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光犹在》 第1回 栖霞枫林暗夜路 栖霞山,枫林间路。 风起时,日暮。 落叶映夕阳,沙沙响,不住。 秋里,枫叶红似火,如情怒…… …… 两个人,两个男人。 他们就这样站在了秋下枫林黄昏里,面对着面。 一个是位手中拿萧,脸挂笑意的少年。 他此刻向对面的男子拱手笑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为何止了小弟去路。” 另一个也是位少年。 他的左眉上、右脸颊、额头印堂、右眼承泣都长了肉瘤。 他脸上还有各种各样或深或浅的伤痕。 这张脸,已毁。 这么样的一个人确实丑,很丑。 这么样的一个人有时确实也让人害怕,比如他说话时的脸、他那凄中带冷的语气。 就如此刻。 竟连江南三公子的“乐公子”萧中剑都觉得害怕。 那人右手执木剑,剑平凡无奇,只是上面刻着字。 “秋心”二字,一面一字。 他面无颜却胜有颜,语无情却又骇有情:“他们说的‘书公子’苏里针如今在哪。” 萧中剑苦笑道:“原来是找苏兄的啊,我当是何事呢?不知兄台找苏兄有何贵干?” 他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暗忖:“这人是谁,难道是那件事败露了?” 很丑,很骇人的人依旧颜语无情,淡淡道:“杀他。” 萧中剑脸色一僵,盯着对面,阴冷道:“他们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丑人眉头微皱,依旧淡淡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出剑吧。” 话刚说完,乐公子已自萧中拔剑,踏步直刺对面咽喉。 他轻功甚好,速度甚快。 可剑将至时却见丑人侧身而避,顺势而进,木剑剑面当场向着乐公子的脸砸去…… “啪”声响起。 “乐公子”萧中剑已飞出…… 乐公子倒地复起,手轻轻点了一下脸,“啊……”声大起,阴狠骂到:“他奶奶的,小爷我杀了你这王八羔子。” 乐公子又运起轻功,欺身而上,二人复又斗了二十来招。 末了,二人身影分开。 “乐公子”萧中剑,鼻青脸肿,衣碎裳裂,吁吁之声大作,模样大是狼狈,有如猪头。而这模样,全是那丑人手中的木剑砸出来的。 再看那丑人,此时却依然同刚才一般,并无伤痕…… 萧中剑暗忖:“这人究竟是谁,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从未听说过。而且看他把我打成这幅狼狈模样却又不取我性命,又究竟是为什么?难道……” 他又继续忖道:“难道他不是因为那件事才想杀苏里针那个阴险鬼的,所以,所以他也并不是要杀我?这么说的话……” 一思及此,他连忙拱手谄媚道:“兄台武功太过高强,非小弟所能敌,切莫打了,切莫打了,我这便把苏兄行径告与兄台。” 他继续道:“如今苏兄人在何处,小弟我确实不知,但可以肯定是,明年二月十五,他定然会出现在镇江境内,参加那叶家老爷的寿宴。” 他忖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他应该肯放过我了吧!” 丑人淡淡道:“嗯,知道了。” 说完便收了木剑——剑身贴臂、剑柄手握,负手,踏步…… 快,很快,比萧中剑快了许多,所以,萧中剑躲不了…… “啊……” 响彻林间…… 萧中剑躺在地上,双腿打开,双手在裆前,欲碰不碰,满头大汗,满脸痛苦,满嘴啊啊…… 丑人收回抬着的脚,冷淡地看着萧中剑脸上的痛苦、听着萧中剑嘴中的大喊…… 丑人很狠,很绝。 他下手狠得对手直叫不止,下手绝得对手断子绝孙…… 直到昼去夜来时,丑人再次抬脚…… 他再次踏下,踏在萧中剑的喉咙…… 落叶厚,随风飘,夜,似在相候。 月华透枝叶,碎碎光,如水,几许温柔。 夜,虽暗,光,却未休…… 萧中剑已死,开着腿、张着嘴、睁着眼死的,死得很痛苦、死得很绝望、死得很不瞑目…… 丑人就站在死人旁,注视着、抚摸着那把木剑…… 他的那双眼,突然间是那么的深情…… 他的那双手,突然间是那么的温柔…… 他,笑了…… 可,看起来很傻,真的很傻…… “你说你不喜欢我说话总是文绉绉的,所以我现在直接了很多。” “你说我笑起来太傻了,会被别人嘲笑,所以你叫我别笑给他们看,却又要我笑给你看,然后再看你笑我,可你一笑我也总是无来由地跟着笑,然后你又再笑我,然后我又……呵呵……” “已经死一个了。我知道的,你不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可我得为你做些事吖。” “所以刚才我没用你杀他,只是用你把他打得跟个猪头似的,我想如果你看见他刚才那模样,应该能笑很久吧。” “可是,你,你,你却再也看不见了,秋心。” 月,孤独的月已孤独的挂着。 光,他脸上已泛起了微光,点点滴滴的微光…… 他,蹲着,蹲在尸体旁。 夜暗,光却还有,路,便也看得清了,人,便也比较方便找了。 一个人,一个女人,来到了丑人身边,蹲在了丑人身边。 不知有意或是无意,二人头顶竟是无枝叶,那月华也正好洒下。 月华照耀下,但见那女子相貌平平,身着打扮极合礼仪,明显是淑女形象。 可她此刻蹲着托腮的模样,哪有半分合礼仪,哪有半分像淑女? 她看着丑人,一颦,便瞧得出她的忧愁;两泪眼,便看出了她的伤心;三两闲聊,便体现了她的体贴。 “童风大哥,雪若陪你。” 丑人心有愧,他本是好人,好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对你好的人,你却让其不好。 而身旁这女子,这叫雪若的女子,就是那个对他好的人,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种好。 所以他见不得她不好,也不能让她不好。 所以他起身,擦泪,收颜,恢复到了那个丑到有时让人害怕的丑人,那个基本没有表情、语气总是淡淡的丑人。 “雪若,谢谢你,走吧。”说着他便四下看了看,饶了饶头,“要走哪?” 雪若指着来时的路,笑道:“就这附近的那个亭子吧,雪若在那已经备了些吃的了,知道童风大哥赶了一天的路,肯定是饿了的,走吧。” 这下,丑人就算心情再不好、再没食欲,也得吃了。 因为他依旧是个好人,而雪若却是那个对好人好的人。 丑人看着雪若,淡淡道:“又辛苦你了,谢谢。” 雪若看着他,抿着嘴,摇着头,笑了笑,没有说话,侧身做“请”礼。 丑人走了,雪若跟上。 月华洒在了这么样一位长相平平、却又打扮得极像淑女的女子脸上,泛起几滴光…… 他们,向那不见月华的暗夜里,走去…… 二人便这般离开了,于是,此地便只留下了随风摇摆、不能自已的落叶与那武林少年英雄、江南三公子之“乐公子”萧中剑的尸首…… 亭立林间,枫绕亭开,空地上,月华满,亭下桌,佳味溢,桌前人,食且谈…… 丑人道:“还有两个,刚才萧中剑告诉我,说苏里针明年二月十五会在镇江境内现身,参加什么叶家老爷的寿宴。” 雪若道:“对了,童风大哥,你还没把方才具体的情况告诉雪若呢。” 丑人“哦”了一声,便把方才与萧中剑接触到的一切都告诉雪若。 听时,雪若有颦有笑。 末了,雪若笑道:“看来他们三个是还有什么秘密啊,不过应该与我们无关,就别理他了吧?” 丑人点了点头,淡淡道:“嗯,我只想杀了他们三个,然后再……” 说着他看向了雪若,脸上忽然间变得伤感…… 雪若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复有抬起头,扬起笑,用力点头,道:“嗯,雪若会帮童风大哥的,也谢谢童风大哥。” 丑人淡淡道:“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这几年总是你在帮我,辛苦你了。uu看书 .uukansh.co ” 雪若笑着道:“不过,没想到啊,童风大哥的武功竟然已经这么高了,连堂堂‘乐公子’萧中剑都走不过童风大哥的一招。” 丑人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因为我不知道是他的剑太弱还是我的武功太高。” 雪若为丑人倒茶的纤手在空中突然止了,看向丑人,噗嗤笑道:“童风大哥,要是让人知道那萧中剑是死在你脚下的,你怕是得扬名武林了,更何况他还是那种死法。” 倒完茶,收回纤手,巧拿箸,夹起一小片菜,入唇,边嚼边笑道:“那‘江南三公子’可是江湖上公认的少年英雄呢,武功在我们这年轻一辈中,是足以排在前十的。而童风大哥你居然说那‘乐公子’萧中剑的剑太弱,哧哧。”此时她哪有什么淑女形象。 丑人点了点头,淡淡道:“嗯,这么看来,确实是我的武功太高了。” 丑人又道:“不过这无所谓了,能杀了他们三个和帮你就行。” 雪若举杯,笑道:“这是武夷大红袍,童风大哥试试。” 二人对杯,茶香气浓郁,滋味醇厚。 茶入喉,丑人置杯,重拾箸,雪若亦如此。 雪若道:“明天便出发吧,从这到镇江还挺远的。” 丑人道:“要不明天就先在山下找间客栈休息下吧,我怕你太累了。” 雪若抬头看向丑人,抿嘴笑道:“没事的,我们乘大船去,雪若可以在船上休息的。” 丑人点了点头,道:“好。” 夜,暗着;月,走着;人儿…… 第2回 风将来兮把花护 诗云: 滚滚长江东流水,淘尽多少英雄泪。 名侠后辈自倨傲,偏教他人一日毁。 …… 清晨,长江上。 阳光照着水面,波光粼粼,忽闪忽闪。 在这么样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有一艘豪船、一群豪杰。 船舱之中走着一个人,一个脸上有四颗肉瘤和各种或深或浅伤痕的人,一个让人觉得很丑、很恶心、甚至害怕的人。 他走得是那么的平淡、那么的从容、那么的无恐。 他身上背着一个貌如牡丹艳、手似柔荑嫩、肤若凝脂白的女人,一个晕了的、很美很美的女人。 一个很丑很丑的男人背着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在这艘豪船里从从容容地走着。 他就这般从容地走着,背有美女、手有木剑,感觉像是有恃无恐般地走着,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 “站住。”那丑人刚踏出船舱,随之而来的便是后面传来的一声大喝。 丑人回头,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正拿着羽扇指着自己,眼睛也是看着自己,怒目而视。 丑人淡淡道:“什么事。” 他的语气平缓、从容、平淡,像无感情般。 此时船内已有人被那声大喝惊动了,不少人纷纷出了房间,前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公子哥见着已有不少人想看热闹,便大声道:“敢问阁下为何背着这位姑娘?” 丑人淡淡道:“她让我背的。” 公子哥冷笑道:“呵呵,阁下莫非当我等是瞎的还是傻的?难道我们看不出你背上的姑娘已晕了?” 丑人淡淡道:“对,她晕了。” 公子哥道:“哼,既然如此,那这位姑娘又怎么可能叫你背她呢?我看啊,定是阁下不安好心吧,只怕这位姑娘也是阁下拐来的吧。” 丑人依旧淡淡道:“她没晕的时候交代我的。” 那公子哥听此更是大笑道:“哈哈,看来阁下是真当我等是傻的了。” 他接着道:“且不说阁下的尊容与这姑娘不搭。就单看这姑娘的身着打扮,明显是一位大家闺秀、是一位淑女。” 他继续讥讽道:“呵!敢问她会不避讳阁下这等尊容之人?” 这人说的话竟都是那般的有侠义之风。 丑人淡淡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船舱,来到甲板,自觅一赏景处,缓缓放下背上的美貌女子,独自赏江上两岸的风景。 丑人虽如此自在,可那公子哥却是怔了怔,后又恼怒不已。 他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何况对方还是个丑八怪,而且背着的还是那位姑娘。 只见公子哥四下看了看,随后便有一人也从船舱内匆匆而出,来到了甲板。 来人是位青年男子,约摸三十岁。 他的衣裳有些乱,发型也有些乱,面容也有几分白,可那样貌身材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那男子来到甲板后四下看了看,一眼便瞧见了那丑人与其旁边靠着的美貌女子。 男子立刻指着丑人怒道:“你这贼人,为何虏走我这可怜的妻子,你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他刚说完,方才那公子哥立马接了话,冷笑道:“哼,我就说嘛,像阁下这般的模样,人家姑娘怎么可能让阁下背着走呢。呵呵,原来竟是拐了别人的老婆啊,阁下可真是好威风啊。” 丑人转过头来,望向那后来男子,淡淡道:“她不是你妻子,请你不要乱说。” 公子哥大喝道:“阁下拐他人之妻,欲行苟且之事,难道还想狡辩耍无赖不成。” 后来男子向那公子哥拱手,笑道:“敢问公子大名,待此间事了,在下定邀公子前去敝房饮他个三大白,好教在下报了公子的拖延之恩。” 公子哥回揖笑道:“在下芜湖云门云流,小字水游。不知阁下当如何称呼?” 那后来男子容作一惊,随后大笑道:“原来是昔日‘风流大侠’云逍游云大侠之孙,云流云少侠。难怪有如此侠义之心。失敬失敬,在下乃陈易飞。” 云流笑道:“原来阁下便是五年前名震山西一带的‘燕子易飞’陈易飞,久仰久仰。哈哈哈。” 他二人虽互捧着,丑人却理也未理,自顾自坐在那美貌女子身旁,一手紧握住栏杆,一手揽住女子那如柳枝般的纤细蛮腰。 那二人见此,皆是大怒。 只听陈易飞道:“云少侠请稍等,待我料理了这贼人,再来与少侠高谈。” 哪知他话刚说完,还未动手,脚下的整艘豪船便已摇得厉害,害得他二人险些摔倒。 接着便只见船的四周皆有小舟围来,舟上之人也已借连接着豪船的铁绳索登船而来。 来者约有五六十人,皆是来到甲板上,大多手里莫不是拿刀便是执剑。 菜刀、镰刀、弯刀、小刀、剃胡刀、锈刀、破刀……什么刀都有,就是没有好刀、宝刀。 短剑、长剑、铁剑、锈剑、破剑、烂剑、狠剑……也是什么剑都有,就是没有好剑、宝剑。 为首一人是一个虬髯大汉,也是唯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只听虬髯大汉大喊道:“在下乃‘破刀烂剑帮’的‘铁臂男’铁手,例行拜访过往船只,还请舟子出来一叙。” 云流因常年在芜湖境内,是以对这近期刚起名声的“破刀烂剑帮”并不了解。 所以当他瞧见了来者手里拿着的俱是些破铜烂铁,便脸露不屑,冷冷道:“芜湖云门中人在此,尔等胆敢造次?” 那“铁臂男”铁手自是瞧见了云流脸上的不屑,是以当下对其便已生了厌恶之情,皱眉道:“我等奉命寻的乃是这艘豪船的舟子,与你又有何干系?” 云流冷笑道:“路见不平便应拔刀相助,自古侠义之士便是如此,何况是我芜湖云门中人。尔等宵小之辈最好早早退去,莫要待会哭着求饶。” 他说的话竟然还是那么的有侠义之风。 铁手怒道:“呸!就你这臭小子,我连听都没听过,便想叫我和我的兄弟们求饶。” 他接着道:“我告诉你,莫不是看在云门中人乃是‘风流大侠’云逍游之后,你这时便应该在这长江里了。” 云流年少,从小又都顺风顺水,是以此刻便忍受不住,已向那铁手攻去。 二人你来我往的,斗了四五十招也未分出胜负,出手俱是快准很,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俱是想至对方于死地。 舟子已出了船舱,到了甲板,此刻便站在陈易飞身旁。 他是一个老头,面上的皱纹是叠了又叠,头发也已都发白,长长到脖的胡须也是早已全白。 他弯着腰,负着手,眼睛也似乎快要睁不开了,只剩一条线。 他就这么样的站在陈易飞身旁看着场间二人打斗。 老人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中年男子。 他头发散乱,面容憔悴,怒目而视,黑眼圈却已泛起,上身已被脱得精光,整个人看上去便像个已经输了很多钱而且很生气的赌鬼。 他确实是位赌鬼,很疯狂的赌鬼,真正的赌鬼,江湖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他一般的赌鬼。 他此刻不高兴,很不高兴,因为他确实已经输了很多钱,输到只剩下两条东西,一条是他的裤子,一条是他的命。 可输钱只能让他不高兴,却不能让他气恼,而他此刻却很气恼。 赌徒们生气的理由一定有这么样的一条,那便是让他不赌了,哪怕只是暂时的不赌。 所以他很气,很气场间的这场热闹,因为便是这场热闹打断了他与那舟子老头的豪赌。 他最喜欢的是赌,可舟子老头最喜欢的却是看热闹。 所以若是有热闹看的话舟子老头绝对不会去赌;若可以赌的话他也绝对不会去看热闹。 可是热闹可以自己独自一个人看,赌却不可以独自一个人赌。 所以他很气,是真的很气。 舟子老头此刻却抚须笑道:“杜老弟,你看那铁手小子,几乎每招都在以招换招,倒也有趣,看来也不负了他这‘铁臂男’的万儿。” 那赌鬼本就在生气,故而大骂道:“呸!他奶奶个舅子的,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你个臭老头干嘛非要来看这热闹。” 舟子老头笑道:“有热闹不看岂不可惜?” 赌鬼继续骂道:“呸!看他娘的,有赌不赌那才叫可惜。uu看书 wwunh ” 舟子老头继续笑道:“这云家的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使的轻功倒也不错,攻既不得,避也自然,嗯,看来云老头的孙子还是不错的。” 赌鬼依旧骂道:“不错个屁啊不错!他就一蠢货,人家都叫铁手了,可你看他,每每出招却还非要攻人家的手不可,蠢,蠢,真他妈的蠢。” 他二人说话本未刻意放低,故而场间打斗二人若是想听还是听得到也听得清的。 然而,那虬髯大汉却是个专心致志的老实头,所以他并未分心去注意场外的一切。 可云流便不一样了,他从未闯荡过江湖,也从未与人真正动手过,加上自小便因为云门在江湖中的地位而骄傲自豪,是以他从小练功便经常偷懒,而经常偷懒的人行事又怎能轻易做到“专一”呢。 所以当云流听到那老头称赞铁手时,他不屑;当听到赌鬼骂他时,他气愤;当听到老头夸他时,他自傲;当又听到赌鬼骂他时,他恼怒。 因为他所注意的全是别人对他的评价,所以他的心情一直在变化,而心一动,神便也易散而难再聚,所以他听不到更多更有用的东西。 所以,他输了…… 在他听到了赌鬼骂他蠢时,他真的很恼怒,忍不住回头瞪了那赌鬼一眼,也便是这时,那铁手趁其分心,一记重拳便轰在其脸上。 “碰”“碰”两声撞船声先后不到一秒地传出…… 有两声撞击声自然就有两个人被打飞。 待被打飞的人从废屑中站起来时,在场的各路人俱是怔了怔…… 别样回 追藏求票2回出 一九年六月份,《夜暗光未休》诞生,当时是即写即发的。 因为是新手,所以多以模仿为主。 因为是新手,所以有很多不足。 但还是坚持着写到五六万字。 可是后来还是坚持不下了。 所以我做了个决定,才尽、词尽、情断……这些都是影响我决定的原因。我决定把那五六万字删了,再学习一阵子,然后重新开始。 所以,时隔差不多半年,我又来了…… 首更更了的个“缘”,缘在古文是原因的意思。写这个呢,是为了表明“我”是位追梦人,而作家便是那“梦”。 所以,我要坚持,我要加油,我要追梦…… 所以,求收藏,求推荐票…… 所以,我首更更了两回…… 第3回 事渐起兮名渐出 站起来的两个人是云流和陈易飞。 云流被铁手的一记重拳打飞,又撞到了船板,此刻的模样实在狼狈的很,早已没了原先衣冠楚楚的公子哥模样。 此刻云流嘴边溢出血,头发虽还束着却已乱,原先无尘的脸上也沾了尘灰,原先整齐干净的衣裳却已变得凌乱肮脏。 尽管如此,云流至少还是重新站起来了,是真的重新站起来了,不像那陈易飞。 陈易飞他那狼狈模样原本与云流并无大异,可就在他刚站起来时,还未站稳时,他便吐了一嘴血,对,是一嘴血,满嘴的血,然后,他便倒了,向前倒了。 眼睛,陈易飞的眼睛,他的眼睛此刻却还是睁着的……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赌鬼与舟子老头,在怔了怔之后,便连忙向四下看去。 明显是在场的人俱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动的手,竟教这成名颇久的“燕子易飞”如此轻易的便丧命。 “是我杀的。”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从一处早被人遗忘的角落传出。 在场的所有人俱是寻声望去。 说话的正是那个很丑很丑的男子。 而此刻那很美很美的女子也醒了。 他二人并肩站着。 只见那女子罗袖轻擦泪,露了小半截肤如凝霜的小臂,那姿态简直惹人疼爱。 她纤手贴蛮腰,向在场之人深深一福,略带哽咽道:“还请各位莫怪这位大哥。他出手实是为了救小女子。” 在场之人俱是疑惑不已,于是便只能面面相觑。 舟子老头抚须而笑,道:“杜老弟啊,看来今天这热闹是有的看喽,呵呵!” 那姓杜的赌鬼依旧不爽地骂道:“呸!他奶奶个舅子的,看这狗屁的热闹还不如回去继续赌。” 此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位年约三四十岁、身着袈裟、须眉稍白且长的中年和尚,只见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静空。” 云流与陈易飞相识一场,又看不惯那丑人,是以方才见着陈易飞身死,不觉竟也怔了怔。 此时听闻那和尚自报身份,便即回过神来,立刻向那和尚拱手恭敬道:“原来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清慈神僧的弟子静空大师。家父云啸龙,特地嘱咐小子,出来闯荡时若遇到少林寺的各位大师,定要向各位大师问安。” 静空合十道:“阿弥陀佛!云小施主,贫僧一切安好,寺内的各位也都安好,还请云小施主替我等向云施主问好。” 接着他又出手止了还欲说话的云流,望向那丑人与美女,再次合十道:“若非陈施主已西去,贫僧倒也不便多管闲事,毕竟各有各的恩怨,可如今陈施主既已无故西去,而出家人又以慈悲为怀,故而不得不请两位施主为在场的武林同道解此惑,也好免教各位武林同道误会。” 继而他又转向舟子老头,又一次合十道:“周老施主,既然您只爱看热闹,那便让贫僧来做这多管闲事之人了,还望勿怪。” 铁手听闻那静空大师对那老人家说的话,怔了怔,继而连忙向那老人家跪下磕头。 随他而来的五六十人一见铁手如此,便也二话不说,立马向那老人家跪下磕头。 铁手抬头,满眼激动神色,方欲说话,却被那老人家伸手止住了。 那姓周的老头对着铁手一干人笑道:“你们回去吧,告诉史破烂那小子,就说这艘船是姓周的。”说完便挥了挥手。 那铁手也是急忙起身收拾,招呼手下离开。 离开时他的那些手下不免有疑惑的,于是便有人小声询问:“铁大哥,为何……” 铁手连忙制止,小声道:“那老人家,姓周,四十年前,整条长江都是他的地盘。” 众人一惊,小声问道:“难道他就是那‘爱看热闹的周无恼’周老前辈?” 铁手急忙小声道:“对啊,赶紧走吧,这热闹我们还是别凑的好。” 说完五六十人当下便急急忙忙的离去。 周无恼一手负背,一手抚须,对着静空笑道:“没错,我喜欢看别人的热闹,可却不喜欢被别人看热闹。” 说着他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赌鬼,笑着继续道:“所以你们几个想怎么弄我这老头子都不会插手的,因为我只是‘爱看热闹的周无恼’,呵呵!” 在场的各位武林人士中,虽然有人早就对这老头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此刻听到这老头自报身份,却无论是先前有所怀疑的人还是从未想到过的人俱是惊了一惊。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爱看热闹的周无恼”的万儿实在太响亮了。 相传在他们那个年代的江湖中,这整条长江都是他的地盘。而就连当时名震江湖的“五大侠”俱是得给他三分薄面。 静空和尚再次合十道:“那杜施主呢?” 姓杜的赌鬼跳起来大叫道:“臭老头既然发话了,那老子自然也得领情啊。来吧,臭和尚,你得先跟老子赌一把。” 静空和尚双手合十,摇头苦笑道:“阿弥陀佛!该来的还是得来啊!” 那姓杜的赌鬼道:“老子的规矩你这臭和尚应该是知道的,你是要定赌注还是要定花样?” 静空和尚道:“那贫僧便定赌注吧。若贫僧赢了,杜施主便不能再逼这船上其他人同你赌。若贫僧输了,那贫僧便自断一指。” 云流听此怔了怔,疑惑道:“大师为何非得同这贼人赌?” 静空和尚摇头,合十苦笑道:“因为遇见杜三光,皇帝陛下也得赌。” 云流一惊,道:“四大快活人之一,‘不赌不快活’的杜三光?” 杜三光不耐道:“去你娘的,快点,臭和尚,老子等不及了。咱们就赌那臭小子的年龄是单是双。我赌双。”说着说着他便指向那丑人。 静空点了点头,然后望向那丑人,双手合十问道:“不知施主是否方便透露?”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俱是把目光放在那丑人身上。 那丑人却也没觉不自在,淡淡道:“我今年十八岁。” 一闻此,那杜三光大立马笑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臭和尚,看来是老子赢了啊。哈哈哈。” 静空苦笑着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还望杜施主看在清德师叔的面子上,莫赌得太过了。” 杜三光道:“去你娘的,输了就搬出清德那臭老头来压我啊!我告诉你,老子不怕他。” 他接着撇了撇嘴道:“不就救了老子一命吗,大不了以后见到了,还他一命就是了。” 他又继续怒道:“所以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这臭和尚不必多管闲事,认输就自断手指吧。” 此刻云流却冷笑道:“谁说静空大师输了的。” 杜三光怒道:“我去你妈的,姓云的蠢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流听杜三光骂他,顿时便觉不爽,道:“哼!谁知那杀人凶手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说的话我是不信的。” 众人听此,又俱是望向那丑人。却也只听那丑人淡淡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云流不屑道:“呵呵!各位瞧他那尊容,觉得他似那等真诚之辈吗?” 静空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相信这位小施主。杜施主,贫僧认输。”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这局不算不算,重来。这次就赌老子有几根脚趾。” 云流冷笑道:“呵呵!别人看不出你的伎俩难道我看不出吗?正常人的脚趾都是十根,你赌这个无非就是想让大师觉得这场赌是不可能那么容易便赢的,所以你料定大师猜的一定不会是十根,可实际上你的脚趾确实是十根。” 杜三光跳了起来,大怒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这蠢货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要猜十根就猜十根啊,废话一大堆。” 说完他便转向静空和尚,不耐道:“臭和尚,还不快点,几根?” 静空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觉得云小施主说的在理,贫僧便猜杜施主的脚趾有十根。”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uu看书 .uukanhu 看好了!” 说着他便脱下了他那双满是污秽的破烂布鞋。 云流看了看,得意地笑道:“哈哈!果然如此。看来杜三光也不过如……” 他的“此”还未说出便已住嘴了。 因为他惊呆了。 因为他看到了杜三光抢过旁人的弯刀自砍了一脚趾…… 脚趾,杜三光的脚趾,他的脚趾此刻已只有九根了。 血,断趾处的血,在流着…… 静空和尚亦是一惊,合十道:“阿弥陀佛!杜施主何须如此,何须如此。是贫僧输了,是贫僧输了。”说着他便也向旁人借来一剑,竟也欲自断一手指。 可未等他动手,他便动不了了。 因为他被点了穴,被杜三光点了穴。 杜三光的“四十九路点穴手”也是成名已久的了,无疑是厉害无比,不然也不会连堂堂的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清慈神僧的弟子静空大师也要被逼赌。 杜三光点完穴后便就地坐下,顺手扯了静空和尚的一角衣裳。 然后便一边自顾自地包扎着断趾处的伤口,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同别人赌了一辈子,也点了别人一辈子的穴。但老子却有个毛病,就像赌不能自己赌一样,老子点穴也不点自己的穴。所以,这伤口还是包扎好” 接着他又重新站了起来,右手拿着弯刀拍着左手,绕着云流悠哉悠哉地走着,嘴角一边上扬,显得有点阴险,笑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这蠢货不是很行吗?那就陪老子赌一把呗。嘻嘻……” 第4回 初露缘逢各路徒 云流初入江湖,并未见过如此场面,所以他此时已是有些许惊骇了。所以他的声音也已有些颤抖:“你,你,你想怎么赌。” 杜三光笑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再给你个机会,这次就赌你有几根脚趾。老子的规矩,既然老子定了花样,那赌注就你来定。” 云流似已料到什么,声音颤抖道:“能,能否看在祖父的,的面子上,莫,莫教我同你赌了。” 杜三光大骂道:“呸!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叫什么,老子叫‘不赌不快活’杜三光,你叫老子不赌?那岂不是要了老子的命?废话少说,快点。” 云流沉吟片刻后,道:“若我输了,我自断一脚趾,若你输了,你就自我了断。” 在场众人闻此俱是怔了怔,那杜三光也无外。 因为他们俱是想不到那堂堂“风流大侠”既会有如此无耻的后代。云流一根脚趾的价值怎么算都比不上人家杜三光的一条命。这种赌注的不公平,可是自古以来便一直为人所诟病的啊! 所以,只见杜三光摇了摇头,不屑道:“他奶奶个舅子的,怎么风流一世的云老头会有你这么样无耻的孙子。” 接着他又露出了那个嘴角一边上扬的阴邪笑容,道:“本来老子还想给云老头个面子的。但既然你这蠢货都已经这么无耻了,那就不要怪老子比你更无耻了。” 他一直绕着转的脚步突然止住了,在云流面前止住了,略带血丝的眼球盯着云流,阴笑道:“好了,说吧,你的脚趾有几根,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哦!呵呵……” 云流颤声道:“十,十,不,九,九,不不,八,八跟,我的脚趾有,有八跟。”话至最后,他眼已湿。 杜三光又是一扯一边嘴角,阴邪笑道:“嘻嘻……老子赌你这蠢货有十根脚趾。来吧,把鞋脱了,让在场的这些龟儿子们瞧瞧。” 原本众人俱是以为杜三光会用刚才那套做法来断云流的脚趾,可有谁想得到,他杜三光竟只是吓唬吓唬那云流,而那云流竟然也这般不经吓。 如此一来,杜三光便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赢了…… 所以云流险些晕了。他咬着嘴唇,瞪着杜三光,满目已不见湿气,反而火红火红的,像是有着无数的怒火在燃烧。好一会儿后,才底身脱去那已沾尘灰的名贵布帛鞋…… 鞋一去,趾一露,赫赫然正是十根整。 杜三光又是阴邪一笑,道:“老子赢了,动手吧,蠢货,呵呵……” 云流自小骄傲,又初入江湖,何时受过此等委屈。只瞧他咬牙切齿,目眦尽裂,手中羽扇却不知如何动作,“嗤”的一声,羽扇中便突出了一柄三寸短剑,然后手起扇落…… 右脚小趾,云流的右脚小趾,已断,血,也已流…… 可他却喊也未喊一句,只是咬牙切齿,狠狠道:“姓杜的,你给小爷我记着。”说完他便点了自身几处穴道,止了血之后,便也撕了一角衣裳包扎伤口,然后便作冷眼旁观。 云流已决定先忍着,记着这个“断趾之仇”,日后再来相报。于是便不想再与杜三光多嘴,想看着接下来其他人也在杜三光手下受辱,因为这样,他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有些人就是这么样的奇怪,自己不开心了、自己的生活没色彩了,却硬要看别人也不开心、别人的生活也没色彩。因为那样的话,他们才会觉得好受些。 哪知那杜三光却指着云流,笑着问那丑人,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记得他吗?” 丑人却是淡淡道:“记得。” 众人听此话,或一阵无语,或自个暗笑。因为他们谁也猜得出杜三光的言外之意,可却猜不出这丑陋的少年居然会是这么样回答。也不知这丑人是真的听不出还是故意为之。 云流听了这话,独自暗笑,嘴里却是低声喃喃道:“这小子倒还算得上识相,不过……哼!” 杜三光险些被气倒,跳起来,大声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这蠢货怎地也是个蠢货啊。老子不管,老子不管,老子就是不记得他了,他是谁啊,他是谁啊,你们哪个龟儿子来告诉老子。”说着他又指向云流,声音愈发的大,一字一字道:“这,蠢,货,是,谁。” 在场的武林之人俱是怔了怔,他们实在是真的想不到,这堂堂“四大快活人”的“不赌不快活”杜三光居然也会耍小孩子脾气。 丑人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谁,但我不是龟儿子。” 那美人此时居然罗袖掩嘴,“噗嗤”一笑,一时间,笑靥如花,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可那绝色容颜,便也只能意会,因为任何语言文字的描绘只会削弱未见之人对这美丽女子容颜的想象,而夸大的言辞,是绝不会有的。 所以,此刻在场的所有人俱是望向她,愣住了…… 周无恼笑道:“看来这热闹是一起接着一起啊,好,好,好!哈哈!” “啪!” 杜三光忽然掴了自己一巴掌,骂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这女娃娃是个妖怪啊。” 那绝色佳人似已意识到什么,急忙低头,罗袖遮容,曲身一福,七分惊慌、三分羞涩的声音传出:“小女子只是一时没惹住,无意冒犯了各位大侠,还望各位大侠莫怪才好。”礼仪极其到位。 众人纷纷开口。 “没事没事,是我等冒犯了姑娘才是。” “不怪不怪,观姑娘一笑,胜却红倌同床十年,哈哈哈。” “姑娘一笑便可倾城,何况区区在下之心。” “姑娘何必如此见外,在下张才斌,不知姑娘可愿与我结交。” “姑娘,你生得如此俏丽,肯定已经和不少人睡过了吧。哈哈哈。” “姑娘,姑娘,不知你一夜收费多少。” “姑娘,姑娘,莫听他们胡说,在下林云,自负有几分容颜,愿与姑娘共结连理。” …… 云流其实昨晚便见过这美丽女子了。 那是三更左右的时候,他睡不着觉,便起来随意走走。 于是,他便在无意间看见了陈易飞抱着她进了房间。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就是如此简单地一瞥,她便把他的心给带走了。即使她不笑的时候远不如她笑的时候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迷人。 所以他欢喜,他羡慕,他嫉妒。 所以他才会为难那丑人。因为一切与她接触太近的男人,他看着都不舒服。 须知男人虽说喜欢喝酒不喜欢吃醋,但其实他们的肚子里装的往往不是他们喝下去过的酒,而是那酸酸的醋。 所以云流此刻听见在场的那些人说的那些话,特别是那些肮脏污秽的话,他气得那叫一个怒发冲冠。 于是便只见他羽扇一抖,三寸短剑一现,轻功一运,步法一出,已和在场的一人斗在了一起。 那人便是刚才说过污秽之语的一个,只见双方你来我往,斗了有十来招。 那人的剑倒也有趣,剑剑横斜切,招招攻大腿。 其实人的大腿才是最好的靶子。因为你若攻敌上半身,那他只需往下行动便可;若攻敌小腿,那他也只需轻轻一跳便能躲去;可若是攻在大腿上,除非敌人在轻功一道上有一定的造诣,不然的话,你定有所得。 而这人明显深知这点,可他却是不知当年的“风流大侠”云逍游赖以成名的便是这轻功与步法之道。 只见那云流悠然一跃,便轻易躲过了那人的剑。 而他自身也在那人不曾察觉的情况下,缓缓地接近那人。 一寸断,一寸险,但却也愈发地快准狠。 云流终是在那人未曾察觉下接近了他,扇挥剑随划…… 那人,也终是败了,他的手筋已断功已废。 云流不屑道:“教你诋毁人家姑娘。还不快给姑娘道歉。” 他本以为做了这么样一件漂亮的事加上说了这么样一句漂亮的话后,定会得到佳人的另眼相待,也会得到一个好名声。 可他此时却觉得奇怪,很奇怪。因为四周已无声响,因为那个方才与他动手的人此刻是愣住的。 就在他刚要向四下看个究竟时,一个淡淡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不允许你们侮辱她,u看书.uuanshu.co快向她道歉。”这声音不用说了,在这船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肯定是那丑人的。 云流终还是看到了,也愣住了,但也愈加地看那丑人不顺眼了。 在场所有人之中,有十来个人俱是一脸红肿,看上去甚是好笑,只是此刻却无人笑得出。 原来这十来个人竟都是方才出言侮辱过那绝色佳人的。 周无恼抚须笑道:“很好!很好!看来接下来的几年内,这江湖的热闹一定很有看头,哈哈!” 杜三光道:“我去!这臭小子是深藏不露啊!” 静空和尚虽被点了穴道,却仍然忍不住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施主年纪轻轻,功夫竟这般了得。” 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语重心长地道:“我佛慈悲,还望小施主勿再造杀孽。阿弥陀佛!” 丑人淡淡回答道:“大师,晚辈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接着他又看向那些脸发红肿的人,依旧淡淡道:“你们要不要道歉。” 他的脸虽无表情,他的语气虽也是淡淡。但此刻众人再看他脸上那四颗肉瘤和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痕时,却是无故起了骇意。 所以那几人急忙欠身,行礼,开口。 “姑,姑娘,小的方才错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 “姑娘,姑娘,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对不住,对不住。” “姑娘,在下,在下错了,求姑娘原谅。” “姑娘,少,少侠,小,小的知错了,请姑娘和少,少侠原,原谅。” …… 第5回 容下别容情深处 原来就在方才,就在云流与人打斗的时候,那丑人便已出手了。 他一出手,便“啪”声连响,接着便是先前那番境况了。 他出手了,可是在场的武林人士中,几乎没几个能够瞧得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手。 由此观之,那丑人至少在轻功上的造诣已到了极深的层次。 所以他做的事比云流做的要漂亮,他说的话也比云流说的要漂亮。 所以他一定比云流更让那佳人另眼相待,也一定比云流要更威风更强大。 所以云流看那丑人已是不爽到了极点,恨意也已渐生,可他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他也只能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须知世上少年郎多如是这般,热血、冲动、争强好胜、争风吃醋、经夸不经骂、经顺不经逆、无可奈何却又偏生恨意。 佳人闻此,移眸视人,似有深情…… 可她传出的声音却依旧是那七分惊慌、三分羞涩:“不不不,其实是小女子的不是,让各位大侠误会了。” 话终。 轻将春葱贴雪颔。 “嘶”了一声。 罗袖巧抚容下颜。 众人又愣住了…… 周无脑又是眯着眼,抚须而笑,道:“女娃娃啊,想不到你这易容术居然已到如此地步,老头子我实在是佩服,佩服啊!哈哈!” 杜三光道:“我去!他奶奶个舅子的,我说女娃娃啊,你这易容术未免也太他妈的厉害了吧!” 众人此时也已回过神来,脸上虽是写满了惊讶,可眼里终究还是没了那抹追求与狂热。 因为此刻那张脸已不再是那张脸,那位女子也已不再是那位女子,那个笑容更已不再是那个笑容。 柔荑扬去天上色,可怜巧笑非人间。 那女子依然是手如柔荑、肤似凝脂、着若淑女,可脸,却已是平淡无奇。 此刻看起来,她若与那些大家闺秀相比的话,顶多也就纤手嫩了点、肤色白了点、衣着适礼点。而若说透了,也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淑女。 她又是一福,羞涩笑道:“小女子雪若,见过各位大侠。” 云流似也不可思议,不知是失望还是惊讶,道:“这,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雪若又复低头,依旧羞涩,道:“其实,其实这,这也是雪若的好美之心惹来的祸事。” 她略带委屈地道:“雪若原本是有心上人的了,可,可雪若那心上人钟意的却,却不是雪若。”她的话语已是透出了几分心酸。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我想你那狗屁心上人爱上的女人,肯定比你漂亮。” 雪若道:“嗯!” 她似已不愿多说。 似乎那是一件令人心酸,也令自己难过的往事! 可云流却接过话:“所以你就易容成了方才那模样,以为那样你那心上人就能爱上你?” 她的眸已起雾…… 她原本低着的头点了点,没有任何言语。 云流嘴角抽了一下,也不知是何滋味。可忽然间,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是以他又道:“可你不是那‘燕子易飞’陈易飞的妻子吗?” 杜三光很难得地帮别人说了话:“他奶奶个舅子的,狗屁的‘燕子易飞’,他娘的,那龟儿子就是个淫贼。” 众人一听此话,俱是惊讶。 因为他们都不相信“燕子易飞”陈易飞会是个淫贼。 只听那静空和尚问道:“阿弥陀佛!杜施主此话何意?众所周知,陈施主之所以在五年前能名震山西一带,便是因为他亲手杀了那大淫贼‘好夫君’花香郎。” 有了静空的带头,于是便又议论纷纷,年轻的问年长的答。 “对啊!当时那‘七好人’中的‘好夫君’花香郎是何其的猖狂、淫荡。若不是易飞兄把他杀了,恐怕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子得无故遭殃。” “相传当时只要那‘好夫君’花香郎在哪个地方呆了一天,那么那个地方便至少有一名女子要遭殃。若是呆了两天,那便至少有两名女子要遭殃。” “那他若呆三天呢?是不是就要有三名女子遭殃啊?” “那‘好夫君’花香郎是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三天或以上的。” “嗯,也对,那样的话就太危险了。” “据说那‘好夫君’花香郎在未遇见易飞兄时,从来就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可这样的话,那又是怎么知道他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两天以上的呢?” “朋友,你这话就说错了。并不是除了易飞兄就没人见过那‘好夫君’花香郎,那些被他拐走的女子肯定见过他,只不过她们都死了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那‘好夫君’花香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两天以上,这个我倒是可以解释。那是因为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别的地方就会其他女子被那个。” “那么易飞大侠又是怎样杀了那‘好夫君’花香郎的呢?” “这就不得不说说易飞大侠与他那原配发妻崔翠兰陈夫人的仗义、感人事迹了。” “嗯,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让我来说,让我来说。据说易飞大侠夫妇本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可怎奈造化弄人,竟教陈夫人得了绝症。” “对。当‘好夫君’花香郎采花的事弄得人心惶惶时,又恰是陈夫人病入膏肓之际。” “所以易飞大侠抱着扎心之痛,也要完成陈夫人的遗愿。” “那陈夫人的遗愿难道是……” “算你小子还不笨,猜对了。你看看易飞大侠夫妇是何其的仗义。” “是啊!为了替武林除害,陈夫人居然为了诱那‘好夫君’花香郎现身而自愿受辱。” “易飞大侠他又何尝不是伤心欲绝呢?可他又得尊重他夫人的遗愿——好好活下去。” “听说陈夫人离世的那段时间,易飞大侠为了守灵,一年未沾酒水也未沾荤腥。换了你,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绝对受不了,你叫我不吃肉还好,让我不喝酒,那不行,绝对不行。” “我也没办法一年不喝酒。所以啊,易飞大侠不仅是位有侠义心肠的大侠,而且还是位情深义重的夫君。” “这么说的话,那易飞大侠怎么可能会是淫贼。” “对啊,怎么可能会是淫贼?” “易飞大侠绝不会是淫贼。” “对,我不信。” “没错!我也不信。” …… 于是大家又都带着不善的眼光盯着杜三光与那杀人凶手…… 杜三光看着雪若,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就知道不应该帮你这女娃娃说话,你自己解决吧。” 他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复又对着众人大骂道:“他娘的,信不信是你们这群龟儿子的事,关老子屁事。” 丑人对着杜三光淡淡道:“前辈,您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杜三光道:“我的天,你他妈的,到底是真蠢还是故意来气老子的啊!你个蠢货难道没瞧见他们压根就不相信老子说的话吗?” 丑人道:“可您不也说了吗,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不关您的事。” 杜三光嘴角抽了抽,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这臭小子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啊!我的天!” 丑人道:“前辈,我没有把您怎样啊。” 杜三光手拍印堂,一阵无语…… 雪若道:“想来杜前辈说的应该是没错的。因为昨夜雪若就是遇到了那陈易飞,方才被弄晕带到此处的。”她仍是低着头,声音却已带着几许害怕。 众人惊骇…… 云流道:“所以说你们并不是夫妻?” 雪若微微颔首。 人群有人道:“可这,这也不能证明易飞大侠就是淫贼啊,说不定,说不定姑娘你,你并不是什么好,好人。易飞大侠那般做只是想为武林除害。” 于是又有人道:“对对对,有道理,说不定姑娘你就是那‘七好人’中的另一位,‘好毒妇’殷吟君。” 又是一人道:“嗯,此话在理。江湖传言,那‘好毒妇’殷吟君便是只狐狸精,专门祸害那些名头响亮的江湖豪杰。” 再有一人道:“据说见过那‘好毒妇’殷吟君的也就只有那些已经被害死了的江湖豪杰。uu看书 .uukash ” 还有人道:“对,说不定姑娘你便是那‘好毒妇’殷吟君。所以才会如此陷害易飞大侠。” …… 一时间竟又是议论纷纷…… “啪啪啪……”耳光声连起,那些诬陷雪若的武林人士又是一阵脸颊发热、疼痛。 于是又是那个淡淡的声音传出:“不允许你们侮辱她,快向她道歉。” 在场之人本就都是在江湖上有点儿名声的,可今日却接连受辱,又怎么可能还能心平如初呢? 于是众人便都只是怒目瞪着那丑人,却是没人敢真的动手。 云流眼见如此,又是愈发的不爽,冷哼道:“哼!阁下当真是好威风呢!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伤人,是当江湖无道义还是当我等武功低微便可任由阁下随意蹂躏?” 人群中有人接过话头,道:“就是,还请静空大师为我等主持公道。” 静空和尚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怎可如此不顾江湖道义,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动手伤人呢?” 丑人淡淡道:“我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是他们无缘无故侮辱雪若在先的。” 云流冷笑道:“呵!阁下又怎么知道在场的这些朋友们是在污蔑这女子呢?阁下如今的行为,处处皆是为了这女子。我看啊,她八成便是那‘好毒妇’殷吟君。不,应该叫‘好荡妇’才比较合理。” 他刚说完,“啪”的一声便响起…… 原来以他的轻功竟也躲不过那丑人的一记耳光…… 第6回 因多事乱回最初 丑人淡淡道:“不许你侮辱她,向她道歉。” 云流怒目圆睁,大声道:“各位看到了吧,这人已是如此猖狂,难道各位朋友还要无动于衷吗?” 一阵沉默…… 云流恨恨道:“好!好!好!很好!” 又是一阵沉默…… 丑人依旧淡淡道:“你们这是不打算道歉吗。” 还是一阵沉默…… 周无恼笑道:“呵呵!小兄弟啊,老头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哩!” 丑人拱手道:“前辈,晚辈叫童风。” 周无恼道:“童风,好!老头子我记住了。”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怎么都跟死了儿子似的,一个个都不说话了?来来来,龟儿子们快点来陪老子赌,老子又不快活了。” 童风淡淡道:“前辈请见谅,得让他们先道歉。” 杜三光抽了抽嘴角,一阵无语。 云流却冷笑道:“呵呵!没想到连堂堂的‘不赌不快活’杜三光也会怕这臭小子。当真是好笑啊,好笑啊。哈哈哈!” 杜三光眯着眼,盯着云流,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现在是愈发地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云老头的亲孙子了。” 杜三光出手了…… “哈哈哈……” 笑声响起,不绝于耳…… 杜三光拍了拍手,笑道:“既然你这蠢货觉得好笑,那老子就让你笑个够。” 云流大笑道:“哈哈,姓杜的,哈哈,你,哈哈,你竟敢,哈哈,竟敢点,哈哈,点我的,哈哈,我的笑,哈哈,笑穴,哈哈,你,哈哈,你给我,哈哈,给我记,哈哈,记住了,哈哈哈……” 他笑弯了腰、笑疼了肚、笑出了泪…… 他还恨,恨其他人不帮他、恨童风强过他、恨杜三光羞辱他…… 杜三光笑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老子早就说了,老子记不住你这蠢货。” 接着他看向童风,道:“他娘的,你小子也是个蠢货。他们压根就不想道歉,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童风淡淡道:“我好像已经看出来了。”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既然你都看出来了,又干嘛还非要逼着他们道歉呢?” 童风淡淡道:“他们做错事难道不应该道歉、悔改吗。” 杜三光道:“是,但你就算现在逼着他们这群龟儿子道歉了,又能怎样?” 他接着道:“他娘的,难道这群龟儿子会真心道歉?既然连真心道歉都做不到,他们还会想着悔改?笑话!” 童风道:“我好像乱了。”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这有什么好乱的。” 童风道:“他们侮辱了雪若,本应该向她道歉。可如果他们并不是真心道歉,那这歉道得似乎就没意义了。” 杜三光点了点头。 童风继续道:“可若是因为这歉道得没意义,所以就没必要道的话,那就等于雪若是在白白受委屈。” 杜三光:“额……” 童风不理他人盯着他的目光,依旧微低头、手抚颔、自顾自道:“那要是这样的话,岂不就是说,无论谁做错事了,只要他自己不愿道歉、不愿悔改,那也没什么。” 他依旧继续道:“可这样对雪若、对那些受伤害的人不公平啊!” 他又道:“可就算逼着他们向雪若道歉,他们定不会真心道歉,既然不是真心的道歉,对雪若、对那些受伤害的人来说依然是不公平的啊!” 他抬头,望着雪若,道:“好像今天无论要不要他们道歉,对你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他抬头望着她的时候,她看起来是那样的自在,甚至眼里还有笑意;他为她抱不平的时候,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甚至连句谢谢也未曾说。 这,明显是熟人才会有的,而且还是老熟人…… 不过也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她不喜欢他做的一切…… “如果他们两个不是老熟人的话,就是那女的不喜欢那男的擅作主张。”这是这一瞬间众人心头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他们两个自然是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 因为若是再熟的话,便是一体了,夫妻一体。 所以他们只能是朋友、是熟人、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是很熟很熟的熟人。 因为她方才说的话,是真的…… 他救了她,她便跟了他;他处处护着她,她便处处为了他;他遵循的是道义多些而情感偏少,可她遵循的却是情感远远多于道义…… 杜三光嘴角一阵牵动,道:“他奶奶个舅子的,你这究竟说的什么鬼东西啊,后面几句老子可是连一句都没听懂啊!” 雪若一福,笑道:“雪若并未觉得不公平,多谢少侠关心。”礼仪到位,若即若离,琢磨不透。 童风道:“可我为什么就是会觉得对你不公平呢?”他的语气少见的有了情感,那是因为关心才会有的疑问。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在关心她。她那么的聪明,又怎么会瞧不出他的关心呢? 她内心是高兴的,是感动的,是傻傻的。 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还没到时候。 所以即使他不会演,可是还有她在。 所以她还得演下去。 所以,她笑道:“所以那只是少侠自己觉得,并非雪若觉得。须知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她接着道:“再说了,方才少侠已经为了雪若而出手了,其他各位大侠也已受伤了,雪若此刻已经很感激少侠了。” 她又道:“还有,其实其他大侠只不过是在为他们心中的英雄抱不平而已,这又有何过错?还得须知每份情感都是应该被尊重的。” 她向童风一福,又向其他人一福,最后说道:“所以,雪若在此谢过童风少侠为小女子所做的一切,也向各位大侠说声对不起。这事是雪若的不是,还请各位莫要怪罪童风少侠。” 她这么样一说,就算是那些阴险记恨的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对他们二人动手了。至于那些怜香惜玉之辈,就更不用说了,当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聪明,很聪明。 周无恼抚须低声笑道:“呵呵!看来这女娃娃也不简单啊!” 此时静空和尚也已能动了——杜三光的点穴手法虽然厉害,但点在静空身上的又不是死穴,所以总会有失效时,何况那静空的内力本就深厚。 静空一能动,便往云流那去,解了他的穴。 终于,哈哈声没了。 云流已笑得无力了,盯着杜三光,目眦尽裂…… 杜三光却理也未理他,对着静空笑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臭和尚,看来你内力当真不错,这么快就能动了。” 静空合十道:“阿弥陀佛!还得多谢杜施主,教贫僧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 接着他又看向众人,道:“各位施主,事事皆有因,因多则事乱。如今这事确实挺乱的,不如让我们从头说起,说个清楚明白,免得日后因今日之事而再起纠纷。各位觉得可好?” ——好,当然好了,能不提着心脏,担心被那童风报复,当然好了,怎会不好。 ——无所谓,反正也没得罪过谁,就当看热闹。 于是众人皆是答道:“好!”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可是老子还没赌够啊!” 周无恼笑道:“呵呵!杜老弟啊,你先忍忍吧,先看热闹,回头老头子我再与赌个天光、钱光、人光。”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行吧,看在你这臭老头的面子上,就先看热闹。” 既然周老头都插手了,他当然也不好拒绝了。 他虽然不怕静空,不怕童风,更不怕那些什么狗屁豪杰,这船上他忌惮的也就只有周老头了。 他记得在他还没成名时,周老头就已经名震江湖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武林有这么样两句话: 五侠三僧一要饭,六残四道两水陆。 而周老头就是那“两水陆”中的“水”。 静空和尚看向童风,合十道:“阿弥陀佛!还请童施主解释一下为何对陈施主动了杀念。” 童风淡淡道:“因为他要杀我和抢走雪若。” 静空道:“什么时候的事?” 童风指着云流,u看书 .uukasu淡淡道:“就在他跟那铁手打斗的时候。” 静空道:“童施主如何证明。” 童风道:“当时雪若已经醒了,她也看见那陈易飞对我动手了。” 静空望向雪若。 雪若微微颔首。 静空又望向众人,道:“阿弥陀佛!请问有没有哪位施主能证明一二的。” 人群中有人道:“那时候,在下确实瞧见易飞大侠有过去他二人那边,而雪若姑娘也确实已醒来,可至于其他的……在下就不知道了。” 静空望向雪若,合十道:“雪施主是否方便透露昨夜芳迹?” 雪若略带害怕道:“昨夜雪若本在窗前看书,却因贪那窗外的美好月色,便没把窗扇阖上。” 她接着道:“可看着看着,突然间就起了阵微风,吹灭了窗前的烛火,接着雪若便看见本来就不大的窗口蹲着一个人。” 她似已害怕极了,声音略带哽咽:“接着,接着,雪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她眼湿了,声音也满是害怕:“所以,所以雪若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已经……” “呜呜呜……” 她哭了…… 众人眼中满是同情…… 静空合十道:“阿弥陀佛!雪施主,是贫僧的不是,贫僧不该揭施主伤心处的。阿弥陀佛!” 他又接着道:“但请雪施主放心,贫僧定会竭力帮助雪施主的。” 接着他又望向童风,道:“那童施主又是否方便透露昨夜足迹呢?” 第7回 翩翩少女舞中武 童风道:“我昨夜看见陈易飞背着雪若,便一路追寻而来。” 静空道:“后来呢?” 童风道:“后来他上船之后我就跟丢了。” 静空道:“可最终童施主还是找到了雪施主,并将其救出,是与不是?” 童风道:“是。当时我重新找到他时,他正要对雪若不轨,所以我就直接把他打晕了。” 云流冷笑道:“易飞大侠的武功了得,岂会那么容易就被你打晕?” 童风淡淡道:“不,他武功不怎样,我刚才杀他只用了两招。” 众人只觉喉咙滚动了一下,一口唾沫已咽下。 周无恼倒只是依旧弯着腰、眯着眼、抚着须,笑了笑。 云流道:“那你为何不昨夜便杀了他。” 童风道:“我说过,我不随便杀人。” 那云流还欲说话,却被静空止住了。 静空问道:“那童施主可看得真切了,昨晚那人当真是陈施主?” 童风道:“千真万确,我不会看错的。” 静空望向雪若,问道:“这么说的话,雪施主并没有……” 童风反问道:“没有什么?” 雪若急忙接个话头,向童风一福,脸红娇羞道:“多谢童少侠救命之恩,不然若是雪若失身了,便也只能自我了断了。” 童风看着她,又看了看静空,道:“哦,我明白了,出家人不方便说那话。” 杜三光突然笑道:“哈哈哈!他奶奶个舅子的,我说啊,你这蠢货是真的蠢还是假的蠢啊,哈哈哈……” 众人也是一阵笑。 静空却是感慨道:“阿弥陀佛!想不到陈施主竟是这种人。” 他并不知道童风与雪若本就认识,自然也就不会怀疑他们是否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而众人听了他的话,不免也觉得感慨。 明明以为是大侠,结果却是…… 人群中有人问道:“即便如此,那也不能否定易飞大侠为武林所做的一切啊。” 杜三光骂道:“呸!他奶奶个舅子的,大侠个屁,那龟儿子为武林做的只有一件事。” 静空问道:“何事?” 杜三光笑道:“减少臭婆子的数量。” 静空闭目,合十道:“阿弥陀佛!为何杜施主总认为陈施主并不是好人呢?” “那自然是他见过那坏人干了坏人该干的事呗!” 这音声像黄莺,所以这声音的主人肯定是个女的,说不定还是个小姑娘。 这声音不在船上,不在船上那自然就是在江上了。 这声音的主人确实是女的,这女的也确实是个小姑娘。 因为她已连索踏之而来。 她穿着蓝色衣裙,扎着两条辫子,眼睛水灵灵的,满脸透着青春、可爱、调皮。 杜三光道:“他奶奶个舅子的,终于肯现身了啊,偷听了那么久。” 辫子姑娘噘嘴道:“哼!明明就是你们说得太大声了,吵到我家公子睡觉。” 她接着委屈道:“现在却又说是我们偷听。” 她那双嫩嫩的、娇小的双手已揉着眼,声音也愈加委屈:“而且还害我也被公子叫醒。” 她哭了,像个小女孩一样,揉着眼撒娇哭了,指着杜三光哭了。 她哽咽道:“更可恶的是,我还被我家公子叫来拜访你这薄情寡义的混蛋。” 众人噗嗤一笑…… 除了童风和静空…… 童风依旧面无表情。 静空闭眼合十,自言道:“阿弥陀佛!” 周无恼抚须笑道:“呵呵!看来又来热闹了,好啊,好啊!” 杜三光嘴角一阵牵动,道:“他奶奶个舅子的,我说女娃娃啊,老子哪里得罪你了吗?” 辫子小姑娘噘嘴道:“哼!不知道。” 杜三光的嘴角又是一阵牵动,道:“那你家公子叫什么总该告诉老子吧?” 辫子小姑娘道:“哼!不知道。” 杜三光跳起来道:“他奶奶个舅子的,那你究竟知道什么?” 辫子小姑娘也跳起来,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你这混蛋叫杜三光。” 她接着道:“我还知道六年前你这混蛋居然忍心抛下一个想把一切都交给你的女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杜三光已跑了。 不一会儿便已放下了小舟,人也跳了上去,划着小舟,跑了…… 众人愣了愣。 只听杜三光远远地道:“周老头,借你的小舟用一下啊,他奶奶个舅子的,这小祖宗老子我惹不起,先跑了。” 众人听这话又一愣,朝着那辫子小姑娘望去…… 那辫子小姑娘确是撅了撅嘴,大声道:“哼!杜三光,你这混蛋,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听得杜三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奶奶个舅子的,小祖宗,你自个儿玩啊,老子我既惹不起你就只能躲着你了。再见!不,还是不再见得好!” 辫子小姑娘回道:“哼!你跑吧,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哼!要是让我再看见你,我一定把你强奸了。哼!” 她又嘟了嘟嘴:“呼!呼!呼!好气好气,又让他跑了。” 众人又是望着她,惊讶地、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童风却依旧面无表情。 周无恼也依旧抚着须在笑。 那辫子小姑娘却也不理会他人,直接走到了童风身前,指着他道:“喂!臭小子,我两来比一比,看你能不能也用两招就杀了我。” 童风淡淡道:“我不会随便杀人的。这句话已经是我今天说得最多的一句了。” 那辫子小姑娘却是什么也不管,道:“哼!你若不动手那我就逼你动手。” 话刚说完,她已动手。 恰此时。 船外,江上。 笛声,清脆、明亮的笛声响起。 纤手牵罗袖,莲步轻点移,巧将蛮腰扭,臀蹶弧线妙。 好一段美妙翩姿舞。 再闻那船外江上的笛声。 笛声舒而不缓、紧而不乱,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正是那自由而又有规律的“弹性”节奏。 这舞虽美,却是每个手脚位都暗含着武功招式,山膀、按掌、托掌、杨掌、踏步、射燕…… 这,正是那最有姿态、最是美妙也最为诡异的“舞武。” 而看那辫子小姑娘在舞动期间,掌欲击前却先后,腿欲提左反先右,指欲点上偏先下…… 这也正是那“舞武”的一个特点,“本欲偏反先”。 又见其双手挥动之路线多由平圆、立圆、八字圆演化而来。 而这,却也正是那“舞武”的另一种特点,“三圆化百姿”。 单看这段舞舞出的这两点,便可看出这辫子小姑娘已将这套“舞武”练到了极深的层次。 她的形、神、劲、律已极高度的融合。 所以她的这套“舞武”配合着那船外江上的清脆笛声,那舞得是叫一个美啊!仿佛那辫子小姑娘也变得美了几分。 美,却也险。 愈美,便愈险。 美,意味着愈像舞或已是舞,可舞中却常常藏着武,随时可动,只要敌一松,她便动,立马化舞为武,攻人不备。 何况美本身就已足够吸引人的注意,使敌专舞而不专武。 所以这种武功确实美,也确实险。 愈美愈险。 可童风虽年少,却已仿佛对世事皆已无情。 所以这美,并不能诱惑到他。 所以拿这套“舞武”来对付他,本身就已弱了三分。 还有,也许也是恰巧。他他以前很笨很傻很老实,所以他学东西总是特别专心。 所以,这又使这套“舞武”再弱三分。 最后,也许是运气,这种“舞武”他似已领教过。 但那次他几乎无还手之力,也几乎丧命。 所以那之后他已研究过这种武功。 所以他知道这种武功有个弱点,而且练至愈熟,这弱点便愈发致命。 只见那辫子姑娘每次舞来,他便脚步移开,远离那舞场。 可他移步移得很频繁,而且每脚落下时总会故意踏得很重,发出很大的声响。 到了第十招时,那辫子姑娘已然发觉不对。 因为她发现她的舞姿居然已出错。 她趁隙瞥向童风,却只见童风依旧脚移大声踏,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她以为童风没看出她已露出的破绽。 可到了十五招时,她竟又再次舞错。 童风也依旧那般。 二十招时,她依旧出错。 童风也依旧那般。u看书 .uukanshu.om 可这次却没再继续下去了。 因为船外江上的笛声已停了。 笛声停,人声起。 “好了,小奴,你早就输了。” 这声音是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刚停时,它的主人已到船上。 周无恼眯着的眼又有了笑意。 那男子身着一袭白衣,头发简单束起。 他面目清秀,柳眉如画。 他额前几丝发,衣摆白且净, 他就站在船头,恰有清风过。 他那额前发飞扬,衣摆随风飘,甚是好看,竟也是个少年样。 这么样的面貌,正好与那童风的面貌成对比。 一个很丑很丑,一个很帅很帅。 只见他一来便先对着周无恼行礼,笑道:“晚辈风亦柔见过周老前辈。” 周无恼抚须笑道:“孩子,风衣正是你什么人?” 风亦柔道:“正是祖父。” 周无恼道:“那老不死可还好。” 风亦柔笑道:“祖父与周老前辈一样,都还安好。” 周无恼道:“他应该也会去叶老头那吧!” 风亦柔道:“会。” 周无恼道:“你应该也是要去的,那便随老夫一起吧。” 风亦柔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无恼道:“我只爱看热闹,一般不会插手什么事,这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你现在如果有事想做就去做吧。” 风亦柔向周无恼一揖,恭敬道:“晚辈多谢了!” 说完他便向童风走去…… 第8回 大牙难掉生易住 风亦柔向童风拱手,道:“阁下如何称呼?” 童风道:“童风。” 风亦柔道:“敢问童风兄方才是否在小奴一露破绽时便已瞧出?” 童风道:“嗯!” 风亦柔道:“那方才小奴舞到第几招时,童风兄便可赢她。” 童风道:“一般情况下我是永远也赢不了她的。” 风亦柔愣了愣。 小奴也愣了愣。 因为他们觉得奇怪。 可云流却冷笑道:“呵呵!你看出了小奴的破绽却又不出手,那肯定是因为你无法出手,因为小奴的武功已高过你许多。” 他继续洋洋得意道:“即便你瞧出了破绽,却也无可奈何。” 风亦柔二人已回神。 小奴转向云流,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又是谁?还有,我家公子说话你插个什么嘴呢?” 她又撸起了袖子,继续道:“还有还有,你这人怎地这么的不要脸,你刚刚管我叫什么来着?小奴?那也是你能叫的吗?” 云流交手在胸,高傲道:“在下云流,乃风流大侠云逍游之孙,算起来也是与你家公子同辈。你又是他的奴婢,我喊你小奴又怎着了?” 小奴听了往船板吐了口沫,双手插腰道:“我呸!就凭你也想跟我家公子相提并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 云流很气,他从未如今天这般气过。 所以,他又出手了。 “碰”…… 又是一声撞击声…… 风亦柔收回脚,冷冷道:“就你这样,根本不配与我为伍。还有,看在云老前辈与我祖父齐名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次,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想欺负我身边的人,我一定宰了你。” 原来飞出去的是云流。 又是云流。 他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狠狠地瞪着风亦柔,又是目眦尽裂…… 风亦柔却是连瞥都不去瞥他,转过身来看向童风,拱手笑道:“还请童风兄赐教。” 小奴此时也正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童风。 明显她也想知道答案。 童风淡淡道:“因为我一般不会对女人动手。” 风亦柔又愣住了。 小奴也愣住了。 因为她们想不到…… 半晌后,二人回神。 风亦柔笑道:“佩服!” 小奴却是嘴嘟嘟,愤愤道:“哼!你这是看不起女人吗?那好啊,咱们再来,这次你不必再让我了。我倒还真想看看你究竟能有多厉害哩?” 童风道:“我没有看不起女人。我也不是故意让你的。我不跟女人动手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我既然与姑娘素不相识,就不能随意触碰姑娘的身躯。” 他二人又是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他们还是想不到童风的回答会是这么样的。 他们也想不到这么样的一个人会答出这么样的话来。 因为童风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个好人。 所以他们也不相信童风会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小奴忽的掩嘴哧哧笑道:“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风亦柔拱手笑道:“惭愧惭愧,在下竟然也眼拙了,竟没想到童风兄会如此的不知廉耻。” 小奴道:“本来看他那模样就觉得不是好人了。原本因为他杀了陈易飞,我还以为他人不错哩。不过,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他竟是这么样的不知廉耻。”说到最后她居然学起了老人那般的摇头,失望的摇头。 童风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是我自己事,你们怎么看是你们的事。” 风亦柔道:“现在我已怀疑了,阁下方才当真看出了小奴的破绽?” 童风道:“嗯!” 风亦柔道:“第几招?” 童风道:“她在起势就已经露出破绽了。” 周无恼听了这话后,眯着的眼又泛起了笑意,点了点头,像是在说:“不错不错!” 风亦柔听此却是大声笑道:“哈哈哈!好一个起势就露破绽,想不到你这人竟已不知廉耻到此种地步。” 小奴又是哧哧笑道:“我知道的,像他这种人是肯定活不久的。是不是?公子。” 风亦柔笑道:“没错!敢在我面前这么侮辱你,他便已经死定了。” 周无恼此刻本就眯着的眼更眯了,摇了摇头,像是在感慨:“哎!” 童风问道:“你是想杀我?” 风亦柔笑道:“是!” 童风再问道:“就因为我刚才说了那些话?” 风亦柔道:“对!” 童风道:“好!我知道了。” 风亦柔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童风道:“像你这种人,肯定已经杀过很多人了。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都是坏人,但我想那些人里面一定有像我今天这样的人。” 风亦柔笑道:“没错!那又怎样?我绝不会允许比我弱的人来侮辱我以及我身边的人。” 童风问道:“你觉得我刚才那些话就已经侮辱到她了?” 风亦柔道:“对!那些话便已算侮辱她了。” 童风道:“那我又知道了。” 风亦柔又笑道:“那么你又知道什么了?” 这次没等童风回答,小奴却是跳起来笑着抢先道:“我也知道了。” 风亦柔看向她,问道:“那么你又是知道了什么呢?” 小奴哧哧笑道:“我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 风亦柔笑道:“哦?为什么呢?” 小奴笑道:“因为他知道他要死了,可他还不想死,所以他想拖延时间,能多活一秒算一秒。” 风亦柔笑着看向童风,道:“她说的也正是我想的。” 童风道:“可她说的却不是我想的。” 风亦柔笑道:“那你想的又是什么呢?” 童风淡淡道:“我想的是要不要杀你?” 风亦柔看向小奴,又笑道:“哈哈哈!小奴,你看到了吗?他这人还真的已经不知廉耻到无可救药了。” 他只对着小奴说这话,而不对众人说这话;他只对着小奴嘲笑童风,而不对着众人嘲笑童风。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觉得他们不配。他觉得原本这艘船配和他说话的只有那周无恼、杜三光和小奴。 是的,他本来就没觉得童风有多厉害,他本来就觉得童风不配,他只是想通过童风来衬托他自己。 他想通过童风的丑来衬托他的帅,他想通过童风的弱来衬托自己的强。 他接着对童风笑道:“那你就说说要杀我的缘由和不杀我的缘由来听听呗!反正我也不急这一时。” 童风道:“其实要不要杀全看你自己。” 风亦柔又笑了,他的脸似乎总是笑着的,所以他的脸总是让人感觉那么的阳光,那么的帅。 可那是真的是阳光,真的是帅吗? 他笑道:“哦?我不杀你你便不杀我,我杀你你便也杀我,是不是这缘由呢?” 童风道:“不是。” 风亦柔笑道:“哦?那又是什么呢?我倒挺感兴趣的。” 童风道:“看你悔不悔改。” 风亦柔愣了。 他又笑了。 笑得更大声了:“小奴,你听见了吗,他说的话。哈哈哈。与他说话真是太好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奴哧哧笑道:“我突然也觉得同他说话好好笑,可我却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风亦柔笑道:“那是因为他说出的话总是能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童风道:“我突然发现了,你这种人想必是不会悔改的。” 风亦柔笑道:“所以你已下决心要杀我。” 童风淡淡道:“对!” 风亦柔笑道:“哈哈哈!好,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要耍到几招才能沾得到我的衣裳。” 童风道:“好!那你准备好了,肯定会很痛苦的。” 风亦柔大笑道:“哈哈哈!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容易就让人笑掉大牙呢?还好我的大牙保养得比较好,不容易掉。哈哈哈!” 他竟还在笑。 他竟还在嘲笑。 他竟还在开玩笑。u看书 ww.ukans 可下一刻呢?他是否还笑得出? 他已然笑不出了。 因为他很痛,真的很痛。 童风没说大话,也没说谎话,痛,真的会很痛。 “碰”“啪”“叭”之声连续不断。 风亦柔就像颗蹴鞠般,被童风踢过来、踹过去。 他的脸还被童风手里的木剑打得“啪啪”响。 半晌后,童风停了。 风亦柔艰难地站起来了。 船,怕是也住不下人了,很多间房已废了。 风亦柔的鼻,已青。 腮,已肿。 眼,已红。 他的脸,已与猪头差不多。 他那白且净的、仿佛出尘的衣裳也已沾了灰、也已破碎。 他的手似已废。 他的脚似已瘸。 可他还是不服,只听他冷冷道:“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的,你不敢杀我的。” 他接着又大笑道:“既然我今天不死,那么来日我一定要你死的更痛、更惨。哈哈哈……” 童风却是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敢杀你?” 风亦柔道:“因为我祖父是风衣正,你若是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的。” 说完他就愣住了,因为他已发现他说错话了。 可童风却淡淡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收剑、踏步。 快,很快,比之前更快…… 风亦柔,已死…… 童风收脚,收起了踏在风亦柔脖子上的脚。 此景与那晚枫林发生的,竟是如此相似…… 第9回 料外离船真相露 江水滚滚来,浪花朵朵开。 古来见淘何其多,逝者定然已不再。 水自东流,终无意外。 功富名,岂常在? …… 小奴惊讶道:“你,你,你……” 静空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云流暗自笑道:“呵呵!这次我看你怎么收场。” 人群中也是话语纷纷,青丝问而白雪答。 有人惊讶道:“风亦柔风公子就这样……死了?” 还有人问道:“他祖父可是昔日‘五大侠’中的‘疯子大侠’风衣正?” 有人答道:“没错!据说那‘疯子大侠’风衣正真的是疯子。” 又有人道:“那是自然。每个人的名字也许会跟为人对不上,但外号却总是对得上的。那位大侠既然被人称为‘疯子’,那他自然也就多多少少会有几分疯。” 有人又道:“可那童风也太厉害了吧,一招就让风亦柔风公子丧命。” 有人却是低声道:“不过我看他确实也不是好人,还是不要去惹他得好。” 有人赶紧低声回道:“嗯嗯!你看他那手下得啊!那可真的是恨啊!” 有人低声道:“不过恐怕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毕竟那风亦柔是那位的亲孙子,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位孙子。” 有人低声补充道:“而且那风亦柔风公子的天赋可是极好的,刚入江湖两年就被公认为年轻一辈中前十的人物。” 又有人急忙低声道:“那我们还是不要与那童风走得太近好,免得惹祸上身。” 有人急忙低声应道:“没错没错,换做我有这么样的一个好孙子被人这么样地杀了,我也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的,何况死的还是那位的亲孙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孙子。” …… 周无恼摇头苦笑道:“看来我这船是住不得人喽!等待会船靠岸,老头子我就不留各位了。” 在这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么样的话。 是不是真的像其他人想的那样呢? 周无恼已在赶人了。 可他真的是在赶人吗? 可那些“聪明人”确实当他已在赶人。 所以他们急忙拱手应道:“周老前辈客气了!” 童风却是对着周无恼一揖,道歉道:“周老前辈,对不住了,把您的船毁成这样。您修船所须的银两晚辈一定会全部负责的。” 他接着道:“不过晚辈现在身无分文,不知前辈可否让晚辈先欠着?” 云流又是冷笑道:“呵!你这话谁信呢?” 可周无恼却眯着眼笑道:“好,小伙子,老头子我信你。” 云流居然被忽略了。 看来周无恼也是看不起他呢。 说话间,船已靠岸。 众人下船,挥手作别。 让人奇怪的是,雪若一直与童风走在一起。而小奴居然也跟他二人走在一块。 童风看向小奴,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小奴噘嘴道:“哼!你管我。” 童风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小,别再跟风亦柔那种人一起了,容易被带坏的。” 小奴又撇了撇嘴,道:“哼!不用你管。” 路过的云流冷笑道:“呵呵!风亦柔那家伙倒还真是可怜啊,没想到他前脚刚死后脚就被奴婢背叛。” 小奴又是跳了起来、撸起袖子,怒道:“我去!我说你这人啊,怎么总是这么的不要脸、这么的想多管闲事哩。我的事关你屁事啊!” 云流瞪着小奴,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这狗奴婢?” 小奴刚欲开口却被童风抢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他却不杀你吗?” 他这话是对云流说的。 云流高傲道:“那自然是你怕了我祖父‘风流大侠’云逍游的报复。” 小奴气道:“啊……呸!没想到你这人不但不要脸而且还真的和杜三光那个混蛋说的一样,你就是个蠢货。” 她接着道:“他都把我家公子杀了,难道他会怕这个吗?你个蠢货。” 云流很气很气,真的很气很气,他从未这么样地气过。 他今天下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可他没办法发泄。 因为他打不过童风,他打不过杜三光,他也打不过风亦柔。 所以他已经憋得很难受很难受了。 所以他已忍不住小奴这么样骂她了。 因为他觉得那是耻辱。 “居然连一个奴婢也敢欺负到小爷我头上来。” 所以他出手了…… “噗通。” 童风收回脚。 “呼!” 云流探出头。 原来就在他将将出手的时候就已被童风抢先一步——他被一脚踢进水里了。 路人都在看着这热闹。 在路人眼里这是热闹。 可在云流眼里这却是羞辱。 所以他又起了恨意,无法再化解的恨意,对童风的恨意。 可他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目眦尽裂。 只听岸上的童风淡淡道:“我曾经有过跟你今天差不多的经历,被人看不起、痛骂和羞辱。” 他接着道:“所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所以我觉得你方才在船上做的那些事和说的那些话只是出于一时的愤怒,不过也幸好你并没有伤了不该伤的人和杀了不该杀的人,不然我一样会杀了你。” 他继续解释道:“风亦柔杀人的缘由仅仅只是别人说了几句他不喜欢听的话。可你动手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你被看不起了、被痛骂了、被羞辱了,所以你的行为我可以理解。” 他又接着道:“因为大多少年都是会这样的,我曾经也是。所以我只杀他却不杀你。” 他的语气突然转冷:“但是你要是不加以控制自己的心神,日后出手伤了不该伤的人或杀了不该伤的人,我照样杀了你。” 最后他又丢下了一句话便转身走了:“你好自为之。” 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已被云流恨透了。 云流本就瞧他不起、本就看他不顺、本就恨他,试问又怎会去听他的话呢? 这些童风都不知道,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无所谓。 因为他总有句名言:“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是你的事。” 此时他们三人一起走在大街上。 小奴忍不住问童风:“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哩?” 童风道:“因为我有过他今天的经历。” 小奴抬头对着童风眨了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在勾引般,问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童风却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便又目测前方,温柔道:“因为你的性格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 小奴笑着问道:“那你的那位故人有没有我长得好看呢?”她又眨了眨眼睛。 童风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闪过那么一丝的不正常——虽然他的脸本就不正常。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想回答。 却只听他反问道:“你跟着我们究竟想干嘛?” 小奴问道:“我们?” 雪若掩嘴笑了笑,答道:“对啊,就我们。” 小奴愣住了,过了会,她回过神来,指着童风和雪若,道:“原来你们两个早就已经认识了。” 童风点了点头。 雪若笑道:“我们可并没说我们不认识。而且,我们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小奴问道:“你是故意让陈易飞那淫贼背走的?” 雪若道:“对!” 小奴指着童风,向雪若问道:“那他真的是在中途看到你被陈易飞那淫贼掳走的?” 雪若道:“是的。” 小奴道:“我想应该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这一定也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雪若笑道:“小奴妹妹果然聪明,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安排的,而且童风大哥并不知道。” 小奴问道:“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雪若掩嘴哧哧笑道:“因为他不会说谎。” 小奴愣住了。 她敢保证,今天是她愣住最多的一天,而且每次都与那丑人童风有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不禁在心里想着。 小奴嘴上却是问道:“那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雪若道:“因为我们要坐船去镇江。” 小奴道:“可也不用这么麻烦吧,直接坐船不就得了,uu看书 .uukansu 干嘛非要这般费劲?” 雪若笑道:“因为我们没钱啊,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 小奴又愣住了。 过了会她甩了甩头又继续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陈易飞会上那艘船?又怎么知道那艘船是去镇江的?还有你又怎么知道陈易飞会出现在你们附近。” 雪若笑道:“其实这个解释起来很简单的。” 小奴道:“简单?” 雪若笑道:“对啊,只要两个字就能解释了。” 小奴忍不住追问道:“哪两个字啊,告诉我呗,姐姐。你就别卖关子啦,好不好嘛。”她拉着雪若的手摇了摇,又对着雪若眨了眨眼睛,真是个好奇的孩子。 雪若看着她笑道:“好好好,我告诉你。那两个字就是,‘偶然’。” 小奴问道:“偶然?” 雪若笑道:“对,就是偶然。” 她接着道:“因为我偶然发现有人跟踪我,所以我就让童风大哥去反跟踪,结果就查到了那人是陈易飞,他搭的那艘船也正好要前往镇江。” 小奴道:“那你又怎么确定那陈易飞一定会掳你走呢?” 雪若道:“因为童风大哥在跟踪他时发现他不止跟踪了我一个,还跟踪了其他女人。” 小奴拍手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所以你就料定他是淫贼,就算不是淫贼他也是在找好看的女人准备下手。因为男人挑女人总是习惯性的挑好看的。” 她说着说着就向童风瞥了一眼,可童风却根本就没看她们两个,依旧在走着路…… 第10回 夫君重现欧阳府 词云: 恨也愁,爱也愁。空房总向泪总流,痴女何可求? 梦一秋,思一秋。到头终是无人留,不如莫相纠。 ——童风花《长相思》 …… 这是一条小街,一条很热闹的小街,一条靠江的热闹小街。 五里一树,十步一馆;房屋相接,街巷交错;三两妇人街头闲言语,四五汉子酒肆话牢骚;糖葫芦吆喝声,耍花招叫好语;青楼佳丽倚栏招手哧哧,妓院才子床卧…… 此处好不热闹。 不过最热闹的还数那些个酒馆啊,客栈啊,当然了,还有那妓院。 小奴此刻手中拿着半串糖葫芦,嘴里嚼个不停,边走边跳,她那扎起的辫子也随着左摇右摆。 这正是一个小女孩逛街该有的样子,天真、开心、明朗。 她此刻确实很开心,因为她认识了两个很有趣很有趣的人,而且还请了他们一人一串糖葫芦。 “原来能请自己喜欢的人吃东西竟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啊”她在心里不禁想到。 “这么说的话,你与那风亦柔本就不认识,只是因为与他打赌输了才答应做他奴婢的?”她身旁传出了雪若的的声音。 小奴道:“对啊!你们别看他那样子长得很帅而且挺像个君子,其实他也是个淫贼哩!” 雪若问道:“哦?这又怎么说呢?” 小奴撇了撇嘴道:“我跟他打赌时赌注是他定的,他原本定的是我若输他便得做他的女人。” 她接着狡黠地笑道:“不过啊,我骗他说,我已经是杜三光的女人了。他因为怕杜三光,所以就只能换赌注啦。” 雪若道:“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的吧?” 小奴道:“嗯。所以我还说了些杜三光的长相,特征,事迹什么的,他也就将信将疑了。” 雪若掩嘴笑道:“妹妹还真是机灵,这样的话他就算怀疑也不敢真把你怎样了。” 她接着道:“原来你们刚才登船的缘由就是他想试探你啊。那你又是怎么认识杜三光的呢?” 小奴听到这,原本欢喜的脸上立马暗淡了下去,叹气道:“六年前八岁的我被他救了一命,我刚想以身相许他就跑了。” 她接着嘟嘴愤愤道:“后来我四处寻他倒也遇到过两三次,可每次当我刚想要了他时他就又跑了。哼!真是气人。你说,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真是的。” 雪若愣了一下,接着掩嘴哧哧笑道:“妹妹还真是勇敢啊!姐姐佩服佩服。” 小奴得意笑道:“呵!那是自然。” 接着她又问道:“雪若姐姐啊,我问一下啊,为什么每次我说出我跟杜三光的事你们这些听的人总会愣住呢?” 雪若道:“这……姐姐我恐怕也无法向你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再说了,也不是每个听到的人都会愣住的,你看童风大哥,他不就没愣住。” 童风突然开口道:“你是真的打算跟着我们两个了?” 小奴噘嘴道:“怎么?不行啊?我告诉你,你既然吃了我请你糖葫芦,你就必须报恩。哼!我就是跟定你们了。” 雪若掩嘴笑道:“童风大哥他不是那意思啦。” 小奴道:“那他是什么意思啊?” 雪若道:“我想他应该是怕关心你的人担心。” 小奴忽然低着头,略带感伤道:“没有人会关心我的。” 童风道:“你家人呢?” 小奴道:“我没家人,我娘六年前就死了,我从小就没爹。” 一个十四岁小姑娘,从小没爹,八岁丧母,孤身浪江湖,确实教人听了觉得可怜。 何况她此刻遇到的本就是两个好人,也是两个孤身人。 所以童风突然温柔道:“那行吧,你以后想跟着我们就跟着吧。” 小奴跳起来拍手笑道:“真的啊,那就太好啦,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干嘛吖?” 童风指着他旁边的一堵墙,道:“挣钱。” 小奴和雪若顺着童风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写的是一则告示: 望各位路过的英雄好汉可移步欧阳府,有一桩交易要与各位豪杰,且事成后欧阳府自欠贵人一人情。 欧阳府,附近一带有名的陶朱公之家。 在这附近十街九巷二百五十间铺面中,欧阳府便占了九十九间。 据说他们早年间是什么生意都接的,杀人、劫货、放火甚至连强奸他们都接。 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除了现任家主欧阳豪外,欧阳家其他主事之人竟然都相继得病离世。 因为能人的离世,所以欧阳家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中游了,而现下他们所做的也都是些正本生意。 但你也千万莫小看了这欧阳家的财富。就算以前那些收入多但却肮脏的生意现在已经收手不干了,江湖的那些绿林好汉什么的还是少有来找欧阳家麻烦的。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此时日已落,月已出。 月光明,星多。 本来日落人便息,街也随之暗且静。不过此刻却有一处仍是烛火明亮,豪声四起。 欧阳府,前厅前院。 此时烛火遍地,席桌满院,酒落杯起,豪言壮语,亦是热闹无比。 这里的人皆是今天那些看到告示而来的江湖人士。 而敢来这欧阳府的想必要么就是有几分薄名,要么就是有几把刷子。 待得宴开不久,只见一人从后院走来。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眼角已有了皱纹,黑发中也已夹杂了些许白发,胡须也是微长,手也甚粗,最显眼的还是他的脸上有一道疤,从右眼角斜至右嘴角,上宽下窄。 只见他站在那双手举起作安静状,朗声道:“各位,各位,请先静一静,且听鄙人说两句。” 在座的人见那人是从后院走来,又听他如此说了,自然便也只能静了下来,看看究竟是何事。 只听那人道:“鄙人欧阳豪,忝为欧阳家的家主,此次能够请到各位大侠实在是鄙人的荣幸。” 坐席中有一人站了起来。 那是位虬髯大汉,只听其道:“却不知欧阳兄将我们请来有何请示啊?” 欧阳豪拱手问道:“想必这位便是那金钟镖局的总镖头钟刚吧?” 虬髯大汉回礼道:“正是在下。” 欧阳豪向席桌的众人深深一揖,严肃道:“鄙人劳请各位大驾,只因一件事,那便是‘七好人’的‘好夫君’花香郎已重现江湖。” 坐席又有一人闻言立马站起。 那是一位执剑白衣青年,只听其恨恨道:“敢问欧阳前辈此话可当真?” 欧阳豪道:“敢问这位朋友是?” 执剑白衣青年拱手道:“在下刘九剑,刚入江湖时前辈已退隐。承蒙江湖朋友的抬爱,送了个‘白衣九剑’的外号给在下。” 欧阳豪道:“原来是‘白衣九剑’刘九剑刘朋友,难怪一听到那淫贼现世阁下会如此气愤。” 他继续道:“鄙人听闻刘朋友之所以苦练剑术而入江湖,便是因为与那淫贼有杀妻之仇,不知可有此事?” 刘九剑寒森道:“没错!我与那淫贼,不共戴天。” 又有一人站起。 那是位身着粉色衣裙、腰携金丝软剑的妩媚女子,只听其掩嘴哧哧笑道:“我倒真想会会咋们那位‘好夫君’的本事,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位‘好夫君’。” 那刘九剑听此皱了皱眉,冷哼道:“哼!不知廉耻。” 欧阳豪向那女子拱手苦笑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妩媚女子哧哧笑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女人,我只是个爱卖弄风情的女人而已。所以江湖中的男儿们都送了个‘杨柳腰’的外号给我。” 欧阳豪笑道:“原来是‘杨柳腰’杨媚娘杨女侠,久仰久仰。” 杨媚娘哧哧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女侠,你叫我红倌倒还合适些。” “好了,别废话了。欧阳豪,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那淫贼不是五年前被那‘燕子易飞’陈易飞给杀了吗?”说话的是位中年男子。 他的头发梳得很齐,他的衣服虽是白色的但却很干净很平滑,他的眉有点浓,他的须有点长,他整个人看起来虽是有点老但却也很好看,他最大的特点便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干净很协调,u看书 .uukashu赫赫然竟有那风亦柔的几分模样。 他一开口,便无一人再敢多言。 欧阳豪见是他,急忙拱手陪笑道:“没想到竟把风大侠给请来了,既然有风大侠在此,那想必事情定是能成。” 姓风的男子摆了摆手不耐道:“别罗里吧嗦了,究竟怎么回事快说吧!” 欧阳豪立马陪笑道:“是是是!事情是这样的,鄙人有一小女儿欧阳婷,于昨夜无故失踪,而据当时服侍我那丫头的丫鬟所述,那情景与当年那淫贼‘好夫君’花香郎作案时的手法一模一样。” 姓风的男子皱眉问道:“香显人现,花留人溜?” 欧阳豪道:“没错!那丫鬟说那晚刚要服侍我那丫头入睡,便突然闻到一股花香,接着她就不省人事了,等到醒来后我那丫头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朵花。” 那姓风的男子道:“所以你叫我们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要我们救你女儿还是帮你报仇?” 欧阳豪陪笑道:“自然是禽住那淫贼为武林除害为先,为小女报仇只是顺带而为。” 姓风的男子嘴角一扬,冷笑道:“我想不会那么简单吧,就你这种人,也会想着为武林除害?” 欧阳豪本欲说话,却又被那姓风的男子止住。 只听其道:“你有什么意图我不管,但我要你事成之后把你那大女儿欧阳娜许配给我那儿子风亦柔,再让出五十间铺面给我风家。” 欧阳豪听此目瞪口呆…… 此时席桌又有一人站起…… 第11回 群侠来去雾里雾 站起来的那个人是位少年,他看起来很壮。他的眼睛有点大,所以看起来很有精神。他的手里拿着一柄木剑,一柄随便找块木头雕成的木剑。 只见其向那姓风的男子拱手道:“前辈怎可趁火打劫呢?” 那风姓男子却只是瞥了瞥那少年便不再理会,看向欧阳豪,不耐道:“欧阳豪,快点给个准话,许或是不许,不许的话那我风某人便立刻走人。” 欧阳豪听此便木立在原处,想必是在思量。 那少年眼见连欧阳豪都没搭理自己,便皱了皱眉,又复坐下。 “既然你这当事人都不领情,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他在心里冷笑一声。 半晌后,那欧阳豪像是做了决心般,一拍手道:“好!鄙人答应。” 席桌又有人站起,这次是三个人一齐站起。 其中一个是位虬髯大汉,手拿九环刀;还有一个是位中年男子,脸上生着一块比巴掌还大的青记;最后一个是位方脸青年,肩扛一把长枪。 只听那拿刀的虬髯大汉道:“欧阳朋友,亏你还是走生意的,这么样一笔大亏的买卖你也敢答应啊?” 青记男子接着道:“就是,我哥儿三人还没开口呢,便宜就都被人占了,那要我们关外三雄的脸往哪搁啊。” 扛枪青年看着那风姓男子,冷笑道:“阁下的胃口是否太大了些?” 欧阳豪拱手笑道:“原来是‘九环连刀’夏侯狮、‘青面虎爪’司马虎、‘豹纹银枪’轩辕豹三位朋友啊,久仰久仰。” 那姓风的男子确是理也不理那三人,对着欧阳豪不耐道:“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就让他们走吧,我办事不需要拖油瓶。” 欧阳豪苦笑道:“这……” 那“九环连刀”夏侯狮猛拍席桌,大声道:“姓风的,你这话几个意思。” “青面虎爪”司马虎接过话,冷笑道:“大哥,想来是人家没把咱哥三放在眼里啊!” “豹纹银枪”轩辕豹也是嘴角一扯,冷笑道:“二哥此话差矣,小弟想着应该是人家孤陋寡闻还未曾听闻我们关外三雄的名声。” 老大夏侯狮大笑道:“三弟这话有理,那我们就让他认识认识我们吧!” 老二司马虎笑道:“那要怎样才能让他既认识我们又不至于太过害怕呢?” 老三轩辕豹笑道:“二位哥哥,这事容易得很,且看小弟的。” 说着他便舞动手中的长枪,向他身旁的另一人攻去。 他号称“豹纹银枪”倒也不假,那枪舞得确实迅如猛豹、动作敏捷,一时间便已对那人猛刺了八枪,一枪一点红,一红一血洞,末了人倒,张目而死…… 满席寂静…… 只听那“豹纹银枪”轩辕豹收枪笑道:“既然要一个人认识咋们关外三雄却又不至于太害怕,那便只有在他面前杀人了,而且只能快杀,绝不可以慢杀。” “九环连刀”夏侯狮笑道:“哦?大哥我愚笨,倒还想请二位弟弟为大哥解释一二。” “青面虎爪”司马虎笑道:“大哥,老三的意思是,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豹纹银枪”轩辕豹接过话,得意笑道:“没错!如果我刚才若下手慢一分,那人也就慢一分死,而这一分便是他等死的过程,那过程才是真的可怕。” 他接着道:“既然不能让某人吓跑,自然也就不能让某人体会到这等死的过程了。” “九环连刀”夏侯狮大笑道:“老三你这招可真高,实在是高啊!哈哈哈!” 那姓风的中年人却依旧不理睬,还是对着欧阳豪不耐道:“欧阳豪你要是还不请他们走的话,那我就亲自动手帮你把他们赶走,到时我可是又要收费的。” “九环连刀”夏侯狮怒道:“姓风的,你谁啊!哪来这么大的胆,连我们关外三雄都不放眼里。” “青面虎爪”司马虎怒拍席桌一掌,席桌应声而裂成了六块,接着道:“姓风的,有种给个名,今晚咋哥三给你留个全尸。” 那姓风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道:“哦!难怪我的话不管用了。原来是你们已经忘了我是谁啊。” 他接着自顾自道:“想来也是,我与我那疯子老爹退隐确实也有四五年了,这就难怪你们会不知道我是谁了。”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接着他那一桌便随之而碎…… 不是裂,是碎。 欧阳豪见此大惊,急忙拱手陪笑道:“风三爷风兄,息怒息怒,我这就请他们出府,我这就请他们出府。” 其实不用欧阳豪请,在场的人一听“风三爷”这三个字便大多都出奇地慌忙散去,不留二话。就连那“金钟镖局总镖头”钟刚,“白衣九剑”刘九剑,“杨柳腰”杨媚娘也都慌忙离去。 只是在众人往门外散时,却没人注意到有三个人是往院中赶的。 一场席宴,满院豪声,此刻却剩遍地烛火,三四饭人,满院更是寂静无声。 此刻院里还剩下九人。 关外三雄,欧阳豪,风三爷,还有两张桌子四个吃饭人。 他们正在吃着饭,专心致志地吃着饭。 他们眼睛似乎看不到刚才死人了,耳朵似乎听不见那“风三爷”三个字、鼻子似乎也闻不到那血腥味。 他们似乎只看到眼前的美味,只听到一个小姑娘在念各种菜名的声音,只闻到这满桌的佳肴味。 一桌坐着一人,正是那看上去很壮、手拿木剑、眼睛有点大、看上去很精神的少年。 另一桌坐着三人,一男两女。 男的是个很丑很丑的人儿,他的脸上长有四颗肉瘤和各种各样或深或浅的伤痕,他的后背也插着一柄木剑。 其中一个女的有普通女孩的眼睛,有普通女孩的眉毛,有普通女孩的鼻子,还有普通女孩的嘴巴,所以她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另一个女的是个扎了两条辫子、身着蓝色衣裙、眼睛水灵灵的小姑娘,满院此刻就只剩下她的声音了,黄莺般的声音:“这个是太白鱼头,这个是铜钱包,这个是清炒栀子花,还有这个是白切鸡、野笋炒肉。喔噢!有这么多好吃的吖!我都数不过来了。”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小奴,赶紧的哦,再不吃的话可都要被童风大哥吃了,他可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胃口可是大得很哩。” 那丑人放下手中的名箸,看向那说话的女子,温柔道:“雪若,你不也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你也赶紧的,多吃些。还好碰上好心人请客,不然今晚又得害你跟我挨饿了。” 他说完还亲自扒了一只叫花童鸡的鸡腿给那女的,温柔道:“看,你喜欢的,多吃点。你知道的,在我面前不用拘束,再说了,现在人也不多了。” 原来他们三人正是那童风、雪若和小奴。 只听雪若笑道:“谢谢童风大哥。”说完她便接过鸡腿,大大咧咧地吃了起来。 小奴却是嘟嘴道:“哼!臭小子,你偏心。我不理你了,哼!” 童风淡淡道:“雪若对我好,我对雪若好,我觉得这不是偏心。还有,理不理我也是你的事。” 小奴跳上了椅子,撸起了袖子,气道:“好啊!本来我还想让你多吃点的,现在,哼!我偏要跟你抢了。” 说完她真的是手起箸落,和童风抢着吃。 雪若看此哧哧笑道:“慢点吃,还多着呢!” 那欧阳豪看他三人如此自在,不由地愣了愣。 风三爷见此却是眉头皱了皱。 那很壮的少年看见童风也是愣了愣。 那关外三雄可就没有这么好相处了,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只听那“豹纹银枪”轩辕豹冷笑道:“呵!原来是三个臭要饭的!” 那“九环连刀”夏侯狮大声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滚?” 那“青面虎爪”司马虎走向小奴,色眯眯地笑道:“大哥,三弟,让谁滚都可以,就是不能让这位小姑娘滚啊!”他说到最后竟要伸手去摸小奴那天真烂漫的脸蛋。 “啪” 小奴用手中的箸子拍了司马虎那只伸到她脸前的手,冷冷道:“走开,别打扰本姑娘吃东西,没看见我正在和人比赛谁吃得多吗?滚!” 司马虎收回手,不仅没生气,反而笑道:“那小姑娘你是和谁在比呢?” 小奴指了指童风,uu看书ww.uukanshu 没有开口,因为她嘴里正吃着西湖醋鱼。 司马虎又笑道:“那小姑娘你想不想赢啊?” 小奴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继续吃她的大餐。 司马虎忍住脾气,又笑道:“我告诉小姑娘一个立马就可以赢的方法,要不要?” 小奴依旧没理他,依旧埋头苦吃。 那司马虎却是终于忍不住了,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哼!” 说着他便动手了,向小奴动手了。 此人号称“青面虎爪”,他用的正是南拳中的虎形拳。 只见她五指一弯,便作虎爪状,向那小奴抓去。 他刚才伸出去的手被小奴打了后居然有几分疼,所以他料定小奴定是有几分功夫的,所以他才用爪抓人。 小奴也正如他所料,躲过了他的一爪。 接着他们两个便在院里动起手来了。 司马虎的虎形拳用的是虎虎生威。 小奴的舞武却也不弱,翩翩起舞,招招诡异。 两人在院中斗了十来招,最后因为小奴由胸前按掌转为顺手旗时速度太慢,被那司马虎抓住破绽,一爪打在了小奴的左肩上,那力道大得小奴嘴角吐血飞了出去…… 而她飞出去的方向正是那仅有一个少年的桌子。 就在她将将撞上席桌时,童风丢了手中正在夹菜箸子,刚要起身…… 可小奴却已被那很壮的少年接住。 刚起身欲踏步的童风与那刚接住小奴的少年对视了一眼,两人俱是愣了愣…… 第12回 难言谁猪谁老虎 司马虎得意地笑道:“小姑娘,要不是我看你这舞跳得好看,你早就死了。” 小奴擦了擦嘴边的血,啐了口血,道:“呸!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你倒还长脸了啊!” 风三爷怒道:“行了,你们要打到外面去打,我还有事,别来打扰我。” “九环连刀”夏侯狮怒道:“姓风的,你究竟什么意思啊?是真的打算独吞这份交易吗?” “豹纹银枪”轩辕豹道:“大哥,人家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咱哥三还等什么啊!” “青面虎爪”司马虎道:“没错,等我们杀了他,这生意照样是我们的。” 欧阳豪听此皱了皱眉头,在那关外三雄和风三爷之间看了看,为难道:“这……” 风三爷道:“行了,这三只苍蝇我帮你料理了吧,无须收费。”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淡淡道:“要是两年前的我,肯定不会有这么好说话的。” 欧阳豪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这也叫好说话?” 此时童风与那少年也已回过神。 只见童风拱手道:“前辈且慢。” 风三爷没有回答,也没有看童风。 他依旧在看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手背上有个伤疤,那是被烫上去伤疤。 他看着伤疤,半晌后才道:“行吧,反正老爹要我改改我那臭脾气,那我今天干脆就忍到底了。” 他瞥了童风一眼,便也不再理会,看向欧阳豪,道:“突然想起些事,这几个人还是你自己处理吧。” 欧阳豪连忙拱手陪笑道:“是是是,我一定处理得让风兄满意。” 他接着看向童风……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童风的正脸,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丑、这么恶心的一张脸。 他看童风那模样,不悦也不屑地道:“你有何事?” 童风问道:“请问前辈,在座的哪一位是欧阳府的家主欧阳豪前辈?” 欧阳豪不屑道:“你是不长耳朵吗还是聋了,我刚才不是介绍了吗,我就是!” 他这话说得这么明显了,显然是看不起童风。 童风眉头皱了皱,揖礼道:“晚辈童风,我们三人刚到时其他人已经走了。” 他不顾其他人不悦的脸色,继续道:“晚辈三人先谢过前辈的款待。我们是看到告示才来的,所以我们前来是想与前辈做那交易。” 欧阳豪听此先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接着眼珠子一转,向那风三爷笑道:“风兄,这事让鄙人来处理即可,还劳烦风兄再看会热闹。” 接着他又对着童风笑道:“这位少侠,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呢,已经把这交易给了那位少侠了。” 他的手指着刚才接住小奴的壮少年,接着道:“若是这位少侠肯退让的话,倒也可以把这交易给你,只是不知这位少侠是否愿意?” 其实刚才那少年接住小奴时,他便已经瞧出了那少年的内力定是不错,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就化去了司马虎虎形拳中的劲道。 所以他想让他们两个少年郎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 所以他才会这样骗童风,因为他知道每个少年郎都有一个毛病,争强好胜。 所以:他料定只要他这么样一说,他们两个必会动手。 只要一动手就必定会分出胜负,到时再…… 他暗忖道:“呵呵!先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是两头老虎还是真的只是两只猪。” 那壮少年急忙辩解道:“欧阳前辈,你何时把那交易给我了?” 欧阳豪委屈道:“少侠,你可不能赖账啊。我们刚才明明已经说好了的,只要少侠能完成我的所托,我便把五十间铺面和我那大闺女欧阳娜都交给你来照顾。” 他看向关外三雄,使了个眼色,继续道:“关外三雄三位朋友可是都可以作证的!” 他知道财和色是很容易令一个人着迷的,何况他提出的是这么样大的一笔财富和这么样美的一个女人。 所以他料定是个男人就肯定会忍不住去争夺,何况他们还是少年。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番话。 他也料定关外三雄肯定会卖他个面子的,因为这交易毕竟得他点头。 所以他才会向那关外三雄使了眼色。 那关外三雄也确实给了他面子。 只见老大夏侯狮道:“对对对!确有此事。” 老二司马虎道:“没错。说到这事我就来气,欧阳豪你说,这么样肥的一份交易你不给我们就算了,干嘛连你那大闺女都不肯许给我啊?” 老三轩辕豹道:“二哥,别说了,人家欧阳小姐,那可是大家闺秀,江湖中有名的美人。要娶她的年轻才俊,那都能排好几条街了。你看你那样,就算了吧。” 欧阳豪暗忖道:“呵呵!这下肯定能让你们打起来了。” 只听童风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那少年看着童风,把腰挺得老直,把头抬得端正,一字一字地正色道:“他们都在胡说八道!” 童风道:“好。我似乎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转向欧阳豪,拱手道:“前辈既然没有跟我做这交易的意思,直说便可,为什么非要挑拨离间呢?” 欧阳豪似乎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事。 因为争强好胜和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的年轻人,他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个了。就连最后因此丧命的,他也见过不少。可像眼前这般容易便解决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要知道,在他刚才提出的那些诱惑面前,就连成年人都会控制不住去争夺的——关外三雄便是如此。可他们两个还是少年耶,怎么就能这么样的理智呢? 所以欧阳豪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了?” 童风点了点头,接着道:“本来是还想管前辈要个说法的,但看在前辈请我们吃饭的份上就算了。” 他不顾其他人各色的脸色,继续道:“既然前辈没有与我们做交易的意思,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真的转身向门外走去,雪若也跟着走在他身后。 此刻还被扶着的小奴笑道:“我说,你扶够了没,能不能放开我了,我得走了哦。” 那壮少年听此急忙松手,低头,红脸。 小奴看他这模样,突然觉得很可爱,就趁他不注意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潇洒地转身往门外走了。 那壮少年抬起头时,正好看见小奴转身的那一刻,也正好对上了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她笑着转过身,两条辫子也依次甩了出来,樱桃小口还说着黄莺语:“再见了哦,小哥哥,咱们有缘再见。”说完还能听到她那哧哧的笑声。 壮少年醉了,无酒自醉…… 他醉在了那里,以至于他已忘了他原本是要与他们一起走的…… 欧阳豪为什么没发话呢? 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就不用出手,自然有人会替他出手。 确实有人出手了。 司马虎,“青面虎爪”司马虎。 他趁着小奴转身背对着他时出手的。 他本想出其不意一爪拿下她,因为他已经看上她了,因为他快忍不住了,因为他…… 可是他却没料到那壮少年也正傻乎乎的盯着小奴的背影看,他更没料到的是那壮少年的武功既然也不差。 他出的是右爪,就在他将将抓到小奴的左肩时,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那是一只很大很粗的手,那是一只很有力道的手,那是那位壮少年的右手。 司马虎见此,猛的左手成爪,从右手腋下击出,击向那壮少年的胸口。 那壮少年见此立马左手回防,此时注意也便大多转到了胸前与左手。 可那司马虎这招用的却是虚招,目的便是转移壮少年的注意。 在那壮少年的注意力转移到胸前和左手时,司马虎右爪趁机反抓壮少年的右手腕,左爪瞬间转抓壮少年的右手腋下。 他这爪若抓中了,那么就成了他右爪抓手腕在上、左爪抓腋在下之势。到时他若再右爪用力压下、左爪用力撑上,那么壮少年的整条手臂定会全废。 可那壮少年的右手真的会被废吗? “碰碰碰……” 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是有人被打飞,中途撞到东西的声音…… 院中除了原本的几条石头路,此时又多出了一条路。 那是一条红色的路。 血,正好是红色的。 这条路很直,这条路也有尽头。 它的尽头是六张大桌子和一个人。 大桌子凌乱地堆在墙边,人坐着低垂头靠在大桌边。 墙,起痕了。 桌子,成块了。 人,也死了。 死的当然不会是那壮少年,也当然不会是小奴。 死的是司马虎,uu看书 ww.uukanshuom 睁着眼死的…… 满院寂静…… 欧阳豪险些晕倒。 风三爷皱了皱眉头。 夏侯狮和轩辕豹大跌眼镜。 童风收回了横在半空的左腿。 他不顾其他人各种怪异的眼光,看着那壮少年,问道:“你没事吧。” 那壮少年拱手感激道:“多谢童风兄。我无大碍。” 童风转身,淡淡道:“没事就好,你自己小心点,我们走了。” 雪若依旧跟着转身走在童风身边。 小奴却撇了撇嘴,向其他人扮了个鬼脸后也转身跟在童风身边。 “站住!”他们刚走不到五步,后头就又响起大怒地声音。 童风三人转身。 那声音是夏侯狮的,只听他怒道:“臭小子,你杀了我二弟,就想这么走了?” 童风淡淡道:“你们想怎么样。”依旧是没有感情的提问。 轩辕豹接过话,寒声道:“这位朋友,你好歹也得给我兄弟两一个交代吧。” 童风淡淡道:“因为他是个该死的人,所以我把他杀了。” 说完他便转身,继续向那门外走去…… 雪若掩嘴轻笑着跟上…… 小奴却是满眼放光地跟上…… “站住!”他们这次刚走不到十步,就又被叫站住。 这次还没等童风开口,小奴就先怒道:“我去!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到底还让不让人走了?” 雪若掩嘴轻笑。 童风看向那开口的人,淡淡道:“不知前辈有什么事?” 第13回 相道不熟还识吾 月已中天,星繁空亮,夜风微凉,烛火摇曳。 风三爷看着童风,淡淡道:“你刚才是扫了两腿吧。” 童风淡淡道:“是的。” 风三爷淡淡道:“有一件事不明了,想问你一下。” 童风抱拳,淡淡道:“前辈请讲。” 风三爷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腿就能让他毙命。” 童风道:“我不知道。” 风三爷道:“这话怎么说?” 童风道:“这话已无法说,因为他已经死了。” 风三爷道:“这不是还有两个活的吗?他们号称什么狗屁‘关外三雄’,想来武功应该也相差无几,你且再杀一个让我瞧瞧。” 童风抱拳,淡淡道:“前辈请见谅。我不会随便杀人。” 风三爷指着那“豹纹银枪”轩辕豹,道:“他这人就该死,你大可以杀了。” 童风道:“这话怎么说?” 风三爷指着院中一处,道:“这人就是他杀的。” 他所指之处是一具尸体,一具有八个血洞的尸体。 那赫然便是方才轩辕豹所杀之人。 可童风却淡淡道:“然后呢。” 风三爷道:“这人平白无故被杀,难道杀他的人不该死吗?” 童风道:“也许在你眼里那凶手确实该死。可在我眼里,那凶手却未必该死。” 风三爷道:“那在你眼里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该死之人,什么样的人你才会杀。” 童风道:“该死之人我一定杀。” 他继续道:“我有两条底线,触碰到的人在我看来都该死。” 风三爷来了兴趣,问道:“那你的底线又是什么?” 可童风却抱拳道:“前辈,我们并不熟,恕我不想与你多说,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欧阳豪听此又愣住了。 不一会儿又独自暗笑,心想:“这小子怎么连那疯子也敢惹,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刚这般想着,可谁知那风三爷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小子,你说你叫童风是吧。我记住你了。” 他接着道:“好久没遇到像你这么疯的人了,实在是高兴。” 他不顾欧阳豪呆然的脸色,继续笑道:“我跟你说,其实这交易我已和那欧阳豪达成了,他刚才说的那些筹码其实也是我提出来的。” 他看着童风,接着道:“本来我确实是想独占的,但既然遇见你这么个小疯子了,你若想要的话,那我风某人也可让与你。” 童风抱拳,淡淡道:“多谢前辈美意。” 接着他看了欧阳豪一眼,继续道:“但我突然发现我并不想跟他这种人做交易。” 风三爷愣了愣,不一会儿复又大笑道:“哈哈哈,好,果然够疯。你既已不想要这交易,那此间便也没你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童风道:“可我突然还有一件事想问前辈。” 风三爷道:“你且说吧。” 童风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很疯?” 风三爷听此愣了愣,接着大笑道:“哈哈哈!那我送你句话吧,‘异常之道,是为疯’。” 童风听此,低头思考了一番,复又抬头道:“我不理解。前辈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风三爷嘴角一扬,笑道:“小疯子,我风某人跟你并不熟。所以我不想告诉你了,你们还是走吧。” 雪若闻此又是掩嘴轻笑。 小奴却是撇了撇嘴。 童风抱拳,依旧淡淡道:“那我们走了。” 说完便真的转身离开了…… 院里又静了。 风三爷的心情却很好。 他已好久没遇到这种能被他叫做“疯子”的人了。 所以他今晚并不想让人扰了他这份好心情。 所以他今晚并不打算杀人了。 他杀人是因为他愤怒。 可人只要一愤怒,什么好心情都会瞬间飘到九霄云外。 所以他对夏侯狮和轩辕豹笑道:“你们是自己走呢,还是想好好认识认识我。” 他说完便一直瞧着他的手掌看。 “九环连刀”夏侯狮是个讲义气却又头脑简单的虬髯大汉。 所以他本想前去追那童风报仇的。 可“豹纹银枪”轩辕豹却是个阴险的小人。 他早已看出了他们二人肯定不会是那童风的对手。 所以他便悄悄把夏侯狮给说服了。 说服一个人,有时却是无须说出实情的。 轩辕豹就没对夏侯狮说实情。 所以夏侯狮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们此刻却还在这院中。 轩辕豹也早已猜出了那风三爷是谁了。 风三爷,昔年五大侠中“疯子大侠”风衣正的儿子,听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据说在五年前他曾一夜灭了江湖中的一个门派。 也是自那后他便消失了,江湖中也再无他的消息。 而他们关外三雄因常年在关外生活,中原武林也少来,更因风三爷已不在江湖多年,所以方才他们才未认出。 可方才司马虎身死,童风与风三爷的对话,让轩辕豹有了时间思考。 所以他已经想起了风三爷这个人。 所以此刻一听那风三爷如此说话,夏侯狮和轩辕豹二人便也出现了分歧。 只听轩辕豹拱手陪笑道:“风兄,我们自己走,自己走。” 那夏侯狮见轩辕豹如此,却是眉头一皱,怒道:“三弟何须向这种人低头,他以为他是谁啊。” 他接着朗声道:“待我二人将他拿下,顺便也把欧阳豪那交易给做了。然后再去找那叫童风的臭小子为老二报仇。” 听了夏侯狮这番不知好歹的话,那轩辕豹是额上冒汗,背后发凉,心里咒骂:“你个大傻子,你想死我可可不想啊,求你别拖累我。” 只听他道:“你想上你就自己上吧,我走了。” 夏侯狮道:“既然三弟你说要走,那便走吧。想想也对,总是应该先为老二报仇的。” 轩辕豹转身看向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你还想为二哥报仇?” 夏侯狮道:“不然我们干嘛要白白吃这亏,空手而归啊。” 轩辕豹眼珠子一转,放下手中银枪,用双手掩嘴靠近夏侯狮的耳朵,悄悄道:“大哥说得极是,但我想着这仇我们必须报,可这亏我们也不能白吃啊。” 夏侯狮问道:“那按三弟的想法,我们该如何?” 轩辕豹复又手掩嘴贴近夏侯狮的耳朵,继续道:“我想大哥你便留在这里……陪着二哥吧。” “陪着二哥吧”这几个字还未说完,夏侯狮便已倒下。 他的耳朵后侧斜下的脖子已多了柄匕首。 他的双手正握着脖子。 血,鲜红的血也正从他的手指间流出。 他的眼睛是睁开的。 眼睛,凸出眼珠的眼睛看着轩辕豹。 那双眼睛似乎充满了无法理解,难以置信,满腔怨恨。 他,死不瞑目。 院中又是一静。 轩辕豹转身,向着风三爷陪笑道:“风兄,小弟这就走。” 风三爷道:“等等,我突然又不想你走了。” 轩辕豹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问道:“为,为何?” 风三爷道:“我突然想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在第一次靠近他时就动手,非要等到第二次。” 轩辕豹笑道:“因为第一次他还在好奇我想干什么,所以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转移开,此时并不好下手。” 风三爷道:“那第二次他的注意力就全转移了?” 轩辕豹道:“第二次我要说的是他问的,换句话说就是我说的话是他想知道的,所以他定会认真地听我讲,那时他的注意力也就大都被转移了。” 他继续道:“当我说到他最想知道的那部分时,也就是他听得最认真的时候,那也是动手最佳的时候。” 风三爷拍了拍掌,笑道:“看来你杀人还是个专家啊。” 轩辕豹陪笑道:“哪里哪里!” 风三爷又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他呢?” 轩辕豹道:“因为是他先想要我死的。” 风三爷道:“怎么说?” 轩辕豹道:“他要我跟着他去找那臭小子报仇,还要我跟你动手,这两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要我去死。” 风三爷道:“这么样说的话,你是已经认识我了。” 轩辕豹急忙陪笑道:“认识了认识了,‘狂风侠士’风三爷,江湖中谁人不晓啊。方才是小弟眼拙了,uu看书ww.uunshu.co是小弟眼拙了。” 风三爷又抬起了手,看起了掌,笑道:“你既然已认识我了,那不妨再了解了解我,如何?” 轩辕豹冷汗直冒衣已湿,陪笑道:“风兄说笑了,区区在下又如何敢了解风兄。” 风三爷却突然转开话题,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疯子吗?” 轩辕豹大叫道:“谁敢这样说你,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定先掴他一百个耳光,再让他去吃屎。” 风三爷叹了口气,道:“你果然不了解我啊!” 轩辕豹陪笑着。 他此刻除了笑,他已不知还能如何。 谁知那风三爷却摆了摆手,意兴阑珊道:“你走吧!” 轩辕豹急忙抱拳,笑道:“那小弟我就先走了。” 风三爷又在看他的手掌,淡淡道:“去吧!” 轩辕豹听此立马转身往那门外走去。 就在他加将将迈出大门时,他忽然觉得有风来。 风来,凉。 他觉得很凉,像在深秋入湖游泳那般的凉。 这风很猛。 很猛的风叫狂风。 狂风,凉极转寒。 他又觉得很冷,像在寒冬雪天下单衣吹风般的冷。 他觉得脸似乎已被这风刮伤。 他觉得自己似乎也被这风吹得摇摇欲坠。 他倒了。 他蜷缩着。 他的脸已毁,满是血痕,似被风刮伤。 原来他,死了…… 原来一切都不是他觉得。 原来一切他的觉得都是真的…… 第14回 夜半敬酒晨街出 夜。 月明星亮。 欧阳府,百花园。 百花园中有各色各季的花。 所以百花园很大,路也就很多。 月华星光洒下,一切明亮。 其中一个道路上,走着一个女人。 她身着粉色衣裙,手拿酒壶。 她走得很快,她在往这条路的尽头走去。 路的尽头是一栋小楼。 这小楼是欧阳府大小家欧阳娜所住的地方。 楼上闺房有烛火,窗也是开着的,门却关着。 “吱……” 关着的门开了,那女人也拿着酒壶进来了。 只见她恭敬道:“小姐,是我,小红。” 原来她是欧阳娜的丫鬟。 这房屋很宽很大。 一袭珠帘把这一分为二。 珠帘外有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还有各种柜台,柜台上也摆了些装饰品,昂贵奢侈的装饰品。 桌子是用上好的红木做成的,椅子如此,柜台还是如此。 那丫鬟一手拿酒壶,一手拨开珠帘,进了里来,对着坐在窗前看窗外的人恭敬道:“小姐,你要的酒来了。” 窗前的人,自然是位女人,自然是位小姐,也自然就是那欧阳娜。 月光透过窗,进了屋来,洒在窗前那一手支颔的女人身上,显得她很慵懒。 她回头。 她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有点儿白,憔悴的白。 她本是已上了床的,可刚才又下了床,又叫了丫鬟去拿酒。 所以此刻她头发披散,身着寝衣,眉未扫,腮不抹,看上去确实很慵懒。 她淡淡道:“拿来吧!顺便拿个酒杯来。” 有酒壶自然就有酒杯。 酒壶在手,酒杯在桌。 那丫鬟去了,又回了。 她来到了欧阳娜面前,亲自为她倒了一杯,恭敬道:“小姐,给。” 欧阳娜接过酒杯,对着窗外。 举杯敬窗外? 窗外又有什么可让她敬的呢? 只听她道:“小妹,姐姐敬你一杯。” 说完她便一倾入嘴,杯已空。 “咚!——咚,咚!”窗外传来了更声,一慢二快。 又听更夫喊:“平安无事!” 夜已三更。 欧阳娜手中的杯又满了,她让小红倒的。 她再举杯,再对窗外夜色。 窗外已不知何时起了风,也来了云。 风吹着云走,遮住了月亮,遮住了繁星。 所以窗外一瞬间便也暗了下来。 她再道:“小妹,姐姐我……” 这次她还没说完,烛火便突然灭了。 暗,很暗,屋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静,很静,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街上也很暗,可路人却还是看得见路。 因为他们早已走在黑夜里。 他们已习惯了暗夜。 男人淡淡道:“这么说的话叶大哥其实就是镇江叶家人。” 另一个男人道:“没错!叶大哥叫我们几个无论找不找得到你,明年二月十五都务必前往镇江叶家。” 第一个男人道:“那就一起去吧。” 女人道:“喂!臭小子,那我们现在究竟要干嘛吖。”她的声音如黄莺,好听又充满稚气。 第一个男人看向另一个女人,问道:“雪若,我们现在还能住客栈吗?” 另一个女人掩嘴哧哧笑道:“雪若在等童风大哥你开口呢。” 她指着前面继续道:“再走几步路吧,前面就到了。” 第二个男人问道:“可是现在已三更了,店家怕是早就打烊了。” 第一个男人道:“仁浩兄放心吧!雪若说可以就可以。” 那黄莺般的声音又响起:“你就这么相信雪若姐姐啊!” 第一个男人点了点头。 他们四人自然便是那四人了,童风、雪若、小奴、还有那壮少年。 雪若掩嘴轻笑,道:“客栈是白日去欧阳府的路上便订好了的,现在我们直接爬窗进去便可。” 她继续道:“因为手上银两已剩不多,所以就只订了两间。还得麻烦吴大哥和童风大哥挤一挤了。”她说完便对那壮少年一福。 那壮少年笑道:“没事没事,我们以前经常睡一起。” 客栈,杨柳客栈。 这客栈的名字就叫杨柳客栈。 临街处,二楼上。 有两扇窗是开着的,并且相邻着。 小奴打了个哈欠,慵懒道:“那我先去睡了啊,困死我了。” 说完她便一马当先,运起轻功,踏着旁边一肉案,再借着案边竹竿支起的白布,一下便跃上了客栈露在街道的屋檐,然后便爬窗进屋去了。 那壮少年从一开始便一直盯着小奴,直到小奴进屋了,他才吐了口气。 他转身对着童风和雪若,抱拳道:“那我也先去休息了。” 说完他便也运起轻功,也是借了肉案、白布、屋檐,然后才进了另一扇窗。 童风看着他的身影,等他进屋后,淡淡道:“看来仁浩兄的武功也进步了很多。” 雪若道:“叶大哥既然要和他们分头寻你,那就一定会考虑到他们的安全问题,所以叶大哥也一定会教他们几招保命招式的。” 童风道:“我想不到叶大哥和他们几个居然会这么样对我。” 雪若看着他,温柔道:“若不是遇到雪若,也许童风大哥现在已在叶家门下了。” 她忽然底下了头,幽幽道:“那样的话童风大哥也许会过得更好。” 童风看着她,温柔道:“可既然让我遇见你了,那我便无法坐视不理,更何况那场景……” 他说着说着似乎已说不下去了,又似乎已不想说了。 雪若抬头看向童风,虽然无光,当她还是看见了他…… 雪若嫣然道:“没事的,童风大哥,只要你需要,雪若都会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童风用衣袖擦了擦脸,对着雪若温柔道:“谢谢你,雪若。” 他是好人,她是对他好的人。 好人最难受的就是看见对他好的人不好。 所以他不想雪若不好。 雪若敞开怀抱,嫣然道:“那走吧,休息去,明天还得挣些钱做盘缠呢,可不能没精神。” 童风点点头,右手揽住雪若的蛮腰,脚尖一点地,一跃便上了屋檐,来到了小奴方才进去的窗前,轻轻放下雪若。 雪若进屋,转身,将阖窗,看着还未走的童风,嫣然道:“童风大哥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童风道:“好,明天见。” 说完便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雪若阖上了窗,脸上的笑意便已不见…… 她悄悄地上了床,没有吵醒已经睡得深沉的小奴。 她盖了被,阖了眼,可她却睡不着…… 她仿佛有心事,她仿佛想翻身。 她没有翻身。 她是不是怕吵醒了小奴? 还是怕让小奴看见她此刻的模样? 她有心事。 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怎么可能没有心事。 那她的心事是什么呢? 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她那张平平淡淡的脸看上去却是忽而期待,忽而幽怨,忽而自信,忽而自卑,忽而欢喜,忽而悲伤。 渐渐的,她的脸湿了。 水滴,脸上的水滴是粉的…… 后来,她总算还是睡去了。 可又有谁知道她睡前的模样呢? 阳光,清晨的阳光总是最舒服的,特别是深秋寒冬的晨光。 童风四人出了房间下了楼来。 四人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 吃早点。 早点对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对那些即将去挣钱的人来说。 所以雪若要童风来吃早点。 小奴和那位壮少年自然也跟着来。 雪若有点尴尬地笑道:“剩下的钱不多了,你们可不能点太贵的,不然午饭就没得吃了。” 小奴以前自己一个人时,饿了就抢,抢不赢就偷。跟了风亦柔后,自然也就不愁吃喝了。 可现在跟了童风,童风却不允许她去抢去偷。 他曾说过:“你如果真的再去做那种事,那就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居然真的会听童风的话。 那壮少年倒还有点银钱。 所以只听他笑道:“没关系的,我这里还有一些,足够我们四个用两天了。” 他看了眼小奴,又急忙移开眼睛,脸红道:“尤其是小奴姑娘,她还小,还在长身体,得多吃点,不能饿着了。” 小奴看向他,咧嘴笑道:“嘻嘻,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哦!” 她数着手指头,道:“我想想啊,我要吃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金陵丸子、白汁圆菜、黄泥煨鸡、清炖鸡孚、金陵板鸭、金香饼、鸡汤煮干丝……” 壮少年已呆呆地看着小奴。 半晌后,小奴还在数,壮少年却已忍不住不好意思道:“小奴姑娘,你点这些,恕在下无能,此刻还请不起你。” 小奴撇了撇嘴,道:“哼!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的。” 壮少年急忙站了起来,uu看书 wwuuknsh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真的是在下此刻没那么多银两。等以后有银两了,我定请小奴姑娘吃大餐。” 小奴嘟嘴道:“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时候,反正你们男人就最会骗我们女人了。” 童风道:“你现在还不是女人,只是个小女孩。” 小奴道:“哼!要你管!” 童风道:“仁浩兄既然答应你了,那他就一定会做到的,你放心吧。” 雪若嫣然道:“好了,小奴,姐姐知道你在开玩笑的。” 她接着满含深意地笑道:“你看看你,害得人家吴大哥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小奴瞥了吴仁浩一眼,然后就抱住了雪若的手臂,笑道:“还是姐姐了解我。” 雪若用食指刮了小奴的鼻子,嫣然道:“调皮鬼,还不快点东西吃。” 小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委屈道:“好啦,那我就……” 她还没说完便愣住了。 因为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门外,而她此刻也确实正在看门外。 门外有什么好看的呢? 客栈门外,街道中间。 街道上正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她是否真的什么都没有呢? 至少看上去是什么都没有…… 她一动也不动。 男人看了这个女人都会有想法,那种想法。 女人看了这个女人都会有嫉妒,那种嫉妒。 她是谁? 她是否真的什么都没有,还是…… 第15回 香花再留欧阳府 深秋清晨,晨光送暖。 清晨的阳光总是舒服的,尤其是深秋寒冬。 欧阳府,豪华轩。 这是欧阳府家主欧阳豪住的地方,清静、干净。 房屋前的院里无花,却有绿。 阳光洒满庭院,房屋的门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乌黑的头发夹杂着几缕白丝,他胡须有点儿长,他的手很粗糙,他的脸上有一道惊人的疤痕,从右眼角蔓延到右嘴角。 欧阳豪,整座欧阳府的主人,也是这十街九巷中九十九间铺面的主人。 他开了门,走了出来,沐浴在晨光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他觉得舒服极了、高兴极了。 因为这院中很是清静、干净。 因为这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的舒服,特别是今天的。 因为他昨夜已和“狂风侠士”风三爷约定好了。 “风兄,你所提的条件,事成后鄙人可以答应你。但鄙人也有个不情之请。”他昨夜是这样说的。 “你说来听听!”风三爷是这样回的。 “务必问出小女欧阳婷尸身所在。” 风三爷答应了。 所以他此刻很高兴,高兴极了。 他刚放下了手,就皱了皱眉,于是他突然觉得不大高兴了。 因为这院里的清静没了。 院外传来了“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的丫鬟大喊声。 不一会儿,院里拱门处,就真的来了位丫鬟,气喘吁吁地,大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欧阳豪原本很生气,原本想就地“疼”这丫鬟一把,再把她卖到妓院去。 但当他看到来的是这位丫鬟时便取消了念头。 他不悦道:“出什么事了?。” 那丫鬟急忙跪下,磕头害怕道:“老,老爷,大,大小姐,不,不见了。” 欧阳豪吓一跳,大声道:“什么!娜儿不见了?” 那丫鬟依旧跪着,头也不敢抬,“嗯”了一声。 欧阳豪紧张道:“府中可都找过了?” 丫鬟依旧身未起,头未抬,道:“找过了。” 欧阳豪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房里呢,有多了什么东西没?” 丫鬟额头贴地面,道:“大小姐房里多了一朵花。” 欧阳豪听此方欲晕倒,复又站直,对着丫鬟道:“走,跟我来!” 听风轩前院中亭。 听风轩是欧阳豪昨夜专门为风三爷安排的住处。 此时院里亭中的石桌旁,两人坐饮一人站。 坐着的是欧阳豪和风三爷,站着的是那丫鬟。 晨光也照入了亭中。 欧阳豪身前有杯,杯中有茶。 碧螺春,刚泡好的碧螺春。 可他却没动。 风三爷身前却无杯,因为他的杯已在手里。 风三爷笑道:“我刚泡的碧螺春,不尝尝?” 欧阳豪道:“风兄,那淫贼昨晚又出现在我府中了。” 风三爷道:“谁被看上了。” 欧阳豪道:“我那大女儿,你的未来儿媳妇。” 风三爷摆手道:“别,跟淫贼过过夜的女人可不配做我风家儿媳妇。” 欧阳豪瞪着风三爷,一字一字道:“难道你就不管了?” 风三爷站了起来,来到石阶,抬头举手,让晨光透过指间,舒服道:“我只答应帮你找到你小女儿的尸体和杀了花香郎。” 欧阳豪咬牙道:“风兄就不能帮忙救救我那大女儿吗?” 风三爷转身看向他,淡淡道:“你觉得你那女儿还有救?” 欧阳豪道:“若来得及的话至少可以保住娜儿的命。” 风三爷冷笑道:“呵!保住她的命,你觉得她自己肯吗?” 欧阳豪抱拳道:“请风兄帮帮鄙人,无论什么条件鄙人都答应。” 风三爷嘴角一扯,笑道:“行啊!那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他接着淡淡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答应你立马尽全力去查,却不会保证一定保住你女儿的命。” 欧阳豪立马跪下磕头,边磕边道:“请风兄尽力。” 风三爷摇了摇头,道:“同样是女儿,怎么你的态度就如此不同呢。行吧,我现在就去查。” 他接着问道:“情况跟我说一下。” 欧阳豪看了一眼那站着的丫鬟。 那丫鬟立马向风三爷一福,接着道:“奴婢今早与往常一般,去叫小姐起床,可到了小姐房里,才发现没人,后来奴婢在百花园里找到了小红,然后就和她分头,把府里找了个遍,但就是找不到小姐。” 风三爷问道:“你家小姐房里什么都没丢却反而多了一朵花?” 那丫鬟道:“是。” 风三爷又坐回去,手指敲桌,问道:“小红是谁?” 丫鬟道:“也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风三爷道:“你家小姐就你们两个贴身丫鬟?” 丫鬟道:“是。” 风三爷道:“你们两个晚上睡哪?” 丫鬟道:“小姐闺房的隔壁。” 风三爷道:“那昨夜你们有听到什么动静没?” 丫鬟恍然大悟道:“对了,昨夜差不多三更的时候,小姐说要喝酒,就叫小红去拿了。” 风三爷道:“然后呢?” 丫鬟低垂着头,道:“因,因为不是叫我,所以,所以我就接着,接着睡了。” 风三爷站了起来,道:“你立马去找那小红,然后带到你家小姐的闺房去,我们现在先过去。” 丫鬟道:“是。” 说完便退下。 百花园,百花小筑。 欧阳娜的闺房中。 窗还是开着。 花,就在珠帘外的红木桌上。 欧阳豪和风三爷来了,风三爷看不出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红来了。 她身着粉色衣裙,乌黑的头发看上去有点湿。 风三爷道:“你是小红?” 小红一福,低头道:“是。” 风三爷道:“昨夜是你去给你家小姐拿酒的?” 小红道:“是。” 风三爷道:“那你可看见你家小姐喝酒了?” 小红道:“风爷,其实奴婢并没有看到小姐喝酒。因为奴婢并没有把酒拿到小姐的手里。” 风三爷眼睛亮了,道:“你是不是今早醒来就已经在百花园中?” 小红抬头惊讶道:“风爷你怎么知道?” 风三爷道:“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晚上外面露水重。” 小红又低下头,道:“没错,奴婢今早醒来确实已在花园中,但奴婢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风三爷手指敲桌,对着欧阳豪笑道:“没错了,那‘好夫君’花香郎是冒充这丫鬟进来的。” 欧阳豪道:“窗开着,难道不可能从窗外进来?” 风三爷白了他一眼,道:“那时还未三更,我们还在谈话,如果有人爬窗踏瓦我会不知道?” 欧阳豪紧张得来回踱步,道:“那,那接下来怎么办?我的娜儿又在哪?” 风三爷还在敲着桌子,喃喃道:“对啊,会在哪呢?” 对啊,欧阳娜会在哪呢? 这答案立马就知晓了。 因为又有丫鬟来报,那是前院的丫鬟。 只听她来到欧阳豪面前,立马跪下,磕头道:“启禀老爷,门外来了杨柳街杨柳客栈的小二,说是大小姐在他们那,要老爷过去。” 欧阳豪急忙道:“那小二呢?” 那丫鬟道:“说完就走了。” 欧阳豪看向风三爷,道:“风兄……” 风三爷没等他说完便站了起来,眼里发光,笑道:“走吧,让我去好好会会那‘好夫君’,花香郎。” 杨柳街,杨柳客栈。 客栈二楼,雪若和小奴昨夜住的房间门前。 店小二道:“姑娘,已按你说的了,我说完就走。” 雪若拿了两个铜板给他,道:“小二大哥,这是跑路费,麻烦你了。” 接着她又一福,抱歉道:“对不住啊,实在没办法多给了。” 店小二把钱放进衣袋,把白毛巾往肩上耍,又伸头往屋里望了望,然后又瞧见了站在门口两边两个男人的不善目光,最后饶了饶头,苦笑道:“行吧,那我去忙了。” 店小二走到走廊尽头处,转弯下了楼。 “啊……”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大叫,是小奴的声音。 吴仁浩听声立马便想推门而入,却被童风和雪若看了一眼。 他尴尬地退回来,uu看书 .uukanshu.om依旧跟童风站在门的两边,像侍卫般。 雪若已进去了。 房间里,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床边坐着一个女孩。 女人正咬着女孩的手指…… 雪若过去了。 她拿了条手拍过去,又从女人的嘴里拿出了女孩的手指,再把手拍塞进女人的嘴里。 然后对那女人温柔道:“欧阳小姐,你这又是何苦。” 小奴却是气恼道:“好你个欧阳娜啊,我们好心帮你你却还老想着寻死。” 她接着又看了她那有着牙印、红得已快出血的手指,水灵灵的眼睛更是湿了,委屈道:“你不感谢我们就算了,居然还咬我……” 原来那躺着的女人竟然就是那失踪了的欧阳娜。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委屈得像小孩的小奴和温柔得像姐姐的雪若,她的眼也湿了,泪滴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了床上…… 雪若温柔道:“你先忍忍吧,我们已经通知你父亲了,等他来了我们再解开你的穴道。” 她接着道:“还有,我想童风大哥他一定会帮你的,到时一定能帮你把害你的人找到。只要你需要的话。” 她轻轻地把小奴的手掌放在她的手掌上,瞧了瞧,心疼道:“很疼吧!” 小奴不停地点头,委屈道:“嗯嗯,疼死了。” 雪若道:“对不起啊,是姐姐疏忽了,你快去找吴大哥吧,叫他陪你去找点药膏抹上,我还得再看着她一会。” 小奴像个听话的孩子,点了点头嘟着嘴就走了。 第16回 意外真相欠君入 落花巷,振兴镖局。 振兴镖局就在这条落花巷中。 振兴镖局总镖头甄非盖乃是江湖中有头脸的人物。 “言语旦旦绝不反,针剑闪闪定穿喉。” 这两句话说的便是甄非盖这个人。 他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允过的事就绝不反悔。 所以振兴镖局的口碑一直很好。 他的武功也是够高的,针剑一闪便可穿敌咽喉。 所以振兴镖局在这几年里接的镖也是多了许多,钱财也是愈多,名声也是愈响。 可此刻这么位有头脸的人物却在发脾气。 振兴镖局后院中。 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来回走着,很急,很气。 他有着张长脸,胡须如毛笔笔毛,脸上有了皱纹,手很粗糙。 只听他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那女的身体怎样怎样了,你,你,你居然还想跟她来往,你是想气死我吗?” 他面前跪着一个青年男子,约摸二十出头,模样与甄非盖有几分相似。 他也有一张长脸,胡须剃得干净,脸上也很光滑,头发用缁撮束起,样貌很像位才子。 他是振兴镖局的少镖头,甄非盖的儿子甄建。 此时只听他不屈不挠道:“爹,无论今日你如何说,孩儿都是要去见娜娜的。” 甄非盖指着甄建,怒道:“你,你,你个不孝子。哎呀!” 他气着跺脚,接着道:“反正我今天就把话晾在这儿,我是绝不会让那种女人入我甄家大门的。” 甄建挺直腰,不屈道:“爹,那孩儿今天也把话说清楚了。孩儿此生非娜娜不娶。” 甄非盖又指着甄建骂个:“你,你,你个不孝子,你这是存心要我们甄家绝后吗?” 甄建道:“孩儿可没这样说。” 甄非盖又气着跺脚,道:“好好好!你非要去看那女人是不是,那就走,为父陪你去一趟欧阳家。” 甄建开心道:“谢谢爹,我就知道爹还是疼孩儿的。” 甄非盖一挥衣袖而负手,道:“哼!你个不孝子!还不快滚去准备。” 甄建笑着磕头,道:“多谢爹!” 临江街,欧阳府。 前院客厅。 欧阳豪、风三爷、童风、吴仁浩都在这里,他们刚刚坐下。 风三爷道:“说说怎么回事吧!” 吴仁浩拱手道:“是,前辈!” 他接着道:“晚辈们几个原本准备吃早点,然后就突然发现杨柳街上突然躺着……” 他看了欧阳豪一眼,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那就是欧阳小姐。但雪若姑娘发现后还是立马用外衣包裹着她,并把她送到房间。” 他继续道:“中间房里还传出很多次很大的动静,听雪若和小奴两位姑娘说,说……” 他又看了欧阳豪,又顿了顿,才继续道:“说是欧阳小姐在寻短见。” 风三爷道:“后来呢?” 吴仁浩道:“后来晚辈们就都听到街头巷尾在传那是欧阳小姐。” 他继续道:“所以雪若姑娘就叫店小二来欧阳府报个信。” 风三爷问道:“那店小二又为何那么急着回去呢?” 吴仁浩道:“那是雪若姑娘嘱咐的。” 风三爷又来了兴趣,追问道:“她为何这般说。” 吴仁浩道:“雪若姑娘说,欧阳前辈必定会因为欧阳小姐的失踪而心情不佳。她怕欧阳前辈那时会因为误会而伤了店小二。” 风三爷道:“这姑娘考虑得倒也挺周全的嘛!” 那欧阳豪却是冷哼一声,道:“哼!就算你们不是元凶,那你们也是看过我女儿身子的人,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吴仁浩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晚辈未曾看过,未曾看过。” 童风道:“我也没看见。” 欧阳豪拍桌,怒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们两个吗?” 吴仁浩道:“你这人怎会如此不讲理。我们都说了没有就没有,你却还偏不信。” 童风对着欧阳豪道:“信不信是你的事。” 欧阳豪怒道:“反正你们今天不给个交代就别想出这欧阳府。” 吴仁浩也是被气得大声道:“你这人,亏你还是前辈,怎么会如此不讲理。” 童风道:“我正好还不想离开。” 风三爷笑道:“哦!这么说小兄弟你是想跟我抢交易喽?” 童风道:“不是,我只想帮欧阳小姐。” 风三爷奸笑道:“难道你是看上她那……呵呵呵!” 欧阳豪听此大怒,拍桌大喊道:“你还说没看见?” 童风对着风三爷道:“不是。” 接着转向欧阳豪,道:“我说了,我没看见,信不信是你的事。” 欧阳豪大怒,还想开口,却被风三爷止住了。 风三爷对着欧阳豪道:“行了,我相信他。” 欧阳豪道:“可是……” 风三爷止住他说下去,道:“好了,要不这样吧!这件事你让他们几个小家伙插手,事成后那五十见铺面我也不要了,就给我们每人五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欧阳豪思量了一下,道:“好!” 风三爷看向童风,笑道:“怎样,还不谢谢我?” 童风道:“多谢前辈。” 风三爷笑道:“那现在说说呗,你想怎么做。” 童风道:“等人。” 风三爷道:“等谁?” 童风道:“振兴镖局少镖头,甄建。” 风三爷道:“甄建?他是谁?” 童风道:“欧阳小姐的心上人。” 风三爷道:“出了这事他还会来?” 童风道:“所以我现在在等。” 风三爷道:“那他要是不来呢?” 童风道:“我上门去请。” 风三爷道:“那他要是还不肯来呢?” 童风道:“那欧阳小姐应该就没救了。” 风三爷道:“他爱她?” 童风道:“至少原本爱。” 风三爷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童风道:“欧阳小姐说的。” 风三爷道:“所以你现在只是想救欧阳丫头。” 童风道:“对!” 风三爷道:“不想抓到花香郎?” 童风道:“为什么要抓花香郎?” 风三爷道:“因为花香郎就是害人的人。” 童风道:“不是花香郎。” 风三爷惊讶道:“哦?为什么?” 童风道:“因为花香郎早已死了。” 风三爷道:“我知道,五年前死的。” 童风道:“不对,昨天死的。” 风三爷更是惊讶,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童风道:“花香郎就是陈易飞,陈易飞昨天就被我杀了。” 风三爷又是更加惊讶,道:“花香郎就是陈易飞?这怎么可能?” 童风道:“小奴六年前亲眼所见,当时在场的还有杜三光。” 风三爷道:“‘四大快活人’中的‘不赌不快活’杜三光?” 童风道:“嗯!” 风三爷道:“那陈易飞杀了花香郎这事又怎么解释。” 童风道:“按雪若的说法,那只是他自己演的戏而已。” 风三爷道:“什么戏?” 童风道:“躲开追杀的戏。” 他没说的是,雪若还猜测:那天陈易飞就是突然见到了站在他身旁的杜三光,怕被识破身份。所以他就打算劫走雪若趁乱逃走,可他没想到的是童风的武功会那么好。 风三爷坐着仰头往后靠,闭目,手指轻敲桌,像在思考。 半晌后只见他睁眼,头还是抬着,手还是敲着,嘴里喃喃道:“这么说的话倒也说得通了。” 他接着道:“只要找个替死鬼,再把他老婆和替死鬼杀了,然后再把现场布置一番,就可以瞒过世人了。” 他继续道:“高,真高,这样的话不仅没人再追杀他,甚至别人还会把他当侠士。” 欧阳豪和吴仁浩早已听得愣住了。 此时回过神来,只听欧阳豪问道:“可是自那之后,江湖中确实少了很多女子失踪的事件,这又怎么解释?” 童风没有回答。 风三爷回答了:“这就跟你无法夜夜同你老婆‘那样’一个道理。” 欧阳豪听此“哦”了一声,复又紧张问道:“幕后之人既然不是花香郎那又会是谁?” 童风没理他。 风三爷对着童风道:“小兄弟,你怎么看?” 童风道:“我现在还不想理这个。” 风三爷道:“你不想找出幕后之人?” 童风道:“看情况。” 风三爷会心一笑,道:“只有欧阳丫头活下去了你才找?” 童风道:“对!” 风三爷笑道:“好,那风某人就陪你等,哈哈!” 童风坐得住,风三爷坐得住,吴仁浩坐得住,那欧阳豪却坐不住,负着手来回走动,脸上看上去很担心。 等待,永远是最久的一件事…… 百花园,百花小筑。 欧阳娜闺房内,uu看书ww.uukanshu.m 红木桌旁。 小奴、雪若和欧阳娜就坐在这。 小奴依旧梳着两条小辫子,带着水灵灵的眼睛。 雪若也依旧是那副普通面貌、淑女模样。 欧阳娜此刻虽说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但她也已无心化妆。 所以她还是昨夜那模样,显得很慵懒。只是她此时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眼里多了几分害怕、担忧还有少之又少的期待。 她们也都在等,在等那个叫甄建的男人。 雪若握着欧阳娜的手,温柔道:“没事的,没事的,待会就按我刚才说的做,你要相信他。” 小奴也握拳笑道:“娜娜姐姐不用怕,要是他不要你,我就把他揍一顿,再让他永远娶不到老婆。” 雪若瞪了她一眼,怒道:“小奴,别胡说!” 小奴看了雪若的样子,缩了缩头,嘟着嘴道:“好啦!雪若姐姐,小奴知道错了啦!” 欧阳娜看了小奴的样子,笑了笑,道:“雪若,你就不要怪小奴了,她还小。再说了,她也是为了我啊。” 小奴抬头,嘟着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雪若,拼命点头。 雪若也笑了,伸出手去刮小奴的鼻子,道:“你个调皮鬼,乱说话。” 小奴立马抱住雪若的手臂,笑道:“我就知道雪若姐姐是不会生小奴气的,因为小奴毕竟长得太可爱了。” 雪若听了笑了起来。 欧阳娜听了也笑了起来。 笑完后她们又在等了…… 等待,确实是件需要很久才能完成的事…… 第17回 言语剑掌惊声雾 临江街,欧阳府。 萧墙内处,前院客厅。 这里有四个人,一人来回三人坐。 来回走着的是欧阳豪,坐着的是童风、风三爷、吴仁浩。 他们这个模样已有一刻多钟了。 所以欧阳府的下人门看到了不免心生好奇。 人,总是好奇的。 好奇的人,总是想找人解惑的。 当然,好奇的下人,也只能找下人来解惑了。 所以欧阳府的下人们此刻也在私下议论着: “你们说老爷和那几位客人是在干嘛呀?” “嗯!不知道,我也挺好奇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偷偷告诉你们。我刚才偷听到了,老爷他们是在等甄少镖头。” “为什么?” “我刚才听那位很丑的客人说,如果甄少镖头不来的话,大小姐可能就没救了。” “大小姐都发生那档子事儿了,甄少镖头还会来吗?” “那也未必,你是没看见往日里甄少镖头跟我们大小姐的恩爱样。” “可是我怎么听说甄少镖头爱上的三小姐呢?” “哼!她欧阳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跟大小姐相比。” “可是我也听说了,甄少镖头每次来府上时总会向大小姐打听三小姐的事。” “对对对!这事我也知道,听说大小姐还因为这事伤心、生气过许多次呢。” “不管怎么说,三小姐也是无法和大小姐相比的。” “这倒也是。你看往日老爷那偏心的模样就知道了。” “哎!你说咋们老爷也真是的,同样是女儿,怎么就偏心成这样子呢?” “说真的,我有时是真的很心疼三小姐。” “我老头子也是啊!还记得三小姐小时候从老爷书房里拿了本书去看,被老爷知道后,她那手就被老爷打成那样了。” “原来三小姐那右手之所以会畸形便是这缘由啊!” “对啊!” “这么说的话,三小姐的右腿之所以会畸形是不是也是有缘由的啊?” “哎!那也是两位小姐孩童时的事了,当时她们两个在爬同一颗树,因为三小姐一直都爬在大小姐的头顶上,所以……哎!” “所以大小姐就把三小姐拉下去?” “对,那次后三小姐的右腿也就畸形了,可老爷却只不过数落了大小姐几句,这事便过去了。” “哎!三小姐真是可怜!本来前几年都已好好的了,也不知怎么的,这两年又被虐待了。” “是啊!有一次,我记得是甄少镖头初次登府的那一次,就在那天夜里,三小姐就突然被蛇咬了。” “我也见过一次,就在前不久,三小姐的左手挨了老爷的一顿手板后就被禁足了。” “那次我也见到了!咦!太惨了,三小姐那手掌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 “你们说的那一次好像也是与甄少镖头有关。” “这话怎么说?” “你们说的那天的前一天,甄少镖头也来过府里,我还看见小红跑去告诉三小姐哩。” “哎!有时想想,三小姐过的日子恐怕还不如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真替三小姐感到悲哀,哎!” “你们说说,这三小姐本就够惨的了,怎么连死也会是那种死法啊,真是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 “虚!小点声,别让老爷小姐听见了去。” “哎!本来觉得三小姐死了也许会是种解脱,可怎么也没想到她死前却还要受那等侮辱,哎!果真是天道不公啊!” “对啊,被‘好夫君’花香郎给劫了去……哎!” “哎!三小姐真是……” …… 一盏茶后。 前院客厅,有人来了。 来者有二。 一个是位中年男子,长着一张长脸,脸上已有了皱纹,胡须如毛笔笔毛,头发用缁撮束起。 另一个是位年轻人,模样与中年男子有几分相似,有着一张长脸,脸上看上去很光滑、很干净,胡须已剃得精光,头发也是用缁撮束起。 他的眼里有担忧。 来的正是甄总镖头甄非盖父子。 只见甄非盖向欧阳豪抱拳道:“欧阳朋友,姓甄的来了。” 欧阳豪一见二人来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见他急忙回礼,笑道:“甄兄今日还能到此,鄙人已是感激涕零了?” 甄非盖道:“犬子想见令爱,不知欧阳朋友可否行个方便?” 欧阳豪急忙笑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实不相瞒,鄙人也正在等小建。” 甄非盖听此眉头一皱,转身对着甄建道:“既然欧阳朋友都答应了,那你就去吧。” 甄建急忙对甄非盖和欧阳豪一揖,笑道:“多谢爹,多谢伯父,那小子这就去了。” 说完他便自个去了,也不用下人带路。 因为欧阳府他已不知道登门多少次了。 百花园他也是经常造访的,只是那百花小筑他却从未踏步过。 毕竟那是欧阳娜的闺房,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 此刻客厅上。 甄非盖看着自己的儿子走了,直到看不见背影、听不到脚步声后,才对着欧阳豪开口:“欧阳朋友,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 他继续道:“过去犬子确实与令爱心心相惜,但既然令爱出了那样的事,我便不能让他们再往来了。” 他继续道:“所以今天我是带着犬子来见令爱最后一面的。” 欧阳豪怒目,紧握拳,一字一字道:“你这是要把我女儿逼上绝路吗?” 甄非盖也微愠道:“难道要我甄家收留一个没人要的女人?” “碰……” 一张桌子毁了,被欧阳豪拍毁的。 只听他发怒大声道:“但我就只剩下这么个女儿了。” 甄非盖也被气得怒道:“可那不是我的女儿。” 欧阳豪目眦尽裂,指着甄非盖,一字一字道:“你,你,你……” 他还未说完甄非盖便又开口了:“再说了,姓甄的在江湖上好歹也是有头脸的人物,怎么可能收留这么个女人。” 欧阳豪怒道:“我不管,你儿子既然已经夺走了我女儿的心,那他就一定要把我女儿接过门去。” 吴仁浩听此皱了皱眉头,忖道:“这人怎么总是耍无赖,竟是如此这般的不要脸。” 甄非盖也是眉头皱得厉害,怒道:“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那女儿就别想进我甄家大门。” 欧阳豪已是大怒,喝道:“好!我今日便来领教领教甄总镖头的‘闪闪穿喉剑’。” 话未说完,他已出出手。 “欧阳雷神掌,鼓风炉里烤。” 这两句话说的便是欧阳家家传的武功,雷神掌。 雷神掌并非一种掌法,而是一部内功心法。 “雷神掌,热风浪,愈及深处,功愈火。成者可集气于掌,敌来自受热风浪。” 这几句话说的便是雷神掌这门功夫。 只见欧阳豪双手对着甄非盖胸口推去,有如推窗。 他确实在推窗,他使的正是一招“推窗望月”。 他双掌未到,甄非盖便已觉得胸口微热。原来欧阳豪的这招“推窗望月”中还用了“雷神掌”的功夫——集体内真气于双掌,再出招式。 但甄非盖也非常人,只见他运起轻功,身子向后飘,一下子便飘出了客厅,来到了厅外空旷处。 欧阳豪一招落空,便一挥衣袖,也运起轻功向那厅外掠去。 厅外,阳光下。 甄非盖怒道:“你当真要与我动手不成?” 欧阳豪道:“那又怎样。” 甄非盖喝道:“好!那便来吧,今日姓甄的便也来领教领教欧阳家的‘雷神掌’功夫。” 欧阳豪大喝一声:“看招!” 说着便一跃而起,双掌向着甄非盖的脖子凌空猛劈下,用的正是一招“排山倒海”。 掌犹未到,甄非盖依旧便已觉得脖子热乎乎的。 但他这次并没躲闪。 既不躲闪,那便只有招架了。 他的剑已出鞘。 右手自腰间拔剑,顺势而为,剑尖朝上而刺,剑尖所指住乃欧阳豪之咽喉。这用的便是一招“朝天一炷香”。 此刻若是欧阳豪不收掌躲闪,那便只有落个热掌劈颈、剑穿咽喉的两败俱死场面。 欧阳豪虽怒却未失理智,虽爱女却更爱自己。 所以他一见此便立马在空中侧身,躲过了那“朝天一炷香”,接着双掌顺势改击甄非盖右肩。 甄非盖的剑也顺势向右而划,身随剑转,这招用的正是“玄鸟划沙”这一招式。 半空中的欧阳豪见剑已在眼前,急忙收掌接剑。 待接到剑时欧阳豪也已落地。 剑柄在甄非盖之手,剑身却被欧阳豪夹住。 抽剑抽不出,uu看书 .uukansu夺剑夺不来。 两人也是一动不动,成了僵持之势。 也就在此时,府中某一处传来了一声惊叫。 “啊……” 欧阳豪闻声望去,那是百花园的方向。 他立马松手,运起轻功赶了过去。 他看上去很急。 为什么很急? 因为那是欧阳娜的声音。 甄非盖虽不知所以,也还是跟着赶去。 因为他是人,他也有好奇心。 就在第一声惊叫后不久。 “啊……” 百花园内又传出了第二声惊叫。 这次惊叫传到了还在客厅坐着的童风耳中。 他立马变色。 他站起,踏步,倏忽间便已无踪影。 吴仁浩坐在他身旁只觉一阵狂风吹过,接着他就看到童风消失了。 风三爷喝道:“好功夫!” 猛地一拍桌。 “呼……” 他也不见了。 客厅就剩下了不明所以的吴仁浩还坐在那。 他愣住了。 百花园离这里很远,他的功夫不够。 所以他听不到刚才的两声惊叫。 所以他现在不明所以。 那童风为什么听到第一声惊叫时不赶过去呢? 因为这是别人的家,那惊叫声他也听不出是谁的。 所以那时他没动。 那为什么第二声响起时他的反应会那么激烈呢? 因为那是,雪若的声音…… 风三爷呢? 因为他对童风很感兴趣…… 第18回 离街别巷话于竹 临江街,欧阳府。 百花园,百花小筑。 欧阳娜闺房内。 珠帘内的暖床上没有被褥,却满是凌乱的红色蚕丝。 没有被褥,因为被褥已经被毁。 有蚕丝,因为被褥是上好的蚕丝被。 蚕丝是红色的,因为它们都沾了血。 没错!暖床上除了凌乱不堪的红色蚕丝外,还有两个人,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是的,什么都没有,连命也已没有。 他们躺在一起,一男一女。 女的在下,脸朝上,喉咙有一道要命的伤痕,血就是从这流出的,此刻还在流着…… 她的表情很惊慌、很害怕,像是见鬼了那般的惊慌、害怕。 男的在上,脸朝下,后背心脏处有一个血洞,血也是从这里流出的,此刻也还在流着…… 他们还互相拥抱着…… 风三爷此刻正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切。 忽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风三爷当然听得出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他忖道:“应该是欧阳豪和那甄非盖来了吧。” 他猜的不错,正是欧阳豪和甄非盖来了。 欧阳豪和甄非盖未到百花小筑时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血腥味是从欧阳娜房里传出的。 等他们到了欧阳娜的房门时,却看见童风、雪若和小奴已站在门口。 他二人瞥了童风他们三个一眼,便立马冲了进去。 他们进出后,便看见风三爷在看着他们,然后只听风三爷道:“一个被一剑穿心,一个被一剑割喉,你们……” 他没再说下去。 因为欧阳豪和甄非盖已看到床上躺着的死人,也已冲了过去。 他们拆开相拥着的那对已死去的男女,然后揽入怀中痛哭着。 “娜娜,娜娜啊……” “建儿,建儿啊……” 原来死的正是那欧阳娜和甄建。 半盏茶后。 欧阳豪大喝道:“是谁干的,这究竟是谁干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啊……”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大喊道:“小红小翠,你们快给我滚出来,快给我滚出来。” 他这声大喊中乃是用上了内力,是以整个百花园里都能听到他声音。 果然他的话刚说出不久,便有两个丫鬟慌慌张张地从楼下跑到房里来。 一个身着粉色衣裙,一个身着翠色衣裙。 粉色的自然是小红,翠色的自然便是小翠。 她们两个丫鬟一来到房内看到床上的模样,小翠立马晕倒了,小红却是身体晃了晃,算是站住了。 刚站住便立马下跪磕头,不去看床上的惨状,诺诺道:“老,老爷!” 欧阳豪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快给我说清楚。” 接着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道“不然,不然我今天就当场杀了你。” 小红没有抬头,急忙道:“老,老爷,小姐和,和甄公子的事奴婢,奴婢知道,但,但其余,其余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欧阳豪和甄非盖听此对视了一眼,彼此怒目而视。 只听甄非盖大喝道:“好!你且说来听听这是怎么回事?” 小红道:“这是雪若姑娘给小姐出的主意,为的是让甄公子自己证明小姐是否已经失身。” 甄非盖怒道:“胡说!我这儿子平日里虽然不孝,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君子,他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种事。” 小红急忙慌张道:“因为酒水里被放了春药。” 甄非盖听此立即大怒,喝道:“那雪若是谁,现在在何处?” 这次欧阳豪替小红回答了:“她就在门外。” 话刚说完,甄非盖便已掠出门外。 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烟柳巷。 这条巷就叫烟柳巷。 这条巷也是离开这十街九巷的必经之路。 此时这巷中也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而在这人山人海中却有四个人结伴而行,正在相谈。 两个男的,两个女的。 一个男的很丑,另一个男的看起来很壮。 一个女的很普通,另一个女的却梳着两条小辫子。 正是童风、吴仁浩、雪若和小奴四人。 只听吴仁浩疑惑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走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雪若道:“因为若不快些走会很麻烦!” 吴仁浩道:“什么麻烦?” 雪若道:“会再死人的麻烦。” 吴仁浩更是疑惑了,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雪若道:“欧阳小姐和甄公子死了。” 吴仁浩惊得跳了起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手?” 雪若道:“凶手是左撇子,手很难看有很多疤,用剑,先杀甄公子再杀欧阳小姐。” 吴仁浩惊道:“怎么见得?” 雪若道:“亲眼所见。” 小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雪若眨了眨,问道:“可小奴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离开耶。雪若姐姐!” 雪若反问道:“小红是不是对欧阳豪说她知道欧阳小姐和甄公子的事?” 小奴嘟嘴道:“是啊,我原本就是想看他们对雪若姐姐另眼相看的样子,可你却偏要在那时离开,而且还那么着急。” 雪若笑道:“他们确实会对我另眼相看,只不过这另眼相看却是与你想的那种另眼相看完全不同。” 小奴道:“姐姐,你把我绕晕了。” 雪若道:“我们那时若不走,抛开欧阳豪不说,那甄非盖一定会要了我的命的。” 小奴道:“那又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这臭小子在吗。”说着说着便拍了拍走在前面的童风的肩膀。 雪若掩嘴轻笑,反问道:“我刚才说的麻烦是什么?” 吴仁浩替小奴回答了:“会再死人的麻烦!” 小奴大悟,拍手道:“哦!原来姐姐说的死人是指他们那帮人啊。” 雪若看着童风的背影,温柔道:“我知道的,他们若那样子就想杀我的话,童风大哥肯定会把他们都杀了的。” 吴仁浩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对着童风道:“童风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童风道:“可我现在就是这样子。” 吴仁浩道:“为什么?” 童风道:“也许我也不知道!” 吴仁浩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童风道:“离开这里,去镇江。” 吴仁浩眉头又是一皱,问道:“这事就这样中途不管了?” 童风道:“对!” 吴仁浩道:“为什么?” 童风道:“因为我突然发现欧阳娜不配我帮她。” 这下连小奴和雪若都感到惊讶。 小奴连忙问道:“为什么,我觉得娜娜姐姐为人很好啊。” 童风道:“我刚才听到了欧阳府的下人在议论。” 原来童风的武功已到了很高的层次,所以方才在欧阳府时那些下人们在私下议论的话都被童风听了去。 于是童风便把听来的话说与了其他三人听…… 末了。 小奴道:“奇怪!娜娜姐姐怎么看、怎么相处都不似你口中那种人啊。” 童风道:“不是我口中。” 小奴噘嘴:“哼!知道啦知道啦,是那些下人的口中。” 雪若见此掩嘴轻笑,道:“那些下人跟欧阳小姐相处的时间肯定比我们长,所以他们看到的肯定也比我们多。” 吴仁浩却是道:“这三小姐欧阳婷那么可怜,我们不帮帮?” 童风看向雪若,问道:“雪若,你想帮吗?” 雪若看着他,点了点头。 童风道:“好,那我也帮。” 说话间,他们已出了那十街九巷,来到了一片竹林。 吴仁浩看到竹林,问道:“那我们现在还回去吗?” 雪若道:“不能回。” 吴仁浩道:“不回的话要怎样帮三小姐?” 雪若道:“要帮忙也得把事情理一理。” 童风道:“那就先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吧。” 夜色起,星月明。 竹林中有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 这里点着一个火堆,用干枝枯叶点的火堆。 童风他们四人就坐在火堆旁。 只听雪若道:“既然要帮忙就得把所有事都理清楚了。uu看书.uukanshu.om 我们从头到尾开始理一理。” 吴仁浩道:“昨天晚上我第一次听到欧阳婷这个人。欧阳豪说她在前天晚上就被‘好夫君’花香郎给偷走了。” 小奴也认真起来了,只听她分析道:“可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她绝不是被‘好夫君’花香郎给偷走的,因为花香郎已经被臭小子杀了。” 雪若道:“这是第一个问题,欧阳婷小姐怎么不见的?” 小奴道:“还有今早欧阳娜那事。” 童风道:“听风前辈说,欧阳娜也是被花香郎带走的。” 小奴道:“可这明显也是不对的,再说了,若是花香郎动的手,他是绝不会留活口的。” 吴仁浩道:“这么说的话,欧阳婷小姐应该还活着。” 小奴道:“可凶手为什么要抓走欧阳娜,又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呢?” 雪若道:“这是第二个问题,凶手为什么要那样对欧阳娜。” 童风道:“复仇。” 小奴本拿着一根干竹枝在地上乱画的,此刻听到童风这么一说,激动得把竹枝往地上一拍。 “啪”。 干竹枝被拍断了,断了的一节正好打在吴仁浩脸上。 吴仁浩吓了一跳,真的是跳了起来。 这本是个好笑的画面,平日若这样被小奴见到了,小奴肯定能笑很久。 只是此刻却无人在笑。 因为无人注意到吴仁浩的样子。 因为小奴在说话,他们都在听…… 因为他们听了之后很惊讶…… 第19回 夜探险斗复离府 小奴说了什么让他们都感到惊讶呢? 小奴是这样说的:“没错!就是复仇,欧阳婷向欧阳娜复仇。” 这个答案确实很让人惊讶,但也还是有许多漏洞。 不同人看到的漏洞也是不同。 所以吴仁浩是这样问的:“可欧阳婷小姐不是已经不见了吗?” 小奴的回答是:“既然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不见的,难道就不能是她自己消失的?” 吴仁浩恍然大悟,激动道:“你是说欧阳婷是故意消失的?” 小奴得意地点了点头。 童风是这样说的:“如果是真的,那欧阳婷肯定会武功。” 小奴愣了愣,道:“这个我确实没想过。” 这也难怪,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还未及笄的小女孩。她能够凭借杀人动机猜测谁是凶手就已足够证明她的聪明了。 雪若最是聪明,所以她并没有发问,只是分析道:“小奴说的也不无可能,既然现在还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人,那不然就按着这个猜测先查一下吧!” 吴仁浩问道:“那要怎么查?” 雪若道:“第一步,找出欧阳婷。” 吴仁浩道:“那要怎么找。” 雪若道:“找人得先找线索。” 吴仁浩道:“去……” 她这次没等吴仁浩细问,便直接说了:“去欧阳婷房里找。” 吴仁浩道:“为……” 她还是不给吴仁浩发问的机会,继续解释道:“因为欧阳婷就是在她闺房消失的,只有那里也许还会有点她的线索。” 吴仁浩道:“那现在就走?” 雪若道:“我和童风大哥去就行了。” 吴仁浩道:“为……” 她依旧没让他问完,接着解释道:“为什么是我和童风大哥去,因为童风大哥武功好、轻功更好,而我还有一个疑问需要去欧阳府证明一下,所以这次夜探欧阳府就由我和童风大哥去。” 吴仁浩还是找到了空子,连忙一口气迅速问道:“那我和小奴姑娘呢?总不能叫我们什么都不干吧!” 小奴见他那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把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雪若眨了眨,嘟着嘴,点头点个不停。意思最明显不过。 雪若掩嘴轻笑,道:“当然不会让你们闲着的。” 她接着道:“我要请你们去街巷里打听甄非盖和欧阳娜、欧阳婷两姐妹的事。” 吴仁浩快速问道:“为什么?” 他那语速是真的很快、很急,给人的感觉是他这个人也很着急。 所以听的人都听不清,但雪若还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她有点感伤地答道:“女人伤害女人的原因除了仇恨外,还有爱!” 小奴年龄虽比吴仁浩小,头脑却比他好。 只听她问道:“姐姐是怀疑欧阳婷要害欧阳娜是因为爱?” 雪若忧伤地点了点头,道:“但愿我想的不是真的。” 吴仁浩道:“雪若姑娘,你要我和小奴姑娘明早才去打听,那我们两个现在要干嘛。” 雪若笑道:“你们两个现在要睡觉。” 小奴不满地“哈”了一声,嘟嘴道:“我也想去玩。” 童风道:“不行,你们先睡,我们回来时换我们睡。” 雪若道:“在你们出发前我会给你们易下容,免得被人认出。还有,明天日落前还是到这里来会和。” 小奴嘟着嘴道:“那行吧。” 雪若站起,对着童风道:“童风大哥,那我们走吧!” 童风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和雪若走了…… 欧阳府,小院。 这院子就叫小院,是欧阳府三小姐欧阳婷住的地方。 这院叫小院,顾名思义,它确实很小。 有一个通向府中其他地方的拱门。站在拱门处再往里走二十几步便到了欧阳婷的闺房。 这院里也只有这一间房。 房子也比欧阳娜的要小很多、窄很多、旧很多。 房内的摆设也是无法和欧阳娜的相比。 房内只有一张木床,一张被子,一张桌子,一个妆台,一个枕头,一个砚台,一只毛笔。 此时这院子很静,只有月华星光陪伴着这个小院,并没有其他人在。 忽地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很丑,女的很普通。 来者正是童风和雪若。 只见他们一到拱门,便“小庭信步”。 “咚!——咚,咚!”一慢二快。 “平安无事”。 原来夜已三更。 原来这院子竟然与府外只隔一墙。 此时整座欧阳府也已不见灯火,想来众人皆是早已入睡。 雪若看了院子后道:“看来这欧阳豪确实偏心得很。” 童风道:“看出什么了吗?” 雪若摇了摇头,道:“走吧,去屋里瞧瞧。” 入得屋来,只见屋里空空,唯有那“七一”。 雪若看了一遍屋内后,便颦了颦眉。 童风就站在她旁边,他知道她在思考,所以他便没去打扰她。 半盏茶后。 雪若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到了那张木床旁,拿起了床上的枕头。 那个枕头看起来是药枕。枕头下面什么都没有。 雪若见此眉头又是一皱,可忽地又是一展。 只见她把那药枕摸了摸,忽地就摸出了一大堆纸张。 她笑道:“童风大哥,有发……。” 她还没说完便被童风拉入怀里,蛮腰也被揽住。 只是此时屋里很暗看不见,不然你就会发现雪若此刻的脸上和耳朵究竟有多红。 童风将将把她拉入怀中,她原本站的地方便出现了一柄剑。 此剑此刻之所在,便是方才雪若咽喉之所在。 童风将将揽住她的蛮腰,便急向屋外掠去…… 可那剑却也忽转方向,直追童风。 待出了屋里,有了月华星光,方可看见原来那剑并非无主。 剑如影随形,童风背对着它。 忽地童风用了一股巧劲把雪若推到一旁,然后便身向前扑倒,身未及地之际再反用一招“鹞子翻身”,翻过身来便见那剑已离他脸上约摸一尺两寸。 那用剑之人已顺势将剑往下一切,动作连贯很顺,速度也很快。 而童风自然也不慢,只见他左脚脚尖依旧在地,右脚脚尖迅速往上一踢,踢向那人的右手腕。 他们两人的速度都很快,基本相差无几,但还是童风快了一点。 那人是右手拿剑,就在剑将将到童风额头时,童风的右脚已踢到那人的手腕。 童风这一踢可非同小可,萧中剑、陈易飞还有风亦柔就都是死在他这一踢之下。 所以只见那将将到童风额头的剑忽地随手而起,而剑却在中途便脱手飞了出去,看方向是飞出了府外。 原来童风那一踢,已是踢得那人右手脱臼。 右手一脱臼自然便无力再握剑,剑也自然就飞了出去。 童风此时也已将将躺地,却只见他双手往地上一拍,使了招“僵尸出棺”便重新站直了来。 他此时也刚看到那人。 那是个黑衣蒙面人,整个头部都蒙得全全的,只留下一对惊讶的眼睛。 童风看到的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只见童风踏步,掠过去,疾如风。 倏忽间便已到了黑衣人身前,膝盖提起,直击黑衣人小腹。 黑衣人速度与童风差不多,所以只见他迅速向右侧身,便将将躲过了童风这招“白鹤抬脚”。 同时右手手肘迅速击向童风的脸门。 哪知他的手肘将将到童风的脸上时,他整个人已飞了出去。 原来童风那招“白鹤抬脚”击空后,迅速变招,膝盖一旋,小腿也随之一旋,然后迅速横扫出去,扫中了黑衣人的小腹。 恰好又是快了黑衣人一点点。 那黑衣人飞出后心知此刻还不是童风的对手,急忙借着飞出之势逃走了…… 童风没有追。 因为他知道他追不到,而且也不能追。 因为雪若还在这里。 所以童风来到了雪若身边。 雪若刚才看着童风两次险些受伤,害怕得要命,此刻眼睛已是湿了,只是她正好站在暗处,所以童风才看不到。 雪若声音还是有点颤抖:“童,童风大哥,你,你没事吧!” 童风道:“没事,那人很强,和我走的是一路的功夫,求速度。” 雪若一听他说没事,立马吐了口气。 然后,直接晕倒了…… 童风立马把她接住,顺手把将要离手的那堆纸张接过,放进怀中,然后便背起雪若,运起轻功,也离开了这小院,离开了这欧阳府…… 夜,月明,星亮。 房屋漆黑,街巷通明。 落花街。u看书 .uukanshu.co 这条巷子一头连着楼台巷,另一头却是通往烟柳巷。 二愣子是个更夫,他此时正走在落花巷中。 “咚——咚,咚,咚”一慢三快。 “天寒地冻。”二愣子喊道。 原来已是四更。 二愣子敲完更后,便抬头打了个哈欠。 他这一抬头便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从一家客栈的屋顶跳了下来,又踩着另一处人家的屋顶跃起,几个弹指间便已见不着人。 要知道此刻夜深人静,若是有个人走在烟柳巷上,二愣子都能听得见。 可这个男人却能够从一家屋顶跃到另一家屋顶而不发出一丝能够让二愣子听得到的声音,那这人得有多厉害啊! “这人绝对是个武林高手。”二愣子如此想道。 接着他便真的听到了有人在走路的脚步声,而且还是从烟柳巷传来的。 而刚才那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的男人也是消失在烟柳巷那个方向的。 二楞子忖道:“看来这位高手是下来走路了。” 可他刚这样一想,脚步声又忽然又不见了。 这下二楞子又忖道:“怎么?他又跳屋顶了吗?”说完便往烟柳巷那个方向的屋顶望去。 “没人啊!”二愣子喃喃道。 他刚说完,脚步声又响起来了。 二愣子喃喃道:“原来是还在走路啊!哎!高手总是那么奇怪。” 二愣子说完便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他的工作。 他走了,向楼台巷走了…… 第20回 脱女换容人不住 夜,月明,星亮。 四更方过。 烟柳巷。 童风背着雪若站在巷中。 在他们十步开外还有站着一个人。 在月华星光下,只见那是一位身着白色衣裙、左手执剑的女子。可那女子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那夜里开着的兰花,朴质、淡雅、文静、高洁。 童风看到的、感觉到的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女子开口了:“你背上的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叫雪若的贱女人。” 这话哪有半分是朴质淡雅,又哪有半分是文静高洁? 只听童风淡淡道:“请你改口。” 女子道:“你放下她,我让你走。” 童风道:“不可能。” 女子道:“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 童风却反问道:“你是谁?” 女子道:“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童风还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女子突然大喊道:“因为她是个贱女人。” 童风还是淡淡道:“她不是。” 女子突然笑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童风道:“你知道什么?” 女子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了。” 童风没回答。 女子却突然忧伤起来了,身体看起来摇摇晃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惨笑:“你要护着她是因为你爱她。” 童风被这句话给愣住了。 雪若没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因为她眼睛还闭着。 女子没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因为她还在自言自语。 她还在原地,低垂着头,身体摇摇欲坠,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有人爱?” 她抬头对着童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没人爱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说会等我的,却又要和我姐姐做那种不知廉耻的事,为什么?为什么?” 童风看到了她泪流满面,他看得出她很伤心,听得出她在歇斯底里。 所以童风温柔道:“你是谁?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可那女子却是没理会他。 她蹲了下去,她身体颤抖着,仿佛一个害怕的小女孩,她的声音也确实在颤抖:“爹,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婷儿,为什么?婷儿怕,婷儿怕。呜呜呜……” 她在抱头痛哭…… 忽地她又站了起来,擦了泪水,笑道:“婷儿别怕,婷儿别怕,甄公子说过会带你走的,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要等他,要等他。” 可是刚说完她又哇哇直哭了:“哇……可是,可是甄公子,甄公子已经被我杀了啊。哇……” 童风一直在听着,他大概也明白了一些问题。他本可以走的,可他看着那女子这样又于心不忍,所以还是想留下来看能不能帮忙。 那女子哭了一会儿后又身体又摇摇晃晃的,喃喃道:“可我为什么要杀甄公子呢?为什么呢?” 她看向了童风,傻笑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我要杀了我心爱的人吗?” 童风温柔道:“你很可怜。” 那女子听了之后哈哈笑了起来,似疯了般地笑着,忽地她看到了童风背上雪若,眼神一下子变得狠毒无比,恨恨道:“是你,是你,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去杀我姐姐,要不是去杀我姐姐甄公子也不会替我姐姐挡那一剑。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甄公子才死的,你个贱女人,我杀了你,杀了你。”说到最后她已歇斯底里。 这次她似真的疯了,说杀就已直接动手,不给童风解释的机会。 只见她一剑刺出,将将到童风面前时,那一剑却忽地变成了许多剑。 童风当然知道这许多剑中只有一剑是实的,可他还是不能一眼便瞧出哪一剑才是实剑。 而这许多剑看起来又像一朵人体大的梅花,每一剑也都点向童风身上的穴道——胸前的气舍穴、颈部的天突穴、手上的神门穴、膝盖的阳陵泉穴…… 所以这“梅花”已是封住了童风向前的路线。 要知道那女子的速度并没有刚才那个黑衣人快,所以童风本是可以凭借速度欺身上前的,可如今被这一剑一封,童风就只能左右移或者后退了。 他选了个比较安全的应对法子,因为他还背着雪若。 所以他退了,可那如梅花的一剑还是一直追着他。 论速度,女子是肯定比不过童风的。 所以童风还是逃了。 那女子却依旧追着。 童风没进竹林去,因为他得先甩掉那女子。 所以他一直在这十街九巷中转来转去,直到他确定那女子已经被他甩了之后再背着雪若出了烟柳巷,入了竹林。 竹林中,昨夜火堆处。 此时天已将亮,童风背着的雪若还未醒。 小奴和吴仁浩看到了童风背着雪若,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急忙上前去接应,可是却被童风打了个“嘘”给止住了。 童风看着雪若,温柔道:“让她睡吧,别吵醒她!”他看着雪若,说的话却是对小奴和吴仁浩说的。 小奴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童风道:“天快亮了,我帮你们易容吧,先按昨夜雪若说的做,至于其他的等她醒后再说吧!” 小奴嘟了嘟嘴,道:“行吧!” 吴仁浩却是问道:“童风兄你会易容?” 童风道:“会,但没有雪若高明。” 吴仁浩道:“看来这三年你真的变了很多啊!” 童风淡淡道:“我帮你们易容吧。” 很明显,他不愿提旧事。 童风道:“我说,你们自己动手。” 小奴噘嘴道:“不是说帮我们的吗?” 童风道:“男女授受不亲。” 小奴哼道:“哼,装,你就装呗!你在对雪若姐姐那个亲热样时,怎么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啊?” 童风愣了愣,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才淡淡道:“我不知道!” 小奴却为自己拿得“胜利”而笑着,伸着舌头,调皮道:“略略略……” 童风道:“好了,我说,你们自己动手。” 吴仁浩道:“那你为什么不帮我呢?” 童风道:“我不想碰男人。” 小奴噗嗤笑了起来。 吴仁浩却是饶头尴尬而笑。 童风道:“把你们的头发披散开来。” 吴仁浩立马动手。 小奴却是“哈”了一声,问道:“为什么啊?”明显使不得弄乱她那两条辫子。 童风道:“有些人认人都是认发型的。” 吴仁浩问道:“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 童风道:“这些通常都没人注意的。” 他看着小奴道:“动手,辫子等回来再重新扎。” 小奴嘟着嘴,极不情愿地照着做了。 童风看了他们弄完,再道:“拿些灰涂到脸上,越黑越好,把它伪装成一块黑记。” 吴仁浩还是照做。 小奴还是“哈”了一声,明显又不愿了。 童风道:“还有很多人记人只会记那人身上特殊的地方。” 小奴眼睛一亮,大悟道:“原来如此,换发型是为了避免被认出,装黑记是为了不被人记住原本的模样,这样就算我们不小心问的问题惹人怀疑了,他们记住的也只会是两个脸上有黑记的人,而他们向别人描述时自然也是这样。” 童风道:“知道了就快点动手。” 这下小奴是笑着照做的,因为她越来越觉得童风和雪若是真的很有趣。 不一会儿,他们就弄完了。 吴仁浩佩服道:“童风兄,你真是令我佩服啊!” 童风淡淡道:“好了就快点去吧。” 吴仁浩和小奴点了点头就走了。 吴仁浩是走着的,抬头挺胸地走着。 小奴却是边走边跳,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童风听此一惊,竟是愣在了原地…… 待到童风看不见他们的背影、听不到小奴的歌声后,他才转过身来,淡淡道:“出来吧!” 话完没人应。 可童风却也不着急,他就站在雪若身旁,右手拿着木剑,双手负在身后,样子很是悠闲。u看书 .uansh 他的眼前有很多堆竹子,最近的离他也有二十来步。 竹子总是成三搭四而长的,所以便也成了堆。 约摸半盏茶后,离他最近的那堆竹子突然飞起了几只雀鸦,接着就有一个人顺着竹子滑落下来。 那是一位执剑白衣青年,只见其拱手道:“阁下好耳力。” 谁知童风却理也未理他,依旧望向那堆竹子的方向。 那执剑白衣青年见他不搭理自己,只道他是看不起自己,于是眉头一皱,冷哼道:“哼!阁下这是看不起刘某人吗?” 童风没回答。 童风虽没回答,却有人替他回答了。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很妩媚的声音,从白衣执剑青年身后传来的声音。 “人家少侠不是看不起你刘公子,而是因为我还没现身,你说对不对吖,少侠?” 这话刚说完,童风眼前的“第三堆”竹子旁便多了个身着粉色衣裙、腰携金丝软剑的妩媚女子。 她是从那堆竹子上面跳下来的。 她此刻正在掩嘴媚笑。 她的位置离那白衣执剑青年约摸五十来步。 那白衣执剑青年刚听到声音时便已一惊,急忙转过身去。 此时只见他皱眉对着那女子道:“是你,没想到阁下的轻功竟如此了得。” 那妩媚女子妩媚道:“哎呦!刘公子,你尽说些没用的话,我轻功再好不还是被这位少侠发现了。” 说着他们二人便都望向童风。 可童风依旧没有回答。 他,还是那样站着…… 第廿1回 风波又起他人护 白衣执剑青年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他再看童风如此模样,便也眉头紧皱地随着童风所望之方向望去。 那妩媚女子亦是如此。 所以这场景有点怪。 三人望同一个方向。 童风很悠闲。 白衣执剑青年眉头紧蹙。 妩媚女子右手贴左腰,左手掩嘴笑。 一盏茶后。 童风淡淡道:“你们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那青年与女子听到他说话了便转过身来,看向童风。 童风依旧没直视他们。 白衣执剑青年见童风依旧如此模样,只道童风是看不起他,在戏弄他。 于是只听他不悦道:“阁下耳力虽好,却也不可如此目中无人吧!” 童风道:“我看得见你。” 那妩媚女子听此哧哧笑道:“这位少侠还真是风趣。”她就笑了一下,居然也要连腰也扭一下,当真妩媚。 那白衣执剑青年一见女子这般妩媚,冷傲不屑道:“哼!不知羞耻。” 童风道:“你们有事吗?” 妩媚女子道:“既然跟着少侠来到这里了,当然是有事了。” 童风道:“有事就说。” 妩媚女子道:“不再等等其他人?” 童风淡淡道:“等谁?” 妩媚女子听此忖道:“难道是我多想了,并没有其他人跟来?” 那白衣执剑青年也是如此忖道:“看来是真的没有其他人了,这小子果真没把我放眼里。” 于是只听他道:“在下是昨夜偶闻屋上有踏瓦声,因此好奇,是以方随阁下至此。” 童风淡淡道:“你说谎。” 那妩媚女子又是嘴一笑,腰一扭,道:“呦呦呦,看看人家少侠,多厉害!” 那白衣执剑青年不悦道:“那便请杨姑娘先说说为何跟踪在下吧。” 妩媚女子道:“刘公子长得如此俊俏,小女子为何跟随公子,公子难道还不明白么?”说着她便对着那青年眨了眨眼睛,眼里充满了委屈,不觉教人怜惜。 童风道:“你们如果没事的话就请离开吧,别打扰我们休息。” 白衣执剑青年冷哼道:“这地方难道是阁下的吗?” 童风道:“不是我的。” 青年道:“既如此,为何阁下可以在此,我二人却要离去?” 童风道:“那你们就自便吧,不过还请别吵到我们休息。” 说完他便走到雪若旁边,脱下外衣,替她披上。然后就在她旁边坐了下去,靠着竹子,闭眼了…… 白衣执剑青年和妩媚女子俱是愣了愣。 过了一会儿,白衣执剑青年终是忍不住道:“阁下好定力!” 童风没有回答。 妩媚女子又是一扭一笑,妩媚道:“刘公子若是再不说实话,恐怕人家少侠就真的不理咋们喽!” 白衣执剑青年冷哼一声:“哼!那你为何不说。” 妩媚女子委屈道:“小女子方才已经说了吖。” 白衣执剑青年冷笑道:“呵!谁会信你方才那番说辞?” 妩媚女子用袖子擦眼,模样更是委屈了,愈发委屈也愈发妩媚了,只见她哭哭啼啼道:“你个负心汉,昨夜我,我们……” 她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只听童风不耐道:“能不能请你们尊重一下我们,说话小点声。” 白衣执剑青年也终是不耐道:“哼!就阁下此种人,焉值他人尊重?” 童风道:“那能不能请你们安静点?” 白衣执剑青年道:“此处便是如此,若阁下想觅安静处,还请另寻他地。” 童风将欲说话,却被别人抢先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不要脸啊。” 那是女人的声音。 她的话刚说完,她的人便已到了那白衣执剑青年和妩媚女子之间。 妩媚女子和执剑青年俱是吓了一跳,只有童风还是靠着竹、闭着眼。 白衣执剑青年想道:“这女孩好生漂亮,却不知从何而来,若能……哈哈!” 妩媚女子忖道:“难道她从一开始便已在此了?” 来者是位身着青衣、左手执剑的少女。 她步摇穿青丝,发带随发垂肩。 她眉未扫而浓,腮未抹而粉,唇未点而绛。 她很美,真的很美…… 白衣执剑青年此时便与她面对着面,正是看傻了眼…… 妩媚女子虽是看着那少女的背影,但瞧着那白衣执剑青年的惊呆样,她便已知道来人不简单。 于是只听她妩媚笑道:“姑娘轻功可真好,不知姑娘是何时到的此处?” 只见那少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屑道:“我只跟你说这一次话,听仔细了。我不屑与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再说话。”后面一句她是一字一字说的。 白衣执剑青年此刻回过神来,拱手笑道:“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那少女对着白衣执剑青年笑道:“我想请你们离开。” 白衣执剑青年皱眉道:“姑娘不问问我二人为何会在此?” 那少女道:“我只看见你们一个不要脸,另一个,更不要脸。” 她说第一个“不要脸”时瞥了那妩媚女子一眼,说到“更不要脸”时却是一字一字地说。 白衣执剑青年笑道:“恐怕姑娘方来不久,并未见到一开始的情形。在下愿说与姑娘听听,也请姑娘评评理。” 他继续道:“姑娘可看到这贼子身旁的那位姑娘?” 少女点了点头。 白衣执剑青年道:“这姑娘其实是这贼子昨夜劫来的,可恰巧被在下瞧见了,是以在下方会追他至此。” 少女笑道:“哦?这么说你刚才那样为难他倒不算过分了。” 白衣执剑青年点了点头,笑道:“就是如此。” 那少女笑着向童风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童风依旧靠着竹子闭着眼,淡淡道:“假的。” 少女转向那青年,笑道:“你看,他说你说的是假的。” 白衣执剑青年双手交叉在胸,冷笑道:“那阁下倒是说说,昨夜你为何背着这位姑娘满街跑?” 童风依旧那模样,淡淡道:“她是我朋友,她晕了,我自然得背她。” 白衣执剑青年冷笑道:“呵!阁下这话谁会信?” 那少女笑道:“为什么他的话不可以相信呢?” 白衣执剑青年笑道:“姑娘你且看他那模样,端的就不似个好人。再者,世上又有哪位女子肯与此种人亲近?自徒恶心不说,怕教人误会清白已失便足以让世上女子远离他了。是以此贼子方才所说那姑娘乃是其友,焉可信得?” 少女笑了笑,道:“嗯……你说的确实有理。” 白衣执剑青年拱手,得意笑道:“姑娘明鉴!” 少女看着他,笑道:“不过,我还是相信他。”她这后面的话又是一字一字说的。 她这人好像总喜欢玩弄别人。 白衣执剑青年愣住了。 少女突然收起了笑容,板着脸喝道:“你们可以滚了!” 白衣执剑青年听此很是不悦,也很是气恼。 于是只听其道:“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女笑道:“哦?你想跟我打吗?来呀来呀!” 说着她便用手像叫狗过来一样叫他过来。 白衣执剑青年气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少女道:“我可没有记住狗名字的习惯。” 白衣执剑青年终是忍不住出手了。 他的剑已出鞘。 左手握住剑鞘口藏于衣袖中。 右手握着剑柄直刺那少女,剑将将到少女面门时,少女忽地身子向左一侧,躲过了这一剑。 可当剑尖方到原先少女站的地方时,那白衣执剑青年忽地反手握剑,剑亦随着横切向少女雪颈。 少女见此连忙蹲下,可那青年却使了招“上香祭神”,把横着的剑顺势往下插,剑尖直指少女后背。 少女急忙往就地一滚,来到了青年面前,堪堪避开了那招“上香祭神”。 那青年左手握住剑鞘,反用一招“玄鸟划沙”,斜切向面前的少女。 那少女急忙往后一滚,再一次堪堪躲过一招,但也顺势站了起来。 只听那青年笑道:“如何,姑娘?” 少女笑道:“很烂。” 青年笑而不语。 少女道:“好了,既然让了你三招你还不肯滚,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她的话刚说完,剑便也出鞘。 只见她一剑直刺对面青年心脏。 青年向左一侧身,便也躲了这一刺。不过他却听见了少女的冷笑声,一下子便突然生出了种不好的感觉。u看书.uuanshu 果然,那少女也是在剑尖方到青年原本站的位置时,便也反手握剑,可这剑却是斜向上的,不过还是切向那青年的咽喉。 这剑的速度明显比青年的要快了些。 所以青年也来不及思考,连忙蹲下,也是堪堪躲过那一剑。 旧戏重演。 只见那少女斜切的剑顺势往下一插,直插青年后背,又是一招“上香祭神”。 那青年已回过神来,他知道这是那少女想旧戏重演,可他偏不让。 所以他这下是滚到少女背后。 只是中途却听见“嗤”了一声。 原来是少女的剑比青年的快,所以这一剑青年虽是躲了过去,衣服却被撕了一片。 青年不在意。 他想着他这一滚定会出乎那少女的意料,所以这正是他反击的好机会。 可他错了。 只见少女使了招“怪蟒翻身”,身子从左边转了过来,再用握住剑鞘的左手使了招“玄鸟划沙”,剑鞘切向青年咽喉。 青年见此急忙再向少女左侧一滚,再次堪堪躲了少女一招,可他却觉得脖子热乎乎的。 那少女一招“玄鸟划沙”击出后,身体顺势向左转,又与青年面对面,而她那反握剑柄的右手便也随着由下往上撩,击向那青年后背。 那青年又是急忙向前一滚,远离少女。 可中途还是听到“嗤”了一声。 原来又是后背衣服被划裂了,裂口处已流出血来…… 少女收剑,负手笑道:“如何,公子?” 第廿2回 美人点醒镇江路 那白衣执剑青年站起身来,惊讶道:“以彼之招,施以彼身。姑娘是慕容家的小姐?” 那少女笑着问道:“现在,你可以滚了吗?”后面的那几个字她又是一字一字说的。 那白衣执剑青年也顾不得脖子和后背的疼痛,灰溜溜地跑了…… 此刻在场只剩那少女、童风和雪若。 原来那妩媚女子早在少女用出那招“上香祭神”时便已看出了少女的身份,所以便趁着没人注意开溜了。 少女对着童风笑道:“你用不用谢谢我?” 童风依旧靠着竹子闭着眼,淡淡道:“谢谢!” 少女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童风道:“童风。” 少女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童风道:“想。” 少女笑道:“可我偏不告诉你。” 童风道:“嗯!” 说完他就没再开口了。 少女却还在看着他。 又是一盏茶过去。 少女忍不住道:“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童风道:“我说了,谢谢!” 少女忽然又笑道:“你这人倒有趣。” 童风“哦”了一声便又不再言语。 那少女却又笑道:“想不想知道他们两个是谁?” 童风道:“不想。” 那少女笑道:“可我却偏要说给你听,那男的叫刘九剑,女的叫杨媚娘。” 童风道:“哦!” 那少女又笑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童风道:“不想。” 那少女又笑道:“可我又偏要告诉你,我才是第一个跟踪你的人。” 童风淡淡道:“我知道。” 少女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又笑道:“也对,昨夜看你那身手我便应该想得到你定是知道我在跟踪你的。” 童风道:“嗯!那能不能请你静一静,让我休息会。” 少女笑道:“我偏不!我还要继续说。” 接着她又继续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被误会啊?” 童风道:“嗯!” 少女笑道:“那我刚才那样毫不犹豫地相信你,你是不是特别感动啊?” 童风道:“所以我说了谢谢!” 少女又笑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童风道:“不知道。” 少女笑道:“因为我昨夜听见你在街头对那女人说的那句话。” 童风问道:“什么话?” 少女笑道:“你很可怜!” 童风道:“她确实很可怜。” 少女笑道:“我当时还听得出你说的这句话很温柔,也感觉得出你是出自内心的。” 童风道:“我本来就如此。” 少女继续笑道:“所以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并不是那刘九剑口中的淫贼。” 童风道:“我本来就不是淫贼。” 少女哧哧笑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童风道:“等这件事完了便去镇江。” 少女笑道:“我本还想也叫你来镇江的哩。” 童风问道:“有什么事吗?” 少女笑道:“明年二月十五是镇江叶家叶扁舟叶老前辈的寿宴。” 童风道:“我知道。” 少女笑道:“那你可知道‘东隅武道会’?” 童风道:“不知道。” 少女笑道:“东隅者,日出处也,以早年解之。所以,这‘东隅武道会’是为我们年轻一辈准备的。” 她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崇拜道:“而且这是昔日‘五大侠’五位前辈召开的,据说这次比赛的前十名皆可得到‘五大侠’的指点。” 童风淡淡道:“然后呢?” 少女笑道:“难道你不感兴趣?” 童风道:“不感兴趣。” 少女又是愣住了,还是过了一会儿才笑道:“那你去镇江干嘛哩?” 童风道:“我们不熟,我不想告诉你。” 少女愣了之后又笑道:“你这人还真是有趣。” 童风没回答。 少女继续笑道:“那你还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呢?” 童风道:“想。” 少女笑道:“好吧!那本姑娘这次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叫慕容碧。” 童风道:“好!” 慕容碧笑道:“好了!我该走了,再见!” 说完便转身走了…… 童风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地道:“你刚才会帮我赶走那两个人,其实是怕他们会被我杀了吧!” 慕容碧原本走着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 她没转身,她也没回答。 童风也依旧是靠着竹子闭着眼。 约摸半盏茶后。 慕容碧继续走了,头也没回的走了…… 此时晨光也照进了竹林,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影子,披在了童风身上。 她的手,在挥动。 她,向那阳光处走去……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后,童风才睁开眼,自嘲道:“本就该习惯的了,可为什么每次还是会有点伤心呢?” 他转过脸去,看着雪若,喃喃道:“也许……” 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温柔道:“谢谢你,雪若!” 于是他闭眼了。 可,眼角却湿湿的…… 日已中天。 雪若已醒了过来,她望着闭着眼的童风,她知道他还没睡。 因为他会保护她的。 所以他绝不会在她未醒的时候睡去。 雪若看着童风,温柔道:“童风大哥,你先睡一下,雪若去找点吃的来。” 童风睁眼,淡淡道:“我跟你去吧。” 雪若笑道:“你昨夜都没休息,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就在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家。” 童风道:“可……” 她止住了童风,继续道:“放心吧,雪若就在这附近,有危险的话雪若会喊你的。” 童风道:“那好吧!” 说完便又闭起眼睛靠着竹子。 雪若看着他那已不是脸的脸,看着他那只剩一边的眉毛,看着他那深深浅浅的伤疤…… 也许他的脸还是有一处好看的。 雪若就觉得特别好看。 他的睫毛。 他的睫毛总算还是完整的,也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雪若蹲在他面前,一手放膝盖,一手托腮,她就那样盯着他的睫毛看…… 她想道:“童风大哥这睫毛确实好看,可……哎!又有谁发现得了呢?” 等到了听见童风那轻微的鼻鼾声时,雪若方才离开…… 竹林里无论哪里都有竹。 雪若现在周围就都是一堆一堆的竹子。 她已经找了半个时辰了,但还是没找到一户人家。 “难道这竹林当真没人住吗?”她忖道,“隐士君子应该会好此处才是啊。怎么就看不见人呢?” 她站住了,她用衣袖擦了擦额头。 她后面有一堆竹子。 忽地她蹲了下去,好奇道:“咦?这是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忽地使了招“怪蟒翻身”,上半身向右转了过来,同时右手春葱伸直,斜向上指。 “嘟嘟嘟嘟嘟”。 五根银针瞬间打在了后面那堆竹子上面。 雪若此时才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向后半弯腰,躲过了她所发的五根银针。 可雪若也趁着此时,双手握住那黑人的脚裸,往后一拖,本想把那黑衣人拖倒。 可那黑衣人却借着本就半弯着的腰,顺势一弯到底,使了招“蝙蝠倒挂”,便把雪若的双手顺带身体撩了起来。 此时雪若站着,双手依旧握着黑衣人的脚裸,黑衣人就那样背对着她倒挂着。 这姿势方成形,便只见那黑衣人双手反握雪若脚裸,往前一拉,想把雪若拉倒。 雪若也是趁机双手一抖,不知怎地,双手每手五指间便多了四根银针,针作爪用,向那黑衣人的小腿抓去。 “嗤”了一声。 黑衣人小腿的衣服被撕了开来,露出了一截没有腿毛的雪白小腿,小腿有血痕。 而雪若此时也将将倒地,只见她脚跟着地,右脚跟猛地一推地,脚裸脱开了黑衣人的双手,整个身体便忽地向后移去。 在雪若刚移开时,黑衣人也将将扑倒。 但只见黑衣人空着的左手猛地往地上一拍,腰一用力,腿一摆,翻了个身,站直了来。 黑衣人将将站直,便只见已移开到离黑衣人二十步左右的雪若双手猛拍地上,使了招“僵尸出棺”,便也站直了来。 黑衣人转过身来,看着雪若。 雪若也在看着黑衣人。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半晌后。uu看书.uukanu 雪若道:“你是女的。” 黑衣人没有开口。 雪若再道:“你刚才本想一掌将我劈晕。” 黑衣人还是没有回答。 雪若道:“但是你没想到我会武功,而且只是逊你一筹。” 黑衣人依旧沉默。 雪若道:“要不是你右手有伤,再加上我趁你不备,我定然伤不了你。” 黑衣人还是沉默。 雪若道:“你就是昨天夜里和童风大哥动手的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 雪若这次笑着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吗?” 黑衣人还是那般模样。 雪若笑道:“因为我想确定一些事,而我现在已经能确定一件事了。” 黑衣人还是没动嘴。 雪若道:“我们肯定见过。” 黑衣人动容了。 虽然看不见黑衣人的脸,但还是可以看见其额头上的头巾皱了皱。 很明显,那人在皱眉。 雪若笑道:“因为你害怕我听到你的声音,所以你才不敢说话。” 黑衣人左手握紧拳头,准备出手。 雪若看见了,却继续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解释这些?” 黑衣人瞪着雪若,额头的头巾却也紧皱着。 雪若笑道:“你应该猜得到的。” 雪若继续笑道:“没错!我在拖延时间。” 她这话刚说完,黑衣人已立马运起轻功,跑了…… 雪若却依旧那般悠哉悠哉地站着、笑着…… 第廿3回 此雾方散又起雾 昨夜竹林火堆处。 雪若蹲坐着,童风睡着。 原来雪若刚才是骗那黑衣人的,其实童风并没醒。 可那黑衣人却以为雪若是在拖延时间等童风,所以那黑衣人才会立马逃了。 雪若此刻就在童风身旁,雪颔贴双膝,左手拥双腿,右手执枯枝,地上游龙蛇。 她虽在地上乱画,可她的心里却在思考。 ——欧阳婷为什么偏偏选在那夜消失呢? ——吴大哥说欧阳豪用了很大的代价换了风前辈出手替欧阳婷报仇,这是为什么? ——欧阳娜为什么会突然光着身子出现在杨柳街? ——欧阳娜和甄公子为什么会突然被杀? ——昨夜那黑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欧阳婷的闺房里? ——那黑衣人刚才又为什么要袭击我? ——在欧阳娜闺房的楼下会听得到闺房里说话的声音吗? ——如果真如小奴所说,是欧阳婷在报复欧阳娜的话,这欧阳娜和甄公子的事倒可以解释,可其余的……解释不通。 ——如果分开解释的话…… ——欧阳娜和甄公子的事是欧阳婷的报复。 ——那黑衣人不会是欧阳婷,可我们却见过面并且说过话,不,至少我听她说过话。 ——难道会是她? ——可如果是她的话,她又为什么要到欧阳婷的闺房里? ——还是说……她是要杀我? ——可她又为什么要杀我呢? ——难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对了!昨夜那堆纸。 想到这里她急忙转过头去看童风。 童风却还在睡着。 雪若此刻还能听到他那微弱的鼻鼾声。 雪若看着他,看着他那好看的睫毛。 她突然笑了笑。 她就那样扬起笑脸盯着他的睫毛看。 她似已忘了方才是要干嘛来着。 一盏茶后。 雪若忽地眉头皱了皱。 她站起,转身,离开了童风。 她走着,她的右手也在与耳齐高处挥着,似在叫人跟着她。 这里是竹林的另一处。 在这里打架,童风那里不知道。 在这里大喊,童风那里肯定听得到。 雪若总是这么聪明。 雪若道:“出来吧!” “呦呦呦!未曾想到姑娘也是个高手哩!” 这个声音是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是妩媚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从雪若后面的那堆竹子传出来的。 雪若转过身,便只见一位身着粉色衣裙、腰携金丝软剑的妩媚女子出现在她面前。 此女子赫然便是那“杨柳腰”杨媚娘。 雪若道:“还有一位也请现身吧!” “姑娘好耳力!” 这是男人的声音,这是“君子”的声音,这是从雪若左边的那堆竹子传来的声音。 雪若转过身去,便只见一位白衣执剑青年出现在她面前。 此人赫然便是那“白衣九剑”刘九剑。 雪若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刘九剑拱手笑道:“在下刘九剑,不过江湖朋友倒是更喜欢称呼在下‘白衣九剑’刘九剑。在下确实是为姑娘而来,不过却非来为难姑娘,而是来帮姑娘。” 杨媚娘见此掩嘴轻笑,直摇头,一笑一扭腰,似乎她的腰很好看,不扭便会不习惯。 雪若淡淡道:“说真话!” 刘九剑笑道:“在下说的正是实话。” 雪若道:“那你可以走了,我不用你帮。” 刘九剑听此愣在了原地。 杨媚娘却在哧哧笑。 雪若又转向杨媚娘,问道:“你是谁?又有什么事?” 杨媚娘掩嘴一笑,柳腰一扭,妩媚笑道:“哎呦!小女子叫杨媚娘。是来找那位丑人的。” 雪若问道:“找他何事?” 刘九剑接过话头,不屑道:“哼!找他当然不会是好事。” 雪若转过身来,面对着刘九剑,淡淡道:“那就请你们离开吧!” 刘九剑冷笑道:“我们若是不离开呢?” 雪若淡淡道:“你们会离开的。” 说完只见她右手一挥衣袖,顺势转过身来,负着手走了。 她向来时的路走了。 她路过杨媚娘身旁时,杨媚娘没拦她。 她走远时刘九剑也没喊一句。 因为他们都已不能动,也都已不能说话。 因为他们都被点了穴。 因为他们身上在雪若挥衣袖后便多了几根细细的银针…… 日薄西山,影子又被拉得老长。 童风醒了。 他也已经把昨天雪若晕后的事告诉她了。 此刻雪若和他在等人。 忽然,远远地便看见了两个身影走来。 他们走得很急,竟似连轻功都用上了。 他们两个都是披头散发。 他们的脸上也都有着一块大黑记。 他们看起来就似兄妹。 他们终是来了。 来的当然是小奴和吴仁浩了。 他们刚停下来便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在,吐着舌头,气喘吁吁。 过了一会儿。 小奴边吐着气边道:“雪若姐姐,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事吗?” 雪若笑道:“哦?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急?” 小奴道:“欧阳豪死了,欧阳府的下人们也都散了。” 吴仁浩气喘吁吁道:“现在的欧阳府空荡得很,只剩一口棺材。” 小奴道:“听说他是在看了一张纸之后就突然当场吐血身亡的。” 吴仁浩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雪若,道:“就是这张纸。今天满街巷都是纸,而那纸上都是只有这几个字。” 雪若拿过来和童风一起看。 那纸上面只写了九个字: 玄影功在欧阳豪手中。 小奴道:“我们打听了,这‘玄影功’是百年前武林第一人玄影子所练的功法。” 吴仁浩道:“知道这个的人很多,今天就有很多人要去找欧阳豪。” 小奴道:“但是他们在看到棺材和得知欧阳豪死了之后就都离开了。” 雪若问道:“那甄公子和欧阳姐妹的事?” 吴仁浩道:“哦!我们也打听了。都只是甄少镖头和欧阳娜有多恩爱之类的消息。” 小奴道:“所以我们还打听了这两年来他们三人各自的事。” 吴仁浩道:“两年前,欧阳婷姑娘曾外出过一次,而且救下了一个因为偷包子吃而被打得快死的乞丐。” 小奴道:“因为欧阳婷平时基本都是足不出户的,所以那次见到这事的人印象特别深:一个残废的女人救了一个要饭的男人。” 吴仁浩道:“可那乞丐被救后,同一天里却又救了甄少镖头一命。” 小奴道:“而那个乞丐听说叫许勤。” 吴仁浩道:“这是唯一一件甄少镖头和欧阳婷姑娘谈得上关系的事。” 雪若听了之后,道:“我突然有个猜测!” 小奴笑着问道:“什么猜测吖?” 雪若道:“不过我还得再去证明一件事。” 她接着问道:“如今欧阳府是不是真的已无他人?” 小奴道:“是的!” 雪若道:“那走,我们去一趟欧阳府。” 临江街,欧阳府。 百花园,百花小筑。 此时日已落,天已暗。 今晚无月,也无星。 百花园里凉嗖嗖的,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那花还在随风摇。 欧阳娜的闺房内,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血迹当然不见了。 上好红木制成的家具、奢侈的装饰品都已没了。 只有那一席珠帘、一张床。 童风四人都已到了这里。 雪若看着小奴,问道:“小奴,你还记得昨天早上我在跟欧阳娜说那个法子时的情形吗?” 小奴道:“我记得啊。雪若姐姐你当时还把我支开哩!叫我带着小红小翠下楼去。要不是早知道雪若姐姐你要说的是什么的话,我是决然不会走开的哩!” 雪若问道:“那你当时确定和他们两个都在楼下?” 小奴道:“确定啊!” 雪若问道:“你应该没有把我要说的内容告诉他们两个吧?” 小奴道:“没有吖!” 雪若再问道:“那你当时听得见我们在这房里说话的声音吗?” 小奴嘟着嘴道:“我要是有那么厉害就好喽!” 雪若眼里有了光,看向童风,道:“童风大哥,现在让小红带你去昨天早上他们呆的位置,然后我再说一遍昨天的内容,看看你能不能听得见。” 童风道:“好!走吧,小奴。” 小奴伸出舌头,扮鬼脸:“略略略!” “略”完便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嘴里道:“跟我来吖,臭小子。” 雪若和吴仁浩都笑了,唯独童风没有。 童风跟了上去。 一盏茶后。 童风和小奴回来了。uu看书 uanhu.cm 雪若眼中有了期待,问道:“童风大哥,怎么样?” 童风道:“听得到。” 雪若拍手笑道:“这就对了!” 小奴跳起来拍手笑道:“难道雪若姐姐知道怎么回事啦?” 吴仁浩急忙问道:“雪若姑娘,快点说来听听,你不知道我这好奇心已大到不行了。” 童风也看向雪若,眼神也是在询问。 雪若叹了口气,道:“甄公子和欧阳姐妹的悲剧都是小红弄出来的。” 她说这话时,含有佩服、怀恨、忧伤之感。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很震惊。 吴仁浩最是好问:“小红是谁?” 雪若道:“我先把整件事说出来,你们有什么要问的等我说完再问。” 雪若道:“整件事其实是这样的,那叫许勤的乞丐因为被欧阳婷救了一命,所以许勤便爱上了欧阳婷,可许勤却是因为自卑而不敢开口。” 她接着道:“又因为许勤救了甄公子一命,甄公子自然便也待许勤不薄,于是便想帮许勤求得欧阳婷。” 她继续道:“所以甄公子每次到欧阳府时总会打听欧阳婷的消息这件事,并不是因为甄公子喜欢欧阳婷,而是他在帮许勤打听。” 她又道:“可没想到的是,中间有个小红在挑拨离间,致使了欧阳婷误会甄公子爱她、欧阳娜也误会甄公子爱上了欧阳婷。所以最后欧阳娜和甄公子才会被欧阳婷杀了,而欧阳婷自己也疯了。” 她最后道:“欧阳姐妹和甄公子的事就是这样!” 第廿4回 闺房自为真相露 雪若看向吴仁浩道:“小红是欧阳娜的贴身丫鬟。” 吴仁浩问道:“那为什么?” 雪若道:“什么为什么?” 吴仁浩挠挠头,傻乎乎笑道:“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耶!” 其他人见了他那模样都笑了笑。 小奴笑道:“雪若姐姐这个猜测比我的还要离谱哩!但好像也解释得通。” 童风问道:“你是怎么想到那个小红的?” 雪若道:“昨天她在这里说知道欧阳娜和甄非盖的事时,我便已怀疑她了?” 小奴跳起来大声道:“哦!如果她不会武功的话又怎么可能知道雪若姐姐说的话。” 小奴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嘟着嘴,叉着腰,大怒道:“好啊!这么说她是故意让我们被欧阳豪他们记恨的。呼呼呼!好气好气!” 雪若掩嘴笑道:“对!一个丫鬟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的高武功。” 童风道:“昨天这府里的人在议论时,确实提到过很多次小红去找欧阳婷的事。” 吴仁浩终于想到问题:“雪若姑娘,你刚才说欧阳婷姑娘杀了甄少镖头和她姐姐欧阳娜,可又说她爱甄少镖头,这是为什么?” 雪若道:“我想欧阳婷本来只是想杀她姐姐,可甄公子却替欧阳娜挡了那致命的一剑。” 小奴突然悟道:“哦!所以后来欧阳婷才会变疯。” 吴仁浩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欧阳婷姑娘疯了呢?” 童风道:“昨晚我亲眼所见。” 吴仁浩叹了口气,感慨道:“哎!没想到这欧阳婷姑娘的命居然这么苦!” 小奴也突然感伤了,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雪若道:“我说的话虽然只是猜测,但欧阳婷疯了却是事实。” 童风看向雪若,问道:“她已经疯了,你还想帮她吗?” 雪若点了点头。 吴仁浩道:“嗯!既然一开始就打算帮忙了便不能半途而废。” 小奴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帮欧阳婷呢?” 雪若道:“如果真如我所说,那我们就找到欧阳婷和许勤,再把欧阳婷交给许勤照顾。” 她接着道:“如果许勤并非我想的那样,又或者这件事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我们便带着欧阳婷一起走。” 童风突然急道:“不行,她想杀你。” 雪若看着他,温柔道:“没事的,童风大哥,只要雪若跟她讲清楚了就好。” 童风倔强道:“不行,至少你不能和她碰面。” 雪若温柔地笑道:“没事的,雪若不是有童风大哥陪着嘛?没事的!” 童风道:“那好,你到时千万别和她单独碰面。” 吴仁浩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雪若道:“当然还是找欧阳婷。” 小奴突然嘟着道:“还真是奇怪,怎么又是找欧阳婷?” 童风道:“因为我们从始至终只想帮欧阳婷” 雪若笑道:“对!既然要她当然得先找到她。” 小奴点头不止,大悟道:“哦!”卡卡的哦看看脾气跑完了开大逆袭。想。都难打急急急咔咔咔快乐大口大口聊起来了是吗五米远干撒爸妈在吗在哪吧当爸爸年纪呢快点老婆轻飘飘刷卡机嗯到哪绝地就打你那那你们老婆婆连起来我脾气噗噗有他给娃复测v在您那凶巴巴到哪卡卡拉拉票李秋萍去喝g8我哦我搜啥是吧你妈妈嘴巴咱爸爸睡啦脾气破卡马克思迫切两手空空打开打卡打卡到哪你打嫩呢哭呀哈哈奇迹奇葩强迫我我娃凯撒凯撒咔咔咔看快手婆婆算了算了李怕怕啪啪啪打卡网卡吗娃娃他他他gv办卡老卡科技你卡啦科技那那那慢慢来乒乓球看那个发给爸爸v你在哪那问你it他干哈奇迹我怕怕额咔咔咔录视频累死了奇葩说了是吗没撒嘛嘛嘛…………可是你轻飘飘我看完那你刷卡搜集十几集嗯呐呐呐你妈妈吗——在你手里爬起来什么啦累趴看娃呢说嘛说嘛你撒你撒考砸科技上哪上哪山卡拉睡啦我拉卡拉啦啦啦啦看……上课了我陪陪我i和叫哦恩熙你妈咋啦在咔咔咔力气了王娜娜刷卡我胖啦卡来了啪啪啪啪啪啪婆婆啦看哈不ii家亲戚湿哒哒啦啦啦……懒得跑乒乓球科目三那么细露娜是你咋那凯撒累趴剖有姑姑好vv——治咳嗽哦i今年我哦哦啪啪啪啪啪起亚有他很好看你不回来婆婆火锅吃vvvv叫哦看那就那来啦奇迹我怕怕了拉莫斯你老婆婆情况这女娃看哇脾气看哇i有有他网卡iu啊累老子怕没视频凭良心被我妈我怕我怕要偷塔放弃刚还打哈哈好几哦哦可开视频老师快睡觉觉哦在哦起哭唧唧瑞卡几哈户籍卡破击……——罪无可恕咯科技枪补补iugg就水盆额凯撒破卡年纪老卡山卡卡——开裆裤漂漂亮亮照片肯定看啦屁屁一发擦擦脸老卡……——什么了视频搜i哈哈哈哈我爸爸我克拉拉我妈妈破五u哦哦惊讶tvvb你妈克拉拉—……录视频离开我平时看看我破哈哈巴啦啦不卡卡卡卡卡想哦哦我拉粑粑可偏偏起皮依噶估计会吧……手机搜ig给我口v就一发当然涂鸦啪啪利器盒可惜你把那——没老婆剖犹太人父亲节gv是看哈v就咯皮卡女娲那那那——看来是婆婆i一天出去吧嘴巴显卡李怕怕破依噶体育问哈说哈上坡哦——扣扣搜搜记得记得婆婆有他福娃你卡咱爸爸办卡啪啪奇配额哭唧唧就看哦是劳拉西泮普雅帮我拿手拿把年纪……手机壳乒乓球偶tv嗯手机手机好滴是婆婆呀个我妈妈手机hi哦长大打卡李怕怕——手机搜我怕我普通伽马亲妈妈我怕搜集是吧额本卡啪啪奇科技额好呀对哦是看爸爸……看到了陪我看我应该是拿吗在吗补习不阔怕来啦我怕忘记额hi到哪都不拿死垃圾你卡可怕舍普琴科叫哦应该不卡看哦脾气啪啪奇啪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八倍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试试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试试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拜拜拜拜拜拜拜拜拜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那那那你拿吧你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不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咦咦咦咦咦咦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你把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试试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撒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快快快看见就看见看空间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看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个……巴巴爸爸你别逼逼你那边那那那你把好几巴巴爸爸你拿吧哈哈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呃呃娃娃娃娃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答答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烦烦烦烦烦烦烦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多大放大打发打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哈哈哈哈咕咕咕咕咕咕咕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发发发尴尬尴尬 第廿5回 情至深处甜胜苦 许勤大声道:“你们认识我?” 他的声音很惊讶可又似乎带有几分惶恐与愤怒。 童风道:“不算认识。” 他话才说完,便已举起右手在胸前一弹。 “当”。 是剑被弹开的声音。 原来童风话刚说完,许勤的剑便已到了他的胸前。 童风靠着听声辨位,使了招“屈指弹灰”,便把胸前的剑给弹开了。 可此声刚完,彼声又起。 “当”。 从童风左肩前传出。 又是一记剑,又是一招“屈指弹灰”。 这音刚落,那音又起。 “碰,疾,当。” 那是脚踏地声,剑划风声,指弹剑声。 “碰,疾,当,碰,疾,当……” 一时之间,这极富节奏的声音便在童风身前到处响起——心脏前、肩前、腹前、裆前、腿前…… 半盏茶后。 “碰,疾,当,碰,疾,当……” 音犹在,不同的是此次有了歌声。 许勤的歌声。 凄凉的歌声。 “不忍顾,绿云青鬓一逢怒。” “一逢怒,日日单思,夜夜难度。” “念深梦尔深疾苦,心痛既作他人妇。” “他人妇,是尔来倾,欲我情诉?” …… 雪若他们三人听着听着都能听出许勤似已在流泪。 这步有声,这剑也有声,这人更是有声…… 声,即是情。 凄凉的声,凄凉的情。 还有凄凉的剑。 “‘歌乐我应剑’,你果然是点苍派的人。” 这是童风的声音,淡淡的。 可他刚说完,剑声、歌声、风声便都忽地消失了。 唯有那轻微的脚步声,在渐渐地远去…… 许勤竟是逃了…… 雪若道:“看来我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小奴呼了口气,道:“雪若姐姐,你又发现什么了。” 雪若笑道:“许勤跟欧阳婷使的都是点苍剑法。” 童风补充道:“一个练雄一个练雌。” 小奴噘嘴道:“你说的什么呢?听不懂啦!” 雪若笑道:“欧阳婷的‘梅花落溪点穴剑’是点苍‘十八溪水剑’中的一招,而这‘十八溪水剑’是女弟子练的。” 她接着道:“许勤刚才虽然出了那么多剑,但其实那只算一招——‘歌乐我应剑’,而这一招是点苍‘十九峰峦剑’中的一招。这‘十九峰峦剑’是男弟子练的。” 小奴噘嘴道:“男的是十九,女的是十八。哼!又是男人占便宜。” 雪若笑道:“其实这两套剑法是许多年前点苍派的掌门罗元生和其妻子徐艳所创。” 小奴又是大悟道:“这么说的话,那许勤和欧阳婷……” 雪若道:“没错!许勤应该是爱欧阳婷的,他来这里应该也是为了找欧阳婷。” 她又道:“快找蜡烛和火折子吧!” 小奴道:“对对对!差点又忘了。” 欧阳豪残暴,他的儿子排第二,早夭了。 如今他死了,欧阳娜也死了,府中值钱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在? 但那些下人就算把其他东西都搬空了,这灵堂的东西总归是不好乱动的。 因为只要是人就难免会怕鬼。 他们都是人,所以他们也都难免会怕鬼。 所以灵堂他们并没有乱动。 所以灵堂肯定有蜡烛和火折子。 所以童风他们找到了。 蜡烛点了,灵堂亮了。 灵堂前设有供桌,供桌上摆有祭物,多为菜肴果品一类。 棺材就在供桌后面。 没有遗像,没有挽联,也没有亲朋好友赠送的祭幛。 恰有风来。 烛火摇了摇,影也随着晃了晃。 正给这空荡荡的灵堂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童风他们点了供桌两旁的香烛,席地而坐,围成一圈。 他们正看着昨夜雪若找到的那些纸张。 第一张纸很新,字也很黑,似乎是前不久刚写的: 甄公子,我今天很伤心,也很失望,我已经不知道得怎么办了。 小红昨天偷跑来告诉我,说我爹爹要杀我。一开始我当然是不信的,但我还是去跟踪我爹爹了。 最后我真的很伤心,很伤心。他,真的要杀我。可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下人们所说的,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们四人看完后,只听吴仁浩道:“这……” 雪若道:“这就是欧阳婷为什么要假装被抓得缘由。” 童风道:“看下一张吧。” 第二张纸很粗、很黄、很皱。 上面画着一幅画,画的旁边是一首词。 画中只有一位女子坐床上,双腿裹在被里,拿着勺子的左手和空荡荡的右手停在半空,地上有碎碗片,女子嘴角还有一丝丝的血迹。 这就像一位得了重病的妇人正从床上起来喝药,可喝着喝着又突然吐血了,把碗也摔碎了。而这位妇人还是个左撇子。 画旁的词是这样的: 忆秦娥·再梦尔 不忍顾,绿云青鬓一逢怒。一逢怒,日日单思,夜夜难度。 念深梦尔身疾苦,心痛既作他人妇。他人妇,是尔来倾,欲我情诉? 看到这的时候,他们四人俱是愣住了。 因为这正是刚才那许勤所歌之凄凉词。 小奴问道:“这不是刚才许勤那王八蛋唠叨的废话吗?可这写的又是什么啊?” 雪若有点伤感地道:“这应该是许勤写给欧阳婷的。是许勤又再一次梦见欧阳婷之后写下的。他说不忍心再看见她,因为他只要一看见她,他便只有每天单相思,每晚难入眠。可他又想她想得太深了,以至于他梦见了她,而在梦中她却已是他人之妇,而且还得了重病。最后他又不知是向谁发问,说他做这个梦是不是因为她想告诉他,叫他把内心的情感向她表露出来。” 小奴嘟嘴道:“没想到那王八蛋还挺多情的哦!” 雪若道:“接着看吧。” 第三张纸也很粗、很黄、很皱。 这一张没有画,只有字: 今天是八月十五,甄公子你又来了。小红还偷偷跑来告诉我,说你又向姐姐打听我的近况了,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哪怕后来我又无缘无故地挨了一顿手板、没了晚饭。 今晚的月很圆,也很亮,可惜你却不在身旁。而我又突然想起了你画给我的那副画和填给我的那首唤作忆秦娥的词,所以我便突然也学起了古人的兴致,写了首不能算作诗的诗来抒发一下,我对你的,思念…… 赏望月 月光邀我赏,满地黄衣裳。 月圆人独望,问君可相伴? 形隔可相看,心离千万丈? 问君乃未寒,梦中曾相盼。 嫦娥见影单,望可代我传。 今夜思悠悠,盼君梦中候。 与我相携手,坐看云水流。 无须一樽酒,销得此夜愁。 明日当如何,还烦蟾问尔。 从小爹爹便不让我读书,也不让我识字。所以我也只能偷偷的学了一点,至于诗词,我就更不懂了。我也只是为了聊发情怀而胡乱写摆了。 小奴看完又问道:“这诗写的又是什么呀?” 雪若道:“这是欧阳婷自己写的。她自己也很自卑,不自信甄公子会喜欢她。于是她便想请嫦娥姐姐可怜可怜她形单影只,帮她捎句话给甄公子,叫他在梦里等她。” 她继续道:“她说了,只要能在梦中与甄公子携手坐看云水流,那么今夜这忧愁便即刻可消去。可若明天又是否会忧愁伤心,那便只能再劳烦嫦娥姐姐代她去询问了。” 吴仁浩急道:“可这……这……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呀?” 雪若点了点头,道:“对!她误会了,她以为那首词是甄公子为她填的。” 吴仁浩急叹道:“这,这,这……哎!” 小奴嘟嘴忧伤道:“怎么这欧阳婷也这么多情吖!” 童风依旧淡淡道:“看下一张吧。” 第四张依旧很粗、很黄、很皱。 上面依旧是字: 今天被罚跪了一下午,又挨了一顿鞭子,手上身上也多了许多伤疤。痛,很痛,真的很痛。但我还是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从来没像今天这般开心过。 为什么呢? 因为小奴今晚偷跑过来告诉我,说甄公子你今天当着我姐姐的面说,说你爱我。 我真的真的很开心,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知道被爱的感觉原来竟是这么地让人欢喜。 其实,uu看书 .uuknsh 其实我,我也是,也是爱你的。 看到这里,吴仁浩急问道:“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甄少镖头真的……” 雪若道:“你没发现吗,又是小红告诉欧阳婷的。” 小奴拍手道:“对哦!小红是欧阳娜的贴身丫鬟,欧阳娜对欧阳婷不好,小红怎么可能会真的对欧阳婷那么好。” 吴仁浩道:“你们是说欧阳婷姑娘是被小红给骗了?” 小奴笑着,得意地点了点头。 童风淡淡道:“再看下一张吧。” 这一张依旧很粗、很黄、很皱。 这上面依旧是字: 今天才知道,原来甄公子你那天送我的那本书是本剑法。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一定按你说的做,我会继续练下去的。 还有,小红今晚偷跑过来告诉我,说你今天又向姐姐打听我的事了。其实小红不来说我也是猜得到的,因为今晚他们又没给我饭吃。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很开心,他们越这样对我就越证明小红说的是真的——你,爱我。 小奴看到这,气得嘴都嘟了,脚也跺了,恨恨道:“哼!欧阳婷这傻瓜。” 雪若却道:“这么说,这本剑谱应该就是那‘十八溪水剑’了。应该是许勤托甄公子带给她的吧。” 童风道:“应该是了。” 吴仁浩最是仗义,只听他叹气道:“哎!这欧阳婷姑娘怎么就这么苦呢?” (这一回里的诗词也是原创的,是以前写的,那意境也算是经历过吧,那首诗因为对象不同所以改了几个字。) 第廿6回 纸上痴女怀爱录 童风道:“她确实很可怜。” 雪若道:“继续看吧。” 这一张纸还是很粗、很黄、很皱。 上面也依旧是还是字: 今天小红又偷跑来看我了,还拿了本书给我。她说这是甄公子你给我的,她还说你要我随身携带并且照着上面所说的去做。她还说,还说你当着姐姐的面,说,说有一天,有一天会带我走的,而且会,会一辈子对我好。 虽然今天又被骂了、被罚跪了、被禁足了,但是能收到你的这份礼物和听闻你的那番话我便已心无他求了。甄公子你放心吧!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 我一定会收好这份礼物和,和记住你的话的,这是我这漫漫人生中收到的第二份礼物,比让爹爹陪我看星星还要珍贵的礼物。谢谢你。 还有,我,我想你了…… 小奴眼睛湿了:“她,她好傻啊!” 吴仁浩已是跳了起来,大声道:“不行,我一定非帮她不可。” 童风道:“我们本来就要帮她。” 雪若道:“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小奴问道:“怎么了?” 她的声音已有点哽咽。 雪若道:“算了,先看下一张吧。” 这一张纸依旧如前面几张那般,粗、黄、皱。 也依旧写着字: 今天难得和姐姐去了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个小湖上。 独自坐在一条小舟上,船家划到了湖中,看见了那岸上的香花和绿柳,不禁又泛起了孤独之感。便在这时,远处的小舟又传出了动人的笛声和深情的歌声: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听船家说,这首词名为长相思,是北宋文学大家欧阳文忠公所填。而这词写的是送别时的伤感与别后的相思。 哎!我虽与欧阳文忠公同姓,怎奈才华却未有其万分一。甄公子你赠我那词,我自认为极好,想来你也是个才华横溢之人。 哎!是我配不上你啊! 可我对你的思念,却是如那词中长江水,滔滔不绝…… 这次看完,童风他们没有再开口。 不开口,并非无情。 有时却是无声胜有声。 他们直接看了下一张。 那依旧是很粗、很黄、很皱,也依旧写着字: 今天早晨的阳光让人看了就觉得很舒服,于是我便去院中站着。 我这里除了小红来送饭外,其他人几乎都是不会来的,虽然有时会觉得孤单,可倒也清静。 站在阳光下,很暖,很舒服。 可姐姐却突然来了,于是我就被掴了十个巴掌,她也不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只是说是要给我点教训。 不过也没关系,从小就如此了,总是莫名其妙就被罚,我也早已习惯。 中午小红来送饭时我才知道,原来是甄公子你向姐姐打听我的院子在哪,还因此和姐姐吵了一架。呵呵!这就难怪姐姐要过来打我了。 午后我又是独自在屋里闲坐,可忽地我又听到了墙外传来了琴声和歌声。很好听,听着听着我便莫名的落泪了,我也不知为何。 但听到一半便断了,好像是那抚琴而歌的人被府里的下人赶走了。 因为那场泪,我便将我听到的记了下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 歌便是在这断的,我也不知这是谁所写,写的又是谁与谁,但我却很喜欢它,也许是因为它让我莫名落了泪吧,又也许是因为它让我发现我竟已开始有点想你……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将纸代君兮,话我思量。 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请教那人,劳烦他再抚琴歌一曲,好让我将这诗记完。 可,多是没机会的。我的一生,也许便在这了…… 看完了,他们没有言语。有的只是如那纸上所写,落了泪…… 下一张,还是粗、黄、皱,写着字: 今天坐小舟在那个湖上,遇到了一位公子。他说他姓甄,叫甄建,经常与我姐姐有来往。 起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就从他那条小舟跃到我的小舟来,还跟我有说有笑的,最后还想送一幅附有词的画给我,他好像也还有话要对我说,可那时舟也已靠岸,我怕被人瞧见,所以便急忙离开,没听他说的话更没收他的礼。 可等到我回来后才发现,原来他竟已把那幅画夹在我的衣带上。 我不懂诗词,但那上面写的的内容我虽看得不是很懂,但大意还是知道一二的。 好像,好像那位公子对我有意。 可他真的对我有意吗?真的有人会爱我这么样的一个人吗? 哎!别多想了,睡觉吧。 童风他们依旧无言语。 下一张,依旧是那般的粗、黄。但却已没那般的皱,可也依旧写着字: 昨夜突然被蛇咬了,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姐姐安排的。我不明白的是,我这几年来明明就已经没跟她争过东西了,甚至都没见过她。为什么她突然又要害我呢? 难道她就那么恨我吗,非要害我不可?我都已经这般模样了,爹爹也是理也不理我,她又为什么还要害我呢? 虽然那蛇并没有毒,可我还是会怕、还是会疼啊!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和爹爹总要这样对我?难道就因为像下人说的那样,我不是爹爹亲生的。可就算如此你们…… 这张纸后面的字有点黑、一笔一划也有点乱,明显是写到后面情绪有些乱、用力有些过。 这纸上也还有几处的字迹是不清的,因为墨被散开了、也已久了,想来是写的人当时写着写着便落泪了…… 还是无言也无语。 下一张,看上去很旧、很黄,却不皱。 上面依旧写着字: 今天很开心,因为我帮助别人了。我从来没想过原来帮助别人自己会这么开心。 我上个月被爹爹禁足,到了今天才能出去。 我本想去庙里求教玄影大师的,顺便答谢他。所以我便把这些年来爹爹给我的银子都给带上了。 可在半路上我却遇到了一个乞丐,我看见他时,他正倒在地上被人打,有人拿扫帚打他、有人用脚踢他…… 可能是同情吧,我怕他也变得跟我一样,是,是个残废。所以我帮了他。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月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才不得已地偷了一个包子,所以就…… 我不忍心,所以我便把我身上的银两都给了他。他是在千番推辞后才收下的,他很是感激,还夸我穿着一袭白衣很像一朵盛开的兰花——朴质、淡雅、文静、高洁。 呵呵!我哪里有他说的那般好,我只不过是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所以不得不穿这种素衣而已。 他还说他一定会报答我的。其实那天他肯陪我说了那么久的话和走了那么久的路,便已是在报答我了。因为很少会有人陪我,其实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挺孤单的…… 没有言语,只有翻纸的声音。 这一张看上去也很旧,但却不是很皱。 上面还是写着字: 今天庙里那个挑水的大师终于把名字告诉我了,他说他叫玄影。 他今天又给我讲故事了: 很久以前,有三位兄弟,老大,老二和老三。老大为人豪爽,可头脑却比较单纯。老二在修养上绝对是位君子,在武术上也绝对是位高手。老三也可以说是个君子、是个高手,可他总是会比老二差那么一点点。 老三一直尝试着追赶老二,u看书ww.uknsh 可是老二却依旧一直比老三厉害。后来老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觉得老二是个伪君子。老三一直想证明这一点,可他一直找不到机会。 终于在某一天,机会来了。那天是老大新婚,大嫂很漂亮,很漂亮。 那一晚老三在老大房里的酒壶中放了春药。中途老二因为有事进去了,也喝了那壶酒,而当时房里除了大嫂就只有老二了,老二当时也确实脸红了,而大嫂好像也有沾了那酒,脸也满是红晕,手还在乱动。 这些都被站在外面偷看的老三看在眼里,他本以为老二是伪君子,所以老二一定会犯过。但他没想到的是,大嫂是打算犯过了,可老二却把大嫂打晕,然后艰难的走了出来。老三当时便愣住了。 第二天晚上,老三突然有急事去找老大,结果老大不在,房里只有大嫂。老三也正好一天没进水,很是口渴,一看到桌上的酒壶,便立马一饮而尽。他不知道的是,那酒壶里的酒,其实已经放了一天一夜…… 所以,他种了恶因,最后得到了恶果。而这恶果却终是由他尝了…… 那晚他终是没忍住,做了错事…… 最后大嫂有了,可却不知那是谁的。 自那后老三也突然消失无踪了…… 玄影大师说这个故事叫做“恶还本身”。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他怕我会因为爹爹的偏心、姐姐的不善而做了不可悔过的错事。 真的很感谢他。要不是他我可能还不识字。 也只有他肯陪我了。谢谢! 第廿6回 痴女怀爱纸上录 童风道:“她确实很可怜。” 雪若道:“继续看吧。” 这一张纸还是很粗、很黄、很皱。 上面也依旧是还是字: 今天小红又偷跑来看我了,还拿了本书给我。她说这是甄公子你给我的,她还说你要我随身携带并且照着上面所说的去做。她还说,还说你当着姐姐的面,说,说有一天,有一天会带我走的,而且会,会一辈子对我好。 虽然今天又被骂了、被罚跪了、被禁足了,但是能收到你的这份礼物和听闻你的那番话我便已心无他求了。甄公子你放心吧!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 我一定会收好这份礼物和,和记住你的话的,这是我这漫漫人生中收到的第二份礼物,比让爹爹陪我看星星还要珍贵的礼物。谢谢你。 还有,我,我想你了…… 小奴眼睛湿了:“她,她好傻啊!” 吴仁浩已是跳了起来,大声道:“不行,我一定非帮她不可。” 童风道:“我们本来就要帮她。” 雪若道:“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小奴问道:“怎么了?” 她的声音已有点哽咽。 雪若道:“算了,先看下一张吧。” 这一张纸依旧如前面几张那般,粗、黄、皱。 也依旧写着字: 今天难得和姐姐去了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个小湖上。 独自坐在一条小舟上,船家划到了湖中,看见了那岸上的香花和绿柳,不禁又泛起了孤独之感。便在这时,远处的小舟又传出了动人的笛声和深情的歌声: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听船家说,这首词名为长相思,是北宋文学大家欧阳文忠公所填。而这词写的是送别时的伤感与别后的相思。 哎!我虽与欧阳文忠公同姓,怎奈才华却未有其万分一。甄公子你赠我那词,我自认为极好,想来你也是个才华横溢之人。 哎!是我配不上你啊! 可我对你的思念,却是如那词中长江水,滔滔不绝…… 这次看完,童风他们没有再开口。 不开口,并非无情。 有时却是无声胜有声。 他们直接看了下一张。 那依旧是很粗、很黄、很皱,也依旧写着字: 今天早晨的阳光让人看了就觉得很舒服,于是我便去院中站着。 我这里除了小红来送饭外,其他人几乎都是不会来的,虽然有时会觉得孤单,可倒也清静。 站在阳光下,很暖,很舒服。 可姐姐却突然来了,于是我就被掴了十个巴掌,她也不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只是说是要给我点教训。 不过也没关系,从小就如此了,总是莫名其妙就被罚,我也早已习惯。 中午小红来送饭时我才知道,原来是甄公子你向姐姐打听我的院子在哪,还因此和姐姐吵了一架。呵呵!这就难怪姐姐要过来打我了。 午后我又是独自在屋里闲坐,可忽地我又听到了墙外传来了琴声和歌声。很好听,听着听着我便莫名的落泪了,我也不知为何。 但听到一半便断了,好像是那抚琴而歌的人被府里的下人赶走了。 因为那场泪,我便将我听到的记了下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 歌便是在这断的,我也不知这是谁所写,写的又是谁与谁,但我却很喜欢它,也许是因为它让我莫名落了泪吧,又也许是因为它让我发现我竟已开始有点想你……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将纸代君兮,话我思量。 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请教那人,劳烦他再抚琴歌一曲,好让我将这诗记完。 可,多是没机会的。我的一生,也许便在这了…… 看完了,他们没有言语。有的只是如那纸上所写,落了泪…… 下一张,还是粗、黄、皱,写着字: 今天坐小舟在那个湖上,遇到了一位公子。他说他姓甄,叫甄建,经常与我姐姐有来往。 起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就从他那条小舟跃到我的小舟来,还跟我有说有笑的,最后还想送一幅附有词的画给我,他好像也还有话要对我说,可那时舟也已靠岸,我怕被人瞧见,所以便急忙离开,没听他说的话更没收他的礼。 可等到我回来后才发现,原来他竟已把那幅画夹在我的衣带上。 我不懂诗词,但那上面写的的内容我虽看得不是很懂,但大意还是知道一二的。 好像,好像那位公子对我有意。 可他真的对我有意吗?真的有人会爱我这么样的一个人吗? 哎!别多想了,睡觉吧。 童风他们依旧无言语。 下一张,依旧是那般的粗、黄。但却已没那般的皱,可也依旧写着字: 昨夜突然被蛇咬了,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姐姐安排的。我不明白的是,我这几年来明明就已经没跟她争过东西了,甚至都没见过她。为什么她突然又要害我呢? 难道她就那么恨我吗,非要害我不可?我都已经这般模样了,爹爹也是理也不理我,她又为什么还要害我呢? 虽然那蛇并没有毒,可我还是会怕、还是会疼啊!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和爹爹总要这样对我?难道就因为像下人说的那样,我不是爹爹亲生的。可就算如此你们…… 这张纸后面的字有点黑、一笔一划也有点乱,明显是写到后面情绪有些乱、用力有些过。 这纸上也还有几处的字迹是不清的,因为墨被散开了、也已久了,想来是写的人当时写着写着便落泪了…… 还是无言也无语。 下一张,看上去很旧、很黄,却不皱。 上面依旧写着字: 今天很开心,因为我帮助别人了。我从来没想过原来帮助别人自己会这么开心。 我上个月被爹爹禁足,到了今天才能出去。 我本想去庙里求教玄影大师的,顺便答谢他。所以我便把这些年来爹爹给我的银子都给带上了。 可在半路上我却遇到了一个乞丐,我看见他时,他正倒在地上被人打,有人拿扫帚打他、有人用脚踢他…… 可能是同情吧,我怕他也变得跟我一样,是,是个残废。所以我帮了他。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月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才不得已地偷了一个包子,所以就…… 我不忍心,所以我便把我身上的银两都给了他。他是在千番推辞后才收下的,他很是感激,还夸我穿着一袭白衣很像一朵盛开的兰花——朴质、淡雅、文静、高洁。 呵呵!我哪里有他说的那般好,我只不过是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所以不得不穿这种素衣而已。 他还说他一定会报答我的。其实那天他肯陪我说了那么久的话和走了那么久的路,便已是在报答我了。因为很少会有人陪我,其实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挺孤单的…… 没有言语,只有翻纸的声音。 这一张看上去也很旧,但却不是很皱。 上面还是写着字: 今天庙里那个挑水的大师终于把名字告诉我了,他说他叫玄影。 他今天又给我讲故事了: 很久以前,有三位兄弟,老大,老二和老三。老大为人豪爽,可头脑却比较单纯。老二在修养上绝对是位君子,在武术上也绝对是位高手。老三也可以说是个君子、是个高手,可他总是会比老二差那么一点点。 老三一直尝试着追赶老二,uu看书 wwuukanshu 可是老二却依旧一直比老三厉害。后来老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觉得老二是个伪君子。老三一直想证明这一点,可他一直找不到机会。 终于在某一天,机会来了。那天是老大新婚,大嫂很漂亮,很漂亮。 那一晚老三在老大房里的酒壶中放了春药。中途老二因为有事进去了,也喝了那壶酒,而当时房里除了大嫂就只有老二了,老二当时也确实脸红了,而大嫂好像也有沾了那酒,脸也满是红晕,手还在乱动。 这些都被站在外面偷看的老三看在眼里,他本以为老二是伪君子,所以老二一定会犯过。但他没想到的是,大嫂是打算犯过了,可老二却把大嫂打晕,然后艰难的走了出来。老三当时便愣住了。 第二天晚上,老三突然有急事去找老大,结果老大不在,房里只有大嫂。老三也正好一天没进水,很是口渴,一看到桌上的酒壶,便立马一饮而尽。他不知道的是,那酒壶里的酒,其实已经放了一天一夜…… 所以,他种了恶因,最后得到了恶果。而这恶果却终是由他尝了…… 那晚他终是没忍住,做了错事…… 最后大嫂有了,可却不知那是谁的。 自那后老三也突然消失无踪了…… 玄影大师说这个故事叫做“恶还本身”。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他怕我会因为爹爹的偏心、姐姐的不善而做了不可悔过的错事。 真的很感谢他。要不是他我可能还不识字。 也只有他肯陪我了。谢谢! 第廿7回 竹林深处1竹屋 小奴略带哽咽道:“奇怪!” 雪若道:“怎么了?” 小奴道:“为什么后来写的反而更皱、更旧?” 雪若叹道:“纸,只要碰久了就会旧和皱。” 小奴更哽咽了:“这,这么说,那是因为,因为她一直,一直……” 雪若道:“对!她一直在反复看那些内容。” 吴仁浩不解道:“那些先写的她并没有常看?” 雪若感慨道:“也许她本已放下了!” 童风道:“继续看吧!” 这一张看起来很旧却不皱,上面写着: 今天庙里的挑水大师又教我习字了。 我终于能够试着记录一些事了。 我今天很开心,因为我可以出府了。我出了府依旧是跑去庙里,让挑水的大师教我识字和写字。 大师还陪我聊天,给我讲故事。可是故事我却写不来。不过那故事的名称我写得出,叫:忍恶无嗔。这还是大师亲自写给我看的。 我想告诉大师:谢谢你! 接下来的那些纸都很旧却不皱,童风他们看得也很快。 看得快并非没用心,而是内容太少。 一张写着:庙里有个挑水的大师。 下一张写着:我叫欧阳婷。 下下张写着:爹爹打我。 再有:姐姐骂我。 还有:姐姐打我。 依旧有:我讨厌他们。 …… 到了最后面一张纸上就只有一两个字,而且还特别大,特别的不好看: 爹爹。 姐姐。 星星。 月亮。 兰花。 小舟。 湖水。 …… 忍。 欢。 善。 爱。 恶。 …… 恨。 最后一张就只有一个字,一个占满整张纸、略显狰狞的字——恨。 而这些纸的背面也有字,密密麻麻的字——永。 小奴道:“想来她是真的放下了,不然这纸也不会比后来写的还新。” 雪若叹道:“恨她是放下了,可爱……” 吴仁浩问道:“可恨若已放下,她又怎会去杀他们。” 童风道:“没有单独的爱也没有单独的恨,有爱就会有恨。” 小奴道:“听不懂啦!” 雪若道:“童风大哥的意思是,爱可以让欧阳婷放下恨,但也可以让她重新拿起恨。” 吴仁浩作思考状,喃喃道:“爱可克恨不可了恨。” 小奴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雪若反问道:“你又忘了?” 小奴嘟嘴道:“我知道啦,找欧阳婷,可要到……” 她话还未说完便又一拍手掌,叫道:“对了,振兴镖局,欧阳婷很有可能在那。” 雪若道:“那就走吧!” 落花巷,振兴镖局。 灵堂就设在大厅,镖局的大门直往内走约摸九九步便可到。 大厅中央放着两幅棺材,挽联很多,祭幛也很多。 可以看得出前来吊丧的人很多。 大厅外有丧幡,在日光下与秋风中摇摇晃晃着。 封文升是镖局一位有名的镖师,更是甄少镖头甄建的好友。 甄建的许多甄非盖所不知的事,封文升都知道。 他知道甄建很爱欧阳娜。 那年春天,他与甄建泛舟于湖上,饮酒豪谈,忽地听得远处有妙音声: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于是他二人兴起,便寻音而去。 原来那是一位美貌女子。 她立于船头,眺望着远方。 她身着红色衣裙,肩有紫色氅衣,翡翠步摇穿发髻,罗兰形坠挂耳垂。 她就那样站着,背对着他们,望着远方。 春风拂过,春光洒下,几缕青丝随风飘扬,湖面倒映着她的美貌容颜。 也就在那一瞬,甄建便已痴了…… 他还知道甄建曾被一个乞丐救过,而那乞丐叫许勤,因为他当时也在场。 他知道许勤爱上了欧阳婷,他也知道许勤是从点苍派逃出来的,他同样知道许勤在避难,他也还知道许勤就住在烟柳巷外那片竹林的深处。 封文升和甄建是振兴镖局的“双骄”,这件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穿着丧衣的他此刻就在镖局门口与人交谈。 那是一位看上去很壮的少年,他手执木剑。 少年问:“这么说欧阳婷姑娘确实来过,而且在这里跪了一整天,直到今早许勤来了才把她接走?” 封文升道:“是的!仁浩兄,你们若要寻人的话去那竹林深处便可了。” 原来这少年便是今早前来寻找欧阳婷的吴仁浩。 只见他挺腰道:“好!那便多谢封大哥了!” 封文升叹气道:“哎!我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希望他们可……哎!” 吴仁浩道:“我们会看着办的!那在下便先走了,不打扰封大哥了。” 封文升点了点头,送别了吴仁浩。 吴仁浩走到了前面的拐角处,便拐进去了。 那有三个人,童风、雪若和小奴。 吴仁浩对着雪若称赞道:“雪若姑娘,你当真是厉害。如你所料,我只是问了他知不知道许勤喜欢欧阳婷姑娘,然后接下来事就成了。” 雪若道:“只要他知道许勤和欧阳婷的事,你再把来意和那堆纸拿给他看,他肯定会明白的。” 小奴幽幽道:“因为欧阳婷太傻了!” 童风道:“他怎么说?” 吴仁浩道:“欧阳婷昨天在镖局门口跪了一天一夜,而许勤却在欧阳府的灵堂等了一天一夜。许勤今早过来,正好碰见了晕倒的欧阳婷,便骂了封大哥和甄镖头几句没良心之类的话,然后就抱着欧阳婷姑娘走了。” 他接着道:“许勤就住在那片竹林的深处。” 童风道:“那走吧。” 于是他们便向那竹林走去,边走边聊。 吴仁浩道:“甄镖头还真是仗义,他见了甄少镖头已做了那事和对欧阳娜余情未了,便收了欧阳娜做儿媳。” 他继续道:“甄少镖头和欧阳娜的灵柩现在还放在灵堂上。” 小奴却嘟着嘴冷哼道:“哼!仗义个屁,让欧阳婷姐姐在门外跪到晕倒也没请人家进去,这算哪门子仗义了。” 吴仁浩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听封大哥说,他们并不认识欧阳婷姑娘,起初也是有请她进去的,可是欧阳婷姑娘自己不进去,因为她当时正好发疯了。” 他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直接,所以他叫吴仁浩——无人好,没人喜好。 所以小奴生气了,只听她大声喝道:“什么叫发疯了,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吗?你个大傻瓜!” 童风淡淡道:“仁浩兄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吴仁浩挠头傻笑道:“可能是我比较笨吧,不懂得怎么说话。” 小奴撇嘴“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童风和吴仁浩。 她转过头,问雪若:“雪若姐姐,我们找到他们之后要怎么办呢?” 雪若笑道:“看着办!” 小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雪若,一眨一眨地。 很明显,她又在询问。 雪若用手刮了她的俏鼻,笑道:“如果他们过得幸福我们便把东西还给人家,然后拍拍手走人。” 她继续道:“若是许勤并不是我们想的那般深情,我们便直接把欧阳婷带走。” 小奴挽着雪若的手,把头一歪,看着雪若问道:“那,我们要怎样才能知道他们过得幸不幸福呢?” 雪若笑道:“所以我们要花几天的时间去‘偷窥’他们吖!” 小奴拍手叫道:“好呀好呀!这才好玩哩!” …… 他们一路聊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竹林深处。 此时日已偏西,月也已挂空。 竹林深处果然有一间竹屋。 竹屋自然是有竹的,而且有很多。 竹屋外面还用竹子围出一片空地来,做为“庭院”。 那“庭院”中又圈出了一处来种菜,再圈一处来养鸡,还有一处做了“庖屋”。 童风他们四人便远远得看着。 屋檐下的“走廊”里,一个身材有点矮,相貌很是普通的少年正在用竹子搭着东西。 少年旁边有着一位少女,一位比少年还高了些的少女。 她着一袭白衣,她眼神涣散,她面容憔悴。 远远地能瞧见那少女正站在那里,很是木讷。 她左手拿着一个茶杯,递到了少年面前,可她的表情还是很木讷,眼神还是很涣散。 少年看着少女,笑了笑后,便接过了茶杯,一饮而尽,再把茶杯递给少女。 少女转身,进屋了。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笑着…… 等到她进了屋后,他又垂下了头,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搭着他的东西…… 约摸一盏茶后。uu看书.ukanhuco 少年的东西终于是搭成了。 原来他是在搭一张竹床,一张放在屋檐下的竹床。 此时日还未落,他搭完了竹床又立马跑去了“庖屋”。 半晌后,炊烟起。 再半盏茶后,香气也飘起,随风飘到了远处。 童风他们四人正在远处。 “咕……” 吴仁浩挠头傻笑道:“肚子饿了。” 小奴哧哧笑道:“大傻子。” 童风道:“那我们也吃些干粮吧!” 雪若道:“去远点的地方吧,顺便找点柴火。” 于是他们便这样走了…… 再看那竹屋处,那少年已做好了饭菜。 他把饭菜放在了“庭院”的一张竹桌上,又盛了两碗饭,再入屋去,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那少女自然也出来了。 少年没有扶少女,少女也没碰少年。 似乎正应了那句“男女授受不亲”。 他们吃着饭…… 远远看着,那少年似在与那少女说笑,可那少女的表情却一直是木讷的。 那少年有时还会给少女夹菜。 他们便这样吃着…… 末了,少女进了屋,少年收拾饭桌。 少年忙完后便没再进屋里去,他直接躺在了他那张刚搭好的屋檐下竹床上…… 直到屋内的灯灭了很久很久,少年都未再踏进屋内一步…… 这些,全都落入了远处童风的眼里。 他就站在一颗竹子顶端,踏着一片竹叶…… 第廿8回 何以总教他人污 日将出,屋檐下的竹床上,少年起来了,又进了那“庖屋”。 半晌后,又是炊烟袅袅。 晨光洒在竹叶上,在“庭院”中留下了斑驳叶影,微风轻过,叶影轻摇。 透过竹枝竹叶的晨光则成了碎碎光,有洒在“庭院”中的,也有洒在屋檐的,还有一些洒在了少年忙碌的脸上——远远看去,他似在笑…… 片刻后,少年轻敲屋门,说了几句话。 不一会儿,少女便出来了,她依旧木讷寡言着。 他们一如昨晚般吃着早点…… 卯时过半,日已全出。 少年进了那“菜地”割了些菜,又去了那“鸡圈”拿了母鸡刚下的蛋。 青菜放在竹篓里,鸡蛋则是放在篮子里。 少女也出来了,她没有开口,只是伸手“抢”过少年手中的篮子。 少年笑了笑,背起了竹篓。 他们二人一起出了门,少女表情木讷,少年却洋溢着笑容。 他们往竹林外走去…… 小奴在远处看着。 雪若来了,笑道:“走吧!我们也要上街了!” 小奴问道:“上街?” 雪若指着童风和吴仁浩,笑道:“对,我们去卖竹笋和小玩意儿,换点盘缠。” 小奴顺着雪若所指望过去。 只见吴仁浩也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都是竹笋。童风也背着个竹篓,不过篓里却都是些用竹子雕成的小玩意儿——蟋蟀、蚱蜢、小刀、小剑、小戟…… 雪若笑道:“是不是没想到!” 小奴看着那些小玩意儿,童心一起,便跑过去这个看一下,那个摸一下。 最后眼睛眨啊眨地望着童风。 童风淡淡道:“挑两个拿走!” 小奴笑着跳了起来:“好嘞!” 她挑了一枝浪花状的木簪和一艘“大船”。 小奴笑着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童风点了点头。 小奴推了下童风的肩,笑道:“好小子,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手哩!” 雪若笑道:“好啦,童风大哥都一夜没睡了,吴大哥也是忙了一夜。所以这卖东西的活还得交给我们呢。走吧!” 菜场街。 这条街就叫菜场,这里也确实是菜场。 这条街可能是这十街九巷里最热闹的了。 这里有满身油腻的庖丁,有牵着小孩的妇人,有拿着菜篮的俏丫鬟,有手起刀落的屠夫,有陪笑卖菜的村妇…… 那少年和少女便在这条街的某个角落卖着青菜与鸡蛋。 在离少年少女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里,雪若和小奴也在卖着竹笋与小玩意儿,而童风和吴仁浩则在一旁,闭眼睡着…… 街上人来人往,各色声音各色人…… 不知不觉间,日也偏西人也疏。 少年和少女也已离开,他们是向着夕阳走去的。 远远望去,他们肩并肩走着,少年背着竹篓,时不时就看向少女,似在与其说笑;少女手提菜篮,只是直走,望着前方……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童风他们就在远处跟着…… 接下来的几天里,那少年和少女每天都会来街上,童风他们也都偷偷地跟着。 第一天,少年在“菜地”里忙活时,少女又是表情木讷地递给少年一杯水。到了夜晚,少年依旧如初,睡在了屋檐下的竹床上,没进竹屋一步。 第二天,少年刚刷完碗,就进了“菜地”去忙活。这一天有些热,少年的额头不一会便出了汗,少女依旧出来送水,可这一次她却还替少年擦了擦汗。少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三天,少年依旧在“菜地”里忙活,少女也在帮忙喂鸡。他们二人就在“庭院”中一起忙着,少年笑着,少女木讷着。夜晚,夜深时,少女忽然出了屋,手里还拿着张被子,悄悄地披在屋檐下竹床上的少年身上,然后又悄悄地回屋了,可她依旧木讷着…… 第四天清晨,少年和少女在上街的路上碰见了童风四人。 少年一见有人“拦道”,便立马把少女护在身后,警惕道:“各位有何事?” 童风道:“还东西。” 说着便想把那堆纸拿给少女。 可那少女见童风走近了,她本在少年身后的娇躯又缩了缩,似在害怕。 那少年见此立即喝道:“站住!你想干嘛?” 童风道:“这是她的东西,还她。” 少年在喝道:“我们又不认识你,你又怎会有她的东西,休得胡说八道。” 小奴撸起袖子,大声道:“好你个许勤啊,这么快就不认得人了?” 少年一听小奴晓得他的名字,只道是仇人寻上门来。 所以此刻他紧握拳头,似要动手,只听他喝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那便放了这姑娘。” 吴仁浩道:“我们要找的是你们两个啊!” 原来许勤那天晚上因为太暗了,并没瞧见童风四人的模样,此刻已是引起了误会。 所以许勤此刻很气,只听他喝道:“好!我与你们拼了!” 话刚完,他人已冲出,只见他双手向后一伸直,肩上竹篓便落地。接着他右手食指中指一并,以指作剑,向童风的咽喉刺去,口中却还大喊着:“三小姐,你快走,我托住他们。” 许勤指剑来势很快也很凶,可快也快不过练了“玄影功”的童风。 指剑将将到童风咽喉时,只见童风迅速往左侧身,来到了许勤右侧,可童风却依旧再一次向左侧身,来到了许勤的后面,与其背对背。 原来许勤方才右手指剑刺出的乃是虚招,童风侧身到他右侧时,他的左手指剑已至右手腋下,向那童风的腹部袭去。 可童风的反应与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在侧身时便已瞧见许勤的左手“不安分”,所以他一侧完身立马再接着侧身。 此时那少女欧阳婷便在童风前面,童风手里依旧拿着纸,向欧阳婷走去。 可欧阳婷原本木讷的表情突然有了害怕的色彩,她蹲了下去,抱着头,身体还在颤抖。 可许勤却依旧在站那里,保持着右手指剑向前、左手指剑跨腋下的姿势。 他没动,因为他已被童风点了穴。 他虽动不了,可嘴却还开得了。 所以他此时正在大骂:“恶贼,有种你冲我来啊!你若敢动三小姐一根寒毛,我许勤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啊啊……” 原来童风刚才在第一个侧身时便点了许勤小腿的足三里穴,在第二个侧身时又点了许勤肩上的肩井穴,这样许勤便动不了了。 此时只见许勤犹在大骂;欧阳婷却蹲着,抱头,颤抖。 童风终于来到了欧阳婷身旁,他没有说话,他只是蹲身把那堆纸放在欧阳婷面前,然后便起身,转身,向雪若他们走去。 路过许勤时,顺便也帮他解了穴。 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直接走了,离开了…… 路过雪若他们时也不停下、也不说话,就那样直接地走了…… “我叫雪若。” 雪若抛下这句话后就急忙跟了上去。 “许勤王八蛋,我叫小奴。” 小奴也学着雪若抛下一句话便走了。 吴仁浩拱手道:“在下吴仁浩。祝二位百年好合。告辞!” 说完也走了…… 许勤穴道一被解开便立马来到了欧阳婷的身旁。 此时欧阳婷依旧蹲着,可她已抬起头,身体也已不再颤抖。 许勤却是愣在了原地,不明所以…… 他们二人就那样看着童风他们离开…… 在某一瞬间,他们突然都觉得童风的背影好像很孤单、很无助、很忧伤…… 吴仁浩感到莫名其妙,小奴也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雪若却是知道怎么回事。 误会,被误会的感觉总是不好受的。 刚见面就被误会那就更不好受了。 可童风的情况却不是这两种…… 雪若知道,他是属于比更不好受还要不好受的那种。 雪若与童风并肩,她弯腰歪头,看着童风笑道:“童风大哥,雪若一直都在哦。” 童风看着她,温柔道:“雪若,谢谢你!我没事!” 雪若笑着点了点头。 她知道童风的不好受,可谁又知道她的不好受呢? 小奴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 雪若笑道:“事已了,uu看书 ww.uukanhu 不走还要干嘛?” 小奴嘟着嘴道:“可我还有好多事没弄明白呢?” 雪若笑道:“有意义的事我们就要努力去做。但若那事没意义,我们又何必去多管?” 小奴嘟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 吴仁浩道:“可人总有好奇心啊!” 童风淡淡道:“好奇心愈大,死得愈快。” 吴仁浩问道:“怎么说?” 童风道:“书上说的。” 吴仁浩道:“那欧阳豪突然暴毙的事我们不理了?” 童风道:“我不想理。” 吴仁浩道:“行吧,就像雪若姑娘说的,反正有意义的事我们已经做了,其余的就别管了。” 许勤许久才回过神来。 因为许久没说话的欧阳婷说话了。 她已站了起来。 她眼已湿。 她手里拿着那堆纸,最上面的那张纸已是很粗、很黄、很皱…… 那是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喝药喝到半途就咳血的妇人,那是位左撇子的妇人。 画的一旁有首词。 欧阳婷此刻正是在念着这首词,深情地念着这首词。 她的娇躯在颤抖,声音在哽咽: 不忍顾,绿云青鬓一逢怒。一逢怒,日日单思,夜夜难度。 念深梦尔身疾苦,心痛既作他人妇。他人妇,是尔来倾,欲我情诉? 许勤默默站在她的身边,不言语,可眼也已湿…… 第廿9回 屡见奇事屡留步 清晨未了,竹林未出。 微风轻吹,叶影轻摇,似那秋千轻荡,时于此,时于彼。 童风四人漫步其间,枝叶有影,竹间有光,影斑驳,光细碎,时而照于脸,时而洒于身…… 小奴向童风讥讽道:“喂!臭小子,我记得你还欠那周老头的修船钱吧,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哦!” 童风看向她。 她见童风一转过头,立马头微仰,目望天,尾指掏耳,装得那是一个老于世故。 童风淡淡道:“说吧!” 小奴噘嘴道:“哼!说什么?” 童风道:“说你想说的。” 雪若看向小奴,笑着问道:“你是想到挣钱的法子了?” 小奴得意笑道:“那是!” 雪若笑道:“那是什么法子吖?” 小奴道:“你们想知道啊?” 她问的虽是“你们”,可看的却是童风。 很明显,她要童风开口“求她”。 她似乎特别喜欢和童风顶嘴。 没想到的是,童风还没开口,别人却先开口了。 只听吴仁浩道:“我想知道,小奴姑娘你就快些说吧!那样我们也好挣些盘缠。” 小奴嘟着嘴喃喃道:“该开口的不开口,不该开口的却偏要开口。” 这话被她身旁的雪若听了去,然后就只听雪若一片轻笑:“小奴,你就说说呗!” 小奴反问道:“你们觉得欧阳府发生的事怎样?” 吴仁浩道:“扑朔迷离。” 雪若道:“宝物动人心,因果有报应。” 童风道:“乱。” 小奴再问道:“那‘玄影功’够不够吸引人?” 吴仁浩道:“看这几天的情况就知道那东西肯定是很吸引人的。” 小奴道:“没错!这几天有很多嘴上说是来买东西,其实却都是在暗中打探‘玄影功’消息的人。我和雪若姐姐在卖东西时就已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雪若道:“‘功法术’三者得一便可霸武林。那‘玄影功’自然够诱惑人的。” 小奴歪着头,眨眨眼,笑问道:“那这个故事是不是也够吸引人呢?” 雪若笑道:“你说的法子不会就是说书吧?” 小奴愣住了。 半晌后,她噘嘴道:“雪若姐姐,你就不能让我卖下关子吗?” 吴仁浩直接道:“你们会说书吗?” 小奴道:“我以前见过一对说书的祖孙,他们用的是一唱一和的法子,说得很是精彩哩!” 雪若笑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当那个唱的,你来当那个和的吖?” 小奴挽住雪若的手臂,娇嗔道:“哎呦!雪若姐姐,你就不能不拆穿我吗?” 雪若刮了她的鼻子,笑道:“其实你还是想知道其他的事吧!” 小奴抬头,看着雪若,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娇问道:“雪若姐姐,你怎么总是这么聪明呢?” 雪若笑道:“因为我是雪若啊!” 小奴依旧眨眼看着雪若,道:“那你答应吗?” 雪若笑着点了点头。 小奴立马笑着跳了起来:“好嘞好嘞!” 她又接着道:“雪若姐姐,反正现在也没事,我们就来练练吧,好吗?” 雪若笑着点头。 童风淡淡道:“说书的事还是算了吧!” 雪若听了略一思考后便笑道:“那就听童风大哥的吧!” 小奴肯定受不了的,于是她气到跳了起来,指着童风大骂道:“你个臭小子,为什么啊?” 童风道:“会惹麻烦。” 小奴气未消,依旧恼火道:“哼!会有什么麻烦?” 童风道:“杀人或被杀的麻烦。” 小奴双手交叉在胸,噘嘴道:“哼!你就吹吧!” 雪若安慰道:“小奴,童风大哥说的是真的。” 她接着问道:“‘玄影功’够吸引人吗?” 小奴道:“肯定啊!” 雪若再问道:“知道它现世的人肯定会四处打探对不对?” 小奴道:“这也肯定的啊,我们这几天不都见识到了?” 雪若再问道:“所以这‘玄影功’现世一事,此时武林中人应该都已知晓了,对不对?” 小奴道:“对!” 雪若又问道:“若我们要说得精彩,是不是就得说出点他们不知道的事?” 小奴点了点头,她似已想到了什么。 雪若最后问道:“那他们那些人会怎么想?” 小奴恍然大悟…… 所以她低垂着头,诺诺道:“好啦!知道啦!” 雪若刮了她的鼻子,笑道:“傻小奴,其实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 小奴看着雪若道:“我不明白。” 雪若笑道:“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小奴问道:“那雪若姐姐你又是怎么明白的呢?” 雪若温柔道:“因为我经历过吖!” 吴仁浩突然问道:“照雪若姑娘方才所说,我们顶多就被别人追问,何以童风兄会认为……” 童风淡淡道:“仁浩兄,你最好不要把人都想得太简单,也不要以为这个江湖会是个充满侠义道的江湖。” 吴仁浩道:“童风兄,你……” 童风打断道:“曾经的事我不想再提。” 吴仁浩听此也只能作罢。 可也就在此时,他们走到了脚下这条路的拐弯处。 于是他们便拐过去了。 过去了,可他们的脚步却都停了…… 一个人,一个女人,又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她就躺在童风他们前面不远的路中央,背对着他们。 童风和吴仁浩立马闭眼。 雪若和小奴急忙脱下外衣,跑过去把那人裹紧…… 半晌后,雪若喊道:“童风大哥,吴大哥,你们可以过来了。” 童风和吴仁浩睁眼了,也过去了…… “是她!”童风和吴仁浩异口同声道。 只不过吴仁浩的语气明显比童风的要惊讶得多。 雪若问道:“她是?” 童风道:“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妩媚女子,‘杨柳腰’杨媚娘。” 小奴道:“她死了!” 吴仁浩皱眉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雪若道:“她应该是胸口被人打了一掌。” 小奴道:“没错!她的胸口有一个红色掌印。” 童风问道:“那红掌印现在是不是暖的?” 雪若道:“嗯!比她的身体还暖。” 她又问道:“童风大哥你知道了?” 童风点头道:“嗯!是欧阳家的‘雷神掌’功夫。” 雪若道:“看来欧阳豪果然还没死。” 吴仁浩问道:“欧阳豪不是早就死了吗?” 童风道:“他是假死的。” 吴仁浩又不借了:“还有这种事?” 雪若道:“童风大哥刚才才说过,不要把人想得太简单。” 童风走进一旁的竹林,淡淡道:“走吧!找个地方帮她建个坟立个碑。” 雪若抱起杨媚娘跟了上去。 小奴和吴仁浩也跟了上去。 离小路不远的竹林间正好有一片空地,坟和碑就立在这里。 童风走了,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事了即走,这正是童风所为。 吴仁浩问道:“我们不祭拜一下?” 童风道:“她不配!” 小奴撅噘嘴,鹦鹉学舌般低声道:“她不配!” 雪若又听见了,所以她又笑了。 吴仁浩也是笑道:“好吧!她确实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小奴问道:“女人是不是只要跟多个男人睡过觉就是不要脸啊?” 吴仁浩理直气壮道:“当然了。” 小奴又问道:“那跟许多个女人睡过觉的男人又叫什么?” 雪若脸红了。 吴仁浩的气不壮了。 童风道:“所以女人比男人更不容易。” 小奴笑了。 可不一会儿,她的脸又僵了。 雪若和吴仁浩的脸也僵了。 童风的脸却好像永远没有不僵过。 他们又停下了。 因为他们又遇见死人了。 “是‘白衣九剑’刘九剑。”童风翻过了扑倒在地上的死人,淡淡道。 刘九剑的白衣已染了血迹,可身上却没有伤痕。 他的剑依然握在手里,剑身也染了血。 他的胸口也有一个火红的掌印,一个比他身体还暖的火红掌印。 童风道:“应该还是欧阳豪。” 雪若叹道:“看来都是为了‘玄影功’,果真是‘宝物动人心’啊!” 童风道:“这里正好是片空地,就地埋了吧!” 四人一同动手…… 完了,继续赶路。 事了即走,不留不求。 小奴突然对着童风眨眨眼,娇笑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 童风道:“说!” 小奴问道:“你去镇江是不是为了那‘潇洒大侠’叶扁舟叶老前辈的寿宴啊?” 童风道:“不是。uu看书 ww.ukansu” 小奴再问道:“那你去镇江干嘛?” 童风道:“杀人。” 小奴愣住了。 吴仁浩也愣住了。 他们看着童风愣住了。 雪若也愣住了。 童风也愣住了。 他们看着前面愣住了…… 在他们前面,又有人,又是死人…… 小奴和吴仁浩回过神了,他们看向前方,他们又愣住了。 雪若和童风回过神了,他们向那死人走过去。 小奴和吴仁浩又再次回过神了,急忙跟上去。 尸体是男的。 他靠在竹子。 他腿上有剑留下来的血痕。 他胡须也有血迹,像是曾经吐过血。 他胸口与后背的心脏处还在流血,像是被人一剑穿心。 他身上穿的是里衣,外衣就在他旁边,像是被扔掉的。 他双手放在裤头上,像是要脱裤子。 他的脸色看上去满是震惊、恼怒、怨恨。 他的眼也是睁开的,目眦尽裂。 他的脸上还有一道疤,从右眼角斜至右嘴角,上宽下窄,没有血迹。 吴仁浩惊道:“欧阳豪!” 雪若叹气道:“看来他终是逃不过啊。” 小奴恨恨道:“这就叫报应!” 童风淡淡道:“埋了吧!” 第30回 剑穿5心暴人雏 日恰中,光正烈。 午时。 竹影偏矮,人影成点。 这本是一天中最容易让人产生热意的时辰。 可小奴此时却并未有热意,有的反而是寒意…… 她以前见过死人,她母亲就是死在她面前的,那时她很伤心,她哭得很大声。 她前些时候也见过死人,风亦柔、欧阳娜和甄建,那时她有的却是寒意,可她却不肯“认输”,于是她便装着。 她今天也遇到死人,杨媚娘、刘九剑和欧阳豪,她早已起了寒意,可她还是“不认输”,所以她还继续装着。 可此刻她就算“不认输”也得“认输”了。 因为她已受不了了。 她感到了浓浓的寒意,她右手扶竹、左手贴胸,她在呕吐,她也在思考…… ——受不了,受不了,太可怕了! ——他怎么还是面不改色? ——人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 吴仁浩此时却觉得有热意,而且是很热的热意。 他胸口有一股热意已提了上来。 他七窍已生烟。 他已气愤。 他当然也见过死人,可面对那些死人他不以为然。 因为他知道他们那些人都该死。 刘九剑。 他曾见过刘九剑欺凌弱小,他当然也阻止过,可他打不过他,最后还是叶方离出手解决了那事。 杨媚娘。 去年在一处山麓的杂草丛中,他便已见过她,当时她正与一名男子在…… 过了一个月,他又在一家酒肆遇到她。她当时正依偎在一名剑客怀里,大庭广众,手在乱动…… 前些时候,他又在一间破庙里遇见了她。当时她正与一位乞丐也在…… 欧阳豪。 他自从看了他的无赖功夫后,他便已对他毫无好感。而知道欧阳婷的经历后,他便已料定他不是个好人。 当然,他也还见过别的死人。 譬如那些黑衣人…… 所以他以前见过的死人都是他觉得死有余辜的,可现在…… “他们都是死有余辜。”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入了七窍已生烟的吴仁浩的耳朵里。 这声音就像一场雨般,把他的“火”给灭了。 于是只听他不解道:“可他们不都只是农夫村妇而已吗?” 童风道:“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他们的衣着。” 雪若皱眉问道:“江湖中的三大镖局你知道吗?” 吴仁浩道:“听叶大哥提起过,是有威、有望和有武三家镖局吧。” 雪若道:“没错!去年这三大镖局的总镖头司徒拐亲自压送了一批红货,可半路却被人给劫了去。” 吴仁浩失声道:“难道劫货的就是他们?” “他们”,指的当然是此时他们面前的五具尸体,三男二女。 这五具身体都是往后倒的。 他们都穿着农夫村妇的粗布衣裳。 他们的手都按在胸口的心脏处,那里都是血……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的头朝向各个方向…… 雪若道:“对!就是他们,近年来出了名的群盗,‘夫三农,妇二村,他人总难分’。” 小奴还在一旁呕吐,她实在不敢再过来了。 毕竟就算她再大胆,她终究也只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孩。 只听她骂道:“我去他爹的!今天走的是什么狗屁运啊,这么多死人。” 吴仁浩跑过去,满是关怀地问道:“小奴姑娘,你好点了没?” 小奴举起她那贴胸的左手挥了挥,道:“死不了,死不了。” 她又问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吴仁浩道:“应该还是一剑穿心。” 雪若道:“对,与杀了欧阳豪的应该是同一人。” 童风来到其中一具尸体旁边。 这具尸体的脸色要比其他的苍白得多。 这具尸体也是离这五具尸体中央处最远的。 童风移开那按在胸口的手。 他把五具尸体那放在胸口的手都给移开了。 他也都看了胸口一遍。 然后他淡淡道:“没想到她是刚出道的。” 小奴问道:“她是谁啊?” 童风道:“小红。” 吴仁浩问道:“童风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童风道:“尸体的位置,尸体的伤口。” 小奴噘嘴道:“你这算哪门子的解释啊。” 雪若笑道:“我想我明白了!” 小奴疑惑地“哈”了一声。 雪若走到五具尸体的中央处,笑道:“如果这些人还活着,那么他们站的位置像不像是在围着我?” 小奴道:“是很像!” 雪若道:“可他们现在位置离我这里是不是有点远?” 小奴道:“是!” 雪若道:“他们看起来虽是被一剑穿心,可他们伤口的位置却不一致。” “最明显的就是他,他看起来虽然像是心脏被一剑刺穿,其实不然,那一剑是凶手刺偏了,而他也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她指着那具离她最远的尸体道。 童风补充道:“他们的位置和旁边的脚印说明他们并不都是立即毙命的,有的是后退一两步才死的。” 小奴的脸色有些白,她还是不敢过去,于是她只能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雪若反问道:“有经验的高手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小奴道:“想来不会,我听说高手都是特别注重一招一式的。” 雪若道:“所以凶手肯定不会是老江湖。” 小奴眼睛亮了。 她大悟道:“我知道了!刚出江湖、在这附近出现、又能瞬间一剑穿五心的只有可能是那练了‘玄影功’的小红。” 童风道:“本来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刚出道,现在想来应该是了。” 雪若掩嘴笑道:“我们还是把他们埋了吧!不然小奴都不敢过来了。” 小奴撇了撇嘴,推了旁边的吴仁浩,道:“你还不快去帮忙?” 吴仁浩只能笑着跑过去帮忙了。 片刻后,最后一具尸体终于还是埋完了。 这已是他们今天埋的第八具尸体了。 雪若叹了口气,道:“哎!没想到这‘玄影功’刚出世没几天便已死了这么多人。” 小奴拍胸道:“还好雪若姐姐你想得周到,不然就真的是惹祸上身了。” 雪若挑眉笑道:“这次可不是我想得周到哦!” 小奴瞥了童风一眼,“哼”了一声,复又挽起了雪若的手臂,甜笑道:“我说是雪若姐姐就是雪若姐姐啦!” 说完她又是边走边跳,甜笑着唱起了歌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 可她还没唱完就被童风打断了。 只听童风突然说道:“先别唱,有人!” 小奴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吴仁浩问道:“怎么了?” 童风道:“有人在求救,正向我们这里逃来。” 雪若笑道:“赶紧走吧,去帮忙!” 童风点了点头,便揽住了雪若的蛮腰,运起轻功而去。 小奴一眨眼,他们已在一丈开外,只听童风道:“你们小心点,我们先赶过去。” 小奴撇了撇嘴,幽幽道:“哼!就会偏心雪若姐姐。” 吴仁浩笑道:“小奴姑娘,那我们也走吧!” 小奴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二人也是运起轻功,赶了过去…… 竹林间的另一处。 小奴和吴仁浩来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 因为这里有血迹、有标记。 血迹不是一摊,也不是一点,而是一条,长长的一条血迹。 而那标记所指的方向便是这条血迹所通往的方向。 小奴道:“这血应该是那求救的人流的,看来是还有其他人落难了。” 吴仁浩道:“童风兄他们是先赶过去了?” 小奴点了点头,道:“既然这里他们解决了,那我们就继续跟上去吧!” 说完便运起轻功,继续赶去。 吴仁浩也是如此…… 不多时,小奴和吴仁浩便已追出了竹林,来到了一条大路上。 他们刚出了那竹林便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已看到了童风和雪若。 大路上。 三匹健骡,骡上共有六只箱。 三匹骏马,马上却无人。 一杆旗躺于地、蒙了灰,旗上写着“振兴镖局”。 两批人相对…… 童风和雪若站在一起。 他们对面有七个人,uu看书 ww.uukanshu 六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的晕了过去,此刻正被那女子扶着。 而领头的赫赫然正是那振兴镖局的封文升。 童风他们就那样悠哉悠哉地站在那。 对面的封文升等人却是满身血迹,睁大眼睛瞪着童风。 小奴和吴仁浩不明所以。 他们向童风他们走去…… 他们终于也与封文升那群人面对面了…… 封文升愣住了。 小奴和吴仁浩也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封文升对着吴仁浩拱手道:“仁浩兄,别来无恙。” 吴仁浩过神来,急忙拱手回礼笑道:“哦!原来是封大哥啊,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封文升却是冷冷道:“不知仁浩兄跟他们这两个贼子是何关系?” 吴仁浩皱眉道:“他们不是贼子,请你说话尊重点,他们是我朋友。” 封文升冷笑道:“他二人想趁人之危,杀我振兴镖局之人,夺我振兴镖局之镖,还不能算是贼子?” 吴仁浩急忙解释道:“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封文升瞧了童风一眼,冷笑道:“呵!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小奴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对面那个女人,对着封文升大喊道:“先别啰嗦了,你们快点告诉我,她怎么会在这里?” 封文升皱眉警惕道:“你们这是想干嘛?” 吴仁浩见气氛似乎有点不对,急忙挥手解释道:“没干嘛,没干嘛,我和小奴姑娘只是很好奇小红姑娘为什么会在里?” 第31回 有心算计污他人,无意出手图自保 日光照耀,青光一闪,一柄刀,一柄雁翎刀自吴仁浩头上劈下。 吴仁浩右手握木剑剑柄,迅速使了招“鹞子翻身”,来到了握刀之人的右侧,背对着那人,可木剑亦已随身而转,切向那刚落地的握刀之人的脸庞。 那握刀人似乎很在意脸被打到,于是便不敢与吴仁浩“以招换招”。 所以只见他左脚下蹲,右脚向右伸直,整个人便也随着蹲了下去,既躲过了那吴仁浩那打脸一剑,而且他右手握的刀也随着下蹲之势切向吴仁浩那离他较近的右小腿。 吴仁浩也是不甘示弱,只见他迅速同时地抬右脚、转脸、微弓腰、斜下划右手。 抬脚便躲过了那切来的一刀,转脸是看清局势,微弓腰是手斜下划而带动的,斜下划右手是顺带木剑再次切向那握刀之人的脸。 这招有个名堂,唤作“骑马射足蛇”,乃取自施者最后所成之姿而命名的。 那握刀之人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被打脸。 所以只见他使了个“懒驴打滚”,向他左侧滚去,躲过了吴仁浩那“骑马射足蛇”的一剑。 那握刀之人一个打滚躲开了吴仁浩那一剑后却仍不起身,反而就地施招,使的是那阴诡的地躺刀法。 一时之间,只见他又滚,又跌,又开,又合,又切,又撩……攻之所往,皆是吴仁浩的下三路。 吴仁浩因为使的是木剑,所以少了那飘忽之感,于是他将木剑作锏用。 只见他手握木剑,砸、格、截、扫、刺、压……一时之间便与那握刀之人战在了一起,见招拆招,招架躲闪,寻机反攻,你来我往…… 大路上此时也已战成了一片,场面混乱得很。 小奴现在正跳着美妙之舞、暗使诡异之武抵挡着一名使一对判官笔的男子。 那男子是振兴镖局之人。 此时那男子正见到了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势、左脚有后退之势、娇躯有下蹲之势,他料想小奴定是要从左掌出招。 他暗忖道:“她这一招定是从又左掌击出,这么一来她的右边便空虚了。所以我只需守左击右即可。” 一念及此,立马动手。只见他右手判官笔已做好招架之备,同时左手的判官笔立马击出,点向小奴右肩上的肩井穴。 肩井穴只是个麻穴,而不是死穴,看来那人并没有要伤害小奴之意。 可他却是想错了。 因为他对这种“舞武”并不了解。 所以他不知道这种“舞武”有个重要的特点,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特点——本欲偏反先。 所以他中计了。 他以为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势,是因为小奴要从左手出招。 实则不然,他看见的其实不是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势,而是小奴的右肩有往后之势。 所以小奴的柔荑是自右出招。 所以他那击向小奴右肩井穴的左手手腕已被小奴反禽住。 而小奴那往后退的左脚也是在她出手的同时便往前踢出,踢向那人的裆部。 那人见此一惊,借着冲出未止之势,双脚猛地一踏地上,使了个前空翻,从小奴头上翻过去…… 此时这一幕是这样的:小奴右手握着那人的左手腕,右脚挺直沾地,左脚踢出,身体平躺在半空。 “碰碰”。 两声落地声,小奴与那男子同时落地,头对头,小奴也因为这一摔有点疼,竟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握住那人左手腕的右手。 于是只见二人立马使了招“鲤鱼打挺”,便都重新站了起来,背对着背。 他们同时转过身,面对面。 他们同时动手。 他们又战在一起…… 又是青光一闪,一柄长剑刺出,童风立即收步,那长剑的剑身此刻就离童风的脸不到两寸。 童风刚才若不是收步及时,这一剑恐怕就要自他的右耳进而从左耳出了。 童风的左手握着雪若的蛮腰。 雪若的右手也握在童风的粗腰上,她的左手却拿着把木剑,那是童风的木剑。 雪若没有动手,她只是帮着童风拿着。 现在已没人知道她会武功。 知道她会武功的人都已死了。 童风还算个活人,所以他也不知道雪若会武功。 所以他此刻正护着雪若…… 童风立即向左转,揽着雪若踏步而去。 “碰”。 落地声。 那是一柄重锏因砸空而落地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童风他们方才站的位置发出的。 童风抬手按在雪若的肩膀上,一按之下,他们二人便蹲了下去。 “呼呼”。 一双铁卜字拐划过空气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童风和雪若头上传来的。 那使这双铁卜字拐的人此时就在童风右边。 而童风方才并不是真的蹲下,他是左脚蹲下,右脚向右伸直,正好绕过了那用铁卜字拐之人的双脚,来到了他的脚跟后。 所以,童风和雪若只是一蹲,待得那双铁卜字拐在他们头上交叉划过时,他们便又立马站了起来。 而那人的脚后跟不知不觉间便被童风的脚背顺带一拖,他人便也不知不觉间使了重心,往后倒下。 起来后的童风又迅速揽着雪若向左转,再次踏步而去。 “疾”。 剑刺破空气的声音。 这声音就出现在方才童风他们站的那个位置。 原来竟是那使剑的人又追了上来。 童风又再一次急忙收步。 “碰”。 又是重锏砸地的声音。 这声音就在他们面前不到两寸的地方。 地上溅起的浓浓灰尘,把那柄重锏给隐埋了。 童风又是立即踏步,迅速越过那地上的重锏,向前面而去…… 他就这样,揽着雪若一直在这大路上转圈,躲开那三人的攻击。 吴仁浩依旧与那用雁翎刀的男子在打斗。 小奴也是与那用判官笔的男子在缠斗。 童风这边却是在“逃亡”…… 渐渐的,吴仁浩已经逐渐落了下风…… 小奴也是…… 童风这边却依旧是悠哉悠哉的,一下子便“有惊无险”地躲过要命的一击。 而再看那与童风和雪若对上的三人,却是个个已尽显疲态…… 半刻钟后。 “住手!不想他死的就都住手!”一声大喝声打破了这场间的无言语。 其他人听此立即望过去。 他们也都停了下来。 童风揽着雪若来到了小奴的身旁,眉头皱了一下。 说话的是那拿雁翎刀的男子。 那此刻被他的刀架在脖子上的当然就是吴仁浩了。 他们其他人此时也已到了他身边。 此刻再一看去,原来那使得一双铁卜字拐的人正是那振兴镖局此次押镖的领头,封文升。 只见他对着那拿雁翎刀的男子皱眉道:“‘言公子’,这不太好吧!” 那“言公子”看着童风,冷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对付他这种阴邪之人,当然不能以侠义之道对之。” 封文升瞧了童风一眼,又看了吴仁浩,再对着那“言公子”道:“可我看着仁浩兄并非那等阴邪之人啊!” “言公子”依旧冷笑道:“封大哥,知人知面不知心。” 封文升道:“可……” 他这次还没说完便被那“言公子”制止了。 只见那“言公子”瞥了童风一眼,满是不屑,讥讽道:“你过来给我们每人磕十个头,再道声歉,我们便放你们离去。” 封文升又皱眉道:“‘言公子’,这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言公子”笑道:“封大哥,像他这种人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现在我只不过叫他过来给我们磕头道歉,并未要了他的命。我这样已经算是对他格外开恩了!” 他刚才一心在和吴仁浩比拼,并没有多注意其他人的具体情况。 他看到的只是童风那肮脏的手摸着雪若的蛮腰,被封文升三人追着打。 所以他并不知道童风的实力。 所以,对于童风接下来说的话,他跟风亦柔一样——都觉得好笑,让人笑掉大牙的那种好笑。 只听童风淡淡道:“华含刀,你放了他,我今天先不杀你。” “言公子”华含刀简直就快笑弯了腰,如果他不是还要把刀架在吴仁浩脖子上的话,他肯定已经笑到在地上打滚了。 所以只听他大笑道:“哈哈哈……你是白痴吗?” 那使剑的人、使锏的人和封文升却是眉头皱了皱。 因为他们跟童风动过手,所以他们知道的多少要比那“言公子”华含刀多些。 小奴满眼崇拜。 雪若掩嘴轻笑…… 童风再次问道:“你放人吗?” “言公子”华含刀讥笑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你过来不仅要给我们磕头道歉,而且还要自断一手,我们便饶了你。” 童风喃喃道:“你们果然总是这样。” 说完他便踏步,快,很快…… 在场的人没人能看清…… 他们看到的,是地上的刀、地上的人。 他们听到的,是刀落地的声音,是人在痛苦嚎叫的声音。 刀是雁翎刀,人是“言公子”华含刀。 华含刀张着腿、抬着右手躺在地上痛苦嚎叫。 一直在嚎叫…… 其他人都愣愣地看着…… 一盏茶后。 还在嚎叫…… 再一盏茶后。 “噼噼啪啪……” 这是打脸的声音…… 痛苦嚎叫的声音越大了…… 再过了半个时辰。 “额”。 短促的声音响起。 也是嚎叫的声音被淹没。 童风抬起了踩在“言公子”华含刀咽喉上的脚。 在场的人除了雪若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雪若却是吐了口浊气…… 童风看着振兴镖局那边唯一的一个女人——小红,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封文升急忙挡在小红前面,冷冷道:“阁下虽如此轻松便杀了‘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华含刀,但我们振兴镖局的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还请阁下莫要相逼!” 童风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小红颤颤抖抖地站了出来,又颤颤抖抖地问道:“我,我说,说了,你就,就放了,放了我们吗?” 童风淡淡道:“你说吧!” 小红低头诺诺道:“小姐离世的那天我便随小姐入了甄家,而封大哥此次压的镖正好经过我的故乡,我想回家,便顺道和封大哥他们一起走。” 童风问道:“你这几天都跟振兴镖局的人呆在一起?” 小红低垂着头地点了点头,不敢去看童风一眼。 童风皱了皱眉,看向封文升,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封文升道:“真的。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童风再问道:“今早也是?” 封文升道:“一直都是。” 童风道:“好!” 他转身,看向雪若,道:“那我们走吧!” 说完他便真的走了…… 雪若笑着跟了上去…… 小奴满脸疑惑地跟了上去…… 吴仁浩有点惊讶地跟了上去…… 那执剑的人叫郭树华,只听他颤颤道:“你,你们刚,刚才看到他,他怎么出手的吗?” 那拿重锏的人叫吴虎,只听他冷冷道:“没想到他竟如此残忍。” 封文升叹道:“可惜啊!可惜啊!这少年这么好的身手,却偏偏是个残忍的魔头。哎!” “呜,额……”。 呕吐的声音。 小红突然呕吐了…… 封文升上去安慰道:“小红姑娘,你没事吧!” 小红脸色突然苍白了很多。 她对着封文升勉强笑道:“封大哥,我没事,就是,就是看见……呜,额……” 她未说完又来了一阵呕吐。 封文升道:“小红姑娘,要不你先去一旁休息吧,待我们几个把‘言公子’的尸身埋了之后就出发。” 小红撑着笑脸点点头。 童风这次确实很残忍,对“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华含刀很残忍,极其的残忍。 他扭断了华含刀的手腕。 他用膝盖撞了一下华含刀的裆部,华含刀的裆部便血流不止。 他又用他那木剑扇了华含刀那张比他好看百倍的脸,整整扇了半个时辰。 他最后一脚踩在华含刀的咽喉上,不,应该说是一脚劈在华含刀的咽喉上。 所以,华含刀最后死了。 他裆部的裤子鲜红鲜红的。 他的右手手腕摇摇晃晃着。 他的脸比猪的还要胖,比血还要红。 他的眼睛睁着。 他脸上也有泪水。 他的嘴也张着…… 道路上,通往镇江的道路上。 吴仁浩道:“童风兄,谢谢你救了我,可……” 童风打断了他的话,道:“他死有余辜。” 吴仁浩道:“为什么?” 雪若道:“他跟封文升说那个晕倒的镖师是他在竹林里救的,而我跟童风大哥则是要趁火打劫。” 吴仁浩道:“封大哥不听你们解释?” 小奴撇嘴道:“哼!你刚才不也瞧见了,我们还没说几句话,那狗屁‘言公子’华含刀就先对你动手了。还挑拨封文升那些蠢蛋也一起向我们动手。” 吴仁浩倔强道:“但那也是可以解释的,不一定要杀人啊!” 童风道:“他们不相信的。” 吴仁浩道:“为什么?” 童风淡淡道:“因为说话的是‘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华含刀。” 吴仁浩道:“我不是很懂。” 雪若道:“等你经历过你就会懂。u看书.uukashu ” 吴仁浩道:“好吧,就算如此,你也不用那么残忍吧?” 童风道:“我跟他有仇,是那种非那样杀了他不可的仇。” 小奴道:“我去!那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居然能让你在杀了他之前还要那样折磨他?” 童风道:“我不想说。” 小奴道:“那就说说小红是怎么回事吧?” 雪若笑道:“这没什么好说的。” 小奴急道:“怎么可能没什么好说的,那凶手既然不是小红了,那会是谁呀?” 雪若笑道:“很简单啊!” 小奴又向雪若眨眼睛,甜笑道:“雪若姐姐,这么说你又知道了?这次不会再是错的吧?” 雪若刮了小奴的鼻子,笑道:“我们的分析没有错,只是我们都漏掉了另外一个人。” 小奴急道:“什么人?” 童风道:“可以代替小红的人。” 小奴噘嘴道:“那又是什么人?” 雪若眼有深意地笑道:“你自己想想看,什么人是从头到尾都被我们漏掉的,又是什么人能代替小红?” 过了一会儿,小红忽然跳起来拍手大叫道:“哦!原来是她!” 吴仁浩却依旧懵然,急忙问道:“到底是谁啊?” 小奴得意地笑道:“就她啊,女的。自己猜去。” 又过了一盏茶。 吴仁浩突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她啊!” 对!原本就是她…… (欧阳府的事算是结束了) 第32回 桌前夕闻杀人活,灯旁夜话劫镖事 深冬。 残阳古道。 冬既已深,年也将近,恰是游子思乡盼归之时。 这是条古道,通往镇江的古道。 红红的夕阳挂在西边,为这人间洒下了这一天最后的一片光明——在大多数人眼里确实如此,可在有些人眼里却非如此。 西风也吹来。 “呼呼……” 那是幌子在风中荡漾的声音。 这幌子就立在这条古道旁边的一家楼房前。 这幌子上面有四个字,四个大大的字——来福客栈 这楼房竟是一家客栈,是这漫漫古道中唯一的、仅有的一家客栈。 日已将落,夜也随来。 客栈的饭厅中,店小二也已把那烛火都给点亮了。 客栈,有江湖的地方总会有客栈。 有客栈的地方总是少不了人,各色各样的人。 有人的地方便也少不了言语,各种各样的言语。 此时店小二正在后院敲着铜锣,大喊道:“各位客官们,你们可想知晓近来武林中的大事?若想知晓便请移步饭厅,由有名的说书人莫老先生说与各位听,保证既新鲜又精彩。各位还可饮酒吃饭、或秉烛夜谈。”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赶路而来。 所以他们难免会有些饿,会有些无趣。 所以听听书也是不错的。 所以不一会儿饭厅便坐满了人。 在一处没人注意的、比较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张桌子。 桌子旁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 其中一名男子看起来很壮,他前面的桌上放着他的一柄剑,一柄木剑。 另一个男的看起来很胖。他的脸有很多肉。他的衣服很粗也很宽,可却还是掩盖不了他肚子的那坨肥肉。他的后背也插着柄木剑。 其中一位女子看起来普普通通。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一处是可以给人留下任何印象的。 像这么样的一个人,即便你此刻在这里见过她,明天你在人群中又再遇见她,你也是认不出她来的。 另一位女的看起来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的眼睛水灵灵的、大大的。她的青丝梳了个螺髻,螺髻镶着一支浪花状的木簪。 他们就那样坐在那个角落里,吃着东西、听着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因为这时饭厅的桌子已将坐满。 在饭厅的中央处、也是这饭厅最亮的那一处,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那一老是个老头。 他的头发已将全白,长长的山羊胡也是白多黑少,脸上也已满是皱纹。他正眯着眼抽着旱烟。 那一少是个小男孩。 他梳着一条冲天辫,大大的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他嘴巴肉嘟嘟的,很是可爱。他就坐在那老头对面。他的脚还未能及地,于是他就手撑颔,脚摇晃。 窗外的日已全落下。 那老头突然睁开眼,看向对面的小男孩,问道:“乖宝宝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 那小男孩扬起那天真无害的笑脸,稚嫩地答道:“爷爷,已经到时候了。” 那老头又抽了抽手里的旱烟,又拿起了放在他面前桌上的茶碗,掀开盖子,再往茶水里吹了吹,又啜了两口,最后忽地拍桌大声道:“二丑凭空而来杀侠士,两书空穴而出诱人心。” 原来这老头便是那说书的莫老先生。 此刻只听那小男孩睁开了好奇地大眼睛,急忙追问道:“爷爷,爷爷,您快说说,那二丑是谁,那两书又是什么啊?”他的声音很是稚嫩,很是可爱。 那老头却老不正经地挑眉笑道:“乖宝宝原来想听吖!可爷爷……咳咳……” 小男孩眼珠子转了转,立马跳下椅子,来到了一位穿着华丽锦服的年轻女子身旁。 他的身子还没桌子高,只比椅子高点。 他扯了扯那女子蛮腰处的锦服,对着她甜笑道:“姐姐,姐姐,你这么漂亮能不能帮帮乖宝宝啊。” 那女子侧过头,看向那可爱的小男孩,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甜笑道:“可以啊,那姐姐要怎样帮乖宝宝啊!” 小男孩指着那莫老先生,稚嫩道:“乖宝宝想听爷爷讲故事,可爷爷却不肯讲给乖宝宝听。” 女子伸手从怀里拿了些碎银子交给那小男孩,甜美笑道:“乖宝宝,你把这个拿给你爷爷,你爷爷他就肯讲了。”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问道:“真的吗?这东西这么神奇吗?”说着说着他就拿起了一块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啊,不好吃啊!害得乖宝宝牙好痛啊!”他委屈地说道,他眼里已湿了。 他这模样确实很天真,也确实很无邪,惹得在场的人一直“哈哈”大笑。 那女子又抚摸了小男孩那肉嘟嘟的小脸蛋,甜笑道:“相信姐姐,只要你把这东西拿给爷爷,爷爷就会讲故事给你听的。” 小男孩扬起天真的笑容,重重地点了头,稚嫩道:“好!乖宝宝相信漂亮姐姐是不会骗人的。” 那女子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去吧!” 那小男孩很听话地去了,也很听话地把东西交给他爷爷。 他稚嫩地说道:“爷爷,爷爷,那漂亮的姐姐说只要把这个给你,你就会讲故事给乖宝宝听了。” 老头笑眯眯地把那些银子收入怀里,又笑眯眯地对着小男孩道:“好好好,乖宝宝快点坐下,听爷爷给你讲故事啊!” 那莫老头接着道:“这二丑啊,是近来江湖中突然出现的两个十恶不赦的丑人。这两书啊,当然是指江湖三大秘籍中的两部了。” 乖宝宝挠了挠头,问道:“爷爷,那两个丑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呢?” 莫老先生道:“‘劫镖偷人妇,杀人无缘故。’这两句话说的便是他们二人。据说他们的武功都很高,他们也都是突然间就出现在江湖中的,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乖宝宝问道:“爷爷,那能说说他们的故事吗?” 莫老先生反问道:“你可知道‘双刀客’莫无双莫大侠?” 他虽然嘴里问的是乖宝宝,可眼里看的却是在座所有人。 “叮,碰”。 银子被弹飞和落到桌面的声音。 莫老先生急忙笑着把突然出现在桌前的银子收入怀里。 饭厅的某一处,传出了一个嘶哑的声音:“莫无双怎么了?莫非被那两个丑人杀了?” 莫老先生道:“非也,杀了莫大侠的不是两个丑,而是……” 他又在吊胃口。 “叮,碰”。 又是同样的声音,又是同样出现在莫老先生的桌前。 不同的是这次出现的不是银子,而是一锭金子。 莫老先生急忙收进怀里。 又有声音从某处传出,这是女子的声音,淡淡的,毫无感情:“一次性说完吧,别罗里吧嗦一大堆。” 莫老先生急忙点头陪笑。 他接着道:“‘双刀客’莫无双莫大侠上个月已身亡。杀他的是其中的一个丑人。死在这个丑人手上的,还有点苍派三长老尹兆明的二徒弟周飞、衡山派首徒大弟子丁晓晨。总共有三人死在他手中。而被他偷去的有夫之妇更是说不清了,像海南剑派二长老海天夜的夫人、‘闽南侠客’丁志华的夫人。” 那个嘶哑的声音又起来了:“那个丑人现在在哪?” 莫老先生道:“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只知道他的剑术很了得。” 有人问:“那另一个丑人呢?” 莫老先生反问道:“三大镖局的总镖头司徒拐,想必大伙都知道吧。” 有人道:“有威、有望、有武三大镖局的名头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莫老先生道:“去年司徒总镖头亲自压的一批红货就是被此人劫了去。” 有个很生气的声音问道:“那你可知这丑人现在在何处?”那是男人的声音。 莫老先生道:“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因为他实在太快了。” 又有人问道:“他还有其他事迹吗?” 莫老先生道:“‘江南三公子’大伙应该都知道吧!” 有少女发出了崇拜的声音:“当然知道了,听说他们三个是不世出的天才。据说连那五位老前辈都曾赞美过他们三个呢。” 又是一个崇拜的少女声:“是啊!听说他们不仅武功好,人品也好呢!” 崇拜的声音还有:“三个十五岁的少年联手便灭了一个一两百人的贼窝,那得是多帅啊!” …… 莫老先生叹了口气,无奈道:“哎!可惜如今‘江南三公子’只剩下一个‘书公子’苏里针了。” 一名少女听此立刻拍手起身,板着脸,冷冷道:“其他两位是被那丑人杀了?” 莫老先生叹道:“对!而且死得很惨!” 他这话刚说完他自己就吓了一跳。 因为此时已经有好多位年轻少女站了起来。 她们异口同声道:“怎么可能!” 她们的声音是那么地惊讶,语气是那么地气愤。 可想而知,那“江南三公子”在她们心中肯定是…… “啊……” 哭声,小孩子的哭声。 乖宝宝哭了。 莫老先生急忙安慰道:“乖宝宝你怎么了?” 乖宝宝带着哭腔道:“这些漂亮的姐姐看上去好凶啊!乖宝宝好怕!” 少女们听了这话,一阵沉默,一阵尴尬,一阵脸红。 不一会儿,她们又都急忙坐了下去。 不过还是有大胆的少女问道:“二位公子是怎么死的?” 莫老先生道:“被那丑人一脚踩在咽喉而死。不过……” “不过什么?”几个少年异口同声道。 莫老先生道:“不过他们的尸体惨不忍睹。” “怎么个惨不忍睹发?”这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莫老先生叹道:“脸被打得比猪胖、比血红,裆部大量出血……” “碰,碰,碰……” 人晕倒在桌的声音…… 在那个没人注意的阴暗角落里,那个很壮的少年恨恨地说道:“那他还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莫老先生道:“‘疯子大侠’风老前辈的孙子风亦柔、‘燕子易飞’陈易飞也都是死在他手上。” 那少年猛地一拍桌子,然后怒气冲冲地起身离开了,想来是回房间了。 乖宝宝突然道:“爷爷,爷爷,那两书又是什么呀?” 莫老先生看着在座所有人,笑眯眯道:“这个……” “叮,碰”。 又是一锭金子。 又是那女子的声音,淡淡的,无感情的:“别试探我的耐心,这是最后一次。” 莫老先生急忙收入怀中,同时连忙应“是”。 只听他道:“那两个丑人是凭空出现的,又都做了那么多大事。而且他们的武功又都那么高。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个剑术很高明,一个轻功很了得。诸位……” “他们在哪?”一瞬间,在座的人几乎都异口同声道。 莫老先生连忙摆摆手,陪笑道:“老头子我方才说了,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一阵沉默。 莫老先生笑道:“不过各位也无须在意。他们很容易辨认的,诸位只要一遇到,便肯定可认出的。” 他继续道:“因为他们实在太丑了。一个满脸伤疤;另一个除了满脸伤疤外,脸上还长有四颗丑死人的肉瘤。”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莫老先生笑道:“没了!” 他话刚说完,人也就开始散了…… “碰碰,碰碰……” 敲门声。 “进来!” 男人的声音。uu看书wuuashu.c 房间里。 桌上一盏灯,桌前四个人。 四人正是一开始坐在那阴暗角落的四人。 那普普通通的少女开口了:“怎么?吴大哥难道还不习惯,这种话我们这一个多月来不是听过很多次了吗?” “吴大哥”道:“可我也越来越不相信你们了。” 梳着螺髻的女孩问道:“为什么?” “吴大哥”道:“我说不上来。就感觉童风兄你变了。” 那胖子道:“你觉得我变成了他们口中那种人?” 原来这胖子就是易容后的童风。 那他们四人自然也就是原先的四人了。 吴仁浩道:“难道不是?” 童风道:“不是。” 吴仁浩道:“他们说的风亦柔、陈易飞、萧中剑是不是都是你杀的?” 童风淡淡道:“是我杀的。” 吴仁浩道:“为什么?” 童风道:“因为他们该死。” 吴仁浩道:“你现在为什么总是这样?” 童风道:“现在的我就是这样。” 吴仁浩道:“你们告诉我司徒总镖头的镖是那五个农夫村妇劫的,可为什么他们却说是你劫的?” 童风淡淡道:“所以这就看你信谁了。” 吴仁浩道:“我……” 童风道:“我知道你。” 吴仁浩道:“可我却已不知道你。” 童风道:“如果你觉得难受,我可以离开。” 吴仁浩道:“明天我便走。” 第33回 冒险劫色为性命,拔刀相助缘侠义 夜,还是暗夜。 另一间房间,另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另一盏灯,桌旁也有另一群人。 一张桌,一盏灯,三个人。 灯光照耀下,青光闪了闪。 一人在灯前擦着一柄九环刀。 刀背上的九个环铃铃有声。 那人是个虬髯大汉,脸上正好也有道刀疤,刀疤从两眼间穿过,险些就瞎了右眼。 此时只听他边擦刀边问道:“查清楚了?” 虬髯大汉右手旁坐着一位右眼被青记覆盖的汉子。 只听他道:“定是红梅花,错不了。” 虬髯大汉问道:“龙威镖局这次保的那批红货确实是她劫的?” 虬髯大汉左手旁坐的是一位左眼被黑记覆盖的汉子。 只听他道:“大哥,千真万确。” 右眼青记的汉子道:“她方才在外面给了别人两锭金子。” 左眼黑记的汉子道:“上面都有龙威镖局特有的淡淡香味。” 右眼青记的汉子道:“龙威镖局的这手,大哥应该是清楚的。” 虬髯大汉冷冷道:“我想出来的东西,我怎能不清楚。” 右眼青记的汉子问道:“动手?” 虬髯大汉道:“非动不可。” 左眼黑记的汉子问道:“时辰?” 虬髯大汉道:“等她落单,想必她也不会与人同行。” 右眼青记的汉子踌躇问道:“打得过?” 虬髯大汉道:“非打不可。” 左眼黑记的汉子道:“听大哥的。” 右眼青记的汉子跟着道:“听大哥的。” 虬髯大汉道:“你们今晚先休息好,估计明天就动手了。” “好,那兄弟告辞!”二人异口同声道。 “吱……呀”。 门开了。 “碰”。 门又关了。 “呼”。 灯也灭了。 又是一片黑暗…… 另一间房间里,还有另外一张桌,桌上还有另外一盏灯,灯前还有另外三个人。 这是童风的房间。 雪若在这,小奴也在这。 雪若怕小奴的辫子招人注意,从而暴露童风的行踪,所以便帮小奴换了个发型。 小奴此刻梳了个螺髻,螺髻镶着童风给的那支浪花状的木簪。 只见她双手抱胸,对着童风问道:“喂!臭小子,你刚才干嘛不让我告诉他。” 童风道:“我们后天再走。夜深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雪若笑道:“童风大哥,雪若一直都在的。” 童风柔声道:“我没事,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雪若笑着点点头,便拉着还有一肚子气、还不肯罢休的小奴出去了。 雪若和小奴住同一间,就在童风隔壁。 房间里,卧榻上。 小奴问道:“雪若姐姐,你说那臭小子是不是傻啊,他干嘛不让我说出陈易飞和风亦柔的事啊?那样他不就不会被那姓吴的误会了。” 雪若手作“嘘”状,然后在小奴耳畔悄悄说道:“童风大哥其实是想吴大哥离开。” 小奴更是不解了:“为什么?” 雪若反问道:“你不想想?” 小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我不知道。” 雪若叹道:“你在别的事上倒聪明得很,没想到这种事却想不到。” 小奴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啦?雪若姐姐你快告诉我啊。” 雪若目光移向屋顶,幽幽道:“童风大哥不想连累吴大哥。” “哈!”小奴惊讶道。 接着她又撇嘴问道:“那他怎么就不怕连累我呀?” 雪若依旧看着屋顶,没有笑意,幽幽道:“因为你还小,童风大哥放心不下。” 她接着在自己心里补充了一句:“也许还因为你有点像她。” 小奴撇了撇嘴,道:“哼!看来我还得流两滴泪,再装作感动死了哩!” 此时屋外天上的云恰好散了,露出了月儿,明明的月儿。 如水温柔的月华便这般地自那九天暗夜上洒了下来,透过了天窗,来到了雪若和小奴的脸上、眼里。 她们的脸似也被这如水般温柔的月华变得温柔了。 她们的眼却似真的被洒入了水般,大大的、亮亮的——其实那是湿湿的…… 清晨,阳光透窗而入屋。 光线中依稀还可看到尘埃在飘扬。 客栈的饭厅也早已坐了许多人。 小奴和雪若正在卖着童风做的“小玩意儿”。 小奴拿着篮子来到了一张桌子前,笑嘻嘻地问道:“乖宝宝,很好看的哦,要不要来一个呀?” 原来这张桌子坐的是昨晚说书的莫老先生和乖宝宝。 只见乖宝宝噘嘴道:“哼!乖宝宝不要,这是你们这些女孩子才喜欢的玩意儿,乖宝宝是男子汉,乖宝宝不要。” 小奴耐住性子,拿起了一把小木剑,笑道:“乖宝宝,你看看啊,这小木剑多好看吖,最是适合你这种男子汉,乖宝宝拿着,肯定帅呆了。” 乖宝宝这次却老气横秋地道:“哼!小鬼,你才多大啊,别总是乖宝宝乖宝宝的叫乖宝宝,恶心死了,咦……”说着说着还作呕吐状。 小奴嘴角扯了扯,脸色啊,那叫一个难看。 于是便只见她撸起袖子,指着乖宝宝的脸,生气道:“你个,唔唔唔……” 她的嘴巴突然多了一只手,那是雪若的手。 雪若向莫老先生陪笑道:“老先生,对不住对不住,她还小,不懂事!” 莫老先生笑道:“没事没事!小孩子不学好是正常的。”说着说着他也瞥向了乖宝宝一眼。 雪若笑着点点头,便带着小奴将欲离开。 “两位小姑娘,麻烦过来一下。”这声音淡淡的,很是礼貌却也毫无情感。 这是女人的声音。 雪若和小奴寻音望去。 只见在窗口处的一张桌旁坐着一个女人。 那是一位很有气质的女人。 她紧衣裹身,凹凸尽显。 她秀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一支梅花状的金簪穿过,赫赫然是梳的一个朝云近香髻。 她紧衣为红,胸口秀白线,小腹添雪丝,当真白似雪。 若瞧红衣间白丝,则白丝似雪;若观白丝间红衣,则白里之红宛如雪中之梅。 这么样一个有气质的女人,当真是:女人见之多生妒,男人瞥之定着迷。 所以小奴此刻态度就不是很好,只见她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再大大咧咧地说道:“什么事呀?大姑娘。” “大姑娘”三个字她是一字一字说的。 雪若先是一福,再笑道:“不知姐姐有何事?” 她心里却想道:“想来这人定是极爱梅的,不然怎地连身上都带有梅花的那种悠远、缥缈之味。” 那女子似有满身傲气,也不理会小奴的无礼,直接对着雪若道:“我想挑几件玩玩,全部拿来给我瞧瞧。” 说完便听得“叮”了一声。 一锭金子被弹出,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雪若急忙蹑手蹑脚地将金子接住,也蹑手蹑脚地将它收入怀里,最后才笑着把两只篮子放在那女子身前的桌子。 只听雪若笑道:“姐姐您尽管挑,全拿去也行。” 小奴却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那女子道:“我就挑几件。” 雪若在旁边看着,小奴却是把脸移开,看也不看那女子——看来她也是有“傲气”的哩!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女子便已挑了四五件。 雪若猜的没错,那女子挑的都是与梅有关的。 那女子挑了一棵梅树、一支梅花状的木簪、一件秀有梅花的衣裙、一支刻有梅花的笛子、一朵木梅花。 她的春葱从那迷人的地方伸了进去,不一会儿又伸了出来。 她的手里便多了一条布巾,一跳粉色的布巾,一条还有淡淡香味的粉色布巾。 她用那布巾把桌上的五件小玩意儿收起后便淡淡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雪若笑着拿起篮子,拉着小奴离开了。 “两位姑娘,能否也让我看看。”另一位女子的声音从另一处响起。 那女子看上去还是位少女。 她手里拿着一柄剑,剑鞘很是好看,想来那剑也是不错。 雪若拉着小奴急忙走过去,又急忙地贴在那少女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那女子一听脸便红了。 小红却感到奇怪。 雪若说完便拉着小红出去了,那少女也跟着出去。 饭厅外,马厩旁。 童风正在练剑…… 小奴问道:“雪若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出来呀?” 雪若道:“你待会就知道了。” 那少女也是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说……”她的脸又红了。 雪若抱歉道:“抱歉啊,是我不对。不过我既不会武功,又怕受牵连,所以只能出来了。” 那少女疑惑道:“可……” “碰”。 木门被撞破了。 少女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目瞪口呆。 因为正好有一个人从她面前飞过。 “碰”。 “噗……” “碰”。 撞墙的声音,吐血的声音,倒地的声音。 少女转头望过去,只见那墙角多了一个人,一个扑倒的男人。 她走了过去,按了按咽喉。 她抬起头,呆呆地对着雪若道:“死了……” 雪若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少女摇了摇头,反问道:“你知道?” 雪若道:“我不知道。” 少女道:“那你……” 雪若道:“我当时只是正好瞥见他在瞪着刚才那位姐姐。” 少女道:“所以你就断定他会动手?” 雪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胆小。” 小奴此时却哧哧笑道:“你们快来看啊,有趣极了哩!” 雪若和那少女望过去。 只见小奴站在破门旁,侧着身在“偷看”里面的情况。 雪若无奈地走了过去,少女也跟了过去。 童风自那人飞出来后,便已收剑护在了雪若身旁。 所以他自然也随着雪若去“偷看”了。 他们四个在偷看。 只见饭厅里此时正打得热闹,刀剑交接,光辉闪耀,锵锵不绝,笑声不断…… 可那很有气质的女人却依然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独自喝着酒。 此刻场间在打斗的是两批人,一批是三个汉子,另一批只有一个少年。 那三个汉子一个是虬髯,一个是右眼有青记,一个是左眼有黑记。 那少年却是一个拿着一根细竹竿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的身法很是奇特,他并未与那三个汉子硬碰硬。 他以他那奇特的身法穿梭在三个汉子之间,时而借虬髯大汉从他下盘往上撩的一刀抵挡了那黑记汉子从他头上往下劈的一刀,时而又借黑记汉子的刀去挡那青记汉子的刀。 所以局外人看去,便如那三个汉子在互打般,而场间那锵锵之声也皆是来自那三个汉子手中的刀。 那乞丐少年却是悠哉悠哉地穿梭其间,带着笑声道:“哈哈!来啊来啊!让我看看你们三个谁比较厉害。哈哈!” 半个时辰后。 “二位兄弟,咋们输了,停手吧!”这是虬髯大汉的喝声。 青记汉子和黑记汉子闻言便停了下来。 他们两个弯着腰,双手握着膝盖,气喘吁吁…… 那虬髯大汉虽然没有他们两个那么累,却也还可以瞧见他的胸膛还在起伏着。 只见虬髯大汉拱手道:“敢问小兄弟名号?” 小乞丐原地耍了个翻身,便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这张桌子就在那很有气质的女人旁边,而这张桌子却也坐着另一个人。 那是一位少年,一位看起来很干净的少年。 因为他全身都很白,不是病态的白,而是干净好看的白。 他的衣服是白的,却未沾一点别的颜色。 他的靴也是白的,竟也未沾一粒尘埃。 他的手、他的脸也都是白的,好看干净的那种白。 正好与他面前的小乞丐成对比。 那小乞丐是脏的,衣衫褴褛的,满身灰尘的。 他就那样坐在少年面前的桌子上。 那少年却也不介意,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脏得要命的小乞丐的身后,看也不看场间一眼,犹自品着手里的香茶。 此时只听小乞丐对着那虬髯大汉笑呵呵道:“敢问大兄弟名号?” 那虬髯大汉拱手道:“恕在下无礼,在下的名号实在不便相告。” 小乞丐又是笑呵呵道:“恕在下无礼,在下的名号实在不方便相告。” 小奴在外面听到这话,哧哧笑道:“这小乞丐感觉有趣得很哩。” 那虬髯大汉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问小兄弟方才为何要无故杀人?” 小乞丐还是笑呵呵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问大兄弟方才为何要无故阻我除贼?” 虬髯大汉一惊,随后又拱手道:“还请小兄弟明示!” 小乞丐依旧还是笑呵呵道:“死了一个,跑了四个,还明示什么啊明示。” “这里还有一个。”淡淡地声音从外面传来。 那是童风的声音。 只见他挺着“胖胖”的肚子,和雪若他们走了进来。 “走,快点!”小奴边走边推着一个被点了穴的男子,像官差赶着犯人似的说道。 小乞丐见这人后居然还是笑呵呵的,只听他道:“原来我刚才那一棍没扫死你啊!” 小奴道:“我们刚才在外面也差点以为他死了哩!” 小乞丐笑呵呵道:“那你们又怎么知道他又活过来了呢?” 小奴笑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是贼子呢?” 小乞丐还是笑呵呵道:“我自然知道。” 小奴也笑道:“我自然也知道。” 小乞丐无奈道:“好吧!是我看见的。” 小奴摊手道:“好吧!是我看见的。” 小乞丐跳了起来,大声道:“你就不能不学我吗?” 小奴也跳起来,大声道:“你就不能不被我学吗?” 小乞丐道:“你想怎样?” 小奴望向童风,看了看他的“肚子”,诡异地笑道:“死胖子,你说要怎么办?” 童风也不理她,淡淡道:“解释清楚,不要有误会。” 虬髯大汉听了点点头,对着小乞丐拱手道:“小兄弟,还请言明。” 小乞丐撇了撇了嘴道:“我身后这位比女人还干净漂亮的小兄弟曾救过我一命,自那后我便一直偷偷地跟着他。” 小奴用诡异地目光盯着她,满脸的恶心状:“咦……跟着他?” 那小乞丐却反瞥了小奴一眼,冷哼道:“哼!庸俗!我小乞丐是为了报恩才跟着他的。” 他使了一个跳便来到了那人身边,提起他的耳朵恨恨道:“可是在两天前我便发现他们五个人一直跟在我恩人的身后,就连昨夜也还爬上我恩人的屋顶,要不是我怕打扰恩人休息,就不会只是吓跑你们那么简单了。” 那人失声道:“原来昨夜是你害了我们的好事。” 虬髯大汉气道:“好啊!没想到你竟真的是贼子,怪我糊涂啊,错救了人。” 说完他便举刀欲斫人。 雪若见此急忙道:“且慢!” 小乞丐笑呵呵道:“姐姐,既然事已明了,留这贼子还有何用?” 雪若道:“你想不想你恩人安全?” 小乞丐道:“当然!” 雪若道:“那你不觉得奇怪?” 小乞丐问道:“奇怪什么?” 雪若道:“我先前不小心瞥见了他,我原本以为他是在瞪这位姐姐,却没想到他是在瞪着这位公子。” 小乞丐道:“然后呢?” 雪若道:“然后你们就打起来。” 小乞丐讥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雪若道:“是不是他们先准备动的手?” 小乞丐道:“是!他们当时已将走到我恩人的身前,也已准备动手,我亲眼所见。可就在我一棍将他扫出去时,却正好被这三个呆瓜瞧见了,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看见了。” 虬髯大汉抱拳道:“对不住了,小兄弟,是我兄弟三鲁莽了。” 青记汉子抱拳道:“对不住!” 黑记汉子抱拳道:“我们鲁莽了。” 小乞丐向他们摆了摆手,接着问雪若:“然后呢?” 雪若道:“这里人多眼杂,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动手?” 小乞丐道:“这……” 小奴道:“这什么这啊,u看书.uukansu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那人却是冷冷道:“呵呵!反正都是一死,我就偏不告诉你们。” 雪若道:“我猜得果然不错,你们是受人指使的,而且在行动前都被服了毒药,想必此刻离毒发之日定是不远了,所以你们才会冒险行事,对不对?” 那人听完愣了愣,半晌后又冷笑道:“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得好。” 雪若道:“反正你都是一死,你又何不说出幕后之人,那样的话这位干净漂亮的公子好歹也会为你报仇。” 那人道:“你凭什么说他会为我报仇?” 雪若道:“你会放过你的仇人吗?” 那人道:“不会!” 雪若笑道:“所以呢!” 那人道:“可是,可是……” 这时小乞丐已来到他身前,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摇来晃去,急忙道:“可是什么啊,可是,你还不快说清楚?” 那人道:“你别晃了,别晃了,我好晕啊,我说我说。” 小乞丐放手了,道:“好,你说。” 那人道:“我们的任务其实不是杀人,而是劫色。” 小奴嘴角又是一阵牵扯,道:“劫,劫色?” 那人点了点头,似乎更晕了,他已摇摇欲坠…… 小乞丐喝道:“那指使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那人被他这一喝,身体突然一僵…… “碰”。 他倒了…… 他终是死了…… 第34回 别际犹笑身未损,逢时似惊命已销 雪若对着那比女人还干净好看的公子苦笑道:“没办法了!公子你自求多福。” 那干净好看的少年却依旧在悠哉悠哉地品着茶,竟似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一般。 那小乞丐帮了他那么多,他竟也从头到尾都不开一句口。 他竟似个哑巴般。 小乞丐道:“哼!我自会护住我恩人。” 雪若道:“好在误会还是解开了。那各位请便吧!” 说完她便提着篮子拉着那个轻易就脸红的少女出去了。 童风和小奴自然也跟了上去…… 虬髯大汉抱拳道:“公子,小兄弟,实在抱歉得很,是我兄弟三人鲁莽了,还望见谅!” 那小乞丐望向那少年,似在寻求意见。 那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小乞丐便笑呵呵道:“我恩人原谅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 虬髯大汉一揖,道:“多谢!” 青记汉子一揖,道:“告辞!” 黑记汉子一揖,道:“后会有期!”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 他们上楼去了。 那少年却也起身了,走到了躲在门外的掌柜面前。 他拿了锭银子放到掌柜的手里便离开了。 他向马厩走去。 他一出门便瞧见了空地上在练剑的“胖子”,和蹲在一旁挑“小玩意儿”的三个小姑娘。 他来到了马厩,牵了马,出了客栈的柴门。 他右脚轻踏地,身便一翻,轻松上了马。 他再挥鞭一打,马便离去,人自然也离去…… 半晌后,那小乞丐才从饭厅内跑了出来。 只见他出了那已坏了的木门后,便脚一踏地,身子一跃,便上了马厩顶,再一踏,便已跃到了古道上。 上了古道,他又是一踏一跃,向那少年追去。 他跑得很快,一个踏步一个跃,便已在一丈开外。 他边跑边笑着大喊:“嗯人啊!你要走怎地也不告诉我一声啊,等等我啊!” 童风佩服道:“好轻功!” 雪若闻言抬头,晨光恰洒下,移脸眨眼,轻抬纤手,欲稍遮阳,是以晨光穿指间,化成几缕,轻抚素脸…… 这画面,有点美。 可惜没人看见。 等缓过来后,只听她笑道:“童风大哥,你觉得他较你如何?” 童风道:“没法跟我比。” 那少女闻言抬头看了童风一眼,然后又看向雪若,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羞涩模样。 雪若瞧见了,笑道:“怎么了?姑娘有话要说?” 那少女连忙摇摇头、摆摆手,继续低头挑她的“小玩意儿”,可雪若还是看见她的脸又红了。 只是雪若却不知道此时那少女心里正想道:“看他的样子那么老实,想必是说错话,而非夸大话吧!再说我与他们也不是很熟,还是莫管他人闲事吧!” 半晌后,少女挑完了。 她拿着一柄飞刀,三支木簪,五对耳坠。 她问道:“这些需要多少银子?” 雪若看了看,笑道:“一件五文,九件四十五文。” 少女看了看四周,确认了周围没人后,她便走到雪若面前,拿出了三锭金子交给雪若。 她拂袖至朱唇,在雪若的耳畔悄悄说道:“我看你们穿的衣服都有好几处补丁了,而且还在卖这些小玩意儿,所以我想你们定是缺钱的。这几锭金子你们收好,切莫被其他人知道。‘钱财不宜轻露脸’记住这句话,不然会惹来麻烦的!” 雪若听了这话后愣住了,半晌后她才对着那少女深深一揖,感激道:“多谢姑娘好意,不知可否告知芳名,好让以后我们几个方便报答。” 少女急忙挥手道:“无须报答,无须报答,义父从小就教我要如此行事。” 雪若笑道:“那姑娘至少要告知我们你的芳名吧?” 少女道:“哦!对了,我叫倪裳。” 雪若笑道:“好,那就多谢倪姑娘了。” 刚才倪裳的动作并未瞒过童风和小奴。 此刻只见童风深深一揖,满怀感激道:“多谢倪姑娘!” 小奴却是跑过去手挽手,头靠肩,笑道:“倪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好人哩!” 倪裳的脸又红了…… 只听她羞羞道:“这,这没什么啦!” 她心里却想道:“原来帮助别人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啊!” 她又笑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了,还得赶路哩!” 雪若笑道:“好,我们后会有期!” 小奴笑着挥手作别。 童风淡淡道:“后会有期。” 只见倪裳牵了马,出了门,来到了古道上,一跃,翻身上马。 “驾!” 一声不算喝声的喝声传出——她的声音确实没什么力度,听起来反倒很温柔。 童风他们站在柴门外相送。 他们看着倪裳的身影渐渐远去。 她是往东边去的。 小乞丐和少年也是往东去的。 镇江便在东方…… 雪若道:“她可真单纯,但愿老天能保佑她。” 小奴嘟嘴道:“她好像好傻哦,真怕她被别人骗了!” 童风道:“以后遇见了,如果需要帮忙,我们一定帮。” 话刚说完,便又听到了一个有礼貌而又无感情的声音:“三位小友,麻烦让下路。” 原来是那很有气质的女子也要骑马走了。 她竟不把马牵到道上再骑,而是直接牵出马厩后便就地而骑。 她骑的是一匹青骢马。 童风三人听了也只好让开了。 “驾!” 这才是真正的喝声。 只见那女子挥鞭打马,一声大喝,马便跑了。 出了柴门,上了古道,也是向东而去。 童风看着那飞驰的骏马,不禁念道:“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半晌后。 只见那三个大汉也骑着三匹马走了,同样是往东而去。 半晌后。 又有人从西边而来了。 再半晌后。 客栈又有人往东而去。 …… 这客栈就是如此,每天有人走,自然也会有人来。 雪若和小奴依旧在客栈里卖着“小玩意儿”。 童风依旧在外面练着剑。 每个路过的江湖人看见童风在练剑,不是不屑一顾,便是摇摇头,亦或是心里在冷笑。 因为在他们眼里,童风练的剑招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可他却总还是练不到位。 就如此刻他正在练的这一招——朝天一炷香,它要求剑柄于胸前、剑尖直指苍天,犹如朝天的一炷香。 可他已耍了很多次,每次不是剑柄位置偏了,就是剑尖角度偏了。 这也难怪路过的人会那么样看待他了。 因为这些真的是太简单了。 而他那“胖胖”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也有点笨笨的。 可童风却是不理众人独特的目光,依旧练着、思考着。 一天便也就这样过去了…… 晨光透窗入屋,唤醒梦中人。 清晨,古道上。 童风三人漫步在这古道上。 小奴依旧是孩子样,边走边跳。 雪若笑道:“有了这四锭金子和这些日子攒下来的碎银子,想来是够童风大哥还的了。” 童风道:“那也未必,我那传闻……” 雪若笑道:“放心吧,周老前辈只管热闹,不会管其他的。” 童风淡淡道:“但愿吧!” 此时这古道两旁已满是巨树。 童风三人也突然顿住了脚。 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匹马,一匹青骢马,一匹受了伤还在流血的青骢马。 这马从他们右边的林子里艰难地走出,瞧见了童风他们后又转头艰难地向那林子里走去,还时不时发出痛苦、哀嚎的叫声。 这马竟似在引着童风他们进林子里边去 这马竟似已通灵。 这马果真是骏马,也果真已通灵。 林子里,萧瑟树下。 一具尸体,一具女人的尸体。 是那青骢马的主人,也是那很有气质的女人。 她身上那种梅花特有的悠远、缥缈的香味此刻还闻得到。 她那紧身红衣已被撕开。 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五处地方是最诱人的,可她此刻竟有四处已明显被人蹂躏糟蹋过…… 那是除了耳朵外的其他四处…… 童风依旧没看。 小奴也依旧不敢看。 他们背对着那女人。 雪若检查后便拿起她那已被撕开了的紧身红衣,重新裹着她那诱人的娇躯。 雪若道:“童风大哥,好了!” 童风转过身,问道:“知道怎么死的吗?” 雪若摇摇头。 “咴咴。” 那受伤的青骢马发出声音。 童风走了过去,抚摸着它的头,道:“你是不是还想跑完最后一程?” “嘶嘶。” 童风道:“我知道了。” 只见他翻身上马,大喝道:“驾!” “得……得……得……” 奔驰中的马蹄声响起…… 半晌后,背影也已瞧不见了。 雪若叹道:“果真是‘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不过可惜了!” 小奴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雪若道:“童风大哥好像还懂马。” 小奴道:“哎!先别理他了啦。我的好雪若姐姐吖,你能不能把她给埋了啊,我真的是怕了。” 雪若笑道:“现在可还不行。” 小奴嘟嘴道:“哈!为什么吖?” 雪若笑道:“得看童风大哥的意思吖!” 小奴嘟嘴道:“好吧。” 一刻钟后,只见童风行色匆忙,踩枝踏叶而来,犹如风般轻、箭般疾。 倏忽间便已到了雪若面前。 只听他道:“前面又有人死了。” 雪若问道:“是谁?” 童风道:“那小乞丐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 他接着道:“那三个汉子现在就那边,我们要不要管这闲事?” 雪若深知童风的内心:表面无情,实则…… 所以只见雪若笑道:“好人受难,自然是要帮一帮的。” 童风点了点头,问道:“那这边又是什么情况?” 雪若道:“我看不出她的致命伤。至于她身上那些被人糟蹋过的痕迹应该是她死后再被……”她脸红了…… 童风道:“看不出致命伤,那她有没有可能是中毒死的?” 雪若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可对于太高深的毒,我并不了解。” 童风道:“那就先把她埋了吧,咋们再过去那边看看。” 林间的另一处。 昨天方在客栈笑呵呵的小乞丐此刻已经倒在这里了。 他已死了。 他上面还有一个人,一个死人。 那是位看起来像秀才的年轻公子。 一根细竹竿从这秀才公子背后的心脏处穿出。 那细竹竿的另一头就握在小乞丐的手里。 他是被小乞丐手里的细竹竿捅死的。 他同样也杀了小乞丐。 他扑倒在小乞丐的身上,他手中的折扇暗藏着的刀尖已露了出来,现在正插在小乞丐的心脏处。 小乞丐也是因为这一刀而毙命的。uu看书 .uukansh 他心脏流出来的血虽已干了,可颜色却是黑的。 他的表情似乎很惊讶。 那折扇有坠,为一“伯”字,乃鲜竹刻之。 “扇之有坠,君子之德,以竹加之,更添之意。”雪若冷笑道,“看来这位公子生前还是位君子呢?” 童风道:“如果是君子就不会在纸扇里藏暗器,更不会在暗器上沾毒。” 雪若望向那三个汉子,问道:“三位前辈可认得这人?” 那虬髯大汉道:“他生前确实是被人视为君子。” 青记汉子道:“我们在宋城见过他。” 黑记汉子道:“他有个外号。” 青记汉子道:“折扇一扇恩怨了。” 黑记汉子道:“他专帮别人化解恩怨。” 青记汉子道:“所以宋城很多少女都喜欢他。” 黑记汉子道:“他本名叫刘伯钦。” 小奴哧哧笑道:“两位大叔,你们说话好有趣哦!” 青记汉子道:“是吗?” 黑记汉子道:“谢谢!” 小奴:“哈哈哈……” 雪若道:“对了!三位前辈,我们方才在另一处还发现了一具尸体,不知前辈们可否知道她的身份?” 虬髯大汉道:“长得是何模样,姑娘你尽管说。” 雪若道:“就是前天晚上给了那说书先生两锭金子的姐姐。” 虬髯大汉失声道:“是她?” 青记汉子也是失声道:“红梅花?” 黑记汉子同样失声道:“她死了?” 第35回 且去孤坟逢新侠,还来古道念故人 雪若道:“前辈们认识那姐姐?” 虬髯大汉道:“岂止认识,还有过过节。” 青记汉子道:“本以为她会是个恶人。” 黑记汉子道:“却不曾想她原来只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雪若苦笑道:“能不能请前辈们说清楚点?” 虬髯大汉道:“她已十年未在江湖行走了,而当年她干过的事可是足以令整个武林都震惊的。” 青记汉子道:“你们还太小。” 黑记汉子道:“所以你们不知道。” 青记汉子道:“她有个外号。” 黑记汉子道:“梅花沾血花愈红,血染梅花血加浓。” 青记汉子道:“她就是红梅花。” 黑记汉子道:“她是位独行盗。” 青记汉子道:“十年前她劫了司徒拐的镖。” 黑记汉子道:“那镖是押往芜湖云门的。” 青记汉子道:“十一前她劫了龙威镖局的镖。” 黑记汉子道:“当时龙威镖局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 青记汉子道:“而那镖是押往宋城颜府的。” 黑记汉子道:“她劫了两次镖。” 青记汉子道:“可两次镖都是押往两位‘大侠’的。” 黑记汉子道:“‘五大侠’的名号你们都知道的。” 青记汉子道:“他们虽已退隐了二十年,可名声却犹在。” 黑记汉子道:“而红梅花只不过是没在江湖走动十年,名声便渐渐被忘记。” 青记汉子道:“所以那五位很厉害。” 黑记汉子道:“真的很厉害!” 青记汉子道:“所以你说红梅花做的事能不震惊武林吗?” 黑记汉子道:“确实很震惊!” 童风问道:“他们五位真的那么厉害吗?” 虬髯大汉道:“那时候江湖中就以他们五人为最。当时虽也出过十六位武功极高的人士,可他们却穷尽一生也不是那五位的对手。” 小奴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道:“嗯!看来那位大姑娘确实有两下子。” 雪若问道:“不知几位前辈可否知道那梅花姐姐此次出山的目的?” 虬髯大汉道:“她前几天又劫了龙威镖局所押的一趟镖。” 雪若吃惊道:“难道这镖也是……” 虬髯大汉道:“我不知道。” 雪若问道:“那她以往可有仇人?” 虬髯大汉道:“她的仇人多了去。” 青记汉子道:“一个长得那么有气质又孤傲的女人难免会得罪人。” 黑记汉子道:“以前江湖中不管黑道还是白道,那些自以为有几分姿色与名声的年轻人,都几乎追求过她。” 青记汉子道:“可她却谁都不爱,谁都得罪。” 黑记汉子道:“听说她有个原则。” 青记汉子道:“男人身上只要哪个地方碰到她,她就毁了那个地方。” 黑记汉子问道:“‘单刀侠’夏佐你们知道吗?” 雪若道:“听说他与‘双刀客’莫无双齐名,也是如今武林使刀高手中的高手。” 青记汉子道:“对!夏佐本来也是使双刀的。” 黑记汉子道:“只因他太过好色。” 青记汉子道:“而且还把主意打到红梅花身上。” 黑记汉子道:“所以他的右手就没了。” 青记汉子道:“单手总不能耍双刀。” 黑记汉子道:“所以他就练了单刀。” 青记汉子道:“可没想到却给他练出了名堂来。” 黑记汉子道:“可见他的厉害。” 黑记汉子和青记汉子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道:“嗯!确实厉害!” 小奴此刻依旧背对着尸体,只听她道:“你们能不能先埋了这里的尸体再讨论别的啊!那味道都散开来了,恶心死了。” 雪若闻言掩嘴轻笑。 童风淡淡道:“那就埋了吧,反正凶手也已经死了。” 说完他便走向那尸体。 雪若也跟着走去。 雪若在头,童风在尾,他们准备先把尸体分开。 就在他二人准备抬起那刘伯钦的尸体时,雪若急忙喊了一声:“童风大哥等一下!” 童风立马停下,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雪若来到了童风的身边,蹲了下去,瞧了瞧童风背后的泥土。 也许是这林间清晨露水较重,泥土稍湿的缘故吧,人只要一走在上面总会留下脚印。 就连人躺在上面,也会留下痕迹,只不过不大明显。 此刻童风背后的泥土就正好有些痕迹,浅浅的痕迹。 痕迹虽浅,轮廓却明,赫赫然正是那秀才公子的轮廓。 雪若又重新看了一下刘伯钦那满是血迹的后背。 这次她看得细,她发现了他的后背有几处沾有泥土。 于是只见她左手横胸,右手挠颔,微微抿嘴,道:“童风大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童风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雪若道:“这刘伯钦恐怕不是真正的凶手。” 虬髯大汉问道:“这话怎么说,他们不是同归于尽了吗?” 雪若道:“只怕是小乞丐杀了刘伯钦在先,而刘伯钦杀了小乞丐在后。” 这话似乎很有问题。 一个被人杀了的人还怎么杀别人? 所以小奴问道:“雪若姐姐,你这话好奇怪呀。” 青记汉子道:“没错!姑娘你方才说刘伯钦是被小乞丐杀了。” 黑记汉子道:“所以刘伯钦自然就已死了。” 青记汉子道:“可你又说刘伯钦杀了小乞丐。” 黑记汉子道:“死人总不会杀人吧!” 雪若道:“那可未必!” 小奴突然觉得凉嗖嗖的,她双手握肘,娇躯抖了抖,声音有点害怕:“难道是……鬼?” 雪若笑道:“傻小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小奴立马嘟嘴道:“没有鬼那又是怎么回事啦?” 雪若道:“死人虽然不能自己杀人,可……” 小奴恍然大悟道:“借刀杀人,呸!是借尸杀人。” 雪若笑道:“小奴果然聪明。” 虬髯大汉拱手道:“还请姑娘解惑?” 雪若一福,嫣然道:“前辈折煞晚辈了。” 她指着童风背后泥土上那浅浅的痕迹,继续道:“你们请看,这轮廓是不是就是刘伯钦身形的轮廓?” 青记和黑记二人走近一瞧,又稍一比对,然后对着虬髯大汉异口同声道:“没错!这痕迹确实是刘伯钦的。” 虬髯大汉一手抓虬髯,缓缓道:“这么说刘伯钦躺在那个位置过。可……这也不能说明当时他就已经死了啊。” 青记汉子道:“没错!” 黑记汉子道:“也有可能是他二人在打斗时留下的。” 雪若反问道:“在打斗时你们会一直躺在地上不动吗?” 虬髯大汉道:“定然不会。” 雪若道:“所以这绝不是打斗时留下的。” 童风想得明显比较多,所以只听他淡淡道:“刘伯钦先假死,最后趁小乞丐不注意,起身杀之,小乞丐反应迅速,一把竹竿直接穿心而过,最后同归于尽。这也正好解释了小乞丐脸上那惊讶的神情。” 青记汉子急忙道:“原来还有表情。” 黑记汉子也急忙道:“那得看看。” 说着二人便走近小乞丐的尸体,瞧着他的脸。 青记汉子道:“还真是惊讶。” 黑记汉子道:“很惊讶。” 雪若嫣然道:“童风大哥,你这猜测也许是对的,可我还是觉得我的猜测比较合理些。” 童风问道:“为什么?” 雪若叹道:“只因我已犯了一次错。虽说那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可我却已不想再犯同样的错了。” 童风问道:“你犯过什么错?” 说着他便走向了雪若和小奴中间。 雪若在尸体旁,小奴背对着尸体,她们二人之间也就只有几步之遥。 童风离他们也就只有几步之遥。 只听雪若幽幽道:“漏掉过一个人。” 小奴立马失声道:“没错!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哑巴少年。” 恰在这时,有风过,枝叶萧萧声起。 童风似被这话吓到,也似被脚下的石头绊到,又似被这突然而起的枝叶声吓到,只见他整个人突然往前扑倒,双手也正好搭在雪若和小奴肩上——也许是他“太胖太重”的缘故吧,雪若和小奴居然也扶不住他,反而与他一起倒了下去。 于是只听小奴喊道:“哎呦!痛死我了,死胖子你想……” 她还没说完她便呆了…… 童风却未理她。 他正盯着一棵树。 此时风犹在,枝叶声也在,那树的枝叶也还在轻摇…… 一会儿后,只见小奴惊跳起来,转过身去,惊喊道:“啊……” 虬髯大汉问道:“你怎么了?” 青记汉子震惊道:“大,大哥。” 黑记汉子也震惊道:“你,你看。” 他们都指着那尸体。 雪若、童风和虬髯大汉此刻才看向那尸体…… 尸体已化为一滩乌水,乌水还在冒烟,极难闻的气味也已飘散开来…… 原来刚才童风那一个“不小心”地扑倒竟把小奴的娇躯转了过来。 于是小奴自然就看见了那尸体…… 小奴手拍胸口,缓缓道:“我刚才瞥见时,尸体还在散着黑烟,皮肉骨也在慢慢销蚀,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没了?” 雪若已捂着俏鼻素唇来到了那滩乌水附近。 只听她道:“倒不是什么都没有。” 小奴问道:“还剩什么?” 雪若道:“剩几根乌黑色的针。” 虬髯大汉三人此刻已在四处张望,想来他们也注意到刚才这里还有其他人。 虬髯大汉对着林间大喝道:“何人在此?还请出来相见。” 秋风犹来,枝叶亦随着萧萧摇曳,落叶也沙沙而起。 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只有虬髯大汉的回音…… 童风淡淡道:“想来是离开了吧。” 雪若凝重道:“难道尸体还有什么线索是我们没未发现的?” 小奴道:“我们不妨先去找那不男不女的哑巴少年,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雪若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幸亏此处泥土比较湿,马蹄印还在。” 虬髯大汉指向北面,道:“那些马蹄印是我兄弟三人来时留下的。” 雪若道:“我们也是从那里来的。” 小奴道:“那就只有往东的方向还有马蹄印了。赶快追呗!” 童风道:“等一下。” 他说着走到一旁去,那有匹青骢马,已经失去生命的青骢马。 只见他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道:“我想把它抬回去和红前辈葬一起。” 虬髯大汉道:“那正好,我们也想去祭拜一下,顺便帮忙抬一抬吧。” 雪若道:“前辈刚才不是还说你们与红前辈有过节吗?怎么……” 虬髯大汉道:“过去是我误会她了,但在昨天这误会便已解开了。” 青记汉子道:“没错,她是个好人。” 黑记汉子道:“她把劫来的钱财都拿给我们。” 虬髯大汉解释道:“当然,我们拿这些钱财是要去救人的。” 青记汉子道:“宛陵前不久刚闹过瘟疫。” 黑记汉子道:“如今瘟疫虽已过。” 青记汉子道:“可宛陵却还是一派哀鸿遍野、满目疮痍的景象。” 黑记汉子道:“很多人刚没被瘟疫杀死却反而被饿死。” 青记汉子道:“所以我们才会想去劫她的财。” 黑记汉子道:“可是我们却打不过她。” 青记汉子道:“连碰都没碰到她一下。” 黑记汉子道:“可她却没有对我们下重手。” 青记汉子道:“而且还把她劫来的钱财都给了我们。” 黑记汉子道:“她说她知道我们的来意。” 青记汉子道:“所以她没伤我们。” 黑记汉子道:“你说这么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好人呢?” 他二人又对看了一眼,同时点头,同时佩服道:“嗯!确实是好人!” 雪若急忙问道:“那你们昨天是什么时辰见到她的,又是什么时辰离开的,离开时她是否有什么异样?” 虬髯大汉道:“应该是在午时初与她动手,在午时末离开,离开时她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我也想不到才隔一夜她便突然死了。” 雪若忖道:“他们是好人,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红前辈的惨状为好,不然他们定会追究到底的,可这件事我总感觉很不简单。还是让他们置身度外得好,世上的好人能多留一个是一个。” 于是只见她叹道:“哎!那我们走吧,这次还得为她立个碑,再好好祭拜一下。” 雪若和小奴牵着那三个汉子的马。 那三个汉子和童风抬着那匹已死的青骢马…… 日虽已偏西,暮色却未起。 两堆黄土立一碑。 “女侠红梅花之墓”。 墓碑是木碑。 木是就地而取,字却是童风所刻。 碑前有梅,木之所雕。 末了。 虬髯大汉问道:“不知几位小友可知她是如何遇害的?” 雪若叹道:“暂时还没有任何眉目。” 虬髯大汉叹道:“既然姑娘都如此说了,想必一时半会也查不清。可惜我兄弟三人另有要事在身,不然此刻一定前去追查凶手,好为红朋友报仇。” 雪若劝解道:“前辈不必内疚。救人总比杀人要紧。报仇的事等前辈们救完人再做打算也未晚。” 虬髯大汉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对了,还未请教几位小友的名号。” 雪若看了童风一眼,只听童风道:“晚辈童风。” 雪若抿嘴轻笑,道:“雪若。” 小奴却是愣住了…… 虬髯大汉看着小奴,笑道:“难道这位小友有难言之隐?” 小奴回过神来,道:“不,不是,我叫小奴。” 虬髯大汉抱拳道:“请恕我三人无礼,实在不便把名号相告。” 童风淡淡道:“我理解。” 虬髯大汉三人再次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童风三人也应道:“后会有期!” 虬髯大汉三人翻身上马。 挥鞭。 “驾!” “得……得……得……” 背影渐渐远去…… 小奴问道:“为什么要……” 她话没说完便被童风示意打住。 只听童风看着百步开外的一棵树,淡淡道:“你不出来我们就走了。” 没有动静…… 童风转身对着雪若和小奴道:“我们走吧。” 他又看向那棵树,淡淡道“我不大喜欢被人鬼鬼祟祟地跟着。” 说完便真的走了,雪若和小奴也跟着走了。 小奴没有说话,因为她不傻。 他们走了还不到二十步,便听见有人在喊:“各位请留步。” 说话间只见一位少年自那树上跳了下来。 原来他竟躲在那树背面的一根粗树枝上。 但见他窄袖蓝衣,缁撮束发,锦带镶玉,玉坠系腰,风过衣摆飘飘,步时满脸笑意。 这本是一位很好看的少年郎。 只是他肩上有伤痕,染红了那蓝衣;他脸上有灰尘,更添几分狼狈。 这么样的一个人可说好看也可说不好看。 只见他拱手而笑,问道:“在下‘百足千手’何文善,不知可否向各位打听一个人?” 童风淡淡道:“不可以。” 何文善愣住了,半晌后才笑着问道:“为何?” 童风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何文善眼里瞬间闪过异样,脸上却仍是笑道:“在下看起来不像好人吗?” 童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何文善忍住怒意,笑着看向雪若,问道:“那这位姑娘呢?” 雪若一福,礼貌道:“小女子不便与生人交流,还请恕罪!” 何文善嘴角扯了扯,脸上依旧笑着问小奴:“这位小妹妹呢?” 小奴听了来气,撸起袖子骂道:“小妹妹你个头啊,滚吧,小弟弟。” 童风拱手道:“告辞!” 说完便转身走了。 何文善依旧摆着笑脸,看着他们离开…… 他们的身影渐渐不见了。 “碰,沙,碰,沙……” 何文善的笑脸没了。 他在打树。 他也在骂道:“臭小子,王八蛋,贼女人,要不是我受伤了,我一定要你们好看。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咋们走着瞧。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然我一定把你们杀的的杀,奸的奸……” 他就这样对着一棵树发泄…… 古道,还是那条古道。 夕阳既来,暮色也起。 古道旁,古道旁还是那片树林。 一棵树上拴着一匹马。 那位比女人还干净好看的少年就在这休息着。 他在大树旁。 他面前那堆枯枝落叶也已点起。 他依旧比女人好看,却已不再干净。 他的白靴已沾了泥土。 他的白衣也已有了血迹和灰尘。 他受了伤,刚包扎完。 他已很累。 他蹲坐着,颔贴双膝,左手抱腿,右手执枯枝游于地上,似在书字…… 某一瞬间,他突然起身,uu看书ww.uukashu.co 上马。 “驾!” 一声大喝,那骏马已向东而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火堆旁已出现了三个人。 童风他们来了…… 夕阳甫下,夜色恰降。 他们只见得远处一匹骏马在奔驰,马上坐着一位白衣少年。 他们知道,那少年正是那比女人还干净好看的少年。 因为他们方才已在远处瞧见了他的容貌。 童风看着少年的背影。 小奴撇了撇嘴,道:“跑那么快,看来凶手就是他了。” 雪若来到了那少年方才坐的位置。 她正看着地上那些字。 原来方才那少年拿着枯树枝确实是在写字。 只听雪若念道:“四眼相对,展颜一笑,去彼之累,刻此之笑,路之既迷,同尔……” 她还未念完。 “呼”。 短促的风声,响在了雪若耳边。 雪若吓了一跳,往旁边望去,她愣住了。 她旁边当然是童风,她跟童风自然很熟,可她却从未瞧过这么样的童风…… 童风笑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雪若瞧见了。 一笑过后,他便满脸激动。 雪若从未见过童风一笑,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 他平时总是淡淡的——说话淡淡的、脸色淡淡的、情感淡淡的…… 所以雪若疑惑道:“童风大哥,怎么了?” 童风居然没理她…… 只见他也拿起枯树枝,也在地上写着字…… 第36回 夜半碑前话奇语,日始亭下遇怪事 情开 深深山林,尔欲游之, 清清鸟鸣,尔笑乐之, 忽之已冥,归之无法, 夜路不清,休于树下。 浓浓白雾,与尔执手, 共度迷路,偶两偏首, 童风写完,挺腰。 “疾疾疾”。 暗器划风声。 童风闻声立马招架。 只见他拿着枯枝在胸前自上而下一划,最后划向右手边的大树。 “嘟嘟嘟”。 将将到达胸口的黑针被童风使了招“拦江截斗”给截住了,同时又把黑针耍在大树上。 “嗞……” 树皮化乌水,在冒烟。 黑针落地,无声。 小奴大喝道:“哪个王八蛋在这里?” 夕阳已下,夜幕已起。 暗,很暗。 无月,无星。 火堆生光,却照不到远处。 所以他们并没看到什么人。 童风道:“应该是同一人,往东边去了。” 原来童风运起内功还是听得到动静的。 小奴道:“今天在林子里灭尸的那人?” 雪若看着地上的黑针,道:“应该错不了。” 小奴看向童风,问道:“当时那些黑针真的是向我们袭来的?” 童风道:“对!我当时不想暴露武功,就假装摔了一跤。” 雪若笑着问童风:“当时童风大哥你向我们走来时便已发现那人来了,对吧?” 童风道:“对,他来时我便已知道。” 雪若笑着再问道:“当时虽然有枝叶摇晃的声音掩盖了暗器破风的声音,但却还是被童风大哥你发现了,对吧?” 童风道:“对!” 小奴问道:“难道他一直跟着我们?” 雪若道:“也许是跟着那位少年。” 童风闻言立马变色,着急道:“遭了,有危险,我们快跟上去。” 雪若疑惑道:“童风大哥是不是认识……” 童风很着急,不待雪若讲完便打断道:“没错!我认识。我们快去帮忙吧。” 说完他便不待雪若和小奴回应,立马揽住雪若的腰,运起轻功追去。 雪若看着他这模样,不禁暗想: ——童风大哥这是怎么了? ——那少年究竟是谁,竟能让童风大哥如此关心? ——童风大哥都未曾这般关心过我。 ——我怎么觉得有点酸酸的? ——哎!雪若啊雪若,你真是不该,连男人的醋你也吃。 ——可怎么就觉得很酸呢? 童风当然不知道雪若在想这些。 他虽激动、着急,却也还未失去理智——他还知道放慢速度等小奴。 一刻钟后。 人既已远去,火堆火犹燃。 “呼”。 一阵疾风过。 火堆旁多了一个人,一个黑衣蒙面人。 他看着地上,缓缓念道: 情开 深深山林,尔欲游之, 清清鸟鸣,尔笑乐之, 忽之已冥,归之无法, 夜路不清,休于树下。 浓浓白雾,与尔执手, 共度迷路,偶两偏首, 四眼相对,展颜一笑, 去彼之累,刻此之笑, 路之既迷,同尔相聚, 风儿拼力,护雪不惧。 末了,只听他嘲笑道:“呵呵!这能算诗吗?还有,要走也不把火灭一下,这要是整片林子都着了火那还得了么?” 说完他便一挥手,但见火堆旁竟掀起一堆土,势如浪潮,朝那火堆冲去。 “噗……” 火灭了,又暗了。 “还是找她要紧。昨天傍晚的信笺说她昨日便已到这林子,今日却未收到她的消息,想来是出意外了。” 他说完便向林里跃去…… 夜半。 云已开,月也出。 这暗夜,终是有光了。 林间孤坟处,女侠墓碑前。 黑衣蒙面人来了。 只听他道:“原来你已死了。难怪今日没收到你的信笺。” 他祭拜了一下,又叹道:“哎!好不容易让红梅花再活过来,可如今却又死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出来了。” 这话很奇怪。 一个人还能再活过来,那岂不是说这人早已死了。 可本就已死的人又怎会再死一次呢? 那黑衣蒙面人说了一句这么样奇怪的话后,又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去挖坟…… 他扛着红梅花的尸体从坟里走出来…… 他喃喃道:“回去吧,也不知还有没有得救。” 说完他便踏月而去…… 童风也在踏月。 他们奔跑在古道上。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暗的。 他们已赶了很久的路,可终究还是没追到那少年。 童风此刻很着急,也很怕。 古道两旁的树木不住地往他身后退去。 他嘴里却一直在呢喃:“等我,等我,你可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雪若就在他身边,所以她当然听得见。 但她却没问。 她想等童风亲自告诉她。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禁想道:“那少年究竟是谁?” “你究竟是谁?”少年沉声道。 此时正是清晨,林间雾浓。 三个人。 那说话的少年右手握剑直指对面的蓝衣蒙面人。 少年面容清秀,黑色劲装,紫色腰带,逍遥巾束发,颇为好看。 少年身后还有一位少年。 那少年此刻虽是风尘仆仆,可那容貌却比执剑的少年要好看得多,也比大多数女子还要好看得多。 他一袭白衣已沾了血迹。 他白靴也染了泥土。 他的马已不见。 他已受伤。 蓝衣人冷冷道:“陈晓剑,这事你最好别插手。” 执剑少年皱眉道:“你知道我?” 蓝衣人道:“同是武林新秀,我又怎会不知你‘快剑少侠’陈晓剑。” 陈晓剑咧嘴笑道:“呵!武林新秀,就你?” 蓝衣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晓剑笑着摊手道:“你认为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喽” 蓝衣人冷哼道:“那好,我也早已想与你们比试比试了,亮招吧!” 陈晓剑喝道:“好!看招。” 说完便已一剑刺了过去,直指蓝衣人咽喉。 剑将至时,蓝衣人弯腰底身,躲过那一剑,同时双拳紧握,击向陈晓剑的胸口,他的拳很快。 陈晓剑见此一惊,急忙把刺空了的剑顺势往下一劈,劈向蓝衣人的后脑勺。 可他的剑还未到,他的人便已退了三四步。 剑虽未劈到要害,却也划过了蓝衣人的肩头,沾了血。 原来他的剑竟没蓝衣人的拳快,他还是先中招了。 可蓝衣人也躲闪不及时,最后还是肩头中了一剑。 陈晓剑摸了摸胸口,暗忖道:“这人的拳头竟比我的剑还快。” 蓝衣人看了看肩头的新伤,心里咒骂道:“该死的,真不知道那混蛋干嘛要非逼我来强奸那长得女人还好看的臭小子。害我身上多了这么多伤痕。真他娘的混蛋。” 两人再次抬头,再次对目。 又是欺身而上,又是斗在一起。 蓝衣人的拳在陈晓剑眼中确实很快。 陈晓剑的剑法在蓝衣人的眼里也确实厉害。 蓝衣人每击出四拳,陈晓剑才出剑三招半。 所以蓝衣人每击出四拳,陈晓剑必受一击,可他的那第三招半也总是能不经意间伤了蓝衣人。 “碰”。 “噗……” 蓝衣人第十六拳击中了陈晓剑的小腹。陈晓剑小腹连续二次受伤,吐血。 “嗤”。 陈晓剑的第四次连招的的第三招半划过了蓝衣人的小臂。蓝衣人小臂出血。 胸口,小腹,左肩…… 蓝衣人快拳直攻陈晓剑上三路。 后背,小臂,大腿…… 陈晓剑屡次被动,却屡次不经意的伤了蓝衣人。 那比女人还好看的少年看了一会后便直摇头,心里想道:“花拳绣腿,毫无用处。” 他来到树旁,席地而坐,背着树,闭目而息。 他竟理也未理这场因他而起的打斗。 蓝衣人第一百零八已将击出,击向陈晓剑已受了十三拳的胸口。 可当他的拳离陈晓剑还有一尺时,他的拳突然慢了下来。 好看的少年突然睁眼,瞧向林间的某处。 蓝衣人这一拳突然变慢,自然是被陈晓剑瞧在眼里,他只道是蓝衣人体力已不支,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急忙躲了这一拳,又趁机出了一剑。 这一剑直切咽喉,也确实切到了咽喉。 蓝衣人像是真的体力不支般,竟是连动都动不了,就保持着那个出拳的姿势任由陈晓剑的那一剑切了他的咽喉。 “碰”。 蓝衣人倒地。 咽喉被切,自是无命…… 陈晓剑见此松了口气。 他又笑了起来,为了自己的胜利而欢喜。 他来到了尸体旁,用剑掀开了那蒙面的黑巾,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秀、略有几分狼狈的脸。 “‘百足千手’何文善!”陈晓剑惊讶道。 他接着又叹气道:“哎!原来他方才并未用全力,我这是胜之不武啊!” 他嘴上虽如此,心里却乐道:“幸好他没用全力,我才能杀了他。这样明年在‘东隅武道会’上也能少个对手。” 原来方才何文善为了掩盖身份,竟只用拳,而未用其他。 要知道他既号称“百足千手”,那么他的脚功肯定也是有一定造诣的。 好看的少你年起身了。 他向陈晓剑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陈晓剑见他如此摆架子,有点动怒,不过随即又压了下去,想道:“呵呵!要不是被逼,我才不会管你去死呢。” 少年自然不知道陈晓剑的心思。 他独自漫步在林间。 他不敢再休息。 因为他突然发现有人在跟着他。 这几天他也似走了“桃花运”般,总有人要劫他的色,但也总有人帮他。 这事在遇见小乞丐之前便发生了。 “这真是要命的‘桃花运’啊!”他无奈的想道。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清晨雾浓。 他已迷失了方向。 他看着浓雾,愣住了…… 半晌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笑了…… 他的脸也红了…… 不一会他又幽幽道:“‘风儿拼力,护雪不惧’。呵!还风儿呢,不要脸。” 他又叹道:“哎!傻小子,你此刻又在哪呢?你知不知道你要寻的人就在这?” 童风可不知道他要寻的人在哪。 他此刻闭着眼。 雪若红着脸。 小奴却是眼睛眨呀眨地瞧着。 他们沿着古道追寻了一夜,好看的少年没找着,反而见到了好看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好看,而是好看到童风都不敢看。 晨光天外来,古道浓雾散。 古道有长亭,亭下有美人。 美人裸亵衣,斜偎人怀里,春葱正乱动,朱唇喘不息…… 秋色里见春光。 此景美极,却也怪极。 因为男人有四个,女人只有一个。 因为男人都动也不动,只有女人一个人在动。 遇到这种事,男人怎么可能不动? 除非那人是死人。 “咳咳!”雪若红着脸轻咳了两声。 那美人似没听见,还在继续…… 小奴大声道:“喂!你在干什么?” 这次那美人却被吓到了。 她连忙转过身,便看见了童风三人。 一阵尴尬…… 半晌后,她红着脸逃跑了…… 她是真的在跑。 小奴道:“她好像不会武功。” 童风睁开眼,道:“她在装的,她刚才走的时候好像还从他们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 小奴挑眉嘲笑道:“你不是正人君子嘛,怎么刚才还偷看了。” 童风淡淡道:“我运转内功听到的。” 雪若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只听她道:“我们先过去看看躺在亭里的那几个人吧,恐怕他们都是死人了。” 小奴一听这话,嘴角又是一阵牵动,道:“死,死人,怎么又是死人。uu看书.” 她还站在原地,她不敢过去。 雪若过去了,道:“原来是他们。” 童风检查了,道:“都死了,没有伤口。” 小奴在远处用袖子贴唇边,轻轻地问道:“是谁啊?” 雪若道:“在客栈中准备劫色的那群人。” 小奴再问道:“当真没有伤口吗?” 童风道:“没有。” 小奴又问道:“那味道呢?要命的味道散发了没?” 雪若听了这话后笑着嗅了嗅,可结果她却愣住了…… 半晌后,只听她失声道:“居然是他们!” 童风问道:“怎么了?” 雪若道:“童风大哥,你闻闻,他们身上是不是有梅花那种悠远、缥缈的香味?” 童风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 雪若道:“红梅花前辈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小奴惊讶道:“难道是他们几个杀了红梅花前辈?” 她接着气道:“他娘的,我要这群王八蛋死无全尸。” 说着她便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走到了尸体的旁边,抬脚,准备下脚…… 雪若急忙道:“等一……” 小奴收脚不住,没等雪若说完便已劈了下去,劈向那具尸体的胸口。 她看向雪若,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嘟嘴道:“雪若姐姐,对不起啊,我,我一时没忍住……” 雪若没怪小奴,而是看向了刚才受了小奴一脚的那具尸体。 那尸体的胸口刚才被小奴一劈,怀中有一张纸露了出来…… 第37回 再踩狗屎事扑朔,又见桃花人迷离 小奴顺着雪若的目光望向她旁边的尸体,也瞧见了那张纸。 只听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说着便想伸手去拿…… “碰”。 “哎呦,你个死胖子,你干嘛啊?” 原来她的手还未碰到那张纸便被童风手中的木剑给打了一下。 只听童风淡淡道:“别乱碰,可能有毒。” 小奴撇嘴道:“哼!大惊小怪。” 童风道:“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小奴道:“那你怎么就知道有毒呢?” 童风道:“我不知道有没有毒,我只是怀疑有毒。” 小奴一拍额头,无奈道:“行行行,你赢了,你赢了,我都听你的。” 雪若掩嘴笑着问道:“你若肯再想想,你也会怀疑的。” 小奴想了想,半晌后,她大悟道:“他们身上有红梅花前辈身上的梅花香味。而梅花前辈又有很大可能是中毒身亡的。现在这群王八蛋也死得没有伤痕,所以他们可能也是中毒而死的。他们与梅花前辈接触过,所以他们若是真的中毒的话,那么这毒就有可能是从梅花前辈身上染来的。所以我若碰他们的话……” 雪若笑道:“你知道就好!” 小奴噘嘴道:“那他也不用打人啊,而且还打得那么痛。” 童风道:“我怕你向刚才那样。” 说着他便用手中的木剑在尸体的肋骨上一拍,那张纸便从尸体怀中向外飘了出来,最终落在地上。 上面写着字: 也许是报应吧,我们已后悔。 若你看到这时,大概我们五兄弟也都已经死了。写这些是希望多少能让那位“君子”过得不顺些。 我们是田新村的五个小混混,全村就我们五兄弟会点三脚猫功夫,所以我们就到处欺负人。我们因为特别喜欢折磨女人,所以自称五虐。 我是老大虐穴,老二叫虐眼,老三叫虐如,老四叫虐唇,老五叫虐耳。 名字是我们自己起的,因为我们都是孤儿。 有一次我们正在村里的大街上折磨一位妇人,正当我们醉仙醉死时,突然来了一位少年,他武功很高,不仅制止了我们,还当着那些村民的面差点把我们打残废了。 后来他又说要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想让我们跟着他离开那村子。 那些村民自然是高兴坏了,都说那少年是位少年英雄、正人君子。 可那些愚蠢的村民们没想到的是,那少年哪里是什么狗屁的正人君子。他带我们离开后,便喂我们吃了毒药,逼我们去强奸一个小伙子。 他娘的,原本我以为我们五兄弟已经够异类了,没想到他比我们还异类。 他只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 他的模样很俊秀,确实很有君子的气势。 如果你能为我们报仇自然最好,如若不能,也希望你长点心眼,别被这种人骗了。 最后奉劝你一句:江湖,没君子,更没好人。 雪若道:“看来没错了,梅花前辈那身伤确实是他们几个弄的。” 小奴大气道:“我去你娘的,就你们这模样,还想我们为你们报仇,去你大爷的,王八蛋!”她边说便边踢。 童风道:“你那么喜欢踢的话就先跟我去道旁挖坑吧!” 小奴撇嘴道:“为什么?” 童风道:“挖了之后,你好把他们都踢进去。” 小奴笑道:“好主意!” 说完立马动手。 动完手,便动脚。 一动脚,又边动嘴。 “去你娘的王八蛋,快给我滚下去吧。” “去你妈的,敢欺负女人,敢欺负女人哈,我叫你欺负女人哈,给我滚吧。” “妈的,最近走的是什么狗屎运啊,总让我碰见死人。碰见死人就算了,还总让我碰见你们这种死男人,给我滚!” “他奶奶个舅子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去,给我滚下去。” …… “滚!” 古道尽头,三岔路口,梧桐树下。 一个男人大喝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奇特,就像是装出来的。 他很丑,真的很丑。 他脸上有好多好多的伤疤——有一条一条的,也有一块一块的。 他的脸已毁。 他身着粗衣,头戴荷叶巾。 他手中有剑,却未出鞘。 他一声大喝刚发出,躺在地上的另一个男人便真的滚了,是横着滚的那种滚。 那人看起来很像是个寒门出身的读书人。 他身着直裰,头戴儒巾,手执毛笔。 他此刻的脸已满是红肿乌青。 他已渐渐滚远了…… 丑人回头,来到树干旁。 一位少女正躺在这里。 她睁着眼,流着泪,却动不了。 她的衣裳已被掀开了一些。 她的雪肩已漏出,亵衣也已漏出一半。 她被刚才那个滚走的人点了穴,她动不了。 她此刻很害怕。 因为还有一个男人在这里,而且是一个很丑的男人,一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男人。 她如今这个样子,她简直害怕极了。 可她却没办法。 她既不能动,也不能喊。 所以她只能哭,无声绝望地哭…… 可那丑人却做了一件令她想不到的事。 也幸亏有这件事,不然她那纯真善良的本性可能就要因为刚才的事而改变了。 丑人迅速脱下粗布外衣,帮她盖上,再帮她解了穴。 丑人那奇特的声音又传出:“你没事了吧?”声音虽难听,却也听得出充满了担忧。 少女流着泪摇了摇头。 丑人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哽咽道:“倪,倪裳。” 原来这少女便是那日帮助过童风他们的倪裳。 丑人安慰道:“没事了啊,没事了啊,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 他又笑道:“你知道他刚才在地上滚的那招叫什么吗?” 倪裳哧哧笑道:“那叫‘懒驴打滚’。” 丑人也笑了,道:“那你有没有看到我刚才是怎么打他的?” 倪裳又笑道:“你把他的头打成了猪头。” 丑人笑道:“看,笑一笑好看多了。” 倪裳脸红了,底下了头。 丑人问道:“他是谁?” 倪裳恨恨道:“武林的新秀,点穴的高手,‘点穴君子’游不点。” 丑人冷笑道:“就他那样还是高手?” 倪裳笑道:“那是公子你的剑术太厉害了。” 丑人笑道:“也是,他们这些所谓的什么武林新秀,弱得要命。” 倪裳笑道:“其实他们不弱的,只是你太厉害了而已。他们可都是得到过很多前辈认可的。” 丑人笑道:“行吧行吧,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太厉害了哈。” 倪裳笑道:“公子你倒真有趣。” 丑人挑眉笑道:“你看我这张脸不觉得我可怕反而觉得我有趣,你是不是已经……” 倪裳疑惑道:“已经什么?” 丑人又挑眉笑道:“已经爱上我了。” 倪裳的脸又红了,娇羞道:“公子,你就莫要开我玩笑了。” 丑人笑道:“好吧好吧,那你接下打算怎么办?” 倪裳道:“我想继续赶路,去镇江找我义父。” 丑人道:“那你自己可要多小心点喽,我觉得那什么狗屁‘君子’应该还会找你麻烦。” 倪裳恨恨道:“他要是敢再来,我这次就和他拼命” 丑人道:“你刚才是被暗算还是?” 倪裳恨恨道:“我是几天前遇到他的,当时他说要与我结伴同行,我见他是个人物,而且也素有君子之称,所以我便答应了他。” 丑人接过话道:“所以你就没防备他?” 倪裳道:“他这几天一直都很有君子的做派,对我也颇为照顾,所以我确实……”还没说完她又底下了头。 丑人没再继续下去,转而问道:“你学到了什么?” 倪裳突然正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丑人像个老大人般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嗯!你以后千万还要再记住一句话。” 倪裳问道:“什么话?” 丑人意味深长地道:“男人都是幼稚恶心的色鬼。” 倪裳疑惑道:“可公子你不也是……” 丑人突然盯着倪裳身上最诱人的地方,阴笑道:“所以我现在正准备要……” 说着他便准备把他的手往那里摸。 倪裳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又害怕了。 她急忙转身跑开,大喊道:“啊……” 她跑了一盏茶的时间也喊了一盏茶的时间,可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她不禁停下了脚步,往回看去…… 身后并没有人,梧桐树下也没人。 她的那柄剑还在树下,马也还在树下。 风吹过,地上金黄色的梧桐叶如浪花般被卷起,沙沙作响…… 丑人不见了。 倪裳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那丑人竟似从未出现过。 可她身上那件粗布外衣却又证明着他曾来过…… 她突然发现那粗布外衣不仅不臭,反而有种淡淡的香味…… 淡淡的香味…… 好看的少年也闻到了。 夜已来了。 有星,有月。 这夜也就还有光。 他突然觉得有点昏,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树下,坐了下去,靠着树干。 他突然觉得好困。 他这几天都没真正的休息过。 他的身体已很累。 他的精神更累。 他不禁想道:“这不会是‘桃花运’又来了吧。” 想到这,她急忙坐直,盘腿,闭目,屏息,凝神,运功。 他又想道:“果然是迷香,幼稚。” 突然他又听到了有脚步声在向他靠来。 她又想道:“哎!我本不想杀人的,可你们逼得这么紧,真是教我不杀也得杀啊。” 可就在她准备动手时,她又听到了远处有人在大喝:“住手!你是何人,想干嘛?” 少年听见了这话,眉头却是一皱。 可那已在少年附近的人闻言却站住了,他竟真的住手了。 那后来之人轻功倒也不弱,没用多久便已来到了少年面前。 三人,一坐两对立。 月色星光下。 只见那后来之人居然又是一位少年,又是一位面容俊秀的少年。 他身着紫色劲装,手执镶玉宝剑,缁撮束发,浓眉向鬓。 他喝道:“阁下想干嘛?” 对面的是个黑衣蒙面人,也是手握长剑。 只听黑衣人道:“齐浩然,你多管什么闲事。” 齐浩然面露傲色,道:“既然你这贼子已知我是何人,那还不快滚?” 黑衣人冷笑道:“呵呵!我还就不滚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齐浩然道:“我不想拿你怎样。” 黑衣人得意笑道:“那你还不快滚?” 齐浩然笑道:“我干嘛要滚?” 黑衣人道:“你想插手?” 齐浩然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黑衣人眉头一皱,道:“受谁所托?意欲何为?” 齐浩然道:“无可奉告!” 黑衣人道:“我看你还是说出来得好,不然恐怕我们要生误会了。” 齐浩然笑道:“不会有误会的?” 黑衣人道:“你怎知没有误会?” 齐浩然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也是受人所托。不过你是来劫色的,而我却是来护人的。” 黑衣人皱眉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跟我动手了?” 齐浩然道:“只要你不先动手,我便也不动,我可不喜欢动武。” 黑衣人冷笑道:“呵呵,虚伪!你不喜欢动武那你干嘛还学武?” 齐浩然道:“学武,并不一定就是因为喜欢动武。就像你拉屎一样,并不一定是因为你喜欢吃屎。” 黑衣人怒道:“去你娘的,拔剑吧!我早就想会会你的‘浩然正气剑’了。” 齐浩然摇头叹道:“哎!为何总是如此呢?我明明只想保护人,却每次总是莫名其妙地就杀了人。我本不想杀人的,奈何……哎!” 黑衣人道:“出剑吧,别废话了。” 说话剑,他剑已出鞘,向齐浩然攻了三剑。 齐浩然见来剑之快,便收起轻视之心,急忙拔剑招架。 黑衣人第一剑刺向齐浩然咽喉,齐浩然剑身贴喉前,敌剑攻未至我剑守在先。 黑衣人剑势去得快,停也愈难,不过当他瞧见齐浩然已护住咽喉时,便撤去手中力道。力虽没,势还在,轻轻点向齐浩然的剑身。 剑尖剑身刚接触,剑势便也尽。 黑衣人迅速收剑,接着第二剑迅速刺出,刺向齐浩然心脏,还是很快,不过比第一剑慢了些。 齐浩然用剑一截,使了招“拦江截斗”,准备招架这一剑。 可他却没料到,黑衣人这一剑乃是虚招。 只见剑将将被截之时,黑衣人迅速收住剑势——发力小则剑慢,剑慢则剑势易收。转而全力刺向齐浩然左肩。 齐浩然着实一惊,但却不乱,只见他迅速将剑逆向而上,险之又险地拦了下这一剑。 黑衣人一见如此,又快速出招,刺,劈,撩,斩,挑…… 剑法虽平庸,却胜在快。 可无论黑衣人怎么出剑,出的剑有多快,齐浩然都能一一招架。 是招架,不是躲闪。 “浩然正气剑”从不躲闪,只有大开大合的招架、进攻。 也只有此种正大刚直的剑势方不负这“浩然正气”一词。 所以,一时之间,只见月下林间,剑光闪耀,火花时出,锵锵有声。 一剑刺来,一剑截。一剑劈来,一剑格…… “锵”。 又是一次双剑相接。 黑衣人一剑劈向齐浩然左肩,齐浩然右手执剑格挡。 齐浩然笑道:“呵呵!没想到‘快剑少侠’陈晓剑居然会是这么样龌龊的一个人。” 黑衣人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今晚便也休想活着离开了。” 原来这黑衣人竟是那帮过好看少年的“快剑少侠”陈晓剑。 “他前两天不还帮过我吗?怎么……”好看的少年皱眉想道。 他此刻虽闭着眼、打着坐,可他却是已无碍了,他只不过是不想看这些所谓“武林新秀,正人君子”的幼稚模样而已。 “疵……” 两剑相接,摩擦起声,火花亦生。 只听齐浩然道:“你恐怕想多了吧。” 陈晓剑阴笑道:“那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家伙已中了我的‘催情迷香’,此刻是无力出手的。” 齐浩然笑道:“哦!看来你是没把我放进眼里喽。” 说话间,u看书.uukash.om 只见他剑势陡然变得愈刚,愈猛,愈疾…… 本来有来有回、你来我往的场面瞬间便变成了只有齐浩然在猛攻,陈晓剑只能勉强招架。 只见齐浩然左手负身后,右手挥剑,那气势竟有几分潇洒。 他笑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已经无法说话了?” 陈晓剑确实已无法分心再说话,他一心招架都觉得勉强。 他额头已冒汗。 他后背已湿透。 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弱。 “疵……” 又是一次两剑摩擦,火花冒出。 陈晓剑着急了。 他右肩已中了三剑,小腹一剑,左腿两剑。 他不禁在心里咒骂道:“该死的,说好会出手帮我的呢?怎么还不出手。” “额!” 短促的声音。 陈晓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心脏处。 一柄剑插在那。 他艰难地抬头。 他看见了满怀笑脸的齐浩然。 他突然觉得满脸笑意简直比满脸怒气要可怕得多。 他突然又觉得很后悔。 他不禁想到:“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呢?如果不做那些事便是清者自清,我又怎会落得如今下场。” “额,额,额,噗……” “碰”。 剑,心口的剑,被慢慢地拔出。 陈晓剑吐了最后一口血,倒地…… 他的眼睁着…… 他的一生就这样没了…… 他今年方才及冠…… 第38回 少女天真招人惦,丑人老成解事精 “呛” 剑入鞘声。 齐浩然转身,向着好看的少年拱手笑道:“在下齐浩然,受人所托,前来保护阁下。” 好看的少年睁眼,起身,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齐浩然笑着摇头,追了上去,与少年齐肩。 他笑道:“阁下不想知道我是受何人所托?” 少年摇了摇头。 齐浩然笑道:“西门凉,在下受西门凉所托。” 少年点了点头。 齐浩然又笑道:“他的意思难道阁下还不明白?” 少年点头。 齐浩然手拍额头,无奈道:“你可不可以说话?” 少年摇头。 齐浩然摇头叹道:“哎!要不是西门那家伙交代过,我怕真的要当你是哑巴了。” 少年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 齐浩然被他一瞪,连忙挥手,讪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的重点不是想说我以为你是哑巴。而是……”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少年那双比女人还好看的眼睛正在瞪着他。 那双眼睛似乎有魔力般,瞪人时不是教人害怕,而是教人暂时忘却了身外事。 因为那双眼睛太美了。 齐浩然不禁的喃喃道:“难怪西门那家伙会为你那么着迷。” 少年突然不瞪了。 他走了…… 齐浩然回过神来,急忙追上去,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西门已经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了,不过他却叫我要尊重你的一切。所以我是不会过问的。” “当然也不敢过问,你们两个我可惹不起。”他在心里补充道。 少年点头。 齐浩然道:“西门还叫我这几天先跟着你,他有点事,过几天自会与你见面。” 少年摇头。 齐浩然挑眉笑道:“这我可不能听你的,毕竟我还不是‘重色轻友’之人。” 少年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树枝,在地上写着:“随你,但别跟我走太近。你嘴太臭。” 齐浩然嘴角一阵牵扯,扬起僵硬的笑容,无奈的点了点头。 少年转身,拂袖而去…… “你果然还是来了。” 又是黑夜,月明星繁。 村外林间,一片明亮。 倪裳恨恨地瞪着站在对面的男子。 他身着直裰,头戴儒巾。 他像极了一个寒门读书人。 他便是那“点穴君子”游不点,不过他此时手里拿着的不是毛笔,而是剑,一柄看起来还不错的剑。 只见游不点四下望了望,然后阴笑道:“那丑八怪不在吗?” 倪裳大声道:“他才不是丑八怪。” 游不点挑眉笑道:“看来你们是已经那个了啊。” 倪裳脸红了,气道:“你别胡说,我们清清白白的。” 游不点啐了口沫,冷笑道:“呵!你们女人哪个不是嘴上一套,手下一套的。” 倪裳怒道:“你休要胡说,你不要脸,你就是个伪君子。” 游不点笑道:“是不是伪君子你说了可不算。” 倪裳冷哼道:“哼,我一定会把你的行为告诉大家的。” 游不点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倪裳道:“你就算道歉也没用,我是一定会揭穿你的。” 游不点大笑道:“你果然傻得可爱,哈哈哈!” 倪裳气道:“我哪里傻了?” 游不点笑道:“都这种情况了,你觉得我是来道歉的吗?” 倪裳问道:“那不然呢?你不是怕我将你的丑事说出去才来找我的吗?” 游不点笑道:“说实在,我突然真的有点喜欢你了。看来女人果然就该傻点,那样才更容易被男人看上。” 倪裳怒道:“你才傻呢?我可不希望被你看上。” 游不点笑道:“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我决定不杀你了。” 倪裳惊讶道:“你,你,你难道原本是打算杀人灭口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在她眼中生命是那么的珍贵、那么的美好。 她不相信有人会随随便便就了结了自己或他人的生命。 可游不点的话不得不令她原本的想法改变。 “我本来确实有这个打算的,但现在我不打算让你痛苦了,我打算让你舒服、很舒服。”游不点奸笑道。 倪裳很愤怒,她很讨厌不尊重生命的人。 所以她很天真,或者说很傻。 所以她大声道:“我才不会舒服呢,我现在气得要命。” 游不点听了这话当场便愣了一下,过后又奸笑道:“我当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你放心,我待会就会让你舒服的,比飞升成仙还要舒服。” 倪裳却还是不懂,怒道:“我突然发现我只要见到你,我就会气得要命,我是一定不会舒服的。无论你想怎样,我也都一定会将你的行为告诉大家的,我要拆穿你这个伪君子。” 游不点又是奸笑道:“嘿嘿嘿,等待会你舒服后,你就不会想拆穿我了,或者说是不敢拆穿我了。” 倪裳倔强道:“我一定不会舒服,我只会气得要命、恶心得要命,我也一定会拆穿你的。” 游不点阴邪笑道:“若我把你那个了,你为了你的名声,难道还会去宣扬我的事?” 倪裳皱眉问道:“那个是哪个?” 游不点摇头笑道:“哈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待会就会知道那个是哪个了。嘿嘿嘿!” 倪裳冷冷道:“要动手?” 游不点笑道:“也可以不动手?” 倪裳问道:“真的?” 游不点笑道:“看你。” 倪裳更疑惑了,道:“看我?” 游不点点了点头,笑道:“对!看你。” 倪裳道:“你现在不就在看我?” 游不点手拍额头,无奈道:“看来女人若是太傻了也不是很好。” 倪裳气道:“你才傻呢!” 游不点摇头道:“你太傻了,所以我突然又有点不耐烦。” 倪裳皱眉问道:“那又怎样?” 游不点笑道:“就这样。” 他话刚说出,剑也随着刺出。 倪裳被吓了一跳,眼瞧着游不点这一剑是刺向她的心脏,她于匆忙之间拔剑,准备格挡。 可眼瞧着这一剑将将被格挡之时,游不点突然将剑柄朝着倪裳的小腹一掷,而这一掷,这一剑便变成了剑尖朝己、剑柄伤人之势。 倪裳始料未及,小腹中了一招,疼得后退十来步,稳住娇躯后仍弯着腰、按着腹。 她刚抬头,游不点的第二剑又刺来了。他这一剑是还是刺向心脏,不过稍微低了点。 倪裳有了前车之鉴,忖道:“这一剑定是虚剑,接下来他又要打我小腹。” 一念及此,她竟不守这一“虚剑”而直接守住小腹。 那一剑已将刺到,倪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想回守心脏,可为时已晚…… “蠢女人!” “傻女人!” 就在剑刚沾衣之时,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在倪裳身前身后响起。 接着便是有人飞了出去…… “碰”。 落地声。 场间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很丑很丑的男人。 这男人就是那日救过倪裳的丑人。 他打着哈欠,左手捂着嘴,右手拿着剑,很是悠哉。 他手中的剑还保持着横扫之势。 所以那飞出落地的肯定是游不点。 游不点站起来了。 可他却还弯着腰,按着腹。 他抬头,看着丑人,阴笑道:“哈哈!你来了也好,我正好报了当日之仇。” 丑人微微抬眼,淡淡道:“你哪来的信心呢?”他的姿势虽悠哉,可声音却很奇特,就像是装出来的一般。 游不点笑道:“从我手中这柄剑来的信心。” 丑人淡淡道:“你这剑我看着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啊。” 游不点笑道:“没错,剑是普通的剑,可用剑的人却不是普通的人。” 丑人故作惊讶,道:“哦!你是说你的剑法很好喽!可我怎么听说你使的是毛笔,走的是点穴路呢?” 游不点笑道:“人总是会有走运的时候。” 丑人道:“你是说你走运了?” 游不点笑道:“不然我干嘛弃笔从剑。” 丑人道:“你遇到贵人了?” 游不点笑道:“确实是遇到贵人了,不过是个死了的贵人。” 丑人又作惊讶状,道:“哦!你是说你捡到宝了,而且是从死人身旁捡的?” 游不点笑道:“你这丑八怪倒是聪明,不过还好你不是女人。” 丑人来了兴趣,道:“我是女人又会怎样?” 游不点叹道:“若有你这么聪明的丑八婆在,那世上的美男子恐怕都要过得很惨。” 丑人笑道:“哦!这又是为何?” 游不点道:“因为他们都会上你的当,跟你这丑八婆上床。” 倪裳在丑人出现时脸便已红了。 此刻听到这,脸更红了。 不过却不是相同意义的红,前者是羞涩,后者是恼怒。 所以她大喊道:“游不点,你这个不要脸的伪君子,不准你这样侮辱,侮辱……” 游不点笑道:“侮辱什么呀?” 倪裳突然低着头,红着脸,喃喃道道:“我突然发现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丑人瞥了她一眼,摇头道:“蠢女人!” 她接着看向游不点,直接道:“你捡到的是什么剑谱?” 游不点笑道:“我好像没必要告诉你吧!” 丑人道:“可我已知道。” 这次换游不点惊到了,只见他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丑人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捡到的就是传说中‘无名剑法’的剑谱?” 游不点扯了扯嘴角,道:“你怎么知道我捡到的就是‘无名剑法’的剑谱?” 丑人道:“很简单,若不是这等已成为传说的剑法又怎能让你放弃练了十几年的毛笔点穴术,更何况你原来的功夫本就已享有美誉。” 游不点苦笑道:“你果然太聪明了。” 丑人淡淡道:“可我若告诉你,你捡到的根本就不是那‘无名剑法’的剑谱呢?” 游不点不以为然,笑道:“你以为我会信?” 丑人道:“可你却非信不可。” 游不点道:“哦!为何?” 丑人道:“你已见过我的剑法,觉得如何?” 游不点道:“高。” 丑人道:“你也已见过我的人,觉得怎样?” 游不点道:“丑。”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大着眼睛,愣在原地…… 丑人嘴角一扬,笑道:“一个丑人,而且他的剑法还很高,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游不点似已站不稳,摇摇晃晃,指着丑人,断断续续道:“‘劫镖偷人妇,杀人无缘故’,你,你,你……” “碰”。 他竟似被吓晕了…… 倪裳听了游不点最后的话,有点不敢相信,但也没来由地一阵害怕。 只听她声音颤抖:“你,你,你真的是,是那,那无恶不作的丑,丑人?” 丑人转身给了她一个白眼,便不再理她。 他直接来到游不点身旁,把了把脉,摸了摸喉,失声道:“死了?” 他又道:“不会吧,难道真的被吓死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又看向倪裳,问道:“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倪裳娇躯还在颤抖,声音也颤抖:“是,是,啊,不是,不是,是,不是。” 丑人看她那模样,直接摇头叹气,喃喃道:“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竟是这么不容易。” 说着他便动手挖坑。 倪裳看见了,怯生生地问道:“你,你要干嘛?” 丑人看也没看她,淡淡道:“挖坑埋人。” 倪裳怯生生问道:“要我帮忙吗?” 丑人道:“不用,一下子就好了,你走吧。” 倪裳道:“可,可是……” 丑人道:“可是什么?” 倪裳道:“我,我还,还没向你道谢。” 丑人笑道:“你就不怕我待会把你……”说到最后他已在阴笑。 倪裳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间挺直了腰,可脸却红得可爱,大声道:“我已想清楚了,我既已被你救了两次,那我的命便是你的了,你要如何我都答应你。” 丑人挖着土的手突然顿了下来,半晌后又继续着,笑着喃喃道:“要是这时你在就好了。” 倪裳见他没理她,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于是她便站在那里,低着头、红着脸地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丑人挖好了,站了起来,看到还在那傻站的倪裳,无奈地摇头苦笑,道:“你走吧,我对你没意思的。” 倪裳抬头,红脸,道:“可,可是……” 丑人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报答我?” 倪裳点了点头。 丑人伸手道:“那行吧,你就给我十两银子好了。” 倪裳愣住了,道:“啊!” 丑人道:“怎么,你不会没有吧?” 倪裳连忙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就是觉得你要的有点少。” 丑人悠哉悠哉道:“因为在我眼里,你的命只值五两银子,我救了你两次,那就是十两。” 倪裳听了这话更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后又突然觉得有点伤心了,喃喃道:“有你这样算账的吗?” 丑人故作听不见,道:“啊!你说什么?” 倪裳连忙摇头摆手,道:“没,没,没什么,我这就给你。” 说着便拿了一锭金子给了丑人。 丑人看着金子,故作不悦道:“怎么,你是看不起我穷,想施舍啊?” 倪裳又是一阵摇头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我……” 丑人道:“我说了,我只要十两。” 倪裳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怯生生道:“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剩下的钱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可以吗?” 丑人抛了抛手中的金子,笑道:“行,既然只要这钱来得有理由就行,你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倪裳低下头,怯生生道:“我,我想,想请你,请你少做,少做那些,那些坏事。” 丑人又是愣住了…… 末了只见他笑道:“我有个朋友,若是将来你们有机会见面,我想你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倪裳怯生生地问道:“你的朋友,是……” 丑人道:“不是那人。u看书 uukanshu.co” 倪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答,答应吗?” 丑人笑道:“我啊!我肯定答应啊。对我来说,这又不是难事。” “因为我从来就没做过坏事。”他在心里笑着补充道。 说着说着,他也已把游不点的尸体给埋了。 倪裳看见了,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丑人看向她,道:“怎么了?” 倪裳惊讶道:“你就这样把他埋了?” 丑人道:“你是想说那剑谱吧?” 倪裳点了点头。 丑人道:“害人的东西不把它埋了,还留着干嘛?” 倪裳不解道:“可那不是宝物吗,怎么就会害人了?” 丑人无奈道:“你还真是太天真了太傻了。我来问你,钱是不是也是宝物?” 倪裳理所当然道:“是啊!” 丑人道:“那你如果在别人面前拿出一箱子黄金,别人会怎样?” 倪裳大悟道:“哦!原来这与‘钱财不宜轻露脸’是一个道理。” 丑人叹道:“幸好你还未傻到无可救药的一步。” 倪裳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丑人突然转头,瞪着倪裳身后的一处地方,大喝道:“是谁?” 倪裳闻言一惊,急忙回过头去。 但见凉风吹过,枝叶轻摇,月华柔白,林间非暗,不见一人,不闻一声。 倪裳害怕地看了一会儿后,道:“没人啊!” 说着她便把身转回去…… 丑人,已不在…… 第39回 浩然易杀手中刺,冷焉难逃怀里色 秋色萧索,落叶满地,风过沙沙响。 秋下,留一片金黄,添一缕愁丝,多一抹肃杀。 夕阳下,金黄之色愈显,愁丝之缕愈多,肃杀之气愈浓。 齐浩然竟不知怎地已站在那比女人还好看的少年身前。想来是这几天的相处,两人已有了感情吧! 齐浩然抬头,笑道:“古有西子洗面,今有姑娘荡脚,当真美极!在下齐浩然,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林间有树,树有枝丫,枝丫脆脆,美人轻轻。 美人有笑靥,枝丫轻荡脚。 她着青色衣裙,勒翠色腰带,娇躯凹凸仅显。 她笑靥粉如花,眼笑似新月。 她挂银色蝴蝶耳坠,梳朝云近香髻。 她就在坐在枝丫上荡着脚,夕阳恰好照在她脸上。 她很美,真的很美。 她唯一的不足便是那眼角已有了些许皱纹。 她已不再年轻。 她嫣然道:“哦!齐浩然,这名字我知道,很厉害哩!” 齐浩然脸上的得意之色一扫而过,接着拱手笑道:“多谢姑娘夸奖,区区薄名,不足挂齿!” 他已不再追问她的名字。 因为他知道,女人若是不回答,男人就千万莫要再追问,不然定会遭女人讨厌。 美人却突然叹气道:“哎!要不是我今天有事,我今晚便陪你去前面小镇上共度一夜。” 齐浩然闻言愣了半晌,后又正色道:“姑娘此言实在不妥,还请姑娘慎言!” 美人俏脸微红,掩嘴轻笑,嫣然道:“小鬼,你瞎乱想什么嘛,我只不过是要与你‘秉烛夜谈酒作伴’。” 齐浩然又愣住了,半晌后一手挠头,讪讪笑道:“原来是在下错了啊,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啊!” 他接着又正色道:“不知姑娘有何要事,可否需要在下帮忙?” 美人摇头笑道:“齐少侠果然是少年英雄啊,不过我的事你最好还是莫要掺和的好。” 齐浩然眼里闪过一缕落寞,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说着便想和身后的少年一齐离开。 却只听美人嫣然道:“你可以离开,但这位公子却不行。” 齐浩然闻言皱眉道:“难道你也是劫色的?” 他心里却想道:“他娘的,这群人有病吧,一整天没完没了的,这都已经是第五个了。” 美人闻言疑惑道:“劫色?” 齐浩然道:“难道不是?” 美人嫣然道:“他长得虽说很好看,可我却早已心有所属,又怎会做出那种事。” 齐浩然眉头一松,又问道:“那不知姑娘找他有何事?” 美人笑着反问道:“那我问你,你又为什么总替他说话?难道他是哑巴?还是你已喜欢他?” 齐浩然闻言一愣,随后又急忙正色道:“在下是受好友所托,前来保护这位公子的,还请姑娘莫要胡说。” 哪知美人闻言却是摇头叹气,道:“哎!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齐浩然问道:“什么完了?” 美人无奈道:“你是来保护他的,我却是来杀他的,而我的雇主还告诉我如若遇到保护他的人便顺便杀了。” 她又叹道:“可我本不愿杀你,怎奈……哎!” 齐浩然闻言皱眉道:“你是来杀人的?” 美人笑着点了点头。 齐浩然眉头更皱了,问道:“难道你是……” 美人嫣然道:“没错!就是我,‘月下花虽柔,刺出无人留’花月柔花小姑。” 齐浩然皱眉道:“女杀手花月柔。” 接着他又大声道:“是谁要你来的?” 花月柔嫣然道:“你觉得我会说吗?” 齐浩然道:“那我出双倍的价钱,雇你去杀他。” 花月柔摇头笑道:“我的规矩一向如此,讲究先来后到。” “何况这次还是他拜托我的。”她在心里补充道。 齐浩然突然把腰挺得老直,大喝道:“你就那么肯定你一定杀得了我?” 花月柔嫣然道:“你武功虽然高,可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你方出道四五年。” 她又叹道:“而我却……” 她没有再说下去。 齐浩然也没有再问下去。 因为他已知道,花月柔已出道二十年,今年已是三十五了。 三十五岁,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悲催,尤其是那些嫁不出去的女人。 花月柔就是那嫁不出去的女人。 只听齐浩然喝道:“既然如此,那便来吧!我早已想会会你们这些老江湖了,我倒真的想看看你们是否只是徒有虚名、是否只会倚老卖老。” 说完他的剑已出鞘,可他却没攻出。 “浩然正气剑”讲究的便是一身浩然、一身正气。 先声夺人与乘人不备又怎能算是“浩然正气”呢? 所以他在等。 花月柔娇躯如叶般,翩翩飘落下。 她嫣然道:“那你可瞧仔细喽。” 说着她便将双手往袖里一缩一放,忽地她的手中便多了一副峨眉刺,长约一尺。 只见她脚踏井字步,向齐浩然攻去…… “喜鹊穿枝”、“龙虎风云”、“燕劈翅”……一时之间花月柔便已攻出十来招。 而这齐浩然也不愧为武林公认的年轻第三,他居然能接住花月柔这个老江湖十来招。 可也正如花月柔所说的,他毕竟太年轻了…… “额”。 短促的一声,那也是人生最后的一声。 齐浩然咽喉中多一支峨眉刺…… 花月柔小腹前,剑刺相接…… 她步伐成虎步,右手之刺在咽喉…… 齐浩然终是死在了花月柔的一招“美人挂画”之下…… “碰”。 他已倒下…… 花月柔左脚前寸,右脚向前迈进一步,呈右地盘步,右手持峨眉刺从身体右侧由前向上向后甩摆刺,目视刺尖。 但见少年一个后跃,便跃上了身后大树的粗枝上。 他只一跃,便破了花月柔这招还没使完的“右白鹤亮翅”。 花月柔目视少年后跃至树上,连忙一个转身,一跃跟上。 她一跃方要上树,少年却一跳而落地。 她紧追不放…… “疾,疾,疾……” 兵器划空之声。 她脚踏井字步,手戴峨眉刺,或挑、或点、或贯、或带、或劈、或甩…… 姿势美妙,姿色更是绝伦。 她竟二话不说,便立即对少年动手。 少年却是一味躲闪。 刺劈右肩则左移,刺挑下颔则后退,刺往脸横甩则下蹲,刺向心直扎则右侧…… 无论花月柔使的是“蜻蜓点水”,还是“燕子取水”,抑或是“美人挂画”,又抑或是“燕劈翅”等峨眉刺招式。少年总是能轻轻松松地便躲闪,或右侧,或左移,或上跳,或后跃,或翻身…… 又是一招被躲,花月柔忍不住道:“看你年纪轻轻的,怎地轻功如此之好?” 少年没有回答。 他眉头皱了皱。 他已发觉花月柔身上有种淡淡地味道。 这味道,似乎有催情的功效…… 因为他已…… 他连忙运功压制…… “疾,疾,疾……” 二人又是斗了二十来招。 花月柔喝道:“小人!” 她也已意识到了…… 她身上最迷人的五处地方已…… 她也连忙运功压制…… 原来她也闻到了那味道,只不过她以为那是少年洒在她身上的。 毕竟他的轻功实在太好了、速度实在太快了,她都不得不佩服。 少年并没回答她。 他只是看向齐浩然的尸体。 那里此时又多了个人。 那是位少年。 他一身粗布衣裳,模样穷困潦倒,但他的腰板却挺得老直。 他手里拿着一根竹子,一根一尺两寸长的竹子,模样有点像短剑。 一柄只有剑尖的短剑。 他正在看着少年和花月柔的打斗。 花月柔也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加上她还得运功压制体内的…… 所以她已实在不宜再动手。 所以她停手了。 她一停手,少年立马跃出,远离她,远离那味道。 只见她望向粗布少年,嫣然道:“不知这位小友是谁,来意又是什么?” 此时夕阳已下,夜幕已降。 她眼中瞧见了一张脸,一张除了冷漠再无其他的脸。 那粗布少年的脸充满了冷漠,也只容得下冷漠。 只他淡淡道:“我想打听一个人。” 花月柔嫣然道:“却不知你要打听的是何人?” 冷漠少年道:“齐浩然。” 这就奇怪了,齐浩然不就在他身边?他又为何还要向人打听? 所以花月柔问道:“你不认识他?” 冷漠少年道:“不认识。” 花月柔又问道:“那你找他干嘛?” 冷漠少年道:“杀他。” 花月柔嫣然道:“你为何要杀他?” 冷漠少年道:“因为我想成名。” 好看少年闻言眉头一皱。 花月柔却嫣然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许多?” 冷漠少年反问道:“你既问了,我又为何不答?” 花月柔突然觉得这少年很有趣,她继续笑道:“你就不怕我去给他报信?” 冷漠少年道:“如果这样更好。” 花月柔道:“为何?” 冷漠少年道:“那样我就可以等他自己来找我了。” 花月柔拊掌笑道:“你果然有趣。” 冷漠少年道:“我很无趣。” 花月柔嫣然道:“不,你很有趣。” 冷漠少年再次道:“我很无趣。” 花月柔再次嫣然道:“不,你很有趣。” 冷漠少年这次却道:“你知道他在哪吗?” 花月柔反问道:“你想成名为何一定要杀齐浩然?” 冷漠少年反问道:“你是不是在拿我打趣?” 花月柔嫣然道:“你只要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他在哪。” 冷漠少年道:“你说。” 花月柔嫣然道:“你上个问题还没回答哩!” 冷漠少年道:“因为他够出名。” 花月柔笑道:“你果然有趣。” 她接着又继续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闻言,竟是转身离开…… 他的腰板还是挺得老直…… 花月柔愣住了…… 她突然对这少年感兴趣了。 他已勾起了她的好奇。 所以她喊道:“你不想知道齐浩然在哪了吗?” 少年停下脚步,道:“你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花月柔突然觉得这少年有点天真,有点幼稚。 她嫣然道:“那我叫你冷焉可以吗?” 冷漠少年继续走着路,冷漠道:“嘴长在你的身上,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花月柔又愣住了,她觉得这少年实在有趣极了,她从未见过这么样的一个人。 于是她又笑着喊道:“冷焉!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哦!” 她虽已三十五,可有时她竟真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般,让人觉得充满了青春的味道。 冷焉停步,回头,道:“他在哪?” 花月柔指着尸体,嫣然道:“他就在这。” 冷焉问道:“谁杀了他?” 花月柔嫣然道:“你想知道啊?” 冷焉点头。 花月柔指着那比女人还好看的少年,嫣然道:“那你替我杀了他。” 冷焉淡淡道:“我现在还杀不了他。” 花月柔嫣然道:“哦!为什么?” 冷焉道:“他速度比我快。” 花月柔突然叹气道:“哎!原来你也杀不了他啊,看来这次我要枉费他对我的信任了。” 这话也很奇怪。 但他们都没问。 好看的少年一开始就不说话,似乎真的是哑巴。 冷焉却觉得没必要问。 他已打算再次离开…… 却只听花月柔道:“齐浩然是我杀的。” 冷焉转过身来,道:“好,那你出招吧!” 花月柔惊讶道:“你想杀我?” 冷焉道:“你杀了他,我再杀了你,我肯定能出名。” 花月柔叹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江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冷焉道:“出招吧!” 花月柔道:“一定要?” 冷焉道:“一定要。” 花月柔本不想与他打,可不知为何,她又很想跟打。 所以只听她道:“那便来吧,你是晚辈,你先出招。” 冷焉喝道:“好!” 说完他的剑便已刺出,刺向花月柔的咽喉。 快,很快,真的很快。 花月柔已来不及后退,所以她只能顺势往后躺下。 一剑被躲。 冷焉收剑又刺出。uu看书 .uukanshu 他的动作很流畅,很快。 又是刺向咽喉。 花月柔急忙一滚。 又是一剑被躲。 冷焉再收剑,又刺出,又是刺向咽喉。 花月柔运起轻功,四处躲闪。 冷焉收剑出剑,剑剑极快,剑剑抚肤,剑剑擦衣…… 一晃冷焉便已刺出十三剑,花月柔也已躲了十三剑。 期间她没有说话,她无法说话。 因为冷焉的剑实在太快。 因为她又闻到那味道。 因为她又…… 冷焉他的剑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变慢。 因为他也问道那味道了。 因为他也…… 花月柔本可用内功压制,可她此时却是无力分心。 冷焉他来自荒原,他并未修炼过什么内功心法。 所以他并无内功,他没法和花月柔他们一样用内功压制。 他靠的是他极强的自制力。 但他们用的却都是短兵器。 所以他们的身体时常靠得很近,甚至接触…… 可他却未停下,依旧在刺。 她也依旧在躲。 她的衣裳已有多处破碎。 她小腹、肩头、胸口、大腿……都有肌肤露出。 她头发已散发。 她的脸已红。 她的腿已在不自觉间紧缩。 她已忍不住…… 女人三十五,如狼又似虎。 她似已不要命。 她直扑他怀里…… 他也毕竟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