根本谈不拢。 整个世界就这么稀里糊涂混乱了千年万年，最后的结果就是，同样爆发了蜮魔之祸…… 第438章 伪天道 大概在几万年前吧，万灵界的浊气就已经到了无法被净化的地步。 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浊气通过两界壁垒之间残存的时空裂缝一点一点倾泻过来。 经过千万年的积累，渐渐形成暗渊，又渐渐催生出黑水河。 再说万灵界，想要修行，就必须得有灵根。 虽然修仙者众多，但大部分还是普通人。 修仙者可以倚仗着移山填海之能奴役凡人，可以将他们当做蝼蚁随便踩死。 实际上，他们眼中的蝼蚁也是众生之一。 他们会怨会恨，怨修仙者不拿他们当人，更会怨天道不公。 一开始，并没有人当回事。 可千年万年下来，普通凡人已经越来越不信任天道，甚至有很多怨恨。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失去了凡人信仰的天道越来越衰弱，最后陷入沉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挺身而出。 这些曾经出身底层的修仙者们，想打破凡人被奴役的局面，想创建新的制度。 经过几百年的博弈，他们得到了所有普通凡人的支持。 在这个过程中，原有的天道也越来越虚弱。并顺应天地法则，渐渐催生出新的天道。 天道消亡又生出新天道这种事，其实不算太新鲜。 但世界那么大，总有那么几个人有自己的小算盘。 于是有人抓住机会，在旧天道消亡，新天道诞生的那一刻，企图抢夺天道的力量。没想到中途出现意外，那人当场身死后竟与旧天道融合。 虽然新天道顺利诞生，但旧天道也这么莫名其妙的保留了下来…… “这他妈的可就尴尬了……”这事槽点太多，姜盈忍不住吐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两个天道同时存在，关键时刻到底听谁的？” “与天道融合那人原本就心术不正，又是在那等机缘巧合下化身天道。他若保留了原有记忆，只怕会永无宁日。”宁长寂更关心实际情况。 谈修明不得不感叹他的敏锐：“魔尊所料不错。他得到了天道的部分力量，也保留了自己原有的记忆。” 宁长寂倒也没有太意外：“大道无情，才能众生平等，天地法则历来如此。即使是凡人攒够功德化身天道，也会失去自己的七情六欲乃至一切记忆。如果他保留了原有的记忆，便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天道。就算他掌握着一部分天道的力量，也名不正言不顺，更不可能得到天下苍生的信奉。” “所以，他乃伪天道。” 这题姜盈会，应均特地提过的：“其实无论在哪里都一样，众生不养闲神，也不养只能做摆设的天道。他一个早就被抛弃的伪天道，肯定不会有人信奉。没了信仰之力，只有渐渐消亡一个下场。连天道力量都敢窃取，我猜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宁长寂接话：“而且伪天道本身心术不正，为达目的必定不择手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六千八百年前突然爆发的蜮魔之祸，五百年前突然打开的界门，以及源源不断出现的异界之人，都是伪天道手笔。” “二位不愧为一域之主，果然心思敏捷……” 万灵界新天道正儿八经的大道无情，伪天道既然是在机缘巧合下催生出来的，他倒也没有刻意被打压排挤。 真伪天道共存的奇景，就这么出现了。 但身为天道若无众生愿力，无人间信仰，基本上就是废物。 为了不被消亡，伪天道仗着自己有记忆有思想干了很多蠢事。 无一例外，都被真天道及时拨乱反正。 就在伪天道越来越虚弱时，他无意中发现了空间壁垒。 发现在壁垒的另一边，还有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同样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民不聊生，以至于天道的力量很衰弱。 于是他突然想到，万灵界在经历了一场混乱之后，可以诞生新的天道，那个世界为什么不可以？ 新天道又为什么不能是他？ 姜盈闻言，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妈的，柿子挑软的捏啊。他干不过万灵界的真天道，就打算跑到我们这边来，吞噬我们这个世界的天道取而代之，这都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宁长寂冷笑道：“万灵界天道消亡，诞生新天道的最大原因，应该跟蜮魔之祸爆发有直接关系。所以他一回生二回熟如法炮制，故意打开时空裂缝，将万灵界的浊气全部倾泻过来。 如此一来，我们这边的万物生灵也会如同万灵界一样，渐渐对天道失去信仰。没了信仰之力的天道会越来越虚弱，他便可以趁虚而入。他清除浊气，对万灵界根本没有任何影响。所以按照既定的天地法则，真天道当然也不会阻止他的行为。” 姜盈恨的咬牙切齿：“当年那场浩劫死伤无数，我应氏一族，我妖族所有的大妖们，尽数葬身三绝渊。到头来，竟只是给他的野心陪葬。我要干死他，一定要干死他。” 宁长寂示意她冷静，重新看向谈修明：“因为叶流云和九州山河鼎的出现，最终消弭蜮魔之祸，重建世间信仰。但六千多年了，我感觉天道依旧很虚弱。他之所以这么虚弱，是不是也跟伪天道有关？” “不错，早在六千多年前，天道的虚弱并非全是失去信仰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伪天道仗着自己力量强大，直接撕裂空间来到我们这边，妄图吞噬天道成为新的天道。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两方天道进行了激烈的大战。虽然伪天道最后被赶了回去，但我们这个世界的天道也更加虚弱……” 那时候的天道，就已经没有力量再守护苍生。 所以，他挑中叶流云，让他在磨难中成长，又引导他最终平定天下，并铸造九州山河鼎镇压浊气。 整个天下四域渐渐太平下来，天道也得以休养生息。 期间，伪天道一直不肯消停，时不时妄图撕裂空间过来搞事。 天道为了压制他，所以才迟迟无法恢复元气。 在这几千年间，伪天道也渐渐从叶流云身上悟出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虽然他不能直接做，但可以指使别人去做。 第439章 我们结盟吧 话说到这份上，姜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废物学人精的毛病又犯了，我们这边天道培养出一个叶流云，他就如法炮制培养出一堆。我刚还奇怪呢，溜过来那只老鼠看着也是个仙门弟子，而且修为不低。怎么贼眉鼠眼狗眼看人低，一点素质都没有。能为伪天道卖命的，估计也是个垃圾败类。” 谈修明认同她的看法：“从那些人的记忆中，我们大约可以猜出，自从伪天道得知叶流云的所作所为后，这几千年来，一直陆陆续续在万灵界挑选跟他臭味相投，又自以为怀才不遇的修士。加以培养引导，妄图让他们打破两界壁垒，再仗着修为统治我们这个世界。” “天道的存在以人为本，只要彻底控制了我们这个世界。他吞噬掉原有天道，是迟早的事。”宁长寂一眼看透他的狼子野心。 “其实这几千年，伪天道和他养的老鼠们一直在尝试打破壁垒。直到五百年前，他们终于成功了……” 也给他们这个世界，带来一场浩劫。 幸亏整个修真界齐心协力，才勉强将他们诛杀，勉强封住界门。 整件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姜盈听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心情沉重的开口：“我一直觉得，我这些年的日子很苦。时至今日才知道，当年若不是诸位前辈舍生忘死，我恐怕连猪狗不如的机会都没有。我就是只蝼蚁，能被轻易踩死的蝼蚁。” 宁长寂也听沉默了，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姜盈闭了闭眼，沉声道：“我这一路走来，总有人跟我讲大义说苍生。谈修明跟我说，姜舒君跟我说，应均也跟我说。其实时至今日，我依旧不太明白。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让大部分人都能好好的活着，有尊严的活着，或许就是你们的坚持和大义。” 宁长寂轻轻握住她的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其实你说的对，心中有爱，和守护苍生不冲突的。” 姜盈迷茫：“什么潮什么烟？这咋还扯上蛋了？你在骂人吗？” 谈修明眼角微抽：“……” 宁长寂也忍不住失笑：“不重要，你也不一定非要懂这些大道理。其实你一直有自己的准则，一直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做你自己就好，不必强求。” 谈修明评价：“不拘小节，有大义。” 姜盈听见这种话就头疼：“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夸我。阿瑄说的对，我做妖一直有自己的准则。凭我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能判断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接受外界任何干扰。” 谈修明纡尊降贵给她倒杯茶：“那若是异界再有人来犯妖皇可会出手相助？” 姜盈心安理得接受他奉的茶：“那当然。这帮混蛋居心不良，想作威作福欺压我妖界子民，本殿岂能让他们得逞？” 谈修明又奉上一杯茶：“若有朝一日我不幸身死，还请妖皇助钟山一臂之力，助东州一臂之力。” 这话姜盈非常不喜欢听，重重将茶杯砸到桌上：“我应朝颜一代妖主，不是叶惊涛那种鼠目寸光的蠢货。既然已经知道如今天道虚弱，九州山河鼎丢失，整个世界都快崩塌了，就不可能只想着争权夺利。界门和伪天道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也很清楚，不可能会袖手旁观，更不可能像叶家那样还想着浑水摸鱼。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现在依旧不是很懂，我只知道我应朝颜生来骄傲，一身反骨，绝对不可能沦为蝼蚁。我也还没活够呢，不想和这个世界一起灰飞烟灭。我还要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我妖界子民。今日就算你不说，只要是我该做的能做的，就绝对不会推诿。” 谈修明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妖皇大义。” 姜盈突顺水推舟：“我一直认同叶流云当年的做法，也从来就没想过要与东州交恶，更没有什么要一统天下的野心。我做的打算，一直都是先一统南境妖界，然后与东州议和，与魔域议和。 说到此处，她扭头看向宁长寂：“魔尊，愿意与我们妖界议和吗？等我回南境举行个祭天仪式，正式成为妖皇之后就跟你们魔域签订和平协议，先停战一万年怎么样？” 宁长寂一口答应：“自然没问题。钟离斐既然已经主动找上门，想必也是有此心的。这次回去之后，我便与他摊牌。” 姜盈满意的转头看谈修明：“我以妖皇之名代表南境妖界，宁长寂以魔尊之名代表北疆魔域，钟离斐以流光城主之名代表西荒，我们三域之前就有议和的打算。当然我们也不是排挤东州，只是叶惊涛狼子野心。我们计划着先将他的罪行公诸于众，换个圣君再说。如果你谈修明愿意代表东州宗门与我们和谈，那我们自然也是愿意的。” 宁长寂帮腔解释：“九州山河鼎已经关乎整个世界生死存亡，我与颜儿一直计划着与西荒议和，与东州议和，一起来解决这件事。如今又有伪天道和界门一事夹杂其中，恐怕真的要集整个修真界之力才能解决。” “一百多年前，九州山河鼎丢失。正好在那个时候，界门封印减弱。若说两者之间没有关联，我是万万不信的。” “我们信不过叶惊涛，但信得过您……” 妖皇和魔尊你一言我一语，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谈修明不能不领情：“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姜盈表示理解：“确实还需从长计议，咱们心中有数便好……” 谈修明虽是宗门魁首，但宗门和魔界、妖界可不一样。 要真有什么大事，还需要各宗宗主坐下来详谈。 谈修明和万剑宗有着主导地位，却做不到一意孤行，更代表不了整个东州。 那么多的宗门，肯定也有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和谈二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会容易。 好在姜盈和宁长寂也不急。 姜盈没正式祭天成为妖主，叶惊涛的问题也没解决掉，钟离斐那边更没个明确的说法。 等他们将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干净，谈修明这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届时，一切水到渠成…… 谈修明自然没什么意见。 三人又敲定了一些细节问题，整件事差不多就这么定了。 姜盈和宁长寂也该起身告辞。 临行前，她取出之前一直没送出去的那几壶，又取出梦嫣嫣所赠的桃花枝，一并推到谈修明面前：“事到如今，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对梦嫣嫣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收下吧。你以后要是想她了，可以试着喝一杯。你已经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何必再为难自己？” 谈修明垂眸盯着那枝灿烂的桃花，有一瞬间的失神：“既知不相见，不如不相念。” 第440章 故事的开始 这几年姜盈的文化水平突飞猛进，这句话听明白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即使不能相见，为何不能相念？谈修明，虽然世人称你为剑圣，但你并非真正的圣人。你有七情六欲，不是很正常的吗？哪怕梦嫣嫣必须留在海市守鼎，你必须坐镇钟山镇守界门，好像也妨碍不到你俩偶尔通个信息吧？” 谈修明沉默了许久，还是那句话：“天下苍生，才是谈修明此生的道。” “你……” 姜盈气的想骂人，又骂不出口。 他的选择对梦嫣嫣或许很残忍，但也不能说有任何错处。 要真是为情情爱爱抛却身上的责任，那他就不是谈修明不是剑圣，也不是梦嫣嫣所爱的那个人了。 所谓的天意弄人，大抵就是如此吧。 姜盈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放心吧，我做妖一向公平。你镇守界门保护我爱的人，保护我的子民，我也会替你保护你爱的人。万剑宗和梦嫣嫣是吧？如果还有其他的，你想好了通知我。” 谈修明还是不说话。 姜盈也没辙，端正一礼后转身离开。 刚转过身，却又听见他缓缓开口：“我是个弃婴，因身染重疾，被父母扔在乱葬岗。是师尊将我带回钟山，治好我的病，又收我为徒。万剑宗从小抚养我长大，传道授业，恩重如山。我还是掌门首徒，是所有弟子的大师兄，是钟山万剑宗未来的希望。 可五百年前异界之人来犯时，我正与梦姑娘在海市生死相许。因她师命在身不能离开海市，师尊给我传信让我回万剑宗，我也耽于情爱不肯听命。等我赶回钟山时，万剑宗已经血流成河，师尊奄奄一息。 他老人家羽化前，将整个万剑宗交到我手中，也将整个天下交到我手中。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既知不相见，不如不相念。” 姜盈没想到当中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她叹口气，有一说一：“这事固然很遗憾，但我觉得吧，你没必要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百年前你就算是万剑宗掌门首徒，也只是七转金丹境修为。那么多大修士都抵挡不住，你一个小辈弟子，就算赶回来有什么用呢？” “但我没尽到自己掌门首徒的责任。” “好吧，这确实是你的错，不过……” “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一错再错。” “……” 姜盈彻底无话可说。 谈修明这是错过一次，干脆不再给自己犯错的机会。 他爱梦嫣嫣，更要顾念养育之情，授业之恩。 顾念万剑宗，顾念师尊的遗愿，顾念整个天下。 因为没来得及救师尊，他就要把自己活成师尊的模样。虽然，那根本不是他的错。就算他当时赶回来，也挽回不了什么。 守护苍生，在他嘴里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或许他说的对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姜盈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唏嘘：“有缘无份，天意弄人啊。以后，我不会再说这些话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任何人都无权置喙。但是我说话算数，宁长寂也说话算数。你守护我们所爱，守护我们的子民，我们也会守护你所爱，守护你想守护的人。有些问题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 谈修明站起身，深深行了一礼。 姜盈也回他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她突然想起件事：“你听说过萧若尘这个人吗？” 谈修明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杀师之仇，永世不忘。” 姜盈心中一惊：“什么情况？” 谈修明抬眸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顿：“萧若尘，正是五百年前那数百异界之人当中的领头者。我的师尊，也是死在他手中。” 姜盈的表情渐渐裂开：“那你可曾听过……天一？” 谈修明几乎压抑不住周身杀气：“萧若尘身边有一护法，名赵天泽，人称天一尊者。当年杀我师尊，也有他一份。” 姜盈倒吸一口凉气，被惊得站都站不稳。 宁长寂默默扶她坐回去：“如此看来，事情还没完呢。” 谈修明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二位见过萧若尘和天一？” 姜盈怒极反笑：“何止见过，还很熟。气运之子，法则之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谈修明已经将他所知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她也不打算隐瞒。 从渡雷劫时被拉入法则空间开始，说到叶凌霄，说到天一，又说到第二次梦境，说到萧若尘。 在此之前，她和宁长寂做过无数种猜想，好像都差那么点意思。 但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结合前因后果，姜盈猜测整件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五百年前，以萧若尘为首的伪天道狗腿子们被尽数诛灭。 萧若尘和天一因从伪天道处得到法则之力护身，侥幸逃过一劫。 身为外来者，他俩是没有命格的，一直被天地法则排斥。 为了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们选择夺舍叶凌霄。 但真正的叶凌霄本身也是短命鬼，乐韶泉和乐雅鱼没看出任何端倪，为了能让他活下去，设局抢走宁长寂的命格。 天道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但他已经无力对付萧若尘。于是找到跟他共用同一个命格的宁长寂，扶持他，磨练他，赠他天目，期盼他成长起来去对付萧若尘。 没想到宁长寂由于没有命格太倒霉，一直也找不到仇人究竟在哪里。 而萧若尘虽然夺走宁长寂的命格，但因为他是异界之人，天地法则还是一直排斥他。 命格本身所携带的庞，也在一点一点流失。 为了能稳定命格活下去，他把主意打到姜盈头上，妄图窃取她气运。 天道发现他们的阴谋后，果断趁姜盈渡雷劫时出手将她拉入法则空间，让她看到自己被叶凌霄欺骗成功的后果。 正好在她神识抽离的时候，掌握着法则之力的天一趁机进入她的识海。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姜盈遇见了伪天道的狗腿子叶凌霄，也遇见了这次被天道选中的人宁长寂。 两方天道，两枚棋子，开始了一场以姜盈为中心的博弈…… 第441章 为什么偏偏是你? 整件事情，与宁长寂之前的猜测大同小异。 伪天道和萧若尘浮出水面，彻底弥补了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也让所有的一切完全合情合理。 这确实是一场博弈，是天道和另一方掌握着法则之力的伪天道的博弈。 从六千多年前的蜮魔之祸开始，气运之子叶流云，九州山河鼎，到如今的界门，异界之人，都是他们博弈的棋子。 同样的，宁长寂和萧若尘，也是棋子。 是现如今最重要的两枚棋子。 但有一点，宁长寂依旧觉得不对劲：“我与萧若尘是棋子，这不稀奇。但我始终不明白，应朝颜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姜盈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你刚刚的分析确实合情合理，但有一点不太对劲。如果天道找上你，是因为萧若尘挑中你。那为什么在百年前，他挑中我的时候就曾对我说过，你是我命定的道侣？” 宁长寂冷静分析：“我之前曾说怀疑你克萧若尘，并非是跟你开玩笑。如果我们把事情反过来想，天道挑中我，是因为我是你命定的道侣。萧若尘挑中你，是因为天道让他挑中了你。这样一来，整件事情是不是就更加合理了？” 谈修明目光锐利，也想到一种可能性：“乐韶泉、乐雅鱼兄妹当年便是通过推演，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魔尊作为那个与叶凌霄命格相宜之人。近些年又通过推演找出妖皇，企图掠夺她一身气运，未免太巧合了些。但推演之术，说白了便是窥探天机。命修可蒙蔽天机，天机为什么不能欺骗命修？” 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宛如一道惊雷在姜盈脑中炸开。 她惊得猛然站起身：“我明白了，天道其实一直知道萧若尘的存在，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无力将他抹杀。于是，便趁乐雅鱼兄妹窥探天机时，故意将他的目光引到我和宁长寂身上……不是因为萧若尘选中了我们，所以天道才挑中我们。是天道挑中了我们，把我们推到萧若尘面前。 他怕长寂打不过萧若尘，赠他天目。怕我被萧若尘男欢女爱哄骗，特地假装‘泄露天机’，让我看见自己沉沦情爱的下场……” 他们之前做过很多种假设，这个说法最合情合理。 谈修明也点头认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这样。” 宁长寂倒也不是不认可，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此说来，好像是天道一次性选中我们两个人，但阿颜隐隐中克萧若尘是不争的事实。” 姜盈都被他说糊涂了：“所以呢？” “因为百年前，天道就曾说过你是我命定的道侣。后来，他又引导萧若尘去找你。我总觉得，天道就是在将我们俩都往你身边引。你身上，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我甚至觉得，天道之所以会挑中我，并非是因为我这个人本身，而是因为我是你命定的道侣。” “乐玲珑都说了，我是身负大气运之人。我喜欢的一切，都会被天地万物所喜爱。我讨厌的一切，也会被天地万物所排斥。所以天道挑中你，我注定会喜欢的命定道侣去对付萧若尘，又引导我就讨厌他，也很合情合理啊。” “可为什么偏偏是你？” 这些话宁长寂曾在很久之前就说过，姜盈也认真思考过，还跟乐玲珑详细讨论过：“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你不是说了吗？我们这个世界已经有完整的天地法则。在天地法则下诞生出的很多东西，就算是天道也无法干涉。 或许是天地法则机缘巧合下诞生出我这个身负大气运之人，天道没有办法自己创造出这样一个人，也无法阻止我的出现。所以，他找到我为他所用。就如同六千多年前，被他选中的叶流云一样。 在天一欺骗我说我乃气运之女时，我仔细研究过叶流云生平。他似乎跟我一样，有感染天地万物的能力。从史书记载中可以看得出来，他所厌恶的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但他所喜欢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就像我们姜家的先祖姜浩，原本只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后来因为做了叶流云的跟班，竟也成为赫赫有名的大修士……” “这么解释倒也能说得通……” 但天道当年是直接找上叶流云的，可这一次，他找的是姜盈所爱。 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实际上又好像不太一样。 宁长寂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又理不出头绪来。 听他这么一说，姜盈和谈修明也隐隐察觉出不对。 他们大概能认定，姜盈这个人应该很特殊。 最起码，她真的克萧若尘，也真的能让所爱之人被天地万物喜爱，所以才会有后面所有的事情。 至于究竟特殊在哪里，他们实在猜不出来。 更何况，他们现在知道的东西其实很有限。很多事情，都是根据现有信息和蛛丝马迹连蒙带猜。 要想知道一切，恐怕得当面问天道才行。 不过伪天道培养萧若尘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天道又培养宁长寂和姜盈去对付他，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其余的，暂时无法完全确定。 姜盈本身就不是个爱纠结内耗的性子，很多问题既然想不明白干脆就暂时不想。 这一路走来，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也一步一步走过来，一点一点抽丝剥茧，还原了大部分真相？ 有些事情急不得。 等时候到了，自然能揭开所有真相。 宁长寂和谈修明也知道这种事确实急不得，最后三人达成协议，当务之急还是各自先回去处理各自的问题。 然后，四域结盟。 异界之人狼子野心，又有伪天道撑腰，掌握着法则之力。 若是人心不齐，多几个叶惊涛那样的自私自利之辈，事情只会更乱。 对姜盈而言，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回南境把最后一点领地打下来。然后举行祭天大典，正式成为妖皇。 她本来打算立即回妖界的，临别之前，谈修明提醒了一句：“忘了告诉你们，我们两界的时间流速好像不太一样。我有时候过去一个时辰，再回来时，这边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最多的一次，回来时已是三年后。我们这次在那边待不到一个时辰，应该……不会过去太久。” 【我前面一直强调，女主不是重生。还是有很多小伙伴说，前世怎么样怎么样。写到这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大概理清了，我也终于不用再挨骂了。前面一直有人骂，为什么女主那么厉害还会被算计。因为高维生物降维打击啊，她能一直坚持初心反抗成功已经很厉害了啊。???还有些坑没填，但我挖坑肯定会填的。】 第442章 不知何处撒黄土 姜盈和宁长寂当场就无语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他们俩可都是日理万机的人，十天半个月很重要好吗？ 谈修明也有点尴尬，拿出传讯玉简问了门下弟子，最后开口道：“今日是五月初八，已经过去二十几日了。” 姜盈：“……” 宁长寂：“……” 明知道两边时间流速不一样，还把他们骗过去。 谈修明看起来仙风道骨，实际上也是个黑心肝的玩意儿。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姜盈只能不给他好脸色：“这么重要的事情，下次早点说清楚。我家大业大，很耽误事的。” 谈修明默默‘嗯’了一声，在原地坐着没动。 直到姜盈和宁长寂的背影消失在洞口，依旧没动。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那几壶‘美人花’身上，怔怔盯着看了很久。 最后，谈修明终于打开一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紧接着，他站起身拎起酒，走出石室，走到悬崖边。 打开酒壶，慢慢洒下万丈深渊。 他说：“敬你们。” 所有酒全部洒完，回应他的，也只有呼呼吹过的风。 吹过钟山，吹过东海，最后吹入海市，从浮生若梦的屋顶上拂过，吹起梦嫣嫣绯红的裙摆。 她坐在海市最高处遥遥看着远方，目光所及之处，是钟山…… 离开钟山后，姜盈本打算直接打开空间裂缝回南境。 宁长寂却拦住她，又牵起她的手：“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他所谓的地方，是钟山万里之外的一座仙城。 地处似乎有些偏僻，风物与东州正中央的鱼米之乡有些不同。 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确实是东州地界。 而且整座仙城灵气充沛，人来人往，比青州城还繁华。 姜盈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宁长寂不多言，直接将她带到城主府。 姜盈抬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宇文二字映入眼帘。 这是瑜州城主府，如今是宇文氏的地界。 可是在百年前，宁氏才是镇守瑜州的第一世家。 城主府门口挂的，也应该是‘宁’字，是宁长寂原本的家。 两人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姜盈试探的开口：“要不要……进去看看？” 宁长寂盯着城主府庞大的建筑群看了好一会儿，漠然开口：“当年我宁氏满门被屠，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等被人发现时，连骨灰都被雨水冲刷干净。这座府邸，是宇文氏后来所建，早就不是当年的宁家了。” 姜盈心尖一抽。 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宁长寂苦笑：“等几十年后我再回来，更是找不到当初的半点痕迹。茶馆里那几个最爱讲我宁氏闲话的说书先生，已经化为黄土。整个瑜州城，没有人再提宁氏只词片语。” 姜盈伸出手，隔着宽大的袖袍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人提，是因为叶氏和宇文氏雷霆手段。但他们能堵得住天下人的嘴，堵不住因果循环。快了，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等我一统南境腾出手来，就帮你弄死叶惊涛。让鸠占鹊巢的宇文氏，从瑜州境内滚出去。” 宁长寂回握住她，目光渐渐深沉：“今日是五月初八，是我宁氏全族的忌日。” 姜盈转过身专注地看着他：“我知道。也是三年前，你遇见我的那一天。你后来说过的，那一日，你回瑜州祭奠家人。” 宁长寂自嘲一笑：“其实每隔十年，我都会在这一天回瑜州一趟。只是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早已物是人非。我找不到他们的尸骨，找不到宁家的半点痕迹。除了站在这里看看，我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想祭奠他们，也不知该往何处坟头填土。” 姜盈抬手指向天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你看，月亮还在。无论如何物是人非，月亮始终没有变。就算宁家的痕迹被刻意抹去，他们也依旧存在。存在于天地间，存在于你心里。你有心祭奠他们，根本不在于形式，也不一定非要有什么。都一百多年，他们早已轮回转世。就算你填上一捧土，也没什么意义。” 宁长寂抬头对着月亮看了半晌，突然回身抱住她：“谢谢你阿颜，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像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 姜盈知道他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 她轻轻回抱住他的腰，一字一顿坚定道：“这三年，我们携手走遍天下，一起经历了很多。无论好的坏的，我们始终在一起。往后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我也依旧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去面对所有的事情。” 宁长寂慢慢收拢胳膊紧紧抱着姜盈，恨不得揉碎融入骨血。 宁氏家破人亡，已经整整一百多年了。 这一百多年里，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甚至连命格都没有，被天地万物所排斥。 如今，因为有姜盈，他重塑命格。 因为有姜盈，他终于查清了当年的幕后黑手。 也因为有姜盈，有她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他宁瑄宁长寂，在这个世上终于不是一个人。 但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姜盈也没有出声惊扰他，只是同样用力的回抱他。 二人在寒冷的夜风中紧紧相拥，彼此依靠，互相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长寂终于平复了心情，深深吸口气放开她：“走吧，回南境。” 姜盈应了一声正准备打开空间裂缝，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你确定秦灵韵那小贱人如今就在瑜州城？” 熟悉的名字让她身形微顿。 侧目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正好看见城主府的门被打开，一群宇文氏的弟子，簇拥着一名年轻男子走出来。 其中一名弟子满脸讨好，对那年轻男子拱手作揖：“公子放心，我看得真真的，确实就是秦大小姐。” 年轻男子顿时满脸狰狞，目露凶光：“秦灵韵那小贱人，在宗门时傲气的很。仗着有她师兄师姐们撑腰，对我总是没好脸色。如今到了我宇文氏的地盘，定要她有来无回。” 第443章 盈盈，是你吗? 这帮人，竟然打算对灵韵表姐下手。 姜盈缓缓转过身，目光冰冷得像是在看死人。 宁长寂会意，袖子一挥就准备动手。 “先搞清楚情况吧……”姜盈及时拦住他，不紧不慢跟上去。 弄死这帮人倒是简单，但她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嘛，灵韵表姐又为何会出现在瑜州？ 除了这些人之外，她还会不会遇到别的危险？ 这些年她都不敢去沾染清清白白的表姐，可如今既然碰上她有麻烦，总得帮她把事情处理干净。 宁长寂‘嗯’了一声，和她一起跟上去。 以他二人的修为，就算大街上吵吵嚷嚷，也能清晰地听见前面那几人说话的声音。 从他们的对话中，姜盈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被称为公子的那青年男子，是如今宇文氏家主的次子。 和秦灵韵一样，目前正在昆吾宗修行。 他早就觊觎她的美貌家世，一直大献殷勤。 奈何秦灵韵是宗门团宠，被师兄师姐们护得很紧。因为骚扰她，这宇文公子不止一次被斥责。 他自觉受辱，更加铁了心的要将她弄到手。 毕竟秦灵韵除了是昆吾宗执法长老一脉的团宠之外，还是瑜州秦氏唯一的大小姐。要是能得到她，他没准就能越过长兄，成为宇文氏将来的家主…… 这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一口一个贱人，明摆着看不起女人。 又贪图她的美色，贪图她的利益，贪图她带来的种种好处。 这副恶心的嘴脸，让姜盈不由自主想起叶凌霄，拳头都硬了。 也正在此时，宇文公子身边的狗腿子带着众人拐进一条小巷，谄媚献殷勤：“秦姑娘就在里头，已经被制住了，无论公子您想怎么样都成。” 他昂着高贵的头颅，眼中尽是鄙夷：“这小贱人平日里自命清高，如今还不是落入本公子手中？等我玩完她，看她还高贵个什么劲儿？到时候，那个眼高于顶的秦家主和她师尊那个又臭又硬的老不死，只怕还要求着本公子娶……啊……” 话还没说完，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 宇文公子满脸扭曲捂住裤裆跳脚：“谁……谁在暗处偷袭本公子？” 回答他的是‘砰砰砰’几声，一群狗腿子应声化作一团血雾。 “啊……谁……谁在偷袭本公子？”宇文公子又惊又怒，强忍着疼痛举起佩剑：“我乃宇文氏公子，我姑母……可是圣君最宠爱的妃子……敢偷袭本公子，我姑母……不会放过……啊……” 骂到一半的话，再次化为一声凄厉的惨叫，半截鲜红的舌头落到地上。 宇文公子终于知道这次惹到硬茬，着急忙慌取出一张传送符。 然而下一秒，传送符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右手无名指被斩落在地，原本戴在指上的储物戒指化为灰烬。 就连宇文氏花重金替他打造的佩剑，也如同破铜烂铁般被恐怖的力量被摧毁在风中。 他失去了所有的倚仗。 “唔唔唔……” 一眨眼功夫，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宇文公子如丧家之犬，满嘴是血惊恐地扭头就跑。 还没跑几步，就被一道护身灵力弹飞出去。 他挣扎着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却看见一袭红裙缓缓出现在他面前。 宇文公子微微抬起头，不出所料地看见一个女子站在不远处。 一身层层叠叠的广袖束腰红裙，浑身上下环配叮当。 眉心画着一朵花钿，浓艳如烈火。 美得张扬肆意，又美得妖异。 东州仙门，绝无此殊丽。 此女子，非魔即妖。 “唔唔唔……” 宇文公子浑身发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快逃。 可在强大威压的压制下，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像滩烂肉，只能在地上挣扎、蠕动，嘴里不停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姜盈也没有立即弄死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站在远处，冷眼看着他在绝望中挣扎。 这个人，在她眼里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纡尊降贵对他用这种手段，其实很有失妖皇的身份。 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懒得跟这种小角色计较。 但姜盈气啊，恨啊…… 这狗东西的所作所为，和当年的叶凌霄（萧若尘？）简直如出一辙。 他们看不起女子，却贪图女子所能带来的利益。 嘴上一口一个贱人极尽贬低，又妄图通过剥夺贞洁的方式占有她。然后侮辱她，控制她，从这个他们从来看不起的女人身上，掠夺到想要的东西。 姜盈不会放过妄图侮辱她的叶凌霄，也不会放过想侮辱她表姐的这个狗东西。 既然他觉得自己多长块肉就了不起，就可以随意玷污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随意拿捏她，随意得到她身后的一切利益，那她就斩了那块肉。 既然他不会好好说人话，一口一个贱人，那从此也不必再开口说话。 “唔唔唔……”地上的宇文公子仍然在挣扎，扭曲着身体想要逃离。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像是陷入了泥潭。明明那么清醒，却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往下沉。 他真的怕了，慌了。一股尿骚味混合着鲜血，慢慢从他身下溢出。 姜盈有点恶心，随手挥出一道火焰将他烧成灰烬。 其实吧，她真不想让这种人死这么痛快。 想打断他的手脚，废了他的修为，让他不男不女，痛苦的活着。 但斩草不除根，很容易春风吹又生。 当年叶流云就是被废掉修为逐出宗门的，结果呢，他最后一统了东州。据说，他还没怎么样呢，当初陷害他们的大师兄就自己道心破碎，活活把自己吓死了。 为了不惹麻烦，还是杀干抹净比较好。 处理完这边的事，姜盈在巷子深处找到秦灵韵。 她被捆住丢在地上不停挣扎，有四名狗腿子在旁边看守。 姜盈依旧并未打算现身，随手弄死狗腿子们，又在秦灵韵惊恐的眼神中，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眼看着秦灵韵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追上前，急忙转身就走。 然而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人脱口而出道：“盈盈，是你吗？？” 第444章 当时年少 姜盈身子一僵愣在原地。 秦灵韵扯掉身上的绳索，急急忙忙追上前：“其实在海市分别后，我就已经认出你。别躲了，我认得你脚上的铃铛声。” 姜盈闻言，整个人更加僵硬。 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时竟迈不动脚步。 再加上她其实并未用法术隐匿身形，秦灵韵很快追了上来，也看到了她的背影。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停下脚步。 在月光晦暗的小巷中，就这么看着她。 很久很久以后，秦灵韵再次缓缓开口：“我还记得《簪花记》，记得牡丹仙子。记得你跟我说，女子喜欢打扮怎么了？喜欢戴铃铛，怎么就妖里妖气不检点？等你有钱了，你要买十串铃铛，自己戴五串，另外五串送我。” 《簪花记》是很多年以前在修真界女子之间流行的话本，讲一群花妖与一正道弟子之间的爱恨缠绵。 其中牡丹仙子是她们中间的长姐，雍容美貌，修为最高。 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主，一直在阻挠男女主。 她并不爱男主，只是想利用他飞升。 为了达到目的，还做过很多坏事。 因她美貌妖娆，还总是在脚上戴一串金玲。 只要听见铃响，便知是牡丹仙子现身。因此，书中所有正派人物都抨击她妖里妖气不检点。 十几年前，在姜盈的身世被秦老夫人发现后，虽然亲生父母和兄长特别不待见她，但外祖母对她很好。当时和外祖母一起在姜家做客的表姐，更是将她当亲妹妹看待。 在亲眼目睹姜盈被父母辱骂嫌弃后，秦灵韵对柔柔弱弱示好的姜清渺没好脸色，却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溜进她的房间。 将自己衣服、丹药、零嘴都分给她一半，还拿出珍藏已久的话本一起看。 那是姜盈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零嘴这种东西，第一次知道，话本里原来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爱上看话本，吃零嘴，更爱上一边看话本，一边吃零嘴。 那一年，姜盈十四岁，秦灵韵十六岁。 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 有一次偷看《簪花记》，秦灵韵为男女主的爱情哭红双眼。 姜盈却不屑一顾，被美丽强大的牡丹仙子迷得团团转。 为此，两人第一次吵架，一整天没理对方。 后来，秦灵韵不知怎么的想通了，主动上门求和好。 姜盈也顺坡下驴，表示她真很喜欢亮晶晶的首饰。 等她有钱了，就买很多很多铃铛，跟表姐一起戴…… 十几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了。 姜盈曾以为，秦灵韵已经不记得了。 没想到，她记得，她都记得。 “哎……”姜盈忍不住叹口气，最终还是缓缓转过身：“好久不见啊，表姐。” 原来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抛下，就可以潇洒抛下的。 事已至此，还是勇敢面对吧。 秦灵韵看清她的模样后忍不住一愣，随即激动扑上前抓住她手腕：“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姜盈也任由她抓着，无所谓笑了笑：“所有人都说，我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你当时没认出我也是正常的。” 秦灵韵开始自责：“都怪我，怪我做了伪装。早知道会遇上你，我就不该听师傅的鬼话。” 卸去伪装的秦灵韵，眉眼和当年其实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如今长开，褪去了婴儿肥，也褪去了眼角眉梢的稚嫩，身形也变得窈窕起来。 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 当初在海市，她要是不做伪装，姜盈确实会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不过，即使认出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还是笑笑：“别瞎说，修真界人心险恶。别说海市，就算在瑜州城内都不安全。你还是多听点师傅师姐们的话，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想害我的人是谁。这些年，宇文氏仗着叶家没少为非作歹。但我昆吾宗，我琼州秦氏也不是好惹的。表妹你放心，这事我自己能处理……咦，这是什么东西？”秦灵韵话说到一半，一不小心踩到一条黏腻的玩意儿。 “额……没什么……”姜盈嘴角抽了抽，指尖射出一道火苗，瞬间将那玩意儿烧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怎么好像闻到了血腥味？”秦灵韵怀疑地皱眉。 “究竟是谁，敢在我瑜州城内伤害我宇文氏二公子，还敢一口气杀害那么多弟子。你们几个去那边，任何可疑人等，都要仔细盘查……” 姜盈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暴怒的声音远远传来。 应该是宇文氏已经发现二公子魂灯已灭，家里打探到他的下落，带人过来寻仇了。 “那个……你先等会儿，有点事情要处理。”她本来并不想让秦灵韵看见这些东西，可事到如今，狡辩也没什么意义。 姜盈干脆袖子一甩消失在原地。 再回来时，她若无其事。 但先前听见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 只要不是个傻的，都能看出她刚刚干了些什么。 再结合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秦灵韵目瞪口呆：“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把他们给……” 姜盈也没想藏着掖着：“嗯，都处理干净了。放心，牵连不到你头上，也牵连不到秦家和昆吾宗。” “我滴个乖乖，你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嗯？” 姜盈本以为她会害怕，可能还会说几句滥杀无辜之类的话。 没想到，秦灵韵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替她开心：“恭喜你啊，终于把自己活成了牡丹仙子。” 姜盈一愣，随即失笑：“也恭喜你啊，终于如愿以偿拜入昆吾宗。” 姐妹俩相视一笑，多年情谊，尽在不言中。 小巷里血腥味还未散去，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姜盈做主找了家客栈，姐妹俩才终于可以坐下来说说这些年的经历。 秦灵韵天真烂漫。 这一次，也是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在姜盈离家出走后的第二年，她就通过昆吾宗考核，被执法长老收入门下。 执法长老一共九个弟子，她是小师妹，师兄们都很宠爱她。 隔壁峰长老门下全是女弟子，师姐们也很宠她，走到哪都带着她。 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秦灵韵叽叽喳喳说着，姜盈就静静听着。 等说完自己，她突然静默了很久才开口：“其实，我在山上听说过你的事情。” 第445章 当年承诺 姜盈淡定喝口茶：“听说什么了？” 秦灵韵道：“很多。我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消息，是说你勾结魔修，残杀雍州叶氏数十供奉长老，又将数百金甲卫杀得片甲不留，叛出姜氏。再后来，听说你曾在西荒出现过，又有人说，你曾在南境妖界现身……” 姜盈垂下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表妹，恭喜你啊，你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秦灵韵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拉起她的手：“从前你曾说过，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保护自己。如今看来，你已经实现了。” 姜盈的心情有些复杂：“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这样的我。” 秦灵韵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怎么会呢？我一直都知道，盈盈是个好姑娘。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好妹妹。” “变成现在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哪样？” “就……现在这样。”姜盈并没有刻意收敛气息，秦灵韵就算看不出她是个妖修，也绝对能看得出她气场不对。 秦灵韵笑弯了眉眼：“从前是我眼拙，竟没看出盈盈是个大美人。纵使牡丹仙子风华无双，恐怕也不及你十分之一。” 姜盈都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只木盒递过去：“这是我当年承诺过要送给你的。” 秦灵韵打开一看。 盒子里装着一对细细的红玉手镯，每只镯子上各挂有三枚金玲。 还有一条细细的金链，同样挂着三枚金玲。 她这些年见过很多好东西，一见这套首饰，便知不是凡品。 甚至因为修为太低，秦灵韵根本无法分辨出这究竟是极品灵器：“这是……” “这是当年，我承诺过要送给你的铃铛。不过慕远声说，从来没听说过戴铃铛一口气戴五串的，亲自为我们设计了这套九曜铃。慕远声做人不靠谱，炼制灵器还是很厉害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去带着玩儿吧……” 姜盈渡九转金丹雷劫之前，让慕远声给他炼制了很多防身法器。 这套九曜铃，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说起铃铛她就想到当年对秦灵韵的承诺，让他一次炼制出两套。 她原本计划着等表姐大婚时，她按照当年的承诺去喝喜酒，再把这套防身法器送给她。 如今既然遇上，就提前送了吧。 “慕远声？曾经天工坊的奇才，如今苍澜王的狗腿子……啊，不对……是朝颜宫的那个炼器师慕远声？号称天下第一炼器师的那个？”秦灵韵被惊到了，捧着木盒的手都在颤抖。 “都是吹出来的，他如今才七转金丹境修为。想要炼出九品灵器，得看天时地利，还称不上真正的天下第一。” 姜盈大言不惭的说：“不过不出意外的话，短期内应该能进阶。届时，确实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炼炼器师。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让他给你炼制。” 秦灵韵差点惊掉下巴：“你认识他？如此说来……这些年你果真在南境妖界？大表兄投奔苍澜王，不成也是你牵线搭桥？” 姜盈：“……” 当年只会看话本、吃零嘴的表姐果然长大了，竟能往这上面想。 她倒也不是想瞒她，只是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灵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冒昧，赶紧从储物器中掏出一大堆话本岔开话题：“这些都是新出的话本子，还有几本只在我们昆吾宗内部流传，外面买不到的哦。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这些给你。” 姜盈随手翻了翻，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惆怅：“我如今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看话本？” 秦灵韵随口道：“你很忙吗？” 姜盈半开玩笑：“忙着一统妖界啊，叶惊涛都没我忙。” 秦灵韵默了默，再次把话题岔开：“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说说你那位宁公子吧，我看他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怪不得你看不上谢玉景呢……” 她出身大世家，从小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也知道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 如今的姜盈和当年早已截然不同，看她通身妖异的气派，只怕是吞多了妖丹，早就不是人了。 当初一个弱女子被逐出家门，这些年在妖界的遭遇肯定也不会太好。 秦灵韵看出她不太想谈那些经历，自然也不会再问，甚至只字不提。 她只是滔滔不绝的说自己，说她的师傅师兄师姐，说她在宗门大比上差点夺魁。 也说过去的事，说她们俩躲在被子里偷看的那些话本，说青州百兽园中那只被她俩偷来烤吃的掉仙鹤。 偶尔也会说到宁长寂。 提起他，姜盈一直很坚定：“他是我认定的道侣，其实我们已经拜过堂成过亲了。只是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大摆筵席。等我二人成婚时，一定请你喝喜酒。” 秦灵韵很兴奋：“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就要成婚了。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宁公子，应该就是当初以一人之力斩杀雍州叶氏几十位长老，又斩杀一并斩杀数百金甲卫的魔修？有如此修为，宁公子年纪确实不小了。他想成婚，也在情理之中。” 姜盈：￣□￣｜｜ 姜盈：“其实……也没有很老。” 秦灵韵沉浸在兴奋中：“仙门世家的大小姐，浪荡不羁的魔修，刺激……太刺激了。等我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添油加醋写出来，保证大卖……仙魔之恋，天生的禁忌……拉扯感这不就来了吗……” 姜盈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哎哎哎，你可别乱来。上一个拿我写虐恋话本的，已经被我打成脑血栓了。” 秦灵韵颇感遗憾：“……好吧，那我还是写谢玉景和那不知名女修吧。虐恋情深，追妻火葬场，就适合他那种一本正经的剑修……” (°ー°〃) 姜盈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取出一枚玉简塞进她手中：“最近南境事忙，我得赶回去了。这枚玉简你拿着，以后无论是你还是秦家遇到麻烦，都可以向我开口。但凡我力所能及的，必不会袖手旁观。” 秦灵韵盯着看了半晌倒也没有推辞，只是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哀求：“你如今在南境，几十万里之遥，不知何时才能再回东州。祖母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既已到了瑜州地界，你去看她一眼吧。” 第446章 血脉亲情 她口中的祖母，自然就是秦采薇的母亲，她的外祖母秦老夫人。 当年，若不是秦老夫人发现她跟秦采薇年少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姜盈的身世之谜根本没有机会曝光。 她甚至没有机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能被柳沁雪关在秋霜阁里日复一日的搓磨。 后来，秦采薇迟迟不肯认她，也是秦老夫人强逼着她认。 她还将秦灵韵带到姜盈身边，让她短暂短暂拥有了一个好姐妹。 听说当初她离家出走后，秦老夫人还特地到青州将秦采薇夫妇狠狠申斥一顿。 秦老夫人对她，是有大恩的。 琼州与瑜州相邻，确实也不远。 姜盈实在不忍心拒绝，第二日一早，带上宁长寂跟秦灵韵一起回琼州。 琼州地界，比瑜州还要繁华。 因秦灵韵已经提前传讯回家，城主夫妇早早在门口等候，姜盈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舅舅、舅母。 舅母是个灵秀的美人，说话温言软语，一见面就拉住姜盈的手：“这些年总听你表姐念叨你，如今可算见着了，果然是个好孩子。” 舅舅眉眼间与秦采薇有三分相似，脾气也是如出一辙的火爆：“我秦拓的外甥女能不好吗？也就秦采薇眼瞎心盲，不疼自己的亲生女儿，反倒去疼叶惊涛的野种，连累我们盈盈颠沛流离，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你少说两句，别吓着孩子。”舅母给他使眼色。 “又不是泥捏的？说两句话怎么就吓着了？我秦拓的外甥女，是那么容易被吓着的吗？再说了，我说的是实话。当年我就曾对姜川和秦采薇说过，他们要是连个孩子都容不下，那就送到琼州，让我秦拓来养。自己拉不下那个脸不愿意让我养，又趁我不注意想要把孩子送走，害她被逼离家出走这么多年……” 舅舅不但不听劝阻，还不顾她的拉扯，越说越生气：“我总以为那两口子好歹是盈盈亲生父母，青州姜氏千年世家也是要脸的。谁知道姜川、秦采薇糊涂，那些个长老们也糊涂，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外甥女如此天资，要是能被好好教导，那谢玉景算个屁啊。” “秦拓……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舅母也被他气到了，使劲拉扯。 “什么叫有的没的？姜川和采薇敢做，还不让人说啊？尤其是采薇那个糊涂东西，好不容易把盈盈找回来，还故意藏着掖着。生怕我们给她撑腰，去找她那养女不痛快。咱爹娘一世英名，怎么生出她那么个蠢货？早知如此，就不该从小宠着她，让她养成这副是非不分的德性……” “你可闭嘴吧。” “早知道她那么糊涂，当年我就不该只是骂她，应该请家法给她醒醒脑。云庭那小子也是个混蛋，早跟他说过的，找到盈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他倒好，还帮家里瞒着。摊上这样的父母兄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秦拓，你给我闭嘴。大庭广众之下给孩子难堪，你脑子有毛病啊？”舅母实在忍无可忍，没好气怒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盈总觉得地面都在颤抖。 舅舅也吓得一哆嗦，终于意识到他确实不该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取出一只精美的储物镯递给姜盈：“盈盈，这是舅舅、舅母早就给你准备好的及笄礼，你先将就着用。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向舅舅开口。呃……要是不好意思跟舅舅说，就跟你表姐讲。” 姜盈接过储物镯用神识随意一扫，发现这镯子不仅储物空间大，里头还装了很多东西。 丹药、法宝、灵符应有尽有，还有一大堆灵石。 差不多一个大家族中孩子出门在外会带的东西，都给她准备上了。 “谢谢舅舅、舅母。”尽管对如今的姜盈来说，这些东西实在太低级了，她一样也用不上，但她心里还是很温暖。 这世上，终究是有人爱她的。 舅舅也很高兴，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叮嘱：“你跟姜家的那些破事儿，舅舅差不多都知道了。放心，我已经狠狠责骂过你娘一顿。但她糊涂了大半辈子，我也没指望她能幡然悔悟。你要是在外面过得不开心，又无处可去，以后就跟着舅舅、舅母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吗？你这么说，多伤孩子自尊啊。”舅母气得直翻白眼，在背后使劲掐他。 “我就养过灵韵一个女娃，也没什么经验。要不我闭嘴，你来说？”舅舅似乎也意识到不妥。 舅母：→_→ 姜盈忍不住笑出声：“舅母言重了，我知道您和舅舅对我好。咱们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舅舅突然又支楞起来，大喇喇得意：“看吧，亲外甥女就是不一样，跟我秦拓一个脾气。不像那什么渺，跟她爹叶惊涛一个德性。磨磨唧唧，哭哭啼啼，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 舅母白舅舅一眼，到底没有再吭声。 舅舅又拉着姜盈叭叭叭一阵嘘寒问暖，终于想起带她进府。 一直沉默站在她身侧的宁长寂，自然也要跟上去。 舅舅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挑剔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脸拉得老长：“这就是你自己找的道侣，姓宁那小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配不上我外甥女。” 宁长寂上前一步，端正行礼：“晚辈宁瑄，拜见城主。” 他今日特地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礼数周全得体，一眼就能看出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教养。 除了东州大世家，别的地方可养不出这等谦谦君子。 舅舅看他的眼神变了，带着几分迟疑：“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哪家的？” 宁长寂云淡风轻道：“晚辈乃一介散修。” 舅舅松了口气：“散修好，散修好，免得家里的长辈唧唧歪歪不同意……” “你可闭嘴吧。”舅母实在忍无可忍，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轻点，当着孩子的面呢……”舅舅被踹得一个列举趔趄，小声抱怨。 姜盈笑了笑，只觉得手中的储物卓越发滚烫。 看来，表姐已经跟舅舅、舅母说过她这些年在南境妖界的事，他们必然也看出她浑身上下气息不对，十有八九走了妖修的路子。 但他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依旧将她当做亲人。 见宁长寂一副仙门公子做派，还担心他家里人会反对。 或许，这就是她经常在话本里看到的血脉亲情吧。 无论她经历了什么，变成什么样子，在他们心里，她永远都是他们的亲人。 第447章 对你不公平 一行人进了秦府后，姜盈也终于见到自己的外祖母秦老夫人。 看秦采薇嚣张跋扈的脾气就知道，秦老夫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当年，她发现姜盈的存在后，姜川原本支支吾吾想蒙混过关。这位老夫人提着剑直接杀到后山，把姜氏那些个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全部拉出来，逼着他们验血脉。 真相大白后，秦采薇大言不惭说什么她养了姜清渺十四年，她和姜盈那点微不足道的血脉，根本抵不过朝夕相处的母女情。 秦老夫人勃然大怒，上前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姜川劝架，同样挨了几个大嘴巴子。 姜盈还听说在她离家出走失踪后，秦老夫人也曾赶往青州，将那夫妻二人一顿暴揍。 如今见了姜盈，反倒成了个慈祥的老太太，一个劲儿拉着她嘘寒问暖。 看她妖里妖气的模样，她几次欲言又止，始终没有问出口。 直到晚宴开席后，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秦老夫人不知想起什么，才突然感叹道：“你那个娘啊，让我宠坏了，光长头发不长脑子。姜川也是个废物东西，为个女人残害妻儿。原本好好的一个家，被那俩糊涂蛋搅得家不成家……本来还有个云庭能撑起门楣，没成想……哎，盈盈，听灵韵说，这些年你都在南境，可曾见到云庭？” 姜盈实话实说：“见到了。他挺好的，很得苍澜王重用，还刚刚突破了一个大境界。在整个朝颜宫，除了苍澜王和叶寒舟，如今就数他说话最管用。” 秦老夫人非但没有半点高兴，还愁眉苦脸：“他终究是我东州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那苍澜王的行事风格，她从前对各族一视同仁，明显是为了收买人心。如今她霸业将成，恐怕会狡兔死，走狗烹啊。” 碗里的大龙虾突然不香了，姜盈默默辩解：“您不必担心，最起码的容人之量，苍澜王还是有的。” “我怎么听她睚眦必报，心胸狭隘？” “……以前是有点狭隘，现在格局已经打开了。” “如此说来，你和苍澜王还挺熟？” “……还……还行吧，反正……这点容人之量，她还是有的。我听说，等她正式祭天成为妖皇后，还会给姜云庭分封一块封地，就相当于东州的城主。放心吧，他在那边也会过得很好。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东州和南境还会正式签订和平盟约，届时，要是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秦老夫人的目光突然冷下来：“若非叶惊涛步步紧逼，云庭又何至于沦落至此？他对青州不安好心，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姜盈冷笑：“东境十六州是东州人的，不是他叶惊涛一人的，也不是他雍州叶氏可以独占的。他不想善罢甘休，我还不想善罢甘休呢。想为所欲为，叶惊涛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妖皇一怒，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看过去。 姜盈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若无其事笑笑：“总之，外祖母不必担心。叶惊涛想对青州下手，那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秦拓夫妇和秦老夫人对望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倒是秦灵韵心直口快抱怨：“圣君确实有点太过得意忘形了，不就是过个寿辰吗？给东州所有大小世家都发帖子不算，连宗门也没放过。我师傅几十年不下山，这次也不得不带着我们下山参加他的寿宴。听说，他竟然还特地给剑圣也发了帖子……不知道剑圣前辈会不会出席，我还不知道剑圣长什么样呢。” 舅母瞪她一眼训斥：“圣君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胡说八道？他今年四百整寿，又正好继任圣君之位两百年，大肆操办也在情理之中。你要不愿意去就别去，少说两句。” 秦灵韵不情不愿闭上嘴。 舅母转头对姜盈笑道：“圣君的寿宴就在三日后，你表姐会跟她师尊一起出席。我和你舅舅也会去，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 姜盈婉拒了她的好意。 叶惊涛就喜欢搞排场，隔三差五过寿辰，每年都往朝颜宫送帖子，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今年听了宁长寂的建议，更是连礼都不打算送了。 她对叶惊涛的寿辰，完全不感兴趣。 宴席结束后，姜盈和宁长寂也不好立刻就走。 舅妈安排她跟秦灵韵一起住，宁长寂则是被安排到客房。 像年少时那样和表姐躲在被窝里聊到半夜，姜盈有些睡不着。 等秦灵韵睡着后，她起身走出院子，拎了壶酒坐到屋顶上去喝。 琼州靠海，天高云淡，月光也很漂亮。 喝到一半的时候，宁长寂不知从哪冒出来坐到她身边：“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有心事？” 姜盈与他并排而坐，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其实当年，外祖母就看出姜川和秦采薇不待见我，曾想将我带回琼州教养，是我自己拒绝了。因为我这人生来一身反骨，他们越是看不上我，我越是要在他们眼前碍眼，越是想着要学有所成出人头地。 如今亲眼见到舅舅、舅母待我的好，我又突然觉得，如果当年我听外祖母的话跟她回琼州，那么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我是不是不用做这个妖皇，不用把九州山河鼎，把拯救世界的重担背在身上？” 宁长寂去握上她的手，很认真的告诉她：“阿颜，你不会甘心的。你生来骄傲倔强，就算当年来了琼州，你也不能忍受自己身在仙门却不能修行。你一定会找别的出路，也一定会走出别的路。你永远，也做不了被娇养的大小姐。早早嫁人相夫教子，不是你应朝颜会走的路。” “呵呵……”姜盈笑着垂下眼：“是啊，我应朝颜始终是应朝颜。或许我无论走哪条路，最终的结局都一样。天道在百年前就已经选中我，必然有选中我的理由。” 宁长寂盯着她看了半晌，黯然叹气：“莫名其妙让你背负这么多的东西，对你而言确实很不公平。” 第448章 遇到麻烦就报我名 以姜盈如今的年纪，在修真界就是个小姑娘。 秦灵韵比她还大上两岁，依旧在父母面前撒痴撒娇，在师门被师兄师姐娇宠。 当初那姜清渺，更是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 秦采薇一张口便是：她年少无知。 可与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姜盈，早已吃完了旁人百年不曾吃过的苦，受过旁人百年不曾受过的罪。 她在苍澜山挖过矿，被黑虎王满世界追杀。在三绝渊底下日复一日练剑修行，也为了几颗灵石到处闯秘境混黑市。 后来占山为王，为了争夺领地，为了能在南境立足，为了能保护身边的人，每一次都用命去拼。每一次，也都拼的遍体鳞伤。 姜盈固然有几分运气，也有几分天资。 但她现如今所有的一切，没有一样是纯靠运气，纯靠天资就能唾手可得的。 就连手里那把渡厄剑，都是她亲手从尸山血海中拔出来的。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她想要的，却在不知不觉中，背负上九州山河鼎，背负上守护世界的责任。 而且是在很多年前，天道就已经好像认定她。 不管她究竟是什么人，将这些东西强加到她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公平…… “我没有觉得不公平啊。”姜盈歪过头，反驳他的话。 “嗯？” “阿瑄，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愿平白无故在我身上付出，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平白为我付出？若不是我气运强盛处处绝处逢生，或许也不会有今日。这些年，承蒙天道眷顾。我保护了自己，保护了想保护的人。识破了叶凌霄的阴谋，也为你重塑命格。如今，还成功一统南境，完成了应均的期许。就连我年少时答应送给表姐的手链，我也都做到了……” 这十几年一路走来，过程或许很苦。但姜盈想要的，几乎全部都有了。 她不否认自己的努力，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运气好，她早就死了。 所以得知自己早早就被天道选中，她这一路走来或许都有天道的手笔时，最讨厌被人强迫的姜盈并没有太生气，也没想过要反抗。 乐玲珑曾教过她的，做气运之女，本身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所得，就必须会有所失。 应均也教过她，拿了别人的好处，要偿还。 尤其是那个不负责任的姜川，让姜盈结结实实明白何谓责任。 这些年，身为气运之女的好处她全拿了。那么，气运之女该承担的责任她也不会推卸。 宁长寂也侧目看她：“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有人操控你的人生。” “我始终觉得，天道并没有操控我的人生。我的每一步路，都是遵从本心走出来的。以我自己本身的性格，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他只是在每次我迷茫的时候，给我一个选择。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给我一条生路。更像是一个良师，引导着我一步一步去成长。” 姜盈顿了顿，认真道：“其实，他对你也一样。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遵从本心，坚持心中的道，走出来的便是自己的路。” 宁长寂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释然一笑：“是我又着相了。明明不久前才说过的，无论我们是谁的棋子。只要遵从本心，便能走出自己的路。” 姜盈坐累了，慢慢靠到他肩膀上：“从谈修明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时，其实我蛮庆幸的。天道给了我我想要的，让我做他的棋子，总比被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玩意儿操控要好的多。 更何况事已至此，我不可能对眼前的烂摊子视而不见。无论如何，都只能继续走下去。他给了我我想要的，也没有逼我违背本心，这就很好了。” 宁长寂摊手揽住她：“你总说我比你聪明，实际上，你比我通透。我好像突然明白，天道为何会选你。果真是大道至简，以不变应万变。” 姜盈：“……听不懂。” 宁长寂扶额失笑：“刚想说你有点长进了。” 姜盈骄傲扬起下巴：“连遵从本心我都知道，怎么不算长进？” 宁长寂笑得越发无奈，紧紧搂住她：“好好好，确实有长进，大有长进。” “宁长寂你什么意思？嘲笑我没有文化？” “没什么意思啊。” “那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 “你就有。” “我没有。” “你有……” 两人打打闹闹，月渐西沉。 第二日，姜盈按照原定计划向舅舅、舅母和外祖母辞行。 经过昨日的短暂相处，他们也大概看出，姜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辱的小女孩。她自有一番天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谁都没有开口挽留。 倒是秦灵韵眼泪汪汪，哭得鼻头都红了。 姜盈顺手从发髻上抽出一只金步摇递给她：“你以后若是在南境妖界遇到麻烦，就报我的名，这是信物。” 宁长寂默默补充一句：“在北疆魔域遇到麻烦，也可以报她的名。” 姜盈只好也接着道：“我回头跟钟离斐打声招呼，你在西荒遇到麻烦，干脆也报我名算了。” 秦灵韵：“？？？” 姜盈也不想过多解释，给舅舅留下一枚传讯玉简后，和宁长寂携手离开。 他们二人之前诛杀那异界之人时都受了点伤，好在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已经恢复大半。 所以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撕裂空间回南境妖界。 刚回到朝颜宫，叶寒舟就抱着满满一摞奏折杀上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跟我玩失踪。限你今日之内批完，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盈认命地一边批奏折，一边跟叶寒舟说最近发生的事。 当初接到守鼎的任务后，她就想着万一哪天她有个三长两短，南境妖界总得有人来管这事儿。 叶寒舟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她知道的一切，叶寒舟几乎都知道。 伪天道、异界之门、萧若尘这些破事，姜盈自然也没打算隐瞒。 叶寒舟听完后彻底没话说，转而说起南境妖界最近的局势—— 第449章 陛下，该改口了 其实早在姜盈离开前，局面就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 整个妖界所有的领地，百分之八十已经被朝颜宫收入囊中。 那些个城主、领主大多选择投降归顺，不愿归顺的都已被诛杀，领地被朝颜宫派人接手。 前阵子突然传出：苍澜王夜袭永夜宫，以一妖之力大战十大魔将，最后又打败魔尊宁长寂，将他拖进寝宫蹂躏了三天三夜。 事后，整个永夜宫乃至整个魔域三缄其口，只字不提。 据传言，苍澜王已经修成真龙，修为接近飞升，是继剑圣和北斗仙尊后第三位半步真仙。 就连平日里冷酷无情的魔尊宁长寂都不敢掠其锋芒，已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心甘情愿与她结为道侣。还准备以整个魔域之力，协助苍澜王尽快评定南境…… “等等等，这啥玩意儿？我什么时候蹂躏宁长寂？我什么时候又半步真仙了？这谁造的谣啊？怎么越来越离谱？”谣言太过离谱，离谱到连姜盈这个始作俑者都听不下去的程度。 “我造的呀，我还特地让凤卿手底下那帮鸟到处传播，整个妖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叶寒舟理直气壮说。 “……”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夜袭永夜宫是事实，把宁长寂拖进寝宫也是事实，永夜宫众人三缄其口，只对外宣称你与魔尊情投意合好事将近也是事实。反正无论过程怎么样，你俩结盟了对吧？从此以后，你应朝颜多了个可靠的盟友对吧？这么大的事儿，我添点油加点醋怎么了……” 叶寒舟什么人呐？ 苍澜王让凤卿故意散播谣言打的什么主意，他比谁都清楚。 于是，在没有通知当事人的情况下，他故意把事情闹得更大。 故意让整个妖界都知道苍澜王的强大，知道她背后多出个盟友。 这些个妖王也不是傻子，这么离谱的谣言当然不会全信。 问题就在于，这件事情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事实。 再加上魔宫那边还讳莫如深，那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能撑到如今还在负隅顽抗的妖王都不是莽夫，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几分忌惮的。 其中一部分胆小怕事的，直接就投降了。 还有一部分不愿归顺，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跟朝颜宫作对，目前正在谈判中。 决定咬牙一条道走到黑的也有，那就打呗。不过那些个妖王愿意打，他们手底下的小妖们可未必愿意…… 反正苍澜王夜袭永夜宫，可谓是一剂猛药。 目前为止，整个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领地，都已经被纳入朝颜宫的势力范围。 剩下不到百分之十，有一部分在谈判中。还有一部分，在策反中…… 叶寒舟说到最后直接站起身退后几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从今以后，就该称妖皇陛下了。恭喜吾主，一统南境。” 姜盈急忙将他扶起，正色道：“我能一统南境，你居功至伟。咱们当初有言在先，我做妖皇女帝，你当摄政王。” “当不当摄政王的都好说，主要是吧，玲珑喜欢海，我已经把南海附近十三座妖城和二十七个山头都划给自己做封地了，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叶寒舟大言不惭的说。 “……”这特么的还真不客气。 “咱俩谁跟谁啊，料想你也没什么意见。你要是也喜欢海的话，大不了将来咱们打下东海，东海归你。”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不谢不谢，咱俩谁跟谁啊……玲珑说了，南境太潮湿，衣服穿在身上黏腻的难受。从今以后，南海的鲛绡有三成就直接进贡给我了。喜欢染什么颜色，让玲珑自己做主……玲珑喜欢喝酒，白猿族的猴儿酒也不错，以后也得分我三成……还有黑沼泽附近的鳄族……” 只要乐玲珑看上的，叶寒舟全都要，还一口气要分三成。 最开始姜盈还能忍，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差不多得了，你们连黑沼泽那种地方都不放过吗？” 叶寒舟理直气壮道：“黑沼泽时常打雷，雷击木最多。对命修而言，那可是好东西啊。还有，那千年老鳄腿下的皮，也是炼器至宝……” “给你，给你，都给你。”姜盈都被他说无语了，不耐烦地掏出一张妖界舆图丢给他：“反正妖界就这么大，定都苍澜山脉芙蓉城，是咱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其余的地方，你爱划哪里划哪里。” 叶寒舟丝毫不客气，一口气将之前看好的领地全部圈出来又拿给姜盈看：“妖皇陛下请看，我这个摄政王划走这些可还妥当？” 姜盈抬眼一扫，不情不愿‘嗯’了一声：“反正你劳苦功高，爱划多少划多少。” 叶寒舟眼珠子一转，腆着脸凑上前：“我确实劳苦功高，如今大局已定，陛下是不是得犒劳犒劳我？” 他露出这种神情，非奸即盗。 姜盈下意识警惕地抱紧自己：“你想干嘛？又想搜刮我什么东西？” 叶寒舟刚想开口，就听殿外一阵吵吵嚷嚷，乐玲珑得意洋洋的声音格外高调：“来来来，都来吃喜糖啊，我乐玲珑和叶寒舟的喜糖。每个人都要吃，最起码得吃十颗。要是吃少了，摄政王可是会生气的……” 姜盈听到动静福至心灵，缓缓扭头看向叶寒舟：“你特地来向我讨这些东西，不会是为了要跟玲珑成亲吧？” 叶寒舟不知想到什么老脸一红：“对呀。上一世我一无所有，让她跟着我吃尽苦头。如今我都妖界摄政王了，她所想要的一切，必须全部满足。” 原来如此。 姜盈也隐约听说过，前世乐玲珑跟着他，两口子凑不出一块下品灵石。 这一世他都妖界摄政王了，确实该对她好一点。 她大手一挥又拨出两座妖城：“听说东州人都畏寒，这两个地方靠近西荒相对温暖，你们可以在那里建行宫避寒，就当是本殿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反正慕远声也得送礼，让他去建。” 叶寒舟笑道：“陛下，该改口了。” 姜盈怪不好意思的：“我怎么感觉有点羞耻？” “陛下建我族不世之功业，理当如此，不必羞耻。” “本……本……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烫舌头呢？算了，还是等正式祭天后改口吧……” “应朝颜，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连说都不敢说，可不像你的风格。几万年来，妖族头一位妖皇女帝，我还以为你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两人正说着，殿门口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姜盈转过头，不出所料地看见乐玲珑款款而来。 待看清她的模样后，她整个妖都惊呆了：“你……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450章 你怎么知道我跟寒舟要成婚? 乐玲珑出身东州仙门，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永远一身飘渺的蓝色长裙。清丽素雅，仙气飘飘。 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女子，着一袭广袖束腰黑红长裙。 露胳膊，露大腿，浓妆艳抹，眉心点上一朵花钿。 浑身上下更是叮叮当当，金色的首饰简直亮到晃眼。 东州仙门自古灵气充裕，物产丰富，讲究一个素雅仙气。 南境妖界民风彪悍，相对而言也没那么富裕，所以喜欢浓妆艳抹，喜欢富丽堂皇。 乐玲珑如今这身装扮，完完全全是妖界风格。 她浑身上下，早已看不出任何一点东州仙子的模样。 乐玲珑自然明白姜盈的意思，矫揉造作地故作羞涩，还故意抬手抚上挽起的鬓发：“妖皇陛下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我跟寒舟已经圆房。别这么直白嘛，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姜盈这才发现，她不但是南境妖界的装扮，还挽起了头发，做妇人打扮。 乐玲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知从哪抓出一大把喜糖塞进她手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寒舟是妖界摄政王，我这个做妻子的，以后当然也要随他定居妖界。从今以后别叫我乐姑娘，叫我叶夫人，摄政王妃也行。” 姜盈有点懵：“……你俩这进展，也忒快了。” 乐玲珑羞涩地斜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寒舟迫不及待想娶我？” 姜盈：“……我不知道啊。” “我都说了，如今多事之秋，不如等你彻底平定南境后再商量婚事。寒舟非要这般迫不及待，我也只好顺着他。” “……确实不必太着急，等定下大局后慢慢操办，或许能办得更好。” “其实我这个人吧，对身外之物没什么兴趣。他非要大操大办，还把鲛人族今年的贡品全要了过来，说是给我做世上最美的喜服。” “……你们全要走了我穿什么？裸奔啊？”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都跟寒舟住一起？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还那么黏人……” “乐玲珑你差不多得了。”姜盈实在听不下去，满头黑线打断。 乐玲珑毫无诚意道歉：“我跟寒舟好不容易才能再续前缘，一时高兴收不住嘴。你要是不喜欢听，那就多忍忍。” 姜盈脸更黑了：“虽然你俩修成正果，我打心眼里替你们高兴。不过你这话说的，我咋那么不爱听呢？” 乐玲珑无所谓道：“我长着一张嘴，不用来说话用来干嘛？当摆设啊？你要是不喜欢听，那就赶我走呗。寒舟当然也跟我一起走，我俩正愁抽不开身去筹备婚礼呢。” 姜盈：“……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话里有话？” 话说到这份上，乐玲珑也不再藏着掖着，又往姜盈手心塞了一把喜糖：“我和寒舟已经商量好了，等你举办祭天大典正式成为妖皇后，我们要立即成婚。我等了他那么多年，历经这么多波折也没等来一个正式的婚礼。这一次，我要大肆操办。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乐玲珑是他叶寒舟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道侣。 我们算过了，差不多三个月后，你就能彻底平定南境正式祭天。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和寒舟就要开始做准备。我们原本计划着，这两天回他封地一趟，把事情安排下去。如今既然你和宁公子回来主持大局，我们正好可以在那边多待几天。” 原来如此。 姜盈倒也不反对，就是觉得怪怪的：“一定要这么赶吗？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就能正式祭天成为妖皇女帝，寒舟也会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届时再操办婚礼，要什么有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办，会不会太仓促了？你们二人经历两世，历经磨难才终于修成正果，在这种事情上是不是应该更慎重一点？” 乐玲珑斩钉截铁道：“不会。” 叶寒舟双耳红透，支支吾吾道：“既然……既然已经有过夫妻之实，还是早点定下名分的好。万一……万一……万一玲珑怀上了，我不想孩子跟我一样……” 姜盈恍然大悟，大手一挥：“原来如此……去吧去吧，好好去筹备你们的婚礼，朝颜宫有我坐镇，不必挂心。” 叶寒舟是叶惊涛的私生子。 据说当年叶惊涛还未继任圣君之位时，曾到南境妖界游历，结识了叶寒舟母亲，两人珠胎暗结。 结果叶惊涛回到雍州后翻脸不认人，叶寒舟因此受尽苦、楚历经磨难。 大概是他们母子俩吃过太多苦，受过太多罪，他不想乐玲珑重蹈覆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身为叶寒舟最亲近的人，姜盈选择支持他。 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过姜盈离开这么久，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叶寒舟帮着处理。 回封地之前，必须把这些事情全部交接完。 乐玲珑不想掺和这些事儿，姜盈和叶寒舟在瑶华殿内议事，她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撒喜糖。 侍卫侍女无一幸免，路过的狗都要被拉过来塞一把喜糖。 她还一点不收敛，嚷嚷得整个朝颜宫都知道她跟叶寒舟即将成婚。 宁长寂处理完魔域的事来到瑶华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乐玲珑正强行将五颜六色的喜糖喂给一只灵智未开的狗子，笑得那叫一个荡漾：“你怎么知道我跟叶寒舟要成婚了？来，吃喜糖，到时候单独给你开一桌。把你全家都带上，给你们所有狗都单独开一桌……” 宁长寂默了默，猝不及防开口道：“恭喜乐姑娘和流云圣君终于得偿所愿，不知这次是否依旧在雍州天盛宫行大礼？” 还在蹂躏狗子的乐玲珑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次当然在妖界……” 话说到一半，她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 猛然回过头去，见宁长寂一袭白衣站在她身后。 第451章 最后的机会 “……”乐玲珑一下子哑火，后面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就这么僵持了好半晌，她若无其事回过头继续喂狗子：“宁公子说的什么话？叶流云是叶流云，叶寒舟是叶寒舟。叶流云与自己的道侣如何，跟我和寒舟有什么关系？” 宁长寂依旧是平日里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云淡风轻道：“界门封印破了。” 乐玲珑一下子不说话。 宁长寂无意逼她，只是自顾自道：“这一百多年来，剑圣谈修明一直在思过崖闭关。就是因为界门封印已破，时常有异界之人会过来。就在前几日，我与阿颜正好遇上一个。萧若尘和天一的身份也搞清楚了，正是五百年前为首之人。” 乐玲珑还是不吭声。 宁长寂继续道：“钟离斐说，当年叶寒舟授予他的那套功来自神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神域覆灭后，这几万年来唯一进过神域的人，只有叶流云。” 乐玲珑垂下眼睑：“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长寂：“乐姑娘，我从不相信在同一件事情上，会有太多巧合。您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明说。” “呵……呵呵……”乐玲珑嗤笑出声，无奈的笑，自嘲的笑：“呵……宁公子，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我隐藏那么久的秘密，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 宁长寂定定望着她：“如此说来，乐姑娘您不否认？” 乐玲珑再次轻嗤翻个白眼：“宁公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还有否认的必要吗？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坦白说吧，你想如何？” 宁长寂既然敢主动找上门，心中是肯定有过盘算的：“此事说来复杂，还需从长计议。” “我没时间跟你耗，你究竟想如何？” “伪天道，九州山河鼎，异界之人，萧若尘。从六千多年前开始，该知道的，我和颜儿都已经从谈修明口中知晓，也大概理清了颜儿与梦中所见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事涉及九州山河鼎，涉及异界之人，很有可能关系到我们这个世界生死存亡。我知道乐姑娘心怀苍生，有几个问题想请您解惑……” 早在很久之前，宁长寂就觉得乐玲珑这个人怪怪的。 后来在海市提起叶流云时，他突然福至心灵，想起很多过去被忽略的细节。 这些细节串联在一起，隐隐暗示叶寒舟乃是叶流云转世之身。 乐玲珑一直自称是他前世的妻子，口口声声他前世大爱苍生。 再想想乐家那个每隔几百年，就会选出一位圣女取名乐玲珑的奇怪规矩，她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 在钟山时，谈修明又曾提及，五百年前，是乐氏圣女能引星辰之力设下封印，但身为家主大祭司的乐韶泉其实修为平平。 其实，乐玲珑并没有露出什么太大的破绽，但很多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宁长寂记住了这些细节，又在机缘巧合下串联起来，自然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如今九州山河鼎被盗，界门封印松动，天道沉睡，萧若尘和天一下落不明…… 桩桩件件，仿佛都在预示这个世界有危险。 乐玲珑活了几千年，又对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肯定会事半功倍…… 乐玲珑听完他的话，平淡地抬头一瞥：“我夫妇二人做的还不够多吗？” 宁长寂一愣。 乐玲珑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我夫君当年分天下四域，铸九洲山河鼎，以身祭天，平定蜮魔之乱。让天道得以休养生息，让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得以延续七千年，还不够吗？ 他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最后魂飞魄散不得好死，连轮回都入不了，还不够吗？” 她的目光陡然凌厉，语气也越发咄咄逼人：“我随他出生入死几百年，自问为这个天下，为天下苍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只是想要一场婚礼，想名正言顺嫁给我爱的那个人。哪怕是做一天的夫妻，我都心甘情愿。可是我等到最后，只等到他在我眼前魂飞魄散，连捧骨灰都不给我留……” “这六千多年，我一直镇守九州山河鼎，一直守着他爱的苍生。五百年前，哪怕我就要死了，哪怕我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赶到钟山，用最后的力量设下封印。只要是能做的，我们夫妇二人已经全做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宁长寂被逼的节节败退。 乐玲珑似是愤怒到极点，双眼猩红：“我乐玲珑，我夫叶流云。对这个天下，对天下苍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凭什么别人都可以美满成双，就我跟他不可以？我等了六千多年，终于等到他回来，终于等到他说要娶我，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还不够吗？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吗？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是我最后一世，是我最后的机会，就不能让我如愿以偿吗？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乐玲珑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滚烫热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宁长寂心中大震，头一回仓皇无措：“抱歉，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去他妈的天下，去他妈的苍生，这次我统统不想管了，我只想跟喜欢的人做一对平凡夫妻，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们……你到底还要我们怎么样……” 乐玲珑情绪更加激动，疯狂地拿起手边的东西往地上砸。 青玉桌子珊瑚树，宝石贝壳夜明珠。 只要是能砸的，全都被她摔个稀巴烂。 “玲珑……”叶寒舟听到动静从殿内走出来，上前去拦她：“怎么了玲珑？发生什么事了？” 乐玲珑像是突然找到主心骨，一把抱住叶寒舟，嘴里不断喃喃自语：“我要跟你在一起，要跟你成婚。这一世，我一定要跟你成婚，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拦。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一定要跟你成婚。” 叶寒舟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好，我们成婚，立刻就成婚。你放心，不会有人阻拦。这一世，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姜盈插不上手，只能转头看向宁长寂：“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宁长寂默了默，薄唇抿成一条线，向乐玲珑也叶寒舟行礼致歉：“抱歉，是我的错。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提。” 姜盈：“？？？” 他到底提什么了？ 为什么好端端的，乐玲珑情绪突然这么激动？ 叶寒舟也抓到事情的重点，将乐玲珑护在怀中，抬眼冷冷看过来：“宁长寂，你是不是以为我叶寒舟怕你？玲珑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欺负。” 第452章 来自娘家人的压迫 姜盈整个人都懵了，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长寂身份的？” 叶寒舟冷哼：“我不傻好吗？世间有此修为的魔修，除了宁长寂还能有谁？” 本来倒也不确定，只是猜测。 直到…… 那次他和宁长寂一起到临海城处理蜃妖。 不用看别的，单看他一身气势，想不知道都难。 回到朝颜宫后旁敲侧击问了乐玲珑，果然是这么回事。 只不过，他隐隐约约看出姜盈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利用宁长寂替她干活。 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叶寒舟当然很乐意，干脆跟着一起装糊涂。 姜盈有点尴尬：“……没想着要瞒你，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 叶寒舟哼了哼，朝宁长寂挑眉：“魔尊又如何？只要我叶寒舟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玲珑。” 宁长寂退后几步，再次深深一拜：“抱歉，是我冒昧了。” 叶寒舟依旧冷着一张脸：“既然知道冒昧，那就别胡说八道。从今以后，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宁长寂默默颔首：“我会的。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多有冒犯，还请叶公子、乐姑娘恕罪。以后两位若有任何差遣，宁长寂定竭尽全力。” 这些事情事关重大，他之前确实有想过，或许乐玲珑、叶寒舟能助一臂之力。 但他真的没想到，乐玲珑的情况竟然如此不好。 她说的对，这些年来，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叶流云做的更多。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再强求什么。 既然乐玲珑不愿再，叶寒舟也已经重新转世。过去的事情，确实不该再让他们背负。 他依旧会和其他人一起解决掉九州山河鼎、解决掉异界之人，甚至是解决掉天道沉睡的问题。 但是，绝对不会再牵扯乐玲珑和叶寒舟。 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情，让别人去做吧。 “妖皇是我妹，我用得着差遣你？”宁长寂认错态度诚恳，叶寒舟一下子哑火，只能恶狠狠瞪他。 “乐姑娘有恩于我，叶公子亦是我平生最敬重之人。只要二位有需要，尽管开口。”宁长寂依旧毕恭毕敬。 “咳……算你小子识相。”叶寒舟的火气又消了几分，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说实话啊宁长寂，我一向不太看得上你。你小子心狠手辣，还处处跟我们朝颜宫作对。作为颜儿的兄长，我根本不可能把她许配给你。没成想，你小子诡计多端，竟改名换姓悄悄摸摸潜伏到她身边，把这傻丫头骗得晕头转向五迷三道的……我更看不上你了。” 宁长寂嘴角微抽：“您说的是，此事是我思虑不周。” 叶寒舟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瞥他一眼：“哟，难得啊，宁公子这回态度竟然这么好。上次你上门讨要冰魄草，掀翻瑶华殿时可不是这个嘴脸。” 叶寒舟乃叶流云转世，是鼎鼎大名的先圣。 他又是姜盈的兄长，是她的娘家人。 纵横一世的宁长寂，终于在此时体会到来自娘家人的压迫，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一层冷汗：“都是误会……我之前，并不知道颜儿的身份。若有得罪之处，请叶公子恕罪。” 叶寒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忌惮地退后几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突然对我这么客气，肯定有阴谋。你、你、你……你究竟想干嘛？我警告你啊，这里可是朝颜宫。就算你是魔尊，也不得胡作非为。” 宁长寂努力挤出一抹和善的微笑：“您是颜儿的兄长，自然也是我的兄长，我本该敬重您。” 他素来冷清，不苟言笑。 强行挤出来的笑容实在说不上好看。 叶寒舟更加惊恐，直接抬手指着他向姜盈告状：“颜妹你看啊，宁长寂他凶我，你还不快管管他。” 颜妹……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姜盈无奈：“这几年，长寂究竟是怎么对我的你也看到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更应该明白他的诚意。他真心喜欢我，就会真心拿你当兄长，干嘛大惊小怪的？” 叶寒舟装模作样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扯着嗓子干嚎：“苍天啊，大地呀，我叶寒舟从小命苦，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还被宁长寂那杀千刀的小白脸给骗走了，我不活了……苍天啊，大地呀…… 大家都来看啊，魔尊宁长寂，为了骗小姑娘的感情改头换面冒充小白脸，简直是扭曲魔性，道德沦丧啊，苍天啊……大地啊……我精心呵护十几年的妹妹，锦衣玉食把她从豆芽菜一样养到如今的风华绝代，就这么被魔尊那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骗走了呀……谁能给我做主啊，我不活了……” 他越哭越入戏，越嚎越大声，恨不得能当场躺下来撒泼打滚。 宁长寂都看呆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叶寒舟不要脸，但属实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 更没有想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叶流云，竟然是这种人。 姜盈也惊呆了：“你差不多得了，大庭广众之下丢不丢人啊？” 叶寒舟再次擦擦眼泪，毫无诚意的哀嚎：“妹妹啊，这十几年我对你精心娇养。喝露水穿鲛绡，就连脚上穿的鞋都是凰血玉啊。一心盼望着你能称皇称帝，你怎么就被这么个小白脸给骗走了……宁长寂他都几千岁了，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不死，怎么还有脸装出一副小白脸的德性来骗你啊……夭寿哦，魔尊就是个天杀的妖贩子，连十几岁的少女都不放过啊……救命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宁长寂：(°ー°〃) 恕他直言，先圣滤镜多多少少有点破碎。 姜盈被他嚎的受不了，捂住耳朵瑟瑟发抖：“别嚎了，反正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跟长寂在一起。” 叶寒舟突然就不嚎了，柔柔弱弱往她身上一靠：“咳咳咳……颜妹啊，兄长我这些年为你呕心沥血，操劳过度，如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多找几个男宠，给兄长冲个喜？否则的话，我恐怕撑不过三天……也不能看着你一统南境称霸天下了……咳咳咳……颜妹，我们曾经立下的誓言，终究是错付了……” 宁长寂：“……” 不是他的错觉，传言果然是传言，滤镜真碎了。 姜盈之前说的对，距离产生美感，他就不该离叶流云这么近。 “你可闭嘴吧，丢不丢人啊？”乐玲珑实在看不下去，使劲推他一把：“这是颜儿和宁公子之间的事，你插什么嘴？” “我就是看不惯这小白脸惺惺作态，明明堂堂北疆魔尊，还要在颜儿面前装柔弱，搞得好像我欺负他一样。”叶寒舟本来就看不惯宁长寂，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更看不惯。 都说北疆魔尊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结果，他竟然改头换面伪装成小白脸，还在姜盈面前争风吃醋，挑拨离间，进他谗言。 这他娘的像是北疆魔尊？不妥妥一妖妃吗？ “@#￥%&*#@￥%……&*……” 槽点实在太多了，多到叶寒舟想骂人都不知该从何骂起，想找麻烦又打不过。 那他就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不就是装柔弱装可怜卖惨博同情吗？谁不会呀？ 宁长寂是妖妃，他还是摄政王呢。 哼，颜儿肯定最爱他。 第453章 她的执着 乐玲珑翻个白眼，没好气将他拉到一边：“这是人家小两口自己的情趣，你瞎掺和什么？凑热闹也不是你这么凑的。” 叶寒舟委屈巴巴又不甘心：“宁长寂这狗东西，装小白脸骗得我们好苦。我好歹是颜儿的兄长，妖界摄政王，骂他两句出出气怎么了？” “闭嘴。”骂几句出出气本来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他这做派也太不要脸了。 宁长寂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再让他这么嚎下去，叶流云一世英名恐怕会丢得连渣都不剩。 叶寒舟还是对宁长寂很不满又不敢反抗，只得躲在乐玲珑身后用眼神示威，还故意扬起拳头作势要揍他。 宁长寂：“……” 乐玲珑简直没眼看，强压着火气将人挡在身后向宁长寂行了一礼：“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我知道宁公子你没有害人之心，你甚至是想守护天下苍生。但我还是那句话，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不欠任何人。” 宁长寂恭敬还礼：“我明白。从此以后，不会再提。” 乐玲珑深深吐出一口气：“既然事已至此，你又问到我头上来，我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等三个月后吧，等我与寒舟大婚后。无论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知道的我直接告诉你，不知道的，我替你卜算。” “其实……你不必如此。”事到如今，宁长寂反而不想为难她。 “我乐玲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们都敢做的事情，凭什么我不敢？”乐玲珑骄傲挑眉：“但是，我现在只想成婚，就算是天塌下来也阻挡不了我。待我成婚后，一切都可以商量。至于现在嘛，一切免谈。” 宁长寂隐隐心中有数：“明白。若有用得上宁某的地方，乐姑娘尽管开口。” 叶寒舟立刻不怀好意接话：“我们缺个媒婆。” 宁长寂还真认真思考了片刻：“能给两位牵线搭桥，倒也是宁某的荣幸。” 这是对叶流云的尊重，对先圣的尊重。 叶寒舟却被干沉默了：“……” 乐玲珑实在不想看他继续丢人现眼，不由分说将人拉走：“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话都说清楚了，干脆我与寒舟现在就出发去他封地筹备婚礼事宜。朝颜宫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俩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请自行解决，别来烦我们。” 宁长寂转过身，再次端正一礼恭送。 骂骂咧咧的姜盈古怪地打量他几眼：“你平常不是最看不惯叶寒舟吗？还在我面前进谗言，今日怎么这般谦逊有礼？” 不等宁长寂答话，她再次古怪开口：“你与玲珑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听你俩的意思，你好像已经知道了叶寒舟转世前的身份？” “嗯。”宁长寂知道瞒不过姜盈，干脆承认。 姜盈默了默，试探着问：“叶、叶……叶流云？” 宁长寂猛然抬起头，张张嘴：“你……你如何知晓？” 姜盈忍不住翻白眼嗤笑：“你以为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啊？我跟玲珑姐姐的关系，可比你近多了……” 乐玲珑无意中说的那些话，宁长寂能发现蛛丝马迹，她当然也能。 她们俩的关系，也确实很亲近。 乐玲珑的那些胡言乱语，姜盈当时虽然一笑了之，但次数多了，也渐渐会深思。 再结合那些蛛丝马迹，她心中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一直不确定。 直到今日听见他俩的话，再看看宁长寂对叶寒舟的态度，想猜不出来都难。 宁长寂哑然失笑：“好吧，倒是我低估你了。” 姜盈没有回答他的话，神色反而渐渐凝重起来：“玲珑姐姐的时间……是不是不多了？” 宁长寂垂下眼睑，眼底幽深一片：“她说，这是她最后一世，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此言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如果这个乐玲珑，就是六千八百年前那个乐玲珑的话，她活在世上已经将近七千年。 当今修真界，就算是九转金丹境的大修士，也不过一千多年寿命。 乐玲珑能活到今天，肯定用了非常手段。 当时乐韶泉就说过，偷天换日那等邪术，就是乐玲珑搞出来的东西。 结合乐氏每隔几百年就会选出一位圣女的事情来看，她能活下来，百分之百用了非常手段。 比如—— 一直夺舍。 又比如—— 一直窃取命格。 总之，手段不会太干净。 无论是哪一种，作为一个本来就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人，她都会像萧若尘一样得不到天道任何庇佑。一直不入轮回，神魂也越来越虚弱。 历经七千年，她的神魂只怕已经衰弱得不成样子。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最后的结果绝对是魂飞魄散，永生永世入不了轮回。 所以，这些年无论钟离斐如何糟践他，乐玲珑都始终无怨无悔守在他身边。 因为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是她最后一世，甚至是最后一段时光。 她想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完成多年夙愿，陪伴在叶流云身边。 也正因如此，她可以随意以百年寿命为代价卜卦。反正神魂都要碎了，空留躯壳也没什么用，不如拿来还人情。 她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不在乎外界的一切，一门心思只想与叶寒舟成婚。 这是乐玲珑活在世上的意义，是她苦苦等待七千年想强求的一个结果。 她真的…… 没有太多时间了。 对于乐玲珑这种行为，宁长寂和姜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说她执着吧，她和叶流云历经磨难始终不能修成正果。 就连期盼已久的婚礼，都是在他赴死前的头一天晚上匆匆成婚，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新婚第二日，乐玲珑就眼睁睁看着挚爱在眼前灰飞烟灭。 在叶流云死后，她也始终是乐姑娘。无名无份，连守寡的资格都没有。 叶流云还抹去他们曾经结下的道侣契，让她上天入地，再也寻不到他。 或许就是害怕再也找不到叶流云，乐玲珑根本不敢死，不敢入轮回。 因为她一旦入了轮回，就有可能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与他不复相见…… 说是人之常情吧，她执着了这么多年，似乎还害过不少人，造过不少孽，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等待。 叶流云当年以身祭天魂飞魄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来世。 乐玲珑却这般执着，不惜一切代价留在世间。踏遍千山万水，到处寻找他的踪迹。 这七千年，她其实一直在求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结果。 再说叶流云，他确实辜负了乐玲珑。 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若是没有他的牺牲，可能这个世界早就崩塌了。 他抹去契印，也是不想乐玲珑太执着，想让她放下过去。 结果，适得其反…… 第454章 我也是守鼎人 姜盈越想只觉得越唏嘘：“作为他俩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我也不知道玲珑是对是错，寒舟是对是错。我到底是该劝玲珑不要再执着呢，还是应该想办法帮她续命？到底是骂叶流云辜负了玲珑呢，还是该敬佩他天下苍生献身的大义？” 宁长寂无言以对。 因为，他也不知道。 姜盈叹口气苦笑：“或许，是我多虑了吧。玲珑姐姐在这世间活了几千年，去过神域，得到过司命神传承，根本轮不到我替她操心。寒舟已经轮回转世，前尘往事他早就忘了。这一世，他只是我最忠心的下属，对信赖的兄长而已。” 这话宁长寂倒是赞同：“我知道你替玲珑姑娘忧心，但她是世间第一命修，连九州山河鼎格局都是她布下的。她应该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真有逆天改命的办法，轮不到你操心。至于叶公子，他前世做的已经够多了。既然这一世他没被牵扯进来，我们也不必再强人所难。 顺其自然吧，谈修明说的对，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他们都是记载进史书的先圣，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用太担心。” 话虽如此，乐玲珑是她最好的朋友，叶寒舟是她兄长。 这么大的事姜盈实在做不到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深深叹气：“或许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对他们好一点，让他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宁长寂默默道：“他俩现在最想要的，应该是一场轰动天下的婚礼。” “办，一定要大操大办。叶惊涛过个寿辰都那么大排场，叶流云和乐玲珑，值得天下最好的。我一定要他们的婚礼，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别的忙姜盈帮不上，这点小事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即叫来红姬，让她去帮叶寒舟和乐玲珑筹备婚礼。 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哪怕妖界没有，买也好，换也好，抢也好，务必想办法弄到手。 妖界有的就更简单了，直接往外拿。 朝颜宫宝库、苍澜王私库，无论他俩想要什么都可以给。 谁敢不配合，先打一顿再说。 当然，这些其实是小问题。 让他俩能顺利大婚最重要的条件，其实是妖界安定。 只有整个南境妖界都彻彻底底掌控在姜盈手中，才不会有人敢搞事情。 叶寒舟这些年为她出谋划策，出生入死，整个妖界，功劳苦劳他最多。 当年蜮魔之祸，叶流云平定四域，他立下的功劳更是无人能比。 如今到了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姜盈当然是义不容辞。 为了保证他能顺利大婚，当即召来骊珠公主和慕远声，商议暂时还未收复的领地该怎么处理。 最后的结论是，姜盈赶时间，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打。 为了加快效率，她决定杀鸡儆猴，先拉几个左右摇摆的小妖王出来打一顿再说。 她也说干就干，拉着宁长寂直接杀到边境黑沼泽附近，几天时间连续打下十几处领地。 骊珠公主和姜云庭跟在她后面善后，手忙脚乱到差点连驻守的人手都安排不过来。 直到红姬给姜盈传讯，说是流光城主又来了，她自己也估摸着，再打下去一时半会儿善不了后也没什么意义，才转身回了朝颜宫。 一回到瑶华殿，红姬就禀报说钟离斐已经等候多时。 他之前住在朝颜宫那段时间，一直死皮赖脸赖在叶寒舟的无为峰，这会自然也在无为峰等候。 姜盈和宁长寂在那个熟悉的崖边找到他时，钟离斐正在……吃火锅。 古松下，石桌上，摆了一口大大的铜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周围摆满各种食材，以羊肉居多。 见两人出现，正忙得不亦乐乎的钟离斐热情招手：“来啦？快，过来吃火锅。” 姜盈顿时满头黑线：“你跟红姬说找我有要事相商，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在我们西荒，吃羊肉火锅就是最重要的事。”钟离斐往铜锅中倒入一大盘羊肉，大言不惭的说。 “老子是南境人。”姜盈更加无语。 钟离斐置若罔闻，热情招呼两人坐下：“这可是我们西荒最好的羊肉，喝灵泉，吃灵草长大的，我亲手手工现切。” 姜盈皮笑肉不笑：“这么喜欢切手工羊肉，你干脆去做厨子得了。” 钟离斐殷勤给二人斟上酒：“苍澜王这话说的，喜欢切羊肉不一定非得做厨子。你喜欢魔尊，也不一定非要给他做侍妾呀。魔尊喜欢你，也没爱美人不爱江山，入赘朝颜宫给您做男宠不是。” 姜盈：→_→ 宁长寂：→_→ 钟离斐这狗东西是懂阴阳的。 宁长寂不想跟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你有话直说，本尊不喜欢拐弯抹角。” 钟离斐讪笑：“瞧你说的，不过是今日得了两坛好酒，想跟兄弟你喝两杯，没别的意思。” 宁长寂目光轻飘飘扫过去：“你可以把上次未尽之言说完。” 钟离斐装傻：“你指哪一次？” “既然钟离城主没诚意，那又何必找上门来？”宁长寂起身就走。 “再见，再也不见。”姜盈也利落跟上。 “别，再聊聊嘛……我切的手工羊肉很不错，好歹尝一口再走……”钟离斐急忙去拉宁长寂。 “不尝。”宁长寂甩开他的手。 “我还带了西荒最好的葡萄酒。” “不喝。” “咱俩好歹有过并肩喝酒的情谊，再聊聊嘛。” “不聊。” 无论钟离斐如何挽留，宁长寂以丝毫不为所动，姜盈当然也夫唱妇随。 眼看着两人真的要走，他终于忍无可忍脱口而出：“我也是守鼎人，九州山河鼎移位，天道沉睡，异界之门封印松动，这个世界快崩塌了。” 宁长寂和姜盈不约而同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对方。 连异界之门都知道，看来，钟离斐知道的不少。 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谈。 二人飞快交换一个眼神重新坐回去，宁长寂示意钟离斐继续说：“然后呢？” 钟离斐并未直接回答，视线缓缓从两人脸上扫过：“你们竟一点不惊讶，果然早知此事。” 宁长寂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愿闻其详。” 钟离斐又不乐意了：“我说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你们俩了吧？” 宁长寂朝姜盈使个眼色：“颜儿，我们走。” 姜盈立即作势要走。 “别别别……”钟离斐实在怕了他们俩，也知道在魔尊和妖皇联手的情况下，自己占不到一点便宜，只得一咬牙：“行吧，既然你们不愿开这个口，那就让我来说……” 第455章 山河鼎真正的秘密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说来说去都是那些事。 六千八百年前的蜮魔之祸，伪天道入侵，天道虚弱，叶流云，九州山河鼎，异界之门…… 基本上姜盈和宁长寂知道的一切，钟离斐全都知道。 他唯一不知道的，只有除了西荒外其八鼎的下落。 但他靠猜的，大概也能猜出雍州叶氏肯定守着一只鼎，魔域与妖界肯定也各有一只。 最重要的是，钟离斐知道叶惊涛曾盗走瑜州宁氏的山河鼎，并且在打其他鼎的主意。 见宁长寂和姜盈对这事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忍不住蹙眉：“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俩也早知叶惊涛在盗鼎？” 姜盈莫名道：“盗鼎就盗鼎呗？我们需要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吗？” 钟离斐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你俩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难道竟不知九州山河鼎的作用？” 宁长寂淡然表示自己知道：“每一只鼎都是一处阵眼，山河九州，天下九鼎，九曜山河阵，可镇压净化天下浊气。重建人间信仰，避免蜮魔之祸。因为叶惊涛盗鼎，这一百多年来，浊气越来越多，各地频频有蜮魔之祸发生。” “对呀，你俩连这个都知道，那你们也应该知道，九州山河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收集众生愿力、人间信仰供养天道……” “卧槽，你说什么？”姜盈猛然站起身，惊愕之下将手边的酒杯都给打翻了。 “你说九州山河鼎最重要的作用，其实是为了供养天道？”宁长寂也忍不住错愕。 钟离斐的表情简直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不是……你俩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竟然不知道？” 姜盈：“……我们不知道。” 宁长寂：“……我们真不知道。” “怪不得你们一点都不着急呢。”钟离斐都快哭了：“敢情这么久以来，担惊受怕的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 “现在知道也不晚。”宁长寂默默拍拍他的肩。 “……”钟离斐被噎住了，却也不得不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六千多年前伪天道的从中作梗，天道遭劫差点消亡。 叶流云平定蜮魔之乱后，为了帮助天道尽快恢复元气，铸九洲山河鼎，帮他收集世间人间信仰、众生愿力，俗称信仰之力。 至于镇压净化浊气一说，当然也是存在的，不过只是顺道而已。 当年天道稍稍恢复元气后，封住了两界的空间裂缝。没有伪天道从中作梗，就算没有九州山河鼎，也绝对不可能再爆发蜮魔之祸。 所谓九鼎镇压浊气，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因为信仰之力，是可以为人所用的。 无论是谁，只要得到九州山河鼎，就能得到鼎内所聚集的信仰之力。 当年叶流云怕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会生出贪念，用镇压浊气做幌子的同时，也不让守鼎人之间知道彼此的存在。 就连他的传人雍州叶氏，也并不知其他山河鼎的下落。 “等等……如果雍州叶氏并不知道其他山河鼎的下落，那叶惊涛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困扰姜盈很久了，按照叶流云当年的布局，雍州叶氏确实不应该知道。 但叶惊涛能准确无误从瑜州宁氏抢走山河鼎，又能找到青州姜氏头上，很明显是知道的。 “因为……因为……”钟离斐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老老实实道：“因为五百年前异界之人来犯时，雍州叶氏负责在钟山外围的防守。当时的圣君，是叶惊涛他爹。有一日，叶氏无意中抓到一个逃出崖底的异界之人，他为求活命，供出了这个秘密。九州山河鼎真正的作用和九鼎真正的位置，雍州叶氏应该都是从那异界之人口中得知的。” 姜盈和宁长寂对望一眼。 这倒也合理。 伪天道毕竟是伪天道，非人力可企及。 他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世界几千年，总不至于一无所获。 问题是……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那异界之人之所以逃窜，就是被我爹追的走投无路……” 因为隔得远有结界，他爹并没有完全听清那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九州山河鼎真正的作用，他很确定。 所以当蜮魔之祸开始变得频繁，钟离斐发现是叶惊涛所为后很慌。 天道当年遭受重创，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恢复过来。 九州山河鼎移位，万一他失去信仰之力的供养越来越虚弱，到最后甚至消亡，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也会随之崩塌？？ 姜盈和宁长寂再次对望一眼。 事情发展到这里，脉络已经很清晰了。 叶流云当年千防万防，用镇压浊气做幌子骗过所有人，为了不让守鼎人之间知道彼此的存在，甚至立下关于九州山河鼎的事不得上报雍州的规矩。 可最终，雍州叶氏还是知道了。 而且没有抵挡住信仰之力的诱惑，对九州山河鼎下手。 至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人一致认为，应该是从百年前才开始的。 叶惊涛之父虽然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但并没有出手抢夺。 一百多年前瑜州宁氏的灭门之祸，应该是叶惊涛野心的开始。 无论是镇压浊气还是收集信仰之力，天下九鼎最终都是九九归一。 也正是因为丢失一只鼎，这一百多年来，供养天道的信仰之力一直在减少，连带着钟山界门封印也因此松动。 这也就合理解释了堂堂天道，为什么会亲自现身找到宁长寂，帮他脱困，助他成长，让他守鼎。 因为他不甘心就此消亡，他想要自救。 在生死存亡面前，就算是天道也不得不费心筹谋。 姜盈自然也是他挑中的人，并且是最重要的那个。 只不过这一百多年来，天道越来越虚弱，连在她面前现身都做不到了。 只有借助她渡劫时无限接近天道的时机，才勉强将她拉入法则空间，用梦境的形式给她提醒…… 至此，整件事情几乎全部串起来了，而且合情合理。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第456章 好戏开场了 蜮魔祸乱由来已久，就算拖上个几百年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但叶惊涛盗走瑜州的山河鼎已经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内，供养天道的信仰之力渐渐在减少是板上钉钉的事。 无论天道有没有因此受到影响，长此以往都很危险。 因为天道一旦消亡又没有新的天道诞生，整个世界都将崩塌，万物生灵灰飞烟灭。 就算是上古神族在世，也没有任何力挽狂澜的可能性。 要想解除困局只有一条路—— 以最快的速度从叶惊涛手里夺回被盗走的山河鼎，再以最快的速度镇回去。 至于该怎么夺回，还得从长计议。 东州圣君毕竟是东州圣君，雍州叶氏六千多年底蕴，不知藏了多少后手。 纵使这些年叶氏看起来衰落，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钟离斐早有想法，眼珠子一转提议道：“此事事关重大，依我之见，不如联合东州宗门？我父亲曾说过，钟山剑圣谈修明高风亮节心怀苍生。若他知晓此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姜盈：“……其实，我们刚从钟山下来。” 宁长寂：“……我们还替你答应了四域结盟。” 钟离斐顿时有点不乐意：“……你们凭什么替我答应？说好的四域结盟，你们三把我落下算怎么回事？” 宁长寂啪一声将‘寂灭’剑摆到桌上：“有问题吗？” 钟离斐默默缩了缩脖子：“……没，没问题。” “钟离城主，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你之前在海边跟长寂说的那些话，究竟什么意思我们都心知肚明。剑圣高风亮节心怀苍生，你也不比他差。当时事发突然，谈修明有意结盟，我们便顺手推舟替你应下。你刚刚不还对长寂一口一个兄弟吗？分什么你我呀……”宁长寂唱完白脸，姜盈紧接着唱红脸。 两人软硬兼施，钟离斐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回去。 四域结盟，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是件好事。 姜盈立即拿出传讯玉简，将事情的严重性告知谈修明。 谈修明要镇守界门不可能直接到南境妖界来面谈，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耽搁不得。 于是，妖皇姜盈代表南境妖界，魔尊宁长寂代表北疆魔域，流光城主钟离斐代表西荒，谈修明代表东州仙门，三人一玉简，开始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办。 妖皇姜盈率先开口：“信仰之力这东西，我是有所了解的。最直接的作用，当然是可以转化为自身修为。另外，也能呼风唤雨，召唤天雷。还能与自身法术相结合，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力量并不在天地法则之内，是超越了天地法则的存在。应均曾经对我说过，信仰之力积累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取代天道。雍州叶氏本身肯定是有一只鼎的，叶惊涛又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拿到瑜州的鼎。若是他将两只鼎内的信仰之力都收归己用的话，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钟离斐蹙眉道：“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叶惊涛会不会根本没有拿到信仰之力？他抢走瑜州的山河鼎已经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多年里，他只是从七转金丹境进阶到八转金丹境而已。雍州叶氏，也一直在走下坡路。以他张扬的性格，如果已经拿到信仰之力，恐怕早就昭告天下了。” “他拿不到的。”玉简那头的谈修明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九州山河鼎乃是神器，信仰之力更是超乎了天地法则的力量。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要拿到那些信仰之力，也是有条件的。要么修为足够高，要么本身大功德。否则的话，就算强行得到有承载不起。” 宁长寂认可他的说法：“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才有果。信仰之力乃是众生愿力，不是随随便便任何人都可以承载得起的。而且九州山河鼎是神器，以叶惊涛的修为就算拿到手，也不一定打得开。他为人自私自利多疑，也不放心把鼎交给别人……所以我猜，他只是把鼎拿到手而已，还没有得到其中的力量。” 钟离斐：“也就是说，只要我们速度够快，把鼎镇回去之后九九归一，之前缺失的信仰之力依旧可以重新供给天道，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姜盈：“那还等什么？当务之急肯定是把鼎找出来，镇回去。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瑜州那只鼎肯定是丢了。另外，我是南境妖界守鼎人，我可以确定，我们妖界的鼎没问题……” 与此同时，东州天盛宫里金碧辉煌，张灯结彩处处铺张。 今日，是东州圣君叶惊涛的寿辰。 这一年，正好是他四百整寿，也是他登临圣君之位的整两百年。 天盛宫广发喜帖，东州数以百计的大小世家、宗门，全都收到请帖。 哪怕是最不入流的微末世家，和远在东海之外的琼华仙宫等宗门，均在邀请之列。 早在半个月之前，就有宾客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到了寿辰正日，天盛宫宫门大开，广迎八方来客。 青州姜氏，琼州秦氏等，也都携重礼登门贺寿。 当事人叶惊涛却半点不着急，老神在在坐在自己寝宫里闭目养神。 直到临近开宴时，他寝宫的门终于被推开。 披着叶凌风皮的萧若尘快步走上前低声禀报：“父君，一切准备就绪。” 叶惊涛睁开眼与他交换一个眼神：“包括那两个人？” 萧若尘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包括那两个人。” 叶惊涛眼底布满杀意，冷笑连连：“好，做得好。应朝颜那个贱人，上天有路她不走，非要跟宁氏余孽搅和在一块与我叶家作对。本君今日便要天下人都看看，与我雍州叶氏作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萧若尘实在被姜盈那逆天的运气搞怕了，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父君，您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吗？那应朝颜修为绝高，有时候还邪门的很，我怕……节外生枝。” 叶惊涛再次冷笑，袖袍一挥大步走出寝宫：“修为再高又如何？本君已布下天罗地网，定要她死无全尸。除非，她有本事让宁长寂、谈修明、钟离斐跟她一起来……走，好戏开场了。” 【作者的话：关于女主梦境这个问题，现在整件事情全部串联起来了，姐妹们还有什么没看明白的吗？天道选中阿颜的原因暂时还没写到，还有乐玲珑和叶流云也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释清楚，后面会持续填！】 第457章 正式开场 雍州叶氏坐拥几百座仙城，地大物博资源无数。 是整个东州首富。 天盛宫自然也建得富丽堂皇。 用来待客的正殿，能容纳数千人之多。 在今日这种大日子里，座无虚席。 各个世家、宗门，将整个大殿塞得满满当当。 叶惊涛一出现，所有人齐齐祝寿。 他傲然接受着众人的祝贺，高高在上，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脚下。 一番虚与委蛇的客套后，正式开席。 雍州叶氏的席面，当然也是最好的。 各种灵蔬灵肉不要钱似的一道道摆上，还有美貌舞姬翩翩起舞。 歌舞升平中觥筹交错，一派富贵风流。 叶惊涛坐在正中央，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某几个位置。 见席位空着，露出满意微笑之余，借着酒盏的遮掩，不动声色地与萧若尘交换了个眼神。 萧若尘微微颔首，又与坐在旁边的执事长老们交换了眼神。 宾客们似乎都沉浸在纸醉金迷中，但这群雍州叶氏的掌权者们之间却暗流涌动，仿佛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不知不觉酒过半旬，氛围到达最高点，舞姬也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这次走进来的，是十几名身穿红裙的年轻女子。 十几个舞姬在大殿中央站定，丝竹管弦声缓缓响起，女子柔软的腰肢也开始袅袅舞动。 所有人都沉浸在觥筹交错中，并未给她们过多关注。 也就是在这时，陡然生变—— “师傅，救我。”其中一名舞姬突然扯下脸上的面纱，哭着扑到昆吾宗的席位前。 昆吾宗乃是东州八大宗门之一，席位自然在最前面。 这次出席的执法长老看清那舞姬的模样后大惊失色，急忙叫人扶起：“灵儿，发生什么事了？” “灵韵师侄，这是怎么回事？”隔壁万剑宗的某位长老也认出秦灵韵。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秦灵韵哭着躲到师傅身后，颤巍巍指向叶惊涛：“是他，是圣君命人抓走我父母叔伯，还抓走了我姑母青州姜氏姜夫人秦采薇，抓走我表哥青州少主姜云彦……” 她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好在依旧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这事还得从几个时辰前说起。 秦灵韵这次跟随师傅下山，除了短期历练之外，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参加圣君寿宴。 她难得下山一趟，正好秦氏也会参加这场宴会，便求了师傅趁机回家小住几日，说好等寿宴当日再跟师傅会合。 几个时辰前，她跟着父母叔伯们一起来到天盛宫。 天盛宫热情款待，还特地给他们安排地方先休息。 没过多久，她的表哥，青州姜氏少主姜云彦，还有她的姑母姜夫人秦采薇也一并被安排到那间院子。 当时谁都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天盛宫故意安排他们亲人团聚。 谁也没想到，就在宴会开始的一个时辰前，整座院子突然被结界封住，大批金甲卫闯进去，不由分说将人全部捉拿。 因他们之前用的茶水点心里，甚至是熏香中，都被掺进绝灵散。 所有人的灵力都使不出来，就这么被抓住。 幸好秦灵韵无意中得了一套高阶护身法器，金甲卫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她才能顺利逃脱。 又因为金甲卫穷追不舍，她实在无头无路，干脆灵机一动假扮舞姬混进宴会，求师傅给她做主。 简单点说，就是今天这场寿宴有古怪。 青州姜氏、琼州秦氏所有人，已经被金甲卫抓住了。 天下人谁都知道，金甲卫是历代圣君亲信。 他们的所作所为，肯定是叶惊涛指使。 众人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所有人已经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杯盏，面上满是惊恐。 胆子小的，甚至恨不得立即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让旁边的医修帮忙诊治。 青州姜氏，琼州秦氏，可是东州十六大世家之一。 叶惊涛竟然悄无声息将这两家的人全部抓起来，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今天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不怀好意的鸿门宴？ 秦灵韵的师尊，昆吾宗执法长老第一个发难：“圣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等衷心恭贺圣君寿辰，圣君竟对宾客下此毒手，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圣君，就算秦氏、姜氏对您得有罪之处，好歹来者是客。你如此喊打喊杀，究竟意欲何为？”万剑宗代表再次帮腔。 “圣君，您此次大操大办，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一名大世家家主也满脸怒容。 三人均是东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三位都开了金口，其他人也忍不住纷纷附和，质问叶惊涛究竟想干嘛。 连一向与世无争的药王宗也不淡定了，弟子们一边互相把脉，一边检查饮食酒水，连熏香也不放过。 主要是叶惊涛这次突然大操大办，本身就挺突兀的。 在生出这种变故后，所有人都不得不怀疑这场寿宴的背后，是个令人发指的阴谋。 叶惊涛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握紧拳头，却也不急，反而向萧若尘使个眼色。 所谓寿宴，本身就是个幌子。 一个把东州所有势力全部聚集起来拖下水的幌子。 反正前奏也演的差不多了，既然闹成这样，不如顺水推舟正式开场。 萧若尘会意，终于慢悠悠站起身打断众人的议论：“各位稍安勿躁。我雍州叶氏自古以来统御东州，我父君乃东州之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州安定，为了仙门的安定。琼州秦氏、青州姜氏勾结妖孽，我叶氏为了防止他们祸乱东州将其暂时羁押，何错之有？各位仅凭这妖女一面之词，就对我雍州叶氏群起而攻之，未免有失公允。” 躲在师尊身后的秦灵韵当即气得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我们秦家什么时候勾结妖孽？又什么时候祸乱东州？东州是东州人的，还轮不到你雍州叶氏一言堂，也轮不到你叶家红口白牙颠倒黑白。” 萧若尘冷笑，伸手指向她的手腕：“你都已经把证据明晃晃戴在手上，还需要我颠倒黑白？” 第458章 叶寒舟，我儿子 秦灵韵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 雪白的皓腕上，戴着一对细细的红玉手镯。 每一只镯子上，都缀有三枚金玲。 是姜盈送给她的礼物，是她们年少时的约定。 刚刚被金甲卫围攻时，也是这套法器护住了她。 难道…… 秦灵韵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你什么意思？” 萧若尘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面向众人朗声道：“各位仔细看看，这位秦姑娘手上的镯子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到秦灵韵手腕上。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后退一步。 叮铃一声，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细响。 “嘶……” 跟姜盈打过交道的所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头皮发麻。 这铃铛声，简直像是苍澜王亲至。 有心直口快者，已经按捺不住脱口而出：“是苍澜王，早些年，我曾有幸在苍澜王手下捡回一条命。我记得她脚上就是一串铃铛，出现的时候便会响起这个声音。” “……”秦灵韵懵了。 “……”其他人也懵了。 萧若尘趁机高声道：“不错，是苍澜王应朝颜。这些年来，妖界苍澜王应朝颜屡次进犯东州，在我东州累累罪行。青州姜氏，琼州秦氏勾结应朝颜，其心可诛，其行可诛。我雍州叶氏替天行道，何错之有？” 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所有人瞬间都没了声音。 秦灵韵实在气不过，提高声音反驳：“秦氏有没有勾结应朝颜，难道就凭你一面之词？我身上带件防身法器怎么了？天下炼器师打开门做生意，我秦氏有钱，给我买件防身法器，还要你同意？” 萧若尘冷冷瞥她一眼：“秦姑娘，你身上那件法器我见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出自妖界第一炼器师慕远声之手。天下炼器师打开门做生意，但慕远声只效忠苍澜王。能让苍澜王的心腹爱将帮您炼制防身法器，看来，你们秦氏这些年为苍澜王出了不少力啊。这其中，不知掺杂了我东州人多少鲜血。” 他话音刚落，天工坊的一位长老便直接走上前抓起秦灵韵的手腕。 输入灵力后，果然看见炼器师的落款——慕远声。 众人皆是一惊，萧若尘趁机步步紧逼：“秦姑娘，这可是好东西啊，是慕远声特地为苍澜王炼制的，苍澜王自己都在戴。她竟送给你一个黄毛丫头，足见对你琼州秦氏的看重。你们秦氏到底为她出了多少？又打的什么主意？” “我……我……”出乎意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秦灵韵被打的措手不及。终于抵挡不住，不知所措的连连后退。 “那应朝颜如今已经一统南境，又结盟魔域，足见野心勃勃。她勾结秦氏，不会是想对我东州下手吧？”作为雍州叶氏的头号狗腿子，宇文氏家主找到机会不遗余力给秦氏扣帽子。 “琼州秦氏、青州姜氏乃是姻亲，他们勾结苍澜王，恐怕所图甚大。” “难不成，是要引狼入室，帮着苍澜王图谋我东州秀水灵山……” 其他叶氏的支持者也你一言我一语，给姜氏、秦氏彻底扣上叛徒的帽子。 也有幻音宫主正义直言：“我东州仙门什么时候不允许天下炼器师打开门做生意？什么时候不允许仙门弟子买灵器防身了？单凭这么一件灵器，你们就给秦氏、姜氏扣上勾结苍澜王图谋东州的罪名，未免欺人太甚。” 琼华仙宫少主谢玉景也站起身道：“在座的各位，包括圣君在内，谁身上没几样来自其他三域的物件？叶公子难道想说，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勾结外人，对我东州图谋不轨？” “你们别忘了，青州姜氏的姜盈，曾勾结魔修杀害雍州数十供奉长老，屠灭金甲卫数百。” “你们也别忘了，青州姜氏前少主姜云庭私通妖物，还被苍澜王亲自救走，如今就在她手底下做事。说青州姜氏清白，你们自己信吗？” “那又如何？姜盈和姜云庭已经叛出姜氏。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姜氏何干？” “就算真有干系，也不用说的那么难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苍澜王有意与我东州交好。如今她一统妖界，若能与我东州议和，是天下苍生之福……” 众人各有各的立场，一时之间吵得不可开交。 叶惊涛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各位吵来吵去也没什么意义，琼州秦氏、青州姜氏既然涉嫌勾结苍澜王，我这个圣君自然不能视若无睹。至于该如何处置，不是本君一人说了算，也不是随便吵几句就能吵出结果的。此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不过听诸位这么说，本君倒是突然想起件事来。说起来算是本君的家事，正好今日诸位都在，不如顺便替本君做个见证。” 萧若尘会意，直接转身引着众人往外走：“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好公然违抗圣君的命令。 一行人乌泱泱跟在萧若尘后面，被带到了不远处的执法台。 原本甚少有人来的执法台此刻已经戒备森严，金甲卫和供奉长老们里三层外三层严密防守，一对年轻男女被铁链捆在刑法柱上。 二人似乎都受了重伤浑身是血，正在遭受着刑法柱自带的雷电刑罚。 明明看起来很痛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应该是被禁言了。 “这……这不是乐玲珑吗？”乐家的现任家主，一下子认出那奄奄一息的女子，正是三百年前叛出家族的乐氏圣女乐玲珑。 在一片哗然声中，叶惊涛再次登场：“不错，正是乐玲珑。想必诸位也应该知道，乐玲珑自当年叛出家族后便自甘堕落。前些年，她一直跟在流光城主钟离斐身边。最近一段时日，又突然与南境妖界的叶寒舟不清不楚。叶寒舟在南境妖界什么身份，相信本君不说诸位也知道。” 萧若尘生怕别人不知道，开口解释：“他乃是苍澜王应朝颜手下四大妖君之一，是她身边头号心腹，朝颜宫真正的掌权者。若应朝是妖皇，那叶寒舟便是摄政王。” 幻音宫主当场不满：“圣君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东州与其他三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苍澜王如今一统南境，又有与我东州交好的意思。您此番将寒舟君抓来，是故意要与苍澜王……不，是与妖皇为敌，与南境妖界为敌吗？” 叶惊涛立即装出一副沉痛的模样：“诸位有所不知，这叶寒舟，原是本君之子。本君无意与妖皇为敌，但本君身为人父，教训一个勾结妖界的孽子还是使得的。原本家丑不可外扬，本君本想着悄悄办了此事。既然诸位怀疑本君的用心，那本君便借这孽子之手，让诸位好好看看应朝颜的真面目，好好看看青州姜氏、琼州秦氏究竟冤不冤枉……” 第459章 马甲全掉 与此同时，南境妖界，朝颜宫无为峰。 姜盈等四人还在议事。 在商讨如何把丢失的山河鼎拿回来之前，他们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 截至目前为止，一共丢失了几个鼎。 南境妖界的鼎在三绝渊，守鼎人姜盈很确定并未丢失。 北疆魔域的鼎在暗渊，守鼎人宁长寂曾在暗渊留下一缕气息，只要山河鼎有异动，他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西荒的鼎就在流光城，守鼎人钟离斐目前依旧能感知得到它的存在。 东州仙门最重要的那只鼎其实就在钟山剑阁，谈修明三天看一次，半个时辰前刚刚去看过。 确定最重要的四只鼎依旧完好无损后，姜盈当场拿出玉简联系梦嫣嫣。 梦嫣嫣特地跑去看过山河鼎，然后很确定的告诉她，一切正常。 姜盈又联系姜舒君。 姜舒君也特地召集长老们，到青云峰仔细探查一番后回复：“放心，山河鼎无恙。” 姜盈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六只鼎绝对安全。剩下三只……瑜州宁氏的那一只，已经被叶惊涛抢走。雍州叶氏得了叶流云的传承，肯定守着一只鼎。如此一来，叶惊涛手中便有两鼎。目前唯一不能确定的，只有最后一只鼎的下落。” 宁长寂接话：“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只有将最后一只鼎放在定州，才能成北斗七星，九曜山河。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一鼎肯定是在定州乐氏。我之前有些问题想问玲珑姑娘，其中就包括这个问题。” 姜盈明白他的意思。 最后一只鼎在定州，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不过猜测毕竟是猜测，还是要问清楚为好。 乐玲珑身为当年替叶流云布阵的那个人，乐氏有没有鼎她肯定知道。 但目前她自身的状况好像很不好，而且特别排斥这件事，似乎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为难她。 偏偏事关重大，一刻也耽误不得。 姜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出传讯玉简想问个清楚。 大不了说话注意点，不能提的忌讳尽量别提。 然而…… 传讯玉简亮了半晌依旧无人接听，最后自动熄灭。 姜盈不甘心，又连续试了四五次。 还是同样的情况。 “不应该啊，玲珑姐姐怎么会连我的传讯都不接……” 以前只要她传讯，乐玲珑必定会有所回应。 哪怕正跟叶寒舟衣服都脱了，也要对她发两句牢骚。 这次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姜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干脆取出碧落镜想联系叶寒舟。 没成想，还来不及注入法力，手中的镜子便发出一道光亮轻颤起来。 是叶寒舟主动找她了。 姜盈松了一口气接通，开门见山道：“玲珑姐姐去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碧落黄泉镜是一对，是双向的。她能从镜子里看到对方的影子，对方也能看到她映在镜中的影子。 几乎同一时间，天盛宫审判台正上方的水镜中，出现一名陌生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一身红衣，美艳殊丽。眉心一朵金红色花钿，美的近乎妖异。 只需一眼，便能看出非妖即怪。 她说：“玲珑姐姐去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秦灵韵倒吸一口凉气面如土色，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玉景的脸色同样变幻莫测，死死盯着水镜中那张脸。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女子究竟是谁。 原本属于叶寒舟的黄泉镜此刻被高高挂在空中，与执法水镜交相辉映，也将整个执法台的情况照得清清楚楚。 镜子另一端的姜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色蓦地变得很难看。 这是天盛宫执法台？ 叶寒舟和乐玲珑，这是被绑了？ 叶惊涛对她的愤怒视若无睹，故意卖关子微笑的：“不知在座的诸位中，可有人知道这位正在生气的女子是谁？” “叶惊涛你个狗东西，你他妈的不得好死……”姜盈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忍不住破口大骂。 叶惊涛只是微微一笑，直接禁掉她的声。 姜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干脆也不骂了，只是用近乎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镜子。 叶惊涛既然特地给她看，肯定不怀好意。 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必须先搞清楚事情的经过，搞清楚他的目的，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执法台上众人没了干扰，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万剑宗长老开口道：“此乃苍澜王应朝颜……不，现在该称妖皇了。当年她上钟山闹事时，我曾有幸见过她一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曾经的苍澜王，如今的妖界之主妖皇应朝颜原来就长这个样子。 奇怪，叶惊涛为什么要用叶寒舟的通讯法器联络她，还故意将她的模样投映到用于审判的水镜之上。 难不成这位东州圣君，竟然还打算审判妖皇不成？ 其中，谢玉景的脸色最为难看。 她、她、她……翠翠姑娘她，竟然是苍澜王应朝颜。 怪不得这十几年来他找遍东州，也找不到她丝毫的踪迹。 她是从前的苍澜王，是如今的妖主啊。 幻音宫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这张脸她认的。 这是姜盈，青州姜氏的姜盈。 十多年前，她曾想收她做关门弟子。 当时她便觉得，此女心性坚韧，悟性极高。就算没有灵根，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做出一番成就。 没想到再见时，她何止是有点成就，简直称王称帝，整个天下都在她脚下。 叶惊涛要的就是这个反应，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你们再仔细看看，除了应朝颜之外，她还是谁？就没有人觉得，这张脸眼熟吗？幻音宫主，本君听说你曾与她有过一段渊源。要不你来说说，她究竟是谁。”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聚集到幻音宫主身上。 幻音宫主就这样被架到火上，纵使在心里将叶惊涛骂上几千遍，嘴上也只能如实道：“她是青州姜氏姜川与秦采薇之女，姜盈。” 立刻有人惊呼出声：“她是妖皇应朝颜，也是姜盈。那岂不是说，姜盈就是应朝颜，应朝颜就是姜盈……” 第460章 危害东州 这么简单的道理，就算没有人提醒，众人也早就立刻明白过来。 曾经不可一世，在东州横行霸道的苍澜王，如今的妖主应朝颜，竟然就是青州姜氏那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姜盈。 怪不得，姜云庭叛出东州后，立即投奔应朝颜还得到重用。 怪不得，圣君要捉拿青州姜氏和琼州秦氏。 应朝颜父族青州姜氏，母族琼州秦氏。 都是一家人，他们之间难保不会有猫腻。 就算没有真正勾结在一起危害东州，天下皆知应朝颜是妖皇应均之后，是蛟龙，是妖，那她父族母族是什么？ 人妖两族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当年叶流云分天下四域，所有的妖族都被赶到万兽森林以南。 南境，才是妖界的领地。 无论是谁，只要出现在东州便是越界。 而且青州姜氏，琼州秦氏，都是当年跟随叶流云平定四域的大世家之一。 如果这两族中有一族是妖，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潜伏在东州六千多年了。 东州所有的秘密，他们都知晓。 众所周知，当年叶流云用三绝阵将妖皇应均和他手下的大妖们全部困死在三绝渊。妖皇一脉，就此绝迹。 如今突然告诉他们，妖皇后裔其实一直潜伏在东州，整个家族还都是一流大世家，这事想想都恐怖。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被叶流云灭族的应氏一族，愿意在东州安分守己，更不能保证他们不勾结妖界图谋不轨。 偷偷摸摸潜伏六千多年，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啊？ 应朝颜如今还做了妖主又跟魔尊结盟，很难说不会有别的图谋。 有句古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叶惊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假惺惺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诸位，并非是本君想无事生非。姜盈乃是妖皇应均之后，青州姜氏、琼州秦氏就绝对不可能清白。为了东州的安危，为了人族的安危，本君也只能忍痛舍弃多年守望相助的情谊，将姜氏、秦氏送上审判台仔细审一审。” 话音刚落，姜云彦母子，秦拓夫妇，以及姜、秦两家随行的族人全部被押上审判台。 一行人一共十几人，所有人都被封住修为和声音。 他们其实很早就被押过来了，自然也看见了水镜中的姜盈，更将众人的话听个七七八八。 上至秦拓秦采薇，下至普通护卫，个个目瞪口呆，精神恍惚。 姜盈就是应朝颜这事，他们也不知道啊。 那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姜盈，和即将一统南境的妖主女帝真的能是同一个人？ 其实其他人也很恍惚。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姜两家的人被绑上刑法柱。 这一次，没有人敢出声。 这事确实有点严重，往大了说，也确实关系到东州安危，人族安危。 早就安排好的狗腿子宇文氏家主趁机出声，慷慨激昂高喊道：“圣君您仁德，想留青州姜氏、琼州秦氏几分颜面原是好意。但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东州安危，人族安危，丝毫耽搁不得。不如趁今日仙门中德高望重的诸位都在，在这审判台上仔细审一审。” 另一名狗腿子帮腔附和：“圣君，我知您一向明察秋毫，不会冤枉姜、秦两家，也不会轻易下定论。今日正好当着东州众人的面将事情查个清楚，如真有冤枉之处，也好还姜、秦两家一个清白……”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谁也挑不出错，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 叶惊涛气定神闲等手下人将戏都唱的差不多了，才故作为难开口道：“秦姑娘说的好，东州是东州人的，并非是我叶氏一言堂。不知刚才几位家主的提议，诸位有什么意见？” 事情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意见？ 就算明眼人都看得出，今日就是一场鸿门宴。 分明就是故意找机会对姜、秦两家下手。 但于情于理，谁也挑不出半分错处。 就算有心想反驳几句，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没人说话，叶惊涛勉为其难施施然道：“既然是人心所向，本君今日这寿辰不过也罢。便在这审判台上，和诸位一起将事情审问个明白。姜、秦两家的事尚无定论，本君不敢擅自用刑。但我这孽子叶寒舟在朝颜宫多年，对应朝颜的肮脏勾当应当所知甚多……今日本君大义灭亲，就从叶寒舟开始审吧……” 他说着向执法堂执事长老使个眼色：“我这逆子这些年为非作歹，早就罪该万死。今日若能悔悟，也算将功补过。但若执迷不悟，长老也不必顾念他乃叶氏血脉。” “谨遵圣君圣令……”执法堂执事长老跟叶惊涛早就商量好了，一番装模作样后，解除叶寒舟的禁言又命人启动机关。 “啊……”随着一声惨叫，两只铁爪从刑法柱上伸出，活生生穿透了叶寒舟的锁骨。 “叶惊涛你敢……”水镜中姜盈顿时目眦欲裂，双眼猩红。 叶惊涛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愤怒，径自向执法长老吩咐：“我这逆子血债累累死不足惜，给他一炷香的时间，若一炷香的时间内不肯招供。那便按我叶氏家规，处以五雷轰顶之极刑。” 话音刚落，香已经点好，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但在座众人，谁也不能说什么。 这个时代，父子人伦大于天。 叶惊涛是叶寒舟之父，他想处罚自己的儿子，还真轮不到外人置喙。 被钉在执法柱上的叶寒舟缓缓抬起头，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然后呸的一声，一口和着血的唾沫正好吐到他脸上。 叶惊涛当即脸色大变：“你个逆子。” 叶寒舟又吐出一口血沫：“我呸，这些年你一直视我为耻辱，屡次派人追杀，生怕别人知道你当年做的丑事。如今为了名正言顺拿我当诱饵，倒承认我是你儿子。叶惊涛，就你这点小心思，三岁孩子都知道。做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雍州叶氏几千年名望，全在你身上丢光了……” 粉饰出来的冠冕堂皇当众被戳穿，叶惊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你个逆子，竟敢对为父不敬，我今日就替列祖列宗好好教训你。来人，给我本君废了他的修为。” 姜盈悚然一惊：“叶惊涛，你敢。” 叶惊涛像是才注意到姜盈的存在，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本君的家事，让妖皇见笑了。接下来，本君还有事情要处理。妖皇若有那个闲情逸致，改日本君再陪你促膝长谈……来人，废掉叶寒舟和乐玲珑的修为。” 他说着直接挥出一道灵力将黄泉镜击碎。 姜盈手中的碧落镜受到反噬骤然熄灭，‘咔嚓’一声裂成碎片。 第461章 我有一计 她反而渐渐镇定下来，默默放下碎片：“叶惊涛这场寿宴，只怕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以寿宴为名，集整个东州仙门之力。再以叶寒舟、乐玲珑、青州姜氏、琼州秦氏为诱饵，诱我冲动之下杀到天盛宫。” 经过这些年历练，姜盈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冲动易怒的苍澜王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不知道叶惊涛究竟意欲何为的话，在看到青州姜氏、琼州秦氏被押上审判台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就是故意抓走她可能会在乎的人，要挟她去天盛宫救人。 而且，叶惊涛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布局，却一直瞒得死死的。 直到今日才突然发难。 目的只有一个，让她孤立无援。 从南境妖界到天盛宫，用最快的飞行器也要十几天。 任姜盈手下千军万马，根本赶不过去。 叶惊涛又特地给她演了一出审问叶寒舟的戏，只给一炷香的时间，就是故意逼着她自己单枪匹马一个人撕裂空间直接过去。 就算她能带几个人，在整个东州仙门面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是摆到明面上的阳谋，但叶惊涛也算准了她的性子，赌她一定会去。 不惜将整个东州大小宗门、世家全部牵扯进来，甚至很有可能动用了九转金丹境太上长老到南境来抓走叶寒舟和乐玲珑，排场真是大的离谱。 这么大排场引她过去，所图谋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难不成是为了九州山河鼎？”宁长寂等人全程旁观，自然也看出猫腻。 “叶惊涛一直对青州姜氏的山河鼎虎视眈眈，他既然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就应该知晓三年前那次正是你坏他好事。他很有可能为了能顺利夺鼎，想先除掉你。”钟离斐接话。 “倒也勉强说得通，但除掉我应朝颜又岂是那么容易的？这未免也太因小失大了，不像是叶惊涛的作风。”姜盈不是很赞同。 “难不成……叶惊涛已经得知叶凌霄和乐雅鱼兄妹之死是应姑娘所为，想孤注一掷为妻儿报仇？”谈修明的声音从玉简中传出。 “叶惊涛就不是这种人。就算他有点真心，那也是对侧妃宇文氏和次子叶凌风。据我所知，前些年他恨不得叶凌霄去死，好把少主的位置腾出来让给叶凌风，怎么可能为他们报仇？”同为一域之主，钟离斐对叶惊涛也是有几分了解的：“我觉着吧，除非涉及到他切身的利益。否则，他应该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布这么大的局拉这么多人下水来对付应朝颜。” 姜盈若有所思：“切身利益？他现在最想要的，应该就是九州山河鼎。只要除掉我，他若想取青州和妖界的鼎确实会容易很多。一箭双雕的事儿，好像也确实值得冒险。” 钟离斐：“……叶惊涛真是疯了，为了山河鼎，真是什么事都敢做。” 宁长寂摇摇头：“不太对，叶惊涛此人贪生怕死。这些年就算知道所有鼎的下落，也只敢躲在暗处偷偷摸摸。为了姜氏的鼎，甚至不惜向柳沁雪出卖色相。这样的人，不可能一夕之间转性敢冒这么大的险。除非，他已经被逼得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这一点谈修明倒是同意：“依魔尊之见，他究竟意欲何为。” 宁长寂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但看他今日摆出的架势，肯定要与颜儿不死不休。最坏的结果，便是他与伪天道有什么瓜葛。他之所以设计颜儿，可能跟她的特殊身份有关。” 谈修明默了默：“他竟为一己私欲，牵扯进整个东州仙门，叶惊涛留不得了。” 宁长寂薄唇轻扯：“我们方才不还在商量眼下该如何是好吗？既然叶惊涛主动把戏台子搭好，不唱上一场，岂不辜负了他的好意？” 姜盈竖起耳朵：“哦？” 宁长寂唇边笑意加深：“我确实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但，我有一计……” 天盛宫审判台，得到叶惊涛命令的执法长老正一步一步走向叶寒舟，手中灵力缓缓聚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真的打算废掉他修为。 叶寒舟自然也看得出来，拼命地想挣脱束缚。 但执法柱是经过特殊改造的，他挣扎得越厉害，身上的铁链子捆得越紧，雷电刑罚也更厉害。 “啊……”没几下功夫，收紧的铁链几乎勒进叶寒舟血肉，雷电也灼得他皮开肉绽，几乎都能闻到焦味。 毕竟是姓叶的，执法长老有点于心不忍，下意识看向叶惊涛。 叶惊涛面不改色，冷冷下令：“动手，废掉他修为。” 执法长老无奈，只得缓缓举起手，一掌劈向叶寒舟的丹田。 就在浩瀚的灵力即将震碎他内丹时，只听轰隆一声—— 一道天雷毫无征兆地从空中落下。 执法长老当场遭到反噬，吐着血摔出老远。 众人悚然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砰砰砰几声—— 束缚在玲珑身上的锁链接二连三断裂，就连执法柱也轰然倒塌。 她浑身是血慢慢飘落挡在叶寒舟身前，双眼猩红的吓人：“今日只要有我乐玲珑在，谁也不准动我夫君一根头发。想要废他修为，除非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叶惊涛专制独裁惯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反抗。 更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他面子，他顿时怒从心头起：“乐玲珑，虽然你叛出乐氏，背叛东州。但本君念你曾经乃乐氏圣女，与你们乐家那位先祖同名同姓，本想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本君便不能……” “闭嘴吧你个欺师灭祖的东西，震卦为雷，劈……”乐玲珑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一手托起一只罗盘，另一手飞快结印。 话音落，罗盘光芒大盛的同时，数道天雷滚滚劈下，全都往叶惊涛脑袋上招呼。 第462章 这把剑好用吗? “啊……”叶惊涛根本躲不开，要不是十几名长老同时出手用结界护住他，恐怕会被当场劈成碎渣。 堪堪捡回一条命的叶惊涛气急败坏：“乐玲珑，本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不立即束手就擒自废修为，本君对你不客气。” 乐玲珑冷笑：“本座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的狗滚开。否则，本座不介意替叶流云清理门户。” “区区七转金丹境修为，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拿下。如有反抗，就地诛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惊涛岂能容一女子这般挑战他的权威，当即恼羞成怒。 今日是大场面，在场的十几位叶氏长老全部都是七转金丹境以上修为，其中还有三名八转金丹境。 这阵仗别说区区一个乐玲珑，就算应朝颜来了也有得打。 “震卦为雷，劈……”但乐玲珑丝毫不惧，袖子一挥将罗盘扔到空中，双手交扣飞快结印。 在肉眼不可见之处，天地间的力量飞速聚集。 在她完成结印的那一瞬间，数十道天雷噼里啪啦落下来。 “啊啊啊……” 修为略高的能勉强躲开或布结界抵挡，修为低的几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劈成焦炭。 虽然不至于当场灰飞烟灭，但也身受重伤。 乐玲珑趁乱解开叶寒舟身上的锁链，用自己的身躯做支撑扶住他，只问了一句话：“还能站起来吗？” 叶惊涛为了不打草惊蛇，是在几个时辰前才派人将两人从南境抓到雍州来的。 一名九转金丹境长老亲自出手。 叶寒舟当时为了保护乐玲珑就已经身受重伤，又在刑法台上被折磨了一通，几乎只剩下半条命。 但他还是挤出灿烂的笑容，也只说了一个字：“能。” 就是这简单的一个字，给了乐玲珑无限希望，也让她眼底闪烁起泪光。 因为过去无数次，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相互扶持，死里逃生。 她摊开掌心，将一把锈迹斑斑的仙剑捧到他面前：“既然如此，那就拿起你的剑，陪我再战一次。” 叶寒舟你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坚定地伸手握住剑柄：“我曾发过誓，只要有我叶寒舟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乐玲珑笑得比他灿烂：“我也曾发过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跟你一起面对。我乐玲珑这辈子，能有机会再与你并肩作战，就算死也无憾了。” “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死……”叶寒舟毫不犹豫取出满满一瓶归元丹，一粒不剩全塞进嘴里，然后开始闭目调息。 长老们之前都被乐玲珑震慑住了，一时不敢动手。 见此情形也不再犹豫，十几名长老齐齐出手。 “艮卦为山，盾……”乐玲珑比他们动作更快，在两人周身筑起一道结界。 长老们一开始根本没放在眼里，僵持半晌后，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区区一个七转金丹境的命修，竟然能扛住他们所有人联手一击。 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乾卦为天，镇……”然而乐玲珑还没完呢，一道乾卦，直接镇压得众人动弹不得。 长老们开始着急，叶惊涛倒吸一口凉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来人快来人，拿下这妖女……” 雍州叶氏家大业大，供奉长老无数。 执法台上这十几人，只是明面上的。 圣君一声令下，不知从哪又冒出十几人。 “艮卦为山，盾，乾卦为天，镇……”原本就身受重伤的乐玲珑渐渐有些吃力，结界也渐渐龟裂。 最后实在撑不住，砰的一声，结界碎裂。 乐玲珑也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就在此时，叶寒舟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人拽回自己身边，反身挥出一剑。 随着恐怖的剑气铺天盖地，长老们全都被震得连连后退。 修为低些的，甚至直接吐血。 众人又懵了。 这、这叶寒舟区区七转金丹境修为还伤成这样，为何能一剑震退众人？ 乐玲珑是这样，叶寒舟也的这样，这对男女有点邪门啊。 “嗯？”叶寒舟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下意识看向手里的剑。 这把剑……好像有点自己的想法。 “好用吗？”乐玲珑笑着挑眉。 “好用。” “那就用你手里这把剑，再保护我一次，再与我并肩作战一次吧……杀出去。” “夫人有命，为夫自当遵从。” 两人相视一笑，叶寒舟挥出一剑，乐玲珑手中的罗盘也跟着飞速旋转：“巽卦为风，破……” 雍州叶氏二十几名供奉长老亲自出手，其中还有三名八转金丹境。 这放在天下四域任何人面前，都是很够看的。 哪怕是半步真仙谈修明来了，也得费点功夫。 按理说，区区一个七转金丹境的命修，一个七转金丹境的半妖，根本撑不了多久。 可事实就是，叶寒舟和乐玲珑撑住了，还能打个平手。 一方面是因为叶寒舟剑术精湛，七转金丹境，却能发挥出八转金丹境的实力。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叶玲珑的卦象实在邪门。 进可攻，退可守，不进不退可破可立。 众人在她的干扰下束手束脚，再厉害的法术也好像根本使不出来。 叶寒舟在她的加持下如虎添翼，明明是七分的威力，能被她加持成十分。 最牛的是她仿佛身经百战，面对这么多人依旧游刃有余，进退破立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次不止是叶惊涛，冷眼旁观的仙门众人也沸腾了。 “不是说命修不善战吗？这叫不善战？” “传说当年流云圣君身边的玲珑姑娘便是如此，虽然不善战，却是世上最强的辅助。” “叶寒舟是叶氏血脉，乐玲珑也是乐家人，看他们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宿命轮回的意思……” 在一片议论声中，叶寒舟和乐玲珑活生生在一众长老中杀出一条血路。 叶寒舟朝乐玲珑伸出手：“走。” 乐玲珑将手放进他掌心：“一起走。” 受了伤的长老们不甘心地想上前奏来，又忌惮两人的邪门谁也不敢出头。 冷眼旁观的宾客们就更不会自找麻烦了。 毕竟叶惊涛之前说的明明白白，这是雍州叶氏的家事。 是叶氏处置逆子，并非是东州审判妖界摄政王。 叶惊涛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看着两人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走下执法台。 就在两人即将踏下最后一节台阶时，一把剑破空飞来，哐当一声—— 正好插在两人脚下。 第463章 妖皇应朝颜 “我雍州叶氏执法台，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伴随着恐怖的威压，一道苍老的声音威严响起。 叶寒舟和乐玲珑脚步一顿，缓缓抬头看向空中。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叶氏家袍凭凤立在空中，看起来仙风道骨，一身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认得这个人。 之前他俩好好的在妖界筹备婚礼，就是这个人半路杀出，撕裂空间将他们抓到天盛宫来。 他没有报过姓名身份。 但叶寒舟和乐玲珑都能隐约猜出，他应该就是雍州叶氏的某位太上长老。 传说中常年闭关，拥有九转金丹境修为的那位太上长老。 “是太上长老，没想到连太上长老都惊动了……”人群中，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整个天下都知道叶氏有一位九转金丹境的太上长老坐镇，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忌惮，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今日在场的众人更是没想到，区区一个叶寒舟，区区一个乐玲珑，竟让他们有缘一睹这位长老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今日这事恐怕很难善了。整件事情，也好像隐隐有些不对。 “别人或许不可以，但是，雍州叶氏，还真就是我夫妇二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震卦为雷，劈……”任外人如何忌惮崇拜，乐玲珑丝毫不给他面子。 叶寒舟不甘示弱，提剑飞身上前。 可惜他原本就身受重伤，修为又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再加上之前那场恶斗，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没用几招，就被打落在地。 与此同时，归元丹的反噬来势汹汹。 “噗……”叶寒舟狠狠呕出几口血摔倒在地，手中的剑也被甩飞出去。 “夫君……”乐玲珑也不再拼命，急忙跑过去扶他。 “走……快走……”叶寒舟没有像之前一样要跟她同生共死，一把推开她：“你一个人，一定可以走得掉的……咳……” “我不走。阿颜一定会来。只要再撑一会儿，她就一定会来……”乐玲珑又重新跑过去，一边喂丹药一边输入灵力给他疗伤。 “你走啊……快走……等阿颜来救我……”叶寒舟奄奄一息靠在他怀中，勉强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 “我不走，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乐玲珑态度坚决，而且很平静：“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上一世，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而无能为力。这一世，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你也别再丢下我。” “呵……呵……咳……好，这一次……我不丢下你……”叶寒舟不知想到些什么，突然缓缓笑起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握紧乐玲珑的手：“当初是我错了，是我负了你。这一次，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乐玲珑的眼泪蓦地夺眶而出。 她等了六千多年，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能同生，哪怕共死也是好的。 “黄口小儿，竟敢在我雍州叶氏放肆，是欺我雍州无人了吗？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那太上长老见两人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带着怒意挥出一道灵力打过去。 “艮卦为山，盾……”乐玲珑迅速筑起一道结界，然而终究晚了一步。 结界刚刚成型就被震碎，连带着她也被打飞出去。 太上长老趁势挥出一剑，剑气直逼叶寒舟要害。 “不……”乐玲珑撕心裂肺的吼叫着，不知道哪来的戾气瞬间扑到他身上。 “不要啊……”这回轮到叶寒舟满眼惊恐。 眼看着剑气就要击中乐玲珑，另一道剑气突然破空而来。 与此同时，两人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拽走。 两道剑气相撞，‘砰’的一声，地面剧烈颤抖起来，就连青石地板也被接接二连三被掀飞上天。 捆在秦氏、姜氏众人身上的锁链也噼里啪啦断开，所有人都恢复了自由。 众人惊恐地看向剑气来源的方向，不出所料地看见一名红衣女子御风站在空中。 这女子美艳殊丽，气势逼人。 披散的黑发在风中猎猎飞扬，脚腕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赫然是方才在水镜中所见之人—— 曾经的苍澜王，如今的妖皇应朝颜。 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她丝毫不惧，反而红唇轻弯，张扬的挑眉一笑：“叶惊涛，你摆出这么大阵仗迎接本皇，是想给你自己、给雍州叶氏送葬吗？” 叶惊涛其实是很怕姜盈的。 这女子太锐利，太邪气，每次看见她，他都头皮发麻。 但今日他格外有底气，挑眉怼回去：“苍澜王……啊不……妖皇陛下，本君教训教训自己的孽子，好像轮不到你来管？而且本君今日寿宴，并未给你发帖。你不请自来本就于理不合，再出手干涉本君的家务事不妥吧？” 啧，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怪不得年年都往朝颜宫送请帖，唯独今年没送，整这出是吧？ 姜盈就不是个会粉饰太平的人，阴阳怪气嘲讽：“叶惊涛，你做这些表面功夫给谁看呢？真当在座各位都是傻子，看不出你这点小心思？你都做婊子了，立什么贞洁牌坊啊？你要有本事大大方方承认故意设局算计本皇，本皇还能高看你一眼……如今嘛，啧……立贞节牌坊的婊子都比你坦荡。” “妖女，休要胡言。”叶惊涛还没说话呢，太上长老已经按捺不住。 “本皇没跟你个老逼登说话，你个老东西偷偷摸摸潜入我南境抓本皇的人本皇还没跟你算账呢。赶着找死是吧？要不本皇先成全你？”姜盈已经猜出事情的经过，对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就是这老东西干的……”乐玲珑已经扶起叶寒舟，还不忘告状。 “你个老东西，都几千岁的人了欺负两个小孩，不要脸的老逼登。”姜盈也不负众望地继续破口大骂。 “你你你……” 太上长老嘴巴都气歪了，一时之间又不敢轻举妄动。 倒也不至于怕了应朝颜，而是叶惊涛交代过，按计划行事。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打我呀。” “我……” “我什么我？你个老逼登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连话都说不利索，还出来瞎掺和。”姜盈霸气举起手中的渡厄剑：“本皇今日把话放在这，不管你们叶家打的什么主意，叶寒舟和乐玲珑本皇的人。本皇今日必须要带他们走，谁敢阻拦，那就问问本皇手中这把剑答不答应。” “应朝颜，别欺人太甚，这是我叶氏的家事。”叶惊涛还在狡辩。 “叶惊涛，你立贞节牌坊立上瘾了是吧？不做婊子你不爽是吧？做戏做全套，要不你明天就到南风馆去挂牌？” “你……” 姜盈慢慢从空中飘落挡到叶寒舟和乐玲珑面前：“今日，我应朝颜一定要带他们走。谁想阻拦，尽管试试。” 叶惊涛一个眼色，几十名长老全部围上前。 姜盈举起渡厄剑：“怎么？想打架？” “殿下先带寒舟君和乐姑娘走，属下等自会断后……”她话音刚落，十几名大妖突然从天而降，个个都是七转金丹境修为。 第464章 不按套路出牌 “殿下先带寒舟君和乐姑娘走，属下等自会断后……”她话音刚落，十几名大妖突然从天而降，个个都是七转金丹境修为。 身后还带着一大群小妖，足足有数百只。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众妖已经大开杀戒。 原本他们只杀金甲卫和叶氏长老们，但打打杀杀中难免会失手，竟误伤了好几名宾客。 万剑宗的一名弟子当场身亡，某大世家少主被烧成火球。 还有不少人被毒物灼伤，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当年流云圣君曾立过规矩，所有妖族不得越过万兽森林。这些妖孽欺人太甚，竟敢在天盛宫放肆，是欺我东州无人了吗？”一直在装死的宇文氏家主突然诈尸，带领族人加入战斗。 “这么多妖物，不可能是她撕裂空间带过来的。唯一的解释，便是应朝颜狼子野心，早就对我东州虎视眈眈。她今日敢杀上天盛宫，明日就敢在东州大开杀戒，唇亡齿寒啊各位……” “姜、秦两家潜伏东州多年，只怕真的图谋不轨。如趁今日大家都在，诛杀应朝颜这个野心勃勃的妖女，免得节外生枝……” 雍州叶氏的狗腿子们纷纷加入战斗。 有不少家族、宗门本身是不愿意牵扯进来的，但场面混乱起来后，根本不分哪门哪派，只能分得清人族妖族。 若是不还手，那就只能等着挨打。 几乎就在顷刻间，双方就这么莫名其妙打得难解难分。 姜盈只是冷冷看着，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奄奄一息靠在乐玲珑怀中的叶寒舟隐隐察觉出不对：“那只虎妖……不是从前黑虎王的部下吗？黑虎王死后他就失踪了，怎么出现在这儿？还有……还有那只……那只雉鸡妖，以前好像是大金鹏王的小情人……” 姜盈依旧冷眼旁观这个，怒极反笑：“原来在这等着我呢，真是好一出借刀杀人的大戏啊。” 她如今已经一统南境，在天下人眼里，所有妖族都理所当然被归类为应朝颜的同伙。 尤其是在今日这种场合下。 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妖一口一个陛下还为她断后，不是受她应朝颜指使，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她要是一走了之，十有八九就是一笔糊涂账。 今日死在妖族手上的所有性命，都会被算到她头上。 她就算不走想解释清楚，伤亡惨重的各大宗门世家也不会愿意听她解释。尤其是在有人煽风点火，东州之主叶惊涛别有用心的情况下，估计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叶惊涛整这出，看样子是想拉整个东州下水，无论愿意不愿意，都逼着他们跟她姜盈结仇。 至于目的嘛…… 姜盈瞥一眼看似老神在在，却死死守住她退路的太上长老。 把这老不死都请出来了，十有八九是为了拖住她，再集整个东州仙门之力，将她当场诛杀在这里。 叶寒舟也很快想清楚其中关窍，恨的牙痒痒：“叶惊涛当整个东州仙门都是傻子不成？他这是连脸都不要了，也要拉整个仙门下水与陛下结仇。” 姜盈冷笑：“叶惊涛什么时候要过脸？为了对付我，拉整个仙门下水又如何？” 如此拙劣的演技，聪明人自然能看得出来。 但不聪明的，也大有人在。 叶惊涛又是东州之主，狗腿子不少。 一番煽风点火下，至少在明面上，根本没有人敢站站在她这边。 就算今日不能留下她的命，整个东州仙门也从此与她势不两立。 “这老东西究竟图什么啊？” “不知道，可能跟伪天道有关。” “那陛下更不能中他的圈套，先离开这里，稍后再说……”叶寒舟很快作出决定，用锈迹斑斑的铁剑支撑着站起来。 “陛下，快走……”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雉鸡妖见状，生怕别人听不见，故意中气十足喊了一声。 九转金丹境的太上长老也猛然睁开眼，锐利的视线扫过来。 只要她有撕裂空间的意图，他就会立即出手。 无论如何，绝不会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然而姜盈根本没搭理他们，反而慢悠悠摸出几根银针，飞快扎进叶寒舟的穴道。 叶寒舟都开始着急了：“这个时候你还疗什么伤啊，快跑啊。我刚娶到媳妇，还不想死呢。” “帮我们护法……”姜盈朝乐玲珑使个眼色，又给叶寒舟扎上几针：“你就没发现我身边少了点什么吗？” “嗯？”叶寒舟似有所悟。 “闭眼调息，我先为你疗伤，戏才刚刚开场呢……”姜盈说起拉起叶寒舟的手，输入真气为他疗伤。 “艮卦为山，盾……”乐玲珑飞快筑起一道结界为两人护法。 在太上长老不出手的情况下，她想护住两人绰绰有余。 于是，这三个人还就旁若无人的疗起伤来，对周围混乱的场面完全视而不见。 反倒是那些从天而降的妖族和东州仙门的人，稀里糊涂中已经拼的两败俱伤，双方死伤都很惨重。 眼看着人越死越多，姜盈还是气定神闲，叶惊涛反而按捺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应朝颜这贱人救完人不赶紧走，反倒还就地疗起伤来了，她是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 他明明都算准了，只要应朝颜敢来，肯定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就算她能看清形势，也只有立刻落荒而逃一个选择。 只要她一逃，太上长老就会立刻出手拦截，所有妖也会在叶氏掩护下立刻撤退。 东州仙门死伤惨重，再有他的人在其中煽风点火，所有人肯定会把矛头指到她身上。 一旦动起手来，再一不小心弄死几个，便彻底收不了场。 他就不信了，集东州仙门这么多人之力，还有太上长老在场，会弄不死区区一个应朝颜。 结果，她竟然就地疗伤，完全没有要跑的意思。 这让他怎么名正言顺实施下一步的动作？ 萧若尘心中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父君，这贱人一向邪门的很，出点意外反倒在意料之中。不过不能再拖了，立即实施下一步吧。” 这些妖族，全是叶家的人。 是叶家这些年，费尽心力从各处招揽入暗影堂的。 要是全折损在这里，对叶家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如今都快死伤过半了，叶惊涛顾不得许多，朝太上长老使个颜色：“这妖女率众犯我东州，伤害我仙门这么多无辜者死不足惜。还请叔父出手，替天行道。” 太上长老会意，毫不客气提剑刺向姜盈。 “艮卦为山，盾……”姜盈依旧一动不动，反倒是乐玲珑匆忙又筑起一道结界。 但在九转金丹境长老的剑气下，结界很快碎裂。 眼看着就要伤到姜盈，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两股剑气冲撞，太上长老惨叫一声，直接被震得退后数十丈远。 青石板再次被一连串掀起，牢不可摧的执法柱也一根一根断裂。 如同雍州叶氏高高在上的统统治地位，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不约而同扭头看过去。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名黑衣男子手持魔剑缓缓落到姜盈面前：“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对本尊的女人动手？” 第465章 吾妻应朝颜 黑衣墨发，手持寂灭剑。 众人对他的身份已经隐隐有猜测。 此话一出，更是彻底落实。 这个世上，能说出这种话的只有一个人—— 北疆魔尊宁长寂。 也就是说，最近传得沸沸扬扬那桩风流韵事，竟然是真的？ 北疆魔尊宁长寂，和南境妖皇应朝颜，真的是那种关系？ 东州仙门惊呆了：“……” 魔尊和妖皇是两口子，问题有点严重啊。 秦采薇、秦拓等人也惊呆了：“……” 好端端的小白脸，怎么变成魔尊了？ 萧若尘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这北疆魔尊宁长寂，竟然跟姜盈的小白脸宁瑄长的同一张脸。 也就是说，宁长寂就是宁瑄，宁瑄就是宁长寂。 当年母后千辛万苦为他夺到宁瑄的命格，结果，他依旧倒霉透顶，反倒是让宁瑄改头换面，成为今日威名赫赫的北疆魔尊。 真是哔了狗了…… 哔了狗了…… 狗了…… “#￥%…*#￥%…&*……”萧若尘都快疯了，在心里尖叫咆哮抓狂，想阴暗爬行。 啊啊啊啊，谁来告诉他，小白脸宁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魔尊宁长寂？ 一个冷酷无情，一个清风霁月，他们能是一个人吗？ 一个铁血手腕杀人不眨眼，一个娘们唧唧争风吃醋，能是一回事吗？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起猛了，肯定是起猛了，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 叶惊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懵逼。 不是，应朝颜和宁长寂不就是互相利用和奸夫淫妇的关系吗？怎么这宁长寂，还真杀到东州来替她撑腰啊？ 堂堂一域之主，有点大局观好吗？ 玩女人是一回事，互相利用是一回事，为应朝颜公开跟东州撕破脸皮，有那个必要吗？ 可无论心里如何吐槽，他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客气的样子：“原来是魔尊大驾光临，我天盛宫不胜荣幸。不过这是我们东州与妖皇之间的事，魔尊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宁长寂持剑挡在姜盈面前：“若本君非要插手呢？” 叶惊涛故作为难：“本君今日不过是处置自家不听话的逆子而已，妖皇竟率众杀入我天盛宫，杀我们东州仙门这么多人。本君身为东州之主，今日定要妖皇给个交代。若魔尊执意要维护，休怪本君无礼。” 宁长寂长剑一横：“你想如何无礼？” 叶惊涛皮笑肉不笑：“来者是客，我雍州叶氏绝对欢迎。但如果想在天盛宫撒野，我雍州叶氏也绝不会惧怕。” 宁长寂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敢动本尊的女人，杀。” “魔尊，你真是好大的口气。我雍州叶氏天盛宫，可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一道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 下一秒，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空中。 须发皆白年纪一大把，身上穿着叶氏校服，看样子也是叶氏长老。 最重要的是，同样的九转金丹境修为。 甚至可以很明显感觉得出来，他的修为，应该在九转金丹境中期，比之前出现的那一名太上长老还要高几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天下四域九转金丹境的大修士一共就那么几位，雍州叶氏有一位太上长老倒是人尽皆知的是。 偶尔也有过传言，说叶氏其实不止一位九转金丹境太上长老。 但传言始终是传言，至少在公开场合没有得到过证实。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想必，这位长老就是雍州叶氏最后的底牌。 也只有魔尊、妖皇同时杀上门，才能逼着两位同时出关。 今日这场面，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大呀。 宁长寂也有些意外，但依旧不为所动：“就算本尊今日要为所欲为，你能如何？你们雍州叶氏能如何？” 叶惊涛皮笑肉不笑：“妖皇无缘无故闯我天盛宫，杀我东州这么多人，本君只是想让她给个交代而已。此事原本与魔尊无关，您何必闹这么难看？” 宁长寂缓缓转眸看过去，一字一顿：“应朝颜，乃吾妻。” 一域之主一诺千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句话，那便是认真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骚动。 这魔尊……这么纯爱的吗？ 叶惊涛也忍不住沉下脸：“如此说来，魔尊是一定要与我东州为敌？” 宁长寂云淡风轻：“难道不明显吗？” “魔尊你要想清楚，你们两位是九转金丹境，我叶氏两位太上长老同样是。今日在场的，还有这么多仙门大修士。若您一定要趟这趟浑水，恐怕没什么好处……” 叶惊涛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叶惊涛你会不会算数？本座不是人吗？” 钟离斐同样手持佩剑，站到宁长寂身侧，把姜盈等人护在身后。 叶惊涛瞳孔猛地收缩，不敢置信脱口而出：“你……钟离斐？” 钟离斐挑眉：“好久不见，圣君。叶寒舟与本座半师之谊，你想动他，问过本座了吗？” “@#￥%……&*……”叶惊涛一口老血含在嗓子眼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差点当场气死。 宁长寂搅和进来也就罢了，怎么钟离斐也来凑热闹？ 还半师之谊，就叶寒舟那个样子他配吗？ 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 肯定是应朝颜、宁长寂、钟离斐设下的阴谋。 今天这事，恐怕很难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了。 再拖下去，只会折损他的人手。 不行，必须立即改变策略…… 在电光火石间，萧若尘跟他想一块去了，急忙朝领头的虎妖使个眼色。 那虎妖立即高声道：“援兵已到，兄弟们快撤……”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正殿房顶上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恐怕撤不了。”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没有故意释放威压，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抬头一看…… 卧槽，剑圣! 起猛了，真起猛！否则，他们怎么会看到半步真仙谈修明也来了？ 剑圣仙风道骨站在屋顶上，淡淡道：“今日之事有古怪，本座必须查个清楚。万剑宗弟子听令，拿下这些妖族，为首者留活口。若有人敢从中作梗，杀无赦。” 叶惊涛脸上的血色蓦地退得一干二净。 今天这事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掌控，好像麻烦大了…… 第466章 叶惊涛他害怕了 今天能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傻子。 早就看出这事有猫腻。 只是碍于叶家的权势和叶惊涛的身份，他又粉饰得冠冕堂皇，谁也不愿意站出来当出头鸟。 如今剑圣发话，他们自然要顺水推舟。 万剑宗首当其冲，其他宗门也没闲着。 在仙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突然冒出来的妖族们死的死逃的逃，其余的全都被捆妖索捆住。 叶惊涛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几百年努力化为乌有。 谈修明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问他：“圣君，天盛宫守卫森严，还有大阵守护。你给本座解释一下，这些妖族究竟是如何混进来的？” 叶惊涛收在袖中的手指骤然攥紧，迅速装出一副自责的神情：“剑圣前辈有所不知，我天盛宫大阵出了名的厉害，前几年有客人不小心误触，当场死无全尸。今日乃本君寿宴，宾客众多。负责守卫的天剑堂怕再出意外，在寿宴开始前早早被撤去守护阵。想必这群妖孽在天盛宫中必有内应，所以才特地钻这个空子闯进来。” 谈修明倒也不恼，只是淡淡道：“如此说来，雍州叶氏天剑堂都是吃干饭的？没了守护阵，连这群小妖抵挡不住？” “说来惭愧，我们叶氏这些年日渐式微，处处损兵折将。就在前两年，不知我叶氏究竟哪里得罪了妖皇和魔尊，这二位竟一口气斩杀我叶氏十几位供奉长老……”说到伤心处，叶惊涛装模作样擦擦眼泪：“我叶氏只不过是金玉其外，强撑着先祖留下来的颜面罢了，实际上……哎……是我叶惊涛无能，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流云圣君……” “圣君何须跟他说这么多，这是我叶氏的事，不需要向外人交代。”一名太上长老见不得外人欺负到家主头上，冷冷开口的同时，闪身挡到他面前。 “前辈真的觉得这只是家事？”谈修明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太上长老冷哼：“谈修明，老夫修成八转金丹时，你还没拜入万剑宗呢，少在我面前摆剑圣的架子。我雍州叶氏的家事，轮不到你来做主。我叶氏的家主，也轮不到你来审问。” 另一名太上长老也插嘴：“谈修明，你与魔尊、妖皇、流光城主沆瀣一气到我天盛宫来闹事，究竟意欲何为？” 谈修明淡淡瞥两人一眼，语气却冷得像冰渣子：“雍州叶氏，果然是作威作福太久。” 太上长老当场暴起：“谈修明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勾结这几个东西灭了我雍州叶氏不成？” 姜盈早就看这老不死的不顺眼。 正好叶寒舟的伤也疗完了，她‘蹭’一声站起身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东西，马不知脸长，牛不知皮厚。剑圣前辈给你三分薄面，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是吧？仗着叶流云的威名，动不动就给人扣勾结妖孽的罪名。实际上整个东州就数你们叶氏乌烟瘴气，一肚子男盗女娼。究竟是谁勾结妖孽，又是谁打着斩妖除魔的旗号排除异己，你心里就没点逼数吗？” “你……妖女……妖女……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太上长老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偏偏对方跟他一样同为九转金丹境修为还有人护着，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出手。 姜盈得寸进尺唾沫横飞，故意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除了道貌岸然装清高，你们雍州叶氏还会什么？本皇骂的再脏，也没你们叶家的手段肮脏。当年瑜州宁氏东境十六大世家之一，一千多条人命，叶家说灭就灭，还有什么肮脏事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叶惊涛脸色一白，身形不由自主的晃动了几下。 完了，完了，宁瑄果然早就知道当年宁氏灭门的真相。 自己今日机关算尽，只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们这是要反客为主将当年的事公诸于众，再当着众人的面，反过来审判他叶惊涛啊。 叶惊涛心里慌的一批，仙门众人也惊呆了。 当年瑜州宁氏的灭门惨案轰动一时，雍州叶氏也曾特别派人去查过。 可惜整个宁家城主府早就被大火付之一炬，连骨灰都找不到，更别提找出什么有利证据。 叶氏最后给出的结果是—— 魔修寻仇。 当时说是一定会追查到底，给宁家一个交代。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不了了之。 再后来，甚至很少有人提起曾经的瑜州宁氏。 倒也有小道消息称，叶家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抹去宁氏存在的痕迹。 有人想过可能是因为叶家实在查不出头绪，为了保住叶氏的颜面，只能暗中做手脚让众人遗忘掉这件事。 可如今听应朝颜的意思，竟另有隐情？ 这个事实在太大了，众人都忍不住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叶惊涛手指攥的紧紧的，故作勃然大怒：“应朝颜，你休得胡言乱语。当年宁氏遭劫，本君也很心痛，这些年一直在追查罪魁祸首。你无凭无据将罪名扣到我叶氏头上，究竟是何居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叶惊涛，或许这些年你就连你自己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我宁瑄宁怀雪还能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吧？更不曾想到，本尊会有资格站到你面前。”宁长寂缓缓转头朝他看去，平静的目光无波无澜。 他这张脸，三分肖父，三分似母。 尤其一派清逸出尘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仙门公子。 叶惊涛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他的父亲，也看到了他的母亲。 看到他们年少时短暂的交集，也看到他们惨死时鲜血淋漓。 再加上宁长寂看似平静之下那骇人的威压，叶惊涛当场被吓得连连后退：“不……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宁瑄……绝对不可能……” 虽然早就猜出他的身份，甚至今日设计这一出，都是为了避免宁瑄上门寻仇。 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更别提如今的宁瑄还是威名赫赫的北疆魔尊，一身修为当世顶尖。 纵使叶惊涛坏事做尽，在这一刻也终于害怕了，恐惧了。 第467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太上长老见势头不对，急忙护到叶惊涛身前释放威压与宁长寂对峙：“魔头休得胡言，当年宁氏灭门惨案，众所周知乃是你北疆魔修所为。就算要问罪，也是我东州要你宁长寂给个交代。” 宁长寂猛然抬起头，眸光冷的瘆人。 下一秒，寂灭剑寒光凛凛。 太上长老躲闪不及，直接被掀飞出去。 宁长寂往高台上一站，阴沉沉的视线扫过众人：“本尊乃当年瑜州宁氏宁瑄宁怀雪，我宁氏上下数千人，均无辜惨死于叶氏手中，叶惊涛是幕后主使罪魁祸首。本尊今日，定要叶惊涛给个交代，要叶氏给个交代。东州仙门，谁有异议？” 宾客们又是一阵哗然。 这些年威名赫赫的北疆魔尊宁长寂，竟然就是当年瑜州宁氏的宁瑄宁怀雪，这事已经够离谱。 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说，当年宁氏灭门惨案是叶惊涛所为。 但今日这事确实有古怪，况且，南境妖皇、流光城主、钟山剑圣竟齐聚于此，明摆着给他撑腰，明摆着要彻查此事。就算有疑问，也没有人敢出声。 头号狗腿子宇文氏家主耐不住叶惊涛疯狂使眼色，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我有异议……啊……” 话还没说完呢，剑光闪过。 惨叫着飞出去摔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 姜盈趁机提剑往宁长寂身边一站，昂起下巴傲然道：“当年瑜州宁氏的灭门惨案，你们东州仙门今日必须给我夫宁瑄个交代。今日之事，必须给本皇一个交代。如果是不给，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钟离斐站在二人身边，立场不言而喻。 谈修明虽然站得远并且没有吭声，但态度也很明显。 今日，是四域之主联手，要叶惊涛给个交代，要叶氏给个交代。 他愿意给得给，不愿意，给也得给。 叶惊涛做梦都没想到，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宁家漏网之鱼，有朝一日能用这种阵势来逼他。 任他如何会做表面功夫，此刻也已经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冷汗淋漓，浑身颤抖，甚至产生了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谈修明，我知你不满我叶氏统御世家已久，早有取而代之之心。如今更为一己私欲勾结这帮邪魔歪道逼迫圣君，简直其心可诛。枉你被称为剑圣，竟为一己之私做出这种事，你们钟山万剑宗的脸，你师尊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重新爬起来的太上长老见叶惊涛脸不对，心中已经隐隐有数。 但他还是站到他面前，颠倒黑白给谈修明扣黑锅。 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 世家不满叶氏已久，要是身为叶氏家主，当代圣君的叶惊涛真做下这种灭门惨案，东州世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叶家的辉煌，也到头了。 姜盈不想跟他废话，提起渡厄剑指着他：“那先打一架。” 谈修明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太上长老，魔尊说的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颠倒黑白污蔑本座，也抹不去你叶氏做下的那些肮脏事。” 太上长老梗着脖子死不承认：“谈修明，你勾结这几个邪魔歪道大家有目共睹。但你说我叶氏杀害于瑜州宁氏满门，证据何在？” 谈修明连眼皮都懒得抬：“上人证。” 话音刚落，一群人乌泱泱从天而降。 有东州修士，有南境妖族，也有北疆魔修和西荒混血。 个个修为绝高，最低都是七转金丹境。 有眼尖的，一下子就认出其中有妖皇手下的天下第一炼器师慕远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身边的那位八转金丹境的鲛人女子，应当就是骊珠公主。而手拿孔雀羽扇那位，必然是刚刚进阶八转金丹境凤卿君。 也有人认出星棘和月媚，知道他俩都是北疆十大魔将之一，也是魔尊左膀右臂。另外还有一位八转金丹境的魔将据说前些日子已经叛逃北疆，如今却赫然在列。 在场那么多人，自然也有人认得流光城主麾下几个得力干将。 那几位仙门修士更不用说了，其中竟然有万剑宗宗主。 这些人手里，几乎都押着一个阶下囚。 有魔修、妖修、半妖、半魔，也有一部分人族修士。 ＼(o □ o l|l)\/ 〣( oΔo )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天下四域有头有脸的全都来了？” “今日这事，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们手中都押着魔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位似乎是叶氏暗影堂执事长老，他怎么也被抓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个个都胆战心惊。 四域之主，连带着他们手下有名有姓的全都聚集于此。 上一次这么大阵仗，可能还是蜮魔之祸的时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这四位摒弃几千年的嫌隙联起手来？ 谈修明修为东州仙门的主心骨，这会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公道：“叶惊涛，这些人你应该很眼熟吧？” 叶惊涛面色惨白，被萧若尘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他浑身哆嗦，嘴唇蠕动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这些，都是诸位带过来的人……本君……本君为何会眼熟？” 谈修明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仙门众人：“各位有眼熟的吗？” 昆吾宗执法长老当即指着一名人族修士道：“此人曾是我昆吾宗弟子，算起来是我师弟辈，三十年前被查出用婴孩血肉练功。我昆吾宗本欲诛杀以儆效尤，不曾想被他设计逃脱。昆吾宗当时还昭告整个东州此乃邪修，人人得而诛之。” 谈修明没有说话，只是飞身落到人族修士面前，抬手抚上他的头顶。 再大手一挥，将他的记忆投射到审判水镜上。 下一刻，众人便看见另一个眼熟的人，叶氏暗影堂执事长老亲自领着他进入天盛宫，又交给他一套雍州叶氏的校服和腰牌，不无得意笑道：“从今以后，兄台便是我叶氏暗影堂的人，是我叶家供奉长老。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在整个东州，无人敢说个不字……” 然后，他果然仗着叶氏供奉长老的身份为所欲为，依旧抓刚出生的婴儿练邪功。 好几次被人发现，但碍于他叶氏长老的身份，总有人给他善后。 当然在这些年里，他修为突飞猛进的同时，也在暗中替叶氏排除异己，杀人放火。 比如十七年前，叶惊涛见色起意，糟蹋了一个小城主的一双女儿，便是安排他带人将那小城主灭门。 又比如九年前，叶惊涛看上一条灵脉，便命他让拥有那条灵脉的小家族全族死于非命。 那小家主原本有个弟弟在宗门修行，看出端倪后本想赶回师门求助，同样是他在半路劫杀…… 第468章 真相大白 此类种种多不胜数。 除了早就知晓叶惊涛真面目的几个人，其他人再次被震惊。 倒不是这些事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但只是从一个人身上，就能挖出这么多东西。 那整个叶家，整个暗影堂加在一起，究竟做下了多少恶行？ “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这不可能……”叶惊涛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亲眼目睹后，浑身颤抖的越发厉害，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假的，一定是假的。是你，谈修明，是你勾结这几个邪魔歪道陷害我叶氏……”其中一名太上长老干脆把矛头对准谈修明，试图转移矛盾。 “你是不是以为，你设下的禁制无人能解？”谈修明懒得辩解，只是冷冷盯着他。 “我……”太上长老瞬间哑口无言。 姜盈冷笑：“之前本皇发现叶氏所有供奉长老的神魂上都被下了禁制，并且连我也解不开之后，我还在想，堂堂九转金丹境大修士，怎么会做这种事？如今看到你们两个老东西的德性，我总算是明白了。一千多岁的老不死，竟还助纣为虐。雍州叶氏，果然是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太上长老气急败坏：“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谈修明根本不搭理他，继续问：“还有没有眼熟的？” 立刻有人弱弱出声：“那个魔修我好像见过，十六年前，他曾闯入我派偷盗秘籍，打伤我们掌门，杀我师兄弟三十一人……” 谈修明再次将他的记忆投射到水镜上。 不出所料，这是个在北疆作恶多端的魔修，被魔尊下令追杀，然后跑到东州继续为非作歹。 叶氏暗影堂竟主动找上门去，给他提供庇护，提供资源。 条件就是他加入暗影堂，为叶氏效力。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被认出，魔修、妖修、半妖、半魔、人族修士都有，加入暗影堂的理由各不相同。 但无一例外，都是因为作恶多端或犯下大错无法弥补，走投无路时被暗影堂招揽。 他们每个月都会服用一种丹药，遮掩掉身上的气息伪装成普通人族修士。 然后堂而皇之的换个身份，穿着叶氏的校服，拿着叶氏的令牌，以叶家供奉长老的身份在东州为所欲为。 倒也有人发现过端倪，可惜，全都被灭口。 事情发展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暗影堂啊，就是个专门招揽四域败类的藏污纳垢之地。 而这么个地方，竟然就堂而皇之在天盛宫内存在了上千年。 这一千年里，不知犯下多少血债。 今天这件事的真相，也堂而皇之被摆到明面上来。 什么寿宴？分明就是鸿门宴。 叶惊涛就是借寿宴之名把东州所有仙门聚集在一起，又抓来叶寒舟和乐玲珑，再控制住姜秦两家，故意演戏给应朝颜看，逼她过来救人。 再趁场面混乱时让暗影堂的妖修出来大开杀戒，然后，栽赃到她头上。 他就是故意拉整个东州仙门下水，逼着他们一起对付应朝颜。 他们刚刚惨死在妖物手中的同伴们，实际上，是惨死在这位统御东州的圣君手中。 堂堂东州之主，竟是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东西。 怪不得谈修明要亲自出面，还要跟其他三域联手。 若非如此，凭叶氏的名望与实力，只怕还会继续作威作福…… “不可能，这是栽赃，一定是栽赃……” “诬陷，你们在诬陷叶家……谈修明，你勾结邪魔歪道……” 事实已经摆到眼前，叶惊涛和太上长老还在挣扎。 萧若尘的脸色同样很难看，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完美隐身。 谈修明不想听他们狡辩，冷声道：“叶惊涛作恶多端，德不配位，枉为圣君。这些年来，不知犯下多少滔天罪孽，其罪当诛。” 东州仙门众人闻言，齐齐将手里的法器对准叶惊涛。 “惊涛快走……”其中一名太上长老当机立断，妄图打开一条空间裂缝。 谈修明岂会让他得逞，一剑将人挑得老远。 宁长寂和姜盈也不断出手，一前一后两把剑架到叶惊涛脖子上。 叶惊涛脸色彻底灰败，像只斗败的公鸡，缓缓瘫坐到地上。 萧若尘不动声色退至众人身后，继续完美隐身。 两名太上长老倒是想反抗，在谈修明和钟离斐与仙门众人的合力下，也很快被制服。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当年瑜州宁氏的灭门惨案，也总算水落石出。 按照四人之前的计划，在暗影堂作恶多端的众人原本就该死，如今既然已经落网，当然是就地处决。 现场的烂摊子，交给仙门众人自行商议着处理，姜盈等人则是将叶惊涛押走。 在一片混乱中，成为众矢之的的叶家人要么原地茫然，要么四处逃窜。 谁也没有注意到，萧若尘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又悄无声息出现在城外。 躲在戒指内旁观了全程的赵天泽头一次慌了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四个怎么会突然联手？” 萧若尘反而出奇的冷静：“此事肯定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谈修明镇守界门，五百年不出钟山。若只是叶氏为非作歹，万剑宗掌门亲自出面绰绰有余，他根本没必要亲自下山。” “你的意思是……” “他们四个扔下一堆烂摊子直接带走叶惊涛，很明显是冲他来的。叶惊涛身上正好有一个能让他们四个不计前嫌联手，能让剑圣下钟山的秘密。” 赵天泽悚然一惊：“他们肯定是知道了九州山河鼎的秘密，也知道叶惊涛偷鼎。” 萧若尘忍不住想骂人：“叶惊涛这个老东西，堂堂圣君，竟一点用都没有。本以为能躲在他身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他这么快就露出马脚还被人当场抓住。” 赵天泽有点惋惜：“事到如今，他们一定会对叶惊涛搜魂。一旦搜魂，就会知道你参与了此事。雍州叶氏，你待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弄来的叶氏少主身份，又废了。” 萧若尘阴沉着脸：“倒也不算一无所获，幸好老东西偏心叶凌风，曾向我透露过藏鼎之处。如今形势危急，我只能先取走叶惊涛藏起来的两只鼎，再换个身份徐徐图之……” 第469章 山河鼎现世 天盛宫大殿内，姜盈等人正在审叶惊涛。 乐玲珑和叶寒舟作为知情人，当然也跟着去。 对于这种伪君子，他们连问都懒得问，直接动手搜魂。 叶氏有一名太上长老擅长禁制类法术，他设下的禁制，连姜盈和宁长寂都解不开。 但谈修明半步真仙的修为很明显高于他，只要花点功夫倒也能解开。 暗影堂中那些爪牙们之所以能被抽取记忆，就是这个原因。 叶惊涛身为叶氏家主，他神魂上的禁制更加复杂。好在就算误触最多反噬，并不会立即魂飞魄散。 谈修明尝试几次后，倒也轻松解开。 不过他之前连续对好几人搜魂消耗了些精力，干脆将这件事交给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女姜盈去做。 姜盈也当仁不让。 一边搜关键信息，还一边投射出来给众人看。 其实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们之前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正如钟离斐所说，关于九州山河鼎真正的作用和九鼎的的位置，是叶惊涛他爹五百年前从异界人口中偶然所得。 临终前，又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叶惊涛。 叶惊涛当时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后来，他渐渐发现自己这个圣君做的实在憋屈。 宗门对他爱搭不理，世家阳奉阴违。 要不是有个暗影堂，甚至都快维持不住叶氏体面了。 在接二连三的挫败后，他终于动起不该有的心思。 他当时还年轻胆子也没那么大，他盯上的第一个鼎，是定州乐氏的鼎。 为此，他不惜勾引乐雅鱼，最后还与她成婚…… 不过乐雅鱼身为大世家的嫡女，也绝对不是恋爱脑。 婚后叶惊涛曾多次旁敲侧击，她一个字也没有透露，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于是，叶惊涛又转而盯上瑜州宁氏。 瑜州地处偏远，宁氏人丁单薄一脉单传，没有太错综复杂的关系。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亲自出马，带领暗影堂将宁家灭门，抢走藏在祠堂内的山河鼎。还将宁家积累几千年的财富，散给这些人做报酬。 后来，他又盯上海市，曾派暗影堂到海市闹事。 结果，海市众妖看起来都是做生意的，实际上，以梦嫣嫣为首全是守鼎人。 叶流云还曾在海市留下一道法则之力镇住山河鼎，根本取不出来。 叶惊涛当然也想过对钟山下手，还特地将自己的侄子送到万剑宗拜师学艺。 最后的结果就是，侄子因擅闯禁地被护山神兽撕成碎片…… 就这么无头苍蝇似的转了百来年，连山河鼎的影子都没看到。 终于在前几年，青州姜氏那位八转金丹境巅峰的太上长老羽化，因灭宁氏大伤的元气也渐渐养回来。叶惊涛立即故技重施，派出一群魔修到青州抢鼎。 结果，姜家突然冒出一位九转金丹境的太上长老。 叶惊涛损失惨重却也不敢再贸然对姜家下手，好在埋在乐视的眼线终于发挥作用，找到了山河鼎所在。 于是，他偷偷摸摸弄个假的替换进去，将真正的山河鼎换走。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蜮魔之祸越来越频繁…… 几乎整件事情，都已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叶惊涛今日设计这出想弄死姜盈，真正的原因竟然是—— 他怀疑瑜州宁氏有漏网之鱼宁瑄，如今跟妖皇勾结在一起感情还很好。怕日后姜盈势大，会为了替自己的情郎出气将这件事情捅破。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企图釜底抽薪。 “#￥%*%@#￥%……&*……”姜盈一口老血，满脑子都是骂人的话。 他娘的哔了狗了，他们四个琢磨来琢磨去，甚至想过他有可能跟伪天道勾结在一起，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能鼠目寸光到这种程度。 其他一域之主的脑回路：九州山河鼎，天下苍生。 叶惊涛的脑回路：排除异己，叶氏荣光。 就这种人，他到底是怎么被推上圣君之位？又是如何能成为东州之主的？ 乐玲珑自己都看不下去，头疼的扶额：“失策失策，早知如此，叶流云当年就不该收养那个孩子，后人真是越长越歪。” 姜盈默了默，安慰道：“民间常言道，富不过三代。叶氏这些年作威作福，叶氏子弟越来越骄奢淫逸很正常。往好处想，你们乐氏后人只是无能，并没有像叶惊涛一样又蠢又坏。” 乐玲珑更心塞了：“……又蠢又坏和又蠢又无能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九州山河鼎都能被人调换，乐韶泉真是个废物。果然被我说中了，那废物东西就不配做乐氏家主。当年我就不该一走了之，而是应该直接弄死他换个家主换个大祭司。” 姜盈恍然大悟：“你当年被逐出乐氏，就是因为这个事？” 乐玲珑幽幽道：“那倒不是，主要是因为我搞邪术。本来是跟他家老祖宗约定好的，乐韶泉想毁约。” “……” 她经常这样口无遮拦。 姜盈也曾经以为都是胡说八道，后来才发现，她只是把真话都隐藏在玩笑中。 乐玲珑那些胡说八道，基本上都是真的。 那么这句话，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曾帮助叶凌霄换走宁长寂命格的偷天换日，肯定就是她搞出来的。 姜盈被她给干沉默了。 最后战略性咳嗽一声：“如今事情都搞清楚了，跟我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取回那两只鼎重新镇回去。” 宁长寂下意识看向乐玲珑，却最终无话可说。 乐玲珑领悟到他的意思主动站出来：“明人不说暗话，北斗七星，九曜山河，都是当年我……我家先祖亲手布下的。如今大阵被破，我既然被牵扯进来，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笑着看向叶寒舟：“我们一起做这件事。” 叶寒舟握住她的手：“自然，天下苍生有我一份。” 事情就这么定了，姜盈只有一个疑问：“那叶惊涛怎么办？是直接杀了还是……” 谈修明默默转过身去。 意思便是说，作为仙门魁首，这事他不管。 钟离斐也默默转过身：“我跟叶惊涛没什么恩怨，魔尊你自便。” 宁长寂转眸看向叶寒舟。 叶寒舟被看的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我想当他便宜儿子，他还不想当我便宜爹呢。我跟他不熟，你自己看着办。”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叶惊涛一世英雄，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成王败寇，今日是我输了，但……你们也别想好过……”叶惊涛突然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 与此同时，浑身气势暴涨。 他这是被制住了还打算自曝金丹，临死都想拉几个垫背的。 宁长寂猛地抬起头，寂灭剑寒光乍现。 叶惊涛顿时惊愕的瞪大眼睛，动作僵在原地，说到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 他缓缓低下头，正好看到鲜红的血液从颈侧汩汩冒出。 “……” 叶惊涛艰难的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瞪着眼睛直挺挺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姜盈向来斩草除根，顺手放出一道火焰将他吞噬。 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脚下突然地动山摇。 紧接着‘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姜盈赶紧打开殿门跑出去，正好看见远处半空中云蒸霞蔚，瑞气千条。 她悚然变了脸色：“那是锁妖谷方向，是鼎，九州山河鼎现世了。” 第470章 他是萧若尘 从叶惊涛的记忆中，众人都看到了他抢走瑜州宁氏和定州乐氏的山河鼎后，确实因为修为太低根本打不开。 盛在里头的信仰之力，他是半点也没得到。 所以，只得将鼎暂时放置在锁妖塔底下。 如今锁妖谷闹大这么大的动静，很明显是九州山河鼎现世了。 他们今日费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把鼎重新镇回去。 如今被人捷足先登，众人心中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好在以他们的修为，心念一动，便可出现在百里之外的锁妖谷。 姜盈轻车熟路最先赶到，一落地，就被漫天霞光晃的几乎睁不开眼。 只见曾经被她推倒，后来又重建的锁妖塔此刻再次化为废墟。两只巴掌大的小鼎被包裹在霞光中央，静静漂浮在空中。 一名身穿叶氏校服的男子御风站在不远处，正双手结印，以一人之力同时操控着两只鼎。 他很明显是想将鼎拿到手中，那两只鼎又不肯听他的话，双方正在拉扯。 紧随其后感到的宁长寂一下子认出他的身份：“是叶惊涛次子叶凌风。” 从叶惊涛的记忆中，他们看到了叶凌风最得叶惊涛重用。 叶惊涛的所作所为，几乎都有他鞍前马后。 九州山河鼎的下落，他也只告诉了这个最疼爱的儿子。 当时他们都以为，以叶凌风的修为应当取不出鼎，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姜盈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右手食指上的青玉指环：“不，他不是叶凌风，是叶凌霄，或者说……是萧若尘。” 五双眼睛齐刷刷朝她望过去。 姜盈依旧死死盯着萧若尘：“他手上的指环我见过，在叶凌霄手上。” 乐玲珑眯了眯眼：“这是件空间神器，是当年叶流云从神域带出来的，可安魂养魄。后来传给了叶氏先祖，代代相传。” 电光火石间，宁长寂突然就想明白了：“既然是叶流云传下来的，应当只会在叶氏家主手中。五百年前萧若尘被诛杀时，当时的叶氏家主在场，很有可能就戴着这枚指环。萧若尘的残魂趁机躲进这枚指环中偷偷摸摸安养了几百年，后来，这枚指环不知怎么传到叶凌霄手上，魂魄已经养好的萧若尘正好趁叶凌霄虚弱夺舍了他。” 姜盈也想起件事：“我曾经在乐雅鱼的记忆里看到过，宇文氏跟她抢着生孩子的事情让她很不满，联合乐韶泉跟叶惊涛闹过好多次，最后软磨硬泡要来了这枚象征身份的指环。没过多久，叶凌霄就被夺舍了……很有可能是叶凌霄死后，这枚戒指落到叶凌风手中，他又趁机夺舍了叶凌风……” “那山河鼎就更不能落在他手中。”谈修明陡然暴起，飞身上前。 “无论是萧若尘还是叶凌风亦或者是叶凌霄，谁也不能拿走九州山河鼎。”钟离斐紧随其后。 姜盈和宁长寂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四个人四个方向，齐齐攻上前。 萧若尘却不怒反笑：“果然是冲着山河鼎来的，可惜，你们来晚了……赵师兄，为吾护法……”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猝不及防从他身后闪现，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长成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 以自身为引，在萧若尘周围筑起一道结界。 姜盈本以为能穿透结界，却在剑尖与之相撞的那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他三人也都被弹飞，包括半步真仙谈修明。 宁长寂急忙伸手扶住她，脸色难看至极：“这道结界中蕴含了法则之力，他身后那人有古怪。” “那应该是他的护法赵天泽，人称天一尊者。”姜盈眼眸森冷，直勾勾盯着萧若尘身后的虚影：“之前趁我被拉入法则空间时潜入我识海，冒充天道，妄图控制我给萧若尘利用的，应该就是他的分身。” 虽然赵天泽现在只是一道虚影，但轮廓很清晰。 她很确定，这道虚影，跟潜入她识海的天一长得一模一样。 结合前因后果，事实真相不难猜。 “好久不见啊，气运之女。”事已至此，赵天泽也不再狡辩，依旧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副怜悯众生的模样：“此事原本不必闹得这么难看，只要当时你肯乖乖听话，就不会有后来的诸多波折。你也不必一路辛苦，最终还拉这么多人为你陪葬。”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是天一无疑了。 姜盈缓缓握紧手里的渡厄剑：“还记得你那道神念是怎么死的吗？不记得我告诉你，是我……是被我应朝颜，一剑斩掉的。” 最后几个字，她的音量陡然拔高。 与此同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再次冲向那道结界。 赵天泽慈眉善目，高高在上悲悯地垂下眼，装模作样叹道：“无知凡人……” 蕴含着法则之力的结界光芒大盛，再次把姜盈弹飞。 宁长寂从背后接住她，冷静分析道：“萧若尘和赵天泽都掌握着一部分法则之力，他们之前之所以一直不敢动用，是怕被天地法则发现强制抹杀。九州山河鼎常年供养天道，早就跟天道有紧密的联系。他们借用山河鼎掩护，天地法则便发现不了。你跟他较劲没用，当务之急，是抢回山河鼎。” “问题是该怎么抢……”萧若尘跟两只鼎拉扯的越来越厉害，估计很快就能拿到手。 他掌握着伪天道赠与的法则之力，有机会拿到鼎中的信仰之力。 届时，他恐怕就会变成另一个伪天道。 这个世界的天道已经很虚弱，如果他拥有了这种力量，搞不好能直接灭掉天道取而代之。 道理姜盈都懂，问题是，他们根本破不开那道结界，近不了萧若尘的身。 萧若尘眼看着两只鼎离自己越来越近，露出得意的笑容：“姜盈，若不是你毁坏吾上一具身体，吾也没有机会夺舍叶凌风，更没有机会拿到这两只鼎。没想到吧。你杀了吾，却也阴差阳错成全了吾。早知如此，你何必挣扎？你当初若肯乖乖向吾献身，等吾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后，没准还会给你个侍妾的身份。” 他这是承认自己是叶凌霄，也承认了自己是萧若尘。 而且，臭不要脸。 姜盈积压了好几年的怒火一下子到达顶峰，她再次提剑扑上前：“我操你大爷的，今日不弄死你，我就不叫应朝颜。还想利用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出意料的，她依旧冲不破结界。 萧若尘越发得意，昂起高傲的头颅：“就凭你们几个也想阻挡吾？山河鼎是吾的，信仰之力也是吾的，吾最终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除非叶流云在世，否则，谁也别想阻拦吾。” 姜盈和宁长寂闻言，齐刷刷看向叶寒舟。 叶寒舟：“？” 第471章 叶流云，好久不见 乐玲珑实在不想将他再牵扯进来，怒气冲冲祭出罗盘试图冲破结界：“就算没有叶流云，我也照样杀你。巽卦为风，破，震卦为雷，劈……” 她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七转金丹境修为，萧若尘根本没放在眼里。 可不知为何，原本牢不可破的结界竟然真的被打出一道小小缺口。 萧若尘蓦地沉下脸，猝不及防挥出一掌：“天道所言不虚，命修果然是世上最难缠的东西，吾先送你去死。” 他掌握着法则之力，超脱天地力量的一掌乐玲珑根本来不及躲。 整个人如同一只断翅的蝴蝶，吐着血飞出去。 一直系在她腰间的那枚银铃也被震断绳结，叮铃铃响着往地上摔。 “玲珑……”鲜红的血色，瞬间模糊了叶寒舟的眼。 他眼底一片猩红，撕心裂肺叫着她的名字冲上前。 与此同时，那枚银铃刚好落在地上摔成两半。叶寒舟身上的血，也刚好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银铃上。 小小的一枚银铃，瞬间光芒大盛，将叶寒舟整个人包裹在中间。 一缕金色的光芒从铃铛中飘出，毫无征兆没入他眉心。 叶寒舟猛然瞪大眼僵在原地，身上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姜盈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呆了，还来不及多想，就见对面的钟离斐身上同样光芒大盛。一缕金中带紫的光芒慢慢从他灵台处飘出，又猝不及防冲入了叶寒舟的眉心。 砰的一声，光芒万丈，云霞漫天。 而叶寒舟身上的气势，也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修为飞速攀升。 瞬间就从七转金丹境突破八转金丹境，又突破九转金丹境，一路飙升。 最后，浑身紫气萦绕，隐隐有超脱天地之势。 半步真仙，还是功德加身的那种。 钟离斐：“……” 谈修明：“……” 姜盈和宁长寂也惊呆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但挺突然的。 看这情况，叶流云当年应该是在银铃中封存了一缕魂魄陪伴在乐玲珑身边。如今银铃破碎，又有鲜血为引，魂魄回归本体。 因魂魄越发完整，寄身于钟离斐神魂之上的那片魂魄碎片也受到感召成功分离回归。 至此，叶寒舟魂魄完整，叶流云归来。 萧若尘当场嘴角抽搐，气急败坏怒吼：“这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凭什么我结个丹都差点被天雷劈死，他当场进阶半步真仙，却是这番景象？凭什么？究竟凭什么，天道不公……” “呵呵……呵呵……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奄奄一息的乐玲珑仰头看着光芒万丈的男人，又哭又笑喃喃自语：“回来了，六千多年，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幸好，幸好我一直在等，幸好我没有弄丢你的魂魄……” 叶寒舟慢慢垂下头朝她望去，露出一抹超然物外的微笑：“好久不见啊，夫人。” 乐玲珑笑得更大声，泪如雨下：“好久不见，夫君。” 叶寒舟又是一笑，突然大手一挥将乐玲珑揽进怀中，转身将手伸到空中：“云霄，剑来。” 先前锈迹斑斑的铁剑仿佛感受到主人召唤，从地上一跃而起飞进他手中。 在被叶寒舟握住的那一瞬间，斑驳的锈迹飞速脱落。 几乎是一眨眼的瞬间，蜕变成一柄寒光凛冽的仙剑。 如同叶寒舟本人一样，脱胎换骨，一身雷霆万钧的气势，仿佛可与天地比肩。 他左手搂着乐玲珑，右手执剑转身看向萧若尘，傲气挑眉：“听说你想念本君？” “叶、叶、叶流云？”萧若尘当场震惊，嘴唇都在颤抖：“怎么可能呢？叶流云都魂飞魄散这么多年。” “本来已经死了，听说你想念本君，特地回来看看。” “……#￥%……&**&……%￥#@……”他娘的，他也不知道念叨能把叶流云念出来啊。 “你小子很狂啊，趁本君不在，欺负我老婆和我妹子。看来今日，本君有必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叶寒舟语气越来越冷，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刺向萧若尘。 天一急忙发力，再次用法则之力给结界加固。 叶寒舟退回原位后眯了眯眼，转头看向姜盈：“阿颜，应均有没有教过你，天下众生不养闲神，也不养没用的天道？” 姜盈突然好像领悟到了什么：“有。” 叶寒舟道：“天道并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法则之力也并非坚不可摧。因为有一种力量，是超脱天地的存在。” 姜盈脱口而出：“是信仰之力？” “天道看似凌驾于众生之上，实则是相辅相成的。有天地万物，才有这个世界。天道有恒，才能众生安宁。法则约束众生，但众生的力量，也可以打破法则。” “我明白了，用信仰之力，可破法则之力。当初，我就是用信仰之力加持才斩掉天一分身的。”姜盈一下子get到重点。 “那还等什么？干他……”叶寒舟浑身光芒大盛，提剑刺向萧若尘。 “兄弟们，干他丫的……”姜盈也有样学样，将这些年积攒到的信仰之力全部释放出来。 宁长寂乃魔族中兴之主，这些年来自然也积累到很多信仰之力。 钟离斐和谈修明稍微差点，但肯定也是有的。 五人同时出手，五道剑气在空中交汇融合，最后汇聚成一柄五彩斑斓的巨剑。 在萧若尘和赵天泽惊恐的眼神中，巨剑慢慢砸下去，原本牢不可摧的结界稀里哗啦碎裂。 最后，直逼赵天泽。 “不……” 赵天泽越来越惊恐，本能的想躲却无所遁形。 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巨剑穿透自己的身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化为碎片。 眼看着下一个就轮到萧若尘，他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紫光。 带着法则之力的紫霄神雷接二连三劈下来，巨剑也在天雷下灰飞烟灭，六人更是被齐齐震飞。 姜盈艰难地吐出一口血，又惊又怒：“萧若尘掌握的法则之力怎么会这么强？” 宁长寂目光沉沉，一字一顿道：“这是天道的力量。” 其他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萧若尘和赵天泽都是伪天道的走狗。 伪天道为助他们成事，赐予了他们一部分法则之力。 仅仅是掌握一部分而已，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在战斗力上会比较强。 但刚刚萧若尘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显不对劲，似乎……他就是伪天道本体。 第472章 我生来就是克你的 “伪天道……萧若尘就是伪天道本体……”电光火石间，宁长寂突然想通事情的关键。 “六千年前我曾跟伪天道面对面交过手，他不长这样啊……而且，也没这么弱……”叶寒舟刚刚找回自己，很多事情还没适应过来。 “或许是伪天道又换了一个载体，力量也在这六千年中慢慢减弱。但一个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掌握着这么强大的力量……”宁长寂也是跟天道面对面打过交道的，这种气息他太熟悉了。 “怎么会……” “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他得到信仰之力。否则，他很有可能会得到我们这个世界天地法则的认可，彻底成为我们这个世界的伪天道……”情况危急，宁长寂也没时间解释太多，提剑冲了上去。 在场众人个个见多识广，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萧若尘只是个掌握着法则之力的普通人，他得到信仰之力后最多能增强修为，本质上还是个人。 但若他就是伪天道本体，得到信仰之力后，就相当于得到万物生灵的认可。 吸收的信仰之力越多，被认可的程度也就越深。 天地法则是没有情感的，在某种程度上无法分辨出他身上的信仰之力究竟是靠自身积累还是靠窃取所得。 他只知道这个伪天道得到了众生的认可，本能地不再排斥他。随着萧若尘信仰之力越积累越多，他甚至还会得到天地法则的彻底认可。只要天道消亡，他自然而然就可以取而代之。 那么，这场历时六千多年的博弈就彻底成功了。 以萧若尘自私自利，阴险歹毒，狂妄自大的性格，他保留着原有的人性成为天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谁也没有犹豫，毫不迟疑提起了自己的剑。 原本靠在叶寒舟怀中乐玲珑怒极反笑：“看来六千年前没有斩草除根，终究给了他卷土重来的机会。反正都要死了，不如陪你再战一场。” “玲珑不要……” 叶寒舟伸手想阻止她，乐玲珑身上已经气势暴涨，修为迅速突破七转金丹境，又突破八转金丹境，稳稳停在半步真仙境界。 她笑着看向叶寒舟：“我说过的，无论何时，都会与你并肩作战。你爱天下苍生，我爱你。” 叶寒舟眼圈猩红，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她的脸：“这一次，我不想让你爱我了。我只想你好好的，好好的陪在我身边。” “我现在不是陪在你身边吗？陪着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情。”乐玲珑转眸看向姜盈：“能与挚爱、挚友并肩作战，能为天下苍生再尽一份绵薄之力，我乐玲珑这六千年没有白活。” “这辈子能跟你做朋友，我应朝颜也没有白活。”姜盈已经隐隐感觉到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乐玲珑对她笑笑，又回过头与叶寒舟相视一笑。 下一秒，二人同时出手：“乾卦为天，镇，巽卦为风，破……” 其他人见状，也飞速出手。 乐玲珑以天地自然的力量成卦，某种程度上来说，与法则之力有相似之处。 有了她的加持，其余五人在齐心协力下，竟然真破开了萦绕在萧若尘周身的法则之力。 眼看着就要击中他，他突然闪身躲到旁边，连带着两只鼎也活生生被他拽出去。 宁长寂倒吸一口凉气：“不好，他把鼎打开了……” 九州山河鼎既然用来承载众生愿力，就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只鼎。 按常理来讲，若想打开它，修为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功德。 受众生愿力，得万物认可，自然也就能得到九州山河鼎的认可。 否则，就只能以修为强行破开。 不过就算是九转金丹境巅峰，也不一定能打得开。 哪怕真的强行破开，本身功德不足，修为不够，也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人间信仰，众生愿力，真不是随便就能受得起的。 他们之前那么笃定叶惊涛拿不到信仰之力也是这个原因。 事实也证明，即使是掌握着天道力量的萧若尘也不能轻易打开。 但看现在的情形，他好像是成功了。 “想抢鼎，做梦……” 其他五人也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瞬移追过去。 也不知姜盈是不是真的克萧若尘，就在他将鼎拿到手的那一瞬间，她情急之下也伸出双手去抓。 于是，两只鼎同时被二人抓在手中。 姜盈甚至来不及思考，一股温和而又强大的力量顺着她的双手迅速充盈满她全身。 像春日里的风，柔和的，温暖的。 又强势霸道，不容拒绝地注入她的身体，流淌过她每一条经脉。 与此同时，她身上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紫光。 萧若尘身上也同样如此。 两人被紫光包围在中间，如同被笼罩上一层无坚不摧的结界。 宁长寂等人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身上的紫光越来越盛。 叶寒舟脸色巨变：“他们已经在吸收信仰之力了。” 哦，原来这种温和而神秘的力量就是信仰之力啊。 姜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她推不开萧若尘，甚至放不开手。 一番权衡利弊后，她干脆用尽全身力气，主动将信仰之力吸收进体内。 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与其便宜萧若尘这个狗东西，还不如便宜她这个气运之女。 萧若尘显然没想到会被她捡漏，气得脸色扭曲：“应朝颜你个贱人，果然是生来克我的。” 都到这种时候了，姜盈其实不想跟他废话。 可看着眼前那张丑陋的嘴脸，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故意破口大骂：“没错，你爹我生来就是为了克你的。克你爹，克你娘，克你舅，克你护法，你身边所有的人通通都被我克死了。你爹我还克你，还记得在青州时吗？你被我克的脚底生疮，头顶流脓，命根子都快没了。如今你大费周折拿到九州山河鼎，最终还不是便宜了我？ 就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废物，就算拿到信仰之力也没什么用。看在你曾经给我当狗当到不拿自己当人的份上，不如你现在麻溜退出。本皇要是心情好，没准还能让你继续当我的狗。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舔我的吧？啧啧，当本皇的狗没当够，又披重新个皮给叶惊涛当狗，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屎壳郎改不了推粪。” “应朝颜你……”骂的实在太脏了，萧若尘想反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本来就是狗。”姜盈小嘴叭叭的继续骂：“做了伪天道的走狗那么多年，怪不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不过就算做狗，你也是又废又蠢又没用的那种。话说你又蠢又废这么没用，伪天道为何还会对你委以重任……”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奇怪，从头到脚打量着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副皮囊。” 萧若尘：“……” 姜盈恍然大悟：“哦哦，我懂了，懂了，原来是自荐枕席卖屁股。不过就你这副破铜烂铁的样子能得到他这么多年重用，玩过不少花样吧？什么男上加男、左右为男、进退两男……对了，听说叶惊涛男女通吃……” “闭嘴，贱人你闭嘴。”她骂得实在太难听了，向来自尊心极强的萧若尘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忍无可忍梗着脖子怒吼：“老子不是谁的走狗，我就是天道，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我注定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你们所有人，包括岳定坤在内，都只配做吾脚下的蝼蚁。” 姜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岳定坤是谁？” 第473章 一切因果 叶寒舟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话，高声道：“就是伪天道。他原先是个人，只是趁天道消亡时掠夺到一部分力量，恬不知耻自称天道。” 姜盈恍然大悟，满脸嘲讽看向萧若尘：“岳定坤趁天道消亡时掠夺到一部分力量，你又趁岳定坤虚弱时掠夺到他一部分力量。果然是狗当久了，只能捡别人剩下再剩下的，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看在你给我当过狗的份上奉劝你一句，有屎吃就赶紧吃一口，别挑肥拣瘦。小心岳定坤回过神来，追到这边来弄死你。” 萧若尘何尝听不出她在故意激怒他，激他盛怒之下脱口而出。 可他高高在上习惯了，终究是没忍住，气急败坏怒道：“岳定坤算个什么东西，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被我吞噬。如今我才是天道，是这世间万物的主宰。” 姜盈啧了一声，毫不客气嘲讽：“废物就是废物，随便一激，就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萧若尘竟然就是伪天道本体，是她从来没想到过的。 刚刚看他那么气急败坏，她福至心灵想激一激他。 所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根据蛛丝马迹凭空猜测。 没成想，不止猜对了，他承认了。 萧若尘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气死，破罐子破摔越发恼羞成怒：“那又如何？你能耐吾如何？岳定坤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消亡，你们这个世界的天道虚弱到一直在沉睡。待吾拿到信仰之力，吾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萧若尘，你自己龌龊，不会就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肮脏吧？牺牲色相的天道，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啧，为了能掠夺本皇的气运，竟然自己吃春药还打算栽赃给我。啧，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应朝颜……” “低声下气当舔狗的天道，古往今来也没听说过。其实你不应该想着当天道，应当去当狗中婊子，反正你既爱吃屎又爱立贞节牌坊。” “贱人，贱人……”萧若尘气得心浮气躁，身上的气息开始不稳定。 姜盈故意扰乱他心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趁机将山河鼎往自己身前一拽：“滚吧你，狗东西。” 萧若尘毕竟掌握着天道的部分力量，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牢牢抓着山河鼎不放。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使劲拉扯，一边吸取信仰之力，一边试图将山河鼎据为己有。 就这么僵持了数百个回合，姜盈渐渐落入下风。 她干脆放弃抢鼎，以自己体内的信仰之力为引狠狠吸了一下。 一股温和又霸道的力量被引进体内，猝不及防直冲脑门。 姜盈只觉得一道七彩光芒在眼前炸开，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眼前的萧若尘不见了，九州山河鼎也不见了。 她置身于一片苍茫的空间中，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万物。 这似乎……是法则空间？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应朝颜。”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一道虚影缓缓出现在姜盈面前。 巍峨的影子顶着天立着地，高高在上，似乎在俯瞰众生。 她站在他面前，站在他脚下，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姜盈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仰头在虚空中与他对视：“应该说我们终于见面了，天道。” “不愧是吾选中的人，你很好。这一路走来，你做到了你能做到的一切。”天道的声音冰冷机械，却无端带着几分温和。 “为什么是我？或者说，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事到如今，我有资格知道一切。”天道本质上来说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姜盈不打算跟他虚与委蛇。 整件事情的经过，她和宁长寂已经东拼西凑猜的差不多。 但猜测终究是猜测，既然来到这里，她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天道既然再次将她拉进来，或许也想给她一个答案。 “所有的一切，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你靠你自己，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也靠你自己，找出了问题的答案……” 不出姜盈所料，天道用看似冰冷无情的声音，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几乎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 六千多年前，伪天道觊觎这个世界，一手造就蜮魔之祸。 还趁天道虚弱时，企图将他吞噬。 因为叶流云的出现，粉碎了他的阴谋。 但伪天道的阴谋一直在继续。 伪天道消亡后，他培养的狗腿子萧若尘打着他的旗号再次入侵。 虽然他们所有人都当场被诛灭，萧若尘和赵天泽却仗着有法则之力护体苟延残喘活了下来。而且还借着两个命修的帮助，妄图逆天改命，名正言顺留在这世上…… “我曾在这个节点展望时间长河，看到无数种可能性。萧若尘很有可能成功逆天改命，顺利拿到九州山河鼎，取代吾成为这个世界的天道。也有可能因为他的野心，吾最终消亡，整个世界随着崩塌，亿万生灵灰飞烟灭……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吾所不想看见的……” 姜盈似懂非懂：“你在时间长河里看见萧若尘无论如何都会对这个世界不利，所以你才出手干预？那那个人为什么会是我？我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因为吾在时间长河中所见，无论未来究竟如何发展，最终能与萧若尘抗衡的，都只有你。至于那个人为什么是你，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 “原来如此……” 天道也是通过预测未来，最终找到那个能与萧若尘抗衡的人。 姜盈倒也不惊讶：“所以，你特地给我安排了宁长寂？怕我被萧若尘用感情骗走？” 天道否认：“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因果。天地之间，自有法则。有些东西，任何人都无法干预。你与宁长寂的姻缘，是万年修行，百世因果，就连吾也不能干涉。” “原来如此。”真让宁长寂说对了，天道找上他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因为，他是应朝颜所爱。 但姜盈始终不太明白：“上次拉我入法则空间时，你为何一定要给我看那些画面？我跟萧若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牵扯？” 第474章 真正的萧若尘 “并无任何牵扯。在时间长河中，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吾只是给你看见其中一种，对你最不利的一种。以防你沉溺情爱，被萧若尘蒙蔽。” “……我看起来很像恋爱脑？” “你全家都是恋爱脑，吾不得不防。” (;￣ー￣川 姜盈做梦都没想到，她苦苦追寻这么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刚渡完雷劫那阵子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有时候午夜梦回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窥探到的天机里，自己堂堂苍澜王竟会是那副鬼德行。 这整半天，敢情是被她父母给坑害了。 恋爱脑果然要不得，坑人坑己坑孩子。 姜盈深深吸口气，忍无可忍为自己辩解：“我得声明一下，是赵天泽伪装成天道神念拿拯救世界来蒙骗我。我不是恋爱脑，更不会为一个男人卑躬屈膝到那个程度。你在时间长河里看到的东西，只是表面现象。” “吾知道。所以吾一直助你成长，希望你能早日独当一面，肩负起守护吾，守护整个世界的责任。” “玲珑姐姐说我命格被人动过，是你动的？” “吾并未改动你的命格，也并未改变你的人生。只是在你重要的人生节点时为你指出一条明路，给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选择了你自己未来的命运。” “明白了。”这个道理姜盈已经大概悟出来了，而且，她喜欢这个答案。 这或许就是她经常说的，人定胜天。 她不相信命运，不相信天道，只相信她自己。 所以哪怕天道强行干预，她依旧坚守本心，坚持自己的道。 最终一步一个脚印，走出独属于她自己的路。 她始终只是她自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应朝颜。 天道似是叹息了一声：“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盈想了想：“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很虚弱？若没了九州山河鼎随时会消亡，连带着整个世界也会崩塌？如果让萧若尘成为新的天道，是不是最终也会面临这样的结局？” “当年神界覆灭，已经让吾元气大伤。六千年前的蜮魔之祸，与伪天道的博弈，更是让吾从此陷入沉睡。用九州山河鼎以信仰之力供养，只不过勉强支撑吾不在沉睡中消亡。你猜的很对，吾之前之所以不现身与你相见，并非不想，而是不能。若非此次你在吸收信仰之力时沟通天地，吾已无力再将你拉入法则空间。” “那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救你，才能救这个世界？” “杀萧若尘，关闭界门，彻底修复空间裂缝，再将九州山河鼎镇回去。吾无需再镇压浊气，镇压空间裂缝，镇压异界之人。有信仰之力供养，千百年后，吾自然会慢慢恢复元气……去吧，我的孩子，去走你自己的路，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渡你想渡的一切苦厄……”天道说着一挥手，姜盈眼前再次白光乍现，意识回笼。 猛然睁开眼，她发现自己依旧在和萧若尘争夺信仰之力。 想起刚才在法则空间中天道说的话，姜盈更加卖力地汲取鼎中的力量。 萧若尘注定会危害这个世界，注定会祸害天下苍生，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凭你也配跟我抢？”萧若尘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同样加快汲取的速度。 鼎中的力量迅速被抽空，两只鼎也在二人的拉扯中快速震动起来。 姜盈正急得冒冷汗，突然一股暖流再次流遍全身，丹田中的金丹隐隐发烫。 不受控制地，她的修为从九转金丹境初期迅速步入中期，又突破后期。 最后紫气萦绕，半步真仙。 姜盈：“……” 估计是她吸收的信仰之力已经足够多，多到就算她努力收集储存在神魂之中也有一部分不受控制的外溢。 等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会转化为修为。 在上古时代，信仰之力也被称之为功德。 修仙者能不能飞升，功德很重要。 她今天稀里糊涂得到这么多信仰之力，进阶半步升仙好像也合理。 若不是神域倾覆，没准就直接原地飞升成神了。 然而姜盈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对面的萧若尘也跟她同样的情况。 修为一举突破九转金丹境，然后一路飙升至后期，半步真仙。 就在她以为会就此打住时，叶凌风的身体竟渐渐化为碎片，一道虚影脱壳而出。 渐渐凝结成实体的同时，远处百鸟朝凤，近处紫气东来霞光满天，一道道法则之力萦绕在他周身。 一名陌生的青年置身紫气中，眉目平和，竟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模样。 姜盈仔细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这什么玩意儿？” 这青年男子，正是她在第二次梦中所见的萧若尘。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就是萧若尘的本体。 只不过之前一直以魂魄的形态存在，躲在别人的壳子里。 如今得了足够的信仰之力，终于涅盘重生。 不过她实在看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好端端的，竟然能突破九转金丹境后期？ 这不相当于打破了天地法则吗？ 远处的宁长寂同样抽了一口凉气：“萧若尘这是突破了天地法则的禁锢，超脱物外，已经不属于普通修仙者。” 连谈修明都糊涂了：“那他是什么？飞升成神吗？” 叶寒舟缓缓吐出三个字：“伪天道。” 宁长寂解释道：“他本身就掌握着从伪天道身上掠夺来的法则之力，不是普通的修仙者。只不过得不到这个世界天地法则的认可，只能躲躲藏藏。如今吸收了这么多信仰之力，天地法则不再排斥他。他自然超脱了肉体凡胎，成为天地间一个特别的存在。但又没有足够的信仰之力，让他彻底蜕变成天道。严格来说，他应该是介于天道和修者之间的存在。” 这话姜盈听明白了。 萧若尘现在已经成为伪天道，若让他继续汲取信仰之力，他就有机会蜕变成天道。但若是没有信仰之力的供养，他也不过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 姜盈下意识看向那两只漂浮在空中的山河鼎，毫不犹豫伸手去抢。 萧若尘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二人再次同时将两只鼎抓在手中。 这次两人都实力大增，两只鼎很快被拉扯得剧烈振动起来。 谁也不肯让步，拉扯的更加激烈，两只鼎也颤抖的越发厉害。 最后砰的一声—— 炸成碎片。 第475章 天真塌了 姜盈当场傻眼：“……” 其他人也傻眼：“……” 仿佛空气都安静了，只有山河鼎的碎片一片一片在空中消失。 众所周知，九州山河鼎除了用来镇压浊气之外，还要收集信仰之力供养天道。 正是因为有九州山河鼎的存在，才能避免蜮魔之祸重临，天道才能不被消亡。 如今一次性碎了两只，九曜山河大阵就此破碎，也无法再九九归一收集信仰之力。 完了，完了…… 九曜山河阵完了，天道完了，这个世界也完了。 “先杀萧若尘。”在一片寂静中，宁长寂率先回过神来。 事已至此，痛惜根本没用。 萧若尘是罪魁祸首，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只要让他灰飞烟灭，或许还有补救的办法。 “我操你大爷的萧若尘……”姜盈也跟着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一剑劈过去。 “震卦为雷，劈……” 其他人迅速跟上。 五人为主，乐玲珑为辅。 他们九分的威力，能在乐玲珑的卦象加持下达到十分。 纵使萧若尘如今修为大增，又掌握着法则之力，一时之间也占不到便宜。 在双方的激战下，整个锁妖谷那叫一个天地变色，飞沙走石。 跟过来的众人倒是想去帮忙，可惜修为太低根本插不进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当世六个九转金丹境的大修士，齐心协力围攻萧若尘。 就这么打了不知道多久，萧若尘渐渐心浮气躁。 姜盈深知他狂妄自大暴躁易怒的性格，故意用脏话辱骂他：“萧若尘，原来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啊？本皇收回刚刚那句话，你连这张脸都拿不出手。就你这种人，又废又蠢，一无是处，自己一无所有，也就只能坑蒙拐骗趁人之危。还妄图成为天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只会觊觎别人的东西，阴沟里的老鼠都比你光明正大，屎壳郎好歹只推自己滚的粪球……” “萧若尘，你不是说除非本君在世，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嘛？如今本君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哦，我忘了，像你这种只会坑蒙拐骗的废物，连男人都不算，又岂会言而有信？你真是生错了时代，若早个几千年，真是做太监的好苗子。” “你不知道太监是什么没关系，我告诉你。就是阉人，是没根的东西。只有没根的男人，才会当了婊子又立贞节牌坊……” 叶流云和乐玲珑看出她的意图，夫妻俩一唱一和一块骂。 萧若尘打压辱骂姜盈时能用世上最恶毒的话，轮到他自己，很快就承受不住，越来越暴躁。 宁长寂和谈修明找到机会，趁机联手给了他一记重击。 萧若尘当场被打得吐血，退到几十丈外。 眼看着六人再次追上前，他怒极反笑：“好，很好，是你们逼我的。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话音未落，他身上爆发出一阵阵紫光。 强烈的紫光铺天盖地，带着法则之力。 所有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也被震得连连后退。 下一秒，他身上的力量猛地爆开。 随着整个锁妖谷地动山摇，一缕缕紫光带着恐怖的力量飞向天际。 犹如漫天流星，直接模糊了天地。 姜盈还在想萧若尘究竟搞的什么鬼，就见天空被紫光击中，慢慢裂开一道口子。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颗巨大的火球砸了下来。 紧接着，天空中被撕开无数道口子。 无数道陨石、火球、浊气，从口子中接二连三落下。 她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脚下的山峰已经被砸塌好几座。飞禽走兽们来不及躲闪，在尖锐的悲鸣中死无全尸。 不远处的城池里，燃烧起熊熊烈火。 生活在城池中的百姓们惊恐，尖叫，奔跑。 也有人被烧成火球，在地上打滚，哭泣，哀嚎。 原本安居乐业的城池，突然沦为人间炼狱。 姜盈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渐渐与第二个梦境重合。 天道说过，那是他在时间长河中所见。特地呈现给她看，是想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也就是说，她在梦境中所见，天塌地陷，人间沦为炼狱的情形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如今，这种可能性已经变成现实…… “萧若尘打破空间壁垒，整个世界都出现了裂痕。我们这个世界之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但情况明显不乐观。再这样下去，整个世界都很有可能会崩塌。”叶寒舟一嗓子怒吼，将姜盈拉回现实。 “那现在该怎么办？”宁长寂相对还算冷静。 “无解。天道曾对我说过，若世界崩塌，亿万生灵都将灰飞烟灭，谁也逃脱不了。” “萧若尘他疯了吧？世界崩塌？对他有什么好处？” 宁长寂冷静分析道：“当然有好处。出现大量空间裂痕，除了天塌地陷之外，万灵界的浊气也会大量倾泻过来，蜮魔之祸自然也会重现。在这种情况下，天道会怎么做？万物生灵又会怎么想？真正的受益者是谁？” 姜盈一下子明白过来。 萧若尘并不是真的要让这个世界崩塌，他只是要逼原本就很虚弱的天道分出力量去修复裂痕，去镇压浊气。 同时，还要让万物生灵再次对天道产生怨言，从而失去对他的信仰。 等天道虚弱到无力反抗，他便趁机吞噬夺取他的力量。再跳出来当救世主，从而顺利掠夺到这个世界。 他这是要拿亿万生灵的性命去成全自己的野心，还打算让所有人都感恩戴德，信奉他，拥戴他。 这种人要真成了天道，那这个世界跟毁灭也没什么区别。 姜盈怒从心头起，不管不顾提剑冲上前：“先杀了萧若尘在说。” 宁长寂也跟上去，嘴里却吩咐道：“星棘、月媚，立即回北疆魔域召集十大魔将，召集所有魔门世家家主，一起对抗天灾，守护魔域。若有试图浑水摸鱼者，神形俱灭，杀无赦。” 叶寒舟也反应过来，手持云霄剑沉声道：“本君乃叶流云，叶惊涛作恶多端已伏诛，本君以圣君之名，恳请东州仙门诸位齐心协力，一起守护东境，守护天下。不过本君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作乱者，本君定斩不饶。” 第476章 她是妖皇应朝颜 其实早在山河鼎异动时，就有很多人跟了过来。 只不过神仙打架，他们修为低实在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叶寒舟究竟是怎么变成叶流云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如今听见他的话，东州仙门众人都不住心潮澎湃，满心激动齐声道：“谨圣君令。” 这可是叶流云，是活在传说里的人物。 每一个东州仙门的人，都是听着他传说长大的。甚至启蒙的第一课，就是叶流云啊。 他当年划分天下四域，平定蜮魔之祸的传奇，没有人不向往。 如今能跟他并肩作战，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仙门所有人瞬间一哄而散，全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种事情钟离斐当然也不能耽搁，当即命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们立即回西荒。联合所有城主一起，守护西荒。 姜盈已经跟萧若尘缠斗在一起，趁他被宁长寂打得节节败退的空档，转头看向脚下：“骊珠、凤卿、远声，速回南境妖界，召集所有领主，守护妖界，守护我族子民。本皇刚刚一统妖界，你们可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有浑水摸鱼者，无论是谁，弄死他，连骨灰都给他扬了。” “陛下放心，誓死守护妖界，守护我族子民。” 三大妖君都是八转金丹境修为，还没到可以撕裂空间的地步。 但他们三个人合力，是可以做到的。 星棘、月媚以及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齐心协力，有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做到的。 所有人离开后，六人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全力以赴对付萧若尘。 萧若尘一开始还想硬碰硬，几个回合后，发现打破空间壁垒消耗太大，这会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什么，直接捏个法诀消失在原地。 姜盈如今已经是九转金丹境巅峰修为，瞬间捕捉到他的气息跟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等她追到叶氏陵寝祭天台时，属于雍州叶氏那只鼎已经从祭天台下被取出漂浮在半空中。 姜盈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不管不顾冲上前去抢。 萧若尘当然也第一时间伸手去拿。 紧随其后赶到的宁长寂一剑劈过去，趁他后退的空档，姜盈的手已经碰到山河鼎。 “吾得不到的，任何人都休想得到……”萧若尘气得面目狰狞，直接挥出一掌。 姜盈被强大的法则之力震开，幸亏被宁长寂搂腰接住。 等两人再想上前时，正好看到那只鼎已经四分五裂。 盛在鼎内的信仰之力被风一吹，尽数散落人间。 “我的鼎啊……”姜盈倒是不心疼那些信仰之力，但她心疼九州山河鼎啊。 没了鼎，拿什么镇压浊气？拿什么去拯救天道。 “原来这九州山河鼎对你这么重要？应朝颜，原来你也会心痛啊。你杀害我母后，害死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萧若尘见她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一阵快意，冷笑一声，再次消失在原地。 姜盈恨的牙痒痒，再次撕裂空间追上去。 这一次，萧若尘竟直接出现在青州。 但他并未立即去抢九州山河鼎，而是抬手一挥，在青州城上方的天空上又打出一个大窟窿，一个巨大的火球立刻从空中砸下来，不偏不倚砸向城主府。 姜盈飞在云端低头一扫，只见城主府内已经一片混乱。 所有人用尽浑身修为，费力维持着青州城上方的结界，维持着城主府上方的结界。 这些人中，有秦采薇，有姜云彦，姜云衡，有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也有维护过她的长老们，给过她吃食的厨娘们。 有很多人，都跟姜盈有关。 最重要的是，如果城主府出现意外，那整个青州城的结界也会破开。 青州会像她梦境中那样沦为人间地狱，数十万生灵也会无辜惨死。 看不见便罢，既然看见了，姜盈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几乎是想都没想，挥剑想要打散火球。 可那个火球实在太大了，被她的剑气一分为二劈成两半，却依旧砸了下去。 城主府中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惊恐地抬起头，眼中倒映出一团熊熊烈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一条赤红的蛟龙腾空而起，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活生生挡住火球。 所有人都惊呆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后，是茫然。 这蛟龙……哪来的？ 姜云衡看看半空中的姜盈，又看看秦采薇，茫然问出所有人的疑问：“这……这是什么东西？蛟龙，是苍澜王吗？” 秦采薇张张嘴，郑重其事告诉他：“这是妖皇应朝颜，是她救了我们，救了青州。” 萧若尘见一计不成恼羞成怒，又想故伎重施。 姜盈也没跟他客气，以蛟龙形态一尾巴扫过去。 叶寒舟等人正好及时赶到，不由分说提剑就揍。 萧若尘见占不到便宜，干脆转身飞向青云峰。 毕竟报仇只是顺带，拿到山河鼎，拿到信仰之力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他没落地呢，就看到青云峰广场上已经一片狼藉。 在一片废墟中，宁长寂已经将山河鼎拿在手中。 这小白脸竟然趁他和应朝颜纠缠，抢先一步拿走山河鼎。 简直不讲武德，太阴险了。 “放肆，敢抢吾的东西……”萧若尘顿时目呲欲裂，想伸手去抢。 宁长寂眼疾手快将鼎放进自己的储物空间，其他人也同时出手拦住他。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山河鼎消失在眼前。 萧若尘差点心梗，却也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一咬牙消失在原地。 姜盈恢复人形还想继续追，宁长寂拦住她冷静地道：“只要萧若尘拿不到山河鼎，不能继续吸收信仰之力，就成不了气候。他掌握着法则之力，我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杀不了他。一直这么追着他打也不是办法，不如先釜底抽薪，再关门打狗。” 叶寒舟早有此意：“看样子他现在应该是去妖界了，阿颜和宁公子去拦他。谈修明回钟山，钟离斐回流光城，我与玲珑去海市，在暗渊会和。” 第477章 最名正言顺的妖皇 暗渊附近几千里寸草不生，打得再厉害也不至于波及无辜。 确实是个关门打狗的好地方。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立刻分头行动。 姜盈也顺手撕裂空间，拉起宁长寂一起追过去。 刚走出空间之门，就看见整个苍澜山同样天塌地陷。 芙蓉城中已经哀鸿遍野，惨叫声一片。幸好有妖修筑起结界，才勉强避免城毁妖亡的命运。 但千疮百孔的天空中，依旧有陨石火球不停歇地砸下来。 结界时不时被砸出大口子，那些个陨石火球砸塌房屋，烧毁街道，无数生灵惨死，哭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萧若尘站在半空中，高高在上挑衅：“应朝颜，若当年你肯乖乖为吾所用，让吾顺利拿到九州山河鼎取代天道，根本不会有今日之祸。是你，是你的无知酿成今日祸端，是你的狂妄让你族子民无辜惨死。是你的逆天而为，遭到报应。若这个世界因此崩塌，你就是万古罪人。” “滚你妈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想pua老子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姜盈气得浑身发抖，一剑劈过去。 “无知凡人，你本来有机会为吾所用，成为吾的使者，可惜你放弃了。你的无知，造就了你今日的苦难，也造就了整个天下的苦难。气运之女，终究成了千古罪人。”萧若尘轻松躲开，眼神悲悯。 全是狂妄自大的歪理，甚至还试图继续打压她。 对于这种又当又立的东西，姜盈都懒得浪费口舌。她只会握紧手中的剑，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应朝颜，吾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肯弃暗投明将一身信仰之力自愿奉献给吾，等吾成为天道，必不会亏待你……” 两人在空中打得天地变色，萧若尘依旧没放弃给她洗脑。 “萧若尘，你去死吧。”姜盈实在忍无可忍，手中的渡厄剑脱手而出，一把变十把，十把变百把，百把变千万把。 漫天剑影遮天蔽日，带着强大的信仰之力，直直冲向萧若尘。 最后穿透他周身的法则之力，破开护身结界，全部扎进他的身体。 “啊……” 随着一声惨叫，无数道剑气在萧若尘体内爆开。 他先是不敢置信，随即怒极反笑：“应朝颜，你竟敢弑天，吾要惩罚你，要让你失去最珍视的东西，让你一无所有……你不是想保护妖界每一个子民吗？吾要你亲眼看着，看着他们在你眼前灰飞烟灭……” 姜盈眼皮一跳，一时半会儿竟不知他究竟想干嘛，只是本能地又挥出一剑想先下手为强。 没成想萧若尘已经快她一步，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际，然后砰的一声爆开。 紧接着，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苍澜山上方天空上，又被撕开无数个窟窿，陨石和火球如同暴雨，漫天砸下来。 其中一块巨大的陨石砸向芙蓉城，遮天蔽日的威力瞬间就让整座芙蓉城的天都暗了下去。 所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眼底满是惊恐。 因为这块陨石实在太大了，几乎有整座芙蓉城那么大。 如果砸下来，肯定是城毁人亡。城中百万生灵，没有一个能逃脱。 眼看着陨石越来越近，最后打破结界出现在头顶上，母亲颤抖着身体将幼崽紧紧护在怀中，丈夫挺身挡在妻子面前，儿女护住年迈的老父…… 所有人都紧紧闭上眼睛，绝望地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吼——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赤红色的蛟龙腾空而起，用身躯硬生生扛住陨石的重击。 再用身体紧紧勒住整块陨石，用力勒成碎末，纷纷扬扬洒在空中。 姜盈趁机再布下一道结界，将所有灰尘全部挡住。 毁天灭地的天灾之下，芙蓉城无一伤亡。 原本闭眼等死的城中众妖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激动的欢呼：“是苍澜王，苍澜王来救我们了。” “不，是妖皇，是吾族之主妖皇应朝颜，是她在保护我们。” “妖皇万岁，吾主万岁…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城中激动的欢呼声越来越响，直冲天际。 姜盈来不及回应，因为一道巨大的火球，正砸向远处的山峰。 她顺手加固了结界，又丢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器给城中妖修，转头飞身去挡火球。 整条苍澜山脉延绵数十万里，除了朝颜宫范围之外，其他每座山头几乎也都有妖修行。 当火球砸下来的那一刻，原本已经伤亡惨重的小妖们无所遁形，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火光甚至已经照亮了他们的脸，仿佛一张血盆大口，随时会将所有妖全部吞噬。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来势汹汹的火球被蛟龙用尾巴卷住，又被她吸收进体内。 “是妖皇陛下，是陛下来救我们了。” “妖皇陛下说过要保护妖界每一个子民，她真的有认真在做。” “妖皇陛下既然来救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要撑住，她一定有办法的……” 和芙蓉城中一样，小妖们先是愣神，随即激动的欢呼起来。 突如其来的天灾，让他们惶恐、绝望、不知所措。 但妖皇的出现，又给了他们希望。 她说过的，会保护妖界每一个子民。 事到如今，她依旧认真地履行诺言。哪怕用身体去挡，也不愿意让他们受到伤害。 所以妖皇陛下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掉这次天灾，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他们，保护妖界。 姜盈本来是没想太多的，听见他们的话也深受感染：“世间无不可为之事，我相信人定胜天。我应朝颜恳请各位，恳请我族子民齐心协力守护妖界，守护吾族。我以妖皇之名发誓，一定会尽我所能，全力以赴，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挡在你们前面，就一定会尽力保护我族每一个子民，保护南境妖界。” 她以龙身穿梭在云间，飞过芙蓉城，飞过苍澜山，以身躯为众妖挡去灾难的同时，誓言般的承诺响彻天地。 又以飞快的速度，传出苍澜山，传出芙蓉城，传遍整个妖界。 妖皇正用她的血肉之躯，为族人挡去灾难。 妖皇说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会保护每一个族人。只要她不死，就一定会保护妖界。 原本已经陷入绝望彷徨的妖族们，好像突然看到一丝希望。 各路妖修们提起了精神，纷纷放下往日恩怨齐心协力一起对抗天灾。 因为妖皇说，只要撑下去，就一定有希望。 在这一刻，应朝颜应朝颜成了所有妖的希望，也成了所有妖的信仰。 原本各族领主上位，都需要登高祭天，得到天道的认可，才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一族之主。 但应朝颜已经不需要了。 她得到了整个妖界的认可，得到所有妖族子民的认可。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妖族领主，是妖界的实至名归的妖皇。 但姜盈没有太多时间来计较这些，为众妖挡去致命一击后，她迅速折返回三绝渊。 三绝渊底，与她兵分两路的宁长寂刚拿到九州山河鼎。 他将鼎交给姜盈，下意识看向天边：“为何不见萧若尘。” “死了。” “啊？” “被我弄死了，但我总觉得不太对……他好像弱了很……” “不好，暗渊有异动。”姜盈话还没说完呢，宁长寂的脸色已经变了。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这本书明天完结。按道理来说，应该写一点番外，问题就是正文太完整了。男女主从一开始就老夫老妻模式，甜了很久很久，我实在不知道番外能写什么。小伙伴们有没有想看的东西？如果意愿强烈的话，我尝试写一点！！】 第478章 去死吧，碍事的命修。 她张了张嘴，突然想通事情的关键：“我们好像上当了，刚刚被我弄死的，可能只是个分身。萧若尘肯定是听见了我们的安排，故意声东击西用分身迷惑我们。实际上，他真正去的地方是暗渊。” 怪不得来到妖界后，萧若尘没有第一时间到三绝渊取鼎，而是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迷之发言。 因为在她故意拖延时间给宁长寂争取取鼎的机会时，萧若尘也故意在拖延时间，为本体争取抢鼎的机会。 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两人不再纠结，打开空间裂缝准备立即去暗渊阻止他。 就在即将迈进去那一刻，姜盈突然身形一晃。 宁长寂眼疾手快扶住她，掌心立刻被濡湿。 他缓缓抬起手，不出所料地看见一片鲜红。 宁长寂呼吸一窒，眼底满是震惊：“你……” “来不及解释太多，阻止萧若尘要紧。”姜盈几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将人拽入空间裂缝。 其实早在青州以身挡火球时，她就已经受伤了。 刚刚在苍澜山挡了那么多下，更是皮开肉绽，内里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 不过这点伤对时常以命相搏的姜盈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宁长寂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默默往她嘴里塞了几颗丹药。又牵起她的手，一路上用真气替她疗伤。 两人赶到暗渊时，整个暗渊已经如同煮沸的开水，浊气纷纷扬扬往外溢散。 天空黑压压的，天地几乎要融为一体。 宁长寂伸出手：“我带你下去。” 姜盈对暗渊底下的罡风确实不太熟，老老实实与他双手紧扣，一起纵身跳入暗渊。 还未落地，就看到山河鼎已经被取出，萧若尘正在抹除封印。 两人几乎是想都没想，一手持剑刺过去，一手去抓鼎。 萧若尘看到姜盈就烦，一边抹封印，一边挥出一道灵力打过来。 带着法则之力的力量又凶又急，暗渊底下的罡风又限制了她的修为，姜盈被打得连连后退，用渡厄剑撑着才勉强站定。 好在趁他二人交手的时候，宁长寂趁机抓住山河鼎。 等萧若尘反应过来，他已经抓得稳稳当当。 “凭你也配跟吾抢？”这小白脸从头到尾一直在坏他的事，萧若尘气得目眦欲裂，干脆也不分神对付他，直接彻底抹除顶上的封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觊觎信仰之力？吾就算给你，你承受得……” 话说到一半，就见鼎中的信仰之力不受控制地顺着宁长寂的手流入他身体。 萧若尘得意的神色僵在脸上，一边与他争夺，一边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凭什么……应朝颜气运之女得天独厚，能承载得起信仰之力也就罢了？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也能跟吾抢……” 宁长寂现在面临跟姜盈之前一样的情况。 不能松手，也推不开萧若尘，只能尽量吸入体内不留给他。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承载不起。 但渐渐的，他发现体内发生了变化。 丹田更充盈，经脉更宽广，力量也更强大。 汲取到一半时，宁长寂浑身上下已经光芒万丈，紫气萦绕。 他也进入了九转金丹境巅峰。 用修真界的说法，半步真仙。若神域还在，下一步就是飞升。 “啊……”萧若尘整个人都快疯了，红着眼睛状若癫狂：“凭什么？凭什么应朝颜可以，叶流云可以，如今连你这个小白脸都可以？你们凭什么得到众人的认可？我才是天道，才是掌握着天道力量的那个人……为什么你们明明只是普通人，却能跟我争夺信仰之力？苍天不公，对我萧若尘不公……” 宁长寂：“你不是自称天道吗？谁对你不公了？” 萧若尘：“……” 宁长寂：“你还一直在谋划着要毁灭天道，他凭什么对你公平？是你有病还是他有病？” “你……”萧若尘说不过他干脆不说了，疯狂将信仰之力引入体内。 宁长寂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两人就这么你争我夺。 强大的法则之力萦绕在他们周身，姜盈好几次想趁机扑上前弄死萧若尘都被弹飞出去。 随着两人争夺的越来越厉害，尚未被抽干信仰之力的山河鼎在拉扯中疯狂震动起来。 宁长寂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掌中的鼎四分五裂，一点一点化成碎片消融在空气中。 又碎一只鼎。 宁长寂心都凉了。 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发现萧若尘身上的气息已经变了。 他变得更强大，更神秘，甚至隐隐有几分压迫感。 一身法则之力也更加浓郁，越来越有天道的模样。 这是信仰之力带给他的。 是众生的信仰，给了他力量。 宁长寂心更凉，不管不顾提剑就劈：“阿颜，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天道了，快杀了他。” 其实根本不用他说，几乎是在他出手的第一时间，姜盈就已经出手了。 萧若尘变得更加强大，幸好宁长寂也步入半步真仙。 两人联手之下虽然有些狼狈，只要肯拼命，也能打个有来有往。 就在两人快招架不住时，叶寒舟和乐玲珑赶到。 紧接着，谈修明和钟离斐也赶了过来。 三招之后，叶寒舟就发现事情不对劲：“怎么回事？他怎么变强了？” 姜盈也很无语：“这狗东西声东击西，得到了暗渊的信仰之力，还把鼎给震碎了。” 宁长寂：“三只鼎了，他已经很接近天道。等他成为真正的天道，就会成为人力不能企及的存在。” 换而言之，必须在他成为真正的天道前弄死他。 道理大家都懂，听他这么一说，个个不要命似的杀红了眼。 他们敢不要命，萧若尘却是最惜命的。在六人联手下，一时之间也手忙脚乱。 渐渐心浮气躁后，更是彻底落了下风。 尤其看到那个一直用卦象给他们加持的乐玲珑，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掌握着法则之力，凭人力是很难破的。 这个邪门的命修，竟然能用天地之力给他们加持，简直欺人太甚。 若是没有她，他肯定不会被逼的这么狼狈。 又一次挨了姜盈一剑后，萧若尘怒从心头起，佯装还手，实际上反手一掌打在了玲珑身上：“去死吧，碍事的命修。” 第479章 萧若尘狂暴 乐玲珑一直都在战斗圈之外加持，根本就没有防备。 再加上萧若尘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只听砰砰砰几声—— 乐玲珑全身经脉寸断，所有穴道全都炸开一道血花。 “玲珑姐姐……”姜盈蓦地瞪大眼，想去救她又被萧若尘缠住抽不开身。 “呵，这一天还是来了……”乐玲珑轻笑一声，整个人像飘零的落花，不受控制地仰头向后倒去。 鲜艳的血色，模糊了叶寒舟的眼。 “玲珑……” 他不管不顾，撕心裂肺喊着她的名字飞奔过去将人搂入怀中，却发现了玲珑心脉已断，生机尽绝。 “玲珑，玲珑……你一定会没事的，玲珑……你会没事的……”叶寒舟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急忙掏出丹药往她嘴里塞。 他浑身颤抖的厉害，塞了好几次都没能塞进去。 最后手一抖，直接把丹药给捏碎了。 叶寒舟更慌啊，手忙脚乱想给她输入真气疗伤。 “呵……”乐玲珑再次轻笑，抬起手缓缓抚上他的脸：“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你应该知道，早在我在执法台上挣断锁链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注定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死的……”叶寒舟连呼吸都在颤抖，拼命给她输入真气。 “这六千年我不肯入轮回，魂魄早已虚弱不堪。原本我以为，还能坚持十年。但在执法台上挣断锁链时，我动用了神魂之力。后来恢复修为，更是耗尽所有力量。能撑到现在，已然不易。” 乐玲珑笑着帮他擦掉脸上的眼泪：“别哭……我……我不喜欢看到你哭。这些年我为了能留在人世间，创造出偷天换日这种邪术。每隔一千年，便从乐氏挑出一位天赋最高最漂亮的女子供我夺舍。我……我做了很多……很多错事，手上沾了很多血，注定是不得善终的。有此下场，是我应得的……” “玲珑你别说话，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能救你的。”叶寒舟脸上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固执地继续给她输真气。 “呵……流云……我不后悔……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上你……我不后悔当年遇见你，也不后悔等了这六千年……最起码，我们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我最后也有机会重新跟你并肩作战……” 乐玲珑笑得很开心，很明媚：“我……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自己只剩最后一段时日还是要来招惹你，很自私，但我不会道歉的……流云，之前每一次，都是我看着你走……这一次，就让你看着我走吧……你欠我的，总要还我才公平不是吗？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就是……最终还是没能与你成婚。不过不重要了，我们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我知足了……” “玲珑，玲珑……你好起来，你好起来我娶你……以前我总是食言，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依你。什么天下，什么苍生，我都不管了……我们长相厮守，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叶寒舟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知足了，能……能见你一面……我真的知足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流云……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乐玲珑含着笑，越来越轻盈，抚在他脸上的手渐渐失去温度：“我死后不入轮回，世间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有可能会是我……你别难过，我……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流云，再见了……” “不，玲珑不要啊……”叶寒舟拼命摇头，却始终阻止不了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 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只手越来越冰冷，最后彻底化为流沙。 “玲珑……”叶寒舟撕心裂肺的悲鸣，想要去抱她。 但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乐玲珑的整个身体也同样化为流沙。 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乐玲珑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世间。 “玲珑……”钟离斐也红了眼圈，疯狂的飞奔过去想抓住点什么。 可惜，什么都不剩。 “玲珑姐姐……萧若尘，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姜盈同样眼眶猩红，整个人都快疯了。 她没有去做那些徒劳的事情，只会双手握紧渡厄剑，像疯了一样去打萧若尘。 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朋友。如今，她被萧若尘杀了。 她要报仇，要弄死他，要把他挫骨扬灰。 “萧-若-尘……”叶寒舟同样状若疯魔，完全不要命。 “你把玲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哪怕十年也是好的，把她还给我……”钟离斐也没好到哪里去。 三个人都疯了，都不要命。 只要能蹭破萧若尘点皮，宁愿挨他一掌。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就是，很快两败俱伤。 三人浑身是血，萧若尘也遍体鳞伤。 还有情绪相当冷静的宁长寂和谈修明随时找机会补刀，他渐渐很明显的处于下风。 没有人不怕疯子，萧若尘也怕。 他生怕今天真的交代在这，转头就想跑。 几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哪怕是他想瞬移，都要冲上前将人按倒。 连续十几次后，萧若尘终于明白他今天走不掉。 这些人是真的疯了，哪怕不要命，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他越发心浮气躁，眼看着一群疯子又冲上去，他终于一咬牙：“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下一秒，他张开双臂，将暗渊的浊气源源不断往身体里吸，萧若尘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气中。 动静之大飞沙走石，众人一时半会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姜盈实在有点糊涂：“他这是在干嘛？吸收浊气吗？” 宁长寂一字一顿：“入魔。” “什么？伪天道还能入魔？” “其实无论任何人，吸收浊气为己用都是可行的，浊气也是一种力量，只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几乎都会经脉逆行爆体而亡。萧若尘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个人，只不过掌握着部分天道的力量而已。如果他能炼化的话，就能将浊气的力量转化为自身的修为，跟入魔是同一个道理。” 姜盈倒吸一口凉气：“暗渊这么多浊气，如果全部都被他吸收炼化，那他岂不是会更强？” 第480章 飞升成龙 “哈哈哈……哈哈……应朝颜，你说对了，吾就是最强的，是这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就在两人说话间，萧若尘身上的气息已经变了。 除了代表法则之类的紫气，他周身还萦绕着一道道黑气。 紫中带黑，黑中带红，血腥、暴力、污浊，腐烂。 令人作呕的味道，跟蜮魔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连带着萧若尘的面相都发生改变，凶相毕露，披头散发，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姜盈简直头皮发麻：“这什么玩意儿？怎么好像是蜮魔？” “说对了，就是魔物。”宁长寂的脸色更加凝重，不由分说提剑便战：“他如今已经连伪天道都不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物。” 伪天道必须要死，魔物更加要死。 姜盈不再多言，往口中塞进一把丹药上前与他并肩作战。 其他三人也不甘示弱。 再次形成五人合围的形式。 但很快，姜盈就发现不对。 萧若尘被他一剑贯穿肩膀后，竟然不会流血。伤口处冒出一道道黑烟，和蜮魔一模一样。 萧若尘也不躲，反而狰狞大笑：“应朝颜？是不是很惊喜？吾乃天道，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存在，任何人都杀不了我，你也不行……” 话还没说完，他神情一滞，闷哼一声。 宁长寂从背后偷袭，贯穿了他的心脏。 噗嗤一声，叶寒舟的云霄剑也插进他的丹田。 五个人五把剑，从不同的角度插进了萧若尘的身体。 但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皱起眉。 因为，依旧没有流血。 “哈哈……哈哈……”萧若尘怒极反笑，大手一挥，所有人同时被震飞出去。 原本被刺穿的伤口冒出几缕黑气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愈合，然后恢复如初。 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钟离斐大惊失色：“萧若尘是变成蜮魔了吗？” 宁长寂再次提起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是一只掌握着法则之力的蜮魔。” 这话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蜮魔不伤不痛不死，只能彻底打散。 萧若尘掌握着法则之力，要想彻底打散他根本不可能。 如果他不伤不痛不死的话，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消灭他？ 每个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实在太复杂了，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来。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各种手段尝试去打败他。 但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先前一直撕裂空间，原本就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修为。 又在与萧若尘的打斗中，陆陆续续受伤。 萧若尘吸收完浊气已经恢复如初，而且不伤不痛，渐渐的形势逆转，他们五个人反而落了下风。 打到最后，钟离斐和谈修明实在爬不起来，只能倒在旁边打坐调息。 叶寒舟从一开始就身受重伤，渐渐也支撑不住。 姜盈和宁长寂互相配合，本来拼着老命，倒也还能勉强抵挡。 问题是根本伤不到萧若尘，重伤在身的她终于也耗尽力气。 被一掌打飞后，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她努力地撑着渡厄剑站起身，正好看见黑压压的天空下，黑衣墨发的宁长寂手持渡厄剑，正与萧若尘生死相搏。 整个暗渊飞沙走石，天空中电闪雷鸣。 此情此景，渐渐与她第二次梦中所见的情形重合。 姜盈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寒意。 天道说，这是他在时间长河中看见的一种可能性，那就意味着有可能变成现实。 在那个梦境里，最后的结果就是天塌地陷，人间成为炼狱。 难不成，她努力了这么久，他们所有人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无法逆天改命吗？ 不，不可能，她从来不相信命运，只相信人定胜天。 她一定可以凭自己，战胜这个怪物。 她还要保护妖界所有子民，保护表姐，保护舅舅，保护那些她爱的人，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祸害苍生。 “啊……” 强烈的信念让她又有了力气，猛地抓起渡厄剑，趁宁长寂与萧若尘正面缠斗，从背后一剑劈过去。 还是她最厉害的那招。 漫天剑影，万剑齐出，带着浓浓的信仰之力。 萧若尘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猛然回过头，化为一道黑雾直接瞬移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对着她的灵台狠狠打出一掌：“应朝颜，你也该死了。” 若问萧若尘这个世上他最恨谁，那答案绝对是应朝颜。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阴魂不散，像个讨债鬼一样，把他所有的谋划搅和个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因为有她，他没准早就成功拿到信仰之力，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天道。 他忍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这一掌，是他的全力以赴，也是他所有怨恨的倾泻。 强大的力量毁天灭地，震得旁边的石壁稀里哗啦往下落，也彻底压制住了姜盈。 她动不了也躲不开，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一股寒意冲上脑门。 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 “颜儿……”宁长寂歇斯底里的喊着她的名字想飞身过去挡，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就这样打在姜盈身上。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当场炸成一团血雾，神魂消散，整个人彻底灰飞烟灭。 然而，就在那股力量即将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姜盈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金光。无数紫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钻进她的体内。 两股力量相撞，萧若尘挥出的那一掌就像打进棉花里，云淡风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整个人都快疯了：“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后手？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吼—— 回答他的，是一声龙吟。 不知何时，姜盈已经在一片紫气中现出原形冲上云霄。 所到之处云蒸霞蔚，光芒万丈。 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只见在漫天云霞中，一条巨龙恣意遨游。 仿佛天地广阔，皆是她的领地。 “蛟龙什么时候有角了？”目瞪口呆看了半天，钟离斐喃喃自语。 一语惊醒梦中人，宁长寂猛然惊呼出声：“是龙，阿颜修成真龙了。” 谈修明也是头一回看见真龙，恍惚道：“原来这就是应龙啊？” 叶寒舟缓缓摇头：“不，是神龙。阿颜攒够功德，攒够信仰之力，飞升成神龙了。” 第481章 代表众生消灭你 宁长寂似有所悟：“如此说来？她岂不是世间最后一个神？” 叶寒舟道：“阿颜乃烛龙之后，本来就是有神族血脉的，只是一直没有觉醒而已。上古时神族正神位，必须要功德加身。阿颜一统妖界结束纷乱本来就功德无量，尤其在这场天灾中，她一统南境，应该给了很多妖生还的机会。又阴差阳错吸收到那么多的信仰之力，两者加持之下，她终于攒够功德飞升成龙。” 宁长寂恍然大悟：“我好像明白天道为何会选她了。” “神龙？这个世界竟然还有神族……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萧若尘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 上古时，神族是可以弑天的。 本以为这个世界全都是普通凡人，如今突然冒出一个神族，简直就是故意针对他。 应朝颜这个贱人，果然是生来克他的。 “应朝颜，这个世上没人能战胜吾，你也不行……”萧若尘又气又急之下胸中胀满杀意，用浊气幻化出一把利剑，飞身扑向空中的巨龙。 神龙又如何？他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姜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毫不犹豫飞身迎上。 在一人一龙即将相撞时，她恢复了人形，手中的渡厄剑‘噗嗤’一声扎进萧若尘胸口。 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落下。 萧若尘不敢置信地低下头：“这不可能……吾是天道，吾不痛不伤不死……你不可能伤到我……” 姜盈微微一笑：“凭什么不可能？” 萧若尘龇牙咧嘴怒吼：“凭什么？” 姜盈一字一顿：“凭我是世上最后一个神族，凭我是妖主，凭我还是人族……” 在飞升成神龙的那一刻，姜盈终于明白天道为什么会选中她。也终于明白，她的气运为何会那么强盛。 上古时期，神族独占天地间七成气运。 虽然神域已经毁灭，但她还活着，神族就还没有灭绝。 身为世上最后一个神族，神族气运当然会全部都集中在她身上。只不过天道有恒，只给了她她能承受得起的部分。 也正因如此，她一个人可以代表整个神族。 她还是妖心所向的妖主，妖族大部分的气运，都在她身上。她当然，也可以代表妖族。 同时，她拥有人族血脉也是不争的事实。她都信仰之力加身了，稍微代表一下人族也没问题。 所以这一剑，不是她应朝颜出的，是神族、妖族、人族众生一起出的。 这一剑中，灌注了信仰之力，蕴含了众生愿力。 是这个世界的众生，不认可伪天道的存在。众生愿力，自然就可以打破法则，打破他身上的一切力量。 “呵呵……呵呵……可惜，你代表不了魔族……”萧若尘很快明白过来，怒极反笑。 正想反抗之际，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姜盈的手：“但我可以。” 说话间，宁长寂和她一起握紧渡厄剑，重重刺进萧若尘心脏。 “呃……你……”萧若尘瞪大眼睛，整个人僵在空中。 “本尊乃魔族中兴之主，又吸收了那么多信仰之力，可以代表魔族。我与阿颜，代表的是众生。我们代表众生，不认可你。” 宁长寂的声音云淡风轻，却又振聋发聩。 天地间风声呼啸，仿佛在附和他的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若尘近乎癫狂，满心满眼都是不甘。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消散。 最后化为一道道黑烟，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姜盈也在这一刻脱了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宁长寂搂住她的腰一起落到地上，用寂灭剑撑着才勉强站稳。 可是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两人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是不是赢了？”钟离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喃喃问了一句。 “应该说，我们又赢了。六千年前赢过一次，六千年后又赢过一次。哪怕是天道的力量，也并非无坚不摧。阿颜说的对，终究是人定胜天啊。”叶寒舟感慨。 众人对望一眼，相视笑出声。 是啊，哪怕是天道的力量，也并非无坚不摧。 哪怕万灵界比这个世界等级高很多，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守住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一次又一次赶走外来入侵者。 六千年前有叶流云，六千年后有应朝颜。 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叶流云和应朝颜努力守护着这个世界。 只要众生不灭，就能生生不绝。 砰—— 然而众人还来不及高兴，就见一道巨大的火球从天空中砸下来。 寸草不生的暗渊底瞬间烈火熊熊。 姜盈脸色一变：“糟糕，空间裂缝还没修复呢。” 宁长寂二话没说取出从青州得到的山河鼎：“鼎已经碎了四只，幸好还剩下五只。暗渊是世界的源头，无论如何，先镇一只在暗渊再说……” 滋滋滋滋——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他手中的山河鼎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然后在众人睽睽之下，猝不及防裂成碎片散落在风中。 宁长寂：“……” 姜盈：“……” 其他人：“……” 所有人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停止了。 姜盈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取出从三绝渊拿到的鼎。 她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掌心的小鼎同样裂成碎片散落成沙。 姜盈：“……” 宁长寂：“……” 其他三人大惊失色，纷纷取出自己拿到的鼎，同样无一例外的化为碎片。 叶寒舟整个人都懵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道：“当年我铸九鼎，相辅相成九九归一，彼此之间是有联系的。应该是其中四只鼎碎，其他鼎受到感应或反噬，一并全碎了。” 姜盈整个人都傻了：“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该拿什么收集信仰之力供养天道？又该拿什么修复空间裂缝？” 话音刚落，远处又有几道陨石砸下来。 宁长寂杵着剑勉强站稳，冷静道：“既然寒舟当年能铸九鼎，如今也能，再铸就是。” 叶寒舟默默道：“九州山河鼎，是用创世神留下的镇世鼎碎片所铸。世间只此一个镇世鼎，我上哪再找一个去？” 空气，突然安静。 传说上古天地初开时，三界灾害频发。 创世神集天地之力，才铸出镇世鼎。 世间确实只此一个。 这也就意味着，就算叶流云在世，他也没办法再铸造出新的九州山河鼎。 所有人都沉默了，连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就这么静默了很久很久，宁长寂突然缓缓开口：“寒舟，当年……你为何将人妖两族所有的大修士全部困死在三绝渊？又为何会以身祭天？” 第482章 渡人渡己渡苍生 姜盈心下一沉，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叶寒舟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变得很难看，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长寂直勾勾盯着他：“究竟，是为什么？” 都问到这份上了，其他三人似有所感，目光齐刷刷落到他身上。 叶寒舟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又见天边的裂缝还在变大，终于下定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因为，献祭。” 宁长寂闭了闭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蜮魔之祸和伪天道的入侵后，天道已经很虚弱，整个世界摇摇欲坠。九州山河鼎虽然能收集信仰之力，却并非一日之功，天道在短期也无法恢复。所以你设计杀了这个世界所有九转金丹境的大修士，包括你自己。用你们的灵力修为散落世间滋养众生，又用你们自身的气运反哺天地。也正因如此，才给了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一线生机。” 姜盈的心沉到谷底。 她终于明白，为何应均和他手下的大妖们全部死在叶流云手中，却从来没怨过他。 因为应均很清楚，叶流云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他是真的是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天下苍生。 也终于明白，为何乐玲珑会说，希望她永远别知道问题的答案。 因为这种秘密，没有人会挂在嘴边说。 一旦她知晓，就代表着又到了该献祭的时候。 叶寒舟没有否认，再次深深吸口气：“万物有恒，这个世界的灵气、气运都是有定数的。九转金丹境的大修士们气运强盛，也独占了很大一部分灵气。只要我们身死，这些灵力、气运就会回归世间，重新滋养众生。众生安稳，天道自然有更多的力量去维护这个世界的稳定。” 谈修明似有所悟：“那是不是说，只要我们身死道消，将自身的灵力气运反哺世间，我们这个世界就能争取到继续休养生息的时间？” 钟离斐沉声道：“当今修真界，唯我们几人修为最高，独占的气运、灵力也最多。” “呵……”谈修明失笑：“也罢，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那也只能如此了。” “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无关紧要。”钟离斐故作轻松：“还请叶前辈赐教，该怎么死才最有用？” 宁长寂紧紧抿着薄唇没有开口，但眼中的坚定，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的话，那也只有牺牲他们五人，为天道争取更多的时间。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姜盈吐出一口气，转眸看向叶寒舟：“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有神族血脉，如今又攒够功德修成神龙。即使不是真正的神祗，能勉强算个神。上古时，神族独占世间七成气运。神域虽然毁灭，但因为有我在，神族就不算灭绝。神族气运，也尽数在我身上。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若身死，神族灭绝。独属于神族的气运，便可从此散落世间，滋养众生？而且我好歹算是个神，和修仙者终究不一样。我的神力散落世间，或许能让这个世界从此迎来生机？” “阿颜……”宁长寂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姜盈只是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天边：“你告诉我，我有没有猜错？” 她这话，是在问天道。 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但她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哎……”长久的寂静后，黑压压的天空中现出一道金光，一个身影慢慢浮现。 他长长叹了一声：“普通神族或许不可以，但你可以。” 姜盈自嘲地扯了扯唇：“我就知道，气运之女没这么好当。世间最后一个神，也没那么好当。 天道又是一声长叹：“你可知，你的血脉来源于谁？” 姜盈：“……本来是不知的，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肯定大有来头。而且神族灭绝几千年，我这一脉竟然还能流传下来，绝对不简单。” 天道痛快承认：“不错，你的血脉，来源于创世神。所以在神族灭绝后，才能一直延续至今。” 姜盈闭了闭眼，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我曾听闻，我们这个世界的山川地脉，都是创世神身躯所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的血肉精魂，可以修复裂痕？” 天道竟难得的沉默了。 但是沉默，往往意味着默认。 “阿颜，不要……”宁长寂如梦初醒，猛地红了眼圈，近乎哀求伸手抓住姜盈：“不要，阿颜，不要。” 姜盈冲他笑了笑，继续对天道道：“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凭什么以为，我这种自私自利的妖女，会愿意牺牲自己？” 天道叹息：“吾并未算计你。吾只是从时间长河中，找出那个能拯救世界的人。吾也从未想过要牺牲你，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你也不一定要用灰飞烟灭的代价，来反哺世间。你说的，你相信人定胜天。当年叶流云能铸九州山河鼎，如今依旧可以。” 这回轮到姜盈沉默了。 她转眸看着远处不停歇落下的陨石火球，看着千疮百孔的天空，忍不住喃喃自语：“可是，整个世界真的快要崩塌了。或许能找到其他解决的办法，万一找不到呢？又或者，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找到呢？” 天道冰冷无情的声音中莫名有几分温和，他说：“不必强求，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事到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 姜盈只是没有文化，不是傻子。 是牺牲她一个人，还是眼睁睁看着众生覆灭，看着这个世界崩塌，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呵……竟一语成谶了……”姜盈自嘲一笑，指尖慢慢划过手中的渡厄剑：“好一个渡厄啊，渡己、渡人、渡苍生……” 第483章 再见了，宁长寂! “阿颜，不要。”宁长寂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再次扑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哀求：“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一定会的。” “可是，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死。”姜盈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我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寒舟再死一次。更不想看着世界崩塌，生灵涂炭。” 宁长寂湿了眼眶，哽咽着，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姜盈轻笑出声：“我知道，如果别无选择，你们所有人都会选择牺牲自己。我应朝颜至今依旧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你是我挚爱，寒舟是我至亲。钟离斐和谈修明，是我挚友。与其我们一起去死，不如牺牲我一个。” “不要……阿颜……不要……”宁长寂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只知道，不想让姜盈去死。哪怕是他自己死，也不想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带给我的只有伤痛。我也曾经满腔怨恨，怨天尤人。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失去过，却也得到过。” 姜盈依旧在笑，眼底闪烁出泪花：“这个世间，有你。有寒舟，有玲珑，有骊珠，有凤卿，有远声，还有表姐，有舅舅，舅妈，外祖母……有我的挚爱、至亲、挚友……还有爱戴我信奉我的妖族子民……” 她慢慢松开宁长寂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希望你们都能平安顺遂……” 姜盈向来是个很自私的人，做不到舍己为人。 可这个世上，有太多太多她放不下的东西。 有挚爱、至亲、挚友，还有妖族子民。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既然牺牲她一个，能换得所有人得平安，能换得天下太平，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是牺牲应朝颜一个，还是牺牲他们五个，或者拉着整个世界一起陪葬。这笔账，姜盈算得清。 再见了，宁长寂！ 再见了，所有她爱的人！ “阿颜……”宁长寂惊慌地扑上前想抓住她，但姜盈已经慢慢飞到空中。 她笑中带泪朝他挥挥手：“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们所有人，一定都要好好的。把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宁长寂眼底猩红，伸出手想要去抓她。 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迈出这一步，不知该不该迈出这一步，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姜盈狠心转过头去不看他，仰头看向天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飘渺的声音悠远传来：“你说。” 姜盈深深吸口气：“我希望，我身边所有人都好好的。希望我的挚爱、至亲、挚友，都能好好的。我希望他们平安顺遂，无惧无忧。乐玲珑做错了事，却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和叶流云为天下苍生牺牲了这么多，不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天空中的虚影轻轻叹息：“允。” 姜盈终于笑了。 她缓缓举起渡厄剑，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剑锋，似是叹息般呢喃：“渡厄，还真是剑如其名啊。我曾用他渡自己，渡别人，如今，渡苍生……” 话音落，姜盈长剑一横，手起剑落滑过脖颈，血溅三尺。 “阿颜……” 宁长寂又惊又惧，眼底一片猩红，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扑上前想去接她。 就在指尖碰触到他的衣裙时，飘在半空中的姜盈笑了笑，血红裙摆慢慢化作落花。 一片两片千万片，带着漫天的金光，慢慢洒向人间。 宁长寂先是一怔，随即‘噗嗤’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到地上。 两滴硕大的泪珠，缓缓从眼角滑落。 直到一瓣花片落在他脸上，他才逐渐找回一些力气，颤抖着伸出手想接住那些花瓣。 可在碰触到他的身体后，所有的花瓣都化成沙砾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颜，阿颜，阿颜……” 宁长寂越来越慌乱，疯狂去抓花瓣，惶恐又无助地想要留住姜盈的气息。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依旧徒劳，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最后的气息散落天地。 泪珠不停歇地从眼角滚落，不知从何时起，竟是一滴滴硕大的血泪。 与此同时，姜盈血肉之躯化成的沙砾越飘越远，飘过东州、南境、北疆、西荒。 最后，彻底散落于天地间每一个角落。 如同一场天降甘霖，洗涤了世间所有的阴暗污浊。 天空中裂缝越来越小，暗渊尽头的空间裂缝消失得无影无踪，钟山思过崖下的积累万年的浊气也被一阵清风吹散。 那道存在了五百年的界门彻底合上，不留一丝缝隙。 南海的龙珠得到神龙气息滋养，重新焕发生机。 陨石没有了，火球和浊气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又恢复如初。 黑压压的乌云散去，雨过天晴。 东境青州，秦采薇和两个儿子互相搀扶着站在一起，脸上全是迷茫和错愕，还没有从死里逃生中回过神来。 南境苍澜山，骊珠公主抬头看向漫天的霞光喃喃自语：“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 其他小妖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西荒流光城，一片废墟中，所有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北疆魔域，魔将们撤去结界，脱力地倒在地上。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如释重负，劫后余生。 还活着，真好。 定州乐氏陵寝一口玉棺中，乐玲珑慢慢坐起身。 她先是迷茫了一阵，当看见散落在天地间的沙砾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下意识伸手去接，那些金色的砂砾顺势落在她身上。染黑她原本雪白的头发，抚平她眼角的皱纹。 顷刻间，整个人从垂垂老矣又恢复成青春貌美。 “这怎么回事……” 如今这具身体，是乐玲珑原本的身体。 六千年前，就已经油尽灯枯。 这些年，她都是靠不停换年轻貌美的身体留在世间。 没想到死了一回后，会从这具身体中醒来不说，还莫名其妙返老回春。 无论是修为还是寿命，都回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她带着满腹疑惑接住几颗砂砾掐指一算，顿时脸色大变。 等乐玲珑赶到暗渊时，一切都结束了。 雨过天晴，万籁俱寂。 宁长寂脱力瘫软在地上，血泪大滴大滴从眼角滑落。 其他三个人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谁也没有上前。 直到乐玲珑出现，叶寒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玲珑你……” 乐玲珑没空跟他说这么多，一把抓住他的手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何会看到应朝颜以身祭天？” 现在确实不是叙旧的时候，叶寒舟长话短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乐玲珑听。 乐玲珑一下子瘫软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滚出眼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来晚了，我还是来晚了……” 叶寒舟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抓住她的肩膀：“玲珑，我记得当年你在神域时，曾经习得起死回生的法术？” 乐玲珑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不过是偶然得知重塑神魂之法。” “重塑神魂？”宁长寂突然找回一些力气，踉跄着上前抓住乐玲珑的时候：“玲珑姑娘，求你告诉我，如何才能重塑神魂？” “没用的，没用的……”乐玲珑依旧面如死灰：“上古神器聚魂灯可收集神魂碎片，再以混沌金莲温养，以箜篌曲《归真引》安魂养魄，数年之后，或许可以再入轮回。可是，上哪去找聚魂灯……” 第484章 一如当年初见.大结局 “我有啊。”宁长寂猛然抬起头，在地上一阵摸索：“是我宁家旧物，好像还是当初流云从神域带出来的。我作为聘礼，送给了阿颜。” 说话间，一只红玉手镯映入眼帘。 那是姜盈遗留下的储物器。 姜盈当时把聚魂灯封存，放进了储物器随身携带。 她已灰飞烟灭，储物器上的封印减弱。 宁长寂轻松抹去封印取出聚魂灯，小心翼翼捧到乐玲珑面前：“是这个吗？” 乐玲珑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急忙道：“快快快，以至亲挚爱之人的心头血为引，或许能收集到她的魂魄。” 宁长寂毫不犹豫一掌拍在胸口，将心头血注入莲花形状的聚魂灯。 原本灰蒙蒙的花瓣瞬间被点亮，晶莹剔透宛若星辰。 强烈的灯光直冲云霄，照亮世间四方路。 在灯光的接引下，淡淡的金色碎慢慢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又慢慢融进聚魂灯中。 不多时，融合成一团金色的光晕。 是魂魄碎片的形态。 宁长寂轻轻用指尖碰了碰：“阿颜……” 魂魄碎片仿佛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亲昵地绕着他的指尖游动。 宁长寂喜极而泣：“阿颜，我在，我一直在。” 乐玲珑却犯了难：“她这魂魄碎的太厉害了，虽说聚魂灯本身也能温养，但速度太慢，不知是百年还是千年。如果有混沌金莲，或许能让她尽快聚起魂魄入轮回。” 谈修明慢慢摊开掌心，一朵淡金色的莲花在他掌心绽放：“我有啊。” 宁长寂：“……” 姜盈一片赤诚，竭尽所能待身边的人好，牺牲自己救了他们。 他们也终究，阴差阳错救了她。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将混沌金莲融入后，姜盈的神魂碎片以肉眼可见的凝实很多。 接下来，就是安养。 需要宁长寂每日弹奏《归真引》一个时辰安魂养魄，还要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状态。 若是出现任何异变，就要用至亲至爱的心头血为羁绊，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散魂的迹象。 谁也不知道姜盈的魂魄究竟散成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很长期的过程，或许需要十年，也或许需要百年，乃至千年…… 但姜盈终究还在。 在未来的某一日，她还能再入轮回重归世间。 对宁长寂来说，这就够了。 他带着聚魂灯回到魔域，寝宫里依旧喜气洋洋，还是之前他们离开时的样子，是洞房花烛时的样子。 宁长寂将灯放到床头，轻轻抚摸着那片魂魄，眉眼温润，前所未有的柔和：“阿颜，我们回家了。从今以后，再也不分开。” 他不知道姜盈什么时候才能养全魂魄，不知道她入轮回后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她可能会不记得他，可能会爱上别人。 但只要姜盈还在，一切都没关系。 他相信他们之间，会有生生世世的缘分。无论如何，总能有一线生机。 在接下来的很多个日夜里，宁长寂都小心翼翼护着聚魂灯。 每日一曲《归真引》，每三日一盏心头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这些年里，整个天下也发生了巨变。 先是南境妖界—— 原本所有妖都认可应朝颜是妖主，得知她牺牲自己拯救苍生后，更加群情激愤。 所有妖都表示，他们只认应朝颜。 宁长寂和叶寒舟等人商议过后，觉得一统南境是姜盈一直以来的愿望。若让别人做了妖皇，她回来之后肯定会生气的。 于是，他以应朝颜夫君之名，叶寒舟以摄政王之名，重新立了姜云庭为妖界摄政王。 姜云庭与姜盈一母同胞，她是妖皇血脉，姜云庭自然也是。 况且，他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辅佐叶寒舟。南境妖界的政务，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在处理。 于情于理，姜云庭都当之无愧。 他七转金丹境修为低了点，但有三大妖君辅佐，有皇夫宁长寂，还有前摄政王、先圣叶寒舟支持，无人敢有异议。 至于叶寒舟，当然是回东州继续做他的圣君。 他已经恢复记忆，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叶流云，继续待在妖界确实不合适。 再加上雍州叶氏一代不如一代，这些年早就被搞得乌烟瘴气。 叶家，需要被好好整顿。 整个东州，也需要被好好整顿。 叶氏一脉衰落，叶凌霄，叶凌风都早早被萧若尘害死，嫡系旁系加起来也找不出一个可用之才。 叶寒舟当年也确实死的早了点，有很多理想和抱负都没有实现。 种种权衡之下，他最终还是回到雍州继续做他的圣君。 北疆魔域有宁长寂在，自然是一直很太平。 经过这件事，那些个蠢蠢欲动的魔门也终于老实了。 因为，魔尊的修为又更上一层楼。 可以飞升的存在，当世最高。惹不起，那就只能苟着。 西荒那边，钟离斐也彻底坐稳流光城主之位。纵使还有几个小城主心怀不轨，但西荒子民支持他，他就是当之无愧的西荒之主。 整个天下，都很太平。 宁长寂趁机提出，四域不如趁此机会签订和平盟约。 这是姜盈一直以来的目标，也是如今他们共同的心之所向。 整个过程出奇顺利，原本互相敌视好几千年的四域终于渐渐有和解的趋势。 虽然还没有立即到和平共处、互通有无的程度，至少不会一言不合拔剑就干。 既然人族、妖族都友好了，姜氏有没有妖族血脉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叶寒舟自己承认，当年姜昊和应漪的事他知道，并且同意。 叶流云都没什么意见，别人又能有什么意见？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可惜，姜盈看不到。 宁长寂每日弹完箜篌，都会抽空讲给她听，也不知她究竟能不能听得见……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不知不觉十年后，姜盈的魂魄终于聚齐。 宁长寂激动之余，最重要的是送她去轮回。 九幽之下有忘川，忘川之巅有轮回盘。 轮回盘由天地法则掌控，自有一套运转规律，不受任何人干涉。 众生身死后，皆入轮回盘轮回转世。 送她去转世那日，乐玲珑和叶寒舟一起跟着去。 替他打开九幽路，他只需要护住姜盈的魂魄就好。 三人来到忘川，宁长寂小心翼翼取出魂魄放入轮回盘。 按常理来说，魂魄进入轮回盘后，轮回盘会立刻转动起来，评功过，算生平，最终给她一个匹配的命格，让她在合适的时间地点降生。 但姜盈的魂魄放入轮回盘后，轮回盘并没有飞速运转起来，反而发出剧烈的颤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 “这怎么回事？”这种情况是宁长寂没有预料到的，他想出手压制又不敢。 “我也不知道……”叶寒舟和乐玲珑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轮回盘是天地法则催生出来的，任何人都无法控制，更没道理会突然出错。 “那……”宁长寂还想说点什么，就见整座轮回盘震动的更加厉害。 一阵强烈的光芒后，又归于平静。 宁长寂的心一下子凉透：“轮回盘并未转动，是不是就说明，颜儿并未成功轮回转世？”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乐玲珑急忙安慰：“其实……这也不一定是坏事。阿颜只是没入轮回，魂魄并没有散。她的魂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拽出了轮回盘。这世间有能力逆转轮回的，唯有天道。” “你的意思是？” “当年阿颜献祭后，天地万物休养生息，天道也得以休养生息。我怀疑这些年他已经渐渐恢复元气，并且拿走了阿颜的魂魄。” 宁长寂刚刚其实也察觉到了法则之力的波动：“你的意思是……他不想让阿颜入轮回，或许是有别的安排？” 乐玲珑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那……阿颜究竟去了哪里？”他不是姜盈，没有办法直接去问天道。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世间众生都要先有来处，后有去处。我不知道天道究竟要干嘛，也不知道他究竟把阿颜带去了哪里。不过阿颜在世间存在过这么多年，是有来处的。反正聚魂灯还在，我们或许可以去她曾经去过的地方收集她的气息。以气息为引，也许能找出她究竟在哪里。” “我知道了。”宁长寂二话没说取出聚魂灯，直接消失在原地。 经过十年的时间，在姜盈的事情上，他的情绪已经渐渐沉淀下来。 但既然有能找到她的方法，他依旧一刻不想耽误。 与此同时，法则空间中，天道慈爱地将一团魂魄慢慢塑出人形：“应朝颜，你舍生取义，拯救苍生，拯救吾。吾破例网开一面，许你不受六道轮回之苦。许你天生天养，记忆、修为、血脉、容貌，尽数恢复如初。从今以后，就以吾为父，以叶流云为兄。愿你这一世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宁长寂离开九幽后，先去了一趟朝颜宫。 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找到她的气息，哪怕一丝也没有。 他又去了青州，还是什么都找不到。 宁长寂逐渐有些慌乱，从东州到西荒，从西荒到魔域。 流光城、海市、冰原、瑜州…… 他走过他们曾经一起到过的每个地方，每到一处，都以心头血为引点亮聚魂灯。 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一丝气息也没找到。 就好像，姜盈从未来到过世间。 宁长寂逼的实在没办法，只好又回到青州。 那是姜盈诞生的地方，也是她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 就连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 正好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宁长寂不由得想起当年。 他不知不觉走进飞仙水榭，站到那棵桃花树下。 当年，他就是在这棵桃花树下遇见姜盈，从此，一见误终身。 如今故地重游，宁长寂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轻轻伸出手去碰触花瓣。 桃花依旧在，姜盈却不知去了哪。 “宁长寂。”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宁长寂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 在转过身的那一瞬，一道明媚灿烂的影子映入眼中。 姜盈笑靥如花，笑盈盈站在他身后：“久违了，宁公子。” 宁长寂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眼睛越来越亮，眸中倒映出的，只有她的身影。 姜盈笑得更开心了：“这位公子可曾婚配？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到床上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怎么样？” 宁长寂缓缓勾起唇，温润的眉眼如冰雪消融，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一阵风吹来，桃花在月下扑簌簌往下落。 二人在落花中相视一笑。 千帆过尽后，一如当年初见时！ 全文完 2023年12月20日 感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小可爱！ 这个故事不穿越，不穿书，不重生，不带系统，并不是很主流的爽文，主角也没有无所不能一路开挂。 所以在写这个故事之初，我有想过可能会没有人喜欢。现在看到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真的觉得超级幸运，感谢你们的支持！ 其实这个故事有很多缺点，我知道在女主界，应朝颜相当拉胯。 她没文化，情商低，脾气暴躁，是个很不讨喜的人。或许换个世界，她只配成为衬托女主的炮灰，活不过三集那种。 我总觉得她就是个普通女孩的缩影，学习成绩不好，看起来也没有很聪明，再加上情商低不会讨好人，身边人自然而然的不喜欢。 明明她有很多很多的闪光点，明明她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很真诚，却始终没有人能看得见。因为整个世界都不善待她，她就只能像刺猬一样，竖起尖尖的外壳保护自己。所以最初的时候相当暴躁，动不动就发疯。 在写文的过程中，我并没有特地规避她身上的缺点。因为我当她是一个真正的人，有好有坏也有会成长。 万幸，她努力摆脱了种种桎梏活出自我，舍弃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在磕磕绊绊中最终找到了那些能与她同路的人。 和爱人相互救赎，和朋友肝胆相照，和下属齐心协力，和亲人彼此惦念。和所有人一起，成就了更好的自己。 故事写到这里就完结了，在写这本书中，我有一个比较大的遗憾就是因为计划失误，男主掉马的过程稍微拖沓了点，在这里给小可爱们道歉。 另外一个遗憾，就是谈修明和梦嫣嫣出场太晚。这一对的人设，我是真的很喜欢。 除此之外，这本书写的很开心。我真心爱应朝颜，爱宁长寂，爱叶流云，爱乐玲珑，我把他们所有人都当主角看待。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想给他们最好的。 衷心祝愿没了我的操控，他们依旧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生活，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本来是应该写点番外的，但是这个故事实在太完整了，我实在不知道该写点什么！ 小可爱们，如果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留言告诉我。 等我休整几天，还是动手写一点吧。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催更留言点赞！ 希望下本书的时候，咱们还能有缘再见！ 番外1同道同归(叶流云x乐玲珑番外) 叶寒舟以叶流云的身份重新入主天盛宫后，乐玲珑自然而然以他道侣的名义陪伴在身边。 天下四域所有人都知道他俩曾深深爱过，虽然那场载入史册的婚礼最终半途而废，却也没有人敢提出任何质疑。 即使没有重新昭告天下，没有大办婚礼，天下人依旧默认了乐玲珑就是叶寒舟的道侣，是东州圣后。 乐玲珑和叶寒舟兜兜转转六千多年好不容易能相守，自然更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 只说他们当年早已成过婚，便明目张胆在一起过起小日子。 六千年前，叶寒舟刚刚平定东州便英年早逝，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抱负和理想。 再加上这些年来，雍州叶氏一代不如一代，整个仙门早就被搞得乌烟瘴气。 重新做回圣君，叶寒舟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乐玲珑整顿乐氏之余，依旧默默陪在他身边。 像当年那样，做他最可靠的盟友，最坚实的后盾，最温柔的妻子。 叶寒舟也遵守自己当年的承诺，给她她想要的一切，竭尽所能对她好。 期盼了六千年的岁月静好，终究得以实现。 三年后，乐玲珑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生下一子，取名叶念安。 念应朝颜，愿苍生长安。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在叶念安五岁那年，夫妻俩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雍州叶氏作威作福多年，家中子弟早就养出很多骄奢淫逸的毛病，族学内的风气也很败坏。 虽然叶寒舟一直在整顿，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过来的。 为避免叶念安沾染上雍州叶氏的坏毛病，叶寒舟和乐玲珑最终决定将他送往钟山万剑宗，拜在剑圣谈修明门下。 万剑宗不仅是东州第一大宗，而且门风严谨，要求弟子修行先修心。 从剑圣到普通长老，修为怎么样先不说，最起码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 就说应朝颜的二哥姜云彦吧，从小就不咋滴。 但在万剑宗的教导下，终究没长歪。这些年，青州姜氏有了这位新城主，风气越来越好，和姜川在位时截然不同。 万剑宗教导弟子的理念就连叶寒舟也不得不佩服，反正肯定比他自己教要强。 为了能让叶念安戒骄戒躁，夫妻俩没有给他任何额外的特殊待遇。他的用度，一切按照万剑宗规矩来。 万剑宗的亲传弟子，十岁以下的，每人每月十枚下品灵石月例。叶念安这位圣君独子，剑圣唯一亲传弟子，自然也只有这个待遇。 早已坐拥东州的叶寒舟：“什么？五岁的孩子每月还有十枚下品灵石的月例？万剑宗果然财大气粗。想当年我做外门弟子时，就算拼死拼活完成所有任务，也只能领到两枚下品灵石。十枚？他怎么不上天？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干嘛？每月两枚足够了，剩下的每月送回家孝敬父母。” 乐玲珑刚想说话，叶寒舟继续道：“当年我正值情窦初开，每月两枚灵石，还要给师妹买簪子钗环胭脂水粉什么的。臭小子才五岁，两枚灵石好像也花不完。给他留一枚就行了，剩下的全部送回家孝敬咱俩，免得粘上叶家骄奢淫逸的臭毛病……” “你说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呢，正在帮忙整理奏折的乐玲珑重重将手里的东西砸到他面前。 “雍州叶氏一代不如一代，还学了一身骄奢淫逸的臭毛病，就是因为太有钱。安安还小，给他这么多钱容易学坏……”叶寒舟虽然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却已经很熟练地站起身拉起她的手舔着脸认错：“儿子也五岁了，是时候该奉养老母亲了。让他把月例全部寄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衣服……” “当年在宗门时，你那两枚灵石怎么花来着？”乐玲珑皮笑肉不笑。 “给小师妹买簪子钗环胭脂……”叶寒舟脑子比嘴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实话说了出来。 他顿时僵硬在原地，拉着乐玲珑的手赶紧赔笑：“就、就、就、就顺手买过那么一两回。我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外门弟子，就那两枚灵石，还不够我自个用呢。” 乐玲珑继续皮笑肉不笑：“是啊，不够你自个用，也要给小师妹钗环胭脂。” 叶寒舟尬笑：“呵呵……主要是小师妹当时年少无知……” “小师妹漂不漂亮？”乐玲珑突然问。 “……”叶寒舟又卡壳了。 乐玲珑斜睨他一眼：“我记得前些年你没有恢复记忆时得知我俩的过往，你最关心的，好像就是小师妹漂不漂亮。” 叶寒舟继续尬笑：“呵呵……就、就开个玩笑。” 乐玲珑凉凉道：“开个玩笑，能让堂堂掌门之女对你死心塌地非你不嫁？” 叶寒舟干巴巴笑了两声，赶紧扶她坐下，讨好地捏肩捶背：“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再说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提她作甚？” 乐玲珑神色微冷：“她当年勾结岳定坤，以身作饵在我们的婚礼上引你过去。不止差点弄得生灵涂炭，还让我至死都没能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抱憾终身。凭什么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我就要原谅她？” 说起当年的事，叶寒舟也是无限唏嘘。 他转身重新拉起乐玲珑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当年我那么卑微，她那么耀眼，在我眼里确实是高不可攀的月亮。可当我亲耳听见她跟别人说，我只是一条听话的好狗时，便再没了那种念想。当时在婚礼上你知道的，我追的不是她，是镇世鼎碎片。 自从在雍州遇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心里从此只有你一个人。阿颜曾经跟我说过，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的人。有的人，同道殊途，走着走着就散了。也有的人，哪怕最初殊途，也能同道同归。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我想携手同道的，都只有你一个人，也只有你一个人。” 乐玲珑突然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叹口气反握住叶寒舟的手：“是啊，即使同道，也不一定能同归。好在我们一直在一起，无论前世今生，一直都在一起，同道同归。” 算了，小师妹的事不提也罢。 反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如今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他们俩依旧能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叶寒舟急忙表忠心：“往后余生，生生世世，我只给你一个人买钗环胭脂，只对你一个人好。我挣的钱，也只给你一个人花。你上辈子跟着我受的苦，我这辈子全都补偿给你。无论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 乐玲珑被逗笑：“怎么？你只管我，不管你儿子？” 叶寒舟大手一挥，无所谓道：“我叶家可不养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男子汉大丈夫，理当靠自己建功立业。天下那么大，想要什么自己挣去。” “可是你儿子才五岁。” “没事，他已经五岁了，又是剑圣谈修明唯一亲传弟子。下山卖个艺什么的，肯定有人捧场。再不济，你不是教过他画符吗？摆个摊画符算命，生意肯定好的不得了。” “……还真不拿他当外人。” “他已经五岁了。” “……” “走，今日正好三月三，带你到芙蓉城看花灯。”叶寒舟说着，拉起乐玲珑往外走。 “可是，奏折……”乐玲珑倒也不是不想去，但他这个圣君确实做的日理万机，每日各种破事一大堆。 叶寒舟霸道地将她揽进怀中，一副昏君作派：“我已经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享受享受怎么了？今日，本君不理政务，只求美人一笑。” 乐玲珑笑他：“你这昏君学的挺像啊。” 叶寒舟放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老实乱摸，脸上一本正经道：“也没有特别像，除非……你肯配合我白日宣淫。” 乐玲珑：o(*\/\/\/\/▽\/\/\/\/*)q 乐玲珑终究没丧心病狂到连儿子的月例灵石都惦记，只是嘱咐他切不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一个月后，母子俩照例用碧落黄泉镜通讯时，镜子那端的小团子扁着嘴，小心翼翼试探：“阿娘，您能不能给我点零花钱？” 乐玲珑有些疑惑：“万剑宗财大气粗，你身为剑圣的亲传弟子，修炼资源应该是管够的。你都把灵石花哪去了？为什么会不够呢？”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算给她听：“给小师妹买辟谷丹，三枚下品灵石。给小师妹买粹体液，五枚下品灵石。给小师妹买小裙子，六枚下品灵石，给小师妹买珠花，两枚下品灵石……” “你等等，这已经十六枚灵石了……”乐玲珑越听越不对劲，出声打断他。 “阿娘你别打岔，先听我说……”叶念安继续掰着手指头算：“给小师妹买小兔子，半枚下品灵石。给小师妹买糖糕果脯，半枚下品灵石。给小师妹买坐骑灵兽，五十枚下品灵石……唔……一共花出去六十七枚灵石。” “……”乐玲珑无语半晌：“你也知道一共花出去六十七枚灵石啊？还有呢？你自己花了多少？” “我没有花呀。” “……？？？” 叶念安得意洋洋：“我上个月的月例，还有从前自己攒下的零花钱，全都给小师妹买东西了。” 乐玲珑：“……你自己呢？” 叶念安得意挺起小胸脯：“一文没花呀。” 乐玲珑：“……” 叶念安：“阿爹说，男人挣钱，就是给心爱的女人花的呀！” “……你才五岁，懂什么叫心爱的女人？” “我当然知道了，心爱的女人嘛……就是想天天跟她在一起，每时每刻看到她，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叶念安一本正经补上一句：“就像阿爹心爱阿娘一样。” “……” 乐玲珑正无语着，叶念安突然扭扭捏捏捂住自己的小脸：“还想……还想……还想捏捏她的脸，但是阿爹说，我是小孩子，最多只能牵手。其他事情，要等成亲之后才能做。” 乐玲珑：(;￣ー￣川 叶流云他都给孩子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堂堂东州之主，还是当爹的人了，怎么依旧没个正形？ 乐玲珑越想越气，哄了儿子几句后切断通讯，怒气冲冲站起身：“叶流云，你完蛋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当天晚上，东州圣君叶寒舟又双叒叕被赶出寝殿，厚着脸皮认了半夜的错。 至于后来是怎么进去的…… 听说是爬窗……咳……不是，据知情人士透露，不太方便透露。 只知道第二天，天盛宫的执事长老们到处找不见圣君。 最后才发现，夫妻俩一整天都没出门。 至于做了些什么…… 不宜展开细说。 反正长老们个个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已经开始畅想雍州叶氏人丁兴旺的美好未来。 番外2如此太平盛世，不悔! 重回世间后，姜盈第一时间当然是回南境妖界。 刚进入苍澜山地界，她就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芙蓉城的规模，扩大了十倍不止。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座辉煌巍峨的妖都，在二十年前只是苍澜山脚下的一座小镇。 明明只有区区二十年，却有种沧海桑田的既视感。 宁长寂看出她的感慨，一挥手揽住她的腰：“既然想念，不如下去看看。” 姜盈正有此意，自然不会拒绝。 在外面看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芙蓉城繁华。进去之后，才知道她格局小了。 何止是繁华，是非常繁华。 与东州第一大仙城雍州城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妖族，但其中也有不少人族，还有少量魔族。 所有人都大大方方，根本不用遮掩。 来自天下四域的各族，光明正大的在这里生活，修行，经商。 虽然谈不上什么其乐融融，却也能做到互不干涉。 姜盈和宁长寂进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只狗妖想对一个人族筑基修士强买强卖。 那年轻的修士不慌不忙大喊一声：“来人啊，救命啊，抢劫了。” 下一秒，一只大鹏鸟从天而降，一巴掌将那狗妖拍晕。 巡城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熟练地拖走狗妖，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姜盈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年轻人，没见过这种场面吧？吓傻了吧？”年轻修士得意洋洋瞥姜盈一眼。 “确实没见过……芙蓉城的治安……确实好。”当年姜盈在附近创建朝颜宫后，自然也花大力气整顿过芙蓉城的治安。 光天化日之下，作奸犯科一般不会有。 但如今这效率，确实比当初要牛。 那年轻修士顿时与有荣焉挺起胸膛，还满怀敬意地朝天边恭敬一礼：“那当然了。十年前，妖皇陛下应朝颜一统妖界，彻底结束妖界万年乱局。后来，妖皇陛下以身殉苍生，她的兄长摄政王执掌南境。这些年来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又与其他三域交好，互通有无。南境妖界早就不是当年的穷乡僻壤，也早就不像当年那般混乱了。就算我这种筑基期修士也可以随意往来，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姜盈由衷竖起大拇指：“姜云庭做的不错。” 年轻修士白她一眼：“是摄政王，出自我们青州姜氏的摄政王。” 姜盈一下子来了兴趣：“你是青州姜氏的人？” 年轻修士看不出姜盈修为，只当她是个普通人族，得意地昂起下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州姜氏，姜铁柱。” “咳……”姜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满脸一言难尽：“你说你叫啥？” “姜铁柱。” 姜盈：“……” 这个青州姜氏吧，好歹千年世家，从来不缺文化人。 给年轻一辈子的弟子取名叫铁柱，咋想的呀？ 姜铁柱忽看穿她心中所想，尴尬又懊恼地道：“好吧，我承认我不是姜氏的嫡系子弟。我父母原本是青州姜氏的下仆，承蒙妖皇陛下恩典，得以恢复自由身。又承蒙妖皇陛下恩典，侥幸保住一条命还觉醒了灵根，有机会拜入姜氏门下。我父母出身低贱没名没姓，所以才侥幸得以姓姜。” 电光火石间，姜盈脑海里闪过两道模糊的身影。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你是阿牛哥和春花姐的孩子？” 姜铁柱瞬间警惕起来，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父母的名字？” “是马大厨的徒弟阿牛哥，和厨房打杂的丫头春花？”旁边的宁长寂也隐隐想起这两个人。 姜盈曾提过的，她年幼时在青州姜氏被柳沁雪磋磨，是厨房的阿牛看她可怜，常给她些东西吃。 姜铁柱更加警惕：“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在青州可从来没见过你们。” 姜盈忍不住勾唇，轻轻笑了一声：“故人。” 姜铁柱盯着她打量半晌，又从头到脚将宁长寂打量了一番，见两人干干净净不像坏人，才渐渐放下警惕：“难不成你们俩也是来找妖皇陛下报恩的？” 姜盈不明所以：“？？报恩？” “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我父母原本都是下仆，是妖皇陛下给了他们银子赎身，还给钱让他们开家面馆糊口。当时正逢我病重，烧的稀里糊涂。是妖皇陛下赐下一枚丹药，保住我这条小命还让我觉醒灵根……” 姜铁柱再次向朝颜宫的方向恭敬一拜：“没有妖皇陛下，就不会有今日的我，也不会有如今的天下太平。妖皇陛下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万死不能报答一二。我此番来南境，就是为了加入朝颜宫好好修行。等有朝一日陛下归来，为她效犬马之劳。如果你们也是来报恩的，咱们可以一起结伴去参加考核。” “呵……”姜盈轻笑出声。 是有这么回事。 当年她在南境妖界有一席之地后，回东州兴风作浪的途中特地回青州去看看故人。 见阿牛和春花有了孩子还拖家带口日日做苦工，便帮他们赎了身，又留下些银子。 正好那孩子病重高烧不退，她又赠出一枚丹药。 本以为只是举手之劳，就当全了他们三个当年在厨房共患难的情谊。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阿牛一家一直记得。 当年那个几岁的孩子也长大了，还万里迢迢跑到南境来报恩。 姜铁柱被她笑得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呀？” 姜盈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不知不觉，都快二十年过去了。” 姜铁柱更不明白了，却隐隐察觉出她的不凡，嘿嘿一笑套近乎：“既然前辈与我父母是旧识，又与晚辈同是青州人。不如指点指点晚辈，要如何才能考进朝颜宫？” 姜盈下意识看向宁长寂。 说实话，当年她在时没这规矩。 宁长寂解释道：“正如这孩子所说，妖皇陛下在十年前就已经一统妖界，各族臣服，万妖归心。就连东海各族，也年年来朝贺。姜云庭用人又不拘出身来历，想进朝颜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有能者才能居之。” 姜盈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感慨：“有他这个摄政王，也是我们妖族的福气。” 这个理念，还是当年南境即将一统时她提出来的。 没想到在她死后这些年，姜云庭认真的在实施，而且越做越好。 再看看这如今太平繁华的景象，可见这些年，他付出了多少心力。 当年，姜昊拐走应漪。 如今，青州姜氏培养一百多年的少主，为妖族励精图治。 也算是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 宁长寂笑着牵起她的手：“因为有你，姜云庭才会来到南境妖界。因为有你，妖族才有这种福气。也是因为有你，才有如今的天下太平。” 姜盈笑着侧目与他对视，并没有否认。 也许吧。 也许真的是因为有她，才有如今的天下太平。 但是，看到知恩图报的故人之子，看到太平繁华的芙蓉城，她一点也不后悔曾经所做的一切。 不后悔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好，也不后悔以身殉苍生。 姜铁柱闻言大惊失色：“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姜盈没有正面回答，笑着牵起宁长寂的手。 周围熙熙攘攘灯火辉煌，潇洒不羁的红衣，清风霁月的白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感受着周围的热闹繁华，姜盈忍不住感慨：“我喜欢安定的妖界，喜欢繁华的芙蓉城，也喜欢这样的太平盛世。” 宁长寂与她手牵手，失笑道：“我也喜欢安定的四域，喜欢这样的太平盛世。另外，我还喜欢你。” 姜盈脚步一顿侧目望去。 清风霁月的白衣公子依旧眉目清俊，温柔如水。 在灯火的映衬下，宛如谪仙。 她脸上渐渐漾开明媚的笑意，笑靥如花：“巧了，除了喜欢四域安定和天下太平之外，我也喜欢你！” 番外3这辈分可真够乱的 应朝颜向来是个很高调的人，此次重回世间当然也不可能低调。 特地挑了个人最多的时候，现出龙身，绕着芙蓉城连飞八八四十九圈。 群妖瞬间沸腾，纷纷跪地山呼—— 恭迎妖皇陛下归来！！ 恭迎妖皇陛下归来！！ 归来…… 来…… 应朝颜很满意也很高兴，当场降下一场灵力充沛的蒙蒙细雨，为群妖涤尘赐福。 十年前以身殉道救苍生的妖皇应朝颜重回世间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般，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传遍天下。 其中最激动的，当然要数她的故人们。 叶流云和乐玲珑毫不意外最先赶到，紧接着是钟离斐，然后是梦嫣嫣。 九州山河鼎的守护者几乎都到了，只有谈修明缺席。 这个阵仗应朝颜是满意的，但她对谈修明不满意，当场垮下脸：“所有人都来了，就他谈修明缺席。他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 乐玲珑不甚在意道：“那倒不是。听说他徒弟又闯祸了，我估摸着……剑圣这会儿正到处赔偿道歉呢。” 喜欢看热闹的应朝颜顿时来了兴致：“能让剑圣去赔偿道歉，这祸闯的得多大呀？” 叶流云：“其实也还好，无外乎就是又烧了万剑宗哪个长老的山头，剪了掌门尊者的胡子，又或者是偷吃了哪位太上长老的灵宠。都是万剑宗的长辈，谈修明修为再高声名再显赫也是小辈，他徒弟犯错，他当然要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 钟离斐都跟着汗颜：“话也不能这么说……上个月的时候，他徒弟还跑到我们西荒来英雄救美，将星陨城城主之子打成废人。要不是谈修明及时赶到，城主非将那小兔崽子皮扒了不可。” 梦嫣嫣皱眉：“不是在闭关吗？去的倒是挺快。” 钟离斐摊手：“那能怎么办呢？自己收的徒弟只能自己受着。就算强行出关，也得去救他不是。” 叶流云忍不住骂他：“那你是干什么吃的。” 钟离斐：“……等这事传到我耳中时，谈修明已经将星陨城给掀翻了。” 应朝颜好奇：“谈修明这么护短呢？他不是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吗？” 叶流云冷哼：“那可不是护短的问题。星陨城收留了一伙邪修，到处为非作歹残害女童。念安那小子前些日子为了偷溜出山门竟然装扮成女弟子，还被那伙邪修当做女童掳走。亲眼看到那些女童的惨状，这师徒俩可不就怒了吗？” 应朝颜恍然大悟：“这倒是谈修明能做出来的事儿，不过那小子也太皮了。就谈修明那种连木耳都长不出的木头，非但没将他逐出师门还到处善后，也真是奇事一桩。梦姐姐，那皮小子不会是你俩的私生子吧？” 梦嫣嫣：“……” 钟离斐：“……” 叶流云忍不住满头黑线：“那是我儿子。” 乐玲珑：“也是我儿子。” 应朝颜再次恍然大悟，随即不怀好意：“你和玲珑姐姐的儿子拜了谈修明为师，那你俩岂不是跟他一辈的？我师承万剑宗祖师爷，谈修明要称我一声师叔祖，那你俩……” 叶流云面无表情：“应均以前都是称我叶老弟。” 应朝颜：“算了，咱们还是各论各的吧。我称你兄长，你随你儿子论，称我一声师叔祖。” 叶流云皮笑肉不笑：“宁长寂先祖宁宿是我结拜兄弟，你家先祖姜昊，也是我结拜兄弟。等以后你和魔尊有了孩子，你们两口子是不是也随你儿子论，称我一声……祖宗。” 应朝颜：“……” 这修真界的辈分，可真够混乱的。 Σ(°△°|||)︴ 由于修真界的辈分实在混乱且离谱，暗戳戳想占点小便宜的应朝颜最后决定还是按以前那样，大家平辈论交。 迎接妖皇归来的第一场宴会，虽然因谈修明的缺席略显遗憾，倒也算宾主尽欢。 就是吧…… 叶流云中途喝高了，抱着应朝颜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鼻涕全蹭她身上。 什么天下先圣，东州圣君，祖宗十八代的人都被他丢光了。 呃…… 叶家族谱好像就是从他单开的。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丢来丢去都是丢他自己的脸。 在应朝颜与从前的挚友们相聚叙旧时，还有很多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其中就包括琼州秦氏，应朝颜的舅舅舅母和外祖母。 还有青州姜氏，秦采薇带着已经继任城主的二子姜云彦匆匆赶来想见她一面。 应朝颜前世活了那么多年，从姜氏女到苍澜王，再到妖皇。 最后为了救天下苍生，以身殉道。 一路走来受尽磋磨，尝遍人间疾苦。从最初的一个人，到后来的一群人。 身边有挚爱，有挚友，唯独没有至亲。 秦采薇身为她的生母，是这个世上与她最亲密的人。 可是这个人，从来不曾真正站在她身后，更不曾挡在她身前。 当年萧若尘引来天灾时，应朝颜可以以身守护青州。 但那是身为一个天命之女该肩负起的责任，或许有几分青州人曾经对她恩义的回报，但并没有多少私心杂念。 对于秦采薇和兄长们，更没有过多的念头。 早在她彻底成为应朝颜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已经两清了。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如今，她都已经不再是姜盈，而是应朝颜。 面对几乎已经哭瞎双眼的秦采薇和悔恨不已的兄长，她始终淡淡的。 对他们的态度，和对其他城主并无不同。 怎么对待其他人，就怎么对待他们。 从今以后，应朝颜身为妖皇，会和东州的城主们一起守护天下。 至于别的…… 她心里实在生不起任何波澜。 倒是对舅舅舅母和外祖母，应朝颜还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当年因为她身份暴露，连累他们全家都被叶惊涛挟持。 不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们并没有因此而生嫌隙，只是心疼朝颜小小年纪，身上就背负了这么多重担。 征得师长同意最后赶来的表姐一见她就哭，愣是连续哭了几个时辰都说不出话来。 应朝颜被她哭的头疼，干脆让铃兰将她带走去撸猫。 铃兰这些年拜了当年应朝颜从锁妖塔放出的那只九命猫妖为师，修为越发精进。再凭借九命猫妖的战斗力，在兔族中渐渐有一席之地。和姜云庭站在一起，倒也没有人敢说闲话。 那猫妖是个神奇的玩意儿，表面上是师傅，对外是大妖。 但是在人后，就喜欢黏在铃兰身上求撸。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应朝颜是震惊的。 堂堂一代大妖，竟然因为铃兰撸猫手艺好，自愿成为打手……呃不是，是师父。 反正只要有人撸他两下，那玩意儿能爽到飞起。 应朝颜是这一代的天命之女，当年又以身殉道，天下没有人不佩服她的。 除了姜氏和秦氏，其他各门各派自然也要亲自登门恭贺她重生归来。 这一次，应朝颜见了很多故人。 其中包括幻音宫宫主，还有海外琼华仙宫的少主谢玉景。 其实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见上一面叙叙旧，也算是全了当年的情分。 如此忙忙碌碌几个月，该见的终于都见完了。 宁长寂始终陪在应朝颜身边。 像过去那样。 默默的，温柔的，做她最坚强的后盾，帮她处理她处理不了的事情。 在此期间，宁长寂始终记挂着一件事—— 他和应朝颜，似乎应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番外 4宁长寂该是什么气质? 南境妖界十年无主，应朝颜重生归来，自然要重新执掌南境。 正好代她执掌南境十年的摄政王姜云庭已修至七转金丹境巅峰，血脉隐隐有觉醒的迹象，急需闭关破镜。 如今她回来，姜云庭理所当然将所有政务交给应朝颜，潇洒的去了三绝渊闭关。 是的，因为姜云庭也是应家血脉，还是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是青州姜氏花费上百年心血培养出来的少主。 无论横看竖看，都比应朝颜像样。 所以在这十年间，应家老祖宗应均已经将他给看顺眼了，还时不时指点他修行。 他的龙族血脉，也正在渐渐觉醒中。 应氏一脉终于又多出一条人，应均很开心，姜云庭也很开心。 只有应朝颜面对厚厚几摞奏折焦头烂额，咬着笔头在瑶华殿里欲哭无泪：“这么多奏折，得批到猴年马月去？我大字不识几个，能把政务处理好才怪了？ 来人，去把摄政王给本皇拎过来接着干。像我这样的妖女，吃喝玩乐骄奢淫逸才是正道。这种苦力活，肯定得让苦力去干……那谁，去给本皇修一个酒池肉林，本皇要潇洒潇洒。” 正在旁边帮她处理政务的宁长寂突然放下手中的笔，挥手摒退左右，伸手揉揉她的头解释道：“姜云庭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想过取而代之。不过只要有活人的地方……妖也一样，就一定会有纷争，有拉帮结派。这些年他为了治理好南境，也渐渐培植出不少心腹党羽。 如今你这个妖皇归来，他的心腹党羽们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虽然你如今修为绝高，又修成真龙。但你性子疏懒，总有人心存侥幸。如今他主动退出，即还权于你，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让他手底下的妖不至于生出别的心思。你这个时候将姜云庭拖回来，岂不辜负了他费心为你筹谋？” 应朝颜更想哭了：“你们这些出身东州的人心怎么这么脏？实在太复杂了。” “心不脏我能一统魔界登临魔尊之位？” “……” 看她实在无精打采，宁长寂无奈笑笑，顺手取出一壶花蜜酿哄她：“乖，到旁边喝酒去。今日的政务，我来帮你处理。” 应朝颜好酒，喜滋滋的喝了一口后突然想起什么，认命的垮下脸：“算了，在其位谋其政。我堂堂一个妖心所向的妖皇，就应该治理好南境妖界，让我的子民们安居乐业。我不会没关系，你教我就好了。” 宁长寂突然有些心疼，不知从哪又摸出一盒她喜欢的小食哄她：“这些年你辛苦了，先好好歇一阵。其他的你不必担心，有我在。” 这话应朝颜绝对是相信的。 她和宁长寂一路走来，历尽千帆。 无论是好是坏，他始终默默守在她身边，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尤其是这次重生归来，他真的是日日夜夜守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又会重新消失不见。 竭尽所能将她想要的一切捧到他面前，就怕她有一丁点的不开心。 不过如今的应朝颜，也不再是当年的应朝颜。 尤其是死过一次后，她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身为天命之女该肩负的责任。 宁长寂一个魔尊，放着魔域的事不管，天天跑到妖界来帮她处理政务。 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应朝颜干脆一手拎起花蜜，一手抱着食盒，乐颠颠跑到他旁边坐下：“我不会没关系，你教我。” 宁长寂愣了愣，笑着伸手将她圈入怀中：“好。” 于是一整个下午，应朝颜都被他抱在怀里，认认真真学习处理政务。 其实处理政务倒还好，好歹是天命之女，见识还是有的。 很多事情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就是吧…… 应朝颜的字原本就跟狗爬的一样，在宁长寂的悉心教导下才勉强能看。 如今十多年不写字…… 又回去了。 好在宁长寂向来不缺乏耐心。 应朝颜字写的不好看，那他便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画，耐心的教她。 窗外清风吹过，几片灼红的花瓣飘落在书案上。 应朝颜抬起头，恍惚又回到了那一年。 回到二人初识时，在青州姜氏的小院里，灼灼的桃花树下。 宁长寂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教她写字。 一晃过去那么多年。 一切都变了。 连天下格局都变了。 可是他们之间，好像从未变过。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宁长寂突然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放下手中的笔，将应朝颜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寝殿。 应朝颜立刻意识到他想做什么：“那个……天还没黑呢。” 宁长寂直接将她放到床上：“快黑了。” “太阳都还没落山。” “这样不就好了？” 宁长寂广袖一挥，整个寝室的门窗全部噼里啪啦关上。 将所有光线被隔绝在外，室内昏暗一片。 “……” 应朝颜还来不及说话，嫣红的幔帐已经轻轻飘落，宁长寂整个人已经贴了上来。 不知何时，他甚至褪下了自己的衣服。 应朝颜忍不住开口：“宁公子，我觉得……你这么猴急，跟你的气质完全不搭。” 出身东州的翩翩公子依旧眉目清朗，宛如天上月。 他如此火急火燎的模样，实在跟他光风霁月的气质很不搭。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 宁长寂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触及她唇瓣时化作春风细雨。 应朝颜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措手不及，双手抵在他胸前，却被他顺势扣住手腕按在头顶。 “宁公子……”她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更深的吻堵了回去。 宁长寂的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挑，繁复的宫装便如花瓣般散开。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游走，所过之处带起一阵战栗。 宁长寂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我是魔尊，是魔头啊。魔头就该有魔头的样子。”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经探入她的衣襟。应朝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你……”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 宁长寂的吻一路向下，在她颈间流连，留下一串暧昧的红痕。 他的动作急切而热烈，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清冷自持的翩翩公子。 “宁长寂！”应朝颜终于忍不住叫出声：“你……你慢点……” “慢不了。” 他的手指灵巧地挑开她最后的束缚，滚烫的掌心贴上她细腻的肌肤。 应朝颜只觉得浑身发软，所有的理智都在他的触碰下化为乌有…… 【宁公子和阿颜绝对是我的心头好，我也希望他们都能得偿所愿。之前完结的确实太仓促 了，我还是希望每个人都幸福。所以趁最近有空，打算更新点番外。要是喜欢这个故事的姐妹们，可以继续往后看。如果不记得前面讲什么，可以用检索功能搜索出来回顾一下。】 番外5那些年，我很想你! “阿颜……”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渴望：“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十年来，我很想你。每一天，每时每刻，我都很想你……” 他的手掌抚过她每一寸肌肤，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应朝颜被他看得不自在，想要躲开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你……“她羞恼地瞪他：“你平日里装得那么清高，原来都是骗人的！” 宁长寂低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在你面前，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清高君子。我是魔尊，是魔头。你说过的，我俩一个妖女，一个魔头，天生一对……” 应朝颜惊呼一声，指甲深深掐入他的后背。宁长寂闷哼一声，却将她搂得更紧。 “疼……“她委屈地咬住下唇。 “乖……“他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很快就好了……“ 宁长寂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的手掌扣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密地贴向自己。 “阿颜……”他在她耳边低语：“说你爱我……“ 应朝颜被他逼得几乎要哭出来，却还是顺从地开口：“我……我爱你……“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他最后的枷锁，宁长寂的动作越发激烈。 应朝颜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闪过，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中。 宁长寂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他的呼吸渐渐平复，却依然不肯松开她。 “你……”应朝颜有气无力地推他：“你太重了……“ 宁长寂这才稍稍撑起身子，却依然将她圈在怀中。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汗湿的额发，眼中满是柔情。 “阿颜……”他低声唤她：“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应朝颜抬头看他，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她突然想起，在她死去的那十年里，他是如何度过的。 “对不起……”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让你等了这么久……“ 宁长寂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只要你回来了，等多久都值得。” 窗外，月光如水。寝殿内，红烛摇曳。 宁长寂将应朝颜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她入睡。 “睡吧……”他低声说：“我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应朝颜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沉入梦乡。 宁长寂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眼中满是柔情。 过去十年，他确实没有一天好过。 可是只要她回来，别说是十年，就算是百年千年的等待，也值得！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阿颜在他身边更重要。 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应朝颜更重要！ 小夫妻俩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再加上宁长寂表面翩翩公子，实际上……又凶又狠。 两人自然更加密蜜里调油。 只要两人在一起，那水乳交融的气氛，外人丝毫插不上手。 谈情说爱之余，应朝颜也没忘记自己是天命之女。 更没忘记她之所以能毫发无损的重生归来，是因为天下苍生日夜在心中为她祈祷，众生愿力让天道破例网开一面，亲自出手从轮回盘中保下她的魂魄，又以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替她重塑肉身。 让她可以保留血脉、修为、容貌、记忆，原原本本重归世间。 还因为没经过轮回盘轮回转世，是天道亲手所造，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天道亲闺女。 虽说她能有此奇遇，最主要是因为她当年以身殉道。 救了天下苍生，也救了天道。 不过，应朝颜也始终感念天下苍生和天道对她的好，想努力肩负起天命之女的责任。 她想努力的，守护好南境妖界，守护好自己的子民。 和其他三域之主一起，守护好整个天下。 守护天下苍生。 所以除了忙着和宁长寂卿卿我我，和昔日友人们叙旧之外，应朝颜也在努力的学着做好一个妖皇。 宁长寂说的对，只要有活物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南境妖界也一样。 众妖当然感念她当年的恩情，也认可她这个独一无二的妖皇。 不过，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 各族之间，也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有摩擦嫌隙。 而且，这十年来，整个南境乃至天下四域的格局早已大变。 首先，在南境当牛做马很多年的四大妖君之首叶寒舟乃是当年平定天下的叶流云转世，是当之无愧的东州之主。 再加上前东州圣君叶惊涛为非作歹，叶家一团糟污后继无人。 他只能离开妖界重新回到东州，入主天盛宫重新执掌仙门。 名噪一时的南境四大妖君只剩下三人。 可偏偏在四大妖君中，叶流云向来都是统管全局的那一个。 鲛人族的骊珠公主虽然修为绝高，已经修成九转金丹，在这天下几乎可以横着走。 除了四域之主外，她想揍谁就揍谁。 但骊珠公主生性孤僻，冷若冰霜。打打杀杀冲锋陷阵可以，管理庶务还真不是她的强项。 孔雀族出身的凤卿这些年成为羽族族长，掌管整个天下情报不在话下。 问题是…… 他是个社恐。 就连召集羽族各族首领开会，他都只能畏畏缩缩躲在帘子后面，更别提能统管妖界事务。 慕远声出身东州炼器宗门天工坊，绝对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炼器宗师。 不过…… 他要是擅长处理庶务的话，当年就不会被师兄陷害，断手断脚逐出宗门，最后流落到南境妖界差点被清蒸。 反正这十年当中，南境妖界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繁华和平。 天下的局势，也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只能说因为当年与萧若尘一战，还是剪除了四域很多弊端。 应朝颜向来就不是一个擅长搞权谋的人，打打杀杀都可以，管理政务真不是她的强项。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要重新接管南境妖界，确实不是件轻松的事。 好在有宁长寂在。 她不懂的，宁长寂就教她。 她理解不了的，宁长寂就掰开了，揉碎了，仔细讲给她听。 遇上偷偷摸摸搞事情的…… 不用宁长寂出手，骊珠公主自然会去解决。 有心怀不轨的…… 还来不及动手，消息已经被凤卿传到朝颜宫。 除了这些政治问题之外，应朝颜也很注重妖界的民生。 说到民生问题，基础建设很重要。 慕远声身为炼器宗师，这事交给他去办准没错。 再加上这些年里，姜云庭也培养出不少人才……和妖才。 一切按部就班，慢慢走上正轨。 宁长寂见此情形，终于开始盘算起大婚的事儿…… 番外6提亲这件事 与应朝颜相知相伴多年，宁长寂无疑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外人看她飞扬跋扈，肆意潇洒，仿佛是这世间最风流洒脱，不拘一格的女子。 宁长寂却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洒脱。 她也会伤，也会痛，也会哭，也会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甚至很多时候，修为绝世，权掌天下的妖皇，也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事实上，应朝颜确实也是个小姑娘。 当年以身殉苍生时，只是双十出头的年华。 她的内心，一直都保留着少女怀春。 虽然应朝颜从来没有提过，但宁长寂知道，如果他们之间会有一场婚礼的话，她一定希望那场婚礼甜蜜浪漫。 其实，宁长寂是向她提过亲的。 当年在魔域永夜宫里，他手捧着唯一一件遗留下来的宁家旧物向她提过亲的。 而那件旧物，就是温养她魂魄十年的蕴魂灯。 宁长寂觉得，这真的很不吉利。 而且当年那场提亲实在太仓促了，既不温馨浪漫，也不恢宏盛大。无论怎么看，都不符合阿颜的喜好。 宁长寂当然也明白，他和应朝颜一路走来两心相许，早已不需要这些浮华的外物来证明些什么。 可是，他依旧觉得遗憾。 对修真界的人而言，结道侣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天地为证，生生世世。 他不想在这么严肃的事情上，委屈应朝颜一丝一毫。 别人有的，她都必须要有。 并且，还得是她喜欢的。 往后的岁月想起来，绝对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 所以这场盛大的婚礼，宁长寂决定从提亲开始。 说起提亲这个事儿，那就真的是他的短板了。 为了不让应朝颜留下遗憾，宁长寂决定搬救兵。 他最先询问的，当然是自己最得力的两位下属，星棘和月媚。 星棘是修风月道出身，在魔域给好多位女城主做过男宠，立刻建议道：“尊上啊，这个问题咱们当年不是讨论过吗？咱们做男人的，要想博取女子欢心。最重要的是柔顺、乖巧、听话、懂事。若能掌握几分茶言茶语，那是最好不过。 所以我建议，尊上您可以反客为主，假装柔弱不能自理。日日吐血、昏倒、抑郁，梨花带雨，再挟持几个医修做伪证。就说您已经相思成疾，已时日无多。若三月内不能与心爱的人成婚，恐怕要……忧思而亡。 妖皇陛下真心与您两情相悦，又是个素来潇洒不羁的女子，自然会主动向您提亲。当今天下男女相悦成婚，都是男子向女子提亲。 您堂堂魔尊，魔域霸主，半步真仙的修为，当世第一。以您的身份修为，向女子提亲并不稀奇。女子向您提亲，那才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妖皇陛下刻骨铭心，也省了您许多事儿。如果能将婚礼交给南境妖界来操办最好，给钱也省了……” 宁长寂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听到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建议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建议了。” 星棘洋洋得意：“那当然，尊上您是知道的。属下当年并投入您麾下时，那可是咱北疆魔域鼎鼎大名的……男宠，三天两头有女魔修，为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月媚忍不住开口：“那不叫争风吃醋，那就要抢夺战利品。” 星棘：“战利品也是品嘛，女魔修也是女人嘛。放眼整个夜天城，绝对没有人比我更懂女人。” 宁长寂眉心微抽，广袖一挥直接将他打出去：“月媚，你说。” 月媚是星棘的亲姐姐，也是修风月道出身，是个养了很多男宠的女城主，她对待男人的态度简单粗暴：“尊上您知道的呀，我要是看中哪个男子，只需要勾勾手指对方自然会送上门来。他要是不送上门了，那我就打到他送上门来为止。 找不到人也没关系，他总有父母师门亲友，只要威逼利诱一番。自然会有人将我看中的男子洗干净，脱光了，送到我床……” “嗯？”冷冰冰的目光带着威压扫过去。 “尊上恕罪。”月媚立刻截住话头，从上如流跪下请罪：“妖皇陛下那样的女子，当然与众不同。您这样的男子，这个是经天纬地。您二人若是想成婚，肯定不能以常理论之。该如何求婚属相不知，不过属下知道烈女怕缠郎。” “展开说说。”宁长寂终于有点兴趣了。 月媚更来劲：“不瞒尊上，我后宫里的那些男宠吧，大部分都是咱们魔域的男子。好则好矣，不过再好的男子，玩多了也会腻的。可能是咱们魔修口味都太重了，这最近吧……我瞧上了三个从东州仙门出来历练的少年郎。” 宁长寂眉峰微动：“三个？” 月媚丝毫不尴尬，只是含糊其词：“反正就是烈女怕缠郎……尤其是东州那些修仙的，一个个自诩正人君子。我只是伪装成落难女子，再找到机会对他们上下其手有点肌肤之亲。那三个木头，就信誓旦旦说什么要对我负责……” 她说着，掏出一枚玉佩、一个剑穗、还有一枚扇坠在指间晃悠：“还把最贴身之物留给我做信物，一个说回去禀明师尊，一个说回去禀明父亲，一个说回去禀明城主，就回来向我提亲。” 宁长寂已经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若东州圣君叶流云找上门来，本尊可不会替你出头。” 月媚无所谓：“没事，等挨个玩腻了，属下就死遁，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宁长寂：“滚。” 这种渣女，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有用的建议。 月媚还想挣扎一下，极力表现自己的忠心和价值：“尊上息怒，属下的意思是……烈女怕缠郎，缠她，使劲缠着妖皇陛下。等缠到她受不了，自然一切水到渠成。” 宁长寂：“……滚。” 他俩已经不知道缠了多少次。 最近阿颜还多出一个癖好——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双手双脚紧紧缠在他身上。 死缠烂打对别人或许有用，但他和应朝颜…… 缠得已经很紧了。 一点新意都没有。 下属是靠不住了，宁长寂决定换个靠得住的。 过去许多年，他一直独来独往。 所幸自从遇到阿颜后，他也渐渐交上了朋友。 如今遇到这种事情，自然要向好友求助。 【姐妹们，给魔尊个建议，他应该去向谁求助才靠谱？】 番外7钟离斐这个人啊 这些年，宁长寂和钟离斐一直有往来。 大约是因为有几分同病相怜，两人的关系也在这些来往中变得日益微妙。 虽然说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话还是说得上几句的。 并且还是交心的话。 从永夜宫离开后，宁长寂特地抽了个时间，前往西荒流光城拜访钟离斐。 魔尊这个人吧，向来不走寻常路线。 就算拜访旧友，也不可能规规矩矩送上拜帖。 他直接仗着强大的修为直闯金乌宫，再直闯钟离斐的寝宫。 没想到一进门，就碰上他正在骂孩子—— 那孩子大约十几岁，长得眉清目秀，就是跟钟离斐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看起来资质也很平庸。 哪怕是最简单的御物术也练的乱七八糟，钟离斐怎么教都教不会。 他刚要发火，坐在旁边的柔弱美人突然站起身，笑盈盈替他擦汗：“城主别生气，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 钟离斐是真的生气了：“十三岁了还小？本座十三岁的时候，都快结出金丹了。你再看看他什么样子，资质平庸就算了，还玩物丧志。” 柔弱美人的眼中突然蓄满泪水，哭的梨花带雨：“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忍辱负重那些年忧思太过伤了身子也伤了修为，连累这孩子一出生就资质平平。阿斐您心里有气是应该的忙，我……都怪我，当初我就应该去死。不应该为了能见到你，强撑着一口气忍辱负重留在他身边……” “够了。”钟离斐不耐烦打断她的哭哭啼啼：“既然你也知道他资质平平，那确实也不必抱太大希望。玩物丧志就玩物丧志吧，以后做个富贵闲人，我流光城也养得起。” “……”柔弱美人白清瑶的哭声直接尴尬的卡在了嗓子眼里。 钟离斐丝毫不留情面：“我不是给他指了师傅吗？自有人教他读书修行。本座公务繁忙，若是无事，他爱修炼修炼，你爱干嘛干嘛，少到本座面前晃悠。” 白清瑶泪水无声滑落，柔柔弱弱紧紧咬着唇不敢哭出来，只能期期艾艾：“阿斐，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愿我在你最狼狈的时候离开你，可我也是被逼的，都是为了能再见到你。况且，就算你对我有怨，可这孩子是你唯一的子嗣，你总不能…… 你还记得吗？母亲一向最疼你。每次你练功不勤免被老城主责罚的时候，她都会站出来 替你挡下。如果母亲还活着，定不会……” “滚。”钟离斐完全不想再听，直接一挥手将母子俩打出去。 宁长寂平白看了一出好戏，从暗处慢慢显出身形幸灾乐祸：“怎么？有娇妾爱子在身边，流光城主还不开心？” 钟离斐不由得有些狼狈：“别人不知情也就罢了，你说这种话，分明就是在看我笑话。” 宁长寂径自走到他身边坐下嘲笑：“孩子不是你的有什么关系？最起码媳妇是你的。” “宁长寂你……” “我如何？”宁长寂挑眉：“都这么多年了，这孩子都快到了定亲的年纪。你要是不喜欢替别人养儿子，直接说便是。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依旧将这对母子养在身边。还缄默不言，让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你亲生的儿子。” 钟离斐默了默：“我跟你说过的，白清瑶自幼在我母亲膝下长大，纵然我已经不爱她，兄妹之情还是有的。我母亲的遗物全都没了，她算一件吧。 有她在身边，终究还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过去的事。无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有个人记得我母亲的生死忌日，记得她喜欢什么。 虽然她嘴里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有时候真的很烦，不过那些人那些事，我也只能从她嘴里听到……” 钟离斐这种奇怪的行为，正常人还真理解不了。 但是，同样家破人亡，全家死光的宁长寂是理解的。 他忍不住叹气：“话虽这么说，只是这白清瑶满口谎言，惺惺作态。只怕天长日久，会节外生枝。如果是她一个人便罢了，你给她个侍妾的身份让她有个庇护，平日里见不上面 ，倒也碍不着你什么。只是这孩子……毕竟顶着你唯一子嗣的名头，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会惹出祸端来。” 钟离斐沉默半晌，突然开口：“我前些日子，见到叶念安了。” 宁长寂喝茶的手一顿：“如何？” 钟离斐闭了闭眼：“不愧是叶流云的儿子，天生的金丹，武脉剑骨，且一副美人骨相。小小年纪，就已经风采卓然。只怕用不了多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宁长寂上回见叶念安时他还小：“原来如此，怪不得要将他送到钟山学艺。如此天姿若像叶惊涛那样行差踏错，只怕也是天下浩劫。” 钟离斐道：“我瞧着，那小子既像叶流云又像谈修明。只要别长歪，将来必定是一代传奇。” 叶流云是六千年前的传奇，谈修明是如今的传奇。 叶流云之子，谈修明之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奇怪。 宁长寂点头认可，随即问他：“所以你嫉妒了？非要拿你这个名义上的儿子跟他比一比？” 钟离斐自嘲一笑：“比得了吗？我比不了叶流云，我的‘儿子’又何曾能比得了叶念安？只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大错已然铸成，那不如让他继续错下去。既然我已经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负心人，那不如负心到底。 回到叶流云身边，才是她一直以来真正想要的。她很好，叶流云也很好。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何必去横插一脚？ 既然所有人都以为白清瑶的孩子是我儿子，那就将错就错吧。让天下人继续骂我忘恩负义，让玲珑继续恨我恩将仇报。 她和叶流云如今很好，叶念安也很好。她不必再去回想当年的事，更不必再因为当年的事，对我有所动容。我错都错了，不如一错到底。只要她好好的，不就是多养个儿子吗，无所谓的。” 宁长寂突然就明白了。 钟离斐这么多年不揭穿白清瑶，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乐玲珑。 她不想让乐玲珑知道真相，不想让乐玲珑再去回想当年的是非对错，打扰他和叶流云如今的生活。 钟离斐这个人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复杂。 无论爱还是恨，都那么……别扭。 不过，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或许将错就错，对所有人都好吧。 宁长寂不置可否，叹口气岔开话题说起他的来意：“阿颜从小不受姜家人待见，去了南境后，也一直习惯将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将所有人护在身后。她这一生，很少有人真正为她着想，也没过过几天真正舒心的日子。 本尊曾经家里的老人说过，女子成婚，无异于第二次轮回。所以这一回，我想给她最好的，给她她想要的。但愿这一生，阿颜都能有所依靠，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看到大结局的姐妹们都知道，这个故事结局其实有点仓促，有很多东西没有仔细交代，也有很多人没有结局。这一年以来，我一直记挂着这个事情有点放不下。趁最近有空，打算每天写点就当弥补自己的遗憾。喜欢看的姐妹们可以继续看，不喜欢看的不看也不影响正文故事。】 番外 8谈修明，你为何依旧如此狠心? 钟离斐：“那就给呗。” 宁长寂终于有几分尴尬：“……向女子提亲这件事，本尊……不是很擅长。上回我曾以聚魂灯为凭向她提亲，结果……”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 当年应朝颜在他面前魂飞魄散的那一幕，实在是太痛了。 如今回想起来，他的心脏依旧在抽痛。 钟离斐知道他心有芥蒂，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 宁长寂：“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该如何向她提亲，什么样的婚礼排场她才会满意开心？” 钟离斐恍神片刻，黯然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最爱的人陪在身边。” “不，对阿颜来说很重要。” “不重要。要是玲珑能原谅我，只要她在我身边，其他都不重要。” “阿颜不是玲珑。” “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你我的寿命虽比凡人悠长些，最多也不过匆匆几千年。只要对的那个人在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半天，你就是不知道呗？” 钟离斐：“……我又没成过婚，也没求过亲，我怎么知道女子喜欢什么？” 宁长寂：“你没成过婚……那白清瑶是谁？” 钟离斐恼羞成怒：“当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玲珑看的，都是为了逼她看清自己的心，逼她远离我。从头到尾都交由下人去操办，我根本未曾在意，更不曾提过亲。是白清瑶自己说想与我成婚，我……我当时脑子一热……便顺水推舟答应了。后来玲珑随你们二人离开后，婚礼也并未继续。” 这事宁长寂是知道的：“就算是假成婚也是成婚，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钟离斐：“……要不我去暗示暗示应朝颜，让她主动向你求婚，像白清瑶一样？” 宁长寂：“……” 他敢肯定，如果钟离斐敢当面去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阿颜一定敢打断他的狗腿。 亏他还是成过亲的人，而且娇妾爱子在侧。 啥也不是。 钟离斐也知道自己没有给出什么建议有点不太地道，打算邀请魔尊一起喝酒，挽救一下即将破碎的友谊。 然而宁长寂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去了东州。 一个个都靠不住，还是去找叶流云和乐玲珑吧。 他俩一个是阿颜的兄长，一个是阿颜的闺中小姐妹，这两人应该是最了解她的。 而且这二人在这世间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比其他人靠谱。 然而宁长寂刚出现在天圣宫，叶流云立即大喜过望，搂住他的肩膀火急火燎将她拉到没人处：“魔尊……不……长寂啊，妹夫啊，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打算到北疆去找你呢。咱哥俩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 “闭嘴，说正事。”宁长寂一看他这副德行，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没憋什么好。 “呵呵……呵呵……呵呵……别这么凶嘛，都是一家人。来来来，先喝杯茶，消消火气。”叶流云还亲手倒了杯茶递给他。 “有话说话。”他越是这样，宁长寂越觉得有问题。 “呵呵……”叶流云又是一阵尬笑，然后从善如流道：“我想向玲珑求亲。” 宁长寂：“？？？” 叶流云鬼鬼祟祟四处张望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玲珑陪伴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可至今为止，我依旧没有给过她一场盛大的婚事。虽说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六千多年前就已经成过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毕竟那是过去的事儿了。 如今天下四域终于安定下来，阿颜也回来了，一切尘埃落定。我想兑现当年的承诺，给玲珑一个盛大的婚礼，圆满了她这些年来的遗憾…… 但是吧……我怎么突然有点紧张了……反正求亲这个事儿，哥们我是真没经验。上回成婚吧，我根本就没有求亲。只是仓促间置办了几样东西，就不管不顾拉着玲珑成婚入洞房，连她的意见都没问过。所以这一回，我想搞的浪漫一点……浪漫你懂吧……就是……就是……” 宁长寂：“……” 他要是懂浪漫，还需要万里迢迢到东州来找他出主意？ 不过如今看来，还真是来错了。 叶流云表面上看起来油腔滑调没个正形，实际上……还不如他懂浪漫呢。 反正对于这事，宁长寂自身难保，当然也爱莫能助。 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即刻离开天圣宫去往钟山。 虽然萧若尘已经身死，天道归位，界门彻底关闭，谈修明已经不需要镇守界门，还收了叶流云和乐玲珑之子做亲传弟子。 可这些年来，他依旧常年在思过崖闭关。 除了教导徒弟，不愿见任何人。 就连应朝颜回归，他都是唯一一个缺席的故人。 钟山思过崖依旧高耸入云，云雾霭霭。 但比起当年的寸草不生，如今已经鸟语花香，绿树成荫。 灵气也相当浓郁。 越发有仙家洞天福地的味道。 宁长寂刚到谈修明闭关的洞府门口，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 桃花女梦嫣嫣依旧是当年那副艳若桃李的模样。 此刻正站在紧闭的门口，泪眼婆娑，哭得梨花带雨：“谈修明，都已经整整五百年了，事情也终于尘埃落定。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狠心，连见我一面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