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威武》 第1章 初章 如此穿越 “怎么会是这样？”轰隆，狂雷惊天，林园在大雨中怒吼。前世因为孩子被校园霸凌惨死，愤而为女儿报仇，送走多人的他，作为特大重犯被执行枪决。 眼下他站在另一个世界，这具身体也叫林园，十七岁。异世重生这种方式他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成了一个太监。 这具身体，是个小太监。等等，脑海里闪过的那句“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是怎么一回事？还宫什么啊？怎么宫？二次宫吗？我都找不着那玩意，怎么宫？我靠，给老子一本葵花宝典？ 别人穿越都是娇妻美女排成行，神功盖世日夜忙。怎么轮到自己穿越，他丫的，就成了公公？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句台词：“你问我西厂算什么东西？我现在告诉你，你们东厂不敢管的事，我们西厂管。你们东厂不敢杀的人，我们西厂杀。一句话，东厂能管的我们管，东厂不能管的我们更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西厂，够不够清楚“ 厂公威武？这个可以有。林园激动愤懑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瓢泼大雨也跟着散去，露出一轮皎洁明月。踢开脚边的骷髅头，看看周边山野的点点鬼火，那边还有特别应景的狼叫。 这是京北的乱葬岗？林园这具身体的记忆恢复过来。自己被人下药，然后丢到乱葬岗？这具身体也够了倒霉的啊？等等，还有更猛的料。 这具身体的父亲叫林河，十年前是吏部尚书，位高权重。被人诬陷谋反，东厂办的案子，号称铁证如山。林家一百二十七口，林河等三十七人菜市口斩首。女眷入教坊司，男丁流放三千里。 我去！自己是林河最小的儿子，当时才七岁，被重点照顾，送去阉了做太监。这十年，屡屡被重点关照，生死边缘来回溜达了十几次。这次是没挺过去，才被丢到乱葬岗。 算了，既然老子继承了你这具身体，你林家的血海深仇，老子一并帮你报了。平反昭雪，林家估计是回不来了。原因很简单，老子再牛逼，也不能给林家留后了。 话说这个世界里的西厂，混得不咋地啊。被东厂踩在头上，甩出去十几条街？整合了脑袋里原有的信息，林园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乱葬岗。没关系，咱家不是来了吗？东厂，算什么东西？ “刘哥，早。”旧灰坊，这是西厂驻地。清晨，林园和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刘全面前，吓得刘全差点坐在地上。 刘全脸色发青，他也曾是绿林高手，杀人放火不眨眼的那种。后来被迫阉了，进入西厂。这昨晚被毒死的人，怎么又活蹦乱跳的出来了呢？ 那是断肠红啊，三倍剂量，就是大象，也得玩完。自己当时摸过鼻息，都没气了。自己绿林道混了这么多年，难道连人死没死都搞不清楚了？ 自己才五十二岁，正当壮年。普通百姓都能活个一百二三十岁，自己这老的太快了吧？ “早！”刘全脸色还没恢复过来，这个招呼打的很勉强。 “劳烦刘哥，和三档头说一声，帮小弟请个假，小弟昨夜不知什么东西吃坏了，头晕眼花的不舒服。请假一日，去看看大夫。”林园拱手说道，礼数一点都不缺。 心里却恨不得把这厮大卸八块。丫的，就是这厮，昨晚给我灌药酒。这厮以前对我都挺关照，咱家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好！贤弟快快去吧，莫要耽搁，身体要紧。”刘全连连点头，不管咋说，先把他弄走。 “废物，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你让咱家如何跟那边的大人物交代？银子你都分了三百两，现在人还活着？”三档头张平脸色铁青，一下捏碎了手里的茶碗。 “大人，事到如今。不如就趁今晚，咱们叫上那两个，一起去把他做掉？” “你这么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明目张胆暗杀同僚，若被查出来，可是要被车裂的。秦老二一直都和咱们不对付，你难道想给他一个口实么？这几天暂且放过那小子，慢慢来。” 张平低声呵斥刘全之后，让刘全把地上的碎茶碗清扫掉。呼！长出一口气的张平，眉头紧皱。林园这小子，怎么如此命硬？这都是第六次，他居然还没死。大人物那边，需要一个交待呀。收了人家几茬银子，却没有让人家满意，这可不行。 林园出了旧灰坊，却没有回到自己那间在旧灰坊后面的木板屋。旧灰坊后面那排木板屋，是他们这些番子的住所。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他们这些西厂的番子，可能很唬人。实际上，他们都不过是小把戏，随用随扔的。 他想去附近的客栈，暂且住上三天，躲避一下。客栈人来人往，三档头他们就是要下手，也会注意一些，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若是继续住在这木板屋，谁知道半夜会不会被他们堵住？虽说西厂严令同僚之间不可互相残杀，自己这种无根无靠的小太监，算同僚么？ “小林子，可愿意跟咱家聊几句？”面前拦住去路的人带着斗笠，身穿粗布衣裳，看起来像是个老农。林园认识这人，这是同一科的，二档头秦英。此人和三档头不对付，每次见面都会互相嘲讽谩骂。 “见过二档头。”林园哪敢拒绝，只能乖乖跟着。 “算你小子命大，还是该说林尚书冤屈，老天都看不下眼？”二档头坐在酒家桌前，低声叹息。 “小人不知二档头此话何意，家父是大罪之人，小人也是戴罪之身。”按照以前的记忆，太监是要自称奴婢的。然而穿越来的林园，奴婢这两个字死活都说不出口。 可以砍了他的脑袋，他也不会自称奴婢。胯下是少了个东西不假，那他林园也是爷们。 “你不信我，也是正常。这是一本前朝宫里传下来的秘籍，拿去吧，另有一些药材补补身子。咱家还有三颗解毒丹，自己留好。昨夜，咱家去了乱葬岗。”二档头秦英说完，把一个蓝布包裹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这里客栈的丙字一号，咱家出钱包了半年，你大可住下。” 林园看着那个包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到手里。都已经这个德行，二档头真要用毒害他，他也逃不过。二档头可是用毒大行家，不是刘全那种货色能比拟的。 二档头给他定的这间客房，家具一应俱全，被褥全新，比他那间木板屋狗窝强太多了。林园伸了一个懒腰，把房门拴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经历无数事情，林园这具身体以前可悲的经历等于全部展现一番。最终醒过来，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碗水。那碗水有毒，刚放下水碗的他，腹痛如绞。 拿出二档头给他的解毒药吃下去，坐在凳子上忍了一会儿，疼痛渐渐消散。拿起水壶，把水倒出来仔细观察，才发现水的颜色不对，略微发黑不说，还有淡淡的腥味。也就是自己刚睡醒，太大意了。 想到这里，林园把碗里的水洒了一半，手握短剑，趴在地上。直到天黑，其间伙计过来在外面敲门大声询问是否要送饭，见无人应答，便自己回去。 林园始终趴在地上装死，不敢乱动。又过了两个时辰，在他都快睡着时，一根细小铜管悄悄从后窗伸进来，冒出白色烟雾。林园闭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门栓被拨开，刘全悄无声息的进来。 还是三档头高瞻远瞩，就知道二档头那厮租下客房，不会有好事。提前让我在水壶里下毒做个预备，没想到，没想到，却便宜了林园这小子。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林园这次我看你怎么回来？嘿嘿，先把这小子大卸八块，就不信他还能活着蹦跶？让三档头在大人物面前，给那二档头上上眼药。二档头也是想不开，林园这种必死的鬼，你也敢碰？ 刘全面露笑容，转身把门关好。就在这时，他觉得左肋下一痛。忽然看到林园冷笑着站在身侧，手里短剑自他肋下抽出。刘全后退抽刀，却只抽出来一半，无力倒在地上。 林园手里短剑飞出，刺入刘全咽喉。把后窗打开，忍住恶心，让迷烟散去。等他转过身来，却吓了一跳。二档头怡然自得坐在桌前，桌上还放着两颗滴血的人头。 “陈铁，张华，都在外面。要不是咱家在，今天你定要被切碎扔去乱葬岗喂狼。”二档头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桌上那两颗人头，就是三档头下面另外两个番子。林园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地上的刘全，桌上的陈铁，张华，都因为自己而死。如果厂公知道此事，一个杀死同僚的大罪，足可以让自己腰斩。 醒醒，你个傻叉。这不是前世那个和平的社会，这是个你死我活的年代。你这种胆量，能活过第一集么？心里那个声音出现的恰到好处，把林园拉回自己穿越的这个血淋淋现实中来。 “多谢二档头救命之恩。”林园屈膝跪倒在秦英面前。从这一刻开始，前世那个朝九晚五上班的林园就彻底消失了。 第2章 反杀 深夜，京都城北张家庄。这是山脚下一个小村子，几十户人家，稀稀落落的。村东有一处大宅院，占地十几亩的那种，被绿树围绕。此刻就在大宅旁边的树下，二档头秦英看着满身血迹的林园：“准备如何？” “请二档头放心。”林园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恐惧，把死人鲜血抹了一身加一脸，让他想吐。 可是没办法，不这样做，怎么能对付三档头。其他三个番子都死了，过了今夜，三档头一定会发觉事情有变。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呢？要想自己不死，三档头就必须死。 这不是前世，这是现在。现在是什么，是个你死我活的社会。林园一刻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林子，去吧。这一次做好，咱家就想办法让你去东北边关待上一年。那里山高皇帝远，董家想插手，也没那么容易。” “遵命。”林园拱手。 大宅后面书房，此刻墙上暗门打开，密室之中，黄金珠宝十几箱。三档头张平挨个开箱验看，把玩。这些黄金珠宝，就是他十几年来辛苦搜刮的收获。 那颗猫眼石，是前一阵子抄家一个侍郎，顺手得来。足有婴儿拳头大小，成色极好。 砰砰砰！有人在砸书房的门。张平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谁他妈这么不长眼，等老子出去，看不打断他的腿。张平把箱子挨个关好，锁住，退出暗室，暗门复原。 拉开房门，前面是护院老王。 “老爷，老爷，有急事，小的不是故意打扰老爷。大门外来了一个满脸满身都是血的汉子，他说他叫刘全，是老爷手下的番子。有急事向老爷禀告。小的不敢怠慢，这才前来敲门。” 老王的话，让张平收回被打扰的怒气。刘全满身是血，莫非出了什么大变故？他去跟踪林园那个该死鬼，怎么会有变故？难道林家还有残党？那样的话，抓住林家残党，董家那边肯定有重赏啊。 想到此处，张平满心火热，大步朝院门走去。他步伐很快，却没注意到老王越走越慢，与他慢慢有了十几步的距离。 “三档头，是我。还求三档头饶命。”林园扑通一下跪倒在门口，用膝盖往前走，来到张平脚下。 “刘全呢？”回答三档头的，不是林园，而是林园背上的改装弩机。林园一低头，弩机发动，三根漆黑的弩箭射向张平。张平危机中躲开前两支，却被第三支射中肩头。弩箭上有剧毒，张平就觉得肩头发麻。急忙后退，点住肩头穴道，暂时止住毒素扩散。 “张平，你我十五年的恩怨，该好好算算了。”二档头自门外出现，缓步而入。 “秦英，你我平日不过口舌之争，为何要对咱家下这等死手？” “口舌之争，你想得还真是简单。十五年了，咱家和你提一个人。何进，你可还有印象？那是咱家拜把子大哥，当年他和你一起去追捕一个重犯。你收下那重犯百两黄金，却给咱家大哥背后一刀。”秦英手中多出来一个灰色针筒，缓步朝张平逼近。 “三档头，刘全他们在下面等你。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来啊。”林园狂笑起身，把三颗人头当做暗器丢向张平。趁张平心神失手的空间，林园冲上来，扬手洒出一把毒粉。 张平极为狼狈的躲过毒粉，却被林园左腕的袖箭射中肋下。张平暴怒，一掌打在林园右肩膀上，清脆骨裂之声响起，林园咬牙忍住，以伤换伤，手中短剑刺进张平大腿。 张平再想杀林园，已是来不及。二档头秦英到了身后，漆黑如墨的毒掌印在张平后心。张平冲出去几步，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再动弹。林园勉强站住，右肩膀疼的撕心裂肺。 秦英取出一颗伤药递给林园，林园看都不看，一口吞下去。 “有趣，都知道咱家用毒。你小林子就不怕咱家卸磨杀驴？” “二档头要杀我，不必等到现在这么麻烦。恭喜二档头大仇得报。” “不愧林尚书的血脉，是个人物。金票，你且收好。这枚令牌，是咱家花了不少银子换来。你拿着这块令牌，连夜去海天关大营。去寻四档头秦宇，在他手下先当一年番子。那是咱家堂弟，你放心就是。”秦英说完，出手帮林园把肩头的骨头正位。 “多谢二档头。”林园这次道谢，是发自肺腑的感激。雪中送炭，哪有几个人真会做？ 天亮之后，林园已经躺在一辆宽敞舒服的马车上。车夫是他高价雇来的，去海天关一趟，正常连人带车走一个多月，给五十两银子足够。林园给了一百两，这个价格，让车夫把自家舍不得用的新被褥放在车厢里。 这一次，林园足足睡到傍晚，才被车夫叫起来去住店吃饭。二档头不仅是用毒高手，医术也同样惊人，他给的伤药效果极佳。右肩只要不用力，几乎感觉不到疼。 按照惯例，车夫都是直接睡在马车上，或者好心的主顾会花上几个铜钱，让车夫睡在客店的柴房。林园不一样，林园直接给车夫老田要了一间和他一样的上房出来。把老田感动的，差点落泪。赶车八年，去过无数地方，却从来没遇见过林园这么好心的主顾。 没空听老田感恩戴德，林园进入自己的房间。简单吃过晚饭，关好房门，林园准备练功。是时候了，穿越自带的那本葵花宝典，该练了。这具身体原本的武功，也算不错。但是比起葵花宝典，那差的不知道多少条街。 第一次仔细研究葵花宝典，这秘籍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炼气，下半部分练剑。至于前世那传说中的针法，也许是东方不败自悟的。一想起那阴柔的针法，林园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可不行，针法不能琢磨。 咱家还是练剑吧，辟邪剑法还能接受。太监和人妖，还是不一样的，太监还是残缺的爷们，人妖可不是。两者之间，有着本质区别。这是林园给自己定的底线所在，不容突破的那种。葵花宝典上半部炼气，一共四重境界。 也许是穿越附带的效果，林园花费两个时辰，轻松进入第一重炼气的境界。按照秘籍上所说，在第一重，攻行百日，就可进入第二重气血双修。此时的林园，觉得耳清目明，客栈上下两层楼，前后两排房子的动静，他都能听清。 肩头的伤，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这葵花第一重炼气的效果，还在持续缓慢的改造着他的身体。不知怎么，他想上个大号。找到马桶，顷刻之间，那种舒爽难以形容。 “那是个小太监，看样子会武功，不知道是东厂还是西厂的。确定要动手？” “那是自然。你看他出手阔绰，连给你，都定了一间上房。做完这一票，咱们歇他两年。你不是喜欢怡红楼的小春花么？到时候悄悄给她赎身出来吧。那处庄子，咱们买的三百亩地，足够吃喝。” “好！后天就过鹰嘴山，那边山高林密，虎豹狼虫都多不说，那两处当家的，咱们都上过供。” “到时候给他下点麻药，多放点，让他睡死过去，这样砍脑袋也不疼。我先走，去鹰嘴山那边布置，到时候你看记号。” 简短的交谈结束，其中一个声音是车夫老田。林园沉默半晌，才长出一口气。前世那里的古人说过，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此话看来当真不假，这车夫老田，看上去老实巴交，面相忠厚，谁知道背地里还是个强盗。 自己觉着好心对待他，却没想被当成驴肝肺不说，还要谋财害命。林园又一次提醒自己，把前世那套生活经验收起来吧。这个世界，步步惊心。 客栈饭厅，林园吃个夜宵。练功之后，饿的厉害。要了两只烧鸡，坐在那里正吃着。进来一个青衫书生，衣着破旧，左臂打着夹板，唉声叹气的坐在林园对面，要拼桌。这是八仙桌，很大。林园自然不介意，依旧啃自己的烧鸡。这烧鸡肉质酥嫩鲜香，做的不赖。 “一壶老酒，一碟酱油。”书生吩咐过，伙计面无表情，去打了酒倒了一碟酱油端上来。林园有点好奇，喝酒就酱油下酒？这是什么吃法？ 书生也不管他，给自己倒上一盅。喝一口酒，用筷子蘸一下酱油。这时候林园才明白过来，这位是穷的，买不起下酒菜了。 “相逢就是有缘，兄台不必客气。”林园把半只烧鸡推过去，那书生看了林园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毕竟烧鸡很香，要说没诱惑，那不可能。 “在下云雷，九原行省无家人士。贤弟如何称呼？”书生拿过酒盅，给林园倒了一盅。 “小弟姓林，家曾在京都。云兄这无家人士，当作何解？” “原本有家，唉，唉，唉！在下原本家在乌兰城，自幼生长在那里，父老乡亲皆是淳朴之人。可一年前，帝国与罗刹国交战兵败，把乌兰城割让给罗刹国。自那之后，在下就无家可归。来到京都，想给帝皇上书。可惜在京都停留半年，才找到机会冒死拦住兵部尚书大人车驾。却被士兵拖到一旁，把手臂打折。唉！岂有堂堂帝国空无人？要向外邦割地称臣？” 云雷说到这里，嚎啕大哭，引得周围酒客频频瞩目。等他哭够，林园又叫了两盘酱牛肉过来。 “云兄对于日后，可有考虑？” “林贤弟，哪有什么考虑？看哪里有私塾可以教书，混日子罢了。”云雷摇了摇头，一副心灰意冷。 “云兄为何不参加科举？” “参加过，被人冒名顶替下来。那人有权有势，我一穷苦书生，哪里斗得过？” 林园没有接话，而是吃完盘里牛肉，请云雷到客房喝茶。云雷一口应允，平日里孤独一人，有人谈心，再好不过。 “小弟愿意为兄长纳捐黄金百两，去吏部活动一下，弄个外地县丞不难。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在下观贤弟并无喉结，声音也有些尖细。冒昧问一句，贤弟莫非是公公？是东厂还是西厂？” “云兄对太监可有偏见？” “以前确实有，但今日遇见林公公，却改变在下印象。太监也是常人，常人都有好坏，太监也不例外。林公公美意，在下恐不能答应。在下最恨徇私枉法之事，岂可自身同流合污？” “云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看不惯帝国官场，认为他们无能。你为何不自己投身其中？纳捐所得官职，也一样是官职，一样可以实现抱负。你莫非只有嘴炮？” 林园这几句话，显然很是扎心。云雷半晌无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终还是点头：“那就多谢贤弟一语惊醒梦中人。贤弟今日提拔之恩，日后定会报答。” “不如你我结拜兄弟如何？云兄？” “正有此意，守望相助，同舟共济。”也没去弄香案，直接二人跪在客房地上，对天盟誓。 “大哥，这是金票三百两。小弟要前往海天关前线，最快也要一年。若有什么消息，可托人传信给西厂寅字科二档头秦英大人。” “原来二弟是当年林尚书后人，二弟也不早说。你我都是孤苦无家之人，理当互相照应。二弟放心，愚兄此番定不会辜负贤弟期望。愚兄投身官场，以后找机会为二弟一家平反昭雪。” 对于穿越而来的林园，这三百两金票，就是一笔风险投资而已。二档头给了他一千两金票，留着也无甚用处。在这书生落魄之时，投资一次，说不定日后有奇效。 第3章 岳桐 “给我一口饭吃，助我杀上鹰嘴山为父母报仇，愿一生为奴。”身形干瘦，尖嘴猴腮的少年坐在路边，头上插着一根草标。少年赤着上身，露出一根根肋骨，瘦的皮包骨。 少年旁边那块木牌上写的那句话，让三三两两围观的人看了，又纷纷散开。开什么玩笑，鹰嘴山上有两拨强盗，牛头高和马面李。 那牛头高力大无穷，用一把骷髅锤，据说发起狠来，城门都能砸塌。马面李是个快刀手，一双弯刀可以把苍蝇劈开。更何况这两伙强盗，据说各有二三十个手下呢。杀上鹰嘴山？躲鹰嘴山，都躲不起。 刚刚从客栈用过早饭出来，还没上马车，就见到街边这一幕。穿越过来，林园还是第一次看见卖身的。一时觉得好奇，不听车夫老田劝阻，直接来到近前。 “你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鹰嘴山上有什么？”林园说完，招手让那边摆摊卖肉饼的汉子，送过来五张大肉饼放在少年面前。 “俺叫岳桐，今年十五。鹰嘴山上那两拨强盗，牛头高和马面李，是我杀父母的大仇人。你要是答应跟俺报仇，俺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俺有的是力气，你让俺打谁，俺就打谁。” 岳桐说完，拿起面前的肉饼，大口吃了起来。怕他噎着，林园又让卖饼的送来一大碗汤。五张大肉饼转眼间就没了，岳桐看着他：“不够，再来十五张。” 周围旁观的行人哗然，这少年是个饭桶啊。脸皮还挺厚，人家好心给他饭吃，他还嫌少。 林园取碎银子的时候，不注意从袖子里掉出来三锭黄橙橙的金元宝，看得周边人眼都直了。林园旁若无人的把金元宝收起，随后用碎银子给卖饼汉子结账。 卖饼汉子满脸堆笑，一早上就来这么一个大主顾，十五张大肉饼，可不容易。 “少爷，钱财不可露白啊。”车夫老田在一旁低声提醒。林园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冷笑，你这强盗就在身边，露白不露白，又有何妨？十五张大肉饼是要现烙的。汉子那炉子，一次最多出三张肉饼。汉子一边烙饼，岳桐一边吃。 “少爷！你要答应俺上鹰嘴山的。”岳桐吃完肉饼，把头顶草标拔掉，起身来到林园面前。 “不管我是什么人？只要跟你上鹰嘴山，帮你父母报了仇，你都跟着我么？” “嗯，少爷，俺说话算话。” “好，附近可有铁匠铺？给你找个家伙。”林园这个决定，让车夫老田很是无语。他想开口劝阻，可是林园就给他开口的机会。平白无故多了个人出来，这会很麻烦。但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阻止了。 “这锤子，有点轻，将就用吧。等我杀了牛头高，就用他那个。”岳桐拎着一对大铜锤，满不在乎的说。武馆主人吓得一愣，那是他这里最重的一对铜锤，一只四十斤，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根本用不了，放在兵器架上，也是充个门面。 “一百两银子。”武馆主人壮着胆子报出这个价来。 “多给五两，给他来两套衣服。”林园拿出银子来，武馆主人一口答应。岳桐在附近流浪有一阵子了，他也曾经接济过几回。他知道岳桐力气极大，要是好好练练功夫，以后绝非无名之辈。但是鹰嘴山那两伙强盗，他一个也惹不起。 武馆主人不仅给了衣服，还给了靴子，另外送了一把短刀给岳桐。打扮起来，很像一个小跟班了。 车夫老田心里暗骂，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小兔崽子出来。妈的，连迷药都得多准备好几份出来。明天早上，给他们放进水壶里。可不能到了鹰嘴山再动手，得提前。 要是被鹰嘴山那两个当家的，发现这头大肥羊，那真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了。更何况这小太监自己作死，还要上鹰嘴山帮人出头？这附近说不定，就有鹰嘴山的线人，真是麻烦透了。 白天在马车上，林园继续练功。葵花宝典除了挥刀自宫这一点外，实打实的是一本绝世武功秘籍。仅仅炼气第一重，两个周天行功下来，肩膀完全不痛，已经可以用力。 车夫老田坐在车头，时不时的瞄向车尾一眼。那个少年看起来那么瘦，怎么力气比牛还大？今晚得好好商量一番，这笔买卖，出了变数。 老田有点神不守舍，好几次都差点把车赶下路去。坐在车厢里的林园，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看来这个强盗车夫，有点着急了。明天早晨，送他们上路吧。赶车也不是什么技术活，岳桐锻炼几天，应该没问题。 十斤酱牛肉，几乎都进了岳桐的肚子。林园和老田，都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伙计端上一大盆炖猪肉来，外加三只烧鸡，六斤大饼。客栈里其他食客，这会儿都在看他们吃饭。 其实，就是看岳桐吃饭。这么瘦小的少年，却像饿死鬼投胎。当伙计再端上两条烩鲤鱼和十斤酱牛肉时，整个客栈发出一阵惊呼声。连林园都好奇，那么多肉，还有饼，都吃到哪里去了？等最后，一盆鸡肉汤也被岳桐干掉后，林园心服口服。 这一顿饭，岳桐自己，就顶上普通人十个的饭量差不多。这要放到前世，搞个吃播出来，肯定很赚钱。当然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吃播存在的。林园还暗暗告诫自己，把前世这种没用的经历，通通忘掉。要想在这个新世界好好活下来，就必须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就这么一天功夫，就出了岔子。这样好了，明天上路，你悄悄偏个方向，把车赶去狐仙庙那附近去。那边上都是密林，马面李带着他的手下，会跟我一起在那儿等。” “为什么？马面李怎么掺和进来的？” “还能为什么？那小太监，在大街上露出金锭来，你当鹰嘴山那帮人没有眼线么？马面李的人认识你，所以他找到了我。这次咱们占三成，他们占七成。” “真是欺负人。”车夫老田有点生气，辛苦一路，找了这么一个大肥羊，现在却要被人分走七成。 “有三成拿就不错了。马面李起码还讲道义。要是牛头高，他就是给咱们三成，咱们也不敢要。牛头高那家伙，黑吃黑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到那人从老田房间悄悄离去，林园站在暗处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三十几岁的汉子，有点矮。林园转身进入岳桐的房间，低声和岳桐交待了一番。岳桐双眼睁大，变亮，恨不得现在就把车夫老田脑袋拧下来。 次日上午，坐在车厢里的林园，看到老田悄悄离开官道，把马车赶上一旁的岔路上去。林园假装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开口说道：“老田，把水葫芦给我，喝点水解渴，这天气，越来越热。” 老田赶忙停下马车，把车厢一旁的水葫芦解下来，递给林园。他很高兴，本来还想找个说辞，让他们喝水呢。这水里加了药，可不能浪费。小太监自己主动讨水喝，那再好不过。 等你变成死太监，收了你的金子。回去把相好的赎出来，找地方过日子去。见林园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把葫芦递给车尾的岳桐。 岳桐一口气喝下大半，把葫芦放了回去。老田磨磨蹭蹭的，把草料给拿下来，喂喂马。他想拖一会儿时间，等药劲上来。果然，没多大一会儿，车尾的岳桐靠在那儿，鼾声如雷。 车厢里的林园趴在那里，也不动了。老田稳了片刻，上去推了推林园，没动。又壮着胆子用力推了推，还是没动。到车尾，推了推岳桐，睡的跟死狗一样。老田放下心来，麻溜把草料收起，驾车狂奔，冲着狐仙庙过去。 马面李这个人，人如其名，一张大马脸。远远看到马车过来，脸上露出冷笑。挥刀把旁边人的喉管割断，那人满脸不可置信，缓缓倒了下去。那是老田的同伙，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马面李也会黑吃黑。 马面李的四个手下上来，把马车截住。老田还没等开口，就看见了同伙的尸体。吓得他赶忙跪下，大喊饶命。马面李哪管那一套，使个眼色。一个手下抡起大刀，血光飞溅，老田一命呜呼。可惜老田，做了一路的美梦，最终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马面李的两个手下，把林园的包裹拿到老大面前。马面李用刀划开包裹，露出来十几锭黄澄澄的金子不说，那摞金票也能看到一角。没想到，这还真是一条大鱼啊。 马面李心花怒放，还没等开口。骨碌碌，丢进来四五颗血淋淋的人头。仔细一看，那都是他留在山寨的手下。 “哈哈！老李。没想到吧，你的几个铁杆，都在这儿了。你我相识这么多年，痛快跪下，给你个体面的死法。”牛头高扛着那柄骷髅锤，带着十七八个手下出现。一山难容二虎，牛头高早就有把马面李弄死的心思。当然，马面李也是一样。 “老牛啊，你我认识十几年了。你是个什么肠子，老子能不清楚。早晨吃的红焖牛肉味道如何？没觉得多了点味道？”马面李面不改色，握住弯刀，看着老对手。 牛头高看着粗壮，却是心细如发的那种人。闻言面色就是一遍，怎么老李知道自己早晨吃了什么？可是早晨，用银针试过毒啊。 这时候，旁边的大树上有人洒下大片白色药粉。一时间，场内人人有份，牛头高和马面李头发几乎都是白的。啊！牛头高的大半手下纷纷惨叫倒地，口吐黑血，眼看着就不行了。 “可惜啊，你这人做人真不厚道。山寨的兄弟们，不该是有福同享吗？那么好的牛肉，还有这么多兄弟没口福？”听到马面李这句话，嘴角流出黑血的牛头高终于明白过来。 那焖牛肉里有毒，是要配合这种白色药粉才会起作用。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事到如今，先拼命吧。就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牛头高怒吼一声，抡锤冲了上来。他还有五六个手下没中毒，也跟着玩命了。 马面李一阵冷笑，弯刀舞动如风，迎上了老对手。要是牛头高没中毒，两人半斤对八两。牛头高力气大，马面李刀快。 可牛头高中毒很深，这一动手，内力催动，毒素更是深入内脏。没几个照面，马面李一刀把老对手人头斩落。牛头高一死，他的几个手下四散而逃。可惜，一个也没跑掉。马面李气喘吁吁的回来，他还有四个手下，个个挂彩，严重的那个，少了一条胳膊。 岳桐忽然从车尾跳下来，手中的黄铜锤当做暗器扔出去。马面李两个手下猝不及防，被铜锤打倒在地上。岳桐跳到牛头高尸体那儿，伸手捡起来那柄长柄骷髅锤，双眼通红，直扑马面李。 他想起了惨死的父母，还有商队的伙计，保镖。是他们用自己的命，才换出来他的命。噗！噗！马面李另外两个手下倒地，咽喉处都插了一支黑色的袖箭。林园好整以暇的迎上马面李，短剑直刺马面李后心。 单是一个岳桐，马面李根本不怕。单是一个林园，马面李顶多以伤换伤。可力大无穷的岳桐加上神出鬼没的林园，马面李顶不住。他虚晃一刀，转身想逃。却被袖箭钉住左腿，惨叫一声倒地。岳桐的骷髅锤落下，马面李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 岳桐不停地掉眼泪，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悼念惨死的亲人。林园检查了一遍战场，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先把自己的包裹收起，放回马车之上。 尸体上一通搜刮，大概有个百十两银子，聊胜于无。林园想起了鹰嘴山，可惜强盗死了个干净。要想找到他们老巢，怕是没戏了。 第4章 海天关 海天关，帝国东北部第一雄关。巍峨的城墙耸立于东海之滨，往远看，海天成一色。关口，也因此得名。三百年来，海天关外，帝国疆域忽大忽小。大的时候，远超海天关两千里，小的时候，海天关外不足百里。 林园站在关门外，抬头看着雄伟的城墙。夕阳西下，排队入关的老百姓很多。西厂的令牌，让他省了许多事，被守城军兵直接放行。四档头秦宇并不在海天关内，出关五十里的东大营，才是西厂常驻之地。至于原因么，关内是东厂驻扎所在。 宁家老店，这招牌看起来很有一些年头。恰好伙计迎出来，林园点头，岳桐把马车交给伙计，自己背上包裹，跟随林园进入客栈。 “哈哈，这些帝国的羔羊，一个个都软的没有脊梁骨。哈哈哈，等我们打进海天关，把你男人都拉去矿场做工，女人都拿来给我们做奴隶。哈哈。”一个光头壮汉，狂笑着，被两个仆人送进客房。 林园皱起眉头，十分不悦。这厮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这么惹人讨厌？ “伙计，那光头是哪里来的？” “客官，别多问了。咱们这里，问多了不好收场。”伙计压低声音回应。 “我就是好奇，看那个样子，不像是帝国人。”林园把一块碎银子塞进伙计手里。 “客官，那是关外蛮族，辽东王那边来的混账。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手续，大摇大摆进来关内，横行霸道的。每隔几个月，就有一伙这种玩意进来捣乱。” 伙计低声说完，顺手拉开上房的门，请林园进去。帝国与关外蛮族辽东王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还会有蛮族在关里闲逛？林园叹了口气，简单洗漱一番，开始运功。这段路途之中，运功从未停止，葵花宝典第一重炼气，已然稳固。 此时的他，就算单独对上马面李，也能把他斩杀。运功结束，饥肠辘辘，恰好这时，岳桐也来敲门：“公公，肚子饿的直叫，可要下去吃饭？”林园答应一声，开门自房里出来。 岳桐这段路上，整天胡吃海喝，一次都没亏待自己那张肚皮。这时的岳桐，看起来，却还是瘦的皮包骨。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么多的肉，不知被他吃到哪里去了。 “客官，咱这在海湾，海鲜可不缺。鲍鱼，海参，大虾，您随便点。”伙计上茶，随后开始报菜名。 “先烙十斤肉饼上来，再来一坛老酒，两只熏鸡，两个酱肘子。你说的鲍鱼，海参，大虾，各来五盘再说。” 伙计愣了一下，看看对面这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身板有点单薄，又看看那个瘦成皮包骨的随从少年，心想你们吃得完么？十斤肉饼啊，一个壮汉顶多也就二斤肉饼。 林园这一路都是这样点菜，对于各处伙计反应，一点都不意外。直接拿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先放到桌上。银锭在那儿，伙计立刻眉开眼笑，收起银子，交给账房，直接跑去厨房备菜。 “客官，这是今天刚送来的海螃蟹，个大肉肥。掌柜说了，送给客官两只尝尝鲜。”伙计先端上来两只清蒸海螃蟹，每只看着都有半斤的样子。岳桐没那么多规矩，直接拿起一只，就往嘴里塞。他也没吃过螃蟹，咔嚓直接咬下去，带壳吃了。 林园看得一皱眉，有心想教一下这孩子。还没等教呢，就见那只螃蟹只剩下两只后腿儿了。林园下意识抄起另一只来，这个随从，可不会谦让。岳桐不太喜欢这种壳硬肉少的东西，直接拿起肉饼。肉饼，是他最爱的食物。 到底是原生态啊，这螃蟹真鲜，比起前世那些人工养殖的，好吃太多。好吃到林园几乎流泪，这可能是穿越以来，最开心的时刻。 “伙计，把这螃蟹，再端十只过来。”林园一声吩咐，伙计应了一声，去厨房准备。心道还是掌柜有见识，这种富家少爷，就是识货。 “这两个小兔崽子给大爷让开，大爷要坐这张桌子。”那个光头壮汉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见林园二人不为所动，壮汉怒吼一声，蒲扇一样的大手抓向林园。“聒噪！”林园拿起一只蟹钳，蟹钳如飞镖一样，扎进壮汉掌心，自手背透出。 壮汉杀猪一样嚎叫起来，痛得差点摔倒在地。壮汉把蟹钳拔出扔到地上，不顾止血，拔出腰刀。大堂内一片混乱，两个汉子从外面跑进来，把壮汉劝住，带走治伤。 林园看都没看那壮汉一眼，继续吃他的大螃蟹。他这一手功夫，也镇住了其他酒客。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明白这个少年不好惹。 哗啦！甲胄声响，四名军兵走进来。“宁武军办事，闲杂人等勿扰。”后进来一个中年校尉，大声喝道。在这海天关，宁武军就是天。 “报上名来，你恶意寻衅滋事，还伤人。”中年校尉来到林园近前，厉声喝道： “西厂办事，闲杂人等回避。”林园一边吃螃蟹，一边随手丢出那块西厂的令牌给校尉。校尉接住令牌那一瞬间，脸色就变了。这令牌对他来说，就像火炭一样烫手。 “不知公公到此，还请公公海涵。这一切都是误会，请公公原谅。”校尉低声赔笑说着，把令牌和随身携带的一百两银票一起放到桌上。林园并没有说话，只是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校尉如获大赦，躬身施礼后带着四个军兵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娘的，差点又出篓子。怎么又有西厂的番子出来晃悠了？不说这海天关里都是东厂的地盘吗？对了，赶紧回报公子爷。让他去和东厂的太监们打招呼，狗咬狗去吧。 这么一闹腾，吃饭的食客也跑得差不多了。林园和岳桐并不在乎，直到吃饱，才满意的起身。掌柜本不敢收钱，还是林园硬把账结了。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精英人士，吃霸王餐这种事，他可干不出来。 第5章 东大营 宁武军的大旗在风中招展，仔细看那军旗，上面还有几个破洞。辕门老旧破烂，立柱上许多裂缝，有的裂缝能塞进手指。十几个兵丁，歪七扭八的坐在两边，抱着手里陈旧的刀枪在晒太阳闲聊。 仔细看这十几个兵，多数都是四五十岁的，好几个两鬓花白，都不止四五十岁。出示西厂令牌，为首校尉都没看他，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意思他可以进去了。 一进东大营，一股浓重屎尿臭味袭来，让林园差点吐了。三三两两的军兵从面前过去，有的还摇摇晃晃，一身酒气。这要换到前世，这些兵统统拉出去砍了。这一个一个稀里晃荡的，哪有当兵的样子？林园前世也当过几年兵，哪里受得了这种风气？ 西厂的营房就离中军大帐不远，门口坐着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拿着酒壶自斟自饮。大汉一脸皱纹，显得苍老且颓废。“属下西厂林园，前来向四档头报道。还请大哥通报一声。” “令牌何在？” 林园赶忙交上令牌，大汉看了一眼，晃悠悠起身，示意他进来。屋里也是臭烘烘的，昏暗脏乱。 “旁边那间屋子，就是你的住处。我就是秦宇，家兄在信里已经说过，你会到来。没想到，你半路还收了一个随从，也不错。我这里孤家寡人一个，他叫什么名字？我给他补个文书，报回京师去，给他一个番子出身就是。”秦宇把令牌还给林园，几句就把岳桐给安排完了。 “档头，其他同僚莫非都有事在办？” “哪有什么其他同僚？这里就我一个。来到这里的，混吃等死才是保命之道。你若是想立点功勋，别怪本官没提醒你。海天关里东厂那几个混球，可不好对付。算了，先不多说。自己安排一下住处，缺什么东西，去后营门外李家老铺买。” 秦宇说完，自顾自回到外面去了。林园一脸无奈，来之前，二档头说过他这个堂弟。与二档头和林园不同，四档头是锦衣卫出身，并非太监，刀法出众，勇武过人。 可眼前的，就是一个酒鬼颓废大叔，哪里看得出来勇武过人？这得遭受多少打击，才会变得如此沧桑？莫非都是东厂那几个混球给欺负的？自己初来乍到，这档头大人，也不会多说。 李家老铺就在后营门边上，是一处三进的大院子，门口站着两个伙计，那两个伙计身高体壮，说是打手也行。 “掌柜的，这马车收不收？” “五十两银子或者两匹上好战马。你是刚来的那位林公公吧，小人敬林尚书是个难得的好官，才给出这个高价。” 眼前的掌柜李德才看上去就是个矮小的中年汉子，情报工作可是厉害。一眼叫出自己来历，比营里的四档头可还要厉害一些。林园甚至在想，莫非这掌柜才是真正西厂？ “换两匹战马就是。” “东厂辰字科三档头谷大安，现任东厂掌刑千户谷大用堂弟。一对判官笔出神入化，曾六次把你们档头秦宇打得吐血，最长一次，秦档头躺了足足三月。若不是谷大安不敢公然杀害朝廷同僚，秦档头现在坟前草，起码能过膝盖了。他不敢对秦档头下死手，可是你们这些番子，就没多少顾忌了。这三年来，西厂每年给这里送来三四个番子，到如今，依旧只有你一个。林公公，东大营可不是什么善地，小心为妙。” 看在一锭黄金的面子上，李掌柜直言不讳，让林园明白了眼前处境有多么危险。 看来这天高皇帝远的东大营，也是不好混啊。林园心里暗想，不管怎么样，先活下来再说，苟一点。 “不知这几样药材，李掌柜可否帮忙寻找？”林园列出来十几种药材，实际上葵花宝典秘籍里用的只有六七种。但是他不敢那么直白，还是多点迷惑手段为好。 “林公公可知，有句话叫普天之下，处处望海楼。小人不才，也是望海楼在此地掌柜。公公所列药材，最多七日，就可以备齐。承惠黄金二百两，不可议价。”李德才提起笔来，写下一张收据，他都没问林园同不同意，直接就做了主。 “李掌柜快人快语，咱家静候佳音。还请掌柜看看，咱家这小兄弟，望海楼可有合适功法？”林园让岳桐站到李掌柜面前，李掌柜伸出三指，为岳桐把脉，片刻放下。 “恭喜林公公，这小兄弟可是一块浑金璞玉，稍加雕琢，必成大器。龙象功，南方天竺国传来，炼成据说有十龙十象之力，最适合这位小兄弟。黄金三千两，此书连同所需药物。崩山劲，一种外面失传功法，不如龙象功，可也算上品。黄金千两。不知林公公如何选？” “不瞒掌柜，咱家还有五百两金票，选哪种都不够。可咱家属意那龙象功，掌柜可有什么折中之法？” “先付五百两，剩下两千五百两一年之后连本带利付清，鉴于公公目前形势不太妙，这利息要高那么一点点。十成利息，不知公公可敢赌这一次？” “有何不敢？请掌柜准备字据就是。”林园不在乎这些，什么黄金白银，此刻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这个世界很凶险，先活下来，才是重要的。他不能指望自己一个人，去单挑天下英雄。 “林公公爽快，果然有大将之风。还请林公公应允，这位小兄弟得去别处望海楼修习这份秘籍。估计半年左右，便可入门回来，日后自行修炼就是。” “可。”林园一口答应。林园拉住岳桐的手，低声嘱咐几句，给他留下一匹战马。 进来时，还是个小富豪，等离开这李家老铺，只有一匹战马，和欠了几千两黄金的巨债。果然，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林园开解自己一句，回到营房之中。 然而营房门外，四档头秦宇倒在沙地上，口吐鲜血。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男人手持一对判官笔，冷笑打量着他。旁边还有两个番子也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谷大安，你不要欺人太甚。”秦宇缓缓从地上爬起。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你说西厂也是，明知这里跟黑洞一样，还不停的派番子过来送死。莫非，你们西厂命里该死的人太多，无处安排么？”谷大安笑得十分猖狂，对他来说，隔几天来收拾收拾西厂这个档头，就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小太监，看上去白白嫩嫩的。说不定卖到辽东王那里去，还能换回来一笔银子。李三李四，你们也知道规矩。既然来了东大营，给这小太监喂一泡马粪。东大营穷得叮当响，马粪还是管够的。看着他吃完，若是他不吃，先打断他两条腿，然后送去给辽东王。” “谷大安，你竟然敢勾结辽东王？”秦宇大声质问。 “说这么难听，什么叫勾结？就是互通有无，做几笔生意而已。李三李四，快点动手。正好，他自己那匹战马拉屎，给他一泡热乎的。”谷大安一脚把秦宇踢倒，随后踩在他后背上。 林园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和屈辱，要动手，那边的李三李四，他不怕。可是谷大安，他十有八九不是对手。 李三李四找来粪铲，把战马刚拉出来的马粪端到林园面前。那股臭气，让林园直接吐了。他的头，被李三直接按在马粪里，还被用力拧了几下。在敌人的狂笑声里，林园慢慢的张开嘴，一点一点把马粪吃了下去。 “好好！这次先放过你，今天本官十分开心。等下次来，可不是马粪这么简单。”谷大安狂笑着，带着手下两个番子离开。 林园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水，吐了多少次，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那种恶心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吃马粪，这种屈辱，就算两世为人的他，也难以忍受。 “是本官对不住你，没想到这谷大安来得如此之快。”秦宇叹了口气，脸色苍白的他，显然是重伤未愈。 “档头不必担心，人活着，总有办法。还请档头安心养伤，不必担心属下，属下自有应对。”林园看着秦宇，他很同情自己这个上司。被东厂欺压成这样子，还只能苟且活着。 “这颗药，是西厂秘药之一。乃是当年本官立功时得到，你把它吃下，可顶十年苦功。” “如此珍贵之物，大人有伤在身，还是大人自用为好。” “此药一共两颗，人一生也只能吃一颗，再多吃，反而会中药毒，死相十分凄惨。”秦宇把药塞给林园，叹息一声，回去养伤。 接下来三个月，林园把自己关在营房之中苦练。至于他因为吃马粪，而成为整个东大营士兵的笑谈，他充耳不闻。借助西厂秘药，以及李家老铺的药材，葵花宝典进境神速，顺利突破炼气第二重和第三重，距离第三重圆满，也是指日可待。 卿芳楼是海天关内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鹰眼李三也是这里的常客。作为东厂的番子，这海天关里他只要不去惹有数那些人，剩下的地方，他都是横着走。 今天，老鸨给他送信来，说给他留了一个十八岁的俏佳人，还是海棠初雪，十分难得。要不是档头临时有事，让他去办，他早就直接去了卿芳楼。 还好档头交待的事情，非常顺利。从档头那里交差出来，他哼着小曲，直奔卿芳楼。眼看着就到午夜，大街上空无一人。海天关是边关，晚上宵禁，普通百姓不可能出来晃悠。 一阵寒风吹来，李三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进入一条小巷，这是去卿芳楼的近路。目力极好的他，看到有人从墙头上跳下，直奔他而来。李三想避开那人，但那人速度极快，避不开。 “是你，你要作甚？”李三认出了来人，却只说了这一句话，短剑就把他喉咙刺穿。看着李三的尸体，林园心情舒爽了那么一点。 翻走李三的荷包，林园没有再管尸体，而是去了李三的住处。李三是个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一通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千两银票和二百两金票。 次日上午，东厂档头谷大安来到现场，看着李三的尸体，面沉似水。他来海天关十年，还从未有人敢夜里偷袭他东厂的人。死者被一剑封喉，由此可见杀人者剑术高超。 但光凭这一点线索，要想追查凶手，绝无可能。海天关的宁武军，官府衙役在城内大肆搜捕七天，通缉犯抓出来十几个，凶手却连影子也没找到。 第6章 移民令 夕阳之下，那个干瘦的少年，背着那柄骷髅锤，重新回到东大营。再见面，林园开心的把岳桐一把抱住。这明显不是本世界该有的见面礼，让岳桐愣住了。 不过，在他的心里，也能感受到主人对自己的重视。林园并没有怎么强调主仆关系这个事情，是因为他骨子里还是前代人那种思想，对于主仆有着天生的不认同。而岳桐，在林园帮助他干掉鹰嘴山的强盗后，就已经把自己定义成林园的仆人，而且是一辈子的那种。 “学成了？” “幸不辱命，公公。十二重龙象功，属下已经练到四重。”原本岳桐想自称奴才的，是林园受不了，让他改称属下。 “甚好！”有岳桐回来，林园的心里，安定了不少。让岳桐先去休息，他拎着两坛酒来见秦宇。与平常无异，秦宇还在喝酒。 “档头就想这样醉生梦死下去？”林园把酒坛放到秦宇面前。 “辽东王麾下悍将钮钴禄带兵在据此百里外的大黑山一带游荡，他在那边抓捕帝国流民。你可去查探一番，回来向我禀报。或者，这里有纹银三千两，拿去找个天涯海角，藏身去吧。本官会向上奏报，说你因公，壮烈殉国。” 秦宇说完，拿出三千两银票放在林园面前，又给自己倒上一碗酒。 “银票是长官赏赐，不敢不收。请档头静候佳音。”林园把银票收起，转身出去。这倒是让秦宇一愣，以前的番子，有好几个，也都是这样打发走的。怎么林园这个番子，倒是与众不同。竟然收了银票，却不准备悄悄走人？ 子夜时分，天上明月高悬，快腿李四哼着小曲，打着酒嗝，来到自家门前。他在海天关，有一处两进院子，一妻两妾，日子非常舒心。还没等他敲门，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 里面站着的，是林园。李四一见林园，瞬间冒出一身冷汗，酒劲都消了大半。抬手袖箭对准林园就是三连发，可惜都被林园空手接住。他刚要转身逃走，岳桐出现在背后，一拳打中后脑，李四昏死过去，被岳桐抗进院里。 “公公，李四的两个小儿，都已被属下干掉。所谓斩草除根，是不是要把他那一妻两妾，还有父母仆人，统统杀了？”岳桐低声问道。他也已经知道之前林园被迫吃马粪的事情，对于东厂的番子，恨之入骨。 “那倒不必，钱财收拾得如何？” “这厮也没少搜刮，看来东厂油水不少。金票五百两，银票四千两，夜明珠十颗，红宝石五颗，东珠十几颗，其他玉器之类的属下没拿。不过这厮家里，藏着一把好剑，请公公过目。” 岳桐拿出一把细剑，剑柄镶着一颗蓝宝石，夜色下幽幽放光。拔剑在手，剑刃纤细，却锋利异常。剑光闪过，李四咽喉被刺穿。岳桐还不解恨，举起鬼头刀，一刀把李四人头砍下，丢在一旁。林园把细剑背起，带着岳桐离开李四宅院。 等到天明之后，有街坊前来敲门还东西，才发现横尸院子的李四。街坊吓得连滚带爬，跑去告官。等官府衙役前来，李四的妻妾，父母和仆人，都还中了迷药，还在昏睡之中。用冷水泼醒，却是一问三不知。谁也没见过凶手，更不知道李四和两个儿子怎么死的。 东厂谷大安闻讯暴怒而来，尽管接下来官府和宁武军又在城内大肆搜捕十余日，却依旧连凶手的影子也见过。官府衙役被迫之下，接连找出几个顶罪的，也都被谷大安识破。 天刚正午，大黑山附近的一处流民村庄，浓烟滚滚，哭喊声不断。辽东王麾下的士兵，正在挨家抓捕流民百姓。村庄中央的空地，已经有二百多流民被抓到这里，四周都是辽东王的士兵。点燃房子，搜刮财物牲畜，把人带走。 也有不少士兵见到年轻女子，便脱去衣服享受，还有同伴在一旁等候。带队的校尉，刚刚提上裤子。从女子身上站起，拿过酒葫芦，猛灌了几口。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被带到场中的流民。这些流民带回去，辽东王会把他们当做奴隶分下来。 至于抢到的财物和牲畜，辽东王只要一半，剩下的，谁抢到，就是谁的。从这处村子，竟然搜出来一尊一尺高的小金佛，成色十足，真是稀罕物。校尉看了看金灿灿的金佛，把这宝贝包好，背到身上。 这个拿回去，进献给钮钴禄将军，说不定，大将军一开心，就会把他的宝贝女儿许配给自己。大将军最喜欢金佛一类的物件，这次出来，真是赚大发了。校尉越想越开心，忽然发现远处有两匹战马飞驰而来。 “来人止步，不然放箭了。”校尉一嗓子喊出去，立刻有四个军兵催马迎上去。林园冷冷一笑，拔出背后的短矛，挥手掷出。 四根短矛，均是正中军兵前胸。岳桐哈哈大笑，催动战马，直奔场中的校尉而去。林园自马背上腾空跃起，背后的八根短矛依次掷出，有八个准备拉弓放箭的蛮兵中矛倒下。岳桐血脉贲张，这是他第一次上阵冲锋，他爱死这种感觉。 骷髅锤带着风声，把迎上来的四个军兵打飞。他眼里只有那个校尉，那个校尉自己也跳上战马，舞着大刀迎上来。当！大刀被骷髅锤震飞，再次错马，岳桐一锤撩到校尉大腿上，锤头顶上那半尺长的三棱利刃，把校尉大腿豁开，鲜血直流，校尉从马上栽倒地上。 校尉带来的五六十个军兵，原本在村子各处搜刮，这时也先后赶过来。杀红了眼的岳桐，对这些军兵，有如砍瓜切菜一样。辽东王的军兵悍不畏死，十分勇猛。若是对上帝国兵，一个可打三个不止。 可惜今天遇上岳桐这种屠夫，悍不畏死就成了集体送命。林园来到校尉近前，出剑挑断校尉脚筋，笑呵呵的看着他：“钮钴禄在哪里？” “放屁，休想让我出卖大将军。有种你杀了老子。”校尉破口大骂，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林园也不在意，刷刷两剑下去，校尉手筋也被挑断。校尉还在骂他，林园继续动手，他不会千刀万剐之刑。但是慢慢折磨人，这个也不用教。 不多一会儿，校尉就成了血人。场中那些流民百姓见状，胆大的开始为林园叫好。这校尉确实硬气，挨了几十剑，直到咽气，愣是没招。林园也不介意，摘下校尉尸体上的腰牌，这可是军功的凭证，不能丢了。 岳桐杀的很尽兴，辽东王的军兵，没有一个畏缩逃走，却也正好，都被岳桐杀了个干净。那些流民先去死掉的乡亲收敛起来，场地之中哭声一片。这次辽东王的军兵前来，足有三十几个流民百姓被杀，还有十几个女子被糟蹋。 流民的族长是个两鬓斑白的老者，问了问年龄，已经七十八岁。然而这个世界与林园的前世不同，这个世界七八十岁的，看上去就像前世五十几岁的样子。 “大恩不言谢，两位英雄。这尊金佛，原本是小老儿传家之物。今天赠与英雄，权做一点感谢。若没有两位英雄，我们就和山那边的张家一样，都得被蛮子抓去当牛做马，直到累死。”族长姓赵，说起话来还有一点墨水，年轻的时候，在帝国也考过秀才，只是未中。 “老丈，这里不可再做停留，还是赶紧搬家为好。你们为何会从帝国来到这蛮荒之地？”林园对此，有些不解。 “唉！这哪里是我们愿意前来？英雄有所不知。大约七八年前，宁武军大将军李成海那厮，谎报军功。愣说夺取海天关外千里沃土，请求帝皇下旨，从内地搬迁十万户前来垦荒。我等皆是那时，朝廷说前来垦荒，五十年不交赋税，没有徭役，开垦田地俱是自家所有，朝廷直接颁发地契。唉！我等都是那时候，被蛊惑，拖家带口前来这塞外。原以为开荒种地，一家人凭借辛苦，可以吃饱饭。谁知道，谁知道，唉！那李成海，是把我等十万户，直接卖给了辽东王啊。据说辽东王给了他黄金三十万两，还有十万个军兵腰牌。唉，我等百姓，也是听闻传言。唉！可怜我等平头百姓，千里迢迢远离故土，来到这地方。那些蛮子前期并不动我等，要等到田地都开垦出来，才会下手。唉！” 老族长一直唉声叹气，言语之中，尽是悲凉。 林园半晌无语，他也不知该如何答对。论官职，他区区一个番子，人微言轻，知道这些，暂时也无用处。想扳倒李大将军，可没那么容易。 这个世界里的西厂，可不像前世影视剧里那样，一手遮天。相反，处处都是掣肘。起码，东厂就是一个绊脚石。这种事情，东厂岂能不知？纯粹是与李家合谋，一丘之貉。 不顾林园推辞，老族长硬是把金佛留给了他们。随后，老族长带着族人把东西收拾一下，赶着牛车，离开了村子。 许多土坯房屋还是浓烟滚滚，林园也不介意，与岳桐一起，生火，烤马肉。钮钴禄的行踪没那么好确定，他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 两条马后腿，林园吃了四分之一都不到，岳桐把骨头都啃得干干净净。实际上两个人手艺很差，许多肉上还带着血丝，半生不熟的。 不过没关系，两个人饥肠辘辘，就是生肉，也能吃得下去。喝了半葫芦酒，岳桐躺在木板上呼呼大睡。这家伙一向如此，没心没肺，吃得饱睡得着。 林园抬头看着夜空，升起的那团明月。这个世界的月亮，与前世不一样。没有阴晴圆缺，一直都是圆的。 叮铃，叮铃，悦耳的响声传来。一位手持锡杖的青年僧人出现在视线之中，僧人径直来到火堆旁边，盘膝而坐。 “见过大师，可要饮酒？” “多谢公公。小僧常山，有所打扰。不知公公是在西厂还是东厂？” “西厂，东厂，于大师而言，有何分别？” “阿弥陀佛。若是海天关的东厂，小僧只好以金刚手段镇压邪魔。若是西厂，小僧要先看一看。” “有趣。不知大师想看什么？咱家西厂小小番子一个。”林园觉得这和尚，十分有趣。与他印象当中的出家人，似乎完全不同。 常山和尚并未先开口，而是从一旁割下一块马肉，架在火上来烤。 “和尚也能吃肉？” “有何不可？小僧修行不够，还未到那种食素境地。小僧还是无肉不欢，一日不可无肉。也一日不可无酒。公公可是西厂那位马粪公公？”这和尚说起话来，一点情面也不留啊。 马粪公公这个外号，早就在东大营和海天关传开了，连老百姓很多人都知道。毕竟被人强迫，当众吃马粪这种事情，传得很快。 “哈哈哈！正是林某。和尚有意思，有意思。” “公公见笑。小僧出海天关，就是为了寻找公公而来。” “你一个和尚，寻我作甚？莫非你未卜先知，知道咱家今日得了一尊金佛？罢了，这尊金佛交给和尚，也算物归原主。本不是俗世之物，咱家这俗人，也就不再沾手。”林园把那尊金佛取出，交给和尚。 “善哉。公公果非常人，这金佛，不亚于千两黄金，公公当真割舍得下？”常山和尚小心礼拜金佛之后，把金佛重新包裹起来背起。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什么可留恋？世人总是贪婪，以为眼前黄金珠玉，都是自己的。殊不知，不过为旁人暂且保管几日而已。咱家命薄如纸，不知什么时候就嗝屁朝梁，伸腿瞪眼，何苦为他人做嫁衣？” 拿起酒葫芦，狂饮几口，与这和尚说话，林园很开心。 “公公豪气，寻常男子不可比。公公须知，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 “哈哈，和尚也能如此热血？不是应该心如止水吗？和尚要知道，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谓天道无常。林某不过一个贱人，能得和尚如此看重，也算林某三生有幸。” “公公不必妄自菲薄，和尚与云雷先生，是方外之交。蒙他再三写信给和尚，信里对你百般推崇。又担心你在边关，危机四伏。故而和尚一路寻来，今夜一谈，果然云先生并未夸大。有志不在年高，公公不及弱冠之年，便有如此见识，佩服。” 第7章 钮钴禄 大黑山下，辽东王的营寨绵延起伏，沿着河边驻扎，足有五六万人。而在营寨一旁，草草搭建了上百个牲口圈。 “公公，那是暂时关押流民的地方，每天都有数百流民被押送至此，也有许多被烙上奴隶印记后，再送到其他农庄里去。辽东王身边也有高人指点，从帝国内收集流民作奴隶分给部下，建立农庄，种田养牲口，可怜那些流民，饿着肚子终日辛苦劳作，睡在牲口棚中，多数都活不过十年。唉，此间如活地狱。和尚见了，也忍不住动怒。” 半山腰，常山和尚指着远处的军营，给林园一一介绍。和林园不同，他来这附近转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辽东王固然该死，那些与辽东王勾搭交易的本朝官员，更是要千刀万剐。”林园怒火中烧，恨不得带人直接把大将军李成海法办。 可惜他心里清楚，别说自己一个番子，就是西厂督主，也斗不过李家。现在还不行，要先苟着，猥琐发育，才是要紧事情。 而此时的山下营寨中，四十辆马车正在卸货，都是崭新的刀枪弓箭，还有部分抬枪。东厂档头谷大安陪着李成海的四公子李云笛站在车旁，正与钮钴禄和他的副将耿忠交接这批军械。 钮钴禄身高两米，体壮如熊，一脸横肉，看上去就像要吃人一样。作为辽东王麾下八大柱石之一，曾经靠着手中狼牙棒，一阵击杀帝国十二位将校。 此刻钮钴禄看着这些武器，又打量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六个歌姬，这六个歌姬都是十六岁花样年纪，是李成海特意从江南花重金买来，送给钮钴禄做四十大寿的贺礼。而此时，这六个歌姬体如筛糠，眼中含泪，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这些抬枪太笨重，要两人才能使用，发射又慢的要死。这些东西本将不要，拿回去吧。剩下的，按照之前约定，这是五千两黄金，十二颗猫眼石。”钮钴禄说话瓮声瓮气，这人看着凶暴，但做起生意，倒是很守规矩。 虽然退回一部分货物，却按照原来总价，一分不减，支付全款。这点，让李云笛很满意。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和这个凶人打交道，只是父命难违，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前来。 “将军大量，本公子佩服。过几日便是将军四十大寿，本公子代家父特意向将军祝寿，祝愿将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将军太客气。那六个小娘皮，细皮嫩肉，本将十分喜欢。若是大将军还有存货，都可送来，多多益善。本将特意打造一千二百枚腰牌，今日交给公子。相信大将军有这一千二百枚腰牌，可以让你们的帝皇老儿开心半年。本将设宴，烤全牛，全羊，还有本将前日得到一对双胞胎，才十四岁。公子今晚，不要客气，尽享佳人温柔就是。谷公公，这一对儿红宝石，比牛眼都大。公公莫要客气，日后还有需要公公帮忙之处。” 从钮钴禄手中接过那对儿红宝石，谷大安十分开心，连声道谢。他和李云笛那种酒色掏空的纨绔不同，就算动手，他也不惧钮钴禄。故而面对钮钴禄，他十分淡然，全没有李云笛那种小心谨慎。 林园就在山腰大树上住下，常山和尚陪着他，每天夜里悄悄潜入大营四处查探，白天休息练功。一连半月过去，借助常山和尚给他寻来的一株百年老山参，葵花宝典炼气第三重终于圆满，突破进入第四重。 这也是最后一重，圆满就意味着宝典上半部大成，可以开始练习下半部的剑术。葵花宝典下半部的剑术，实际上就是所谓的辟邪剑谱。但林园不准备这么称呼，他要改成诛邪剑法。练功取得突破的林园，此刻信心满满。 这些日子对于山下大营的频繁查探，让他心中有数。黄昏时分，岳桐背着一个几乎和他等身高的大包裹回来。看见那个大包裹，林园心里就有一种渴望。如果有一个前世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储物手镯，那该多好？可惜，这只能是念想，并不存在这种宝贝道具。 “公公，这是李掌柜亲自筹备之物，分量足够。”岳桐低声说道。他一去十几天，就是为了办这件事情。 “甚好，明日就是辽东王父亲八十大寿。山下军中，定要大肆狂欢庆祝。这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岳桐回来的非常及时，这让林园对于明夜的行动，充满信心。谁说人少就做不了什么？那是这个世界，还不懂得什么叫斩首行动。 次日入夜，山下大营果然如林园所料，烤牛烤羊，开启全员狂欢，为辽东王父亲祝寿。军兵数十人围坐一起，中间篝火烤着牛羊，酒坛堆起一人高。喝酒，猜拳，摔角，跳舞，歌唱，不分军兵还是将校，全都在饮酒作乐。 林园和岳桐打昏两个军兵，换上衣服，悄悄潜入大营。蛮兵不似帝国军营，没那么多规矩，此时由于祝寿缘故，防卫更是松散，连站岗巡逻的军兵，也都拿着酒肉，边走边吃，边走边喝，醉醺醺的应付差事。 这十余年来，帝国宁武军对辽东王屡战屡败，底下的军兵早都不把宁武军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宁武军那群鼠胆之辈，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更何况现在宁武军大将军，对他们来说，更像一个军械铺子的大掌柜，隔三差五就送好多军械前来换钱。 林园和岳桐，在营地里慢慢向钮钴禄的营帐靠拢，直到后半夜，大部分军兵都已醉倒睡去，两人终于来到钮钴禄营帐外边。 营帐之中，钮钴禄不知在同谁喝酒，还在大喊大叫。而账外，他的亲卫全都倒在地上，鼾声如雷。借助营帐的缝隙，林园看到账内，钮钴禄同两名部下，正在开怀畅饮。那两名部下，其中一个做帝国人打扮，貌似是个中年文士，估计是智囊一类。 另外一个光头大汉，林园却见过。正是之前在海天关客栈，林园打伤的那个醉酒光头。岳桐此时，已经把背来的大包裹悄悄打开，绕着营帐，倾倒火药。等岳桐倒完，林园取出火折子，点着扔到火药之上。 呼！火光冲天而起，钮钴禄的营帐，是用牛毛和羊毛毡加上原木搭建，账内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这都是易燃之物，瞬间火势冲天而起。钮钴禄用狼牙棒打破营帐，冲出来的他，已经是个火人，身上衣服都着了。 还没等他想办法扑灭身上火焰，林园的细剑已然杀到，自左边太阳穴刺入，右边贯通而出。钮钴禄圆睁双目，扑通倒在地上。辽东王麾下八大柱石之一的钮钴禄，冲锋陷阵杀人无数的大将军，绝没想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 第二个冲出来的中年文士，武艺稀松，被岳桐骷髅锤击中，砸进帐篷，烧成火人惨叫不止。光头大汉抓起中年文士，一起冲出来。 火光里，他也认出了面前的林园。可惜，细剑刺穿他的喉咙，他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而成了火人的中年文士，被岳桐一锤打爆。割下钮钴禄的人头，岳桐跟着林园趁乱冲出大营，等候在一旁的常山和尚牵过战马，三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是钮钴禄的人头？”东大营守将，从四品信武将军周亚才有点不敢相信，又仔细看了半天，最终还是确认，这就是钮钴禄的脑袋。 “周兄，林园值得信赖。我原本让他前去打探一番情况，谁知他会把钮钴禄人头带回来。这厮可是辽东王左膀右臂，死了对于帝国，帝国百姓，都是件天大好事。还请将军用印，为林园请功。我已经修书上奏西厂督主，为林园表功。英雄出少年，来海天关不到一年，便斩杀辽东王心腹大将，还是潜入敌营，可谓一身虎胆。” 此刻的秦宇，一反常态，之前那种颓废的样子，消失不见。在他眼里，林园能看到一种叫做希望的光。 “请小林公公，受本将一拜。本将代那些被钮钴禄所杀的将士兄弟，在此谢过小林公公，为他们报仇雪恨。不瞒小林公公，本将出身寒微，一直受那李成海欺压，抬不起头来。这东大营，按道理驻扎八万雄兵。可实际上，只有老弱残兵五千之数。剩下的，都被李成海那厮吃了空饷不说，每年朝廷兵部下拨的军械甲胄，也都被他悄悄卖给了辽东王的蛮兵。唉，本将前后上奏朝廷数十次，都是石沉大海。李家势大，可只手遮天。” 初次见面的东大营守将周亚才，整理衣袖，对林园躬身下拜。林园赶忙把他搀扶起来，让四品武将对自己一个不入流的番子下拜，他也担不起。 “本将这就上奏朝廷兵部，只是小林公公，你可要多加小心。你杀了钮钴禄，就是直接恶了大将军李成海的面皮。李家对你，定有报复。在这东大营内，暂且无妨。若是出了东大营，千万小心。” “怕他作甚。咱家早就得罪了董家，也不在乎多一个李家。”林园倒是豁出去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这是一株八百年份的老山参，还有这朵五百年的冰山雪莲，都是本将当年无意得到的宝物，有增长内力之效。本将愧对朝廷，这些年，都是虚度光阴。今日本将把这些送给小林公公，小林公公年少有为，日后必定飞黄腾达。”周亚才取出两个紫檀木盒，亲手交给林园。 “多谢将军。”能增长功力，那是林园急需，他当然不会客气。至于那句飞黄腾达，他真的没放在心上。周将军是说习惯了，忘记面前的林园是个小太监。 但林园自己心里清楚，飞黄腾达那是对别人的，他一个太监，这辈子也不会飞黄腾达。历朝历代，也没听说有一个太监封侯拜相的。 第8章 九皇子 当今帝皇十七位皇子，大的早就成人，小的尚在襁褓之中。而获封郡王和亲王的，也有十二位皇子。 这其中，长宁郡王，九皇子卢天喜的府邸与其他十一位王爷的比起来，可谓最是寒酸破旧。一共两进小院，连个普通大户人家都不如。 此刻在这寒酸王府的后院，王妃亲自下厨正在准备凉菜，而桌子上，架着一个小炭火炉，上面铜锅里，梅菜，五花肉，豆腐正在滋滋作响，香味四溢。一坛老酒已经开封，九皇子卢天喜穿着随意，与幕僚陈先生，护卫长田横三人喝的热火朝天。 “公公有所不知，据奴婢听他人闲谈得来。九皇子，长宁郡王殿下原本的郡王府不是这处小院子。就算比不上其他皇子，也是有十几重院落的，毕竟是王府。那是前年的事情，三皇子殿下用这处院子，把九皇子殿下的王府换去，做了他自己的养马场。” 大内总管曹公公下了小轿，一旁的随身太监小陈子就在给总管说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三殿下也是童心未泯，九殿下母族式微，又何必这般强迫。连这次巡查宁武军，明知道烫手山芋，还是要推给九殿下来顶缸。唉！”曹公公叹了口气，让小太监去叫门。 其实都不用叫门，门口就坐着一个老仆，靠着椅子晒太阳，大门敞开着，老仆发出轻微的鼾声，都睡着了。说是王府，与村里人家无异，想进就进。 不过小陈子还是把老仆摇醒，和他说了曹公公驾到。老仆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进去禀告。不多时，九皇子一边跑，一边正头冠，带着王妃等人，全府上下，连护卫都算上，一共十五个人。 呼啦啦跪倒在门前，迎接大内总管曹公公。按道理说，他也算郡王，贵为皇室，在曹公公未传圣旨之前，是不必如此大礼的。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家这个郡王，论起实权，还不如阁老府前那个门童。礼多人不怪，反正也没人去弹劾他不懂礼数。见九皇子跪下，曹公公变了脸色。他一个老太监，那当得起皇子下跪？小跑上前，把九皇子和王妃拉起来。 “曹叔不必介意，当年小王年幼贪玩，坠入御花园荷花池中，若不是曹叔恰好遇见，把小王救出，今日小王都不知投胎多久了。曹叔里面请，小王也不敢经常去拜望曹叔，恐落人口实，于曹叔反而不利。” 九皇子一脸笑容，十分真诚，不似作伪。他所说的，当年之事，曹公公自己都快忘了。不过确有此事，老太监见惯风雨的礁石之心，多少有了一丝触动。等进到正堂，曹公公见正面高挂当今帝皇圣像，连忙屈膝跪倒叩拜。 在帝皇圣像旁边，还有一张稍小一些的画像，却是他本人。曹公公能看出来，这两幅画像并非仓促挂上，画纸都已暗黄，起码也有十余年的光景。 这是曹公公第一次来到九皇子府中，眼里所见这一切，让他想起其他皇子，这九皇子，确有一些不同。可惜，母亲不过一个宫女，还早早莫名病死。就算九皇子真有惊天之才，也无半分登基希望。还是老实做个逍遥郡王，快活一生为好。 等仆人摆好香案，曹公公请出圣旨，开始宣读。跪在下面的九皇子听了半天，心里越来越迷糊。什么意思？当钦差去奉命巡视宁武军？宁武军可是李阀的私产，本王去巡视宁武军，要是看到什么，自然会把李阀得罪到死。要是什么看不出，回来如何向父皇交差？ 父皇是九十几岁了，可是眼不花耳不聋，离老糊涂早着呢，想忽悠父皇可不容易。去年大哥巡视南方，应付交差，被父皇罚了三年俸禄，在家面壁半年不说，还去宗人府领三十鞭子。传完圣旨，撤去香案。九皇子殷勤挽留之下，曹公公只好少坐片刻，没有马上回去复命。 “曹叔教我，这巡视宁武军的差事，怎么会落到小王头上？” “九殿下，奴婢有句话或许不当讲。殿下此去，就当做游山玩水一遭变好。回来也不过一顿训斥，无妨之事。帝国四面皆敌，然东北的辽东王蛮族，并非心腹大患。如今李阀如日中天，殿下还是避开为好。奴婢言尽于此，先行告退，陛下还在等奴婢回去复命。殿下收拾一下，明日进宫，请天子剑，早去早回。” “多谢曹叔指点，小王自当铭记。”亲自把曹公公送出去，上了小轿。目送小轿远去之后，九皇子才回到府内。 “三哥还真是欺人太甚啊。罢了，吃亏是福。”九皇子低声嘟囔了一句，让人把没吃完的梅菜豆腐锅端上来，继续吃。这被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犯不上糟心。 “王爷，百忍成金。在下也明白，忍字心头一把刀，可不忍，王爷余生就怕要在宗人府的高墙内度过。七皇子殿下，就是前车之鉴啊。”陈先生低声说道。 想到七哥，九皇子神情一阵黯然。七哥是最照顾他的皇子了，至少两次死里逃生，都是七哥帮忙。可是七哥被陷害落难，自己却只能作壁上观，半点忙都帮不上。 就连去宗人府探望七哥，都很难做到。宗人府那群垃圾货色，狗眼看人低。他曾经三次前去，都吃了闭门羹，就是见不到七哥。 “王爷喝酒就是，就像曹公公说的。王爷这次去，就当游山玩水吧。李阀那势力，不是王爷能碰的。”护卫长田横给九皇子倒酒，三人很快就有说有笑，频频举杯。 次日下午，九皇子在偏殿用过午饭后，终于等到父皇召见。其实他一早就进宫，奈何父皇事务繁忙，直等到此时，才得到召见。 “儿臣拜见父皇。”九皇子屈膝跪下，并不敢多看龙椅上的帝皇一眼。皇家礼法，规矩森严，可不是说笑的。 “起来，赐座。”帝皇卢之安，已经九十余岁。在这个世界中，还算不得高龄，毕竟普通人，也能活个一百二三十十岁的。加上卢之安也是武功高手，九十余岁的他，看上去就像五六十岁，精神极佳。前几日还又纳了两名妃子进宫，老皇帝的身体，还是龙精虎猛。 “多谢父皇。”九皇子谢过之后，规规矩矩坐下。 “想起来，也有三月不见你。看你气色，圣手擒龙功进境应当不错。”帝皇端起一碗参茶，抿了一口说道。这会儿帝皇和颜悦色，想来心情不错。 “多谢父皇夸奖，擒龙功是父皇所赐，儿臣不敢怠慢，一直都在努力。然儿臣资质愚钝，进境偏慢。如今刚刚进入第八重。” “一共十二重，朕当年花费十二年才得圆满。你这才修炼不过十年，已然八重，实属不易，不需过于自谦。你母妃离世得早，朕又事务繁忙，对你关照也是有些少。今日见你，还算出色，朕心甚慰。朕想问你，若去了海天关，巡视宁武军，会如何做？” “回禀父皇。儿臣前去宁武军巡视，就是父皇的眼睛，嘴巴，耳朵。所见，所闻之事，事无巨细，都会详细整理，以奏折上报父皇。这是儿臣第一次出京办事，说实话，心中惶恐，怕让父皇失望，耽误正事。” “你也是朕的骨血，倒是不用如此小心。自去年秋天至今年，弹劾宁武军的奏折，此起彼伏。虽都是无中生有，但也不可忽视。你此番前去，仔细查看。辽东王虽是蛮族，却狼子野心，所图不小。宁武军镇守海天关，是皇家东北屏障。这屏障关系甚大，不容有失。”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九皇子再次跪下，叩谢圣恩。他心里也琢磨不透，父皇对于李阀，究竟是什么态度。巡视四方边关，也是帝国惯例。自有小太监引领，九皇子去请了天子剑。待九皇子离去，曹公公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以你看来，天喜这孩子，可造就否？” “陛下，奴婢鼠目寸光，岂能看得明白。”曹公公不准备接这个话茬，这种皇家内部事务，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说说无妨。”帝皇一定要问，曹公公避无可避，只好开口： “陛下，依奴婢愚见。九皇子性格温和内敛，文采不错，有一份诗篇，奴婢呈给陛下。行事作风并无半点失礼之处。可惜经事情太少，许多才能还看不出。”曹公公说完，袖里取出一份诗稿，呈给帝皇。 “这次巡视宁武军，朕本意是让老三前去。可老三耍滑头，临阵称病，硬是推举老九出来。朕也借坡下驴，正好给老九一个机会，看他有没有担当。要知道，朕昔年处境，也和老九今日相差无几。” 帝皇这句话一说，曹公公没敢答言。圣心如海，极难猜测。一旦猜错，可是粉身碎骨。仔细回想起来，陛下当年还是皇子时，在兄弟十五人中，也是母亲早无，外戚也借力不到。然陛下最终脱颖而出，登基称帝。如此说来，九皇子，说不定也有一分微薄希望。 “拟旨一份，待老九回来，若是办事得力，就晋封他为长宁亲王。” “奴婢遵旨。”曹公公心里起了波澜，看来九皇子真是入了陛下的眼。也不知道这对九皇子来说，是福还是祸？罢了，看在他对自己一向恭敬的份上，给他提前透个消息。 具体如何去做，让他自己抉择。看来陛下对于三皇子这次推脱，心中不满。李家？陛下对于李阀，似乎也有怒气。这也不怪陛下，李阀行事越来越无所顾忌，贪财无度。 第9章 报仇雪恨 谷大安放下手里的酒盅，心里十分烦躁。钮钴禄被那个林园给刺杀了？真的假的？那一个小太监，让他吃马粪的时候，他都不敢吭一声的。他有那个功夫，能干掉钮钴禄？ 谷大安左思右想，就是难以相信这件事真是林园做的？女子低低的呻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他上个月才纳的小妾。虽然他不能行夫妻之事，太监一个，这也不妨碍他多娶几个妻妾。反正在这海天关，他想娶几个，就娶几个出来。 他看了那小妾一眼，那小妾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小妾娇躯抖若筛糠，她还清晰记得，前几天她惹老爷生气，没有服侍好老爷，第二天，她的哥哥就被老爷派人过去打断了一条腿。 可是身上的针眼，真的好疼呀。为什么？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这辈子会嫁给一个太监，担惊受怕不说，还要不停受折磨，连求死都不能。 她也听说了，去年有个小妾受不了折磨，悬梁了。之后老爷震怒，把那小妾父亲和两个弟弟，都卖了辽东王的蛮兵。府里的女人都知道，在这府里，除非老爷开恩让你去死，不然你死，就是把家人拖入火坑。 谷大安心思不在小妾身上，只是不耐烦的挥手，把小妾赶出房去。小妾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出去了。不到片刻，外面有人叩门。 “滚！无事莫要打扰。”谷大安怒气上来，开口呵斥。 叩门声非但没停，还加大了力度。 砰！谷大安把面前红木方桌一掌拍烈，心中怒火升腾，杀气大涨。这是哪个狗奴才？竟然敢这样悍不畏死的顶撞？一定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房门被推开，林园缓步进来。 “见过谷档头，深夜冒昧到访，还请档头见谅。” “你来作甚？莫非上次的马粪，没有吃够？”谷大安抄起自己的判官笔，强自压下心中杀意。 “受人点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档头对林园，有几乎再造之恩，林园感恩之心，片刻不敢忘。今夜月色正明，风清。林园前来送档头上路。档头可还记得，不论东厂西厂，都有前朝岳王爷金身像，另有天子亲题为国尽忠，百世流芳牌匾。岳王爷抗击外敌，忠君节义，名震千古。也是提醒我们每一个厂卫，办案之时，心头清明，不可徇私枉法。档头坐镇海天关将近十年，扪心自问，可是做到了多少？” 林园说罢，缓缓拔出细剑。 “看来李三和李四，都是死在你手里。”一看那把细剑，谷大安立刻明白过来。 “恐怕不光李三，李四两位，档头还有四位番子，今夜，他们将和您一起上路。”林园话音刚落，岳桐自外面扔进来四颗血淋淋的人头。 “笑话，想杀本官，要看你的本事有多少长进。”谷大安撞开窗户，跳到院中。林园紧随其后，细剑似毒蛇，直点谷大安后心。 借助周将军所赠的老山参和雪莲，林园成功突破葵花宝典炼气第四重，宝典上半部已然大成。若是没有这个底气，他也不敢深夜前来寻谷大安的晦气。 谷大安侧身，判官笔挡住细剑。一股诡异莫测的劲力偷过来，谷大安身躯剧震，喷出一口鲜血，那支判官笔断成三截。而林园的细剑，也随之绷断，寿终正寝。 林园不为所动，手中仅剩的半尺剑身，自谷大安右眼刺进去。站在谷大安的尸体旁边，林园很想狂吼一阵，直到此刻，心里压抑许久的那口恶气，终于出了。 平白无故，被人强迫，吃下一泡马粪的屈辱经历，就像一根毒刺，时刻钉在他心里。而现在，手刃仇人之后，心中畅快之极。要想报仇雪耻，还得靠手中刀剑。林园捡起那支完好的判官笔，他要把这个带回去给四档头看看。 “公公，这谷大安，还真是没少捞钱。”岳桐背起一个超大的包裹，几乎比他都大。这里面，满满都是金锭和珠宝。而常山和尚，眉开眼笑的背着另一个大包裹。岳桐向来很少说话，这次居然评价了谷大安的财产，足可见这份家财有多惊人。 “和尚，你一个出家人，怎么也见钱眼开，还如此开心？”林园对于这位行事古怪的常山和尚，还是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 “公公，出家人不需要钱财。可众生需要，这钱财，若是建一座寺庙，以寺庙之名，为附近村民修桥铺路，开设医馆，治病救人，都是方便利益众生之举。和尚一个人，天天礼拜诸佛有甚用处，不若利益众生，让更多众生感受到佛祖的好。今日这份不义之财，和尚斗胆要上三成，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既然是兄弟，见面分一半就是。你背的那些，你自己琢磨用处。岳桐背的，咱家要拿去望海楼还债。” “公公果然大气，非是一般人所能及，和尚佩服。”这样一来，常山和尚笑得更加开心。 天色晌午，李家老铺内，李德才掌柜正在宴请林园三人。 举杯之时，李德才对于林园交口称赞：“林公公，果然英雄出少年。这还不到一年，就还清两千五百两黄金的债务，还是连本带利。亲手毙掉仇人，这份气魄，鄙人佩服。这谷大安还真是身家不菲，你们带来这两大包，全部折算成金票一万三千两。刨去债务本息合计四千七百两，尚余八千三百两。不知这金票，公公准备如何分配？” “劳烦掌柜把这里面给和尚六千五百两，剩下的给我就好。”听见要给常山和尚一半，李德才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再问，而是直接照做。 和尚收下一沓金票后，又打开随身包裹，取出那尊金佛交给李德才：“劳烦李掌柜，把这个给和尚换成金票。” 这下子，李德才都愣住了。这和尚怎么回事？这么爱财？佛像都要换成金票？ “阿弥陀佛，佛祖心中留就好。佛像不需金银，真要恭敬礼拜，木雕泥塑一样足矣。大乘法门，以方便利益众生为根本。这金佛无用，佛祖有三千佛国，那里处处金砖铺地，金银入不得佛祖之眼。若是换成金票，日后还可扶危救困，帮助许多普通百姓。当今天下，普通百姓生计日益艰难，佛祖也看不下去啊。”和尚双手合十，恭敬作答。 “和尚高见，鄙人佩服，佩服。”李德才把金佛交给账房，不多时，换算成两千两金票出来。对此，和尚十分满意，把金票贴身收好。 “鄙人准备了一把宝剑，今日送给林公公。希望此剑在林公公手中，可以大放光彩。前朝开国帝皇在登基之初，曾经委托八位造剑大师，倾皇家之力，打造十三把龙泉剑。这十三把龙泉剑开锋之时，除去一把，其余都是霞光瑞彩天相。而那一把，剑身漆黑如墨，开锋之时，有天狗食日怪相出现。帝皇以为此剑主杀伐，便把此剑赐给当时的一位大将军。那位大将军持此剑曾征讨辽东蛮子，立下赫赫战功。前朝灭亡之后，此剑流落江湖，几度掀起腥风血雨。此剑名玄虎，请公公过目。” 伙计送上来一把漆黑巨剑，这剑有平常宝剑两倍宽，也比普通宝剑要长上一尺。剑身漆黑，寒气隐隐。林园一看到这把剑，眼睛就离不开了。他似乎能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呼唤，那是这把剑，在呼唤他。握住剑柄那一刻，林园掌心一疼，鲜血流出。 轰！林园脑海中似乎有一扇大门被打开，那一瞬间，无数尸山血海的地狱景象闪现而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宝剑认主？轰隆！霹雳雷声响起，随即天色黑暗下来，似乎有人把太阳摘走。 “天狗食日！”外面的伙计惊呼起来，屋内众人纷纷出来。对于林园来说，这不过是一次日全食而已。虽说发生的时间确实有些巧合，不过这个世界又没有天文台提前预告，所以都是正常事情。 但对于李掌柜，岳桐，常山和尚这些人来说，这可是太过神异之事。李掌柜刚刚赠剑，说起过玄虎剑在开锋之时，有过天狗食日之相。然而此时，天狗食日再现，这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不多时，天地重回光明，众人都有些心事重重，只有林园例外，谈笑自若。他是真没把普普通通的日全食当做一回事情，但其余人可都不会这么轻松的想。 前朝史书记载，曾有数位大太监成为权臣，架空当朝帝皇。眼前这位小林公公，莫非日后也有此种机会？ 天狗食日，多半是有权臣出现之兆。此事马虎不得，还是上报大掌柜为好。李掌柜毕竟是生意人，打起精神，说了几句笑话，把这个话题错过去，酒桌上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李掌柜，有笔大买卖，不知掌柜可否有兴趣？” “公公请讲。” “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不知李掌柜对于大黑山的蛮子兵营，可否有兴趣？” “公公真会说笑。我一个小本生意人，哪里做得动这种大买卖，杀人放火不是生意人所为呀。公公莫要大意轻敌，钮钴禄确实死了，但他的副将耿忠还在。那人武艺本领不在钮钴禄之下，并且那处大营，现在至少七万人马，比起宁武军来，兵强马壮。咱们这东大营那点老弱病残，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咱家怎会让掌柜去杀人放火呢？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咱家的意思，是说那处营地若是打下来，里面的财物，不知掌柜可愿意收购？” “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若是林公公真做下这等大事，那营地的财物，望海楼全数收购。请公公放心，望海楼童叟无欺，绝对公道。” 李德才双眼闪光，他心里是不太信林园有这个本事的。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打个空头包票，也没什么损失。万一他做成了呢？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可是来不及的。 更何况，这位马粪公公，此前谁能料到，这才多久，他就杀了钮钴禄不说，还把东厂的档头谷大安给宰了。大掌柜曾经多次告诫我们，看人切莫只看眼前这一点蝇头小利。 生意，生意，一辈子生活的意义所在。望海楼做的是生意，哪怕短期打眼赔了，也无所谓。上次冒险赊账给这位小林公公，结果赚得盆满钵满。今年账上的款项，都已足够上缴。 还是要相信这位小林公公不是寻常人物，一定会再立奇功。说起来真是天大笑话，朝廷京师那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辈。周将军为小林公公请功的文书，又是石沉大海，无有音信。 “小林公公，若有用得着望海楼之处，还请吩咐就是。” “多谢掌柜，暂时还不需要。”李掌柜进一步表达善意，林园对于他的表态，还是很满意的。 酒足饭饱，林园三人告辞出来。李家老铺到营门口，不过二百步。就在这半路之上，旁边大树突然落下一个黑衣人，有如雄鹰展翅，凌空扑向林园。 砰！常山和尚纵起身形，和黑衣人对了一掌。常山和尚稳稳落地，那黑衣人倒飞出去三丈多远，落地之时，吐出一口鲜血：“无相金刚掌？领教了。” “不知阁下是龙华会哪位会首法驾光临此地？”常山和尚双手合十，开口问道。 龙华会？那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四大邪教之一。遇上就不能错过，何况这厮是来要自己命的。 “龙华会，那就留下吧。”林园纵身而起，玄虎剑出鞘。 “区区阉狗，也敢大放厥词？”黑衣人冷笑一声，他虽负伤，却也没把这小太监放在眼里。无相金刚掌他对付不来，但是这小太监，他有信心一记毒掌震死。 砰！他与林园对了一掌。噗！口中鲜血狂喷，满眼惊骇之色，黑衣人摔倒在地。常山和尚来到近前一检查，抬头说道：“公公这内力好生霸道，这人已经被你活活震断心脉。” 林园有点汗颜，别看他拿着一把绝世好剑，但宝典下半部的剑法，还差得很远。能把这家伙打死，多半是趁他轻敌。这家伙怎么会想到林园内力强横无匹？ “阿弥陀佛，这是邪教龙华会的十二会首之一，毒掌历山。龙华会势力庞大，公公这次怕是惹上强敌了。” “无妨，让他们来就是。”林园也没办法，这龙华会的会首，明摆着是来要他命的。 第10章 表功 御书房之中，帝皇正在批阅奏折。忽然有兵部八百里加急奏折送来，帝皇展开一看，不由面露微笑。一旁曹公公，命人给帝皇送上参茶。 “看来是朕错怪李家，错怪李家啊。”帝皇拿起参茶，喝了一口，放下说道。 “奴婢愚钝，不知陛下因何出此言？”曹公公在一旁低声问道。 “适才兵部加急奏折，为宁武军表功。上月，宁武军在大黑山处与辽东蛮子大战一场，破敌六千余众，杀敌一千五百余。缴获腰牌一千二百。兵部已特派一位侍郎出京，去实地查访过，还亲自查验过蛮子人头，验证无误。这是近三年来，宁武军首次大捷，可喜可贺。也不枉，每年消耗国库那许多钱粮。” “奴婢给陛下道喜，全是陛下英明，武运昌隆，宁武军才有此大捷。奴婢这就命人传令东厂，探听此事可否有遗漏之处。”曹公公躬身说道。 “嗯，朕也有此意。速速去查，朕等东厂回复之后，再做斟酌。”帝皇心情不错，放下朱笔，起身前往御花园，准备散散心。曹公公见状，赶忙带领四个小太监跟上听候差遣。 京都李府之中，李阀家主李成龙正与兄弟李成江对坐畅饮。家主李成龙身为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阁老，世袭英国公，可称得上位高权重。兄弟李成江身为兵部尚书，青阳侯，同样地位显赫，再加上宁武军大将军李成龙，这三兄弟，便是李阀的天。 “长兄，三弟此番表功奏折，可谓恰逢其时。九皇子这位巡视大臣刚要出发，三弟的奏折八百里加急就已经送到。小弟一分也不敢耽搁，当时就差遣一位侍郎带人骑快马出发前往海天关，走个过场，签下验证文书。相信陛下见到这份奏折，必会龙颜大悦。”李成江亲自为大哥倒上一杯。 “此事你做的不错，值得夸奖一番。还是派人通知老三，让他谨慎应对九皇子这次巡视。虽说九皇子人微言轻，但毕竟是奉旨出巡，不可过于轻视。这次三弟表功，自无问题。东厂刘公公派人与我手书，说大内总管曹公公命他派人暗中核查此事。” “陛下还是如此谨慎啊。小弟这就命人将上次三弟送回来的猫眼石，拿几颗品相不错的送给刘公公。” “外加两千两金子，礼数务必周全。” “长兄放心，此事不会有差池。三弟也有家书回来，这半年在海天关，共收获白银七十万两，黄金二十万两，都已按照长兄要求，熔成冬瓜形状，最多不出一月，便会运回京都。” “甚好，你运作一番，把老三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云笛，候补一个校尉出来。海天关外东大营那里，还要空缺。把他安插到周德才处，好立点功劳，有个出身。已经而立之年，却还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长兄放心，此事最多半月，必可办妥。”安插自家子侄一个身份，对于他这兵部尚书来说，不值一提。兄弟二人频频举杯，兴致颇佳。 东大营中，周亚才，秦宇，林园三人正在饮酒。周亚才出去安排心腹之人把风，杜绝隔墙有耳。随后，他从桌下掀开一块木板，拿出一个木箱。打开木箱，里面都是诉状，供词，足有一二百份。 “最开始是本将，然后是秦档头，我二人合力，这些年暗中收集李成海罪证。这上面，有许多都是血书，是那些被冤屈之人含恨而写。可惜，这些可怜人，都已不在人世。李家杀人灭口，无所不用其极。唉！” 周亚才长叹一声，几乎落泪。他出身平民，全靠战场一刀一枪拼来今天这个位置，奈何被李成海连番打压，出头无望。 林园用铁夹子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炭火，直接丢到木箱之中。 “林园，你这是为何？”秦宇见状一愣，刚要灭火，谁知林园又丢进几块炭火，整个箱子烧了起来。火光之中，周亚才和秦宇怒视林园，周亚才的手都摸向了战刀。 “这些东西，留着无用，反而有害。烧了最好，烧了干净。”林园拿起酒碗，慢悠悠喝了一口。 “小林公公，你给我兄弟二人一个说法。不然，今日这里难以善了。”周亚才是动了真怒，他这么多年心血所在，说烧就一把火，这哪里受得了？他甚至都在怀疑，这林园，是不是李家派来的暗子。 “周将军，我问你。凭这些东西，能扳倒李成海吗？” 周亚才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回应：“不能。” “既然不能，你为何留着这些废纸？” “以待日后有机会，可以扳倒李成海，为这些可怜人伸冤。可你这一把火，让这一切，都化为乌有。你烧了这些，就有办法扳倒李成海么？”秦宇不客气的插了一句。 “你们应该知晓，李阀有多大势力。我烧这些，是为你们安危着想。李阀不倒，李成海不会倒。以现在你我三人，大猫小猫三两只，想对付李阀，那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林园还在喝酒，表情十分平静，根本不怕二人生气发怒。 “那依照你的意思，我们就该忍气吞声，一直到死是吧？”周亚才是真动了杀心，他想把这小太监一刀砍了。 “周将军，秦档头，你们为何要钻这牛角尖呢？扳倒李成海很难，但是要他死，却没有那么难。如果李成海死了，不是一样能帮那些可怜人报仇么？”听到林园这么说，周秦二人对视一眼，又都看向林园，想听他下文如何说。 “有句古话，叫瓦罐难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两位不必着急，再等些时日，自然慢慢见分晓。眼下，咱们还是商量一件大事才好。” 林园只说了一半，没有继续深说。二人想了想，也没有再深问。等那木箱子烧得差不多，用水浇灭，重新埋到地下。 “周将军，你说实话，目前这东大营，到底有多少可战之兵？” “这东大营，若是满编，当有四万骑兵，两万步兵，一万七千工兵，三千火枪兵。实际上，连耗子都算上，东大营也不过三万之数。这其中，除去大半老弱病残。骑兵能战者约五千之数，步兵有六千，火枪兵有一千。” 周亚才一脸羞愧，他也是没办法，顶头上司把他控制得死死的。 “咱家这里有两千两金票，烦请将军兑换成现银。先去请一些医术高超的大夫过来，给这些军兵治疗伤病。我那位和尚朋友，医术也不错，可以派上用场。剩下的，给大家多买猪牛羊，回来改善伙食。将军，若是训练出三千火枪兵，需要多久？” “现在那些抬枪，要两人才能使用，又笨又重，威力虽然大，开枪太过缓慢。与辽东王的骑兵对上，最多放一枪，骑兵就能冲到近前。这些抬枪，兵部倒是没少发下来。李成海倒卖军械，都看不上这些东西。如今库房历年积压下来，足有四五千支。训练出来，一月足矣。抬枪操作倒是没什么难度，骑兵连人带马那么大个，也不需要多大准头。” 周亚才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林园为何会看上这些笨重的抬枪。 “咱家草拟了一份训练计划，请将军过目。” 周亚才拿过那份薄薄的册子，一头雾水的翻开。心想这小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一个不到弱冠的人，哪里懂得什么练兵？ 这是专门针对火枪兵的训练方式，十分新颖，起码周亚才以前从未见过类似方式。他越看越觉得这计划可行，按照这计划训练出来，火枪兵对阵辽东蛮子的骑兵，说不定大有可为。 “将军，咱家看见大营里有十二门红衣大炮。还请将军成立神机营，抽选机灵强壮军卒加入，训练他们操作火炮。”林园又取出一份神机营的训练计划，交给周亚才。 周亚才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太监身体里，是另一个先进世界的灵魂。那个灵魂在穿越之前，可是当过炮兵的。并且那个灵魂深信，这世间的正义，多半取决于大炮的口径和射程。对付个人，他有葵花宝典，无所畏惧。但更多时候，还是需要神机营。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问年龄，达者为师。小林公公，真是天赐之人。请受本将一拜，能与小林公公相识，是本将三生有幸。”两份计划，把周亚才彻底折服。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小太监不能领兵，真是暴殄天物。 “将军客气，接下来还需要将军与秦档头鼎力相助。只要我们三人同心，许多不可为之事，都会迎刃而解。” 周亚才与秦宇异口同声答应下来，三人自此开怀畅饮，直到深夜。林园自营房中出来，坐在树上，看着天空那轮圆月。夜风吹来，酒劲上涌，还真是寂寞如雪啊。他想找一个说话的人，还真没有。 次日帝都之中，阳光晴好，帝皇命人把奏折搬到御花园爱晚亭中。凉风习习，花香阵阵，帝皇情绪颇佳。 “回禀陛下，东厂已然查证无误，关于宁武军之事。”曹公公禀报之后，帝皇半晌无言。从叫东厂去查，到回复中间这几日，帝皇已经从当初那种兴奋之中脱离出来。 这大捷，总是有那么几分奇怪的地方。为何这边朕派出的巡察使刚刚上路，宁武军的大捷就已经到来。为何全是斩首？莫非一场交战下来，就没有多少生俘么？ “陛下，还有一件小事，奴婢有些难以决断。” “讲。” “陛下，西厂前几日发来一次密报，是说部署在海天关外东大营的一个年轻番子林园，刺杀辽东王麾下大将钮钴禄，并把人头带了回来。” “哦？还有这等事情？你为何不早说？” “陛下，关键是东厂，紧接着也发了一份密报回来。密报之中控诉此事。说钮钴禄是东厂档头谷大安带领手下番子偷袭所杀。在这过程中，东厂有六个番子壮烈殉国。唯有谷大安深受重伤，杀死钮钴禄返回。在返回途中，他被西厂番子林园所杀。” 曹公公说的语速很慢，一边说，一边在悄悄观察帝皇表情。帝皇神色依旧，并未有什么变化。曹公公见状，继续说道：“陛下也清楚，东厂和西厂素来不睦，相互攻击。都是奴婢御下不严之过，奴婢领罪，请陛下责罚。” “这事与你何干？两厂互相牵制，本是应有之义。若总是一团和气，互相包庇，那才真是麻烦。选四个锦衣卫千户，分两组，互不通气，分别前去调查此事。” “奴婢遵旨。”曹公公心里放下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东厂和西厂这两伙兔崽子，也需要好好敲打一番。 第11章 鬼面女 啪！周亚才自训练场匆匆返回，看了兵部六百里加急文书后，气得直接把文书丢在地上，脸色铁青。 林园捡起来，看了一下。笑道：“将军何必因这些小事生气，既然他要来，那最好不过。此事交给我来安排，将军放心就是。” 不就是一个李家的二世祖吗？李云笛那个纨绔，听说功夫不错，还特别好色。海天关内的大姑娘小媳妇，他没少糟蹋了。看来各个世界的权贵，动作想法都差不多啊。无非是安插亲属，镀个金再说。 既然要来东大营镀金，那就热烈欢迎一下嘛。至于最后，他这金渡到几成？呵呵，那只有天知道了。林园仔细和周亚才，秦宇说了一番，两人立刻不再为此事心烦。 林园带着岳桐出来，去后面的李家老铺。在李家老铺旁边，常山和尚正在指挥几个工匠忙乎。他把旁边的三间土房买下，正在改成一座小庙。老远看到林园过来，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林公公。” “和尚，你这小庙装饰的很快。有什么难处，可以跟咱家说说。” “还真有一件事，上午有个流民老头过来拜佛，说希望佛祖把东边一伙强盗收走。那伙强盗就在据此东边五十里的地方，一座小山上盘踞，老头的姑娘被强盗抢走，现在还没有音信。” “想等佛祖出手？那可要时间了。还是咱家，先代劳一次就是。这事情，交给咱家。岳桐，你回去带上十五个军卒出来，在这边等我。”岳桐点了点头，回去带人。公公说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岳桐不爱说话，平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 “先谢过公公，路上小心。” “咱家不用小心，那些强盗，可要小心些才是。”林园干笑一声，同和尚道别，去见李掌柜。 “公公今天到来，可是有生意，要照顾鄙人。”都是熟人，也不用多客气。李德才把林园请到里屋，亲自给上茶。 “掌柜，都说望海楼无所不有。今天，我想要一些奇货。” “林公公，你我不是外人，直说无妨。但凡望海楼有的，保证不藏私。”李德才放出大话，做生意，就喜欢有钱的大主顾。 “那就好。你这边可有青楼红倌人？要那种色艺双绝，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若是会武功，更合适。” “这！”林园这个想法，还真是让李德才大吃一惊。你一个小太监，要红倌人作甚？你又用不了，莫非放在家里看着？原来就听说过，宫里许多有权有势的太监，也和外边男人一样，会霸占有姿色的宫女。 具体怎么霸占咱也不清楚，眼前这小林公公就要走这条路啊。古人说饱暖思淫欲，连太监也不能免俗啊。 “李掌柜，不要乱想，不要乱想，听我详细说说。”一看李德才那表情，林园就知道这家伙想歪了，肯定没想啥好事情。 “愿闻其详，公公请讲。”李德才心想，就听听你这小太监，如何舌灿莲花？我就不信，你还能把这么龌龊的事，说得多么清新脱俗不成？ 等李德才听林园详细说了一番之后，这才明白过来。仔细思索一下，开口说道：“最近还真有这么凑巧一件事。有一个别处花魁，被一位大户公子哥赎身，准备带回去当小妾。谁知那大户人家父母坚决不答应，无奈之下，那大户公子哥竟然把人卖给了望海楼，说是卖，其实只要了一钱银子。那红倌人心灰意冷，几次寻死不成。现在本楼那位兄弟掌柜也觉得十分麻烦，这一个活色生香大美人，原本想自己收做小妾，奈何家里母老虎惹不过。要卖去青楼，又觉得造孽。好好的姑娘刚刚脱离火坑，哪有再送进去的道理？” “那还等什么？天赐良机。人什么时候能送来？一百两黄金，保证不让你们赔上就是。” “七天。公公，那姑娘性子十分刚烈，若是一言不合，就寻死觅活，你可做好心理准备。”李德才收下一百两金票，满满的成就感。这个烫手山芋，总算出去了。 “劳烦掌柜，再准备四个姿色好点的歌姬，价钱好说。” “公公放心，一定办好。” 李德才原本是要留林园饮酒，林园推掉，他还有事，要急着前去替天行道呢。 月满中天之时，林园等人来到强盗盘踞的那座小山，说是小山，就是一个高点的山坡而已。山坡上，有几间破房子。破房子里亮着灯，还有说笑声传来。林园催马上山，直接来到近前。 一声锣响，大树上跳下来四个强盗，四杆长矛扎向林园。玄虎剑出鞘，削断四杆长矛。林园纵身而起，剑光闪过，血光崩现。四名强盗都是咽喉窜血，倒了下去。 此时岳桐带人也跟了上来，他怒吼一声，对上房子里冲出来的二十几个人。片刻之后，除去一个络腮胡子的强盗半死不活，剩下都已伏法。 “公公，这些人都有腰牌，是辽东王的蛮兵，不是强盗。”岳桐拿过来一块腰牌，交给林园。 “说吧，你们不在辽东王的大营，到这里所为何事？”林园看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是脚筋被军卒用刀挑断了。 “我呸！干你娘。要杀就杀，不要想着我会向你们这些胆小鬼投降。”那络腮胡子怒吼着，还吐了一口唾沫在林园身上。 “大人，能让我们报仇吗？这个家伙是头目，是辽东王的人。他们首领叫鬼面女，他们是奉命过来打前站的。据说明天鬼面女会亲自前来，来这边。”屋里出来四个衣衫凌乱的年轻姑娘，为首的一个，拿着一把弯刀。 “交给你们了。”林园后退一步。 “姐妹们，杀了这个王八蛋。”那姑娘喊了一声，带着三个姑娘围上来。其他三个也拿着木棍，菜刀一类的，只是手都在发抖，不敢动。只有为首那个姑娘，挥动弯刀，一刀砍在强盗脸上。 有人带头，那就好办了。很快，其他三个姑娘也都动起手来。直到那个强盗被砍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来人样子，四个姑娘才住手。 四个姑娘扔掉手里的家伙，抱头痛哭起来。等她们哭完，那为首的姑娘跪在林园面前：“公公，奴家叫吕三女，还请公公收留。我会射箭，我是猎户出身。我爹因为我，被这些强盗砍死。请公公收留我，另外请公公派人送她们回去。” “你是如何看出来，咱家身份？”林园有点好奇，这是半夜，虽说月光明亮，可要说一眼看出来他是太监，那眼神可不是一般的好。 “公公，奴家是猎户出身，自幼就跟随父亲练过眼力。公公与奴家一样，并无喉结。” “跟随咱家，可是刀山火海里来去，你不怕么？” “奴家不怕，奴家不怕。奴家已经孤身一人，求公公收留。两个哥哥都已分家另过，和奴家再无干系。”这大胆的姑娘，倒是引起了林园的兴趣。 “也好，你这名字，得改改。吕三女不好听，从今天起，你就叫吕梦好了。” “多谢公公。奴家自今天起，就叫吕梦。” “公公，属下已经带人搜查过附近，没有活口留下。” “甚好，你带人送这三个姑娘回家，那些强盗搜出来的银子，给她们三个，一人拿上五十两。”林园吩咐过，岳桐带上几个军卒和那三个姑娘离去。 林园命剩下的军卒打扫战场，把尸体统统埋掉。他坐在大树下，无聊看着天上明月。 “公公，请喝水。奴家以为，公公应该回去调兵过来，那鬼面女明日下午过来。到时候把她围杀，可是大功一件。”吕梦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大碗，给林园倒了一碗水拿过来。 “鬼面女是辽东王麾下八大柱石之一，为人十分狡猾。就算咱家想把她留下，她也不会轻易上当。”林园接过水碗，轻轻喝了一口。 “公公，奴家这几天，假意逢迎，问出了许多事情。鬼面女明天来时，他们会在房顶悬挂一条红布。若是挂白布，那便是危险之意。他们绘制了这附近地形图要，都是要当面向鬼面女禀报的。您多埋伏一些兵马，那鬼面女肯定逃不掉。”这吕梦不仅胆大心细，居然还有不少主意。 “那就听你一回。”林园把剩下军卒召集过来，对其中一个低声嘱咐几句，那些军卒领命上马离去。 这里忽然就剩下林园和吕梦两人，林园看着吕梦，笑道：“早就听闻鬼面女比狐狸还狡猾，却没想到还如此大胆。据说她是辽东王的侄女，只是连母亲和她都被辽东王霸占。咱家想不通，辽东王做出如此乱伦之事。鬼面女为何还死心塌地向他效忠？” 吕梦愣了一下，开口问道：“公公，奴家也不知此事。奴家听说鬼面女，还是从这伙该死的强盗嘴里听说的。” 吕梦说完，拿起一些干柴，麻利的升起一堆营火。火光噼噼啪啪的烧着，吕梦似乎在专注的往里面加柴。短暂的沉寂过后，林园再次开口：“辽东王那些蛮兵，也要发饷么？” “公公，您说的话，越来越奇怪。奴家不过是一个猎户，哪里知道他们要不要发饷？” “哦！也是。”林园不再说话，拿起那个水碗，又喝了几口。 半个时辰过去，林园依旧坐在那里看月亮。 “公公，可要奴家去屋里整理一下，公公好进屋休息一会儿。这长夜漫漫，公公不是要在这大树下坐到天明吧？” “那倒没有，咱家就是在等，等鬼面女将军出来。” “什么？鬼面女在哪儿？”吕梦吃惊的四处张望。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大将军？鬼面女，据说貌似天仙，不然辽东王那畜生，也不会见色起意。说其统兵之时，都带着一个鬼面，以免部下不服从调动。咱家也没想到，这世间，就是有这种凑巧之事。刚刚砍掉钮钴禄的人头没多久，看来咱家还能斩杀鬼面女。不知剩下那六位柱石，何时前来报道？”林园笑呵呵的看着吕梦，在等她说话。 吕梦发出一声轻笑：“你这小太监，倒是鬼机灵。你能杀死钮钴禄那混蛋，想来功夫不错。可惜你中了奴家的两种奇毒，这会强撑，也撑不了多久。话说，你是如何看出奴家破绽的。” “原本咱家没看出来，大将军谬赞。是大将军一味鼓动咱家调兵前来埋伏，这才起了疑心。咱家仔细观察大将军走路，方才看出这是一位高手，绝非普通山中猎户。”林园好整以暇的站起，缓缓拔出玄虎剑。 鬼面女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对峨眉刺，身形如电，扑了上来。剑光闪过，峨眉刺被削断，玄虎剑刺进鬼面女胸口，把她钉在大树之上。 “你没有中毒？”鬼面女吐血，面色痛苦。 “咱家运功逼毒，也需要一点时间。不然你以为咱家何必在这里废话连篇，和你争取时间？”林园拔剑，斩下鬼面女人头。还是人头最保险，他都担心，要是活人弄回去，说不定会被某些人中途悄悄放走。 “恭喜林公公，又立大功。和尚这边，擒住十八名近卫，身手都不错。还以为需要和尚帮忙收拾这位大将军，没想到，公公谈笑间，就要了她的命。”常山和尚笑嘻嘻的冒了出来，夜风吹来，锡杖发出悦耳的响声。 第12章 圆圆 “佛祖显灵，佛祖保佑，多谢佛祖。”流民老头对着小庙内那张简陋的佛祖画像千恩万谢，再三叩首，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后，退了出来。 昨天他来到小庙祷告，只是无心所为。谁知他白天向佛祖说完，半夜，女儿就被军兵送了回来。一家人激动的整夜没睡，今天早晨，他一大早就赶着牛车，带着家里一半的粮食前来，感谢佛祖显灵，直到见了常山和尚，才知道这应该叫还原才是。 “大和尚，您就把这些粮食都收下吧。”老头再一次哀求。自打女儿被强盗抓走，他就没想过，女儿会有回来的那一天了。不管怎么样，女儿平安回来，这是最重要的。粮食没了，明年还能再收。女儿要是没了，后半生都得愧疚死。 “我这不是收了吗？这些药丸，你带回去，给乡亲们分发一下。若是有头疼脑热，可以吃一颗试试。”常山和尚笑呵呵的，拿起旁边的陶碗，解开一个粮食布袋，舀了一大碗粟米出来，随后小心的把袋口系好。 老头几乎哽咽，他还从来没遇见这么好的人过。最后，老头带着一车粮食，开开心心的回去了。他在路上就打定主意，要和乡亲们多说说这座小庙，不仅灵验，这里的大和尚人还特别好。 “公公，看到乡民感谢佛祖，那姑娘可是你救出来的，作何感想？”常山和尚拿起火炉上坐的大茶壶，给林园倒了一大碗。 “无妨，人救出来就好。和尚岂不闻这样一句话？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句话把自己吹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一时间，常山和尚哑口无言，只得双手合十，再三念佛。 “话说回来，和尚。你本可以建一座大庙，气派辉煌的那种，为何要把这样几间土房子，拿来作小庙。你收了那许多金票，留着压箱底不成？”林园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的问。 “世间大庙，无不是由小庙而来。庙不在大小，有供奉之处，能弘扬佛法就足够了。悟空，你过来这里，快拜见林公公，这算你是师叔，可要记住了。”恰好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进来，被常山和尚拉住，给林园见礼。 悟空？听到这个法号，林园脸皮都动了一下。前世的记忆，又一次让他想起了某个极其强大的神话人物。不过眼前这小男孩儿，与那只大猴子只是重名罢了，还是自己无来由想多了。林园自口袋里拿出一锭十两银子，算作见面礼。小家伙谢过之后，就去帮忙打扫佛堂。 林园告别和尚，去找李德才掌柜闲聊。中午时分，李掌柜摆上一桌，与林园边吃边聊。酒桌岁月短，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两人还在喝酒聊天。有个伙计进来，在李掌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公公，恭喜，那位红倌人，已经骑快马赶到，先去后院鄙人婆娘那里梳洗一番，待会儿便来拜见公公。她也对公公十分好奇，不知公公买她意欲何为？” “原来不是说要六七天的么？这最多才算两天吧？”林园有些不解，为何这么快？ “那边的兄弟掌柜，唯恐鄙人反悔。接到消息，就安排快马，连夜赶路。幸好那姑娘会骑马，不然这一路下来，估计得小病一场。”李掌柜笑道，他也觉得那位兄弟掌柜，实在太过焦急。自己说话，又不是儿戏，犯得上这般么？ 等那位红倌人走进来，李掌柜这见过无数美女的人，也是眼前一亮。他忽然想起一句老套的话，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说得，就是这种美人吧？林园看见，只能心里哀叹，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再好看，再美，他一个太监，看了有什么意义？这就是那位大户公子花费五千两黄金赎身的啊，值，这钱花的值，太值了。 “奴家陈玲玲，见过两位老爷。”红倌人开口，声音婉转清脆，有如天籁。 “这位就是林公公，是他要出钱买你。以后，这就是你的主人。”李德才连忙开口，他也不敢不开口，自家婆娘那虎视眈眈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林公公，购买奴家，所为何故？” “且先给你改个名字，自今日起，你叫圆圆就是。” “陈圆圆，这名字不错。”李掌柜称赞了一句。 能不好么？知不知道什么叫：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个红颜，就是前世一个叫陈圆圆的花魁。前世那位陈圆圆如何美丽，他不知道。眼前这位陈圆圆，真是美的惊心动魄。林园心里嘀咕，表面当然不会流露出来什么。 “多谢公公赐名，还请公公先说清楚，究竟为何购买奴家？以常理来说，公公之身，要奴家在身边，无有半点用处。若是公公不能说服奴家，奴家恕难从命，跟随公公。”这位红倌人确实如李掌柜所言，脾气不小。想把她买到手，没那么容易。 “自古美人如名将，你在咱家这里，就是这般用途。咱家有一事，需要你来做。若是做完，你愿意继续跟随咱家，就跟着。不愿意，天下之大，任你去得。咱家绝不阻拦，可立下字据，请李掌柜和望海楼作保。” 听了林园的话，红倌人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那就劳烦李掌柜和望海楼，来做这保人就是。” 李德才取来纸笔，林园亲笔写下一份契约。签字画押之时，红倌人先写下陈玲玲，又写下陈圆圆，一共两个名字，可谓滴水不漏。对此，林园毫不介意。美人对他来说，再美，也就是个工具。 李掌柜婆娘把陈圆圆带走，先去休息，毕竟骑快马一路奔波而来，若是说不累，那才真是笑话。 “掌柜，还有一事劳烦。可否寻一本秘籍，采阳补阴那种的。” “公公，你所说这种采补之术，都是江湖认定的邪术。望海楼可是正派地方，怎会有这种邪功？公公真会说笑，此事鄙人可帮不上忙。” “黄金五百两。” “公公请满饮此杯，莫要再说笑。这传出去，望海楼名声有损啊。” “黄金一千五百两。” “公公是有些酒醉？怎么开始说起胡话来？要不，鄙人准备一碗醒酒汤如何？” “如岳桐那时事情，三千两黄金。”林园看着李掌柜，又一次加价。 “成交。最多半年，望海楼必定让陈圆圆姑娘脱胎换骨。”李掌柜说完，拿起纸笔，写好契约。林园点了点头，取出五百两金票，随后签字画押。 海天关内，大将军府。李成海这大将军府，占地数百亩，远远看去，亭台楼阁，有如皇宫一般，金碧辉煌。在本地老百姓口中，这里就是小皇宫。 一处书房之中，宁武军大将军李成海，看着眼前不成器的四儿子李云笛，恨不得拿起棍棒，将这厮双腿打折。兵部文书下来已经几天，却不见他前往东大营报道。 “父亲，孩儿不想当兵，还是愿意帮您打理生意。”李云笛站在那儿，笑嘻嘻的说道。他才不想去东大营受苦，就算那里也没人敢动他。可是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做什么？哪有这海天关内好？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你个混账东西，你三个哥哥，最差的一个，都是县令。怎么到你，就这么不成器？每天就知道喝花酒，找女人。这次兵部文书，是你大伯和二伯所安排。由不得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你好好收拾一番，最多一个月，必须要去东大营报道。若是胆敢违背，看老夫不打折你那双腿。”大将军把桌案拍的啪啪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把这败家儿子送去东大营。 “孩儿遵命就是。”李云笛也不敢再说什么，答应一声，告退离开。罢了，先去找那个清倌人。新来那个清倌人，弹琴真是好听，舞姿曼妙，让人浮想联翩。今日前去，一定要把她拿下。 至于东大营，去就去吧。那周亚才被老爹压得，连自己爹妈估计都不认识了。去了，他也不敢管本公子。顶多偶尔在营里露个面，点个卯，应付一下差事就完。 至于平时，还是回自己在关内的别院。那里，可还有一对娇俏可爱的姐妹花，每天等着自己前去宠幸呢。嘿嘿，想到这里，李云笛心情转好，哼着小曲，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将军府。 刚走出一半路来，李云笛忽然停住战马，马鞭一指路边那绿衣少妇：“把她带走，送到本公子南关那处别院去。真没想到，出来还有这等收获。 本公子明天就去南关别院，让那边准备好，把这小娘子。”两个护卫上去，也不管那少妇如何哭喊，带上战马就走。至于大街上路人，哪个敢管李家四公子闲事？莫非是活腻了不成？ 第13章 朱林 朱林站在自家原本的大门前面，印象里这是一处小院，院里有四间茅草房。眼前只有烧焦后的现场，倒塌的土墙。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一言不发的他，转身来到曾经村子的最中央。县衙差人过来，在这里现挖了几个大土坑，一千多具无头尸体，草草烧了之后，骨灰混到一起埋了下去。 那几个歪七八钮的木牌，连个字都没有，这就是朱家村全村男女老少的最后归宿。一千二百三十七口，一千二百三十七个大活人。 这里面没有十岁以下的孩童，也没有年轻姑娘和媳妇，那些官府衙役猜测，是被强盗抓走卖掉了。卖掉孩子和女人，还能理解。那带走这一千多颗人头做什么去了？ 古往今来，强盗无数。可从没听说哪里的强盗，会在烧杀抢掠之后，把人头带走。还有一种更不靠谱的猜测，辽东王的蛮兵来了。海天关好好的没破，那是方圆两千里内，辽东王大军能进来的最近路径。 其余地方，要么山路陡峭，要么有的别的关卡守住。难道，辽东王的蛮兵，是用翅膀飞过来的？ 朱家村的老少爷们，没有那么好欺负。朱家村在大山里面，距离最近的村庄，也要四十里路。可朱家村里，住着二十几个闯荡江湖过的乡亲，还有十几个退下来的镖师。 他朱林一身强悍的刀术，不也是邻居朱三叔手把手教的么？寻常强盗，听见朱家村的名声，也不敢来啊。 不论怎么猜测，都只有一种说法能解释这一切，宁武军，驻守海天关的宁武军。这里距离海天关不到百里，只有他们，才有这个本事。 也只有他们，才需要人头，要向兵部表功，那敌人的人头是必备之物。哪怕没有敌人的人头，是人头，也行。 “朱林，没想到你去漠北那么多年，还活着。别难过了，朱家村就剩下我们这几个还没死的。乡亲们的血仇，咱们不敢忘。不用再猜了，这是宁武军干的。宁武军在杀良冒功，杀良冒功啊。” 在朱林身后不远，说话的是朱老大，一个朴实的猎户，也是土生土长的朱家村人。在他身后，还有四个人，也都是进山打猎的猎户。正因为他们进山打猎，所以错过了这场灾难，活了下来。 “宁武军大将军，咱们斗不过。朱家村没了，但还有咱们。我们兄弟几个，准备在那边不远，重建村子，你要不要来？” 朱老大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是啊，宁武军他们惹不起，宁武军的大将军，他们更惹不起。就算进帝都去告状，又有谁会理会他们几个老百姓？这仇，比天都大，也只能先忍着，忍着，忍着。哪怕忍到死，忍到下一辈子去。 宁武军的李成海大将军，权倾朝野的李家，难道就会一直这么嚣张下去？总有他们衰落的一天，一定会有。这是朱家村剩余几个男人的想法，但，这不包括朱林。他朱林可不想这么窝囊的忍着，他也没法这样活着。 他是什么人？跟随商队出入漠北草原十年，战刀下死掉的马贼起码上百。连号称漠北第一的大马贼，杜大雕，都被他斩了一条腿去。漠北有许多刀客，假如有个排名，他朱林，自然会在第一位。 “大哥，你们几个保重，好好活着，多娶几个媳妇，多生几个孩子。这里有我的一点家底，不多，这十年，才攒下三千两银子。你们哥几个拿去分了，把房子院子都建起来，多雇几个长工，把咱们村子的地，都给种上。请几个和尚回来，做一场法事，多少超度一下他们的冤魂。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日后再见。” “朱林，我知道你厉害。可你一个人，能打几个呢？宁武军有十万，那李成海有十万人守着，你这是去送死啊。听哥哥的，忍一忍，咱们先过日子。”朱老大再次开口相劝。朱林没有听，执意留下银子，转身离去。 这次回乡之前，他是真有金盆洗手的打算。在漠北吃了十年风沙，攒下这三千两银子。原本就是回来，把房子盖一盖，再娶个婆娘，生几个孩子，好好孝敬一下爹娘。 这个想法，他想了一路。可现在呢，他认命了。他明白，自从他在漠北草原，第一次挥起战刀之时，就注定了这一生，血光不断。杀了那么多人，哪怕都是马贼强盗，那也是人啊。 现在，该轮到他自己了。既然不能孝敬爹娘了，那就给他们报仇吧。宁武军算个鸟，他李成海再势力大，又如何？只要他是一个脑袋，就不怕。一次不成，那就两次，总要砍下来他的脑袋，祭奠父老乡亲，给惨死的父老乡亲，一个交代。 一阵凉风吹来，朱林扑通一声跪在草地上，冲着天上的太阳大喊：“爹娘，是儿子不孝，让你们死不瞑目啊。”直到此刻，这个汉子，漠北第一刀客，终于想起来了，他该哭的。 爹娘和乡亲们都不在了，但是，他该哭一场的。还好，不算晚，他想起来了。无人的林地之中，朱林哽咽啜泣，泪如雨下。良久之后，双眼通红的他擦去泪水，缓缓站了起来。 背上的战刀还在，这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以前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爹娘家人，现在，只有这把刀了。天下虽大，他已无容身之地。没有爹娘，哪里还有家？ 东大营的营帐之中，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宴，四公子李云笛高坐主位之上。在他一旁，满脸谄笑的将军周亚才连连举杯向他敬酒。 按道理来说，李云笛一个候补来的校尉，不过六品而已。怎么可能让四品的将军，给自己敬酒呢。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四公子就算敢敬酒，周亚才也不敢接啊。 “四公子，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公子笑纳。”周亚才亲手拿过来一把黄金壶，足有半尺高，上面镶着好几块蓝宝石，璀璨夺目，做工精湛。 “周将军有心了，有心了。这，那就多谢周将军，本公子只好笑纳喽。”李云笛接过这把黄金壶，有点爱不释手。心想这周亚才要是早这么会来事，何苦被父亲大人打压这么多年？看来就是犯贱，不好好收拾，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看在这把黄金壶的份上，不再和他计较就是。等下次有空，和父亲大人说他几句好话吧。李云笛把玩许久，对这件礼物十分满意，让人收起。随后这神态语气，也就热络了不少，不像之前，那副眼高于顶的做派了。 “四公子，末将已经给四公子装修了一处营帐，咱们过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吩咐就是。”周亚才起身，带着李云笛出了营帐，来到附近一处带着院墙的营房。 外表看，与其他营房差不多，并无出奇之处。等一进院子，就有六个妙龄丫鬟迎上来，李云笛一见这几个水灵灵的丫鬟，双眼就放光：“将军有心了，有心了。” 屋里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那地毯是北方罗刹国运来的，花纹精致，颇有异域风情。屋里的所有器具，都是银器，亮闪闪让人目不暇接。尤其书桌上摆放的那颗红珊瑚，三尺高，十分珍贵。 “四公子，这里偶尔过来住一住就是。您看这屋子，还缺什么，尽管开口，我老周去办。”周亚才说着，取出一千两金票，放在桌子上。 “周兄，这已十分贴心，本公子非常满意，非常满意。”李云笛对周亚才的态度，又好了不少。 “四公子，平时呢，您继续在海天关散心就是。每隔两月，您回来小住几日，应付一下点卯就好。您看这样安排，可成？” “治兵之事，本公子远不如周兄。一切全凭周兄安排，全凭周兄安排。”他这会，心思都在那几个水灵灵的丫鬟身上，恨不得周亚才赶紧滚蛋，别耽误他的好事。 周亚才自然明白，简单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告辞离开。等他出了院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失去。还是林公公这办法好，虽然恶心一些，但是请几个青楼姑娘回来，花点钱，起码稳住这个纨绔，不要让他在眼前捣乱。林公公虽然年轻，但看起事情来，比我这大老粗可要真切得多。 “周将军，事情办得如何？”林园从一旁出来，开口问道。 “林公公放心，那二世祖就是个酒囊饭袋，此刻估计抱着丫鬟正开心呢。不过话说回来，林公公斩杀鬼面女，真是奇功一件。本将早就发了八百里加急文书，我就不信，这次兵部那群东西，还要继续装瞎子么？” 周亚才冲林园伸出大拇指，他对这小林公公，佩服的五体投地。辽东王八大柱石，在这海天关外，耀武扬威可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这才多久，接连就死了两个，还都是林公公一人所杀。不费一兵一卒，这本事，无人能及。 “周将军客气了，偶然遇上罢了。咱家也没想到，出去抓几个强盗的事情，还能遇上那鬼面女，活该她倒霉。” 林园对此并不在意，区区一个鬼面女而已。再等一阵子，辽东王也得把脖子洗干净了，给咱家等着。 第14章 如此核实 “张主事，自帝都远来，一路辛苦。”周亚才带着林园在东大营门口，迎接这位兵部主事。上次他为林园表功，文书送到兵部，就是石沉大海，再无消息。这次，起码兵部派出来一位主事，前来核实，也算不容易。 “周将军客气，久仰周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人物。这位就是林园林公公吧？”兵部张主事拱手为礼，在周亚才陪同下进入东大营。 来到中军营房，分宾主落座之后。这位兵部张主事一脸严肃，开门见山：“下官此次前来，是来核实鬼面女被斩一事。还请周将军，把证物拿上来。另外，林公公，可否再详细说一下当时情形。” 周亚才原本想着先喝杯茶，探探口风，然后再酒桌上解决这个问题。可惜，这位张主事，似乎没这个打算，也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 林园简简单单把这件事情叙述一遍，心里则在不断冷笑。两世为人的他，对这一套官场的把戏，司空见惯。起码，前世那许多历史故事，不是白看的。 这个什么张主事，摆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臭脸出来。林园自然明白，这次什么表功，兵部是没准备承认的。弄不好，还得搞一点幺蛾子出来。当然，现在就是看着，看着这厮要怎么演下去。 周亚才是武夫，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他是一心想为林园请功的，在他的想法里，林园连续斩杀辽东王两员名将，这么大的功劳不给封赏，实在说不过去。故而，他对这位张主事，抱有深厚期望。 张主事在听完林园叙述后，又仔细看过腰牌，那颗风干的首级，也简单扫了一眼。清清喉咙，正正衣冠，开口说道：“周将军，林公公，下官据实直言，若有得罪之处，千万勿怪。” “张大人但讲无妨，咱家绝不会有记恨张大人之处。”听林园这么说，周亚才想说点别的，也来不及了，只好点了点头。 “依下官看来，这事情有三个疑点。其一，据传极少有人见过鬼面女真实面目，故而这颗人头，究竟是不是鬼面女，恐怕无法核实啊。其二，这腰牌，实际说起来，仿造也十分容易。帝国不像辽东蛮子，没几个能工巧匠。其三，林公公这身份，让人不得不有点怀疑。林公公是犯官林河之子，而当年犯官林河，可是谋逆重罪。以林公公这尴尬身份，极其容易让人遐想联翩啊。” 张主事面带笑容，句句如刀。 啪！周亚才一个大嘴巴，把张主事呼到地上去了。按说张主事也是有武功在身之人，只是这下子猝不及防罢了。谁会想到，堂堂四品将军，一声不吭直接动手？张主事吐出一颗带血槽牙，半边脸随之肿起。 “周将军，你因何无故殴打下官？你等着下官回京，必然参你一本。”张主事起身，捂着脸，就往外边走。 “随你，爱怎么参，就怎么参。亏你还是兵部官员，居然满嘴喷粪。不想给林公公核实功劳，也就罢了，居然还侮辱林公公先父？似你这种混蛋，本将见一次打一次。” 周亚才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这个主事抓起来，再狠狠抽上几十鞭子，才解气。好在他被林园及时拉住，不然这家伙真干得出来。 “周将军，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和一条狗，较什么劲？平白无故落人口实，又何必呢？” “林公公，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如此好耐性。他妈的，这个张主事，就是个王八蛋。哪有他这么说话的？这次算他便宜，哼！大不了这个什么狗日的将军，老子不干了。他娘的，也好过在这里上火。” 周亚才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消下气来。起先听说兵部来人，还以为这次挺有希望的。谁知道，来的是这么一个货色。 入夜，林园正在自己营房中喝酒，一盘猪耳朵，一壶老酒，自斟自饮。林园也没办法，别人穿越到异世界，莺莺燕燕排成行，昼夜都在忙。 他穿越，没事的时候除了喝酒，也干不了什么啊。他一个太监，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的那种。剑谱第一页，忘掉心上人啊。他都不用忘记，根本也不可能有的。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一个黑衣人走进来，直接坐到他对面，拿起多余的酒盅，给自己倒上。林园笑了笑：“同是天涯沦落人，请。”林园把一副碗筷，推到那人面前。那人看起来四十余岁，面白无须，并无喉结。 “果然英雄出少年，见到咱家，不害怕么？”黑衣人开口。 “哈哈哈！这话要问你才是，见到咱家不害怕吗？”林园放下酒盅，抄起玄虎剑。 “小小年纪，就能杀了东厂一个档头，你就不怕咱家，是东厂的人？”黑衣人亮出一对乌金爪，看着林园。 “这位公公，咱家不知道，你是东厂还是西厂，可否透个底？” “你这小太监，说话倒是有趣。咱家是东厂如何？是西厂又如何？” “若是东厂，明年今夜，就是你的忌日。咱家可以告诉你，日后这天下，只有西厂，东厂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给咱家好好低头，乖巧的活着。东厂管得了的，我西厂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西厂更要管。”玄虎剑出鞘，林园站起，杀气爆棚。 “还是年少，豪气惊天。咱家很是欣赏，你这脾气，对咱家的脾气。咱家是西厂人，收起你的宝剑。咱家西厂掌刑千户，汪直。”黑衣人收起乌金爪，拿出一块白玉腰牌，放到桌子上。 “属下林园，拜见千户大人。”林园不敢怠慢，收剑，行礼拜见。 “免礼，咱家特意悄悄进来，就是想先看看，你这个杀了辽东王两员大将，又把东厂一位档头送走的小番子，究竟何许人也。这样一看，果然不同凡响。咱家不是兵部那群废物，就知道收黑钱。实不相瞒，督公让咱家前来核实你的功劳。” 汪直再次坐下，夹起一块猪耳朵，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不知千户大人，准备怎样核实？”林园对功劳这件事，已经没啥指望了。兵部那群混球的所作所为，把他的希望都给拔根儿了。 “核实个屁，就冲你方才那几句话，敢在咱家面前亮剑，那功劳就是实打实的。番子林园听令。”汪直起身，拿出督主手令。 “属下在。” “斩杀辽东蛮子两员大将，打压东厂气焰，本督十分满意，自即日起，林园升为寅字科四档头。” “千户大人，不知四档头秦宇如何安排？” “甚好，你还没忘记老上司。秦宇回京，接任三档头。督主特意交待，边关形势特殊，许你自己做主，招募番子，最多六个，若有合适之人，报上身份就是。此外，赏金五百两，期待你，再立奇功。”汪直取出金票，和档头腰牌，交给林园。 “以后若有什么窝心之事，直接飞鸽传书密报与咱家就是。且记住，你并非孤身一人。既然入我西厂，咱家就会罩着你。”汪直拍了拍林园肩膀，大步出了房间。林园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位千户大人，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居然只凭几句话，就给他定了性。 莫名的，林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被信任感。这是他来到异界之后，第一次。看来朝廷之中，也不是一团漆黑。不管怎么说，上面能有一个大佬肯照应自己，总是一件好事。既然在官场，总是要站队的。无依无靠的人，肯定走不远。 “林兄弟，多多保重。等你日后回京，我给你接风洗尘。”秦宇过来，同林园道别。能回京城，他十分高兴。在边关这些年，过得憋屈至极。换个地方，也换种活法。 “秦大哥，一路平安。”林园对这位前任上司，还是挺尊重的。刚开始那种摆烂的样子不喜欢，可是后来，他也有很大改观。 汪直这位千户大人，是个急性子，办完事，片刻都不耽误，直接带着秦宇离去。这种风风火火的方式，林园也是初次见到。 出去把岳桐叫过来，一起喝点。不管怎么说，升了一级，也是好事，该庆祝那么一下。岳桐进来，看了看那剩下的半盘猪耳朵，嘴一撇，又出去了。不多时，搞回来两只熏鸡，一个煮熟的大猪头回来。林园叹了口气，没办法，自己这个小跟班，就是爱吃肉，而且一顿要吃很多很多肉的那种。 “恭喜公公高升。”一个鸡腿不见了，紧接着半只鸡都没了。总共岳桐就说了一句话，却吃了一整只熏鸡。林园叹了口气，心想跟这家伙聊天，还不如就看他现场吃播有意思。 岳桐也没有让他失望，又敬了林园一碗酒。他要用酒碗，酒盅根本不用的。随后，一只猪耳朵下肚。接下来，原本说庆祝林园升官的，就变成了岳桐个人的吃播秀。一个大猪头，不够。这家伙吃完，居然跑出去，又搞回来一个。 第15章 开窍 左臂的创口非常疼，就像有人在用一把锉刀，不停的在伤口来回搓一样。躲在柴堆一夜了，他不敢动。从海天关里逃出来，这一路都在被李成海的人追杀。 现在想走，他也走不动。隐约间听到有人说话，还没等听清楚，朱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前一个光头，铮亮的那种，是个和尚的大脸。 “善哉，施主，你终于醒了。你受伤很重，左手腕没能给你保住。”听到和尚这么说，朱林吃力的抬起左手，发现手腕以下秃了。没办法，被李成海贴身护卫伤到，伤口太深，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不是和尚的错。 “多谢大师救命。” “无妨，小事一桩。不过你能被和尚救了，可不都是和尚的功劳。林公公，过来说话，见见你救回来的人吧。”常山和尚冲着外屋大喊。 林园进来，做到床边。朱林挣扎着想起来见礼，被他按住了。 “军卒从柴堆发现的你，要是再晚点，听和尚的说法，你就可以直接埋了。听闻海天关将军府有刺客闯入，刺客负伤逃遁。宁武军在海天关大肆搜捕，又有一批无辜的老百姓倒霉。这件事，是因为你吧？” “是，林公公。”听到和尚这么称呼林园，朱林下意识的也跟着这样称呼了。说完才想起来，多看林园几眼，还真是个太监。 “若林公公想要把朱某送到李成海那厮手里，请便就是。”已经落到人家手里，不如光棍一些，愿打愿杀，随他便吧。 “杀李成海的刺客，那是好汉子。咱家和李大将军，可不是一路人。说说你的故事，咱家听听。”林园很有兴趣，他想听听故事。敢只身刺杀宁武军大将军，还活着逃出来的，一定有两下子。话说这人，是不是李大将军故意派来的呢？林园心里也在琢磨，暂时还拿不定主意。 朱林还没等开口，先被和尚灌了一碗参汤。随后，朱林稳了稳心神，把自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这偏僻边关，根本不会有普通太监在。请问公公，是西厂还是东厂？”朱林又起了报仇的心思，如果是厂卫，说不定还有扳倒李成海的希望。 “咱家是西厂，不过你省省吧。李家可不是普通大户，那是门阀。李家三兄弟，一个阁老国公，一个兵部尚书侯爷，一个宁武军大将军，除此之外，李家还有二十余人在各地做官，最差，也是个县令。要是说起李家的姻亲，那更了不得。李家也是出了一位皇贵妃的。” 林园一番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把朱林的希望之火浇灭。 “那多谢公公搭救。等朱某伤好，自会离开。李成海势大又如何？这辈子，我势要杀他。”朱林沉默一会儿，开口说道。不管怎样，他这辈子，和李家干上了。朱家村冤死的父老乡亲，那么多无头的可怜人，绝对不能白死。 “此事倒也不急，先养好伤再说。”林园跟常山和尚从屋里出来，林园低声问道：“和尚，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此事容易的紧，和尚这就前去那朱家村所在，看一看便知。依和尚看他，倒不像是李家的暗子。” “那就有劳和尚？” “善哉，不知和尚此行，可换来多少金票，供养我佛？” “和尚，你我这交情，莫非还抵不过区区金票？” “一句玩笑话而已，公公何必当真。”常山和尚大笑而去，留下林园一地鸡毛。这和尚，什么时候开始，还学会开玩笑了？ 次日傍晚，回来的常山和尚脸色阴沉，一改平日的祥和。见到林园，直接开了一坛老酒，一口气喝下半坛，仰天长叹：“为何？区区功劳，就可以如此狠心？一千多无辜百姓，就这样变成了无头尸体。和尚平生第一次，起了杀心。罪过，罪过。” “杀良冒功，也是常有之事。山高皇帝远，有些人足可以只手遮天。”听和尚详细讲述过程，林园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之处。 “公公，你莫非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为厂卫，你不该就此密报上峰？”和尚看着林园，对于林园反应如此平淡，有点不悦。 “我区区一个档头，人微言轻。就算西厂，如今在帝皇那里，也说不上话。秦档头刚来时，没少上报李家之事。结果如何？李家如日中天，愈发富贵。”林园接过酒坛，把剩下半坛喝完。 “那你就这样作壁上观么？”和尚瞪着林园，看得出来，他是真发火了。 “和尚，你失去本心了，还是去闭关打坐几日清醒一下为好。咱家要是密报上去，朱家村剩下那几个乡亲，就性命难保了。”林园看了看和尚，转身出去了。 林园叹了口气，谁不想一下子扳倒李家？前世看那些小说的时候，总是说主角有了盖世武功，一切在他眼前都不值一提。而穿越后的现实就是，你有了盖世武功，也得老老实实苟着。 杀良冒功只是四个字而已，可这背后的惨景，连修行那么好的常山和尚，都忍不住火气。得想个办法，抓紧收拾一下这个大将军。 海天关内，大将军府，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今天是大将军李成海纳妾的好日子，这是他第三十八房小妾。这次纳妾，可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芳龄十八，正是好年华。 宁武军将领和地方官员，全数都来贺喜。东大营周亚才原本不想来，以前李成海纳妾，他从来没到过。今天硬着头皮，带着两名校尉，前来贺喜。没办法，是林园死说活说，非要他来的。 来到府门前，先给了大门管家一张百两银票，管家那张脸才有了笑容。献上那份林园准备的礼单，黄金八百两，宝石十二颗，翡翠玉白菜一颗。 这份礼单，足够厚重，管家和颜悦色的把他们三人请进东花厅。这次喜事，来宾分坐三个花厅。其中东花厅，是礼钱最重的那批客人。周德才的位置在最前排，可见他这次出手送礼的分量。 李成海身披新郎官的大红袍服，满面春风。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喜之一，他高兴也是自然。毕竟没有几人能像他，这是第三十八次洞房花烛夜。 “末将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周德才见李成海过来，赶忙起身，满脸带笑。 “周将军，稀客啊。你我同僚这么多年，这还是周将军第一次登门啊。”李成海看了他一眼，态度不冷不热。 “将军怪罪末将，言之有理，是末将过于愚钝。这幅云龙图，是前朝画圣亲笔所作。久闻大将军精通书画之道，特意送来，请大将军品评。” 周亚才取出一幅古画，毕恭毕敬送上。李成海接过，展开看了一眼，点头说道：“也好，先放到书房。来人，斟酒，本将与周将军喝一杯，冰释前嫌。” “多谢将军宽宏大量，多谢将军。”周亚才点头哈腰，态度给足。李成海对他的表现，也十分满意，两人一连喝了三杯，才停住。李成海去见别的宾客，周亚才坐下来，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 还是林公公有城府啊，这要是换成自己以前，宁可打死，也不会来捧李成海的臭脚。希望林公公安排有用，莫要让自己白白受这窝囊气。 已经来了，该吃喝，还是要吃喝。那么多金银送出去，再不多吃一口，岂不更亏？周亚才有点后悔，应该把岳桐那个饭桶带来的。那个饭桶，是真能吃。 “将军，这周亚才似乎像换了一个人，莫非有诈？”一个幕僚低声对李成海说道。 “无妨，是这厮终于开窍了。老四前些时候，就和本将说过。他去了东大营，周亚才对他照顾备至。这些年被冷落，终于肯回头了。他一个无门无势力的四品武将，还想装清高，不是自讨苦吃？” 李成海对此倒是看得开，像周亚才这种武将，官路已经做到头。接下来，就该好好钻营一番，别最后落个惨淡收场。现在知道投靠他找一条出路，也算为时不晚。想起后面洞房里在等候的双胞胎姐妹，李成海心里一片火热。真想不管前面这些客人，赶快回到后面洞房去。 这对姐妹，是老四帮他寻来的。老四这孩子，还是真懂他这当爹的心思啊。 周亚才吃饱喝足，离开大将军府。上了战马，回头看看这大将军府，心里发狠。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哼！本将就不信，这人间，还没有公道了。 今天是扳不倒你大将军，明天呢，后天呢？总有那么一天，你所贪下的，都要连本带利还出来。海天关父老，这么多年的苦，不会白受。 周亚才催动战马，返回东大营。先好好练兵，就像林公公所说，不论何时，为将之道，首要练兵。以前自己，太过意气用事，蹉跎岁月啊。 第16章 钓鱼执法 二十几辆骡车组成的商队正在平原上跋涉，这些胆大不怕死的行商，都是来自帝国内部。重金聘用保镖护卫，拉着大量用品，比如铁锅一类的，在交给海天关货物总金额一半的重税后，才来到关外的大平原之上。 他们的顾客，就是这里隐藏着的，大大小小的流民村落。金块，银块，毛皮，人参等贵重药材，都是可以用来交换之物。当然，某些好看的少女，也是奇货可居。 不论是帝国带过来，还是关外带回去，都是不缺买家的。一阵铜锣响声，前面的树林里窜出来一百多山贼。为首的三个山贼，看样子就知道，是辽东蛮子。 “跪下，饶你们狗命。”山贼大呼小叫着，商队掌柜缓缓上前，躬身抱拳说道：“我们奉有耿忠大将军的军令，可以在这一带行商，还请通个方便，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商队掌柜陪着笑脸，说的很客气。手上拿着的包裹，里面有二百两银子。 “跪下，哪个怕什么耿忠？把东西全部留下，脱掉你们的外套，快点。”为首的山贼咋咋呼呼，大喊大叫，举起鬼头大刀，样子十分凶恶。 “白掌柜，你且去一旁休息。”林园摘掉头上的斗笠，和岳桐从后面上来。确认是山贼，那就好办。玄虎剑出鞘，剑光闪过，三个山贼头领倒在地上，喉咙间都多了一个血洞。剩下那些山贼，呼啦一下，就要四散逃走。 岳桐抱过来一大捆短矛，林园掷矛，快如闪电。每一支短矛，必定把一个山贼钉在地上惨叫不止。剩下的三四十个，统统跪在地上，放下手里的刀枪，大叫饶命。饶命？这个词不存在的。林园根本不管这些山贼动与不动，继续掷出短矛。直到剩最后一个，他才停手。 “林公公，那些山贼都已经跪地求饶，为何公公还要赶尽杀绝？”白掌柜有些不解，开口问道。他是李德才的副手，此次被李德才派出来帮忙的。 “除恶务尽。试问这些山贼若是真遇见行商跪地求饶，有几个肯放掉行商性命的？”岳桐把那个剩下的独苗山贼拖过来，那家伙已经双腿瘫软，不会走路，被吓得。他下半身散发着难闻的骚臭味，这是被吓得大小便齐出。 “你带上车辆和人手，去把山贼老窝掏了。”林园淡淡吩咐一句，岳桐拖着那个山贼就走。这支商队里的随行，都是精锐军卒扮的，听到命令，行动十分迅速，立刻有三辆骡车跟上岳桐。 白掌柜着看剩下的骡车，其中有十三辆骡车，装得满满当当。骡车上都是金银，毛皮等物。尤其那些闪闪发亮的金器，就那么直接放在车上，连块布都不盖的。什么财不可露白，这里的东西，都是鱼饵。 其实他们十天前刚出来的时候，连鱼饵也没有，就都是空车。这一路杀下来，大大小小二十几家山贼，凑齐了这些家当。难怪掌柜的总是称赞这位小林公公绝非常人，确实不是平常人。 平常人，有哪个想得到去打劫山贼的？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一趟出来，到今天，第十天，起码三千两金票到手。 这位林公公，赚钱还真是有道。商队停在这里，那些士卒把强盗尸体像往常一样都绑在一旁大树上。白掌柜一直看不明白，不知此举何意，心里琢磨一会儿，还是没有问出来。话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直到次日清晨，岳桐才带着人回来，满满当当三辆骡车，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五六百号人。白掌柜吓了一跳，这怎么还带回来不少山贼？尤其那五六百号人，推车，骡车，牛车，驴车都有不少，上面带着各种家当。 “拜见林公公，我等都是附近落草的流民。贱民胡一青，是他们推举出来，回答公公问话之人。”一个精瘦的汉子，走出来，跪在林园面前，剩下那五六百号，呼呼啦啦全跪下了。 这五六百号，都是附近方圆两三百里的大小山贼。这十天，死在林园手下的山贼也有七八百之多，一个活口都没有。而且林园每次，都把尸体绑在大树上暴尸。这里面以胡一青为首，一共十三个当家的，坐到一起商量了整天，最终还是决定，集体来投降。 不然等林园这一路打过去，也是没有命的。以前做山贼，是宁武军不管他们，辽东王那里，按时上供就好。现在形势不同了，这位林公公横空出世，就爱收拾山贼，而且见面就下死手，寸草不留的那种。 据说这位林公公刚到东大营时，曾经被人强迫吃过马粪。也许是那个时候，受刺激过重？不管怎么说，这阉人，他就不是正常人，不能以常理来揣摩。 胡一青朝着后方摆手，剩下十二位山贼当家的，把自家压箱底最好的东西，都拿来放在林园面前。居然有一块狗头金，看上去足有四五十斤重。林园看看白掌柜，白掌柜自然明白，带着手下三个伙计，开始清点山贼带来的家当。 有几位山贼当家，眼里满满的不舍，毕竟自家辛苦抢了这么多年的家当，转眼间都姓林了，这心里不好过。这次清点，直到日落西山才结束。期间，这五六百号山贼，连同胡一青等当家的，都在这跪了整整一天，水米未进。无人敢动，有不少都拉尿在裤子里了。 没办法，那边大树上，可还绑着一伙昨天刚玩完的同道呢。要说不怕，那是假的，看到同道死掉，能不怕么？白掌柜和三个伙计，差点没累趴下，总算把山贼们带来的东西清点核算完毕。 “林公公，这些全都合计下来，可换金票四千七百两，加上之前的那些，一共八千四百两。除去您欠小号的债务，还余五千两金票。” 白掌柜把一张简化的清单拿到林园面前。实际上真按照利息算，林园剩不下五千两金票，可能都按利息实打实算么，起码白掌柜是不敢。 “不错，你们都起来吧，换换衣服，一旁去吃点喝点，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我返回东大营当兵。好好的汉子，做什么山贼？胡一青，你协助白掌柜，给这些人登记造册，写明年龄，姓名。” 林园一句话，场中那些山贼如获大赦，有不少人心气一松，竟然昏迷过去，还好身边同伴，上去掐人中一通忙活，才把人弄醒。 十天后，庞大车队返回东大营。李掌柜和周将军一起设宴给林园庆功，就在李掌柜的店里。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林公公此行，收获颇丰啊。”李德才掌柜感慨一声，把五千两金票交给林园。 “替天行道，这是替天行道。”林园赶忙出言辩解，这和杀人放火有本质区别，替天行道是正确的。 “林公公，你带回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山贼，体格都不错，当兵是好苗子，只要狠狠操练一番。” “这有一份规矩，叫做三条七项。周将军，全军上下，若有不遵守者，斩。”林园把一张纸交给周亚才。周亚才接过来一看。 三条：一切行动听军令、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八项：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百姓东西要还、损坏百姓东西要赔、不打骂百姓、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女子。林园这只是把前世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多少改了一下，也算异界版本。 “甚好，林公公真是天纵之才，考虑之周祥，和公公相比，本将真是虚度这些年月。”周亚才连声赞叹，把纸张收好。 “那个胡一青，调给咱家听用，剩下的，周将军你好好操练就是。”林园说完，五千两金票留下五百两，余下的四千五百两，都递给周亚才。周亚才几乎哽咽，这些年被李成海欺压，吃空饷，挪用克扣军饷。 东大营三个月，都发不出来军饷是常事。当兵吃饷，军饷不足，又如何让士兵归心呢？还好林公公看得明白，这东大营，以后都得跟随林公公，起码饿不着。 “李掌柜，上次所托，请能工巧匠改造抬枪一事，可有进展？” “林公公，抬枪已有二十余年未曾改动，大概都是兵部未曾过问此事，工部自然也不会给自己多事。鄙人托其他兄弟掌柜，四处询问打听。终于找到一对父子，以前给工部做事，专门制造抬枪。那对父子已经表态，抬枪可以改进一番，比现在开枪速度，射程都有提升，约莫提升三成。” “甚好，李掌柜办事，咱家放心。这需要多少金银？” “鄙人和几位兄弟掌柜估算过，建一座作坊，月产五百条抬枪及若干弹药，一年耗费，大约需要黄金二万两。”这个价格不算天价，可也不是地板价。 李德才以为林园肯定要砍价一番，不过林园并未如此，而是直接一口答应下来。周亚才心里有疑虑，忍不住开口：“林公公，黄金二万两，这去哪里弄来？”周亚才一听见黄金两万，头都大了几圈，脑袋嗡嗡直响。 “周将军别急，有辽东王鼎力相助，此事不愁。” “辽东王？林公公，私通蛮子，可是叛国啊。”周亚才大惊失色，连忙出声阻止。 “周将军真会说笑，咱家岂是那种叛国罪人？周将军尽管放心，你安心练兵就是。这黄金，绝对不愁，辽东王一定会帮咱们，放心。” 第17章 遇袭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古人诚不欺我，这出来帝都，一路上当真景致不错。不像呆在帝都，处处都是高墙，让人烦闷。”九皇子站在湖中游船上，看着远山如黛，湖水青绿，心情舒畅。 “王爷，您这一路游山玩水，倒是饱览人间美景。可是这行程，似乎有些慢啊。按道理说，我等出京已然两月，快到海天关才对。可是现在，咱们离海天关，还有半月路程。”陈先生一脸愁容，在一旁小声提醒。 “唉！先生，不要在此时提这煞风景之言。走得慢一些，也是无奈嘛。本王身体不适，故而走走停停，这也正常。那边渔人在打渔，田横，差人去买几条大鱼回来，一会上岸，让厨子去做，今日就在湖边，不醉不归。” 九皇子玩得开心，根本不管什么行程不行程的。他一个闲散王爷，出来也是被人拿去顶缸用的。急什么急？反正去了，和不去，也是一样的。 九皇子心里已经做好准备，等回京之后，就说拜年话就完，谁也不得罪。曹公公后来传信说过，要封自己亲王？还是算了吧。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货色，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么？封了亲王？那一定会被几个哥哥兄弟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还不得把自己整死？ 不要当亲王，大不了去宗人府领几个月鞭子，再罚一两年俸禄罢了。自己家里人口少，一共也就十几个人，两年不发俸禄，也饿不死。 这次出来巡查，就当散心。既然是散心，自然要游山玩水，确保开心。皇位你们争，随便抢。本王就打定主意，这辈子混吃等死，做个太平王爷就好。 谁当皇帝又能怎么样？本王碍不着任何人，难道他们还能不顾颜面，要本王性命不成。皇子有十七个，帝皇又纳后妃入宫，过两年，说不定有二十几个皇子出来。 当个缩头乌龟，包保平安。九皇子想的通透，能放下的都放下了，这会儿一门心思玩乐。陈先生倒不是劝九皇子要争皇位，他只是担忧，这拖慢行程，会遭人非议。去了装聋作哑，无妨。 可这路上，就大模大样开始摆烂，实在有些夸张。可惜，眼下的九皇子，就像刚从圈里放出来的小羊羔，正忙着撒欢呢。 死人沟金矿，这里原本叫野人沟，是因为死掉的矿工太多了，到处都是尸骨，所以叫成死人沟。密林之内，处处可见白骨。甚至还有一些被野狗或者饿狼撕咬吃掉一半的残尸，十分可怜。 “档头，过去那个山头，就是死人沟金矿所在。这里最早是宁武军在开采，那时候都是一些发配犯人在干活。宁武军虽然贪婪，却还有几分人道。毕竟是采金，起码犯人吃得饱，病了也有大夫给看。后来辽东王占据这里，那些蛮子，我呸！他们抓来大量流民或者宁武军俘虏，用鞭子和刀枪压制那些可怜人。吃糠咽菜，连猪狗都不如。属下在这里观察七日，每日都要抬出来三四具尸体扔掉。” 胡一青低声禀报，林园看着不远处草丛里的骷髅头，骷髅头黑洞洞的双眼，似乎在哭诉着某种怨恨。伤势痊愈的朱林站在林园身后，他还没有归顺林园，只是说要报答救命之恩，暂时跟随林园一段日子。 林园也不介意，还用八百里加急，从西厂给他要来一颗秘药，让他吃了内力长进不少，正好弥补断腕的缺憾。李掌柜请来一位能工巧匠，给他打造了一只镔铁手，带着鹿皮手套。若是脱掉手套，那铁手五指锋利如刀，也算一把武器。 “矿场，确定只有五百守军？”林园开口问道。 “公公放心，这事我前后确认了几次，断不会有误。”胡一青拍胸脯保证，他潜伏在这附近，查探了七天，不可能连守军有多少，都搞错了。 “传令岳桐，速战速决。不留俘虏，一律杀之。不可伤害矿工，切记。”胡一青一哆嗦，心说我的这个公公，还是这么心狠。身后的朱林闻言，心里莫名一动，他在意的是后半句，不可伤害矿工。 “老胡，你带人守在外面，若有逃窜敌军，一律杀之。” “遵命。”胡一青躬身闪到一旁，去与那边的五百精兵汇合。 林园催动战马，直奔矿场而去。而此时，矿场那里警钟响起，岳桐带人已然在进攻。朱林催马，紧紧跟随在林园身后。他以为，自己需要保护这位林公公人身安全。他没见过这位林公公动手，下意识以为之前听别人说这位林公公武功如何高，那不过是吹捧之词罢了。 等他们来到战场，林园长啸一声，脱离马背，玄虎剑出鞘。剑光闪过，蛮兵倒下三人，都是咽喉窜血。朱林倒吸一口冷气，这林公公，似乎不需要自己保护。林公公一下场，朱林也挥刀杀了上去。漠北第一刀客，可不是白叫的。 就算断一只手，那也不可抵挡。战刀所到之处，蛮兵纷纷倒下。区区五百蛮兵，哪里挡得住岳桐和这二人带领军兵猛杀？不到半个时辰，五百蛮兵被杀了个干净。岳桐带人，把九百多衣衫褴褛的矿工集合到外面。这些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可怜人，一个个表情麻木，站在那里，等候自己的命运。 到这个田地，是死是活，于他们而言，是死是活，都不再重要。活着，就是继续干活遭罪，死了，那正好投胎去，下辈子，可千万不要做流民。林园让人把矿场里的大锅架起来，把肉块混合粟米一起煮粥。不多时，粥的香气扑鼻而来，那些矿工眼睛里慢慢有了一点光彩。 在士兵看管之下，矿工们排好队，依次拿着大陶碗领粥，吃完就可以站在队伍后面重新排队再领。有些能吃的，起码吃了七八碗。吃过粥后，太阳西下，矿工们齐刷刷跪在场内，不少人眼含热泪，拜谢林园。 “公公，这次运气真是不错。这里存有大量粗炼的金块，原本是三个月运走一批，不知何故，已有半年没曾运过。眼下这里储存的金块，要是精炼过，起码有五万两。这是那位白掌柜亲口说的，不会有错。”胡一青拿过来金块，给林园验看。 “传令下去，这些矿工，愿意跟随咱家回东大营当兵的，直接跟着走。想回家的，一人发十两粗金，一把兵器，带上干粮，不许为难任何一个。” “遵命。”胡一青开始下去传达。那些矿工听了，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可以回家，还给路费和兵器干粮？真有这种好事？可是眼见胆大的领到东西，开开心心的离开。剩下的人，也纷纷上来领。九百多矿工，走了一半多一些，还剩下三百多人，是无家可归的，要去东大营当兵。 “那位大人，我兄弟四人，有话要问大人。”矿工里，有人高举手在喊。林园示意把他们带过来，很快，四个蓬头垢面的矿工来到林园近前。 “你们四个，有何话要问咱家？” “敢问大人，可是林园林公公。” “正是咱家。” “我兄弟四人奉命在此，等候林公公大驾。龙华会各位会首，让我兄弟四人，向您问好。”那四个矿工同时怒吼一声，身体血脉贲张，同时出拳，朝林园打去。林园面露冷笑，玄虎剑出鞘，点破四人喉咙。 可是四人依旧面带狞笑，浑然不觉，八只拳头，重重打在林园身上。纵使林园神功护体，也扛不住这种暴力合击。噗！林园鲜血狂喷，胸骨，背骨，腿骨，发出断裂声响。 朱林大叫一声，扑上去，把一个矿工砍翻在地，那矿工依旧要爬起来继续攻击，被朱林乱刀剁碎。胡一青和其他军卒也上来，把另外三个矿工乱刀分尸。林园全身剧痛，天旋地转，朱林上来扶住。 “不要为难那些矿工，收拾东西，返回东大营。胡一青，你和岳桐带队。”林园勉强说完这句话，就昏迷过去。此时岳桐才赶到，见状暴怒，抡起骷髅锤，把那四个矿工尸体砸成肉酱，还不解恨，就要把剩下矿工都宰了。 还好胡一青劝住了他，再三说，赶快回去，找常山和尚治伤要紧。岳桐点了点头，取来布带，把林园小心背在身后，骑上一匹战马，又带上几匹空马，在八名军卒护卫下，先行返回东大营。毕竟林园重伤，十万火急。 这一路，岳桐疯狂催马，根本不顾战马死活。接连累死两匹战马，耗费两日夜，跑回东大营。等他见到常山和尚，把背后林园放下，心气一松，吐血昏迷过去。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常山和尚也有些着急，林园受伤太重，加上长途跋涉奔驰，许多骨头都错位了。还好李掌柜取来望海楼续命宝药，给林园化成水灌下去。 常山和尚拿出金针，先行护住林园心脉，保住这条命。至于岳桐，只是劳累过度。吃过药，好好休息几天就是。而林园，为了治他，常山和尚足足忙碌一天一夜，金针，内力输入，轮番上阵，这才把林园的伤势控制住。 第18章 养伤 “和尚，你说袭击咱家的，是龙华会的药人？”卧床半月的林园，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依赖于葵花宝典的强大，他恢复的飞快。喝了一碗和尚熬制的伤药，林园在桌旁坐下来。单看气色，都看不出来他是个受重伤的家伙。 “不知公公练的是什么功夫，这内力之强，和尚还是初次见到。公公说龙华会的药人，那是龙华会里一群疯子，用诡异所思的毒药炮制出来的怪人。这种怪人如果脑袋没坏，几乎不死，内力强悍，极度弑杀，对敌人不死不休。大约七年前，武当掌门被两个龙华会药人袭击。有武圣之称的武当掌门，碎成许多块，死无全尸。而为了杀掉那两个药人，武当派又搭上了十余名精锐弟子。一时间，武当派元气大伤，差点沦落。” 常山和尚喝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道。这种武林旧事，林园是不知道的。 他奶奶的，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前世电影里的丧尸？不过这玩意，可比普通丧尸厉害多了。丧尸可不会内力，也没这么猛。差点把小命搭上，看来自己还是太放松了。 不要以为学会神功，就可以瞧不起这个世界。这次的袭击，重伤，是个沉痛的教训，必须要牢记。这次能侥幸活下来，也是岳桐他们玩命，把自己送回来。还要感谢大和尚和李掌柜，还有周将军，全心全意救治自己。 “林公公，看起来气色不错，这样本将就放心了。这半个月，那些兵卒训练起来进展很快，望海楼的抬枪作坊，也开始干活了。李掌柜让我转告公公，安心养伤。”周将军这句话，让林园很是感动。望海楼虽说是做生意的，但这次为了救他，可是豁出来不少好药材。 “林公公，还有一件事，要你拿主意。长宁郡王，九皇子殿下，作为巡查特使钦差大臣，已经来到海天关，奉圣旨，开始巡查宁武军。按照惯例，东大营也是要来看一看的。”这件事，周亚才拿不定主意，特地来问林园。 “无妨，周将军，按照惯例接待一番就是。区区一个皇子，还是无根脚的那种，何必在乎？再者，皇子多半养尊处优，能看出什么来？”林园那意思，就差说出来酒囊饭袋四个字了。其实周亚才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得到林园的肯定，他就放心了。 “周将军，那些粗金，都交给望海楼，让他们熔炼就是。还掉欠他们的两万，给军兵们开一次三倍的月饷。若有剩余，与望海楼采购红衣大炮，钱不够，就先赊账。你的神机营，怎么也要有一百六十门大炮才行。现在不过三十六门，太少。” 林园说完，看着周亚才。这是四五万两黄金，一笔巨款，周亚才未必都能舍得。但周亚才表现并无异常，点头答应，表示这就去操办。他也明白，要是正常，东大营军械装备，自有兵部与工部操办。可现在，都得自己想辙，朝廷拨下来的，过不了李成海那关。 除非像抬枪这种，李成海看不上的东西，才能轮到东大营。幸好还有望海楼，不然这真是一点门路都没有。周亚才没有琢磨望海楼的想法，那不是一个纯粹的民间商号。神通广大的望海楼来历神秘无比，曾经有许多达官贵人想打望海楼的主意，但那些人，多半都死的不明不白。 “你一个西厂的档头，莫非还要统兵作战不成？”等周将军离开，和尚在一旁低声问道。 “和尚，咱家按道理来说，是不管打仗这种事情的。咱家是奉旨督查那些达官贵人或者民间之人，谁有谋反或者触犯国法之事，便可严查，先行抓捕，也是皇权特许之事。可海天关这里，你让咱家去抓谁？莫说咱家一个小太监，就是西厂督主，也动不了人家分毫。” 林园叹了口气，他也是无奈之举。前世电影或者小说里描述的，厂卫一到，那些达官贵人无不吓得战战兢兢，束手待擒。 然而这个世界，实际上，厂卫办案也是困难重重，弄不好，寸步难行。收拾一个小官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对付李阀这种庞然大物，把西厂拿去祭天，也不管什么鸟用。更何况，他这男人，连个鸟都没有。 “贫僧似乎有点明白公公之意，欲先瓦解其根本，再行打算。” “非也，非也。和尚还是想得太浅。不妨默默看戏就是，他李阀不是喜欢军功嘛？咱家就送他一场天大的功劳，看他李阀有没有本事吃得下。”林园的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收拾李家，不能用那些直来直去的鲁莽方式，那只会把自己葬送掉。 待到夜晚，岳桐，胡一青，朱林三人前来看望林园。朱林一见林园，就单膝跪下说道：“公公，朱某愿意听候公公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公公能助朱某报仇雪恨。” “这你且放心，就算没有朱家村的案子，咱家也是与李阀势不两立的。李阀，终究会是过眼云烟，你看着就是。”在林园看来，朱林这人虽说断了一只手，可是为人勇武，刀术极高。那漠北第一刀客的名头，并非虚名。 此人办事沉稳可靠，不像岳桐，就是一路莽到底。而胡一青呢，过于圆滑，轻功很好，适合做个探子，正面对敌，还差了那么一点。算上朱林，胡一青，还有那个没有回来的陈圆圆，林园手下，也有三个番子了。至于岳桐，他另有打算，不能让他一直做番子。 按照汪直千户大人的说法，他还能再招三个番子。不论怎样，比起以前他和岳桐单打独斗，也好上太多了。 “朱林，你和老胡一起，带上一些精干的军卒，前去大黑山一带，给咱家盯死耿忠那个家伙。他那八万蛮兵，虚实动向，都要探听清楚。” “遵命。”朱林与胡一青告退出去。岳桐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我之间，但讲无妨。” “公公，属下不想再去练兵，属下想一直跟在身边，贴身保护公公，以免再有上次那种意外。”岳桐简单的认为，上次林园受重伤，原因就是自己不在身边的过失。 “岳桐，你我名义上是主仆。但咱家，始终拿你做兄弟。你与老胡和朱林不同，你勇猛无双，天生的战场猛将。做一个厂卫的番子，实在是屈才。咱家已经托付周将军，找机会把你候补一个校尉出来。” “可是公公，我发过誓，这一辈子追随公公，绝不离开。”岳桐表情严肃，极为认真。 “谁让你离开咱家了？你在军中统兵，也是帮助咱家，不是更好？”林园板下脸来，岳桐立刻老实了。这家伙想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的。但是他就听林园的话，也最怕林园生气。林园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向西。林园又安抚了岳桐几句，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和尚，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休息了？” “善哉。什么时候公公伤势痊愈，贫僧也愿意清闲几日。可现在还不行，龙华会那帮疯人，天知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一个会首死在公公手里，这对他们而言，是奇耻大辱血海深仇，必报不可。” 常山和尚说完，念了个佛号，在一旁蒲团打坐，开始默念经文。林园心里很感动，这和尚为了自己安危，半个月寸步不离。 此刻，海天关李家一处别院内，九皇子一行正在饮宴。大将军李成海刚刚告辞离开，这会儿就剩下九皇子和身边的陈田二人。三人边吃边谈，九皇子兴致很高。 “大将军真是盛情，居然说这十二个歌姬，都送给本王。说来可笑，本王那王府，可没地方让她们住下。何况王妃，也不会同意。”九皇子打了个饱嗝，喷出一股酒气。 “殿下这等时候，还没忘记王妃娘娘，可见殿下对王妃娘娘，感情之专一，天下少见。”陈先生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九皇子闻言哈哈大笑，十分开心。三人说起一些京城旧事，直到深夜，才停了酒席，回去休息。 大将军府书房，李成海坐在那里，听着总管的禀报：“大将军，九殿下这些日子，就是四处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对于军务，城防，关内关外民生，半点都没看过，也没问过。” “甚好，这九皇子，倒是识趣。如此最好，那本将就给他准备一份厚礼，让他离开时，满意而回。”九皇子这种闭眼巡视的做派，深得李成海心意。 不怕钦差要价高，就怕钦差认真巡查。只要这次巡查不出什么纰漏，再有钦差，起码也是三四年的事情了。 那时候，自己说不定又高升一步，还在不在宁武军，只有天知晓。夜已深，李成海打发走管家。想起自己那对姐妹小妾，心里不禁一热，赶忙离开书房，直奔后院而去。 第19章 绝世美人 “殿下，门外聚集了十几个要告状的人，可否要让他们进来？”听到陈先生的话，九皇子想了一下：“本王出去看看再说。” 来到大门外面，果然有十几个人拿着状纸，在那里等候。一看到九皇子出来，哗啦啦一下全部跪在那里，手举状纸，大喊冤枉。九皇子命侍卫把状纸全部收敛上来，一共十三份。粗略看了几眼，多半是状告李成海的，也有几份是告李成海四儿子李云笛的。 强抢民女，抢占田地和商铺，唯有一份状纸不同，是状告李成海与辽东王私下勾结，售卖国家军械的。状纸上面写的清楚，兵部拨给宁武军的军械，绝大部分都被李成海卖给了辽东王，光是上一次，盔甲都有八千套之多。 九皇子看得心里直跳，这李成海也太胆大包天了吧？陛下待李家可是不薄，位极人臣啊。怎么李成海为了区区金银，就置国家安危于不顾，直接资敌？算了，李家是大哥卢天恒那一边的。大哥可是皇长子，最有希望夺得太子之位的那个。本王愤怒也没辙，惹不起的。 “陈先生，取一些银子，给他们每人发上五两，把他们打发走就是。告诉他们，状纸本王收下。”九皇子拿着那一摞状纸，转身回去。外面，自有陈先生处置。 他刚回到书房，就有侍卫来报，说是李成海的大管家求见。九皇子命人叫他进来，那管家一进来，行礼之后，恭恭敬敬奉上一份礼单，而在他身后的仆人，则是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蓝光璀璨，满满一箱子，都是蓝宝石，每个都有小儿拳头那么大，品相极佳。 再看礼单，白银十万两，黄金十万两，翡翠玛瑙各三箱，红蓝宝石各一箱。就算九皇子是皇家出身，见到这份厚礼，也是呼吸有点急促。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传言果然有根有据啊。这李成海，一年要收入多少，才能拿出如此重礼？ “转告大将军，这份厚礼，本王收了。来人，把这些状纸，给本王烧了。”管家开开心心的回去复命，九皇子独自坐在书房里失神良久，直到陈先生进来：“先生，还请你取出一万两银子，给侍卫们发下去，权做一点犒赏。余下的，统统封条贴好。” “属下明白，殿下放心就是。”陈先生点头，退出去操办此事。国家养这样的蛀虫，让人上火，可恨的是，自己拿他还没办法。在普通百姓看起来，自己是皇子，是钦差大臣，一言既出如白染皂的那种，威权与天子亲至无异。 可事实上，他与普通百姓相比，也就是多一点富贵而已。动李家，起码他没这个份量。这些李家的案子，如果他真要调查，也查不到什么。 或许那些相关的原告和证人，都活不过今晚。如果是三哥来，他还能跟李家斗一斗，好好查查。可惜自己，没这个份量。九皇子收拾一下心情，叫人摆上一桌酒席，把田横叫过来喝酒。 “大将军，礼物九殿下照单全收，并且拿出来一万银子，赏给随行的那些护卫。至于那些贱民诬告大将军的状纸，九皇子当着小人的面，让仆人拿去烧掉了。小人亲眼见证，那些状纸，都被扔进火盆烧了个干净。外面那些瞎告状的，也都被九皇子打发走了。只是，还给了那些人，一人五两银子。” 管家一五一十的把情况禀报李成海，李成海不断点头：“嗯！这九殿下，就是一个明白人，活得通透啊。至于那些诬告之人，若没有继续纠缠九殿下，就不用管了。若是继续纠缠九殿下的，就让县衙找个名目，收拾他们一顿。” 李成海端起桌上的灵芝药汤，这是特意请名医开的药方，药力温和，适宜进补用。终日在那么多妻妾中周旋，纵然他内功深厚，身体也扛不住如此旦旦而伐。九皇子过了他这一关，算上时间，最多一二个月，九皇子就会启程回帝都。 “属下参见公公，幸不辱命，还请公公吩咐。”不知不觉中，陈圆圆都从望海楼回来了。伤势早已痊愈的林园，看着眼前这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姑娘。他得承认，就算他是个残缺的男人，看到这个姑娘，也还是有一种想把她搂入怀里的冲动。 陈圆圆身上有一种让人着迷的气质，就是见到她，就想好好宠着她，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委屈的那种。若是换作前世，这种姑娘，或许就是天生女神万人迷，魅惑这项技能点加到顶了。 “来，跟我去见见你的表兄。”林园起身，带着她去见周亚才。在周亚才的营帐里，周将军看到这个大美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周将军，这是你的表妹，陈圆圆。她父母双亡，千里迢迢来投奔你。周将军，可要记住这番说辞。将军家乡那边，李掌柜已然安排妥当，经得起别人问询。” 突然之间多出来一个表妹，这让周亚才十分惊愕。看了看手里那张纸，上面写的陈圆圆家室情况，仔细看了几遍，确定自己记住。他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林园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圆圆，明日周将军就会带你前去拜见李成海大将军。你害怕么？” “公公，为何要害怕？奴家并非没见过有权有势的男人。”陈圆圆突然一笑，更是惊艳，周亚才心里默念几遍老婆的名字，这才摆脱了尴尬。 “甚好，周将军，咱家已经备下一份厚礼，明天你带着礼物和陈圆圆，去见李大将军。这是李大将军第三十九位小妾，你和李大将军结成儿女亲家，这可是大好事。”林园的话，让周亚才面露苦笑。心想不管怎样，自己这舔脸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故事，是一定会在坊间流传了。 练功归来的陈圆圆，与以前大不相同。此时的她，对于林园的安排，还有几分期待。那李成海既然是大将军，应该是个内功高手。嘻嘻，人家就需要，就喜欢内功高手。可惜，公公这种绝顶高手，无法采补，真是遗憾呢。 陈圆圆所修功法的关系，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内力深浅。或许，这也是寻找补药的方式。对于陈圆圆来说，内功高手，都是上好的补药。果然还是要学武，这样才有趣。像以前，都是男人的玩物，活着都没有半点自主，没甚意思。 次日上午，周亚才将军来到海天关拜访李成海。白花花银子开道，门房极为配合的给他通报。上次的重礼还有效果，李成海在书房见他。陈圆圆戴着面纱，跟在周亚才身后。这大将军府金碧辉煌，看起来就像皇宫一样。对那位大将军，能是几成的补药，陈圆圆也有一点期待。 “末将拜见大将军，今日忽然前来打扰，是有一事相求。”周亚才施礼之后，先把礼单奉上。黄金三千两，李成海面带笑容，请周亚才坐下，命人看茶。随后和颜悦色问道：“周将军，有何事为难，说来听听。” “圆圆，快过来见过大将军。这是宁武军大将军，也是威震江湖的绝顶高手。你不是一直都羡慕大英雄么，这位李大将军，就是大英雄。” 陈圆圆轻轻取下面纱，袅袅婷婷带着一股幽香来到李成海近前下拜。李成海双眼发直，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把陈圆圆搀扶起来。 “这，这，这位美人，是周将军妹妹？”李成海双眼不离陈圆圆，有点语无伦次。 “大将军勿怪，是末将鲁莽。这是末将远房表妹，她父母离世，故而千里投奔末将。她对末将说过，非大英雄不嫁。故而末将只好带她前来拜见大将军，这海天关，除了大将军，再没有盖世英雄。” 这套混合马屁，说得周亚才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效果极佳，李成海非常受用。 “周将军过誉了，过誉了。天下英雄何其多，李某人怎敢称盖世英雄。” “大将军，可否看在圆圆孤苦无依，又对大将军一片仰慕之心的份上，把她纳入府中，让她服侍大将军。” “这，周将军，你果真有此意？圆圆小姐也愿意么？”李成海心里有点忐忑，不管怎样，他都是想听美人主动表态。 “奴家今日有幸，见到大将军风采，心中爱慕。婚事全凭表兄安排做主，奴家只求能服侍大将军左右。”陈圆圆语带娇羞，更加迷人。在她心里，这李成海可是上等补药，不可错过。 亲耳听到绝世美人如此表态，李成海一颗心几乎飘到九天之上。感觉自己那三十七房妻妾，都是白娶了。有眼前这美人一人，足矣。难怪古时帝王，爱美人不爱江山。不怪他们，不怪他们。换成自己，也是如此。这绝世美人，居然倾心自己，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妹夫，你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良辰吉日，直接举办一场喜酒，入洞房如何？”周亚才这句妹夫，叫得十分大胆，却正合李成海心意。李成海笑得像朵花，满口应允：“表兄所言极是，极是。只是草草婚礼，怕是辱没了圆圆。” “这无妨，妹夫只要日后宠爱圆圆，圆圆下半生有依靠，我这表兄也就心满意足了。”周亚才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他想不出来，自己居然可以拍马屁，阿谀奉承到这种地步。 “表兄，我这就让人准备。今日起，你我就是亲家，再不许叫我大将军，太过见外，太过见外。”李成海拉住周亚才，这会恨不得把他当成亲兄弟。 第20章 见不得人间疾苦 有钱有势不缺仆人，做什么都十分快速。不过一个时辰，整座大将军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连来往的仆人们，都换上了红色喜庆的衣服。 也不怪仆人们训练有素，光是李大将军自己纳妾就三十多次，再加上四公子纳妾十七八次，还有其他三位公子的六七十次，这大将军府，一年有小半年，都在张罗喜事，所有器物用具，都是现成的。 至于仆人们，早就千锤百炼，司空见惯了。海天关的大小官员们，宁武军的将校们，都在最短时间接到了大红喜帖。 有些人暗自窃喜，上次大将军纳妾，送的礼物不合适，没引起重视。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机会。更多的官员，都是暗自叫苦连天，脾气爆的恨不得骂娘。这刮地皮，也没这么快的做法。这才多久，又是一房小妾。 这大将军府一年各种事情不断，大将军父母一年冥寿两次，祭日两次，大将军和夫人每年祝寿一次，将军府不时添丁，那更是大事，还有这纳妾，没完没了。 李大将军真是生财有道，一年大大小小的喜事，都把官员们搜刮的一干二净。更何况最近几次，大将军府还在府内大堂显眼处，公开张贴各位来李府祝贺宾客名录，那是根据礼单大小排了位次的，至于酒席，更是按照礼单来排列。 一些知道原因的，更是把周亚才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厮不受李大将军待见，最近也不知开什么窍了，先前是一份厚礼跪舔大将军。这次居然把自家表妹厚颜无耻的送到火坑里去，只为自己那顶乌纱帽。说归说，骂归骂，发脾气归发脾气，去是必然的，送礼也是一定的。 至于能送出什么花样，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与上次不同，这次周亚才高坐主位之一，毕竟他是亲家嘛。 而且李大将军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但凡来比较有头脸的宾客，他都是拉着周亚才的手，一起迎接。这是在显示，周亚才是他李成海的铁杆。尤其是九皇子大驾光临之时，更是拉着周亚才一起出迎，给足了周亚才的面子。 九皇子送上一幅名家字画，连声说：“恭喜，恭喜，恭喜大将军。”没想到九皇子贵为皇室，却如此平易近人。一时间，李成海也是深受感动。 皇子亲临贺喜，还这么态度亲近，这可是大有面子之事。更何况，九皇子现在可是钦差大臣，他这一来祝贺，就相当于皇帝陛下亲来祝贺，这是何等荣耀？李成海老脸放光，笑得合不拢嘴。今天真是大喜，喜上加喜的好日子。 绝世美人入怀不算，皇子亲临道喜，这海天关大小官员，都看在眼里，真是再好不过。周亚才装出来一脸笑容，都笑得麻木了。他心里叫苦连番，真是不乐意出席这种场合。 他周亚才，自幼拜名师习武，出道江湖时，仗手中刀连斩十三名绿林大盗。后来参军，在这宁武军，跟随前任大将军，一刀一枪，杀敌无数，负伤数次，才升到四品将军。 只是李成海来了，他这宁直不弯的个性，被欺压的惨不忍睹。要是舔脸上位，何苦撑到如今，荒废这许多年光阴。然而，这是小林公公谋划，一再要求之事，他也不敢怠慢。只能相信林公公，希望这小太监，不要失算。不然这番，他名声丧尽不说，还成为官场笑柄。 九皇子与陈先生入席，自然是最好的东花厅主位，他代表皇权，至高无上。故而这东花厅，只在角落，有几桌相陪。这大将军府之热闹，人来人往盛况，他都看在眼里。那些宾客礼单，各式宝物，更是眼花缭乱。 九皇子也不禁心中感叹，他当年被赐婚，也没这个排场。偌大帝都，来恭贺者，也不过五指之数。与大将军纳妾比较起来，他这皇子大婚，惨淡无比。不过这事情，本身也不可能同日而语。李大将军，李阀权倾朝野，三代都是重臣。 他一个皇子，母族的舅舅，才不过一个守城门的小官，那也是看在他长宁郡王面子上，才能当上。父皇不缺皇子，他在一大群皇子中，更是平凡。皇长子自幼习武天分极高，三哥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偶尔有流传到民间，都是被富商疯抢购买之物。 父皇曾经三次下旨褒奖三哥文笔出众，也曾数次称赞大哥武艺出群。至于他，不显山不露水，能捞个长宁郡王封号，已经算是烧高香，要高声叩谢父皇，皇恩浩荡才成。坐在这东花厅，吃着山珍海味，饮着上等美酒，九皇子心里却想了许多无用之事。 不过他毕竟是皇子，经历绝非普通人可比，很快便调整心性。等李成海过来拜见，敬酒之后。九皇子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大肆夸赞李家赤胆忠心，鼓励大将军带领宁武军保一方安宁，为陛下守土开疆后，便施施然告辞离去。 李成海带着周亚才和大小官员，亲自把九皇子送出府去。这才符合皇子做派，能露面，就是最大奖赏。不能指望皇子在这里与寻常宾客一样，饮酒作乐，那不合礼制。 “先生，本王这皇子，都不如一个守边将军。”再想得开，九皇子也还是会觉得有些落寞。毕竟人之本性，哪个不希望自己人前备受尊崇？ “殿下，生于皇家，并非福报。忍字艰难，却是无奈，必守之道。寻常百姓都觉得，生在皇家，是几辈子的福份。只有身在皇家之人，才知道，那句愿生生世世不在帝王家，真是肺腑之言。” 陈先生自然明白殿下心中所想，可是他也没办法。当年他科举名落孙山，流落街头之时，幸亏偶遇殿下，自此一路跟随。并非他不想为九皇子去争些什么，而是不能。就拿这次当钦差，出来巡查，也是有许多眼睛，在暗中紧盯。 “本王明白，多谢先生提醒。”九皇子哈哈一笑，又恢复之前那种轻松写意的模样，他快马回到住处，换了一身普通衣服，带着田横和陈先生，悄悄出来。 他准备前往坊市转转，说不定还能买几件小玩意。坊市之中，人不算多，比起他路上来时路过某些大城坊市，相差甚远。 那些店铺，开着的没几家，伙计坐在店门口，多半无精打采。进了几家杂货铺，里面也没什么入眼的东西。前面拐角，围着七八个人，似乎在议论什么。九皇子好奇心起来，过去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跪在那里，前面铺着一张白纸，卖身葬父。 “这姑娘也是可怜，昨天她父亲被县衙抓去，打了五十板子，回来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唉，母亲早就没了，剩下这么一个姑娘，带着一个七岁的幼童，该如何过日子啊。” 听到人群这么说，九皇子才看到那姑娘后边，还跪着一个幼小的男童，面黄肌瘦的，不敢哭，害怕的直哆嗦。九皇子心有不忍，刚要开口。 就听见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传来：“姑娘，带着你弟弟先站起来。你父亲要葬在哪里？你和咱家说说，这事，咱家给你做主。”林园带着朱林出现在这里，他是一定要出手的，见不得这种人间疾苦。 九皇子一愣，这是一个太监。这里的太监，不是东厂便是西厂。他没有再开口，想看这小太监要怎么做。谁知这时，人群又被分开，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身穿蓝袍，手提长剑。 “东厂郑和七，见过林档头。据郑某所知，西厂驻地在东大营，为何今日，林档头有如此兴致，前来海天关？”东厂新调来的档头，林园只是听说，也是第一次见。 “雅兴与否，与郑档头无关。” “林档头，想不到你也会有这种妇人之仁。哈哈，这世间受苦人多了去，比天上星星都多，你救得几个？” “不劳郑档头费心，咱家从来不想那么多无用之事。向来只看眼前，救下一个算一个。怎么，郑档头看不过眼？那不妨较量一番，让咱家看看，你比那个谷大安强到哪里。”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那几个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后退，谁敢插手厂卫之间的事情，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九皇子觉得有趣，看得津津有味。 郑和七长剑出鞘，直奔林园而来。他憋着一口气，今天就是特意来找场子的。玄虎剑出鞘，挡住郑和七的长剑。林园不仅之前伤势痊愈，内力还有突破。强横无匹的内力，郑和七根本挡不住。林园隔开他的长剑，左掌拍在郑和七肩头。咔嚓一声，肩胛骨碎裂，郑和七大叫一声，倒飞出去，直接落入旁边的成衣铺中。 郑和七那个番子见状，赶紧过去把自家档头扶起来，转身就走，他怕林园再动手。大庭广众，林园不会下死手，但是挑断手筋脚筋，也是受不了的。 林园取出二十两银子，丢给朱林，意思他去赔给成衣铺老板。成衣铺老板吓得不敢收，还是朱林瞪起眼来，才勉强收下。 第21章 风云际会 一路来到女孩儿住处，那是一间小破院子。院里大树下，芦席上躺着一个，白布遮脸，显然是女孩儿父亲。这时邻居一个大婶过来，拉着女孩儿的手，女孩儿有些抗拒。 “这位老爷，是您积德行善嘛？刘家二哥死的憋屈呀。他原本是衙门里面管军械的，吃喝不愁。后来被衙门赶出来，他总说什么大将军倒卖军械之类的话。前几天还去找什么皇子告状，这不，状没告成，倒是又被衙门打了一顿，人还没了。剩下两个孩子，可咋过呀。” 大婶儿说着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 “这位大婶儿，你先把姑娘的手给咱家放开。这姑娘和他弟弟，咱家买了。另外，你给咱家说实话，你到底为何出现在此？”林园盯着那个邻居大婶，一脸不善。 “这位林公公，你为何把人想得如此险恶？”九皇子从旁边插了句嘴，他有点看不下去了。 林园心里好笑，心说这位九皇子还真是半点生活经验都没有。没事还搞什么微服私访？殊不知，寻常百姓一听见厂卫名头，吓得有多远跑多远，也就你，不但不跑，还大摇大摆的跟着上来。 你左右这两个，右边那个壮汉，一看就是高手。当然，你本身功夫也不差，就是这个文士么，还真是个菜鸡。不过九皇子自己都没说破，他也不会主动说这个事情。于是冷声回应：“公子有所不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待咱家问完，再行判断不迟。” “姑娘，你自己说话。能不能救你姐弟，全靠你自己。” 林园眼神望着小姑娘，小姑娘鼓起勇气，甩开邻居大婶：“老爷，她不安好心。她想把我，把我卖到那边什么窑子去。她还想把我弟弟，也卖给一个缺儿子的人家。我爹从远处搬来，这里没有亲戚。我爹一死，她就过来了，还吓唬我和弟弟。” 林园一看朱林，朱林直接拔刀。那大婶一见刀，立刻吓得跪在那儿，接连磕头求饶。 “落井下石，岂是善人所为？断她一臂，给她一个教训。”林园冷声吩咐，朱林挥刀，那大婶惨叫一声，半截手臂落地。大婶忍着痛，捡起半截手臂就跑。 “如此心狠？”九皇子看着林园。 “若是不狠，咱家早就是乱葬岗一堆枯骨。公子，可还要继续看戏？”林园这个态度，让九皇子感到很新奇。除去那几个总欺负他的哥哥弟弟，还没有谁敢这样对他说话。不管怎样，明面上他也是皇子。 “老朱带着这姐弟，去找些人，把丧事料理了吧。这处院子，你回去找李掌柜，让他想办法卖掉。” “这姑娘如此可怜，本王想收留她姐弟。”九皇子再次开口，也不准备继续装下去了。 “王爷，非是咱家不会说话。这两个孩子，你收不得。你当初没受理他们父亲那张状子，却收留这两个孩子，莫非不怕李大将军多心么？王爷，既然打定主意这辈子要享清福，那就老老实实不闻窗外事。民间处处疾苦，你哪里受得了？咱家恭送王爷，预祝王爷洪福齐天。” 被人直接下了逐客令，九皇子看看陈先生，再看看田横。田横不悦，上前一步：“本官田横，见识一下林公公武学。”田横说完，一掌打向林园。 “米粒之珠，也放光辉？”林园随手一掌，把田横震得倒退出去七八步还多。田横气血翻涌，差点没吐出来。好强的内力，田横大吃一惊，他真没想到这个小太监，如此厉害。他田横，在京都，也是有一号的。不然，他怎么能成为皇子侍卫官？ 陈先生拉起田横，跟着九皇子快步离开院子。陈先生一脸凝重，他怕那小太监对九皇子不利。 “这小太监，当真英雄了得。难道，西厂都是这等英雄人物？”走出老远，九皇子才开口说话。 “王爷，那倒不是。西厂在帝都，被东厂压得抬不起头来。这小太监，是个异数。听闻他连斩辽东王两员大将，兵部说功劳不实，没有给算。但今天看来，这小太监不像那种冒领军功之人。”陈先生想了想，给出自己的判断。 “可惜是个太监，可惜啊。”不怎么说话的田横，也开了口。他倒没有记恨林园，被击败，心服口服。 “他说话虽然难听，但也在理。本王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当太平王爷吧。”九皇子叹息一声，也没有什么兴趣在逛街，突然间，有点落寞。 七日后，挨着常山和尚的小庙，旁边那处院子，里面正在加盖厢房。看着工匠们在里面忙碌，常山和尚同林园坐在一旁喝茶，之前卖身葬父的小姑娘王玲带着弟弟，在一旁倒茶伺候。 “老朱说，只有这一对姐弟，那么大一处院子，住着多孤单？索性，他又为你买回来十三个孤儿。算上王玲姐弟，这里也有十五个孩子。九个女孩儿，六个男孩儿。”常山和尚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 “王玲，你去把孩子们都叫到这里来。”林园一声吩咐，王玲带着弟弟去里面，把孩子们都召集到林园面前。十五个孩子，站在一处，紧张的看着林园。不知道这位买他们回来的老爷，要做什么。 “从今日起，尔等都算咱家的义子。不论男女，都要叫咱家一声义父。王玲，你是他们之中年长者，自今日起，他们都要称你一声大姐。至于他们之间如何排定次序，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遵命，义父。”王玲第一个跪在地上，她的弟弟，还有其他孩子也纷纷跪在那儿，一起开口喊义父。 “甚好。咱家养你们到十八岁。读书，学一门手艺，还是习武，都可。十八岁后，愿意离开的，咱家给你们一笔银子安家立业。愿意继续跟随咱家效命朝廷的，那就留下。这里，自今日起，改名育婴堂。” 让那些孩子散去，林园又叮嘱王玲几句。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做事极有条理，是个好苗子。前世穿越来的林园，没有这个世界本来那么多男女偏见。在他眼里，男女都是一视同仁。 “公公，贫僧佩服。救人一命，视为利益众生根本。这些孩子，若有愿意学医或者修行佛法的，贫僧必定悉心传授。” “和尚，你我交情，有话为何不明说？若是这里面，日后有与佛祖有缘者，要出家，咱家绝不拦着就是。” “多谢公公，深明大义，胸怀广阔，佩服，和尚佩服。” 此时在东大营中，周亚才正与李云笛饮酒。酒过三巡，李云笛语气有些幽怨：“周兄，你这般做法，属实有些不太厚道。令表妹那等绝世佳人，为何不先与小弟引见？” “末将自罚一杯，这都是末将一时疏忽，考虑不周之过。如今表妹已寻得归宿，末将也无法。不过贤弟，末将倒是有一场天大功劳，送与你。不知贤弟，可有兴趣？” 周亚才心中冷笑不止，李云笛这厮与他那色鬼老爹，还真是亲生父子，一丘之貉。看到那等如花似玉美人，归了自家老爹怀抱，自己平白多出一个姨娘出来，还不得沾一手，心里亏得慌啊。 “哦？周兄不是外人，你我都是知交，有话直说无妨。苟富贵勿相忘，本公子得了功劳，也不会忘记周兄。”听说有功劳可以拿，李云笛也来了兴趣，眼睛瞪得老大。 “是这样，这样，末将想请云笛贤弟带兵出征，攻打大黑山，那里有耿忠八万人马。只要击溃那八万蛮兵，这笔天大的功劳，还不能云笛贤弟封个将军出来？” “周兄，周兄，你可是酒喝多了？耿忠武艺不在钮钴禄那死鬼之下，何况他有八万骑兵，那可都是铁骑，凶得很。东大营这点老弱残兵，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这哪里是功劳，这分明是以卵击石。”李云笛听完，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他想功劳是不假，可是他不准备去送死。 “哎！贤弟莫急，莫急。听我把话说完。咱们可以如此这般，这般，定然能够成功。”周亚才慢慢说出全套计划，李云笛听了，仔细思虑半天，觉得此事可行。要是这么做，此事倒有八成把握。 “可是周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此事办成，辽东王少了八万精兵，他能善罢甘休？他不得集起麾下大军攻打海天关？”李云笛是知道辽东王的实力，怕捅了马蜂窝。 “贤弟，你多虑了。辽东王以前也集合四五十万蛮兵，攻打过海天关三次，哪次不是无功而返？海天关是帝国北方第一雄关，城高壕深，他辽东王要不怕损兵折将，让他放马过来就是。令尊，李大将军的金枪，可不是吃素的。” 周亚才这句话，说到李云笛心里去了。他爹的功夫，他是心知肚明的。李成海一杆金枪，当年也曾经连挑辽东王六名将军。就连辽东王他老爹，也是被李成海重伤不治身亡。 至于家里和辽东王的生意，那个无所谓的。辽东王冷静下来，生意还是能做的。毕竟辽东王的蛮子，没几个铁匠，也做不了多少甲胄兵器。 第22章 教子有方 七日之后，大黑山下，耿忠大营前，李云笛故作轻松，站在那里。实际上，他心里不停在打鼓。前面就是蛮子军营，里面可是有着八万骑兵。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走下去。李云笛故作镇定，露出笑容，看着远处策马而来的耿忠。耿忠带着三十几个亲卫，他对这个纨绔二世祖，依旧是一脸轻视。在耿忠看来，这种废物，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很没意思。 “耿大将军，多日不见。”李云笛抱拳，多少还是要客套两句。 “军械在哪里？”耿忠是没那种心情和这个花花公子客套的。直奔主题，交易完毕好赶紧滚蛋。 “大将军莫急，这里有三箱样品，还请大将军先过目。其他军械，都在后面，约莫一个时辰可以送到。” “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耿忠手握战刀，冷冷注视着李云笛。 “大将军误会了，你我之间交易买卖，也不是第一次了。请大将军移步一观。”李云笛哈哈大笑，直接来到第一个大木箱那里，亲手打开箱子。耿忠表情严肃，过来一看，箱子里都是做工精致的刀剑。 “嗯！还不错。一共多少数量？”耿忠拿出一把钢刀，仔细看了看刃口，点点头，对质量表示满意。 就在这时，箱子里的刀剑突然全数飞出，林园自底下窜出来。玄虎剑刺入耿忠咽喉，抽剑，耿忠咽喉血喷出老高，身体倒地。耿忠那些护卫见状，纷纷举起兵刃扑向他和李云笛。 “大胆蛮子，竟然敢袭杀李公子，真是该死。”林园大笑声中，一脚踢起地上钢刀，钢刀挂风，扎进李云笛前胸，刀尖自后背穿出。李云笛满脸不可置信，身体缓缓倒地。他的四个贴身护卫，朝林园杀过来。林园面露冷笑，剑光闪过，一名护卫中剑倒地。 朱林自一旁冲上来，挥刀把一个护卫砍成两段。胡一青笑嘻嘻的举起一把连射弩机，剩下两个护卫中箭倒地，很快脸色发黑，断了气。林园双脚连踢，十几把刀尖激射而出，十几个蛮子护卫落马倒地。 朱林和胡一青带着剩下军卒冲上去，把其余的蛮子护卫干掉。朱林一刀砍下耿忠人头，来到林园面前：“公公，这次看兵部那帮混球如何开脱推诿。请公公发令。” “兵部那群混球，就当他们死绝了。”林园接过长弓，挂上穿云箭。吱！尖利声响中，穿云箭升空。啪！烟花璀璨。正所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远处山坡之上，周亚才见到信号，命人开炮。三十六门红衣大炮依次排开，对准耿忠大营。轰！炮声隆隆，耿忠大营辕门被大炮轰塌，大营陷入慌乱之中。 周亚才亲自披挂上马，带着四千轻骑直扑左侧门，岳桐带着四千轻骑直扑后门。两千火枪兵来到林园近前，摆好阵势。蛮子营地之中，冲出来数千骑兵，在距离不到百步时，抬枪发射，骑兵连人带马倒下一片。 火枪兵站成十排，每一排放完枪后，交叉后退。十排枪响之后，一名校尉带领三千骑兵冲上来，直扑剩下的蛮兵。林园就坐在木箱旁边，常山和尚和胡一青陪着他。林园取出一坛老酒，胡一青拿出熏鸡。 这是林园第一次参与指挥大战，以一万多人，对战八万敌军。林园心情激荡，一连喝下三碗老酒。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前世那句诗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公公好算计，这次辽东王可是吃了大亏。”常山和尚端着酒碗，看着一边倒的战场说道。 “哎，这次出战，咱家寸功无有。这次全赖李云笛公子运筹帷幄，以身犯险，与敌将耿忠同归于尽。如果不是李四公子英勇，绝无这次大胜可言。老胡，李四公子尸首被蛮兵剁碎，你让人多少找一下衣冠也好。这次咱家会据实上报督主，为李四公子请功。” 林园含笑说完这番话，胡一青和常山和尚都觉得背后冒凉气。心想，这小太监真是阴狠，做事够绝。 夕阳西下之时，周亚才来见林园，他杀得十分痛快，甲胄多处残破，也不以为意。 “林公公，此次我军大胜，折损三千弟兄，斩杀敌军两万四千，俘虏敌军三万八千。还有一万多人逃走，所谓穷寇勿追，本将没有让弟兄们去追。不知这俘虏三万八千，如何处置？” “周将军辛苦，此次功劳，李云笛校尉当居首功。至于那些俘虏，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了便是。收起首级，为李云笛校尉请功。李大将军满门忠烈，教子有方。” “遵命，公公。”直到此刻，周亚才算是彻底服了林园。这小太监心狠如铁，三万多俘虏，说杀就杀，一个不留。 “此番清点，营地之中还有大量军械未曾开箱，都是朝廷兵部所发的制式军械，封条都还在。另外缴获黄金四万两，白银五万两，珠宝玉器经白掌柜粗略估算，大概黄金一万两。” “甚好，辛苦周将军。白银五万两，将军转给望海楼三万，剩下两万，将军先拿去练兵。至于黄金珠宝玉器，统统当做赏银，发给今日参战弟兄。战死者，要加倍抚恤。” “林公公，旁边营地，还有三千多流民，如何处置？” “周将军，流民都是帝国同胞，血浓于水。愿意回家的，发路费，愿意当兵的，就留下。” “遵命。”周将军抱拳，随后去操办这些事情。 “公公当真厉害，和尚佩服。”常山和尚再度夸赞林园，林园只是笑笑：“和尚言重了。此次作战，咱家寸功无有。此次首功，是李家所得。周将军他们，也都有血战之功。” 林园一口咬定这个说法，连胡一青都在一旁忍俊不禁，心想公公真是心黑手狠。也只有如此，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这辈子跟随公公，也算值了。谁说太监都是孬种？此言差矣，此言差矣。 五日后，周亚才命人带着一套带血的衣冠，亲自来到海天关。早就得到消息的李成海，面带悲痛，站在门口迎接。 “大将军，都是末将保护不力，可怜四公子谋划此次奇功，却不幸身陨。请大将军责罚。”周亚才这戏份做得非常足，赤膊上身，负荆请罪来的。一脸沉痛表情，如丧至亲。要是林园看见，肯定觉得他这演技，能拿个小金人。 “表兄，详情我已知晓，此次并非你之过错。上阵杀敌，刀枪无眼，也是无奈之事。你那为犬子请功奏折，本将也已读过，已然八百里加急发送兵部。” 李成海把周亚才请进去，设酒款待。周亚才仔细端详李成海，发现他似乎不像之前那样龙精虎猛，看来还是被采补之过。他心中暗笑，表面自然还是那副沉痛之色。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吃过酒后，周亚才告辞。李成海命人打造衣冠冢，给自己的四儿子。他是领兵大将，见惯了生死。对于儿子的死，并没有过于悲伤。他甚至觉得，这次功劳之大，斩首将近六万，帝皇一定会对他封侯。 要是这么算起来，这个儿子划算的很。前几天，他又多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细算起来，他现在还有十一个儿子呢。何况李云笛那些小妾，其中有四房，姿色极佳，可以收到自己这边。其余的，若是没有子嗣的，问问老大他们愿不愿意收下，若是无人愿意收，就拿去奖赏部将，反正不能浪费。李府虽大，可是不养闲人。 “老爷，你为何在这里独自一人发呆？人家找了你好久。你都不来陪人家，真是坏死了。”陈圆圆走进来，一个乳燕投林，钻到李成海怀里开始撒娇。一见这美人，李成海满脸堆笑，儿子那点事，立刻抛到身后去了。此刻他眼里，只有这个娇声滴滴的大美人。 “是我不好，让圆圆感到孤单。是我不好，走走，咱们这就去你最爱的那个亭子去。你不是最喜欢吃烤羊羔么，我这就让厨子准备。”李成海抱着美人，直接出了书房。 自从那天洞房之后，李成海就被这个大美人搞得神魂颠倒。只要一见她，便什么都不顾了。陈圆圆也对这个上等补药十分满意，李成海内力极为深厚，照这样下去，起码两三个月够补。若是补过李成海，自己的功夫，应该会突破到圆满之境。 还是公公神机妙算，这个安排，真是贴心。嘻嘻，这老头，也是傻乎乎的很有趣。人家不过随意说说，就把他迷成这样，像没见过女子一般。 目送李成海抱着陈圆圆进入后花园，有两房小妾正好看见，气得一起咒骂陈圆圆。可是没办法，她们争不过陈圆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陈圆圆，她们除了羡慕嫉妒恨外，也没什么办法。 第23章 请功 “极好，极好，极好。”帝都御书房，帝皇看过兵部奏章后，拍案叫好。一旁的曹公公沉默如山，似乎沉浸在自身之中，外界都与他无关一般。 “曹化淳。” “奴婢在。” “令东厂和西厂，派人核实这份兵部奏折所说之功劳。李成海大破辽东蛮子，斩首六万余。这是帝国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大胜。”帝皇平息一下心情，还是要稳一手。 “奴婢遵旨。其实奴婢今早就接到东厂和西厂密报此事，双方都认为此事属实。不过保险起见，奴婢还是让他们再去核实一番。”曹公公微微躬身，语气略微有些喜气，并无太大波澜。 这些年，帝国北面被罗刹国步步紧逼，已经丢失数千里国土。西面天方国也并不消停，逐年蚕食帝国边境。至于南面，那该死的天竺国没有一年老实过，至今已吞掉帝国一个行省还多。 东方的倭国占据帝国上百海岛，屡屡派遣小股水师袭扰东部海岸，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帝皇每年因为这些乱事糟心，今日终于有一场大胜，殊为不易。 不过曹公公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李成海刚到海天关之时，确实勇不可当。把那时的辽东王击成重伤，害得他回去不久就伸腿瞪眼。可是最近这些年，李成海早就没了这股锐气。突然之间，报出如此大捷，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呀。 “他奶奶的，兵部这群王八蛋，混球，直娘贼。”东大营里，周亚才一边喝酒，一边痛骂兵部那群家伙。把他能想到的，所有骂人的词语，几乎都说了一遍。这都不解气，又连喝了两大碗酒。 “善哉，兵部这些官员做法，确实让和尚看不明白。当初周将军为林公公向朝廷请功，兵部第一次就是装聋作哑。第二次派了个主事出来应付一圈，还冷嘲热讽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怎么这一到给李成海的人请功，兵部来人跑得比八百里加急都快，一天没过，就确认无误，急匆匆的上报回京。” 常山和尚涵养极好，可有些事，他也是看不下去的。比如这兵部，前后来人，核实军功这件事，就让人看得受不了。依旧是上次来的兵部张主事，据说这厮就是到海天关住了一晚，喝了顿花酒，找了个红倌人。次日一早，就核实军功无误，直接回了帝都。 “何必生这闲气呢？莫生气，莫生气，我若气死谁如意？来来，今天只喝酒。不谈这些无聊事情，话说岳桐不在，这肘子都没人吃了。”林园拿起一大块香喷喷的肘子肉，有点想念那个吃货了。 “岳校尉带人去野外拉练，没有三五日，是回不来的。这岳桐，是天生的虎将。本将沙场征战这么多年，似岳桐这种虎将，也是头一回见到。”提起岳桐，周亚才是真心喜欢。 上次征讨耿忠部，他一锤砸开军营后门，第一个冲进去，光是死在他手下的蛮子将领，不下二十几个。 “岳桐那小子，饿不着的。刚好今天他不在，不然就这肘子，再端上四个来，你我连块骨头也啃不着的。” 常山和尚是了解那个吃货的，最主要的是，抢不过啊。下手快，吃得快，还吃得多，也是没谁了。 “话说，林公公，以辽东王那性格，这次吃了大亏，定然想办法报复。你可有对策？”周亚才放下酒碗问道。 “就在等他来啊。咱家。还是那句话，瓦罐难离井口破。辽东王这井口不在，我们的瓦罐又怎么摔呢？”林园又拿起一个大鸡腿，慢条斯理的撕开，一点点吃肉。可是他的话，让周亚才跟常山和尚，背后都冒出一股凉气。总觉得，李成海大将军，也快殉国了。 这时，胡一青进来，递给林园一份西厂密报。随后看着桌上的好酒好肉，两眼放光。也不用吩咐，直接坐下来，拿起半只熏鸡就咬。周亚才笑了笑，给他倒了一碗酒。 “陛下龙颜大悦，已经下旨。封李成海为威远侯，李云笛为虎威将军。咱家还要恭喜周将军，陛下皇恩浩荡。将军由从四品信武将军，升为正四品明威将军。恭喜周将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此下去，封侯可期。另外，周将军还将统领四成宁武军。” 刚来的西厂密报，不会有假。周亚才听完，忽然落泪。他起身，朝林园下拜：“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若不是林兄弟鼎力相助，周某至今不过一个烂醉酒鬼罢了。大恩不言谢，周某以后，唯林兄弟马首是瞻。” 周亚才对于林园，是感激的无以复加。多少年，他这官阶都未曾动过一下。军中也有一种说法，背后无人，从四品就是天了。蹉跎这许多年，终于升上这一阶。 “恭喜周大将军，恭喜周大将军。贫僧代表东大营外五千流民，恭喜周大将军。不知周大将军可否答应，让流民开垦大营附近良田？”常山和尚举起酒碗，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大和尚真是会见缝插针。开垦就是，林公公不是说过，流民开垦荒地，人均百亩为限。人均不超百亩，随他去吧。大营附近三里之内不得开垦，其余本将不管。” 周亚才与常山和尚碰了一下酒碗，仰脖喝下这一大碗酒。今天这酒，他是真的心情舒畅。当初一刀一枪厮杀，这些年被无端打压，突然这一朝，尘霾尽去，心情之舒畅，无法言喻。 “林公公，西厂对你，就没有封赏？”还是常山和尚想起来这件事，开口问道。 “这件事，与咱家何干？与咱家无关，自然也不会有所谓封赏。”林园倒是把自己洗的干净，直接置身事外。 常山和尚面带微笑，没有再说话。心道这小太监，年纪不大，为何做事如此阴险？偏偏这种阴险，还让人有点佩服。 “我家档头事事都在，又事事都不在。嘿嘿，李家有的受了。那群姓李的家伙，当初花言巧语，让乡亲们背井离乡来关外开垦荒地，还说不交赋税，粮食都是自己的。结果呢，出来被蛮子抓走当奴隶，连牛马都不如。可怜我的表妹，连同舅父一家，千里迢迢来到关外。辛苦开荒三年，最后被蛮兵收走土地，连人都成了奴隶，带着脚镣每天下地劳作。我表妹还被蛮子看上，日夜轮番糟蹋，受不尽屈辱，最后上吊了事。跟随档头，杀蛮子，最是痛快。尤其档头下令斩杀那三万多蛮子，当时我就决定，这辈子追随档头。” 几碗酒下去，老胡也打开了话匣子。 林园自己喝了一碗，微笑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该死的穿越，能说什么呢？他都不算一个男人了，他还有什么说的。当然，他也不算女人，他是什么，狗日的这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说那么多干嘛，这辈子就是活得一个尽兴而已。我是没什么可快乐的，那就让跟随我的人找到他们想要的快乐吧。或许，我还能让老百姓，多一点快乐。 不说什么侠之大者怎么怎么样，我就是一个太监，咱家看不顺眼的，就干掉他。咱家管你服还是不服，见着咱家，都得老老实实喊一声：厂公威武。 林园这一瞬间，念头通达，忽然起身，拔出玄虎剑。纵身来到营帐外，剑光闪烁，剑气纵横，直到此刻，葵花宝典下半部剑法大成。 “恭喜公公武功大成，在如此少年之际，就可傲视群雄，让人赞叹。让人赞叹。”常山和尚双手合十，由衷说道。 “哈哈，这是大好事。来来，我等进屋，今天不醉不休。”周亚才哈哈大笑，他十分开心，叫人又去拿来四坛老酒。林园也有点开心，武功更进一步，保命的手段就更强一些。 这个世界，兵荒马乱的，想活下来不容易。他这种天天得罪人的，活下来更不容易。他又想起来一句话，我就喜欢，那种你看我不顺眼，又打不过我的样子。嘿嘿，这样下去，或许十分有趣。 此时的大将军府，李成海从一处小妾的卧房出来，这是原本他儿子李云笛的小妾，偷吃这一口，可不容易。更何况，圆圆太黏人，时刻不肯离他左右的那种。 李成海心满意足的走回书房，趁着圆圆每天午睡，还是能有点空闲出来的。只是最近床笫之间太过操劳，这老腰有些空虚。这时，管家端着一碗新鲜的鹿血进来，放在桌案之上。李成海拿过来，一饮而尽。还是这种鹿血，效果极佳。 “老爷，圆圆夫人请您过去。”丫鬟进来禀报，李成海点点头。话说圆圆这小妖精，真是天生尤物。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把她一口吞掉。 周亚才这家伙，还真是上道。懂得把这如花似玉的小表妹献出来，不过本将估计他，也是想偷吃，顶不住河东狮吼罢了。不管怎样，他这次，绝对是大功一件。这次升官，有他一份，也是他应得的。 第24章 失踪 九皇子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住的地方。手上，脚上都有镣铐，身体非常虚弱，动一下都气喘吁吁。 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床上坐起来。哗啦，镣铐的响声惊动了外面的看守。两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走进来，其中一个拿着锋利的匕首，抓起九皇子的胳膊，直接划开放血，另一个用碗在下面接着。 接了足有小半碗血浆，这才给九皇子上药止血，同时取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他嘴里，端给他一碗蜂蜜水。 “那是一颗生血的补药，好好活着。不要大吵大叫，这里没人能听见。别想着逃跑，会把你腿打断。在这里，没有什么九皇子，只有犯人。” 拿匕首的家伙声音低沉冷漠，听了直冒寒气。九皇子脑袋有些昏沉，他还是想不明白，睡觉前，还在住处。那是李大将军的别院，有侍女服侍自己入睡。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阶下囚不说，还被人放血。 “你们是什么人？” 啪！一个很重的耳光，让九皇子半边脸肿了起来。 “闭上你的嘴，说过了，这里没有什么皇子，这里只有犯人。” 啪！有一个很重的耳光，九皇子另外半边脸也肿了。两个戴面具的人退了出去，房门被关好。窗户纸被铜管戳破，白色迷烟飘散开来。九皇子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过一会儿，有黑衣人进来，撬开九皇子牙关，给他灌下去一碗参汤。 “会首！龙血药引已经采集，足够五次之用。”另一间密室，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炼药丹炉，还有一个小铜鼎，此刻铜鼎下面火焰在跳跃，铜鼎之中淡绿色的液体在沸腾。带着白虎面具的会首，从侍从手中接过小半碗血浆，缓缓倒入铜鼎之中。 “很好，好生看管药材，不要让他逃掉。” “遵命，会首。关内宁武军已经搜索一天，依旧在挨家挨户大搜查。” “无妨，这里宁武军那群饭桶找不到的。做好这次的丹药，才是最要紧之事。如果不是恰好有这个药材离京，我们想采集龙血这个药引，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会首说完，全神贯注盯着铜鼎的药汤。侍从在一旁准备别的药材，密室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你说九皇子丢了？”林园清早刚刚起身，还有点睡眼朦胧。胡一青把他叫醒的，不然这家伙定然要睡到日上三竿。 “档头，九皇子真的丢了。东厂和宁武军，已然在海天关内大搜捕一天一夜，整个海天关许进不许出。如果不是他们束手无策，东厂那群垃圾，也不会特意来通知咱们，协助寻找。”胡一青在一旁坐下，等待林园洗漱。 “不是九皇子微服私访吧？” “档头，九皇子的侍卫长，幕僚都在，单单九皇子没了。”胡一青也觉得很奇怪，九皇子住处外面，有二百宁武军，还有九皇子带来的三百卫队。就是这么奇怪，九皇子人就神秘的没了。一个大活人，一个被重兵保护的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林园洗漱完毕，带着胡一青，朱林出东大营，前往海天关。大将军府，林园也是第一次进来。这将军府，金碧辉煌，还真是没少捞银子。林园心里感慨了一下，跟着管家，一路来到议事之处。东厂档头郑和七也在，脸色苍白的他，看见林园，只是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档头，幸会。今日情形特殊，九皇子无故失踪。本将知道，你与郑档头之间，多有误会。眼下，以九皇子安危为重。本将希望两位档头，能抛开成见，同心协力，把九皇子找回来。” 李成海面带笑容，做起了和事佬。他也没办法，帝国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皇子无故失踪的案子。这不把九皇子找回来，封侯是不要想了，估计以后都没这个指望。 “大将军放心，是非轻重，咱家还是分得清的。某些人虽然废物，好歹也是一个档头。咱家现在一门心思请回九皇子，其他事情，都会放下。不知大将军这边，可有什么线索？” “唉，说来惭愧。本将和郑档头，把海天关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李成海心里郁闷啊，九皇子的住处，还是他的别院。这事要是解决不了，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大将军，咱们先去九皇子住处看看如何？我等在此枯坐，也是无有用处。”林园的提议，李成海欣然同意。郑和七不想开口，只是心里暗暗冷笑。你个小太监懂得什么？那个住处，我们就差拆房子，都没看出来什么破绽。你去了，能找到什么？ 一行人，重新来到别院。九皇子幕僚陈先生出来接待他们，陈先生心事重重，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自家王爷莫名失踪，他们这些随从，都是要被送到菜市口斩首的。九皇子的住处，就是李成海为自己修建的住处，一栋二层红木小楼，典雅不失豪华，十分别致。 “当日门前，门后值守侍卫，均未发觉任何异常。楼内伺候侍女，也一样没有发现异常。”陈先生开口说道，这事实在蹊跷。他也弄不明白，怎么睡了一觉起来，自家王爷就没了。 “这屋里，每一处地板，都扣起来看过，九皇子卧房在一楼角落，更是仔细检查过数十遍。不知林档头，还要看什么？”郑和七突然开口，在他看来，这小太监就是在浪费时间。明明没办法，却还要装出大尾巴狼的样子。 林园没心思和他打嘴仗，找不到九皇子，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九皇子要是真出了事情，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会平安无事。 “大将军，咱家想问一下，可否让人把这小楼拆掉？”林园的问题，让李成海一愣。心想，拆楼干什么，这栋红木小楼，可是花费本将一万银子的。 “林档头，这样做，是为何？”李成海开口问道。 “既然九皇子在这楼里无故失踪，那这楼，定然有蛛丝马迹留下。拆掉它，说不定能看出一些破绽来。如此危急时刻，大将军不会还在意这座小楼吧？” “那倒不是，本将这就命人去找来匠人，马上就拆。”李成海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拆了再说吧，这小太监要是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很快，十几个工匠被找来，动手拆楼。在这之前，早有兵士进去，把小楼里面所有家具都搬了出来。当然，这过程，也是什么都没发现。工匠们动手很快，太阳还没落山，第二层小楼就被拆完了。李成海让人点起灯笼，要连夜拆除。 陈先生准备了饭菜，众人就在现场吃喝。这种关键时候，谁也不敢擅离。陈先生这是第二次见到林园，不知为什么，他就对这小太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小太监，一定能把九皇子找回来。 与满脸忧心忡忡的李成海，和不屑一顾的郑和七不同，林园神情淡然，并未有一丝着急上火的样子。每逢大事有静气，在林园这个年纪，可是十分难得。工匠们草草吃过饭，又加了五个工匠过来，动手拆除一楼。快到半夜之时，一楼也都拆完，毫无所获。 “林档头，都拆完了，你看出什么来了？”郑和七冷笑开口。他就觉得这小太监故弄玄虚，没事找事。好好的一座小楼，给拆了个干净，结果什么都没发现。这不是在这白白耗费时间么？ “郑档头，咱家觉得，你找九殿下不着急，在这边冷嘲热讽倒是十分上心。你管这叫拆完了？肤浅。来人继续拆，挖地三尺，要见到泉水为止。”林园一声令下，工匠们继续动手。 “早就说过，东厂都是废物，什么都干不了。也不知道天天厚着脸皮领朝廷俸禄是为何？给我继续挖，咱家就不信，这小楼没有古怪。”林园手按玄虎剑，气势爆发。连李成海这种见惯沙场的老将，也是一惊。心想这小太监武功深不可测，绝不可轻敌。 又有十个护卫拿着锄头过去帮忙，地板先是被拆掉，然后继续拆下面的地基石板。一个时辰过去，工匠们突然喊起来。原来，在书房位置，三层地基石板挖掉后，有一个精巧的暗门机关。胡一青是此道高手，见状过去鼓捣了一番。很快打开暗门，露出下面黑洞洞的地道。 “档头，大将军，这个暗门机关十分精巧，从下面，可以慢慢打开这三层石板，还有地板，只是这需要上面有人协助。”胡一青说完，在等林园吩咐。 “陈先生有劳，把服侍九皇子的侍女，都带过来。”陈先生见到希望，心情振奋，连忙命人带过来那三个侍女。三个侍女来到众人面前，林园看着她们，冷声说道：“现在招认，为时不晚。莫要等咱家用刑，那可不好受。”林园看着她们，等待她们自首。 第25章 得救 “我等姐妹三人，在此奉会首之命，等候林公公。”左边的那个侍女突然开口，俏脸瞬间狰狞，拔下头上钗子扑向林园。 剩下两个也是露出狰狞之色，各自从小腿拔出匕首，她们的目标都是林园。玄虎剑出鞘，刺进侍女额头。那侍女并未停步，依旧在往前冲，同时娇躯迅速膨胀起来。 林园拔剑，一脚把侍女踢到半空中。砰！侍女身体在半空爆炸，血肉残渣如雨落下。李成海拉住陈先生暴退出去五丈，侍卫们把他们挡住。郑和七见状，更是退的麻溜。 开玩笑，龙华会的药人，才不想上去送死。另外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抱住了林园，她们同时身躯鼓胀，爆炸开来。 血肉残渣混合尘土瓦砾四处溅射，胡一青和朱林不顾生死，直接冲了进去。林园屹立如山，衣服破烂不堪，连吐三口黑血出来。 “退下，这药人有剧毒。”喝止住朱林和胡一青，林园内力鼓荡不休，终于把毒素逼了出去。还好前些时候内力大进，领悟了护体真气。 关键时候，真气外放护住自身。不然这自爆药人，真能把他炸个粉身碎骨。太危险了，这个世界的人们，真是疯狂啊。林园长出一口气，稳定下来。受伤不轻，走路都很吃力。 “林档头，这是皇家秘传疗伤药。”陈先生第一个过来，取出一个白玉瓶，从里面倒出来两颗红色药丸，都放在林园手中。 林园服下药物后，去旁边运功恢复。李成海长出一口气，心道龙华会这群疯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这药人，真是要命啊。话说这小太监，居然被两个药人自爆，都没死。莫非，这小太监是绝世高手？ 郑和七那边也是默不作声，他巴不得林园被炸个粉身碎骨，最好连骨头渣子都找不着。可惜，该死的总不死。但是自此开始，郑和七也明白了。林园绝非他能力敌之辈。 直到天明，林园运功完毕，长出一口气，身体好的七七八八了。这又是一次死里逃生，丫的，龙华会这帮玩意，以后一定要斩草除根。这帮玩意，不能留着，危害公共安全。 “林公公，还请这边用一些早饭。林公公神功盖世，在下真是佩服。李大将军与郑档头，也都在那边等候。那个地道，兵士已经下去查看过，空空如也，直通这别院隔壁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三年前就都得病死了个干净，房子空无一人。 大将军命人把那院子挖地三尺，却没有发现任何玄机。”陈先生对于林园，绝对服气。之前林园不在，他们也没找到任何线索。林园一来，立刻就打开局面。 九皇子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面具人过来取血。等面具人离去，九皇子倒在床榻之上。无数往事，自心中泛起。母亲不过一个普通宫女，在他还不到十岁，就莫名染病离世。父皇从小到大，也没正眼看过他几次。 当年那次，是被曹公公意外救下，不然他早就投胎去了。此后，直到他被封为长宁郡王之前，还有几次奇怪的意外，都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原本以为自甘堕落，放弃太子之位追逐，自己会做个太平王爷，逍遥一生。虽说偶尔会有气受，可能活着，衣食无忧，也是挺好的一辈子。 普通老百姓终其一生，忙忙碌碌，不也就是为了求个富贵吗？富贵于自己，唾手可得。为何？他本想躲着，却始终不能如愿？这次前来巡查，就算明知李成海有许多罪行，他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那这些神秘人，又是从何而来。 为何要把他关到这里，每天取血？这老天，或许就是如此不公。一个带着白虎面具的神秘人进来，坐在一旁，看着他：“作为皇子，却像你这般废物，除了取血，也无甚用处。待这次丹药炼完，本座送你归西。听闻你以前在帝都，王府被人抢了，都不敢吭声。唾面自干，也是难为你了。” “夏虫不可语冰。”九皇子冷声回应了一句。 “究竟谁是夏虫？还不好说。我若是你，生在天子之家，岂能坐视皇位被他人争来争去？窝囊废罢了。”白虎面具人起身，离开密室。九皇子很想起身给他一拳，可惜动不了。 若是自己小心一些，不是像平常粗心大意，以为这世界，自己与人无争，便可平平安安。今日之事，断不会出现。究竟是谁？在算计本王？ “大将军，把那夜在附近宵禁巡逻的士兵都叫来，逐一单个审问，看看哪个有破绽？”林园此言一出，李成海就感觉眼前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如此简单有效的办法。看来这西厂，就是比东厂要强。 九皇子是夜里被人劫走，海天关每晚都有宵禁。那些巡逻兵卒之中，定有人作为内应，为此事打掩护。同时，林园又让胡一青带上银子，去把别院附近住户挨家拜访，询问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异常。 等到中午，校尉进来禀报，那些巡逻兵卒之中，果然有龙华会的人。那是一支巡逻小队，足有十二人。还未等审问他们，便都服毒自尽。线索一断，李成海叹息一声。龙华会是四大邪教之一，这些邪教徒终日炼什么古怪丹药，各种毒药，十分麻烦。 九皇子落到他们手里，怕是凶多吉少。若是九皇子殒命，自己和李家，都有大麻烦。林园神情依旧淡然，他是沉得住气。事到如今，既然知道是龙华会在搞鬼，那就好办。至于九皇子还活不活着，这就得看九皇子自己的命数了。 “大将军，加派人手，分成小队，挨家挨户探访，若有知晓龙华会教徒藏身之处的，赏银，重赏。提供任何有关龙华会线索的，都要赏钱。”林园的话，让李成海精神一振，确实应该如此。 龙华会也是人，只要他们活着，总有蛛丝马迹。李成海一声令下，一万宁武军分成两千支小队，分散入户，挨家问询。李成海负责城东，林园负责城西，郑和七负责城南，陈先生和田横负责城北。这样一来，分工明确，避免陷入混乱之中。 “档头，有两户人家，夜里听见院墙外有马车声。”胡一青回来禀报，林园把手放在城区地图之上。他在看，那支出事的巡逻队负责区域。既然用马车，而且这一支巡逻队作掩护，那范围不会太大。大半夜，一辆马车四处晃悠，绝不可能。 “档头，这区域，有四百户普通人家，还有十家客栈，三处酒坊，两处当铺，五家杂货铺，三家布铺，八家酒馆。三家药铺，两家铁匠铺。”平日在这区域负责治安的衙门捕快，向林园禀告。这片正好是林园负责的城西，也不用麻烦别人。 “把宁武军调一千过来，这一片，挨家挨户再搜查一遍，尤其是那些院子特别大的。既然能停马车，那就重点看看，谁家有马车。” 林园带着胡一青，朱林亲自前去搜查。不到半个时辰，胡一青陪着林园来到一处药铺所在。安宁药铺，那幅木质对联写的不错：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林园冷笑一声，进入药铺的大院子。这院子大得出奇，是普通院子三倍大小。药铺掌柜一家，还有两个伙计，都在一旁站着，军卒严加看管。这时候，就得看胡一青的本事。他对机关造诣很深，如果这院子有玄机，逃不过他的眼。 很快，胡一青就在堂屋药王塑像那里，发现一处暗道。胡一青并未声张，他怕药铺掌柜一家也是药人，那药人突然发难的话，极其麻烦。胡一青面色如常来到林园近前，咳嗦一声：“档头，无有异常。” 说完，悄悄眨了一下眼睛。林园自然会意，突然用剑鞘点住药铺掌柜等人穴道。胡一青上前搜查，这些家伙袖口都缝着毒丸，随时可能服毒自尽。而药铺掌柜本人，就是一个药人。穴道制不住他，暴起发难的药铺掌柜，被林园丢到半空中，像烟花一样炸裂。 这龙华会，真是讨厌。林园烦透了这种自爆的药人，如果不是他出手快，今天死伤在所难免。命人封锁院子，胡一青打开暗道，林园第一个跳下去。 下面很宽敞，感觉龙华会把整个院子下面都掏空了。没走多远，就遇见两个巡查的龙华会教徒，还没等他们叫喊，就被林园干掉一个，在他削断剩下那个教徒左手后，那个教徒忍不住招出了关押九皇子的地方。 林园和胡一青直奔那间密室，一路上干掉十几个带着恶鬼面具的教徒后，林园来到那间密室外面。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正好看到九皇子呆坐在床榻之上。胡一青上前，三两下打开手铐脚镣，背起九皇子就往外走。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九皇子的命。 至于别的，都先要放一放。哗！似乎有水流之声响起。胡一青鼻子一抖，大叫道：“不好，是火油。” 林园集起全部内力，怒吼一声，一掌打向顶棚。土石飞扬之中，林园抓住九皇子衣领，自地下冲到半空。胡一青紧随其后，跳到半空。呼！下面已是一片火海，烈焰飞腾。 林园空中二次发力，拎着九皇子几个起落，来到院外，自有军卒过来，扑灭他们身上的火焰。胡一青也跟着逃了出来，胡子眉毛都被烧光了。可惜院里的一百军卒，无一幸免，全部葬身火海。 第26章 酒宴 林园猛然坐到地上，吐血。他原本的伤，就没有全好。刚才更是爆发全部内力，搞得伤上加伤。 “老胡，保护殿下。”林园说完，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胡一青心急如焚，连忙派人去通知李成海大将军。他带着军卒，一路把九皇子和林园送回那处别院。此时陈先生和田横已经在别院等候，一见虚弱的九皇子，两人心中那块大石才算落地。 陈先生精通医术，刚要给九皇子把脉。被九皇子一把推开：“先给林档头看伤。本王无事。” 等林园醒过来，九皇子就在一旁坐着，气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虚弱。 “林档头，本王欠你一条命。想不到，林档头如此英勇，内功更是绝顶。陈先生说，你的伤无大碍。用了皇室秘药，休息几天，便可完全康复，不会留下隐患。” “殿下过誉，属下只是尽份内之责罢了。” “你先好好休养，等你痊愈，本王与你把酒言欢。”怕影响林园恢复，九皇子告辞出来。陈先生跟在他后面，这时朱林领着常山和尚也赶到了。 “王爷，那个和尚，也是绝顶高手，似乎不在林公公之下。”一旁的田横低声说道。 “哦？想不到林公公身边，还藏龙卧虎。”九皇子随口应了一声，先回转自己住处。他也需要休息，毕竟被人放了好多血出去。 两日后的傍晚，九皇子气色恢复正常，摆下一桌酒席，宴请林园。林园不想带岳桐去，可是岳桐死活要跟着，他要寸步不离。上次林园受伤，他又不在身边，内疚不已。这次回来，就要一直跟在身边。 林园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一次赴宴，变成岳桐单纯的吃播秀。可是他说什么，岳桐也不听。这家伙上来倔脾气，也是拉不回来的。林园没办法，干脆把胡一青和朱林还有常山和尚这个编外人员也带上了。 九皇子一方，显然也没想到林园会带着这么多人前来。看陈先生的表情，就知道。原本的两张桌子，被分开成为三张。陈先生作陪林园，九皇子因为皇室的关系，他需要单独一张桌子。田横过去作陪胡一青他们，田横倒是无所谓，他这武夫的脾气，与这几个家伙，显然更合得来。 “林档头，本王敬你一杯，若非林档头舍命相救，本王今日无法坐在这里与档头把酒言欢。” “殿下客气。换成任何一位，都会这样去救护殿下。咱家所作所为，都不过份内之事而已。”林园态度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来自另一个几乎人人平等的世界，故而他对待这些达官贵人都是那副平淡样子居多。哪怕眼前这是皇室，现在因为神功大成的关系，腰杆子很硬。 “这龙华会邪教行事一向无法揣测，不管怎么说，这次全赖林公公运筹帷幄，接连几步，直捣邪教妖人所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出殿下。在下也敬公公一杯，公公不过弱冠之年，前途不可限量。” 陈先生举起酒杯，他对林园是真心佩服。林园没来之前，他们和李大将军，郑和七档头一筹莫展，田横被逼无奈，都自己去外面胡乱搜查了。 唯有林园的到来，就像闪电撕破夜空，自此，一切都与众不同，也就是林园，才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救出殿下。若是换作他们，这会殿下估计都被龙华会那帮妖人毁尸灭迹了。 “陈先生太客气了。”林园依旧那样平淡，宠辱不惊。这份气度，在陈先生看起来，那就是妥妥的武学大宗师才有的。 然而另一桌的气氛，就有点奇怪了。原因是，今天岳桐有点饿。于是那边桌子上，田横刚举了一杯酒，就发现两盘菜空了。等他与常山和尚喝完这杯酒，桌子上都是盘子，全是空的。一旁的侍女捂嘴偷笑，转身跑去厨房端菜。 田横也很纳闷，那有一条烤羊腿的，怎么吃得这么快？至于剩下那三位，尤其是常山和尚，对此已经司空见惯。用林园的话说，岳桐这种就是，吃完桌子上的，让大家无菜可吃。 那边的九皇子看在眼里，只是觉得有趣。他命人先把自己桌上那条烤羊腿拿过去救急，又吩咐厨房，加菜。林园就当没看见，看见又能怎么样？他就是那么能吃，他不吃，他饿呀。 “不知档头，对当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九皇子开口说道。 “回禀殿下，咱家就是一个小太监，看不得什么天下大势。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喝凉水。”林园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这话题坑太多。说得多了，保不齐哪句话就被人听走了。他一个小太监，可没有资格同九皇子在这里指点江山。 陈先生命亲近侍卫过来服侍，把侍女仆人统统清场。随后给林园倒上一杯酒，躬身问道：“林公公，在下愚钝，有些事，还请公公指点一番。在下看来，公公远见卓识，绝非寻常人物。” 听到陈先生这么说话，林园自然明白，同时暗暗竖起大拇指称赞陈先生。这就是顶级幕僚该有的觉悟，要明白主公心里所想，问主公想问。 “陈先生太过客气，先生谬赞，先生谬赞。有话还请直言，咱家据实回复就是。”林园心想，无非是想替你家主公问问，该怎么应对以后的日子。看起来想躲在一旁当缩头乌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家殿下一向谦和，素来不喜与人相争。公公可能有所不知，我家殿下在京都的王府，都被三殿下强行换走，拿去养马。就算我家殿下这般忍让，也依旧不能太平度日。实不相瞒，这次前来巡查，也是为三殿下顶缸来的。”陈先生说到一些地方，确实意难平。 “树欲静，而风不止。殿下不喜与人争斗，然殿下在其位，岂可无人争？”林园拿起桌上一节鸡骨，弹指射出。那边大树上，掉下来一个灰衣人，生死不知。林园再没管过，自有陈先生派人去处置。酒宴气氛瞬间下来，这等私密场合，竟然还有人大胆在一旁潜伏偷听。 九皇子没有说话，只是把酒杯按进桌面之中。 “若殿下真想退一步海阔天空，那唯有拔剑自刎，才可做到。要么殿下看看，哪位殿下更有希望成为太子，殿下也可以先去投靠。若是那位殿下也不成，便一起受个牵连。若是那位殿下成功，至于殿下是安享荣华富贵，还是鸟尽弓藏，就看那位殿下心情如何了。刀柄不在自己手中，谁能料得明天之事？” 林园忽然打翻酒杯，笑道：“咱家不胜酒力，不胜酒力，这才几杯下肚，就已经头晕眼花，胡言乱语起来。咱家告退，殿下恕罪。”林园起身施礼，带领众人告辞离去。 “公公，那殿下，是不是想要招揽您。”胡一青凑过来，低声问道。 “那是他的事情，咱家的心思不在那个地方。如今这海天关，放眼关外数千里山川沃土，当取之为百姓耕种。辽东王那蛮子，咱家早就想把他脑袋割下来，做个饮酒器。因为这厮，帝国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林园脚步匆匆，出了院子，直接上马。 “公公说打哪里，属下就打哪里。都听公公吩咐。”不怎么说话的岳桐，突然表态。 “公公，众生平等，还是少一点杀念为好。”常山和尚在一旁开口。 “和尚，咱家不是佛祖，咱家这慈悲，是有限度的。咱家这慈悲，只对本国百姓而言。至于那些蛮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算不得慈悲。正如他们所作所为，本国百姓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牛马一样的牲口。他们在咱家眼里，也是如此。” 林园策马飞驰，冲出海天关。常山和尚跟在后面，面露苦笑。这小太监还是年轻，压不住火气。殊不知杀敌三千，自伤八百。 “跟随公公，就是痛快。想当年俺在漠北，整日风沙漫天，活得不如狗。”朱林叹息一声，催马冲到前方，以防万一有龙华会的疯子出来捣乱。 “老朱总是要脸皮，什么话都说一半。我老胡就不那么扭捏。依老胡看，那个九皇子就算要招揽公公，也得拿出诚意来。合着空手套白狼么？这样做法，与白嫖何异？”老胡爱说话，喝了酒，更是唠叨起来没完。林园也没心思管他，只想快些回去东大营。 眼前，他对于九龙夺嫡这种事情，真心没有想掺和的意思，也没那个实力。就现在活得这么苟，还受了好几次重伤，差点把小命搭上。九龙夺嫡？那可太刺激了，眼下是远一点为好。 第27章 起火 “你说什么？”林园从火炕上跳起来。 “公公，大事不好。海天关起火，据说辽东王的蛮兵奇袭海天关，此刻两座城楼起火，关内乱成一团，不知有多少蛮兵在内。” 当当当！嘹亮的钟声响起，这是警钟，一连九下，是最高级别，有大事发生。林园穿好衣服，带着胡一青来到中军营帐。一进来，周亚才就把他请到自己身边坐好。二十几名校尉，都已到齐。 “诸位事态紧急，海天关起火大乱。外边游骑来报，辽东三路蛮兵正向东大营而来，每一路都有七八万人左右。本将预估，这应当是辽东王麾下三员大将分别统兵，就是他八位柱石里面的人物。” “大将军，事已至此，三路大军二十几万，东大营这几万人，根本守不住的。当务之急，是我们赶快撤到海天关去。那里就算有蛮兵捣乱，等我们过去，也可以把他们镇压。海天关可以坚守，这东大营怎么守？” 一个姓刘的校尉躬身说道。很快，又有四五个校尉站出来，附和他的话。 周亚才把目光投向林园，林园打了个哈欠：“咱家以为，这种时候，就要群策群力，还有哪些将军要说话，大家一起听听就是。” “大将军，我们也是如此觉得，撤到海天关，才有生路。”又站出来三个校尉，林园数了一下，加上之前的，一共八个。 “周将军意下如何？”林园把目光投向周亚才，周亚才并未迟疑，直接开口：“一切以公公马首是瞻。” 不管林公公做什么，周亚才都会死撑到底。他就是这么想的，跟着林公公不会有错。那些校尉们，对于主将这个表态，都多少有点错愕。知道这个西厂档头对自己主将很重要，但是没想到，自家主将会如此开口。 “尔等可是被区区辽东蛮子吓破胆了？还是承平日久，失去了为将的勇武？区区二十几万辽东蛮子，来多少，那就杀多少。既然尔等如此害怕，那咱家就成全尔等一回。” 林园一把抄起桌上的令箭，当做飞刀扔了出去。八个校尉，都是咽喉被令箭刺穿，纷纷倒在地上。一刹那间，连周亚才都吓了一跳。这些都是校尉，也是国家命官，岂可如此说杀就杀。 “林公公，这样，是不是太武断了？”周亚才忍不住开口。 “周兄，这些人已无战心，留着也没有用处，杀了干净。岳桐，把令箭给我拿回来。”岳桐领命，上前挨个从尸体上把令箭拔出来，重新把带血的令箭放在桌子上。 “诸位，咱家与周兄一起，与诸位血战到底。莫非诸位，还不如咱家一个阉人么？”林园起身，环视四周。此刻，这小太监杀气爆棚。以周亚才为首，所有校尉连同岳桐他们，一起抱拳躬身：“我等，与厂公血战到底。” “周兄，选拔精干士卒，组成督战队。但凡作战不力或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命人把大营前那些陷坑挡板撤掉，所有红衣大炮准备好。此次，连火头军，也要发刀枪。自此刻起，我东大营，势必杀光那些蛮子。诸位，东大营不能有失。东大营若有失，如今的海天关必然失守。若海天关失守，蛮子将长驱直入。以蛮子骑兵之迅速，那就是狼入羊群，无数帝国百姓会家破人亡。那时，我等，皆是帝国罪人。” 林园慷慨激昂，在场众将心中那份血性终于被点燃，齐声怒吼，战意滔天。 “周兄，把所有金银都拿出来，发给将士们。” “林贤弟，那日后我等如何？”周亚才有点迷糊，这时候，把库存金银都拿出来发了。那以后，怎么办呢？没钱，可是寸步难行。 “过不了今日，也没有以后。若这里失守，你我都是帝国罪人，咱家已经被满门抄斩过一次，莫非你也想来一把？”林园淡淡一笑，周亚才点了点头：“贤弟才是真男儿。拼了，妈的，破釜沉舟。” 周亚才点头，自去准备。林园伸了个懒腰，决定回去睡个回笼觉。见林园真回去睡觉了，胡一青瞪大眼睛想了又想，最后伸出大拇指来。 此刻海天关内，杀声一片，许多地方都成为火海，不知道有多少蛮兵，头缠红布，从许多地方杀出来。九皇子一刀把冲过来的蛮兵砍成两段，气喘吁吁的他与田横和陈先生重新汇合在一起。三百皇家侍卫可是精锐，此时也在田横指挥下，汇聚到一起。 “李大将军，辽东济尔哈朗这厢有礼。当年将军一杆金枪，重伤我老爹，害得他回去没多久便离世。今日，济尔哈朗为父报仇，特来领教大将军金枪。” 辽东王济尔哈朗，提着沉重的独角铜人槊出现在大将军府门外。府门被他一下砸开，李成海带着近卫也迎了出来。他是真没想到，辽东王敢亲自冒险，突袭这海天关。更没想到，辽东王竟然在海天关内埋伏下这许多暗子。 “济尔哈朗，当年若不是本将，你岂能顺利上位？本将劝你一句，迅速退走，本将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李成海披挂整齐，手提金枪。换作五年前，他可能都不惧济尔哈朗。可是现在，终日在床笫之间流连忘返，身体早被掏空。 “哈哈，真是笑话。如今这海天关，早就是本王囊中之物。十年，本王埋伏下七千内应，终于有今日之功。本王亲率三万精锐，翻山越岭走小路来此，就是为了取你项上人头，为家父拜祭。” 济尔哈朗也是虚张声势，海天关附近山岭，地形险峻，崎岖难行。他带了八千人悄悄过来，路上就折损了三千。但此刻，他必须要夸大，好击垮敌人信心。他要等手下那三位大将击破东大营，在这里与他汇合，才能真正占住这座雄关。 济尔哈朗放声大笑，纵身扑向李成海。李成海无奈，只好上前迎战。他的四个近卫，也准备出手相助，却被辽东王的护卫截下来。辽东王正值壮年，龙精虎猛，内力更是雄浑。 不过几个照面，李成海就气喘吁吁，落入下风。当！手中金枪被铜人槊砸飞，李成海顺势后退，转身就逃。济尔哈朗笑得十分开心，一记横扫，把离他最近的那个李成海近卫干掉。 有他加入，剩下那三个近卫更是连一个呼吸都撑不下来，就死了两个。剩下那一个跳出战场，冲入旁边的民宅逃走。 “砍掉李成海的脑袋，赏万金。”济尔哈朗带着手下精锐，冲入大将军府。李成海顾不上将军府的李家族人，召集起一些卫士，顺后门逃出去。 他要去宁武军大营，那里兵多，还有翻盘的机会。一阵弩箭射来，李成海猝不及防，左臂中箭。光头蛮子带着一百多人出现，手持镰刀拦住他的去路。 “辽东王麾下莽古尔图拜见李大将军，本将要借你头颅一用。”莽古尔图冷笑连连，手中镰刀直奔李成海。两名护卫冲上来，手中战刀挡住莽古尔图。 “大将军，快走。”其中一个护卫喊道。 李成海捂着左臂，跳上高墙，摆脱这股截杀。冲上另一条街道，刚好一名校尉带着二百余军卒过来。见状，立刻把李成海护在中央。李成海忍着箭伤，朝宁武军大营方向赶过去。宁武军大营已经乱成一团，好在李成海到来，他是大军主将，迅速稳定住几个校尉。 渐渐地，宁武军稳定下来，不再慌乱。这一来，宁武军将士才发现，蛮兵不过几千人在此。李成海忍着伤痛，亲自指挥，用了一个时辰，把这些蛮兵杀的只剩下一两千人逃出大营。李成海调动宁武军，兵分三路。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抓住辽东王。抓住这个家伙，这就是奇功一件，今日之事，陛下会大大奖赏他和李家。可惜，辽东王奸猾如狐，见识不好，带着剩下蛮兵，退出海天关，直奔崇山峻岭而去。从哪里来，就从哪里退走。辽东王退走，李成海派出一支追兵。 可惜追兵才进山，就被埋伏在那里的辽东王杀了个落花流水。济尔哈朗把一具宁武军校尉尸体踢飞，大笑连声，带着剩下蛮兵消失在山岭之中。对他而言，这次突袭，把海天关烧了大半，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唯一缺憾就是没能亲手斩下李成海的脑袋。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九皇子还在城中。赶忙派人去找，还好依靠那三百皇家精锐，九皇子毫发无伤。等李成海见到九皇子，心里这块大石才落下来。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末将考虑不周，导致殿下身陷险地。” “大将军何罪之有？辽东蛮子突袭，无人知晓，罪不在大将军。倒是大将军受伤，身体要紧。当务之急，先去疗伤。本王无事，大将军不必在意。这次事件，本王会亲自上奏折给陛下，为大将军解释此事。大将军放心，陛下圣明，断不会因此怪罪大将军。” 九皇子看到憔悴的李成海，心里也有点不忍。前几天这位大将军还容光焕发，这一战打下来，老了十年不止。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殿下还请先去休息，这里有末将就好。”李成海感动的几乎落泪，九皇子如此明事理，超乎他的预料。 第28章 斩将 “本王要去东大营。”听到此言，李成海吓了一跳。心想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给老夫添乱了。这时候，你跑去东大营那地方作甚？那里说不定会有战事，万一挡不住，再把你折在里面，老夫怎么和陛下交待？ 更何况，东大营的兵，战力不值一提，那群老弱病残，能有什么作用？东大营被他搜刮欺压了这么多年，是个什么熊样，他当然清楚。 “大将军，本王必须去东大营。蛮子说不定会攻打那里，若东大营守不住，海天关便危矣。如果被蛮子突破海天关，杀进内地。你我一起向陛下谢罪，也担不起这份罪责。” 九皇子再三劝说，李成海终于同意此事。他派出五千精锐，护卫九皇子前往东大营。并且悄悄交待统兵副将，若是事情紧急，一定要先把九皇子带回来。哪怕绑回来，也可以。东大营死光了没事，九皇子可不能出事。 还没等出发，就有游骑前来禀报：“大将军，辽东蛮子卓玉山统率二十几万骑兵，把东大营围住，正在猛攻。”李成海眉头一皱，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将军，速速分兵前去援救，事不宜迟啊。”九皇子语气焦急，东大营不能失守，绝对不能失守。 “可辽东蛮兵有二十几万，目前关内还有多处着火，形势不稳。若是分兵不够，恐怕去了也是送死。若是分兵太多，万一蛮子再杀回来，海天关如何？以末将之见，殿下先行退往后方，不可再继续停留在此。” 李成海不会去救东大营的，他顾自己，还顾不过来呢。眼下这里的宁武军，能战的不过十万而已，就是都去东大营，怕是也不解决问题。这都怪，他以前吃了太多空饷啊。 唉，宁武军根本没有那么多兵。再者，东大营能守到他的援兵到来吗？若是去到半路，遇到败兵再退回来，那气势可就全没了。辽东蛮子乘胜追击，会一次把海天关推平。 “大将军，东大营有林公公他们在，一定可以守到援兵到来。那时我们合兵一处，一定可以打退蛮兵，守住海天关。大将军莫要再犹豫，军情紧急，刻不容缓。” 九皇子再次劝说李成海。李成海沉吟不语，他对林园那个小太监是有印象。那小太监是个高手，但他一个人，在千军万马面前，能顶什么用呢？ “来人，护送殿下离开海天关。” “大将军，你若执迷不悟，本王现在就自刎当场。本王是皇家血脉，岂可临阵而逃？”九皇子拔出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这样一来，在场的将士们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九皇子态度会如此坚决。 “罢了，殿下如此英勇，本将又岂能拖后腿？传我将令，宁武军拔营，前往东大营。”李成海被逼无奈，他只能亲自带兵前去。不然万一，九皇子出了什么事，他更担待不起。这一路上多派探子，要是东大营玩完了，就赶紧撤退，海天关也不要了。 “大将军威武，本王佩服。”九皇子给自己戴了高帽，李成海苦笑一下，没有言语。心想你这皇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救援东大营？边走边看吧。 ·咚！红衣大炮开始怒吼，炮弹落入远处的辽东骑兵之中，炸的人仰马翻。营门之上，林园一手持剑，端坐于桌前。桌上放着一坛老酒，胡一青打开酒坛，给林园倒了一碗。 东大营的军卒，也是刚发了一笔军饷的缘故，气势都还不错。林园端起酒碗一口气喝干，缓缓起身。此时蛮兵的前锋，距离营门不过四五百步。 可惜地面上那些掩藏的陷坑，让许多战马掉了下去。蛮兵也是悍不畏死，后来者依旧直接往上冲，根本不管脚下有没有陷坑。 周亚才指挥的火枪队开始射击，一排枪响过后，不少蛮子骑兵中弹落马。火枪队逐渐后退，长枪步兵与刀斧手上前，与蛮兵厮杀到一起。 林园内心杀意如潮水澎湃，血液在燃烧，他想上阵杀敌。但内心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现在不行，要忍住。他依旧在那里静静观战，鼓声隆隆，喊杀震天。双方士兵就在东大营前这一片地上，拼死厮杀。血肉横飞，双方都不肯退让。 “岳桐，朱林，带五百人下去，跟随咱家砍下那蛮子的脑袋。”林园用手一指前方蛮兵阵中一员大将，那人身穿红色甲胄，十分显眼。 林园取过来一杆钢枪，纵身上马。这一刻，前世梦里那个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大将军终于成了现实。长枪如龙，在他面前的蛮兵纷纷中枪落马。 葵花宝典下半部的诛邪剑法被他当成枪法使用，威力也不错。运枪如风，以他为首，五百精锐就像一根楔子，狠狠钉进蛮兵之中。指挥的周亚才也在拼命调动士卒，向外冲击，意图同林园相呼应。而那员蛮子大将，也注意到林园。 对此，他十分兴奋，咧开大嘴笑着，抓起长柄战斧，准备迎上来。越来越多的蛮兵在他面前倒下，林园心里就像喝了酒一样，越来越兴奋。 他喜欢这种热血厮杀，是身为男人的终极意义之一。感受着敌人的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那种感觉无比美妙。 林园怒吼一声，手中长枪奋力掷出。噗！长枪直接把那个蛮子大将刺穿，岳桐大吼着，勇猛无比的冲了过去，到那里，抽刀斩下那个大将的脑袋，高举在手中。蛮兵士气衰落，开始后退。帝国军兵则士气大振，高呼万岁。 军兵都崇尚勇武之人，林园阵前斩将这一壮举，激发了众人的战意。此消彼长之下，战场形势在悄然向帝国一方转变。辽东王麾下大将卓玉山见机不好，急忙派出督战队，把后退者一律斩杀。同时调动一支生力军冲上来，继续猛攻东大营。 对他来说，这东大营必须拿下。只要拿下这里，前面就是一马平川，再无可以挡住他的地方。周亚才这边，也是拼上全部。退无可退，若是退了，帝国腹地就会暴露在敌人屠刀之下。这个罪名，把周亚才全家都顶上去，也扛不起。 林园始终在敌人之中来回厮杀，岳桐和朱林依旧紧紧跟随着他。那五百精锐，只剩下五十不到，也都一步未退。咔！玄虎剑在刺穿敌人咽喉之后，断成两截。 林园丢掉玄虎剑，捡起一把鬼头刀继续厮杀。他全身甲胄都已破烂不堪，鲜血浸染之下，犹如一个血人。内力生生不息，不知不觉中，林园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林园一刀砍翻眼前敌军，长啸震动整个战场。于战场上，尸山血海中，葵花宝典终于圆满。手中鬼头刀被内力震碎，散成七八块激射出去，有的碎块接连射穿两三人才力竭落地。 朱林用脚踢起一杆长枪给林园，林园大笑接过，敌军纷纷倒下，挡者披靡。此时已经厮杀大半天，红日偏西之时，海天关的宁武军在九皇子不断催促之下，终于来到战场。李成海也是啧啧称奇，心想周亚才这家伙，也够硬汉，居然死战不退。 李成海下令，战鼓响起，号角之声传遍四方。宁武军加入战场，瞬间扭转局势。蛮兵再也撑不住，纷纷溃退。林园重新上马，他已经看到蛮兵大将卓玉山的军旗所在。 杀了这厮，辽东王的八柱石，又少一根。林园冲杀一段，嫌战马太慢，干脆纵身飞起，踩着蛮兵头顶过去。战场纷乱，卓玉山忙着扭转局面，并没注意到有人离他不过二三十步了。 “卓玉山，今天是你的死期到了。”林园几个起落，来到卓玉山面前。一掌印在卓玉山胸口，护心镜立刻碎裂，卓玉山口吐鲜血。林园抽出卓玉山腰间战刀，反手一抹，卓玉山脑袋搬家。林园单手高举还在滴血的脑袋，大喊：“卓玉山人头在此。”这一下子，蛮兵彻底混乱，崩溃。 九皇子于阵中看得清清楚楚，连声赞叹：“林公公真是盖世英雄。从古至今，也没有一个太监，有林公公这般勇武无敌。” 不光他服气，李成海也是非常服气。心想这小太监跟喝了鸡血一样，勇猛如斯。卓玉山被他杀了，这次千万人见证，功劳是没得跑了。蛮兵溃退，战斗结束。周亚才并没有穷追，他也没有那个兵力。清理战场之时，周亚才和林园赶来拜见九皇子和李成海。 “幸亏大将军及时来援，不然后果难料。”周亚才是由衷感谢李成海。不管怎么说，没有他的援助，今天未必能取得胜利，敌我兵力，相差三四倍之多。 “哪里，周将军还有林公公，血战到底，本将军十分佩服。尤其林公公，阵前突袭，斩杀卓玉山。奇功一件，可喜可贺。”这时候，李成海也得美言几句，毕竟九皇子就在身边。 第29章 抚恤 “林公公，你确认要这样做？” 周亚才皱着眉头，把刚刚写好的奏折放进火盆烧掉。看着奏折在火盆里烧的欢快，周亚才觉得这样做，实在太可惜。 “林公公，本将也知道前两次表功，兵部是如何处置的。但这次不同，这次本将觉得兵部一定会重视此事。这次九皇子也在场，兵部那帮混球就算在黑，也不敢像上次那样吧。”周亚才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好好劝劝林园。阵前突击斩将这种大功劳，为何不让上报呢？ “周将军，此事不要再提。咱家心里有打算的。咱家与将军不同，阵前斩将这种军功，咱家一个太监，真要到手，也是无用。”林园并非斗气，更不是在傲娇。他确实想明白，自己这太监身份，就不适合领什么军功。 一个太监，主动上阵杀敌，还斩了敌人大将。这功劳，没人愿意相信。即便这次暂时没有异议，以后异议也会时不时的冒出来。身为一个太监，他也想开了。功劳什么的，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实现自己的小目标。 林园从营帐出来，站在夜空下，看着天上的繁星和那轮明月。这个世界的月亮，没有什么变化，每天都是那么圆，那么大。时间一长，也挺没意思的。可能是前世见惯了阴晴圆缺吧，现在对这个世界的大圆月亮，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拜见厂公，厂公威武。”六名巡逻军卒，经过他时，齐齐停下，躬身施礼。林园点点头，六名军卒这才离去。一句厂公威武，就像一股甘甜的清泉，瞬间让他的心沉醉其中。 一个人活着，不论你多么冷血，也不论你多么骄傲，也不论你多么坚强，也不论你多么强悍，你都是需要认同的。你都需要同类对你的认同。一场战斗下来，这些普通军卒对他发自内心的尊敬，比什么朝廷认可的军功更有意义。 信步出了大营，来到后面的小庙。这里还有许多受伤的军卒，在等候常山和尚治伤。小和尚悟空忙的脚不沾地，王玲那些孩子，也都在这里跑来跑去帮忙。见林园过来，不少还能站起来的军卒，都起身行礼。 “诸位受苦了。”林园看着一个老兵，他一条胳膊被砍断，再看看其他的老兵，多数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这些老兵，多数都无法留在东大营继续参战。那么他们离去，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命运呢？ “咱家问你，若你离开大营，可以做何种营生？”林园坐到几个老兵中间，开口问那个断胳膊的。 “厂公，像我等这些。能领点银子，回家种地也够呛，多半想法子做点小买卖。我这缺了条胳膊还好，是那些两条胳膊或者双腿都不行的。可真是大麻烦。”林园点点头，起身去看常山和尚。和尚忙的晕头转向，根本没空搭理他。林园没办法，只好自己出来，又回到周亚才的营帐。 “周将军，可否在东大营附近寻一处无主之地，建立农庄。招募流民开垦，把军中重伤致残的军卒，在农庄中给予田地，使其可以自食其力，颐养天年？” “林公公，关于伤残抚恤，兵部有现成条例。像是这次东大营伤残者足有两千多人，阵亡者三千多人。这是一大笔抚恤，如今本将是一筹莫展。战前，你我将库里金银统统发出。如今，库里干净的连老鼠都搬家了。”周亚才十分无奈，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哪里变出钱来？ “此事不愁，咱家命老胡前去打探一番，寻一些辽东蛮子的农庄抢掠。顺便把那里的流民奴隶解救出来，也算做一件善事。”林园的想法，就很简单。既然我没有，那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么。谁有，就去找谁抢。 “也只好如此。”周亚才也没别的办法可想，能去抢，也不错。总好过，士兵流血又流泪。 坐在营房之中，看着窗外的皎洁明月，端起桌上的酒碗。这人生，怎么样，都是寂寞如雪啊。穿越，最大的痛苦，就是寂寞。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共鸣的人。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一句也没法再讲出来。 要把自己伪装的，和普通人一样。无论如何，不能暴露出来，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异端。哪怕有葵花宝典护体，一旦成为异端，依旧难逃被打死的命运。 你说我一个好好的男人，穿越成了太监。我追求不了爱情了，我就成不了一个正常的男人，这人生的乐趣，几乎全没了啊。 酒越喝越多，人却更加忧愁寂寞。醉酒不解千愁，醒来愁上加愁。等林园醒过来，已是次日中午。看看桌上的米粥，起来喝了一碗，他回去继续入睡。闲来无事，不睡又能作甚？ “档头，九皇子派人送来请柬，请大人前去赴宴。”朱林递过来一封描金请柬，林园从床上伸了个懒腰，随手把请柬丢到一旁：“这九殿下，怎么还在海天关？备马，咱家随你一道去看看。” 两个时辰之后，太阳西斜，林园策马冲入海天关。守城军卒一见是他，全部起来在路旁躬身行礼，哪有人敢拦他？开什么玩笑？整个宁武军中都传开了，这个小太监，一个人斩杀辽东王三大柱石，那是什么人物？众人敬仰的盖世英雄。 至于他是个太监，那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谁，杀了辽东王三位大将军，都会得到军士们足够的尊敬。这次九皇子在大门口亲自相迎，比起上次，诚意更足。 “林档头请进，本王等候多时。” “王爷礼贤下士，待人谦和，咱家非常佩服。”互吹几句，来到酒席之上。林园心想，这九皇子也是个惹祸的苗子，跟他走近了，真是容易受牵扯。 “这次请林档头前来一聚，是本王即将返京。这里有一份礼单，想转赠林档头。东大营在对抗蛮兵，伤亡惨重。林档头与周将军，为了抚恤伤亡，想必有些发愁钱财。”九皇子把李成海上次给他送的那份厚礼取出来，白银七万两，黄金十万两，翡翠玛瑙各三箱，红蓝宝石各一箱。 “这白银本应是十万，被本王取出三万，犒赏随行护卫。希望这笔钱财，可帮林档头一个小忙。”九皇子说完，亲自起身，过来为林园倒酒。 林园赶忙起身，躬身施礼谢过九皇子。这份礼单，就像一块大石头，在林园心里引起一阵惊涛骇浪。这可是一份重礼啊，目前正是急需。光黄金就十万两，还是皇家，出手果然大方。 “咱家替东大营将士，谢过殿下大恩。正如殿下所说，咱家正在发愁抚恤之事。殿下此举，真是雪中送炭。” “金银都是身外之物，本王出生皇室，自幼就是锦衣玉食，要这些身外之物无用。留给林档头，才是物有所用。林档头能收下，本王十分欣慰。”如此重金，轻易送出来。九皇子就不再提这件事，似乎于他而言，这根本不值一提。 说起来，林园对这位九皇子，印象也大为改观。东大营一战，如果不是九皇子坚持发兵援助，李成海那厮断然不会前来。从这两件事看来，九皇子所作所为，对得起皇子这个身份。 “咱家敬殿下一杯，敬陈先生，敬田将军。东大营一战，若无殿下，一切都难以预料。”林园的态度，明显改善了很多。陈先生把这一切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心想自己殿下，这两件事，做的十分漂亮。这小太监，是不可多得的雄才。殿下要想有所作为，把他拉拢过来，十分重要。 “本王打开天窗说亮话，林档头是盖世英雄。本王有爱才之意，不知林档头愿意与本王携手否？”九皇子这直来直往，也是吓了林园一跳。他没想到，这位殿下，说话如此直接。 “不知王爷，可做好准备？” “林档头，本王已经深思熟虑。正如档头上次所言，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世间许多事，并非本王一味忍让，就能天下太平。本王不比其他皇子，本王母亲只是普通宫女，母亲娘家更是无权无势。不似大哥，母后是李家之女。更不像三哥，母后是董家之女。不知林档头，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本王以赤诚之心对待林档头，本王可在此发誓，日后绝不会辜负林档头相助之情。” 九皇子说完，真让人摆起香案，朝天上香礼毕后，郑重发下誓言。其实誓言这东西，林园是不信的。可九皇子这种行动，还真是打动了他。 “咱家在东大营，和几万将士，都欠殿下一条命。承蒙殿下如此看重，不惜折节下交。咱家领下这份情谊，今后必然竭尽所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咱家有一言，还请殿下牢记。如此非常时期，陛下正值壮年。殿下可忘记那什么太子之位，一心为陛下，为帝国做事就好。” 第30章 京观 周亚才看到那份厚重礼单，喜形于色。这位大将军，此时一颗心算是全都落了地。由衷说道：“殿下为人大气，日后必成事。公公若是相助九殿下，本将也要站在九殿下这边。” “那咱家，还得修书一封，把周将军今日之言，如实禀告殿下。相信殿下听闻，定会高兴。眼下之事，先把抚恤发完。那农庄，就有劳将军费心筹建。万万不可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本将代伤亡将士，谢过公公和殿下此番厚意。”周亚才真是十分感动，身为领兵将军，他对手下士卒非常爱护。对于那些伤亡士卒，他也一直挂在心上。如今，一切都有办法，全是林公公的功劳。若是没有这小太监，东大营今日早就是一片废墟了。 次日清晨，海天关外，九皇子的车驾已经准备启程。李成海面露不舍之色：“殿下，一路保重。”其实他心里巴不得这个九皇子赶紧滚远点。他留在这里，万一再失踪一次怎么办？ “多谢大将军盛情款待，就此告别。期待大将军回京述职之时，本王必定设宴为大将军接风洗尘。”九皇子面露笑容，拱手之后，转身登上车驾。这李家，在海天关，还真是刮地三尺啊。 要不是本王暂且还要明哲保身，这次回京，定然要向父皇如实禀报。九皇子坐在车里，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还是要把李家先放一放。 送走九皇子这个钦差大臣，李成海长出一口气，心情颇为愉快。他转身上马，急匆匆返回府中。手臂的伤虽然尚未痊愈，但这不影响他与美人相处。 陈圆圆这绝世美人，让他痴迷入骨，最近更是片刻都不愿离开。李成海一生阅女无数，却从未遇见一个能像陈圆圆这般可人，温柔，贤惠，又能在床笫之间给他极度欢娱的女子。 “大将军，人家等将军等到这花都谢了，大将军，你就这么狠心，让奴家一个人独守空房？”陈圆圆一声娇嗔，李成海魂都飞了大半。先拿起桌上鹿血，一口气饮下。随后才将美人揽入怀中，尽情享受美人之福。 七日之后，战场上，岳桐一锤把对面辽东王的蛮将打落马下，有军卒过去，一刀砍掉蛮将首级。岳桐催兵掩杀过去，林园亲自带兵自另一面杀来。守卫这一片农庄的八百蛮兵，没用半个时辰，就被杀了个干净。军卒把四个农庄，六千余流民奴隶统统集中到一处田地之上。 林园看着这些带着镣铐的奴隶，心中十分不忍。这些奴隶，不论男女老少，都是面黄肌瘦，尤其一些孩童，更是瘦的皮包骨头。他们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比绵羊还要听话。岳桐指挥军士，把农庄里找出来的镣铐钥匙拿过来，给这些奴隶打开镣铐。哗啦哗啦声音此起彼伏，一直开到天黑，六千多奴隶的镣铐才全部解开。 突然间获得自由，这些流民奴隶小心的活动着手脚，却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敢乱动。对待这些被摧残太久的奴隶，林园深知，先让他们喝上一顿肉粥，比长篇大论说上几百句要管用得多。三十几口大铁锅一字排开，兵士们在煮肉粥。 等这顿肉粥喝完，林园依旧是像之前那样的说辞：“愿意参军的，可以跟随回去。想自己回家的，给路费干粮。” 这一次遣散，直接忙碌到天明时分。最终剩下两千多奴隶，都是无家可归的人。白掌柜的车队也及时赶到，农庄里积存的粮食，被伙计们装上车。 按照林园的要求，这四个农庄，全部搜刮干净。就连那些有点生锈的镣铐，也统统装车带走。镣铐也都是生铁，回去打造刀剑，或者打造锄头，都是可以用得上的。白掌柜带来的一百五十辆骡车，拉的满满当当。 “林公公，这次折算黄金，大约五千两。公公真是常胜将军，跟随公公做买卖，这一路都是无比顺畅。”白掌柜也很开心，这些粮食和别的东西，只要运到内地，至少能赚它三四千两黄金出来。托林园的福，东大营这处望海楼分店，规模急速扩大。 以前只有三四个伙计。现在，光伙计，就三百多个。就算如此，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回去跟李掌柜好好说说，还得想办法，再招一百伙计干活才好。 白掌柜同林园告辞，带领车队和奴隶们先行返回。而林园带着四千军卒，并未离开农庄，就在这里驻扎。等到第二天上午，号角声大作。辽东王的援军大概两万多人，终于赶到此处。 林园坐在农庄大门口，在他背后，是两千轻骑。在他面前，木桌上摆着一坛老酒，一个木碗。岳桐拿起酒坛，给林园倒了一碗，自己一仰脖，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 对外的两万多蛮兵，可没空琢磨敌人在弄什么玄虚。号角嘹亮，蛮兵挥舞着刀枪，呐喊着，万马狂奔，大地都在震动。林园神色如常，在蛮兵前锋距离不过三百步时，朱林一声令下。三百多支火箭抛射，落入蛮兵阵中。 呼！火箭点燃了地上厚厚那层柴草，而柴草下面，则是火药。刹那间，黑烟升腾，烈焰在狂风的鼓动下，急速蔓延开来。战马怕火，一时间，大量战马受惊，马上的蛮兵控制不住座下的惊马。两万多蛮兵不战自乱，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一千火枪手交错排成三队，依次放枪。那些冲出火海的蛮兵，纷纷中枪落马。侥幸杀到阵前的，等待他们的，是岳桐带领的长枪兵和刀斧手。 “来人，射穿云箭。”吱，数十支穿云箭冲向战场上空。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远处的周亚才看到信号，挥舞令旗，一万精锐骑兵冲出树林，朝蛮兵后方杀去。前方是烈焰火海，后方有敌军夹击。两万多蛮兵被杀得溃不成军，只剩数百骑落荒而逃。 “公公，这是蛮将人头。”朱林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放在林园面前。林园起身，抓起还在滴血的人头。“厂公威武！厂公威武！厂公威武！” 周亚才一边大步流星走来，一边跟着军士一起高喊。这山呼海啸的喊声，对于林园来说，就是最好的兴奋剂。此刻的他，处在一种极度美妙的感觉之中。也许，穿越而来，这就是最大的享受吧。 “贤弟，料事如神。本将在你这年纪，还是一个大头兵，哪里懂得指挥千军万马？尚有蛮子俘虏七千多人，如何处置？” “周兄，你可听说过京观？” “贤弟，是不是有些太过残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其一。蛮兵对待帝国百姓，可曾有半点怜悯之心？咱家不能代那些冤死在辽东蛮子手里的无辜百姓，发这善心。这是其二。” “好，那就听贤弟的。”周亚才一声令下，七千多被俘虏的蛮兵一排一排跪下，刀斧手举起闪亮的鬼头刀，刀光闪过，血如泉涌。夕阳落山之际，三处京观高高耸立在战场之上。 林园命人取过一块木板，以地上的鲜血为墨写下：“至济尔哈朗！他日定取你项上人头。”看着三座血气冲天的京观，林园心里十分舒服。一将功成万骨枯，正是如此。咱家身为帝国之臣，对待异族，绝无半点怜悯之心。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朱林眼里都是狂热，看着林园。他在漠北十年，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林园这种做法，对他脾性。 为大将者，岂可有妇人之仁？这些蛮兵今日若不杀，他日冲进帝国，对于帝国百姓，依旧是家破人亡。跟随档头，这种日子真是快活，顺心。相信有一天，档头会亲手把李成海那老匹夫斩落马下。 岳桐无所谓，他拿着一大块肉干在啃。打了大半天仗，他饿了。杀掉敌人，没什么好说的。上场打仗，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岳桐从来不想那么多，公公说要杀，他就会动手。胡一青看着京观，对他而言，极为震撼。他以前落草为寇，也过得是杀人放火的日子。但是要论起杀人，比起档头来，他那就是小孩过家家，上不得台面。档头是真冷血，杀几千人，眉头都不皱一下。 在普通军士看来，林园这小太监，就是传奇军神。杀掉敌人，让他们更加振奋，心里面林园的高度，有如山岳。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林贤弟这杀心，比大海都深。照这样下去，他会把辽东蛮子杀绝。不过想想也对，死掉的蛮子，才是最好的蛮子。 这些家伙活着，在东北边疆捣乱，耗费帝国无数钱粮不说，也让无数帝国百姓家破人亡。杀就杀了，只是这向兵部，该如何描述此次作战呢？ 这次就把林贤弟的功劳给报上去，老子还不信这个邪，兵部还要继续装聋作哑吗？谁说太监就不能立下军功？难道太监就不算人了么？ 第31章 击退辽东王 “老爷，这是户部拨付下来的，修复海天关专项银子，共十五万两。老爷！”幕僚再次出声提醒，李成海恍惚之中，才回过神来。 “十五万两？哪里修得好？你重新写一份文书，送去户部，怎么也得五十万两。”实际上重修海天关，十二万两都足够。可是这样一个发财的良机，自然是不能错过。 “遵命，老爷。另外这次蛮子在海天关作乱，有一百多户人家死光了。他们一共留下城外土地两千亩，都是上好的水田。城内土地三百亩，多半都有宅子。这个如何处置？” “城外水田本将留下一千亩，你留下一百亩，余下给那几个校尉分分。城内的土地和宅院，你留下二十亩。给庄校尉五十亩，其余的都先划到本将名下。” 李成海说的那个庄校尉，便是战乱中最先遇见他，并且保护他到宁武军大营的那个。李成海说完，打了个哈欠，捂了捂自己的老腰。最近精力十分匮乏，整日昏昏欲睡。 “老爷，您可要注意身体啊。这个，房事不可操劳过度。”幕僚看着李成海那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和一脸的疲倦，忍不住开口提醒。 “嗯嗯，本将明白，你先下去忙吧。”李成海心想，遇到圆圆这种娇滴滴的小美人，哪有时间休息？何况，还要抽空去陪陪别的小妾。尤其是云笛留下来的那几个，也都是极品，让人爱不释手啊。 叫丫鬟端进来一碗三鞭一花汤，又掺了一些生鹿血进去，这才满意的一口喝下。喝完之后，忽然发现身边这小丫鬟生得娇俏惹人怜爱。这小丫鬟平日也没注意到她的姿色，没想到身边还有这等芳草？李成海不由分说，直接一把搂过来。 那小丫鬟不过十五岁，哪里敢动？低着头，任由李成海开心就是。良久之后，李成海把衣服穿好，心满意足的离开书房。捶了捶自己的老腰，兴冲冲的去找陈圆圆。 这丫鬟初经人事，虽说别有风味。可是要同我家圆圆比起来，犹如餐前开胃点心和桌上佳肴珍馐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那三处京观所在，辽东王亲率十万兵马来此。一见那惨景，济尔哈朗这种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落泪。那些正在腐烂的人头，原本都是活生生的儿郎。 “林园，本王定要把你扒皮抽筋，剖腹摘心，血祭这些惨死的儿郎。” 辽东王命令军兵把尸骨浇上火油，亲自点火。刹那间，黑烟冲天而起。 辽东蛮子有火化死者的习惯，林园在这方面也做足了功课。故而他一见那边黑烟升起，便对周亚才说道：“开炮。按此前所说，兵分三路，夹击。” “贤弟放心。今天一定要留下济尔哈朗这个蛮子，让辽东自此之后，再无什么辽东王。”周亚才哈哈大笑，一声令下，半山腰的三十门红衣大炮，开始怒吼。 炮弹落入辽东王的军卒之中，尽管被炸得人仰马翻，可军卒并未慌乱。这是辽东王亲手带出来的精锐，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林园一万，周亚才一万，岳桐五千，分三个方向杀来。其中林园的骑兵在正面，他的目标就是辽东王济尔哈朗的脑袋。 “济尔哈朗，林园在此。可敢与咱家一战。”林园单骑突前，手中长枪指向济尔哈朗王旗所在。济尔哈朗很快就发现林园，这小太监竟然如此嚣张，真是让他火大。拎起独角铜人槊，催马扑向林园。 济尔哈朗是辽东蛮子中的第一高手，蛮子素来崇尚个人战力。这种单挑，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之一。济尔哈朗的坐骑是一匹枣红色战马，高大威武，速度极快。林园的坐骑，就是一匹普通战马，速度比不上济尔哈朗。所以虽然林园先喊出来，却是济尔哈朗先来到他面前。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相见，济尔哈朗真的没想到，这心黑手狠，杀了他上万族人的小太监，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此人必须除掉，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必然是心腹大患。 辽东王坚定杀心，独角铜人槊带起一股劲风，砸向林园。长枪在铜人槊上连点了三次，葵花宝典霸道而诡异的内力，把济尔哈朗震退。这小太监练的是什么邪门功夫？ 济尔哈朗还没得及再想，长枪一个凤点头，明晃晃的枪刃就到了眼前。济尔哈朗从战马上跳起暴退，躲开锋利的枪刃。 林园如影随形跟上来，单掌按在铜人槊上。葵花宝典的内力就像夹杂着无数冰锥的海潮，强大，阴寒，诡异。噗！济尔哈朗吐血，强壮的身躯摇晃了几次，才勉强站住。 “关外第一高手？不过如此。”林园长枪再点，济尔哈朗铜人槊被长枪震得脱手。济尔哈朗再次受到内伤，接连吐血，脸色苍白如纸。他自即位以来，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当！镰刀出现，挡住林园的长枪。 “大王，快走。”莽古尔图推开辽东王，自己挡住林园的狂攻。济尔哈朗不敢停留，他再犹豫一下，说不定今天就真不用走了。济尔哈朗上马，十余名护卫把他护住，迅速退回大军之中。 噗！莽古尔图后心冒出来一节枪尖。手中镰刀落地，辽东王座下八大柱石之一的莽古尔图，战死在林园手中。林园面带冷笑，玄虎剑出鞘割下莽古尔图的人头，以枪尖挑起。 “厂公威武！”一万轻骑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喊声，气势如虹。辽东王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撤兵。”辽东王说完，便陷入昏迷之中。数百名心腹近卫护住辽东王撤走，蛮兵阵型大乱。 周亚才，岳桐，林园三路骑兵同时突击，蛮兵在留下五千多具尸体后，仓皇撤退。林园看着辽东王大军逃走的方向，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算他命大。” “贤弟，用兵如神，武功盖世。重伤辽东王济尔哈朗，当场斩杀大将莽古尔图。这功劳，我一定要向陛下说清楚。”周亚才催马来到近前，心情十分愉快。打了打胜仗，想不开心都难。 五天之后，回到东大营的林园，来见常山和尚。这时候，常山和尚的小庙，已然扩大一倍。除了那个小和尚悟空，又有三个和尚在里面帮忙。每天来庙里烧香，求医问药的流民络绎不绝。 “恭喜林公公，出征大胜。古人有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话来形容林公公，还是不够。要加上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这样才行。”常山和尚一见面，就开始给林园戴高帽。 “和尚，什么时候，也学会见人说好话了？你这庙宇，是不是人少了些？”在林园看来，以常山和尚现在的业务繁忙程度，再收二十个徒弟也不多。 “唉！林公公，出家人，贵精不贵多。俗世红尘千般苦，却有无数羁绊纠缠凡人。说是六根清净，为佛法出家，普度众生。远不止穿上僧衣，剃个光头，烫上戒疤那么简单。若是无出家之心，光有出家之身，并无意义。和尚这里也招俗家弟子，可以跟随和尚学医。学成之后，可自己回去开药铺，治病救人，并非一定要出家。” 常山和尚对于这事倒是看得开，林园也很钦佩。这是一位真和尚，并非那些出家凑数混日子的。 “和尚，可随我去看看新建的农庄？”林园开口相邀，常山和尚一口答应。 农庄在东大营外面，距离十五里之地。靠近一条小河，土地平整肥沃，也不缺树木。如今这里，已经有四五百伤残老兵搬过来，还有一二百户流民也加入进来。多半是茅草屋和简陋的窝棚，流民们正在开垦田地，为耕种做准备。 农庄的头目是一个独臂瘸腿老兵，五十几岁，身形高大，一脸络腮胡子。说起话来，是个大嗓门。“拜见厂公，这里还在初创，无法招待厂公，还请恕罪。”独臂瘸腿的头目，行礼也十分困难，被林园拉住，免去这一环节。 “咱家已经请李掌柜从关内请来一百多工匠，专为你们建造房屋，打井之用。李掌柜还答应，在此处建立作坊，制造抬枪。作坊的学徒，都从农庄里招募。你看这里，还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多谢厂公，多谢厂公。厂公对我等残废之人，再三照顾，这份恩情，下辈子要当牛做马，才能报答。海天关宁武军，也有数千伤残老兵无处可去，不知可否让他们搬来此处。说起来，东大营与海天关，都是宁武军。” 农庄头目壮着胆子提出建议，他的表弟就在海天关大战受伤，断了一条腿。不然，他也不会说起此事。 “无妨，叫来便是。你找人登记造册，到时候上交周大将军过目就好。正如你所言，海天关的宁武军，与东大营，本就是一家人，何分彼此？”林园一口答应，那头目和身边五六个老兵，一起跪倒拜谢。 “林公公此举，是为大善。只是林公公，可否少做一些杀戮呢？辽东王的蛮兵，也并非都是十恶不赦之辈。”常山和尚见缝插针，想多劝劝林园。林园杀蛮兵，搭建京观，他也是听说了的。在和尚看来，此举过于残暴了。 “和尚，咱家也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林园笑笑，不愿意就此事同和尚争辩。这要是真说起来，没个一天一夜，完不了事情的。 第32章 张大善人 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云雷与师爷何顺来到这湖山县。两个老兵抱着木棍在塌了一半的城门那，靠着墙角呼呼大睡。四个全身黑衣腰挎短刀的汉子站在城门口，目光不善的拦住每一个进城或者出城的人。 “你们外地人，进城，一个人半两银子。”为首的汉子打量了一下云雷跟师爷两个人，觉得他们穿的还不错，应该有点油水可捞。普通乡巴佬进城，一个铜钱。他们这种有油水的外地人，那可不能轻易错过。 “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此收钱？”云雷看着四个汉子，沉下脸来。真是稀奇，他是来这里上任的县令老爷，刚到门口，就被不明来路的人拦着要钱。 “连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是张大善人家里的护院。这城门，都被张大善人买下了。县衙门欠张大善人三万银子，县令大人给不起，于是这城门，就是张大善人的了。明白了吧，赶紧掏钱，要不滚远点儿，别在这里挡道。” 为首的汉子十分蛮横，竟然还拔出来短刀晃了晃。云雷忍住火气，掏出一两银子扔给那汉子，带着师爷进了城。城内只有一条街道，稀稀落落的行人。 县衙倒是好找，就在那边最里头。来到县衙门口，也有四个汉子坐在门口，和守城门的一样打扮。至于原本的衙役，都不见了。 “你们来县衙何事？若是告状，不管告谁，先交五两银子。没钱的话，滚到一边去。”这个把门的汉子，比城门那个还要豪横。 “你们也是张大善人的人？原本的衙役，捕头呢？”云雷面沉似水，冷声问道。太不像话了，这堂堂县衙，也成了别人的私产。告状还要交钱，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原本的衙役，捕快，都一年多没发俸，看到那边那个摆摊卖烧饼的没，那是原来的捕头。有什么事，你问他去。不告状给爷滚远点。”那汉子用手一指不远处的烧饼摊，一个大汉正在那里做烧饼。 “你是这里的捕头，报上名来？”云雷来到烧饼摊前，看着那大汉。大汉停下手里的擀面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云雷，开口问道：“俺就是这里的捕头，俺姓刘。这位老爷是？” 云雷没说话，直接把上任的文书和大印拿出来。刘捕头是认字的，小心接过来一看，立刻明白，这是新来上任的县令大人，吏部的文书，大印不会有误。 “湖山县捕头刘大牛，拜见老爷。”刘捕头躬身施礼，双手恭恭敬敬的把文书和大印奉还。 “本县问你，这县衙为何成了什么张大善人的私产？” “唉！前任县令大人好赌，来这里三年，欠下张大善人几万两银子的赌债。那厮把县里无主的山川河流，卖给了张大善人。这城门，县衙也不例外。我等捕快和衙役，要是不愿意给张大善人干活，就只能回家。有个衙役兄弟气不过，去省里告状。去了三个月了，人也杳无音信。大人，你还是把这县令辞了吧。那张大善人和知府大人是拜把子兄弟，你惹不起的。” 刘捕头说完，就重新拿起擀面杖，准备继续做烧饼。对他来说，做烧饼卖点钱更重要。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花钱穿衣吃饭呢。他是个有骨气的，不愿意去给那张大善人为虎作伥，也只能卖卖烧饼度日了。 “请问可是云雷云大人？”云雷转身，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满脸都是笑，正看着他。汉子手里，貌似拿着一张画像。 “正是本县，阁下是？”云雷很奇怪，他第一次来到湖山县，一个熟人都没有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指名道姓过来找他？ “属下胡一青，奉林公公之命，在这里等候云大人好几天了。”胡一青说完，冲那边一摆手，立刻呼啦啦过来三十个精壮的汉子，那眼神一个比一个凌厉，一看就知道，都是军卒出身。 “林公公说过，湖山县是典型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之地。民风半点都不淳朴，大人来这里当县令，可不容易。于是，他给大人挑选了三十个军卒，都是功夫不错的好手。大人可随意使用。再过一个月，还有一百名军卒到来，给大人帮忙。这些军卒，林公公一次给他们发了十年的饷银。大人不需再为他们发饷。” 胡一青的话，让云雷几乎热泪盈眶。从胡一青手中接过一封林园的亲笔信，他一看那似长虫乱爬的笔迹，就知道，这是林园的亲笔信无疑。客观来说，林园的字放到前世不算丑。可是在这个都用毛笔字，而且手写为主的年代，他那字，就没法看了。 书信很简短，林园不爱写字，这也是他的风格。无非是让他放手而为，有事直接发信与他。最后奉上金票两千两，不够再说。千万要清廉，不可贪墨百姓血汗钱。云雷感激涕零，自己在京都熬了那么久，两百两金票花了大半，才轮到这么个穷地方的知县。刚一到任，义弟千里驰援，送人，送钱。 胡一青把那些军卒叫过来，嘱咐了几句。那些军卒对云雷十分恭敬，其一是林园饷银给的加倍不说，还一次十年。其二是林园的赫赫凶名，这些军卒都是亲眼见过京观的。开玩笑，那人头搭建的，见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大人，稍候片刻，我老胡帮你把县衙清场。”胡一青带着几个军卒过去，把手里西厂令牌一亮：“奉旨查案，尔等闪开。”为首的汉子哪里见过西厂的令牌，刚要耍横。 胡一青的峨眉刺，已然把那汉子咽喉割开。他一动手，剩下三个根本不用想跑，都被军卒上去砍倒。不到片刻，张大善人留在县衙的手下们屁滚尿流跑出去求援了。 云雷刚进县衙，还没等前后查看完。张大善人带着五六十个打手，拿着刀枪气势汹汹的杀进县衙来。 “你这县令，新来的，也不懂得拜拜山头么？你知不知道，我和知府大人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张大善人拿着钢刀，点指云雷，气焰十分嚣张。 “胡兄弟，这些乱臣贼子胆敢光天化日聚众围攻县衙，这是造反，还请出手将他们拿下。”云雷面沉似水，缓缓开口。 “遵命。”胡一青冷笑一声，带领军卒迎了上去。这些乡里的打手，怎么可能是精锐军卒的对手？不到片刻，就被军卒砍翻了十几个，连张大善人，也被胡一青一脚踹倒在地，捆了起来。 一见领头的被抓，剩下的打手们纷纷跪倒在地，扔掉刀枪投降。这时候，那个卖烧饼的收了摊子，也换上捕头衣服，拿着钢叉进来，在他身后，还有十几个衙役和捕快。 “刘捕头，你带着两个人，领胡兄弟他们过去一趟，把反贼的家抄了。”云雷吩咐，刘捕头欣然领命。抄这个大恶霸的家，那可是大好事。刘捕头梦里都干过好多次了，这次终于成为现实。 这时，本县营兵李千户，也带着一百多营兵来到。他还没等开口，就先看到了胡一青的西厂令牌。此刻，胡一青拿的，是林园的档头令牌。李千户可是识货的，一见西厂令牌，吓得脸色都变了。原本他平日没少拿张大善人的孝敬，今日是来为他出头的。可是现在风向变了，他当然要重新站队。 “县令大人，查抄反贼，末将愿意相助。”于是，张大善人看着这个平日称兄道弟的李千户，带着手下要去抄他的家。张大善人刚骂了半句，就被一个军卒一巴掌打掉两颗槽牙，立时不敢再开口。 一个时辰后，胡一青带着一件龙袍回来，向云雷禀告：“大人，这是在反贼家中搜出，五爪金龙，是皇家象征。此贼早有谋反之心，平日在家，就穿这件龙袍，还让仆人称呼他陛下，皇上。他的管家，还有几个仆人，都已经佐证此事，签字画押。” 云雷心里想，不愧是二弟的手下，考虑事情就是周到。这样一来，谋反是铁案，就等着秋后全家抄斩。别说你和知府是拜把子兄弟，你和王爷是拜把子，也饶不了你的。 “甚好，封存证物，将反贼统统看押起来，本官要亲自审问，让他们招供。”云雷此刻，信心满满。他不怕张大善人不招供，衙门那么多刑具，可不是摆设。 直到次日，张大善人被抄家一事才在县城传开。不少百姓激动的奔走相告，有的还放起来鞭炮庆祝。云雷坐在县衙，看着张大善人的家产，心里也是颇为惊讶。田地四万亩，家中现银三万两，黄金一万两，其他珠宝玉石也有十二箱。 他家里，光仆人就三百七十口，小妾四十九个，其中大多数都是强抢民女所得。今日自中午起，来县衙告张大善人的老百姓，就不下十几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位张大善人。 第33章 守土开疆 “拜见父皇。”御花园凉亭之中，曹公公陪着帝皇接见九皇子。这御花园凉亭，九皇子可是印象天杀的深刻。 当年他还是个孩童之时，就这里从假山上跌下来一次，摔得昏迷三天。那时娘亲还在，娘亲急得差点给御医下跪，整整三天，娘亲不吃不喝，就在床边守候着他。 直到他醒过来，喊了一声娘亲。时光荏苒，一晃儿自己已是郡王，而娘亲早就埋在黄土之下。娘亲没什么显赫的身份和地位，就是去世，也不过在帝皇陵墓中一个不起眼的配殿下葬而已。 “起来，赐座。”曹公公亲自给他搬来一个绣墩，九皇子低声谢过，才敢落座。 “多日不见，你气色看起来，比出京之前要好。或许是经历战阵之过，多了那么一丝杀伐之气，很好。朕听闻，你在海天关，坚持亲自前往东大营救援。如此做法，值得嘉奖。我皇室男儿，绝无贪生怕死之辈。” 帝皇把手中奏折放下，和颜悦色的看着九皇子。这个儿子，比起其他几个，不怎么显眼。没想到，这次出行巡视，倒是表现十分亮眼。 “皇儿，汝之奏章，朕已经看过 。按你说法，宁武军一片欣欣向荣之相。李成海也是精忠报国，兢兢业业。朕想问你，那为何辽东蛮子能够突袭海天关？这到底是何因由？” 眼见父皇那张脸渐渐变得威严起来，九皇子平静了一下呼吸，开口答道：“李大将军自然是精忠报国，可惜廉颇老矣。李大将军府中三十多房小妾，日日操劳房中事，故而精力已是不足。加之大将军镇守海天关，统率宁武军十余年，偶有松懈之处，在所难免。儿臣说宁武军欣欣向荣，是说其所属东大营部分，周亚才将军，林园档头所在那边。” 父子间陷入沉默，唯有清风拂过凉亭，亭角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朕想问你，那西厂档头林园，周亚才每次奏折，都会竭力称赞此人。昨日八百里加急，更是说此人击伤辽东王，斩杀辽东王座下大将莽古尔图。算上以前所说，辽东王所谓八大柱石，他杀了四个。前三次，兵部派人核实，均回复说是子虚乌有。而且兵部着重强调，此人乃是反贼林河幼子，万万不可重用。皇儿，你如何看此人？” 帝皇终于问到重点上来，九皇子对此并不意外，这是迟早的事情。就像林园的军功，如锥处囊中，迟早都会锋芒毕露。兵部那群饭桶，还真以为能只手遮天么？ “父皇，起初刚到海天关，儿臣对林园此人也是不信的。直到儿臣被龙华会邪教抓走，李成海大将军和东厂郑档头一筹莫展，是林园到来，迅速破去邪教障眼法，千钧一发之际，将儿臣自火海中救出。东大营一战，林园与周将军率领不足五万将士，与二十多万蛮子拼死厮杀，直到儿臣与李大将军到场。林档头亲自上阵，血染战袍，当场斩杀蛮子大将卓玉山。” 九皇子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并未接着说下去。在他看来，父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只是嫌弃林园这反贼之后的身份罢了，不愿意承认。 毕竟当年林园之父林河有强项令之名，曾经多次顶撞父皇，让父皇心中不快。林河之所以被打成反贼，全家抄斩，也和父皇不喜他有关。此时若是承认林园军功，那他父亲怎么办？要不要翻案，平反昭雪。若是平反昭雪，那样一来，父皇颜面何存？ “你如何看待此事？”帝皇把目光投向曹公公。 “回禀陛下，以老陈愚见。就算那林园功劳都是属实，也不可能大肆嘉奖。他当年未被斩首，只是年龄幼小之故。如今立下些许功劳，可算是其为自身将功赎罪。”曹公公毕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如此说法，先维护住帝皇的颜面，随后又可以给林园自身赦免。 果然，曹公公这番话，深得帝皇之心。帝皇点点头：“确实如此。他毕竟立功，那就赦免他一人便是。此外，赏他黄金五千两，白银三万两。朕记得那杆绿沉枪，是前朝留下宝物，赐予他就是。朕听闻他手中那把玄虎剑断过一次，着工部派遣一位铸剑名师前去，再帮他把那柄剑重铸便是。” 帝皇这般赏赐，九皇子心中很是满意。他就怕帝皇继续装聋作哑，那就没希望了。只要开始赏赐，以林公公那神鬼莫测之能，再立大功根本不在话下。今日既然开始赏赐，那下回再有大功，也自然会继续赏赐。 “皇儿，朕打算封你为长宁亲王，你可愿意？”帝皇此时心情重新恢复过来，雨过天晴。 “回禀父皇，儿臣不愿意。儿臣想请父皇恩准，儿臣想去海天关。儿臣想为父皇铲除辽东蛮子，请父皇恩准。”九皇子此言，让曹公公都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九皇子竟然拒绝进封亲王之位，还想去边关掌兵。 “边关生活清苦，且有危险。你此言，可是深思熟虑过？”帝皇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再次确认。 “回禀父皇，儿臣深思熟虑过。儿臣愿为父皇守土开疆，以尽孝道。这京都之中，不缺儿臣一个无用亲王。然边关之上，却少一分皇家重视之意。若儿臣在边关，边关军卒儿郎，都会知晓陛下看重他们，也愿意为国家，为陛下死战到底。儿臣心意已决，请父皇恩准。” 九皇子心意坚定，他不愿意留在帝都之中，这里门阀林立，根本没有他施展的地方。 “那好，你有这一番孝心，愿意为朕出力，朕心甚慰。朕改封你从三品怀远将军，领长宁郡王，统领海天关军事，边防一切事务，皆由你定。朕给你三年，若无功绩，朕必然要罚你在宗人府监禁十五年，你可愿意？” “回禀父皇，儿臣愿意。” “陛下，请恕老奴冒昧插言，三年为期过短，五年似乎更为妥当。”曹公公看不过去了，给九皇子多点时间。 “也好，那就五年为期。给你三月时间，在帝都好生修养。随后便去边关上任就是，赐你一千禁卫。” 帝皇说完，曹公公命人端上午膳，九皇子和曹公公作陪。与父皇一同用膳，对于九皇子来说，这就是莫大殊荣。要知道，他至少十年，未曾与帝皇一起吃饭。用过午膳之后，九皇子告退。凉亭之中，曹公公陪帝皇用茶。 “陛下，这是南方今年新来的贡品雨前茶，这茶汤颜色清亮，叶片齐整，碧绿无暇，香气浓淡恰到好处。是近三年来，最好一批雨前茶。请陛下品鉴。”曹公公面带微笑，亲手给帝皇斟茶。 “嗯，着实不错。辛苦你来。”帝皇品了一口，放下茶盅。他心思还在辽东蛮子那里，以最近形势来看，倒是一片大好。希望自己的这个儿子，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大吹牛皮。 这些年来，帝国四面楚歌，国土被敌国蚕食鲸吞，可没少丢。若是能荡平东北蛮子，也算对宗庙有个交待。 “起奏陛下，昨日，新晋册封的五位浩命夫人，已经入宫。依老奴看来，那董侍郎的夫人，是少见极品。老奴斗胆，已经把五位诰命分别安排住处。此时正好无事，陛下可移驾前往，依次暗中欣赏一番。” 曹公公面带神秘笑容，帝皇一见自然明白。每个月，都有百官夫人奉旨进宫，名义上是皇后娘娘召见。实际上么，是帝皇召见。为何召见，自然是欣赏美色。这是本朝惯例，前朝皇后，也偶尔召见百官妻女。但本朝帝皇，每月都见，十分频繁。 “那还等什么，朕这就动身。” “遵旨，陛下，这龙虎丸，是护国真人最新开炉炼制，特意精选数十种百年份药材，历经三七二十一天，方才成丹。这里有四十九粒，行房之前半个时辰，服用一粒。” 曹公公自袖里取出一个白玉瓶，奉给帝皇。帝皇接过，藏入袖中，笑道：“还是你机灵，所有事情，都办得妥妥帖帖。上月入宫那个李家孙女，滋味不错，朕至今难以忘怀。你安排一下，看如何让她最近入宫一次。” “老奴遵旨。”曹公公对这些事情，驾轻就熟。这些年来，他亲自为陛下不知安排过多少百官妻女入宫之事。其中有几位命妇，更是在宫中逗留半年之久。能得陛下见招，取悦陛下，是她们三生有幸之事。 话说有几个亲王的女儿，如今出落得如花似玉。东厂送来的画像上看，值得入宫献给陛下。只是，这些都是宗室之女。细论起来，都是帝皇的堂之女。那又如何？这天下女子，都是帝皇手中之物。 前些日子，帝皇醉酒，恰好四公主前来拜见。一时兴起，也是在御书房，成就好事。帝皇并非普通百姓，一切俗礼，于帝皇而言，都无需在意。 第34章 新围村 海天关以西三十里的白龙潭边上，是新围村。这村子大概有七八百户人家，是附近少有的大村落。村民多数在白龙潭打渔，也有一些在附近山上采药。 村中有一大户人家，姓贺。贺家有一百多口人，四十几个院落挨在一起，外面建有高墙。那墙有五丈多高，墙头挂满铁蒺藜。每隔三十步，就有一处箭楼。 贺家自己有二百多名护院，组成巡逻队，带着獒犬，日夜在高墙内巡逻，可谓戒备森严。林园在村外三里处的大树之上，静静看着天上那轮圆月。不多时，朱林悄然出现。 “档头，已然查探清楚。这里就是龙华会一处据点。那七八百户村民，全都是哑巴。要不是在他们家中神龛发现龙华会的神像，真不敢想，这些村民竟然全都被龙华会毒成哑巴，一个会说话的都没。”朱林刚从村里出来，说起这些，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龙华会，以买卖各种邪门药物起家。能把几千号人毒成哑巴，他们那些疯子干得出来。发号令，包围新围村，若有反抗者，杀无赦。”林园缓缓拔出玄虎剑，这剑那次断过之后，续接上，总觉得差那么一点。 不过无妨，工部很快有一位铸剑大师前来，要奉皇命重铸此剑。想起那位帝皇对自己的封赏，让他不由得冷笑。还真是刻薄啊，林家的罪，还不能平反。只给自己一人翻案，真是够了。 吱！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岳桐带领六千轻骑，潮水一般涌向新围村。这些邪教徒，竟然敢屡次重伤公公，统统该死。等林园和朱林赶到战场，新围村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有四五百村民中的老弱妇孺，已经出村，就站在村口，他们把进村的大路彻底挡死。 “公公，如何处置这些人？再三喊叫让他们闪开，无一动弹。”岳桐过来禀报。 “龙华会这邪教，倒是会蛊惑人心。全都杀了便是，慈不掌兵。” “公公且慢。公公有所不知，龙华会惯于用许多邪门药物，控制普通人心智。和尚昔年，曾与龙华会冲突数次，深知他们这些鬼蜮伎俩。这有药粉，用冷水化开，对这些人泼上去，自会见效。这些也都是可怜百姓，还请公公饶他们一命。” 常山和尚说完，自背后包裹之中，取出一大包药粉。果然如常山和尚所说，药水泼过去，那些老弱妇孺，突然清醒过来，见到对面明晃晃刀枪如林，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不敢乱动。常山和尚亲自过去，想把他们带到一旁。 就在这时，那群老弱妇孺忽然站起来，一个个大喊大叫，张牙舞爪冲向军卒。跑得最快的两个老头冲到军卒近前，两个老头诡异的爆开，无数血肉碎块四射。 啊啊！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被血肉块打到皮肤的军卒，皮肤瞬间腐烂，人脸色发黑，从马上栽落下去。而战马更惨，没有甲胄防护，许多战马中毒倒地，把背上的骑兵摔下来。 “放箭！”林园怒吼。可惜有点晚，足有上千士兵被毒死。这毒极为剧烈，只要被死人血肉碰到皮肤，一个活口没有。村口尸横遍地，宛若地狱。常山和尚口念佛号，神情追悔莫及。他是有些后悔，若是听林园的，直接射杀，也不会再搭上这么多无辜军卒性命。 “进攻，抵抗者杀无赦。”林园一声令下，岳桐带着军卒冲进村口。 “和尚，不用伤心难过。与这些邪教疯子作战，死伤在所难免。今日不剿灭他们，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害遭殃。”林园特意开解和尚一句，怕他想不开。 “罪过，罪过。贫僧今日要开杀戒。”常山和尚自地上捡起一把战刀，大步走进村子。林园紧随其后，势必要把这里的邪教徒杀光。那么多无辜军卒，死的太惨。 岳桐带领军卒进入村子，一座院子一座院子包围，推倒院墙，推倒房屋。但有龙华会教徒杀出来，等待他们的就是箭雨和长枪。 许多邪教徒要么被砸死在屋内，要么冲出来被射成刺猬。而那处贺家大宅，是林园亲自动手。林园同常山和尚带人打坏厚重铁门，推倒一段高墙。 四名军卒各自抱着大捆短矛跟随林园身后，林园只要见到龙华会教徒，便掷出短矛，将其脑袋射穿。其间有那么四个药人蹿出来，都被盛怒之下的常山和尚杀掉。和尚今天完全换了一个人，杀神附体一般，但凡有邪教徒出现在他面前，逃不过一刀两断的下场。 当林园与常山和尚踏入贺家中心院子，对面站着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汉子。 “龙华会十二会首之一，笑面郎君贺长笑。罪过，罪过。”常山和尚一指那汉子，对林园说道。 “咱家问你，九皇子是不是你劫走的。” “是与不是，又能如何？阉狗，你今日杀我新围村数千教内兄弟姐妹，这血海深仇，他日定有人向你追讨。哈哈哈哈！”长笑声中，贺长笑纵身而起，扑向林园。两人半空对了一掌，贺长笑倒飞出去，吐血落地。呼！刹那间，院内地面冒起火焰，剧烈蔓延开来。 “快退！”林园一把抓起常山和尚，朝院外纵身而起。轰！整个院子陷入火海之中，贺长笑，还有二百多军卒，都被吞没。有十几个军卒身上带着火焰逃出来，还没等别人施救，就诡异倒地，失去生机。 “他娘的，这火里有毒，当心毒烟，快退。”常山和尚气急败坏，也没了出家人该有的风度，拉起林园后退。一股黑烟飘过来，二十几个军卒猝不及防，吸入毒烟，七窍流血而死。林园恨得差点把牙咬碎，可是又没有办法。 等到天明时分，战斗终于结束。龙华会教徒没有一个人向外逃走，全都抱着玉石俱焚之心，战死此处。六千轻骑，真刀真枪对拼没死几个，葬身火海和毒药的，足有四千之多。一场围剿下来，新围村的废墟之上，还有一千六百军卒正在清理战场。 “公公，我们找到龙华会藏宝之地，可惜金银都被烧熔，混成一堆，足有两三千斤重。”朱林过来禀报。 “把弟兄们的尸体都抢出来，收敛好。等东大营派人过来，都要带回去，一个也不能少。”林园叹息一声，神情低落。他真是没想到，带着六千军卒过来围剿邪教，最终却落得一个惨胜。那四千四百军卒，都把命留在此处。 常山和尚一直在念《往生咒》，想超度这些冤死的人。中午时分，周亚才率军赶到新围村。 “周将军，这都是咱家之错。是咱家太过轻视这些疯子，断送了四千多弟兄的性命。”林园肠子都快悔青了。出发之前，周亚才劝他慎重。 他根本没当回事，以为区区邪教徒，不过有几个药人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可是现在，可是现在，四千多汉子，交待在这里。他与辽东王交战，也没损失如此惨重过。林园长叹一声，神情萧索。 “贤弟，振作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算不得什么。好在邪教疯子都已经死掉，不然这些家伙活着，以后说不上要造多大孽出来。此事由周某人一力承担，贤弟尽可宽心。至于战死的弟兄们，多加抚恤就是。”周亚才拍了拍林园肩膀，轻声安慰。 回到东大营，林园把自己关在营房之中，不吃不喝，也不出来。急坏了周亚才等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怎么想办法开解，都没有用处。第三天头上，刚做完超度法事的常山和尚来到林园房中。 “你还要在这里装死装到什么时候？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厂公，那个战场无敌的厂公去哪里了？林园，太监也是汉子，你就这样内疚到死么？龙华会不过死了一个会首而已，他们还有十一个会首呢，教徒，他们更不缺。” 常山和尚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说到气处，还给了林园两个耳光。这两个耳光下手很重，林园左右脸蛋又红又肿。 “够了，咱家知道了。”这两记沉重的耳光，把他打回了现实。牺牲的军卒，也不能白死。这龙华会，咱家跟他耗上了。有生之年，不把龙华会彻底剿灭，誓不罢休。 常山和尚带着林园，来到阵亡将士的墓地那里。周亚才带着数百军卒，正在公祭亡魂。见林园到来，连忙把手中那摞纸钱交给他。林园撒过纸钱，上香，祷告。 在他行礼之后，刚刚起身。就听到后面众人齐声高喊：“厂公威武，厂公威武。”这一刻，林园泪崩。这一刻，他真正开始融入这个世界，而不是那个内心孤独的游魂。 数百士兵，连同周亚才在内，一直高喊，直到声嘶力竭才停下。 “血不会白流，咱家有朝一日，定要把龙华会那群疯子，都抓来祭奠亡魂。杀光龙华会，为弟兄们讨个公道。”林园高声说道，神情坚定，杀气爆棚。 常山和尚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那个战场无敌的小太监，又活了。 第35章 抄家发财 “多谢青天大老爷为民昭雪，多谢青天大老爷。”湖山县衙门外，云雷看着面前的二三十位本地父老乡亲，为首的那个老头，是一位乡绅，姓乔。他家有一百亩水田，被张大善人强行买走。价值三千两银子的水田，就给了三十两银子。不光如此，张大善人还把他儿子一条腿打断。 其余那些人，也都和张大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仇怨。这将近一个月，云雷一直在审理张大善人的案子。已经返还被抢占的田地就有四千多亩，还有三处商铺。看着送来的瓜果和鸡鸭，云雷让师爷取银子，按照市价，全数买下。 等乡亲们离去，云雷回到县衙。刘捕头早在等候他：“大人，这二十日来，多亏胡大人他们帮助，本县境内一共四十三家盗匪，六百二十九人，其中缉拿五百人，抗拒追捕被杀十七人，还有一百二十二人在逃。” “辛苦你等。在县内所有村镇，贴出告示，告发盗匪一人，赏银十两，全家免一年赋税。窝藏盗匪不报官者，与盗匪同罪。”云雷思索片刻说道。缉捕盗匪，整顿全县治安，是他第一步。治理一县之地，首重治安。不能安居，老百姓如何乐业？ “大人，又有人送银子过来，二百两，想让大人网开一面，放过两个盗匪。算上前几日，已经有十余人前来送礼，都是这等事情。这次，还是拒之门外？”何师爷过来询问。 “这次是谁？” “又是昨天来的，自称本县乡绅，叫陆子健。” “大人，这陆子健，也是本地一个恶霸富户。仗着有亲戚在别处做官，就在乡里横行霸道。他不像张大善人那么嚣张，却也是劣迹斑斑。他的两个侄子，被抓到大牢，也是附近强盗，打家劫舍十几次，还背着一条人命。”刘捕头在一旁解释，他在本县四十余年，对于本县这些多少有点头脸之人，都十分熟悉。 “把他收监，然后派人去抄家，罪名就是窝藏盗匪，妄图行贿朝廷命官，干扰办案。若查出别的罪证，到时候一起审。” 云雷提起抄家，语气里还有一点兴奋。这抄家，尤其是抄大户人家，可是一次补充府库的良机。于个人来说，多少也能沾点油水。 湖山县一穷二白，府库里连老鼠都没有。多抄几个富户，那么接下来修城门，修官道，修水渠，都不用再发愁了。对于鳏寡孤独残废者，还能资助一些，让他们活下去。 刘捕头心里可不是那么想的，他有点发愁。他是本地人，深知这些大户的背景和能量。县令大人能待几年说不好，可他一个本地捕头，是搬不走的。 县令大人在，自然没有人找他麻烦。若是县令大人走了呢？找不到县令大人算账，要找他一个小小捕头，可是容易的紧。不过，抄家这件事，还真是油水不少。 之前抄张大善人，他就小小的过了一手，都留下三千两银子。这次查抄陆子健，说不定也能弄个几百两出来。既然还在吃捕头这碗饭，县令大人是惹不起的。 先干了再说，没法子拖延。更何况县令大人手下几十个军卒，可不是闹着玩的。对了，昨天老婆就说，让儿子去州府的二舅公家那里。 二舅公在开客店，这两年说是挣了一些银子。让儿子过去学学，用家里的钱，也开个客店。这主意挺好，把老大和老二送去。老三那孩子很上进，是个读书的料，干脆也送到州府，去念私塾也好。 这县里穷乡僻壤，没个好的教书先生。就这么定了，三个儿子送过去，干脆在州府买一处小院，也算有个安身之处。今晚回家，就让老婆收拾一下，带着三个儿子和女儿，去州府看望二舅公。 陆子健直接被收监，当捕快和胡一青带领的军卒来到陆家大院。这院子占地上百亩，也是非常气派。胡一青满眼放光，这抄家真是发财路子。 张大善人那一次，十年俸禄都不止。这陆家，也是大户富豪。这种富人，没几个良善之辈。若是真有善心，岂能有这么多钱？ 老规矩，先去周边乡亲家里问问。多给点碎银子，一定有不少乡亲愿意说说这陆子健有什么劣迹。胡一青笑呵呵带人进了陆家大院，手下的军卒个个两眼放光，这发财的时候到了，哪个不兴奋？ 陆家也是有不少护院家丁的，这些人现在都老老实实站在那儿，不敢乱动。开玩笑，张大善人家是什么下场，这才几天，谁能忘掉？拿陆家的钱，可不是要给他们拼命的。跟衙门拼命？那是谋反，可了不得。 陆子健的几个儿子，还有妻妾，女儿，仆人，丫鬟，都被分别看管。陆子健的儿子平日也是在县城横着走，嚣张跋扈。如今，在长子刚喊了一句，就被军卒用木棍把一口牙打掉一半，满嘴鲜血的情况下，剩下的儿子们就像受到惊吓的鹌鹑，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那个打人的军卒，还搜了长子的身。把一块上好玉佩，七百两银票搜了出来。银票交给胡一青，玉佩自己收了。剩下军卒看到好处，一窝蜂上来，把陆家几个儿子外衣都扒掉，搜了个干净。 随后，这帮家伙和衙役捕快，盯上了陆家的妻妾们。这些穿金戴银的女人，更不能放过。奸淫妇女是重罪，没人敢。但是顺便抹个油，再正常不过。 胡一青和刘捕头查抄陆家大院，抄了整整一个通宵。看着堆在地上的十二个银冬瓜，每个都有二百斤重。还有那两箱金锭，足有四五千两。胡一青直接让军卒把一个银冬瓜砸碎，分给在场军卒和衙役捕快们。又拿出一箱金锭，他与刘捕头拿了三成，剩下七成都分了出去。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胡一青以前做土匪，也是如此。切忌吃独食，切忌吃独食。哪怕你是头目，吃独食也是没有好下场的。至于剩下那七八箱珠宝玉器，他们没动，收回县衙，如何处置，那是县令大人的事情。 陆子健去县衙送银子捞人，却被收押起来。陆家大院都被衙役抄家了，这消息在整个县城扩散出去。不到一天，街头巷尾都知道此事。 次日，已经有十几个以前受过陆家欺负的村民，去县衙喊冤告状。这事说起来，常年在县衙门口旁边摆摊，替人代写状子的那个破落秀才，可是十分开心。早起到现在，写告陆子健的状子，就有六七份。自从新的县令大人上任，他的生意就异常火爆。 平时三个月不见得写一份状子，现在这一个月，写了三四十份状子。而县令大人还赏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给那些没钱写状子的穷苦人免费代写。每代写一份，还给一两银子。这简直是几辈子都没听过的好事情，都让他遇上了。 如今陆子健又被收拾了，那还用问，那家伙没少做坏事，要写状子的，至少几十人。这段日子，能把十年的钱挣回来。话说长子成家之后，盖不起房子，跟自己挤在一块，十分不便。如今这有了钱，先给老大盖房。 对了，把老二和老三的也一起盖了，省得以后麻烦。破落秀才哼着小曲，眉开眼笑。今晚买个甲鱼回去，再把老母鸡宰两只，全家一起吃个霸王别鸡。破落秀才一边写状子，一边想着晚上要吃什么，心里美滋滋。 云雷坐在县衙后堂，看着查抄陆家的清单，心里十分感慨。以前没当官，真不知道如何发财。总觉得寻常百姓过日子，要想赚点碎银子，起早贪黑不说，还得蝇营狗苟算计起来没完，更得省吃俭用才行。 如今这一个县令当上，哪怕湖山这种穷县，要想发家，也不是什么难事。跑官花费的那一百多两黄金，要回本，连两个月都用不上。 不过二弟再三叮嘱，不可贪墨银两，不可贪污。自己有二弟给的那些金票，也不缺钱用，就都收归入库了吧。至于陆家所有的六千亩良田，审问清楚，哪些是抢夺他人的。如张大善人那边一样处理，抢夺他人的归还。 其余拿出来，分给那些穷苦百姓。每年上缴一半收成，连续上缴十年。给他们地契就是，安其心。起码能有上千户分到田地，这也是一次善举，足可以给自己捞上一阵好名声。 云雷坐在那儿，盘算再三。这时师爷进来，低声说道：“大人，如此雷厉风行。得罪人太多，大人根基浅薄，恐遭人算计。” 云雷取出一千两银票，交给师爷：“拿去捎回家里，置办一些田产，以防不时之需。至于本官，不必担心。本官自打上任起，就没想过太平度日。身在官场，哪能处处长袖善舞？得罪人，在所难免。关键，在下台之前，要得罪的够本。” 云雷心里却在想，二弟又来信说过，已经有了一位皇子做靠山，随便折腾，不用在意。那就放手而为，无所畏惧就是。 第36章 心中无女人 “拜见厂公，厂公威武！”东大营内，九千新兵一同举起手中刀枪，向高台上的林园致敬。林园并未开口，脸色冷峻的他，并未在点将台上逗留，直接下去坐在后面。 他有点喜欢这种山呼海啸的气氛，但是他心里更清楚，这种感觉就像毒药，一旦沉醉进去，或许就是一条不归路。他还是呆在幕后，更加妥当一些。 “贤弟，你又何必自谦？这九千新兵，多半都是附近流民子弟。他们都是听说，你率军斩杀大量辽东蛮子，搭建京观，才会前来投军的。并且这些日子，前来投军者还是络绎不绝。”周亚才很开心，一直以来，东大营都没满编过。这次看来，大有希望。 “练兵之事，还是周将军多多操心就好。一月之后，选拔十二支轻骑出来，每支千人，择精干校尉带领。方圆两千里之内，但凡有蛮子农庄，一律袭杀。流民奴隶释放，蛮子不分老幼，一个不留。周将军，咱家想看看，辽东蛮子一向以狼群之术袭扰帝国。今天就反过来，让他们尝尝这被袭扰的滋味。” 林园冷声说道，在周亚才听起来，这声音满是杀气。 “就依公公之意，本将这就着手安排。”周亚才对林园是言听计从。 深夜，大将军府中，一处独栋二层小楼，这是陈圆圆的居处。此时在卧房之中，陈圆圆轻纱遮体，眉眼流转，娇媚入骨。桌上摆着一壶酒，四个精致小菜。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林园。只不过此刻，林园带着一副恶鬼的面具。 “当家的，一别已是几月，为何今日忽然想起奴家。再说，你想念奴家，奴家也帮不得你半点忙。若是寻常男子，奴家起码还能让他开心欢愉。”陈圆圆说着，忽然做出大胆之举，起身投入林园怀中。 暖玉温香抱满怀，林园却如冰山一般：“收起你这些没用的招数。你是不是忘记，咱家是什么人了？咱家问你，李成海这药材，还有多大药性？” “哼！当家的真是一点风情也不解。奴家又不是没听说过，太监也是有想法的。不然那么多有权势的太监，都要找一个漂亮宫女做对食。那老头子，起初药性浓烈，让人惊喜。这几个月下来，已是药渣一副，再榨个几天，也榨不出什么来。” 陈圆圆不怕这个小太监，她就想知道，眼前这个小太监的软肋在哪里？ “对食，并非是为身子，不过是为了日常生活度日，多一个人相互照料罢了。咱家再说一次，若是你执意玩火，休怪咱家毙了你。” “哎呀，当家的，真是一点风情也不解呢。最多一刻，那药渣就要回来了。”陈圆圆说完，抬起头，在林园脖颈处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脚步声忽然自外面响起，李成海的疲惫声音传进来：“圆圆，等急了吧。老夫刚刚饮过两碗鹿血，保证让你满意。哈哈。” 陈圆圆一听这声音，俏脸现出焦急神色。她着急从林园怀里起来，却不料被林园一把搂住，动弹不得。陈圆圆大惊，用力挣扎几下，没有挣脱，也就认命了。 “大胆！尔是何人？”李成海一见屋内情景，勃然大怒。他一把摘下墙上宝剑，还没等拔剑。林园一手搂住佳人，起身来到李成海面前：“大将军，富贵荣华皆有命数，你的命数到了。” 林园一掌印向李成海胸口，李成海出掌相迎，两掌相对。咔！李成海腕骨折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林园并未看他一眼，搂住陈圆圆，径直冲破窗户上了屋顶，消失在深沉夜色之中。在他之后，不过片刻，重伤的李成海就被人发现。随后，大将军府乱成一团。 “当家的，你这是要带奴家去哪里呢？”陈圆圆搂着林园的脖子，娇声问道。她并不害怕，眼下这种生活是林园给他的。这种生活，让她感受到了全新的乐趣。以前的她，只是玩物罢了。而如今，她是玩家。 “回营，你这里差事已经结束。回去，闭关一些时日，咱家有新的差事交给你。”林园感受着怀里美女的气息，心中那座冰山不但没有溶化，反而更加高大巍峨。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咱家没有女人，也不需要女人。 一路上，林园都在不断的给自己施加强烈心理暗示。然而在出城之后，即将把陈圆圆放在战马上时。冷不防陈圆圆亲了他一下，林园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失手把美人丢在地上。 “当家的，也是一个初哥。太监也是男人呀，一样怕勾引。嘻嘻。”话还没说完，陈圆圆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因为林园的眼神冰冷如刀，正在看着她：“咱家要把你送给辽东王，那可是一个上好的药材。咱家跟辽东王交过手，那家伙内力雄厚，十分刚猛。似你这种，正好克制他。任他百炼钢，最终还不得在你这里化成绕指柔？” “当家的，你一直这样把奴家当做货物抛来送去，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么？为什么你心冷如刀，对奴家就没有一点点怜惜之意？”陈圆圆嘟着嘴，坐在地上，拿起一截草叶，语气幽怨，让人有一种怜爱的冲动。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要在咱家面前装那种小儿女之姿，你本是独立佳人，又何必这般呢？眼下，咱家给你一个倾人国的机会，莫要自误。” 林园根本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冰冷。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美人，就是个工具。其实，所有的美人，对他来说，都是个工具。一个拿来迷惑别人，让别人痴迷的工具。 “公公依旧如此霸气，奴家深深痴迷。一切都依公公之言，奴家谨遵吩咐。”出了城，陈圆圆也就恢复了以前的称呼。 “马上那个包裹，有衣服，先去换上。” “公公，奴家这会手足酸软，没有半分力气。你就不能帮帮奴家，帮奴家把衣服换了？”这大美人还是那副楚楚可怜之姿，秋水双瞳散发着诱惑的光芒。 玄虎剑出鞘之声，配上林园那满是杀机的眼神，这再明显不过的警告，让陈圆圆乖乖起身，躲在战马后面换好衣服。再出来的陈圆圆，已经是一身轻骑打扮。英姿飒爽，别样一种美，连林园都在心里默认。这姑娘，天生就是祸国殃民的材料。 当陈圆圆跟随林园回到东大营时，恰好一队士卒出去巡逻。“厂公威武！”士卒们整齐划一的站在一旁，齐声大喊。林园点点头，催马而过。跟在他身后的陈圆圆，美目之中亮起光彩。可惜，他为啥是个公公呢？安排好陈圆圆的住处，林园来见周亚才。 “贤弟，长宁郡王怀远将军九殿下发来文书，最多一月，可到海天关。我等该如何准备？”周亚才面带笑容，他对九殿下前来，是有很大期望的。自己已经投诚九殿下，这次九殿下亲自执掌此地军务，自然是再好不过。 “周兄，比起这个，上报大将军李成海的弹劾奏章如何？” “唉！能有如何？八百里加急呈递内阁和督察院，全部都是石沉大海。当初，贤弟烧掉愚兄准备的证据，愚兄那时候还对此多有不满。谁知贤弟另有高棋，居然找出来李成海与辽东蛮子交易军械的账本和双方签字画押的文书。本以为，这通敌资敌叛国重罪，李成海在劫难逃。唉，还是李家可以只手遮天啊。” 周亚才提起这件事情，忍不住摇头叹气。扳倒李成海，实在太难。原本以为这次铁证如山，信心十足。可惜，李家势力超乎想象。奏折送上去半月有余，朝廷毫无动静。 “应有之意，周兄也不用想太多。目前不缺金银，抓紧招募兵卒才是。”林园倒是比周亚才想得开。毕竟他也不像周亚才，在这里被欺压十余年之久。 “厂公，大将军，岳校尉加急军情。辽东王赫图城防守空虚，城内不过三千余人。据悉，辽东王前去北方祭祖并未在城中。” “周兄，此处到赫图城，需多少时日？” “贤弟，若是轻骑，三天足矣。兵法有云，日行上百里，必撅上将军。”周亚才能从林园眼里看出来，林园那股野心之火正在熊熊燃烧。 “点一万轻骑，带三日粮水，咱家亲自前往。周兄可直接调动海天关宁武军大部，加上东大营，随后出发。只要周兄在半月内赶到，咱家势必摘下济尔哈朗人头。” “贤弟，海天关的宁武军，李成海会让我调动吗？”周亚才迟疑了一下，问道。 “如今李大将军身受重伤，自顾不暇，可说是命在旦夕。那些校尉，自然知道轻重。放手去做便是。” “好！一切以贤弟马首是瞻，在所不惜。”周亚才也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多做犹豫。 第37章 攻城 三日后的清晨，林园的一万轻骑来到赫图城下。城门打开，岳桐催马自城中冲出。 “公公，请入城。” “你为何不等军令，就敢直接攻城？” “公公，机不可失。末将攻打一处农庄时，无意捉到一个年老的蛮子。那人曾是济尔哈朗的重臣，最近失去信任，被打发到那座农庄养老。按照他所说，辽东王因为被公公击伤，权势不稳，内部多有蠢蠢欲动者。此番祭祖，才会带领倾族之兵前往。” “那年老蛮子呢？” “攻打此处时，不幸被流矢射死。” “好！入城。”林园下令，一万轻骑入城。赫图城与海天关比起来，还要小上一些。城墙高度，倒是差不多。按照岳桐的说法，他也是利用那老年蛮子，诈开城门，从而冲进来，占领此地。 李三从住的牲口棚出来，这种不戴脚镣的时候，走起路来，真是自在。主人一家对自己和妹妹，没有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像现在，他和妹妹，被请到主人的大屋里面去吃饭。这间大屋，以前他这种肮脏的奴隶，都是不能靠近的。 只要在屋门前走过，被发现都要挨鞭子。妹妹紧紧跟着他，还是有些害怕。主人家的三少爷，是她最害怕的人。那个家伙每次喝醉了，就会到牲口棚来，把她带走。每次她回来，都是一瘸一拐的。三少爷不光自己欺负她，还会让他手下的护卫们轮着来。 这种日子，已经三年了。原本父母还有两个弟弟，他们一家在外面开荒种地，日子虽然辛苦，却能吃饱饭，活下去。 自从三年前，被蛮子抓到这处城里，稀里糊涂的成了别人家的奴隶不说，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只能吃一些剩饭和米糠，菜叶。父母和两个弟弟都是没挺住，冬天得了病，加上受冻，离开了她和大哥。 走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住在柴房的赵大爷一家。赵大爷一家原本有九口人，现在只剩下三口，赵大爷和两个儿子。赵大爷一家在这里呆了十年，九口人变成三口。等他们来到大院，才发现其他的二十几个奴隶，也都来了。 他们坐在大桌子前，正吃着香喷喷的炖猪肉和米饭。有几个熟悉的奴隶在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吃。李三他们半信半疑的过去，坐在那儿，拿起了筷子。香浓软烂的炖肉直到进嘴，李三才敢相信这不是做梦。就算是做梦，也没事，起码这是个不饿的梦。 至于那边拿着刀枪的军卒，看起来和蛮兵不太一样。管他呢，大不了脑袋不要了。反正这种当牛做马的日子，要脑袋也就是多受几天罪而已。死了，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胎去一个更好的人家。 几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至于猪肉，早就忘记了是什么味道。他们坐在那里喝水的时候，主人一大家子，包括他那四个该死的少爷，一共十五口，其中有三个四五岁的孩子，都被押到院里。 很快，附近十几家的蛮子老爷，加起来一共一百多人，都被集中在这处大院。像他们这种奴隶，也来了二三百。 接下来，他听到了一个有些尖细却让他毕生难忘的声音：“咱家林园，带领帝国宁武军到此，解救你们这些同族百姓。你们平日饱受欺压，哪个想报仇的，自己站出来，这里有刀。” 李三没想那么多，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他不怕死，父母和弟弟们惨死的样子，他永远无法忘记。尤其是两个弟弟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还有可怜的妹妹，每次妹妹被那些畜生带走，他的心都在流血。 妹妹拉着他的手，也跟了出来。两把明晃晃的钢刀被塞到他们手中，军卒让他指人。主人，主人的三少爷，哆哆嗦嗦的，像吓瘫的狗一样，被宁武军士卒拖出来，尤其是主人。 那个老头以前都是高高在上的，这会吓得尿了。李三还记得，父亲在重病时，还要干活。最后去世，都是因为这老家伙，狠狠打了父亲三十鞭子。原因，只不过父亲虚弱摔倒的时候，碰到了主人小妾的衣服。 李三握紧了手里的刀，对着主人狠狠砍了下去。这一刀下去，他的心里呼啦一下畅快了许多许多。这几年的闷气，似乎都随着这一刀消失了。妹妹也跟着动手了，她只有一个念头，跟着哥哥。 第一刀下去，心里的猛兽也就随着被唤醒。赵大爷一家都站了出来，手里都拿着钢刀。一旦有了开头，接下来似乎就顺理成章。小半个时辰后，原本高高在上的蛮子奴隶主们，绝大部分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只是几十个女人和孩子，校尉把目光投向林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斩草除根就是。”林园发话，校尉自然明白。军卒们举起刀枪，片刻之后，院内再没有一个活着的蛮子。 “老爷，我们跟随您。”李三是第一个下跪的，也是第一个喊出来的。对他来说，那个说话尖细的年轻老爷，就是他和妹妹的大恩人。李三和妹妹跪下，其他的奴隶们，也纷纷跪下。 “你们都是帝国百姓，受苦了。愿意离开这里返乡之人，咱家给你们盘缠干粮，趁蛮兵还没回来，抓紧赶路就是。”有士卒搬来一大箱金银，还有干粮放在一旁。 赵大爷一家，还有一半多的奴隶们，都选择拿了盘缠和干粮。李三和妹妹，以及剩下的一小半奴隶，依旧跪在那儿。李三不走，他外面没有家了。妹妹在哪儿，哪里就是他的家。 “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我叫李三。”林园看着这个年轻的百姓，他脸上还有几道伤痕，但是眼睛很亮。刚才，就是他第一个带头出来。 “这些人，归你指挥。头上缠红布条，暂时列入宁武军。”林园踩着地上的鲜血，从院子出来。这条大街，是赫图城达官贵人们聚居的一处地方。目前，这里，也是奴隶们报仇雪恨的地方。每一处大院之内，都发生着类似的故事。一个又一个饱受欺凌的奴隶，正在举起手中的刀。 林园回到东城楼之上，朱林备好酒菜，正在等他。 “公公，按照您的吩咐，其他三座城门，都已经用大石堵死，只留下这一处城门。护城河外边，正在搭建京观，最多到明早，十座京观都会搭好。城中蛮子一共两万二千余户，一个不留。奴隶一共九万七千多人，有五万多人会留下守城。还有七千多户原本帝国之人，并非奴隶，如何处置？”朱林一边给林园倒酒，一边请示。 “非奴隶，那就是蛮子帮凶走狗，一概以蛮子视之，除恶务尽。还有，把找到的金银等物，一半分给军兵和奴隶们。” “谨遵公公吩咐。属下这就去办。”朱林很开心，不管咋说，先捞一笔再说。自己从一个地方找到那一箱夜明珠，每个都有小孩儿拳头那么大，真是好东西啊。 “公公，那些军卒一边搜刮财物，一边自己偷偷藏起许多。公公可是舍得？”陈圆圆自一旁上来，乖巧的站在林园身边。身穿军服的她，依旧明艳动人。 “无妨。士卒跟随咱家，都是豁出命去。区区一些财物，何足挂齿？陪我喝酒，坐下。” 林园坐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以及城楼下，那些鱼贯而出的奴隶们。这些可怜的帝国百姓，都是听信衙门宣扬，帝国在海天关外有千里沃土，可随意开荒，不交税赋而来。 谁知，自他们走出海天关起，等待他们的，会是这种悲惨的奴隶生涯？自己帮不了他们多少，起码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公公，你在此屠城，就不怕别人说你残暴不仁么？”陈圆圆玉手端起酒碗，送到林园嘴边。 林园躲了一下，他还是不习惯这种被人无微不至的伺候。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咱家不过一个小太监，谁愿意说什么，就让他说去。”林园可不在乎这些，什么名声？一个太监，要什么名声？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好名声？ “厂公，那个叫李三的奴隶，坚持要见您，说有要事。”士卒上来禀报。 “让他上来。” “拜见老爷，小的想告诉老爷，可以这般这般。”李三的话，让林园眼前一亮。这个奴隶，倒是还有一些想法。 “那要是依你，需要多久？” “老爷，最多半日。” “好，你去做就是，人手随你调派。”得到林园的允许，李三激动的连连磕头。他没想到，这大老爷真的会听他说话。 “公公，你不是说要把奴家送给辽东王么？”陈圆圆说着，悄悄贴近了林园一些。 “若你继续这般大胆，咱家这就差人把你捆上，给辽东王送去。”林园瞪了她一眼，这小丫头还真是调皮。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怕他。 “公公你又吓唬人家，哼！”尽管嘴上抱怨，可实际上，她还是又靠近了林园一些。闻到身边淡淡幽香，林园头皮都快炸了。太监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缺乏必要条件，可还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林园拔剑出鞘，身边像条毛毛虫一样不老实的大美人，终于安静下来。 第38章 两军对阵 站在城墙上，扶着垛口，李三看着远处黑压压的蛮兵。一瞬间，他觉得呼吸都停顿了。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东城楼，城楼上那个挺拔的身影巍然挺立。 也不知为什么，有厂公在，他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这几天，他早就清楚了，是厂公带兵不远千里奔袭，到这里解救他们的。再看看身边那些，和他一样的奴隶们。大家都很紧张，有的人甚至尿了都不知道。 咚咚！鼓声响起。每隔一百步的地方，都立着一面鼓。那些原本是辽东王行宫中的，都被搬过来。他的妹妹，就在距离他最近的那面鼓前，努力的敲着。 再看看护城河外边耸立的京观，欺压他全家的主人，就在那里。心里涌起父母离世时的凄惨模样，最终不过芦席一卷，被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厂公威武！”那些军卒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很快，喊声越来越响。李三脱去抢来的上衣，露出满是鞭痕的上半身。声嘶力竭的喊道：“厂公威武。”身边的那些奴隶，跟他学着，都脱去上衣，手举刀枪奋力的呐喊起来。 他们原本的麻木的心和血液，开始沸腾起来。守住这里，守住这座城。让那些可恶的蛮子，葬身城下。 城门开处，林园单骑出城，纵马冲过吊桥，直奔蛮兵阵前而来。这一刻，城上的守军和奴隶们，都在看着。看着那个小太监，潇洒的停在阵前，等待辽东王出来。 辽东王济尔哈朗在众将簇拥之下，来到阵前，看着远处的京观，再看看那个镇定如斯的小太监，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强行把一口血压下去。 “林园，你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算什么英雄？本王对天发誓，一定要把你活捉，用尽所有酷刑，千刀万剐，以祭天。”辽东王手指林园，怒吼道。 “济尔哈朗，咱家就是个小太监，本也不算什么英雄。你辽东之兵劫掠帝国边民时，可曾顾及过老弱妇孺？咱家今日所作所为，是你们残杀帝国边民的报应罢了。你辽东一共七城，今日这赫图城，只是一个样子。等待日后，咱家会把你余下六座城，照此办理。” 林园放声大笑，气得辽东王浑身发抖。 “若是不服，上来一战。”林园举起手中钢枪，指向辽东王。辽东王并没有鲁莽的冲上来，上次他被林园打成重伤，才好不久。此时冲上去，也未必是这小太监对手。该死，这小太监从何处冒出来，年纪轻轻，内力却强横无比。 “生擒此贼，赏金万两。”辽东王悬赏，立刻有两名蛮子将军策马冲出。在林园身后，岳桐带领三十轻骑飞速赶到。 岳桐抡起骷髅锤迎向其中一个蛮子将军，当！蛮子将军的战斧被直接砸飞。岳桐随后一锤把他打落下马，等他冲向另一名蛮子将军时，那名蛮子将军也正向他冲来。又是一个照面，蛮子将军被打落马下。林园打落一支射向他的冷箭，策马回转，岳桐带着轻骑紧紧护在他身后。 辽东王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没办法，在阵前，他手下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留下林园的人。号角响起，箭雨朝林园等人射去。顾不上面子，先留下这死太监再说。可惜，只有四五名轻骑倒在箭雨之中，林园等人还是安全跨过吊桥，返回城中。 看着自己的城池，被敌人占领，辽东王心里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以往，都是他率军突袭帝国那些废物。什么时候起，帝国这些废物也翻身了，竟然还占了他一座城。冒着城上的箭矢，蛮兵开始填埋几段护城河。要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城，把这些帝国废物统统砍了脑袋。 林园站在城楼上，看着蛮兵如蚂蚁般忙碌。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或许两军战场，才是男人最终的归宿吧。要什么女人？根本不需要的。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该如此，在疆场之上，力主沉浮。千军万马之中，任我纵横。 “厂公威武！”守军和奴隶们个个满面通红，都在大声呐喊着。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主帅，孤身一人敢在千军万马中面对二十多万大军，谈笑自若。 一时间，守军的气势和信心飞速上升。那些奴隶们虽然还没经历过血战，此时却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恐惧。类似李三这样的，打定主意要和蛮子决一死战的，越来越多。午后，护城河不再是蛮兵的威胁。 四个蛮兵千人队抬着云梯，朝城墙猛攻过来。蛮兵非常凶悍，根本不怕城墙上落下来的滚木，礌石，沸腾的水和火油。刚开始，奴隶们还是有点手忙脚乱。很快，在军卒的带领下，奴隶们也稳住阵脚。朱林和岳桐，两人负责剩下三面城墙，而林园自己坐镇东城楼，这也是蛮兵最主要的进攻方向。 也就是这面，奴隶们和军卒几乎不用催促，个个奋勇，打退蛮兵一次又一次进攻。李三嗓子都喊哑了，他记不住自己往下扔了多少块石头，也记不得用长枪戳下去几个爬上城墙的蛮兵。他只知道，妹妹还在那里敲鼓。 而城楼上，那个身影依旧巍峨如山。直到黄昏时分，蛮兵丢下几百具尸体后，仓惶退去。入夜，林园端坐在城楼之上。陈圆圆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二胡，悠扬且伤感的乐声在城头飘荡，渐渐消散在远方。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林园忽然想起，前世所看电影中的这首诗。在这惨烈的战场，格外的应景。 “公公，请用饭。”有奴隶妇人端上来一锅炖马肉，还有烙饼，一坛老酒。陈圆圆放下二胡，过来给林园倒酒。 “厂公威武。可惜，厂公还不是个真男人，对待奴家这可怜人，还是动不动就拔剑吓唬。”陈圆圆嘟嘴抱怨，对此，林园就当听不见。这鬼精灵的姑娘，你要是接她的话茬，那就麻烦了，迟早掉到她的言语中去。 老酒入喉，这关外蛮子酿造的酒，比帝国的酒要更烈，更火辣。马肉炖的很烂，吃起来蛮香的。幸好岳桐不在身边，要是在，这一小锅，还不够他一个人塞牙缝的。 林园放下酒碗，看着城墙上还在补充防御器材的奴隶和军卒，心中的责任感更加沉重。他们与自己不同，他们只是这个世界，普普通通的凡人。他们没有神功护体，他们全凭血肉之躯在跟随自己出生入死。他们看向自己的眼光，狂热中充满了信任。不知不觉中，自己成了他们的精神支柱。林园有绝对的信心，自己如果不倒，这座城就能守到最后。 “厂公，这是我们从城里找来的好酒，是以前那些老爷们喝的。”李三抱着一坛酒，和妹妹出现在他面前。 “坐，一起喝酒。” 李三和妹妹诚惶诚恐的坐下，陈圆圆对李三的妹妹起了兴趣，拉着小姑娘的手，问东问西。 “厂公，我等死而无憾。被这些蛮子当牛做马使唤，媳妇妹妹甚至母亲都没能逃过他们的羞辱。从杀掉那些蛮子老爷起，我们这些人就把命豁出去了。今天一个兄弟被蛮子的箭射中左眼，他把箭拔掉，用布条包住伤口，直到死在城头。原本俺也不敢前来，只是怕明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城头。俺带着妹妹，拜谢厂公相救大恩。” 李三说到最后，声泪俱下，趴在地上叩头。陈圆圆在一旁，听得沉默了下去。这些可怜的帝国百姓，他们的遭遇，比起自己当年被卖入青楼，还要悲惨十倍。 “无妨，不必多礼。有咱家在，终有一日要杀光这些蛮子，为那些可怜的百姓们报仇。” “咱家看你很有胆量，以后可愿意跟随咱家，做一番事业。你妹妹，今日擂鼓，表现极佳。若是她愿意，可跟随陈圆圆修炼武道。只是你要想清楚，陈圆圆所修武道，并非寻常女子可练。一入此道，便视男人为药材，玩物罢了。” “厂公，奴家愿意。奴家这身子，早就被那些蛮子糟蹋过不知多少回。若是奴家能给厂公帮一点忙，奴家死都愿意。” 李三的妹妹叫做李梅，仔细看，这小姑娘生得很俊俏，身形苗条，也是个美人胚子。至于名字有些俗气，也是没办法。 普通老百姓父母，大字不识一个，能给女儿起名李梅，也是托人取的。如若不然，就是李大丫或者大女一类的，能叫就行。毕竟女儿家出嫁从夫，自己名字也不会再用。 “多谢公公，奴家多了一个妹妹，一定会好好照顾。”陈圆圆在一旁行礼，笑嘻嘻。那种妖娆，让李三都不敢多看一眼。就算如此，听到陈圆圆的声音，这个小伙子也是有点抵挡不住。 第39章 攻守之战 海天关宁武军大营，三位副将与十余名校尉都聚集在中军大帐。周亚才于正中端坐，看着这些将校们。这其中，有两个副将与四个校尉，都是李成海的嫡系。 “诸位，军情紧急，东大营一万兄弟正在死守赫图城。眼下就等我们挥军突袭，此事必成，若斩杀辽东王，那就是不世之功。在座诸位，都有封侯指望。对于边关百姓，也是一件天大好事，他们自此，可以不受辽东蛮子袭扰之苦。” “周大将军，兹事体大，需要李大将军应允，也需要上报兵部。”说话的是钱副将，也是李成海的亲戚，娶了李成海一个远房侄女。 “兵部诸位不用担心，本将业已发出一千二百里加急，申报兵部。我等属于边军，边军有临事自决之权，诸位大可放心，此次出军，不会有违令之嫌。至于李大将军，本将来时，已经先去看望他。大将军此刻身负重伤，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已经无法决断此事。” 周亚才的话很明白，李成海是大将军没错，可他身体不行了。按照规矩，他自然要临时接替李成海职责，统一指挥宁武军。 此时，钱副将自称内急，出去了一会儿。等他回来，另一位李副将把目光投向他。这人也是李成海嫡系，与钱副将关系极深。趁周亚才低头喝茶，钱副将把一个纸团悄悄塞给李副将。 李副将侧身打开一看，面露苦笑。他们派去大将军府传信的三拨人都已回来。说辞一样，李成海大将军因前些日子府内遭遇神秘人袭击，身负重伤，加之他最深爱小妾被神秘人抢走。这些日子，大将军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然而今日，大将军一直昏迷，胡话连篇。 那个纸团，很快也被剩下几个校尉传看过。对此，周亚才就装作看不见。李成海什么状况，他心里清楚。要问这海天关方圆，有能耐把李成海打成重伤的，那只有林贤弟了。至于他周亚才，并非李成海对手。 “诸位，事不宜迟。若是错过此番良机，我等都要被朝野上下痛骂，此生无法翻身。我等军人，守土开疆是应有之责。今日天赐良机，不可辜负。”周亚才忽然起身，慷慨激昂。 “大将军，末将愿意听候大将军调遣。”另外那位刘副将躬身说道。他一表态，立刻有三个校尉跟着附和。钱副将和李副将对视一眼，李副将点了点头，钱副将自然明白。 这等时刻，不能和周大将军再放对，无此必要。无非一次全军出征而已，要是失败，也是周亚才顶缸。要是成功，自然少不了自家那一份功劳。 “大将军，末将等愿意听候调遣。”钱副将，李副将和剩下的校尉们纷纷表态。周亚才点了点头：“周某在此先谢过诸位深明大义，事不宜迟。宁武军立即整军，三个时辰后出发，今晚务必到达东大营。诸位，辽东王济尔哈朗气数已尽，我等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是。”听着将校们的回应，周亚才终于放下心来。此刻，宁武军第一次掌握在他手中，而不是原本的四成。 赫图城中，林园在听一位年老的奴隶说话。赫图城是十八年前，那时候老辽东王还没死，是他用抓来的五万边关老百姓，建了足足两年。五万老百姓，最后还活着的，不过五千人。 “大人，那时候，我才十八岁。我的父母，三个哥哥，都没挺过来。他们都被蛮子监工直接丢到附近的乱葬岗去，我想拜祭都没指望。”眼前的老奴隶，说到此处，老泪纵横。 林园递给他一块布，让他擦擦眼泪。头发白如雪的老奴隶，脸上皱纹沟壑纵横，牙齿掉了大半的他，看起来足有一百岁。可实际上，他还不到四十岁。天知道，这十八年的日子，是如何摧残，把一个中年人，活活折磨成耄耋老者。 “多谢大人，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受苦，没有指望了。是大人把我们这些牲口给救出来，让我们还有当人的一天。我这把老骨头，就准备埋在这城墙上。大人，是您让我们这些穷棒子，有机会报仇，为父母家人报仇。大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前几年，我那时候的老爷找了三十几个奴隶，在后院挖了一年多。后来那些奴隶，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后院却多了一座假山出来，这事儿当时大家伙儿都觉得古怪。” 老奴隶的话，引起了林园的重视。老奴隶原本生活的院子，距离东城墙最近。在老奴隶的带领下，林园来到那座假山处。岳桐都没等林园开口说话，直接上去把假山推倒。一众军卒和奴隶把假山石搬走，露出一处方形木板挡住的地方。 岳桐单手把木板拽起来，上面固定的锁链直接被绷断。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嗖嗖冒凉风。居然有地道，看来这院子原本的主人，花花肠子还不少呢。 这里的地道，自然是通向城外。林园让人把木板放回原处，又安排好看守，返回城楼之上。往远处看去，辽东王大军方向，灯火通明，连成一片。 夜风吹来，有些寒冷。身上多了一件披风，是陈圆圆给他披上的。“公公，这城，守得住吗？” “当然，咱家在此，就守得住。”林园不经意间的言语，释放出强烈的信心，这种信心让他犹如黑夜里的星辰。陈圆圆看得美目连闪，最终还是化作无奈。没办法，可惜他是个太监。 若不然，有这样的男人常伴一生，该是多么让人向往呢？林园自然不知道身边的美女在想什么，他的目光，始终在远方，辽东王的军营所在。什么时候，帝国才有辽东行省？ “公公，夜深了，可进城楼先休息一会儿。”陈圆圆低声说道。 “不可，来人，传令下去，城墙上点起火把。辽东王想睡觉，哪有那么容易？”片刻之后，东城门打开，一千轻骑冲过被填平的护城河，高举火把直奔辽东王大营而去。这一千轻骑朱林率领，在靠近辽东王军营时，齐声高喊。 辽东蛮兵多数都在酣睡，蛮兵不像帝国军，没有那许多条例章程。扎营之后，随便布置几个岗哨就完事。夜里突遭袭击，辽东蛮兵们自睡梦中惊醒，一时间，营地内人喊马嘶，乱作一团。还有一些倒霉的，被战马撞倒甚至踩踏。 朱林并没有攻入大营，只是斩杀了一些游骑后，把火把丢进木栅栏内，便纵马折返回去。他这一队刚刚回去，另外一队轻骑自另一方接近辽东营地，又是一场慌乱。如此这样，深夜到凌晨，辽东王大营就没安生过。 等到日上三竿，还有许多蛮兵在地上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那些蛮兵将军，不少都带着黑眼圈，阴沉着脸。辽东王也是如此，他与帝国为敌数十年，还从未见帝国军人如此无耻不要脸的。大半夜前来炸营扰人休息，卑鄙至极。 直到下午，辽东王才整起大军，前来攻城。号角声响起，鼓声雷动，六个千人队举着云梯，咆哮着冲向赫图城。城墙上的李三，头缠红布，手举钢刀，死死盯着城下那些蛮兵。 在他不远处，妹妹李梅如昨日那般，在用力擂鼓。突然间，鼓声停下，李梅背心中箭，倒在战鼓前。李三见状，连忙跑过来，抱起妹妹。 “哥！我先走一步，你要替我追随厂公报恩。”妹妹的气息迅速衰弱下去，尽管陈圆圆拿来一个伤药给她喂下去，却也没能挽回这个可怜女孩儿的命。 “小妹！”李三疯了一样大喊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相依为命的妹妹，是他的家，是他活着的指望。可是现在，妹妹，没了。妹妹，没了。李三轻轻抚上妹妹的眼睛，抱着她失魂落魄的下了城墙。拔掉那根带血的箭，小心用布条卷起来，带在身上。 有奴隶拿来一床锦被，李三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放进去，裹好。他的动作很轻柔，就像害怕打扰到妹妹一样。父母临死前，一再叮嘱他，照顾好妹妹。 他半点都没做到过，妹妹跟着他吃糠咽菜，当牛做马的干活。那些日子，妹妹被主人的少爷抓去羞辱，他却只能在心里流血。遍体鳞伤回来的妹妹，还要安慰他，让他不要生气。 好不容易，他们的生活迎来亮光。好不容易，厂公答应收留他们。厂公还给妹妹找了一个姐姐，让她照顾妹妹，还要教妹妹学武。 “李三，节哀。终有一日，咱家会带着你，杀光这些蛮子。”林园来到他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男人跪在妹妹尸体前，嚎啕大哭。良久，他擦去眼泪，重新站起。 “妹妹，你好好看着，我会杀光那些欺负咱们的蛮子，杀光他们。”此刻的李三，就像一头受伤的凶兽，那眼神，让林园都觉得心惊肉跳。他脱去上衣，露出满身鞭痕，握紧钢刀，一步一步回到城头。 他来到战鼓前，陈圆圆主动过来，拿起那双鼓槌：“别难过，哥哥。说起来，奴家没你年龄大，就让奴家来做你的妹妹。”说完，陈圆圆击鼓。咚咚的鼓声，似乎响在李三和一众奴隶的心中。 在蛮兵登上城头的那一刻，李三就像饿狼，挥刀扑上。最先登上城头的蛮兵直接被他一刀砍翻，掉下城去。李三嘶吼着，不要命的扑向第二个蛮兵。奴隶们被他的情绪感染，全都奋不顾身的扑上去。 直到黄昏，蛮兵丢下上千具尸体撤兵。血人一样的李三就站在城头，手里的钢刀早就卷刃。陈圆圆拿来一桶水，为他清洗身上的血渍和伤口。 “你可真心愿意认我这个哥哥？”李三忽然抓住陈圆圆的玉手。 “当然啦。奴家拿你做哥哥，亲生哥哥一般。”陈圆圆的话，让李三沉默下去。陈圆圆知道，李三只不过是因为妹妹的死，心里难过。此刻的他，需要一个依托。可她不知道，李三自此开始，真心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李三身上的都是轻伤，在用了伤药之后，粗略包扎一下就好。这个汉子坚持不下城头，还是林园过来，把他骂下去，他才肯下去吃饭休息。 今天深夜，赫图城内守军和奴隶都在酣睡。只不过，对面的辽东蛮兵大营却是一片紧张。大部分蛮兵并未脱衣服，抱着兵器躺在那里，也没有几个能入睡。都怕今夜敌人前来偷营，别看昨天是虚张声势，今天要是再来，说不定就动真格的。 可惜，一夜无事。等到早晨，一众蛮兵个个精神不振，也不管各自将领的约束，纷纷倒在地上睡去。那些将领们，黑眼圈更加深重，一个个疲态难掩。辽东王也是如此，没办法，今日他只好下令休整一日。本来大军匆匆赶回，就累得不轻。加上这两天折腾，更是疲惫之极。 辽东王休兵，正合林园心意。城内的奴隶和守军，同样疲惫不堪，也急需休息。接下来整整五日，辽东王分出三个万人队，不分昼夜，轮流猛攻东城墙这一段。林园亲自参战，带领守军一连五天五夜死守东城墙。城外尸体几乎堆到跟城墙一样高，却依旧没有拿下东城墙。 李三也是奇迹，一直坚持到现在，斩杀蛮子数十人。林园的衣服被刀剑所划，如同乞丐。然而他目光炯炯，信心亦如起初那般强大。有数次，辽东蛮兵攻上城头，都是几乎靠他一己之力，杀退的。 第40章 大捷 又一个清晨，号角响起，辽东蛮兵铺天盖地向着东城墙席卷而来。其中三个百人队都扛着巨木，对东城门猛撞不休。快到中午时分，东城门告破。 蛮兵欢呼声中，鱼贯而入。可惜等待他们的，是被挖空的大街，坑底铺满利刃。一时间，前面的蛮兵被后面不断冲过来的蛮兵直接推进陷坑之中。 足足数百蛮兵就这样被填了陷坑，后面的蛮兵踩着尸体进城。一声梆子响后，两侧箭如雨下。挤在大街上的蛮兵，几乎都被射成了刺猬。李三带着数百人从各处院子里跳出来，一通勇猛厮杀之后，入城的数千蛮兵无一幸存，城门被李三他们用石头堵住。 林园就站在残破的城楼之上，看着辽东蛮兵又一次撤退。此刻他的心沉入谷底，城内的奴隶死伤超过大半，原本一万轻骑，外加岳桐带领的三千人，就剩下三千人还在坚守。 若是蛮兵再次猛攻，此城必破。到那时候，只好放蛮兵入城，打巷战了。看来咱家，说不定要阵亡于此。周将军还没有消息传来，说不定他遇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公公，用饭吧。”陈圆圆过来，连番大战的她，此刻看起来，依然是个俊俏的小兵。 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上一碗，破例，也给陈圆圆倒上一碗。 “今日公公雅兴不浅，居然给奴家倒酒。”陈圆圆莞尔一笑，接过来那碗酒。 “这次，是辛苦你跟随咱家。”林园说完，把碗中酒一饮而尽。陈圆圆有点好奇，往常一向冷酷无比的小太监，这会儿倒像是换了一个人。忽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公公，这城是要守不住了么？” “胡说什么？再守几个月，也能守得住。”林园瞪了她一眼。有些人，你就不能对待和蔼一点。 深夜，远处的辽东王营地喊杀声震天。林园就坐在城楼上，他在猜测，也许是周将军的援军到了。可是，此刻的他，已然无力杀出城去支援。城门早就被堵死，除非飞出去。 喊杀声持续一夜，终于停止。天明时分，一队骑兵自远方奔驰而来，为首正是周亚才。当他看到赫图城外那堆得跟城墙一样高的尸体时，他的脸色沉重无比。此番守城的惨烈，不言而喻。周亚才派来五千人，足足清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才进入赫图城。 林园带着岳桐，朱林，李三等人前来迎接，这些人都挂了彩。就连林园，也不例外，后背的三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左脸一处箭伤，定然是破相了，留疤不可避免。 “贤弟，愚兄来晚了。”周亚才紧紧握住林园的手，动情说道。 “无妨，城内还有一万三千奴隶，这些都是守城勇士，都要加入宁武军中。”林园想要给这些英勇守城的奴隶们，找一个出路。 “都依贤弟。济尔哈朗那厮逃得快，可惜没能把他擒住。不过此番，他损兵十万有余，元气大伤是肯定的。”周亚才还是有点惋惜，特意等到夜晚突袭济尔哈朗，就是想趁措手不及的时候，拿下他。可惜，还是差了一步，这厮滑溜好似泥鳅，逃得快。 两日后，赫图城黑烟冲天，化作一片火海。李三回头看看这个地方，随后上了战马。此刻的他，已经是宁武军一个校尉，再非那个任凭蛮子驱使的奴隶。心里默念了妹妹的名字后，他催马跟上了大队。 尽管刚开始骑马的他，还很不适应。但是他相信，迟早会适应的。他没有忘记对妹妹许下的誓言，他要杀光那些可恶的蛮子。 半月后，林园回到东大营。他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大将军李成海病故。李家悬赏白银十万，寻找那个击伤李成海的神秘人。这消息，他只是淡然一笑。算李成海这厮便宜，他若不死，有的是好果子等着他慢慢吃。 回到住处，洗澡之后，林园足足睡了三日，这才恢复过来。常山和尚过来找他：“公公，应你的要求，公祭一事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便是祭日，为两万军卒和数万奴隶祭奠。公公施舍的五万银子，要求举办水陆大会超度亡魂一事，和尚也已经准备妥当。”常山和尚看着这个杀星，心里十分无奈。他不赞同林园某些对待蛮子的手段，可是他也说不服林园。 “甚好，辛苦和尚。这番事了，咱家再给你白银五万，权做修缮庙宇，扶危济困之用。” “那贫僧在此先谢过公公。”能有更多银子拿来弘法和扶危济困，这是和尚乐意看到的。 次日清晨，军旗招展。林园和周亚才登上高台，周亚才先宣读祭文。祭文读过之后，林园上香，下拜。此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风中多有呜咽之声。 待周亚才上香之后，各种祭品一一奉上，常山和尚带着一些僧人，开始念经超度。风声渐渐平息，阴云悄然散去。晴空万里再现之时，林园那沉重的心情慢慢恢复过来。 李三就在下面，心里在默念妹妹的名字，还有父母和两个弟弟的名字。他希望，家人们能够就此安息。或者在天上看着他，看着他完成自己的誓言。 “林贤弟，九殿下快到海天关。此番向上奏报军情，还是不要提及贤弟么？” “那是自然。咱家不需要军功。周兄向兵部奏报，不用提及咱家就好。等九殿下到来，估计济尔哈朗那厮会派人前来议和。周兄要记住，提的要求越苛刻，越好。最好，让济尔哈朗一年上供白银千万两。” “白银千万两？林贤弟真会说笑。白银百万他也上供不起。” “就是要如此，他上供不起，才好。哪个要跟他议和？辽东还有六城，打下三城再说。”林园才不想议和，那是给敌人喘息机会。等辽东王那厮恢复元气，这些将士统统白死，毫无意义。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死掉的辽东王，才是好的。帝国在东北部扩土三千里，让更多的帝国百姓拥有土地，可以耕种过生活，才是重要的。只有到了那时候，所谓的移民令，才是有意义的，才不会坑人。 “愚兄明白，一切都听贤弟安排就是。”周亚才感到振奋，更大的军功似乎在向他招手。若是平定辽东蛮子，他就像历史上那些名将一样，名垂青史，万世流芳。为将者，别无他求。 第41章 李家 “公公，一份薄礼，还望笑纳。”兵部尚书，青阳侯李成江亲自拿过一份礼单，放在曹公公面前。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前朝国宝翡翠玉狮子一对儿。这翡翠玉狮子激起曹公公极大兴趣，这是前朝最出名的国宝之一。 在前朝覆灭之时，失散在民间。没想到百年后，被李家得到。贴身护卫拿上来一个二尺多高的黑檀木礼盒，李成江亲自打开。他的心里也十分舍不得，这对玉狮子，是三弟李成海花了无数心思，才从一个富户手中得到。 大哥最是喜爱这对玉狮子，每天都要放在书房里欣赏把玩。但是没办法，为了三弟，为了李家，还是送出来比较好。曹公公双眼被这对玉狮子锁住，久久不曾离开。他早就听闻这对玉狮子，见过画册，那时便想着找到这对儿玉狮子。苦苦搜寻多年，今日终于美梦成真。 “侯爷，这礼物，是不是贵重了些？”曹公公拿起一只玉狮子，轻轻摩挲，真是爱不释手。 “公公是我李家恩人，自当厚礼相送。” “若如此说，咱家就却之不恭喽。”若是其他礼物，曹公公真会推辞一下。他也知道，这次李家来求他，是为何事。这次事情，非同小可。 李成海把朝廷军械私自贩卖给辽东蛮子，还被人把各种凭据送上来，可谓铁证如山。这资敌通敌叛国之罪，全家抄斩也不为过。可这对翡翠玉狮子，真是好东西。要是就此错过，这辈子恐怕没机会再见到了。 “侯爷，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咱家帮忙？”曹化淳把玉狮子小心放回黑檀木礼盒之中，让护卫先行收起。其实那些金银，曹公公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和石头瓦块也没什么区别。他家里，说是堆积如山，也不为过。 “其实公公也应该有所耳闻，有些宵小之辈，见不得我李家因为效忠陛下，而享受荣光。尤其是三弟，如今人为了朝廷东北边防，活生生累到病逝在海天关。三弟尸骨未寒，我和大哥，都不想见到那些小人污蔑栽赃三弟与李家。” 曹化淳心中冷笑不止，污蔑栽赃？李侯爷这脸皮，也是比城墙都厚实许多。那可是铁证如山啊，你一句污蔑栽赃，轻飘飘的，就全都带过去了？ 那里面可是有李成海，李云笛与辽东蛮子签字画押的文书啊。这都叫造谣污蔑？这世道，也真是没有天理可说。算了，咱家看在那对玉狮子份上，和他抬杠，也不合适。 “侯爷莫要着急，这栽赃陷害之事，并不会那么容易得逞。不论督察院还是当今陛下，都是明察秋毫，绝不会任凭忠良受到冤屈。督察院的几位大人，咱家说话没有份量。这个还需要侯爷自己想办法，去和他们好好说一下此事。至于陛下那边，咱家多少还有点办法可想。” 曹化淳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李成江又从袖里取出一对白玉核桃，放到曹化淳手中。这对核桃雕工极为精细，栩栩如生不说，用的玉料更是极品，温润无暇。 这老太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督察院那几条老狗，哪个不是看他眼色行事？这会儿和我说什么督察院与他无关，还不是想多要点好处？ “李家另外备下白银五十万两，黄金二十万两，还请公公帮忙，疏通一下督察院几位大人。”李成江如此上道，曹化淳也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侯爷倒也真是活得通透，有眼力价。 “侯爷如此爽快，咱家就只好勉为其难，帮助侯爷去督察院走一遭。另外，咱家跟侯爷打听一件事，上次入宫的李家孙女，可还在帝都之中？”一说起此事，李成江也有点生气。 上次入宫的李家孙女，是他的亲孙女，才十四。入宫去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无奈，不得不入宫而已。如今曹公公又提起自己孙女，他就明白，帝皇还没忘记他那孙女。 “公公放心，那是本官孙女，随时可入宫陪伴皇后娘娘。不光如此，李家还有两个孙女，也都十四五岁，并且还有三个新嫁过来的儿媳，略有姿色，可一并入宫，陪伴皇后娘娘一些时日，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李成江也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没办法，不送李家的女人入宫，后果不堪设想。若是李家真被打成叛国罪，这些女人，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十有八九都要在教坊司度过余生。 “可有画像？”曹化淳连连点头，心想这侯爷就是有眼力价。 “自然，这是画像，请公公过目。”李成江让人取出一摞画像，交给曹公公。曹公公打开，仔细看过，不住点头：“甚好，甚好，都是青春年华，佳人芳龄。皇后娘娘那里，有咱家前去禀报。劳烦侯爷，回去准备一番，今晚就送她们入宫就是。” “多谢公公仗义援手。”李成江拱手谢过，起身回去准备。此时的他，心情放松了许多。这件事，应该就此揭过了。代价虽然沉重，却还可以承受。曹公公亲自把李成江送出去，随后拿着画像，直接去御书房。 “陛下，这是李家送来的，请您过目。”曹化淳把李家的画像放在桌案之上，有内侍依次打开。帝皇仔细看过，不住点头：“想不到，李家有如此姿色之女子。” “陛下，今晚，李家女子都会入宫。老奴斗胆，把她们安排在温泉殿。温泉滑水洗凝脂，群芳争艳，想来陛下会喜欢此等妙事。” “深得朕心，准了。”帝皇展颜一笑，点头说道。对于曹公公这个安排，他是十分满意。这几天，要好好在温泉殿，享受一番。 “此外，李家还送给老奴一些金银，老奴只需向陛下效忠，自身不需这些身外之物。老奴请求，将这些归入国库之中。”曹化淳递上来一份礼单，这是他命人重新誊写的，自然不会再有那对翡翠玉狮子。而是换了几种别的翡翠摆件，拿来应付帝皇。 “既然是李家送你，你大胆收下就是。李家这次所作所为，让朕有些寒心。朕自诩对待李家不薄，可是他们竟然敢资敌通敌？只为区区一些金银，难道朕给他们的高官厚禄，还不够吗？” 说到此处，帝皇重重拍了一下桌案。一旁的小内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唯恐，陛下迁怒到他们身上。他们这些小太监，可不是李家，禁不起陛下一怒。此前也不是没有过例子，因陛下发怒时被打死的内侍，至少十几个了。 “陛下息怒，这只是李成海个人所为。现在他已经病死，所谓人死无过。此外，陛下可知，大殿下也愿意为李家求情。他为此，让他的王妃，也是李家之女，求到老奴这里。陛下可先见一下王妃，再做考虑。” 曹化淳对于这位帝皇的心性，了若指掌。帝皇英明果断，那是年轻时候。如今，更多偏重女色。大殿下的王妃，是李家之女，未出嫁时，号称帝都绝色。陛下见过几次，早就有心恩宠一番，只是不得机会罢了。如今王妃自己送上门来，可是天赐良机。 “当真，快宣王妃进来，外面风大。” “遵旨。” 曹化淳屏退左右内侍，亲自出去，把大殿下王妃领进来。王妃身穿一身红色锦衣，身材窈窕，黑发如瀑。在进来之后，曹化淳就悄悄退了出去。 早就得到曹公公提点的王妃，心领神会。也不开口，直接解下外面锦衣。这一瞬间，帝皇大睁双眼，心跳加速。帝皇亲自起身，来到近前，把王妃一把抱起，放在书案之上。他是有些迫不及待，毕竟惦念好几年。 曹化淳站在书房门外，心中半点波澜也无。帝皇成此好事，了去一桩心愿。李家这件事，就此揭过。至于大殿下是什么心情，那不是他曹化淳能管得事情。其他皇子的王妃，也不是没有过类似遭遇，相信大殿下会看得开此事。 希望李家可以悬崖勒马，不要再继续过界胡闹。西厂那个小太监林园，倒真是个人才。提醒西厂一声，别太亏待那小太监。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大用。赵忠贤这小兔崽子，论起管理西厂，远不如刘金管理东厂。可是有了这个小太监林园，倒是给他增色不少。 直到深夜，大殿下王妃才匆匆离开御书房，曹公公亲自派人把她送回王府。等他入内拜见帝皇，帝皇此时，正在喝参汤，龙颜大悦：“曹化淳，此事你办得漂亮，深得朕心。朕与这王妃，两情相悦，实难分开。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让她能多来宫中一些时日？”帝皇是食髓知味，一时难舍难分。 “陛下，此事十分容易。陛下不是派遣九殿下去海天关么？可下旨一道，命大殿下前往镇南关总督边防军务便是，可为期五年。”曹化淳此言一出，帝皇抚掌大笑。 第42章 秘旨 九皇子二次走进海天关，心情颇为复杂。看着尚未修缮完毕的城楼，再看看满目疮痍的街道，要是他有权力，一定把李成海这厮鞭尸，把李家满门抄斩。 好好一座海天关，让他闹成什么样子？可惜，他没这个权力，李成海的尸首，早就运出海天关，返回李家祖籍所在下葬。倒是他留下的这烂摊子，是需要自己来收拾的。 周亚才带着一众将领和本地大小官员，陪着九皇子来到大将军衙门。这里，以后就是九殿下办公所在。九皇子进入大堂，待一众将领和官员都跪下，焚香祷告之后，才请出圣旨宣读。这道圣旨，并非他出帝都时携带那一道，而是后来一千二百里加急送来的。 周亚才晋升正四品宣威将军，执掌宁武军，负责边防之事。其他三位副将，各校尉，都有封赏，可谓皆大欢喜。周亚才十分开心，九皇子另外递给他一份兵部文书，擢升岳桐为从六品忠显校尉。这忠显校尉，是最低品级。周亚才不太高兴，以岳桐功劳，起码正五品。可是没办法，谁让兵部姓李呢。 周亚才让人摆设宴席，却只有四五个菜，还都是野菜，肉菜更是只有一道炖猪肉。这是林园告诉他的，不要管九殿下是什么身份。海天关被李成海刮地三尺，老百姓穷困潦倒，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 如今不向皇子哭穷，更待何时？大小官员，看着这寒酸的酒席，对周亚才捏了一把冷汗。这也太过了吧，对待皇子钦差大臣，这招待，与挑衅无异。九殿下哪有那么气量狭小？他面带笑容，率先入座，吃喝自如，与吃山珍海味无异。 等到酒过三巡，他才起身说道：“边关穷困，本王深有所感。本王特意带来五十万两白银，一半拿出来抚恤伤亡士兵，另外一半，特意拿来赈济那些贫苦百姓。” 九皇子此言一出，大小官员在周亚才带领下，全部起身下拜，称赞九殿下宅心仁厚，为国为民。九殿下心想，这肯定是那个小太监的馊主意，想先摆自己一道。 看来这小太监，心思还真深远啊。他怕外界以为周亚才就是本王的人，周亚才如此做派，与本王作对无异。这样一来，朝中那些家伙，就不会过分为难周亚才。罢了，本王不过损失一分薄面而已，倒是无所谓的事情。 入夜，林园悄悄来到九殿下书房之中。陈先生，田横都在。 “殿下恕罪，咱家未能及时迎接。”林园躬身施礼，九皇子面带笑容，亲自给他搬来座位，让他坐下。陈先生斟茶，礼数十分周到。 “林公公绝非寻常人物，这才不过数月，就打得辽东王济尔哈朗丢盔卸甲，损失惨重。本王就在这里备下一份薄酒，给林公公庆功。还请林公公暂时交出玄虎剑，本王明日就安排那位铸剑大师。” 九皇子让人上菜，很快一桌酒席摆好。开席之前，田横把那杆绿沉枪拿过来。暗绿色的枪身，枪头锋锐无比。不愧是前朝神兵利器之一，卖相十足。 “公公，这绿沉枪，枪尖有剧毒，见血封喉，是无解之毒。公公千万小心，莫要误伤。”田横小心交待，随后把枪递给林园。 林园先拜谢圣恩，随后接过绿沉枪。枪一入手，林园就感觉到，这枪天生属于自己，感觉无比顺手。有剧毒，最好不过。济尔哈朗，咱家看下次碰面，你如何躲得过咱家？ “九殿下，咱家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九殿下。”林园拍了拍手，从外面进来四名年轻貌美歌姬。 “九殿下，这都是教坊司出身的苦命之人。九殿下宅心仁厚，她们跟随九殿下，也是有个归宿。” 九皇子一见这四个妙龄少女，心里就像长了草。他自然想要，可是又觉得这和自己一贯的外在表现不符合。故而，他在那里犹豫，半晌未曾开口。 “殿下不必忧心无关之事。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区区几个歌姬，不在话下。殿下要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许多时候，合群十分重要。”林园说话很直接，那意思极为明显。你一个无根无靠的皇子，还装的那么清高，不是有沽名钓誉之嫌？ “殿下，林公公所言极是。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食色性也，这不是什么坏事。”陈先生也在一旁劝解，他看着眼前的娇滴滴美人，心里也颇为期待。殿下不开这个口，以后大家都别想此类事情。 “那本王就从善如流了。本王孤家寡人一个，在这海天关，也不需要四人之多。陈先生，田将军，劳烦二位帮我各自分摊一个就是。”没想到九皇子如此大度，陈先生和田横都是喜出望外。如此美貌歌姬，自己居然有份。两人连忙起身，向殿下拜谢。 林园心里暗暗点头，这九皇子，倒并非是小气之人。美色当头，还能如此清醒，也是难得。毕竟美人不似金银，还能想到旁人。多得话，也不必再说，酒席之上，皆大欢喜。 酒过数巡，九皇子放下酒杯，取出一份清单交给林园：“林公公，这里上有白银五十万，黄金三十万，可算本王剩下全部身家。今日交给公公，任由公公去用就是。本王不是其他皇子那般，有母族支撑。公公莫要嫌弃，本王身家微薄就好。” 此举，连陈先生和田横都感到惊讶。殿下并未事先和他们通气，这把家底全都交出来，可是需要极大魄力。 “那咱家就收下了。”林园并不谦让，直接收下。既然上了这条船，身家性命都在船上，谦让作甚？这笔巨款，林园有很多用处，都在等着呢。 酒席过后，林园回到海天关的住处。如今，周亚才执掌大权，自然是给他安排了一套原本李家的所谓别院。侍女送来醒酒汤，喝下之后，林园让侍女退下休息。他还是有一些前世的习惯，不怎么喜欢别人服侍自己，也不愿意太劳累别人。 推开窗户，却发现窗前站着一人。林园大吃一惊，身形暴起。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冲他一笑：“林档头，多日不见，恭喜林档头又立奇功。” “属下拜见汪大人。”林园赶忙躬身下拜，西厂汪直，那是他的靠山。官场之中，首重站队，他站了汪直这一队，自然要表现的诚意十足。“千户大人，这是属下讨伐辽东蛮子时缴获，千年野山参三根，这翠玉龙头，是天生之物，极为罕见。另外，黄金万两，请大人笑纳。” 那翠玉龙头，也是在济尔哈朗行宫之中找到的。他请李掌柜估算过，起码黄金五万两。这是天然形成之物，举世无双，格外珍贵。 “算你小子识相，也不枉咱家这般照顾你一次。这两块玉牌，你拿去请功就是。龙华会那帮不识好歹的蠢货，又派出两大会首，带着十几个药人过来寻你麻烦。见你和九殿下吃酒吃得开心，自然不能让他们随意打扰。” 汪直丢在桌子上两块红玉牌，那是龙华会会首的标志，也是他们的令牌。林园没有再问，既然千户大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那些人不用问，也没什么好下场。林园也暗暗心惊，这千户大人功力越发深不可测。自己可是身负葵花宝典，这号称绝世神功。 怎么这千户大人，貌似还在自己之上。就冲他悄无声息站在窗前，也是够吓人的。看来，还是不能过于小瞧这个世界。 “多谢大人出手相助。”林园再次谢过。汪直拿起那块龙头，仔细把玩。这龙头栩栩如生，居然是天生之物，实在神奇。 “咱家此番前来，自然是表彰你这小番子而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咱家说过几次，然而对你，还是低估。没想到济尔哈朗在辽东称雄这么多年，帝皇对他也束手无策。居然连番栽在你手中，看起来，你似乎是他命里克星。这颗当朝国师真人所赐秘药，可代替十年苦功。你尚且年轻，用来自然合适。” “多谢千户大人赏赐。”林园躬身接过一个白玉小瓶。 “咱家问你，若是诛灭济尔哈朗，还需要哪些助力？” “黄金五十万，白银二百万，属下会让帝国在东北扩土三千里，再建十二城。从此之后，再无辽东王。” “此话当真？”汪直看着他，目光熊熊。 “自然。属下绝无虚言。那就好，放手去做便是。林园听旨。”林园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千户大人竟然还是钦差。 帝皇的密旨内容简短，却字字重要。赞赏他的军功，许诺从国库出资，直至消灭济尔哈朗为止。并且承诺，辽东蛮子所得战利品，朝廷只要三成。林园听了，有些激动。 虽说对那个帝皇不感冒，可是得到他的认可，还是蛮开心的。只是这帝皇也是老奸巨猾，自己一点封赏都没有，却又拨款支持自己干活？ 这算盘打得好，打得妙。最后直接拿辽东王的家产，来给自己做奖赏，真是服气。林园心里怎么吐槽都没用，表面上，他还是要跪地叩首谢恩，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第43章 治理湖山 中秋佳节到来，湖山县衙终于迎来刑部公文，关于大牢羁押的人犯们，可以处斩了。湖山县菜市口，前几天营兵们就已经做好弹压法场的准备。 至于那位曾经和张大善人称兄道弟的李千户，此刻对于昔日好友的死刑，倒是极为上心。没办法，云县令送来的五百两黄金，外加给营兵兄弟们的一万银子，让这位千户大人早就把昔日交情忘到不知哪里去了。 千户大人在乎的是黄白之物，眼下县令大人给的多，那自然是要跟县令大人称兄道弟了。至于那些营兵，因为每人得了十两银子的红包不说，还额外分得了十斤猪肉，这可是几年没领过的好东西。一众营兵们对于那位和颜悦色发肉发银子的县令大人，更是感激涕零。 此时若是县令大人发话，让他们把李千户给绑了，乱刀剁掉，一众营兵们也是十分乐意。对于湖山县百姓来说，这是几十年闻所未闻的大事。一次把湖山县几大豪强，连带大小山贼，一共一千三百余人，统统斩首。本县就一个刽子手，累死他也杀不过来。 为此，县令大人特意从州府请来三十名刽子手，那可是花费不少银子的。据说一个刽子手从州府来到这里，这一趟红差，足足能赚上一百二十两银子，还不算路费伙食贴补的银子。 中秋节，菜市口人山人海，足有上万百姓前来围观。云雷在胡一青的保护下，登上法场。先宣布几名首恶的罪状之后，胡一青亲自充当刽子手，抡起鬼头刀做个示范。 曾经不可一世的张大善人，自此人头落地。接下来，由师爷简单宣布罪状，下面三十三个刽子手一字排开，就等行刑。几排犯人行刑下来，云雷只觉得腹内恶心，想吐。但他是县令大人，必须忍住。 于是，他咬着牙。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云雷，你当年不是一直愤世嫉俗，说乱世需用重典吗？你不是想多杀几个那些骑在贫苦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吗？今日之事，只是开始。不过一个酷吏虚名罢了，又有何妨？只要给百姓们一片晴空，自己再多骂名也无关紧要。 二百多人杀下来，整个菜市口鸦雀无声。那些围观百姓，从最开始兴冲冲，到后来无数人弯腰呕吐，面如土色。到现在，原本近万人，只留下不过数百人还在观看。 眼看红日偏西，胡一青让人停手。那边的师爷早就瘫倒在地。后来的罪状，都是胡一青替他宣布的。那些刽子手，也多半面无人色，手里的鬼头刀都出了豁口。又砍掉两批，胡一青算了算，三百多几个。今日就到此为止，得让那些刽子手缓缓。 李千户脸色苍白，他是领兵千户，可是也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城外乱葬岗那边，早就挖好一百多个大坑。选出一百多个胆大的营兵，把尸体都送到那边先行掩埋。这一晚上，云雷做了不少噩梦。 等到早上，他顶着黑眼圈起来。他还好，师爷的情况比他还严重，脚步都虚的不行。今日法场之上，行刑继续。没有上万百姓围观，只来了不过千余人。云雷咬着牙登上法场，宣读犯人罪状。又是大半日行刑，四百多犯人被正法。 一连四日行刑，这些犯人才被杀完。自此，云雷的云阎王大名传遍县里。原本还有一些躲藏的山贼，这些都是没有人命案子的，要么远离湖山县，要么主动到县衙大门口投案自首。云雷对于这些人，只是核对罪行，打过板子之后，放他们回家。并且让他们签下文书，若是再犯，必杀无赦。 有几个胆小的山贼，见到云雷那一刻，就吓得下了裤子。这云阎王之名，实在是吓人。说来奇怪，行刑结束后。连续大雷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天气放晴，菜市口那里的地面依旧是暗红色。而此刻，云雷大名在县内，可止小儿啼哭。 然而接下来，云雷亲自主持，把收缴的两万三千亩土地，分给附近家中人口多，却无地可种的农民。只是与他们约定，前两年不交租税。两年后，丰收年头一半收成上缴，欠收年头一成上缴，平常年头三成上缴。 十年后，土地归属他们。分得土地的五百多户农民，对这位阎王县令感激涕零。待土地分配完后，湖山县剩下的二十几家地主，主动把昔年侵占乡民的土地直接退还。 开玩笑，有这位活阎王当县令，若是不退还，说不准哪天全家就上菜市口了。短短一个多月下来，湖山县一片安宁，连个偷鸡摸狗的都没有。往常处处可见的山贼，全数没了踪影。此刻的全县，真正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胡一青风尘仆仆自海天关返回湖山县，又带来一万两金票，亲手交给云雷的同时，也把林园的信带给他。云雷打开信件，不禁一笑。林园那宛若狗爬的字迹，无人能模仿出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鼓励工商，赈济贫困，鼓励学业，鼓励农桑。税负合理，不可过重。 这是信中所提主旨，云雷对自己这位义弟，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义弟年纪虽轻，却熟知地方政务，真是百年难得奇才。枉费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论起施政地方，远远不如二弟。胡一青坐在一旁喝水，他是不明白档头此举是何意。 一个县令，离他又远，这般花费力气，看不懂。不过这不是他关心之事，档头发话，让做什么，那就动手便是。何况湖山县这几趟，他个人也是赚得盆满钵满。过去十年强盗，也抵不过这几趟湖山县之行。 县衙门贴出告示，整修县内唯一一条官道。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害怕劳役。可是待识字的人仔细看过告示后，却说这次整修官道，一人一天管饭，还给铜钱十文。往常的劳役，都是自己带饭。这次管饭不说，还给钱。 一天十文钱，不算多，可是劳役能给钱，那都是从未听说过之事。百姓们将信将疑，可是畏惧云阎王威名，无人敢不去。直到第一天做完，真发了工钱，百姓这才欢呼踊跃起来。许多百姓都在议论，这位阎王爷县令，对待穷苦百姓，倒真是大方。 县城内开客栈的刘七，今天一早就被叫到县衙。他一颗心跳得跟擂鼓一样，不知道自己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做了什么错事。等到了县衙，才发现布铺的东家张元，茶行的掌柜，肉铺的东家等等，县城内大大小小的买卖人，七十几号都在。 云雷让师爷拿来账单，对众人和颜悦色的说道：“昔日你们都受苦了，豪强横行霸道，你们多受勒索。时日太短，本官也无法一一查清过去账目。今日本官只好快刀斩乱麻，一户补偿五十两银子，你等觉得如何？” 七十几人嗡嗡的议论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是咋回事。有几个甚至带头跪下了，连声求饶。这几个人也没啥罪状，连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没办法，这活阎王太吓人。现在菜市口那边，晚上都没人敢出来，说闹鬼。 云雷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直到师爷拿出白花花的银子，给他们挨个发，让他们领到银子的，在上面签字画押。这五十两银子，就是最好的镇定安神药物。很快，买卖人都跪在地上拜谢县令大人。对于这些买卖人来说，他们没想着那些被勒索走的钱财能回来。县令大人能有这个举动，就让他们感激涕零了。 接下来，云雷又安抚他们好好做生意，不可坑蒙拐骗，要童叟无欺。对于几个行会的会长，更是多加勉励，鼓励他们多招学徒。 在得知县令大人一年免税后，一众买卖人更是齐声高呼青天大老爷。 打发走商人，师爷陪着他来到另一个院内，这里坐着二十几个读书人。这都是本县有点名气，家贫但是品行很好的，其中多半都是秀才。这些人看见云雷，也是十分惧怕。 好在比起那些买卖人，这些读书人明白县令的意思更快一些。云雷对他们，只是每人给了一百两银子资助，让他们用心读书，参加县考，府考，省考，若是有中前三名者，县衙再行奖励。若是有赶考缺路费者，可来县衙借取。 这样一来，读书人们开开心心的领了银子回去。很快，县令大人督促学业的名声，在本县传播开来。加之全县，七十岁以上老人，每人都收到一石粮食的补助。 原本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穷人，也都来县衙，先行借钱，开荒种地。约定三年之后还清本钱，不收利息。而一些破落户，好吃懒做的地痞无赖，都被刘捕头带人抓去，吊在城门处打了三十鞭子。 责令他们不许再游手好闲，若是再犯，鞭打七十。刘捕头的人下手极狠，有两个无赖，直接被三十鞭子抽死。对此，云雷并未责怪，只是安排人草草埋葬了事。一时间，全县再无一个地痞无赖，也无一个游手好闲之人晃悠。整个湖山县，井井有条，士农工商，各司其职。 第44章 太过寂寞 九皇子放下一封加急文书，沉吟半晌，对陈先生问道：“先生，林公公那位结拜义兄在湖山县，大刀阔斧，杀伐极重。当地州府向吏部，督察院，接连弹劾他一个县令，说他草菅人命等等。” 陈先生接过那封加急文书，仔细看过。放下文书，淡淡说道：“殿下，这人用心是过急了一些，还是保他一下为好。” “也好，那就有劳先生以本王名义修书一封，传给吏部与督察院几位大人。希望几位大人，多少看看本王那份薄面。” 九皇子也有点无奈，这位云雷县令，做事风格，并不为他所喜。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只能出面保下。还好这只是一个穷县，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多大浪花出来。 东大营，上千工匠正在忙碌，拆掉原本的寨墙，开始新建城墙。这一扩建，原本的李家老铺，常山和尚的小庙，育婴堂，都被扩在城内。 此刻，林园正与李掌柜站在一处，看着工匠们把原本的李家老铺拆成平地。按照李掌柜的要求，新的望海楼包括三处大院，占地不下五十亩。 前些日子，他拿着这份蓝图去见林园，本以为林园会有质疑，为何要这般规模。可是林园根本没问，直接点头。这倒是给了李掌柜一个措手不及。 “李掌柜，还有劳你出高价，去内地州县，征集两千工匠前来才好。这一千多工匠，要建起此城，怕是要五六年光景。” “林公公，为何不直接征发附近百姓徭役，海天关足可征发三万人。”李掌柜对此颇为奇怪，这林公公建城，与别人不同。别的官员建城，都是征发徭役，不过每天管两顿糠菜伙食而已。然而林园并未强行征发一个百姓，所有工匠都是花钱雇佣而来。 若是大量征发徭役，建这座城，二三十万两银子就够。若是按照林公公这个建法，百万银子也不够用。数千工匠吃喝，还要发工钱，这可不是小数目。 “李掌柜，万万不可征发徭役。百姓谋生，日夜操劳，本就辛苦。若是再强行征发，苦上加苦，必然会激起民变。咱家建这座城，是为帝国稳固边防，为关外流民百姓安居乐业。” 请人干活，就得付钱。这个朴素的观念，是前世的生活经验。也许这和当下格格不入，但林园还是决定坚持这么做。 “公公深谋远虑，鄙人佩服。城内红衣大炮作坊已然全部建成，一月可产五门大炮。这炮弹是最新改进的开花弹，一旦落到敌军阵中，内部铁砂炸开，杀伤力暴增。这是自罗刹国传来的最新手艺，光是偷学这份手艺，鄙人就花费上百两黄金。” “有劳李掌柜，这区区百两黄金，自然要算在咱家账上，掌柜不必惦记。咱家还有一事相求，望掌柜应允。”听到林园一口答应把这份黄金报账，李掌柜心里轻松了不少。 但是听说这小太监又有新的事情相求，心里不禁又紧张起来。这小太监花花肠子太多，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黄金百两，掌柜帮我把一个人送到济尔哈朗面前。” “林公公，你莫非是在试探鄙人？鄙人与济尔哈朗，并无联系，也从无生意上的往来。这，这，这实在难为鄙人。” “黄金二百两，不知掌柜意下如何？” “林公公，你莫要再这样为难鄙人。与辽东王交易那是私通敌国，鄙人哪有李家那份底气？” “黄金四百两，如何？” “林公公，不知你要把何人送到济尔哈朗面前，可不是刺客吧？”四百两黄金，足以让李掌柜改变主意。 “一个美貌女子而已，绝非刺客。” “莫非是那个陈圆圆？” “正是，李掌柜，你多久可以办好此事？”林园说完，取出四百两金票放在李掌柜手中。 “一月之内，定然把陈圆圆送到济尔哈朗面前。公公当真好算计，鄙人深表佩服。”李掌柜面带笑容，这家伙，只要收了金票，那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想起济尔哈朗那家伙见到陈圆圆，再想想此前的李大将军，李德才掌柜只觉得背后发凉。林园这小太监，算计的太深太深。 “公公，你是不是害怕奴家？”黄昏时分，酒桌之上，陈圆圆举着酒杯，反问林园。她就喜欢看着小太监面皮发窘的时候，虽然极少出现，但是这种感觉真的有趣。 “聒噪。济尔哈朗对你，不过是一枚上好药材。待你完成这个任务，咱家自然会让你回来。” “可是公公，若是那济尔哈朗不近女色怎么办？奴家不是被你送入虎口？” “当真是笑话，男人哪有不近女色之辈？” “那公公你，究竟算不算男人？” “胡说八道，咱家当然不算。”林园看着眼前魅力无限的美人，心中只能继续暗示自己，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他一个太监而已，能有什么办法？美女对他而言，比浮云还浮云。 “若公公没有净身，还是男人。那公公会不会要了奴家？”喝了酒，娇艳欲滴的陈圆圆，忽然问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问题。 林园怔了怔：“鬼话连篇，咱家看你是喝多了。快回去休息，明日出发。”林园说完，自己起身，先出了屋。从他略显慌乱的背影中，陈圆圆似乎看出了一些东西。 原来，这个杀神一样的小太监，对自己，也不是那么百毒不侵的。事情越来越有趣，待这次回来，看奴家怎么收拾你这小太监。陈圆圆忽然对明天充满了信心，变得乐观起来。 林园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吹着晚风，心思沉浸在对前世的回忆之中。他也不想这么做，可能是酒的作用，总是忍不住回忆那些根本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和事。 总以为穿越就可以大杀四方，威风八面，实现人生所有梦想。可实际上的穿越，除了步步危机，就是寂寞，最终都是寂寞。并非是高手无敌，而是无人懂我。 这个陌生的世界，一个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灵魂，想找到认同和归属感，这比移山都难。 “属下胡一青，拜见公公。”林园的思绪被打断，老胡拿着一坛酒，跳上屋顶。 “辛苦你了，长途跋涉。” “公公说哪里话来，属下这是分内之事。回禀公公，这是云大人的信，请公公过目。”胡一青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林园。 云雷的信所说颇为简洁，无非是湖山县一切都纳入治下，井井有条。虽说这严刑酷法所换来的，很难长久。可太平一段日子，对于百姓而言，总是好事。他也提到，吏部曾经下来人，要查他。 可后来，又不了了之。对此，林园心里清楚。自己这位义兄，没丢官，甚至没丢命，那都是托九皇子的福。官场规矩森严，稍有一点出格，都会被无数人嫉恨。像云雷这般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若是无可靠后台，坟头草估计都长出来了。 “老胡，以你看来，云大人表现如何？” “公公，云大人杀伐果断，这点和您有些相似。他一介书生，能有这种胆识，实为不易。” “老胡，你此番在湖山县，捞了多少银子？” “公公明鉴，属下未敢多贪，只有不到五万银子。”胡一青小心说出这个数字，不住拿眼睛瞟林园。他不知这位档头，此刻心情如何。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区区几万银子，都是你刀山火海跟着咱家，应得之物。你有老婆没有？” “公公，属下有一妻一妾，三儿两女。”胡一青擦擦头上冷汗，心中对林园充满感激。 “老胡，好好照顾你的妻儿老小，莫要让她们受苦。你且记住，以后场合，若是咱家开口不许你私自捞钱，你万不可动。若是咱家不开口，你自己掌握分寸就是。须知，贪得无厌者，终归要葬送性命。” “多谢公公教诲，属下谨记。”老胡也害怕林园，是怕到骨子里的那种。眼前这小太监，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的魔星。湖山县的百姓管云雷叫阎王爷，那他们是不知道真正的活阎王是什么样子。 “公公，属下一直都不明白。公公这般拼命，在疆场上厮杀，与贪官斗，与敌国斗，究竟是为何？”酒壮怂人胆，老胡借着酒劲，也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 “不是为何，咱家太过寂寞。”林园叹息一声，看着东方初升的那轮明月。 太过寂寞？老胡瞪大了眼睛，实在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世界，有什么可寂寞的。有银子，美人到处都是。逍遥还来不及，哪里来的寂寞？ 哦，也是，公公他，要美人无用。如此说来，公公确实是寂寞。这样说来，那些与公公为敌的人，真是惨不忍睹。他们到死也不明白，公公只是因为太过寂寞，就要了他们的命。 第45章 遇见美人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因赫图城惨败的辽东王济尔哈朗，出来打猎散心。这一带山林，是属于手下一位将军哈尔泰的。哈尔泰武艺一般，若不是仗着父辈的功劳，这片林地与他毫无关系。 这里距离黄龙城不远，景色不错，狍子黄羊都不少。黄龙城是济尔哈朗的王城所在，以前有位高僧曾说过，黄龙城有龙气，日后会出帝皇。 此刻济尔哈朗带着数十亲卫，进入山林之中。有亲卫催马自林中赶出来一只狍子，济尔哈朗弯弓搭箭，却射中了狍子后臀。狍子中箭，朝一边山脚跑了过去。济尔哈朗催马在后面追，接连射了三箭，都被树木挡下。一追一跑，很快就转过山脚，来到一条山溪处。 忽闻女子笑声自上方传来，溪水中流下一条白色纱巾。济尔哈朗用长弓捞起纱巾，让侍卫在此等候，他一个人循着溪水而上。没走多远，绕过几块巨石，眼前是个小水潭，水潭之中，美人正在沐浴。一旁岸边，还站着四个侍女服侍。 “大胆，竟敢偷看哈尔泰将军夫人沐浴。”为首一个侍女指着辽东王鼻子大声喝骂，意思是让他赶紧离去。若是普通女子，济尔哈朗自然要赶快离去。可是眼前沐浴的美人，肌肤若雪，黑发如瀑，让人离不开眼睛。美人此刻蹲在水潭中，双手护住要害，紧张兮兮的看着他，露出一副娇羞模样。 济尔哈朗淡淡一笑，取出自己的金牌丢到侍女近前。侍女捡起一看，吓得立刻跪地，双手高举金牌，不敢再说话。眼前的是大王，是自家将军的主子。她们几个侍女而已，哪里敢拦阻。济尔哈朗收回金牌，示意几个侍女退到一旁，他来到水边，开始宽衣解带。 想不到，这哈尔泰武艺不行，福分却不少。竟然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这娘子，放在本王后宫那二百多位里面，也是翘楚花魁。 此处风景优美，又偶遇美人沐浴，这真是上天待本王不薄。水里的陈圆圆，此刻已经把李德才掌柜全家上下问候了数十遍。这黑心奸商竟出什么馊主意，先是要本姑娘委屈自己嫁给那个什么哈尔泰。 那个草包药渣，功力太差劲，就算采补，也无多少用处。这都大半个月了，又让本姑娘天天在这溪水潭里洗澡。该死的，这是秋天呀。这潭水有点冷，就算自己有内力护体，滋味也不好受。更何况，一洗就是半个月。 话说那黑心掌柜内力看起来不错，不如找个机会，把他采补成药渣，方能让本姑娘出一口气。公公所说没错，这辽东蛮王，身体精壮，内力更是难得的至阳至刚。这个药材，比起那个李成海大将军，还要上乘。 话说那个小太监才是真的内力深不可测，以蛮王这等内力，竟然被他震伤。可惜，可惜，可惜，那小太监无法采补，真是人生一大憾事。若是能采补了他，自己还怕什么？这天下，还不是本姑娘横着走？ 心里在催促这大药材快点下水，表面却还是露出又惊又气的可爱模样：“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奴家有夫君的，你不要过来呀。” 济尔哈朗放声大笑，这哈尔泰的小娘子还真是有趣。哈尔泰的妻女，算起来，也是本王的。他哈尔泰的命，项上人头，也都是本王的。 一个多时辰后，将军哈尔泰带着十几个护卫飞马赶到，他早就知道事情经过。心里又气又怒的他，可也不敢说什么。面对自家大王，他能说什么呢？“末将拜见大王。” 哈尔泰硬着头皮，咬着牙跪在地上，跪在辽东王面前。而此刻，辽东王坐在石头上，怀里还搂着他刚娶过门连一个月都没有的小娘子。 “哈尔泰，本王赏你黄金三千两，红宝石二十四颗，这小娘子，你割爱于本王如何？说来也是天作的缘分，本王与她一见，便认定她是本王的女人。” “多谢大王赏赐，多谢大王赏赐。她能服侍大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哈尔泰心里，就像吃了一个大蟑螂，别提多恶心。可是没办法，小胳膊拧不过大粗腿。 眼前的是大王，是大王。哈尔泰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这才慢慢恢复过来。他跪在那里，直到大王抱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上了战马，直到他们远去，再也看不见。 哈尔泰慢慢起身，失魂落魄的返回府中。回到府里，他让人把妻子房间里的家具和用具，以及衣服首饰都拿去烧了。此刻起，那个女人已经成为大王的人，他还是趁早断了念想吧。他就没想过把衣服首饰给送过去，开什么玩笑？大王那里缺什么？大王只缺美女。 有侍女进来禀报，哈尔泰愣了一下，点点头，起身来到一处客房。李德才面露笑容，一见到他，就上来热烈拥抱了一下。 哈尔泰叹了口气：“李大哥，你这是前来挖苦我的么？我刚刚被人抢走妻子，我这样一个废物，还有脸活着？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我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活着？我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活着啊？” 哈尔泰拿起桌上的酒囊，拔开塞子，大灌了好几口，把酒囊扔到地上，坐在地上哭泣。女人是自己最宝贵的财产，如今被人活生生抢走。 哪怕那个人是大王，这也一样是屈辱，不可抹去的屈辱。以后的他，只能活在别人的嘲笑里。那些家伙一定会到处把他当做笑话去说，说他一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 哈尔泰坐在地上哭着，哭着，直到眼泪流干，才缓缓站起来。他本以为自己烧掉妻子留下的东西，就会忘记这个女人。可是，他失败了。李德才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这些银子，是鄙人送你的。女人被大王拿走就算了，你还是要好好活着。”李德才拉开身边的木头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银锭。两千两银子，李德才给这个废物，也是有点心疼。 “多谢李大哥，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这里还有一千张上好的羊皮，都给你拿去吧。”哈尔泰叫来卫士，吩咐他去给李德才准备羊皮。黄龙城出入的外族人，需要将军作保才可以。没有哈尔泰，李德才进不来这黄龙城。那要出去，自然也需要他派人。 “我们有句俗话，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大王又如何？他也不能如此做法。再说，什么是大王，兵强马壮武功高的，都可以是大王。”听着李德才的话，哈尔泰愣在那里。 这些话很危险，可是这些话，又很有道理。自己武功不行，打不过济尔哈朗。可是表哥，表哥他可以啊。表哥隆古多有白龙城，有十万战士，他的武功也不逊于济尔哈朗。说起当年，要不是济尔哈朗老爹卑鄙无耻下三滥，使用阴谋诡计争夺王位。 这辽东王，说不定就是表哥隆古多的。李德才从袖中取出一颗蓝色宝石，比小儿拳头还大一圈。放在哈尔泰手中，神秘一笑，转身出去了。 哈尔泰也不笨，当然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他此时，已经没有空再去想自己去见表哥，这么做，到底有多危险了。 他想复仇，想复仇。一想起新婚妻子那美艳的容貌，他更是心如刀绞。李德才的商队，在黄昏时分，出了戒备森严的黄龙城。 待离城三十里后，商队中一个伙计悄悄摘掉粘下的胡须，脱掉帽子，那是林园。一旁的老胡，递给他酒囊，拿过来喝了一口：“这种酸的奶酒，真是难以下咽。还有这肉干，咱家也是吃不惯，太硬了，像是在啃木头。” “公公，那些肉干，本来就是要砸碎煮在奶渣子里面，然后再加炒米和奶油，一起煮好了吃的。要是有茶砖，可以加点进去。似您这般直接用牙来嚼，那是吃法不对。”胡一青在一旁笑着解释，他对于自家档头嚼肉干这事，觉得很是有乐趣。 “公公真是虎胆，若济尔哈朗知道公公此前入了黄龙城，他定然会把城内刮地三尺，找出公公。任凭公公武功盖世，也难以逃出生天。”李德才递过来一块面饼，还算软乎。林园接过来面饼，吃了两口，感觉好了一些。 “那个哈尔泰，可会去找隆古多？”林园随口问道。 “鄙人以为，他会去的。此事对他来说，刻不容缓。”李德才低声回答。 林园点点头，催马跑上附近小山，眼前一片金黄。这黄龙城附近，是大片黑土沃野，种庄稼是再好不过。如今，辽东蛮子的农庄大大小小，把这里开垦了大半还多。 此时，正值秋收，谷穗金黄低垂，正是好年景。以后，这都是帝国百姓的良田。大丈夫，生来就是要守土开疆。手中剑，为民争夺土地，护卫黎民不受外族欺压。 第46章 额尔图 “李掌柜，还得劳烦你，继续去罗刹国收买能工巧匠回来。军内的抬枪，虽改造过一次，还是太过笨重，也是时候再改进一番。各种奇技淫巧之物，只要有利改善百姓生活，或者能提高军力，都要引入帝国之中。南方的天竺国，西方的天方国，比天方更远的西方之国，也要想办法派人去看看。” 林园这段话，对于李掌柜来说，不亚于惊雷连番炸响。他只是一个买卖人，可从未想过如此高远。他见过的，自家望海楼的大掌柜，那也是身份尊贵之人，也同样无有这种想法。 “公公，帝国是天朝上邦，那些化外蛮夷之地，能有什么可以值得我们用的？” “李掌柜，帝国数十年来，被北方的罗刹国鲸吞两个行省还多，那是方圆数万里的辽阔土地。南方的天竺国，也在不断生事，南海附近的岛屿，都被他们占去。现在他们的水军，已经在骚扰近海陆地。东方和西方更不用说，哪一处不是对帝国虎视眈眈？自视天朝上国有何用？倒不如放下身段，多学别人长处。” 林园策马下了山岗，他的话，让李德才陷入思索之中。很快这个生意人，就抬起头来。这样做，不是可以赚到更多的金银？有利无害呀，金银越多，不是越好。何况，本钱也不需要自己提供。 眼下有小太监这个冤大头，那还犹豫什么？放手去做就是，亏钱又不亏自己。等待回去，马上奏报自家大掌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自从遇见这小太监，与之合作后。自家在望海楼的业绩，可谓水涨船高。以前，他在海天关外，就是被发配的小透明。而如今，他可是几位大掌柜眼前最红的那个人。 “公公，鄙人还是有一事不太明白。公公这般用心良苦，到底为何图谋呢？”人活着，终究是为了自己。他不信，能有哪个人，是被城墙砖拍了脑壳，专门心思利他，丝毫不为己的。 眼前这小太监，就算武功盖世，可是他不为女人，不为金银，又不要功名，也注定得不到什么大官职。这小太监，到底所图为何呢？ “李掌柜，你我亲如兄弟，自可无话不谈。正如你所说，世人皆有图谋。咱家区区一个小太监，自然也不例外。咱家就喜欢看着庞然大物倒在面前，有句话叫一鲸落万物生。正如李家，正如这辽东王，让他轰然倒下，这其中滋味，再是美妙不过。” 林园说出了他的心内所想，双眼放光。什么功名利禄，美女如云？说这些，跟一个死太监有什么关系？拯救苍生？挽救帝国百姓于水火？百姓本多愚昧，吃我者，敬如父母。爱我者，恨如贼寇罢了。何必管那许多闲事？ 这一世，就为摧毁而来。这一世，需要成就感，什么是成就感？一将功成万骨枯，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满朝高呼厂公威武，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皇，时刻有如芒刺在背，那就是成就感。 李德才听了半晌无言，跟在身后，回到商队之中。在他看来，这小太监有几分疯魔之意。可成大事者，有几人不疯魔呢？虽说小太监的深意，不太明白。可这无妨，不耽误自己赚金银。这小太监，是他一辈子的财神爷，这条大粗腿，可得抱住了。 “厂公，属下探得济尔哈朗麾下大将额尔图在附近一处山庄之中。那里是他的封地，这厮是回来省亲的。”老胡语速极快，非常兴奋。 这可是一条大鱼，既然遇上，怎么能让他逃掉。辽东王八大柱石之一，可不能错过。不过说起来，辽东王这所谓八大柱石，就是来凑数给厂公宰的白条鸡呀。 “甚好，必杀此獠。”林园点点头，摘下绿沉枪。李德才自然明白，吩咐下去，让商队加速赶路。再不快走，万一被留在这附近，可是大麻烦。伙计们抡起鞭子，赶着骡车，迅速消失在远方山林之中。林园与老胡拐上附近一条岔路，缓缓前行。 “厂公，这额尔图据说娶了济尔哈朗一个妹妹，算是他的铁杆心腹。不知道他这老窝，会有什么好宝贝藏着？”老胡很兴奋，双眼放光。至于额尔图反抗？开什么玩笑？你当厂公是吃素的？ 十几个蛮兵纵马冲入山庄之中，他们的马背上，都有一个或者两个七八岁的孩童。额尔图大将军修炼的邪功，需要一些孩童。山庄内的奴隶和士兵，对于此种情形，都已见怪不怪了。额尔图大将军一年回山庄四次，每次住上七八天。 每次，也都会从外面抓一些孩童回来。今天这是十多个，算上昨天抓的，应该差不多够了。大管家站在东边庭院之中，数着那些孩童，叫人过来，给他们沐浴换衣服，吃上一顿好的。这些孩童，也有哭闹者，一顿耳光之后，都乖乖如小猫。 庭院大树下，有一座假山，看起来形状有些怪异。其实只有管家知道，那是用孩童的尸骨加上碎石，灰泥建起来的。大将军练功足有十二年，所用孩童粗略算下，都有数百之多。 说起来，也不知是大将军功力越来越深厚的缘故，以前所用孩童，没有这么多，几个足矣。而如今，要三四十个才够。算了，这种事，本就不是他一个管家能操心的。大将军权势不倒，要多少孩童，那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额尔图放下手里的银碗，里面是人乳与鹿血外加数种珍贵药材提炼之物。眼前的少妇，是刚刚从流民中捉来。这少妇姿色颇佳，细皮嫩肉，看得他邪火升腾。 不顾少妇的哭叫，将她一把拉过来。半个时辰之后，两名护卫抬出一具鲜血淋漓的女尸，用草席裹住，放到牛车上，顺后门送了出去。额尔图心情大悦，等待下人将房间收拾干净。还是自己这处山庄，住起来舒服。 当年父亲看到这个位置风光不错，于是在此建立农庄。如今传到自己这里，这处农庄又多次修缮扩大，已经是原本三倍有余。这处农庄，还会传给自己最出色的儿子。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此时额尔图心情有些烦躁，推开身边两个小妾，披上衣服来到外面。秋风起，有些凉。忽然他发现树下竟然站着一个人影，不由得一惊。 刚想摸自己的三股钢叉，却发现钢叉并不在这里。咣当，林园把手中的钢叉丢到他面前：“额尔图，济尔哈朗坐下八大柱石之一。听闻你修炼邪功，草菅人命无数，尤其是孩童，被你害死者甚众。” “你是何人？”额尔图大声叫道，本想召集侍卫，可惜并无动静。 “让你做个明白鬼，咱家林园，要你命的人。”听到这句话，额尔图捡起地上三股钢叉，却忽然愣在那儿。那钢叉，有毒。额尔图运功逼毒，同时把钢叉丢在地上。 丝丝黑血自小拇指滴下，腥臭无比。林园纵身，绿沉枪挽起枪花，扑向额尔图。兵器上涂毒，这对林园来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一个太监，不就是阴人么？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杀得了人，就行了。 额尔图狼狈躲闪，找个机会躲回屋内，从墙上摘下一把弯刀，却从后窗跳出来。他体内的剧毒还没有完全逼出去，此时有点头晕眼花，根本不是林园对手。先跑出去，调集护卫，弄死这个小太监。这小太监也是大胆，竟然敢孤身一人来刺杀他。 可惜他刚刚落地，还没等再动弹，一支漆黑毒弩射进他的左肋。半空之中，林园从天而降，绿沉枪刺入额尔图天灵。枪身抖动，额尔图四分五裂。号角声响起，终于有人发现了附近的护卫尸体，整个山庄立刻乱起来。就在混乱之中，林园和老胡轻松出了山庄，上了战马。借助月色，两人迅速离去。 “痛快！痛快！额尔图这厮，死有余辜。这些蛮子大将，都沾满了帝国百姓的鲜血，死上一百次，也是罪有应得。大人，属下在他家中，找到一枚黑龙玉佩，做工着实精良。” 胡一青取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黑玉佩，林园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留下便是。”他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贪念。 “多谢厂公。”老胡十分开心，他马背上还有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十几颗宝石，自然都是额尔图那里搜刮得来。 厂公一句话不要，这都是他的家底了。跟着厂公出来，就是好。起码没有一次，会让自己白忙。一支羽箭飞来，射中胡一青左腿。林园扭头一看，见后方数百骑飞驰而来。为首者，正是，正是，那个死掉的额尔图？ “快走，直接回东大营去。”林园抡起马鞭，对着胡一青的战马屁股狠狠抽了一下。还没等老胡开口，战马负痛狂嘶，驮着他冲出去了。 林园策马回头，静静等候追兵上来。没想到，这额尔图居然还有替身，竟然还敢追上来自己送死。真是胆肥，这次就再杀你一次。林园抬起绿沉枪，冷冷注视着对面的追兵。 第47章 马周 “咱家可不管你是双生儿，还是找的替身。既然你敢追上来，那就是死期到了。”林园冷笑一声，绿沉枪如龙，将两个护卫挑落马下。枪有无解之毒，见血封喉。 额尔图用钢叉格挡开绿沉枪，然而绿沉枪传来的强悍内力，让他的钢叉脱手。吐血的他，一脸惊恐神色。他练了十多年的邪功，力量强横无匹。 去年他和济尔哈朗较量过，如果不是照顾大王的面子，济尔哈朗的族内第一勇士名头，就不保了。这才一个照面，自己就兵器脱手，还被震伤。 他有点后悔追上来，那时候是看到替身被杀，一时怒火冲上来，带着三百近卫就来了。现在看，这是过于鲁莽。他想调转马头后退，林园怎么可能放过他。 纵身而起，绿沉枪刺入额尔图后颈，自咽喉穿出。额尔图的护卫一看主将死了，呼啦一下散去大半。剩下的百十来号围着林园，可惜他们同林园相差太远。 在葵花宝典神功之下，没有一合之将。地上躺下三十几个护卫后，额尔图最铁杆的护卫也转身逃走了。林园割下额尔图的人头，挂在马上，纵马狂奔而去。 然而此时的黄龙城，辽东王宫之中，花园一角，工匠们正在忙碌。这里要建一座二层木楼，作为新夫人的住所。所谓的新夫人，自然是说陈圆圆。 来到王宫还不到半月，她便把济尔哈朗死死迷住。凭借自己歌舞双绝，加之房中术出神入化，济尔哈朗此时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出宫处理政事，所有心思都在这新夫人身上。济尔哈朗原配王妃看不下去，就训斥了陈圆圆几句。陈圆圆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那边不住垂泪。 哪怕济尔哈朗来了，怎么问，也不开口。最终济尔哈朗还是从丫鬟口中得知真相，大怒之下的济尔哈朗，竟然让人把王妃打了十鞭。 如此一来，后宫之中，再无人敢明面和陈圆圆较量。为了讨好自己的新夫人，济尔哈朗下令搜集各种奇珍异宝，要放在小楼内。陈圆圆对此不屑一顾，这却更加激起了济尔哈朗的心思，他要把这件事做好。 等额尔图死掉消息传到王宫，济尔哈朗根本没心思处理。耽误了四五天，才匆匆忙忙的任命自己一个兄弟，去接任额尔图的军职。 济尔哈朗从未遇到过似陈圆圆这种美人，体贴温柔，却又古灵精怪，歌舞都出色不说，还善于房中术。尤其是这房中术，真让济尔哈朗大开眼界，体验美妙异常。陈圆圆也觉得奇怪，这些点蜡烛呀，皮鞭之类的，乱七八糟，邪门歪道的东西，公公他一个太监，是怎么这样清楚的？ 他可是一个太监呀，他是怎么做到的？陈圆圆百思不得其解，当然，她肯定想不到，公公的灵魂并非来自这个世界。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东方海岛上有许多美貌的女老师，用各种影片教会了林园太多东西。 林园把自己还记得住的一些花样，足有三十几种，都传授给了陈圆圆。陈圆圆只是拿济尔哈朗试验了两三种，这位阅女无数的辽东王，后宫好几百位佳丽的人，就被陈圆圆迷得死心塌地。 又过了三天，辽东王终于肯出宫处理政事。在大臣们的眼中，这时的辽东王看起来眼窝深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辽东王自己倒是不以为然，这边物产丰富，什么人参，鹿茸，海马等等，都不缺。 比不上帝国那位，但是他也有一两位巫医，做点药丸，不在话下。对于济尔哈朗来说，秋天过了大半，庄户族人们收成还不错。 今年几次动兵，折损严重。至于冬天，就好好窝着，休养生息便是。这边寒冬，冰天雪地，也不宜两军厮杀。说一千道一万，都是美人在怀，无心旁骛的关系。 海天关外马家庄，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马周披着破衣服，就坐在田头大树下读书，任凭自己老婆刘氏在田地里一边干活一边辱骂：“你个杀千刀的懒汉，整日邋里邋遢，抱着几本破书没日没夜的看。你诗不会做一首，对联都不会一幅。还总发白日梦，说有朝一日当大官，带着俺和孩子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绸缎。我呸！田里庄稼熟了七八天，就是不肯动手收割。这冬天，你想喝西北风不成？” 刘氏五大三粗，满面横肉，看起来就是一个泼妇的模样。不管老婆怎么骂，马周都不充耳不闻。他从小，就喜欢读书。以前家里条件还不错，可以整日读书，不用做活。 可自从父母去世，他又不管家里。这家里，只凭老婆刘氏一个人忙里忙外，还要管三个孩子。于是，这家里生活，一年不如一年。老婆刘氏骂够了，也没空理会自家那不争气的男人，还是抓紧收割田里庄稼要紧。 这天北山有乌云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大雨了。真要是下了大雨，这庄稼收不出来，就会烂在地里。那样子，今年冬天一家老少真得喝西北风了。 “请问，可是马周先生？”林园下马，拱手问道。 “这里哪有什么马先生，只有一个破落庄户人。”马周头也没抬，继续看自己的书。一个小太监，穿得很富贵。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虽然贫困，可也没下作到去讨好一个阉人。 “咱家林园，特意从海天关外而来，拜见马周先生。” “我说了，我不管你什么林园还是方圆，这里没有马周先生。还请你让一让，你挡住了在下读书的阳光。”马周依旧在看书，那书也不知道被他翻了多少遍，书页磨损的厉害，十分残破。 “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厂公，这种货色交给老胡，几鞭子就让他知道，谁才是他亲爹。”胡一青撸起胳膊，就要抡马鞭。 “一边凉快去。”林园瞪了他一眼，朱林憋着笑，把老胡拉到一旁。作为同僚，他很乐意看到老胡被厂公训斥。这样的生活，才更有趣。 “你把这本破书翻烂，你也没法施展抱负。”林园盘腿坐到他对面，也不管地上的土。 “那在下跟着你这阉人，就能施展抱负？恐怕在下还得捞一个骂名助纣为虐吧？”马周说起话来，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更没给林园脸面。 朱林和胡一青两个人就站在一旁，朱林还摸出一包炒熟的南瓜子，分给胡一青一半。这两个家伙，倒是看起了热闹。自己厂公被人怼，两人都挺开心的。田里干活的刘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拿着手里的镰刀，大步赶了过来：“你们要作甚？为何来找俺家男人？” “大嫂不必惊慌，咱家前来，是听闻马周先生才学惊人，有报国平天下之志，特来相请，想请先生出山，施展抱负。临来仓促，未曾带得礼物上门，这是纹银一千两，请笑纳。” 朱林听了林园的话，连忙从马背解下来一个大包袱，放在地上，打开包袱皮，里面整整齐齐的银锭。白花花的银子，一千两。马周和夫人刘氏都惊呆了。两人哪里一次见过这许多银子？ “这位官人，俺家男人就是个废物。他不会写诗，不会写对联，没有文采，一点武艺也是三脚猫的功夫。这银子，太贵重了，俺家受不起这个。还请官人，收回银子。放过俺家男人，他不是做官那块料。” 刘氏说着，直接跪在林园面前。林园双手相搀，他受不起这大礼。这妇人生得丑陋，却对自家丈夫，是一片赤诚真心。试问有几个乡下妇人，能看到这样一笔银子，而不动心，不迷眼的？ “马周，我看你，起码也快不惑之年。你这般在田间闲散，妻儿跟着你受苦不说，你岂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你不就是觉得，咱家一个太监，怕影响你的清名么？你跟随咱家出山做官，就一定会助纣为虐么？若有违背你本心之事，你骨头这么硬，咱家还能拿你怎么样？充其量成全你一世名声罢了。” 林园拿起一锭银子放到他书上：“区区几两碎银，就把你吓住？你若真有心为天下苍生，自当抓住一切机会，想办法掌握权柄，施展胸中抱负。若你只在乎虚名，那就继续窝在这田间地头，老死算了。咱家知道，你参加三次乡试，都名落孙山。你这一生，可还有多少机会可供你挥霍？” “林公公，在下问你。若是跟随公公出山，公公又如何能保证在下可以施展抱负，得偿所愿？实话实说，在下可不一定会听公公之令。” “笑话，咱家又不是阁老，岂能保你平步青云。咱家只能多少助你一臂之力，具体走到何处，那要看你自己。你就算出山，咱家也不需要一个应声虫儿。按你所想去做就是，若你与朝堂之上那些朽木沆瀣一气，休怪咱家剑下无情。” 林园声音冷酷，满是杀意。如今的他，可不是那个没出京城的小太监。如今的他，说是满手鲜血，也不为过。 “马周，你可要想好。别看俺平日埋怨，骂你。你可别为了几两银子，就把性命搭上。”夫人刘氏紧张的抓住丈夫，不住掉眼泪。林园其实很羡慕马周，他觉得马周才是找了一个真正的妻子。 就算这妇人没有倾城之姿，可是她一片真心，万金难换。男人一生，最终还是要有一个贫贱不相离的女人，才是这一世的福分。 “夫人，这小太监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似我这种在家读书，也是赌气。若要施展抱负，该弯腰就得弯腰。以前老师就劝我，要多低头。心中傲骨就在心中，可千万不能在脸上。你们母子，跟着我受苦了。这些银子，先拿回去买肉去，把咱们欠乡亲们的钱都还了吧。然后再给村里盖一座私塾，请一个先生回来，让他教教村里的孩子们，不要就知道种地。” 马周拉着夫人的手，起身。随后朝林园躬身说道：“在下愿意跟你出去，事先说好，在下可不是你的手下，更不会言听计从。” 林园点点头，文人嘛，总是虚浮，好面子的。什么是不是咱家的手下，只要你上了咱家这条贼船，你还下得去不成？ 第48章 见面 海天关内，马周换上一套崭新衣物，收拾了胡子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焕然一新。当初那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已经消失。马周自己对着铜镜，照了好几遍。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现在的行头，很满意。林园拍拍手，叫进来两个美貌歌姬。 “先生，这两个，可以先跟随伺候你日常起居，她们也懂得一些音律，也能给你唱曲解闷。” “多谢公公好意，在下用不到。在下夫人，明日就带着孩子们到来。在下起居，从来都是夫人一手照顾。”能把两个美貌少女当做无物，这可不是谁有的定力。林园心里很佩服马周，他没想到，这个穷书生，竟然还有如此品格。 “学生马周拜见殿下。”当马周见到九皇子那一刻，他这心才算安定下来。给皇子卖命，倒是说得过去。若是真给一个太监卖命，对于读书人来说，就实在难以启齿了。 “马先生不必多礼，本王已经从林公公那儿听说，先生大才。可惜，眼下只有新成立之辽东县。本王想请先生出任县令一职，不知先生可否愿意屈尊？”九皇子口中的辽东县，只是内阁和帝皇刚刚批复，准许成立而已。县城，还没建好。 马周这位县令，可称得上是白手起家。县衙，都得自己先来建造。这也是林园的主意，从海天关外开始，以原本东大营为中心，再向外扩展二百里，都是辽东县的地域。当然，随着以后林园的进兵，辽东县迟早会扩成辽东府。但马周那时候会不会是跟着升官，就要看他当县令这阶段的本事了。 “多谢王爷器重，属下愿意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自称改成属下，这就意味着，马周上了九皇子这条船。九皇子摆设酒宴，为马周这新官上任庆祝。作为贺礼，周亚才调拨一百名精干军卒，成为县衙的衙役和捕快。至于县衙的其他人手，都得由马周自己想办法去请人来。 这辽东县刚刚成立，还在关外。万一什么时候辽东蛮兵杀过来，县城首当其冲。如此危险的地方，是没有人主动愿意来投的。马周对此，倒是不担心。 因为林园给了他一万两银子，这是让他自己请人所用。其实以马周看来，别说一万银子，就是一千银子，他也有法子请来人。区区几名县吏而已，根本不需操心。以自己的口才加上银子，这绝非难事。 林园对于马周，十分重视。这是他挑选的，可以帮助自己分担一部分职责的人。不然，这建城的一大摊子，都是他的事情。何况，还有数千流民来投，这些流民如何安置，也十分让人头痛。成立一县，所做工作千头万绪，十分之多。 “马先生，本王有些好奇，如今辽东县刚刚成立。先生想从何处入手？”九皇子放下酒杯，他也只是随口一问，顺便探探这位县令的成色。 “回禀王爷，辽东县是边防之地，与关内县府不同。首重边防，其次民生，再次民智，最后交通。至于边防，设立民团，每个村镇，都要加入。各村镇互保，联保。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若蛮子进犯，要他们寸步难行。”马周侃侃而谈，条理清晰，丝毫不乱。一席话下来，九皇子算是放了心。 “殿下，宁武军此前在李成海手中，吃空饷过于严重。按照兵部编制，宁武军满额应有二十七万。其中马军十二万，步军十二万，弓手两万，杂兵一万。可实际上，加之以前战损，现在又招募两万新兵进来，宁武军也不过十九万之数。这其中，还要裁掉三万老弱残兵。可战之兵，如今只有十六万。” 周亚才有些心急，兵员缺口太大，战事却迫在眉睫。蛮子今年冬天不动手，明年春夏也会动手。这新兵就算招募进来，不训练一年以上，战力堪忧。 “李成海这厮，误国啊。”九皇子难得一见，爆了句粗口。作为皇子，他说话，总是要顾及一些。可心里，已经问候了李家上下不知多少遍。 白龙城中，两个卖羊皮的贩子，进入城主府之中。城主隆古多在后边的一处小屋之中，等两个贩子来到屋外，其中一个停下，另一个进入小屋。那贩子进入小屋，摘下皮帽，揭掉假胡子，撕下来脸上贴的假疤痕。 “哈尔泰，你要来看我，何须如此打扮？”隆古多有些不解。哈尔泰是他表弟，尽人皆知。两人关系一向不错，以前也经常见面。这次，忽然如此做派，到底是为何事？ “表哥，你有所不知。小弟如今无脸见人，只能用这法子，来看看表哥。” “你为何无脸见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隆古多拿起旁边的酒囊，给表弟倒了一碗奶酒。 “表哥，你远在白龙城，不在黄龙城，此事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小弟自从大前年妻子伤寒病死，一直未有续娶。前些时候，我新娶了一个女子过门。那女子非常美丽，就像天上的金丝雀。我们很恩爱，原以为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哈尔泰说到此处，忽然泣不成声。隆古多沉着脸，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弟武艺一般，胆子也不大。能在黄龙城混个太平将军，已经是极限。可他与自己，从小就一起长大，又特别信服自己。这许多年，对自己从来都是毕恭毕敬。每次过年过节，都会前来拜见，还要送上厚礼。他被人欺负，自己这当表哥，自然要为他出头。 “男人流血不流泪。你接着说，是谁欺负了你？他们不知道，你是我的兄弟？”隆古多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奶酒，一饮而尽。 “是大王，是济尔哈朗。是他，听闻我新婚妻子美丽无双，特意跑到我家封地之中去看我的妻子。见她美貌，又当场占有了她不说，还把她抢走。”哈尔泰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他在观察表哥的反应。 啪！隆古多把酒碗摔碎：“济尔哈朗这个混蛋，怎么会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不要脸皮，去抢麾下将军的妻子？”隆古多是真怒了，他本来就对济尔哈朗极度不满。他武功不在济尔哈朗之下，当年若不是济尔哈朗的死鬼父亲耍花招，抢了本属于他父亲的王位。 现在究竟谁是大王，尚未可知。这些年，明里暗里欺压自己，给自己穿小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欺负到他表弟的头上，还明抢表弟的女人。这怎么能忍？ “大哥，你也知道。我父亲死的早。他一直让我听你的话。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我窝在黄龙城，低着头生活，就怕得罪谁。毕竟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大哥。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肯定会连累你。这次实在是忍不了，我才过来向你诉苦。” 哈尔泰说得情真意切，他这些话，也没有什么虚言。隆古多不受济尔哈朗待见，加上实力强大。济尔哈朗明里拿他没什么办法，可暗地里，一直各种阴招都没闲着。 比如说表哥的八万精兵，济尔哈朗按理是要拨付粮草战马的，可这么多年，济尔哈朗连个马毛也没给过。 “我与济尔哈朗势不两立。”隆古多咬着牙，恨不得马上兴兵，去黄龙城讨伐济尔哈朗。 “大哥，我只是向你诉诉苦而已。我们只能忍，哪怕济尔哈朗现在打了败仗，受了伤，我们也只能忍。”哈尔泰这句话，是故意点火了。 隆古多并不是一个单纯鲁莽的家伙，不然，他早被济尔哈朗阴死了。但哈尔泰这句话，说得很对。以前济尔哈朗如日中天，在族中地位稳固。可是如今，他八大柱石死了好几个，前些天又死了一个额尔图。再加上，他被敌国那个小太监击败，受伤，损兵折将的他，眼下声望下降的厉害。 “可是，城外东西两侧，一边是福必安，一边是阿里南。这两个家伙，各有八万兵马。尤其是阿里南，他可是济尔哈朗的私生子。表哥也有自己的难处，唉！”隆古多叹了口气，他也是被压制的有心无力。 “表哥，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当初济尔哈朗是因为和李成海做生意，用帝国的军械，战士才那么强。如今，我有门路，表哥也能和帝国做生意，不知表哥愿意不愿意？”哈尔泰说这句话，是有点揪着心的。他也怕，引起隆古多的反感。 隆古多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琢磨了一会儿：“尤其是阿里南，这家伙是我的眼中钉。福必安还好，近两年，我私下与他交情不错。就算咱们要和帝国买兵器，那么大的商队进进出出，瞒不过阿里南的。” 隆古多说的是实话，阿里南占据一条交通要道不说，其他通往白龙城的路，也遍布他的眼线。如果济尔哈朗知道他私下同帝国做生意，那会非常麻烦。 “如果表哥愿意，帝国那边朋友说了，阿里南会死。前提是，表哥要按兵不动。” “你私通帝国？” “表哥，我不想背叛济尔哈朗，可是他，真的拿我当过臣子吗？再说了，这王位，本来也不是他的。这王位，本来就是你的。” 最后这句话，彻底击中了隆古多的软肋。是啊，这王位，本来就是他隆古多的。济尔哈朗说起来，也不过是个窃贼而已。 第49章 会谈 烈日当空，林园勒马，看着对面的壮汉隆古多，一身皮甲，手中战刀闪着寒光，头上的三个发辫朝天支棱着。这壮汉，额头上有一道醒目的细长伤疤，就像开了第三只竖眼一样。 “隆古多？咱家对你的人头，也颇有兴趣。”绿沉枪提起，枪尖指向隆古多。 “你就是那个让济尔哈朗损兵折将，前些时候单人独骑面对三百侍卫杀掉额尔图的小太监。可惜你是个太监，不然，你会成为我敬重的英雄。” 隆古多战意熊熊，他也很想试试。面对高手，总想一战，是多数武人的特质。他努力克制了这股战意，他不能出手。此次是来谈买卖，并非你死我活的厮杀。杀了林园，便宜的是济尔哈朗。伤了自己，便宜的也还是济尔哈朗。这么做，对自己，半点好处都没。 “金银，毛皮，珊瑚，宝石，粮食，牛羊都可以拿来换兵刃，铁器，铜器。”林园说完，自有白掌柜带着三个账房三个伙计赶着骡车过来。 三辆骡车，一车明晃晃的刀枪兵刃，一车铁锅菜刀，一车锄头农具。在隆古多看来，比起刀枪兵刃，铁锅菜刀，锄头农具更是急需之物。部族之中几乎没有冶铁炉，也很难打造这些器物。 “茶砖，棉布，酒，丝绸也可以拿来换。”隆古多这边，有亲信族老驾着牛车过来，车上满满的毛皮和粮食，金银当然也有，不过没有那么多。隆古多比不了济尔哈朗，部族的金银矿，都在济尔哈朗手里攥着。 今日并非大规模交换，只是少量看看样品，顺便定价。胡一青让军卒抬过来十坛老酒，算是林园送给隆古多之物。隆古多开怀大笑，让人宰了一头牛，就地生火烤肉。 “自部族与帝国交战二三十年来，只有济尔哈朗可以同帝国那边换得兵器等物。他又不是一个照顾族人的大王，从来也不想族人除了刀枪，还需要铁锅，斧头，锄头，还有铜镜等物。我部族的女儿，也一样爱美，为何不能用你们帝国的胭脂水粉？” 隆古多揭开一坛酒，递给林园。这些关外部族之人，多半都是这样，没什么礼数，连酒碗都不用。 “原以为大将军不过一介武夫，今日一谈，方知大将军也并非粗鲁之辈。咱家敬大将军一碗，他日战场相见，咱家定要亲手割下大将军项上人头。” “哈哈，林公公，你所说，也是我所想。帝国若是李成海那等贪婪之辈掌兵，我倒不惧。可林公公自出现以来，手上至少我族儿郎十万性命。若论帝国诸将，无一人有林公公这般狠毒。他日阵前，若我割下公公人头，定要好生打磨，镶嵌珠宝，作为传家之物。” 与自己把酒言欢这小太监，可惜是个杀人无数的恶魔。两人相视片刻，俱是一笑作罢。若非出生两边，他们有机会成为好友。可惜，对林园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样，对于隆古多来说，杀掉林园，他的名望在族内将会远远超过济尔哈朗。 “林公公，与我做买卖，不怕帝国官员在你们帝皇面前告你？若是坐实罪名，你可是通敌谋反大罪，全家抄斩的那种吧？” “大将军不必在意，咱家已是经历过一次满门抄斩的亡魂。说起来，咱家父亲林河，就是谋反大罪，午门斩首。那时咱家年龄太小，躲过一劫，只是被断了命根子，以残缺之身苟活罢了。林家旁支，都被发配边关为奴，林家女子，俱在教坊司卖笑苟活。” 林河这番话，让隆古多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小太监的身世，竟如此凄惨。一旁的胡一青，虽然知晓一些过去事情。但是听林园亲口说出来，依旧震撼。 “我有一些不明白，既然帝皇杀了你全家，连累族人都受苦。你为何？还要为他效命？”这在隆古多看来，绝无可能理解之事。自己父母亲人都被杀掉，自己被阉割，还要为仇人卖命？ “大将军，谁说咱家是为帝皇效命？咱家手中剑，是为帝国千万无辜百姓。”对于林园这个自另一世界穿越而来的灵魂来说，向帝皇效忠，那是蠢不可及的行为。 “喝酒，抛弃过往，不问将来，今日你我，可畅饮这一回。”隆古多端起酒坛，咕咚咚喝了半坛。 “爽快，咱家就跟这一遭。” “林公公，那阿里南，可有办法？”对于隆古多来说，阿里南那八万精兵，就像他心头的铁锥。近在咫尺，只要稍有异动，就会把他心脏刺透。至于福必安，现在倒是没有那么大危害。 “小事耳。只要大将军保证你部兵马与福必安一部本月内按兵不动，阿里南必死。” “哦？林公公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隆古多一脸好奇。 “天机不可泄露。不知大将军可敢答应？”听了林园的话，隆古多陷入思索之中。阿里南必须除掉，可，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就此罢手么？阿里南距离自己很近，他如果出事，自己若是同福必安按兵不动，那也太明显了吧。 “大将军可是在担心，怕济尔哈朗责怪你见死不救？此事交给咱家，咱家在你城外布置疑兵，大将军可以此为借口，按兵不动就是。咱家相信，大将军只提阿里南，只字不提福必安。想来，那福必安已经与大将军穿一只靴子。” “若是林公公能够除掉阿里南，我就按兵不动，他济尔哈朗又能拿我怎么样？至于福必安，公公不必担心，我有把握，让他坐在那里看热闹就是。” 隆古多也终于下定决心，眼下济尔哈朗虚弱。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等济尔哈朗恢复元气，自己说不定就是那个被砍脑袋的家伙。 “那就此约定，本月之内，大将军与福必安按兵不动。本月还有二十七天，大将军稳坐看戏就是。”林园哈哈大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隆古多有点嘀咕，他总觉得这不太可能，阿里南有八万精兵，想把他除掉，可没那么容易。 与林园辞别之后的隆古多，以最快速度赶回白龙城。先是召集手下部分将领，让他们暗中戒备。随后派人去请福必安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次日中午，福必安穿成普通军兵装束，前来赴约。一进来，福必安就眼前一亮。那边坐着一个美貌女子，那是隆古多最喜爱的小妾尼格。以前来的时候，她出来跳过舞。 隆古多的这个小妾，是他二十七个小妾里面最受宠的那个。有一副好嗓子，舞跳的好，肤白貌美身段苗条。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隆古多冲尼格使了个眼色。尼格微笑着迎上来，亲自为福必安解开外套，拉着他的手，将他请到座位前。 尼格亲自烤肉，倒酒，福必安与隆古多吃喝起来。一皮囊奶酒下去，尼格开始唱歌跳舞，看得福必安目不转睛。这么水灵灵的女子，咋就没能落到自己手里呢。和她比起来，自己家里那十九房妻妾，都不如猪圈里的猪。如果隆古多愿意，他愿意把自己家里那十九个女人都送给隆古多，就换尼格一个。 “兄弟，这次叫你来。我是听说，你从别处抢来了三千匹战马。你也知道，我一向爱马如命。我想拿东西，和你换那三千皮战马。只要这屋里的，或者我有的，你能看上，都可以。”隆古多又递给福必安一皮囊奶酒，笑呵呵等着他的回话。 “大哥消息是真快。小弟是得到了三千匹好马。若是大哥喜欢，交换这事，也可以聊聊。小弟有一个请求，若是大哥答应，那三千匹战马都是大哥的不说，小弟还愿意再附送五百匹。”其实福必安也是偶然的机会，从一些小部落那里抢来的战马。 反正这东西，顺手的事情。缺战马，就出去更远的地方，找到那些小部落，再抢就是了。一个抢不够，就多抢几个。就算不要战马，那些人抓回来当奴隶种地养牲口也是好的。 福必安说完，眼光却停在一旁的尼格身上。尼格依旧在安静的烤肉，她一个弱女子，能说什么呢。部族里的女子，除去少数身家显赫的。绝大多数都像她这样，与一匹好马无异。 她本来就是好赌的父亲，欠了赌债，把她卖给别人抵债用的。隆古多不是她第一个男人，是在被转手四五次后，才到了这里。现在看，隆古多也不会是她的归宿。隆古多前几天，得到了一对双生姐妹。她，没有那么重要了。部族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就是草地上特别的牛羊。 她们都一样，只能想办法取悦眼前的男人，小心的活着。以免一个不小心，被醉酒发狂的男人打死或者虐待死。只有生下强壮的儿子，她们的后半生，才会有一点保障。 隆古多当然知道福必安在想什么，但是他不能表现得那么痛快。每一笔交易，都要让对手感觉从自己这里赚了大便宜，这样的交易，才有意义。 第50章 物品 “兄弟，你不妨说说看。”隆古多说完，略带紧张的看了一眼旁边正在烤肉的尼格。这个爱妾，是他二十七个女人里面，最喜欢的那个。这个女人，美丽温柔，不论自己什么要求，她都在去做，在让自己舒服，高兴。 就算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女儿，那也没什么关系。那个女儿过几年长大了，不管自己用还是卖给别人，或者赏赐给手下，都划得来。话说回来，最近还得让手下在白龙城里好好打探一下，看看谁家的女儿长成了。嘿嘿，先送到将军府来，看一看再说。 “大哥，实不相瞒。如果大哥愿意把尼格给我，那些好马都是大哥的。此后族内不论什么时候，我和大哥都是共同进退。”福必安说完，很紧张的看着隆古多。 开口讨要别人的爱妾，这本身就容易激怒对方。所以，他加大了本钱，多五百匹战马，隆古多可能不会怎么感兴趣。 毕竟他得到三千匹后，多不多五百匹，都没那么重要。隆古多拔出战刀，抵在福必安胸口：“你在胡说什么？尼格是我的月亮，是这片土地最美丽的金丝雀。别说三千匹战马，就是三万匹，我也不会换给你。我就当你是喝多了，喝多了。” 明晃晃的刀尖抵在他胸口，福必安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他想过隆古多会生气，但是没想过隆古多会拔刀。 “大哥息怒，息怒。小弟是真心喜爱尼格，真心对她。大哥不愿，就当此事没有提过。那三千五百匹战马，小弟送给大哥，权当奉送。”谁知道隆古多是真有杀心，还是装出来的？但这会儿，要拿自己的命去试验，福必安可不敢。 “笑话，我当大哥的，能白要兄弟的马匹？我看出来了，你对她，是一片痴心，真情实意。我刀锋之下，你都没有改口。兄弟就像手脚一样不可断，而女人，不过是家里的装饰罢了，哪有什么不能换的？你可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对待尼格。” 隆古多这剧烈变化，让福必安又惊又喜，有点不敢相信。而一旁的尼格，依旧温柔的服侍着他们饮酒，对于她来说，她最大的期望就是，福必安脾气好一些，还有，自己生一个儿子。只要有儿子，自己就不会再像货物一样被倒来倒去。 “林公公，连新兵都带上，起全部之兵，去攻打阿里南一部，过于冒险了吧？周大将军，陈先生，你们也要畅所欲言才行。”九皇子皱着眉头，看着林园。 “殿下，林公公这一做法，确实惊世骇俗。如此兵行险着，若是万一失手，就会万劫不复。”周亚才面露苦笑，并非他不想赞同林园，可是如此冒险，集起宁武军全部，去冒然攻打白龙城一侧的阿里南。 就算旁边的福必安和隆古多不会出兵，那此行，也是危险重重。阿里南部距此一千八百余里，大军一路跋涉过去，至少也要十五日。就算击溃阿里南，疲惫之兵，如何面对隆古多部与福必安部呢？别说什么君子约定，那都不如厕纸。 “殿下，大将军，最近接连大胜，为何还要如此着急开战？在下想林公公定是有深远忧虑，不妨先听林公公细说一遍因由，再做决断。”陈先生考虑更为全面，缓和了一下议事的气氛。 “其实理由，咱家之前也和周将军说过。西厂发来急报，有五六位御史，都在弹劾周将军。至于弹劾理由，五花八门。但是其中有一人，弹劾周将军，是说此前周将军越权调动宁武军，出兵赫图城之事。西厂急报中说目前帝皇并未有开口之意。然而，不论殿下，还是周将军，在督察院，在朝中，都无什么强力靠山。暂时或许不可怕，若是时间长了，参与者越来越众，那就棘手了。” 一份西厂急报放在桌上，几人看过之后，都陷入沉默。好一会儿，九皇子才开口：“都怪本王，无依无靠。” “这与殿下何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周将军踩着李成海尸骨上位，李家又怎会放过他。”林园淡淡说道，对他而言，这些什么弹劾奏折，都不过是演戏罢了。 可演戏，才要认真对待。戏演的多了，登台的角多了，那就是真的。像周将军这种突然立功的，又不是哪个世家望族，拿来弹劾，简直最合适不过。安全可靠，效果好。 “殿下，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犹豫？在下来起草奏折，一千二百里加急呈递陛下。”陈先生是站在林园这边的，他对林园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自从他知道这个小太监开始，这个小太监就干了许多不可能成功的大事。至于这次，他相信，也不会例外。 “十九万儿郎性命，交付林公公与周大将军。至于东大营这边，本王亲自坐镇。”九皇子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本就一无所有，既然决定竞争太子之位，本身就是在赌，输了也无妨。 “殿下放心，咱家定然不会辜负殿下期望。”林园躬身施礼，同周亚才退了出去。两人在路上，周亚才拍了拍林园肩膀：“贤弟，你又何必为我，冒此奇险？更何况，那才开始弹劾而已。” “一叶落而知秋。周兄，你若信我，此番全力出战就是。” “笑话，周某人不信天地鬼神，只信林贤弟一人。此番，周某定会全力出战，杀蛮子一个片甲不留。”自周亚才和林园回到中军大帐，宁武军所有将校齐聚。他们本就在此等候，一见两人进来，纷纷行礼。 “诸位，这里有白银十万，分与诸位将军。待我等胜利归来，咱家代九皇子承诺，必有重赏。”林园把十万两银票，摆在桌案之上。 待岳桐给众将发放之后，周亚才开口：“我等参军入伍，为的是守土开疆。大丈夫出征，自当马革裹尸。他年宗庙祭祀，我等皆无愧于祖宗。” 众将轰然应诺，李三是第一次参加。他满脸通红，攥紧双拳。他心里一直在对妹妹说话，他在告诉妹妹，自己要出征了。一定会杀掉更多的蛮子，为她和父母还有弟弟们报仇。他不想什么功名，也不想发财，他就想，多杀几个蛮子，为妹妹。 午夜，宁武军整装完毕，陆续出发。上马之际，周亚才抱拳说道：“贤弟保重。若是能活着回来，自当与贤弟痛饮。若是不能，就请贤弟照顾在下妻儿老小。” “周兄保重，咱家保证，这世上，无人可阻你拜将封侯。你妻儿老小，还是自己照顾。”林园上马，与周亚才分兵出发。 “阿弥陀佛，一将功成万骨枯。公公如此兴兵，多造杀孽。唉，以贫僧之见，公公应与济尔哈朗议和才是。就算济尔哈朗没有主动前来，公公派出使节，安抚一番，也可以换来边境几年太平。”常山和尚来到林园近前，他这次要随军出征。 “和尚慈悲，是没错。咱家并非佛祖信徒，咱家无慈悲可言。几年平安又如何？济尔哈朗这等狼子野心之辈，又岂会一直隐忍，甘于帝国之下？就算济尔哈朗会，别人也不会。这世上，杀戮不可止，盖凡人野心，无边无际。你方唱罢我登场，岂有停息之时？” 林园哈哈大笑，催动战马跟上。常山和尚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背好药箱，也上了战马。 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圆月，林园忽然觉得，那月亮一直都这么圆，时间长了，看起来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前世那月亮，阴晴圆缺，似乎更有趣一些。 “李三，你可害怕？” “厂公，俺不怕。有妹妹和家人在天上看着俺，俺什么都不怕。”李三对林园特别恭敬，他一直把林园当成自己的大恩人。如果没有林园，他还是个奴隶，还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畜生欺负妹妹。如今，他可以挥舞战刀，去杀那些蛮子，这都是林园带给他的。 “厂公，我等无惧。我等原本都是附近流民，吃不饱，穿不暖，还担惊受怕。不是夜里盗匪来砸门，就是不知哪天蛮兵闯进村子抓人放火。参军，跟了厂公，杀得那些蛮子就像丧家之犬。这辈子没白活。厂公威武。”旁边一个军卒忽然插话进来。 一时间，许多军卒都附和起来。“厂公威武。”这四个字，有着奇妙的能量，让林园心里多了一分期待。也许，他还没有完全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来看。可是在这些普通人的眼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也许他的很多言行，他们还无法理解。可是这些普通军卒知道，有这个小太监在，他们才能领到双倍甚至三倍的军饷，从不会拖欠一个时辰。他们才能顿顿有肉吃，管够，管饱。他们才有新军服，挡风保暖。他们手里的刀枪，都是崭新的。那句厂公威武，里面包含的情绪，正越来越真诚。 第51章 红衣大炮 秋风大起，落叶金黄，艳阳高照，林园就站在山坡上，眺望着远处的阿里南营地。阿里南营地还在调兵遣将，显然，白龙城太平了十几年，让这些蛮子忘记了一些东西。他们似乎忘记了，帝国的兵锋。 “厂公，请下令。”李三来到林园面前，躬身请示。 “开炮，命令火枪队做好准备。”三十六门红衣大炮发出沉闷的怒吼，最新打造的开花弹似流星一样落入阿里南营地之中。爆炸声中，黑烟升起，火光闪现。 阿里南营地大门打开，冲出来三支千人骑兵队。左右两支朝两侧迂回，中间似乎在等营地里更多的骑兵出来。直到又有两支骑兵队出来，汇聚到中间。号角声起，蛮子骑兵呼喊着，挥舞着马刀冲过来。 李三站在第一排，一直等到蛮子的战马即将进入一百步，他才下令火枪开火。三排火枪手，轮番上前开火。硝烟之中，蛮子骑兵就像狂风里的庄稼，一片又一片倒在地上。阿里南的临阵指挥并没有错误，他想靠着左右翼突袭，打乱帝国军阵型。 可惜，林园这是三面阵型，每一面都是一样布置。左翼的蛮子千人队直接被三排火枪齐射打散，丢下三百多具尸体仓皇撤退。右翼的蛮子千人队可没那么好运，三排火枪齐射后，朱林带领轻骑出击，把剩下的蛮子骑兵杀的七零八落，仅仅逃回去几十骑。 而中路等待他们的，是李三。阿里南的第一轮攻击，大败而回。足有两三万蛮兵自营地中蜂拥而出，等待他们的是，调整过位置的红衣大炮。 开花弹在密集的骑兵中爆炸，血肉断肢起飞。蛮兵从未见过这种可怕的大炮，以前的都是实心大铁球，碰上就死不假，可是落地也砸不死几个。而现在这开花弹，落地弹片铁砂飞射，至少三四十人完蛋。蛮兵好不容易重整阵型，开始朝帝国军正面发起冲击。 一如之前的故事，等待他们的是火枪齐射。这次林园调整阵型，原本三面的火枪手，全部调整到正面。三轮齐射之后，蛮子骑兵倒下上千。岳桐带领三千轻骑，自左翼杀进敌军之中，朱林带领四千，自右翼杀进。两人目标明确，就是中军红旗阿里南所在。 而在正面，林园亲自上马，带领五千轻骑杀向敌军。跟随的轻骑们大声喊着：“厂公威武！”林园自后背拔出一杆短矛，奋力掷向一个蛮子将领。那名蛮将未能躲开，短矛自胸口插入，随之落马。 林园一骑当先，冲入蛮兵之中。绿沉枪舞动，枪动如风，加上见血封喉的剧毒，片刻就有十几个蛮子精锐倒下。主将勇猛如斯，身后的军卒们更是奋勇跟随。当林园与朱林，岳桐三方在蛮兵中间汇合之时，阿里南的蛮兵已经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林园老远就看见一名蛮将被数十将领护卫着朝大营逃去。他纵身跃起，接连踩到几个蛮兵肩头，一路飞跃而过。“阿里南，咱家等你很久了，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大笑声里，两名阻拦他的蛮将被林园挑落。阿里南猛然转身，流星锤带着风声砸向林园。枪尖点到流星锤上，火星乱冒，巨大的反震力让流星锤回砸到阿里南胸口。 下一瞬间，林园绿沉枪杀到，挑开阿里南咽喉。朱林自后方赶来，挥刀砍翻一个偷袭林园的蛮将，跳到近前，把阿里南人头剁下，高举人头大声呼喊：“阿里南死了。厂公威武。” 喊声在战场回荡，蛮兵失去了最后的勇气，彻底溃散。就在此时，福必安带领四万援军匆匆赶到。阿里南的败兵也发现了救命稻草，大部分潮水一样涌向福必安这里。 败兵已经昏了头，就知道跑，福必安命人射杀上百败兵，也阻止不住这股颓势。就在此时，李三指挥的红衣大炮开始轰击福必安的人马，开花弹落入军阵之中时，福必安的阵型开始混乱。 紧接着，林园率军驱赶败兵猛冲福必安的阵型，岳桐冲的最快，竟然到了福必安近前。骷髅锤下，接连四名蛮将被砸飞。福必安挡了岳桐一下，被震得吐血。岳桐的龙象功，勇猛无比，真要比力量，林园也得退避三舍。 当福必安的脑袋被插在枪尖上，军卒高举之时，福必安带来的援军，也加入了败军的阵营，一路朝着白龙城溃逃下去。 此刻的白龙城，城头之上，隆古多全身戎装。他已经知道，福必安没有听他的话，率军去救援阿里南。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想把福必安这个吃里扒外的货色砍了脑袋。 可现在，他不能离开白龙城。另外，他也抱着一分侥幸希望，要是福必安与阿里南联手，把那小太监的宁武军击败，他就可以出兵，直捣海天关。宁武军倾巢而出，海天关必然空虚。可惜，天不遂人愿。 当他得知阿里南，福必安阵亡之时，手里的水囊都掉在了地上。当日落西山之时，十余万败兵出现在白龙城外。败兵想进城，隆古多哪里敢放进来。这十余万败兵要是进了城，白龙城就完了。轰！红衣大炮的声音响起，这可怕的爆炸声，对败兵来说，就是魔咒。 于是，大量败兵趟过护城河，直接来到城墙下，还有的已经开始用手里兵器砸城门。败兵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进城。 隆古多面色铁青，他明白，自己被那小太监摆了一道。可现在，说这个都没用。他刚要下令放箭，想把败兵射退。背后的方向，传来隆隆炮声。 一个蛮兵飞快跑到城楼上向他禀报，白龙城背面山上，有帝国的大炮。白龙城一面依山而建，这样确实易守难攻。可是谁会想到，周亚才把红衣大炮运到了背面的山上。 此刻，五十余门红衣大炮正在轰鸣，炮弹流星一样落入城中。隆古多拿背面山上的大炮没办法，他要出兵，必须开这一侧的城门。 可是外面败兵围的人山人海，只要开城，他的兵出不去不说，败兵还会趁乱冲进来。可是不开城门，这样干挺着挨大炮轰炸，也不是个办法。等到入夜，周亚才命令军士用架好的投石机，发射火油弹。看着山下的白龙城火光冲天，周亚才哈哈一笑，转身下山，他要准备攻城。 白龙城陷入火海之中，这一夜，城内到处都在救火。隆古多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不少。他打了二十多年仗，什么时候也没像这样憋屈又窝火。太阳升起的时候，焦头烂额的他回到城楼。林园在远方开炮，轰炸败兵。而败兵，少数向四周散开逃走，多半还是想进白龙城。 更何况，许多败兵也对城内火气很大。按照败兵们的想法，都是同族，为何不开城门？山上的红衣大炮还在轰鸣，白龙城内许多院落，连隆古多的将军府，都被炸成了废墟。隆古多有十几个妻妾，和四个儿女，都没能及时逃出来，被大炮轰死。 林园这一方，火枪队缓慢向前推进，早就没有斗志的蛮兵，像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样，齐刷刷的倒下。也有一部分不知死活的冲过来，可惜，在六排火枪手轮换交替射击之下，他们根本冲不过来。 一天一夜未眠的李三双眼通红，依旧在坚持。在他的指挥下，火枪队在踩着敌人的尸体，一步一步靠近白龙城。白龙城墙只有两丈多，不算高。败兵情急之下，开始宰杀自己的战马。把战马和伤兵铺在城墙下，硬生生垫出台阶，够到了城头。 隆古多看愣了，差点忘记下令放箭。弓弦响得稀稀落落，很多守城蛮兵面对外面的同族，也是下不去手。败兵们可不管那么多，蜂拥上了城头。 一时间，城头陷入混乱之中。而在侧翼，周亚才挥动令旗，三万精锐从一侧杀向白龙城墙。周亚才的军卒气势如虹，早就养精蓄锐的他们，勇猛如虎。没多久，三名校尉带领敢死队冲上城头。 半个时辰后，白龙城大门轰然打开，周亚才率军冲入白龙城。两个时辰后，周亚才亲自押着隆古多来到林园面前。此时林园也到了城外，见到隆古多，他面露微笑：“大将军幸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到大将军。与大将军约定的生意，一笔都还没做呢。” “林园，你背信弃义。”隆古多愤怒的喊着。 “笑话，你还有脸说咱家背信弃义？你答应咱家作壁上观，还保证福必安也不会去增援。哪条你做到了？来人，把他押入囚车，废了他的武功，咱家要把他送回去，给九殿下。”烧红的铁签穿过琵琶骨，隆古多颓然无力的坐在地下，被人拖死狗一样拖走。 “厂公威武！厂公威武！”附近的军卒们大喊起来。就在这时，五支黑色的弩箭射向林园，周亚才眼疾手快，挥刀劈掉两支，剩下的三支被林园躲过。他身后的两个军卒中箭倒地，脸色漆黑，气息全无。 第52章 刺杀 “抓刺客！”周亚才长刀一振，朝那名端着弩机的军卒冲过去。那军卒诡异一笑，扔掉手里的弩机，扬手放出一大片紫色烟雾，呛得大家鼻涕眼泪一起流。 林园后退两步，躲开顺风飘过来的呛人烟雾。他刚好退到之前中箭倒地的两个军卒那儿。那两个中箭的军卒突然动了，一左一右，两把匕首刺向林园。林园一掌把左边的军卒震死，又把右面的军卒踢出去。一柄黑色细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园后方，似毒蛇一样，刺进林园后背。 林园暴怒，前冲几步随后转身，闪电一样上来，一掌印在刺客胸口。刺客心脉尽断，倒在地上。林园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摔倒。常山和尚冲上来，一把抱住重伤的林园，运指如飞，封闭他的穴道，止血。随后取出一颗解毒药塞进林园嘴里，把他扛到一旁。 周亚才脸色铁青，带兵把他们护住。林园勉强睁开双眼：“周兄，城中除了流民奴隶，其他一律杀之，寸草不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完这句话，林园陷入昏迷之中。周亚才怒吼一声，顿足捶胸。他就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刺客。 “周大将军，主持军务要紧。林公公交给贫僧。”常山和尚的话，让周亚才清醒过来。常山和尚医术极佳，要是他救不了林园，也没有人能救了。 怒火冲天的周亚才连下数道军令，足足三天三夜，白龙城变为一片废墟，城中的三万多流民奴隶被释放，至于八万降兵和五万城内蛮族的去向，看看城外那三十几个高大如山的京观，自然都会明白。 尽管有常山和尚的及时救治，加上林园本身强悍的内力，保住性命的林园，却依旧没有醒来。直到半月后，回到东大营，林园才恢复清醒。 这次他中的毒，极为可怕。解毒大行家的常山和尚，也是费尽心思，才把这奇毒给解除。回到东大营的林园，九皇子和陈先生亲自过来照看他的起居，治疗。 帝都，御书房之中，曹公公面带喜色：“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依赖陛下武运昌隆，九殿下派出宁武军攻破辽东蛮子的白龙城。斩杀阿里南，福必安两员大将，活捉大将隆古多，并且在押送帝都，向陛下献俘。 此役，剿杀蛮兵十五万余，白龙城夷为平地。辽东蛮子七座城，赫图城，白龙城，都已先后被破。蛮子元气大伤，东北无忧。”曹公公把兵部一千二百里加急放到帝皇面前，同时还有一份西厂密报。 “甚好，甚好。命御膳房摆酒一桌送到御书房，曹化淳，你要陪朕，今日不醉不休。”帝皇大悦，心情极佳。这几十年，帝国四面受敌，兵败是家常便饭，割地这种奇耻大辱也好几次。如今对待辽东蛮子，帝国总算找回一点颜面。 见帝皇如此开心，曹公公也很高兴，派人去御膳房准备。不多时，酒宴送来。曹公公为帝皇斟酒，说是陪同帝皇，他哪里敢坐，只是站着倒酒罢了。 “曹化淳，你说林园此子，杀意还真是重。赫图城，他就不留活口。如今白龙城，依旧是同样故事。如此杀伐，朕担心有一日，此子成为祸患。”帝皇放下水晶酒杯，这是曹化淳命人从极西之国重金购入的葡萄酒，味道着实不错。 “奴婢以为陛下无需担心此事，林园不过陛下手中一柄刀而已。他越是重杀戮，越是没什么反叛之心。怕的是他收买人心，积蓄势力。比如这次，他又身受重伤，差点殒命疆场。”曹化淳拿起酒壶，给帝皇把酒斟满。 “你说得有理。让内阁那群老家伙拟旨，刑部免去林家残余之人的苦役，那群妇人，也自教坊司还俗便是。将他们原本的宅院田产发还，至于林河罪名，也赦免了吧。” “陛下圣明，老奴这就前去办理此事。李家几位娘子，正在书房外等候，欲献舞给陛下，以助雅兴。” 帝皇闻言，露出会意微笑。岂可光有美酒而无美人？曹化淳深得朕心，办事妥当。帝皇自袖中取出玉瓶，倒出一颗国师所炼药丸，用酒送服。帝皇龙威，万万不可在美人身上有损。 曹化淳出来，与几名美人低声交待几句，随后又叫过来两个内侍，命令他们小心服侍陛下。他自己去一旁，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小陈子出了皇宫。 “小陈子，你给咱家老实交待，汪直和赵忠贤那两个兔崽子，到底给你送了多少好处？会让你这般，为那林园说话。”曹化淳看着自己这个心腹太监，跟了自己六七年，人也还算机灵，就是有时候憋不住，太贪心了些。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奴婢是收了他们一些金银，加起来不过三千两。是奴婢太过年轻，受了他们蒙蔽。他们一直给奴婢哭诉，哭诉东厂如何霸道，如何挤兑西厂。如今西厂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长脸的番子，所以他们都有些着急，害怕这林园被算计下去。” 小陈子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曹公公的脸色。可惜，曹公公脸上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来喜怒。但是他心里，也不是特别害怕。 自己金银是没收多少，不过老家多出一千二百亩水田。那又有什么关系？自己的娘，也是曹公公的亲妹妹。说起来，曹公公是他的亲娘舅。只不过，曹公公有严令，绝不许对外泄露此事。 “下次要收人家东西，提前掂量一下自己的那份量。这是你能摆平的事情吗？汪直和赵忠贤，都是奸猾如鬼的人物，他们又岂会不知，你和咱家的实际关系？不过说起来，这两个兔崽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区区一千二百亩水田，外加三千两银子，就使动咱家，给他们在陛下面前冒险进言。” 曹化淳用手指头点了点小陈子，不再说话。他心里，对于这林园，倒也有几分赞赏。太监之中，做过监军者不在少数。 可是领兵打仗，还能总打胜仗的，从古至今，也没几个。这个林园，说起来，也是一个异数。罢了，帮他一把，也不算什么坏事。回头找机会，再给陛下好好说说。 林园站在庭院中，抽出玄虎剑，院中众人，都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林园使出葵花宝典下半部的诛邪剑法，九皇子，周亚才，陈先生，田横，胡一青，常山和尚，朱林等人全数被剑气逼得不断后退。 常山和尚面露凝重：“林公公这剑法，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如此年纪，剑法高深至此，真是天纵奇资。”和尚是绝世高手，他对林园剑法的品评，那是极有份量的。 “末将身手，走不过五个回合，必定死于剑下。”田横幽幽开口，他也是高手，只是今天看到林园剑术，彻底服气。 “厂公剑术，天下无双。”作为纵横漠北十年的漠北第一刀客，朱林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他相信田横那句判断，换成自己，也就是五个照面。 “前朝有剑圣，号称剑术通神。单人单剑，千军万马中纵横无敌。林公公，就是本朝剑圣。”九皇子的擒龙功又有突破，作为武道高手的他，又是皇室贵胄，眼光自然不会差。 “殿下所说前朝那位剑圣，曾经一日连败十七位用剑高手，也曾在敌军阵中斩杀大将。与林公公比起来，还是略有逊色。林公公不光剑术无敌，内力更是强横。还善于用兵，几场仗打得蛮子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以在下看来，最多三年，辽东王济尔哈朗必将授首。”陈先生对林园，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 伤势痊愈的林园，此刻持剑在手，心中豪情如海潮澎湃。剑在手，问天下英雄。说起来，就该是这种感觉。 “林公公，这柄剑，添加了天上陨铁，锻造颇费功夫。相信此番重铸，可以让公公如虎添翼。”九皇子命人摆上酒席，亲手请林园入座。林园也不敢乱了分寸，还是坚持请九皇子上座。 “白龙城一战，林公公与周大将军之威名，震慑蛮子。有消息说，蛮人传说二位，三头六臂，乃是地狱邪魔降世，专为灭蛮人而来。” 九皇子亲自为林园和周亚才斟酒，林园倒是神色如常。在他看来，这就像前世的领导敬酒而已，没什么关系。但周亚才不同，他很感激。皇子亲自为他斟酒，这是莫大荣耀。 “这些日子，关外流民归附甚多，据马县令禀报，半月而已，归附五千余户。本王早就奏请内阁，将附近几省流民，征调三万户过来。这对各省而言，都是甩包袱的好事，无人会拦阻此事。”九皇子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这次前来边关，是赌对了。 “还请殿下费心，再招募五万新兵。蛮子阿图城，据此不过七百余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林园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都是心中一惊。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就是林园的写照。他的大军所到之处，皆是焦土。据悉前朝有一位大将军征讨异族时，以刀剑丈量异族之人身高，超出者，皆斩之。如今的林公公，根本不量身高。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悉数杀之。 第53章 族人 刚过五十岁的林江，已然是白发苍苍，看起来如同七八十岁的年纪。他跛着一条腿，那条腿是做苦役时，被滚落山石砸断。 当年，他曾经中举，也做过县令。更因为堂兄林河是吏部尚书，而生活无忧。也正是因为堂兄，突然之间的谋反罪名，让他饱受牵连，削去官职，连同三个弟弟被发配为奴。南方湿热，瘴气又多，两个弟弟没能熬过来，先后死去。 能得到平反旨意回来的，只有他和另一个弟弟。海天关驿站之中，似他这样命运的，还有一百多个，都是昔日林家旁支。这其中小半数妇人，都是教坊司中出来。 作为林家之人，她们在教坊司的经历，更是无法言喻。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官妓，营妓所在。他的一妻一妾，都死在教坊司。她们挺不住那种折磨，选择悬梁结束这一生。 林家旁支妇人一共九十三人入教坊司，年纪大的六十几岁，小的不过七八岁。如今能来到此处的，不过三十二人。 而林家旁支男丁，共一百五十七人，如今回来的，不过七十人。说起来，林家嫡系一百二十七口，只有林园一人而已。 这一人，如今是个太监。林江被公推为族长，他们被带到这里，是来见嫡系最后一人，如今的西厂番子，林园。一路之上，他们也多少听说了林园的事迹。 可惜，听得越多，林江他们越是感到惋惜和老天不公。如此少年英雄，却被净身，成了一个残缺之人。他们因为林河这一支的牵连，饱受人间苦难。 可也同样是林河这支嫡系最后一人，哪怕他成了太监，依旧力挽狂澜，让他们平反，脱去罪人身份，他们的田产家业，也会发还。 作为旁支，林家还有未来。作为嫡系，林家已经断绝。今天一早，吃过早饭。有官员和衙役，带着他们一百多人，去见林园。在一处大院之中，他们见到了嫡系最后一人，那个小太监，林园。 “还不拜见厂公？”一个衙役高声喊道，这些林家旁支族人呼啦啦全部跪倒在地。这些年的流放奴役生涯，或者教坊司的惨痛经历，早就抹去了他们所有的傲气。让跪谁，那就跪谁好了。哪怕这里面，许多人都是林园的叔伯一辈。 “不必如此大礼，诸位本家，叔伯婶娘，兄弟姐妹，快快请起，入座就是。”林园看着这些十分陌生的族人，还是多少表现了一些热情。毕竟这是他现在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理论上最亲近的人了。 有仆人过来，引领他们穿过走廊，来到花厅。那里已经摆好宴席，请他们一一入座。林江和弟弟林溪，坐在首位，他们也是族人们的代表。 “诸位叔伯婶娘，兄弟姐妹，受苦了。林园在此，代家父，向诸位请罪。因家父之过，牵连诸位家破人亡。这杯酒，林园代家父，向诸位请罪。” 林园举起酒杯，朗声说道。随后，他离开酒桌，向在座的族人们，双膝跪倒谢罪。呼啦一下，一百多族人们全都起来，也都跪在了地上。 要说他们不怨恨嫡系，那是假的。他们当中绝大多数，包括林江在内，都不知多少次心里痛骂嫡系，牵连他们受苦。可是这么多年熬过来，今天又因为嫡系后人之功，获得平反。如今又在这里，众人心中的怨恨，瞬间消散了大半。 “贤侄，令尊，也是我等兄长，何罪之有？他饱受不白之冤，谈不上什么牵连我等。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大家都是同族，理应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昔年兄长大人身为吏部尚书，位极人臣，风光无限之时，我等也都享受过各种好处的。贤侄快快请起，再也别提什么谢罪之事。” 林江开口，他是现任族长，说这话，责无旁贷。怨恨还有什么用呢，嫡系一百二十七口，只剩下这样一个小太监。再多的怨恨，也没有用了。人死无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一杯酒下去，林江豁然开朗。像他这样想开的族人，也不在少数。剩下的那些，虽然还有不甘，可是现在这个场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诸位，叔伯兄弟，婶娘姐妹。林园在此，给诸位奉上一些金银，权做贴补家用。诸位都是遭受磨难的劫后之躯，好生休养，莫要吝惜钱财就是。林某在此，诸位以后若是有事，书信前来，林某必不会袖手旁观。” 林园给他们每家，准备了白银两千两，黄金三百两。这是一份厚礼，也是他对占据这具身体的一点歉意表达。银票交到众人手里之时，那些还有怨恨的族人，也都放下了。 “多谢贤侄，这份厚意，我们愧领。”林江带领族人们，躬身谢过林园。 “林江叔叔，我还有一事相求。林家这些年，许多族人埋骨荒郊野外，客死他乡者甚众。林某出白银五万，交给叔叔。请叔叔想方设法，搜寻族人遗骨，将他们带回祖籍，修建墓园，好生安葬。另外，若林家还有散落在外骨血，不论男女，不论老幼，一律请叔叔代劳，接回祖地，好生供养。若缺金银，叔叔尽管开口。” 林园原本没有这个想法，这是临时起意。奇妙的是，他说出这些话后，感觉到心里如释重负。 看来，尽管他占据了这具身体，也早就融合，可这具身体，依旧残存着一些原本的意志。一时间，林园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捅破了一层隔膜，对于这具身体彻底的融合。甚至他的内力，都跟着深厚了一层。 “多谢贤侄，此举善莫大焉。”林江感动的老泪纵横，嫡系虽然只剩下这一个小太监，这个小太监，却是真心为了林家。他已经决定，要在家谱之中，给林园多写几笔，大书特书，林园是林家中兴首功之臣。于林家中兴，厥功至伟。 接下来的酒席，充满欢声笑语。林园挨桌敬酒，一众族人也都对他十分尊敬。酒席过后，一众族人纷纷向他辞行。 林江更是拉着他的手，让他以后，一定要多回林家来看看。林园亲口答应，这些人虽然都是第一次见，可是林园自己也觉得。在这个世界，他们真的是自己一些亲人。 鞭炮噼噼啪啪响过之后，李德才满面红光的看着三丈多高的汉白玉牌坊，上面李家老铺四个大字是九皇子亲笔题的字。还有那副对联：落座起身悉听尊便只为常来常往；雁过留名全凭赏脸求得高朋满堂。 而这造价五千两银子的汉白玉牌坊则是林园所赠。李家老铺在这新建的辽东县城里，现在占地百亩，不可谓不豪。别看现在叫辽东县城，说不定过一两年，就是辽东府城了。其他院落，还在建造之中。 而这处主院，已经完工，连家具都已摆设完毕。前院是他会客之所，后院则是老婆孩子的地方，后院还有花园，假山池塘一应俱全。进入大堂，都是他最爱的檀木家具。刚刚坐下，还没等泡茶。 一个伙计从外面跑进来，还没等开口，就听见后面说道：“不用禀报了。本公子不请自来，李掌柜莫要见怪。”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公子，带着四个护卫大步进来。李德才一看，连忙跪倒：“海天关掌柜李德才，拜见大掌柜，不知大掌柜前来，未能迎接，请大掌柜恕罪。” “快快起来，你何罪之有？你是我望海楼的大功臣。”眼前这位年轻的大掌柜李善，来历极其神秘。李德才只是听说，他是朝廷一位大人物的私生子。这倒也不奇怪，望海楼这种商铺，必定有大人物支持。 “李掌柜，本公子这次前来，是一时心血来潮，来这里看看。如今本公子看到这里欣欣向荣，十分满意。你的月俸，增加一倍。海天关外，所有事务，你可便宜行事，只要日后汇报与我就好。” “多谢大掌柜信任，属下必定不辜负大掌柜厚望。”李德才再次施礼道谢。 “那小太监要做什么，你全力配合便是。不必计较盈亏，本公子给你兜着。”大掌柜这句话，让李德才也是一惊。 他也不知道林园是怎么得到大掌柜鼎力相助的，不过这也没关系。有大掌柜这句话，他抱起林园这大粗腿来，更是理直气壮。“属下遵命，请大掌柜放心。”李德才拍着胸脯保证，林园是他的财神爷，必须要伺候好。 “他不是要扩建作坊，生产大炮么？放手去做。他不是要你派人去罗刹国，和其他外国搜寻能工巧匠么？本公子会派人去做这事，你不用操心。今日前来，本公子给你透个底，咱们望海楼，是长春王爷的产业。王爷是当今陛下一奶同胞的亲生弟弟，这下，你该不会再有顾虑了吧？” 大掌柜李善这句话，就像在李德才耳边放了一记红衣大炮。他给望海楼干了快二十年，今天才知道，这望海楼是谁的产业。 第54章 重赏之下应有勇夫 “富贵，影卫刺杀林园那厮，可惜功亏一篑。”帝都李府，李成江在自己的书房，他面前站着的，是李富贵，也是李府的一位管家。李富贵三十几岁，眉目之间与李成江有些像。 其实，李富贵是李成江老爹的一个私生子。某次酒后乱性，与婢女所生。与其他私生子不同，李富贵自幼对武道，天资绝顶。他是李家现存的第一高手，连死去的李成海也比不过他。 对外面来说，李富贵只是李府一个普通管家，平平无奇。对内来说，李富贵掌握着李家影卫，那是李家最锋利的刀。在刺杀林园之前，李富贵掌握的影卫，还从未失过手。 “富贵办事不力，请老爷责罚。”李富贵跪在地上，态度十分恭敬。别看他也流着李家的血，可是私生子，不算李家的人。他自己心里清楚，规矩不可有丝毫逾越的地方。 不管大老爷还是二老爷，或者死掉的三老爷，都是小肚鸡肠笑里藏刀之辈。尤其这位二老爷，更是表面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心里可能早就把你凌迟了的那种。 “快快起来，你我也是兄弟，不必如此。坐，今日你我兄弟一起小酌几杯。不必那么拘谨，坐。”李成江再三示意，李富贵又谢过之后，勉强用屁股挨着太师椅。 他可不敢真坐，说是自家兄弟，他这私生子跟养的狗，也差不多。开心了逗你玩，喂你块骨头。不开心，分分钟把你勒死放锅里炖狗肉。 侍女摆上几碟下酒小菜，打开一坛御酒，酒香四溢。 “这是帝皇的御酒，家里也没有多少。今天正好你我兄弟，一起尝尝这特供御酒。”李成江亲自给他倒酒。 “富贵多谢老爷，老爷对富贵恩重如山，富贵自当以死效命。”李富贵起来施礼，激动的直掉眼泪。这份戏，可是做足了。 李富贵对此驾轻就熟，他明白自己在这李府的真正地位。就是一条待遇好点的獒犬，那么主人喂骨头了，自然要摇个尾巴，给主人看看，表示自己很欢喜。 “你还是这么客气，这么拘谨。唉，你我是兄弟，这里没有外人，大可放开一些，来，满饮此杯。”李成江举起酒杯，语气越发和善。 哼！老子要是不这么拘谨，骨头都成渣子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李福田，他也是你的兄弟，与老子一样的身份。他不就是有次喝醉酒，遇见大老爷没有及时行礼。 半夜就被神秘人拖走，至今毫无音讯？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李福田是被打死喂了狗了。李富贵心里暗暗腹诽，他当然不敢明面表露出一丝一毫。 “我与大哥商议过此事。富贵，林园那小太监，必须除掉。三弟的死，他有极大干系。既然影卫失败，你可去江湖，前往圣剑门走一遭。带上三件宝物，棠溪剑，圣手擒龙功秘籍，千年鲸珠一颗。在江湖悬赏，不论谁提来林园项上人头，都可换得此三样至宝。” 李富贵听了这话，就是一愣。棠溪剑，是前朝名剑之一，没想到居然就在李家。这把剑，有神剑之称。若是流落到江湖，足够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圣手擒龙功是皇室秘籍，传男不传女。李家是如何搞到这皇室秘籍的？这门内功威力奇大，在江湖也是有至宝之称。 鲸珠更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百年鲸珠都能增长二十年功力，千年份鲸珠，那都没听说过。三年前，江湖流落出一颗百年鲸珠，十几家帮派下场抢夺。 最后还是白莲教主不老神仙，功高一筹，得到此物。即便如此，白莲教也是损失了五六个高手。李家说拿出千年鲸珠，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此物必须想办法暗中扣下。这种好东西，必须落入自己手中才算合理。自己给李家当牛做马不说，暗地里干了那么多坏事，杀了那么多人，总也要有个奖赏才好。 “老爷，这悬赏是不是太过贵重？林园一个小太监，值这个身价么？”李富贵试探性的问道。 “重赏之下才有勇夫。林园别看年纪轻轻，武功之高，当世也是前五之列。要杀掉他，绝非易事，不然影卫也不至于损失好几个，他却还活蹦乱跳。上次是在乱军之中，林园无法追查。之后若是再用影卫出手，很容易被西厂追查到李家头上。毕竟影卫，也是有根可寻的。” 李成江也不愿意花费如此大代价，被迫无奈而已。如今的林园，并非明面上孤身一人。现在的他，是西厂那帮太监力保的人物。李家当然不惧西厂，可犯不上得罪那群躲在阴沟里的疯狗。 “既然老爷下定决心，属下自会尽全力办好此事，将林园人头带给老爷。”李富贵当堂表了忠心，这让李成江很满意。这种绝密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流着自家血脉的人来操办，最合适不过。至于那三件宝物，只不过拿出去展览一回罢了。难道谁还想着真从李家拿到悬赏？ 两人又喝了几杯，李富贵躬身告退。出门之后，李富贵习惯性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每次见大老爷或二老爷，都要加倍小心。他回到自己住处，一处原本仆人居住的小院。给自己乔装改扮一番，他化身一个样貌普通的仆人悄悄自后门出了小院。 一路他低头疾走，李府佣人近千，人来人往的，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走进后花园，来到小湖一角，那里的独栋小楼。楼下正在绣花的丫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拿起绣花针比划两下。李富贵会意，径直绕过丫鬟，进入小楼。等他来到二楼，早有酒菜和美人在等候他。 这里的美人是玉环夫人，她父亲是帝都一个小吏，不入流的那种。为了自身前程，把女儿献给李成江做妾。他这女儿生得绝色，又善于讨人欢心。李成江收下这个小妾后，将她称为玉环夫人。也是因她体态丰腴，肤白如凝脂，极似数百年前一位知名美人。 自是因女儿之故，小吏一步成为六品官，在兵部做事。玉环夫人一见李富贵，娇呼一声就扑进他怀里。两人干柴烈火，这一相逢，自然先要巫山云雨一番才好。于是，直到李富贵精疲力竭，这才恋恋不舍停下。移步酒桌，两人边吃边谈。 “还是你这死鬼讨人喜欢。大老爷与二老爷都是一般货色，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玉环夫人为他倒酒。 “那两个老东西，都是一路货色。他们最近，可是同你说起过什么？”玉环夫人名义上是李成江的第三十九房小妾，实际上，大老爷李成龙也经常前来光顾一番。 此事李成江心里也清楚，他自然不会去找自家大哥晦气。更何况，自家大哥的小妾，多半他也尝过滋味。 兄弟两个加起来，一百多房小妾，哪里顾得过来。于是，自有人为他们分忧。比如李富贵，他也经常和大老爷的几房小妾私会。当然，最受他喜爱的，还是玉环夫人。 “他们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奴家这里，很少说什么正事。放心，要是他们对你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奴家岂会作壁上观？死鬼，就属你整日杞人忧天。你也是李家血脉，怕那么多作甚？”这玉环夫人媚态天成，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无穷魅力。 李富贵在这里，直待到天黑，才和玉环夫人依依惜别。有李成江的手令，李富贵获准进入李家的藏宝密库之中。把棠溪剑，千年鲸珠和圣手擒龙功秘籍找出来，各自用锦盒装好。他带着十六名影卫，悄悄出了李府。在帝都之外，与一百精锐护卫汇合之后，悄悄前往圣剑峰。 三日之后的傍晚，圣剑门门主上官羽在山峰之下带领门徒相迎。圣剑门，算是帝国江湖有头有脸的大门派。门主上官羽剑术惊人，有小剑圣之称。上官羽也是李家的私生子，论起来，李富贵要叫他一声大哥才行。若无李家支持，圣剑门门主这个位子，还轮不到上官羽来坐。 密室之中，上官羽和两个儿子，与李富贵详谈。在听闻来意之后，上官羽神情凝重：“兄弟，这次两位老爷可是给了一个烫手山芋出来。这三件重宝若是被江湖那些亡命徒知晓在圣剑峰，这里怕是再也太平不了。你容我几日，让我把家小先安顿在别处。”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是正理。大哥尽管安排就是。”李富贵也知道，上官羽的家小都在这里。等待消息散播出去，这里会召集一次武林大会。那些亡命徒，说不定就会有直接起歹意者。留着家小在这里，纯属添乱。 安顿好李富贵一行人，上官羽开始忙碌。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解，一个小太监而已，就算武功极高，那也不至于出这么多重宝，就为了要他一颗脑袋。不过，他说了不算，心里嘀咕再多也没用。 第55章 护教法王 残阳如血，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鸟鸣。朱林站在朱家村原本的废墟之上。这里，他请工匠立了一座三丈高下的石碑，上面详细书写了所有遇难的父老乡亲。 三个猪头作为贡品，摆在石头供桌上。旁边的石盆里残留着纸灰，那是前些时候有人来此祭奠烧的。 朱林揭开一坛老酒，洒在石碑前：“父老乡亲们，我这次回来看你们，是想告诉你们。你们的大仇人李成海死了。他是被厂公打成重伤，随后自己死掉的。是我无能，没能把他的脑袋带来。不过你们放心，我会跟随厂公，迟早会扳倒李家。” 朱林跪在那里，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在他不远处，是林园同常山和尚，两人就在那里看着。 “林公公，李成海已死，朱家村这份血案，也算有个了解。难道你真的准备扳倒李家这个庞然大物，那会多造许多杀孽出来，不值得。”常山和尚说完，伸手接过胡一青递过来的酒坛。 “和尚，说起来，你救过我好几次了。你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这咱家都能理解。你愿劝我，也是出自善心。和尚，并非是咱家在造杀孽，让李家这种庞然大物存在，就会多出许多杀孽。”林园接过酒坛，撕掉封皮，灌了一大口。火辣入喉，这才是人间的真实感觉。 “世间万物，皆有存在之理由。贫民百姓，豪门高官，于这世界而言，都不可或缺。你扳倒一个李家，还有周家，王家，等等。以你武功，本可笑傲世间，潇洒云游四方。又为何非要淌这浑水？”常山和尚的眼里，满满的惋惜神色。 “哈哈哈哈哈哈！扳倒李家，当然有用。起码，这朱家村男女老少的在天之灵，他们会记得。就像你所说，这世家大族，杀不完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又如何，杀得一个，就是一个。咱家不管生前身后事，唯在意眼前。” 林园拿起酒坛豪饮，痛快。有常山这么有趣的大和尚在身边，有意思多了。也许是多少习惯了有点，起码现在，没那么寂寞了。 朱林来到近前，老胡递给他一坛酒。林园这个人，身上还是有着许多前世的影子。对于礼数，他就没那么在意。不论老胡，还是岳桐，或者朱林，在他面前，都很随意。 一阵乐声自远方传来，似梵音，又有所区别，不过，还挺好听的。这是林园的感觉，常山和尚脸色微变：“阿弥陀佛，罪过。是白莲邪教。” “没错，是白莲邪教。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每次出现，都要吹吹打打，搞得像在游街示众一样。”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无生父母，真空家乡。入我圣教，白莲庇佑。”威严宏大的声音响起，犹如霹雳，在众人耳边炸响。常山和尚伸出右手放在胡一青背后，输入内力，让他的脸色恢复过来。朱林还好，身体轻微摇晃了几下，就镇定下来。 “这是类似狮子吼的功法，内力不够的，很可能被震伤甚至震死。来者应该是白莲教四大护教天王。”常山和尚面沉似水，白莲邪教打着一部分佛家旗号，满天下招摇撞骗不说，还谋财害命，尽弄一些邪门功法出来。 四座九曲黄罗伞盖，下面的龙辇上都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僧人。在他们周围，吹吹打打的乐师，还有随从，都是年轻美丽的少女。白衣飘飘，风姿绰约，仙气十足。最前方，一杆红色大旗上绣着白色莲花。 “白莲降世，庇佑万民。林公公，你妄自制造杀戮，罪过深重。今日，就是你接受天谴之时。”为首的僧人自龙辇上下来，语气狂妄。 “净空师兄，多年不见。你为何弃正归邪？入白莲邪教，荼毒生灵？”常山和尚双掌合十，对那个僧人说道。 “常山师弟，你放着清净佛法不修，却跟在这个阉狗身边，为朝廷助纣为虐。”那个僧人看了一眼常山和尚，反唇相讥。 “咱家听说，白莲教教主自号不老神仙，不老不死不灭。莫非是咱家份量不够，他为何不亲自前来。尔等四人，却先一步赶来送死？” 林园不信鬼神，可他不反对别人信仰正教，不论佛祖还是道尊，只要劝人向善，那都是正教。他不信，是因为他觉得，但凡神佛有灵，他为啥会穿越过来成为一个太监呢？就冲这一点，这一辈子，到死，他也不会信的。 而像龙华会，白莲教这种邪门歪道，都是打着某个旗号，干一些谋财害命，伤天害理的勾当。这种邪教，有多少他杀多少，不会留手。人世间本就疾苦，有这些邪教瞎掺和，那对很多人来说，是苦上加苦。 “大胆孽畜，你一个区区阉狗，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冒犯圣教主？”另一个僧人也下了龙辇，拔出一把戒刀。 “你们看着就是，今天咱家要把这个四个混球留下。”林园缓缓拔出玄虎剑，战意澎湃。 “林公公，这四个人善一套合击之术，公公不可大意轻敌。”常山和尚在一旁低声提醒。 “无妨，咱家不惧。”剑光娇若惊鸿，杀向四位护教天王。四个僧人各自拿出兵器，将林园围困在当中。四个僧人同时挥动袍袖，放出大量白色烟雾。这是一种迷药，吸入少许就会内力暂失，骨软筋酥，动弹不得。 林园面露不屑，屏住呼吸。一套诛邪剑法刚刚用出来三成，四个僧人都已中剑倒地。等迷药散去，林园挑断四个僧人的手筋脚筋，那边上的少女随从和乐师，都是武功低微的人，老胡和朱林过去，三下五除二，都控制住了。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擒下四个护教天王，对林园来说，成就感欠缺。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剑术又有惊人进步，只是觉得这四个家伙，吹得过了头。 “和尚，那个什么你的师兄，可要交给你处置？”林园开口问道。 “不必，公公随意处置就好。他拜入邪魔外道，无论何种惩罚，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常山和尚这么说，那个被他叫净空的僧人，眼中仅有的希望之火熄灭。 “把他们四个带回去。那些女子放掉便是。”林园对那些少女没兴趣，直接遣散。至于这四个护教天王，可是不能轻易放过，要好好炮制一番。 次日正午，海天关东门外搭建起刑场。四个白莲教的护教法王，被绑在木杆之上。四个刽子手都已经准备好，他们今日，并非简单斩首。而是要给这四个邪教徒，凌迟处死。 他们手艺不精，也杀不了三千六百刀。林园也没那么高要求，只要割上几十刀，警醒百姓就已足够。现场密密麻麻的，百姓来了两三千人围观。那边还有卖煎饼的，大碗茶的，好不热闹。 有四个师爷，各自拿着一份罪状，在四处分别宣讲。每一处，都要讲上三遍。最后再三声明，若有入白莲，龙华邪教者，杀无赦。 林园就坐在法场之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那四个护教法王。乱世当用重典，今日就先拿白莲教这几个蠢货开刀。 “厂公，时辰已到。”有师爷前来禀报。林园点了点头，示意刽子手们动刀。一支响箭冲天而起，自百姓之中冲出七八十个人，这些人砍翻弹压法场的军卒，冲入法场，纷纷脱去外袍，露出里面的白衣。 林园大笑一声，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白莲教徒会来劫法场，这些邪教徒脑袋都不怎么灵光。给个套，就会钻。林园抄起一旁的绿沉枪，腾空而起。 枪出如龙，三个白莲教徒被挑翻在地。绿沉枪见血封喉，那三个家伙抽搐了几下，就断气了。一旁的朱林，胡一青，也动了手。这七八十个教徒，都是潜藏在本地的，硬手不多。毕竟事情紧急，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去调动别处的人手前来相助。 不多时，劫法场的教徒，就被林园等人杀个精光。林园持枪，傲然挺立。“厂公威武！”先是军卒们在高声呼喊，很快，那些围观的百姓也跟着喊了起来。海天关这次行刑，对林园来说，无足轻重。 然而对整个江湖来说，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白莲教在江湖上，也是横行霸道惯了。二三十年来，从未有过这等惨状。四大护教天王，仅次于教主不老神仙的人物，被人抓住，还被公开凌迟处死。这，这就是在打白莲教的耳光嘛？ 各处门派，武馆，帮会，酒肆茶楼，都在传扬这件事情。一时间，白莲教威名扫地。而始作俑者林园，已经把心思放在训练新兵上。 他就在等，等白莲教主不老神仙忍不住跳出来。什么不老不死不灭，有骆驼不吹牛是吧。这些邪教徒就喜欢瞎咋呼，咱家就等着，等着抓住这什么不老神仙，把他废了武功，公开处刑。 第56章 兵不血刃 阴云密布，大雪纷飞。林园坐在战马上，看着前方的阿图城。在他身后，是岳桐和李三带领的四万宁武军。在他面前，是跪在雪地里的阿图城守将都泽。 六十几岁的都泽，是辽东王济尔哈朗的叔叔。都泽头发花白，身形有点佝偻，看得出来，身子被酒色掏空了。 城内守军六万，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可都泽不敢，他不敢开战。眼前这个小太监，满手都是族人的鲜血。他的名字在族内，也是可以拿来吓唬小孩儿的。他看到了赫图城，白龙城的惨状，尤其是白龙城，那些京观，让他半个月噩梦连连，睡不好。 在林园兵临城下之前，他也是有预感的。阿图城距离帝国最近，迟早会有现在这一刻。他曾经向侄子济尔哈朗请求，把自己调回黄龙城养老。 哪怕交出一半土地和牲畜，他也愿意。可惜，济尔哈朗拒绝了他。让他死守阿图城，不可后退一步。 如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降临阿图城，他决定开城门投降。眼下，他身后，跪着的十几个人里，有他三个儿子，还有城内的几个部族头人。 他们这些人，低着曾经高昂的头颅，在风雪中哆嗦，却不敢乱动，也不敢开口。唯恐触怒林园，将他们都砍了脑袋。 “都泽，你很识时务，值得嘉奖。起来吧，赶快传令，让你的军卒统统都出来，咱家接受你的投降，保你们不死，后半生还有富贵可享。” 林园这一开口，让都泽等人的心安定了一点。起码，这个大魔王没有马上杀掉他们的意思。既然已经投降，那就得听从人家吩咐。 都泽让他三个儿子回去传令，城内守军早就做好准备。没多时，城门大开，一队队守军鱼贯而出，在大雪中排队站好。 见到战士们出来，都泽也松了一口气。六万人，没那么心齐。要不是昨晚，他一狠心把吵吵死战到底的两个侄儿和十几个部将埋进城外的雪地之中，又悄悄把数百死硬的战士关进城中监牢。 不然哪能这般平稳，顺利的投降？他老了，不想再打仗，更不想让儿子们去送死。他们有着大量的土地，牲畜，金银，十几代人也吃穿不完。归降帝国，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自己和儿子们，可以继续享受。 都泽等人获准起身，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陪着林园。赤手空拳的六万守军，背着干粮，分成六百个百人队。林园分出两万宁武军，由岳桐率领，把他们先行押解回辽东县城。 那里正缺劳力干活，这六万精壮劳力，来得再及时不过。林园给九皇子，马周分别写了信。意思是说，这些劳工，再干三年苦役之后，就可获得自由，成为平民，一样可以开荒。 服三年苦役期间，不得打骂虐待这些劳工，要保证他们吃饱穿暖，不可冻死饿死一人。苦役结束之时，每人可发十两银子作为安家费。给他们登记造册，视为帝国百姓一般管理。 两日后，林园的两万大军全部入城。三万多流民奴隶全数被解放出来，有些蛮子奴隶主激烈反抗，他们的脑袋，就被挂在大街两侧。 林园的想法，就是搬空这座城，烧掉它。于是，三万多流民奴隶，也开始分批向辽东县城迁徙。林园就在阿图城呆了足足一个月，他在等济尔哈朗的反扑。 在他看来，丢了一座城，济尔哈朗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可是一个月过去，外面风平浪静。济尔哈朗默认放弃这里，根本没想着派兵过来反扑。 大感无趣的林园，还是从城内两万多蛮子百姓里，挑出数百人，这些都是虐待死至少一个流民奴隶的家伙。砍了他们的脑袋，这事儿李三非常开心的做了。 这些蛮子百姓，一样要被送到辽东县城做苦役三年。他们中有不少人不愿意，也有反抗的，拖延的，想趁机逃跑的。 在被李三杀掉一千人之后，蛮子百姓们顺从下来，默认了他们的命运。在李三看来，厂公这都是格外开恩了。要是依照他的想法，这些家伙就该服劳役到死。 撤军之时，阿图城内火光熊熊，黑烟遮天蔽日。北风呼啸声里，火势迅速蔓延，整座城，化为一片火海。 “厂公，这座城为何不留着？”烧掉这座城，李三不太理解。这座完好的城，留下来一样可以用，可以驻兵。 “留下无用。还要耗费人手在此驻扎。”在林园看来，修建一座辽东县城，所耗金银都难以维系。再修新城，绝无可能。以后的海天关外，可以多设几处驻军屯田开荒。 林园看着燃烧的城池，心里在想济尔哈朗控制的那四座城。要么像这里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投降。要么就像白龙城，寸草不留。 当林园回到辽东县城，九皇子亲自带人出城迎接。这次兵不血刃，拿下阿图城，让九皇子喜上眉梢。至于投降的都泽等人，被他送去帝都。 帝皇在旨意之中，对他多有夸奖，勉励他戒骄戒躁，再立新功。并且，如今的他，已是长宁亲王。如今的他，心情十分舒畅。尤其是在收到几位京官寄来的书信问安后，这心情更加美好。以前的他，哪有官员肯结交他？ 而这一切，都是林园带给他的。也是因为如此，他才特意用一千二百里加急，向父皇提议，赦免林园父亲的罪名，给林家彻底平反。好在帝皇这次并未反对，直接下旨为林园父亲平反冤狱。但是他并没有追究当年制造冤狱者，如今还不是时候。 昔年制造冤狱者，是几大世家望族，势力盘根错节，十分庞大，帝皇也不可轻动。当九皇子在秘旨之中看到，帝皇专门耗费笔墨，为他解释此事，心中颇为感动。如今的帝皇，对待他，似乎有了一点父子之间的情意，而不似以前，是纯粹的君臣关系。 对于林园这个穿越者来说，平凡林河的罪名，对他触动没有那么大。毕竟这都是虚的，没什么意义。再平反又如何？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一个独苗，还是个太监。更何况，那些制造冤狱的人，依旧逍遥法外。但是对于九皇子这份心意，他还是认可的。 “厂公，本月有大批流民前来依附，共计两千四百户。此外，县内青壮踊跃投军，有三千余人入选宁武军。此外，关内送来的流民五千户，也已安置妥当。” 酒桌之上，马周在向林园汇报进展。林园对此十分满意，这些安置流民，建城，征兵，千头万绪，复杂之极的事务，幸好有马周在。马县令做事迅速，条理清楚，公平，极得人心。 “辛苦马先生，这些金银，先生拿去，以备不时之需。”林园取出一千两金票，三千两银票，放在桌上。马周也不客气，他也要养家糊口，光靠县令那点微薄俸禄，如何能够？ “厂公，还有一事。周大将军的侄儿周虎，在县城横行霸道。抢占有主田地一百五十亩，还把田地主人父亲打死。”关系到宁武军大将军周亚才，马周也不敢轻举妄动。 “罪证确凿？” “铁证如山。” “依照帝国律例，该如何判罚？” “杀人偿命，所占土地归还，另外赔偿白银五百两。请厂公明断，此事在县城传得沸沸扬扬，民愤极大。” “抓人，该判就判，该杀就杀。周大将军那里，咱家去说。若是谁敢阻拦，你告诉咱家，一律重刑。”对于林园来说，这是小事一桩。别看涉及到周亚才，是非曲直都在那里，他周亚才又能说什么？ 没过多时，周亚才被老胡请到这里。匆匆忙忙赶来的周亚才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谓何事。在听林园说过之后，他脸色变了几下：“林贤弟，马先生。周某管教无方，让这混账东西犯下大错。不知此事，可否有通融之处？家兄只有这一个儿子。” “周兄，并非咱家无情。奈何此事民愤极大，不可徇私。令兄那里，咱家出银子，让他再多娶几房妾室就是，生个一儿半女，应当不是难事。” 林园的目光坚定，不可反驳。周亚才面露苦笑：“那就依贤弟，马大人放手去做就是。”周亚才坐下，喝了一碗酒，随后告辞。他还要去兄长那里，得劝慰一番，以免再生枝节。 “厂公，如此做法，怕是有损大将军与厂公的情谊。”马周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无妨，既然犯法杀人，那就该死。大将军若是想不通，也无妨。毕竟他亲侄儿，一时间，心里这关口不好过。马先生，世人多半两重心思。国法与己无关时，都可公正去做。若是与己相关，则不免要动心思，徇私枉法。但咱家这里，只有一重心思。国法为重，日后若是先生违反，咱家也不会徇私网开一面，望先生谨记。” 林园放下酒碗，淡然说道。这话里面，杀气满满，马周自然听得明白。这也正对马周心思，徇私枉法之事，他一向深恶痛绝。 第57章 赏雪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皆不见。看着门外洋洋洒洒的雪花，林园不知为何想起这么一首诗来。 关外苦寒之地，梅花只能从画上看了。然而外边的鹅毛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岳桐抱着一个超大号的炭炉铜锅来到屋内，熟练的放好炭，生火点着。铜锅加水，一节羊尾巴油直接丢了进去。 干葱花，大蒜，生姜，岳桐那都不切的，直接就下了锅。胡一青扛着一只羊，朱林扛着一只羊，先后走进来。 林园看了看两只羊，又看了看一边正在流口水的岳桐。“就这两只羊？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林园指了指岳桐，后者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陈先生和马周进来，两人也没有空手，各自带了两只烧鸡。岳桐直接从陈先生手里拿过一只烧鸡，撕下鸡腿就往嘴里塞。他有点饿了，等不上那火锅。 有朱林这快刀手切羊肉，那切起来，又薄又快。前面三大盘羊肉下锅，众人都没能伸一下筷子。因为吃完那只烧鸡的岳桐赶上了这波羊肉片，下筷子的速度，比林园出剑还快。 在座众人，也不好意思和这不要脸的货生抢。一群人坐在这里，各自拿着酒碗，喝酒聊天，顺便看岳桐在吃肉。两只烧鸡，一只羊下肚，这家伙总算不那么饿了。 一旁削羊肉的朱林，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挥刀继续，又把一整只羊片完。林园让人拿来一些干野菜，放进里面。 这全是肉的火锅，他有点不习惯。众人边吃边喝边谈，不知不觉大半天过去。天色昏暗下来，外面的雪花不见小，反而更加大了。军卒在院内扫雪，堆起两个高高的雪堆。 当周大将军顶着一头雪花进来时，在场的人，除去林园，其他都已不胜酒力，倒头睡去。周亚才擦去头上身上的雪，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下去先暖和一会儿。 “贤弟，如此着急叫我前来，莫非是愚兄又有亲属违法？”周亚才有点发懵，他那个为非作歹的侄子，刚判死罪没多久。仔细回想一下，其他的侄子，外甥都很老实，有几个也不在这边。 “周兄说笑，哪有那么多不法之徒？今日请周兄前来，是商议进兵之事。周兄以为，攻下济尔哈朗的黑龙城，需要多少军卒？” “贤弟不是喝多了吧？”有酒有肉是不假，但是不应该醉到说胡话。黑龙城距此将近三千里，这大雪都快封路了，如何发兵？周亚才一头雾水，用迷惑的目光看着林园。 “周兄，咱家并未喝醉。依你之见，五万兵马，可否打下黑龙城？”林园吩咐仆人，给周亚才送上一碗羊肉汤。 “黑龙城与阿图城规模相差无几，但其守军不过两万多。此城建在黑龙河岸之上，河水绕城，也是易守难攻。若是可以顺利渡过黑龙河，四万兵马足矣。”周亚才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一边说道。身为宁武军大将军，他对敌人城池的部署兵力，谙熟于心。 “贤弟，我们刚打下阿图城，才一月而已。此时正值隆冬，天气极寒，冰天雪地，弓弦都拉不开，如何动兵？”按照多年经验，数九隆冬之时，不论蛮子还是帝国，都是按兵不动，休养生息之时。而林园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这着实难以理解。 “周兄，我军出征，不需弓箭。火枪，火炮，都不用管天气是否寒冷。”林园话音刚落，门口进来一个雪人，等仆人帮他把身上积雪扫掉，才看出来是李三。 “厂公，大将军。属下奉命前去查看黑龙河，这些天，属下沿着黑龙河一直走到黑龙城，属下可以确保，河道冰封，十分结实。人马在上面行走，不会碎裂。”李三捧着热乎乎的羊肉汤，一边喝一边禀报。 “事不宜迟。”周亚才站起身来，眼里跳动着希望的光芒。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眼下正是这个时机，难得。雪花还在飘洒，宁武军却陷入忙碌之中。 按照林园的想法，大量简易的雪爬犁被造出来。一门门红衣大炮拆卸后，分开放置在雪爬犁上。 林园也坐在一辆雪爬犁上，回想着前世看过的某些画面，这拉爬犁的骡子要是换成一群狗，似乎更有感觉一些。灌了一口烧酒，李三挥动皮鞭，爬犁向前出发。 第58章 奇袭 黑龙城守将旗山，是济尔哈朗的弟弟。黑龙城距离黄龙城很远，是济尔哈朗七座城池中最远的一座。 济尔哈朗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于是把他打发的远远的，几年都不用见一次。旗山也很识趣，自己武功比起哥哥济尔哈朗，要差上一筹。能在这个角落里，自己逍遥，也非常不错。 今年入冬，大雪特别多，动不动一下就三四天不停。往年冬天偶尔还能出去山里打猎，今年雪太多，哪里都去不了。外面的路都非常难走，积雪太厚，有的地方，能把牛埋进去。 旗山看着外面飞飞扬扬的雪花，这才刚停了三四天吧，又下上了。感觉这一个冬天还没过完，就把平时几个冬天的雪，都给下出来了。 伸了个懒腰，旗山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刀法，出了出汗，感觉整个人精神多了。这时，有仆人前来禀报：“老爷，花月夫人求见。” 旗山一听这个名字，双眼放光。这花月夫人，可是个罕见的尤物。这是城内一个富商的小妾，说起来，那个富商也是短命。 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是用一千头牛，三千只羊换来的。还没用上几回，自己就伸腿瞪眼，一命呜呼了。这花月夫人也有手段，丈夫刚死，她就想办法托人见到了旗山。一番云雨之后，她与旗山黏在一起。 作为奖赏，旗山出面，把富商的儿子和其他妻子统统抓进大牢，富商的家产就归花月夫人独享。这个尤物，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处理这笔买卖，才是一本万利。人到手了，富商的家产，也到手了。 旗山脚步匆匆，直接来到前厅，果不其然，佳人含羞带笑，正在那里看着他。旗山过去，一把抱起美人，大笑着进入后堂。 在进入后堂那一刻，他又伸手把花月夫人的贴身丫鬟拉进来。这个小丫头十六岁，正值青春年少。拉进来，各有各的妙处，此间欢乐，妙不可言。 谁知不过片刻，外面传来号角之声。旗山匆忙穿上衣服，出来。传令兵跑进来，对他喊道：“将军，敌军攻城。” “混账，你是喝了多少马尿？才能说出这种混账话？大雪封山，敌军从哪儿来的？天上跟着雪花掉下来的？” 好事被打扰的旗山直接把传令兵骂了一通，谁吹的号角，等老子查出来，肯定饶不了他，打他一百鞭子。 “将军，是敌军攻城，你快出去看看，再不出去，敌人就攻进来了。”传令兵急得直跺脚，干脆一把拽住旗山衣袖，把他往外拉。旗山骂骂咧咧的出来，上马，来到城头。 站上城头的那一刻，旗山也傻了。前方黑压压的帝国军卒，军旗在寒风中招展。旗山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看，发现自己没看错。真的是帝国军队，这是怎么回事？大雪封山啊，他们怎么过来的？这真是奇怪了，太奇怪了。 咚！一枚炮弹落到恰好落到城头之上，旗山跟着就上了天。他一死，城内蛮兵陷入混乱之中。 半个时辰后，旗山的岳父，也是他的副将，带着一万多蛮兵打开城门，出来投降。而另一侧城门也被打开，剩下的一万多蛮兵蜂拥而出，想趁乱逃走。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李三和岳桐带着两万军卒正堵在那边，火枪几轮齐射后，倒下一千多蛮兵。剩下的蛮兵一见形势不好，纷纷下马跪地，扔掉兵器投降。 直到夜晚时分，林园进入黑龙城中。他才知道，敢情本城守将旗山被一炮轰上了天。这是纯属凑巧，倒也省去一场麻烦。一如阿图城故事，辽东县城又多了几万苦力。三日之后，大军撤出黑龙城。林园下令放火，黑龙城被烧成一片废墟。 二十余日过去，大军押着蛮子奴隶终于回到辽东县城。这一路，艰难无比，蛮子奴隶损失三千余人。 九皇子与周亚才出来三十里迎接大军，在进入城门之时，城头上丢下来一柄铁锤，直奔马上的林园而来。事出突然，林园丝毫没有慌乱，伸手抓住锤头。 城墙上跳下来四个刺客，在半空中，各自拿出竹筒朝林园喷出黑水。林园闪开，他的战马被黑水淋中，嘶鸣几声，倒在地上，黑水淋到的地方，烂成大洞，可以看得见内脏。另有三个卫兵躲闪不及，也被淋中，倒在地上打滚惨叫不止。 周亚才护住九皇子，那四个刺客刚一落地，就被九皇子的卫士围住。这是皇家精锐禁卫，个个放到江湖上，都是名动一方的好手。 不到片刻，四个刺客被擒住。可惜他们的嘴里有蜡丸，一被擒住，就把蜡丸咬破，毒发身亡。九皇子大为震怒，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行刺。一场大搜捕，在辽东县城和海天关展开。刺客同党自然找不到，通缉犯倒是抓了好几个。 第59章 议和 临近年关，帝都之中，一片喜气洋洋。一辆普通马车停在董府后角门处，车帘打开，一个中年文士下车。 董府这边，一位管家正在等候，见状上前，低声询问两句，便把文士请进门内。门内停着一辆马车，管家请文士上了马车。 没错，在董府内，也要坐马车。董府太大，占地数百亩之多。院子有六十六处，府内的道路，修建的如同官道，可以并排走开两辆马车。 中年文士撩起车帘一角，看着眼前的宅院，层层叠叠，似乎没有尽头一样。作为帝国头一份的门阀世家，董家当之无愧。 就冲这董府，规模之大，比起皇宫，也不逊色。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停住。下车，进入一处院子。一进院子，暖意扑面而来。 这是隆冬，可这院子，每隔三五步，就会有一座描金碳炉。炉内炭火燃烧正旺，散发着暖意。整座院内温暖如春，碳炉足有一百多处。 院中那栋三层小楼，外墙都刷了金粉，金光闪耀夺人眼球。中年文士被带到一楼客厅，那里端坐的，正是吏部尚书董佳昌。 董佳昌并非董家族长，他的父亲，董海元才是董家家主。董海元世袭成国公，太师，文华殿大学士，阁老，身份之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容若先生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舟车劳顿，辛苦辛苦。”董佳昌面白无须，看起来，比这位容若先生还小上几岁。容若先生心里清楚，如此年纪轻轻，能做到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那靠得绝非本事，而是家室。 “在下拜见董大人，早就听闻大人面相贵不可言，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有书童搬过来一把椅子，请容若坐下。又有侍女端来一碗参汤，等他用完参汤。董佳昌这才屏退左右，只留下他们二人。 “容若先生是辽东王座下第一幕僚，远隔数千里，甘冒奇险来到帝都，求见本官。究竟所谓何事？”董佳昌放下手里的白玉盏，面带微笑，看着这位容若先生。 “大人过奖，王爷英武无双，在下不过混口饭吃罢了。”容若心里暗自叹息，若是济尔哈朗不是那样刚愎自用，他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七座城池，把帝国打得快退回海天关内了。形势一片大好之下，却被人连破四城，如今损兵折将，想求和，都得如此大费周章。自家主公，骂再多也是无用。眼下，当务之急，要想求和，就得说动眼前这位董尚书才行。 “尚书大人，这块万年暖玉，乃是我家王爷祖传之物。今日特意带来，送给尚书大人，权做一份见面薄礼。此物神奇之处，便是放在怀里，不论外面多冷，此物始终暖意融融。” 容若小心翼翼把比手掌大一些的红玉放在董佳昌面前，尚书大人拿起一看，笑道：“如此重礼，岂可使得？” 容若心里冷笑，帝都官场谁人不知，令尊董太师，就喜欢收集天下奇珍。他自幼有一毛病，心口寒凉。此物，才是对症下药。 “使得，有何使不得？还请大人笑纳，不然容若无法回去面见自家王爷复命。”心里怎么想，先不说。表面上，容若表现的热情，无可挑剔。 “实不相瞒，容若先生。你家王爷与我国，处于交战之中。依照常理，本官是不宜私下面见先生的。但是家父和我，都心怀慈悲，不愿见刀兵流血之事。若是双方议和，停战，对于双方百姓，都是一件好事。用佛家话语来说，也算功德无量。” 董佳昌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漂亮之至。 “尚书大人心怀慈悲，是两国百姓之大幸事。我家王爷亦是痛定思痛，对于自己擅自兴兵，十分懊悔。故而，他才命在下，前来想办法与贵国议和。从此罢战，双方永不互犯。” 别看嘴上这么说，容若心里对这董家父子，也是十分鄙视。什么心怀慈悲，还不是看在那份厚礼之上？白银三十万两，黄金十万两，关外特产玛瑙玉石十五箱。连续给五年，董家这次可是吃个饱。 “如今要议和，需要先定君臣名分。对于此事，容若先生如何看待？” “尚书大人所言极是。我家王爷愿意奉帝皇为君，只要帝皇每年多给一些赏赐即可。”容若也是老狐狸，他此次前来，是要议和，可也不能吃亏太多。不然回去，济尔哈朗非得砍了他全家不可。 第60章 调任 “若是王爷有这般觉悟，议和之事，便会容易不少。这关外两国疆域，该如何划分呢？”董佳昌语气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疆域划分，我家王爷希望恢复以前样子。这对双方，都是有利之事。双方都可以心气平和，以免一方觉得受损，为日后埋下隐患。” “容若先生应该知晓，此时宁武军占据上风。帝国疆域，实际上也扩土不少。此时若是退回去，本官也无法在陛下面前开口。” “我家王爷也明白尚书大人的难处。所以，他另备一份薄礼送给尚书大人。还请尚书大人辛苦一番，在朝中诸位大人处，联络一番。” 容若又拿出一份礼单，心里也有些舍不得。这一份，又是几年家底送出去了。实在没办法，眼下必须求和，求得喘息时机。 海天关那个疯子太监，要是再不收手，最多一二年，我家王爷必成帝国阶下囚。可恨，王爷武功盖世，竟然不是那小太监的对手。 而那小太监，用兵还神出鬼没，王爷被他打得损兵折将，丢盔卸甲。唉！容若先生暗自叹了口气。 “王爷既然有如此诚意，那此事也并非没有商量余地。只是本官尚不敢为此作保，一定能成。只能说，本官尽力而为。”董佳昌微微点头，看得出来，对这份礼单，很是满意。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份厚礼，算是没白费。容若先生再次站起，躬身说道：“一切有劳董尚书。事关两国百姓生死大事，尚书大人此举，功德无量。” “容若先生过誉，天下主和，不主战。当今陛下，并非穷兵黩武之人。还请先生在帝都多停留一些时日，以便有事可随时相商。” “那是自然，帝都繁华，举世无双。在下，也愿意多停留一些时日。那在下不敢继续打扰大人，就此告退。” 容若先生告辞，出了董府。心里轻松不少，虽说花费甚巨，事情起码有成功希望。回去赶紧给王爷修书一封，说说今日之事。 唉，希望王爷他，少沾染一些女色。那个新来的什么夫人，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经常不理政事。若是如此下去，前途堪忧。 心里这样想着，容若先生却吩咐车夫，直接去了玉春楼。那是帝都最好的勾栏院，里面许多花魁，都是色艺双绝。容若先生喜欢琴棋书画，并且造诣不浅。然而讨论这些，自然是与红颜知己细说，才算乐趣。 “父亲大人，这是那块万年暖玉，请父亲大人过目。”董佳昌来到父亲书房，将那块暖玉拿出来。 “天生造物神奇。这是罕见奇珍，辛苦你了。”董海元对于这暖玉，爱不释手。 “父亲大人，议和之事，要如何提及才好？” “此事需要慎重，以免落人口实。当务之急，先把周亚才调离海天关。另外九殿下曾在陛下 那里夸下海口，五年平定关外。这事，也要妥善劝说帝皇改变主意才好。帝皇也是老糊涂，岂不知皇子不可长期领兵，日后若是兵谏，该当如何是好？” “父亲大人，胜仗不换将。想调走周亚才，该如何去做呢？”董佳昌皱起眉头，这时候想把周亚才调走，没那么容易。而且突然调走，还是在大胜之时，容易引起无关猜测。 “帝国北疆，罗刹国又在蠢蠢欲动。让他去北疆主持兵事，也算人尽其才。北疆的沈连春，也该回帝都养老。北疆风沙苦寒，于他身体不利。” 董海元把那块暖玉，小心揣入怀中。随后抓起一旁侍女素手，慢慢摩挲。他自幼就有这个习惯，一旦思考什么事情，都要抚摸少女玉手才行。 “也好，正值九门提督告老还乡，让沈连春来接任就是。”董佳昌看着父亲，在等他做决断。 “那就依你，让沈连春回来接任九门提督。此外，你还要多去联络朝臣，找几个先给帝皇上奏折，探探口风。”听到父亲吩咐，董佳昌领命出来。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去了父亲第十八房小妾，花蕊夫人那里。 这花蕊夫人，是父亲去年新纳的小妾。体态娇柔，性情温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歌舞弹唱，无所不通。这会闲暇，先去花蕊夫人那里，听她唱上一曲，才是享受。父亲前些时候，又一口气纳了两个小妾。 新婚燕尔，正直火热。他断不会前去花蕊夫人那里，对此，董佳昌十分笃定。再说，去了又如何。自己的二十几门小妾，哪个洞房花烛之时，不是父亲代替自己拔了头筹？ 第61章 重赏之下 圣剑门议事堂中，李富贵带着猛虎面具，与门主上官羽并列主位之上。在他们面前，有三个锦盒，正是那三件宝物。棠溪剑，千年鲸珠，圣手擒龙功秘籍。 对面左手坐着的是白莲教教主不老神仙万长生。与他并列的是龙华会三位大会首之一的诸葛无为。右手坐着的圆通教如意法王，与他并列的是无头社十三位无头将军中的一位。 那无头将军的装束十分奇特，一身铁甲，没有头盔，头似乎藏在胸甲之中。 “诸位英雄前辈，大驾光临圣剑峰，让这里蓬荜生辉，鄙人荣幸之至。”上官羽先开口，说了两句客套话。 “上官门主，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更无交情可言。江湖人都知道，无头社只有主顾，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上官门主，可否介绍一下今日的主顾。能拿出这三件宝物，却只要杀一个阉狗。本人十分好奇，想知晓这位主顾是何方神圣？” 无头将军的声音阴恻恻的，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极不舒服。 “一群藏头缩尾的家伙，面都不敢露，还这么多话。实话告诉你，让你长长见识。那是李家的大人，本朝李家。龙华会与那阉狗林园仇深似海，本座今日将话放到这里。林园的狗头，是龙华会的。若是诸位不识时务，到时候有误伤，别怪本会不留情面。” 龙华会大会首诸葛无为开口，他倒是没说错。龙华会在林园头上损失极为惨重，不光是死了好几个会首，还被林园端了一处重要据点。诸葛无为这人，对那本圣手擒龙功极为看重。如今既然是悬赏之物，那对他而言，势在必得。 “诸葛无为，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太过自满？你龙华会与林园那厮仇深似海，本教与他也一样不共戴天。至于谁拿下林园的人头，那就各凭本事。”白莲教主不老神仙也开口了。他素来就不喜诸葛无为此人，说话从来都是目空一切的样子，张嘴就惹人厌烦。 “笑死本座了。一个被小太监杀了好几个会首不说，据点都被人端掉。另一个更是大笑话，那四个假和尚，每天在江湖上行走，排场极大，还吹吹打打的。结果呢，被人直接在闹市凌迟处死。你白莲教连个屁都放出去，这里倒是牛皮吹得山响。本座不是瞧不起你们，你们自己想想。但凡你们两家有一家多少有点本事，李家大人也不用再出重宝悬赏。” 圆通教的如意法王，说起话来更是连消带打，一下子把两家都得罪到底。 “诸位前辈，诸位英雄。以和为贵，今日大家有缘聚在这里，也不容易。大家都是为了诛杀林园这个魔头，为天下除害而来。”上官羽一头冷汗，他是有些害怕这几个邪道高手，在这里发生冲突，刀兵相见。 “诸位，光说大话没什么用。宝物就在这里，谁能拿来林园人头，谁就可以换走这三件宝物。李家不会食言，就看诸位有没有这个本事。李某先把话放在这。这次先请了诸位前来，三月之内，谁拿来林园人头，谁得到这三件至宝。三月期限一过，李某也会广邀天下英雄豪杰，宝物嘛，自然是有能者得之。” 李富贵看着他们四位，语气有点冷。这些江湖所谓的高手，水分都不少。具体谁更有本事，那就用林园脑袋说话。 “既然李大人把话说到这儿，那就如此来办就是。本座告辞。”如意法王第一个离去，随后剩下三位，也都起身走人。上官羽出面，把他们都送出圣剑峰。他叹了口气，前些时候派去的杀手，也失败了。 这四家，真的有那个本事，拿来林园人头么？上官羽是没底，但是此刻，他也没别的好办法。与这些邪道高手打交道，总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小心，就会迁怒这里，给本门带来大麻烦。可是李家老爷的要求，他上官羽哪敢违背？ 真心希望他们四家，不管哪一家，快点把那小太监的脑袋弄回来吧。三件宝物爱给谁给谁，只要把圣剑门摘出去，置身事外，那就谢天谢地。 第62章 调令 “阵前换将？此事本朝还从未有过。本王不能理解，父皇为何下此旨意。待本王书写奏折，一千二百里加急送回帝都，询问父皇，到底是为何。” 九皇子急得拍了一下桌子，随后请陈先生写奏折。一刻也不能耽误，他要弄清楚这件事。 这突如其来的调令，将周亚才调任九原行省黄沙关，任振武军大将军。兵部来人已经去驿馆休息，周亚才还坐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这次旨意该如何来评说。 他在海天关东大营憋屈十几年，如今形势一片大好。辽东王济尔哈朗被打得伤筋动骨，颓势日益明显。正值心情舒畅，要大展拳脚时，朝廷这一纸调令，把他从宁武军调到北疆的振武军去了。 说起来，从宣威将军加授广威将军，也算多少给了一点封赏。可是在此即将建功立业之际，把他调走，这也实在是有点不舍。可圣命不可违，他是一定要前去上任的。 陈先生刚刚写完奏折，九皇子用了印章，用一千二百里加急送往帝都。这时，林园求见。从辽东县城得到消息，要赶过来海天关，这需要一些时间。 等林园进来坐下，九皇子就迫不及待把兵部调令拿给林园：“林公公，本王已经向父皇上奏折询问此事。对此，本王也十分不解。当初父皇亲口答应本王，五年之内，平定辽东王。” 九皇子没有接着说，大家也都明白。九皇子现在有点不解，父皇为何要在这时候换将。 “殿下不用着急，换将也是正常之事。毕竟周兄在海天关十余年，说起来，时间有些太长。”林园倒是十分淡定，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他在县城那边，因岳桐被兵部提升为忠武校尉，虽说还是从六品，可毕竟也升了半级。 而李三，则是升为从六品忠显校尉。别看只是从六品最低的武散阶。能从流民奴隶升为武官，这本身就是跃龙门一样。他的心情不错，这两个校尉，最多一两场仗下来，起码还能升一级，假以时日，慢慢打磨一番，自己在军中，多少也就有了一点人脉。 “不论如何，周兄也是又升半阶，正三品也只是半步之遥。周兄，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要知道，寒门难过四品天阶。” 林园这一向周亚才道贺，周亚才也跟着明白过来。先不管怎样，自己又升官了。等升到正三品，以自己年龄，还能望望正二品，这确实如林园所言。 如今帝国，寒门无贵子，平民更无重臣。自己真要是突破四品这个天堑，也是值得光宗耀祖的大事。就算日后在祖祠中，周某人也有一席之地。家谱上，必然会为自己着重笔墨书写。 “王爷，不必忧愁。还不摆酒，为周兄庆贺这次升官。”林园这么一说，九皇子也明白了一点。 他这会渐渐平静下来，觉得周亚才调任振武军，是一件好事。周亚才是他的人，这毋庸置疑。若是周亚才掌握振武军，加上这里的宁武军，那他的羽翼又多了些。 “来人，摆酒，为周将军祝贺。本王要给周将军一份大礼才行，升官，可是喜事。”九皇子命人摆酒，慢慢又谈笑自若。酒过三巡，九皇子命人取来一把金刀，赠给周亚才：“大将军，这是本王请工部的巧匠所铸造。这刀，还请将军笑纳。” 周亚才接过金刀：“多谢殿下厚爱。殿下放心，末将不论到哪里，都以殿下马首是瞻。”周亚才这般表忠心，九皇子颇为满意。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王子，细说起来，周亚才是他第一个有份量的臂助，而且还是那种手握兵权的大将。 酒宴结束，周亚才告退，他要回去准备交接事宜，这很是繁琐。林园，陈先生与九皇子在书房喝茶。 “林公公，你可知。接任周将军的，是崔轩。此人起初就在禁军之中，不过五品罢了。奈何此人是崔家旁支，又是董家女婿，这次才捞到这个机会。直接由五品擢升四品，前来宁武军接任。” 陈先生的话语之中，带有不平之气。确实，这让人意难平。普通将官，出生入死多少次，也不见得能擢升一品。而靠着裙带，崔轩五品升四品，不费吹灰之力。 “陈先生，无妨。这宁武军，是殿下的。咱家不管他谁来，都得听殿下的。董家也好，崔家也罢，不过区区一个门阀而已。在这宁武军，海天关，他只能听殿下的。” 林园端起茶碗，慢悠悠说道。此时的宁武军，可不是当初那个李成海的宁武军。别看时间没过多长，但多半将官校尉，都以他林园号令为尊。 第63章 交心 “周兄，这十万银子，你一定要收下。前去振武军，那里想必也是一堆烂摊子。周兄用银子之处，必定不少。过去之后，一切小心。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差人送信前来。” 林园将银票放在周亚才面前，周亚才颇为感动：“贤弟，前些时候，我那不肖侄儿被判死罪。我大哥大嫂，可是和我闹腾了许久。 细说起来，我对贤弟，也有一些怨恨，觉得贤弟太不近人情。今日想起来，真是可笑。愚兄有对不住贤弟之处，还望贤弟体谅。”周亚才亲自给林园倒了一杯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 “能遇见贤弟，才是周某一生的贵人。贤弟放心，周某不论到了何处，你我兄弟情谊，都不会半分变化。传闻江湖之中，有人出重宝悬赏贤弟性命。贤弟可千万要保重自身。” 周亚才抓住林园的手，仔细叮嘱。这股浓厚的兄弟情谊，让林园也有些感伤。从一开始，周亚才就站在他这一边。哪怕那时候，周亚才并不能理解他多少，也还是坚持相信他。与辽东王数次大战，周亚才都是一门心思血战到底，从未有过半分临阵脱逃之意。 自己支持九皇子，周亚才也跟着一并支持九皇子。九皇子无根无靠，夺嫡希望微乎其微，周亚才也没在意过此事。细算起来，周亚才也是他林园的贵人。两人几乎彻夜长谈，慢慢的，双方也都敞开心扉。 直到天明，林园才告辞回转辽东县城。对于宁武军即将到来的那位大将军崔轩，林园并没有怎么在意。董家又要下场了么？难怪汪直大人传书前来，提醒自己，说是朝中有重臣为济尔哈朗开脱游说，想让陛下与辽东议和。 如今看来，这重臣必然是董家。放眼帝都朝野，李家自李成海死掉，元气伤损，如今在帝皇面前，也要谨言慎行。而董家，才是帝都门阀第一家。 当初，自己那便宜老爹，就是被董家搞下来，落个满门抄斩。有账不怕算，董家不下场，自己迟早也要把他们拖下来。如今正好，先看看这董家的女婿，有什么斤两？ 入夜，海天关一处宅院。这是宁武军钱副将的家，客厅之中，灯光明亮，一桌丰盛酒席，钱副将，李副将，还有四个校尉都在座。 这几位，都是以前李成海在宁武军的嫡系。李成海死了，他们失去依靠。虽说周亚才并未给他们穿小鞋，可他们自己心里，总是有些发慌。 他们也着实怀念，以前有李成海当靠山，那种逍遥风光的日子。如今，他们聚在一起，是因为机会来了。周亚才调走，接任的那位，虽说不是李家的人。但是李成江已经给他们送信过来，明说，要他们归顺此人。 更何况，这位崔大将军，是董家和崔家的人。不论董家还是崔家，那都是丝毫不逊色李家的高门大族。等崔大将军一到，这以后的日子，还是可以很舒服。起码，吃点空饷，没什么问题。六人推杯换盏，越喝兴致越高。 李副将有了几分醉意，开口说道：“当初李大将军死的不明不白，那袭击李大将军，让他受重伤的神秘人，一直也没查到。我怎么觉得，这神秘人，应该就是那位林公公呢？李大将军武功盖世，能把他轻易打成重伤的，当世也不会有几个。但是距离最近的，就是那位林公公。” “李将军，说这些无用。人都死了，李家都没说什么。你我一个门外汉，又何必操这份闲心？咱们老老实实呆着，等崔大将军来了。咱们先探探这位大将军的口风，若是真心对待咱们，那就投靠他。若是不行，还是坐一旁看热闹的好。”比起李副将，钱副将更油滑一些。 “你们觉得，那崔将军来了，斗得过林公公吗？我总觉得，他不是厂公对手。”一个校尉喝的脸红脖子粗，开口说道。 “说起来，厂公对待我等，也是不薄。军饷多给了两三倍，还额外有安家银子。厂公还用兵如神，总打胜仗。我们真要跟着那位崔将军吗？”有一个校尉，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唉！你说这些，也是无用。我们是李大将军的人，这谁都知道。他今天不动我们，不等于我们明天也能继续活着。那小太监杀人如麻，跟着他，迟早会遭报应的。”又有一个校尉，插了一句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越来越热闹。最终，六人还是商议决定，要先投靠那位崔大将军。当然，要先看看他的斤两到底如何。毕竟，投靠这件事，不能太过随意。胡一青就在窗外，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要回去，向公公禀告此事。 第64章 严刑逼供 次日正午，钱副将又喝了一碗醒酒汤。昨夜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这宿醉的滋味真是难受。钱副将皱着眉头，想站起来，却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不对，这不是宿醉，这是中毒。钱副将猛然醒悟，胸腹之间剧烈绞痛，很快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在家里的李副将，则是吃过午饭之后，七窍流血而亡。 另外那四个校尉，也没有一个活过今晚。当在辽东县城的林园听到朱林禀报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白莲邪教，还真是猖狂。如此毒杀宁武军将校，是因为咱家上次活剐了他们四个护教天王么？” 朱林心里暗笑，老胡用毒的本事不赖。公公这栽赃的本事，更是不赖。白莲教又倒霉了啊，不过也是活该。谁让他们上次派人来，大张旗鼓的要行刺公公呢？这件事，就是白莲教干的，千真万确。 “回禀公公，县城刚刚捉到几个白莲教徒。属下这就去把他们提出来，严加审问。” “甚好，此事就交给你了。白莲邪教胆大妄为，竟然敢毒杀朝廷将校，这与谋反何异？”林园点了头，此事就算交给朱林。朱林忍住笑，告辞出来。他直接去了大牢，来看那几个白莲教徒。 郑香主带着脚镣，从牢门里出来。自从被抓进大牢，他就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作为白莲教内，很受教主不老神仙器重的一个香主。 他此番前来辽东县城，就是先来探探这边情况。要刺杀林园这阉狗，自然要先打探清楚。他带了四个得力手下，昨天进的辽东县城，入住一家新开的客店。 今天早上，人还在被窝里，宁武军派出五十几个好手，直接把他们五个人都给抓进了大牢。来到一处空牢房，炭火盆里的烙铁烧得通红，老虎凳，夹棍，皮鞭，等等刑具一应俱全。 郑香主还没等开口，他和四个手下，就被军卒绑在柱子上。不由分说，每人都是二十鞭子，劈头盖脸，抽的他们头破血流。 “大人，别打了，我们招供就是。我们是白莲圣教，我想问问大人，我们此行前来，进入县城。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会被你们抓到？”郑香主喘着粗气，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这种邪教疯子，天天嘴里念叨着什么无生父母，真空家乡。你们一进店，就被伙计听到了。本城有法令，发现邪教徒，报官者，发现一人，赏五两银子。那店里的伙计，十分机灵。就是他，发现了你们的破绽。怎么样，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朱林说完，拿起沾了盐水的皮鞭，对着他们五个，又每人赏了五鞭子。郑香主心中暗骂，真是杀千刀的。不过嘴里低声念叨两句，就被伙计听到来报官了。这是什么地方？风俗如此差劲。 “本官问你们，为何要毒杀宁武军将校。你们难道不知，宁武军将校都是朝廷命官，毒杀朝廷命官，与谋反无异。快些招来，免得皮肉受苦。”朱林瞪起眼睛，对他们吼道。 郑香主五人都是一头雾水，听不懂说什么。毒杀宁武军将校，我们昨天清早刚刚进城，东西南北还分不清楚，怎么会毒杀宁武军将校，还一次杀掉六个？这是栽赃嫁祸，这是污蔑。 “大人，这是栽赃诬陷。我们此来，只是游山玩水，从未想过毒杀宁武军将校。更何况我们与宁武军将校，井水不犯河水。”郑香主真是急了，这是什么官差？不分青红皂白，先栽赃再说？ “来人，给他们用用烙铁。这些邪教徒，骨头真硬，就没有招供的意思？如此铁证如山，不招供，没有好下场。”朱林大声叫道，实际上，他的心里都乐开了花。 两个狱卒过来，拿起通红的烙铁，直接往郑香主他们脸颊，胸口，用起酷刑来。一番酷刑下来，有两个邪教徒已经奄奄一息。 剩下的郑香主他们三个，连家谱都快召出来了。可是要他们承认毒杀宁武军将校，这倒也做不到的。 朱林哪管那么多，用过酷刑之后，直接拿来事先写好的文书凭证，找人代替他们签字画押。“大人，我们真没有谋杀宁武军将校，这是误会。”郑香主忍着疼，开口求情。 “都已认罪，签字画押，无法更改。你们这些邪教徒，真是胆大包天，任意妄为。”朱林晃了晃手里的口供，又命人打了几个邪教徒三十皮鞭。这次下来，直接有两个被活活打死。剩下的三个，也都身受重伤。朱林不在乎这些，他要的口供已经得到了，万事俱备。 第65章 都是我的 黄龙城，辽东王府内，济尔哈朗饮下一碗三鞭海马鹿茸酒。族中巫医说过，这酒一次最多饮用小半碗，且七天只能喝一次。 济尔哈朗刚开始，确实是照做的。可是现在，精力越发不济，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想起前几天，部将送来的那两对姐妹。 当时卧房之中，那种羞愧情景，他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男人雄风荡然无存，无法言喻。要知道，以前他可从未有过这种情形。 卧房就是男人另一个战场，雄风不可没落。这要传出去，会成为整个黄龙城的大笑话。济尔哈朗又运功打坐了一个周天，感觉精力好了一些。 想起那两对姐妹还在府中，济尔哈朗燃起熊熊战意。今日一定要在她们那儿，挽回一世英名。 此时黄龙城东山林之中，陈圆圆一身劲装，策马奔腾。十余名护卫在身后紧紧跟随，这可是王爷最宠爱的夫人，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哪怕摔一跤，被王爷知道，都会挨上十鞭子。 这时一骑枣红马从旁边冲出来，马上身穿虎皮披风的男人，二十几岁，相貌英武不凡。这是济尔哈朗的长子穆彰阿，是以后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儿子。 济尔哈朗一共有九个儿子，有六个还不到十岁，剩下三个，除了长子穆彰阿外，次子因为打猎受伤，右腿落下残疾。三子性格懦弱，胆小怕事，见到杀个羊，都要哭上半天，比女人还女人。 三子也是全族最大的笑话，从没见过那么懦弱废物的王子。所以说，穆彰阿是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那个儿子。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拿去喝酒，晚上自己找地方过夜。”穆彰阿扔出一小包金子，护卫首领眼疾手快，立刻接住：“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护卫首领调转马头，带着众人迅速离开。不用在这雪地里吹冷风，可以回城里去，找个姐儿，暖暖烘烘的喝上一顿小酒。至于那位夫人，那不关他们闲事。 大王子在这里，他自然会保护夫人安全。说来也奇怪，这大王子最喜欢在打猎的时候搞这个调调。以前王爷几位貌美的妃子出来打猎游玩，他也是这般。城里美貌的姑娘或者那家夫人出来打猎，被他知道了，也是一样故事。 据说这大王子，自己的妻子和四房小妾，平日里都不怎么同房的。这事儿也真是奇怪，算了，这些事情，不是他们护卫关心的东西，无非是拿来说说乐呵一下罢了。 “圆圆，这里景色可好？”穆彰阿策马追上陈圆圆，笑吟吟问道。他看向陈圆圆的目光，丝毫不掩饰自己想占有的欲望。 “按照规矩，你不是该叫我一声小娘么？”陈圆圆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看着这个便宜儿子。济尔哈朗这个药材，药性也过了大半。眼前这个年青的药材，看起来药性更足，更好。就是不知道，能用多久。 那个没良心的小太监，把人家丢在这里好几个月，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在这儿让人家自生自灭，咒他生孩子没屁眼。哦，不对，他生不了孩子，他是个太监。哼哼！他要不是太监，人家一定要把他补成药渣。 看着眼前佳人生气的俏模样，穆彰阿心里的火焰高涨，烧得他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在家里，对男女之事寡淡的很。可是只要一出来，来到荒郊野外，那就兴致高涨。 以至于他每次打猎，行军，都要带几个女孩儿出来。这次为了等这个心上人出来，他可是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么一个良机。 “父亲死后，一切都是我的，你也不例外。”穆彰阿说完，纵身而起，落到陈圆圆那匹马上。 “可是他还活着，你就敢这么大胆？”陈圆圆轻声笑道。药材嘛，就喜欢欲拒还迎这一套。这个药材不知药效如何，希望能赶上他父亲。 “那又如何？在这野外，可以当他已经死了。”穆彰阿再也忍不住，感受着佳人的气息，他心里那座火山终于爆发了。父亲的算什么？他还能活多久？以后全族都是我的，当然，也包括父亲的女人们。 她们也都是我的，迟早都是我的。穆彰阿心里在咆哮，父亲只是他前进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而已。只缺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把他拿掉。 第66章 县令考评 “上次来湖山，还是五年前。那时候，这路坑坑洼洼，马车颠簸的很。一路坐下来，骨头都散架了。还有这城楼，我记得那时候破破烂烂，都快塌了。” 站在新修好的城楼前面，吏部姚主事对随从说道。回头看看，那条修葺平整的官道，再转过来看看，城门处那四个精神抖擞的军兵，这湖山看起来，和以前是大不相同了啊。 姚主事穿的便装，他并没有提前通知云雷。他就是要微服先来看看，这湖山究竟如何？有行商入城，那四个军兵只收一个铜钱，并且态度十分客气。 姚主事有点疑惑，入城税可是一县收入的大头，什么时候便宜到只要一个铜钱了？姚主事带着两个随从过去，一个上了年纪的守城兵笑呵呵上来：“老爷要入城，您一共三人，按照本县云大人制定的规矩，入城者，不论随行几人，都只收一个铜钱。” “军爷，贵县不是按照入城人头收的么？” “老爷有所不知，以前确实是。但现在云大人主政，他就这么个收法。按照云大人说词，这县城，本就是人来人往之地。不可因为区区入城税，就阻挡百姓进出。十岁以下孩童，六十以上老人，凭借路引，不收入城税。” 老兵始终笑呵呵的，态度十分客气。这点，也让姚主事感到惊奇。要知道，他去过许多县城，像这么客气的城门兵，可不多见。 给了一个铜钱，姚主事三人进入湖山县城。眼前的街道，干净整洁，脚下的石板，也是新铺不久。 当！一声锣响。“云大人有令，百姓在城中，不可随地乱拉乱尿，一经发现，打三鞭子。大街两侧，每隔三百步，都有一处大茅厕，分男女。有要拉尿的，去大茅厕。” 两个衙役，敲着铜锣，边走边喊。姚主事上前，拦住他们：“两位爷，这里的县老爷，为何要制定这条规矩？” “这位老爷，看您这打扮口音，是外地刚来吧。本县自从云大人上任以来，出了许多新规矩。这不准随地乱拉乱尿，只是其中之一。按照大人的说法，百姓随地乱拉乱尿，有伤风化不说，时间长了，城内屎尿堆积，人会生病。” 衙役也很客气，告诉姚主事原因后，又开始满街敲锣宣扬。姚主事面露笑容，这个云县令，还挺有趣。他不是花了钱，走了门路上来的？ 难道，这种花钱捐的官，还有认真主政的？走到坊市，进了一家酒楼。刚坐下，就有伙计上来招呼，端过来热茶。随便要了几个菜，姚主事同伙计闲聊了几句。 就是问问这县城治安如何，伙计满口夸赞，说以前县城，地痞横行。如今县城，安安静静，至于那些地痞无赖，都被云大人抓去，仔细审问。罪孽多的，砍脑袋，罪孽少的，打鞭子，然后拉去修路。 “大人，那吏部的姚主事，已经进酒楼吃饭。您不去见他一见？”何师爷对云雷说道。 “不必，他不是想微服私访么？让他先看看，迟早他会来找咱们的。”云雷一边看着手里的卷宗，漫不经心的回答。 果不其然，傍晚时候，姚主事一行来到县衙，亮出身份，要见云雷。自然有衙役把他们请到后堂，云雷就在那儿恭候，都没出来迎接。姚主事心里不悦，心想你这一个县令而已，好大的官威。 “下官见过姚大人，大人一路辛苦。” “不敢当，云大人。不敢当啊。早就听说云大人在湖山县雷厉风行，杀了上千人。今日一见，果然，好大的威风。应该是下官拜见云大人才是。”姚主事说话，夹枪带棒。他心里不高兴，不管你治理湖山如何，见到本官，还不客客气气的？ “大人莫怪，是下官失礼。”云雷拉起姚主事的手，塞进他袖里一百两金票。姚主事那是见惯官场的人，手指一摸，就知道是一百两金票。心里那些不快和阴阳怪气，瞬间一扫而空。 换上一副笑脸：“本官也就是一时说说，大人是一县父母官，有事繁忙，也在情理之中。”气氛缓和下来，双方入座。何师爷把姚主事的两位随从请到一旁的屋子去招待，这里只留下他们二人。 摆酒上来，两人入座把酒闲谈。一百两金票着实有用，酒席上两人言谈甚欢。酒过三巡，云雷取出一幅画作：“久闻姚兄书画造诣极高，下官一时手痒，临摹了前朝高大才子的秋山图，请姚兄过目一观。” 姚主事闻言，心中奇怪。你自己临摹的秋山图，让本官看什么呢？等接过画作，打开一看。姚主事瞬间明白，这是真迹，哪里是什么临摹的赝品？ “云贤弟这画工也是极佳，临摹的几乎以假乱真，厉害，佩服。” “承蒙姚兄夸赞，这幅赝品，若是姚兄不弃，小弟斗胆赠与姚兄。” “那，愚兄就受之不恭了。”收起这副价值百金的真迹秋山图，姚主事对云雷，越来越欣赏。这种县官，主政一方有政绩，人又通透，会做事。以后升迁，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这次考评，自然是最上等。 第67章 迎接 看着插在屏风上的袖箭，这袖箭几乎是贴着林园脸颊过去的。刺客已经服毒，再想问出什么来，是不可能了。 闻讯赶来的常山和尚仔细查看过刺客的尸体后，对林园说道：“公公，这是无头社的人。无头社是江湖上最难缠最神秘的一群人，专门买卖别人的脑袋。” “把尸体拖出去，找地方埋了吧。无头社是么？咱家就等着看看，无头社还有要来投胎的？”在酒楼吃个午饭，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林园有点无奈。 又看看一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酒楼掌柜，不禁笑了：“掌柜，这事与你无关。老胡，给掌柜拿一百两银子，权当赔他这屏风了。” 掌柜听到说与自己无关时，就开始千恩万谢了。至于赔偿的一百两银子，他是不敢要的。可是，老胡那边一瞪眼睛，他还是乖乖先把银子收了。 他本以为，这种赔偿，就是走个官面过场。等事情过去，官老爷就会把这银子要回去不说，弄不好，自己还得再搭上点。但这会人家要给，他也不敢不收了。 “掌柜，这银子你放心大胆的花，你可能是来辽东县城不久。你可以在街上打听一下，咱家这里从没有秋后算账之说。” 林园叹了口气，他也很无奈。普通百姓，胆子都是很小的，特别怕事。不给赔偿，他们害怕，给了赔偿，他们还是害怕。林园走出酒楼，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无头社是么？看来咱家也要关注一下江湖这些草莽，别让咱家抓住机会。 “公公，九殿下那边差人前来，说是上任的崔大将军，傍晚时分会到海天关，请您过去一同迎接。”朱林的禀告，让林园眉头皱了一下。 他倒不是怕这什么崔大将军，而是觉得有点烦。不过他还是决定，要去迎接。避而不见，那是不可能的。刚好看看，这条董家的狗，能吠出什么来？ 黄昏时分，海天关外迎来一支庞大的队伍，足有两三千人。林园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那几十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有些愣住了。 这崔大将军的排场可是不小，比九皇子还要大。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停下，等了许久，天都黑下来了，那位崔大将军才慢腾腾的来到九皇子面前：“末将拜见殿下。”这崔大将军只是略微躬了躬身，语气之中有些轻慢。 “崔大将军远来，一路辛苦，还请入城吧，明日本王再摆酒，为大将军接风洗尘。”九皇子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上马。他也有点不高兴，不管怎样，他也是皇子，是亲王。区区一个四品武将，见到自己，竟然如此傲慢。 崔大将军对于九皇子上马就走，心里并不在意。他怕什么？临来之前，上面就说过。九皇子很快就会调回帝都，这海天关，是他说一不二的地方。林园全程，一言不发，跟着九皇子回去。崔轩也没在意他，在崔轩看来，吹嘘什么一个小太监用兵多么如神，简直无聊至极。 太监能领兵打仗？堂堂帝国，是没有男人了么？从古至今，哪个太监带兵打过胜仗？要说他武功高点，也就算了。毕竟有些太监，可以练一些邪门的功夫。 “老爷，我们在哪里休息？这一路上，坐车坐的，腰都快断了。”一个小妾从后面袅袅婷婷的走过来，拉住崔轩的手撒娇。这是他大上个月刚刚娶过门的小妾，是帝都一个富商的女儿。长得貌美如花，还粗通琴棋书画。 算起来，这是他第十三位小妾。关键这个小妾过来，还带了四个陪嫁的丫鬟，每个都是十六七岁，豆蔻年华，十足的美人胚子。自从嫁过来，每次去这小妾的房间，都是另有齐人乐趣。 “莫急，咱们这就入城。今晚你好好洗个澡，我会过去。”摸了摸小妾的玉手，崔轩心里一阵火热。他上马，带着大队人马入城。好在给他安排的，是李成海当初的将军府，地方足够大。哪怕他两三千随从，也轻松住得下。 一通折腾下来，崔轩不禁有些抱怨。这里的地方官员也真是懒惰，自己这大将军上任，都没多派些人手过来帮忙安家。就只有十个小兵，那好干什么的？等过些日子，站住脚跟。像这种不长眼的官员，统统让他们回老家种地去。这海天关地方，也都要换成自己的人，才安心啊。 第68章 挑衅 次日正午，九皇子面色阴沉，坐在桌前。按照约定，那位崔大将军应该在半个时辰前入席。一旁的林园也有一个自己独立的席位，他倒是淡定的很，慢悠悠的喝着茶。 这位新来的大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皇子的脸面都不肯给，昨天就那么狂，今天居然还迟到。又等了一会儿，有仆人把崔大将军请了进来。 “末将拜见王爷。”崔轩只是躬了躬身，随后也不等九皇子开口，就直接入席坐下。坐在那里，他看了一眼林园，心里有些上火。那个小太监，居然可以和自己一般，有单独的桌子。这他妈真是天大的羞辱，本官堂堂四品大将军，居然和一个阉狗同样待遇。 “王爷，今日是欢迎末将前来。为何，这席面上，会有一个阉人？貌似这阉人，地位还不低？”一杯酒都没喝，崔轩就向林园发难了。 “崔将军，林公公在海天关，力挽狂澜多次，为帝国出生入死，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今日关外大好局面，可谓林公公一手打造。要论起来，他应该比你这新来将军，位置更高一点才是。” 九皇子淡淡回应。既然这崔轩眼高于顶，对自己没有丝毫尊重之意。不就是仗着是董家女婿，而董家是三哥后面的么？ “一个太监上阵杀敌？还战功赫赫，真是天大的笑话。什么时候起，堂堂帝国空无人，需要一个阉人上阵厮杀了？既然这个太监能上阵，那说明，他多少也有点武艺。张范，你去和这个太监请教一下。下手轻一点，别叫人说本将刚来就欺负人。” 崔轩连声冷笑，嚣张至极。他是崔家的旁支，又是董家的女婿，一人有两大门阀护体，自然目空一切。更何况这次他出来之前，董家的吏部尚书大人，还特意请他吃了顿饭，给他送了不少礼物，勉励他到了这里，要重振帝国军威，切不可让一个阉人继续在这里兴风作浪。 崔轩自幼，以旁支身份，得本家看重，得以练习本家秘传武功。后来成为董家女婿，又得董家看重，破例给他这样一个外人，传授本家秘传功法。加上他自己也有一次奇遇，得遇一位世外高人，修习了几种秘法，让他的内力，拳法，剑术，都大大提升。 在京城之时，多次与他人擂台对战，从未输过。他手下的张范，昔日是一个独行大盗，杀人魔头。这人武功奇高，力大无穷。 最喜欢找那些偏僻村庄，把其中富户全家男丁杀掉，留下女子。他一般会在其中玩乐两三个月，再把这家灭门，卷走财产。这人，是他花了五千两银子，自刑部大牢里捞出来的。自打出来跟随他身边，办事得利，忠心耿耿。 张范自崔轩背后出来，来到林园桌前，躬身抱拳。林园看了一眼这汉子，一脸横肉，满眼凶光，不像什么好鸟。 “崔将军，你就如此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么？今日是本王宴请你，为你接风洗尘。你自从来了，就对林公公语带讥刺，现在还公然挑衅？” 九皇子一拍桌子，他是真怒了。自己不管怎样，也是现在坐镇海天关，军政都在自己手中。他一个将军，就算背后有三皇子的势力撑腰，也不至于狂妄到此等程度。 “殿下，不必生气。就像您所说，今日是为欢迎崔大将军上任。咱家一个小小太监，自然不入崔大将军法眼。宴会之上，不宜动武。打人无好手，万一伤到或者见血，都不合适。”林园神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林公公，要是害怕，不妨直接说出来。你连男人都不算，这样也无所谓丢面子。”崔轩根本不理九皇子的话茬，只是盯着林园。心想你果然害怕了吧。我就知道，你这是一个样子货。 别看他们把你吹得如何神，实际上你没什么本事。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哄骗得他们，让他们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本将军眼里可不揉沙子，今天就把你打回原形。 让你明白，并非所有人都吃你那一套哄骗的把戏。区区一个阉狗，竟然能在军中耀武扬威，真是天大的笑话。至于九皇子，他有什么用么？ 帝皇很快就会下旨，把他召回帝都，一如此前，投置闲散。为什么？帝皇害怕，皇子掌兵，若是兵谏该如何？ 第69章 脆败 “岳桐，你去和这位英雄较量一下，这位英雄看起来武艺颇高，放心动手就是。”一旁的岳桐，早就忍不住了。这下得到吩咐，立刻跳了出来。 一行人来到院中，张范看着岳桐那瘦小的身材，眼里都是轻视。心想那小太监也真是胆小，自己怕死，就找个替身上来应付。这种瘦鸡，能有什么斤两。 一拳给他个痛快好呢，还是先把他双腿双手折断，再把他阉了好呢？还是后者，更有趣一些。张范想到这里，露出一丝狞笑。在他看来，岳桐就是来送虐的。 岳桐惦记着桌上的烤羊，他有点饿。他不喜欢别人打搅他吃饭，这是绝对不能被接受的。吃饭，是最重要的事情。眼前这个什么混球，敢向厂公挑衅，那还不揍死他，莫非留着过年？ 崔轩对张范，信心满满。自从把他收到手下，这家伙比武就没输过。拿几千两银子把他捞出来，是他做过最明智的买卖。 多一个瘦猴出来挡驾，也没什么，打死他，看林园怎么办？是不是会被吓得哭叫起来，那也正常。毕竟他是个阉人，男不男女不女的，丢丑不就是他们的本事么？ 九皇子用一种带有怜悯的目光，看了看张范。心想，岳桐那家伙，出手不会留情，今日血溅当场，是免不了的了。他身边的陈先生，心里却很高兴。这个什么新来的大将军，鼻孔朝天的架势，太让人厌烦。还对我家王爷大不敬，真是应该把他双腿打断，吊在城门前示众。 得到双方许可之后，张范抽出自己的战刀，还没等进攻，岳桐就扑上来了。骷髅锤带着劲风，直接砸向张范的脑袋。张范闪身躲开的时候，用刀背蹭了一下骷髅锤，想看看这恐怖的大锤是不是真的。 那样一个瘦猴，怎么拿得动呢？当！战刀脱手飞出老远，扎进旁边的树干。张范拿刀那只手被震得酥麻，大惊失色的张范，再想挽回劣势，已然来不及。岳桐弃锤，一拳打在他右臂上。咔嚓，右臂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张范惨叫一声，以前他这样折磨过别人，把别人手臂打断。这次轮到自己，没想到这么疼。岳桐揪住他脖子，像拎起一只小鸡。 张范的左臂，双腿，依次被打断。被岳桐丢在地上的张范，不断惨叫着，场面有点惨烈。岳桐下手极重，那骨头断裂处都碎成了渣子，接也接不上。 张范以后，就是一个废人了。这个犯案数十起，手里上百条人命的独行大盗，今天终于遭到了报应。岳桐看都没看张范一眼，回去自己座位那儿，他要吃饭。 林园慢慢起身，来到场中。这时张范还在地上惨叫，林园也没看他。冲崔轩招了招手：“崔大将军，该轮到你下场了。大将军不是想和咱家比试一番嘛，那咱家也不好不给大将军这个面子。” 崔轩有点愣神，他没想过会是这样。那个瘦猴一样的家伙，竟然有那么大力气，还能把张范打残废。不过他厉害，也不等于林园厉害。何况，张范也和自己较量过，他不是自己对手。 崔轩定了定神，随即来到场中。这时有仆人过来，拖死狗一样，把张范拖到一旁，去找大夫救治。林园看着崔轩，面带微笑，做出了请的手势。在林园看起来，和崔轩这种货色动手，都是浪费时间。只是情形到了这个地步，不动手也不行。 崔轩拔出自己的佩剑，这是他当初请名家打造。林园根本没拔剑，而是让仆人给他拿来一支竹筷。崔轩愣了一下，九皇子等人也都愣了一下。 林园要用一支筷子，和崔轩动手？崔轩怒火升腾，这种被人看到门缝里的感觉，实在是忍不了。崔轩对自己的剑术，极有信心。 纵横帝都，挑战十七场，从未败绩。他先出手了，长剑迅疾如风，直刺林园咽喉。咔嚓！林园手里的竹筷点到剑身上，崔轩的宝剑碎裂成十几块落地。 林园强悍怪异的内力，让崔轩难受到吐血。内功，他也是很有自信的。可是现在，也被碾压。噗噗噗！林园的竹筷，在崔轩身上，留下十几个血洞。 九皇子一眼就看出来，这崔轩，武功被废了。这次事情，有点闹大了啊。崔轩倒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像死猪一样倒着，看敌人冷笑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小太监，真不好惹。可惜，事到临头懊悔迟。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不过，董家肯定会为自己报仇的。 第70章 曹公出手 “王爷，这崔大将军，有人检举告发他，暗中收留江洋大盗，图谋不轨。那张范，就是江洋大盗。此人以前在帝都军中，私自贩卖军械，吃空饷，抢占民女，横夺他人家产。这是血书罪状，字字属实。” 林园好整以暇的取出一份份血书状子，呈给九皇子。九皇子接过来一看，面露笑容：“既然这般，那本王即刻上奏折，弹劾此獠。此獠胆敢犯下这许多大罪，自有大理寺和刑部收拾他。” 九皇子的心里在拍手，这些罪状真是及时雨。别管怎么来的，救场没问题。崔轩倒在地上，呆若木鸡，任凭卫士过来，把他带上手铐脚镣，拖下去。 两千宁武军，在朱林和胡一青带领下，将崔轩的住所团团包围。崔轩那些随从仆人卫士还有家眷，都被抓了起来。这崔轩家底丰厚，光是现银就十几万两，还有三万多两黄金，其他珠宝玉器上百箱。 胡一青和朱林很高兴，两人和四个校尉，私分了两箱珠宝玉器。又拿出一万现银，给手下军士尝了尝甜头。按照林园的吩咐，有二十箱珠宝玉器，直接送去九皇子处。还有二十箱，则是装车，悄悄运往帝都。 “这件事，你办得不错。你这小子，剑术造诣惊人，莫非你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剑不成？”黄昏时分，汪直坐在林园的书房，轻松惬意的端着茶碗。 “大人说笑了。”林园亲自给汪直斟茶。这位西厂的千户大人，像一场及时雨。他带来了那些血书，也是他的授意，林园才敢这么做，把一位大将军废去武功。只是如今，他也很好奇，这次该怎么收场？ “收场之事，你无需担心。朝廷不缺将军，自然会有别人前来上任。一直以来，那些世家门阀，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太监。认为我们百无一用，就是会蛊惑帝皇犯错。曹公公这次亲口对我说，太监之中出了你这么个异数，是太监全体之福。宁武军是到嘴的骨头，哪个狗也不会轻易松开。就算有大棒吓唬，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狗。” 汪直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看向林园的目光，满是欣赏。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没说，西厂督主赵忠贤，对于林园更是大加赞赏。长期以来，西厂一直被东厂压得抬不起头来。如今总算出了一个能让西厂扬眉吐气的人，那还不好好守着？ 林园很少听到曹公公这个名字，他倒是知道，曹公公是东厂和西厂共同的头领。只是没想到，那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会关注自己这样一个小番子。 “你是董家的眼中钉，也是李家的肉中刺。江湖之上，李家拿出了三件东西，去悬赏你的人头。说起来，你现在的身价，比起咱家，和督主都要值钱些。来这里的路上，咱家顺便宰了无头社七个自号将军的货色。已经和他们讲清楚，若是再敢掺和你的事情，江湖便没有无头社这个东西了。” 听了汪直的话，林园心里暖洋洋的。这位千户大人，对自己真的是很关照。很多话，他说起来轻松寻常。实际上，这里面，满满的腥风血雨。 “你给咱家听好了，尽快拿下辽东王。那厮重金买通了董家给他做说客。帝皇又是个耳软心活的性子。不可再拖，迟则生变。”汪直的话，再浅显不过。趁这个空档，一举荡平辽东蛮子。如此一来，董家再想插手，他也没什么借口了。 “属下遵命，请大人放心。”林园也是拍了胸脯，这次一定要快些动手。没想到，济尔哈朗这老东西，还学会花钱到帝都通融找门路了。 次日清晨，曹公公看着手里的飞鸽传书，面露微笑。这些门阀啊，每日纸醉金迷还不够，权倾朝野都不满足啊。留下辽东蛮子，在这大胜之时，养虎为患？一个个做着高官，拿着朝廷厚禄，却只顾自家那点小算盘。 先给你们一个下马威，好知道这天下，是陛下的。陛下让你们吃喝，你们便有得吃喝。陛下若是翻脸，你们也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罢了。话说回来，林园那小兔崽子，手狠心黑，当机立断，是个好苗子。 “小陈子，你去督察院走一趟。告诉那几位咱们的大人，该说话的时候，不能杵着当哑巴。弹劾崔轩，一次把他按到地沟里去。” 第71章 投诚 “林公公，几日不见，听说公公大发神威，一根筷子，废了一位大将军？”李德才放下茶碗，笑呵呵的问。这位望海楼掌柜的，倒是消失了一些日子，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掌柜的，看你喜色上眉梢。这次前来，可是有什么好事？”林园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对他来说，那个什么崔大将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有两件喜事，其一呢，鄙人从罗刹国，花费重金，请来五位巧匠，可制作大炮，也可改进抬枪。那抬枪，可以改成单人，不再需要两人。” 可以从双人改成单人？这可是大进步。现在的抬枪，又笨又重，就算改进过一次射速，也还是慢的要死。若是能改成单人，那可是大进步。最起码，单人火枪，才符合林园前世的印象。 “若真是能如此，真是天大喜事。不知道掌柜的，还需多少金银，来筹建工坊？” “白银十万两，二十亩土地。” “甚好，那就有劳掌柜了。银子和土地，咱家来给你。招收学徒和工匠时，尽可能招用流民。可去外省招募，哪怕多花一些路费，也没什么。还有，李掌柜，对待招募来的工匠，工钱要及时发放。若是无端克扣，或者故意少给，咱家可不会答应。” 林园上辈子，也是个打工人。哪怕穿越到这个世界，他也见不得克扣工钱之类的事情。这是骨子里的，很难忘记。 “林公公说笑了，不会有此类事情。望海楼素来公道，童叟无欺。本店的学徒，都是有工钱的。”刚才那一瞬间，李掌柜清晰感应到林园有杀气。心想这小太监，最爱就是杀人。虽说这家伙还算讲理，可心实在太狠，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那李掌柜，另一件好事是什么？”林园说着，把一张五千两的金票放到李掌柜手里。对待商人，金银就是他们的最爱。林园对此，拿捏的非常准确。李掌柜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一些。 “这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红龙城守将克山，派出心腹联系我，想求见公公。他说，克山将军，有意投靠帝国。他不满济尔哈朗很久。如今，济尔哈朗在原本赋税上，又让他多缴纳两倍。还限期几个月，到期交不上，提头来见。” 李掌柜的话，引起了林园极大的兴趣。济尔哈朗要收那么多银子，想必是拿去送给董家那些饕餮了。这老家伙，什么时候，都不想自掏腰包啊。这是要把损失转嫁给族人，他这么搜刮，就不怕族人造反么？ “公公，克山此人，算起来，是济尔哈朗的岳父。只不过，他嫁给济尔哈朗的女儿早就病死了。济尔哈朗一共七座城池，公公毁掉了其中四座。赫图，阿图，白龙，黑龙，都被公公烧成了废墟。红龙，白马，黄龙是济尔哈朗仅剩的三城。” 李德才的意思很明白，红龙城的守将，是觉得形势不妙，想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他怕再跟着济尔哈朗，会是死到临头。 “有劳李掌柜，让那人进来吧，咱家看看。”林园一点头，李德才自然叫手下伙计前去安排。不多时，从外面进来胖乎乎的老头。这老头戴着貂皮帽子，满面红光。 一见到林园，连忙跪下行礼：“尊敬的厂公，我奉克山大将军的命令，前来拜见您。”老头有个帝国名字，叫张福。他跪在那里，小心的打量着林园的眼色。 他也很害怕，这是那个杀了他们无数族人的恶魔，那个族中小孩子听见名字都不敢哭的家伙。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一言不合，就会被这个恶魔扒皮斩首。传说这个恶魔，每天都要杀十几人开心取乐。 “请坐，张福。克山将军让你来见咱家，所为何事？”林园和颜悦色的看着他，张福心里多少安定了一点，不知不觉，冷汗都出来了。 “厂公，大将军受困于济尔哈朗的暴政很久，红龙城的族人们，个个苦不堪言。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他们被迫献出了几乎全部的牛羊。有许多族人因为交不上暴涨三倍的赋税，在售卖自己的女儿。大将军亲自去过黄龙城，却被侍卫挡驾，没有见到济尔哈朗。还有一个半月，完不成赋税，大将军要人头落地。红龙城的族人们，也会人头落地。” 张福说的非常凄惨，用他的话说，最近，因为强征赋税，一些族人选择了自杀。还有许多人，在将军府外聚集，闹事。大将军已经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牛羊和家产，也补不上这次赋税。 林园只是安静的听着，心里暗暗冷笑。这些老爷，与帝国的都是一丘之貉。要让他们自己出钱，那就是割肉。无非是让老百姓出，若是老百姓拿不出来，那么他们就会想另想门路了。投靠外国算什么？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才是真的。 第72章 兵临城下 “那你家将军的意思是？”林园盯着张福，无意间流露的杀气都让张福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咙。他原本是想把自家将军的意思都说出来，自家将军希望投奔帝国后，能够获封辽东王。 但是，看眼前林园这个态度，他是真不敢这么提。他害怕提完了，自己这颗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我家将军的意思，他希望投奔帝国后，能够继续做原来的官职。”张福声音有点小，就算是这么说，他也有点担心，害怕自己被杀了。 “回去告诉你家将军，他要投降，就快点带着全城百姓和军卒过来。济尔哈朗给他还有一个半月，咱家只给他一个月。要是投降过来，具体什么官职，那要等朝廷决断。起码，咱家还可以保他一条性命。若等咱家带兵过去，你该知道，寸草不留。” 林园说罢，一挥手，示意张福可以下去了。张福不敢接茬，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多谢李掌柜，这可是大功一件。”林园哈哈大笑，站起身来。 李掌柜刚要说话，当他看见五万银票时，立刻会意，只是点了点头，把钱收下。 “殿下，打完这一仗，关外可平。到那时候，殿下可千万记得上书陛下，辞去官位，放下兵权，回到帝都，去做一个逍遥王爷。”九皇子的书房，林园郑重说道。 “都听林公公安排。本王自幼就无根无靠，也不留恋这荣华虚名。公公说放，本王就放，若是皱一下眉，本王就对不起皇家这个姓氏。”九皇子表现的风轻云淡，这份魄力，林园深表佩服。这样一份天大军功，要想放弃，哪有那么容易？ “那公公带兵先行，本王随后接应？” “多谢殿下成全。”林园躬身谢过九皇子，此番出兵，九皇子还要亲自出征，近百年来，没有一位皇子领兵打过仗。九皇子这份魄力，十分难得。 张福还在青楼享受温柔乡，他准备过一两天再回去。这青楼的姑娘，实在太多情，他有点不忍心这样走。至于回去，也不差这一两天。反正就是投降嘛，哪有什么关系？他可没想到，身边这两个莺莺燕燕，可是收了李掌柜不少银子的。 她们要做的，就是使出浑身手段，把这个张福多留几天。对此，两位姑娘也是温柔如水，热情似火，把张福伺候得舒舒服服，都忘了自己是谁。 深夜，林园统领三万精兵出发。三万精兵，披星戴月，昼夜兼程，直奔红龙城。二十余日长途跋涉之后，寒风依旧凛冽之时，帝国的军旗在红龙城下迎风招展。 根本没有提防的克山将军，见到帝国军旗那一刻，已经吓破了胆。他也没有去想，为什么自己派去的张福还没回来，帝国大军就已兵临城下。 克山将军打开城门，带着族人和军卒全数出城，投降林园。这一变化，也让林园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这位守将，现在一点骨气都没。 这种直接出城投降的行为，让他原本想着大杀特杀的计划，又落空了。心怀不满的林园，依旧找出一些借口，让朱林把四五千蛮兵拉出去，砍了脑袋。这一个人不杀，又如何扬威？ 克山将军吓得不轻，再次见到林园，跪在那里哆哆嗦嗦，站不起来。像这种被财富腐蚀得只剩空壳的家伙，林园都懒得看他。 两万五千蛮子降兵，四万蛮子族人，八千流民奴隶，在寒风中，离开他们生活的红龙城，踏上向辽东县城迁徙的道路。有人不甘心，想趁夜里逃跑，次日，他们的头颅就被悬挂在路边的树上。 也有人趁机煽动族人暴乱，于是，更多的蛮子被朱林抓去砍了脑袋。暴乱？朱林不在乎，他知道，厂公就盼着这些家伙暴乱呢。 厂公想搭京观，他找不到机会和借口。雪亮的战刀，族人的头颅，这让更多的蛮子认清形势，也让他们老实下来。他们都必须接受这个苦涩的事实，他们只能服从，作为奴隶，前往未知的他乡。 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比那些流民奴隶还要凄惨。眼下，他们没有选择。多数族人也都心里清楚，那位大魔王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作为苦役，他想挥刀，迫切的需要一个借口。 第73章 被俘 当岳桐与李三带着四万精兵来到白马城下之时，白马城守将还没想好是投降还是坚守。然而李三没给他机会，红衣大炮隆隆作响，有些单薄的白马城墙被轰塌出巨大的豁口。 岳桐一马当先，带着一万精锐杀进城中。当白马城守将被岳桐砍下脑袋后，整个城池就已经陷落。 可是岳桐和李三没有停手，他们接到林园的手书，那上面就四个字：寸草不留。七日之后，白马城除了一万流民奴隶活下来，再无一个蛮子。 城外那二十几处高大的京观，说明了一切。搜刮起全部的财物，将白马城付之一炬。 黄龙城的济尔哈朗并非没有派出援兵，他先后派往红龙城和白马城的两支援军，都被九皇子率军半路截杀，惨败而回。 一月之后，寒风退去，春天将到。十五万宁武军兵临黄龙城下，济尔哈朗登上城头，看着外面招展的帝国军旗，他一瞬间，差点摔倒在城楼上。 头发斑白，腰背佝偻的济尔哈朗叹了口气。黄龙城内还有十五万兵，若论兵力，并非不可一战。可是，城内的蛮兵，都没有了那份斗志。 自从宁武军到来，每天都有人趁夜晚爬下城，去向宁武军投降。林园那个杀星，没有什么耐心。如果不能马上投降，那也就不需要再考虑投降了。 他抱着的心思，就是杀光敌人。他不喜欢敌人投降，那样不合他的心意。济尔哈朗有些疑惑，这一切就像在梦里一样。为什么会逆转如此之快，此前李成海在，宁武军被他打的狼狈逃窜不知多少次。 宁武军最多出现在海天关外二三百里的地方。怎么一个小太监来了海天关，这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真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快点醒过来。 “王爷，西门守将德容开门出去投降了，他带走了两万多人。眼下西门大开，西门大开。”一名守将急三火四的跑到济尔哈朗面前，大声禀报。 “让穆彰阿带人去守住西门。”济尔哈朗定了定神，吩咐道。德容这个狗娘养的，平日里数他能吃会拿。这刚一有事，他第一个反水逃了。这些混蛋，都是靠不住的货色。 济尔哈朗下城，他要去西门看看。穆彰阿毕竟年轻，怕他镇不住场面。刚骑上战马，他就有些气喘。说来也是奇怪，这才几个月，怎么身体虚成这个样子了？ 眼下事情紧急，他也顾不上仔细思索这个事情。还没到西门，就有人飞跑过来禀报：“王爷，大事不好。南门守将恩泰带着两万多战士开城门，出去投降了。还有大量族人，也都在从南门出城。” “王爷，大事不好。大王子，大王子穆彰阿他带兵出城投降了。他还把您最喜爱的圆圆夫人，给带走了。”噗！济尔哈朗口吐鲜血，天旋地转，从战马上摔下来。 “王爷，事情紧急，赶紧带人从北门撤走吧。北门外，现在还没有敌军。”有心腹递给他一颗伤药，随后建议。 “北门是陷阱，从西门走。”济尔哈朗强打起精神，挣扎着上了战马。带着五万多心腹战士，从敞开的西门冲了出去。他走的很急，家眷都丢下了。 西门方向的宁武军，是李三和岳桐统率。看到济尔哈朗的人马冲出来，岳桐开心的差点从马上蹦下来。他就等着这一刻，最好一锤把济尔哈朗砸扁。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行。厂公吩咐过，要活捉济尔哈朗。李三可不管那么多，一挥令旗，军阵中的十二门红衣大炮开始怒吼。 这炮声，也是信号。林园带着两万精锐自东门过来支援，斜刺里杀进济尔哈朗的队伍之中。五万多人马一哄而散，都没有什么斗志。 济尔哈朗在数百骑近卫的护送下，朝宁武军一处薄弱阵势猛冲，想逃出去。可惜他慢了一步，坐下白马被抬枪射倒。当济尔哈朗被五花大绑带到林园面前时，林园也吓了一跳。色是刮骨钢刀，这话真不是吹得。 这才多久，济尔哈朗这个药材，就成了药渣？林园让人把济尔哈朗四肢锁死，给他灌下参汤。要保证他活着，这是要进京献俘的。 “林园，你抓了我，也没有用。这群山草原之间，总会有英雄出现。这里并非帝国之地，你们占据不了多久。”济尔哈朗面色平静，看着这个小太监。 “济尔哈朗，那是后人之事。于咱家来说，多宰几个蛮子，才是正事。”在他身边，是低头顺目的穆彰阿，穆彰阿不敢看自己的父亲。好在济尔哈朗也没理他，省得父子尴尬。 “来人，传令下去。黄龙城中，除了流民奴隶，寸草不留。之前投降的，免死。此后，没有降兵。”听到这个命令，穆彰阿，恩泰，德容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城内还有一两万战士，七八万族人。这个命令，由李三去执行。这是他最想干的事情，恨不得挖地三尺，把那些蛮子都找出来，挨个干掉。 李三心中在念着，妹妹，父母和弟弟们，你们都可以瞑目了。从此之后，再无辽东蛮子。 第74章 封赏 当捷报传回帝都之时，董老太师不小心摔碎了他心爱的翠玉手壶。那是名匠烧制出来，外表镶满翠玉的小茶壶。 一窑一千二百个，只有这一个成品。董老太师非常喜爱这个小壶，只要在府中，多半这个小壶不离左右。 如今，它被老太师亲手摔碎了。董家的家训之一是制怒，这只能说董老太师的涵养还有缺陷。收拾茶壶碎片的两个侍女，被老太师命人拉出去，活活吊死。 这也是老太师的习惯，他很少生气，但每次生气，都会有倒霉的仆人被吊死。董佳昌比起父亲来，倒是要平静不少。 他刚写完奏折，自然是恭贺帝皇，也顺带夸奖了九皇子。济尔哈朗自己不争气，挺不住，那也怪不了别人。又不是他董家收银子不办事，是事主自己熬不住，先没了。 一千二百里加急的捷报传到御书房时，一旁侍立的曹公公亲眼见到帝皇自龙椅上一跃而起，拍着龙书案大笑数声。接下来，帝皇动用他的私库，给宫中所有嫔妃以及太监宫女和卫士，都发了赏钱。 等帝皇消停下来，曹公公先是让人奉茶，随后才把九皇子另一份奏折呈上来。这份奏折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请求辞行，回帝都继续做一个闲散王爷，同时和帝皇要一百万两银子的封赏。 至于海天关外，新建的辽东行省如何设置，宁武军接下来该归谁执掌，他只字不提。他的意思就是，他要回来享福了。 帝皇仔细把这份奏折看了三遍，才放下。帝皇面带笑容，心情颇佳：“这孩子，还真是想得开。为朕解决一块心腹大患，只要一百万银子回去逍遥。这洒脱的性子，还挺像朕的。” 曹公公在一旁，低声说道：“九皇子深明大义，唯恐陛下难做。” “是啊，那么大一块肥肉，多少人盯着呢。这些家伙，朕要兴兵打仗的时候，一个个想方设法的劝阻。什么以黎民百姓生计为重，不可加赋税，不可妄动刀兵。什么关外辽东之地苦寒贫瘠，帝国打下来也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一打下来，又开始盯着，谁都想做那新建辽东行省的巡抚。自然，承宣布政使，也是个肥差。” 帝皇笑容收敛，叹息一声。一想起还要和满朝那些大大小小的狐狸们算计，再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这是自然，陛下宽心。海天关外三四千里沃土，山林湖泊江河密布，还有大量可开垦良田。自内地把那些无家流民迁徙过去，不出十年，便可让这一行省欣欣向荣，为朝廷贡献大量赋税银两，也能让许多百姓在那里安居乐业。”经过曹公公劝慰，帝皇的心情又好转过来。 “那个小太监，该如何封赏？” “无需封赏。陛下，林园与奴婢一样，都是内臣，本是陛下身边之人。内臣自带无限荣耀，皆是陛下所赐。陛下只需降旨一道，把他父亲罪名赦免，平反即可。” 提起林园，曹公公很开心。这个小太监，是真给他长脸。不枉自己那么扶持他，关外带兵平定蛮子，此事做的漂亮。 “奏折之中，也并未提及此子功劳。看起来，此子倒是颇有胸怀。免去林河罪名，那是小事，自无不允。在西厂，给他个百户做做。西厂多设一个理刑百户也无妨。” “奴婢代林园谢过陛下圣恩。他一个反贼之后，能得陛下宽宏大量重用，已经是圣恩如海。陛下还给他加官，他必然会为此感激涕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曹公公这马屁，拍得帝皇很是舒服。虽说下旨正式平反林河，也会有打脸自己之嫌。可这样也会有新的美名传出，知人善用，宽宏大量都不错。 帝皇当然不会在意，那可是林家一百多口性命。人都死了那么久，区区一个平反，还有什么意义呢？ 心情越来越好的帝皇，命御膳房送来酒席。曹公公自然明白，刚好前日，有几个朝臣的家眷入宫参见皇后娘娘。 其中刚好有两个豆蔻年华的俏佳人，这时不送来给帝皇，更待何时。果不其然，待帝皇看到那一对俏佳人时，双眼放光。这才是应有的享受之意，光有佳肴美酒可是不够。 曹公公识趣退下，他还要去敲打一下刘金和赵忠贤，东厂与西厂不要再闹得不可开交，让外人看笑话。 第75章 套路 此时的林园住处，欢声笑语不断。他的手下，全都在此。只有岳桐不是很高兴，虽然他被擢升为从五品武毅将军，可是他要留下，不能跟随林园一起走。但林园严令他留下，在宁武军中效力。他也不敢不听，所以不太高兴。 李三这次被提升为正六品承信校尉，在普通人眼里，这已经算是平步青云的速度。要知道，他参军入伍还不到一年。陈圆圆回到了这里，开心得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到处都有她的笑声。 对于陈圆圆来说，穆彰阿已经是个药渣，再留下也没有意义。更何况，有了济尔哈朗父子的贡献，如今她功力大进，在场众人，除了林园，也没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至于和林园对拼三掌，把自己震成轻伤这件事，她还是气不过。凭什么，她这么辛苦努力，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深入虎穴。那小太监都看不到他练功，怎么内力还是比自己强那么多？老天爷瞎眼，这就是老天爷瞎眼。 在场的人们，都不太愿意靠近陈圆圆。魅力无限的她，也预示着危险无限。一个弄不好，自己或许就是药渣了。 这时，九皇子带着陈先生和田横进来，九皇子这次看到陈圆圆，不禁为她的美色所惊讶，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过他毕竟是皇子，在听了陈先生的耳语后，神色恢复如常。 “公公，你说奴家今天美不美？”陈圆圆趁机又缠住了林园，抱住他的胳膊在那里晃。对此，林园极为无奈。他是真拿这个滚刀肉没啥好办法，别人都怕他瞪眼，这个女魔头不怕。你越瞪眼，她越笑嘻嘻的迎上来。 “那边有好酒好肉，你就不能让咱家稍微消停一会儿？”林园看着她，要不是自己花金子培养的美人高手，真想把她剁了。 “你还没回答人家呢？”陈圆圆在那里不依不饶，众人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谁也没见过战场威风八面，所向披靡的厂公，这会竟然被一个女子缠住，还没办法。 林园这种受憋的场面，可不多见。于是乎，连九皇子都当起了吃瓜群众，看得兴高采烈。他是皇子，平日里都是规矩森严。而林园这里，自由得多，林园本身对下属，也不怎么要求礼数。故而他来到林园这里，气氛非常轻松，让他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林园实在没办法，连说了三个赞美之词，陈圆圆这才放下他的手臂，得意洋洋的去一旁坐下。这个小太监，怎么能把他当药材用了呢？陈圆圆坐在一旁，还在冥思苦想这个问题。 “让殿下见笑，这些家伙，没大没小。”摆脱美女纠缠的林园，来到九皇子这一桌。 “林公公请坐，今日你是主，本王是客。来到你家，客随主便。本王今日，也是来祝贺林公公荣升百户。”九皇子笑容满面，对林园说道。 “殿下谬赞，咱家只是一个小太监，无功无过罢了。”林园亲自给九皇子倒酒。陈先生和田横，则是陪着众人去了另一边，给他们谈事让出空间。 “林公公，父皇大度，把新建辽东行省的官员选拔任命之权，以及宁武军新任大将军的推荐之权，都给了本王。一时间，本王这里书信有如雪片一样飞来。这本王还没回京，等待本王回去，还不知得成什么样子。本王奏请马周先生为辽东府知府，陛下已然恩准。吏部下了文书官印，马周先生已经上任。其他人员，公公可有建议？” 九皇子根基太浅，对于这许多官员空缺，他没人手填补。 “殿下莫急，此事不愁。这不过是陛下转移视线罢了，不必在意。等咱家飞鸽传书，曹公公那里必有回应。”林园这句话，点醒九皇子。这哪是父皇让他选拔，分明是父皇以他之名，自己选拔而已。 这样假借他的手，朝中那些大臣和门阀，都只能把目光投向他。至于他最后选拔的官员，好处是父皇的，骂名都是他的。 九皇子叹了口气，自己比起父皇来说，还是差得太远。要不是林园一句话点醒自己，自己还在这劳心费神呢。父皇这一手，把自己也给卖了出去。 这回京，不知多少人想来走他的门路，可是他哪有门路可走？他不过一个提线木偶罢了，说什么都是虚的。 第76章 老头 一月之后，已是春风吹绿大地。林园先于九皇子启程回京，来时一辆马车，回去也是一辆马车，只不过多了两个车夫，还有一个一刻也不安生的侍女。 看着海天关的城楼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林园也很有感慨。来的时候，自己和岳桐两个人，前途未卜。如今功成名就离开，返回京师，却还是前途未卜。胡一青坐在车辕左侧，拿着酒囊，慢悠悠的喝着。 他是很享受这种日子，自从跟了林园，虽说出生入死挺危险，但是收获更多。当了那么多年山贼，也没攒下几万银子。如今跟随厂公才多久，银子这东西，他有几十万，根本不在乎。 一妻两妾四女三儿都留在海天关，吃喝不愁的她们，也不需自己操心。至于朱林，现在神色也很轻松。朱家村的仇已经报了，李成海都不知去哪里投胎了。 至于李家，他现在不怎么考虑。那是厂公需要考虑的事情，厂公和李家不死不休。眼下的情形来看，厂公不会死，那死到临头的，就是李家了。 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悠哉的吃着肉干。至于厂公，厂公坐在车顶上吹冷风，他也不想吹，可是没办法。陈圆圆占了车厢，还在里面换衣服。他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坐在车顶吹风了。 只是这吹风，一连吹了三天。林园实在忍不了，钻进车厢去了。凭什么，那么大一个车厢，就被她一个人占了。自己是个太监，有什么可怕的？ 想通这一点，林园也就很安逸的在车厢里躺下。哪怕陈圆圆换衣服，就是她不穿衣服，林园也不在意。的确，美人幽香如兰，可他是个太监，也没火。 至于车辕上坐着的那两个，熊皮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再大的风，也吹不着他们。眼前的路宽敞平坦，马车走得很快。前方路中央，忽然出现一个老头，拿着酒葫芦坐在大路中央畅饮。 马车想绕过去，没想到那老头坐着移动飞快，又挡住了马车。无奈停下，胡一青有些上火：“老丈，还请让一让。” “大路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凭什么要老夫让你？你马车停下来，在一旁呆上两个时辰。再走平安无事，若是眼下硬闯，叫你车毁人亡。” 老头放下酒葫芦，旁边的树林里出来十二个劲装武士，手持刀枪，凶神恶煞一样盯着他们。看样子，只要老头一声令下，这十二个就会扑上来。 车厢帘打开，陈圆圆钻出来。老头一见陈圆圆，放声大笑：“哪里来的美人，倾国倾城。正好，给我家公子当个暖床丫头，也不算辱没了她这美貌。” 林园随后出来，看着这嚣张的老头，有点生气：“老头，你家公子是何方神圣？说出名字，咱家听听。这美人可以送给你家公子，他只要消受得起，就好。” “公公，你又把奴家乱送，讨厌。”陈圆圆在一旁扯着林园手臂乱摇，一副不依不饶的可爱样子。 “小太监，你能到处乱跑，想必是东厂西厂的一条阉狗。在天龙会面前，东厂西厂都得夹着尾巴。我家公子的大名，你小太监没有福分听到。把这美人留下，你们赶紧滚蛋，还有一条生路。” 老头大言不惭，把林园气得不轻：“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看来这江湖，也该好好收拾一番。”林园话音刚落，胡一青和朱林就动手了。没想到那老头很厉害，接连两掌，把朱林和胡一青打飞回来，两人倒地，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公公，奴家要这个药材，看上去成色不错。”陈圆圆手指老头，娇声说道。 林园缓缓拔出玄虎剑，剑光闪耀过后，十二个武士喉咙蹿血，倒在地上。至于老头，被他用剑尖封住大穴动弹不得。老头这时候，也不再那么嚣张了。老脸上满是惊慌神色：“我家公子是天龙会傅斯年，你可要想清楚了。傅大公子刀下无情。” 林园根本不理他，自老头身上摸出来一支烟花信号。丢给朱林，让他点着放了。至于老头，被他拎起脖领，丢给陈圆圆。 陈圆圆笑吟吟接过，素手贴在老头天灵之上。功法到了她这境界，房中事已不再是必须。只要她愿意，这种直接吸纳别人内力也可以，只是效果比起房中事差那么一些。 老头原本花白的头发，迅速变得全白，脱落。同时脱落的，还有一口牙齿。这也是林园三人第一次看到陈圆圆运功，那老头不过片刻，就衰老的不成人样，皱纹堆累的都看不出来原来相貌。 之前的嚣张老头没了，眼下只有一具快死的皮包骨。陈圆圆纤手一震，老头尸体飞进树林之中。 “厂公，这个药材不错哟。” 第77章 侠以武犯禁 “大胆阉人，竟敢残杀本会天龙长老。今天本公子要把你千刀万剐，给天龙长老报仇。”天龙会大公子谢长安，长得一表人才，只是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盯住陈圆圆不松开。 哪怕他在喝骂林园，眼睛也依旧看着陈圆圆。本公子也算见过不少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似这位美女这般绝色，今日第一次见到，真是三生有幸。此等人间尤物，竟然跟在一个死太监身边，这如何能忍？ 林园的心情有点差，所谓当着矬人别说短话。这厮张嘴一个阉人，闭嘴一个阉人，林园怎么受得了？ “谢大公子，你不是林公公对手，又何必自己上来送死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快些退走吧。”常山和尚大袖飘飘，从后方追了上来。他是要交待庙里的事情，比林园晚走了两天。 这刚刚沿着路追上来，就看到一场惨剧即将发生。大和尚是一片好心，可惜，谢大公子这种眼高于顶的人，把和尚这番话当成了嘲讽。谢长安哈哈一笑，拔剑出鞘，确实有几分潇洒。他这也是做给美人看的，可惜陈圆圆心里在琢磨，这个药材成色如何？ “还是那句话，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和尚，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咱家不在江湖上行走，想不到这些江湖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就阻拦官道，还要强抢民女？”林园缓缓拔出玄虎剑，这个谢大公子，他要亲自炮制，不准备给陈圆圆当药材了。 大和尚摇头叹息，他也是没办法。林园在气头上，他是劝不住的。至于那位谢大公子，他刚才的劝解，似乎被人当成了激将法。林公公也是说笑，还强抢民女，似陈圆圆这种民女，那是能抢的吗？ 谢长安身后还有二十四位武士，都是天龙会的好手。见自家公子亮剑，这些武士自然也都亮出了兵器。 “这个谢长安，是咱家的。剩下你们都杀了吧。侠以武犯禁，留着也是祸害。”林园一声吩咐，早就忍不了的朱林和胡一青立刻亮出家伙，冲了上去。 谢大公子这时候还在做美梦，幻想着自己大发神威，把这个阉狗干掉。然后赢得美人心，把美人带回天龙会，收入房中，成就一番美谈。 可惜，现实比想象中可是残酷多了。谢大公子也是有剑道天赋的人，自幼跟随几位剑术高手练剑。这几年在江湖闯荡，也击败过十几位有名高手。 如果不是遇见林园这种怪胎，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可惜，他遇见的，恰恰是林园。一个照面之后，谢大公子脚筋被挑，跌倒在地。 林园可不管这位谢大公子正在惨叫，在继续挑断他手筋之后，收剑入鞘。他坐在车辕上，有些无聊。一旁观战的陈圆圆，过来给林园捏肩捶背：“公公，你真坏。你一点都不照顾奴家。这么好的药材，活活被你糟蹋了。” “怕什么？天龙会不是还有高手么？他虽然不行，他爹应该可以吧。”林园撅断一根树枝，弹指射出，剩下六个天龙会武士脑袋被树枝射中，像西瓜一样爆开。 常山和尚找出一把铁铲，在那边挖坑。曝尸荒野，可不是出家人能无动于衷的事情。三十多具尸体，这挖坑的工作量不小。 胡一青和朱林也去帮忙，三个人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算勉强挖出大坑，把尸体草草埋葬。这期间，有些行人和商队路过此处，一见那满地尸体，吓得有多快就跑多快。有些家伙，恨不得再长两条腿。至于那位谢大公子，被林园绑在大树。在一旁，留下血字：侠以武犯禁。 常山和尚坐在车尾，林园也去了车尾。他不想进车厢，这会，陈圆圆正在撒娇之中，着实受不了。 “公公，天龙会背后，有朝廷权贵人物的影子。你如此挑衅他们，是不是树敌有些多了？”常山和尚有些担心，这小太监在江湖树敌不少。龙华会，白莲教，都在他手里栽了大跟头，这又加上天龙会，敌人越来越多，明枪暗箭的，不可不防啊。 “无妨，此事咱家自有决断。和尚放心，咱家轻易不杀无辜，可咱家见不得欺凌他人之人。”细说起来，也是天龙会这些家伙过于嚣张，今天踢到了铁板之上。 第78章 追随九殿下 本地的王知县和捕头看着草草掩埋的三十几具尸体，脸都愁成了苦瓜样。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知县摸着脑袋，蹲在一棵大树旁边，先是吐了许久，随后嘴里不停念叨着。 天龙会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前任县令就是得罪了他们，才死的不明不白。要不是前任死了，他都来不了这个县。可是眼下，天龙会在官道上，被人杀了三十多个。那些天龙会的家伙，还不得发疯。 “大人，兄弟们问过两个报官的行商，也根据他们说的，查了下去。杀人的，是一个太监，有可能是厂卫。这晚上，他们就住在距离这二十里路的如归客栈。要不，咱们先去看看？” 捕头给知县大人出主意。知县点了点头，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先去探探情况，那也是一尊大神，说不定能保住自己。 一路颠簸，王知县带着礼物，来到如归客栈。说是礼物，其实就是一点本县特产，什么糕饼之类的。他的家产，都拿去捐了这个知县，这才刚上任几个月，捞不到几个钱，回本还差得远呢。让他拿银子出来，不可能的事情。 店铺掌柜认识捕头，赶忙迎了出来。捕头一问，掌柜的赶忙去请林园。片刻之后，在掌柜安排的一间客房里，王知县见到了林园。 这第一感觉，就是小太监好年轻啊。等林园拿出西厂百户的腰牌，王知县的腰就差弯到地上了。我的娘啊，西厂的百户大老爷。西厂那些人，随便就可以抄四品官员家的那些狠人哪。这可是一条大粗腿，抱上了，还怕什么天龙会那帮强盗找茬？ “林公公老爷，这是下官一点小小心意。还请老爷收下。老爷一定要给下官做主啊，这些天龙会的匪徒特别蛮横霸道。本县一共两位捕头，其中一位就被那些家伙打断了腿。” 王知县可是见到大老爷了，他本来就是邻县一个富户，仗着家里有几个银子，突发奇想去捐了个知县出来。也是听亲戚说，只要当上县令老爷，那银子进的如流水一般。他在官场，是个无根无靠的家伙。也没有经验，更没人提点。 等来了上任，才知道，这一县的县令，哪是那么好当的？各种徭役钱粮摊派，各种鸡毛蒜皮的案子，还有县里那些豪强大户，许多都外面有亲属做官，根本都不看他一眼的。他把林园当成救命稻草，于是一五一十，把天龙会在本地的恶行，包括前任知县的死，都说了出来。 林园原本也没当回事，后来越听越不对劲。这天龙会竟然敢对县令下黑手，这所图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寻常江湖帮会，追逐银子地产，这好明白。暗杀县令，想要掌控地方，这可就不好说了。说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不知是哪一位大人物呢？ “你说的这些，可是有整理好的卷宗？”林园这么一问，王知县忽然想起来，自己那位师爷，整理过这些，说怕是什么时候要用。 于是他出来，让捕头骑骡子去县衙找师爷拿。两人在这儿交谈，林园发现这个知县其实挺老实的一个人。他家里有钱，也是父亲当初走南闯北做买卖，一点点攒下的。他不爱出去做买卖，又不想在家里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于是，他就去捐了这个县令出来。 “王知县，咱家帮你料理天龙会这帮混账。日后该如何做，你可明白？”林园这么一问，王知县立刻跪下说道：“公公，下官以您马首是瞻。”他也不傻，当然知道，自己要想在官场里混下去，需要个靠山。 “不是以咱家为主，你要认得主，是九殿下。”林园这句话一说出来，王知县感觉自己像是被绣球砸了头。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九殿下？那可是皇子啊。他真的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搭上皇子这条大船。那可是皇子啊，要是将来他登基做了帝皇，那自己也是从龙之功啊。 王知县呼吸有点困难，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他重新跪倒在地：“公公，下官愿意，愿意追随九殿下。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捐这个县令，花了多少银子？” “公公，一共花了七千两。” “这是一万两。你收下。从此之后，你每月，会从九殿下那里，多领一份俸禄。你给咱家记得，莫要贪赃枉法。小钱你可以收点，若是颠倒黑白，激起民愤，咱家会把你千刀万剐。”林园拿出的银票，王知县不敢伸手。他愣在那里，还是林园把银票塞到他手上。 “公公放心，公公放心。下官一定奉公守法。若是有无法决断之事，该如何处置？”王知县见到自己花的银子不光回了本，还多出了不少。他心里感激之余，就已经发誓，绝对不会贪赃枉法。西厂无孔不入，若是真敢违背这位厂公，他的死法自己都能想出来。 “过几日，自会有九殿下身边的陈先生，派人和你联络交接。” 第79章 会聚 收下这个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官场初哥儿，林园也是没办法。九皇子跟个浮萍一样，无依无靠的。那些但凡有点家世背景的，或者有些名气才学的，恐怕都不会愿意追随这位王爷。 毕竟在夺嫡这个角逐之中，九皇子的赢面微乎其微。哪怕他刚立了一份大大的军功，平定辽东蛮子，那也不行，与其他几位皇子，差得太远。 眼下的林园，为了增加九皇子的实力，也只能降低标准，这人只要忠心，老实，没什么大恶，就先收下再说。就算有什么危害，他一个小小县令，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妈呀！杀人啦！”外面传来客栈掌柜的惊叫声。林园带着王知县闻声出来，在客栈门口，掌柜和伙计们脸色苍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丢在地上。王知县一看，就吓得昏了过去。那人头，是他刚刚打发走的捕头。 “本座天龙会刘文君，林公公，你与本会无冤无仇，就杀我三十几个兄弟，还把会长的大公子弄成废人。今晚，这客栈，就是你的坟场。”说话的，是天龙会一位副会主。在他身后，还有四个光头大汉，戴着佛珠，凶神恶煞一样站在那里。 “阿弥陀佛，居然是圆通邪教的护教金刚，还真是有缘。林公公，那四个假和尚，交给贫僧。”常山和尚自院里走出，在他身后，老胡，朱林和陈圆圆也出来了。 “法王在上，那小娘子，你与本教大有缘法。速速皈依本教，回去侍奉法王，在座下当一个明妃，可是大大的福分。”圆通教那四个凶僧，盯上了美艳无双的陈圆圆。 特么的，果然是红颜祸水。这句话，一点错都没。这丫头，走到哪里，都是惹祸的苗子。林园心里暗暗腹诽，他就忘记了，这惹祸的苗子，是他一手栽培的。 “同为邪教，龙华会制造各种邪门药物，贩卖，且夺人家产。白莲教妖言惑众，意图谋反，取天下而代之。这圆通邪教，最喜抢夺美貌女子，行那双修，多俢邪恶之事。入圆通邪教者，不仅家财保不住，妻女也会沦为玩物，最是凄惨。佛法慈悲，也容不下圆通邪教这种极恶之徒。” 常山和尚一振手中九环锡杖，和尚要动手除魔卫道了。这圆通邪教自然不是什么好饼，该死那是一定的，但是让和尚这么大火气，应该是这帮家伙打着佛祖的旗号去做坏事。这种事情，佛祖当然忍不了。 林园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他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和尚发火，那是好事，这和尚内力深不可测，武功更是高深，自己现在，也拿不准，能不能打过这个和尚。有他出手分担四个敌人，划算的紧。 “法王有旨，见到太监林园，必取其人头回来。既然这么有缘，可是刚刚好。三位师弟，先宰了这秃驴，然后杀掉林园，回去领赏。此事若成，我等四人，一人多分几个明妃回来，岂不妙哉。” 四个凶僧出来，对上常山和尚。这四个家伙，手掌漆黑如墨，不知练的什么古怪功法。 “刘文君？你今日遇见咱家，也是你的报应到了。咱家这一套剑术，名曰辟邪。”林园缓缓拔出玄虎剑。他不在意什么刘文君还是张文君，葵花面前，都是菜鸡。 让你们见识见识辟邪剑法的厉害，想到这儿，林园忽然又觉得诛邪这个词，意境浅了些，还是辟邪更顺口。于是，他又把剑法改了回来。 “林太监，你还真是大言不惭。果然，年少轻狂。本座诸葛无为，今日为你而来。你是武林一大祸害，必须除之。”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书生走了出来，诸葛无为，龙华会三位大会首之一。 “阿弥陀佛，善哉！贫僧今日以霹雳手段，为世间除此祸害。”那边常山和尚一声佛号，胜负已分。四个凶僧倒在地上，皆已被震断心脉而亡。常山和尚的压箱底手段，无相金刚掌。这是佛门至高武功，威力惊人。圆通教四个护教金刚，也不过两个照面，就去了地狱道。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天降白莲，护佑万民。”这喊声一起，林园就是一皱眉。白莲教那群家伙，也来凑热闹了。 “阿弥陀佛。林公公，来的是白莲教主，不老神仙万长生。今日贫僧为你挡这一遭，他日公公可要在佛祖面前多多布施。”常山和尚一振锡杖，挡住不老神仙的法驾。 第80章 和尚威名 看了那边声势浩大，被上百教徒簇拥的白莲教主一眼，林园这才明白过来，今晚这次，并非偶遇，而是蓄意为之。这些家伙，早就有串通。 不过今天来了正好，一网打尽就是。林园长剑一振，指向诸葛无为。他和龙华会，最是苦大仇深。龙华会死在他手里的会首，数量可不少。 同样，他对龙华会也最恨。那晚围攻龙华会据点，四千多军卒殒命。诸葛无为取出一把铁扇，对上林园的玄虎剑。 长剑如疾风骤雨，诸葛无为就像惊涛骇浪中的那一叶孤舟。不过片刻，诸葛无为已是汗流浃背。林园剑上传来的内力诡异强悍，就像无数的锋利尖锥。 砰！两人对了一掌，诸葛无为吐血倒飞出去，落地就逃。他轻功真是不错，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之中。林园也没办法，追不上了。 今天算他便宜，下次遇见，一定要好好炮制这厮。刘文君带着二十几个天龙会的手下，朝林园围过来。 陈圆圆一声轻笑，自腰间解下一把软剑。这软剑，是她在李成海的兵器库中淘到的。韧性极佳，做工精巧，剑柄还镶着宝石。 老胡和朱林也加入了战团，比起他两个，陈圆圆的战斗就极具观赏性，像是跳舞一般，让人心旷神怡。林园斩下刘文君的脑袋，这是为了个那个无辜死去的捕头报仇。 “天龙会众，杀无赦。”林园一句话，老胡和朱林他们立刻下了死手。而那边，白莲教主不老神仙万长生，同常山和尚一番较量后，还是败在无相金刚掌之下。这无相金刚掌，掌力如山，颇有佛法无边之意，实在难以抵抗。 万长生使出浑身解数，坚持了二十几招，还是被震得吐血退走。常山和尚并没有追赶，不老神仙身边那百多个扈从，里面有几个高手在。真要追上去，也留不下万长生。 他也没有去想过，今晚一过，和尚与林园，在这江湖上就有了名号。尤其是常山和尚，先是一人独斗圆通邪教四大护法金刚，又力毙四人。接下来更是击退白莲教主不老神仙，那可是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 战斗结束，早就清醒过来的王知县表现不错，竟然把附近街坊和伙计们组织起来，收拾尸体，清扫战场。尽管这家伙脸色苍白，身形有些摇晃，吐了好几茬，可他都坚持下来了。 对此，林园也是刮目相看。林园调动本县营兵，把天龙会那处据点围住。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还没逃走的仆人。这让林园白忙乎一场，有点郁闷。 次日，不顾王知县百般挽留，林园还是上路出发。不过他答应王知县，自宁武军中抽调二十名军中好手给他，来做本县捕快。 林园还是那个意思，治理地方，首重治安。安居才能乐业，百姓终日惶恐之中，什么事也做不成。王知县有了九皇子这个靠山，底气也足了。 他准备先拿本县两个豪强大户开刀，收集他们的罪证，法办他们。杀鸡给猴看，震慑县里的不法之徒。 “公公，你为何不到车厢里来呢？”撩起窗帘，陈圆圆的声音里有几丝埋怨。林园不理他，他正在跟大和尚坐在车尾拼酒。 这姑娘特别活泼，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拿林园开涮，各种挑逗诱惑他。大多时候，林园都是心冷如铁。可总有松懈之时，会被这美人勾起一点点邪火来。 这时，前方传来开道锣声。四个骑马的官差，拿着铜锣一路敲着。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是浩浩荡荡的车队。 马车停到路边，林园看着这浩浩荡荡的车队。老胡上去打听了一下，回来禀报：“公公，这是云中巡抚李大人告老还乡。” 林园看着这车队，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居然还没过完。太阳都快偏西，眼前一辆又一辆的骡车上，依旧拉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这队伍，起码四五千人。 林园都看呆了，这一个退休的巡抚，究竟有多少家产？他们等在路边让路，就等了四个多时辰。 “林公公，不必大惊小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民谣不会无中生有，更不会蓄意夸大。这可是巡抚，封疆大吏，一处行省执掌在手中。家产多些，仆人多些，家眷多些，也都是常事。贫僧昔年还见过一位尚书大人告老还乡，一路上不论路过哪里，都把当地的客栈全部包下。” 常山和尚喝着酒，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怪不得百姓困苦，国库空虚，都被这些蛀虫中饱私囊。”林园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有了杀气。 第81章 夜袭 风陵驿馆，位于大河岸边，顺河而下二里路，就是渡口。走到这里，京都的路程还有一半不到。林园坐在客房中，自斟自饮。邦邦！有人叩门。 “进来！”女扮男装的陈圆圆悄悄进来，一脸笑容，不知何事，如此开心。这女扮男装，是林园要求的。这一路，她频频抛头露面，美貌惊人，太容易惹事生非。林园虽不怕事，但是厌烦。自从她女扮男装后，旅程之中消停了不少。 陈圆圆抱着一个大大的黄泥坛子，放到林园的桌上：“公公，这是胡一青去查看渡口时，向附近村民购买。是村中一家老酒坊，这可是十几年的陈酿。”陈圆圆说完，动手揭掉封皮，把酒坛打开。 一股酒香散出，很快，常山和尚推门而入：“公公有如此好酒，岂可一人独享？”在他身后，胡一青和朱林还端着鱼和炖肘子，这是连下酒菜都备好了。林园笑笑：“都进来，都尝尝这陈酿好酒。咱家也没准备独享，是这丫头自作主张，悄悄拿过来。” “公公这话不假，陈美人眼里只有厂公，像我们这些人，看都不看一眼的。”这种玩笑，也就胡一青敢开。朱林是个守规矩的人，他是不会说这种浑话的。但老胡不同，他是山贼出身，本就没大没小，加上林园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哼！奴家就是喜欢厂公！”陈圆圆可不管那一套，她别看着年纪轻轻，可是风月场的老手，花魁做了好几年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根本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起哄话。未到京城之前，反正也是无事，众人都放宽了心，在此开怀畅饮。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外面传来一阵奇异幽香，朱林和胡一青趴在桌子上，随后陈圆圆也靠在林园肩头，沉沉睡去。林园感觉到一阵晕眩，连忙运功。内息流转，迷香被逼出来。常山和尚已经把袍袖撕下两条，在水盆中沾湿，递给林园一条，意思是掩住口鼻。 噼噼啪啪，烧焦的糊味传进来。林园左手夹起陈圆圆，右手捞起胡一青。常山和尚扛起朱林，两人一个自前窗，一个自后窗跳出来。整个驿站烈焰飞腾，除了他们这十几间房子外，其余都已是一片火海。这火是人为纵火，很容易看出来，大火烧成一个圈，自外而内。 带着两个人，林园是冲不出去火海的。他有办法，拔出匕首，给胡一青和陈圆圆屁股各来了一下。这一见血，两个人立刻清醒过来。他把匕首丢给从屋后转过来的常山和尚，于是朱林也被痛醒了。 “厂公，你太坏了，用匕首戳奴家。”陈圆圆捂着后臀，低声嘟囔。 那边胡一青和朱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迷香还是让他们有点迷糊，可屁股，真的很痛。胡一青和朱林见没有敌人，火还没烧到眼前。两人竟然钻进屋子，把几人的包裹都给拿了出来。林园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个家伙，还真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常山和尚拿起一把凳子奋力朝火海外面丢出去，弩机声响起，那凳子被射成了刺猬。林园提起绿沉枪：“看来有人想要咱家性命。这种火攻，真是可笑。” 林园有如大鸟，冲入火海之中。中间需要借力之处，枪尖一点烈焰中的房梁。在他快冲出火海之时，密密麻麻弩箭朝他射来。长枪凤点头，枪花朵朵，叮叮当当声过后，多数弩箭被打落在地。 左腿中了两箭，林园忍住剧痛，冲入埋伏的黑衣人之中。绿沉枪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等常山和尚纵身过来，已经没有弩箭伺候。 常山和尚拔下一棵大树，奋力扔到烈焰飞腾的屋顶之上。有这个大树短暂借力，胡一青三人顺利逃了出来。等三人落地之时，才发现林园一人挺枪而立，周身已被鲜血染透。 多数是敌人的，也有一些，是他自己的。伸手拔下大腿上的弩箭，常山和尚又帮他小心拔下左肋下的一支。周围敌人都死光了，林园心情一松，跌坐在地。 常山和尚为他点穴止血，随后撕开他的衣服，开始给他上药包扎。“这火海弩箭之仇，迟早咱家会报。”林园冷声说道。这次的袭击没头没尾，在场的人除了他们，都是死人。要想追查，肯定是没那么容易。只是可惜驿站的伙计们，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第82章 柳影 十几个衙役捕快，三十几个面黄肌瘦的营兵，在县令大人的带领下，来到驿站。眼前这一片焦黑的废墟，以及各种死状的尸体，让县令大人和手下，都吐了好一会儿。 与林园简单聊了几句，县令大人派人回去组织附近的村民，过来收尸。这纯粹是走个过场，林园也从没指望一个县令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哪怕大家都知道，那些人用的弩箭是帝国军方所用。那有什么用处？帝国从工部到兵部，就像四处漏风的渔网，有许多办法可以拿到这些弩箭。 黄昏时分，林园踏上渡船。随着船夫铿锵有力的号子，木船朝着对岸飘过去。身上的箭伤在常山和尚的治疗下，最多三五天，就能行动自如。 和林园不一样，和尚坐在船尾，嘴里似乎在念诵什么经文。太阳落山，渡船靠岸。哗啦哗啦！林园被铁链的声音吸引。 在不远的大柳树下，铁链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女人面前放着一个破陶罐，这会儿女人正在伸手吃力的够那个陶罐。陈圆圆见状，小跑过去，把陶罐拿给女人。 “大哥，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林园能看到，女人的琵琶骨被铁链穿过，这可是一种酷刑。 “客官，您有所不知。这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唉。这赵柳氏是被她丈夫害得。她丈夫赵百龙在本地武功高强，现在还是唐家的女婿，惹不得，惹不得。我们这些跑船的，打渔的，见她可怜，也只敢夜里悄悄给她送点吃喝还有草药什么的。不然，这半年，她早死了。” 船老大叹了口气，他收下林园的船费，却把多给的碎银推了回来。很明显，他不愿意为说这个多收钱。这时候，有一个农妇快步跑过去，把手里一块面饼放到女人手里，又一溜烟的跑走了，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厂公，你快过来，这位柳姐姐好惨，好惨。”陈圆圆在那边向他招手。林园来到近前，女人散发着强烈的酸臭味，铁链穿过骨头的地方，早就磨成厚厚的血痂。陈圆圆并不嫌弃女人脏臭，她搂着女人，俏脸满是寒霜，看样子女人对她说了什么，让她十分生气。 “老胡，把锁链弄开。”林园这一吩咐，胡一青立刻上前，取出几样小工具，不大一会儿，铁链被弄断。常山和尚叹了口气，上前协助老胡，十分小心的把锁链一点点从女人身体里取出来。 这个动作，让女人痛苦万分，她却咬着牙坚持，没有吭声。取出锁链后，常山和尚给女人先止血。陈圆圆背起女人，他们前往附近的客栈。 “几位客官，本店客满，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是第四家客栈，也是最后一家了。林园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客满。这是客栈怕惹事，见他们背着这个姓柳的女人。林园脸色一变，朱林立刻醒悟过来。弯刀出鞘，抵住伙计咽喉：“俺没有听清楚你说甚，再说一遍。” “有房，里面请，几位客官。”伙计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说道。朱林收刀入鞘，伙计呲牙咧嘴的把他们领进去。林园很大方，直接出手包了一个院子，还给了双倍的钱。这让掌柜和伙计，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 一进客房，常山和尚和陈圆圆就忙碌起来，给女子治伤。常山和尚忙活完，陈圆圆又叫伙计打来热水，她给女子擦拭身体，拿出自己的衣服，先给女子换上。 女子那样酸臭难闻，陈圆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非常耐心细心的给女子擦拭干净，还把头发梳洗后扎起来。 老胡跑去附近药房抓药，按照常山和尚的吩咐，多数都是温和补气的药物。女子身体太过虚弱，虚不受补。林园拿出来的西厂秘药，药效太强，这给女子喝了，就和毒药没什么区别。客栈厨房帮忙熬好药汤，陈圆圆端过来，给女子喂药。 女子琵琶骨的伤势太重，和尚不让她乱动双臂。喂过药之后，又端来肉粥，耐心的给女子喝了两小碗。这一番悉心照料，女子的脸色终于不是那么惨白了。林园仔细看了看，这姓柳的女子，也是一个美人，比不上陈圆圆那样祸国殃民，可也称得上美貌两个字。 第83章 天道不公 留下陈圆圆在房里陪她，林园他们去前面大堂吃晚饭。因为自身伤情和女子伤情的关系，林园一行在客栈住了五天。这五天下来，林园已经恢复如初。而女子的双臂，也能简单的活动，起码可以自己吃饭。 这五天，女子就像一个哑巴，没有和林园说过话。不过有陈圆圆在，女子的经历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天趁女子下午睡着，陈圆圆在另一间客房，把大家召集到一块儿，讲述了女子的经历。 女子叫柳影，父亲是江湖高手，因为躲避仇家，才从数千里外搬到此处。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母亲很早就病逝。 她和父亲唯一的弟子，赵百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到三年前，父亲旧伤复发病危，临终前让他们拜堂成亲。可是这个师兄丈夫，成亲还不到一年，就变了一个人。 经常神秘外出不归，回来之后对她也是冷言冷语。大概半年前的一天，丈夫又出去好几日才回来。一到家，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她说尽好话。 晚上吃饭，夫妻二人还饮酒。就是那晚，她喝的是毒酒。等她醒过来，内力被废，铁链穿过琵琶骨。在家里关了几天，也是等赵百龙把家中原有的老仆人都打发走。这才把她锁到渡口大树下，让她在那里等死。 这悲惨的遭遇，连和尚都直摇头。林园却在那边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其实此刻他的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为什么，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又出现一本武功秘籍，是天蚕神功。这本秘籍，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练了葵花宝典，也不符合练这门功夫的条件。 除非他愿意，把自己盖世无双的内力废掉，最好再把手筋脚筋挑了，然后，然后就可以练这门天蚕神功了。天道不公，这四个大字在林园脑海里反复出现。他真的受不了，他娘的，什么鬼情况？他穿越过来，就是葵花宝典。怎么轮到他救下落难美女，就有天蚕神功了？ “公公，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时候，你是睡着了吗？”陈圆圆可不会惯着他，凑过来抓住他双肩就是一阵摇晃。 林园清醒过来，一把将茶碗捏碎。众人以为他是被柳影的悲惨遭遇气到。只有林园自己清楚，他是在为自己不公的命运愤怒。算了，算了，不就是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嘛？ 这时院里传来嘈杂声，伙计猛地拉开门：“几位客官，大事不好。你们快从后门走吧，那姓赵的来了。” 伙计也是好心，这几位客人住五天的店铺，可是给了十天还多的银子。这会儿让他们从后门跑掉，给稍微推脱一下，也是仁至义尽了。毕竟掌柜和伙计，也不想见到好人受难。 “等了好几日，这才来，还真是慢。”林园这句话，是咬着牙说的。他满腔怒火，没处发泄。这正好，有出气筒来了。 客栈门口的赵百龙，长得一表人才，更像一个文人，手里拿着折扇，颇有几分儒雅的气质。在他身后，那四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却把这种气质破坏的一干二净。 “你就是赵百龙？”林园看着他。这时，陈圆圆把柳影扶了出来。赵百龙看到柳影的那一瞬间，他明显是愣了一下，有点惊慌。 而柳影看到他，只是浑身发抖，如果眼神是刀锋，此刻赵百龙已经被碎尸万段了。自己心爱的丈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对自己下了狠手。这种沉重打击，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赵百龙心里有些懊悔，当初就不应该听那娘们的，就该把这女人直接杀掉埋了。为什么唐山的这个女儿，非要让他把柳影锁在河岸边等死呢？现在倒好，人还没死，又给自己找了新的麻烦。 “不管你们是谁，把那个女人交给我。你们留一条命，还能得一笔银子。”赵百龙说这话，还是很有底气的。他自己武功很不错，身后四个，更是他重金招揽的黑道高手。这四个家伙，每个人手里都有十几条人命。 “你的女人？咱家可不那么认为。现在，她是咱家的女人。赵百龙，你识相一点，自己跪下，咱家心情好点，肯定留你个全尸。”当林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影美丽的双眼忽然亮了一下。 话不投机，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赵百龙刚要下令动手，这时，后面传来脚步声。一个颧骨高耸，一脸刻薄的年轻女子带着二三十个护卫赶到。 第84章 以彼之道 “娘子，你不在家好好安胎，来这里作甚？”赵百龙看着这个女人，这是唐山的女儿，唐家可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名门。 唐山是告老还乡的侍郎大人，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赵百龙为了勾搭上她，可是花费了无数心思。 事实证明，这勾搭不是白费功夫。按照前些时候商定的，最多再有两月，赵百龙就可以先在本地营兵当个六品校尉。 赵百龙从小就想当官，想过那种人前威风八面的日子。他对柳影，一直也不是真心。他就想用柳家的财产，去给自己买个官位回来坐坐。 “哼！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那个贱女人给我抓回来。这次要把她锁在猪圈里，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为唐家的女儿，她一直看不上柳影。的确，她容貌不如柳影，可那又怎样？她唐家有权势，她可是人上人。那柳影算什么，一个江洋大盗的女儿罢了。 敢和她争夫婿，那她就会死的无比凄惨。在死前，要受尽折磨，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人世间。至于林园他们几个绊脚石，唐大小姐根本没把这几个臭虫放在眼里。自己这边几十号人，还怕他们？ 在自家新夫人面前，赵百龙也得好好表现。他直接命令动手，身后四个手下立刻冲上来。林园伸手折下一节柳枝，一片片的柳叶好似飞刀。 那四个花费赵百龙重金的江洋大盗，都被柳叶割破咽喉要害，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接下来，是唐大小姐带来的二十七个护卫。 一节柳枝不够，林园又折下来三节。惨叫声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护卫倒在地上，要么咽喉，要么眉心，都是要害，都是直接呜呼。 赵百龙脸色煞白，他已经没有了斗志，拉起唐大小姐要跑，却被柳枝射穿大腿。赵百龙倒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至于唐大小姐，吓得大小便失禁。 她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里见过这种可怕的场面。有四五个后卫顾不上自家小姐，扔下手里的兵器，掉头就跑。 林园没管他们，他需要有人回去送信，求援。柳枝射出，唐大小姐也是大腿被钉穿，疼得直接昏死过去。这种对别人无比凶残的人，其实真轮到自己，多数都是胆小如鼠的货色，不堪一击。 “把这对奸夫淫妇，废了武功，用铁链穿了琵琶骨，锁到江边大树上。”有了林园的吩咐，胡一青和朱林立刻动手。 胡一青下手更狠一些，不仅废了他们武功，还把他们手脚打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什么时候，都是正确无比的做法。林园根本没看柳影是什么表情，他也不在乎。至于掌柜和伙计，早都吓晕过去了。客栈门口，除了尸体，就是林园他们。 “主人，奴婢柳影，拜见主人。”柳影忽然挣脱陈圆圆的搀扶，直接跪在林园面前。她在刚才，赵百龙被打倒的时候，就做了决定。她要追随这个主人，她的残生不是自己的，是主人的。哪怕她是个废人，她也要追随主人。 “影姐姐，你快起来。厂公不是那么多礼的俗人，不需要这个样子，以后你就知道啦。有奴家在，谁也不敢欺负你。”陈圆圆说着，还看了一眼林园。 林园几乎要抓狂，这死丫头。我他么一个太监，我能干啥？林园从客栈账房那儿，找来纸笔，把记忆里的天蚕神功秘籍写下来。 这秘籍字不多，林园写字也不追求美观，倒是写的很快。等林园写完，常山和尚拿过来看了一遍。和尚的脸色变得凝重无比：“这门功法很是邪门，却好像有我佛宗的影子。公公是从哪里得来？” “咱家偶尔感悟所得，不足挂齿。”事已至此，林园也只能多少装一下，找点心理平衡了。 “公公真是武道千年不遇的天才，佩服。”常山和尚把秘籍交给柳影，对林园，很是赞赏了一通。这让林园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自悟个屁，还不是老天不公。他穿越的时候，要是有天蚕神功，谁还特么的练葵花？ “这是西厂秘药，拿去给你辅助练功。入咱家门下，没人再敢欺负你。咱家给你补个身份，以后你就是西厂番子。”林园取出一颗秘药，交给柳影。 柳影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个废人，还能再练内功。接过秘籍，她喜出望外，流泪说道：“奴家奉公公为主，此生不渝。” 柳影下定决心，她这残生，都将追随林园。无论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她都不会皱眉头。父亲早没了，赵百龙又把她的心彻底杀死。她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指望了。 第85章 交代 本县邓县令与营兵李千户来到客栈，这是老胡拿着西厂腰牌请来的。一见现场满地的尸体，邓县令小脸煞白，腿都哆嗦了。李千户好一些，起码也是当年上过战场的。让手下跟来的一百多营兵，先收尸。这满地躺着，也不叫个事情。 “下官拜见百户大人。”邓县令和李千户躬身抱拳。两人心情忐忑的看着这位西厂的公公。他们在地方，这里又不是边关，一个小县城，见到厂卫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些人，是可以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两人又没有什么豪门大族的背景靠山，对于厂卫这种动辄抄人家的，害怕得不行。 “两位大人客气了，按道理是咱家初来乍到贵地，先去拜会两位才是。”林园请他们坐下，自有陈圆圆过来给他们倒茶。客栈的伙计一个个吓得手软脚软，是指望不上了。邓县令和李千户看到陈圆圆这美貌小厮，都是眼前一亮。 邓县令更心细一些，看出来这是个美人，只不过女扮男装而已。心道如此美人绝色，为何要跟着太监？莫非，这是宫里出来的宫女？ 传闻有权势的太监，会霸占一些宫女做名义上的夫妻，叫做对食。这等绝色的美人被这小太监结成对食，那这小太监当初在宫里，还不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可惜了帝皇，身在宫中，美人环绕。此等天生丽质，却被一个太监占了去。真是为帝皇感到可惜，太可惜了。没来由的，邓县令心里为帝皇惋惜起来。 李千户可没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只是在发愁。这外面好几十条人命啊，该如何收场？唐老大人那边，没办法交代啊。好在他已经命令兵卒，悄悄把河边的赵百龙和唐大小姐给送了回去。估摸着那对夫妻，人是废了。可起码，还有条命不是。 再说，唐老大人也是老昏了头。本县找个好男儿当女婿难么？为何一定要抢一个有妇之夫？还那样心狠，把人家原配娘子废掉，绑在河岸大树上等死。 这些官老爷的想法，有时候真是奇怪。你看看现在，惹上西厂那些厂卫，这该如何是好？说起来，唐老大人对待自己还不错。 逢年过节，都给个千八百两银子。那个邓县令，说不定拿得比自己还多。不然，那女人在河岸边绑了差不多小半年。几十个老百姓去衙门告发此事，他都能当聋子？ “咱家这次前来贵县，是调查唐善与谋逆乱党相互勾结之事。邓县令，咱家无意间救下一个可怜女子。那女子在岸边大树下，被锁住半年，凄惨无比。你身为本县父母官，为何视而不见呢？” 林园话语转冷，无意中，杀气随之散发出来。这不是那个刚刚出京的小太监，这是那个双手染了无数辽东蛮子鲜血的杀星。连一旁的常山和尚等人，都觉得屋内有些冷。 李千户还能坚持，邓县令就是个普通文官，会点三脚猫的粗浅功夫而已。这时一下子跪倒在地：“林公公饶命，下官，下官是被唐善那乱党胁迫的。他有权有势，就算在本县，他的护院比本县的衙役还多。他又和天龙会那些强人不清不楚，来往甚密。下官一个小小县令，斗不过他们啊。天龙会都是高手，李千户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邓县令还算有点良心，危急关头，起码没卖李千户，还多少拉了他一把。 “林公公，邓大人所说句句属实。那逆党唐善势力雄厚，下官和邓大人也是有心无力。他在上面有后台，下官和邓大人上报的文书也都不知所踪。” 李千户也赶忙躬身说话，这时候，先自证清白再说吧。至于那唐老大人，实在对不起了。西厂的公公要说你是乱党，那你估计跑不掉了。何况，你也确实和天龙会那些盗匪有勾结。这点倒是，也没说错你。 听到这唐善和天龙会有勾结，林园眼睛亮了一下。这就好办，正愁没说法。 他正色说道：“两位大人请起，咱家也不是那种鲁莽之辈。既然问清原因，二位大人都有苦衷。眼下，就需要二位大人戴罪立功了。”一听见林园话风有转机，这可是救命的稻草，必须抓住。 “我等愿听公公差遣，请公公吩咐。”两人异口同声表态。 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至于唐老大人那里，只能先对不住了。在林园吩咐之下，县里的衙役和捕快加起来六十几人，还有李千户的八百营兵。 这李千户，算是厚道的，一千定员，他只吃两百空饷。当初在海天关，李成海那老家伙，对半吃空饷。 第86章 金印 唐善在本地，有个绰号叫唐大善人。是说他热心乡里，扶危济困的。当然，这只是给外地人看的，本地老百姓提起这位唐大善人，都会吐口水。 这老头看起来胖乎乎，笑呵呵，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前年他看中一个穷户五亩旱地，先是找人暗中给那户人家下药。 一家子躺在那儿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换出来一副急公好义的面孔赶过去了。装模作样请个大夫，给治好了。不要钱，他要的是那家命根子，那五亩地。 一次两次本地人也察觉不出来，可是三次五次下来，大家也都慢慢明白了。如今他的女儿和女婿被人废了，捆绑在河边等死。虽说被营兵解下来，给送回家去。但是暗地里，不少吃过他家亏的老百姓，都有点舒坦。 接下来，让这些老百姓更舒坦的事情出现了。营兵和衙役，气势汹汹的来了。他们把占地十几亩的唐家五层大院团团围住，明亮的刀枪晃人眼。即便如此，也有上千老百姓在外面看热闹。 林园站在唐家大门前，看着那两个高大威猛的石狮子，面露冷笑。说起抄家这事，胡一青最有经验。他帮着云雷在湖山县，可是没少抄家。如今抄家，自然是以他为主。 老胡精神抖擞，带着朱林和陈圆圆，领着衙役和营兵进去。先是把唐家三百多口人，一起集中在外面空地上，叫士兵看好。其中有几个护院硬手，还有唐善一个在家的儿子，直接被朱林给废去武功。 胡一青比他下手还狠，唐善那个儿子还留了半条命，剩下那几个护院高手，直接被砍了脑袋，就那样把尸体丢在唐家人面前，吓得唐家一些女眷闭过气去。 陈圆圆是第一次参与抄家，兴奋地像在过年，跟在胡一青身后当跟屁虫。这抄家持续了一整夜，天明时分，精通机关术的胡一青，找到了唐家第三个密室，在不起眼的后花园角落。 这个密室被打开，里面有一个紫檀木箱子。陈圆圆好奇，拿出匕首想把箱子撬开。老胡眼疾手快，把箱子抢了过来。他端着箱子，表情凝重。鼓捣了一会儿，听见箱子里面咔嚓！机关转动，箱子慢慢打开。 里面黄绸缎包裹着一个东西，看上去很是贵重。那黄绸缎上，绣着金龙。胡一青一看金龙，笑了：“圆圆，你把这个箱子拿去给厂公过目。这次，可是捞到大鱼了。五爪金龙，谋逆铁证。这箱子里面有机关，让公公小心些往外取东西。” 陈圆圆接过紫檀木箱子，就那么敞着，开心的拿过去给林园看。林园并未进入院子，他还在门口。当他从陈圆圆手里接过这个小箱子时，脸色也变了。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把黄绸缎包裹拿出来。那绸缎上，确实绣着五爪金龙。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官印，还有一份圣旨。这是刑部尚书的官印，那份圣旨，自然是加封唐善为刑部尚书，英国公，世袭罔替。可那玉玺落款，并非是帝皇。伪官印，伪圣旨，这次可是闹大了。 林园不动声色把东西收好，并没有给县令和千户两人看。那两人站的远，也不敢过来问。林园把箱子交给和尚先保管，以和尚的身手，谁想从他手里抢走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当林园把邓县令叫过来，让他安排一千二百里加急时，邓县令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邓县令不敢怠慢，立刻安排。唐老爷被严加看管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毕竟那个密室，特别隐秘。唐老爷还是一脸淡定，他也不在乎。 朝里有人，闹得越大，越好办。抄家怕什么，抄走多少，到时候，都得加倍偿还。做过好多年刑部侍郎的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 这场抄家，变得越来越详细，一连三天，把唐家有多少田地山林，都查得一清二楚。林园拿着那一摞地契，把邓县令与李千户二人叫到临时营帐内。 “两位大人，连日以来，十分辛苦。这里有一千亩好地，两位大人二一添作五，权做一点慰劳。抄家出来的现银，有三十万两。从中取出三万两，给衙役和军卒们均分一下，捕头和兵头，可以拿双份。此外，两位大人，每人一万两。” 林园这个安排，让邓县令和李千户又惊又喜。没想到这小太监还挺仁义，真金白银给他们。而且出手，还很大方。两人又对林园表了一番忠心，欢天喜地的出去了。那些衙役和营兵，都累了好几天了。这一见发银子，都笑得合不拢嘴。 第87章 分田地 次日黑夜，十六骑快马风驰电掣冲入村子，直接来到唐家大院门前。为首的人一亮腰牌，带人直接闯了进来。林园接到禀报，刚刚转身，那为首的人，已经到了近前。 “属下参见千户大人。”林园单膝跪地，在他面前，是风尘仆仆的汪直。 “你这小兔崽子，倒是真会惹事。咱家一年，就告休那么几日，还被你从老鼠窝给逮了出来。先给咱家的人，打些水来，这一路，喉咙都冒烟了。” 林园连忙把汪直等人请进营帐，安排人给端茶倒水，另外弄来一些吃食。汪直喝了几碗茶后，才让林园坐下：“小兔崽子，把东西拿出来，给咱家看看。” 林园连忙把那个黑檀木箱子从和尚那里拿过来，小心交给汪直。汪直打开一看，随后递给身边的一个中年人。那人脸上有三道剑痕，看着十分凶悍。 “忘记和你说了，这是侍卫上直军的孙提督，孙继龙将军。”林园吃了一惊，上直军，那可是帝皇的近卫。这位提督大人，肯定是帝皇身边的红人。 “汪公公说笑了。末将不过一介武夫，说起来，小林公公，才是末将钦佩之极的人物。以不及弱冠之年，统率宁武军，把辽东王济尔哈朗献俘帝都，为帝国在海天关外铲除劲敌，扩土四千里。”孙提督嗓音嘶哑，对林园非常客气。 “你准备一间静室，咱家的人，要亲自审问犯官唐善。说起来，这唐善昔年在帝都之时，咱家也见过。那时此人唯唯诺诺，没看出还有谋反这个胆子。” 汪直说完，取出两个小白玉瓶，丢给林园。林园一笑，这可是西厂的秘药，好东西。就算他现在用不上，给老胡，朱林，还有柳影三人还是有用的，起码涨十年内力。 次日，附近州府发来三千精兵，由孙提督统领。有三千精兵在手，林园对这县里所有地方地毯式搜捕。同时命令衙役在各个村庄宣讲，百姓们可以踊跃举报。 只要发觉有人不寻常，或者鬼鬼祟祟，都可向官府举报。一旦核实，赏银十两。刚开始，老百姓们也不信。直到林园按照找人安排的托儿，先来个抛砖引玉，当众领了赏银。 这下子，一传十十传百，全县轰动。十两银子，中等人家都要干好几个月才能挣到。对于很多种地的苦哈哈来说，这可是一家人大半年的口粮，要是掺点菜和糠，十两银子买回来的粮食，一家五六口，可以吃一年。要说不眼红，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举报的人把衙门口排满。各种举报五花八门，衙役和捕快们累得满头大汗。不过他们都很有精神，也很耐心。 因为林园给他们每人每天，发了五两银子。说一千道一万，没有银子，谁肯给你卖力干？这个小太监出手大方，有信用，不会糊弄人。本地的衙役捕快，还有营兵们，对于林园都是心服口服，让干什么，都是欢天喜地的抢着干。 这一切，都被汪直看在眼里，不住暗暗点头。心想这小兔崽子，收买人心，倒是有一套。等到林园拿出六万银子，给孙提督的三千精兵发下去。包括汪直和孙提督在内，他们十六人，都有一份厚礼。这厚礼，自然是从唐善的府中抄出来的。 这样一来，孙提督也对林园赞不绝口。这小子，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出手大方，会做人哪。其余那十四个近卫，也都对林园特别客气。林园倒是无所谓，慷他人之慨，怕什么？ 不出三日，天龙会在本县的秘密分舵被揪了出来。舵主被林园当场生擒，严刑逼供之下，他招认了。那金印，圣旨，都是天龙会的东西。可是，他宁死也不说天龙会的主事者是谁。 这一番搜捕，共抓获天龙会一百二十七人，龙华会的二十七人，圆通教的十七人，本地的强盗地痞四百九十七人。林园只留下了天龙会的七个主要犯人。 剩下的这六百六十一人，统统被林园砍了脑袋。美其名曰，肃清本地邪教余毒。那些强盗地痞，有不少人并没有犯下人命。林园哪管那么多，都当做邪教徒砍了。 至于让他们招供，这容易得很。一通大刑下来，让他们是天龙会就是天龙会，让他们是龙华会就是龙华会。至于他们的家产，田地，通通没收。 田地加上唐家的，一共有五万七千亩。给衙役和捕快，每人分了十亩地。营兵的主要头目和李千户，邓县令也都有田地入账。剩下的四万三千亩，林园大笔一挥，分给本县的穷苦老百姓。 亦如湖山县的故事，前五年免租赋税，五年后，每年交三成。一时间，分到田地的那些穷苦人，恨不得把林园供起来。 在这些分到田地的穷人眼里，林园就是老天爷的化身，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林园自己倒不在乎这些，他在意的是，天龙会，背后到底是谁主持的，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要造反。 第88章 皆大欢喜 “咱家也是失算了。这帮天龙会的家伙，一个个都是死硬。七个主要人犯，都咬了舌头，就是不说背后主事者是谁？这天龙会，想不到在笼络人心这块儿，有几分本事。” 酒桌之上，汪直有些懊恼。他是真想着顺藤摸瓜，把天龙会背后的家伙揪出来。可惜，这个算盘没打成。 “汪公公，不必在意这些小事。如今唐善罪状坐实，唐家男丁十四岁以上七十七口，唐善在外地做官的三个儿子，也都被羁押。依照陛下的习惯，这些人等不到秋后，这几日就会有圣旨下来，了断此事。” 孙提督端起酒碗，他对此，一点都不在意。此次奉旨出京，自己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去哪里抓人，搜捕，都是小林公公一力主持的。 小林公公办事滴水不漏，雷厉风行，跟着他，最是舒坦不过。更何况，这次前来，几万银子入账，还有一些珠宝玉石，顶得上自己起码十年俸禄。 至于天龙会主事者抓不到，那不要紧。能策划谋反的，没有心思简单之辈。怕什么，迟早他们还会露出马脚来。 林园起身，给两位大人倒酒。孙提督看着林园，越看越喜欢：“小林公公真是你们西厂捡到宝，末将看来，不出十年，东厂必然被你们所压制。放眼东厂那些所谓的年轻俊彦，没一个能抵得上小林公公一个手指头。” 孙提督这会儿，可劲的给林园戴高帽子。林园嘴上不断谦让，坚持说这都是汪公公和赵督主的教诲之功。说到动情处，这家伙还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 两世为人的林园，在演技这方面，完胜汪直和孙提督这种官产老手。汪直被林园演得，十分受用。 至于孙提督，完全是打蛇随棍上。又夸了半天林园，说他做人不忘本，日后必成大器。林园又借助机会，大表忠心。反正核心思想就是坚定跟着汪直和赵忠贤走，以他们马首是瞻。 果不其然，第二天，帝皇秘旨就被送到。与孙提督所说，并无差别。唐家谋反，男丁十四岁以上满门抄斩，十四岁以下发到矿场服劳役。女眷统统发送到教坊司，连那位成了废人的唐大小姐也不例外。 这县里，不光唐家倒了，原本的大户，十不存一。为富者未必都不仁，但是其中大多数的钱财，没那么干净。 试问，那些富人，有几个是靠着自己勤劳聪明发家的。多半还不是各种投机取巧，官商勾结，官匪勾结等等。林园没心思管那么多，有毛病就顺道都宰了，家产充公就是。 反正严刑之下，说他们是龙华会还是天龙会，或者白莲教，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这番整顿下来，林园上缴国库十万白银，刨去打点各位的，他自己留下十万银子。 而汪直和在帝都的赵忠贤，是他重点孝敬对象。汪直给了十万银子，赵忠贤也有五万入账。所谓皆大欢喜，就是林园这种做法。 要发财，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吞。至于常山和尚，他也有五万银子入账。大和尚对此，很是满意。 “小林子，曹公公让我带几句话给你。他想问你，以你看来，权贵门阀，该如何解？”汪直放下茶杯，笑着问道。 “回禀公公。以属下看来，此事简单。有句古话叫做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权贵门阀，与世间万物都一样，必须常换常新。若是停滞不动，则会成为祸害，最终让天下失衡。” 林园很有眼力价，回答完问题，就赶忙给汪直倒茶。这个汪千户，也是深不可测的功夫。事到如今，林园面对他，仍然没有什么把握一定能赢。 “好一个常换常新，这句话有趣儿。咱家会把你的原话，如实禀告曹公公。这天下之事，尽管放手去做。你是厂卫的一把利刃，哪怕你把天捅破，西厂也是你的靠山。” 汪直拍了拍林园肩膀，林园心里暖烘烘的。这汪直，一直都是最器重他的人。说起来，不论什么事，汪直都是给他撑到底。 “你路上慢慢回帝都，就当游山玩水了吧。你收的那个女番子，叫柳影的，咱家看起来还不错。那是个好材料，你要好生调教，让她物尽其用。咱家这里有一对鸳鸯刀，也没甚用处。你拿去给她，做个赏赐也好。” 汪直取出一对银色的鸳鸯刀，交给林园。刀身上刻着一对鸳鸯，栩栩如生，刀刃锋利异常，吹毛立断。 第89章 添油 “奴家谢过公公。”自林园手中接过那对鸳鸯刀，柳影那冰山一样的表情，也有了一丝微笑。父亲是用刀高手，她对于刀也极为喜爱。习武之人，对于好兵刃，总是格外喜欢。 眼下，她也在慢慢试着修炼林园传下来的天蚕神功。在给父母上坟烧纸拜祭过后，她只想着跟随公公四处闯荡一番。公公对她的再造之恩，是这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何况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林园这个人除了在杀那些该死之人时冷酷无情外，他反而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这里没那么多礼法，从陈圆圆每天胡闹还活得好好的，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柳影隐隐觉得，这公公与其他人不同。他看待女子，似乎更加尊重。而不似别的那些老爷，把女子都当做货物一般。 “公公，那可是一对好刀呀。奴家呢？奴家呢？奴家每天跟着你这么辛苦，为啥没有赏赐呢？”这陈圆圆也许是内力越来越强的关系，整个人越来越飘，处处喜欢和林园胡闹。 “姑娘，查抄唐家，还有县里那些大户，老胡给你分了几万银子吧？你先把那些银子交出来，还有那一支百鸟朝凤簪。要是你都交给咱家，咱家保证给你一对，比那鸳鸯刀还要好的。如何？” “公公，你真是讨厌，总是那么坏。你就知道欺负奴家这老实人。奴家不和你要刀了，还不行嘛？” 陈圆圆反应可是快，带着香风跳到林园面前，抓住他的手，就是一阵摇晃，撒娇。一刹那，林园感觉一个头三个大。这大美人在自己面前晃，就算他是太监，有时候也很难扛住。 “一边去，莫要捣乱。”林园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坐到车尾去了。这辆新马车，是李千户和邓县令合伙给林园送的礼物。比起他原来被烧掉的马车，要大，宽敞不少。 经过这一次共事，邓县令和李千户二人，对林园死心塌地的追随。这两个人，自然也被林园纳入九皇子的麾下。只是警告他们，若是收黑钱太多，人头难保。 对此，两人一点意见都没。他们在官场，都没什么门路。这县令或者千户，做到死都有可能。如今突然抱了一棵皇子大树，那还不喜出望外。 马车车厢里，坐四五个人都宽敞。现在由于柳影还在恢复之中，这车厢自然是让给她和陈圆圆。老胡和朱林依旧在车辕那儿坐着，林园跟和尚，只有去车尾喝酒了。 “公公，不是贫僧要说你。你在县上，这一次大动屠刀，其中许多人虽有恶迹，却并不至死。如今倒好，都成了刀下亡魂。”常山和尚很善于见缝插针，努力说服林园，想让他的杀心少一点。 “和尚，每次喝酒之前，你总是要对咱家说教一通。这都成了下酒菜？小恶也是恶人，许多时候，小恶比起那些大恶，更让百姓难活。寻常百姓，不似你我这等有武艺傍身。他们能依靠什么？唯有国法而已。” 林园悠然喝着酒，此时的他，心情很好。远处传来马蹄声响，急速靠近中。先是三支长箭射向林园，随后那六七名黑衣人纷纷自马上亮出兵器。 长箭被和尚随手打落，林园手里的酒碗碎成块，随后被他弹出去。那些黑衣人从马上栽落。林园根本都不看他们，是死是活也不在意。 常山和尚叹了口气，低声念诵了一阵子往生咒。这小太监下手极黑，那几个人，很难留下性命。似这种刺杀，今天已是两拨。这幕后之人，倒是舍得拼。 林园换了一个酒碗，依旧在悠哉悠哉的喝酒。在他看来，这些来送人头的家伙，就是一个个经验包，打怪升级用的。最好多来点，自己最近这暗器的准头，越来越好。 自己毁了那么多人的饭碗，自然想要他的脑袋。这也无可厚非，只是，这种添油的战术，没什么用。来几个高手，痛痛快快杀一场。让这些家伙明白，葵花在手，天下无敌。细说起来，还是飞针一类的暗器，用起来最合适。 杀人于无形，难防难挡。突然，林园脑海里出现了前世武侠电影中那个拿着绣花针的美人形象，不禁一阵恶寒。人家那是美人，可以那么做。自己可不行，那么做，就成了人妖了。 第90章 重回帝都 帝都巍峨的城楼，在夕阳里披上了金光。林园走在吊桥上，人有点恍惚。想当初从帝都出来的时候，可是逃出来的。不知道二档头现在如何，许久没有他的消息。 当初如果不是二档头出力相助，让他前往海天关，他可能早就投胎去了。毕竟葵花宝典要练成，也需要时间。除了林园与和尚，剩下的几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帝都。 帝都之繁华，车水马龙，摩肩接踵，让几个人目不暇接。尤其是陈圆圆，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眨个不停，左看右看的。 这幅情景，让林园想起了一个前世书里描写的场景，刘姥姥进大观园。前世见过更繁华的城市，对于眼前的这街景，林园实在提不起来什么兴致。 何况街道上不时就传来骚臭气味，总有仆妇当街洗刷马桶。更有甚者，还有不少人当街大小便。这时候的人们，外面都有袍子。所以，只要找个犄角旮旯，就地一蹲，便可不用管外面有多少人在走路。习俗这般，不论男女，老幼，皆是如此。 这还是没有下雨，要是下雨天，雨水混合屎尿，那味道，足可以把人臭晕过去。这只是林园的感觉，对于胡一青等人，那就不一样了。帝都的繁华热闹，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帝都最好的云归客栈，院里绿树成荫，曲径通幽，假山池塘凉亭都不少，妥妥一处私家园林。云归客栈一共有十二处院子，这里入住，必须包下一处院子，最少一月。一月一千两银子，可谓天价。 这院里有五间正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林园说起来，他倒是有一处大宅子，在那边空着。就是以前的林家旧宅，朝廷现在也发还给他了。林园都没去看过，他准备明天让老胡去找个牙行，把那宅子卖掉。他一个孤家寡人，要那么大宅子作甚？ 反正现在也不缺银子，住在这云归客栈，多么舒服。这里来服侍的伙计，清一色的俊男美女，个个知书达理。院中的大梧桐树下，林园与常山和尚坐在那里下棋。林园的棋风如人，大开大合凌厉无比，很喜欢兵行险着，孤注一掷。 而常山和尚，极善于防守。下起棋来，绵绵密密，让林园步履维艰，苦闷异常。一连五局下来，林园一局未赢。 柳影自己占了一间正房，她需要练功，安静是第一位的。常山和尚，林园，陈圆圆各自占了一间。胡一青不喜欢正房，他自己挑了一间厢房住下。剩下那间正房，便宜朱林了。 清炖元鱼，红烧鲤鱼，烤羊腿，红焖肘子等等，林园让客栈厨房送来的，都是客栈的招牌菜。客栈还有招牌陈酿，三十两银子一坛，据说是十年陈酿。林园一口气，就要了十坛。 住在云归客栈，不用担心安全。这客栈的东家，是一位绝世刀客，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他的表哥，就是长春王卢杰，那可是有封地的八大藩王之首。 故而，这云归客栈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这也是林园选择在此入住的原因之一，毕竟他也不想进入帝都，还被无休止的刺杀困扰。 陈圆圆今天兴致颇高，亲自下场，为众人跳舞。尽管没有乐师伴奏，她的舞姿依旧如天女下凡。一段舞跳过之后，她喝了一碗酒。 随后开口了一记小曲，声音婉转清丽，加上她内力高深的关系，附近几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等她唱完，众人鼓掌称赞。在这时，院外有人叩门。 老胡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位青年书生，一表人才，文质彬彬。书生手拿折扇，身边跟着两个书童。一个书童拿着宝剑，另一个书童端着一个红色锦盒。 “在下崔金鹤，求见此院主人。”书生说话非常客气，面带微笑。胡一青只好把他请进来，书生一眼就看到那边的陈圆圆。那一刻，他双眼放光，就像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崔公子，你与咱家素不相识，不知此来何意？”林园放下酒碗，陈圆圆见状，特别乖巧的过来，给他捏肩。一见陈圆圆给他捏肩，崔公子的表情有那么片刻的不悦。 “在下想求购这位美人，白银一万两，不知你可否割爱？”在崔金鹤看来，这美人应该就是个侍女，既然是个侍女，那就直接用银子砸，就好了。先拿一万出来试试水，要是不够，再拿几万出来。此女真是倾国倾城，不论如何，必须得到。 林园听这话，就是一皱眉。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林园在心里默念了三次，还是有点心累。他扭头看了看陈美人：“有人出一万银子，要买你。你意下如何？” 第91章 强买 “呜呜！公公，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奴家不会离开你。”陈圆圆反应迅速，立刻抱着林园胳膊，摇来摇去，不停的撒娇哭闹。这小女儿姿态，把一个崔金鹤都给看傻了。 他是帝都门阀崔家的长子长孙，父亲是工部尚书崔春。他已经中了进士，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在这帝都之中，可以横行无忌。 他看上的女子，从来都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手里。眼前这个绝世尤物，一颦一笑都勾动他的心弦，让他痴迷。 “五万银子，还请阁下割爱。在下帝都崔氏之人，日后若有用到在下之时，在下必定不会推辞。”五万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在帝都，这也是一笔巨款。五万银子买一个侍女，说出去都会轰动京城，传为一段佳话。 “看看，你又涨价了呢！”林园对陈圆圆说道。常山和尚叹了口气，他对眼前这种场景，不太适应。故而他先起身，回了客房。那书生武艺应该不错，但是对于林园来说，不值一提。 常山和尚觉得，林园也吃不了亏，他留下看这闹剧，也没什么用处。而老胡和朱林两个人，那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儿。两个人端着酒碗，吃着肉，看着戏。 “讨厌，你又欺负奴家。”陈圆圆说着，娇躯直接钻进林园怀里。软玉温香抱满怀，这让崔金鹤血脉喷张，心里恨不得把林园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此等美人，岂可明珠暗投？ 而林园此刻，心里居然也有了一点小火苗。还好，被他瞬间强烈暗示自己，一个太监想干什么？这强烈的暗示，直接把火苗熄灭不说，还让他的心，更加冰冷。 以陈圆圆这种久经风月场的老手来说，展示魅力恰到好处。她就是故意的，她想看看，这个公子哥儿，还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十万银子，把她的卖身契拿出来吧。”崔大公子也真是身家不菲，他说完，那个捧着锦盒的书童转身往外跑，不多一会儿，他就拿着十万的银票回来了。 拿下这个美人，他信心十足。这可是十万银子，帝都前年最红的花魁，也不过三万银子就赎身了。如今他一次拿出十万银子，在整个帝都风月场，他都是让人高山仰止的存在。 这次，还没等林园说话，陈圆圆主动亲了他一下。哭唧唧的说道：“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除非天塌地陷，海枯石烂，不然，奴家就是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 林园心里哀叹，幸好他是个太监。不然这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他也不是对手。那边的崔金鹤，呼吸都有点急促了。他就不信，林园还不乖乖把人交出来？ “崔家是谁，咱家没有兴致了解，也不想知道。这帝都百万人聚集，什么李家，王家，张家，赵家的，多如牛毛。崔公子，还请收回你的银票。这美人，咱家不卖。”林园面色沉下来，下了逐客令。 “本公子才看出来，你竟然是个阉狗。今日本公子银票可以拿回去，但是这美人，你不卖也得卖。”崔公子从另一个书童手里接过宝剑，拔剑出鞘。这时，外面又进来四个护卫。 “崔公子，你要感到庆幸。今日你是在这云归客栈，咱家卖东家一个面子，留你一条性命。”林园感应到院外有一位高手，内息悠长，功力极深。想来就是那位客栈主人，绝世刀客。果不其然，一个白衣中年人走进来，他手里抱着一把长刀。 “多谢林公公，多谢林公公。小店招待不周，让公公被外人打扰雅兴。这样，小店给公公延期一个月，不收房钱，如何？”刀客店东说话很客气，他也是消息灵通的人物，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小太监，是个什么样的杀星。 “崔公子，你喝多了，不能在此胡说八道。带着你的人，快快离开。今日看在汝父亲的面子上，不再计较此事。”刀客店东对于崔金鹤这位贵公子，可没那么客气。 他心里在想，如果你这纨绔要是知道，对面这个你刚刚骂的阉狗，把你堂兄崔大将军，打成废人。你肯定不会这么淡定，在这里戳着。真是无知者无畏，唉。 第92章 生死文书 看到云归客栈的掌柜，崔金鹤没话说了。这位掌柜，他还不能得罪。父亲说过，让他少惹这人。崔金鹤压住火气，冲刀客店东拱手为礼，转身带着手下离开这院子。 刀客东家也没停留，冲林园抱了抱拳，出了院子。眼看着好戏还没开锣，就已经散了场。胡一青和朱林不太乐意，他们等着看热闹呢。 谁曾想，这热闹被人搅和了。但经过崔金鹤这么一闹腾，众人的兴致也散了。各自回去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梳洗完毕，用过早饭，林园前去西厂。至于老胡他们，则是早早去了帝都坊市。每个人都有大把的银票，不花留着作甚？ 尤其是陈圆圆，这女人，不论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是喜欢购物的。她竟然把在屋里练功的柳影都给拉了出来，两人坐上客栈的马车，去了专卖胭脂水粉之地。 林园一进西厂大门，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架势。一个护卫过来躬身问道：“可是林公公？” “正是咱家。” “督主和千户大人都在练武场，传话过来，让你一到就赶快过去。”林园跟随护卫来到练武场，这是一处独门小院。细沙铺地，角落里有三排兵器架子，也有石锁一类的器具。 院中两拨人正在对峙，而汪直一看到他，就冲他招手。汪直身边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林园依稀有点印象，那是西厂督主赵忠贤。 在他们对面的那十几个人，穿着东厂的服饰。这是怎么回事？东厂上门来踢馆？林园一边琢磨，一边向赵忠贤和汪直行礼。 “赵公公，这就是你西厂一直吹捧的青年才俊，林园么？不知他与刚才那三位才俊比起来，怎么样？”说话的，也是一个老者，看上去，比赵忠贤威风得多。 “刘公公，你猜得不错，他正是林园。”赵忠贤始终面带微笑，哪怕之前他派出的三个人，都被人打伤，他是在笑。对于东厂这种找上门耀武扬威的行径，他也是在笑。 在他脸上，那微笑，就像面具，被固定下来。林园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三个青年，脸色都不太好，其中一个还托着胳膊，貌似受伤不轻。 “林园拜见刘督主。”林园上前两步，对东厂督主刘金施礼。 “年纪轻轻，小兔崽子功夫不错。不知你们谁想与他切磋一下？”刘金回头看着他带来的四个青年。林园记起来，自己还没出帝都的时候，东厂偶尔也会有人过来切磋，都是这般做派。只不过，在他印象里，西厂貌似没怎么赢过这种切磋。这次，轮到他出场了。 “刘督主，下官不与旁人切磋。刀剑无眼，死伤在所难免。东厂与西厂，都是为陛下尽忠，同室操戈反为不美。”林园的话，让身后的汪直笑了。这小兔崽子，不论什么时候，他都要占个上风头。 “那依你之言，要立下生死文书可否？”刘金面色微沉，语带不悦。 “若是立下生死文书，签字画押。动起手来，各凭本事，若有失手之处，生死各安天命。”林园一点都不畏惧这位东厂督主。前世的灵魂就算在这个世界，也是轻易不会低头的。 “赵忠贤，你的意思呢？”刘金把目光投向他的老对手。 “呵呵，年轻人总是要有一点血气。若是督主无异议，那就立下一份。”赵忠贤依旧面带微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启禀刘督主，下官的意思是，他们四人，可以一起上。下官虽不才，但是对付这种土鸡瓦狗，也不费什么力气。” 林园这句话，真是把那四位东厂优秀青年激怒了。其中一个最高的，当场就亮出了兵器，那是一对鸳鸯钺。他们都是被东厂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都是武道天资绝佳之辈。 自从入东厂以来，也都破获过几次大案，个个都是信心百倍，前途光明。此番前来西厂，也就是耀武扬威一通。在东厂眼里，西厂的人，多半都是软柿子。林园没到来之前，那三个西厂青年，也都不堪一击。 “你们四个，可是被人家看到门缝里去了。那就成全他一次好了。”刘金发话，那四人自然听从。四对一，要是还打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脸面留在东厂了。 汪直亲自书写文书，拿给双方督主过目后。林园都没看，很痛快的签字画押。他不需要看，汪直是不会坑他的。 那边东厂四位，也都按了手印，写下名字。这文书，正式生效。林园把腰间的玄虎剑接下来，先放在一旁。纵身跃起，自旁边树上，折下一节带着绿叶的枝条。 随后缓缓走到场中央，笑对四人说道：“四位，请吧。一起上来就是，省得费工夫。”在场中众人看来，林园这骄狂，已经到了天边。 第93章 重要的是过程 枝条上的片片绿叶激射而出，那位拿着鸳鸯钺的东厂高手第一个中招，绿叶自他左眼射进去，后脑穿出。林园手里的枝条晃动了几下，剩下的三个东厂高手咽喉爆出血洞，倒地而亡。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刘督主，似这等废物，你们东厂留着，不是糟蹋粟米么？留着何用？”林园这话字字诛心，刘金再好的涵养，也受不得这个侮辱。 暴怒之下的刘金，身形纵起，却立刻落下。原因是赵忠贤动了一下，两个以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对了一掌。赵忠贤落回原位，好像没动地方。 刘金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而再看赵忠贤，脸上微笑依旧：“刘公公，林园这小兔崽子，嘴太臭，咱家会罚他半年俸禄，给你出气。这天下，始终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你我，都已经老了，又何必逞血气之勇？” 刘金看着面前的赵忠贤，从入宫那一天起，两人就不对付。偏偏他和赵忠贤，还是一同净身入宫的。这个从始至终笑嘻嘻的赵忠贤，一直都比他落后一步。 他执掌东厂，赵忠贤也执掌了西厂。这些年，多数时候，西厂都被东厂压得抬不起头来。可赵忠贤笑容依旧，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从来不生气。 以前也交过很多次手，都是他稍逊一筹。直到方才，他才恍然大悟。这赵忠贤，一直都在藏拙。 “今日之事，他日定要讨个说法！”刘金让手下抬起尸体，匆匆离去。林园站在一旁，静静旁观两个老阴货斗法。最终他发现，还是西厂赵忠贤胜出。这老家伙，一直扮猪吃老虎，忍得够深。 “小兔崽子，功夫真俊哪！”赵忠贤笑骂了他一句，让众人散去。赵忠贤带着他和汪直，回到后堂。 “话说起来，至少十二年，我西厂从未像今天这般扬眉吐气。这都是林园的功劳，果然后浪推前浪。” 赵忠贤笑着感慨了两句，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箱子，交给林园：“这里面，是咱家和汪直一点积蓄，不算多，一百八十万两银票。你是一个花钱精，拿去吧。” 林园接过这个箱子，有点发懵。他不知道赵忠贤为何如此，要说是奖赏，这奖赏也未必重了点。不过他转念一想，有钱不花，死了白搭。 “谢过厂公。”林园大大方方道谢，把箱子放到一旁。 “咱家就说，你这小兔崽子，不会推辞。汪千户还不信，他与咱家打赌，你让咱家赢了一千两银子。汪直，你可是认赌服输？”赵忠贤笑问汪直。 汪直点了点头，拿出一千银票，放到赵忠贤面前：“属下认赌服输。林园这小兔崽子，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见钱眼开的主儿，不好对付。” “朝廷有一件案子，悬了三年多。这是一件大案，甘凉行省三十七户人家被灭门。此前大理寺，督察院，刑部这三法司，各自派出两名得力官员，东厂的理刑百户也带着几个档头跟去。一查就是两年，只推测出是邪教所为。大理寺的官员不服水土，病死在那里。刑部的官员失足掉入河中，督察院的官员最是奇怪，无病无痛，暴毙而亡。东厂的理刑百户死于仇家暗杀，连带几个档头，只有一人活着回来。” 赵忠贤顿了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帝皇震怒，要三法司继续查办此案。然而三法司互相推诿扯皮了一年多，才定出一个新任的刑部侍郎出来再去。”赵忠贤说到这里，看了看林园，没再往下说。 一旁的汪直接过来话头：“此次，你是曹公公点名要去的。对于这件悬案，你若是去了，有何办法？” “回禀厂公，汪千户。属下认为，这世界，从无什么悬案迷案之说。”林园冷声回答。 “有趣，你说说看。”赵忠贤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案子既然是人干的，就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循。之所以有悬案，要么是办案之人没有尽力，要么是有旁人插手此案。上策自然是去了仔细查访，深思熟虑，找到幕后犯人。可这世间，上策多半无用。下策，才是王道。凶手找不到，那就把干扰办案的人揪出来。帝皇和天下百姓，都是要一个合情合理的交待。属下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那你准备如何给出这个交代呢？”汪直越听越有兴趣，他想知道林园具体如何去做。 “如同属下来京路途之中处理唐善一案所作那般。给百姓重金悬赏，揭发举报身边一切行为反常，或是有罪之人。收押之后，严刑拷问。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林园，你这样做，未免有草菅人命之嫌？”赵忠贤还是那样笑呵呵的，看着他。 “厂公，草菅人命又如何？既然要属下去，那就是要给天下一个合理交代，给甘凉行省的百姓一个安宁之地。以雷霆之力震慑宵小，让所有人都明白，只要犯案，必死无疑。天下有了交代，甘凉之地的百姓有了安宁。枉死几个，又有何妨？更何况，这等刮地三尺，什么案犯找不出来？”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着实不凡。可是你要想清楚，甘凉行省，地处边疆，许多部族杂居，民风彪悍，匪患也不少。一旦激起民变，小心帝皇把你人头借去，平息民愤。”赵忠贤出言提醒他。 “多谢厂公提醒，属下谨记厂公之言。”谁管他什么部族，若是违犯国法，统统宰了。林园心里可不在乎这些，既然加入帝国，那就勉强算作我族。若是危及国家，统统宰了。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赵忠贤没有多留他，汪直倒是有事找他。两人上马，来到京西一座小山下。这里山清水秀，树木成荫，倒是个好地方。放眼望去，数百座青石墓碑整齐排列。 “林园，这里是西厂的墓地。只是埋葬那些不被家族收录，进不了各自祖坟的可怜人。西厂成立三十年，光是这里，就有六百二十七位。咱家知道你，一直想见秦英和秦宇两位档头。现在，咱家带你来见他们。”汪直下马，用马鞭一指不远处，那里的两座坟茔。 “秦氏兄弟在一次办案之中，不幸被伏击身亡。这事就在四个月前。是咱家一直压着消息，不想你分神。” 林园有点恍惚，看着面前两块并立的青石墓碑，上面都只写了一个秦字。本想着这次回到帝都，好好感谢一下他们。起码也要在一起把酒言欢，毕竟许久不见。可惜，这一切，都不再可能了。 “这是他们两兄弟，放在咱家这里的银票，不算多，二十五万两。两兄弟曾对咱家说过，这些银子是留给你的。若有不测，就让咱家给你。他们的家人，早都安排妥当，隐姓埋名生活，衣食无忧。” 从汪直手里接过那摞沉甸甸的银票，林园心里满是苦涩和愤怒。秦家兄弟都是高手，是什么的伏击，让他们死于非命？ “那次伏击，有些古怪。依照咱家的直觉，必然是董家出的手。董家恨你入骨，比起李家，他们更恨你，也隐藏的更深。你也不必难过，不论西厂，还是东厂，都是帝皇的眼线和刀子。咱们这些人，本来就遭权贵豪门忌恨。也是同样，权贵豪门，也是咱们的猎物。寻常百姓犯案，不过血溅三五步而已，自有三法司去查，去审。可若有危害皇权，危害朝廷之事，那自然是厂卫出手。” 汪直神色淡然，走到他这一步，生死早就看开。活着，就飞扬跋扈，恣意而为。死了，那就是臭皮囊一具，埋与不埋，都与他无干。 “这笔账，属下记下了。”林园恢复过来，在两座坟前，行礼祭拜。他们死了，可是这账，要留给自己。自己还活着，自然也有空慢慢去算。 “林园，你可知为何，似咱们这些残缺之人，要如此舍生忘死，为那虚无缥缈的皇权？实际上说起来，那宝座之上是哪位帝皇，与咱家这些阉人何干？咱家没有妻子，没有儿女，阉人之身，也无法拜将封侯，也不能拜相。咱家这些人，一辈子都在阴沟里，见不得光。” 今日的汪直，似乎感慨颇多。也许是平日里，没什么人可以说话的缘故。而他与林园，十分投缘。平日里，两人相隔甚远，也没什么谈话的时候。 “属下不知大人如何去想。属下只是觉得，扳倒那些无法无天的权贵，给平民百姓喘一口气的机会。这件事，有趣得紧。至于皇权，谁登基，那是天命之事，与属下无关。” 林园从没想过杀光或者推倒所有的权贵，他就像猛虎，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伺机寻找合适的猎物罢了。太多的事情，不一定都需要一个清晰明确的结果。哪怕他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他也要明白现实。 凭他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很多的。更不可能，让这个世界翻天覆地，改头换面。但是他，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追求到自己的快乐和成就感。 就好像，此前在宁武军，在那些蛮子的京观前，军卒们冲他高呼厂公威武一般。那种时刻，太让人着迷。 “你这小兔崽子，倒是比咱家还想得开。曹公公很看好你，陛下也很看好你。陛下裁撤了原本的神机营，现在成立新的神机营。这神机营，孙提督统领，满编六千人。按照规矩，需要一名监军。孙提督自己向陛下奏请，陛下也已恩准，由你来出任监军。”汪直取出一枚金印，丢给他。 “这神机营，可是要随属下前往甘凉行省么？” “那是自然，甘凉行省那种地方，不多带一些人前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汪直笑了，他越来越觉得面前这小兔崽子对胃口，尤其是那份杀伐果决。好好培养这小兔崽子，肯迪会有更多的豪门倒霉。 “多谢大人。”林园拿着这颗金印，心里安定多了。帝皇这老家伙，总算给了实惠，不能天天忽悠傻小子玩。等林园回到云归客栈，已是傍晚。那几个出去逛街扫货的，也都收获满满。 陈圆圆最是夸张，居然拉了一辆马车回来。林园看着那一马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忙得满头大汗的伙计。他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个叫什么双十一的民间节日。女人，这种生物，实在太可怕了。这辈子成了太监，也不都是坏处。还是那句话，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林园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大堂。等来到大堂，发现这门口排得队伍老长，起码一二百人。仔细一看，常山和尚坐在那儿，正在给一个病人把脉，那病人的额头上，还插着三枚银针。 不一会儿，和尚拔下银针，拿起纸笔写了药方。那病人千恩万谢，出去了。立刻又坐进来一位老妇人，请和尚诊脉。义诊？林园来了兴趣，搬个椅子，坐到和尚身边。 “有劳公公，为这位老夫人，输入一分内力，打通她淤塞的经脉。”和尚倒是一点不客气，直接把林园当成工具人使唤。林园也不在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内力极强，但是只用来打架杀人。还从未用内力来救治过别人，这也是一种新奇体验。并且在于内力细微运用上，也大有提升。 和尚有林园帮忙，效率提高了不少。一个多时辰下来，外面的病人，居然治得差不多了。等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林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救人，比杀人更累。和尚也累得不轻，坐在一旁喝茶：“公公，救人这感觉如何？” “不好，还是杀人，对咱家来说，更爽快些。”林园摇了摇头，笑道。 第94章 从龙之臣 生平街甲三十七号，这是刑部新任侍郎杨毅的宅子所在。林园带着朱林，站在朱漆大门前。门楼上悬挂着大白纸花，仆人也带着孝。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杨家有丧事？ 林园还在琢磨，一个老管家出来，躬身说道：“林公公请，我家老爷在书房等候。” 等进入院子，更是看到院中搭着一处灵棚，里面停放着一具棺材。棺材前面，还摆放着大铜盆，里面有不少没烧的纸钱。 “贵府可是有人去世？”林园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公公，无人去世。这是老爷自己让人布置的，说是他这一去外地，多半是要躺着回来。他连家产如何分配，都已经安排完了。”老管家一边摇头，一边解释。 书房门口，杨毅戴着一顶孝帽，腰系麻绳。 “林公公，欢迎。公公驾临，蓬荜生辉。公公在海天关，统兵为帝国开疆扩土，实为官员楷模。”杨毅这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就像丢了魂一样。 “杨大人，你这是为何要给自己先安排后事？” “唉！不瞒林公公，这次领皇差前去甘凉行省，那跟去送死一样。可笑在下钻营几年，花了不少银子，走董家门路，才得到这个什么刑部侍郎。谁知道，在下上任，就是去为了大老远送死。” 杨毅说到这里，不胜唏嘘。想起这些年，自己省吃俭用，恨不得把家底都拿出来。四处跑关系，送礼，好不容易搭上董家。又等了一年多，小心看人家的脸色，这才得到了侍郎的位子。 这有什么用呢？自己上任刑部侍郎，还没等大展宏图，就被推举去甘凉行省，审理那案子。他娘的，那案子根本审不了。大理寺，督察院，都不肯再派人去。刑部本来也没人，谁知正好自己上来，这就有人去了。让他再拿钱出来去疏通，这也不可能了。哪有那么多钱可用？ “杨大人不用这么说，也不必垂头丧气。谁说去甘凉行省，就是送死？此番，有咱家跟随你前去，办理此案，你怕什么？” “林公公，你与在下不同。在下还是劝你，赶快花银子，找人疏通，把这差事，让给别人去。甘凉行省，是李阀的地盘。那里的案子，查不得。” 杨毅一边说话，一边摇头，貌似心若死灰。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官场笑话，想升官，天天想升官，总想着当个侍郎，以后哪怕告老还乡，也能光宗耀祖。在家谱上，也可以重重写上一笔。 可是，老天在拿他开玩笑。这侍郎是当上了，差点倾家荡产不说，想以后告老还乡是不太可能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是这辈子的写照了。可是自己死在任上，朝廷也没几两抚恤银子。 自己一死，剩下这一妻两妾，孤儿寡母，岂不是任人欺凌？自己出身这杨家，也没有别的官员，就自己一根独苗，家族那边，也是指望不上的。 “杨大人，圣命难违。这是五千银子，你先拿去做个安家之用。此去甘凉，不过审查案子而已，没那么危机重重。只要你听咱家的，咱家保你来去平安。” 银票，果然是最好的镇静安神药物。杨大人看见银票，情绪果然好了一些。都说这小太监，出手大方。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这小太监出手就是大方，好人呐。 “你我同去，在下必然要多多仰仗林公公。只要林公公让在下能活着回来见到父母妻儿，在下保证对林公公言听计从。”像杨毅这种临时被抛出来顶缸的炮灰，他没那么多操守可言。 读书人是有傲气，那都是衣食无忧时装出来的罢了。真要祸到临头，你看看，有几个，能有什么傲气的。什么瞧不起阉人，绝不与阉党沆瀣一气。为了自己一世英名，也要跟阉狗划清界限，那都是说说罢了。酒后谈资，谁都行。 眼下不是那个时候，真刀真枪要人命的地方，再去相信那些屁话，那就是真傻了。杨毅不管那么多，先活着回来再说。哪怕回来，把侍郎给他罢免了，那也没关系，起码，还有条命不是。 收下银票，杨毅对林园的态度就客气多了。他的脸上，也不再是那种等死的样子。他让厨房摆酒，与林园饮酒闲谈。闲谈之中，林园发现，这杨毅虽然胆小，怕死。可这人学识，还是不错的。这人，也多少还有几分良心在，虽说无用，却并非那种恶官。 “杨兄，你也知道，这官场之上，无依无靠，那可走不远。” “贤弟此言正是，可惜，似我这种寒门子弟，哪有什么依靠？” “杨兄，你觉得九殿下如何？”林园又开始为九皇子招揽，九皇子那边，人单势孤，求贤若渴。 “林贤弟，实话实说，你也别生气。这太子之位，大殿下，三殿下，两人希望都很大。至于九皇子，那是没什么希望的。他能捞到那个亲王，也都是沾了你和周大将军的光。”杨毅是不会看好九皇子的，他的看法，也是大多数官员的看法。 “事在人为。若是小弟为九殿下招揽杨兄，这次平安回来，九殿下可以保证你，坐稳这刑部侍郎之位。” “此话当真？” “九殿下去海天关时，也无人相信他还能好好的回来。他不是一样，晋升亲王，还要风光回来么？”听了林园的话，杨毅沉吟不语。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事在人为，是不假。若是九殿下此刻权势滔天，也不需要招揽他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与否，还不一定呢。 答应他，先捞点好处再说。若是平安回来，九殿下兑现诺言，那就跟着他赌一把。若是他不能兑现诺言，自己坐不住这侍郎，自然也不用再看九皇子。 “我是相信林贤弟的。既然林贤弟看好九殿下，那我也愿意跟随，做个从龙之臣。” “杨兄，殿下绝不会负你。这份安家银子，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殿下一点心意。”林园拿出两万银票，放在桌上。看到这两万银票，杨毅的心情一下子阴转晴。管他那么多，有这些银子，孤儿寡母生活起码不用发愁。 第95章 练兵 “真没想到，鄙人还有来帝都这一天。原本以为，这辈子老死在海天关外。世事变化无常，无常啊。”李德才坐在云归客栈小院里，喝着被作为贡品的茶叶，连声感慨。 他没想过要来帝都，可是李善大掌柜点名要他来帝都。至于理由，就是李德才以后跟着林园。抱住这个财神爷，一定要抱住。 谁也没有想到，林园在来京的路上，还干了一票。整顿了一个县，又抄了许多人的家产。李善大掌柜知道这个消息，痛定思痛后，决定让李德才就跟着林园。 做个跟屁虫，林园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当林园知道这个来意后，他是非常欢迎。用他前世的知识来说，这就相当于个人专属客户经理。难怪望海楼赚得银子多，他们看人这眼光，是真准。 李德才带了八个伙计过来，按道理呢，望海楼自然有他住的地方。望海楼分支遍布天下，帝都自然不会缺。可是当他知道，林园的客栈小院，还有厢房空着后，就不客气的直接带着伙计住进厢房。帝都吃喝花费不低，省几个银子，都是自己的。 “李掌柜，辽东县城的作坊运转如何？你上次说的新式火枪，能否造出？”林园的问题，其实也是李德才关心的地方。 “林公公，新式火枪可以制造，目前来说，一天可以打造十支。一支要卖六十两银子。” “这个产量，低了一些。李掌柜，这是十二万银子，打造两千支新式火枪。再准备一百二十门红衣大炮。”林园的话，让李德才端着茶碗，愣住了。 他心中有如擂鼓，突然之间，这小太监买这么多火器做什么？莫非，莫非，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对啊，他一个太监，造反当皇帝有什么好处？那是在给谁打江山？难道他找到了长生不老药。 这简直是胡思乱想，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那不是他造反，难道是九皇子要兵谏？这宁武军离帝都数千里，想千里突袭帝都，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九皇子脑袋烧坏了，想这么干。也没有几个傻蛋，会有这么鲁莽跟随。这不是自投死路么？ “李掌柜，你想得太多了。陛下圣明，裁撤原本的神机营。重新建立的神机营，咱家是监军。”林园把那枚监军大印拿出来，特意放在李德才手里。接过这亮闪闪的金印，李德才终于恢复平静。 难怪，这小太监是又高升一步，竟然入了帝皇心腹之列。这神机营，接下来可是需要大量火枪，火炮。不行，得修书一封，请大掌柜加紧，去罗刹国多挖能工巧匠回来。 嘿嘿，这次可得跟紧了。小太监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去了。他去哪里，抄家这事都少不了。抄家才是发财致富第一等，尤其是那些大户豪族，抄一次，吃好几年。 “恭喜林公公，火枪与大炮之事，公公不用操心。鄙人这就去安排，大掌柜早就放下话来，望海楼对林公公有求必应。”李德才这也是打了包票，就差拍胸脯表决心了。银子给足，什么都好办。望海楼是什么地方？有银子，让大掌柜来给你推磨，都易如反掌。 安排好李掌柜，林园来见孙提督。其实，孙提督昨日就派人来请，林园一直拖到今日才来。孙提督在原本的神机营，如今这里，辕门外边上百人排队，大半都是一些管家，手里拿着礼单，身边的家仆赶着骡车，或者挑着担子。 这些人被门口的卫兵挡住，进不去。林园自然不会被拦住，等他进入大营。才发现，这里面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一路来到中军，孙提督正在门口等着他。 一见他过来，立刻上前，亲热的挽起手臂，有如老友重逢，笑呵呵把他请进去。里面备好一桌丰盛酒菜，就在等他前来。 “贤弟，终于等到你这大忙人前来。愚兄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不说，外面你也看到了。帝皇一道旨意，原本的神机营裁撤，人都编入其他卫所之中。这偌大神机营，现在只有愚兄一百亲兵在这里撑着场面。” “孙兄，你我不必如此客气。按照旨意，咱家只是个监军。这如何招兵，训练，都是孙兄一手负责才是。这一杯酒，小弟自罚，小弟本应昨天就到。” “兄弟，我本就是个粗人，也不和装文人那一套了。不瞒你，我已专程派人给周大将军送信询问。周大将军回信极为简短，意思是都听你的就好。我相信周大将军为人，他光明磊落，不会坑我。” 孙继龙这个人非常直爽，他直接拉起林园，想让他坐在主位之上。林园坚辞拒绝，这主位他可不能做。别看人家说得多么诚恳，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 “兄弟，外面那些送礼的，该如何处置。自打接到旨意以来，这些人几乎每天都在，就等着我收礼，给他们家的子侄安排一个位子。”提起外面那些送礼的人，孙继龙一个头两个大。要是全都轰走，他也怕得罪不起某些豪门。 “这有何难？有多少收多少。自从六品校尉起，都要比市价贵上一千两银子。”林园所说的市价，是指在帝都各个衙门跑官的要价。 “都收了？”孙继龙有些怀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给林园倒了一杯酒，又问了一遍：“都收了？” “对，都收了。一个不落。”林园撕下一条鸡大腿，啃了起来。这鸡炖的不错，十分入味，肥而不腻，还很香。 “好，那你说都收了，我就都收。听你的。”孙继龙以为林园是在考验他，刚才说话的真实份量。孙继龙叫过来自己的师爷，对他吩咐了一番。那师爷领命，出去安排。 “礼物好收，可是接下来，这些礼物怎么安排？还有那些人，该如何对付？那里面，有不少，都是各家不成器的纨绔啊。”孙继龙想起来，以后自己的神机营，里面都是这些不着调的二世祖，哭得心都有。 “收下的礼物，咱家来安排。至于那些人，答应给他们什么位置，就给他们什么位置。大哥，你不要怕，更不用担心。进来之后，按照咱家制定的训练章程，你狠狠操练他们就是。有军法在，铁面执行，死伤勿论。” 林园笑得有些阴险，这让明白过来的孙继龙，后背都有点冒凉气。心想这小太监，是真阴哪！难怪周大将军让我一切都听他的就好。此话果然有理，这事让俺这大老粗处理，就得活活愁死。 嘿嘿，说的没错，进来怎么操练，还不是俺说的算？扛得住的就活，扛不住，死了那是命薄。能干的，就留在那个位置，不能干的，就撤下去当小卒。至于得罪那些家族？不收，不也是把他们全都得罪了么？ “大哥，兵部发来的军械，多半无用，留在库房就好。咱家已经让海天关的作坊，全力生产新式火枪和大炮。这一份火枪兵操典，你可要熟读。接下来如何操练这些兵丁，还要靠大哥出力。” 林园拿出一本薄册，郑重交给孙继龙。孙继龙好奇的接过来，早就听说林园有自己独到的练兵之术。今日，总算得到。 “还有，大哥需要征集三千流民，给他们发饷，与神机营相同。一样训练他们，其中精锐，可以补入神机营。对外，就说是随军民夫。”对于林园这个有些奇怪的要求，孙继龙也没多想。 军饷，他不操心。这是小太监的事情，凡事都他做主，这自然也不例外。两人这一顿酒，吃得酣畅淋漓，越谈越投机。待林园离开神机营，已是太阳偏西。 孙继龙动作很快，不过两天功夫，就已经把那些纨绔子弟，都招进兵营，还附带招了三百兵卒。如今这些人穿着崭新的盔甲，顶着大太阳，在校场上纹丝不动的站着。 在林园到来之前，他们就站了快半个时辰。林园站在点将台上，看着这些人，纨绔有一百八十七人，这些家伙一个个龇牙咧嘴。平日里养尊处优，天天喝花酒混日子的人，根本没受过这种委屈。再看那三百人，都是从卫所选拔而来，个个表情严肃，不动如山，倒是很有几分精锐的样子。 孙继龙拎着皮鞭下去，哪个站不稳，上去就是一鞭子。林园一杯茶还没喝完，就有个纨绔，顶不住了。 哭喊着，把头盔摔在地上，躺地上打滚撒泼。他一带头，又有五个也跟着起哄。林园纵身从点将台下来，玄虎剑出鞘。六颗人头带着鲜血飞起，刹那间，校场安静的落针可闻。 “有违军法者，斩。”林园都没看那六具尸体，收剑入鞘，慢悠悠回到点将台上。这样一来，剩下的纨绔们都被镇住。这些家伙，就是平日里娇惯坏了。加上家里的背景，让他们胡作非为，也没什么约束。 这才刚刚入军营，第一日，就遭遇这等血腥场面，所受到的震撼不亚于被雷击。孙继龙暗暗佩服，这小太监就是杀星本色。也好，这般酷烈手段，接下来会让事情容易许多。 等到下午，得到消息的六家人，都齐聚神机营大门外。这一百多号人，群情激奋，吵吵着让杀人者偿命。对于这些官宦之家来说，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自家的宝贝孩子送去神机营，是想混个好出身。至于他们日后，家里各自都有打算。现在倒好，还没过一天，人死了。这怎么可能？这里面闹得最凶的，是两个吏部侍郎的夫人，哭天喊地的，要求偿命。 林园和孙继龙出来，看着这些人。孙继龙刚要上前，却被林园拦住。“围堵军营，视同谋反。你们可知罪？”林园看着这些死者家属，冷声说道。 “我呸！你个死太监，还我儿子命来。”一位侍郎夫人眼睛一瞪，朝林园扑过来。朱林挥刀，将其砍成两段。 “十息之内，若不退散，以此人为例。来人，将这谋反逆贼尸体悬挂在营门，示众三日。神机营，是朝廷大军驻地。尔等胆大妄为，敢肆意围堵，是都活腻了不成？”林园看着那些死者家属，他是真不在乎，都杀了才好。 蹭蹭，里面跳出来四个护院，那都是刚才死掉的侍郎夫人家里之人。这些护院，自家主母被人砍成两截，他们这护持不力之责，逃不掉。四个护院刚刚亮出兵器，孙继龙直接出手，把四人斩杀当场。 林园也是第一次见到孙将军出手。这位孙提督，刀法酷烈，招招见血，一看就是两军阵上，生死之间锤炼出来的高手。不多时，那位死了夫人的侍郎亲自赶到。 面对拔剑相向的林园，他一个文官，还是怂了下来。西厂有先斩后奏之权，真要把他斩了，那可就白死了。最终，侍郎大人出了三千银子，抬走自家夫人和护院的尸体。事情如此结束，剩下那些家属，也不敢在明面捣乱，纷纷出了银子，把自家孩子尸体赎走。 第96章 关怀 刘侍郎府里，仆人们正在忙活着搭灵棚，两口崭新的棺木，在院里停放着。这一天，刘侍郎先是死了一个儿子，然后又死了夫人。 关键是自己去了，还是受气包一个，花银子把尸体赎回来的。要说夫人，人老珠黄，在与不在，他也没那么在乎。 毕竟他府里，十二房小妾，忙都忙活不过来。儿子呢？还有八个，另外有两房小妾现在大着肚子，也不知道生男还是生女。 关键是这面子，尊严。作为侍郎，也不是那种无名小吏。就这样被人硬生生羞辱，杀了儿子和夫人，自己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这传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可以活下去？每天帝都，茶楼酒肆那群闲汉嚼舌头，也能把自己嘲笑死。 “启禀老爷，吏部尚书董大人到。”管家匆匆进来禀告。 “开中门，等我更衣，前去迎接。”虽说这个时候心烦意乱，但那要看来的是谁？那可是吏部尚书大人，必须小心隆重接待。侍郎府中门大开，换了崭新衣服的刘侍郎带着家人匆匆出来。为了表示家里有丧事，他还是在官帽边系了一根白纱。 “下官拜见尚书大人，未能远迎，还请大人勿怪。” “刘大人免礼，你我都是同朝为官，私交又甚好。本官也是听闻大人家中出事，特意前来看望。”董尚书拉着刘侍郎的手，两人一同进门。董尚书特意到棺木之前，先上香祭拜一番。毕竟人死为大，这个时候，表面功夫可是不能缺。等进入客堂，双方落座。 “刘兄，节哀。那阉人一向如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家父得知刘兄家中祸事，也是愤怒不已。请刘兄放心，假以时日，这公道不会缺席。” “尚书大人，这口气真是难忍啊。儿子，老妻，被人无故残杀，悬尸于营门，我还得掏银子赎回来。可笑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也不会有我这般窝囊透顶的侍郎。”刘侍郎说到此处，还掉了几滴眼泪。 “此事，确实闻所未闻。斯文扫地，遇上这等野蛮无耻的阉人。不过刘兄，你还是要节哀，保重身体。眼下帝皇对他另眼看待，你我皆需忍耐一段时日。本官来之前，家父一再嘱咐我，要好好宽慰刘兄。这三万银子，是本官一点心意，刘兄勿要推辞，先行贴补家用。” 董尚书拿出银票，放在刘侍郎面前。三万银票，还是让刘侍郎沉重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多谢大人和老国公对下官厚爱，下官无以为报，日后朝堂之上，一切以尚书大人马首是瞻。”刘侍郎只是嘴上说了几句漂亮话而已，什么马首是瞻。他本来就是站队董家的人，拿银子，也是理所应得。 “刘兄丧偶，这可是大事。工部钱郎中的小妹，正值双十年华，才貌俱佳，家父亲自出面，为刘兄说媒。此外，刘兄长子听说文采不错，怎么不去应试呢？今年秋闱，本官保他一个进士。随后，要去哪个县里主政，但凭刘兄一言。” 这可是双喜临门，大好事。刘侍郎听完激动的躬身施礼。先说钱郎中家里的小妹，那可是帝都闻名的才女加美人。去年元宵灯会之时，刘侍郎曾经有幸看过一面，那时就觉得此女如天上仙子。 没想到，这次夫人没了，倒是成全了自己。董家太师，老国公亲自去说媒，这事十拿九稳。长子在家赋闲了两年，一直不知该如何安置。 这下，吏部尚书大人亲口答应给他一个前途。这可是万金难买，此后有尚书大人照拂，那前途自然是无忧。现在，他的心情，完全好转过来。命人摆酒，与尚书大人小酌几杯。 御书房之中，曹公公正在陪侍帝皇审阅奏折。他让人端来一碗莲子羹，呈给帝皇。 帝皇用过之后，看了他一眼：“曹化淳，昨日林园在神机营惹得事情，今日可有四五本奏折弹劾他，胆大妄为，滥杀无辜之类罪名。朕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慈不掌兵，治军自然要严格。这些官员把儿子送去神机营，无非想捞个出身而已。如今吃到钉子，就开始哭天喊地，不依不饶。这等作风，与泼皮无异。” “陛下所言极是。陛下治理江山，总是心怀仁慈。对这些豪门望族，多半厚加赏赐。有些人知恩图报，有些人却是恃宠而骄。”曹公公慢悠悠的回复，他深知陛下的脾性，应对自如。 “朕等着看，他能把神机营带成什么样子？” “陛下英明，知人善用。林园这小兔崽子虽然年轻，办事却极为老成。此番让他去做神机营监军，真是神来之笔。他一定不会负陛下重望。” 小兔崽子，就你给咱家的那几两碎银子，真是不值咱家为你说这么多好话。算了，还要看着赵忠贤和汪直两个兔崽子的份上。 若是你把神机营搞砸，咱家一定剥了你的皮，把你千刀万剐。曹公公，真想当面好好敲打林园一顿，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大几次三番，给朕上书，要前往南方，坐镇边关。他是有些心急了，总觉得老九突然立下这么大功劳，让他心里火烧火燎，坐不住。他也不想想，南方边关可没有林园，他一个皇子去了，能有什么用？” 帝皇想起大皇子，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这长子，也是个人才。就是心胸不够宽阔，眼里容不下旁人。这可是，作为帝皇的大忌。 对于皇家之事，曹公公极少插言。这他们父子间的烂事，他一个老太监，只是外人，哪敢多说话？谁知明天哪个上位？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曹公公面带微笑，做一个合格的听众，任凭帝皇在那里吐槽大儿子。帝皇说完大儿子，又想起三儿子，忍不住又是一顿吐槽。三儿子整日吟诗作赋，召集许多文士，纵酒狂歌，风流倒是极致，可惜，不理政务，有些过头。 校场之上，林园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狐疑，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骂老子？此时他在点将台上，不知不觉脸色阴沉下来。 下面前排的军士看得清楚，不禁都有些提心吊胆。自从林园杀了六个纨绔，又斩了一个侍郎夫人后。这些军士，一个比一个乖巧，如同小绵羊。 不论如何操练，个个都是咬牙坚持。就是那些纨绔，也都强忍着，不敢有一丝一毫造次。在场的军士们都明白，这位监军太监，那下起手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情。 就现在，这几百人，在校场上站成队列，横竖都特别整齐。对此，孙继龙也非常满意。心想还是小太监有本事，斩了几个脑袋，比什么都好用。 原以为出了那么大一档子事，接下来招兵会有麻烦。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呼啦啦来了三百多人，要报名。还真弄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想的。 难道，他们不怕这里军法森严？算了，人多总是好事。就像小太监说的，只要身体合格，都收下。狠狠操练，死伤勿论。 第97章 煎熬 “多谢厂公再造之恩，奴家此生，誓死追随厂公。”柳影握住那块属于自己的西厂腰牌，喜极而泣。 在被心爱之人暗算重伤，困在河边苦苦挣扎半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内力被废的她，以为此生都只是一个废人。可是没想到，世上竟然有天蚕神功这么神奇的功法。 一颗西厂秘药，数十份珍稀罕见药材，让她破茧重生，内力大涨，远胜从前。父亲昔年全胜之时，也不及自己现在。 林园看着悲喜交加的柳影，心中悲愤远远多于感慨。老天不公啊，当初咱家穿越时，为什么就没有天蚕神功？ 为什么？另外，这天蚕神功也太过神奇。不光让人恢复内力，这容貌都跟着破茧成蝶了。之前的柳影，也算是美人，可是与陈圆圆比起来，相差甚远。 如今的柳影，美貌与陈圆圆几乎不相上下，而且年龄看起来，如同双十年华佳人。这是？还是那句话，老天不公啊。 慨叹之余，林园还是勉励了柳影几句。柳影不像陈圆圆那么皮，怎么骂都是笑嘻嘻。柳影面皮很薄，得小心应对。 柳影不再是拖累，林园也知道，不能继续赖在帝都了。这一晃，在帝都都一个多月了。神机营那边，已经有三千余人。第一批火枪，都从海天关运过来了。 于是，在和杨毅侍郎商量之后，决定十日后启程。八十名锦衣卫，十二名六扇门捕头，四名仵作，七十名刑部衙役，二百卫兵。二百神机营精锐。这查案的阵容也够了一个人多势众，二百卫兵，是督察院和大理寺想办法给派来的。 这两个衙门，无人去查此案，总觉得心里有点过不去。于是，他们想办法，自九门提督那里，借来二百军兵。至于那二百神机营精锐，都是孙提督自己带的老兵，战力不俗。 林园把常山和尚，老胡，朱林，以及李掌柜一行，都放在杨毅这边出行，目的是保证这位杨大人的安全。把杨侍郎感动的，拉住林园的手，差点痛哭流涕。 他非要和林园结拜，弄得林园有点过意不去。再三劝说杨侍郎，他是内臣，不可同杨侍郎这种外臣交往过密。一番劝说，杨侍郎才息了这份心思。至于林园，他带着柳影和陈圆圆，乔装改扮后，悄悄先行出发。 “公公，这路上，奴家和柳姐姐扮做姐妹，你来做我们二人的夫君如何？”听到陈圆圆这么说，林园本来想反对。可转念一想，不然他也需要一个身份出来。扮成丈夫，似乎更合适一些。如果说是兄弟，容貌未免相差太大，说出去也没人信。 粘上胡子，一番精心打扮，林园成了一个有些瘦弱的中年汉子。当然，他要压低声音说话，不然有点尖细，还是容易露馅。 清晨，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出了帝都。车夫是临时雇来的，看起来很老实。林园忽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去海天关时，也是雇了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车夫。 一路上，他对那个车夫十分照顾。结果呢，那个车夫，是个强盗，还想谋财害命。就像那句老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不知道眼前这个车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车厢很宽大，林园占了一个角落，靠在那儿闭目养神。他也没办法，与这么两个大美女同处一个车厢。 两股淡淡的幽香，加上两人各有千秋的容貌，就他一个太监，也免不了会有想入非非之时。无奈之下，他只能不停给自己心理暗示。 尤其是陈圆圆，还像个长虫，没有一会儿老实的时候。蹭来蹭去的，好几次都差点钻进林园怀里。 陈圆圆还有自己的道理，既然扮做她们的夫君，夫妻之间，自然要亲密一些，怎么可能看起来像路人？ 她不光自己往林园身边靠拢，还拉着柳影一起。柳影有点害羞，可架不住陈圆圆死说活说。柳影也觉得，陈圆圆的说法不无道理。 夫妻嘛，肯定是要表现的很亲密。这两个大美女一起靠过来，车厢怎么说也是密闭空间。这让林园，如同坐在火山口上。 可是他就一个太监，坐在火山口上，也没什么用啊。等到吃过午饭，林园再也受不了这种情形。他自己出来，坐在车尾，拿出酒囊，慢慢开喝。 外面阳光晴好，微风送爽，三匹大青骡子走得很快。林园这会终于悠哉起来，暂时摆脱了两个大美女，让他轻松了不少。 爬上一个山坡，骡车追上了一支车队。这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有十几辆骡车，还有二十几个护卫骑马跟随。林园他们的车夫试了几次，都没能超过去。 而那些护卫，还呵斥了林园车夫几句，意思是让他老实跟在后面。车夫老实，不敢再超车，只好跟在后面。林园对此，倒是不在意。慢点就慢点，反正早晚都能到。 红日西斜，前方树林中，露出黄瓦红墙，那似乎是一处寺院。大户人家的车队，进了寺院，要在此留宿。林园他们也跟着进了寺庙，准备在此留宿。 寺院的知客僧先安顿大户人家，腾出来一个院子，让他们住下。至于林园他们，人少的过，只给了两间厢房。车夫卸车，同和尚买些草料，来喂牲口。 林园捐了二十两银子，权当食宿费用。来安顿他们的那个和尚，虽然说话带笑，一双眼睛，却总是在偷瞄两个美人。林园没想那么多，因为小和尚毕竟也血气方刚，喜欢看美人也不是什么过错。 谁让自己身边，这两个大美人，都是祸国殃民级别的呢？ 大户人家与他们一墙之隔，听着有不少女子说话的声音。林园觉得有些吵闹，就进了房间，把门关上。柳影端来洗脚水，要给他洗脚。 这可把林园吓了一跳，他还是忍不下这个心来。接过水盆，想自己洗。可是看着柳影那发红的眼圈，林园没办法，还是乖乖伸出脚来，让柳影伺候。 没办法，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观念完全不同。陈圆圆笑嘻嘻过来，帮他捏肩。要是让旁人看到，都会羡慕林园的生活。 被这样倾国倾城两个美人伺候，那还不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只是林园，对此无感。这有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他一个太监，就算身边围绕几千美人，同样毫无用处。 陈圆圆不会做饭，柳影还是有厨艺的。借用庙里的灶头，简单煮了一些粥，还有做了几个素菜，加上从帝都带出来的干粮，这就是一顿晚饭。 至于车夫，林园没管。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只是给了双倍车费。这就足够车夫感恩戴德，路上吃饭，车夫自然有办法，也不会饿着过去。 车上带着家里婆娘烙得十几斤面饼，就够他吃上好几天的。刚吃过晚饭，一个小和尚端着一个白瓷茶壶过来：“三位施主，这是本寺僧人采取山间百花酿制的百花露，有美容养颜，强身健体之功。方丈命小僧送来，给三位施主品尝。” 林园见那小和尚，也是不停偷瞄两个美人。林园叹了口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本身边带着一个红颜祸水，现在是双倍的量，麻烦少不了。 一群正经和尚，终日修行念经都忙不过来。谁还抽风的，有心思去酿什么百花露？小和尚临走，还又偷看了两个大美人好几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柳影揭开茶壶盖子，用银簪沾了一点出来，轻嗅一下，随即打开水囊，把银簪冲洗干净。 “厂公，这里面有迷药。”柳影压低声音，对林园禀报。林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拿起茶壶，把里面的什么百花露，倒进花盆里。 夜色深沉下来，窗户纸被铜管悄悄捅破，丝丝白色烟雾飘进来。听到屋里没了动静许久，窗台下竟然开启了一道暗门，里面钻出来两个拿着匕首的和尚。 这屋里还有暗门，眯着眼睛的林园也吃了一惊。高个和尚上来就要给林园一下，准备先把他送走。还是同伴拉住了他，低声说道：“留下，送到后山去挖矿。” 高个点了点头，随后奔着陈圆圆就过去了。这大美人，长这么大，都是第一次见。晚上的时候，要不是悄悄给头领塞了五两银子，这屋子根本轮不到他们师兄弟过来。 矮个和尚踢了林园一脚，见林园没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见师兄把手伸向了陈圆圆，他自然就对着柳影去了。陈圆圆突然起身，玉指伸出，点了两个和尚的穴道。 两只纤纤玉手分别放在两个和尚头顶，不过片刻，这两个药材，就成了药渣。对于死透的和尚，柳影还是很厌恶。也许是自己被丈夫下药暗害的经历太过惨痛，现在柳影格外痛恨这些下药暗算的混蛋。两具和尚的干尸，被她砍了脑袋塞进衣柜。 “夫君，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快快起身，该你行侠仗义的时候到了。”陈圆圆笑嘻嘻的把林园拉起来。林园白了她一眼，拿起玄虎剑，推开门走了出来。 这时候的寺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隔壁院子的护卫，没有全都中招，正在厮杀。林园跳过院墙，把围拢的和尚们吓了一跳。 院子中央，地上倒着七八个护卫的尸体。剩下的护卫们，手持武器，正在与和尚厮杀。等陈圆圆和柳影也跳过来，原本厮杀的和尚和护卫停下手来。 “壮士，我等联手。这些是圆通教的妖僧，把寺庙里原本的正经和尚都给杀了。他们盘踞在这里，专门杀人越货。”说话的中年汉子，应该是护卫的头目。这家伙一条胳膊似乎受了伤，无力的垂着。在他身边，是十几个女眷，其中有两个年轻小姐，还在呜呜哭泣。 “两位夫人，动手吧，除恶务尽。”林园缓缓拔出玄虎剑，立刻有四个和尚朝他们围过来。陈圆圆发出一声轻笑，抽出软剑。柳影则是取出了鸳鸯刀，面带寒霜。 林园闲庭信步，游走在妖僧们中间。剑光闪过之处，总有妖僧喉咙蹿血倒地而亡。不过片刻，就倒下了七八个。陈圆圆和柳影，虽然赶不上林园的动作，也干掉了三四个。 有强援加盟，护卫们精神大振，再次同和尚们厮杀起来。庙里的三个主持出现，一起联手杀向林园。可惜，三人连一个照面都没挺过去，三颗人头滴溜溜飞起。主持一死，剩下的二三十个妖僧作鸟兽散。林园和两女分别追杀，干掉了十几个，剩下的还是被逃走。 那个护卫头目带着主母过来，向林园道谢：“壮士，多谢援手之恩。我们是杜知府的家眷，这是杜夫人。”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圆通邪教，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可恨有漏网之鱼，未能全数击杀。”林园对于什么知府夫人，随便应付几句。 这时，陈圆圆跑过来找他：“夫君，有个藏起来的妖僧，刚才被柳姐姐找到。他招供了，说距离此地北方八里，是他们的后山所在。那里有上百可怜人在挖矿，夫君，你总是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现在还不快去解救他们？” 林园听见这个，确实有点动怒。这圆通邪教的混蛋，没一个好东西。那时候，还说，要把他送到后山去挖矿的。与知府的家眷道别，三人朝后山而去。 等他们到了所谓的后山，那里三十几个妖僧，刚刚聚集起来，竟然还准备回来反攻。林园摘下一把树叶，扬手掷出。惨叫声接连响起，足有十几个妖僧倒在地上。林园没有再动手，这些妖僧武功稀松平常，杀起来都没意思。 柳影和陈圆圆，足够对付他们。等最后一个妖僧倒地，被柳影结果了性命。旁边一排土坯房，林园挨个打开外面锁死的房门。里面臭气传出来，差点把人熏死。 一排土坯房，出来一百多个戴着脚镣的汉子，这些汉子衣衫褴褛，臭气熏天，哆哆嗦嗦的站在一起。林园在地上尸体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大串脚镣的钥匙。 丢给他们，那些汉子自己把脚镣都打开。胆大的汉子们拿起地上的刀枪，冲进不远处的矿山，很快，他们押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妖僧出来。不由分说，一人一刀，把这些妖僧结果。 “英雄，多谢救命之恩。”一百多条汉子，跪在地上，拜谢林园三人。林园叹了口气，这些汉子，也是够了倒霉的。被当成奴工，在这矿山里不知干了多久的苦活。 没有管这些获得自由的汉子们要作甚，林园带着两女直接退走。等他们回来寺庙，知府的家眷们还在那个院子。 当然，尸体都被清了出去，只是经过这样一场，谁也没有睡意。林园可没管他们，带着两女回到自己的厢房，他还是要睡一觉的。等到天明，林园慢悠悠的起身，洗漱之后。才发现，自己雇的车夫，竟然还在昏睡。 这老实人，被迷烟熏倒，反而躲过了一劫。叫醒他，车夫迷迷糊糊的醒来。在得知昨夜发生的事情后，吓得都站不住了。 都不用林园催促，以最快的速度套车，鞭子甩的飞起，拉着林园他们离开寺庙。至于这里的后事，林园没心思管。 知府家眷自然会去报官，至于本地衙门管不管，与他无关了。反正该杀的人，他也杀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一连七天，都是平安无事。林园也渐渐习惯了，同两女夫妻相称。 这天傍晚，进入一处府城。一脸疲惫的车夫同林园商量，他要在此休息一天。这七八天，因为害怕，他赶出来了十几天的路。 现在不光是人，三头骡子也累得受不了。这样子再强行赶路，他害怕骡子累出毛病来。林园点头应允，让他休息两天，还多给了二十两银子。车夫高兴的，对林园千恩万谢。 “厂公，以前都窝在村子里的家中，不知这世上人心险恶。如今出来方知，这世上人心险恶，无边无际。”柳影幽幽说道，她的生活经历，比起林园和陈圆圆，还是要简单许多。故而她在看到圆通邪教这一幕后，多有感慨。 “嘻嘻，柳影姐姐，你可知，厂公有多悲惨么？他父亲曾经是吏部尚书，因为所谓的谋反罪名，全家被杀。他是因为年纪小，躲过一劫，于是被净身送去做了太监。董家一直想要他的命，他经历过的暗杀，暗算，暗害，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嘻嘻，你明白了吧。为何厂公出手如此狠辣，是因这天下，对他没有半点柔情。” 陈圆圆说完，还顽皮的朝林园吐了吐舌头。随后她就笑嘻嘻的靠近林园，想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安慰一下。林园把她推开，这美人一点自知自觉都没有。 男女有别，虽说他好像不能算作男人，可那也有别。这家伙，总是无缘无故就往身上贴。到底是要做甚？ 每天撩拨他一个太监，有什么用处？柳影愣了一下，她对林园的身世一无所知。也就是刚才，陈圆圆说了这些，她才明白，这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小太监，到底经历了什么？ “都是一些陈年旧事，有何可说？咱家不惧权贵，也是因为无家无业，那些人能耐咱家何？难道把咱家的亲人，从坟地里挖出来再斩一次不成？” 林园解开酒囊，喝了一口。酒对他来说，就是灵丹妙药。这世界他一个穿越而来的陌生灵魂，那种无法言喻的寂寞，很多时候就像勒在脖颈上的套索，总在慢慢收紧。 前世的时候，看过许多穿越小说。总觉得穿越过去，大杀四方，威风八面，那是何等的爽快。可惜，真穿越过来，面对一个完全脱节的陌生世界，那种无法沟通的寂寞，才是真的要命。 只有酒，这才是两个世界通用的好东西。哪怕这个世界的酒，味道不如前世的好。可是喝多了，一样会醉，这便足够。 “夫君，奴家也要饮酒。”柳影说完，直接出手，从他手里抢走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这辛辣入喉，酒劲上涌，让她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反而更平添魅力。 林园心里哀叹一声，难怪前世京剧有一出戏叫做贵妃醉酒。这美人醉酒，诱惑杀伤力真是毁天灭地。陈圆圆娇笑着，接过酒囊，她也喝了不少。 林园抢过酒囊，打开车厢门，自己去了车尾。他还得当逃兵，太监也不行，抵挡不住的。不多时，柳影钻了出来，小鸟依人一样，靠在他身边。 感受着身体的温热，身边的吐气如兰，林园手动了一下，又无力的放下。我是太监，这句话像惊雷一样，在他心里响起。而柳影不胜酒力，明显是有些醉了，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奴家总以为自己才是最可怜，最伤心的那个。如今才知道，与夫君和圆圆妹妹相比，甚至与这世上许多可怜人相比，奴家那点遭遇，也不算什么。”柳影靠着他肩膀，在喃喃自语。 “活在这世上，谁还没有点伤心过往？这没什么，路在眼前，不死，就得走。”林园把手里的酒囊递给柳影。后者接过来，吃吃娇笑，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喝了。 “你们在说悄悄话，奴家也要听。”陈圆圆也出来了，又递过来一只酒囊。林园所幸坐在车顶上，左拥右抱，饮酒高歌。太监就太监吧，搂搂抱抱，也不算什么。 酒劲上来，林园也没那么多顾忌了。路上偶然有行人经过，多数都对他抱以深深的羡慕之情。左拥右抱，两个绝代美人，这是何等齐人之福？林园也能注意到路人羡慕的眼光，可他心里苦啊。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林园忽然觉得，这是天道对于他的另一种惩罚。那就是别人都以为你在享受，只有你自己知道，这是一种煎熬，无法摆脱的煎熬。 第98章 除恶 又是七八天过去，这个车夫倒是不像几年前的那个。这个就是一个老实人，这一路上任劳任怨，人也很勤快。 今天中午，又得到林园二十两银子赏钱，车夫更加高兴。三匹大青骡跑起来，在官道上带起一阵烟尘。等到黄昏时分，他们进入吴家镇。 林园拿出地图，这儿距离甘凉行省，还有五天的路程。说起来，也不算远了。这都得倚仗车夫驾车跑得快，三天的路最多两天不到就跑出来了。 住进客栈，车夫忙着伺候他的骡子。骡子可是他的宝贝，他不放心客栈伙计。陈圆圆觉得天色还早，拉着柳影和林园出来逛逛。 这吴家镇不大，就一条青石板的街道，走了没几步，就到头了。全镇一家当铺，一家药铺，一家铁匠铺，一家成衣铺和布铺，一家客栈，一家饭馆，还有一家木匠铺和杂货铺。这镇子，就这么多商铺。 陈圆圆有点不满意，她想花银子，没找到地方。走到街尾，刚要往回转。却听到旁边的院里传来阵阵哭声。这可激起了陈圆圆的好奇心，立刻推开门进去。 不多一会儿，她又出来，把林园两人拉了进去。院里挂着一些红绸子，还贴着喜字。一个穿着红衣的新嫁娘就坐在石凳上。她的父母，还有两个半大的弟弟，都在那里掉眼泪。 “这位姑娘，你们快走吧。再等一会儿，那伙强盗回来，像你们这么漂亮，一定会被掳走。这是青蛇帮的地盘，你们快走吧。”新嫁娘的父亲，擦了擦眼泪，对陈圆圆说道。 林园听了就一皱眉，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烂帮派？这镇子也不富裕，怎么还有黑道？ “你们是外人，应该是刚到本县，不知道这里的事情。青蛇帮原本就是县里几个泼皮无赖自己闹着玩，组建起来的。平常也就是偷鸡摸狗，翻不起什么浪头。可是今年年初，青蛇帮被一个叫天龙会的大帮派给收服了。有了天龙会撑腰，青蛇帮在本县开始收二茬赋税。” 后面进来一个壮汉，皱着眉头对林园三人解释。 “收二茬赋税，那本县的衙门呢？” “衙门？他们和衙门七三分账。衙门全都当看不见，去告状的百姓，被他们打板子。去州府告状的，被拉回来，打断腿。我父亲，就是去州府告状，被衙门弄回来，活活打断腿。”壮汉说到这儿，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刘老伯，你姑娘不用嫁了。今日我集合了镇上所有的青壮，咱们跟青蛇帮拼了。一家五两银子收税，卖儿卖女也交不上。既然他们不让咱们活，咱们就拼了。”壮汉说完，亮出一把锋利的杀猪刀。 “就算州府不管，还有巡抚衙门，你们造反，就是全家抄斩的大罪。为何不去巡抚衙门告官呢？”林园看着壮汉，不解的问。 “州府衙门我爹去了，别的镇子，也有人去了。不是都被打断腿了么。咱们平民老百姓，哪有那么多门路？巡抚衙门在哪儿，都没人知道。这青蛇帮，对本县有官府靠山或者背景的富户人家，是不收税的。青蛇帮，就一门心思欺负我们这些没本事的老百姓。不造反，也是一个死。旁边镇子，昨天被青蛇帮吊死了三个。就因为那三家，交不上这五两银子。” 壮汉恨得咬牙切齿，手里不停挥舞着那把杀猪刀。很快，外面又跟进来十几个青壮汉子，拿着锄头，钢叉，铡刀，石锤的，手里的家伙，是五花八门。 “不出来是不知道，这各地害人的帮派，花样还真不少。”林园有点生气了。走到哪儿，都有麻烦事。 这时，门口马蹄声响起，冲进来五匹马。马上的汉子跳下来，都穿着白色衣服，前襟上绣着一条青蛇。 “哟！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哪里来的？今日真是赚翻了。帮主原本只能娶一个新娘子，这一下子，变成了三个。甚好，甚好。这次带回去，帮主肯定高兴。” 说话的，是青蛇帮的副帮主吴涛。这家伙一进来，贼溜溜的眼睛，就盯着陈圆圆和柳影不松开。那壮汉刚要开口，被林园拦住。 “这是我的两个娘子，你这厮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的娘子指手划脚？”林园看着他，冷声说道。 “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话，哪个也不是你的娘子，少做梦了。这都是我家帮主没过门的新娘子。告诉你，赶紧滚蛋。惹到青蛇帮，把你剖腹剜心，煎了下酒。正好天龙会一位大护法来了，听说他平日就喜欢人心切片吃。算你走运，把他给我绑起来。这两个小娘子，哥几个先替帮主进屋乐呵乐呵。” 副帮主吴涛这会的心思，都在柳影身上。他越看柳影，越是喜欢。心里不禁浮想联翩，呼吸急促，一股邪火上涌。恨不得马上就把柳影这大美人，拖进屋里去，先替帮主洞房一把再说。 “还吃人心？这什么天龙会，越来越不像话了。两位娘子，问出他们帮主在哪儿。不留活口。”林园一声吩咐，柳影立刻动手。刀光闪耀，惨叫声接连响起。 青蛇帮只是地痞无赖，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柳影的对手。至于那位色眯眯的副帮主，在柳影切了他三个手指头后，哭着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连小时候去哪里偷鸡都说了。 壮汉和同伴们，在一旁看得直愣。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除了壮汉会点防身的功夫，其他的青壮连青蛇帮众也不如。对于这些人来说，柳影这种武功，就和传说中的神仙差不多。 那副帮主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了，柳影一刀斩下他的脑袋。这种血腥的场面，别说那家人了，新嫁娘早就晕了，现在她的两个弟弟，还有父母，都昏过去了。 壮汉他们，也是脸色发青，吓得够呛。别看吵吵着要和青蛇帮拼了，他们毕竟就是农夫，猎户，可是没动手杀过人。这真见血的场面，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林园看了看壮汉：“把这些尸体，埋了吧。他们身上的银子，你们自己安排。唉，谁让我遇上这档子事情呢？” 林园叹了口气，带着两个大美女牵着三匹马出了院子。那壮汉突然跟出来，对林园说道：“英雄，俺去给你们指路。” 壮汉回头和那些汉子交待几句，他也上了一匹马。有壮汉这个本地人当向导，那还是方便很多。纵马狂奔一个半时辰，方才来到青蛇帮的老巢。 这里原本是一位富户的深山大宅，青蛇帮把富户一家连同护院都杀光，占据了这里。壮汉留在外面照顾马匹，林园带着两个美人来到大宅门前。 门前的四个帮众，刚要喝问。剑光闪过，四颗人头飞起。林园提着玄虎剑，迈步进入青蛇帮老巢。院里的十几个帮众，被陈圆圆和柳影杀了个干净。 警钟响起，青蛇帮众自其他地方汇聚而来，他们的帮主，还穿着新郎官的衣服。看得出来，他还在等副帮主把新娘子带回来。可惜，苦盼的新娘子没来，灭门的杀星倒是来了。 在帮主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青衫，肩膀处绣着金龙的中年汉子。那汉子拔出战刀，迎向林园。可惜一剑之后，那汉子内力被废，倒在地上。林园随手挑了他的手筋和脚筋，先留个活口，还有事要问清楚呢。 至于青蛇帮的四十几个帮众，都不够两个大美人杀得。不过片刻，院里尸横就地，只剩下帮主跪在那里求饶。这时，林园忽然发现，那个天龙会的护法，不知怎么服毒自尽了。这些家伙，死得倒是麻溜。林园暗骂了一句，随后开始审问青蛇帮主。 可惜，这帮主被吓得大小便失禁，都说起胡话来了。林园斩了他一条胳膊，他也还是在那儿胡说八道，看样子，是真的吓疯了。 林园叹了口气，一剑了结了他。陈圆圆和柳影，在后院的柴房里，放出来十几个女子，都是附近的百姓，被抓过来的。给了她们一些银子，让她们从后门离开。没办法，前院都是尸体，要是她们看到了，还不得吓坏几个？ 一番搜查之后，找到的财物不少，估计是还没来得及运走。壮汉这时候大着胆子，进来找到他们。林园不想拿这些财物，这些都是贫苦百姓的。 于是他安排壮汉，让他回去召集人手，通知别的镇子，一起来善后这里就是。壮汉很激动，他连番道谢之后，骑马飞奔去了。 林园三人回到客栈，洗漱之后休息。原本是安排四间上房的，可陈圆圆坚持要两间上房，其中一间给了车夫。理由呢，就是夫妻嘛，自然要住在一起。 这天下，没有哪家夫妻出门，还各住各的。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林园也无力反驳。他开始有点后悔，为啥要扮夫妻出来？那时候，自己就该委屈一下，装个仆人好了。 次日清晨，林园被喧闹声惊醒，推开抱着他熟睡的陈圆圆。有人开始砸门，被惊醒的陈圆圆和柳影，脸色都不太好。 林园打开房门，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指向他：“你案子发了，走吧，县太爷在前院等你呢。够胆子，杀了数十条人命，还敢留在这儿睡觉？” 那是一个捕快，态度十分蛮横。当他看到陈圆圆和柳影时，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娘咧！这两个大美人真是好看。这混球，艳福还不浅。 林园伸出手弹了一下刀身，捕快的钢刀碎裂成四五块落地。啊！有一节刀尖，凑巧扎到捕快的脚背上。捕快身后，还站着两个营兵，手里的长枪立刻刺过来。 林园把枪杆扭断，丢在地上。迈步出来，捕快一瘸一点的后退，两个营兵也不敢喝林园放对。就这样来到前面，果然，县令和本县千户都在。 林园没等他们开口，拿出西厂令牌放到他们眼前。县令和千户，一见西厂令牌，立刻露出笑脸：“不知大人在此办案，是下官们得罪了。” “那边的东西，都是贫苦百姓的家产。此事，与你们无关。那些百姓，自己会处置。回你们的衙门去，这里没有你们能插手的地方。”林园直接下了逐客令，对于这种不干人事的官员，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县令和千户如获大赦，点头哈腰的赔不是，然后灰溜溜的退走。林园对他们那点把戏心知肚明。这两个混蛋官员，只是不愿意相信那些人，都是自己三个人杀的。 总觉得是他们三人带着那些刁民做的。故而，想把他们抓起来，严加审问一通弄个罪名。然后，在理所应当的，把青蛇帮留下的财物没收入县衙。用过早饭，车夫套好车。林园要和客栈结账，结果那掌柜死活不收银子。 “英雄，小人不敢收您的银子。您是本县老百姓的大英雄，我们准备给您立庙供奉的。”客栈掌柜差点都要跪下了，就是不收银子。林园无奈，也只好作罢。 等他出来到了客栈门外，才发现，外面人头攒动，至少数百人。为首的，是壮汉和五个老者。壮汉和五个老者一声喊，几千人呼啦一下，全部跪倒在地上。 “全县民众，我等代表。在此叩谢英雄，大恩大德。”一个老者声若洪钟，他的话音一落，数百人齐齐给林园磕头。这场景，把林园也吓了一跳。 他也没见过这种，这些人给他磕头，他有点受不住。他想把人拉起来，却被柳影拉住：“厂公，你就受他们一拜吧。这些都是穷苦人，你不受这一拜，他们的良心不会安稳的。” 林园无奈，只好站在那里，受了叩拜。林园三人上了马车，大街上的百姓立刻让出一条通道。骡车前面走，百姓们在后面跟着。 这一送，竟然送了一天半，而且人越送越多，等林园的骡车到县界之时，后面已经有上万百姓在跟随。就在县界处，上万百姓再次叩谢林园，欢送他。林园下车，冲百姓们挥手道别。 “厂公威武！”那个壮汉率先喊了起来，很快，上万人一起在喊。声势浩大，惊天动地。这一刻，林园的眼眶，也湿润了。 “嘻嘻！夫君，你也有心软的时候？”陈圆圆笑着，亲了他一口。另一边，柳影也轻吻了他一下。只是柳影没有陈圆圆那么放得开，亲完林园的柳影，羞红了俏脸。 第99章 冯振山 丢盔卸甲的冯振山，万念俱灰的来到山路边上。这棵歪脖子树，貌似就是为他准备的。冯振山把外袍撕开，拧成绳索，系在树上。 他想起了出征之前，自己信心百倍，带着乡亲们的厚望。原以为，他会一战成名，把赵三刀这股马贼剿灭。可惜，赵三刀那王八蛋使诈，躲在树林里埋伏，偷袭他。 唉，想起兵败之时，大家慌不择路的逃窜，冯振山长叹一声。把头伸进绳套里，脚下用力一蹬，石头滚落一旁，身体离地。就在他腿脚乱蹬，眼睛渐渐突出之时。 一颗石子飞来，打断了绳索，他摔在地上。冯振山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一辆骡车停在他近前，林园从车上跳下来，看着他：“你年轻力壮，为何要自寻短见？” 冯振山长叹一声，红着脸说了自己的事情。他以前在外地做过校尉，之所以回乡。是因为收到消息，他的父母被马贼赵三刀所杀，他的两个姐姐，也被赵三刀的人轮番羞辱，投河自尽。 于是，他千里迢迢回到家乡黑土坡。拿出所有积蓄，组织团练，招纳乡勇，要讨伐马贼赵三刀。他招募了三百人，草草训练了一个月，就耐不住心思，想去把赵三刀先灭了。 可惜，他中了马贼的埋伏，三百人死的死，跑得跑。他也没脸再回家乡黑土坡，他怎么去见镇里的父老乡亲呢？ “死也不是解决办法。你上车，带我们去黑土坡。记住，你这条命，是我救得。接下来，你得听我的，不可随意去寻短见。” 林园这么说，冯振山点了点头。他欠林园一条命，又是个实心眼的汉子，确实说不出别的来。要回黑土坡，那就回去。恩公说作甚，他就作甚。至于回去怎么见乡亲父老，那还能怎么办，装孙子呗。自己打了败仗，也只能认栽。 黑土坡离这儿，五十里路。天快黑的时候，他们的骡车进了黑土坡镇子。果不其然，一回来，冯振山就被愤怒的百姓围住了。有人要他给钱，自己的孩子跟着冯振山去打仗剿匪，结果被马贼杀了。 有的是逃回来的，也要他给钱。差点没了命，咋能不给钱呢？冯振山低头耷拉脑，任凭父老乡亲指责怒骂。 还是林园看不下去了，拿出银票开口说道：“之前战死的，家属过来领二十两银子抚恤。之前跟着出战跑回来的，领五两银子，还愿意继续出战剿匪的，再领五两。有愿意加入团练的，领二两银子。” 一见银票，父老乡亲们立刻安静下来。但是有两个胆大贪婪的，却站出来要抢林园手里的银票。他们觉得，抢这个外地汉子，不会有人拦阻的。发什么银子，先抢了他再说。 陈圆圆出剑，两个伸手的汉子喉咙蹿血，倒在地上，蹬了几下腿，没气了。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父老乡亲们纷纷开口大骂，让他们偿命。 “胆敢喧哗者，斩。”林园开口，陈圆圆的软剑指向骂得最凶的两个。下一刻，那两个妇人中剑倒地，显然没了性命。这一下子，百姓们彻底安静下来。谁的命，也不能拿去开玩笑，这是真杀人呀。 “死得这四个，一人给二十两银子。”林园把手里的银票交给冯振山。冯振山一脸发懵，接过银票，开始按照林园说的，慢慢发放。 这事儿挺慢，要一个个写字据，按手印，证明自己收了银子才行。折腾到第二天中午，才发完抚恤银子。让冯振山喜出望外的是，还有二百人，愿意跟着他继续剿匪。 林园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有银子给，不怕死的多了去了。林园打发走车夫，他要在此停留一阵子。镇里的铁匠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正在打造刀枪。 这二百人的团练队伍，按照林园的要求，刚刚训练了三日。马贼赵三刀的队伍，就来到了黑土坡。赵三刀击败冯振山，声势大振的他。 原本三百多手下，现在有五百多号。赵三刀列队在镇外，他想把黑土坡刮地三尺。男的送去煤窑做苦工，娘们留下分给弟兄们享受。 这黑土坡的老百姓，胆大包天，竟然敢参加什么团练，要剿灭他？这必须要狠狠报复回去，把黑土坡烧成白地。看看以后，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跟他斗。 甘凉行省大大小小马贼三百多家，其中上得来台面的有十八家。当然，现在是十九家。等他烧了黑土坡，声威还能上一层楼，到时候，至少还有一二百人能来投奔他。 赵三刀坐在马上，越想越美。这时候，他看见镇里出来一伙人，为首的还是冯振山，但是他身边跟着一男二女。那两个娘们，可是水灵又漂亮。 他赵三刀也是阅女无数，可还从没见过这种倾国倾城的仙女。和这两个仙女相比，自己老窝里那四房小妾，都可以卖去窑子了。 必须把这两个美貌的佳人，弄到手里。赵三刀举起战刀，大声说道：“冯振山，你个手下败将，还有脸出来？快点下马投降，把你身边那两个美人给我，饶你不死。” “聒噪！”林园策马冲出，纵身飞起，绿沉枪自赵三刀天灵刺入，连人带马，刺穿。拔枪，赵三刀从马上栽落，倒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 绿沉枪剧毒，见血封喉，他是死透了。林园长啸，手中绿沉枪似毒龙出洞。眨眼间，四个马贼被他挑落马下。这时候，马贼们才醒悟过来，一拥而上，把林园围在中间。 这里的马贼十分悍勇，哪怕头领被杀，也不逃走。一看赵三刀死了，冯振山心花怒放：“诸位兄弟，跟随俺杀他娘的。” 冯振山带着二百人冲上来，这些刚刚组织起来的汉子，也是见赵三刀死了，才有底气上来厮杀。 第100章 摘桃子 马贼被杀散，冯振山带着林园掏了赵三刀的老巢。一处山窝子里面，数十间低矮的土屋。其中有三间，里面关押着十几个可怜的肉票。 这些都是马贼从附近乡村抓来的，还没有拿到赎金。其中有两个，被马贼割掉小拇指，腿也被打瘸。用他们的话说，这是三个月还没有交出来赎金的。 这些人被解救出来，一个个跪在那儿磕头。赵三刀的积蓄还不少，现银就有两万多，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多。 这些马贼收取赎金，可不光是现银，什么玉器，绸缎，好的瓷器，连农具犁和锄头也收。人抓来了，就得收赎金。实在没油水的，那也只好有什么收什么。 林园给这些绑来的可怜肉票，一人发了十两银子，拿上干粮水囊，打发他们各回各家。赵三刀的财物，一共收回来十五辆驴车，车上都装得满满当当。 看着一把火烧起来的赵三刀老窝，冯振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爹！你们在天上好好看着，儿子给你们报仇了。”心中那些记忆不断浮现，儿时父母与姐姐们，都因为这该死的马贼，都因为这些该死的马贼，他只能看着黄土的坟茔，看不到亲人。 冯振山哭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次日中午，车队回到黑土坡。刚到村口，他们就被官兵拦住。这些官兵拿着明晃晃的刀枪，横眉立目的看着他们。 那边的胖子，是本县的千户大人吕岩。而在他身边的，是本县知县李森和两个捕头。看到这些官员，冯振山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回来组织团练，这些家伙一点忙不帮，还站在那儿冷嘲热讽。这会儿打赢了赵三刀的马贼，他们倒是腿脚很快。 “冯振山，把你身后这些赃物统统放下，这些是属于官府，朝廷的。你私自把马贼赃物运回来，该打板子。”李县令掐着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先收到消息，马贼赵三刀被杀了。冯振山带着人，正在抄赵三刀的老家。他去找到拜把兄弟，本县千户吕岩。吕岩出的主意，带着人，在镇子大门口外边截住他们就是。 这样还省事，直接把东西拉回县衙。到时候怎么分，那还不好办？何况剿灭马贼赵三刀，报上去也是大功一件。赵三刀在本地七八年了，四处作案抢劫，早就该剿灭了。 这次正好，冯振山那个傻子出力，把活儿给干了。李知县的心思和吕千户一样，都觉得这是个好买卖。赃物自己一分，还能上报另一份功劳，真是血赚。 至于冯振山那个傻子，他不是已经报完仇了么？让他解散团练，回家种地去就行了。要是他敢吵吵，捣乱，就把他抓起来，说是马贼党羽，治罪。 看着李县令的架势，冯振山也明白过来。衙门这是来摘桃子的，看上赵三刀的赃物了。和马贼厮杀拼命的时候，衙门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打完仗，打胜了，衙门出来的速度倒是很快。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帮家伙，平日里估计没少收马贼的黑钱，不然那些马贼怎么还能大摇大摆去县城逛窑子，喝花酒呢？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想死奴家了。”这时，陈圆圆和柳影带着一些村民也从镇里出来。这两个大美人一出现，就成为场中的焦点。 吕千户看着娇滴滴的陈圆圆，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赶忙用手擦了一下鼻子，居然流血了。陈圆圆那句夫君，也把李县令的魂儿给勾走了。 这么美的娘子，还一出来就是两个。李县令呼吸急促，看着两人窈窕的身段。他的脑袋里，接连想出了很多让他热血喷张的精彩画面。这要是把两个大美人带回宅子，一个月都不会去县衙升堂。 不对，半年都不用升堂的。还升什么堂，不是吃饱了撑的？有这样两个美人日夜陪伴，家里那八房小妾都卖去窑子换点银子就行。 李县令想得比吕千户还要多，还要远，他甚至连娃儿的名字，都起好了。这种偏僻小县，从来也没见过这等绝色女子。何况西北风沙太大，烈日高悬，女子的肤色发黑，也从未见过这种肤白貌美的。 林园一头黑线，这陈圆圆是不分场合的，她一个风月场老手，也豁得出去。什么肉麻的话，她都敢当着众人的面说。 陈圆圆拉着柳影，飞一样的来到林园近前，一左一右，把他搂住。这一下，林园成为众人目光集火的焦点。李县令和吕千户，恨不得把林园这厮碎尸万段。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混账，竟然敢占据这样两个娇滴滴的尤物。这还了得，这人一定是赵三刀同党，必须把他抓进大牢，判个死罪出来，斩了他。 一想起，自己中意的美人，可能被这个无耻的货色如何如之何，这更不能忍了。 第101章 追杀 冯振山牙都快咬碎了，这些狗官，一点人事不干。真想把他们都砍了，省事。 冯振山强压着火气，开口说道：“县令大人，当初我要成立团练剿匪，你官腔打得山响，就是不肯帮忙。还有千户大人，更是对我冷嘲热讽了一通。我们和赵三刀打仗，乡亲们死了四十七个，伤了三十五个，这里面还有五个，腿断了，一定残废。这些赃物，都是赵三刀搜刮县里百姓的。有主的，我们能送回去，没主的，要拿来抚恤我们死伤的乡亲。” 冯振山打定主意，这些赃物，绝不能被衙门白捡了便宜去。 “冯振山勾结马贼赵三刀，两者因分赃不均，发生火并。现冯振山想带着财物逃离本县，来人，把他，还有他的同伙，给本官拿下。” 吕岩拉长声调，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出来。他没把林园看在眼里，更没想到，那两个大美人，也是绝世高手。军兵举起刀枪，冯振山的人也拿起了家伙，眼看着双方要动手。 林园皱了皱眉头，把西厂腰牌取出来，递给县令。他现在，还不想立刻同地方官府撕破脸。按照以前的经验，拿出西厂腰牌，肯定是顶用的。 但这次，出乎意料了。李县令接过腰牌，只是看了一眼，随后揣进自己怀里。 “这厮还敢假冒朝廷厂卫，想拿伪造的腰牌来糊弄本官，真是胆大妄为。来人，把他拿下。就冲这伪造腰牌，就治你一个死罪。” 林园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这事情，是没办法善了的。这甘凉行省，地方官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看见他西厂的腰牌，就那样给没收了。还倒打一耙，要诬陷他谋反。 既然如此，先把他擒下再说。林园拔剑，这时一支羽箭飞来，正中李县令咽喉。战鼓声突然响起，数千官军出现，山呼海啸一样涌过来。 不好，中计了。林园一惊，先从尸体上摸回腰牌，随即纵身，把两个美人一手一个扔到马上。冯振山也懵了，他看着狂奔过来的官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上马，走。”林园推了他一把，冯振山慌忙上马。林园四人冲进黑土坡，打镇子另一边冲出去。这时，后面已经有数十骑快马追上来。 林园拨马转身，迎向追兵。绿沉枪挑起一块山石，在半空中抽碎，碎石激射而出，最前面的七八骑倒了下去。林园不敢停留，后面又有几十骑出现。 敌人太多，就算他武功绝世，要是被上千军兵围住，那也是个死。林园断后，四人纵马狂奔。两个多时辰后，战马累得口吐白沫，还有二三百骑紧跟在后面。 冯振山的战马嘶鸣一声，倒地不起。冯振山从地上爬起来，冲林园喊道：“大人快走，我断后。” “说什么胡话，咱家断后，你快点上马。”林园说着，从马上跳下，把冯振山推到自己的战马上去。 冯振山热泪盈眶，拼命催马，追上前面的陈圆圆和柳影。那些骑士训练有素，见林园立在当地，纷纷弯弓搭箭射来。林园躲开乱箭，弯腰抓起三块小石头。弹指射出，三个追兵骑士应声落马。 林园不动如山，提枪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猛然间，如大鸟一样纵身而起。绿沉枪把一个高大骑士挑落下马，随后林园抢了他的坐骑。绿沉枪突刺，把近身的追兵咽喉刺穿。 林园杀起了血性，跳下战马闯入追兵之中。葵花宝典神功全力施展，他所到之处，追兵就像风吹倒的麦子。林园的神勇，把追兵吓得暂时倒退了一些，不太敢围上来。 有些狡猾的，摘下弓箭就对着林园放箭。林园打落几枚羽箭，纵身跳上一匹战马，扬长而去。他一跑，追兵又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身后。 这一追一逃，天色越来越晚。前方不远就是绵延起伏的群山，林园催马朝着山里狂奔，只要跑进山里，倚仗地形优势，那些追兵就没那么麻烦了。 追兵也是怕林园进山，后面两翼散开，想把林园包抄围住。追兵也明白，不能让林园进山，一旦进了山，想从大山里找一个绝世高手，那太难了。 这时，林园坐下的战马痛苦嘶鸣一声，倒在地上。林园从地上跳起，见战马脖颈处插着一支羽箭。再看战马两条后腿，也中了三四支箭。林园持枪，站在那里。 这不就是前世记忆里，那些绝世高手应该有的死法么？残阳如血，西风飒飒，单人傲立，独对万千敌人。为咱家一个小太监，出动数千大军伏杀，这好大的手笔。 就在林园以为这场血战不可避免之际，身后的方向传来铜锣响。数千军兵自山里涌出，朝着林园的方向过来。为首的几匹快马，飞一样冲到林园近前。 “夫君，奴家来救你了。”陈圆圆自马上跳下来，一把搂住林园。 “让你逃命，你却要回来送死。你这是让咱家枉死么？”林园看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叹了口气。 “不会死的，你看那边，那是马峦山的寨兵。沈可大寨主先是抓了我们，在得知情况后，他现在来救你了。”柳影这时候也来到了林园身边，小手紧紧捉住林园的衣襟。 第102章 马峦山 虽说这些寨兵大多数连最简单的皮甲都没有，就穿着老百姓的衣服，还有一些手里拿着锄头。可是这些寨兵神情肃穆，进退有据，组织极有章法，一看就知道带兵的寨主，是练兵的行家。 说来奇怪，那些追击的官军，在看到马峦山的大旗后，竟然没有上来，而是徐徐后退，撤走了。这时，冯振山领着一个红脸的汉子过来。那汉子非常矮，就像一截木墩儿。 “厂公，这是马峦山的寨主沈可，也是俺的远房表兄，他特别佩服你。”冯振山乐呵呵的指着沈可，给林园介绍。他也没想到，在甘凉行省赫赫有名的马峦山寨主，竟然是他的远房表兄。 更没想到，这位表兄不仅听说过林园的名字，还对他特别尊崇。沈可有一个堂弟，在宁武军中任职。他数次写信给沈可，想让他来宁武军投军。 信里多次提到过林园，对林园无比推崇。沈可自己也派人去海天关一带打听过林园，得到消息，比信里还夸张。这次听说林园被官军追杀，他二话不说点齐寨兵，出来营救。 回到山寨，进入大厅。沈可一定要请林园上座，等林园坐好，他带着手下二十几个大小头目，齐刷刷跪在下面：“拜见厂公。”林园让他们起来坐下，这些人才按照座次，陆续坐好。林园看着沈可这些大小头目，有教书先生打扮的，有的看起来似乎是个铁匠，更多的都像农夫。山寨吃饭，没那么讲究。沈可让人宰了五十多只羊，全寨欢庆，给林园接风。 “厂公，表哥他们这些人，说起来也不算山贼。他们中多数人，都是马峦山里村庄的。马峦山里大概五十几个村庄，因为害怕马贼前来抢劫，联合起来，成立了这个山寨。” 冯振山给林园详细介绍，这个寨主沈可武艺很好，为人特别仗义，豪气。他就是天生太矮，几次参军，都被挡了回来。 气不过，他就加入了马峦山寨。这山寨几年下来，大家都佩服他有本事，就成了大寨主。他行事公允，寨子上下都佩服，又几次打退马贼袭扰，还大败过官军三次。 也是他的号召，这五十几个村庄，现在搬到一起。听冯振山的介绍，林园明白过来。这马峦山寨，也是一群穷苦百姓，为了自保，无奈之举。 同是帝国疆土，为何这甘凉行省乱到这个地步？李阀那群混账，几十年就知道从这里搜刮银子？ “厂公，俺堂弟在宁武军中来信，多次夸赞厂公。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盖世的大人物。甘凉行省有你到来，李家那群混球，该死到临头了。他娘的，一年春天收一次赋税，秋天再收一次。很多百姓都被逼得卖儿卖女。” 提起李阀，沈可咬牙切齿。他端着一碗酒，向林园敬酒。 “说起来，还是咱家多谢你相救才是。”林园对这个矮敦子印象不错，这人是个带兵的好手。可惜那些将军没眼光，就因为他个子矮，就将他拒之门外。 “你愿意跟着咱家？”林园问道。 “愿意，属下愿意追随厂公。” “那好，咱家收下你。” “多谢厂公，多谢厂公。”沈可很高兴，他不想一辈子留在这个马峦山落草为寇。他想出去看看这天下，他想带兵打仗立下无数战功，他想封侯拜将，给那些瞧不起他的家伙好好看看。哪怕林园是个太监，那又怎么样？只要他讲公道，那就够了。 入夜，在临时安置的客房。寨子里都是土坯房，灰尘很大。柳影收拾了好一会儿，才让这屋子干净起来。 “夫君，可以休息了。”柳影给林园洗完脚，对他说道。林园一皱眉：“现在这样，就不用叫夫君了。假扮已经无用，该恢复真身。” “夫君，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太监也是可以娶妻的，那叫对食。我们两个做你的对食，不好么？”陈圆圆凑过来，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有你们两个倾城佳人，我这是坐在火山口上。我一个太监，结什么对食？不要，还是那句话，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咱家孤家寡人一个，那些宵小之辈，拿咱家无可奈何。哪怕你们与咱家只是名分夫妻，也要多受不少暗箭，这又何必呢？”林园叹息一声，他现在树大招风，数不清的人，想要他这颗脑袋。谁跟他走得太近，未免都会受到牵连。 “似我们这种孤女，牵连又有什么关系呢？”柳影低声回应。她父亲去世了，青梅竹马的丈夫，又想把她害死。她对这个尘世，要说还有可留恋的，那便是救下她性命的林园。 “奴家不管，奴家就要叫你夫君，不行，你就把奴家舌头割了去。”陈圆圆开始不讲理了，林园一下子就没辙了。他也不能真去割这大美女的舌头呀，那怎么可能。 第103章 逃出生天 次日一早，林园就见到许多农夫拿着锄头，在几名寨兵的护送下，离开了寨子。他们都背着羊皮，带着干粮。 林园有些不解，一旁的沈可见状给他解释：“厂公，这是无奈之举。村庄虽然都搬了过来，但是田地搬不走。该种地，还是要过去种地。就算这样，寨子也是经常缺粮。寨兵因为要打仗，不能饿着。至于寨里的妇孺老弱，多半都是稀粥野菜度日。唉！” 沈可不忍心如此对待寨里的老弱妇孺，可他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就那么多，变也变不出来。他们又不是别的土匪马贼，可以肆无忌惮的到处去抢。他们只是聚众自保而已，不会去抢夺别人。 “厂公，我表哥的探子早晨回来。他说昨日官军占据黑土坡，不仅拿走了那些赵三刀的赃物，还在黑土坡大肆抢劫了一通。这些王八羔子，真是坏透了。剿匪他们不去，抢钱抢老百姓，倒是下手又快又狠。” 冯振山的话还没说完，有探子过来向沈可禀报。沈可听完，脸色都变了。 “厂公，表弟，你们速速从后山离去。先出甘凉再说，上万官军正朝这里过来，快走。” “连累你了。”林园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救自己，他们这马峦山，还是很太平的。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快走，厂公。如果你死在这马峦山，那才是真的麻烦。只要你活着，那些混账总有倒霉的一天。”沈可让人带来战马，干粮，水囊，还安排了两个向导，带着他们从山寨后门出去。刚走出去不过十几里路，两侧树林弓弦响动，羽箭射出，两名向导猝不及防中箭倒下马去。 “哈哈哈哈！今天真是捡到宝了。官府悬赏十万银子，要一个叫林园的假太监，只要拿着他的脑袋，就可以领十万银子。本大王就知道，沈可那鬼精鬼精的，会安排他们从后门跑。弟兄们，上啊，砍了林园脑袋，十万银子。”冲出来上百马贼，为首的头领扛着大斧，得意洋洋。 咱家脑袋值十万银子？还假太监？特么的，老子是真太监。林园满腔怒火，下马。撅下树枝拿在手里。对付这些马贼，他都不用拔剑的。一片片绿叶，一节节小树枝，都是杀人的利器。 那些马贼都到不了他面前十步以内，绝大多数都是咽喉被绿叶或者树枝刺破。林园信步前行，不过片刻，马贼倒下四五十个。那为首的马贼头目，更是凄惨。 他被一节树枝射中左肩，从马上掉下来。又被冲过来冯振山一刀砍下脑袋，冯振山提着他的脑袋，冲那些马贼晃悠。那些剩下的马贼一见当家的玩完了，呼啦一下，四散奔逃。 林园上马，脸色阴沉。向导死了，还好有冯振山带路。他们一路出了马峦山，专走荒无人烟的小路，一天一夜，接连杀散四波截杀他们的马贼后，终于出了甘凉行省。人困马乏的四人，又坚持了大半天，才进入附近的县城。 入夜，看着天上那轮圆月，林园在客房门口的大树下，拿着酒囊。他真的想不到，甘凉行省的李阀彪悍如斯，竟然敢直接出动官军截杀他。莫非这甘凉行省，是法外之地？ 难怪之前来查案的那几位朝廷要员，都死得不明不白。既然不让咱家微服进去，那咱家就打进去好了。咱家不仅要查那个案子，还要把这里的李阀连根拔起才好。 次日，林园写了一封书信，让冯振山买了四匹快马，前去帝都神机营送信。同样，他又写了一封书信，让两女带去，与杨侍郎的大队汇合，就在行省边境等候自己。 对此，柳影觉得有些奇怪：“夫君，你不是与我们一同前往吗？” “你们去寻杨侍郎，咱家自己要去查探这甘凉行省一番。”林园把绿沉枪与玄虎剑交给两女带走，不顾两女再三苦劝，他换上一套农夫的破旧衣服，一个人去了甘凉行省。他还真不信了，偌大一个行省，还能一点缝隙都没？ 第104章 闹鬼 七天后，蓬头垢面的林园进入夏州城，这是甘凉行省四座州府之一。也是邪教灭门命案发生之地，看着有些破旧的城墙，尤其是踩上去吱呀作响，晃个不停的吊桥，真担心下一步，这桥板就断了。 帝国人出门，要有路引，他现在是没有，只好拿出一些铜钱，想贿赂过去。之前路过的几个县城，也都是这样弄的。 没想到那守城军卒把铜钱收下，却没放他入城。而是让人把他带到城门里边一个地方，那里都是和他一样，脏兮兮的流民，大概有二三十个。 林园没有反抗，他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个时辰过去，又有七八个流民，被送到这里。这时，来了十几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的黑衣人带着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人。 为首的黑衣人，拿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交给城门官。随后转过身来，对他们这些人说道：“我家老爷要修一处院子，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货色，快跟我走。去了管饭，到时候结工钱。快点，不然鞭子抽死你们。” 有黑衣人拿出一袋面饼，丢在地上。流民蜂拥而上，把面饼抢了个精光。林园不动声色，跟着大家，上了黑衣人的骡车，出了夏州城。 骡车一路朝着远处的大山行进，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进入大山，来到一处村寨。这里有许多黑衣人把守，查验过骡车后，把他们放了进去。 给了一顿饱饭，大饼，菜汤。对于流民来说，这比炖肉都香。林园忍着，吃了一些。吃饱了的，男女分开过去脱衣服搜身。林园不怕，他进城之前，就把银子都藏在城外大树之上了。 “你是怎么回事？”拿刀的黑衣人在问林园，一脱衣服，林园肯定和别人不同。 “老爷，小的当年家穷，想进宫当太监。自己净身了，没银子送礼，没进去。”林园装出一副害怕的怂样，回答道。 哈哈哈！那些黑衣人笑得前仰后合。连不少流民，都跟着笑了起来。身边的几个流民，也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他。 人就是这个样子，哪怕身处最底层，首先想到的，都是嘲笑那些比自己还不如的家伙。林园对此，并没什么特别感觉。别看世界不一样了，人很多地方，还是一样的。 换上粗布衣服，林园和流民们被带出来。就在出来的时候，另外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叫声。那边也是查验搜身的地方，是给流民中女人的。 搜身的，自然还是那些黑衣人。自然，有这种哭叫声，再正常不过。林园叹了口气，他只能忍着，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进入一个巨大的矿洞，叮叮当当声自深处传来。一些背着大筐的矿工，缓慢的从他们身边经过。来到矿洞深处，这里阴冷潮湿，不少地方都在往外渗水。 几十个矿工正在干活，他们到了地方，发给工具，要在这里采矿。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刀枪，站在四周监管，还有七八个监工拿着皮鞭，对于那些不老实干活的，上去就是一鞭子。 这矿洞里火把忽明忽暗，林园趁看守不注意，悄悄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啊！轮鞭子最凶的那个家伙惨叫一声倒了下去，脑袋刚好磕在石头尖角上，一个大洞出来，红的白的流出来，人没了动静。 看守们一通慌乱，太平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出这种事情。没人注意到那个倒霉鬼后脑被石子打进去，以为他是被地上的石头给绊倒了。 这具尸体抬出去没多久，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同样的事情出现了，一个看守倒在地上。这个更惨，刚倒在地上，旁边突然滚落下来一块石头，上半身都砸烂了。 这下子，洞里乱成一团。矿工们害怕，乱跑乱叫。林园跟着乱跑，趁机会又干掉了三个看守。这下子死得看守太多了，傻子也能觉出不对了。 于是，矿工们被赶到一起，挨个搜查一遍。没用，矿工们除了开矿的工具，什么也没有。林园也是一样，他本来用的，也是地上的碎石子。 很快，两个强壮的头目来到矿洞，仔细看过尸体，只能发现尸体后脑多出一个小洞。这里也没仵作，谁也搞不清楚人是怎么死的。 两个头目商量了一番，让人把尸体抬走，又调进来十几个看守，加大看管力度。两个头目刚要离开，其中一个突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后脑的血洞赫然在目，这下子可炸锅了。矿工们扔掉工具，喊着闹鬼了，往外跑。林园喊得最凶，跑得却不快。瞅准机会，又把另一个头目干掉。 剩下的看守们也害怕，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的头儿都死翘了，先跑出去再说。矿洞很长，矿工们和看守混到一起，往外跑。 还好矿洞里的看守见机得快，用鞭子把人拦住。跑在最前面的两个矿工，更是被打得头破血流。 第105章 真相 矿头李大年在这处矿山，已经有四十年。这处银矿，是甘凉行省四座银矿之一，也是李阀最早起家的那座银矿。李大年说起来，也是李家一个旁支人物的私生子。 能在这矿山当矿头，就算是他那便宜老爹还念旧情的结果。这可是一个肥差，就算是在李阀内部，也有不少人盯着呢。这里十分逍遥自在，银子和油水都很丰厚。 一年下来，就算要给他那便宜老爹上交五万银子，他也还能剩下五六万。也就是这个肥差，才能让他养活一妻九妾，十四个儿子，九个女儿。 这会儿，有机灵的手下，刚刚送来一个十五岁的流民姑娘。这小姑娘眉清目秀，是个美人胚子。这很合李大年的胃口，每年他是不用去窑子花钱的。 这里每年，都会来几百甚至上千流民，其中也不乏年轻的姑娘。拉进房里，也不管那姑娘如何哭泣求饶，片刻之后，李大年心满意足的出来。 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说起来，也是十分的无聊。就在这时，手下跑来禀报，听完之后，他的老脸都变了颜色。他的一个儿子，死在矿洞里了，就是被林园暗算掉的那两个黑衣人头目之一。 李大年脑门青筋蹦起多高，他抄起一把钢刀，带着手下来到那个矿洞外边。看着儿子的尸体，李大年暴跳如雷。可是没办法，凶手是谁，没人知道。李大年带着人，进入矿洞深处，仔细搜查了一遍，也找不出什么线索。 只能是先把尸体抬走，至于这个矿洞，继续进去干活。停工是不能的，那样可就真出事了。这些矿洞，每天都要固定的产量要上缴，停了一个矿洞，缺口怎么补？ 林园和矿工们，又被赶进矿洞。这次，看守比起之前，多了一倍。林园装模作样的在干活，他依旧在寻找机会。 果然，没多久，有人挖出一条长蛇，矿洞内又乱起来。林园一笑，手里的石子弹出。等那条长蛇被看守乱刀砍死，大家才发现，看守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躺了四个，都没气了。 “闹鬼了！山神老爷发怒啦！”矿工们吵闹起来，放下工具，就要往外走。这里面不敢呆了，谁知道下一个死得是不是自己？ 矿工们不知道绝世高手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只能把这种怪事，归因给山神或者恶鬼。看守们也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咋办。他们也不想留在这里面，谁不怕死啊。 可是都出去，那矿头要是发怒，他们也没好果子吃。矿洞内忽明忽暗的火把突然灭了一支，那个角落的看守紧跟着发出惨叫。 等火把重新点亮，地上又多了两具看守的尸体。林园这会儿玩得很开心，这种躲在暗处阴人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还有没有火把配合一下，先灭一下嘛。林园躲在矿工群的边缘，手里还剩一颗石子。 “继续干活，干活，谁不干活，老子抽死他。快点干活，干活，不然晚上没饭吃。”一个看守大叫起来，好几个看守也跟着喊起来。 皮鞭作响，矿工们又纷纷拿起地上的工具，开始干活。接到禀报的李大年，再次来到这个矿洞，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也是没办法。 他能感觉出来，这里面是有高手在捣乱。可是高手在哪儿，没有破绽。他总不能把这些矿工，都赶到一边一起宰了吧？ 这可不行，先稳住产量。至于那捣乱的家伙，迟早会露出破绽的。更多的看守涌进来，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看守。如此高的密度，林园也没办法动手捣乱了。 夜晚，李大年回到自己住处。他的住处里面，摆着一个大个的银冬瓜。这个一百多斤的，是他的心头好。 每次回来，都要摸上好一会儿，才能去睡觉。今天他一进来，就发现银冬瓜上面坐着一个人。那正是林园，一把拉过来他，把门关好。 至于里屋的两个侍女，早就晕过去了。李大年也是有功夫的，只是这些年不怎么练，退步的厉害。他从桌底下摸出一把短刀，还没等动手，就被林园点住穴道。 “我这人脾气不太好，问你什么，你快点说。”林园拿过来那把短刀，刀刃在李大年脖子上来回刮擦。 “我说，我说，英雄，别杀我。”李大年带着哭腔求饶，他哪里经过这种场面啊。李阀的这些矿场，都是抓的流民，对于流民，起初给几天饱饭，也给几个铜钱。慢慢的，会越来越严苛，直到累死为止。 要是流民不够，那就抓远处乡村的村民。只要那些村民，家里没有亲戚做官的，就可以全家抓来扔进矿场干活。对于这种村民，官府为了打掩护，就说是邪教作乱。 那村民家里有人拜邪教，被人灭门了。最后这段话，让林园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所谓的邪教灭门案，竟然是这个真相。也没想到，这真相来得如此容易，根本不用查。 “这银矿，应该是朝廷的吧，怎么会成了李家的。” “英雄，这个容易得很。先是用土石把矿坑埋上一层，然后对户部和工部来查看的老爷们说，就说这里挖空了。给那些老爷塞上几千两银子，老爷们又不仔细查看，就给朝廷上报说这里挖空。甘凉行省的大小矿坑，不管银矿，还是铁矿，或者金矿，盐矿，都是这样糊弄下来的。” 李大年怕死，他是真怕死。对于林园问自己，恨不得问一答十。他现在身家可是不菲，四十年矿头当下来，百万银子的身家啊。 他不想死，他死了，那些银子，不都便宜别人了么？他要是死了，他的小妾，不也是别人的了？不管咋样，他得活着才行。 李大年不住口的求饶，对于心如铁石的林园来说，没有什么用的。短刀带起一溜血，李大年身首异处。林园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把自己的脸蒙上。 就那样开门出去，见到一个护卫杀一个。有如虎入羊群，这矿场所在，无人能挡他一合。看守们平日对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矿工们作威作福，对上林园这个杀星，他们的胆子都飞了。 林园在杀了几十个看守后，大摇大摆的出了矿山。等他走了几个时辰后，才有躲起来的看守跑出来，去夏州城李家报信。 第106章 宋武福 夏州府指挥使宋武福，从战马上下来，进入府中。更衣，沐浴之后，来到后堂。想起夫人李氏这几天回了娘家，他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夫人在家，总是唠叨个没完没了。还不让他纳妾，连身边的丫鬟，都弄得一个比一个丑，要不干脆换成了老妈子。当初要不是为了升官，才会巴结着娶了李家的小姐。 官是升了，可这罪也开始遭了。这个夫人倚仗李家，自打进门，就对他指手划脚，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在生了四个儿子后，更是霸道的不行。 他好几次，都想和别人一样，纳几个小妾，可是他的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许。最过分的一次，还让人把悄悄给宋武福说媒的媒婆打伤了。 遇上这样一个奇葩夫人，他也是没办法。不过呢，他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这不，管家悄悄给他出了一个招。后门不远有处院子，院主是做裁缝的。 管家想了个法子，只花了一两银子，就把那个价值上百两的院子，给买了下来。又悄悄修造了一通，里面建了个小花园，还挺雅致。 城里清芳楼的花魁灵儿姑娘，管家出面把她赎身了。管家安排的特别周到，还花银子买了四个侍女，又雇了四个仆妇，三个老仆，打理日常。 这样一来，他平日里，可以找个由头，先不回家。先去那里，幽会一番再说。今天夫人回了娘家，那可是刚刚好，天助他。他刚要出门，岳父就找上门来。 岳父李德一脸愁容，都是因为银矿山的事情。人死了那么多，凶手却毫无线索。这凶手也奇怪，一不为财，二不为仇。李德来寻宋武福，就是想让他派兵出去，在银矿山附近彻底搜查一番。没什么大用处，就是为了一个安心。 那银矿山，可不能出事。那是夏州李家的一处命根子，每年那里至少要上交本家一百二十万银子的。 对此，宋武福也没啥好办法。他是个带兵的，又不是六扇门的捕快，也不会破案。不过岳父大人开口了，他也不能没有回应。 岳父大人现在还是本地的知州，更何况他能升官到现在，也是托了岳父大人的福。好言宽慰岳父大人一通，随后他答应派出一千军兵，去矿山附近大肆搜查一番。 至于死了的矿场看守，那倒是不愁。军营里抽出五十个，派给矿场就是。 宋武福备酒，请岳父小酌几杯，随后送出府去。他有些心急，要不是老头来了，耽误这么久，他这会早就软玉温香抱满怀了。 宋武福回到书房，去找管家帮他请大夫开的药丸。这个药，得按时吃，不然肾虚的厉害。说起自己肾虚这事，也都怪夫人不开窍。 夫人不让他纳妾，他没办法，以前总是偷着去青楼。每次一去，都是恣意狂欢。这去的次数太多，久而久之，他也就得请大夫开药了。 推门进入书房，一抬头，却发现椅子上坐着林园。他见过林园的画像，是反复看了上百次的那种仔细。他就是带兵伏击追杀的林园的人，就算林园有点乔装，他也能一下子认出来。 毛笔像羽箭，射进他的小腿。宋武福大叫一声，林园手里的那支毛笔，就顶在了他咽喉上。柔软的笔尖刮擦着他的皮肤，外面传来管家的问询，宋武福强自镇定，把管家打发走。 “林公公，饶命，末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咱家不是假太监么，不是假冒厂卫的逆贼么？宋将军，要不是马峦山寨主仗义，咱家的脑袋，这会已经换成你的奖赏了吧？” “公公饶命，末将真的是迫不得已。这事，都是帝都李家派人过来，强令末将出兵，末将无奈啊。”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此时的他，别提有多后悔了。 那时候，要是能抓住林园，把这死太监宰了。眼下就不会有这一幕出现，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现在再想这么多，没用了。当下，还是小心一些，先求个活命再说。 “公公，书房角落的柜子里，有银票十五万，金票五万。末将愿意发誓，此后永远追随公公左右。” “少说那么多没用的。你告诉咱家，李家有没有什么要谋反的地方？” “有，很多。末将愿意写出来，签字画押。”宋武福答应的爽快，他害怕林园动手要他的命。毕竟之前那次伏击，他差点要了林园的命。 宋武福自己磨墨，铺开纸张，开始书写他所知道的，李家罪行。这会儿，他也没空去想李家哪些是要谋反的。 其实李家没有什么要谋反的罪名，但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可是有的是，罄竹难书。 于是，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夏州府李家分支的恶行，有些甚至是传言，都被他写了出来，老老实实签字画押。 林园很满意，宋武福这个态度，还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第107章 追逃 “马峦山那一仗，你们打得如何？” “公公，出兵伏击，不是末将一人，还有凉州兵马。我等攻破马峦山，击毙山匪一千余名。只是匪首，哦，不，他们的寨主沈可带着大部分贼人逃窜出去了。” 宋武福小心看着林园的脸色，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小腿的伤处还有点淌血，这时，他也顾不上了。他趁林园不注意，放在大腿上的左手，悄悄摸到桌子底下的那把手弩。 那是两年前，一个江湖朋友送给他的。手弩一次可射两支弩箭，箭上有剧毒。拿到手弩，他的心多少稳定了一点。一边向林园陈诉李家的恶行，吸引他的注意力，桌子下面的手弩悄悄调整位置。 他不能拿上来冒险，林园的武功比他高太多。在桌子下面，瞄准林园大腿。这弩箭上有剧毒，只要他中了毒，自己从窗户冲出去，外面还有十几个护卫呢。 咔！手弩射出。叮叮两声，林园手里的毛笔把弩箭打落在地。一同落地的，还有宋武福的那颗心。噗！毛笔刺入宋武福咽喉，他的身体慢慢靠在椅子上，失去了气息。 林园把他说的，那些金票和银票都收了起来。这可是好东西，就当先替马峦山的乡亲们，拿点抚恤。想起马峦山，还有黑土坡那些淳朴，苦命，勤劳的村民，林园的心里有点发苦。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天降白莲，除恶驱邪。”房顶上出现的，正是白莲教教主不老神仙万长生。这厮上次被常山和尚无相金刚掌击败退走，没想到在这里等着林园。 “阉狗，你是天下祸害，江湖败类，今日本教主为天下苍生，诛邪。”万长生说得大义凛然，手中白莲紫金杖指向林园。 “真不知谁是天下败类，咱家今日遇见你，也算有个缘法。借你人头一用，咱家回去领个奖赏。”林园脚尖踢起一片瓦，射向万长生。 他一转身，朝夏州城外纵身狂奔。开什么玩笑，这不老神仙万长生，很是难缠。自己干掉他，绝非一时半会的事情。这厮又不傻，绝对不是孤身一人。 白莲教那帮货色，从来都是人多势众。这夏州城，还是李阀的地盘。要是被不老神仙缠住，弄不好真要死在这儿。万长生躲开飞瓦，愣了一下。 看林园说得那么嚣张，他以为林园要和他决一死战。没想到这阉狗鬼精鬼精的，居然掉头溜了。另一侧屋顶出现龙华会大会首诸葛无为的身影，他晃了一下折扇，指向林园的方向。 万长生点了点头，与万长生两人一同追出去的，还有圆通教的如意法王。这三个江湖顶尖高手，本想着一起伏击林园，把他杀掉。如今林园逃走，那就得追。 怎么说，这次都是个好机会。如果林园身边再多了那个武功极高的和尚，想杀他，绝没那么容易。 在林园跃下城墙时，城墙下阴影中飞出两个人，这两个人衣着奇怪，衣袖飘飘，就是看不见脑袋。 娘的，无头社那群王八蛋。上次被汪大人杀了他们不少人，居然还有胆子敢掺和自己的事情。等腾出手来，让这无头社彻底消失。 林园同两个无头将军各自对了一掌，倚仗强悍内力，把两个家伙震得倒飞出去五六丈远。林园不敢耽搁，不老神仙他们还在后边呢。林园跑出去不过百步，不老神仙三人就跳过城墙，同两个无头将军汇合。 “不老神仙，诸葛无为，如意法王，无头社，咱家记住你们几个以多欺少的混蛋，迟早这笔账都要算清楚。” 再次摆脱几人的纠缠，林园大笑远去。万长生脸色阴沉，诸葛无为双眼冒火，如意法王也动了真怒，那两个无头将军看不见脸，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可是几大高手，这样围追堵截林园，还一而再的失手，这可是说不过去啊。林园逃进大山，他们追进大山，林园逃出大山，他们追出大山。 一晃就是三天三夜过去，几人依旧穷追不舍。这三天三夜，林园同几人多次交手，击伤过几人，他也受了一些伤。等到第四天夜晚，林园渡过大河，站在河对岸，看着他们。 万长生停住脚步，诸葛无为也没有率先渡河的意思。两个无头将军一见大河滔滔，二话不说，掉头走人，那叫一个干脆。 如意法王叹息一声：“这阉狗命大，下次一定不会让他逃脱。”如意法王说完，转身也走了。万长生和诸葛无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摇了摇头，同时退走。 没办法，他们谁也不敢冒然过河，这过河，要是被林园先打伤，剩下这帮家伙，很难会出手相救，落井下石，倒是极有可能。几位武林枭雄，心思并没有那么齐。要一同渡河，他们也是互相防备的，那更不可能。 林园站在河岸边，看着对面几人退走，心中稍微松了一点。就在这时，背后大树闪出一个人影，手持短剑，悄无声息刺向林园后心。 这是李阀的高手，李富贵。他尾随林园两天，就在等这个机会。他要等林园心神放松的那一瞬间，出手。这时机判断的非常准确，只是他低估了葵花宝典的可怕，还有林园身体里前世那个当过兵的灵魂。 他在等机会，林园设下了陷阱。林园一过河，就察觉到隐藏的李富贵。他没有露出声色，是担心河对岸那几个家伙。如果他在这边一动手，对岸那几个家伙一定会趁机过河。 现在对岸那几个家伙退走，他也腾出手来，可以收拾这边的敌人。果然，李富贵没忍住这个诱惑，出手了。 电光石火间，林园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夺下那把血红的断剑，反手一掌打在李富贵胸口，李富贵口吐鲜血，落荒而逃。一击不中，他必须退走。 要论真刀真枪，他也不是这小太监的对手。林园看了一眼手里的短剑，血红锋利，是一把好剑。就在这时，他突然跳到旁边大树上，足下发力，狂奔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埋伏在岸边树林里的杀手们愣在那里。按照正常，林园应该得意洋洋的走进树林，那时候他们乱箭齐发，必然会把这阉狗射成刺猬。 可惜林园不走寻常路，跳到大树上跑掉了。树林里埋伏的三十六个箭手，无奈起身，收起弩机。逃走的李富贵又回来了，想看看他埋伏的箭手效果如何。 一见林园逃脱，他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这小阉狗太鸡贼，根本不上当。只能看那个方向埋伏的马贼们，估计有一百人，能不能用人海战术，堆死林园呢？ 李富贵想到这里，带着箭手们朝林园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等他赶到马贼们埋伏的地方，只看到近百具死尸，还有满地溜达，失去主人，无所事事的战马。 这小阉狗，短短时间，就杀了上百马贼？李富贵皱了皱眉头，正好看到有个马贼还没断气。 “那太监逃去了什么地方？” 那个马贼吐了口血沫子，吃力的抬起手指，随后就断气了。李富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带着人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李富贵突然带着人又杀回来。地上与他走之前毫无二致，这样李富贵才放心的追了下去。又等了一会儿，李富贵没有回来。 那个原本断气的马贼，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用破布把脸擦了擦。原来是林园假扮的，骗过了李富贵。 第108章 周龙王 六岁的小丫紧紧拽着她爹周老实的破衣，她虽然小，可也知道，爹要做啥。爹要把她卖了，吊桥边的官道上，周老实抱着瘦弱的小女儿，心里有一把刀在割。 父亲就会种地，他也只会种地。父亲那时候，家里有四十亩地，吃不饱，起码饿不死。交完赋税，好年景也能吃几顿饱饭。他这时候，家里只剩下十亩地。 有十亩好地被本地富户王家低价强买了。剩下的二十亩，都是前几年熬不住，交不上一年两茬赋税，卖掉了。 临出来时，妻子跪在他面前哭求，让他留下小丫。妻子给他生了六个女儿，有两个夭折了，还有三个都被卖掉了。 没办法，他也不想卖这小丫。他是真没办法，唯一的儿子，才只有一岁半。家里的粮食就算搀上树皮野菜喝最喜得粥，也只能喝半个月，一天一顿。 县里昨天下来公差，要加收二两银子的赋税，至于具体什么名目，大字不识的他，也听不明白。上一次赋税，公差牵走了他的老黄牛。 这次赋税，他是真交不上了。卖掉小丫，给女儿一个活路，起码不用跟着自己挨饿。卖掉她，换来的银子，交了赋税，也能买点粮食，让儿子活下去。 看着县城的大门，稀稀落落进出的人，周老实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几年没有进过县城了。进城要钱，他拿不出来，自然也进不去。 一个时辰过去，饿得在吃树叶的女儿，小声对他说：“爹，俺想娘了。”周老实没法回答女儿，只好搂着女儿不作声。 早晨到现在，只有一个人问了一下价，他想卖十两银子，可是那人看看瘦弱的小丫，只给三两。价格差的太大，没有卖成。 林园看着面黄肌瘦的小丫，这孩子一双大眼睛无比清澈，有些打动了他。拿出一个面饼，递给孩子。小丫没敢接，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周老实在犹豫，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接。林园索性直接把面饼放在小丫手里，周老实并没有拦阻女儿，忍着饥饿的他，也希望女儿能吃点东西。 林园听见周老实肚子的叫声，叹了口气，把刚从县城里买的一口袋面饼，放在周老实手里。又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他：“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这女儿好好养着。” “老爷，求您带走小丫吧。她跟着我，就是一条死路。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林园连忙拉起来周老实，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卖儿卖女的事情，他也没少见。 可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忍心。世间最痛苦之一，莫过于骨肉分离。让他带走小丫，他是不能的。好言安慰周老实几句，林园临走前，还给了另外一个卖儿子的十两银子，意思一样，都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周老实拉着女儿，脚步飞快的往家走。他急着回家，想去告诉娘子，小丫保住了，是遇到了天大的好心人。离家四十五里，走起来哪有那么快？ 最后他背着女儿，赶回家的时候，太阳都快偏西了。刚进院子，就发现左邻右舍都在。每个人看向他的眼光，都不太好。 心里一惊的他，快步上前。果然，妻子和小儿子并排躺在芦席上，都已经没了呼吸。“上午公差来收银子，弟妹一再央求他们缓缓。可是公差不听，把你家里的农具锄头，甚至锅碗瓢盆都想搬走。弟妹和他们起了争执，被推倒，脑袋磕在门槛上，人就这么没了。你的小儿子，唉，弟妹摔倒了，他爬过去哭。一个公差嫌烦，踢了一脚。唉。” 周老实也不知道接下来是怎么过得这几天，稀里糊涂的把妻子和儿子安葬下地。再给妻子和儿子过了头七之后，他带着女儿小丫离开了家，临走前，一把火烧了那个破院子。妻儿都没了，这也不叫一个家。 背起女儿，拿着从铁匠铺新买的钢刀，他要去邻村。邻村的马大脑袋正在召集人手，要杀公差，以后再也不交赋税。 十天后，马大脑袋的队伍攻打县城。爬城墙的时候，马大脑袋中箭被射死。周老实第一个爬上城墙，作战勇猛的他，带着人们弄开城门。 从县令的家里，搜出了许多许多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还有县城里那些大户，家里也都金银成箱，还有绫罗绸缎。 周老实活到三十五，七岁就开始跟着父亲种地放牛，也就见过二十两银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第一个爬上城头的他，被推举为大王。他属龙，就被称为周龙王。 占据县城的他，有金银，有粮食，还把那些大户的土地，都分给了穷苦百姓。于是，很快就有一万多百姓加入他的旗帜之下。 十天后，周龙王率军攻击夏州城。因为夏州指挥使宋武福意外死了，无人指挥守军。两个千户直接带着家人弃城逃走，夏州城门被百姓打开，欢迎周龙王入城。 占据夏州城的他，第一天就把知府李德的家族抄了干净。那里面的银子，多得数不过来。李家的女儿和妻妾，被他分给了手下头领，银子也分了很多。 至于他自己，他不要妻妾，只是细心照顾小丫，这是他唯一的亲人。有小丫在，他还有个念想。 粮食么，一部分拿去分给穷苦人，剩下留作军粮。至于李家的田地，他做主，直接分给附近百姓。接下来三天，夏州城二三百家富户，无一幸免，统统被抄家，土地也都被分了出去。 跟着周龙王，分好地，不交赋税不纳粮。这被百姓传唱出去，不到半月，周龙王麾下超过六万人马。四周县城都有人杀掉县令，响应依附于他。 一座夏州城，周围七县之地，都归了他周龙王。凉州指挥使带着一万兵马前来讨伐他，被他当场拿出数万银子扔到地上，凉州军兵乱成一团，大败而回。 在回去的路上，周龙王预先埋伏的一支人马，斩下了指挥使的人头。一时间，周龙王声势大振，不过三天，就打下凉州城。 进入凉州城，周龙王还是对付富户的那一套。同样，不过五天，凉州下面十座县城，统统归了他周龙王。此时的周龙王，麾下超过十二万人，占据夏州和凉州两座大城。 与两城相邻的武州，下面有三个县响应了他，杀掉县令，挂起了他的大旗。甘凉行省讨伐大军，四万人马，被他打的落荒而逃。 甘凉行省都指挥使，被他千刀万剐。周老实这些日子，就像活在梦里一样。以前那些他路上遇到一个贵人老爷，都要在路边恭敬磕头。 现在那些贵人老爷，见到他，双腿发抖站不住，还有的直接就尿了裤子。敢情这些所谓的贵人老爷，也就那么一回事。他们也会害怕，也怕死。 帝都之中，李府。李成江和李成龙兄弟二人对坐书房里，都是愁眉不展。甘凉行省李家的告急文书，雪片一样飞来。 那个叫周龙王的叛军，已经占据夏州和凉州，武州危在旦夕。若是武州被周龙王占据，偌大的甘凉行省，就只剩下甘州这一处孤城。 甘凉行省是李家根基，不容有失。可是现在光凭甘州和武州那几万兵马，斗不过周龙王。要是上报朝廷，那么帝皇必定震怒。 此前甘凉行省，每年都是超额缴纳赋税给户部，帝皇还下过旨意，表彰甘凉是行省榜样。这突然之间，就起了民变，如何同帝皇交待？ 所以这些日子，尽管告急文书摞起来一尺多高，他们两兄弟，也还是压住了这个消息，没有上报朝廷。李成龙无比想念死去的弟弟李成海，要是大将军李成海活着，这事情，未必难以解决。 十五年前，甘凉行省出过一次这种事情，那次就是李成海亲自前去平定的。这时有一份家族急报，被送了进来。 李成江打开一看，眉头拧成疙瘩：“兄长，马步云花费三十万银子招募的团练，连同武州兵马，被周龙王击溃，武州危在旦夕。” 马步云是甘凉巡抚，是李成龙的女婿。主政甘凉八年，成绩斐然。李成龙对他非常满意，准备下一步把他调入帝都之中，弄个六部尚书当当。 现在出了个周龙王，一切都完蛋了。上报朝廷，马步云这巡抚罪责首当其冲，必然要被帝皇或者内阁罢免。以后再想起来，可谓难如登天。 “兄长，上报吧。临近行省也在上报，那几位阁老，还有曹公公，恐怕都不会再帮咱们压制消息了。”李成江叹了口气，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可是现在，整个甘凉行省，都快被周龙王占了。再不上报，等周龙王打到别的行省，这事情也一样瞒不住。 “嗯！”李成龙点了点头，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李阀起于他的祖父，壮大于他父亲和他。祖孙三代孜孜不倦的努力谋求，才让李阀在帝国七大门阀之中，挤掉了一家，成功上位。 依附李家的官员，大大小小，算起来，也有上百人。虽然比不过董家，但是对比其他几家门阀，都毫不逊色。 可是这一上报，李阀必定会重挫。帝皇震怒，那几家阁老，也一定会趁机落井下石。李阀要想存活下去，势必要让出许多利益。关键是，要让出多少利益，才能保住李家，而且元气不会太大损耗。 一个时辰之后，御书房之中，帝皇摔烂了他最喜爱的一个茶壶。雷霆暴怒期间，曹公公仿佛透明人，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收了李家八十万银子，外加十箱玉器珠宝，帮他隐瞒这么多天，足够了。 对于帝皇暴怒，这是意料之中事。曹公公自有办法，来让帝皇心情平静。这办法说起来，也是简单。太子太师李成龙的一个孙女，今年十六岁的那个。 上次入宫后，深得帝皇宠爱。一直留在宫中，已经三月，未曾放出。这三月之中，帝皇十次有七次，都是宠幸的她。要说这个还不足以让帝皇息怒，那么加上李成江的那个小妾，还有他的那个儿媳李郑氏，这都是帝皇的心头好。 再大的事情，温柔乡里哭哭啼啼一诉苦，帝皇这百炼钢，也会成为绕指柔。曹公公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吏部尚书林河，也就是林园的父亲那人。 他那时候，要是同意，让自己的小女儿和儿媳，还有自己的小妾进宫侍奉帝皇一段时日，也未必就会落得一个满门抄斩。 帝皇拥有江山天下，他不需要奇珍异宝，那本来就是他的。唯有美人，才是帝皇最爱。不论哪个帝皇，都是如此。男人，有几个跨得过温柔乡英雄冢？ “曹化淳，此事你有责任。甘凉行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帝皇威严的目光，看向曹公公。 “是奴婢失职，失察，奴婢领罪，请陛下责罚。”曹公公赶忙跪在地上，等候帝皇责罚。 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声音响起：“奴家拜见陛下。”说话的美人音轻体柔，正是李成龙的那个小孙女。在她身后，还站着三个美人，环肥燕瘦，都是姿色绝佳。 正是李郑氏，还有李成江的两个小妾。四个大小美人直接扑到帝皇身边，莺莺燕燕的围绕帝皇。这一来，帝皇的脸色渐渐和缓。 他无奈的看了一眼曹公公，让他起身伺候。曹公公自然明白，招来龙辇，请帝皇带着美人们移驾汤泉宫。 “公公，内阁几位阁老为此事，争吵不休。有的要调动边军，有的要调动附近州府兵马，联合征讨反贼。董阁老差人来询问，陛下圣意如何？还有督察院几位大人，问您是不是要弹劾李家？”小陈子在一旁询问。 “告诉督察院，做做样子就好，不要太认真。回复董阁老，陛下让他们先议着，明日陛下自会召集他们圣裁。” “还有，通知赵忠贤，让他飞鸽传书林园那个小兔崽子。让他想办法，平息甘凉行省之乱。” “公公，你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林公公那边大猫小猫三两只，怎么对付十几万反贼？” 听小陈子这么说，曹公公把眼一瞪，看着他问：“上次林园那小兔崽子回帝都，听说你去和他吃了顿饭。你收了他多少银子，值得这么为他说话？” “公公误会，属下不是为林园开脱，而是这么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属下和林公公，一见如故，都拜了把子。属下就是钦佩他，能打仗，讲义气。”小陈子还在为林园说话。 “拿人手短，你给我记住喽。小兔崽子，你那点心思，咱家还不知道？神机营早就开拔，前往甘凉行省。此前辽东王济尔哈朗数十万精兵，都被他打的落花流水。区区十几万反贼，乌合之众，他自有办法。让他动作快些，只有一月时间。” 曹公公点了点小陈子的脑袋，转身离去，他还要伺候帝皇那边。对于小陈子与林园结拜，他没觉得有什么。两个太监结拜，无所谓的。何况小陈子，也该有自己的兄弟了。 第109章 回归 杨侍郎哼着小曲，吃着本地的特产羊肉，心情十分高兴。甘凉周龙王闹事，这对他来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本来也不想去趟那浑水，这下子正好，他也不用去。杨侍郎的队伍，按照林园的吩咐，就停在甘凉行省边境二百里的一处县城。 停在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他心情舒畅，每天吃吃喝喝，还胖了几斤，下巴都圆了。还是林贤弟，神机妙算，让本官拖慢行程，慢慢前进。 幸好本官明智，一直听他的话。要不然，这会儿就算没死，也是被夏州的那些反贼捉去，说不定要被大卸八块，或者车裂。 听说夏州那些反贼，最恨朝廷大员。想起听到的那些传闻，杨侍郎不禁打了个寒颤。说起来，林贤弟也该回来了。这下一步，该如何？总停在距离甘凉这么近的地方，也不保险呀。 “禀报大人，神机营孙提督求见。”侍卫的这句话，让他有点懵。神机营孙提督，神机营不是在帝都么？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侍郎带着疑问，出来迎接孙提督。双方见面，一顿寒暄。孙提督也没有久呆，只是告诉他，神机营也是林园的安排，才来到此处。 听说林园是神机营的监军，杨侍郎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安定不少的同时，忽然想起来，难道林贤弟这是要为朝廷平乱么？ 反贼十几万，神机营不过几千人，能做什么？算了，这事不需本官操心。林贤弟神机妙算，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有安排。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听命就好。他可是说过，这次回去，就能拜见九皇子了。先不管这九皇子具体如何，起码也是个皇家靠山啊。 送走孙提督，杨侍郎哼着小调，又回去吃他的烤羊肉了。就上一壶老酒，吃喝完，晕晕乎乎再睡上一觉，那今天都过去了。这十几年，也从没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每天吃吃喝喝，啥事不管。 次日，当林园见到杨侍郎的时候，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把杨侍郎吓了一跳。其实林园回来，屁股都没坐稳，澡都没洗，就先收到了赵忠贤的飞鸽传书。 其实这鸽子都飞来好几天了，奈何林园一直没回来，老胡也没办法。今天他刚看了飞鸽传书，西厂的一千二百里加急文书，也同时到了。 意思都一样，无非是让林园想办法平乱。先见了杨侍郎，安抚他几句之后，林园去找孙提督。果不其然，孙提督得知神机营要去平乱，他乐的跳了起来。 他就盼着能有用武之地，这神机营现在有五千兵员，外加一千民夫，红衣大炮一百八十门，兵卒和民夫，都有最新式的火枪。训练还不够，那没关系，上阵打几场，自然就好了。 “贤弟，你就吩咐吧，什么时候出兵？”孙提督有些迫不及待。林园笑了：“孙兄，不要着急。咱家还有一些安排，稍候几日。这几日，孙兄先加紧训练。” “可是你说，上面只给你一月之期。”孙提督很实诚，他没什么花花肠子。觉得这期限很短暂，对于林园来说，非常仓促。十几万反贼，就算神机营所向披靡，打起来也没那么快。 “不急，不急。”林园笑笑，告辞离去。 回到临时住处，被柳影和陈圆圆逮住，先拉去洗漱，换衣服，让他重新容光焕发。林园先安排冯振山带着几个侍卫出去，让他把沈可带到这里来。 随后，林园口述，柳影执笔，写了一封密信，安排一千二百里加急送回西厂。接下来，林园好好休息了两天。吃吃喝喝，恢复精神。 七日后，曹公公看了林园的书信，对赵忠贤说道：“忠贤，你就不像林园这小兔崽子，你就是太老实，什么都不愿张口。你看他，这狮子大开口，咱家也得应着。” “公公所言极是，一切都仰赖公公。既然如此，属下就给那小兔崽子回信，让他放手去做。”赵忠贤施礼，告辞曹公公。 曹公公拿着那封密信，笑了。都说这小兔崽子写字像虫子爬，怎么这封书信笔迹如此娟秀，莫非是他找女子代笔？ 这女子要么陈圆圆，要么柳影。既然这女子能代笔如此机密书信，那说明，这小兔崽子，是把两个美人结为对食了，胃口还不小。罢了，这次，咱家还得出面帮他。内阁那几个老家伙，需要好好说服，至于帝皇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 这小兔崽子，也是真敢开口呀。要周边行省提兵戒备，确保反贼不出甘凉，这个倒还好说，几位阁老不会有意见。可是你保举杨毅，这一个刑部侍郎，去做甘凉巡抚。 这可是大事，那几个阁老，尤其李家，不会轻易松口的。还好有帝皇，只要说服帝皇，那巡抚也是做得。至于李家，他们最好还是认命。 曹公公直接走向御书房，帝皇最近两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喜欢住在御书房，把些嫔妃，都送到御书房，多少有点奇怪。 第110章 鲸落 甘州城门大开，周老实骑在马上，众人簇拥下，浩浩荡荡进入甘州。这是行省衙门所在，甘凉最大的那座城。看着城里那些深宅大院，确实比武州，夏州，凉州都要更阔气一些。 街道上铺的青石板，也更加平整一些。小丫坐在周老实身前，还是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年龄太小的她还不明白这一两个月突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从天天挨饿，到现在天天吃肉。肉呀，六岁的她，以前只啃过一次骨头。 现在呢，可以天天吃。周老实看着那些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人们。人这一辈子，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咋样。他很多年没有进过县城，只是舍不得，也交不起进城的铜钱。 可是今天，他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的进入甘州。那些以前让他跪着的人，反而跪在了他眼前，在等他发落。抄了那么多贵人的家，现在周老实也明白了。 那些老爷，与他这种泥腿子之间，差距比天和地还大。他就是把命撂上，去种几百亩地，收入那点银子，都比不上许多老爷一顿饭。 现在呢，没有关系。可以抄他们的家，杀了他们，砍下他们的脑袋。那两个主动打开城门献城的千户，周老实怎么看都不顺眼。 这种东西，留在他的手下，迟早也是个祸害，宰了。周老实一句话，不管那两个千户如何求饶，有刀斧手进来，把他们拖出去。 李泰，据说是整个甘凉行省最大的老爷，比那个巡抚马步云还要大。别看他没做官，但巡抚马步云就是不听帝皇的，也得听他说话。 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这会儿和跑到半路被乡民捉回来的巡抚马步云绑在那边儿，等着他的发落。 他没什么好发落的，抄家，把他们的妻妾女儿，都分给自己有功劳的部下们，哪怕是小兵，也可以睡睡那些细皮嫩肉的夫人或者小姐。 让她们洗衣做饭，或者扫地做家务，她们不就得乖乖听着？有懂事的部下，把李家最漂亮的那个小女儿给送到了自己屋里，这样他很满意。 以前他不要这些女人，看都不愿意看。可是架不住部下一直劝说，如果自己始终不碰，那部下们心里也会不安。 李家有一栋金楼，表面都是贴的金叶子，真是金光闪耀，亮瞎人眼。周老实看着这座金楼，感慨一声。让人把那些金叶子扒了，统统拿去发给外面的穷苦人。 金银这东西，尤其是金子，他做梦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可是这东西见多了，和外面的砖头瓦块相比，也没什么不同。 部下们分到了他们想要的女人，金银。外面的穷苦老百姓们，很多分到了田地，也分到了一些粮食。周龙王的名声越来越响，有人建议他登基做帝皇。 他的兵马，原本可以上二十五万的，是他退掉了许多进来混日子的家伙，现在的十五万人，他都觉得很多。 甘凉行省七山二水一分田，养不活那么多不种地的人。在把李家的三百多人，包括那个家主李德在内，还有巡抚马步云家男丁一共四十七人，统统绑在木头上，一把火烧了之后。 他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难怪自己这样的人，以前那么辛苦种地，日子却过不好。都是这样的大虫子，太多了。 他们不干活，每天就是趴在我们背上吸血吃肉。天旱，他们不修水渠，也求不来雨，该交的银子，却一分都不能少。现在把他们烧了，这看起来，就好多了。 周老实的目光，也盯向了旁边别的行省。可是几次派兵，都被官军打了回来。别的行省日子没他们这么苦，那边的老百姓对于他们的响应，也不多。 帝都的李家，从上到下，都没了以往那种平和欢乐的气氛。李成龙这几天，老得速度堪称惊人，头发全白，皱纹也多了不少。 甘凉那边，李家的遭遇，他已经知道了。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多数，都被烧死了。李家的田地，现在也给分了出去。 那些该死的泥腿子，等官军打回去，把那些带头的，统统都要千刀万剐，割上三千六百刀。尽管心里这么骂，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出生以来，就含着金钥匙的他，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也没经历过一丁点所谓人间疾苦。他每一餐饭，都要上百两银子。 就这样，很多时候，他也就是看看，都不会动筷子。可是现在呢？他饱经官场风浪的那颗心，时刻都在备受煎熬。 这些天李家发生的事情，就像在把他的心，放在温油里面，慢慢的炸。内阁之中，只有他一个，主张立刻调集大军平乱。 其他几个阁老，却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有的在琢磨平乱的人选，有的就不赞同大军平乱，理由自然是粮饷问题。大军一动，花费甚巨。 还不如拿点银子，弄个官位出来去招安。还有的阁老，在琢磨调集哪里的军兵。附近行省的，肯定不行，那样一旦出事，附近行省空虚，反贼势力会迅速扩大，得不偿失。 就这样子，他们争吵了大半个月，也没有眉目。至于高高在上的帝皇呢？目前把弹劾李家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表面上看，还是很对得起他们李家的。 至于出兵的圣裁，帝皇一直没有答应。他只是说过一次，目前神机营就在附近，应当会有所作为。 随后呢，这位帝皇多数时候，都躲在他的汤泉宫里，与李家的女儿和夫人们尽情欢乐。李成龙收拢了一下思绪，看着旁边的管家，还有兄弟，努力做出一副镇定的姿态。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出事。不然，这个家，可能就散了。 “禀告老爷，外面有传旨官前来。是曹公公。”管家的话，让李成龙愣了一下。今天是他休沐的日子，没有去内阁，怎么突然有圣旨下来？ 琢磨归琢磨，还是要大开中门恭迎的，礼数可不能出岔子。接下来他和兄弟两人更衣沐浴，大开中门，焚香恭迎传旨官曹公公进来。 曹公公还是那副表情，面带微笑，步履轻快。但曹公公并非自己一人，他有东厂刘金，与西厂赵忠贤两人陪伴。这个阵势，还是头一次见。 东西两大厂卫督主，一同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李家兄弟心头浮现，此刻，他们只能忍耐。果然，曹公公的旨意一共有三道，第一道呢，免去李成龙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职务，理由是他年老。 第二道呢，免去李成龙英国公，免去李成江兵部尚书官职。第三道呢，免去李成龙和李成江两人六个儿子的官职，李家之人，需要留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可外出。 这三道圣旨，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让在场不少李家成员发懵。李成龙瘫坐在地上，经过无数风浪的他，此刻再也禁受不住了。 尤其一些李家的子孙们，他们都过惯了平日里在帝都胡作非为，被人尊敬的风光日子。这圣旨，就像一只大手，把他们推进了火坑。 “李家两位大人，陛下圣恩，宽宏如海。两位大人也不必过于着急，如今因为甘凉行省之事，众意汹汹，两位大人多担待一些。等过些日子，事情过去，陛下说不定会回心转意。” 曹公公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李家之人，多半痛哭流涕。李成龙看着曹公公，这个老太监，平日里可没少收他们李家的珠宝和金银。那又有什么用呢，动起手来，依旧毫不留情。 他本来想问一句，可是张了半天嘴，还是没问出来。李成江可不一样，他对曹公公行礼：“曹公公，你可不能对李家见死不救。” “李大人这话从何谈起？李家未有死人，只是帝皇旨意，让李家闭门思过而已。圣恩如海，两位大人，先在府中好好休息。” 曹公公说完，拂袖而去。与此同时，六千禁军，二百厂卫，把李府团团围住。李府的十几处别院，包括帝都外面的，也都有禁军，西厂或东厂的人前去控制。 曹公公坐在轿子里，回宫中复命。至于李家在宫中的那几个女人，自现在起，她们就是帝皇的嫔妃。李家这个庞然大物身边，还蹲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饿狼，都在等着，咬下一口肉来。 那个空出来的阁老座位，还有兵部尚书，这可是香饽饽，无数人盯着呢。这和咱家有什么关系？谁给的银子多，咱家就多少为他说句话。咱家一个老太监，也没别的用处。 至于究竟谁，哪家上位，那是陛下费心思量的事情。可惜了大皇子，谁让他的娘是李家的女人呢？帝都十数年来，未有过之大变局，自此拉开。 上次出大事，还是林家因为谋反被满门抄斩呢。说起来，林园那个小兔崽子，此刻说不定要放一挂鞭炮，大肆庆祝一番。 这小王八蛋，硬是拖了一个多月，等李家倒台。等那帮乱民，把甘凉行省李家的势力连根拔起。这样也好，省得中间出差池。毕竟那帮乱民，可不会对李家留情。 “给你那个结拜兄弟飞鸽传书，让他进兵，速速平息甘凉乱局。明日兵部和内阁会下批文，附近三省兵力，暂时归孙继龙节制。” 曹公公停下轿子，把小陈子叫到面前，对他说道。小陈子点头，转身去办。义弟这事儿，做得漂亮。嘿嘿，咱家也得学着点，还是头一回，看着老头子被迫答应这许多东西呢。 第111章 跳出圈子 长宁亲王府，还是那个小破老的院子。九皇子回到帝都，按道理，他晋升亲王，可以再安排一处院子。他拒绝了宗人府几次的说请，让他去挑一处宅子。 他就住在这里，哪儿不搬。那帮宗人府的势利眼，之前看他，都是鼻孔朝天的。这会儿，看他倒是亲和了不少。但他也用不上这群势利眼，自己没多少仆人家眷，就这小院子，足够。 刚刚送走几位要去辽东行省上任的官员，九皇子这会心情不错，坐在大树下喝茶。田横就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危。 陈先生步履匆匆走进来：“殿下，出大事了。禁军和厂卫包围了李家。据说曹公公前去传旨，李家被罢官，全家在府中闭门思过。”陈先生的语气，还有点兴奋。毕竟，在海天关那段日子，让他对李家一点好感都没有。 “确如林公公书信所言，田横，让人把大门关好，从今日起，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就说本王身体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九皇子吩咐，田横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你偶感风寒。那圣手擒龙功，整个皇室，属你练得最好。早就外邪不侵，还风寒？算了，这也就是个说辞而已。耿直的田横，劝解了自己一下。 “殿下，林公公曾说过，鲸落之时，必须有多远躲多远。殿下闭门谢客，是上上之策。殿下如今羽翼未丰，还不可与那些人争夺李家。”陈先生给殿下倒茶，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下自家皇子的马屁。 “那是自然，本王小门小户，拿什么和他们去争？再说，又何必去争？甘凉行省那么大的空缺，有林公公在，少不了本王一口汤喝。叫后厨支个火锅出来，今天没事，你和老田，陪本王不醉不休。” 他心情大好，决定小小庆贺一番。拉拢到林园，是他这辈子转折点。有了林园在，他原本黯淡无光的前途，已经开始有了一些起色。 御书房之中，帝皇在翻看那些弹劾李家的奏折。良久，他才放下手中奏折，看了一眼早就回来复命的曹公公：“曹化淳，依你之见，哪家接替阁老之位比较妥当？礼部杜仲？刑部刘长卿？” “陛下圣明，礼部尚书杜仲威望颇高，老成持重，是个不错的人选。刑部尚书刘长卿，兢兢业业，为官二十五年，十分清廉，也是可以升任阁老的人选。只是老奴有句肺腑之言，想对陛下说。” “曹化淳，你跟随朕多年，赤胆忠心，朕一直明白，有话但讲无妨。” “陛下，依奴婢之见。此前阁老的位子，都是各部尚书或者重臣接任。一位阁老，背后站着一个世家。此次，不妨破例一番。奴婢推举翰林学士韩昌黎，此人是当世有名大学问家，以前做过知州，执政地方劝学向善，鼓励工商农耕，地方治理井井有条。” 曹化淳的意思就是，既然这个阁老之位，那么多世家盯着。不妨跳出圈来，选一个外人进去，搅合一番。 帝皇端着茶碗，笑道：“几十年，你极少发言。今日之言，倒是颇有见地。那就拟旨，让韩昌黎进内阁，加封他武英殿大学士。” 阁老这个位置，众人瞩目。不论之前是杜仲还是刘长卿，若要进内阁，都需其余几位阁老同意。帝皇旨意，若是内阁不认同，也是无用。 选一个外人，现有的几位阁老，就都不会直接跳出来反对此事。毕竟这外人，不是任何一家的，他们都可先拉拢一番再说。 “一事不烦二主，那空出来的兵部尚书之位，该谁来合适？” “此事陛下做主决断，奴婢愚钝，不知谁胜任此官位。”曹公公见好就收，自然不会再插言。 “目前甘凉之乱未平，兵部是重中之重。先让老九代理一阵子，待乱平之后，再定人选。还有，林园那小子，推举刑部侍郎杨毅担任甘凉巡抚。他是好大的胆子，不过如今这甘凉巡抚，也是烫手山芋，就依他吧。” 帝皇伸个懒腰，又拿起弹劾李家的奏折，看了下去。这些御史，写的弹劾奏折还挺有趣，像读故事一般。李家如此罪行累累，为何他们早前都在当哑巴呢？ 第112章 升官 杨侍郎正在优哉游哉的吃着烤羊腿，这段日子，他过得那叫一个舒坦。每天除了吃肉，那就是喝酒。原本以为去送命的案子，现在没关系了。这块大石头一去，他一下子就轻松了。 “贤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林园突然到访，让他有些不明白。这会儿，林公公不去琢磨怎么带兵平乱，来找他有什么用处呢？ “杨兄恕罪，咱家未经你同意，就向朝廷保举你为甘凉巡抚。适才接到回报，最多几日，圣旨就会下来。”林园这话，让杨毅一愣。 他没想到，这小太监现在手伸得够长，连一省巡抚这种大员，他都能保举了。再就是，他不过一个刑部侍郎，还是刚上任没多久，怎么就可以去做一省巡抚呢。 他一个京官，也没有主政地方的经验。何况，现在甘凉行省在反贼手里，他一个空头巡抚，能做什么？ “贤弟，我知你一番好意。可是，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杨毅把自己的担忧都说出来，林园摇了摇头：“无妨，只要你愿意做，这个位子就坐得住。” “那全听贤弟安排就是。”杨毅还挺高兴，不管咋说，那也是一步登天啊。一省巡抚，以前做梦都没这么想过。 十日之后，就临时借用县衙，杨毅穿戴整齐，摆设香案，接旨。传旨官宣读内容，当他听到册封自己为巡抚时，那一刻，他的心都差点跳出来。 这是真的，林园没有骗他。行礼叩拜之后，起身谢过传旨官。杨毅拿出一万两银票塞给传旨官，这位宦官眉开眼笑。 他还特意向旁边的林园打招呼，如今林园可是曹公公的大红人。这些宦官都是老狐狸，哪敢错过呢？林园也拿出一万银票，交给宦官。 这让宦官受宠若惊，假意推辞之后，还是美滋滋的收下。都说这位小林公公为人爽快，特别会做人，极重情义。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而杨毅那边，直到拿着巡抚大印，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的两位师爷，倒是都眉飞色舞。自家老爷这次突然平步青云，他们也跟着水涨船高，是大好事。 回到住处，杨毅把林园请到上位，不顾林园推脱，硬是对他拜了一拜：“贤弟才是我的恩公。若不是贤弟，愚兄何德何能，有今日之官？” “杨兄客气了。这十万银子，权做杨兄安家之用，也算小弟恭喜杨兄升官。” “你我是结拜兄弟，何必如此见外？”杨毅推脱不收，最终还是拧不过林园，只好收下这些银票。 “这接下来，贤弟要如何安排？”杨毅明白，现在是听林园的，配合他的指挥才是第一要事。平定乱民，不然他这巡抚，也是空头巡抚，连个衙门都没。 “还请大哥出手，发布第一道巡抚令。即日起，甘凉行省免征赋税徭役二年。”听了林园的吩咐，杨毅直接提笔写下，然后用印。 “第二道巡抚令，即日起，夏州区域叛军可前来投降，投降者免去此前一切罪责，核发地契，免征三年赋税徭役。”林园的话，杨毅统统照做。这会儿对他来说，林园比帝皇说话，还要好用。 这两道巡抚手令，林园让人刊印上万份，命冯振山带往现在的马峦山寨，让沈可悄悄散播出去。 “今天可以动兵？”孙继龙差点蹦起来，太开心了。这段日子，他又招募了五百多兵员，神机营在这儿每天训练，就是不开赴战场。 总算等到这个日子，他一声令下，神机营立刻行动起来。黑土坡所属的三合县，是神机营第一个征讨之地。 新任甘凉行省巡抚杨毅，坚持要跟随。林园对此也刮目相看，他以为像杨毅这种胆小的官员，肯定会躲在后方的。没想到，他坚持随行，理由是作为巡抚，必须站在治下的土地之上。 有马峦山寨的帮助，神机营的大炮指向三合县城的时候，那些反贼就投降了。 原因呢，镇守这里的反贼头目沈玉，是沈可的一个同族兄弟。是沈可去揪着他的耳朵，前来向林园投降的。这变化，让孙继龙措手不及。他还准备小试牛刀，先干一场呢。 神机营进入县城，第一时间，贴出告示，就是那两道巡抚令。本地民众对于第二道，尤其是说给核发地契那一道，将信将疑。 很多人，都分到了原本富户才有的土地。林园先是给沈玉，刚投降的反贼头子，核发地契，他占有的三百亩田地，就这样成了他的。 沈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他也害怕，朝廷会没收他所有的财产，毕竟这些田地，金银，都是抢自本县大户的。 这消息一出，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四五天的时间，附近两座县城的反贼，杀了他们的头领，前来向朝廷投降。 林园派人接收县城，依旧是给他们核发地契，免罪。这样一来，那些反贼的家属们，开始活动起来。 父母给儿子传信，妻子给丈夫捎信，哥哥给兄弟捎信等等，无一例外的都是让他们尽快回家，向朝廷自首投降。反贼还能有什么出路？ 眼前朝廷免罪不说，还承认他们抢到的土地，这可是大好事。 第113章 围城 “拜见大将军，拜见大将军，小人董七，这是反贼周龙王座下夏州守将李大牛的人头。这厮残暴不仁，我等多次劝说他弃暗投明，归顺朝廷。他死活不肯，还要把我们杀了。” 这个叫董七的，拎着一颗血迹干涸的人头。这家伙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不像什么好鸟。依着孙继龙的心思，像这种看起来就挺坏的人，直接拉出去斩了就是。 可现在形势不同，这些人，也是有用的。他勉强摆出一副笑脸出来，昧着良心称赞了这个董七几句。董七可不觉得，他听到大将军称赞自己，高兴得有点找不到北。自己这次前来投诚，多少也是很冒险。现在看到朝廷官军的态度，他倒是放心了。 两天后，神机营直接开进夏州府。孙继龙看着还算完整的城墙和城门，心里有些感慨。李家那群混球，到底是做了多少恶事，才把一个好好的行省给弄反了的？ 这些投降的反贼，里面四成都是以前的官军，说起来，真是有些可笑。神机营入城，按照林园的吩咐，迅速控制四门和城墙。 随后，林园的命令，孙继龙也有些迷惑不解，但他还是照着做了。以董七为首的反贼头领，都被关押在原本的府衙大牢里面。 接下来，杨毅带着师爷们开始给那些拥有田地的反贼颁发地契。不过一个下午，二百多反贼小头目拿着各自的地契，带着这些日子抢来的金银财宝，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杨毅对待他们特别和善，很多人的田地，都没去实际测量过，按照他们说的，就把地契发了。这些小头目几乎都是夏州城的人，或者家在附近县里。 他们这一走，那些反贼兵卒，一个个心思都有了热烈期待。他们原本对于朝廷，也是半信半疑。这一见到自己认识的小头目，都得了地契走人。 这下子，他们都对朝廷由半信变成了深信。这一下午，杨毅和几个师爷，累得满身大汗，手都抬不起来。就在原本的州府衙门后堂，林园命人摆酒，给杨巡抚他们解乏。 杨毅想端起酒碗，可是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端起来，手腕又酸又痛，还使不上力气。这一下午，除了写地契，就是用印盖章，连个喝水的空档都没有。 “贤弟，不是愚兄要说，而是这么匆忙颁发地契，连土地都没测量过，不合法度啊。若是这些家伙心里有邪念，把有主的田地硬说成自己的，以后这纠纷怕是无穷无尽啊。” 杨巡抚的担忧不无道理，地权可是重中之重。说是朝廷根基，也不为过。这样胡乱发下去，日后一定会有大麻烦。他是这一省巡抚，跑得了谁，也跑不了他呀。 “杨兄，不必担心。咱家怎么可能会让兄长坐在火山口上？这地契，随便发，只要能把反贼哄回家去就好。日后有纠纷，可以列举真凭实据，抢占有主土地者，斩了就是。” 听林园详细解释了一番，杨毅这才安下心来。没错，当务之急，是先把反贼解散，让他们先回家去种地。 府衙大牢里面，林园把董七和另外三个头目分别审讯。他坐在那儿，看着董七。董七是连番喊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不明白，好好的，他弃暗投明，归顺朝廷，怎么会被关在大牢之中。 这时那边负责审理旁人的老胡进来，在林园耳边低声说了一通。林园面露微笑，看着眼前的董七：“咱家也得承认，你其貌不扬，做起事来，倒是有几分大丈夫风范。你的同伙，已经全都招认。现在，咱家再给你一个机会。” 董七听闻此言，沉默不语，半晌后长叹一声：“竖子不足与谋，竖子不足与谋。林太监，我劝你，赶快投降周龙王，还有一条活路。城外有周龙王十万大军，你这区区几千人，就是砧板上的肉。” “后半夜，东城门楼举火为号？咱家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你既然不愿招供，那咱家就成全你。”林园还是有点可惜，这董七，也是个人才。但是没办法，林园一掌印在董七天灵，结果了他的性命。 “但凡参与今夜内应的，统统杀了。”林园一声吩咐，旁边的朱林点了点头，领命而去。那些反贼小头目和数百军卒，稀里糊涂的就被带到几个院子悄悄干掉。剩下的反贼，多半都是存了心思，要回家种地的，这些人，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来。 多数老百姓，就算加入反贼，他也还是想安定过日子的。现在有这个机会，还能拿到田地，他们并不愿意再拿起刀枪。故而，朱林的行动，就算有许多反贼看到，也都是视而不见。 等到午夜，林园和孙继龙登上东城楼，胡一青高举火把，在城门楼上来回走动了几趟。城墙下不远处，也有人亮起火把，以作回应。 一个时辰后，城外人喊马嘶，地动山摇。反贼一支千人队冲到护城河边，孙继龙刚要下令开炮，被林园止住。反贼绕着护城河跑了一阵，也没办法，只好退了下去。 按照事先的安排，东城门是打开的，里面的人会接应他们进去。可是现在，似乎哪里不对。等到天明时分，外面黑压压的反贼大军，把一座夏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孙继龙面色沉重，神机营训练时间太短，如今这四五千人，对上十万反贼，相差过于悬殊。林园打开酒囊，灌了一大口，笑道：“孙兄，待反贼开始攻城，就开炮。” 孙继龙点点头，目前希望反贼们畏惧红衣大炮吧。这时的反贼，也准备好了简易的攻城云梯等物，开始鼓噪攻城。反贼信心十足，十万对几千人，那有什么好怕的？ 反贼将军一次就派出六个千人队，他准备猛攻东城楼，一鼓作气拿下。等进了城，他要把这些官军，统统点了天灯。什么神机营，狗屁而已。 战鼓响起，反贼军兵扛着云梯，开始朝城墙进发。咚！城楼上的六门红衣大炮怒吼起来，开花弹落入反贼队伍之中，成片的军卒倒下。 等反贼填上护城河，冲到城墙下，第一排神机营火枪兵开始射击。第一排放完火枪，退下去装填弹药。第二排顶上，这样的队伍，一共有十排。 城墙内，也架着不少云梯，方便士兵上下。每一排枪响，城下的反贼都像割麦子一样倒下。连续四排枪响过后，反贼倒下七八百人。 林园神色镇定，悠然喝着酒。孙继龙此刻，也慢慢放下心来。反贼这么攻城，纯粹是送菜。果然，在死伤超过两千余人后，反贼无奈退了下去。 此刻，城墙下的尸体，堆起来几乎到了一半城墙那么高。反贼大军重新上来六千人，继续猛攻，结果与上次一样，损失了一两千人后，无奈退下。 如此猛攻三轮，城墙外的尸体堆和城墙几乎一样高。但是反贼，依旧拿城墙没办法。孙继龙这时，也明白了这种火枪战法的威力。 如果放在平地上，对方还能凭借骑兵冲击一番。可是攻城，有城墙阻隔，火枪兵轮番射击，简直无药可救。红日偏西，反贼无奈退兵扎营。 当日深夜，林园带着一千五火枪兵，还有十六门红衣大炮出城。在反贼营地旁边的山坡，大炮架设好，对准反贼营地开炮。 当开花弹在反贼营地中爆炸后，反贼营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这些反贼，并不是朝廷官军那样经过许多训练。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也没什么章法。 这一陷入混乱，许多反贼军卒开始离开营地往老家的方向跑。这一番炮击结束，反贼营地少了两成的军卒还多。反贼大将好不容易平息住混乱，等他派军出来，林园的大炮已经在返回州城途中。 追击的反贼，在遇到殿后的火枪兵，连续四轮火枪齐射，反贼丢下三四百具尸体，仓皇逃窜。这几千人，都没回营地，而是各回各家去了。 反贼毕竟仓促起事，若是打胜仗，气势如虹，那就随从者越来越多。若是遇到挫折，士气低落，同样会有许多追随者悄悄逃走。 等到天明之时，原本将近十万反贼大军，又跑了一万多，只剩下六万多人。而这时，林园带着三千火枪兵自南门出城，后面有二十门红衣大炮。 架好大炮，对准反贼开火。反贼派出四个千人队冲击，被十排阵列的火枪兵接连不断的齐射，直接把反贼阵形打散。 这些反贼，有一些还拿着锄头钢叉什么的，多数都是本省的村民。这些反贼阵形一散，同样是仓皇而逃。林园的火枪兵，按部就班的前进。 反贼也使用弓箭进行反击，可是火枪兵都配有大盾，伤害甚微。但重新架好的红衣大炮，把反贼的弓箭兵打的鬼哭狼嚎，直接溃散。 反贼将军再也控制不住手下军兵，无奈只好丢弃营地，下令撤退。所谓兵败如山倒，这一撤退，反贼几乎全部溃散。来时十万大军，最后只有七八千人，逃回了甘州。 第114章 反击 听着神机营振聋发聩的欢呼声，看着城内大街上跪伏的百姓，林园只是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他不愿意打这样的仗。都是一国老百姓，这杀得人再多，也没什么功劳可言。 同族厮杀，更多的，都是一种悲哀和无奈。可形势如此，他不想杀，也还是得杀。站立的位置不同，势如水火，必须要有很多人倒下，用鲜血来平息这场原本就不该有的动乱。 细说起来，都是李阀这种贪得无厌的家伙，在吸血害人。最终，却是所有百姓为其背锅。孙继龙并没有像他那样想的多，孙继龙是很高兴的，喜色溢于言表。 神机营在他手中，这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以数千对十万反贼，放到史书上，也是一段奇功。反贼退兵，官军声势大振，临近武州的三个县，纷纷杀掉反贼头目，前来归附朝廷。 林园对此，还是照旧。认定他们无罪，给他们核发地契，以最快速度，让这些所谓的反贼，回去种田。这样一来，最忙碌的人，是巡抚杨毅。 无奈之下，杨毅从本地和邻县，重金招募了二十几个读书人，来暂时充当文案，光写地契，都写不完。 而夏州原本的那些衙役，因为反贼之乱躲起来附近山村的，现在也得到消息，纷纷回来衙门。这倒是帮了杨毅一个大忙，不然他人手更少。 有些田地亩数太大，他还是要尽可能派衙役前去看看。林园坐在后堂院内，自斟自饮。胡一青和朱林去武州打探情况，常山和尚在忙着救治伤患，连柳影，也去帮忙。 只剩下陈圆圆，在这里陪他。陈圆圆的理由，自然是厂公需要保护。对此，林园颇为不屑。 这女人明显就是偷懒，她不想去给和尚帮忙，特意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毕竟坐在这里喝酒，比起那边照顾伤患，要好上许多。 “夫君，奴家陪你饮酒。”陈圆圆给自己拿起一个酒杯，她心情不错，笑意盈盈。 林园一听见夫君这个词，还是有些不适应。这对他来说，是有点折磨的。什么夫君啊，还不如叫他公公呢。可是他也说不听眼前的美人，只好随她去了。林园没有接话茬，依旧是在自斟自饮。 这女人最好不要搭理，你越搭理，她话越多。一阵箫声传来，吸引了林园的注意力。放下酒杯，他起身走到墙边，仔细听了一下，箫声自隔壁院子传来。 林园跳过墙头，进入隔壁院子。隔壁院子似乎被人打砸过，门窗都破成大洞，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就坐在一个倒扣的水缸上吹箫。箫声如泣如诉，让人伤悲。 “见过林公公，恭喜林公公大胜，击退反贼。”那中年人放下手里的洞箫，对林园抱拳为礼。 “仁兄客气，自相残杀，何喜之有？不知仁兄如何称呼，为何会在此吹箫？” “在下姓方，这里是家兄住宅。家兄以前在府衙做事，生活富足无忧。那时他瞧不起在下多次考试未中，也不愿和在下往来。在下只不过路边摆摊，为人写写状子对联聘书之类，勉强过个生活。 他以在下为耻，在下也不愿高攀他这一枝。唉！”方书生说着，长叹一声。又拿起洞箫，吹了起来。 陈圆圆跟在林园身后，好奇的看着两人。林园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听着。 一曲作罢，方书生再度起身：“如今家兄一家老小十五口，都已被暴民所杀。在下一个穷弱书生，也救不得他们一人。唉！林公公，听闻你的大军早就在邻县驻扎，为何任由叛军作乱，却迟迟不救？” “这便是你用箫声引咱家前来的用意？”林园看着眼前的书生。 “正是，在下看来，家兄他们惨死，林公公按兵不动，理应要负上一半责任。” “那又如何？”林园缓缓拔出玄虎剑。 “反贼作乱，你有纵容之嫌。你怨恨李家，想推倒他们，故而经反贼之手，来借刀杀人。只是你就不想想，这一来，成千上万无辜百姓，也成了刀下亡魂？” 方书生洞箫点向林园死穴，手法迅疾如电。几乎与此同时，那房子里面跳出来四个青衣汉子，两个缠住陈圆圆，两个手中剑攻向林园。 房顶上，诸葛无为纵身跳下，加入战团。另一侧大树之上，不老神仙万长生飘然入场。隔壁院内，跳过来圆通教的如意法王，他还带着两个帮手。 最阴狠的是李富贵，他自一旁花圃的泥土里钻出来，手中长剑如毒蛇一样刺向林园后心。两个无头社的将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也加入战团。 林园神情自若，这会儿有玄虎剑在手，不惧这帮宵小之辈。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葵花宝典的威力。一声佛号，常山和尚跳过院墙，截住了如意法王三人。 剑光闪耀，李富贵最先被击退。然后倒霉的，是一个无头社的将军，被林园一掌打在后心，吐血倒地。玄虎剑斩断书生的洞箫，书生一惊，他那洞箫也是宝器，没想到会毁在玄虎剑下。 砰砰！林园连接诸葛无为，万长生两人联手攻击，强悍的内力，把两大高手震退出去。玄虎剑直刺无头将军咽喉，那个无头将军身法虽快，却没能躲过去。 “今天，咱家要把你们统统留下。”林园大笑一声，玄虎剑自李富贵天灵刺入，李阀暗中第一高手，就此殒命。连杀三人，林园心情舒畅，杀气大涨。诸葛无为丢出一个弹丸，落地爆开，绿色烟雾散开，他转身就走。 万长生见状，溜得比兔子都快。那书生再想走，已然来不及。林园屏住呼吸，一剑刺进他的前心。既然辛苦做局，把自己引进来，作为主人，岂可退场？ 那边如意法王闷哼一声，嘴角流血，他又一次被和尚击伤。他的两个帮手，其中一个倒毙在和尚掌下，另外一个拉着如意法王狼狈逃走。 而纠缠陈圆圆的两个高手，就没那么幸运了，都被陈圆圆当作药材吸收掉。这时，府衙那边的神机营军卒也冲开大门，进入院内。 林园吩咐，把几具尸体拉去城外埋掉。走了三个祸首，让林园有点不甘心。尤其是诸葛无为这老狐狸，想留下他，真是不容易。 回到府衙之中，恰好沈可与冯振山前来。“厂公，反贼武州守将，也和小人私交不错。小人前日派人，给他送去书信。如今他已回复，愿意归降朝廷。” 林园看着沈可，这个矮子其貌不扬，却在这场平乱之中，作用甚大。 “沈将军，咱家已经向朝廷奏请，以马峦山寨兵为主，筹建夏州驻兵。你劝降武州，正好是大功一件。这夏州都指挥使，非你莫属。冯将军可为副将，这夏州百姓安宁，就交给两位。” 沈可激动异常，他没想到自己当年屡次投军被拒，都是报国无门。如今却突然成为州府指挥使，这天降喜事，如何不让他惊喜？ 冯振山倒还好，以前他也在朝廷当过武官。现在重回军营，虽说官位晋升，他也没太大欣喜。马贼赵三刀被剿灭，家仇得报，这已经了却他最大心愿。 “多谢厂公栽培，多谢厂公栽培。”沈可连拜林园三次，把他当做大恩人。林园拉起他二人，仔细交代了一番。夏州当前，最主要就是剿匪。等朝廷下拨军需到位，招募兵卒训练之后，务必要铲除夏州大大小小的匪患。 而此时，帝都之中。杨毅的府邸，大门紧闭。在他门外，排队送礼的人有几十号。这杨侍郎，突然成了一省巡抚。而且这甘凉行省，极度缺官。 这时候，走走杨巡抚的门路，若是能跑个知县，那干上三五年，半辈子不愁。毕竟这时候，整个甘凉行省百废待兴，朝廷也不会收赋税。 官好做，钱好捞。侍郎府的老管家，在大门里面，支了一张床，他亲自躺在那儿睡觉。老爷有书信回来，任何人送的礼物，统统不收。 为了防止有人强行闯入院内送礼，他只好出此下策，把门挡住，用自己的床铺。他也不明白，怎么老爷前去审案，突然之间，就成了一省巡抚大员。 这下子可好，家里平添了不知多少烦恼。现在家人出去买菜，都得从后面翻墙出去。老管家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水，拿起盘里的核桃，慢慢用小锤来敲。 外面那些人，为了送礼，都等了七八天。就这样耗着吧，再过上七八天，那些家伙，也该死心了吧。还是以前的日子好，没有这么麻烦。 每天打扫一下院子，还能好好睡一会儿觉。他忽然想起来，夫人要把自己的小妹给嫁过来，二女共侍一夫，做个平妻。 这事也是有意思，以前老爷想多纳一房小妾的，夫人死活不允。这些老爷夫人们的想法，也真是奇怪。 老管家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核桃。老爷升官，现在也是好事。连自己那个瘸腿的小儿子，现在都有人给说媒了。 第115章 会做人 林园进入一处村庄，只有十几个老人坐在古井旁边大树下，木然的看着他们。林园让人拿出一些干粮，分给那些老人。 那些老人哆哆嗦嗦的跪下，给他们磕头。林园心情有些沉重，叹了一口气，让人把老人们扶起来。和言语色的同老人们谈话，告诉他们官军只是路过，并不会抢掠村庄。 也许是干粮起了作用，不过半个时辰，有些胆大的村民回到村庄。林园的神机营就在村外扎营，孙继龙更是下了严令，不得扰民。 如有抢劫村民者，杀无赦。为此，孙继龙抽调二百亲兵组建执法队。其实，对于神机营军卒来说，他们领着双份军饷，粮食又不缺，每天有肉，他们对于这些规矩，倒是没什么抵触情绪。 入夜，林园坐在营帐外边，看着天上那轮圆月。这个圆月刚开始看到，确实感觉不错。可是看久了，缺乏一点变化，不如前世那个地方，月有阴晴圆缺。 “夫君，可否要饮酒？”柳影拿着酒囊过来，林园顺手接过来，拔掉塞子，灌了一大口。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对于此刻的林园来说，他倒是对这两句古诗，感触颇深。 营火燃烧，跳跃的火光，映着柳影美丽的脸庞，柳影的大眼睛，正在看着他。这个比自己年龄小几岁的太监，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心事。 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神里，有一种远超他年龄的沧桑。他就像这夜空中，远方一颗神秘明亮的星辰。柳影只知道，自己陪伴这个人时间越长，对他也就越发的依赖和迷恋。 “贤弟，再有两日可到武州。神机营就这几千人，若要分兵，恐怕会出事。”孙继龙巡视过营地后，来到林园这里。他现在，对于林园，是言听计从。 “不必分兵，神机营就待在武州，暂时不会走。至于甘州和凉州，反贼日久必生乱。”林园胸有成竹，对于平乱之事，根本不担心。原本这甘凉行省，最要命的是李阀。如今李阀已经倒下，那还有什么可惧的？ 当神机营来到武州时，城门大开，罗大牛带着一百多小头目，出来投降。这罗大牛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投降需要把自己反绑起来。 于是他让手下把自己反绑，来到林园马前：“厂公威武！小的和手下们已经知错，特来归顺厂公。求厂公宽宏大量，饶恕我等罪责。” 这罗大牛看起来，就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子。可这人有心思，他拉出来二十辆大车，都是搜刮的金银珠宝，要献给林园。 他就很会来事，这些搜刮的金银，自己和手下们留一点，够吃穿用度就好。朝廷大军来此，不给他们喂饱，那怎么可能安全呢。 说起来，这些金银珠宝，就是买命钱。对于他们，只要不死，保住手里抢到的田地，那点银子，有什么可在乎的。有地，不缺粮食，银子慢慢的自然也不会缺。 林园点了点头，这个看起来老实的庄稼汉子，倒是心眼不少。起码这个表现，就让人对他难以挑剔指责。 “起来吧，能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林园一发话，立刻有人把罗大牛的绑绳松开，这家伙陪着笑脸，亲自给林园牵马入城。 武州府衙，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这心细的家伙，把原本府衙的仆人，衙役，小吏，大部分都给找了回来。这可是帮了林园一个大忙，尤其是那些衙役和小吏，对于稳定武州局势，极为重要。 杨毅对于这干净的府衙，更是连连点头。他一定要跟随在林园身边，至于夏州衙门，暂时有他两个心腹师爷在那边料理。他已经向朝廷吏部申报，用不了多久，新任知府就会到来。 而对于他来说，跟着林园最安全。杨毅现在也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故而一住进府衙，就把师爷和幕僚都召集起来，又把本地的捕快，小吏召集到一起，详细了解本地情形。 随后，杨毅带着人，开始给反贼的小头目们核发地契。那一百多个小头目，挨个拿到盖着巡抚大印的地契，多半都是欣喜若狂。有的，甚至流下了眼泪。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农夫。现在这些人，最少的也有了二三百亩好地，多得甚至七八百亩。这些田地，都是从本地富户老爷们手里拿到的。操起家伙打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活不下去了，才要动手么。 如今有了田地，甚至还有了抢到的妻妾女人，那还打什么仗？回家种地，好好过日子，享福，才是最好的。抛上性命，和朝廷对抗到底，也没有意义。 这些小头目，把手里兵丁麻溜儿的移交给神机营，大部分带着财物和家眷，连夜出城，回乡下去了。先走了再说，万一衙门后悔，把地契收回去咋办？ 接下来整整七日，数千反贼军卒，也都得到了地契，欢欢喜喜的离开武州回家。等罗大牛离开武州时，前来向林园辞行，对于林园，他是千恩万谢。 造反这种事情，多半都没有好下场。如今，他有了一个很好的结果，那真是做梦一样。不用丢掉性命，不用上法场，可以回去做个富家翁，享福过下半辈子。 府衙后花园凉亭之中，林园请孙继龙，杨毅饮酒。杨毅这几天，人都瘦了一圈。重建本地府衙，千头万绪，没有那么容易。 孙继龙也很忙碌，他在武州本地，招募了八百新军，加入神机营。新军需要操练，他也很是费心。但林园相请，两人不敢推辞。故而两人，都早早来到。 “今日请两位兄长前来，是有喜事。凉州下面两个县的反贼，已然派人前来送信，要归顺朝廷，弃暗投明。”林园这句话，让杨毅和孙继龙都面露笑容。投降一个县，就少打一仗，省下钱粮不说，对于收复整个行省，也是加快一步。 “这都是林贤弟运筹帷幄之功，来，我与孙兄，敬林贤弟一杯。此生能结识林贤弟，是我等三生有幸。”杨毅率先举杯，孙继龙紧跟着举起酒杯。 罗大牛献出来的二十车财物，林园分给他与杨毅各一车。随后，林园又拿出五车，犒赏神机营军卒和随军民夫。就连本地衙门的衙役捕快，小吏，还有夏州府衙的那些，也分到了三车财物，作为补贴。 剩下那十车，其中有九车都给了望海楼，不用说，这是为神机营购买大炮火器之用。剩下那一车，林园也是分给了他的部下们。 此人自己，并没有独占一分钱财，这种魄力胸怀，可不是寻常之人能有。 第116章 抄家 “孙兄与杨兄，可各自推荐一人，保举为武州指挥使与知府。甘凉四州，小弟不才，只能给两位兄长争下这一州之地。” 林园此言一出，两人都面露惊愕之色。孙继龙是没想到，他也可以举荐一人。以前他在军中，要不是那一次狗屎运，在帝皇阅兵时被帝皇看中武艺，选拔为禁军。 他那耿直脾气，迟早都会是被排挤出去。如今这一切剧变，都是因为偶然之下，结识了林园。一州指挥使，也算为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谋个出路。 “贤弟，你我不是外人，谢字我就不说了。容我好好想想，看这次保荐谁？”他是武人，自然要豪爽很多，不会像杨毅这等文官，要思来想去。 杨毅见孙继龙开口，他也下定了决心。他并非是没有亲朋故旧，只是怕日后有牵连。这保举人做知府，说起来容易。可是那被保举之人，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他这保举人，也脱不了干系。 眼下见孙继龙答应，他也狠了下心。自己升任巡抚，若是一人都能跟随升天，那么以后，怕是在亲朋故旧眼中，杨某人是一个冷血绝情之辈。 “多谢贤弟。”杨毅开口道谢 “些许小事，无妨。”林园对此并不以为意，三人继续吃酒，不时传来谈笑声。 当在帝都的西厂督主赵忠贤拿着林园的书信求见曹公公时，恰好东厂督主刘金也在。曹公公并未避讳刘金，而是把林园的书信递给他。 “公公，这林园，未免也狮子大开口了吧？保举两地兵马司指挥使，还有一州知府。我等内臣，做此事情，是否有逾越之嫌？” 刘金皱着眉头，他心里是有一些羡慕嫉妒恨的。这林园，为何不是自己手下的番子？当初他是林家余孽，有董家那个庞然大物在虎视眈眈，咱家不想惹麻烦，故而把他推到西厂。 真是造化弄人，就这个小太监，给西厂挣了多少脸面，又给自己惹了多少糟心事？ “这小兔崽子，素来喜欢胆大妄为。不过他也还好，从无什么私心作祟。逾越这个字眼，有些过了。我等内臣，眼里只有帝皇。为尽忠所作之事，无内外之分。” 一听曹公公这么说，刘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老太监这是看对了林园，此时哪怕他要天上的星辰，估计都会给他想辙弄去。 对曹公公来说，这种事情，也很合他的心思。一直以来，愿意依附内臣的外臣，不论文官还是武将，都少之又少。哪怕督察院那几条养了许多年的狗，更多时候也是威逼利诱罢了。 可是林园保举的这种官员，说起来，不都是站在他内臣这一侧的么？赵忠贤笑容依旧，他就没想过要开口。凡事既然上报曹公公，自有曹公公来决断。更何况这林园是他的人，他急什么？ “说起来，这小兔崽子不费一兵一卒，收复武州。凉州下面，也有两县重新归附朝廷。用兵征讨一事，这小兔崽子是个奇才。自他以后，还有哪个文人再敢信口雌黄，说我等太监不是汉子，无领兵之能，只得靠奴颜婢膝讨帝皇欢心？” 曹公公脸上笑容不断，这表明他此时心情极好。 此时的李府，民夫用砖石，把正门，侧门，后门，四个偏门，八个角门，统统封死。李府之中，普通仆役，都已被驱赶离开。如今只剩下四五百李家族人，还有数十个已入李家户籍的奴仆。 躺在卧房之中的李成龙，已是气若游丝。李成江和两个老仆，在一旁守候。李家倒下这段日子，李成龙身体急转直下，没多久，旧病复发，又无法出去请大夫抓药。但凭这样干熬，又如何能熬得住？ 窗外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李成龙咳了两下，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归西。李成江摇了摇头，把哥哥双眼合上。 李家就这样完了，倒下的毫无征兆可言。一夜之间，一道圣旨，一个传旨官，轻飘飘断送一个门阀，近百年的豪门望族。 李府外面，禁军守卫森严。一位禁军提督，看着宏大的李府，不断摇头叹息。想当年，他为了跑官，还走过李家的门路。 幸好，那时候他的银子不够，李家没看上他。那时候李家的仆人，都是鼻孔朝天的。现在呢，圣上发话，李家闭门思过。这已经一个多月，还要继续思过么？ 这时，一个传旨官匆匆到来：“圣上有命，李家私自在江湖泄露天家秘学圣手擒龙功，此举与谋反无异。李家十四岁以上男丁，直系，明日午时三刻法场斩首。李家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女眷，一律罚入教坊司。李家十四岁以下男丁，四十岁以上女眷，流放两千里。家产罚没入国库，田产充公。” 这道圣旨一出，禁军提督明白，李家彻底完了。还是圣上开恩，没有诛三族，这少死许多无辜之人。民夫推倒刚刚建好的砖墙，禁军士兵个个双眼放光，如狼似虎一样冲入李府。 这时候起，李家就是他们的乐园。抄家可是好事，遇见漂亮的女人，就拉到一旁成就好事。九成上交，一成自己悄悄留下就是。 抄李家这种庞然大物，做得好，后半生无忧。两个禁军校尉急三火四的带人冲入李家内宅，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此刻终于成为他们的玩物。 入教坊司而已，早晚还不都是玩物？早一天而已，这又何妨？禁军明晃晃的刀枪，让那些李家的夫人小姐，花容失色，很多都瘫在地上起不来。 禁军提督坐在李家后堂，看着眼前这张红木八仙桌，上面雕工精细，还镶嵌着上百颗珠宝玉石。一声令下，自有军卒过来，把这桌子抬走，送去他家。 有人把李成江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妾送到他面前，提督连连点头。一番威胁之后，小妾乖乖就范。 李家幼童脖子上的纯金长命锁，都被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卒一把拽下。抄家，对他们这些士卒来说，就是千载难逢的发财之日。 第117章 圣剑门 圣剑门，上官羽躲进密室，这厚重的大铁门，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被西厂的千户打了一掌，胸骨受到重创，目前喘气都疼得要命。 自从得知李富贵死在甘凉行省，他就准备解散圣剑门亡命天涯。可是从得知消息，到西厂番子杀上门，不过半个时辰。 尤其是那个千户汪直，武功超出他太多太多。一个照面，一掌，就把他打成重伤。弟子们还在拼命抵抗，他却躲进了密室。 这密室之中，有挖的一口井，储存着三年的粮食和干肉，柴火蜡烛，油，茶，能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这里也藏着大量的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说起来，这个密室也是当年一时觉得有趣，花费重金修了三四年。真没想到，今日居然派上了用场。上官羽拿出伤药服下，就那样靠在铁门上。 这铁门当初设计的就是从里面反锁，至于出口，并不在这边。出口通到附近的一处山涧之中，极为隐蔽。怎么李家，突然就倒了呢？ 对于此，上官羽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年，都是倚仗李阀的势力，才能在江湖混得开。如今李阀没了，那些昔日的仇家，肯定不会放过他。 罢了，李阀倒了，李家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从来都是一理。还好，家眷早就悄悄搬走。 等自己伤养好了，在这里躲上几个月，再悄悄出去就是。那些西厂的番子，绝对不会守在外面。 汪直此时坐在圣剑门的大堂，那高高在上的掌门位子，自然属于他的。这圣剑门，他也知道一些，是李家藏在江湖上的一招暗子。 李阀要杀林园，悬赏江湖人士动手，这也说得过去。可是你悬赏就悬赏，为何拿出圣手擒龙功作悬赏？那是皇室秘籍，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的。 帝皇把那套功夫，看成是皇家象征。虽说此前，状告弹劾李家各项罪名的，都不在少数。可帝皇终究念一番旧情，当初他登上皇位，李成龙和他的父亲，是出了很大力气的。 闭门思过而已，虽说没了权势，可财富依然在，以后多少也能过个富家翁。但是在江湖之上，以圣手擒龙功作为悬赏之物，这个消息，断送了帝皇最后一丝犹豫。 这时候，手下的番子们，把棠溪剑，鲸珠，还有擒龙功秘籍，都送到汪直面前。“启禀千户大人，这伙逆贼，库房之中，有白银十二万两，黄金三万两，其他珠宝玉器，也有二十几个木箱之多。” “拿出六万银子，尔等分了就是。其余的，贴上封条，准备送往甘凉行省林园那里。”汪直早就不再需要钱财，他一个太监，家财万贯就足矣。再多，也没用。没有子孙后代留传，也不能死了的时候带走。 还不如丢给林园那小兔崽子，他花招多，花银子也见效。汪直想了想，决定把棠溪剑和鲸珠，也给林园送去。 他没有孩子，现在对他来说，林园就算他的儿子。汪直这时候，突然想起，那个门主怎么没见到了？咱家打了他一掌，他顺势溜掉，再没见到影子。 “来人，把那些圣剑门的逆贼，严刑拷打，审问清楚，是否还有别的巢穴？把这里，给咱家挖地三尺，仔细搜寻，看有没有密室一类的。” 汪直就不信，那个门主，中了自己一掌，还能跑多远？肯定是躲在某个地洞里，当老鼠藏着。被抓的圣剑门弟子，惨叫连天，西厂审讯犯人，那手段层出不穷。 没过多时，就有上官羽的心腹弟子受刑不住，招了出来。那处密室，汪直带人过去看了，铁门厚重，封的严严实实。他笑了，叫人下山，征集数十民夫上来。 次日清晨，铁门被挖开。受伤的上官羽，自然逃不掉。密室里的金银，汪直让人装箱，一起给林园送去。 至于上官羽，被他砍了脑袋，其他被俘的圣剑门弟子，被绑在圣剑门大堂之内，西厂的番子开始放火。整个圣剑门浓烟滚滚，烈焰飞腾。 “敢得罪西厂，就是这个结果。”汪直冷哼一声，带领手下收队离去。林园那小兔崽子，收到这些金银，肯定要乐开了花。这小兔崽子，花钱如流水。 不过也好，他是真能做成一些事情。这李家，不就是被他给弄倒了么？接下来，他会把哪家弄倒呢？董家？崔家？ 都行啊，倒一个，算一个。这些门阀世家，耀武扬威了几十年，有的甚至上百年。说起来，也该换一茬了。这就像庄稼，该收割，就得动刀，不能留着过年。 当远在武州的林园，收到这些金银时，心中的感激无以复加。汪直，才是他的靠山。这位千户大人，做什么，都会想着自己。 鲸珠，可增长功力的神物，都二话不说的给了自己。鲸珠他留下，至于棠溪剑，自然被陈圆圆要了去。陈圆圆想要的东西，就能得到。 她那撒娇起来没完没了，林园是扛不住的。这批金银，自然也都给了李德才，火枪，大炮，可是费银子如流水的。 李德才老脸笑开了花，这又是一大笔银子啊。辽东府的作坊，已经在扩大规模，至少是原来的三倍。不然，这火枪，大炮的打造速度，跟不上林园的消耗。 第118章 董老太师 三竹居，这是董老太师新近给自己添置的一所别院。小院不大，堂前有三棵翠竹。这三竹居原本是一个秀才所住，此处到董府，隔着一百三十二个宅院。 也是一次无意间经过此处，恰好小院开着门。坐在车里的董老太师那一回眸，就看中了这处院子。回去之后，大笔一挥，连同那一百三十二家在内，都成了董家的府邸。 至于那些住户，什么祖孙几代人住在此处等等，本地衙门的公差，可是不管那么多。限期七日，每家补助十两银子，赶紧滚蛋。不走，那就抓进大牢，随便判个罪名，流放就是。 前后不过一个月，这三竹居，就成了董老太师现在居住的别院。坐在堂前，悠然的听着雨声，品着清茶，董老太师心情颇佳。他的长子，吏部尚书董佳昌，耐心的陪伴在一旁。 只是他的眼神，经常偷偷瞄向一旁，父亲新纳的小妾。那是外地一个县令的女儿，年芳十六，美貌娇柔，声音似弹琴，宛若天籁。 那小妾，正跪在那儿，给父亲捶腿。似乎也感觉到董佳昌在偷瞄她，俏脸飞上两朵红霞，更加让人心动。 “你可知，李家罪名那么多，为何帝皇只提一条？区区一本皇室秘籍，就让他们全家抄斩？”董老太师放下手里的白玉盏，自然有侍女给其斟满。 “孩儿愚钝，请父亲大人明示。” “陛下在敲山震虎，杀的是李家，震得是我们。土地金银，你可以抢夺，也可以贪占。但皇家威严，不容亵渎。我们这些世人眼中宛若九重天的豪门大族，要明白，九重天上还有一重天。哪怕你三代公侯，累世富贵，门生故吏遍天下，也挡不住薄薄一纸诏书，几个太监传旨官。” 董老太师说完，拿起白玉盏抿了一口。皇权如猛虎，世家大族，因皇权而富贵逼人，也因皇权如头上之剑，如履薄冰。 “那父亲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把从李家拿到的十七万亩良田，十二处矿山，四百六十家商号，都退出去？”董佳昌说这话的时候，也在紧盯父亲的脸色。这些东西，一半都分给了家族之人。也就剩下一半，还没来得及分配。 “都退？你未经我同意，已经擅自做主分了一半给同族之人，你当我还蒙在鼓里？” 董老太师的脸色沉了下来，董佳昌吓得赶忙跪在地上：“父亲大人，请恕孩儿擅专之罪。是孩儿一时胆大妄为。”董佳昌有点冒汗，他这父亲喜怒不形于色，极难伺候。 那个小妾，连大气都不敢喘，害怕老爷把邪火撒到她身上。董佳昌有点后悔，那天饮酒过量，当时被几个族人吹捧一通，一时开心，就做了这个决定。 他是有点忘乎所以，父亲大人，哪里有那么好说话？自己的二弟，就因几次违背父亲的话，先是被父亲砍断一条臂膀，后来又被沉进水潭之中。 董家家法森严，父亲大人的威严，不容违逆冒犯。父亲大人可不缺儿子，入董府户籍的，就十九个，外面那些私生子，还有二三十个不止。 “罢了，你毕竟年轻，自入官场以来，顺风顺水。这次权当警告，你要引以为戒。剩下的那些，一半我们留下，一半抛出去，给别人抢就是。兵部的位子，我们董家不碰。这次外放四个知府，我们的人，要占两个。自账房取二十万银子，给督察院那四位大人送去。” 董老太师挥了挥手，脸色也重新和缓起来。 “是，父亲大人。”董佳昌长出了一口气，起身告退。在父亲这里吃了一惊，他急着回去，找自己的小妾，好好泄泄火。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再不滚，打断你的狗腿。”董府的家人，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书生赶跑。 书生叫欧阳玉书，就是董老太师新别院三竹居，原本的主人。他被赶走，却舍不得父亲留给自己的小院，经常远远的，想看看。就是这样，也不行。 后背挨了一棍子，火烧火燎的疼。欧阳玉书咬牙切齿，怒视那些洋洋得意的董府家仆。这世道，就不信没有能治你董家之人。 欧阳玉书转身，回到常去的那个小酒馆，坐在里面喝起了闷酒。自己十三岁考中秀才，十六岁父母相继离世。也是因为心灰意冷的关系，并没有再参加考试。 原本想着，就在父亲留下的小院，悄无声息的度过一辈子算了。可是父亲留下的小院，被人强占了。欧阳玉书越想越觉得生气，愤怒，可又拿董家没办法。 衙门他去过好多次，都没用。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坐在他对面：“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要想出这口气，拿回院子。咱家推荐你，去投奔一个更大的恶人。林园，李家就是倒在他手里。” 黑衣人就是汪直，这欧阳玉书是帝都小有名气的才子，诗文俱佳，他当然有留意。 “在下为何要投奔一个阉狗？”欧阳玉书冷声说道。 “你可以不去，那就继续在这里自怨自艾，直到郁闷致死。董家，是你一个身单体弱的读书人能对付的么？别和咱家说王法，王法帮董家。”汪直说完，和伙计要了纸笔，写下一封书信，放在桌上，又留下二百两银票。 欧阳玉书看着那封荐书，心里在犹豫。林园的名字，他也听说过。就是这个太监，统军拿下了辽东蛮王。 罢了，只要能拿回院子，出了这口气，投奔宦官，也无妨。脸皮和颜面？连自家院子都维护不下，这东西有甚用？ 第119章 孟三坡 月色如水，朱林冲着家乡的方向，恭恭敬敬摆下香案，点燃香火。袅袅香烟散入夜空之中，朱林老泪横流。 今日，他从林园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帝都的李阀，被满门抄斩。这消息，把他心里最沉重的那块大石头搬掉。朱家村的父老乡亲，可以瞑目。 他们的仇，到这里就算报了。朱林端起酒杯倒满，撒到地上。就这样子，他在香案之前，跪了足足半夜。 直到夜深，才起身回去休息。跟随厂公，是这一辈子最对的一件事。在入睡前，朱林这样想到。 睡到日上三竿，林园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从车厢里出来。神机营今日开拔甘州，他不喜早起，于是昨夜就睡到了马车上。 简单洗漱了一下，吃了柳影给他准备的早饭。林园又回去车厢，继续睡觉。没事打扰的时候，睡觉，就是最好的休闲。 他一个太监，不单纯睡觉，还能干什么？一路之上，前来投靠归降的小股反贼，络绎不绝。这些反贼，要么是甘凉两州下面各县的，要么就是甘州或凉州自己跑出来的。 尤其是甘州，跑出来的小股反贼着实不在少数。这一天，就有七八百人之多。这些小股反贼，依照林园的意思。杨毅对他们，都是好言安抚。 抢到田地的，直接发地契。没有田地的，给上一些路费银子，写一张免罪状，让他们回家去种地。 如此一来，大军行动就变得缓慢起来。到甘州，原本六天的路程，结果走了十二天。当大军来到甘州城下时，老胡和朱林也匆匆回到了军中。 “公公，甘州还有三四万的反贼。这些人，要么是原本的马贼，要么是一些死心和朝廷作对的家伙。反贼城防松懈，内部拉帮结派，大头目都忙着寻欢作乐，根本无暇治理城池。” 胡一青刚说完，外面传来铜锣声。林园自营帐里出来，孙继龙正好过来：“贤弟，有一万多反贼骑兵，自城中冲出来，要跟我们决战。” “既然来了，就把他们留下。”林园淡淡回应。跟随孙继龙来到营地前面，枪炮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临时架起来的十几门红衣大炮，正在开火。 反贼前锋速度极快，已经逼近营地。面对六排火枪手轮番齐射，大片的反贼连人带马倒在地上。 反贼大将军孟三坡坐在马上，脸色不太好看。这一万多人，其中有三千多，都是他的铁杆心腹。他原本就是纵横甘凉行省的大马贼，见到官军脆弱，不堪一击，这才加入周龙王，也是想大捞一把。 归顺朝廷，他是不可能的。他原本就是马贼，杀人抢劫，罪行累累。屠村灭门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朝廷就算不治他反叛之罪，若是哪一天追究起来之前的事情，他也禁受不住。 他原本以为，神机营拿得，还是以前他见过的那种老式火药枪，装弹，开火慢的跟牛一样。骑兵一个冲锋，就能杀到近前。 可是等到了战场上，看见自己的骑兵一片片倒下，他才明白过来。神机营装备的，是他没见过的新式火器。难怪之前攻打夏州失败，损失那么多人。 可这时候，再想这些，也有点晚了。这一阵冲锋下来，他的手下，就少了三成。孟三坡想撤兵回城，可是又想起出来之时，在周龙王面前夸下的海口。 这时候，灰溜溜回去，怎么可能？他把剩下的队伍分成两路，左右突击，避开正面。可惜，这老套的想法，对于神机营来说，没什么新意。 六列方队简单变化一下，分成两半，正对左右。神机营军兵前面，是三排拒马。骑兵想靠近，根本不可能，离得越近，火枪威力越大，死得越惨。 至于少数骑兵自远处的抛射弓箭，在神机营配备的大盾之下，杀伤力颇为有限。孙继龙指挥战斗中，竟然打了个哈欠。 这种他又不用上场厮杀，只是看着大家轮番放枪的事情，实在有点无聊。孟三坡决定撤兵，他必须得撤。场上只剩下四五千人，再不走，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他准备把这四五千人带走，回去山寨。就在这时，十几颗炮弹发出尖利的呼啸声，落在他附近。在甘凉行省横行近二十年的大马贼孟三坡，就这样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而在神机营里，李德才满面笑容，指着最新式的二十门火炮：“贤弟，你看只是刚刚运到的，比起以前的大炮，要轻上一半。以前的要三匹骡子，现在的，两匹骡子就可以拉走。 而射程和威力，都增加了三四成。”刚才这轮火炮齐射，林园看得非常满意。当然，他还不知道，反贼大将军刚刚被炸死。 这种最新式的火炮，多少有点前世那个世界里，轮式火炮的样子了。虽说价钱贵了三成，那不是问题，好用就行。 钱嘛，没有就去抄家。李德才见林园点头，就知道又有一大笔银子在向他招手了。神机营，宁武军的火炮，都换一茬，这可是百万银子的大买卖。 第120章 城破 神机营大炮轰塌的，不只是孟三坡的身体，还有甘州城门，更有反贼头目心里那仅存的斗志。十几个反贼头目联合起来，想把周龙王抓去献给朝廷。 只是周龙王让人紧闭宫门，加上二三百心腹死守，一时之间无法拿下。见甘州城门被轰塌，孙继龙想让人突进城内。 而林园不许，他命令神机营按兵不动，并且停止了炮击。孙继龙有些不解：“贤弟，为何这时候要停了大炮？” “孙兄，林贤弟才是高人，更是熟稔人心的。反贼本不过乌合之众，顺风之旗。如今兵败在即，人心逸散，内必生乱。若是强攻，有可能激怒他们，临死前反戈一击。”在一旁观战的杨毅，为孙继龙解释。 神机营停了大炮，这些急于拿下周龙王去投降的反贼头目们更有了动力，拼命让手下攻打王宫。王宫之内，周龙王抱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小丫，你想妈妈和弟弟们吗？” “爹，俺想她们。这些肉，每天吃，也没有什么味道。俺想她们，想她们回来。” “好孩子，她们回不来，但是咱们能去找她们。只是这路上，会有点疼，你怕吗？” “俺不怕，俺要和爹一起走。”小丫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语气依然坚定，紧紧的搂着父亲。 “俺不过田间地头一个种地的，土里刨食半辈子。俺每天辛苦，起早贪黑，比牛马还勤快，可是俺呢，女儿卖掉了好几个，父亲留下的田地保不住，老婆和儿子，也没保住，被收租的官差弄死了。” 周龙王看着站在下面的一百多个近卫。他紧紧抱着小丫，拔出一支镶金的短剑，缓缓刺进小丫后背，小丫没有挣扎，依旧紧紧搂着爹。 “弟兄们，还请你们送俺父女一场，放把火。这宫里的财物，都是你们的，散了吧。俺这一辈子，能拉上那么多高高在上的老爷大人们陪葬，也是值了。他娘的，凭什么他们穿金戴银，吃着山珍海味，住着大院子，像牲口一样使唤着我们？你拿起刀来，再威风的老爷，在你面前，也不过一摊狗屎。” 周龙王狂笑，拔出另一把短剑，抹了脖子。一百多近卫多数一哄而散去找金银，只有少数几个，留下来把他们父女尸体挪到龙椅之上，随后点着了屋子。浓烟升起，烈焰飞腾之际，父女俩儿的尸体，在宽大的龙椅上，紧紧相依。 当林园来到烧了少半的王宫之前，看着那焦黑的父女尸体，父亲依旧紧紧搂着女儿。林园叹了口气：“厚葬。将其与妻儿的墓合在一起。” “贤弟，这可是反贼头领，按理要鞭尸示众的。他自己死了，算是捡个大便宜，不然，起码三千六百刀。你厚葬他，若是让御史知道，怕是有干系。”杨毅在一旁低声提醒。 “他不过一个普通农夫而已，是谁把他逼成大反贼的呢？可怜之人罢了，兄长不必担忧，此事林某一力承当。”在林园的坚持下，周龙王父女的尸体，在运回夏州后，和妻儿的尸体合葬。 下面跪着的，是三十几个反贼头目，他们心里忐忑，不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尔等，当初既然起事追随周龙王，却不能从一而终。又不能及早幡然悔悟，弃暗投明。不过一些骑墙之货色，留着无用，斩首示众。” 林园一句话，如狼似虎的神机营军兵，把三十几个反贼头目拉出去砍了。杨毅本以为接下来，甘州会向之前夏州，武州那样忙碌，要给反贼发地契。 没想到，林园一反常态，在砍了三十几个反贼头目后，又把四五百反贼小头目集中起来，拉到城外，斩立决。接下来半月，神机营在甘州城，只是在不停的斩杀反贼。 钢刀都不知道砍坏了多少把，城东城南的乱葬岗都埋不下了。杨毅看着那名册，处死的反贼共计六千二百一十七人。 这些日子，林园每天都在城外的法场监督行刑。对于甘州老百姓来说，那个身穿青衣的小太监，便是这世间的活阎王。 又是半月下来，林园杀了上万反贼，这其中，也有数百逃过反贼屠刀的甘州富户和乡绅，终于住手。而凉州的反贼们，也绑着那里的大头目，前来甘州投降。 五六十个反贼头目，带着四万人，齐刷刷的跪在林园面前，其中有几个胆小的，竟然尿了裤子。林园只是让人把反贼头目砍了，对于剩下的人，并未动手。 而是请杨毅给他们核发地契，没有地的普通士卒，也发了路费银子，让他们回去种地。对于林园这反常举动，杨毅和孙继龙全都迷糊，不知为何前后如此矛盾。 夜晚，杨毅摆酒，孙继龙作陪，宴请林园。 “贤弟，你也知道，哥哥是个大老粗，没那么多弯弯绕。我就直说了。你为何杀掉甘州反贼，却又对凉州轻拿轻放呢？”杨毅也在一旁，端着酒杯，在等林园的回答。 “有三。其一，甘州是行省首府之地，李阀在这里经营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斩草除根，是为朝廷，也是为杨兄以后施政平路。” “其二，若杀人太少，百姓心里会有侥幸之心。日后稍微有事，便会聚众作乱。” “其三，不杀甘州反贼，咱家手里哪有那许多银子犒赏神机营和即将到来的宁武军铁骑？这甘州无主土地，三四十万亩也多。杨兄可要仔细分配，一成你随意赏赐亲友部下。其余九成，都要分给无地之人，尤其是那些放下刀枪的反贼士卒。” “什么？宁武军铁骑要来甘凉之地？”孙继龙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林园会向朝廷奏请，调动宁武军。 “只是八千人，过来剿匪。此事，帝皇已然恩准，兵部下了调令。”林园说得轻描淡写，杨毅却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自古以来，甘凉之地，百姓彪悍，山贼马匪，多如牛毛。如今遇上林园这杀星，一切都要改了。 接下来一月，巡抚衙门，知府衙门，县衙，仓促建立起来，都在忙着给无地的百姓和流民核发地契，建立户籍。杨毅人都瘦了两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无精打采的。 行政不比打仗那么简单痛快，这行政是绣花针，务必细致，不能出乱子。这一个月，林园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喝酒，日子倒是悠闲的紧。 胡一青和朱林，都请假返回辽东府。一个是探亲，一个是回去娶亲。至于李德才大掌柜，比巡抚大人还忙。 在帮巡抚大人调配粮食，平息行省各处粮价。又要不断向辽东催促，让那边抓紧运送新式火枪和大炮。 而孙继龙提督，终于在此，把神机营六千名额补满，又扩招了三千民夫进来。如今神机营，有一万人之众。他忙于训练新兵，更是脚不沾地的那种忙碌。 第121章 与贼同罪 “末将参见厂公！”岳桐单膝跪倒，拜见林园。数月不见，这小子看起来更加壮实。岳桐看到林园，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他还是想一直跟在林园身边，不想自己呆在宁武军。 “厂公，末将已经定亲，是周大将军的长女。”酒桌上，岳桐的话，让林园愣了一下，随后露出笑容。是啊，自己是太监也就算了，岳桐又不是，自然是要成亲的。 “甚好，甚好。”林园连连点头，等这小子成亲之时，自己还要准备一份厚礼才是。说是给岳桐接风洗尘，满桌的菜，包括一只整羊在内，几乎都被岳桐自己吃光。 对此，林园见怪不怪。初次见识到的巡抚杨大人，还是吃惊不小。他可从没见过，有人饭量如此惊人。 “杨兄，告示可否贴出去了？” “那是自然，甘州下属的每个村镇，都贴了告示，还有衙役专门讲解。这件事，七日之前，愚兄就开始布置了。”杨毅面露得色，对于林园的安排，他的响应速度，都是迅疾如风。 林园安排的告示，是让整个甘州百姓举报身边的马贼或者与马贼有勾结的人。一旦查实，奖励十两银子。若是知情不举，与马贼同罪。 这时，一个师爷急匆匆进来，在杨毅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毅听完，脸色都变了：“刚说完此事，立刻就出事了。 县衙派往白松镇贴告示，并且负责讲解的两名衙役，一个被村民砍死，另一个断了手逃回来。”杨毅所说的白松镇，是甘州有名的马贼窝子。据说那镇子，三家里面，必有一家出了马贼。 “让人给衙役好好医治，死者抚恤五百两银子，伤者抚恤四百两银子。至于白松镇，待宁武军修整三日，咱家亲自前去此地，寸草不留。” “林贤弟，那镇子，也并非都是马贼。若是冒然全杀掉，似乎不妥啊。”杨毅有点担忧，他害怕朝中御史知道消息，弹劾他草菅人命。那些御史，可是允许风闻奏事的。 “咱家说过，知情不举，与贼人同罪。杨兄放心，此事小弟一人担当。”林园面露微笑，举起酒杯。林园这种笑容，杨毅也很熟悉，这是他下定决心的标志。既然如此，杨毅也没有再说什么。 三日之后，白松镇上，林园把玄虎剑的血迹擦干。没想到，这小小的镇子，还有两个不错的江湖高手。林园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那是一对夫妇。 手下功夫很硬，若是换作老胡他们，不一定是对手。可是林园今天亲自带队，只能算他们夫妇二人命苦。玄虎剑下，夫妇二人加起来，没撑过五招。 黑烟遮天蔽日，烈焰在镇上蔓延。八百宁武军铁骑，一旁肃穆而立。白松镇连老带少一共三千二百口人，除去十几个逃脱之外，其余全数伏法。 而在另一处乌龟山，岳桐带领三千宁武军铁骑，五百神机营，用红衣大炮攻破马贼高三眼的山寨。高三眼，是甘州有名的大马贼，为祸地方十五年。 死在他手里的百姓，不计其数。高三眼被岳桐击伤活捉，他的八个头目，有三个死在骷髅锤下，其余五个，也被生擒。高三眼山寨，一千六百马贼，其中有二百家小，一个不留。 这是林园亲口下得命令，乌龟山寸草不留。高三眼积攒多年的家底被搜出来，连同高三眼本人，和五个头目，被运回甘州。 高三眼的家财，多半赏赐出征的军士，少半，给了巡抚衙门。那可是十万银子，杨巡抚眉开眼笑。当场同意，让刽子手把高三眼和五个头目全都凌迟。 这消息一传出去，举报马贼的百姓络绎不绝前往衙门。此前，大家都不敢信，怕官府说话不算数。如今看到马贼和知情不举那些人的下场，百姓们这才放下心来。 举报不是一件小事，如若不成，走漏风声，被马贼报复，那可是要搭上全家的。自此七日之内，甘州大小一共三十六股马贼，其中二十八股马贼被铲除。 一样，有八百多普通百姓，要么与马贼有往来为其销赃，提供消息，要么就是马贼的暗桩，充当马贼的眼线。 被林园一律斩了，以正国法。宁武军分成八队，四处出击，神机营携带大炮配合攻打各处山寨，不到一月，甘州三十六股马贼，全部被征讨。紧随其后，宁武军挥师武州，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京师之中，曹公公正在品茶，小陈子在一旁伺候。“你那结拜兄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几天，不少官员上奏折弹劾他，杨毅，和孙继龙。弹劾他们草菅人命，滥杀无辜，谋财害命，强抢民女。尤其是有两份奏折，说林园强抢民女，描绘的有声有色。” 小陈子闻言，面露苦笑：“公公，林园强抢民女？他抢回来作甚？养着么？” 小陈子悄悄摸了摸袖子里的十万银票，很踏实。这是林园委托望海楼送来的，好兄弟就是这样讲义气，自己在甘凉行省发财，却也没忘记在帝都的他。 “你呀！还在这里幸灾乐祸。你那结拜兄弟，掀起的风浪，咱家都快压不住了。说吧，望海楼掌柜见你，给了你多少银子好处？林园这小兔崽子，手伸得够长。” 曹公公看着小陈子，点了点他的脑门。小陈子嘿嘿一笑：“我就喜欢林兄弟这讲义气的性子。” 第122章 狂风扫落叶 九皇子坐在小院里，悠然自得的饮茶。他这阵子，清闲得很。每天除了练武，就是读书，修身养性。外面管家进来，禀报说大皇子送来请柬，请他前去赴宴。 九皇子摆了摆手：“就说本王身体一直未能痊愈，还在服药，大夫不许饮酒。待改日，身体康复再去拜见大哥。”管家答应一声，出去回复。 “前几天是三皇子，这又是大皇子，献起殷勤来，动作都挺快。”田横忍不住在一旁插言。对比之前，他们王爷被人欺负的，连院子都保不住。现在呢，三皇子几次提起，要归还那处府邸。 “这都是王爷天生富贵，自有林公公这样的人前来相助。”陈先生不着生色的拍了王爷一记马屁。自家指望着王爷赏饭吃，那就得让主公心情愉悦。 “先生过奖，说起来，都是林公公和诸位的功劳。没有林公公和诸位，本王也只是个落魄皇子而已。”九皇子对自己倒是看得明白，别看现在境况好一点，他也不会为此沾沾自喜。 还是老老实实听林公公的话，窝在这小院里，安安心心呆着。少出去晃悠，万一被哪个御史逮到什么把柄，参上一本，划不来。 此时武州衙门，林园坐在主位上，新任武州知府小心站在一旁。这位杀星，自打到了武州，第一日，就杀了三十马贼。自此开始，整整七日，杀了上千马贼。 眼下大堂上跪着的十几个，都是本地混迹多年的泼皮无赖，平日里坑蒙拐骗什么都干的货色。而这些人，都没少过堂，故而不怎么害怕，有两个还在跟林园对抗。一副我又没做什么大坏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公公，这些人，平日里坑蒙拐骗是劣迹斑斑，可论起来，罪不至死啊。他们，虽然被本地百姓多次告发，却并非马贼。” 武州知府的意思，这些家伙虽然被老百姓这几天告发许多次，但都是些小事。比如撬寡妇门，欺负老实人，抢他们的钱，最严重的一桩，就是抢占了一处酒馆。还有一个，拐卖了本村的两个女孩儿。 “勿以恶小而为之。这些泼皮无赖，看似桩桩件件都是小事。殊不知，就这些小事，让百姓对衙门失望透顶。若真出了人民案子，哪里还来得及？那个拐卖人口的，去城门处凌迟，最后枭首示众。其余人等，一律斩首。” 林园一句话，那些跪着的泼皮无赖都吓呆了，有几个反应快点的，赶忙大声求饶。可惜，为时已晚。如狼似虎的宁武军卒过来，把他们拖出去。 宁武军卒对自家林公公的性子，那是十分熟悉，早就准备着动手呢。刽子手都不需要安排，宁武军卒各个都是刽子手，刀砍还是凌迟，随你吩咐。 武州知府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陪着笑脸在一旁。心想这位林公公，杀星啊。林园哪管那么多，一人告你，可说污蔑。数十个不同的老百姓告你，那是板上钉钉的罪证。 此例一开，那些平日里横行乡里的无赖混混，个个胆战心惊，就怕被人告发。可是同样，老百姓见到结果，告发之人，数量猛增。 林园不管那么多，只要是被十个百姓告发者，一律斩了。半月以来，武州法场，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叛军在武州，也没杀过这许多人。林园这日坐在法场上，看着行刑。“夫君，这许多人，都是罪大恶极么？”陈圆圆在一旁，小声问道。 “一半都是罪不及死，或许有零星无辜之人。咱家知道，再快的刀，也无法杀光罪人之心。只是希望此举，可保本地十年太平安宁就好。” 林园淡淡回应。待此间处刑之后，他还要去看看四处城门，那些前来领救济粮食的贫民。对于林园，武州百姓与甘州百姓看法相似。都说这太监，一半是人，一半是鬼。 他救济贫苦，分发田地，免去反贼罪行，让那些人回去种田，可谓宽厚仁慈。一方面，他剿灭马贼，鼓励百姓告发身边马贼或者作恶之人，杀起人来又毫不手软。 有些只是平日偷鸡摸狗的家伙，也都被砍了脑袋。对此，林园也不在乎。他在甘凉，充其量不过一阵狂风而已，能扫多少落叶，就看他的本事了。 待林园率领宁武军离开武州时，依旧有数千百姓，自发前来相送。这些人跪在路边，高呼：“厂公威武。”一旁送行的武州知府，则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位杀星公公，可算走了。 他再不走，武州怕是会被他杀掉三成人口。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得感谢这位公公。要不是他这般辣手，自己在武州施政，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光那些马贼，就够自己头疼的。想到此处，他也张口喊了起来：“厂公威武。” 林园挥了挥手，上马，带领宁武军前往凉州。他大军未至，凉州大大小小的马贼，泼皮无赖，本地恶霸，闻风而逃。哪个敢不走，林公公来了。 他刀下不留情，必死无疑。可惜这些人，只有极少数逃到外省的，免去一劫。至于其他逃到武州，甘州，或者夏州的，都被本地官府和驻兵剿杀擒拿，押解送去宁武军中。 对于这些逃窜被抓回来的，林园都没过问，直接全部送去法场。若心中无鬼，你逃什么？ 第123章 册立太子 “奴婢给太子殿下道喜，恭贺殿下成为储君。按照礼制，还请殿下移居东宫。” 曹公公将圣旨呈给大皇子卢天恒，大皇子懵懵懂懂的接过来，还是身边内侍总管眼疾手快，把圣旨从大皇子手中请过来，高高举起，供奉在香案之上。 皇家礼法森严，这错了一步，说不定就要掉脑袋。圣旨供好，内侍总管松了一口气，这样才好。 不管怎么说，这辈子也算熬出头来了，殿下成为储君，人都有盼头了。帝皇他老人家，总算是想明白了。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殿下又是皇长子，早就该是储君。 大皇子府中张灯结彩，仆人们兴高采烈，燃放鞭炮，庆祝自家殿下成为太子爷。只有大皇子卢天恒自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年，早就想着有一天成为太子。没想到这一天，却来得这么突然。原本以为李阀覆灭，自己也会就此成为边缘之人。 没想到，却是这么突然，自己就被父皇册封为东宫储君。摩挲着手里的太子玉玺，他还是觉得，这就像做梦一样。给曹公公拿了五万银子作为打赏，先把曹公公送出府去。 随后，他坐在主位上，接受妃子们，还有仆人，护卫们的轮番恭贺。赏，今天他高兴，打开府库，大肆赏赐。府里最下层的护卫，仆人，每人都得到了十两银子。这时，管家喜气洋洋的送来拜帖，有两位侍郎大人求见。 太子拿过拜帖，心想这消息，传得是真快。这第一波来的，怎么也得见见再说。在书房之中，他见到了两位侍郎。 这两人各自送上一份不菲礼单，又说了许多恭贺的话语。太子打开礼单，这礼单上的东西，还都是投他所好而来。 知道他喜欢玛瑙玉器，这上面几乎都是各种上好的玛瑙玉器。太子殿下给了一副笑脸，和颜悦色的同两位侍郎谈了几句。 两位侍郎也是通透的人，自然知道殿下今天会特别繁忙。也不敢过多占用时间，起身告辞离去。他们前脚刚走，管家就拿着两份很厚的礼单过来：“太子爷，这是董家和崔家的礼单。两位尚书大人，也在门外恭候。” 太子叹了口气，这还真是身份不一样，帝都都不一样了。以前崔家和董家，对自己，都是敬而远之。这一成为太子，立刻就厚礼送上，还亲自前来拜会。“见，开中门。请进来。”对于这两家门阀，太子殿下，也得给足了脸面。 “滚！都给我滚出去！”三皇子在书房中冲着仆人侍女怒吼，把自己心爱的茶壶摔了个粉碎。仆人侍女低着头，都在门外候着。 自家皇子没成为太子，正在发怒，这谁也没办法，谁也不敢劝阻。这个时候，弄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自家这位皇子，杀起人来，可是不手软的。 之前，好几个侍女都是因为一点小事犯错，正好赶在皇子生气的时候，直接被拉出去乱棒打死。三皇子把书房里能摔的，能砸的，都砸了个遍，直到累了，才停下手来。 三皇子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本王到底哪里不如他？论诗文才学，就算论武功，他也不是本王对手。” 宗人府一处院落，墙高十丈，外面守备森严。九皇子持着帝皇手谕，才顺利来到这厚重铁门之前。铁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太监，正在里面打扫院子，大树下，石凳之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青年。 九皇子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那青年：“七哥，对不住，早就该来看你。”九皇子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自幼，就是七哥对他最好。 尤其是在母亲死了之后，也只有七哥，经常维护他。要不是七哥，有两次，他都是必死的关口。五年了，七哥被父皇囚禁在宗人府，已经五年。五年，让一个风华正茂的皇子，头发花白，人也憔悴，皱纹爬上了额头眉梢。 “老九，你长大了。看样子，你活得还不错。这，我就放心了。如今，我已是一个废人，外面的家小妻儿，也只能让你费心照顾。这恩情，我这辈子是还不上你，来世结草衔环也会报答你的。”人在这高墙之中，他没有任何办法。 “七哥，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你我是兄弟，用不着说这些。你的家小，生活得很好，放心，七哥，有我在，她们不会出事。” 看着憔悴的七哥，九皇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当年，七哥论文采，不输于三哥，武功更是上乘。五年囚禁，让他失去了一切。这高墙如牢，还要再呆上二十五年。 “七哥，我会想办法，想办法把你弄出去。”九皇子握住七哥的手，郑重承诺。他要把七哥弄出去，不能让七哥在这里孤独等死。哪怕搭上他的王位，他也要把七哥弄出去。 七哥当年对待自己那么好，自己怎么能对七哥遭罪熟视无睹呢？以前他只能自保，没办法，现在，他也是亲王了，必须要想点办法出来。等回去，就请林公公想办法。以林公公之能，一定有办法让七哥重获自由。 第124章 静观其变 尽忠职守，静观其变。林园给九皇子的八百里加急书信，只有这八个大字。九皇子把这封书信拿出来，给陈先生，田横都看了。 田横是个大老粗，摸摸脑袋，他也不知道该说啥。其实他觉得，这字面意思很简单，但是又怕自己说错了。 陈先生笑道：“殿下，林公公的意思，也是在下的意思。殿下先给太子殿下准备一份厚礼，然后登门拜访。之后嘛，一切照旧。若是帝皇有差遣，殿下不要推辞就是。” 九皇子点了点头：“也好，不管怎么样，名义上，他也是本王的兄长，这祝贺一事，本王自然不会落下。至于一切照常，这个容易。” 虽说对于帝皇确立太子储君一事，九皇子没有像三哥那样想不开，但心里，多少也是有点失落的。不过他本身人就豁达，对此倒是不会过于纠结。 “公公，为何陛下这么突然，会确立储君？”小陈子在一旁低声问道。 “这句话，你小子，是为自己问的，还是替你那好兄弟问得？”曹公公似笑非笑，看着小陈子。 “公公说笑了，当然是小子自己愚钝。我那兄弟来了书信，再三告诫我，不许在立储一事上插言。若是插言，他就不认我这个兄弟，割袍断义。” 小陈子对于曹公公，笑嘻嘻的回应，他不怕曹公公，曹公公别看总骂他，有时候还抽他鞭子，可是他知道，老太监心里，把他当做半个儿子看待。 “你这小兔崽子，倒是傻人有傻福。交了个好兄弟，听他的吧。陛下圣心独断，立储是陛下家事，也是国事，不论家事还是国事，都不需我等内侍插言。此事不要再提，小心咱家抽你鞭子。” 曹公公点了点小陈子的脑门，笑骂道。心想那小狐狸，倒是奸猾似鬼，离得远，但是看得清。而此时，远在甘凉行省的林园，正在同杨巡抚烤羊腿。 孙将军也在，他不会烤，就是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等着吃。而杨巡抚，对于烤肉，倒是颇有造诣，对此，林园也是十分认可。这位巡抚大人若是换到前世他那个世界，一定是烧烤店的大厨。 “林兄弟，为何陛下这么多年，突然会想起册立大皇子为储君？论才学名声，三皇子应该更合适才对。”孙继龙灌下一大口酒，开口问道。 “孙兄，何必在意谁是太子呢？我等效忠的是陛下，是帝国。若将来有一日太子登基，到时候我等自然会如今天效忠陛下一般，效忠他。可纵观历朝历代，有谁说储君一定能登基呢？”林园自烤好的羊腿上，片下一大块肉来，放到孙继龙的盘子里。 “还是林贤弟看得开，看得远啊。确实如此，储君可未必都能登基。”杨毅给林园切了一块滋滋冒油的肉。他现在当上巡抚，已经心满意足。 这辈子，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能成为一省巡抚，封疆大吏。以当今帝皇的龙体，再当朝十年二十年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何必在意那么多，就算有一天新君上位，大不了就是一个告老还乡罢了。何况，就像林公公所言，一切还未有定论。 待杨巡抚和孙将军都告辞，林园独自一人看着还在燃烧的炭火，不禁叹了口气。此间事了，又该往何处去？先回帝都？这时，悦耳伤感的箫声响起，那是陈圆圆。 箫为君子之器，低沉伤感，让人陷入回忆之中不可自拔。柳影给他倒了一杯浓茶，并且拿来一件披风。甘凉之地，天气偏寒。尤其入夜，冷风容易让人着凉。 林园看着美丽的柳影，这个获得重生的女子，其实更适合相夫教子，而不是在江湖战场之上，刀光剑影里来去。可人这一生，并非你适合，就能那样活着。具体怎么活着，还得看命啊。柳影自己做梦也想不到，她的青梅竹马，会把她绑在河边等死。 “夫君，你看着奴家，可是奴家脸上有污渍？”柳影低声问道。 “自然不会，只是慨叹人这一生，命运多歧路罢了。” “能遇见夫君，才是奴家这一生的起点。” “奴家在这里吹奏，你们二人在一旁互诉衷肠？”陈圆圆放下手里的洞箫，笑嘻嘻凑过来。林园叹了口气，这个绝色美人，有的时候，很像前世一种没什么脑子的狗狗，对，就是那个哈士奇。 “厂公，一千二百里加急文书。”信使半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一封密函。林园接过密函，小心打开。看过之后，让人去请孙将军，杨巡抚过来。 孙杨二人醉眼朦胧的来到，在看过密函之后，二人酒都清醒了不少。“这阿布都是个什么人物？莫非与那辽东王济尔哈朗类似？” 杨毅从未听闻过此人，故而发问。孙继龙更是一头雾水，这阿布都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能占据帝国青宁行省的白马州和黑水州呢？青宁边军兵败，折损六万，指挥使马玉龙自尽。 “阿布都原本是个部族酋长，近些年受到天方国皇帝大力支持，逐年扩张，吞并附近部族。如今帝国与天方国之间三十几个部族小国，八成都落入他的手中。 此番进兵，应该是觉得甘凉之乱，帝国会空虚吧。”林园神色如常，偌大帝国，辽阔无疆，哪天也不会太平无事。 第125章 吝啬之极 啪！翠玉盏被摔得粉碎，帝皇震怒，把书案上的奏折统统推下去。脸色铁青的帝皇，胸口起伏不定。“这些世家大族，真是欺朕太甚。” 曹公公站在一旁，脸色古井不波，帝皇震怒之中，等他消气就好。也不怪陛下震怒，兴武军大将军崔凯铭称病，向陛下乞骸骨。他正值壮年，才刚刚纳了三房小妾，龙精虎猛的时候，却称病乞骸骨。 无非是不想上前线打仗而已，贪生怕死的货色。国库此时空虚，户部和兵部连同上奏，称收复青宁，征讨阿布都需要白银三百万两。如今缺口一百五十万，多个行省天灾不断，无法加征赋税。 帝皇下旨，向帝都各大世家门阀，先行暂借白银一百五十万。三天了，各大世家都在上奏折哭穷。董家拿出来三千两银子，崔家拿出来一千两，帝都各大世家，一共都没凑出来一万银子。 这群门阀世家，对于朝廷，可是吝啬之极。要知道，董老太师一餐饭食，都要上千两白银。各大世家的纨绔子弟，在青楼花街，随便打赏个红倌人，都不止千两。 “唉！”帝皇长叹一声，世家门阀不肯出借银子，他也不能下旨抄家。只能是向几位藩王出借，也不知这几位藩王会不会借出这些银子。帝皇心事重重，坐在龙椅上，看内侍在收拾残局。 “陛下，依奴婢愚见，这青宁边境，阿布都犯境，无需大费周折。就算阿布都背后有天方国撑腰，那又如何？如今神机营就在甘凉，距离青宁咫尺之遥。” “朕也知道，可神机营不过数千人。阿布都铁骑三十万之众，如何能应对？”帝皇叹了口气，此事着实让他为难。内阁那几位阁老，争议数日，也没什么良策。 几位阁老，倒是吵得不可开交。都不想让对方推荐的人上位，却又不愿意让自家嫡系去战场。害怕自家损伤，又怕别家抢了功劳，可谓无耻。 “陛下，兴武军大将军崔凯铭称病，那便许他回家养老。可下旨意，让林园出任兴武军监军，大将军一职，暂且空缺就好。老奴愿以人头担保，林园可平此乱，也无需国库出银子。只是许他，总督前线军事民政就好。” 服侍帝皇数十年，曹公公也是破天荒，第一次推荐人选。林园这小兔崽子，千万莫要让咱家在陛下面前丢脸。 “难得你推荐一次，朕就下旨。国库不可一毛不拔，国库出一百万银子，朕的私库出五十万银子，太子出二十万。”帝皇话音刚落，外面内侍禀报九皇子长宁亲王，在宫门外求见。 “宣他进来。”这个时候前来，莫非也是要保举林园，毕竟此子，与林园关系匪浅。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听说青宁军情紧急，国库急需军费。儿臣自家有点积蓄，又筹借了一些，共计白银四十八万两，进献父皇，以作军费之用。” 九皇子的话，让帝皇陷入沉默。良久，他才开口：“你有心了。朕问你，若是林园总督此次军事，你意下如何？” “必有捷报。儿臣愿以身家性命，为他担保。”九皇子对此的回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半月之后，原兴武军大将军崔凯铭的车队，浩浩荡荡离开。帝皇旨意，七天前就已经下来。可是要搬家，家大业大的崔大将军，没有那么容易。 四百五十辆骡车，才把家当拉走。至于崔大将军自己，带着他的二十三房小妾，两位平妻，儿女十九个，倒是走得很快，接到旨意第三天，就先启程上路回帝都了。 火头军甘明业，拿着锅铲，远远望着崔大将军的车队，狠狠啐了一口。今天是个好日子，得搞一坛老酒，多少庆祝一下，崔凯铭这厮，总算滚蛋了。 这十二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从校尉被贬成火头军，这种糟心日子，生不如死。真想半路带人截杀此獠，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可惜，自己现在不过一个火头军，做饭的货色，拿什么截杀？莫非用锅铲么？甘明业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刚刚转身，却看到一个青年站在旁边，那人没有喉结，有点瘦弱，正是林园。 “兴武军满编十六万，实际上不足八万，刨去老弱病残，也就四万人而已。这崔凯铭，真是该死。甘将军，咱家给你五百人，把这支车队给截下来，人员放走，钱财留下充作军饷如何？” “你是新来的林公公？”兴武军新来督军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位林公公，此前在甘凉行省，大杀特杀。兴武军中，也多有传说。 “正是咱家，甘将军，五百人在那边，莫要违令。”林园把一支军令丢给他。 留下崔凯铭的家产，这事儿，他乐意之至。当初，就是这厮陷害排挤自己，才让自己当了十二年的火头军。有仇不报非君子，先留下他家产再说。 “若是崔家反抗，该如何？” “杀无赦。”林园面带微笑，看着这个火头军。周大将军书信推荐的人，必然有几分本事。 第126章 擅闯军营 崔凯铭的两个妻弟，是带队之人。对于甘明业带着五百神机营军兵拦住他们，颇为不解。他们并不认识甘明业，刚说两句话，双方就对骂起来。 崔凯铭的两个妻弟，依仗着崔凯铭以及崔家的权势，并未把甘明业放在眼里。甘明业有林园撑着，自然更不怕事。刷刷两刀，崔凯铭的两个妻弟倒在血泊之中。 神机营军兵，见将军动手，自然也不会客气。这群杀胚，谁也不怕。转眼之间，崔凯铭留下的护卫，被干翻二十几个。剩下的人，一见势头不好，纷纷跪倒在地投降。 处于队尾的管家，见识不好，上了一匹快马顺小路溜走。他急着去给主人报信，主人的家当，眼看着就都没了，那怎么行？甘明业心满意足的押解庞大的车队，回来向林园复命。 林园让人把崔家的护卫，无足轻重的仆人，统统放了。至于崔家死忠的仆人，还有几十个旁系子弟。林园直接让人按照私通甘凉行省反贼的罪名，统统砍了。 甘明业看着人头滚滚的场面，心里不由得佩服。都说这位小林公公，是活阎王在世。确实如此，传言不虚。他和崔家，势不两立。死得都是崔家的人，他心里颇为痛快。 在接到林园给他的两万银票时，甘明业可没敢直接收下。他开口推辞：“公公所交待之事，属下已经完成。无功不受禄，还请公公收回。” “这是周大将军给你的书信，看过再说。”林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他。甘明业接过来，仔细读过，这才明白。他与周德才，当年交情不错，也是共同入伍之人。 只是后来，因故分开，各自走上不同之路。前些年，两人过得都不容易，倒也偶尔书信联系。周德才的意思，很明白。投靠九皇子殿下，在兴武军，跟随林园博一个前程。 甘明业有点怀疑，他比起周德才当初，要惨得多。周德才那时候再不济也是个将军，而他，现在不过一个火头军而已。火头军，都当了十余年。 “咱家准备向朝廷保举将军，将军当年不过被人诬陷罢了。暂代兴武军大将军之职，等平定边关，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听到林园这么说，甘明业有些心动，他又有点不敢相信。 一个如此年轻的太监，真的能保举他成为将军么？可是现在，要是过了这个村，可能没有下一个店了。他还有几个十余年，可以在火头军里空耗？ 这世上，哪有什么四平八稳的事情，富贵险中求。这辈子，决不能在火头军里窝囊度过。 “末将愿意追随九殿下与林公公。”林园等的，就是这句话。领兵，练兵，极其繁琐，又耗费精力。林园不想那么累，找一个强人来代替自己，是最明智的。 林园把以前给过周将军他们的练兵册子，给了甘明业一份。林园直接修书，用八百里加急，传递给汪直千户。对他来说，如何让甘明业暂代将军之位，那是汪直和赵督公头疼的事情。 西厂反应迅速，不到十日，连将军印绶，兵部文书，都有一千二百里加急送来。拿到印绶和文书那一刻，甘明业眼泪都掉了出来。 就在此时，外面兵丁禀报，崔凯铭带着护卫在营门外闯了进来。他能进来，林园不奇怪。怎么说，这兴武军，他以前也经营了十多年。这里面，现在多数都还是他的党羽。果不其然，崔凯铭带着五个心腹校尉，气势汹汹的闯进营帐。 “林园，谁给你的胆子，敢截杀本将军的家当？”崔凯铭气得浑身发抖，作为崔家之人，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 “你们几个，没有咱家军令，擅闯大帐，意欲何为？”林园看着跟随崔凯铭进来的五个校尉，脸色沉了下来。一旁的孙继龙，把手按在了刀柄上。神机营早就把兴武军分割开来，怕的就是哗变。 几个校尉唯唯诺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是朝廷新任命的甘大将军，印绶和文书都在此。尔等想好，若是此时向甘将军行礼请罪，咱家还能当你们是兴武军之人。今日之事，不再追究。” 听了林园的话，有三个校尉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甘明业跪下施礼请罪。剩下两个是铁了心跟随崔凯铭，没有动弹。林园拔剑，那两个校尉咽喉冒血倒在地上。 “擅闯军营者，依军法，枭首示众。”林园收剑，淡淡说道。孙继龙一声令下，神机营的军卒可不管那么多。如狼似虎扑上来，把崔凯铭捆起来，拉了出去。 而在营帐外，崔凯铭带来的五十卫兵，也同样被抓。看着崔凯铭的人头挂在营门上，甘明业对林园，由衷的感到钦佩。这种魄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第127章 簧轮手枪 按照林园的安排，兴武军把老弱病残发上一年的军饷，统统打发离开大营。合格的军卒，才三万六千多人而已。 尽管林园安排，自甘凉行省招兵，三天下来，也不过招了一千人而已。望海楼李掌柜满面春风的来到酒楼，雅间之中，林园，孙继龙，甘明业都在。 李掌柜看到这三位，连忙抱拳躬身：“两位大将军，林公公，是鄙人来得有些晚，鄙人自罚一杯。”李掌柜说完，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干为敬。 这段日子，望海楼可是忙坏了。辽东府的作坊，工匠学徒多招了三百多人出来，就这样子，也是供不上军火需求。神机营才堪堪列装完成，现在又来了兴武军。 那满编，可是十六万人啊。光是红衣大炮，起码也要二三百门。大掌柜已经传书过来，说他又从罗刹国和天方国以西的小国，高价挖来五十名工匠，可制作大炮。 大掌柜在海天关外，买了五百亩山地，用来建新的火工作坊。说起来，望海楼自打认识林园，都快成了专一的火工作坊。 林园拿出二十万银票，放在李掌柜面前。李掌柜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作为生意人，这银子，就是最大的念想。看到银子，他顿时觉得，回去还要修书给大掌柜，再买下两个镖局，用来运输火器。 这次面见林园，他也是有准备的。身后的伙计，把一个黑檀木盒交到他手中。他小心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把镀金的簧轮手枪。 “三位，这是我家大掌柜，花费重金，从天方国之西，跨海之地购入的手枪。这种枪，被那边小国，用于装备骑兵。” 李掌柜对于林园的见识，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虽说这种稀奇手枪，帝国境内没有出现过。但是他相信，林公公一定能看出这种枪的巨大价值。 果不其然，林园接过这种枪，就陷入沉思之中。孙继龙和甘明业都很好奇，相继从林园手里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 “依末将看来，此物造型华丽，做工精巧，可在两军战场，用处不大。骑兵装备此物，冲过去，也只能开一枪，那作用不大。” 甘明业把枪交给李掌柜，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孙继龙连连点头，他也是如此认为。李掌柜那颗心，瞬间沉到谷底。这两位大将军，都觉得此物用处不大，看来，这次想推销此物，怕是很难了。 “李掌柜，去除镀金，去除无用的雕刻装饰。望海楼一月之内，能造多少把此物？”林园的话，让李掌柜心里的希望之火，再次燃烧起来。 “实话实说，现在又有一座新工坊投入使用之中。若是全力打造此枪，一月可出六百把。” “我先付你十万定金，一月之内，咱家需要一千五百把，两月，三千把要运到神机营之中。” “林公公放心，望海楼一诺千金。”收下十万定金，李掌柜当场写了一封书信，让伙计以最快速度送出，交给大掌柜，向大掌柜报喜。 “贤弟，这枪，你如何使用呢？”孙继龙开口问道。 “此枪不重，一名骑士，可带两把。冲锋之时，排出六列到十列，第一列抵近敌军，十步，可连放两枪。随后冲到队尾装填弹药，第二列上来开火就是。如此循环往复，无物可破。” “林贤弟才是万古难寻的军中奇才，愚兄心服口服。”孙继龙举杯，向林园敬酒。一旁的甘明业随即开口：“林公公，兴武军，可以抽出两万轻骑，装备此物，还望公公成全。” “那是自然，甘将军放心，咱家已有打算。”听到林园亲口承诺，甘明业放下心来。酒席结束，林园一声令下，兴武军，神机营，趁着夜色，悄悄启程，前往天宁州。天宁州，是青宁行省距离甘凉最近的州府，五日路程而已。 次日清晨，林园正躺在车厢内呼呼大睡。陈圆圆进入车厢，把他摇醒：“夫君，出大事了。阿布都的大军攻陷青州府，青宁巡抚自缢殉国。如今，阿布都占据青州府，分兵攻打凤凰州。凤凰州守将不战而逃，凤凰州陷落。” “唉！”林园叹了口气，他也是无奈。不可打无准备之仗，谁也没想到青州府陷落如此之快。 “厂公，末将带领五千轻骑，先行赶赴天宁州，协助守城。”甘明业骑马来到近前，拱手说道。林园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必须保住天宁州。若是天宁州也陷落，整个青宁行省拱手让人，怕是帝皇他老人家，会龙颜大怒。 “天宁州守将，未必值得信赖，你到时见机行事，若是觉得此人不可托付，便杀了就是。”有了林园这句话，甘明业就放心了。 “夫君，据传阿布都有四五十万军队。兴武军加神机营，也不过四万多人，如此悬殊，如何打得？”柳影在一旁，为他敲肩，低声问道。 “无须担心，他就是有百万军队，也不过排队前来送死罢了。此番出征，咱家向你保证，帝国与天方国之间，不会再有这许多小国反复横跳，左右摇摆。”林园笑道，他对于即将到来的战场，有着强烈的渴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杀这些异族，最是安心。 第128章 礼物太重了 天宁城外，一望无际，黑压压数十万流民汇聚于此。这些流民，都是其他州府被敌军攻破逃亡而来。甘明业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流民，一筹莫展。 他来到这里已经两日，阿布都大军并未前来，但是外面这流民，数十万之众，不知如何安排。流民要入城，他也不敢让流民入城。天宁州城内百姓，都没外面流民多。可是不放，这些流民就在城外，若是发生民变，那更是麻烦。 要是阿布都大军趁乱打过来，这天宁州，多半是守不住了。他也尝试派兵出去驱赶过，可惜效果不大，他也不敢让军卒动刀枪。转眼已是深夜，外面空地上，处处营火星星点点，那都是流民所在。 一个黑影如大鸟一样落在城头，甘明业一惊，拔出战刀。随后他看清那人，是林园。林园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冲他笑道：“甘将军，这是阿布都前锋领军大将的脑袋。阿布都五万军队，正在向此处进发。” “厂公真乃神人也，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厂公，外面流民人多势众，该如何处置？”林园突然到来，让他安心了不少。 “流民可怜啊，都在家园辛苦劳作，却因无端战火，不得不背井离乡，出来逃难。把城内军粮拿出来，给那些流民发放几天口粮。让他们先行去别处，若是有愿意入城的，就放他们入城。有愿意参军入伍的，身体合格，你就收下。” 听了林园的安排，甘明业犹豫了一下，还是行礼，前去布置。他觉得这样风险很大，可是要他拿出更好的法子，他也没有。次日清晨，孙继龙带领数十亲卫，进入天宁州。 “两位将军，阿布都的五万先锋军正在四处抢掠，要来到这里，还有一天半的路程。松树岭，是咱家给他们挖的坟地。此番第一战，务必尽全功。” “公公放心，末将会尽起此处军兵，若是此战拿不下，末将愿意用人头谢罪。”甘明业战意澎湃，他是憋着火呢。当了十几年火头军，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这第一战，是雪耻，是正名之战。 帝都之中，董家别院，这里是董老太师新近建成的一处别院。院内曲径通幽，假山林木池塘，错落有致。最重要的是，院内布置了许多历朝历代名家的字画墨宝。 今天，董老太师在此宴请崔太傅。董家与崔家，多年同朝为官，关系一向还算不错。崔太傅身穿便装，进入院中，与董太师寒暄几句，又称赞了一番别院的美景，双方这才落座。 崔太傅用手一指下面站立的一对儿孪生姐妹：“这对姐妹，自幼练习，歌舞极佳，琴棋书画也都有涉猎。董兄是文雅之人，红袖添香夜读书，岂不是妙哉？” “难得贤弟一番心意，那为兄只好笑纳了。”董太师看着那对孪生姐妹，都是十四五的年纪，青春年少，十分满意。 “关于青宁行省之乱，贤弟如何看待？”酒菜摆上来，董太师很快就切入正题。 “青宁行省，荒凉之地。那里对于朝廷，贡献极少。每年税赋，也收不上来几钱银子，相反，朝廷年年还要给他们拨救济粮款。此地对于朝廷，纯属负担。” 崔太傅放下手里的玉石筷子，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崔家在青宁之乱里，更是只有损失，没有好处。崔凯铭的死，让崔家丢尽了颜面。可是擅闯军营，这本来就是死罪。何况青宁战场吃紧，帝皇对有关林园的弹劾奏折，一律封存，根本不看。 “贤弟快言快语，一针见血。为兄也是这般看法，留着那块地方，并无多大用处。如今天方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帝都。天方国的意思，是来为阿布都与朝廷议和。把青宁行省割让给阿布都，阿布都会承诺，永远不再侵犯帝国边境。” 董太师的话，让崔太傅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这事情可就有些大了，作为朝廷大员，轻易谈论放弃国土，这本身就不合适。而且私自接触外国使臣，这说起来，罪名可大可小。董家莫非是从天方国那里捞到了好处，不然怎么会这样说话？ “兹事体大，小弟不敢擅自言论此事。今日这鲈鱼，味道鲜美，入味，甚是好吃。你我兄弟平时政务繁忙，也没多少闲暇。今日正好，你我兄弟聊些闲话，过过清闲时刻。” 崔太傅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想讨论此事。董太师微微一笑，拿起一份礼单，放到他面前。崔太傅接过来一看，脸色微变。这，礼物也太重了吧？黄金五百万两，翡翠三十箱，玉石玛瑙五十箱。 “贤弟，若是可促成此事，阿布都那边，还有重谢。阿布都的国土境内，金矿有六七十处。黄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董太师神情自若，亲自给崔太傅倒了一杯酒。 “以后，董家和崔家，共同执掌通往天方国商路。天方国那边，只认你我两家之人。天方国使臣，就在一旁等候，为兄请他进来，给贤弟颁发通商文书。” 共同执掌商路，通往一国？这可是一份重礼，要知道，帝国与天方国，一年贸易起码几百万两银子。这，实在太重了。这，容不得崔太傅再拒绝。见崔太傅没有反对，董太师命人去把天方国使节请来。 第129章 松树岭一战 松树岭，顾名思义，这里遍布松树。甘明业带领八千精兵，守住松树岭。阿布都的先锋大军在更换了大将后，也来到松树岭下面。 五万先锋大军，因为领军大将的突然死亡。而领军大将，是阿布都的表弟。这激起了他的怒火，增派四万大军，他要把天宁州城攻破，男人统统杀掉，留下女人带回去。 在新任先锋大将看来，松树岭上的八千人，简直就是个笑话。八千人抵挡九万大军？用什么来抵挡，难道酒壮怂人胆？随着先锋大将一声令下，三个万人骑兵队朝松树岭冲杀过去。 甘明业带着手下只是匆匆放了三轮箭雨，随即撤下松树岭。等三万大军都攻上松树岭，甘明业的人，已经撤到了半山腰。他命人点燃火箭，朝松树岭抛射。 三轮火箭抛射之后，松树岭上烈焰飞腾，黑烟冲天。松树本来就易燃，在加上大风，火海蔓延开来，无物可挡。尽管阿布都的骑兵被火烧死一些，大部分还是安全撤下松树岭来。 毕竟战马和骆驼的速度都很快，看见起火，也没几个还会在岭上傻站着等死。还没等阿布都大军重整队形，另外一侧山岭上，三十门红衣大炮齐声怒吼起来。 阿布都的将军哪里吃过这种亏，盛怒之下，命令出两个万人队猛攻开炮的地方。在他眼里，帝国军队都是一群怂货，就是欺负他们自己的平民厉害。 遇见他们，要么跪地求饶，等着被砍脑袋，要么跑得比兔子还麻溜，什么刀枪盔甲，统统都会扔掉。大炮有什么了不起，能有战马和骆驼跑得快吗？ 孙继龙悠闲的站在山岭上，看着正在往上冲的骑兵，摇了摇头，这些蛮夷，还是太蠢。受到地形和树木的阻隔，阿布都的骑兵冲锋速度大大减慢。 不管战马还是骆驼，毕竟都是血肉之躯，让它们驮着一个披戴盔甲的大活人往山坡上猛跑也不可能。三层拒马之后，神机营的火枪严阵以待。 第一批敌军骑兵进入十步以内，就要够到拒马的边缘。孙继龙令旗挥舞，前排火枪手开火。硝烟弥漫，骑兵中枪人仰马翻。 第一排后退开始装填，第二排前上开火。阿布都的骑兵死伤近千后，开始远远放箭抛射。可惜，火枪手在蒙皮大盾的保护下，几乎没什么损失。 两个万人队在死伤三四千后，灰溜溜的退了下去。等他们与山下的大部汇合之后，山上的红衣大炮调整后位置，再次开火。 呼啸而来的炮弹在敌军阵中开花，这可不是敌军习以为常的实心铁球，这是林园重金改造的开花弹。几轮炮击下来，阿布都的军队阵营大乱。 甘明业带着八千精锐，全数脱去上半身衣甲，上马狂奔而来。另一个方向，林园带领五千轻骑同样锐不可当。林园手提绿沉枪，挡者披靡。 他许久没有上阵冲杀，如今在两军阵前，长枪如龙，所过之处，敌军如桩子纷纷倒下。在他身后，朱林紧紧跟随。对于厂公，他是满心佩服。 跟随厂公这般勇猛无双之人，心情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他在北疆大漠草原生活多年，也深受那边民风影响，本来就钦佩勇武之人。 要他说，厂公除了是个太监，这是天残没办法。不然，他真心愿意拥戴厂公登基。什么帝皇，哪有天赐之说？兵强马壮者，谁都能当。 林园在敌军之中勇猛冲杀，他是直奔阿布都大将所在去的。阿布都的先锋他夜里偷袭杀了一个，现在两军阵中，他当然不介意再杀一个。 可惜，这次他没能抢过甘明业。甘明业身中三箭，浑然不觉，硬是冲到阿布都大将面前，将其一刀砍落马下。甘明业跳下战马，手起刀落。 随后上马，高举滴血人头大呼：“厂公威武！”数千战士齐声呐喊，声浪席卷战场。阿布都的军兵，彻底失去战意，纷纷溃退。孙继龙下令，最后一支六千轻骑杀入战场，开始追杀散兵。 这一场，直到红日西斜，才完全结束。阿布都九万先锋军，战死六万余，只有两万多残兵，狼狈逃走。看着松树岭下草草堆起来的京观，林园哈哈大笑。玄虎剑出鞘：“诸位，自今日起，帝国与天方之间，再无他国。” “厂公威武！”众将齐声回应。男子汉大丈夫，哪个不想沙场建功立业？为国守土开疆？可惜多数时候，无能者当权，让多少好男儿壮志难酬。如今众将都明白，追随厂公，建功立业是必然之事。 第130章 投名状 天宁州知府衙门，有军卒进来禀报，说是外面有三人要求见林园，为首之人叫欧阳玉书。林园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以前汪直千户大人，曾经给他来过书信，提过这个名字。说是此人颇有才干，并且与董家势不两立，要从帝都前来投奔他。 “请他们进来。”不多时，欧阳玉书和两个中年汉子进来。那两人一看就是兄弟，眉眼极为相似。 “欧阳先生，还有两位英雄，求见咱家，是为何事？” “拜见厂公！小生受汪直大人提点，特意前来追随厂公，愿为厂公效犬马之劳。这两位是卫家兄弟，哥哥卫勇，弟弟卫武。两位英雄是青宁本地大侠，武功高强。因敌国入侵，家眷死在战火之中。两位大侠召集本地豪侠一百二十七人，愿意跟随小生，一同效力厂公麾下。” 欧阳玉书给身边两兄弟着重介绍了一番，卫氏兄弟又重新给林园见礼。原本卫氏兄弟召集人手，是想自己去偷袭敌军报仇。巧合之下，正好欧阳玉书拿着帝都一位远亲的书信，前来找他们。 一见面，欧阳玉书舌灿莲花，愣是把这一伙江湖高手给说动，前来投靠林园。这对林园来说，是个大大的惊喜。他可没想到，这欧阳玉书前来，还会带来这么大一份投名状。 这一百二十多人，可是一支不可小觑的精锐力量。要是用得好，那关键时候，能够扭转战局的。 他与卫家兄弟聊了聊，这两兄弟都是热血汉子。来的路上，有听闻松树岭大捷，加之林园以前在辽东府的辉煌战绩，他们对于林园，五体投地的佩服。 这次一见，尤其是卫武，还和林园小小比试了一下，对于林园的武艺，更是赞不绝口。林园取出三颗西厂秘药，这是能够助长内力的好东西。 欧阳玉书内力稀松平常，有这一颗秘药，足可以进入高手之列。而卫氏兄弟，本身就是名动一方的高手，这下更是如虎添翼。 三日之后，林园在小校场，看到了卫氏兄弟率领的江湖义士。这些人，穿着五花八门，男女僧道俗都有。可以看得出来，每个都身手不弱，是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那股凶悍气质，是遮掩不住的。 “拜见厂公。”一百多人全部跪下。 “汝等跟随咱家，以后就是兄弟。这十万银子，卫勇，你拿去给众家兄弟先分分，当做酒钱。”林园这魄力，还是把众人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是十万银票，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汝等哪些对咱家武艺不服，可以一起出来对阵。”等卫勇发完银票，林园折下一节树枝，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这些都是江湖好手，哪个不是对自己武艺信心百倍？ 听到这话，立刻站出来十几个。林园让他们一起动手，片刻之后，十几个人被树枝揍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起不来。这一下子，更是激起了众人的战意。接下来两波，三十几个家伙倒在地上哼唧的时候，众人这才被林园彻底打服。 “咱家要筹备一队人马，称为长生军。咱家这长生军，并非以前朝廷那种生生世世戴罪之人。而是咱家的虎狼之师。” “厂公威武，我等愿意誓死效忠厂公。”卫家兄弟带头，振臂高呼。待大家平息下来，林园公布了几条规矩，就是前世，他特别熟悉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稍微改动一下。 当李掌柜来到现场，看见这一百多高手，他就知道，白花花的银子，正在向他招手。果不其然，林园请他为众人定制一些铠甲，还有火器，有想更换兵刃的，也一并都给更换。 这支小队，他要亲自训练，必须把他们弄得服服帖帖。果不其然，这天下午，先是最基本的队列和体能，就把一众高手弄得叫苦不迭。 哪怕这些人内力都不弱，可是乍一训练，并不熟悉，还是吃了许多苦头。有些家伙负气，被林园用树枝狠狠教训了一通屁股。这些家伙也没办法，打不过林园，差得太远，只能老老实实服气。 入夜，林园宴请欧阳玉书。这欧阳玉书定力超凡，林园也佩服。陈圆圆和柳影两大绝色美人就在一旁，他谈笑自若，目不斜视，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厂公，小生愿意为厂公取下凤凰城，不知厂公会拿凤凰城三万敌军如何处置？” “玉书，日后你就了解咱家，不会再问这等无聊问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说三万，三十万，三百万，也照杀不误。”林园放下酒杯，淡淡回应。 这答案，很对欧阳玉书心意。他在青宁行省这些日子，看到无数百姓惨遭阿布都军队荼毒，心里对这些敌军，早就恨之入骨。 第131章 里应外合 德发酒楼王掌柜坐在柜台后面，神情木然。满屋子坐满了打进凤凰城的异族军兵。这些家伙吃，喝，甚至砸。 最近七八天，每天他的店里，都是满满的这些王八蛋。要银子？那怎么可能，给你一刀还差不多。 王掌柜的一个伙计，就因为端酒稍微慢了一点，就被一个异族军兵把他右腿打断。那是他的亲外甥，他姐姐的长子。看着孩子疼得在地上惨叫连连，王掌柜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掌柜发财，掌柜恭喜发财。我不要吃的，给我一口酒喝就好。” 王掌柜一愣，随后仔细看了看那人，揪着那人衣领骂道：“哪里来的臭乞丐，敢到这里捣乱。你说，上次偷肉吃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跟我进来，我有个伙计认得你。进来，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这小偷。” 那个乞丐一边求饶，一边被掌柜骂骂咧咧的拽进后厨。正在猜拳呐喊喝酒的敌军，并没有人在意这个小插曲。 一直来到柴房，王掌柜见左右无人，才松开他的手，连连道歉：“对不住，玉书公子。对不住，玉书公子。” “无妨，小心谨慎一点，并没坏处。这是厂公手令，他答应，此事一成，你们诸位的儿子，都会在州府衙门有一个职位。只是，切记奉公守法，若是贪赃枉法，他刀下无情。”欧阳玉书取出林园手书，交给王掌柜。 王掌柜仔细看过，这才放下心来：“玉书公子放心，此事包在我等身上。这些王八蛋的外邦狗，天天在城里打砸抢，四处抢女人，搞得乌烟瘴气。我们早都忍不下去了，就等厂公一声令下。” “明夜晚间，举火为号。这是毒药，可小心摆弄，莫要伤了自己人。”欧阳玉书取出一包迷药，交给王掌柜。 他被王掌柜安排到后院休息，王掌柜叫自家伙计，去其他几处商铺，把掌柜们悄悄喊到一处。 “终于等到厂公消息，那位玉书公子没有欺骗我等。这段日子，这群狗日的贼兵，不知道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说话的是当铺周东家。他家的当铺被异族军兵抢过，两个儿媳，一个女儿，都没能逃过魔掌。 “今日我等一起，哪个要是敢泄露消息，死全家。”药铺李东家也发了狠，他家的药铺，也被抢过。众人详细商议过后，悄悄返回自家去准备。 “大将军，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次日入夜，王掌柜小心的陪着笑脸，心里忐忑的看着面前的异族小头目。这个满脸胡子的家伙，负责看守北城门，这也是凤凰州最大的一个城门。 小头目醉眼朦胧的打量了他一下，很快就嗅到了酱肘子的香气。王掌柜有自己的祖传秘方，做酱肘子，那是一绝。热乎乎的酱肘子，一出锅，就香气扑鼻。 小头目根本没理会王掌柜，直接拿过一个香喷喷的酱肘子，撕下来一大块软烂的肉，放到嘴里。肥而不腻，特别入味。小头目眼前一亮，看着剩下那两车酒菜，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明天有几只猪和羊，要从山里运到城里来，想请将军到时候给个方便。”王掌柜说完，把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放到小头目手里。 小头目咧开大嘴：“好，明天我在这城门口等你，肯定给你这个方便。哈哈哈。”小头目一挥手，守城的三十几个军卒过来，直接把酒菜都分了。 王掌柜陪着笑脸，带着伙计们，慢慢往回走。刚转过街角，留在家里的一个伙计撒脚如飞跑来：“老爷，家里出事了。有几个异族狗兵闯到家里面，两位小姐没能躲开。现在两位小姐被他们抓到马上带走，夫人急得在家里要上吊。” “你回去劝住她，不要让她寻死。很快，我会想办法把闺女带回去。”王掌柜咬牙切齿的说道。闺女被人活活抢走，那能有什么好事？ 可是他没办法，他只能做好眼下的事情，给闺女报仇。没多少功夫，城门那边就没了动静。这时候，其他几位掌柜也带着伙计们赶到了。 一同到来的，还有欧阳玉书。到这个时候，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欧阳玉书提着一把柴刀，带头来到城门那里。大多数异族军兵躺得横七竖八，呼呼大睡。 可是还有五六个，居然没喝酒，一见他们过来，大声呼喊起来。欧阳玉书第一个冲上去，这时候，只有动手一个办法了。 小小的混战很快结束，欧阳玉书让人在城楼上点起事先准备好的十二盏大红灯笼，随后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王掌柜左臂被砍了一刀，疼得他龇牙咧嘴，可是他让药铺掌柜给他草草包扎了一下，就在那儿硬挺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园带着长生军一百多人旋风一样冲入城内。在他之后，甘明业的大军蜂拥入城。 第132章 借钱 残阳如血，林园端坐在城楼之上，陈圆圆和柳影陪坐在他左右两侧。城墙外边的空地上，许多士卒正在堆京观，这一次大战，阿布都的军队，死伤超过两万人。 一些胆大的百姓，在远远围观。京观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年代，对于提振己方的士气，以及降低敌人的士气，效果颇佳。 “夫君，你为何如此酷爱举起屠刀？”陈圆圆端着一杯酒，笑颜如花凑到林园面前。林园一皱眉，这死丫头，就不知道男女有别，需要一点距离感么？ 每次她都是故意的，靠的这么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林园没有先开口，而是往后挪了挪，先把距离拉开。一旁的柳影低下头去，想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林园不再开口，而是接过来那杯酒。 欧阳玉书带着数百军卒，正在忙碌的抄家。没错，正在抄一些富户的家。林园的意思，但凡城内多少有点为富不仁，祸害乡里的富户和地头蛇，统统找出来，宰了，抄家。 打仗，打得是银子。哪怕你收复国土，也不行。军卒要军饷，没有银子，光动嘴？那是笑话。欧阳玉书利用王掌柜等人，很快就弄出来一份名单。 有些富户人早就跑掉，只剩下院子，田产。这无妨。拿出三成田地分给无地的贫苦之人。剩下的，公开叫价卖掉。 王掌柜几人，跟着他，每人白得了二百亩好地，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王掌柜的闺女找回来了，过程虽然惨痛，但人毕竟还活着，也不能强求太多。 “呸！”一个身穿绸缎的老妇人朝着欧阳玉书唾了一口。欧阳玉书根本没理会，让人把她押下去。这是正在查抄的张家，凤凰州的有名大户。她的儿子，以前就是凤凰州守军的校尉。 阿布都大军攻城的时候，她儿子为了保命，躲进了自家地窖。家里的财产，女人，都在地窖里躲着。这躲得过阿布都的军队，可是躲不过心细的欧阳玉书。 据说这张家，还有亲戚在朝廷为官。那和欧阳玉书有什么关系？眼下，张家通敌，这罪证坐实，就足够了。欧阳玉书派人给林园送信，还有另外两家富户，多少有点劣迹，都是强抢土地，或者强行把民女纳妾之类的小事。 林园手书只有八个字：便宜行事，咱家担着。这欧阳玉书就放心了，胡一青和朱林，就在他身边，两人心领神会，带着人开始用刑。不大一会儿，各种罪状签字画押完毕。 军卒把几家主要之人，大概三十几口，统统拉去城外刑场。通敌可是大罪，这几家的女人自然被他送去兴武军，做了营妓。军卒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邪火免不了。 所谓宜疏不宜堵，光一味靠强令，那也不行。营妓，自然是好办法。不过林园对于逼良为娼，深恶痛绝。这位活阎王公公手下，没人敢去打良家妇女的主意。但是这些罪人，那就另当别论。 欧阳玉书的办事效率，让胡一青和朱林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三日，凤凰州的大户富户，被他收拾了个干净，刮地三尺一般。两人各自跟着，喝了一点汤，三四万银子入了腰包，心情好，和欧阳玉书也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府衙之中，林园看着上百箱子的金银，一摞整齐的账册。就三天，欧阳玉书从城里富户搜刮出来白银八十万，黄金十万。这本事，可是相当不赖。 “厂公，明日还有一茬卖地收入，估计十五万银子。此外，在下擅自做主，给贫苦无辜之人，发放粮食三万石，分地两万亩。” “甚好，辛苦你了。”林园点了点头，这个人才是帮了他大忙。反应机敏，做事更是滴水不漏。说起来，这凤凰州能拿下来，他是头功。 孙继龙和甘明业就在一旁，林园让两人把五十万现银拉走，给军卒犒赏。两人笑开了花，打了胜仗，必须犒赏军卒，这是铁律。跟着厂公打仗，杀得舒坦，犒赏更是大气。 等他们走了，林园把李掌柜和常山和尚请来。二十万现银和十万黄金，自然是给李掌柜的货款。李掌柜眉开眼笑，望海楼拼命扩大作坊，大掌柜又新建了三个作坊，正需要银子。 “李掌柜，咱家想和你们望海楼，谈一笔大买卖，借咱家三百万银子，先充当军费。这里面，有三成是粮草，三成是军械，四成是现银。半年为期，月息一分如何？” “林贤弟，为何要这般？户部和工部，还有兵部，会下拨这些。”李掌柜有些不明白，这给国家打仗，收复国土，怎么还要自己先借钱？ “陛下自然要给钱粮军械，可陛下又不会亲自来给。咱家把崔家，董家一众豪门，得罪死死的。咱家指望朝廷，那是一个铜钱，一两粮食也休想。”林园早就得到了汪直的传书，他心知肚明，只是不能和两位将军说而已。 “为国家，为百姓，望海楼这笔买卖自然要接，但是利息就算了。贤弟放心，愚兄这就回去操办此事。” 李掌柜答应的极其爽快，眉头都没皱一下。等他走了，林园看着常山和尚，指着那十万银子说道：“和尚，帮咱家在这凤凰州，建一座大庙如何？” “公公，你这杀孽，佛祖可渡不了你。建庙有何用？人都杀了，莫非公公担心梦里恶鬼索命？”和尚是坚决反对林园搭建京观的，可是一直说不动。 “建庙，并非是为了咱家。咱家不怕造孽，可城里的百姓，需要一个地方，去寄托他们的念想。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个念想？” 第133章 捷报 “陛下这次，又想召唤哪家的夫人小姐入宫陪伴本宫这个皇后呢？这每个月，都有好几位朝臣的夫人小姐入宫，本宫真有那般寂寞？曹公公，你是陛下从龙之臣，自陛下还是太子时，你就随侍左右。你终日为陛下费心挑选那些官员家眷，让陛下对后宫三千佳丽无视，到底是何居心？” 皇后娘娘坐在御花园凉亭之中，看着水面争奇斗艳的各色荷花，莲叶之下，还有金色游鱼在摆尾游动。她觉得自己都不如这荷花，起码下面还有鱼儿常来。自己这皇后，说起来，一年也只有在几次大祭之时，才能看到帝皇。 曹公公侍立在一旁，态度恭谨，皇后娘娘此次找他来，无非就是念叨几句，发发怨气罢了。这种事情，娘娘也不可能去和陛下发火，自然都要他这奴仆来承受了。 “曹公公，本宫知道，你也很为难。可你总要为后宫这许多女人，想个法子。青春佳丽，都如本宫一般，寂寞守空房，人比黄花瘦。” 皇后娘娘这句话，让曹公公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寻常。换做以前，娘娘只是抱怨一通而已。今天怎么会，为其他嫔妃说起了话？忽然间，他想到，三个月前，皇后娘娘的侄女入宫，获封淑妃。这样一说，倒是也可以理解。 “多谢娘娘圣恩，奴婢铭感肺腑。民间有句话，或许难听，其实，倒是一种实情。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你这么说，着实难听。那你可有什么法子？”皇后娘娘让人拿过一份烫金礼单，交给曹公公。黄金十万，珠宝十箱。 曹公公心里哀叹，林园和前线十余万大军，拼死卖命，一分银子的军饷，户部那几个狗官，都没给发过。这边只是安排一个女子，让其能陪伴帝皇。这份礼，再想想那十几万大军，真不知该如何评说。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奴婢自当尽力安排，请娘娘静候佳音。”对于此类事情，曹公公谙熟于心。娘娘那位侄女，并非姿色不佳，而是不通房中之事，无法取得陛下欢心而已。 这还不简单，去帝都之中找一个老鸨回来，仔细调教几日就好。再安排一个渔舟唱晚，让陛下在御花园湖中游船之上，与淑妃娘娘相遇就好。 淑妃娘娘的穿着打扮，自然是要精心安排一下。倒不如，不要穿衣服，那渔网，看起来就颇佳。曹公公又陪皇后娘娘说了几句闲话，皇后娘娘这时候把侄女也叫到面前，让其听从曹公公安排。 皇后娘娘看着两眼茫然的侄女，心想，傻丫头，这后宫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你肚子，争不争气。 “朕自打登基以来，割让罗刹国十七城，割让天竺国六座海岛，如今，你们想让朕把青宁行省也割让出去？你们觉得，朕百年之后，该以何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内阁之中，帝皇把十几份奏折，都摔到地上，怒气冲天。董太师等阁老，坐在两侧，各个闭目垂帘，比起了养心功夫。良久，帝皇的怒气平息下来。 董太师慢慢开口：“陛下，青宁行省每年也没多少财税收入，还要驻军打仗花费银子。若是舍去一片无用之地，换来百姓数十年安稳，朝廷清净，节省数百万银子，无数军士避免死伤，也未尝不可。” “陛下，天竺国水师围堵镇南关已经两月有余，北方罗刹国又在蠢蠢欲动，东方沿海，也是不太平。这加急军情，摞起来有一尺高。帝国虽强，也不可举世皆敌，更不可能四面开战。” 崔太傅也开了口，这些朝堂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狐狸，对于眼前状况，并不在意。别看帝皇发火，那也没什么。你再发火，最终还不是得妥协？ “启禀陛下，西厂青宁前线发回来加急密报。”曹化淳的及时插入，让帝皇松了一口气。 “念来听听，众卿都是国之栋梁。” “陛下，兴武军与神机营收复凤凰州，斩杀敌军两万三千人。监军林园书信中写道，不出十日，可收复白马州。陛下圣德巍巍，我军在前线有如神助。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董太师等人，也纷纷起身，向陛下道贺。董太师心里若是有刀，肯定想把林园拉过来，乱刀剁成碎肉，才能平息心头怒火。这个该死不死的林家余孽，一分银子的军饷都没，他是凭什么打仗的？ “好！甚好！”帝皇如释重负，他也不愿意割地，这种没脸面的事情，越少越好。 第134章 陈合 “白马州城墙很是坚固，五丈多高。那些挨刀的守军，此前跑得太快，把一座完好的城池，留给了敌国，统统该杀。” 甘明业端起一碗奶茶，一口喝完。他对如何攻打白马州，还是一头雾水。他的兴武军，算上近日扩招回来的新兵，满打满算，不过四万五千人而已。 这凤凰州，若是要分兵守护，那更是麻烦。甘明业眉头紧皱，他真是没什么好办法。打仗他不害怕，战死也无所谓。身为武将，战死沙场，那是应有之义。可是手下没兵，他是真没办法。 孙继龙看着眼前的大碗奶茶，他是真心喝不惯这玩意。可是这边风土就是如此，不喝，那就没得喝了。现在粮草都靠望海楼的车队供应，望海楼都是从附近行省，花钱采购而来。 这附近行省，没有产茶的地方。士卒可以吃饱，但是他想喝自己喜欢的绿茶，没门了。眼下他的局面，他很生气，没有援军，就指望这几万人，每个人劈成两半用，也不够用啊。可是朝廷不会派遣援军，这是早就知道的。 “诸位大人，林公公是哪位？”忽然从门口进来一位中年汉子，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远道而来。汉子身材矮小，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可是陈大人，原来辛苦，咱家林园，见过陈大人。按照辈分，咱家应该称你一声叔父才是。”来得人是陈合，在林园父亲还是吏部尚书的时候，那时候的陈合便是吏部侍郎，也是朝中最年轻有为的官员。 还不到而立之年，便当上了侍郎。可惜这些年，他受林河的牵累，被董家一路打压，只能在一个偏僻小县，做个县吏。此番，也多亏了九皇子和他身边的陈先生。当然，那位陈先生算起辈分来，也是这位陈合侍郎的堂侄儿。 九皇子亲自上书保举，陈合作为巡抚，前来上任。这巡抚之位，目前兵荒马乱的，无人来争。帝皇更是痛快，直接批复恩准。董家的吏部，这次出奇的乖巧，并未出来捣乱。 故而，他得到任命文书，便从县里启程。好在他那县，距离此地倒不算远。骑马前来，不过三五日的路程。陈侍郎明白，眼前这次突然上位，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机会。能不能做出一番事业，就看此行。 一番寒暄之后，陈合入座。林园面带笑容：“陈大人到位。这巡抚衙门，也需要有个样子了。” “本官能来此，全赖诸位之功。诸位放心，本官这就召集团练，先行守城。本官与凤凰，天宁两城共存亡。”作为文官，开口这种魄力，让林园刮目相看。 召集民众守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未必容易。陈巡抚自己，倒不觉得如何。他临来之前，也在县里召集了数百人，有这数百人，再召集本地民众，守城没那么难。他也明白，林公公手里的军兵就那几万，要是分散，势必一事无成。 “当初因为受家父拖累，陈叔父这许多年，被投置闲散，一事无成。当真是苦了陈叔父。”夜晚，林园与陈合对坐饮酒。这是林园第一次，看到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的旧部。 作为那时候的吏部尚书，六部第一人。林河的门生故交并不少。可惜，碍于董家的遮天权势，这些人要么隐姓埋名，自己躲藏起来。要么就像陈合，被贬到不知何处，度过余生。 “无妨，能追随林大人，此生无憾。林大人含冤而死，让人扼腕。殿下给我书信里面说，他正在四处联络昔日追随林大人者。接下来，大家都会回来，重新辅佐林公公。” 陈合看着眼前的林园，感慨颇多。他是真觉得惋惜，若林园不是太监，那该有多好？可惜，此事永远也无法更改。 从心里来说，林园对于所谓父亲当年的旧部，并无什么特殊感觉。那位死去的林河大人，只是名义上的父亲而已。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家伙，他都没见过那位父亲大人一次。 但眼下的形势，若是有林家的旧部出来，那也是极为有利之事。九皇子这步棋，下得很不错。叔侄二人把酒闲谈，越聊越多。陈合不禁对林园刮目相看，更是觉得惋惜。 第135章 后台 乌云遮住天空的明月，林园悄然登上白马州城头。手里一把树枝射出，附近的七个哨兵倒下城去。 紧随其后，胡一青，朱林，陈圆圆和柳影也上来。在他们身后，是卫氏兄弟带领的长生军，这些原本的江湖豪杰，攀爬城墙轻而易举。 卫氏兄弟杀下城楼，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柳影在城头举起火把，冲远方挥动。夜色之中，甘明业带着八千精锐，头缠红布，杀进城中。 林园端坐城楼之上，柳影和陈圆圆一左一右陪着他。陈圆圆拿出一支洞箫，吹奏起来。曲声低沉悲怆，顺着夜色传向远方。一曲吹完，城内喊杀声渐起。卫勇带着三颗首级登上城头：“厂公，敌军正副三位守将，俱在此。” “甚好。尔等退出城外修整，待明日随咱家出发。”林园点头，这是他给长生军交待的最重要之事。入城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首敌军大将。 攘外必先安内啊。林园暗暗叹息一声。自己在前方打生打死，那些宵小却在帝都给自己下绊子。粮食无一颗，军饷无一文，援军更是不见半个人。 “夜半城楼之上，两位美人左右陪伴，林公公好雅兴，好闲情。眼看又夺下一城，咱家恭喜林公公。”长笑声里，汪直如同大鸟一样，飘然而落。 “大人说笑，属下拜见千户大人。多日不见，大人风采更胜往昔。”林园与两女同时下拜。 “少来拍马屁，知道你这小兔崽子在前线辛苦受气。咱家特奉督主和曹公公之命，前来支援你。谁料想，刚进入青宁之地，就遇见一伙董家与崔家的江湖人。一共三十七位好手，明摆着是冲你小子来得。” 汪直话音一落，陆续有三十几个锦衣卫上来，把人头依次摆好。林园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不论什么时候，千户大人都是他最可靠的后盾。 “曹公公和督主有话，让咱家带给你。国土一寸不能让，我等虽是阉人，并非男儿身，却有男儿血。” 汪直把一份清单塞到林园手里，林园打开一看，泪都快落下来了。白银三百万两，黄金五十万两。 “西厂与东厂，连带锦衣卫，查抄帝都豪强十七家，多半都是董家与崔家党羽附属。这笔军饷，明日可到凤凰州，你个小兔崽子，为了给你凑钱，大家可都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多谢千户大人，还请千户大人转告督主与曹公公，林园必不会让他们失望。”有了这笔银子，林园心里底气就足了不少。 “反正你个小兔崽子，花钱精。行军打仗之事，咱家不懂。你好自为之。若是丢了督主和曹公公的脸，咱家可是护不住你这条小命。走了，好自为之。”汪直哈哈大笑，纵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位千户大人，来去如风，真的有趣。”柳影在一旁低声说道。 “这是咱家夫君的亲爹，下次直接改口叫家公，嘻嘻。”陈圆圆敢说话，林园也拿他没办法。说起来，林园也愿意认汪直这个干爹。自己反正就是个太监，认个大太监当干爹，也无可厚非。 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城内战斗结束。甘明业血人一样，来到城头，气喘吁吁坐下，接连喝了三大碗水。他身上只有一点皮外伤，而且被医官包扎过，不碍事。 “林公公，幸不辱命。白马州已拿下，敌军逃走四千余。” “甘将军，还得辛苦你一番。休整一天，今日午夜，离城返回天宁。” “公公放心，末将这就去办。”甘明业打了胜仗，心情舒畅，听了林园的吩咐，也没问缘由，直接下城去布置。跟着林园，几战皆胜，他对林园，信服如神明。 这时，一个捕快模样的人，来到林园面前：“拜见林公公，奉巡抚陈大人之命前来，带领团练八百人，接管白马州城防务。” 捕快拿出一封书信，交给林园。林园看过，也感到有些吃惊。这位巡抚大人，好快的动作。这才几日，咱家这边刚打下白马州，他都派团练过来接管了。 八百人虽不多，勉强也能接管这州城之地。可陈巡抚到青宁才几日，这就能召集起八百余人前来，果然有几分本事。 第136章 将功赎罪 高大牛坐在青州府的家里，愁眉苦脸。他在帝国与天方之间经商，已有二十余年。想起当年才十二岁，家里饿得揭不开锅。 父亲无奈，把他半卖半送给一个大商人。好在那大商人对他还不赖，不仅让他吃饱饭，还带着他，在帝国与天方的商路来回跑了十几年。 最后，商人把一个庶出的女儿嫁给了他，允许他自立门户。他人豪爽仗义，商路和江湖人缘都不错，生意跑得顺风顺水。 帝国的茶叶，瓷器，丝绸，铁器，天方的香料，珠宝，牛羊马匹，药材，他都有经营过。他的三个儿子已经长大成家，四个徒弟也都出了徒，自立门户。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青州府的大宅建好，他就在家享享清福，每天喝酒泡茶，下下棋，找几个老朋友聊聊天。可惜，祸从天上来。 之前从天方国回来的时候，路过阿布都汗的驻地。他就连人带货，都被阿布都汗的将军给扣下。先是关起来饿了三天，几个伙计还挨了打。 随后放出来，好酒好肉款待，拿出千两黄金来给他们。可惜，伙计们和儿子，还有货物，都被先行放走，只有他，被将军带去见阿布都。 在那里，他又见到另外五位常跑这条路线的商人。不用说，都是被强行扣留的。阿布都汗的目的也很简单，让他们为大军当向导，带路进攻。 这可是通敌叛国，全家抄斩灭门的大罪，他不想答应。可是不答应，现在就掉脑袋。威逼利诱之下，尤其再见到一个同行因为拒绝阿布都汗，直接被五马分尸。 那血淋淋的凄惨场景，吓得他都尿了裤子。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做向导。如今阿布都汗的大军占据青州城，他也被放回了家里。 当然，这也是他悄悄塞了几百两银子疏通的关系。孩子们和老婆带着大部分家产，已经离开青州，躲到乡下别院去了。 帝国大军收复白马州的消息传来，他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若帝国收复青州，他们这种为敌军做向导之人，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别看阿布都汗说自己有三四十万大军，背后还有天方国的百万大军支持，他还是觉得，帝国一定会收复失地。 “老爷，西街张老爷前来拜访，还带了两个人来。就是西街开成衣铺的那个张老爷。”管家进来禀报，高大牛就是一愣。成衣铺的张东家，倒是见过几次，点头之交而已。 他来寻自己，所为何事？还带了两个人来？这就有点奇怪了。高大牛换了衣服，在客堂等候。不多时，管家请三人进来。 张东家有点胖，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男的相貌平平，似乎有点娘，那女子带着面纱，就光看身段和那双秋水双瞳，也能知道，这女子是个罕见的大美人。 “高东家，多日不见，我给高东家介绍，这位是林公公，朝廷兴武军的监军大人。”张东家这一句话，高大牛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商人，都是耳目灵通之辈。他当然知道，兴武军的监军，活阎王林园是什么人。那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尤其是喜欢抄家灭门，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这林园，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可是青州城，阿布都汗几十万大军驻扎的地方。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还来到我家里？他不怕死么？没有喉结，是个太监无疑。那监军金印，可是做不了假。 高大牛跪爬到林园脚边，哭诉道：“林公公，林大人，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给阿布都做了向导啊。求林公公饶过我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这人危急时刻，还想着自己家人，品行倒还不错。林园坐在那儿，把他拉起来：“你也不必如此，咱家能来见你，就是你有戴罪立功之时。咱家交待你一件事，若是你做得好，以前之事，朝廷既往不咎，咱家还可以赏你一千亩地。” “请林大人吩咐，只要小人能做到，万死不辞。”像绝境里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那样，高大牛眼里燃起希望之火。这次的机会，可一定要抓住。林阎王说话，应该会有用。 “两天之内，把此女送到阿布都汗身边，不论你用何种手段，要确保此女，与阿布都汗相见。” 高大牛一口答应，胸脯拍得山响。别说一个大美女，就是一只老虎，他也得想办法送过去。不为自己，家人也要活命啊。 第137章 绝世珍宝 “夫君，你就这么舍得？把你心爱的女人送出去？”陈圆圆在林园耳边，吐气如兰。林园眉头紧皱：“听闻阿布都天生神力，是上佳药材。你若是不用，那等咱家宰了他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哼！”陈圆圆轻轻咬了林园耳朵一下，戴好面纱，留在高大牛家里。高大牛这家伙，脑袋活络得很。他很快就想起了阿布都的大总管，那个大胖子，他打过几次交道。 能被放回来，主要也是给他送了不少银子的关系。高大牛拿出一百两现银，打发伙计给那个总管大人送去，并且请他过来赴宴。 约莫半个多时辰，伙计撒脚如飞跑进来禀报，那位总管大人，已经到了家门口。外族没有那么多礼节，既然请他吃饭，正好他这会有空，自然直接就来了。 更不用说，还有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在。这时候，高大牛去坊市青楼请回来的三位美娇娘也进来了。总管一见三位身姿婀娜的红倌人，小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贴在三人身上，站在那儿，都忘了坐下。 高大牛心里不屑，这种货色，也是色中饿鬼一个。若不是为了自家性命，绝对不会搭理这种东西。高大牛强行摆出一副笑容，请阿布都坐下。这时候仆人开始上菜，烤骆驼肉，烤牛肉，烤羊腿，这是外族的饮食习惯，他们喜好这些烤肉，顿顿都得有。 高大牛也是花了血本，把几年前收藏的一桶红葡萄酒拿出来，配上水晶杯，十分亮眼。三位红倌人开始歌舞，总管大人的小眼睛跟着转，不论高大牛说什么，他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答应。 这歌舞，他看不懂，主要都是在看美人。好不容易一曲歌舞结束，三个红倌人娇笑着来到总管大人身边，敬酒的，捶背的。娇娇滴滴，莺莺燕燕环绕，总管大人满脸红光，兴奋得语无伦次。 这外族相当粗俗，竟然直接抱起一个美娇娘，去了屏风后边。高大牛坐在那里，自己慢慢吃肉，饮酒，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片刻之后，总管大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回到座位上。这次，他总算想起来，高大牛请自己吃饭，应该是有什么事。 “高东家，你今日请我，是为何事？” “总管大人，小人想和大汗，做一笔小买卖，一万匹好马，三千头双峰驼，运回青州城。不知总管大人，可否帮忙？此事若成，小人必然厚报。” 高大牛拿出五十两金子，放在总管面前。这胖子，财色兼收，什么都不落，属貔貅的。 一见黄澄澄的金子，当即笑容满面，先把金子收起来交给随行侍卫，随后笑呵呵说道：“高东家，果然有魄力。我就佩服你这种，敢想敢干的能人。可是马匹和骆驼，都是大汗眼中的重要家当。这笔买卖，不是银子那么简单的。” “总管大人，我要进献给大汗一件举世罕见的珍宝，我相信大汗，一定会喜欢。说不定，大汗会直接赏赐我这些东西，都不用做买卖。” 高大牛谈笑自若，在总管胖子眼里，这人的牛皮吹得有点大了。开什么玩笑，大汗拥有数万里土地，草原，湖泊，巍峨群山，什么珍宝，大汗没见过？ “那高东家，可否先拿出来，让我长长见识？”看在三名美人陪伴自己，好酒好肉的份上，总管大人也得拿出个样子来。 高大牛拍了拍手，陈圆圆自外面进来。当她摘下面纱那一刻，胖子总管的口水流出老长，浑然不觉，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这世间，真的有这种绝色吗？ 大汗有二十七位妃子，与她比起来，那二十七位，都是草地上的绵羊，不值一提。若是自己把这绝色美人留下，不献给大汗。 或者自己带着她，干脆远走高飞，逃去天方国，加上自己积攒的金银，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可是不行，高大牛在盯着呢。自己没办法这样做，只能是忍痛献给大汗。 “这件珍宝，绝世无双，献给大汗如何？”高大牛信心十足的问道。说实话，他刚开始见到陈圆圆摘下面纱，也被迷得不轻。要不是自己全家性命在刀刃上呢，他也真想拐着这女人，跑到天涯海角去。 “我这就前去安排，别说一万匹好马，三千头骆驼，再加一倍，我都给你弄回来，一分银子不用花。”胖子总管直接起身，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138章 抢钱 “贤侄，有一事，我十分担心。如今青宁行省，唯有天宁，凤凰二城在我等手中。而白马城，你主动下令让了出来。行军打仗之事，我是外行。可如今朝中形势，于我等颇为不利。” 陈合亲自宴请林园，酒桌上欲言又止。别看他以叔辈自居，但对林园这个贤侄，可不敢乱说，要是触怒林园，他也经受不起。 他之所以忧心忡忡，是青宁行省，一共五座城，如今阿布都占据三座。而朝中几位阁老，都主张与阿布都议和，放弃青宁行省。如今来回拉锯，说不准什么时候，帝皇耳朵一软，放掉青宁行省。他这刚上任没几天的巡抚，就是一个笑话。 “叔父，此事无需担忧，最多一月，叔父这巡抚衙门，会搬回青州。叔父还是多多招揽人手，巡抚衙门要重建，绝非易事。”林园并没有详细说明，但陈合觉得，可以信这一次。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站在林园这条船上，只能是同舟共济。 “你都确认清楚？”林园回到住处，胡一青正在等候他，向他禀报军情。 “公公，千真万确。阿布都把大批粮草，辎重，还有抢来的财宝，都放在羊头山谷那里。守军八千，朱林还带着人守在那附近。”胡一青满脸兴奋，这次查到羊头山谷，可是费了他不少心思。 “辛苦。”林园面露微笑。兴武军刚刚招募了三千新兵，也需要上战场锻炼一番。 五日后的深夜，林园亲自带领长生军，悄悄潜入羊头山谷。朱林这些日子，扮成本地人，多次前来送羊肉，把守军内部情形摸得一清二楚。 在他带领之下，守军山谷内外各处哨位，都被悄悄干掉。甘明业的一万精锐，突然冲入山谷。趁夜偷袭这种活，甘明业熟练得很。 守军营地乱起来的时候，林园和胡一青，柳影，就站在将领的帐篷外边。胡一青和柳影进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随后胡一青拎着带血的守将人头出来。 胡一青举着人头大喊：“主将死了。”八名身穿白袍的异族武士带着上百军卒冲过来。林园玄虎剑出鞘，这些头戴白帽，身穿白袍的武士，用一种造型奇特的弯刀，速度很快。 可惜在林园面前，不过几个照面，统统咽喉冒血，倒在了地上。这种白袍武士，林园还是第一次交手。看起来，像是天方国的人。 真的很期待，很快就能和这个西方大国交手。东方晨曦出现，战斗已经结束。林园站在那儿，周边倒着近百具尸体。柳影看着他，眼神有些痴迷。美女爱英雄，哪个女子不爱盖世英雄？这天下，无几人是他对手。他若不是太监，该有多好？ 林园自然不知道身边的柳影在想什么，他喜欢东方破晓的这一瞬间。战场上，风里充满了血腥味。若以个人而言，无需终日厮杀。若以国家而言，干戈难止。 “厂公，这次可是发达了。”甘明业喜笑颜开的过来。这羊头山谷，堆积着足够二十万人吃上三个月的粮草不说。军械铠甲也不少，只不过军械铠甲，都是天方国的制式。最重要的，这里存放着大量金银珠宝。粗略估算一下，起码六百万两银子。 “辛苦甘将军，拿出三十万银子，给兄弟们发下去。”一夜厮杀，总也要给士兵们一点看得见的回报才行。 甘明业最佩服的，还是林园这点。此人魄力极大，从来不吝惜钱财。这银子，说发就发。当兵吃饷，如此豪爽，士卒岂能不愿意为他卖命？ 林园拿过来一根做工精致的金簪，细心的给柳影戴好。全程，林园一言未发。戴好之后，也并未看她。但是柳影，此刻很高兴。 跟随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给自己戴了一个首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开始接纳自己了么？这辈子，只要能这样跟着他，再多风风雨雨，也无妨。 柳影鼓起勇气，从后面伸手，把林园搂住。头贴在他有些瘦弱的后背上，无比的安心。林园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 为什么，会突然给柳影戴了一枚金簪。归根到底，还是心里阉割的，远远不如身体那么干净。 第139章 山谷之战 “公公，阿布都五万大军进攻凤凰州，巡抚大人弃城退入附近山中。巡抚大人有书信在此。”胡一青把一封表面沾着点点血迹的书信，交给林园。 信得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林园，不用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他在山中躲藏，安危不需担心。林园随手一抖，那封书信化为碎纸屑随风飘散。 羊头山谷正面，两万阿布都骑兵列阵，却并未发动攻击。林园坐在谷口，手里拿着酒囊，表情很是悠哉。大战将起，这开战之前，是少有的安静时刻。 “夫君，我军不过五千人，敌军两万，他们为何不攻？”柳影在一旁，好奇问道。 “他们在等另一路。”林园笑道。 羊头山谷背后，两万阿布都骑兵放下战马，丢掉盔甲，手持弯刀往上爬。山顶处，三千火枪手，一千刀斧手，严阵以待。甘明业赤膊上阵，手提大刀。 还是厂公料事如神，这些鬼精的家伙，还想着抄我们后路？火枪居高临下，对上没有盔甲护身的阿布都骑兵，就像在打白条鸡，杀伤力之强，超出想象。 没有战马，还是上山，失去速度加成的阿布都骑兵，就是火枪手的活靶子。侥幸冲到近前的那百十个，也挡不住甘明业的刀斧手。 得知山顶战斗开始，林园一挥手，谷口架设的六门红衣大炮开始点火。为了长途跋涉方便，这是望海楼最新的型号，重量少了一半，体积也小了一半，威力不如以前的大炮，但是轰炸对面密集的骑兵，一样有效。 阿布都骑兵的阵型被大炮轰得有些混乱起来，指挥大将正在重整阵型。这时，十二支穿云箭飞向天空。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孙继龙见到信号，令旗一挥，两千一队，四队骑兵分成左右两翼，冲向山谷正前方的敌军。林园起身，上马提枪，带着两千轻骑，自正面冲向敌人。 在他身后的谷口，柳影抓起鼓槌，奋力敲响战鼓。靠近敌军之时，林园自革囊中取出一把碎石。强横内力加持之下，这些碎石比火枪的弹丸还要厉害。 十几个敌人骑兵倒下战马，林园长枪如龙，率先杀进敌人之中。绿沉枪奇毒无比，见血封喉。远远看见敌军大将，站在军旗之下。 林园纵身离鞍，一路脚踩敌人肩头飞掠而过。敌军大将反应过来时，绿沉枪已经刺进咽喉。绿沉枪一抖，人头冲天而起。敌军也非常悍勇，主将已死，却不见退散，而是层层围上来，想为主将报仇。 这正如林园所愿，长枪如风，挡者披靡。等朱林带人冲到近前时，林园周围倒下近百，血流成河。 “厂公威武！厂公威武！”朱林带头之下，军士们高呼着，气势如虹。主帅勇猛如斯，哪个军士敢不奋力争先？两万阿布都骑兵，只逃走四千多。 等林园回到谷口，他如血人一般。柳影心疼的上前，为他擦去血迹。身上十几处小伤，细心上药，包扎。 “夫君，你身为统军大将。为何如此急躁冒进？若是你出了事情，让奴家和圆圆后半生依靠谁？”柳影很心疼，低声埋怨林园。 “无妨！”林园只是淡淡回应一声。山顶的甘明业脚步生风，来到近前：“厂公威武，后山那伙挨刀的，死伤过万。可惜，末将人少，无马，也追不上他们。” “辛苦甘将军，撤兵回凤凰城。” “凤凰城不是被敌军占据？” “无妨，玉书还在城中，正好里应外合。” 如同上次，欧阳玉书带着二三百人，半夜抢下城门。甘明业一万精锐率先突入城中，他自从代任兴武军大将军以来，每次上阵，都是赤膊打头阵，于士气激励上而言，可谓无双。 等待孙继龙神机营入城，敌军终于崩溃，狼狈撤出凤凰州城。只是可惜，林园亲自率领三万人，守在另一侧城门外，专门截杀败兵。 直到中午，战斗结束。五万阿布都大军，只有六千余人逃出生天。整座凤凰州城，尸体遍地，血流成河，百姓也死伤颇多。 羊头山谷与凤凰州城两战大捷，阿布都损失六万余人。兴武军声威大震，凤凰州附近县里百姓，踊跃前来参军。一天上千人入伍，这让甘明业喜出望外。他缺人，十六万的编制，才堪堪六万。 第140章 念想 整整三百万现银，李掌柜嘴笑得跟瓢一样。这实在太开心了，做生意，他就喜欢银子。这次的三百万现银，不仅结了之前的货款，还多出来两百万，林公公大笔一挥，算是预付的银子，先交给望海楼。 这种信任，对李掌柜来说，才是无价之物。李掌柜信心满满，大掌柜增派来的四十八名伙计，八名掌柜，四名账房，都是归自己发号施令的。 不光如此，大掌柜竟然说，要把他一个外甥女，嫁给李掌柜的长子。这对李掌柜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望海楼中，如今他是大掌柜眼里的红人，说一不二。 最多三日，一千五百把新式火枪，连同大量弹药，就会送到兴武军中。望海楼几乎停掉了其他所有的镖局，押运业务，全力保障兴武军和神机营。 尽管如此，望海楼还是又雇了四百名伙计学徒回来。李掌柜真想躺在银子堆上，美美睡他一觉。回想起来当初，自己窝在海天关外那个小店铺，混吃等死的日子，后来这一切，真像做梦一样。 常山和尚低声默诵经文，在他身旁，五六十名工匠和二百多普通百姓正在忙碌。原本这大庙，起了院墙，可惜阿布都大军二次攻占凤凰城，都给推倒了。 阿布都大军不信佛祖，他们是异教徒。好在林公公的银子到位及时，又是十万银子捐赠，这推倒的院墙，很快又立了起来。此刻，林园就坐在他身边，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工匠们忙碌。 “贫僧拜见林公公。”瘸腿中年和尚双手合十，拜见林园。这是常山和尚的小师叔，富源和尚。佛法修为，林园看不出，但这瘸腿和尚，内功不弱。 回想起常山和尚那霸道无比的无相金刚掌，林园有理由相信，这位瘸腿的大师，也是不世出的高手。这时，一只鸟雀从天上飞下来，站在富源和尚肩头，歪着脑袋，似乎在看林园。 “公公杀心毁天灭地，为何要出银子，建此庙宇？修建庙宇所获功德，微乎其微，相比之下，公公杀孽，纵使再建百座千座庙宇，也无法消除。” 这位富源和尚，说起话来可是够直接，一点都不给林园留面子。一旁的常山和尚，对此置若罔闻。他知道，林园不会为这种问话生气。 “咱家一个太监，朝廷官员眼里恨不得千刀万剐的阉狗，也不需佛祖拯救。以前与常山和尚说过，这建庙，并未为咱家。而是为了普通百姓，百姓生活困苦不堪，需要一个念想。哪怕来世虚无缥缈，也总比今生无望要强。” 林园伸手，招过来一个小学徒，才十一二岁，干瘦的孩子，一脸汗珠。林园取出一条肉干，塞到他手里：“孩子，好好学手艺，以后养家糊口。” 小学徒跪下冲他磕头，林园又拿出几两碎银子，放到他手里。这一下，连同他的师父，也过来给林园磕头。林园只是笑笑，拉起师徒二人，让他们去干活。 庙宇门楼，已经建起。两个工匠，正在那儿仔细的描绘金漆图案。在那边的空地上，胡乱摆放着一些香火祭品。 知道这里要建一座大寺，附近的百姓，不少都来烧香祭拜，或者在工地干活，为建寺，出一把力气。富源和尚看着林园，半晌无言，只是双掌合十，低声诵念佛号。 “师叔，这座寺庙，你可愿意留下主持弘法？”常山和尚开口询问。他写信把师叔请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师叔之前没有答应，说要见过林园一次，才能做决定。 “自然是愿意，众生困苦，我度众生，众生度我。”有富源和尚这句话，常山和尚放下心来。工匠中突然暴起十余人，手持短刀，扑向林园。 玄虎剑出，十余人都是咽喉中剑倒地。林园收剑入鞘，依旧云淡风轻。日常刺杀，小事一桩。常山和尚念诵往生咒，自有卫士过来，把尸体收走。 依着朱林，要把剩下的那些工匠和百姓都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看有没有同党。林园摇了摇头，没有让他这样做。无此必要，有同党，无同党，又如何？ 第141章 丢人 “身居高位，不思进取。贪图小利，舍却家国大义。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曹公公长叹一声，双手放在石桌上。悄无声息间，石桌四分五裂。 一旁的小陈子，吓得伸了一下舌头。他好几年，没有见过曹公公如此愤怒。深宫数十年，曹公公早就喜怒不形于色。然而此时，这种失态，可见事情之严重。 “传书给林园，让他暂且忍耐一时。”小陈子答应一声，匆匆出去操办此事。 “胡闹，真是胡闹。区区纸面称臣而已，就可以割走黑水与白马两座州城。前线数万将士浴血奋战，就换来这样一个荒唐结局？真是可恨，可恨哪！” 九皇子罕见的摔碎了酒碗，脸色铁青。他平日都是春风满面，极少会发怒。然而这次，再也忍不住。陈先生在一旁，脸色阴沉。他想劝劝殿下，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阁老们议了大半个月，最后就是答应阿布都向帝国称臣的请求。出皇家宗室女与其和亲，赏赐黑水与白马两座州城为嫁妆。 自此之后，阿布都年年派遣使臣，向帝国进贡。把割让换成赏赐嫁妆，两座州城数十万百姓，就与帝国就此分割？亦如北方罗刹国之故事，割地求和？ “殿下，息怒，保重身体。此事并非无可转圜，林公公在前线。以他的个性，绝不会轻易把两座州城交给异族。”田横这次罕见的开了口，劝解殿下。 想起林园那强硬的个性，九皇子又是安心又是担心。安心的是，他绝不会轻易放弃每一寸国土。担心的也是，他若真抗命，帝皇震怒之下，会如何处置他？ 林家，已经是满门抄斩一次的。若是一时不好，那几个世家再出把力，说不定林家要夷三族。自古皇权，最忌违逆之举。想到这里，九皇子让人研墨，他要亲笔修书一封，安抚住林公公。 当消息传到青宁行省前线，甘明业伏案痛哭。他憋屈半生，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施展抱负，为国为民。 可如今，尚未功成名就，帝皇却下令割让两座州城，就此议和。这是哪个王八蛋挨千刀的家伙出得馊主意？孙继龙没有开口，他手里的茶碗已经被捏碎。 身为将军，自是血性十足之辈。他最恨的，就是丧权辱国之事。当初朝廷与罗刹国议和，割让土地，就把他气得不轻。 没想到，如今形势一片大好，青宁行省五座州府，收回来四座之时，竟然还要议和，还要割让两座城？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比起两位将军，林园倒是十分平静，他身边的欧阳玉书，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良久，待甘明业止住哭声。 林园缓缓开口：“两位，此事并非绝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林园此言一出，一旁的欧阳玉书双眼放光，他最欣赏的，就是林园这种宁折不弯的个性。看准之事，绝不回头。 “可，那是抗命不尊，弄不好，要杀全家的。”甘明业犹豫了一下说道。 “说起来，咱家满门，早就被陛下送上了西天。此事，有咱家一人担当，两位大可放心。” “公公误会，甘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若公公愿意为国征战，甘某誓死追随。”甘明业起身，冲林园施礼。 “痛快，孙某也绝非窝囊废。这种事情，若是忍下去，后半辈子都得活活气死。孙继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本官虽然是书生，可也不愿屈居人后。男儿血性，本官一样不缺。此事，必须要算本官一份。”一直没开口的巡抚陈合，也站了起来。 眼前这场面，正是林园所需要的。既然大家如此心齐，那接下来，放手去做便是，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割地议和这种事，林园只要还活着，他就不会答应。 每一寸土地，都是祖先披荆斩棘，呕心沥血换来。正所谓，一寸山河一寸血。帝皇和帝都那几个世家，可以不忌讳以后如何面见祖宗，他林园丢不起这个人。 第142章 公主 曹公公坐在大树下，小陈子给他端来一壶茶。四位年长的宫女，正在那边给刚刚获封的明华公主更衣，教她穿搭。 作为皇族宗室的一个庶女，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加封为公主。其实，别说公主，就连县主，也不是她能奢望的。 庶出，一切在出生之前，就已注定。她的母亲，不过一个通房丫头。可是突然之间，圣旨下来，她就成了明华公主。 以前的姐姐妹妹，见到她，都要下跪行礼。尽管她们眼里满是不甘和不屑，但礼数森严，表面来说，谁也不敢违背礼制。皇家礼法，可不是说着玩的。宗人府，绝非一个摆设。 可惜，高兴就如午后的骤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当她明白，自己被封为公主，是因为，要让自己远去西域，嫁给一个异族的王。 和亲，她就是一个顶缸去的公主而已。难怪，会把她一个角落里的庶女拉出来。没有一个宗室的嫡女，会远去异国他乡，生死未卜的地方。 四个年长的宫女，都拉着一张臭脸，觉得她太笨拙，什么都做不好。换句话来说，就是没有皇室之女该有的气度。为何会有臭脸？ 一呢，是没有给她们打赏。二呢，她不过一个远嫁的倒霉公主而已，朝中无人，就算得罪了，也不用在乎。人还没走，茶就凉透了。说得就是她，这个所谓的明华公主。 明华公主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在那里，任由四个老宫女摆弄。也许是配合不够，四个老宫女忙得满头大汗，这妆容和衣服，还是没弄好。 一会儿，要去拜见帝皇与皇后。若是这样子去了，这失礼之罪，四个老宫女恐怕担不起。焦急之下，一个宫女甚至对公主大声呵斥起来。 这声音一大，就惊动了那边的曹公公。他的差事，就是一会儿带着公主，去向帝皇与皇后娘娘谢恩。曹公公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 他本来懒得管，可是要误了时辰，他也吃罪不起。无奈之下，曹公公移步过来。曹公公和小陈子一过来，四个老宫女立刻就慌了手脚。 对于宫女和太监，还有侍卫们来说，帝皇不见得吓人。可是这位老太监，才是真的吓人。几十年来，死在曹公公手下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别看这老太监不急不躁，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要杀人，也是这般没有预兆的。可是明华公主跟失魂的一样，半点都不配合。 四个老宫女实在无奈，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向曹公公请罪。曹公公并没有先看她们，而是冲公主躬身行礼问道：“公主殿下，可是这四个奴婢，有什么失礼之处？” 明华公主虽然没见过曹公公，可是她也听说过曹公公的大名。虽然讨厌这四个老婆子，但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人往死里弄。 “曹公公，偌大帝国，可是无有男人？要奴家一介女流，出卖身体色相，来为国家求一个太平？”明华公主语带哀怨，更多的是深深无奈。 “唉！殿下，人各有命，有些时候，也是无可奈何。老奴知道殿下心有不甘，可是，还请殿下静心，莫要为难奴仆。一会儿前去拜谢皇恩，殿下万万不可失格。殿下不为自身，也要为母妃娘娘考虑一二。” 曹公公这话说完，明华公主花容惨淡，低下头去。她的母亲，因为她的缘故，也被获封王妃，一举登天。她远走天涯，可是母亲，母亲哪里也去不得。 若是触怒天威，母亲必受株连。明华公主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四个宫女明白，立刻起身忙活起来。这次再无波澜，明华公主顺利穿戴整齐，妆容仪表也无半点失礼之处。 小陈子暗暗觉得可惜，明华公主真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绝色美人。这等美人，他一个太监，都觉得不舍。 而如今，却要被送出去，便宜一个异族番邦，真是丢人之极。不行，回去，就要给林园修书。这次和亲，想尽办法，也要把它搅合散了。那帮明明长着卵蛋，做起事来，却没有卵蛋的权贵，都该杀。 第143章 盖世英雄 阿布都扶着墙，气喘吁吁的朝花园走去。青州州巡抚衙门，被他临时改成了王宫。玫瑰夫人还在等着他，说要给他跳一支舞。 提起这个玫瑰夫人，还是自己的忠心的管家找来的。从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就如雪山顶那圣洁的雪莲花，又好像天方国王送给自己的那几盆极品玫瑰花一样美丽。 与她洞房，阿布都才知道，这世界竟然有如此美妙之体验。只是不知为何，每次与玫瑰夫人同房，自己都好像要老几岁一样。 清晨起来，腰痛，腿软，尤其最近两日，早起竟然有眼前发黑之感。要知道，自己正值壮年，本不该有衰老之相。据天方国的使者说，帝皇要赐给自己一个美貌的明华公主。 其实他想问问帝皇，有我的玫瑰夫人一半美貌销魂么？自都囊中取出一颗黑色药丸，这是天方国的医生，用很多特产药材制作的良药，大补，更可提振男人之风。 一连吃了三颗，又缓了片刻，阿布都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强打精神，在四名侍卫的陪同下，走进玫瑰夫人的住处。 今夜颇为奇怪，玫瑰夫人住处，门口连个侍女都没有。阿布都犹豫了一下，就听见里面传来酥麻入骨的声音：“大王，快进来。奴家等你，等的心急。今晚，只有奴家一人服侍大王。叫你的护卫，去喝酒。” 四名护卫听到这个声音，如获大赦。这玫瑰夫人就是体贴啊。每次来这儿，都会叫当值的护卫去喝酒消遣。听到这个声音，阿布都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 他一挥手，四个护卫行礼退走。阿布都笑呵呵的走进来，玫瑰夫人依旧那般美艳不可方物，她坐在屏风之前，眉目含情的看着阿布都。 一见到美人，阿布都的魂都飞了。他脱去外袍，刚要像往常一样，走到美人身边。这时，美人身后的屏风忽然裂开，而他的绝世美人，娇笑一声，投到那人怀里。 “林园见过大汗。”林园搂着怀里撒娇的陈圆圆，看着自己的对手，阿布都汗。 阿布都大惊失色，林园怎么会出现这里？他刚拿出一个哨子，却发现四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摆在林园身边的桌子上。 “不要白费力气，大汗。你的天方国四大护卫，不过吹得厉害。对咱家来说，不值一提。请坐，大汗。你我难得见面一次，就不能好好聊几句？” 阿布都汗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这个女人，是你给我下得圈套？” “这是咱家夫人，送给大汗一些日子，不知大汗对她陪伴，感觉如何？”林园摩挲着陈圆圆乌黑笔直的长发，陈圆圆就像乖巧的猫儿，躲在林园怀里。 “圆圆，这药材，药性如何？” “夫君，这药材，起初药性还不错，可惜过上一阵子，便只剩下药渣。感谢夫君体贴，送药材给奴家。”陈圆圆搂着林园的脖子，娇滴滴的回应。一颗芳心此时，满是甜蜜。她终于从林园口中听到，这是咱家夫人。 阿布都一口老血喷出来，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去，手脚抽搐几下，竟然不动了。柳影自屋外现身，手起刀落，斩下阿布都汗的人头。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发信号，攻城。”林园提着阿布都汗还在滴血的人头，悠然从屋里走出来。柳影取出信号烟花，点燃。 东门附近一处大院之内，欧阳玉书提剑，与卫氏兄弟和长生军站在一处。一见信号，卫氏兄弟拉开大门，带着长生军杀出来。 青州东门攻破，四万兴武军在甘明业带领下，冲入青州城内。甘明业双眼通红，挥舞大刀，声嘶力竭的呐喊着。青州城，这是青宁行省最大一座城。林公公的信号，说明阿布都已死。拿下青州城，死也值得。 林园就那样站在花园之中，但凡有前来寻找阿布都的人，都死在了十步开外。对于此刻的林园来说，杀人几乎不需要用玄虎剑。 周围的花朵，树叶，枝条，都是可以要人命的东西。柳影与陈圆圆陪在左右，此刻，两女的感受差不多。若这世界，真有盖世英雄，就是身边这个太监。 第144章 献俘 “好！好！好！”曹公公看着被精心保存的阿布都首级，老太监连说了三声好。 “公公，林园他，还有三万战俘，要献到帝都，此刻都已经上路。最多半月，就能到达帝都。”小陈子提起自己这位拜把子兄弟，眼里的光彩都不一样。长脸，有这样的兄弟，就是长脸。 什么和亲？什么赏赐两座城？我呸！董家和崔家，不就是贪图那什么，与天方国的独家通商权么？真以为厂卫都是吃素的？就该这样子，这次献俘，看看打谁的脸？帝皇老矣，已经是个十足的糊涂虫。当然，这种话，他可不敢直接说出来。 “咱家承认，你小子，是交了一个好兄弟。”曹公公这次，没骂小陈子，而是夸奖了他一句，把小陈子美的，尾巴都上了天。 一万兴武军，在甘明业带领下，押解三万战俘，来到帝都东郊三十里处。甘明业全身甲胄，心情澎湃。一别帝都二十余年，终于今日，扬眉吐气回来。 这些年，当火头军，受尽屈辱，总憋着一口气，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一雪前耻。如今，总算实现这个念想。哪怕陛下降旨，把老子斩了，也心甘情愿。帝都献俘，这是多少大将军梦寐以求的荣耀？ 九皇子带着陈先生，亲自来到营寨。甘明业一见九皇子，立刻单膝跪地：“末将拜见殿下。末将愿以殿下马首是瞻。”甘明业心里清楚，林公公的靠山是谁？眼前这位亲王，虽说不是太子，但林公公是他的人。那自家，也就是九殿下的人。 甘明业这个痛快利落的当众表态，让九皇子大为感动。难得，难得，又一位大将军，愿以效忠自己。说起来，这都是林公公的功劳。九皇子面带微笑，把甘明业搀扶起来，随手取下右手腕的珠串，放到甘明业手中：“大将军言重，你我都是陛下之臣，都是为陛下尽忠。” 尽管早就知道了，献俘一事。董老太师，还是摔碎了自己最心爱的一套玉器，在乱棍打死十二个丫鬟之后，才平息了这股怒火。 而崔家的太傅大人，也是在活埋了八个书童之后，才回复那股平日的云淡风轻。帝皇旨意下来，明日正午，都要去城东观礼献俘。这旨意，就像鞭子，劈头盖脸的打下来。可是没办法，只能硬挨着。 次日，三万御林军护甲，文武百官随行，帝皇在曹公公的陪伴下，来到东郊。帝皇今日十分高兴，脸上笑容一直都没下去过。献俘，这事情，太长天子威严。身为帝皇，他最需要的，就是威严。哪还有什么，比献俘更能长脸？ 甘明业带领兴武军，跪在地上，山呼万岁。此刻，在龙辇上的帝皇，心情激荡，容光焕发。看着那三万战俘，帝皇低声问曹公公：“这三万战俘，以后该如何处置？” 曹公公低声回禀：“陛下，犯我帝国者，损陛下威严者，虽远必诛。这是兴武军监军林园书信中对老奴所说。” 甘明业举起令旗，用力挥动，战鼓隆隆。兴武军将士举起大刀，化身刽子手。三万战俘就地斩杀，血流成河。“犯帝国者，损陛下威严者，虽远必诛。陛下万岁！” 甘明业和兴武军将士齐声大喊，高举带血的钢刀，气势如虹，声震山河。此刻的帝皇，还有诸位皇子，公主，都被这场面，彻底镇住。 “好！好！好！朕心甚慰。”帝皇流了眼泪，手紧紧握住天子剑。 数十座京观，拔地而起。自正午一直到红日偏西，帝皇看得双眼发直，都忘记了要起驾回宫。别看他是帝皇，登基数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暴烈场面。很多文官，都被吓得小便失禁。 曹公公看得心怀激荡，心想林园这小兔崽子，是真能摆弄事情。早就听说，他素来喜欢搭建京观。如今眼见，传言确实不虚。这林阎王之名，没有叫错。这小兔崽子，杀性是真重。 一旁的明华公主，早就泪流满面。满朝文武，那么多大将军，大人物，都不如一个小太监，不如一个小太监。不用去西域和亲，不用嫁给异族，不用一辈子老死他乡。 第145章 劫富 残阳如血，西风烈烈，城楼上面，林园端起酒杯，一旁的柳影赶忙给他倒酒。一旁放着的，是西厂一千二百里加急密函。密函只有三个字：好！好！好！这封仅仅三个字的密函，却用了三个印鉴。汪直，赵忠贤，曹化淳。 “末将南宫烈，拜见厂公！”面前单膝跪地的中年将军，是奉命前来听从林园调遣的锦衣卫四品镇抚使。这是曹化淳钦点，带领三百锦衣卫精锐自帝都赶来。南宫烈是帝都有名高手，一对镔铁锏出神入化。 “南宫将军，咱家不过一个百户，哪里担得起将军这份重礼？”林园起身，将南宫烈扶起来。 “厂公言重，厂公在辽东，在青宁行省，战功赫赫，堪称我辈楷模。末将能有幸追随厂公，是末将之福。末将曾受赵督主大恩，赵督主在末将临行前再三叮嘱，要末将对厂公言听计从。” 南宫烈说话很通透，他是西厂督主赵忠贤的人。而赵忠贤，是林园的后台之一。也是告诉林园，他是自己人。南宫烈也是亲眼看到帝都献俘场面的人，那种震撼自不必多言。 抛开赵忠贤不说，他对林园，也是极度佩服。让他前来追随林园，他是一百二十个乐意。南宫烈直接站在林园身后，对于自己的定位，也是十分准确。 当然，他看到柳影与陈圆圆，也是颇为震撼。尤其是陈圆圆，举手投足，倾国倾城。不过南宫烈对此，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为林园感到遗憾。厂公是盖世英雄，身边自然有美人倾慕追随，可惜，厂公是个太监。 “这十万银子，你且拿去，给弟兄们分分，权做一点补贴。西方荒漠，弟兄们不远数千里来此受苦，殊为不易。”林园取出银票，交给南宫烈。 “多谢厂公。”南宫烈收下银票，对于林园，更是佩服加上感激。跟着林公公，没有亏吃。就冲厂公这出手，也是跟对了人。 陈圆圆亲自打开一张地图，平铺在桌案之上。不多时，巡抚陈合，孙继龙，还有刚刚从帝都返回的甘明业，望海楼李掌柜，四人在欧阳玉书的陪同下，来到城楼之上。 “贤侄，玉书是有大才之人，不如先让他跟随我，做个青州知府如何？”刚刚坐下，巡抚陈合就开了口。他是很喜欢欧阳玉书，这人办事极有条理，考虑周到，是难得的人才。 “多谢陈大人厚爱，玉书恕难从命，玉书此生，跟随厂公身边，别无他求。”林园还没等开口，欧阳玉书自己就表明了态度。这样一来，林园也不好再说什么。 “叔父，这三十万银子，拿来资助本省学子，补贴他们衣食。每个县城，至少再开一家官办学堂。那些家贫，确实有才之人，可免费入学堂读书。” “贤侄果真是胸怀大才之人。可恨有些读书人，还在对贤侄侮辱谩骂，说什么贤侄是杀人魔王。”陈合颇为感慨，如今青宁行省，巡抚衙门可谓一穷二白。户部和吏部，对于这里不闻不问。 俸禄？那自然是没有的。行省要交的赋税，却提升了两成。这简直是开玩笑，整个行省遭遇战火，哪里来的余钱缴纳赋税？不仅如此，废柴官员，倒是派了一堆过来。陈合三杯酒下肚，就开始倒苦水。整个行省，百废待兴，他却处处受制。 “叔父莫急，那些官员，未必都是废柴。再愚笨之人，只要听话做事，也是可用之才。咱家派人，帮你好好敲打他们一番。若是真有冥顽不灵者，冠个通敌罪名，直接砍了就是。” 林园说得轻描淡写，陈合听得心惊肉跳。可是转念一想，乱世需要重典。不然，这帮家伙，怎么驯服呢？ “至于行政，说起来无非钱粮土地冤狱而已。冤狱之事，相信叔父有办法解决。钱粮土地，交给咱家。” 接下来，林园的主意，让陈合脸色都变了。欧阳玉书拿出一份名册，上面是整个青宁行省的富户豪绅，一共两千七百户。 这里面，有四成到六成，都是有直系或者旁系亲属，在帝国各处为官。而林园的意思，这些人，都是通敌阿布都的，抄家，男丁抄斩，十四岁以下，五十岁以上，流放三千里。至于女子，皆入教坊司补充营妓就是。 家产充公，土地呢，七成拿出来分给无地平民，两成拿出来明码标价卖掉。最后那一成，自然是在座众人的，当然，林园是不需要的。他孤家寡人一个，不要钱，也不要地。 “贤侄，兹事体大，这不可乱来。”陈合脸色都变了，这也太狠了。这里面，有许多无辜之人。 “叔父，钱粮土地，天上不会掉下来。唯有自己想办法去寻来。这罪名，咱家一力承当。咱家孤家寡人一个，不怕仇怨。” 在林园看来，富户豪绅之家，就没有无辜之人。他要钱粮土地，他只能想办法。没有钱粮土地，这军兵，官员，又因何要跟着他出生入死？ 让他去对那些没权没势的平民百姓下手，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更何况，平民百姓，家产都少得可怜，杀一百户平民，也不如宰一家豪绅。更何况，许多豪绅富户，自身也是劣迹斑斑，罪状不少，要杀他们，连借口都不用。 第146章 翻天覆地 姚五二这个名字，是他父亲随便起的。父亲排行第五，他排行第二，所以呢，他叫姚五二。和父亲一样，他就是自己种几亩地，养点羊。 和父亲不一样，父亲活着的时候，村里没有张善人这号人物。姚五二的大哥和三弟，都被抓去当兵，死在了战场上。他们的抚恤银子，也都被张善人和原来的县令老爷给私分了。 他的四弟，一家子在招待马贼过夜的时候，没招待好，被马贼绑在树上捅了十几刀。等马贼走了，他们赶过去，一家子最小的孩儿，才三个月，被马贼插在木桩上。 他知道那个马贼头目，叫一只眼，据说，是张善人的拜把子兄弟。原本的县令老爷，也是张善人的拜把子兄弟。张善人占了全村一半的好地，那院子大得，能在里面跑马。 原本以为，这辈子，只能窝窝囊囊，忍气吞声的活下去。可是没想到，天变了。先是异族打过来，原本的县令老爷带着家小逃走。 被朝廷派来的林阎王大人，全家抄斩不说，逃走的县令老爷，更是很惨，被凌迟割了上千刀。他和乡亲们，还去看了，心里那叫一个解恨。 那个县令老爷，每年收赋税，都要比别的县多收三成。每年秋天，不知道多少人家，被他逼得，卖儿卖女。看他那脑满肥肠的样子，就是死得好。 新上任的衙役和捕快，比起原来那帮子家伙，和气得多。据说巡抚大老爷有严令，胆敢勒索村民者，斩。今天更是不知道什么好日子，上百军兵来到村里，直接把张大善人家围住。 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抓了起来。张大善人和三个儿子，拿着刀枪，还想反抗。结果，三个儿子直接被砍翻在地，流了许多血，眼见着活不成了。 张大善人，也被打折了一条胳膊，叫得比杀猪还惨。有衙役敲着锣挨家挨户通知，但凡和张大善人有冤仇的，都可以去申冤。 被张大善人家抢了田地山林家产的，都可以去要回来。一时间，全村轰动，几乎都去了。新来的县令老爷还真和气，仔细听了每家的伸冤，当真把田地都发还了。 有几个，家传的宝贝，比如玉器，香炉什么的，在抄家中找到，也都当场发还。轰轰扬扬的，村子一夜没睡，家家户户都很兴奋，好几户甚至放起了鞭炮。 姚五二也很高兴，他去和县令大人说了之前两个兄弟的抚恤银子事情。没想到，县令大人当场，就把银子还给了他。 他晚上回家，在两个兄弟的牌位前，上了香，哭了半宿。一夜没合眼的他，根本就不困。这一大早，他又去了张家大院，县令大人还在。 他要去告发马贼一只眼的事情，给四弟一家子冤魂，讨个公道。等他见到县令大人，说了这件事。县令大人让人记录下来，他签字画押后，还赏了他十两银子，说他告发有功。 让他去和乡亲们多多宣扬，但凡有欺压良善不法行为者，都可以来县衙告发，一旦核实，都有银子奖赏。姚五二拿了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这消息轰动了。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临近的乡村，也都知道了。 有些人不信，有些人胆子大一些，就去告发了。很快，得到赏银的越来越多，有的二两，有的五两，有的十两，还有的，甚至五十两。 兴武军和各地衙门的捕快，四处出动。整个青宁行省，搅得天翻地覆。很多躲到山沟子里的马贼，泼皮无赖，甚至还有逃到临近行省的，都被捉了回来。 抄家，问斩。一时间，青宁行省各地，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各地的穷苦百姓，各个脸上放光，如同过年一般。被杀的富户，也不见得都是作恶多端之辈。 有不少，比如青州的李员外家，书香门第，平日里修桥补路，好事也没少做。可惜，在这场翻天覆地中，无法幸免。哪怕有一些老百姓为李员外叫屈，可是没用，一样被人恶意告发，抄家处斩。 一连三个月，林园就在青州府，主持此事。这一次狂风暴雨，几乎把整个行省犁了一遍。而朝中，督察院和其他朝臣弹劾林园的折子，有如雪片飞来。 可惜，有曹公公在，这些折子，多半都被扔进废纸堆。监斩杀人杀得太多，陈巡抚都麻木了。可是他心里，也有点开心。这一次，十年不用收赋税，银子足够。 当他贴出告示，五年免去所有赋税时，整个行省的老百姓欢天喜地，还有人给他送万民伞，感谢他。 至于甘明业，孙继龙两位将军，家产多了二三十万两银子，连带神机营和兴武军上上下下，都吃得很饱，十年的饷银几乎都发了出来。 全体官兵上下，对林园，更是感恩戴德。有人觉得林园是再生父母，自然也有人恨他入骨。那些被抄了家产的富户残余，以及外地的亲友，都把林园视为血仇，恨不得吃他的肉。 第147章 借款 鞭炮声响起，震耳欲聋，进进出出的人，都面带喜气。李掌柜胸前戴着大红花，最是高兴。这是望海楼在青州府设立的作坊，招募学徒八百八十人，占地三百亩。 生产大炮和火枪，专为宁武军。待来贺喜的宾客散去，李掌柜来到后堂，见到了林园，陈巡抚，孙继龙和甘明业。 九皇子上奏折，帝皇恩准，以兴武军，神机营成立西征军，征讨阿布都残余势力，彻底恢复西方边境安宁。昨日传旨官到来，这事情，李掌柜是知道的。 “恭喜李掌柜，望海楼又多一处产业。今日，咱家依然要同望海楼借一笔银子，五百万现银，拿来犒赏三军。此外，火枪，红衣大炮若干。” 林园的话，让李掌柜有些意外。此前借的军费，早就还上。毕竟，林园把整个青宁行省刮地三尺的做法，连大掌柜都为此拍案叫绝。拿出来的银子，还个借款，不费什么力气。如今西征，难道朝廷还不给饷银么？ “你猜得没错，朝廷确实不给。”林园笑道。有何办法，户部与兵部，都不在自己人手里。想要饷银和装备，简直和做梦一样。 “林贤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是二百万现银，鄙人自己就能做主。可五百万，需要上报大掌柜。先不说利息，不知贤弟以何作保呢？” “帝国与天方国之间，数千里之地，皆是阿布都汗国所在。民众三百余万，算起来，妙龄女子应有四五十万之数。这四五十万妙龄女子，皆由望海楼处置如何？从此之后，帝国与天方之间，皆是帝国之疆域，再无任何异族。” 林园的话，让李掌柜手抖了一下，茶碗落地，摔个粉碎。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先不说阿布都汗国还有二十余万军队，光是其背后的天方国，也没那么容易对付。帝国二十年前，与天方国大战三月，损兵三十七万。 “贤弟，天方国多骑兵，尤其骆驼骑兵，军士武艺高强，帝国昔年与之交手，损失惨重。贤弟，你若征讨阿布都残余，必然要与天方国交战。此事，你可不要轻敌。”李掌柜并非不相信林园，只是对战一个丝毫不弱于帝国的庞然大物，可没那么容易。 “李掌柜，你是否会帮咱家这一次。咱家向你保证，日后与天方国通商之事，必然由望海楼独家经营。”林园的话，让李掌柜呼吸都急促起来。先不说有几成把握，光是赌这一次，也值得。毕竟，林园此前，从无败绩。 “此事可谓天赐良机，没有什么可犹豫的。老李，我答应了。”屏风打开，望海楼大掌柜李善走了出来。对此，林园并不感到吃惊。他早就察觉，屏风背后有人，还是一个罕见的高手。能在屏风后面的，望海楼除了大掌柜，也不会再有别人。 “多谢大掌柜成全。”林园抱拳说道。 “是互相成全。”大掌柜李善笑道。 “厂公，如今兴武军不过七万余人，过半都是新兵。真要出征，恐怕不占优势。”回到林园住处，甘明业忧心忡忡说道。 “甘将军，不必担心，几场仗下来，自然都是精兵。咱家已经请玉书前往临近行省，花费重金招募流民参军。昨日玉书传信回来，他一日招募三千精壮。不出两月，可招募八万新兵回来。玉书做事极有想法，他先是花钱请人在临近行省四处散播消息，诉说参军，就先给十两银子安家费。就此一招，参与者甚众。” 听林园说，最多两月，能有七八万新兵回来，那他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贤弟，你真要杀掉阿布都汗国的民众？”孙继龙开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家只能为帝国民众考虑，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换句话说，异族占据帝国，也不会放我国民众一条活路。此前，罗刹国占据的帝国城池，一日屠杀帝国民众三万余人。” 林园的话，让孙继龙叹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贤弟所说有礼，我等为将者，理应为本国百姓守土开疆，至于异族，死伤不足惜。” 第148章 游戏 黑色大旗上描着金边的林字，在风中展开。六千兴武军精锐骑兵列阵，在阵前，是一袭青衫的林园。 “厂公，前方就是迷兰部落的寨城。这部落有十万人众，以前都是帝国管辖。后来，投降阿布都汗国。现在，他们的使者带着礼物前来，等候厂公召见。”欧阳玉书躬身说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是墙头草，留置无用。把使者打发回去，给咱家开炮，轰塌寨墙。传令儿郎们，男子一律杀之，不论老幼。至于女子，年青及年幼者留下。愿意自己留下当媳妇的，咱家准了。” 玄虎剑出鞘，烈日下闪烁着寒光。在林园看来，迷兰部落那两三万战士，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轰！十六门红衣大炮怒吼。不到一丈高的低矮沙土寨墙，哪里禁得起大炮轰击？很快，寨墙被炸出多段缺口。 迷兰部落的战士们，吼叫着骑上战马，骆驼，挥舞着弯刀，悍不畏死的冲出来。六千兴武军骑兵列成椭圆阵型，首尾相连，不断转动。 稀稀落落的羽箭，在轻盾的抵挡下，造不成什么伤害。而当部落战士靠近时，兴武军骑兵手里的火枪冒出硝烟。每名骑兵两支火枪，各放一枪后，便顺着队形转到后方装填弹药。 如此一来，循环往复，部落战士就像狂风中的庄稼，不断倒在生养他们的草原之上。他们的鲜血，慢慢渗入沙土之中。 而没了主人的战马，四散逃走。眼见部落战士死伤过半，欧阳玉书取出穿云箭发信号。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后方的甘明业看见信号，战刀一挥，八千兴武军精锐上马，跟随他自另一侧冲入部落寨城。白发苍苍的部落首领和上百头人，跪在草地之上。 在他们身后，是数万部落民众。他愿意把部落献给帝国，彻底归顺。不求任何官职，只要族人活命就好。可惜，林园面带冷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绿沉枪刺出，部落首领人头随之飞起。 “尔等许多都是青宁行省人士，自然知道阿布都贼兵入境时，对本地父老乡亲都做过什么？他们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今日，所有血仇，皆以血还之。” 一旁的欧阳玉书大喊道，挥刀斩下一名部落头人的脑袋。兴武军战士怒吼中，迷兰部落血流成河。 次日，望海楼的李掌柜带领数千人赶到。依照约定，迷兰部落的一万五千余名青年女子，被交给望海楼。等待她们的，是在青州府的赏花会。 也许是青楼东家，也许是寻常人家，只要拿得出相应的银子，都可以带走她们。只是在这之前，巡抚衙门，会为她们登入户籍，主人不可打骂残杀，若违反，等待他们的，是抄家斩首。 至于这些，不是李掌柜操心的事情。青宁巡抚衙门既然要拿两成银子分账，自然有他们费心。李掌柜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京观，可是依旧为此感到震撼。 他手下一些刚入行的伙计学徒，则是吓得面色苍白，弯腰呕吐不止。对此，李掌柜也并未苛责，毕竟人之初，总要有这么一回。这东西，看多了，也不过如此。也不知为何，林公公，对此，似乎乐此不疲。 “李掌柜，此地当建一座县城，视为天方与帝国来往交通要道。若是望海楼有兴趣，可承建此城。待建成之后，此城所有税赋，望海楼三十年之内，可与衙门对半分之，如何？” 林园的话，让李掌柜眼前一亮。这可是大好事，建一座县城，以后收赋税，可是稳赚不赔。自己的大儿子，似乎也可以在这县城衙门，弄个一官半职。 “夫君，你杀了那么多富户豪绅，可你知道么？有多少人，因你而起，会成为新的富户豪绅？”陈圆圆给他倒了一杯酒，娇声问道。 “那是自然，这人间，有穷苦之人，必然要有富户豪绅，此为天道，不可改变。于咱家而言，富户豪绅，就像养猪。猪肥了，就要宰掉，好养新的小猪仔。” 林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他的游戏，没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会一直玩下去。 第149章 尚方剑 帝都之中，汪直与赵忠贤陪同曹公公饮酒。曹公公看着这两个家伙，笑问道：“你们两个，若是无事，岂会这么颇费，请咱家吃这种帝都最贵的桃花鱼？相传此鱼一年共十条，每一条，都要百金之数。咱家在帝都数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吃到。” “督公，今日我二人宴请督公，是为向督公报喜，绝无琐事烦扰督公。”赵忠贤亲自起身，给曹公公斟酒。这酒，也是与桃花鱼相配的桃花玉液，一壶就是百两银子。 “林园那小兔崽子，在西域杀红了眼。如今朝中，每日弹劾他的奏折，比什么都多。这已经四五个月，不光帝都百官，现在连外地行省官员，也纷纷凑起了热闹。堪称，千夫所指啊。咱家陪王伴驾数十载，也从未遇见这等人物。” 曹公公端起白玉盏，轻抿一口。曹公公说得轻描淡写，汪赵二人也知道，这老太监身负千钧重担。一人之躯，对抗数十豪门大族，说起来，哪有那般容易。 “督公，今日，有林园自西域送来一份厚礼。请督公过目。”一份白纸所写礼单，上面不过寥寥数语，却看得曹公公老泪纵横，良久不语。 自古有帝皇，便有宦官。帝皇如明月，宦官似微尘。似我等残缺之人，从不被那史官正眼看待。从古至今，但凡帝皇有错，多是宦官背锅。殊不知，我等残缺之仆，不过在煌煌天威之下，苟延残喘而已。 我等无后，无亲，毕生难离宫墙半步，要那金银土地何用？终日在皇权之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充其量，我等不过顺应帝皇之意，讨要一份欢心罢了。 曹公公长叹一声：“这小兔崽子，倒是不枉咱家为他背这一份黑锅。”为朝廷青宁行省扩地三千里，建立三县。征讨阿布都汗国残余，歼敌十二万。如今向帝皇献上西域美女三百名，黄金十万两，天赐祥瑞白玉璧。 “督主，这天赐祥瑞白玉璧，可是来历神奇。兴武军进军路上经过山岭，地动山摇，风云雷电大起。过后，山岭开裂，现出这一块白玉璧，上用古字书写帝皇名讳，预示陛下，乃是天命所归，千古一帝。” 赵忠贤和汪直陪着曹公公来到那块白玉璧之前，仔细观看。曹公公面带笑容，并没有言语。心想，这小兔崽子，倒是鬼精一个。 这向上逢迎拍马屁的功夫，倒是真不差。还有，这小兔崽子，竟然送了咱家一处金矿，不用问，汪直和赵忠贤也是有份之人。这送礼的心思，真是出奇制胜啊。忽然间，曹公公觉得身上压力尽去，那些豪门世家，再怎么闹腾，也是无用。 果不其然，当帝皇看到三百西域美女站在御花园中，与百花争奇斗艳时，那脸色如沐春风。而在帝皇看到那块天赐祥瑞，白玉璧。又听了曹公公代为讲述的神奇故事，更是圣心大悦。当着曹公公的面，让内侍把弹劾林园的折子，拉来整整一车，点火烧之。 “曹化淳，你说，朕该如何封赏他？” “回禀陛下，依奴婢愚见，不用封赏。林园给老奴来过一封书信，再三恳求表明心意，不要封赏。陛下勿怪，这是内臣与外臣之别。林园与老奴一样，都是陛下内臣。我等不像金殿之上的文武百官，他们需要俸禄，需要官职，需要封赏。而我等内臣，无亲无后，唯有对陛下一份忠心而已。” 曹公公的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文武百官，终究是外人，与陛下隔着一层。而宦官，则是陛下家人。 帝皇沉默片刻，不由得连连点头说道：“此言有理。此言有理。赐他尚方剑一口，五品以下官吏，违反国法者，先斩后奏。封他为西厂千户，不可寒了忠臣之心。” 帝皇的话，让曹公公喜出望外。本朝起，厂卫还没有得到过尚方剑。这口天子剑，可以说是赏赐给厂卫之物。这小兔崽子，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是千户大人。这官位升迁，当真是比登天还快。 第150章 造反 “果真是后浪推前浪，岁月催人老啊。眨眼间，你这小子，都是千户大人了。尚方天子剑，你可要用好了它。” 黄土岭金矿，数百矿工正在忙碌。林园陪着汪直，就站在那儿，看着矿工把矿石送出来，在一点点把它熔炼，最后铸成金块。 这处金矿，是林园送给汪直的礼物。当然，赵忠贤与曹公公，也都有那么一处。阿布都汗国所有之地，金矿颇多，足有三四十处。 马上，他会整理出来两处，一处送给九皇子，一处送给陈公公。小陈子可是帮了他不少忙，两人还是结拜兄弟。与帝国原本的金矿不同，这些金矿，都是望海楼代为管理。 林园对此，有明确要求。可从内地雇佣穷苦流民，务必要给足工钱，不可克扣，不可缺了饭食，更不可随意打骂工人，做十休一，是为铁律。 每天，必有一顿肉食，不可用腐臭之肉代替。那份合约，写的密密麻麻，足有半指厚，看得李掌柜目瞪口呆。 林园与他说的清楚，望海楼代为管理，每年收取金矿收入两成。若有违反之处，哪个违反，就杀哪个，凌迟。对于林园说杀人这件事，李掌柜深信不疑。他也不敢怠慢，每处金矿，都是精挑细选的人前来管理。 “义父！林园能有今日，都是义父提携之功。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林园俯身拜倒，把汪直弄得一愣。他心里想收这个义子，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妥。良久，汪直才把林园搀扶起来。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林园早就想拜义父，若无义父鼎力相助，孩儿绝无今日。” “好！那咱家就收了你这个义子。哈哈哈！”汪直哈哈大笑。他十分高兴，能收林园这样的义子，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公公，孙大将军派人来请，说有两处部族使者带着礼物前来投降。”南宫烈前来禀报。 “转告孙大将军，拒绝投降。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家说过，帝国与天方国之间，再无任何部族。”林园斩钉截铁，南宫烈点头去转告。 “孩儿，收降部族，也并非坏事。莫非，你真要把他们杀光？”汪直对此，颇为不解。 “义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部族，留下无用。假以时日，依旧会再出阿布都之类的人物，为祸帝国。留下他们的牛羊财产，草原山林，把他们的女人卖到内地。国内穷苦流民无数，迁过来在此休养生息就是。” “这里面的部族，有许多天方国的附庸，你不怕与天方国开战？” “义父，孩儿就在等与天方国开战，不然怎么抢他们的财产土地城池女人牲畜呢？孩儿早就想，搭建九百九十处天方国的京观。天方国不是早就野心，图谋侵占帝国的城池么？哼！孩儿会割让他们三成国土，杀他们三成国民，让他们看到帝国兵锋，就痛哭流涕，跪地求死。” “你有此雄心，是好事。可莫要轻敌，天方国实力与帝国不相上下，昔年交手，帝国没赢几次。” “义父教诲，孩儿谨记。” 汪直看着林园，心里感叹。这杀星，还以为他杀够了，谁知道，他远远没有。磨刀霍霍，对准天方国。说不定，他真能开创数百年未有之奇迹。 这时，手下番子急匆匆来到汪直近前，送上一份飞鸽传书。汪直打开一看，面色不由得一变：“北海王卢勇杀害封地内朝廷官员，起兵五十万造反，进攻云中行省，一日之间连下三城。曹公公意思，调神机营与兴武军前去平叛。” “义父不必着急，他反了？那才是好事。义父请回复曹公公，孩儿只要神机营，与一万兴武军，三月之内，必将北海王头颅送去帝都。” “孩儿，你可莫要轻敌，卢勇暗中积蓄十余年，不可小视。” “义父放心，孩儿心中有数。”有林园这话，汪直便给曹公公回了书信。 “那你这次，想要什么奖赏呢？” “若是功成，孩儿要董家满门抄斩，女子为营妓，此生不可赎身。” “好！你放手去做便是。董家嚣张跋扈数十年，咱家早就看他不惯。” 第151章 配合 “当今朝廷不公，天下黑暗，民不聊生。北海王他老人家心忧天下苍生，不愿黎民百姓继续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他老人家才会起兵。要知道，这皇位，当年就是北海王他父亲的。是现在的帝皇，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这才坐上了宝座。” 五里营村子东头，大牌坊下面，一个天龙会的家伙讲得唾沫横飞，在他身边，站着五六十个天龙会的打手。北海王造反，天龙会也跟着浮出水面。这天龙会幕后当家的，便是北海王。 五里营是嘉义州下面的一个边境村镇，因为坐落在进入嘉义州的官道旁边，故而人丁兴旺。自打北海王起兵，天龙会就在这镇子里，哄骗威胁，招走数十名青壮。 今日又来，无外乎两件事，一件事就是征粮，一件事自然是征兵。不管你是造反，还是起义，还是做什么，只要是打仗，那么兵和粮，你都绕不过去。只是讲得唾沫星子横飞的那个小头目，没注意到，人群里混杂了十几个外地人。林园，欧阳玉书都在。 “敢问，若是北海王当了帝皇，他征不征徭役？纳不纳粮？北海王管这里，每年的赋税，都是旁边山阳行省的三倍。他老人家要是当了帝皇，是不是全天下都一样？都要多纳三倍的粮？帝皇如何，咱们不知道，但你北海王，可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王爷。” 欧阳玉书突然发声，一番话说得那小头目哑口无言。人群里爆发出叫好声，他说得，就是老百姓的心声。这里的老百姓，每日辛苦劳作，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省下那点银子粮食，都被北海王以各种名目搜刮走了。 “山阳行省，结婚拜堂，可不用向官府交银子，为何在这北海王封地，我家里娶个媳妇，还要向官府交五两银子才能造册，入户籍？”欧阳玉书语如连珠，接连发问，那天龙会小头目，急得变了脸色。 他这次带人前来五里营，是领了差事，立了军令状的。如今被人当众搅局，这还了得。完不成征粮和征兵的差事，回去他的脑袋保不住。 他冲身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四个打手举着刀枪过来：“你口音就不是本地人，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你一定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探子。” 朱林弯刀出鞘，四个打手血溅当场。这一出人命，老百姓可吓坏了，场上乱作一团。天龙会那小头目高声喊道：“抓朝廷奸细，抓朝廷奸细，抓住了赏银一百两。”真抓到有没有赏银？那鬼才知道。现在呢，就是抓住再说。 “大家停下，我等是朝廷前来平叛的官军。”南宫烈一边大喊，一边出手。一对镔铁锏，接连毙掉七八个天龙会的打手，那小头目也被他抓住。场面终于控制住，天龙会没死的打手，有几个机灵的逃掉了，其余的都被擒住，跪在地上。 “乡亲们，朝廷已经开始平叛，北海王罪大恶极，必然要被凌迟处死。乡亲们，你们之中肯定有亲人家属，被迫无奈加入叛军。现在，赶快去给他们送信，只要从叛军中弃暗投明回来，一人十两银子安家费。若是带着叛军头目人头回来，赏银百两。若是顽固不化，继续反叛朝廷，全家抄斩。” 欧阳玉书说罢，南宫烈从手下那里接过钢刀，手起刀落。 “反叛朝廷，就是这个下场。”南宫烈高举人头，大声喊道。随后，欧阳玉书又取出几十两现银，大声鼓动宣传。民众一见人头和银子，自然明白轻重。 那些跪着的天龙会打手纷纷喊道：“官军老爷，我等都愿意弃暗投明，回家种地。附近有一个大粮仓，我们的舵主就在那儿。那里，还有几个罗刹人，北海王勾结罗刹人。” 欧阳玉书让人把那些打手松绑，准备让他们带路。罗刹人？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若无外敌策应，内鬼哪有那么大胆子造反？对于欧阳玉书和南宫烈二人的配合，林园一百个满意。有这两人在，自己省了不少功夫。 第152章 优待叛军 “朕有五十万雄兵，那个阉狗，就带了不到两万人前来，还扬言要灭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来这条姓林的阉狗，是太过于目中无人。” 北海王卢勇坐在中军大帐之中，一脸不屑之色。他起兵五十万，而罗刹国答应出兵三十万，双方里应外合，拿下云中行省，九原行省，还有长春王封地。 长春王卢杰，是八大藩王之中身家最厚的那个。若是拿下他的封地，将不会缺少银子。到那时，罗刹国要九原行省，他占据云中和长春王封地，加上自己原有的封地，足可以和朝廷对峙，真正的裂土封王。 再积攒几年，一次发兵拿下帝都，便可以废掉那个老不死的家伙，自己登基，实现父亲当年的夙愿。当帝都的眼线传书告知他林园要来时，他还颇多顾虑。可是在查实，林园还不到两万人时，他彻底放下心来。 “陛下，末将只要两万人马，定将那阉狗人头带来献给陛下。”说话的，是他的女婿梁天，也是他从民间网罗的一位高手。 “梁天，朕给你十万兵马，前往嘉义州。一定要生擒那阉狗，朕要将他在辕门前，剥皮点天灯。”尽管对林园满是不屑，但是肯出十万人马，也算是够重视林园。 而他的女婿梁天，更是信心百倍。带领十万大军，打不过一万多人，那自己活着干什么？这功劳，简直就是白捡的。 营帐中其他几位将军，心里都有些羡慕梁天。可他们也清楚，人家是女婿，他们可都是外人。这种好事，自然要先顾自家人嘛。 “咱家问你，是弃暗投明归顺朝廷，还是冥顽不灵要给反贼陪葬？”林园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看着面前跪着的李小成，这是北海王在南湾粮仓的守将。 南湾粮仓，放着嘉义州下面五县征集的粮草，都先送到这里，等待转运。一万人驻军，并不算少。可惜，在五里营那些天龙会打手的带领下，林园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来到李小成的住处。 也是这李小成活该倒霉，他给自己在附近勾搭了一个暗娼，每天夜里，来这儿饮酒作乐。 “厂公饶命，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五个孩儿，我是被迫的。卢勇那厮，把我的家人都绑了，若是我不跟他，他就把我家人都杀掉。厂公饶命，我愿意归顺朝廷，戴罪立功。厂公放心，南湾这一万人马，有末将在，他们肯定归顺朝廷。” 李小成声泪俱下，看得林园都有点佩服。这厮要是放在前世，这演技，可谓炉火纯青，一定能拿个奖什么的。 “咱家暂且留下你的性命，若是有奸诈之处，咱家会把你全家拿来凌迟。”林园淡淡言道。林园的话，差点把李小成吓尿了。林园的威名，尤其是杀人的名声，现在帝国早就传开了，他们这些将官，更是无人不知。 “厂公放心，末将这就安排。”李小成壮着胆子，继续表忠心。别看这家伙胆子小，但是做起事来，倒是有一套。他让人回去请手下的三个副将和五个心腹校尉前来。 对此，欧阳玉书有些担心，林园看出他的担忧，笑道：“无妨，让他去做。”林园根本不怕这家伙耍什么滑头。开玩笑，神机营和兴武军都已就位，就盼着他耍花招呢。 李小成倒是没有动什么心眼，很快，他的八个心腹就到来。一见到林园，那八个家伙，吓得双腿打颤。李小成安抚起他们来，倒是不差。很快，八人都愿意归顺朝廷。 这就好办了，接下来，林园带着南宫烈的锦衣卫和长生军，在李小成的安排下，进入南湾军营。天龙会的舵主，还在营帐里和两个女子寻欢作乐，被林园一剑削首。 其他的，李小成觉得会是北海王铁杆的人，都一一被找出来，干掉。其实，这过程，李小成也在报私仇。有那么几个，只是和他有私人恩怨罢了。 可这是难得的报仇良机，李小成自然不会错过。借刀杀人，而且这把刀极其锋利，杀人麻利得很。待到正午时分，南湾驻军，都已在林园控制之下。 神机营进驻，南湾一万叛军，被集中在荒地之上。依照林园的吩咐，想回家的，发路费发粮食，登记造册之后，就可以走人。 那些叛军，大部分都是被强行抓来的壮丁，听闻这个决定，许多人激动的跪在地上磕头。对他们来说，能回家就是千恩万谢，更别说，还给银子和粮食。一个人十两银子，两天功夫，就发了六万现银，欧阳玉书也有点禁受不住。 但林园无所谓，还要求这些人回去，一定要在家乡四处散播此事。但凡有叛军前来归顺朝廷，一律有粮食有银子。 到第三天，南湾一万叛军，只剩下不到三千人。此时，林园也开始对附近的穷苦百姓开仓放粮。 一时间，南湾粮仓外，得到消息的百姓纷纷赶来，挤得人山人海。欧阳玉书带着人，忙得满头大汗。这些领到粮食的百姓，也都记住了，要回去和乡亲散播消息，朝廷优待叛军，只要来归顺，就给银子。 第153章 糊里糊涂 张老三拿着沉甸甸的银子，背着一小袋粮食，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被抓到北海王的军队里，那可是挨了好几鞭子的。 叛军不给银子，用他们的话说，给王爷打仗，是他们的命，管饭，就是天大的赏赐了。张老三不想打仗，虽说家里种地养羊辛苦，可一家人起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谁当皇帝，谁得天下，和他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民有什么关系？谁当皇帝，他不还是得种地，还是得服徭役，还是得缴纳赋税粮食？ 如今朝廷平叛，那位姓林的大老爷，给他们发银子发粮食，这可真是几辈子没听说过的大好事。更何况，十两银子啊，他们一家八口干上一年，要很好的丰收年头，才能挣上差不多这个银子数。 更何况，发银子的老爷说，要是能劝动别人从叛军那来归顺，也给银子。他的心思活动起来，他的表哥，杜老五，表弟李大齐，还有邻居李二娃，都在嘉义州的叛军大营之中。 这三个人要是能偷跑回来，起码还能再得好几两银子吧。嗯，这次先回家，然后就去一趟嘉义州，给他们送信去。像张老三这么想的人，可不再少数。 发粮食的消息，传播起来飞速。两三天后，附近几个县的农民，也都纷纷前来。林园不在乎，每天都有上千穷苦百姓，来领了粮食。其实有很多人，是家里换了人，前来重复领取。 对此，林园依旧不介意，照发不误。百忙之中，林园吩咐南宫烈带人，把附近二十几个富户豪绅，都抓了回来。 他也不管这些人是否真的资助北海王，反正给一个资助叛军的大帽子，统统砍了脑袋。这二十几个富户豪绅的家产，自然充公。 而他们名下的七八万亩田地，五六万亩山林，一律分给附近无地的穷苦百姓或者流民，林园给他们发地契。 一时间，附近的百姓欢呼雀跃，这分地，比发粮食还得民心。林园在南湾半月下来，嘉义州下面五县，有四县的百姓都把叛军首领绑了送来，宣布归顺朝廷。而嘉义州六万叛军，更是跑出来一半之多。哪怕叛军首领杀了一些逃跑的，也制止不住。 等林园发完粮食，带兵来到嘉义州城下时。那个张老三竟然带着城内的百姓和部分叛军，主动打开城门。 林园大军长驱直入，城内剩下的叛军一触即溃。南宫烈一马当先，斩杀了三名守将后，这嘉义州就归顺了朝廷。 收复嘉义州，林园还是那套办法。想回家的叛军，继续发银子。北海王的铁杆，以及城内的富户豪绅，统统抓出来，抄家斩首。他们的田地山林，自然是分给无地的流民和穷人。一时间，城内杀得人头滚滚，很多法场血流成河。 待林园占据嘉义州七天之后，梁天的大军才姗姗来迟。并非是梁天有意拖延，而是这一路，每晚都有军兵悄悄叛逃。 等两天看到嘉义州城头，十万大军少了一万还多。接下来几天，梁天算是领教到林园的鸡贼之处。林园并不出城交战，而是继续在城内给归顺的叛军发银子。梁天一攻城，就被城头的大炮给轰了回去。 每天夜里，梁天的军兵，都有大量叛逃。林园也不害怕有奸细混入城内，只要是叛军来归顺，统统放入城内，发了银子再送走。梁天约束不住手下军兵的叛逃，他本来也不是带兵的将军。 一介江湖武夫，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带兵，并非个人单打独斗，他是没什么办法。七天下来，林园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梁天的营帐。这七天，十万叛军，少了三万。 “孙兄，都准备好了？” “贤弟，都已妥当。”孙继龙面带笑意，开口答道。这样打仗倒也不错，不战而屈人之兵。城门开了，三千轻骑出城，直奔叛军营地。 叛军营地号角大作，可这三千轻骑并未进攻，而是不断把绑着告示的羽箭射入叛军营地之中。有叛军捡起来一看，内容很简单。 最后两天，若归顺朝廷入城，一人二十两银子。两日过后，不再接纳投降之人，一律格杀无赦。这是一份最后通牒，不用说，效果非常好。 当夜，叛军营地大乱，有数千叛军直接哗变。而就在叛军营地附近蹲守的胡一青看到这个情景，派人回去禀告林园。林园亲自率领五千轻骑冲入叛军营地，五千轻骑都在高呼：“投降免死。” 所到之处，叛军纷纷丢掉手里刀枪，跪在地上。少数冥顽不灵的，被南宫烈和卫氏兄弟他们斩杀。梁天最惨，衣衫不整的他，没来得及上马逃窜。 见到林园时，他还想玩命搏杀一次。可惜，玄虎剑出鞘，梁天双腿被废。北海王的女婿，那也算是一条大鱼。林园要把他打入囚车，送回帝都去。 第154章 发家 孟家，是嘉义州里最大的富户。整个嘉义州，一半的当铺，七成的米铺，都是他家的产业。孟家的院子，上百亩，据说孟家也有几个族人，在外面为官。 然而今天，锦衣卫和长生军包围这里，对于南宫烈来说，遵照厂公的命令，查抄孟家，孟家资助反贼，要全家抄斩的。至于孟家在外地为官的族人，最大也不过一个知府而已。 西厂的缉捕令一下，自然要归案的。说起来，这孟家倒是够富裕。藏满金银的地窖，就有四个，粗略估算一下，也是上百万两啊。其他的古玩珍宝，另有一处密室收藏。 今日来此的长生军和锦衣卫，每人都有五百两银子入账。他和卫氏兄弟，一人更是分了一万两。别看跟随林园时间不长，卫氏兄弟的家产，比得上过去二十年的收入。 就拿他南宫烈来说，也不过几个月时间，他就攒下了十五万银子。他手下的锦衣卫，每人收入也在万两。 这个收入，让那些锦衣卫一提起厂公林园，就感恩戴德，恨不得给他立一个长生牌位，每天上香。那些长生军，每人身家更是多了三四万两出来。 跟着林园卖命，绝不是亏本买卖。就一个普通的兴武军民夫，这段时间下来，都攒了近百两。厂公就是有魄力，不论占据哪座城池，都是先查抄一遍本地的富户豪绅。 如今的嘉义州连同下面五个县，许多平民百姓，都在踊跃告发不法之徒，或者勾结反贼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浑水摸鱼的货色在里面，不过欧阳玉书先生真有办法，不管哪个告状的，都过来先滚钉板。只要敢滚钉板，那自然就要受理，彻查，给与奖赏。 此时的林园，正在州府衙门。欧阳玉书把四份案卷放到他的面前：“厂公，这四人，都是本地最有名的文士，有两个中过举人，另外两个也是秀才。” 林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其中那个丁举人，抢夺乡亲田产，还逼死了一个老妇人。那个王举人，也抢占过一处商铺。剩下那两个秀才，都给北海王写过诗文，盛赞北海王。 这四人，家产都很丰厚。说起来，那两个秀才所写的诗文，并非今年。但林园不准备放过，他缺银子，也缺地。这四个文人，名下田地近万亩。 “抄家，斩了。田地分给平民，家产交给望海楼处置，折成现银，继续招揽叛军。” “玉书，给嘉元州和百里州传檄之事如何？”林园派人，在两州和下属的县城，传播檄文。让这两州的叛军，迅速投降。 “厂公，嘉元州的反贼，杀了一些传播消息的人，似乎要和朝廷对抗到底。百里州，现在守将邓先河，倒是派人送来密信，要厂公保证他全家性命和财产。”欧阳玉书拿过来一封密信，放到林园手上。 “暂且不管他，先对付嘉元州。”林园的脸色沉了下来，欧阳玉书知道，这位厂公，要开杀戒了。 三日之后的深夜，林园登上嘉元州城头。玄虎剑出鞘，四名反贼咽喉中剑跌落城下。南宫烈提着镔铁锏，与卫氏兄弟一道，杀下城楼，占住城门。 城门打开的时候，朱林放出一支穿云箭。孙继龙的大队人马，鱼贯而入。嘉元州的反贼，多数还在睡梦之中，没有人料到朝廷大军来得如此之快。一夜厮杀过后，三万五千反贼，逃走五千，被俘六千，余下全数被歼灭。 正午时分，六千反贼被押到城外，神机营的军士手起刀落，刹那间，临时法场血流成河。依照林园的命令，六千反贼一个不留，全数斩首。 不到傍晚，嘉元州下面四座县城的反贼统统前来投靠。这些反贼头目，把自己双臂捆绑起来，来见林园。林园倒也没难为他们，允许他们归降。 四个反贼头目，都松了一口气。别管咋样，先保住小命再说。接下来，嘉元州与此前的嘉义州一样，彻查富户豪绅勾结反贼之事。 林园就在嘉元州府衙呆着，他也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在等，等百里州的守将归顺。至于北海王？林园巴不得他再派大军前来。 第155章 归顺 桌案上摆着一颗血渍干涸的人头，虽说用了石灰，大概还是能看出来样貌的。旁边的那封书信，是用人血写的。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欧阳玉书，正在慢条斯理的喝茶。 “邓将军，北海王鬼迷心窍要造反，他与罗刹人内外勾结，此举必定会留下千古骂名。我闻将军，出身寒微，自幼出门乞讨，寻多位名师习武。将军于战场之上，奋力厮杀，才赢得今日。”欧阳玉书说话很慢，每一个字，似乎都重重敲在邓先河心中。 “厂公很是欣赏将军之才，若将军愿意归顺朝廷，厂公保举将军，成为这里的镇守使。此处北海王封地，必定要变为北海行省。届时，四品镇守使，必然要请将军来坐。”欧阳玉书说完，让旁边的卫氏兄弟，拿出十万银票，放在桌案之上。 人头是嘉元州守将的，这寓意自然而然，十分明了。邓先河汗如雨下，在看到十万银票后，他似乎更加相信了一些传言。都说林园此人生性残暴，喜欢杀人。可是对于手下，十分爱护，更是特别豪爽。 从这十万银票，能看出来一些端倪。更何况，他确如欧阳所说，出身寒微，昔年为博取功名，受得苦，一言难尽。四品镇守使加上十万银票，值得一搏。说起来，他也不是北海王嫡系，不然，他怎么会被留在这里镇守城池。 “欧阳先生，请转告厂公，末将愿意弃暗投明，归顺厂公。”邓先河做出了自己的决断，尤其是那句归顺厂公，而非朝廷，更是合欧阳玉书心意。 百里州的天龙会舵主李福元，城内副将张方，这都是北海王留下的嫡系，牵制和监视他的人。邓先河并非犹豫不决的人，他直接带领亲兵杀上门去，将天龙会三百人，以及副将张方，和城内并非他一系的三个校尉，统统杀了。 这一场，一直杀到黑夜，才停下来。城门打开，林园带着神机营入城。邓先河带领手下十几个校尉，跪在城门边上，恭迎林园。林园把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共同走入城内。这让邓先河很受感动，也更加坚定追随林园的想法。太监就太监吧，关键是有出路就行。 不过三日，城外前来归顺的叛军，足有上万。林园拿下三州，声势大振，那些还在叛军营中的家伙，都有点心思活动。归顺朝廷，领银子回家种地去。 要是等林园打过来，一律砍脑袋。没听说嘉元州的事情，那几万人，都被他砍了脑袋。而百里州的平民百姓，都去衙门告发本地为非作歹的富户们。 他们都盼着，能像其他两州那样，分得一份土地。对于抄家这事情，邓先河是第一次见，可是第一天下来，他就分到了三万银子。自此之后，他对于这件事，十分热心，很多富户，都是他亲自带人前去。 御花园之中，帝皇看着那些弹劾林园的折子，笑了笑，对下面三位阁老说道：“你们都说过，要平息北海那逆贼，至少需要三百万银子，粮草军械另算。可现在，林园他没用朝廷一分银子，也没用朝廷一颗粮食，已经光复三州之地，还将那逆贼的女婿来京。朕不知为何，这些官员，揪着一些小事不放。来人，把这些折子统统给朕烧了。” 下面三位阁老彼此看看，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谁能想到北海王那厮只是叫得欢，实力却如此不济，被林园那两万来人，打得人仰马翻。 “朝中这些大臣，多半都有了私心，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捞到更多的好处，没几个愿意为朕，为这朝廷分忧的。”在三位阁老走后，帝皇叹了口气。 “陛下心忧天下万民，终日操劳，可惜，能懂得陛下一番苦心者，朝中着实不多。尤其几大豪门，更似冢中枯骨。”曹公公在一旁，见缝插针来了一句。 “那依你之见？” “陛下，老奴愚钝，陛下心中早有圣裁，老奴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曹公公那么说着，却把一份精心整理的奏折放到帝皇手中。这是督察院五位御史联名上奏，列举董家父子十大罪状，第一条，勾结天方国使者，就把帝皇看得眉毛都立起来了。 第156章 平息 百里州北门外，二十万叛军列阵，旌旗遮天蔽日，人喊马嘶之声不绝于耳。邓先河就站在林园身边，心里颇为紧张。 如今城内，除去林园的两万人，还有一万军兵。这是林园新近组建的北海卫所之兵，按照林园的想法，总兵力约四万左右。 太多，对于地方财税粮草损耗过大。区区三万人，如何对抗城外二十万叛军。就算叛军之中，有许多被抓来的壮丁新兵，滥竽充数。那对比起来，也是相差太过悬殊。 咚！城墙上的红衣大炮发出怒吼，不过一轮炮击，叛军之中忽然冲出数千人，疯狂来到城下跪地投降。这些人早就想逃走，奈何平时军营戒备森严，找不到机会。 今日阵前，若不倒戈，再无机会。叛军大将显然未料到这个变数，一时间，阵型大乱，很快，又有近万人跑到城墙边。两侧城门同时打开，神机营与兴武军分别出城。 神机营如旋风一样，冲向叛军。在距离不过十余步时，神机营军兵手里的火枪发射。一如之前，开过枪的军兵顺着队形，转到后方装填弹药。 几轮枪响过后，叛军倒下近千人。与二十万相比，人数不算什么。然而大多数叛军，心中并无多少斗志。一部分立刻跪地扔掉武器投降，更多的则是如鸟兽散。当另一侧的兴武军杀到时，二十万叛军已经溃不成军。 “民心向背，可笑北海王那厮，竟然如此无知。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恨不得刮地三尺，对百姓就差敲骨吸髓，还想着百姓为你卖命，真是做梦。” 林园冷声说道，一旁的欧阳玉书和邓先河连连点头。此前，他们也很少去想底层百姓如何。如今，才见识到人心向背的威力。 等夕阳西下之时，战斗结束。十七名叛军将领，人头高悬于城门之上。而城外，十多万投降的叛军，正在那里排队接受登记造册，等着领银子干粮回家。 三日后，林园大军顺利开进北海城，这是北海王老巢。此前的二十万叛军，耗光了北海城守军和文海城守军。那二十万一散，两座州城同时归降朝廷。 北海王的王宫，金碧辉煌，比起帝都皇宫丝毫不差。尤其是两座大殿，竟然是金砖铺地，气派十足。林园对此，并不感兴趣。 命令士兵将金砖刨起来，支起熔炉，熔出来金子，犒赏三军。两万军卒红着眼冲入宏大的北海王宫，林园的意思，看见的，都是他们自己的。 但是，不许互相争抢，一旦斗殴，格杀勿论。王宫之中，妃子与宫女，竟然有四千之众。对于此，林园大手一挥，军卒之中未娶妻者，可以凭借军功换女人。 哪怕北海王的正妃，也一样可以。对于林园来说，这些女人嫁给军兵，是她们捡了大便宜，不然，一律去了教坊司或者做营妓。 另一边的望海楼李掌柜，带着一百多个伙计，四十几个账房先生，忙得手忙脚乱。那些从王宫抢够东西的军兵，绝大部分都会把东西卖给望海楼换银子。 一些金银首饰，军兵留下带回家去。其他的东西，自然是换成银票，才安全。望海楼可以用市价的一半，收购这些东西，对此，李大掌柜笑得嘴都歪了。 而欧阳玉书，带着人，连夜赶写数千份告示。这些告示，被长生军带去，在云中行省的北海王大军附近悄悄传播。内容简单，此时离开叛军，归顺朝廷，还能拿到银子。 再晚几日，格杀勿论。云中行省的北海王大军，每夜都有数千人悄悄离去。军营戒严也无济于事，那些戒严的军兵一起跑路。军兵们都想得明白，老家都被朝廷占了，自己还能往哪儿跑？ 不过十天而已，三十几万大军，跑得只剩下五六万人。这十天，原本踌躇满志的北海王，头发花白，苍老了许多。 现在，他坐在营帐借酒浇愁，不知该往何处去。罗刹国答应的三十万大军，在试探性的进攻振武军三次，被周大将军狠狠回击后，就再没了动静。 北海王如此颓废，那些身边人都没了信心，逃得更快。又过三日，当林园大军到来之时，北海王身边不过三千余人。 当军兵活捉北海王时，大军欢声雷动。至此，声势浩大的北海王叛乱被平息。北海王和几个儿子被押送帝都，而林园坐镇北海城。 至此，北海王封地被帝皇下旨裁撤，成立北海行省。而林园此时，暂代巡抚之责。不过一月时间，北海行省原本的富户豪绅，几乎被杀光。 望海楼收到五百万银子，李掌柜做梦都会笑醒。而数万北海行省的贫民，分到了梦寐以求的土地。一时间，无数人对林园感恩戴德。也有无数人，对他恨之入骨。 第157章 查抄 小心翼翼的把毒药掺入酒里，看着那杯有些变色的毒酒，董老太师几次想把酒拿起来，都没能成功。没办法，手抖得太厉害。 他回想起来，自己这一生，可谓从出生起，就含着金钥匙。董家在他父亲那一代，就已经是帝都望族。自从他执掌董家起，董家更是百尺竿头进一步。 这些年来，多少政敌都被他弄得家破人亡。可他就是想不通，为何他把林家满门抄斩，仅仅剩下一个不满十四岁的男孩儿，还被阉割。 可就是这个被阉割的林家后人，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把偌大的董家，帝都第一豪门望族掀翻。他叹了口气，时间所剩不多。 这是曹公公念在故人一场，给他留出半个时辰，让他先处理后事。其实呢，就是让他自己寻个了结，好留下一点颜面。董老太师又一次试图端起那杯毒酒，尽管手抖得厉害，可他还是成功端了起来。 送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能喝下去。而此时，外面传来杂乱声音，女人哭叫之声不绝于耳。锦衣卫动手抄家了，书房门打开，汪直迈步走了进来：“老太师，陛下鸿恩，念在君臣一场，让你死得有颜面一些。你若是不识抬举，可莫怪日后凌迟，千刀万剐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们这些阉狗，祸乱朝纲，为非作歹，迫害斯文，逼迫国家重臣自尽。终有一日，会有人，将你们这些阉人一网打尽。” 董老太师指着汪直，怒声骂道。他拔出墙上的佩剑，挽起一个剑花，朝汪直刺来。董老太师壮年之时，剑术也称得上高超。 然而这许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剑术早都还给师傅了。汪直的乌金爪卸掉董老太师的长剑，一手揪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拿起那杯毒酒，直接灌了下去。毒性发作，董老太师躺在地上来回翻滚，脸色乌黑，呻吟之声不绝于耳。 看着朝中第一阁老，第一重臣，打个喷嚏，帝都都能下雨的董老太师在地上打滚，汪直的心情相当不错。还是我那义子能干，掀翻董家，这可是丰功伟绩。 想想，有多少人因为董家家破人亡？如今，这报应，总算轮到了董家。汪直的乌金爪，划破董老太师咽喉。鲜血四溅的同时，董老太师停止了挣扎。 汪直走在董家的院里，这院子跑马走车，都轻松之极。实际算起来，董家的占地，怕是不比皇宫小多少。数千御林军和锦衣卫正在忙碌抄家，抓人。 而此时，董佳昌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他左一杯右一杯的不停喝酒，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些潦倒。他很气，为什么，当年就是没能把林园那个小杂种给弄死。为什么，会让他一步步起来。 斩草不除根，最终还是遭了祸害。董佳昌惨笑几声，听到锦衣卫在外面撞门。他把两坛桐油打翻在地，刹那间，火苗子蹿起来。 他在火中，手舞足蹈，发疯的狂笑着。这帝都，除去少数几人，有谁不要看他的脸色行事？绝对不能让那些低贱的阉人碰到自己，更不能去阉人的大牢。当锦衣卫破门而入时，屋内已经烧成一片，董佳昌倒在中间，没了声息。 而董家的那些纨绔子弟们，平日里花天酒地惯了。此刻，面临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和禁军，他们就像蔫了的小鸡仔，任凭揉捏。 查抄董家，除了这处大宅，还有帝都内外四十七处别院，一百九十八个田庄。而董家几十名在全国各地做官的子弟，也先后被收押入监，审讯之后，送往帝都。 查抄出来的白银和黄金，有如小山一般。白银一千二百万两，黄金五百万两，珠宝玉石首饰金银器，不计其数。就连曹公公这等见过无数风浪的人物，在拿到那本有五斤重的家产册子时，也不禁变了脸色，这董家，富可敌国，真不是一句玩笑话。 而当帝皇看到那本厚重的册子时，勃然大怒，把青瓷茶碗摔了个粉碎。原本，他不想把董家灭三族。可是现在，他改了主意，董家必须要诛三族。 第158章 无憾 “多谢厂公成全，玉书此生无憾。”欧阳玉书躬身说道。眼含热泪的他，在得知董家被查抄后，第一时间来见林园。想想当初，自己在家中小院，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每日饮酒喝茶，赏花赏月，写诗填词，何等逍遥快活？就因为那董老太师看上自家院子，他就成了丧家之犬。当初汪直大人提点自己，让自己前来追随厂公。如今看来，幸亏这一步。不然，如何能看到董家倒台？ “谢咱家作甚？董家，是咱家的死仇。当年林家，满门抄斩，咱家又岂能会忘记？”林园淡淡回应。他这具身体，总算有了个交代。当初自己穿越而来，占据这身体，总是要为他报仇的。如今董家已经覆灭，这可算是完成一桩心愿。 “玉书，这北海行省富户豪绅，流氓地痞不法之徒，那些漏网之鱼，整顿如何？” “回厂公，这半月以来，多亏本地百姓告发，又抓捕在逃和漏网者，不法富户豪绅一百二十七户，流氓地痞不法之徒八百一十七人。查抄家产总计白银一百万两，田地九十七万亩，大概有十万亩田地，分给新晋的校尉捕头等等。其余八十七万亩，分给无地贫民两万余户。” “这些漏网之鱼，统统宰了就是。”林园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他而言，这些富户必须死，死了他们，换得数十万平民活下去，这买卖划算得很。至于以后还会有新的富户豪绅，不法之徒，那无须担心，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 鞭炮声响过，祭礼开始。林江等林家族人，齐聚在林氏宗祠之前。这林氏宗祠修建得颇为气派，也是林园投的五万银子。 今日，林家族人各个喜气洋洋，虽说林园有严令，不许林家族人以他之名谋取任何私利。但是在董家倒下之后，当地官府对于林家族人，可谓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 比如这宗祠建成，县令和知府，都差人送来厚礼。但是林江等人坚决不收，把礼物退了回去。林江等族老清楚，如今林家的地位因何而来。 但是不管如何，董家倒台，是该好好庆祝一番。宗祠祭典，也需告知列祖列宗知晓此事。忙完这里，林园差人送回来的十万银子，要在家乡修桥铺路。 这可是大事，需要和官府打好招呼。林江带头，林家族人齐刷刷跪在宗祠之中。 “列祖列宗！苍天有眼，董家倒台，林家血仇得报。还请列祖列宗，九泉之下安息，保佑我林家福泽绵长，代代昌盛。”林江跪在那儿，涕泪横流，泣不成声。林家族人也是哭声一片，许多人都想起了被流放的噩梦日子，想起了那些死在他乡的族人。 英武亲王府，三皇子用力的挥动着沾满鲜血和碎肉的皮鞭，这皮鞭上镶嵌着许多倒须刺。这是三皇子喜欢的酷刑之一，专门用来收拾惹他生气的内侍或者婢女。 这会儿，绑在那里的书童，已经血肉模糊，气息奄奄。可是三皇子，还没有停下手来的意思。他依旧在拼命抽打这该死的书童，先把他打死再说。 董家完了，董家完了，董家完了。他还剩下什么？他没了靠山，他还怎么争夺帝位？一旁的侍卫，侍女，内侍，都哆哆嗦嗦的，唯恐三皇子迁怒自己。 这时候，谁要是倒霉被三皇子盯上，一定会被活活打死。这书童，只不过碰掉了一片花瓣而已，就被活活打死。扔掉手里的皮鞭，三皇子怒气冲冲的回到书房。 啪！砚台被他扔到地上，摔成几块。那可是名贵砚台，价值十两黄金。两个婢女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收拾。 这时候，王妃哭哭啼啼的走进来：“王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的弟弟，才九岁，你要帮奴家，把他救出来。”王妃是董家之女，三皇子冷冷的看着她。 这王妃，说起来，样貌一般。但是，在此之前，脾气和排场，可都不小。作为董老太师的嫡亲孙女，她嫁到王府来，自己也得认真对待。以前碍于这位王妃的心情，他想偷个腥，都得小心谨慎。可是现在，为何她还是这副嘴脸？哭哭啼啼的，让人心情十分不爽。 “王爷，奴家说话，你没有听到？王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别忘了，董家给了你多少好处。” 第159章 西域行省 王妃在耳边喋喋不休，还不断哭诉，这让三皇子更加心烦。“闭嘴。”三皇子怒吼一声，王妃吓得一激灵。然而王妃自幼在董府娇生惯养，早就是个泼辣性子。 就算这会儿，她也不会示弱：“人走茶凉？王爷，你可不能如此天性薄情。”说着，王妃过来扯住他的衣袖，开始撒泼。这一下子，三皇子实在忍不住了。 以前碍于董家，不得不让着你。这还不知好歹了，董家都完了，留你作甚？三皇子心生杀机，抄起一旁的白玉狮子镇纸，砸在了王妃的头上。 他是武功高手，这几乎全力一击，王妃那里经受得起？王妃一声惨呼，倒在地上，脑壳开裂，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毕竟是王妃，这样弄死，是有些鲁莽。 可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无用处。叫来心腹侍卫，把王妃尸体用草席裹了，悄悄丢去城外乱葬岗埋葬。而书房里的几个仆人和婢女，统统宰了灭口。 他又从府中挑了一个背影和脸型和王妃有些相像的婢女，让她穿上王妃的衣服。对外宣称，王妃身体有恙。这样，也是做个障眼法。一番忙碌完，已是深夜。恰好此时，万长生前来求见。 “殿下，属下前来告辞。” “万长生，你是觉得本王失势，要换一个地方么？”三皇子冷冷的看着他，万长生以前是江湖一个杀人狂魔。是他的支持，万长生才能成为白莲教主。 “殿下误会，属下是要前往九江王封地与千山行省那边。白莲教在那边信徒近百万，已成星火燎原之势。”听到这句话，三皇子的眼睛有了一些光彩。 “属下会在那边起事，待属下进兵帝都，定要拥立殿下登基。这份血誓，可以为证。”万长生准备的颇为充分，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血书誓言。 对此，三皇子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是本王误会了你。此去，你可要小心从事。林园那条阉狗，用兵如神，北海王叔，就惨遭他的毒手。” “殿下放心，北海王过于轻敌，才会招致兵败。属下就此告退，望陛下隐忍一些时日，保重龙体。”最后这句话，特意将殿下换成陛下。这个细微的变化，三皇子心情大好。 他就希望，别人叫他陛下。成为帝皇，天下之主，万人之上，是他一生的梦想。得到三皇子的允许，可以离开这王府。 万长生松了一口气，以他的本事自己想走颇为容易，可是要把二十几个手下活着带出去，绝无可能。还好，这次哄骗三皇子，总算起效。 他此去，确实要起事不假。可他万长生，绝非久居人下之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凭什么要拥立一个荒淫无道，刚愎自用的蠢货登基成为帝皇？ 他万长生，拥有百万教众，号称不老神仙，武功绝世，他凭什么自己不能当帝皇？告辞之前，万长生还是耐着性子，与三皇子洒泪而别。 当他带着手下，凭借三皇子的手令，出了帝都城门后。万长生哈哈大笑，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天下，再无可以制约他的。 轰！炮弹把对面搭建的土屋炸塌。这是在青州制造的第一门红衣大炮，也做了最新的改进，比起之前的，份量轻了五十斤，威力并没有变化。 自北海行省返回青州的林园，对此十分满意。别看五十斤听起来不多，可轻了五十斤，骡马拉起来，就更省力，速度也能变快一些。 在得到一百万现银支援的李掌柜，此刻笑得像一朵花。他再招五百学徒，按照林园的要求，都从贫苦百姓里招揽。这五百学徒，除了学习手艺，还要读书识字。这自然，也是林园的要求。 青州的作坊，正在日夜不停的赶工，生产火枪和大炮。十六万兴武军，也在前线加紧操练。这也是林园的意思，一月之后，他会出兵，继续攻掠阿布都汗国剩下的土地。此前若不是北海王捣乱，阿布都剩下的六成国土，早就成为他囊中之物。 如今，再无人给他捣乱，阿布都汗国，势必要拿下。关于成立西域行省之事，他已上报曹公公。曹公公回书，大加赞赏。镇西军，是曹公公给他的承诺。新成立一支十五万人的镇西军，用来镇守西域行省。 第160章 施政 “大哥，自那年一别，今日你我兄弟总算又能相见。”林园握住云雷双手，在这西域之地，能与云雷相见，真是意外惊喜。 “哈哈！贤弟大名，响彻帝国。此次能来这里帮助贤弟，还是九殿下费了许多手脚，才把愚兄弄到此处。”以前也因为林园的关系，云雷的县令尽管政绩颇佳，可惜升迁无门。 好在如今董家倒台，吏部再无人对他压制。九殿下一番运作，云雷被迁到此处，任西河州知府。这西河州，也是刚刚成立。 林园打下的阿布都汗国之地，已经建立五座县城。这西河州，成立也是应有之义。九皇子在帝都，对云雷说过。此番，他先出任西河州知府。 待西域行省成立，必定保举他为巡抚。这让云雷心潮澎湃，他可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快，就有机会成为封疆大吏。西河州城正在兴建，从内地招募的三万流民正在忙碌。 此番州城兴建，是望海楼与陈记商会合作的结果。这陈记商会，是九皇子身边幕僚陈先生的胞弟所成立。林园对此，并无异议。 他的要求就是，必须善待工匠与流民，不可克扣工钱，不可亏了饮食住宿，必须做十休一。对此，望海楼与陈记商会，都无异议。 城中的望海楼商铺，占地十五亩，是李掌柜的心腹，白掌柜在此执掌。云雷来到临时府衙，这里只是几座军用营帐。 目前，他这州府衙门，除了他与何师爷，再无一个人手。好在林园从兴武军抽调二百名精锐，给他充作侍卫和衙役捕快，这才让府衙多少有了一点样子。 “贤弟，这西河州，农田一分都无。就算招募流民来此，愚兄该如何安排他们呢？”酒桌之上，云雷眉头紧皱。来了西河州半月，他对于这里，一筹莫展。不能种地，那这里该如何去做？ “兄长莫急，看看这个再说。”林园把手里的册子递给云雷。这是他耗费数日，根据前世的经验和知识，所写的一份施政纲要。西河州要成立团练，一千人规模，都为骑兵。如此，才可定期巡逻下辖各县，保证治安。 对于内地招募的未婚流民，州府给他们配备女子，可以成家。只不过来此，不可种地，只能牧养牛羊马匹，或者在县城，州城，镇上做工。既然有牛羊马匹，自然可以加工毛皮。 此外，西河州有七座金矿，五座铁矿，三处铜矿，六处煤矿，这些地方，都是可以做工谋生之地。至于赋税，前面三年，不收分文。 以后可以收银子，也可以收牛羊马匹。按照林园的打算，这里可以向帝国内陆输入牛羊马匹，也可以输入药材香料，还可以输入金银铜铁等矿物。 对于通商，西河州大力支持。沿线设立驿站，修建官道，派驻军士守护，对于过往商旅，免收入城，过境税银。严禁任何官府中人，敲诈勒索商人。如有违反，斩立决。 这份施政纲要，云雷看得有些入迷，良久，才合起来，叹道：“贤弟真是天纵奇才。如此，愚兄就放心，必然要大展手脚，把这西河州治理成百姓安居乐业的热土。” “万事开头难，没有银子，行不通。大哥，小弟赠你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可划入府库。”林园此举，更是让云雷有些哽咽。他握住林园双手，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哥，你还要在各县，州府，建几座学堂。去内地各省，招募那些贫困却有才学之士，来学堂授业。以后，这些人，也可参加科举。所需盘缠路费，都有州府衙门承担。”林园这么一说，云雷就明白。这些学堂，自然要对本地百姓子女免费开放。这是大好事，他自然赞同。与林园这样一谈，他信心百倍。 张八牛来到西河州城的时候，这里人都没几个。他带着三个光棍兄弟，还有自己老婆和五个孩子，来到西河州。也就是想混口饭吃，没办法，老家没有地，靠给别人卖力气做长工，活不下去。 这一路，他们也是要饭过来的。如今，他和三个兄弟，都在修筑工地上做工。每天吃得饱，还有肉，工钱晚上就发，从不拖欠。这种神仙一样的日子，张八牛直到现在，也还有点怀疑自己是做梦。 直到今天，衙门给他发了地契，在西河州，他有五亩宅基地，可以盖房子。更让他惊喜的是，衙门还给他三个弟弟，各自发了一个异族女子做老婆。 并且给他们登记户籍，让他们善待女人，若是胆敢虐待，要打板子，直到打死为止。更不可限制女人自由，要她们能随意出入家中。 对此，张八牛的三个兄弟都没意见。能有老婆，还不好好哄着，生下几个娃儿，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第161章 威武 “厂公，阿布都汗国使者前来，愿意献上三个部族之地，外加黄金一百万两，传国宝物金骆驼三头，美貌女子二百名，其他珠宝五十箱。只求停战。”欧阳玉书把一份翻译过来的礼单放在桌上，林园拿起来翻了翻，丢给欧阳玉书。 “玉书，你告诉那使者。再加二百万黄金，那金骆驼，要十头，美女一千名。如若不然，叫他们的大汉洗好脖子，等着咱家前去斩下他的人头。” 林园的话，让陈圆圆在一旁捂嘴偷笑。林园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越来越皮，很难管束。一点都不像柳影，那般贤惠。 欧阳玉书领命，去向使者回复。林园喝下杯中的酒，起身出来。西河州所在之地，一片繁忙景象。他来到城东一处空地，这片空地有近百亩，是他特意留下。 如今，望海楼的工匠们，正在这里忙碌。这里是西河禅寺所在，也是林园送给常山和尚的一份礼物。常山和尚，明日会来到西河州。 而这座禅寺，山门和牌坊已然立起，门房配殿也已封顶。最多三月，整座西河禅寺就会建好。按照林园的想法，这里可以容纳四五百名僧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常山和尚的声音：“林公公，你在此地造下无数杀孽，绝不是一座寺庙所能弥补的。”提前赶来的常山和尚，带着八名年轻僧人，风尘仆仆。 他这是一句玩笑话，林园当然不会介意：“杀孽是咱家所造，与和尚寺庙无关。度化众生，是和尚之事，与咱家无关。”林园拿出酒囊递给常山和尚，和尚接过，豪饮一通。 “厂公，阿布都汗国使者不愿答应您的要求。天方国派出一支五百人的使节团，还有三日抵达西河州，要当面见您。此番使节团中有四位高手，是天方国名动一方的人物，要来同厂公较量武艺。” 欧阳玉书把一份正式文书，交到林园手中。林园根本没看，随手一震，文书粉碎，纸屑如蝴蝶在风中飞舞。 “你去安排就是，等天方国使者见完，阿布都汗国的人，会改变主意的。”林园对此并不在意，天方国所谓的使者，为何而来，他心里一清二楚。 马蹄声响起，容光焕发的孙继龙带着几名护卫来到近前：“常山大师也在，林贤弟，今晚愚兄做东，甘将军也在。弟兄们刚刚打下附近一处小部族，带回来一千七百名女子，牛羊马匹十万多，今日是贤弟生辰，贤弟怕是都忘记了。” 孙继龙心情舒爽，这些日子，他这里可谓好事连连。他的长子已然加入新成立的镇西军，次子也去了兴武军。蒙陛下恩准，神机营扩编一万人。 前些日子，他四处写信求援。得多位好友相助，从内地为他招来一万青壮。这训练已有一月，效果喜人，这些新兵最多三月，就可上阵杀敌。 “那有劳孙兄颇费，小弟贱命一条，生辰无所谓之事。”林园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生日。虽说只是这具身体的生日，那也是生日。 一行人来到神机营，三千神机营军兵列队在门前等候，一见到林园，齐刷刷单膝跪地高呼：“厂公威武！”声势惊天动地，这些军兵，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林园。就因为林园，他们这短短一两年，都攒下一辈子的家业。 那些阵亡的弟兄，抚恤银子也是朝廷标准的五十倍还多。还有不少军兵，原来穷得根本成不了家，也是托林园的福，在这边分到异族女子，成亲有了家。 林园一摆手，三千军兵站起，敲锣打鼓，欢迎他入营。那些新来的军兵，大多站在远处观看。在得知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年轻人，就是林阎王时，都很兴奋。 这些新兵，早就从老兵口中听到无数林园的故事，可以说，耳朵都起茧子了。今天见到本尊，许多还有点失望。林园并非他们想象中那种身大魁梧的巨人，更没有三头六臂。 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一骑白骆驼。“林园慢走，天方呼克多，前来会你。”那白骆驼旋风一样，冲入营门，骆驼上站着一个白衣青年，手握弯刀，天方国武士的打扮。 孙继龙脸色一沉，刚要让人出手拦截，林园摇了摇头。林园大鸟一样纵身离开战马，左手拍在呼克多弯刀上，弯刀断为几截。 右手抓住呼克多头发，鲜血蹿起多高，呼克多的人头离开脖颈。等林园落回战马上时，呼克多无头身体才摔到地上。林园丢掉那颗人头，四周军兵齐声欢呼：“厂公威武！” 第162章 生辰 陈圆圆在为他高歌一曲，林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在座的诸位兄弟，林园还是蛮感动的。能让人记得自己的生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影手持小刀，为他切下一片片烤好的羊肉，细心的撒上佐料，悄悄放到他面前。这是柳影与陈圆圆的区别，换作陈圆圆，一定会把肉片喂到林园嘴里。 林园悄悄握住她的小手，温软若无骨。柳影俏脸微红，坐在林园身边，心里却有淡淡喜意。他始终是，慢慢开始在意我了。 这宴会之上，不论有多少歌姬，陈圆圆也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一众歌姬映衬之下，陈圆圆宛如月宫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在座的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那里跳的，分明就是一条美女蛇。三位蕃王都是死在她的手上，她那诡异的内功，专门对付男人。 也就是厂公，无欲则刚，才能降得住此女。一旁最有感触的，非李掌柜莫属。当初陈圆圆来到厂公身边，还是他一手操办。 眼下，此女已是绝顶高手，自己难以望其项背。说起来，不过几年的功夫，真是让人感慨。不过李掌柜今天也非常高兴，一是收到林园的二十万两黄金付账，二是林园送给他三十位胡姬，全都是双十年华的少女。 身边还有五个新来的学徒，都是光棍，正好，给他们每人安排一个媳妇。自己留下八个，其余的给得力手下分分就是。 这些异族女子，望海楼前天刚刚运走三千名，前往内地售卖。他是不希望这仗停下来，最好一直打下去。望海楼又有三处军火作坊开建，光护送的镖师，就扩招了八百名。 董家倒台后，户部和兵部，多少收敛了一些，偶尔也会发些军饷和物资。然而林园根本不在乎，依旧是靠望海楼。 如今正在招募军卒的镇西军，他有两个远房侄儿，也被安排进去。跟着林园打仗，不愁军饷。就是死在战场上，一家老小也不愁生计。 云雷与林园交谈几句，心情更加舒畅。他满心希望从林园那里得到一个承诺，以后找机会收回被罗刹国抢占的国土。 那是他的故乡，生他养他的地方，梦牵魂绕的故土。只要能重回帝国麾下，哪怕把他五马分尸，也愿意。而林园，亲口答应他此事。 这让他，彻底放下心来。自打认识这个义弟来，他从未让人失望过。他所作的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云雷是第一个回去住处的，前日他新纳的一个小妾，如今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舍得大好良宵。当初只是孤家寡人，自打做官以来，一妻五妾，三子两女，也算人丁兴旺。 但是他没打算停手，新近送来的二十名异族少女，十五个被分给手下，还有五个姿色特别出众的，干脆都纳了小妾安心。 如今西河州下属各县，每天都有数十户流民自内地前来投奔。如此算起来，最多半年，这里百姓也会突破万户。形势欣欣向荣，他自然心情愉快。哪怕前天，有几个刺客去府衙，也没能影响他。 “夫君，你我饮一杯交杯酒如何？”不胜酒力的陈圆圆，俏脸绯红，端着酒杯靠过来。此时，众人都已散去。林园也和两女回到住处。 柳影心细，在住处又弄了几个小菜，开了一坛老酒。林园拗不过她，只好接过来杯子，与她共饮。陈圆圆放下酒杯，借口太热，脱去外衣，径直坐进林园怀里。 林园这老脸，还是有点经受不住这个活色生香。没办法，这种绝世尤物，哪怕他是太监，也依然能被勾起一些火苗来。 柳影也端起酒杯，与林园碰杯。随后，陈圆圆嬉笑着去脱柳影衣服，两女笑闹成一团，很快，柳影就败下阵来，衣服被陈圆圆脱了个干净。 这是她在林园面前初次坦诚相见，一时间，把林园也震得三魂出窍。林园放下酒杯，如逃兵一般出了屋子，纵身上了屋顶。 他要吹吹风，让自己冷静冷静。一个太监，想入非非也无用。陈圆圆这调皮丫头，还得好好调教一番，不然迟早被她祸害了。 第163章 使节 骄阳似火，天方国五百人的庞大使节团，终于进入西河州城。此时的州城，城墙才建了三分之一，到处倒是工匠在忙碌。 天方国的使臣艾尔尼坐在骆驼上，对于林园没有出城迎接他，感到十分不满。他是天方国皇帝的亲叔叔，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公爵。 而林园，据说不过是一个千户而已。在他身边，是早早出来迎接他的阿布都汗国使者奥特加。奥特加一门心思都指望在艾尔尼身上，不然，林园的要求，他只能答应。 那要求，答应了，汗国三年都缓不过来那口气。在艾尔尼身后，三匹白骆驼上，端坐着三个高手。他们的武功，以及在天方国内的地位，都远远比死掉的呼克多要高许多。 此番前来，打败林园，最好重伤他，是皇帝陛下给与的重任。包括呼克多，他们四人在天方国内，也是经过一番激烈选拔出来的。 只是，呼克多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砍了脑袋，这对高贵的天方国武士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贤弟，那些骆驼骑兵，都是天方国最精锐的奴隶骑兵。这些人，据说都是战俘出身，为天方国卖命，一旦得到足够的战功，会摆脱奴隶身份，成为贵族。此前帝国与之交手，多半都是损失在这些奴隶骑兵手中，可怜我帝国儿郎。” 就在府衙门口，甘明业指着那些缓缓停下来的奴隶骑兵，给林园解释。 “拿来做京观，应该不错。”林园笑道，他看那些所谓的精锐，就是这个感觉。 艾尔尼坐在骆驼上，许久才下来。他是想等林园上前来拜见他，可惜他想错了，林园站在那儿，不动如山，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 艾尔尼以前也和帝国官员打过几次交道，尤其是礼部的官员。以前的那些帝国官员，见到他，从来都是低头弯腰的，表现的十分恭顺。 毕竟，当年天方与帝国交战，是战胜国。可眼前这个年轻的太监，那种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轻蔑，这让他十分恼火。他很希望，身后的三个高手，能把这个家伙，撕成碎片。 好在有欧阳玉书和云雷从中斡旋，这气氛还算说得过去。使者的护卫，被安排去军营休息。等进入府衙，来到后堂，分开落座。 “林公公，当初两国有合议，也缔结了条约。这中间广袤之地，不属于你们，也不属于我们。如今你们突然出兵强占，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争吗？”艾尔尼盛气凌人，拿出以前两国签署的条约。林园根本没看那份条约，随手把条约震碎。 “艾尔尼公爵，咱家不管以前签署过什么东西。只要咱家没签署，那都是草纸。”艾尔尼想错了一件事，他还是用以前帝国官员的印象，对待林园。 以前那些帝国官员，是害怕两国开战的。可是他失算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太监，是盼着两国开战的。对林园来说，巴不得现在就和天方国开战。 不开战，他怎么能得到天方国的土地，财富和女人呢？据说天方国有许多能干的造船工匠，可以造出很大的战舰。这对林园来说，十分有兴趣。 “你竟然敢撕毁两国皇帝陛下签署的条约？大胆，你这是对两国皇帝陛下公然的蔑视。迪莱斯曼，我允许你向他发起挑战。 在光荣的战场上，用武士的荣耀，来挽回皇帝陛下至高无上的尊严。”艾尔尼很生气，竟然直接让人挑战林园。这本来不是下一步的步骤，忽然之间就被提前了。 怪，就怪林园，他不按常理出牌，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窝囊的样子出来。看来距离上一次失败，已经过了太久太久。帝国这些健忘的家伙，已经忘记了他们面对奴隶骑兵时的绝望和恐惧。 是时候，先从个人决斗上，唤醒一些他们以前的记忆。迪莱斯曼很兴奋，他真的没有把对面那个有点瘦弱的太监放在眼里。 连男人标志都没有的畸形，呼克多一定是被他的阴谋诡计弄死的。如果堂堂正正挑战，呼克多不可能不是这种人的对手。 迪莱斯曼的两个同伴，还有点惋惜，公爵大人为什么不先叫自己的名字呢。这种立功的好事，又让迪莱斯曼这个家伙占先了。 第164章 韩阁老 韩昌黎下了轿子，回到书房之中。这处府邸，他住了十八年。前后就四重院子，十分狭小。自打从翰林学士，直接进入内阁成为阁老以来，也就最近，他才能说几句话。 以前有董家在，联合崔家，他根本插不上言语的。好在董家现在倒台，崔家也有点收敛，他这才真正当起了阁老。 “老爷，九殿下派人送来名帖。”管家进来，把一份烫金名帖放到桌上。 “开中门，准备迎接九殿下。”长宁亲王殿下，如今可是炙手可热。得罪不起，要小心应对。不为别的，那位林阎王，可是摆明了支持九殿下的。 半个时辰后，九殿下来到韩阁老的府邸。 “韩大人，这府邸有些狭小。本王在这附近，有一处宅子，十分清幽。陈先生，待回去你安排一下，给阁老做个别院。” “遵命，王爷。”陈先生答应得爽快，根本不给韩阁老反应的时间。只见陈先生拿出一本地契，直接交给韩阁老。 此时，韩阁老才明白，这早就安排好，不容他不收。无奈之下，韩阁老只好收下这本地契，请九皇子来到客堂。 九皇子轻轻击掌，外面进来十二名异族少女。这些少女容貌秀丽，身段婀娜，韩阁老也是初次见到，不免有些失神。不过他也是官场老油条，很快调整过来，笑道：“殿下，这是为何？” “这十二个丫头，送给阁老。她们懂得歌舞，也能捶肩捏腿，为阁老解闷解乏。阁老莫要嫌弃。”九殿下说完，陈先生又拿出一份礼单，交给韩阁老。 韩阁老有点脸红心跳，谁人不爱少女？何况这些异族少女，格外美丽，更是让他心动。而面前这份礼单，韩阁老一打开，就觉得心跳如擂鼓，咚咚响个不停。 白银二十万，黄金二十万，珠玉玛瑙十五箱，人参鹿茸等珍贵补品五箱。韩阁老以前不过一个翰林学士，清苦官职。就算当了阁老，也是被董家和崔家联手排挤，有名无实。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许多金银珠宝。更何况，还有十二名美貌异族女子。这份厚礼，如山岳一般，压得他六神无主，喘不过气来。 “阁老小公子，一表人才，就是欠缺历练。本王已经打过招呼，青宁行省那边缺一个知县，让小公子先去历练二年如何？” 九殿下这句话，才是致命一击。韩阁老的小儿子，是他最操心的。想安排个官职，一直没有合适的。如今九皇子亲自安排，这让韩阁老，最终下定决心。 “多谢殿下，殿下如此礼贤下士。若老夫还是不识时务，也真是白活这许多年。殿下，老夫这把老骨头，就卖给殿下。”响鼓不用重锤，韩阁老自然是明白人。如此厚礼，值得他签下这份卖身契。 “本王能得韩阁老相助，真是如虎添翼。”九皇子也很满意，看来果然如陈先生所言。既然要送礼，便一次送足，送够，把他砸住，让他拒绝不得。 韩阁老让人摆酒，招待九皇子。宾主双方，欢宴一番，九皇子告辞离去。韩阁老坐在书房里，左右各有一个异族少女再给他敲肩。 椅子下，还有两人，在为他洗脚。少女幽香，在身边环绕。韩阁老心满意足，在那里闭目养神。老妻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是见到那份礼单，还有听说她的小儿子有县令可做，也就欢天喜地。 对于他这十二个胡姬少女，也不再生气。并且许诺，他若想纳妾，也不会阻挠。升官发财，升官发财。 直到今日，他才算彻底明白，何为升官发财。以前那些年的官，都是白当的，毫无用处。九皇子出手大气，礼贤下士，是个明君该有的样子。 虽说他现在不是太子，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想起来，自己还有几个学生，正赋闲在家。先给他们修书，让他们进京，投靠九皇子。青宁行省那边，肯定还有不少空位。 这几个学生，也该出山，报效朝廷了。想到这里，韩阁老命人摆开纸笔，立刻修书。着人用快马送出，一刻也不能耽误。刚刚投靠九皇子，也要一个见面礼的。 第165章 众口铄金 帝皇高坐龙椅之上，面色有点阴沉，面前十本奏折，他一本都不想看。还是那老一套，弹劾林园的。一个小太监，你们这么多大臣整天盯着他作甚？ “陛下，林园在西域，出兵多有暴行。他将那些土着部族，几乎赶尽杀绝。这不是我堂堂帝国该有之风度，我帝国从来都是怀柔四方，让蛮夷感恩归附。从无一人，像他这般，动辄以灭族为乐。” “陛下，据民间传言，林园私下购置田地百万亩，并在其中，圈养私兵，意图不轨。” “陛下，林园在青宁行省，甘凉行省，北海行省，都曾经以平乱之名，大造杀戮，掠夺别人家产，与强盗无异。这里有一份名单，三处行省，粗略估计，有三千余户当地士绅被当做乱党残杀。” “陛下，林园不顾天下以和为贵，在西域大肆征战，如此下去，国库空虚，朝廷难以为继啊。”以崔太傅为首的阁老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弹劾林园。 唯有韩阁老，闭目垂帘，坐在一旁，并未开口。曹公公站在帝皇身侧，脸色如常。多少年朝堂，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还是这么难看。 这次，怎么没有人弹劾说林园霸占民间女子来着？看来，是搞明白，他是个太监了。这些阁老，都是朝中显贵。若论起家室，那更是辉煌。 祖上父辈，出过许多高官显贵。就如今，他们的兄弟子侄，亲朋故旧，也多数都在朝中为官，有不少，还是身居要职。这些人，都是家产百万，千万，所有良田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这些人，心安理得的领着朝廷俸禄银子，恬不知耻的要着封赏，以朝廷功臣自居。可他们做了什么？贪污腐败，榨取民脂民膏，买官卖官，互相勾结，诸如此类，青史近千年，所谓权贵，不外乎如是。 外敌一来，要么主张割地求和，要么把自己亲戚撤下来，以免上去为国送死。更有甚者，出卖帝国利益丝毫不会愧疚，只顾自家那点心头肉。 相比之下，林园又做了什么？他舍生忘死，在两军阵前冲杀。先是干掉辽东王济尔哈朗，为朝廷扩土数千里，建立辽东行省，从此解决百年心腹大患。 随后平定甘凉行省之乱，阿布都汗国入侵，北海王之乱。如今为朝廷建立西河州，又要建立西域行省，再次守土开疆，造福百姓。 可他从帝国得到了什么？他被满门抄斩，自己被阉割，成了一个太监。朝廷兵部，户部不给粮饷，也不给兵员。 不仅如此，他还屡次被朝中这些权贵豪门派刺客暗杀。前些时候，他进献朝廷银子二百万两。若是他知道，他浴血厮杀换来的银子，所养的朝廷大员们，此刻争相恐后都以弹劾他罪状为先，不知是何感想？ 他杀人无数，尤其是看不惯那些为祸乡里的富户豪绅，流氓地痞，不法之徒和强盗。他也给无地的孤苦百姓分了许多田地，也发过无数赈济粮款。 这天杀的世道，何曾放过一个恶人，一个奸臣？又何曾放过一个好人，一个忠臣？忠奸又如何？一入庙堂这染缸，再无清白之身。 曹公公在这里浮想联翩，他也没心思去管那些阁老如何去说。那些阁老都是老狐狸，心里明镜一样。他们也并非现在就要一个结果，而是要帝皇陛下一个态度。 只要陛下稍微点头，这朝堂风向，就变了。那时候，就算林园有三头六臂，他们也能将其治得服服帖帖。历朝历代，天纵奇资的统军大将人才辈出，又有几个落得好下场？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阁老们要的就是这般。 “诸位大人，可是有些累了。口干舌燥是难眠，不妨稍微坐下暂歇。起奏陛下，老臣斗胆，带来十名舞姬，在殿外候旨，想为陛下献舞一曲。” 这话是韩阁老说出来的，帝皇也不禁眼前一亮。他早就被这帮家伙吵得头晕脑胀，能有歌舞欣赏，那还等什么？帝皇点头，内侍出去传唤。 不多时，十名舞姬鱼贯而入，都是二八年华，西域样貌。个个打扮大胆，妖娆多姿，不仅帝皇，其他阁老们也是双目放光。舞姿曼妙，让人心情舒畅。 第166章 晦气 “起奏陛下，这是林园公公进献陛下的一百六十名胡姬中十名。这里还有一份礼单，都是他进献陛下之物。据老臣所知，这并非林公公第一次进献陛下。” 韩阁老拿出一份礼单，转交内侍，呈到龙书案前。白银一百五十万，黄金三十万，珠宝玉石，还有三十匹好马。这里面，最为出奇的是，一尊五爪金龙，纯金打造。 当那尊纯金打造的五爪金龙摆到帝皇面前时，那对红宝石雕琢而成的龙眼，让帝皇连声赞叹： “如此巧夺天工之物，林园有心了。” “陛下，请恕老臣斗胆，为林公公说几句话。林公公出战以来，不仅没花国库几块银子，还为国库充实不少银子。诸位大人都很喜欢的胡姬少女，在帝都望海楼销路极佳。相信诸位大人，也都往府里购入不少。诸位大人就没想想，这是谁带来的福利？这是林公公率军征战西域，才有这许多美貌胡姬流入中原。” 韩阁老公开为林园说话，直接站在崔太傅等人对立面，这让崔太傅他们有点吃惊。 “诸位大人，有道是吃水莫忘打井人。诸位大人一边享受着胡姬美貌，享受着西域物产，一边挥笔写奏折弹劾林公公，如此做法，是否有些太过？” 韩阁老在内阁中慷慨陈词，说得其他几位阁老哑口无言。这番表现，也让曹公公对其刮目相看。这韩阁老，是个妙人。让西厂多派些人手，给咱家好好保护他，莫要被人杀了。 “诸位大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请问诸位大人，这青史上千年，哪朝哪代，有太监妄图谋反大逆不道，争夺帝位者？弹劾林公公意图谋反，真是无稽之谈。” 韩阁老一一针对发难，这让在座的阁老们有些难受。最后，还是帝皇开口：“好了，韩卿家。林园此子，对于朝廷，对于朕一片赤诚，朕都在心中。今日之事，休要再提。” 帝皇这一开口，所有阁老都起身，口称万岁。帝皇一语定调，短期内，再想发难林园，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帝皇没有心思继续在这儿耗下去，他的心思，都在那些胡姬上。说句实话，帝皇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阁老，一个个老狐狸，难对付的很。 东宫之中，太子殿下正在指挥侍卫仆人，砍伐宫苑里那棵参天大树。那颗大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比腰都粗三圈，树冠遮天蔽日。 这棵大树，让东宫的书房，少了许多阳光。在书房的太子殿下，每次看到窗外这棵大树，就十分不爽。因为这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让他想起了一个讨厌的人，九皇子。 那个庶人所生的贱种。原本，老九，就是一个人人揉捏的小人物。当初，老三强占了他的王府当马厩，这种奇耻大辱，他都不敢吭一声的。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老九，威势越来越大。帝都中的大臣，投靠他门下的，日渐增多。如今，韩阁老投靠他门下，给他壮了不少声势。 就像窗外这棵大树，要多碍眼，就有多碍眼。于是，太子殿下决定，先把这棵大树砍了。不就是仗着一个太监阉狗么，本宫让你先得意几天。哼！等陛下升天之后，这天下，还不是本宫说了算？ 这树很大，树干还特别坚硬，刀斧难伤。要把它砍断，十分吃力。可太子殿下就在这一旁看着，谁敢出言反对？一众侍卫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各种刀斧轮番上阵，忙活了大半个时辰。 轰隆一声，大树倒下，太子爷的御书房被砸塌大半，三个倒霉的内侍直接被砸死在里面。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都怕太子爷让自己背这口锅。 这事儿也很凑巧，大树上还拴着绳索，是有几个在拉着，按道理是不会倒向御书房的。可就是这么奇怪，大树倒下的那一瞬间，突如其来一股狂风，愣是把树冠吹向了御书房那边。 现在倒好，树是倒了，可书房也倒了，还死了人，真是要多晦气，就有多晦气。 第167章 砍瓜切菜 玄虎剑归鞘，迪莱斯曼的人头在半空中带着鲜血落地。他的无头尸身，无力的倒在沙土之上。艾尔尼的嘴巴张得老大，似乎忘记了该怎么合上。 我是不是看错什么了？怎么可能？迪莱斯曼那么厉害，在国内，他可是打败了许多高手啊。就一招？他的脑袋，怎么就飞了？那个家伙，是不是有什么黑魔法？ “艾尔尼公爵阁下，你那两位武士，要不要一起上来？”林园的话，点醒了艾尔尼公爵。对呀，我还有两个后备呢。这两个，不比迪莱斯曼差。 而且两个人一起上，难道还不能赢么？艾尔尼看了一眼那两个武士，那两个刚刚还抱怨迪莱斯曼抢功劳的家伙，现在心里都有点怯战。 要论单打独斗，他们都没有信心能赢迪莱斯曼。那么两个人，就拼一下吧。公爵大人在看着，如果这次不出战。那么回国之后，等待他们和家人的，将是残酷的报复。 玄虎剑再次出鞘，然后归鞘。与上次如出一辙，天方国的两个武士，身首分离倒在沙土之上。场内鸦雀无声，艾尔尼原本嚣张的气焰，就像被浇了一盆冰水。 而跟随他身边的阿布都汗国使者，心都在发颤。帝国的要求虽然无礼，还是答应的好。看来，这天方国也是牛皮吹得厉害，真动起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来了四个国内据说很牛的武士，都被人砍了脑袋。砍得就像砍院里的小树，轻松愉快，根本不值一提。 林园看了一眼欧阳玉书，意思是这什么公爵，交给他处置。具体要怎么谈，这是他自由做主的事情。打消天方国使者的气焰，这是他要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到。 镇西军新建大营门口，林园下马，看着眼前的老实后生。这后生，似乎刚参军不久的样子。见到林园下马站在他面前，就有点紧张。 “咱家问你，为何要入这镇西军。” “回禀老爷，小的是外省之人，家里无地，兄弟八个。小的是老七，父母没了。小的老乡托人捎信回村，说这里招兵，能吃饱肚子，军饷还多，从不拖欠。还说这里，能给婆姨，给地。” 后生说的很快，低着头，恐怕惹怒眼前这人。营门值守的校尉，一见林园这样问话，还以为是这新兵蛋子，有哪里不对，触怒林阎王。他想插话，却又不敢，只好站在一旁，搓手，陪着笑脸。 “既然当兵，那就好好干。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让你们吃猪食，拖欠军饷，你就来找咱家，咱家给你主持公道。” 林园拿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后生手里。那后生赶紧跪在地上，连声道谢。他做梦也想不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在营门站岗，就有大老爷路过赏银子。这是银票，他都是第一次摸到。以前只在乡里财主老爷那边远远看过，没想到，自己也能有。 不知道这是多少两银子，够不够自己娶婆姨的。待林园走远，校尉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真是走运。” 那后生见状，连忙把那张银票拿出来，放在校尉手中。县官不如现管，这道理，他也是知道的。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可是害怕以后被穿小鞋，他不敢不拿出来。只是希望，这校尉大人，别过于贪心，多少给他留一点。 “傻小子，你想甚呢？这是一百两银子，望海楼钱庄的银票。天底下，只要有望海楼的地方，都能兑出来白花花银子。自己收好了，莫要弄丢。本官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怎么会要你的银子。” 后生重新把银票收好，满怀感激的道谢。校尉心想，老子哪里敢贪污你的银子。这是镇西军，林阎王的探子，比天上的麻雀还多。 再说了，林阎王对俺们这些校尉，可是不薄。军饷，都是帝国规定的五倍还多。何况，还时不时的就有外快可以拿。 老子才入镇西军，异族娘子都娶了一个。还分了一万亩草场，多好的饭碗，可得小心些，不能自己搞砸了。这年头，能当上这么肥油水的校尉，战死都不怕。 第168章 遥祭 “厂公，末将该死。可怜六万儿郎，六万儿郎，我没能带他们回来啊。厂公，末将该死啊。”蓬头垢面的兴武军大将军甘明业，跪在林园面前，痛哭失声。 天色阴了下来，乌云渐渐布满天空，狂风吹得军旗哗啦作响。有那么一刻，林园真想把甘明业一掌拍死。你带七万兴武军出征，目标是阿布都汗国的都城。 为何？你只剩一万残兵返回。为何，我帝国六万儿郎，人头被人砍下堆成小山？为何，我帝国六万大好儿郎，六万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这样，断送在异国他乡？ 一旁的欧阳玉书有点着急，他怕林园一怒之下，把甘明业斩了。此次兵败，确有他轻敌之因，但并非都是甘明业之过。 “玉书！摆香案，叫人拿酒来，在场一万多兄弟们，都要有份。”欧阳玉书答应一声，前去布置。 一旁的孙继龙，上前低声说道：“贤弟，贤弟，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兵败，是天方国突然出兵之故。” 孙继龙也有点担心，林园要斩了甘明业。那边跪着的甘明业，还在流泪。大半个月前的惨景，依旧在他心中萦绕不去。 七万兴武军，已经兵临阿布都汗国都城。眼看对方无法阻挡，就要取胜之际。十万天方国奴隶骑兵，出现在战场上。 兴武军的战马大都辽东运来，此前并未见过骆驼。一时间，许多战马受惊，阵型大乱。在十万奴隶骑兵和十二万阿布都骑兵冲击下，兴武军惨败。 他本想当场自杀，是被两个心腹校尉，冒死拖了出来。此刻，他心如死灰。六万兴武军儿郎，他必须要给一个交待。他对不起六万儿郎，对不起把他从火头军提拔翻身的厂公。厂公自来到西域，大小战从无败绩。 如今，这次大败，帝都那帮权贵还不知道要搅出什么样的风雨出来。这都是他的过错，他的过错。林园把他搀扶起来，为他松去身上的绑绳。这绑绳绑的非常结实，看得出来，并非虚构故事。 “咱家有些失态，怠慢将军了。将军，稍候片刻，与我一同拜祭那六万苦命儿郎。”听到林园这么说，一旁的孙继龙，云雷等人，都放下心来。 狂风呼啸，林园点燃一把粗香，对着西方，恭敬下拜。在他身后，甘明业，孙继龙等人，以及在场两万余军兵，全都下拜。刹那间，风声变小，像是在呜咽。 “皇天在上，林园在此发誓，势必拿下百万天方国首级，为六万儿郎报仇。”侍卫把一碗酒端到他面前，林园刺破中指，滴血入酒。在座众人，甘明业最狠，直接用刀割破手掌，流血入酒中。 林园饮过自己血酒后，将陶碗摔个粉碎。此刻的林园，想起那六万兴武军儿郎，人头被人割下。一时间，怒发冲冠，杀气暴增。 林园放声长啸，无比深厚的内力，让他的啸声经久不息，传遍全场。两万多军兵饮酒，摔碗，振臂高呼：“厂公威武，势灭天方。” 香案前的林园，气势磅礴如大海。狂风大起，闪电雷鸣，大雨倾盆而下。风雨中的林园，挺拔如长枪，静静站立。就在一旁的柳影和陈圆圆，眼里充满了光彩。这才是，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啊。 暴雨中，两匹战马飞驰而来。马上跳下来两人，连滚带爬跑到林园近前，不顾地上的泥水，单膝跪地：“厂公，末将沈可，末将冯振山，带八千兄弟，前来投靠。” 这两人不想留在甘凉行省，那里马贼都杀光了，实在无事可做。于是，两人辞官，召集了八千精壮，前来投奔林园。他们想跟着林园，干一番事业。 “甚好，尔等编入镇西军，镇西军由沈可暂代将军。”见到旧部不远千里，辛苦前来投靠，林园冰冷的心，也再次温暖起来。镇西军还在组建，确实缺一个大将。而沈可，他的才干足够，再加上冯振山辅助，带领镇西军不在话下。 第169章 活着 营帐里的艾尔尼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个什么下场。帝国军方那群混账，那群恶心到极点的家伙，竟然直接突袭。 难道他们就没想过，皇帝陛下的亲弟弟，帝国大公爵，还在出使敌方吗？也许，那些家伙早就想到了。 也许，这是他那亲爱的皇帝哥哥授意的。那么，现在的他，要怎么做，才能活着回去帝国呢？ 他没办法，三千神机营将他的营帐围得水泄不通，而阿布都汗国的使者队伍，已经都被砍了脑袋。他现在毫无办法，只能是静观其变。可这种等死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 他面对的，可是号称敌人有史以来最为残暴的家伙。那家伙，最喜欢的事情，可能就是斩下敌人的脑袋。到底该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活着回去呢？ 侍卫进来通报，欧阳玉书到来。他赶忙来到帐篷外边迎接，以前他对这位欧阳先生，很是轻视。觉得他连个官职都没有，要不是林园相信他，根本没资格与自己对话。可是这会儿不同，眼前的这位欧阳先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欧阳先生，这是我现在能拿出的所有。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在林公公面前，帮助我。”艾尔尼不敢再有任何保留，他拿出了全部的财宝。 看着面前珠光宝气的木箱，欧阳玉书叹了口气：“这件事很难，公爵阁下，你也知道，厂公他，最大的喜好，就是杀人。而现在，你们杀害了他六万战士，那么你的人头，对他现在来说，用处很大。” 一听这话，艾尔尼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他是真怕了，不怕不行啊。他在国内，有两个省份的封地不说，还有二十处金银铜矿，家里娇媚的女人，就有三十几个。这要是死在遥远的异国，他拥有的封地，奴隶，女人，财富，都将成为别人的东西。 他的皇帝哥哥，一直看着他的财富眼热，一定会把这些吞的连渣都不剩。他不能死在这儿，绝对不能。他要活着回去，回去好好享受。 去他妈的为国尽忠，那都是哄骗下层人让他们去卖命的。他的利益才是第一，什么国家，什么尽忠，都是说来玩玩的。只要让他回去，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欧阳先生，求求你，一定要帮我。这是我家传的项链，现在它属于您。还有这手串，这戒指。”艾尔尼把这些东西直接塞到欧阳玉书手中，一脸恳求的望着他。 艾尔尼最后拿出的这三件首饰，在天方国内，可谓价值连城。欧阳玉书板着的脸，总算缓和了一些：“要说起来，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活着回去。只是，怕你不会答应。” 听到这句话，艾尔尼就像那些马上渴死在沙漠的旅人，突然看到了一汪甘甜的清泉。只要他能活着回去，继续享受已有的财富，地位，女人。他可以付出一切，没什么不能出卖的。 “欧阳先生，请您帮我，请您帮我。”艾尔尼再次恳求，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一想起他的财产，矿产，封地，奴隶，还有美丽的女人，此刻的他，可以把整个天方国出卖，也没关系的。 只要能保住他自己的一切，天方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这是许许多多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共同想法，说起来，那个所谓的天方国，也不过是他们哄骗底层无知的那些家伙，用来谋取更多不可告人利益的工具罢了。 “如果你能签署这份合约，我想，你活着回去的机会，是有的。”欧阳玉书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合约。艾尔尼看了这份合约，有点迟疑。合约要割让天方国三个省份的土地，还要赔款白银五千万两。这合约他要是带回去，皇帝哥哥会砍了他的脑袋。 “欧阳先生，我要是签署这份合约，我回去，恐怕也不能活着。”艾尔尼苦笑回应，此刻，他满腔的生机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 “我不这么认为，公爵阁下。不签，马上就会死，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签了，起码你可以好好的回去。只要人活着，总有办法的。而死人，是没有办法的。” 欧阳玉书此刻非常有耐心，就像一个苦心劝导姑娘接客的青楼老鸨。艾尔尼仔细想了想，欧阳玉书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签署了，回去可以说是被迫的。就像欧阳的话一样，活人，总会有办法的。而死人，是没任何机会的。 第170章 杀鸡儆猴 “公公，那些朝臣又开始弹劾林园，因天方国突然开战，导致我军损失六万人。如今许多朝臣，都在弹劾林园，擅自挑起战端，激怒天方国。要把他的人头砍下来，与天方国合谈。” 小陈子站在一旁，心急火燎的。他的好兄弟在前线打了败仗倒还好，主要是朝中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又在兴风作浪。好兄弟前个月，刚刚送给他三十二个金冬瓜，那一个都是一百斤的家伙。 “听说太子殿下的人，这次也出面弹劾林园那小兔崽子？”曹公公依旧在不紧不慢的饮茶。帝皇陛下此时有十几个西域美人服侍，乐不思蜀中，故而他这会儿有空闲。 看着小陈子那火烧眉毛的样子，曹公公叹了口气。说起来，林园那小兔崽子，怎么就比年龄相差无几的小陈子出色那么多？急什么？不就是几个太子的人也掺和了么？ 说起来，那个太子，还能坐多久，又有谁知道呢。他自册封之时起，根基就未曾稳当过。如今，又急着出来往外跳，真是笑话。将来帝国若是交在他手上，怕不是要闹个烽烟四起？ “你去给刘金传个话，太子那边，有两个官员不是贪赃枉法，抢占数万亩农田么？咱家怎么听说，他们家里还藏有违禁器物，前朝宫廷秘宝，妄图复辟前朝？先把人抓了，家抄了。进了东厂的监狱，还有几个能忠贞不屈的？” 曹公公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注定了太子那边两个官员的命运。对于曹公公而言，身为官员，你抢占几万亩农田，贪赃收些银子，这都不算什么事情。 平时呢，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并不会过问。然而如今，要整治出头鸟，那就得收拾你了。帝国官员都是贪，你不贪，他也贪。真有那两袖清风洁身自好的，怕是比某些珍禽异兽还难见。 听到曹公公吩咐，小陈子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去办这件事。曹公公叹了口气，林园这小兔崽子，还是年轻。输一阵，怕什么？倒是要让他稳住心思，莫要急于扳回这一场。 锦衣卫，东厂番子出动，风风火火，先是把两家官员四周大街封住。帝都府衙和九门提督，都得到了东厂的知会，故而无人前来过问。 不少老百姓，就站在锦衣卫后面不远处，在等着看热闹。这些家伙，对着官员家的朱漆大门指指点点，更有消息灵通者，在给别人绘声绘色讲述。 有的说，这官员，是藏了前朝玉玺，也有的说，这官员睡了皇帝老儿的妃子。诸如此类，五花八门，各种猜测。有一位官员，在厂卫把府门围住的那一刻，就拿出早先准备的毒酒，给全家二十五口，一齐喝下。 他不愿入厂卫的监狱，那里比十八层地狱还恐怖。他宁可死了，直接下地狱。 而另一家，则是没那么硬气，全家老少都在嚎哭。尤其官员的三个公子，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花街喝酒，看见好看的小娘子，都要前去勾搭一番。 如今见到手持刀枪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吓得屁滚尿流。再也没了当初，那高高在上的做派。当他们一家被押出府门时，有胆大的百姓开始往他们身上丢菜叶，烂泥巴等等。 更多的百姓兴奋的满脸通红，大声叫好。对于底层穷苦人来说，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多抓几个，挺好。反正不管谁上台，他们都一样的牛马命，改不了啥。 那还不如趁机看个热闹，叫个好，起码心里痛快。抄家的锦衣卫和番子，也是个个开心。这抄家，对他们来说，可是发家的好机会。看见什么小的，值钱的，统统都可以自己拿点。 有些经验丰富的锦衣卫和番子，拿着锄头，开始在书房，卧房，花园假山等地刨土。这些地方，都有可能藏有好东西。那些官员，特别喜欢把金银珠宝埋在地下。 还有更大胆的，已经盯上了府里一边的丫鬟侍女，开始拉着她们往屋里去。这些丫鬟侍女，等核对过名册，都要放了的。趁这机会，快活一下，再合适不过。 东宫，太子殿下接连摔了三个茶杯。可他束手无策，他的官员，他护不住。他派人联络崔家等世家大族，无一不是碰了软钉子。 曹公公要动的人，他们也不敢轻易插手。太子殿下恨不得把曹化淳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老太监，抓来碎尸万段。可是他知道，那是父皇身边最信赖的奴才，他现在，还动不得。 第171章 两军交战 北风呼啸，野草枯黄，清晨已有白霜。林园看着远处，天方国与阿布都汗国的联合大军。两军泾渭分明，天方国的十几万人，步伐整齐，而阿布都汗国的军队，乱糟糟，如同一锅粥。 他们背后十里，就是西河州。这处高坡上，林园亲自带着两万人，还有一百九十八门红衣大炮。这两万人中，有大半都是入伍不过三四月的新兵。这些新兵，多数十分紧张。 当他们看到林园的身影，得知厂公就在阵前时，多数都稳定了下来。高坡之后，甘明业耐心擦拭着手里的长刀，他带着两万精锐，在此候命。 过于激动的关系，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之前那次惨败。六万儿郎惨死，依旧在他心中，难以消散。这些日子，他食不甘味，夜不安寝。 终于等到今日，可以一雪前耻。哪怕战死沙场，也是一个交待。他不能作为败军之将，这么屈辱的活着。 山坡上的红衣大炮，开始怒吼。这炮弹几乎都落入阿布都汗国军队之中，一时间，阿布都汗国军队陷入混乱之中。他们原本就是大小部族堆积起来的人马，也没有强力的约束。 炮弹一炸，大小部族的战士们陷入慌乱之中。各个头人都忙着指挥自己的人，却不管他人如何。这样一来，乱上加乱。天方国的指挥官见状，下令让天方国军队与阿布都汗国分开一段，保持安全距离。 他打心里，也没看得起过这支乌合之众。当然，有之前的大胜，消灭帝国六万人的战绩在，他同样没有看得起对面的帝国军。这些家伙，只会躲在远处放炮，等我的战士一到近前，他们就会痛苦哀嚎，跪地等死。 呜呜！号角声响起，天方国分出两万骑兵，朝着山坡冲击。阿布都汗国那边，好不容易在炮击之下，稳住阵势，也派出了两万多人，朝山坡冲来。 林园就坐在阵前，稳如泰山。这阵前，有两丈宽，两丈深的壕沟十二道，每一道壕沟里面，都埋设了尖锐的木刺，上面覆盖沙土。果然，冲的最快的天方国骑兵，开始中招。 在损失了数百骑兵，硬生生在壕沟上填出路来。壕沟通过了，前面还有六重拒马。令旗挥动，战鼓声声，火枪兵开火。高大的骆驼中枪，疼痛难忍的骆驼把背上的战士摔下来。这些穿着皮甲的骆驼骑兵，几乎都是被发狂乱跑的骆驼踩踏而死。 在火枪兵间隙，是精挑细选的长矛手。侥幸冲过拒马的骆驼骑兵，也都倒在了三丈多的长矛之下。林园依旧坐在阵前，他面前放着一大盘石子。 这些石子在他手中，就是无坚不摧的暗器。进入他周围五丈的骆驼骑兵，无一幸免，都倒在地上。在他身后，朱林和胡一青护住大旗。 军旗在，阵地就在。见了血的新兵，开始进入状态，越来越勇猛。阿布都汗国的军队，率先退了下去。天方国的骑士毕竟是精锐，依旧在奋勇前冲。 后方的天方将军，下了第二道军令，一万生力军，是精锐的奴隶骑兵，加入战团。而阿布都汗国的将军，正要重整队形，跟着冲锋。 忽然听见号角声响，甘明业带领的两万精锐骑兵自侧翼冲过来。这些骑兵，坚持林园布置的战法。手持火枪，靠近放枪，随后跟着队形转到后面装填弹药。 有如一个旋转的磨盘，慢慢把阿布都汗国的军兵绞在里面。而在其后，八千神机营精锐自一旁加入战斗，形成一大一小两个磨盘。 天方国将军眼睁睁看着盟友被按在地上狠揍。可他暂时没有办法，他只能先死命冲击高坡，拿下高坡的敌人再说。他无法分兵绕过去支援，因为在他这一侧翼，两万神机营出现，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玉书，守住此处。长生军何在，南宫烈何在，随咱家来。”林园起身上马，带人自一侧冲下山坡，直扑天方国大将所在地方。 南宫烈和卫氏兄弟，都是一脸兴奋。三人策马疾冲，都想超过厂公，率先拿下天方大将人头。当林园带人冲入敌阵时，孙继龙指挥的两万神机营也跟着启动。 第172章 阵前夺旗 天方国大将军看着冲向己方的帝国军，面上露出一丝冷笑。真是笑话，哪有领军大将带头冲锋的？真当自己可以无敌，横推一切对手？ 令旗挥动，天方国阵中出现数百门小炮，都是两人一组，一人负责装弹，一人负责推动。轰！隆隆炮弹飞来，这些实心的大铁球，砸中的人马不多。 两轮炮击之后，林园一马当先，已经冲入敌阵。他自都囊中抓住一把铁弹丸，前方十几个天方国骆驼兵倒地。长枪如风，见血封喉。 不论高大的骆驼还是奴隶骑兵，被绿沉枪擦破一点伤口，都会迅速毒发身亡。南宫烈拼命冲杀，接连干掉面前三个敌人，还是只能望着林园背影。 他眼里满是佩服，厂公威武，无敌天下。一旁的卫氏兄弟和长生军的江湖高手们，对于厂公也是死心塌地的服气。 冲锋陷阵，哪个也不是厂公对手。转瞬之间，林园已经冲入那些小炮群中。这些炮兵都只有一把弯刀，根本挡不住迅疾如风的林园。 干掉二十几个挡路的，卫氏兄弟一左一右护卫上来。天方国大将并未后退，而是在面前排了二百多名全身甲胄的重骑兵。 这些从战马到骑士，都被铁皮包起来的家伙，是百中选一的猛士，也是他立身军中的根本。林园松开马镫，纵身跳起，踩着敌军肩膀或者脑袋，一路朝天方国大将而去。 葵花宝典神功全力施展，几个起落，就跳进那些甲胄骑兵群中。甲胄骑兵动作缓慢，转身尤其笨拙。林园绿沉枪刺破两个骑兵喉咙，随后踩着他们的肩膀，直接飞掠过去。 砰！一排火枪手对准林园开火，子弹把林园手里的天方军兵打的血肉模糊，躲在肉盾后面的林园暴起。一把铁弹丸扔出去，几个火枪手倒下。 踢起地上的一把弯刀，弯刀旋转飞出，带走了两个火枪手。又一把铁弹丸，把剩下的火枪手打得东倒西歪。天方国大将拔出细剑，准备和林园一决高下。 可惜，他怎么会是林园对手？绿沉枪荡开细剑，挑下他的人头。林园一脚，踢断天方国大旗。军旗一倒，那些甲胄骑兵立刻陷入混乱。 南宫烈的双锏对付这些甲胄骑兵，威力奇大。一锏下去，人就被敲晕。冲散甲胄骑兵，锦衣卫和长生军把林园护在中间，齐声高呼：“厂公威武，敌将授首。” 天方国大将和几名随从的人头，像皮球一样在空中扔来抛去。两万神机营开始冲杀，在天方国大军后方，另外两万军兵在沈可指挥下，也杀向天方国大军。 残阳如血，风渐冷。林园赤着上身，端坐在那儿，柳影心疼的给他往外取那些嵌在皮肉中的弹丸。这一番两军阵前冲杀，从他身上挑出来十几颗弹丸。 虽说伤势不重，但看起来，也是触目惊心。陈圆圆给他熬了伤药，让他喝下去。血人一样的甘明业和孙继龙过来，甘明业单膝跪地：“厂公，幸不辱命。”甘明业一战，拼了全力，杀敌近百不说，始终冲锋在最前。 “快些起来，辛苦甘将军。”孙继龙将他拉起来，有人搬来座位。 “厂公，阿布都贼军死三万，被俘六万，约有两三万逃走。天方国战死两万，被俘五万，逃走者估计有三四万。此役，我军战死两万七千，重伤五千，轻伤一万五千余人。重伤者多有残疾，痊愈也无法再上战场。此役缴获骆驼五万余，战马三万余。军械等物，还在统计之中。” 这是欧阳玉书的过人之处，大战结束不过一个多时辰，他都能统计出如此详尽数据，可见其才能。 “我军阵亡者，重伤者，都按照此前标准抚恤，每人百两银子，不可有任何克扣。若胆敢有克扣者，全家抄斩。轻伤之人，每人二十两银子。其余以功劳论，最低每人十五两银子。请李掌柜的人入场，将那些军械，骆驼战马，衣甲等物，但凡我军将士不要者，统统交给李掌柜处置。” 林园看着远处沉没的太阳，淡淡说道，心情颇为沉重。一战下来，我军死伤还是太多。 “那些俘虏，如何处置？” “女子留下交给李掌柜，男人斩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家要在西河州前面建一百座京观。哼！杀我六万儿郎，这血仇今日先要一半本钱。” 尽管心里知道是这个答案，可欧阳玉书还是有点震撼。对此，孙继龙是早已麻木，林园一向如此。而甘明业，心里特别痛快。那六万死难弟兄，也算有个交待。 第173章 人情练达 “厂公，阿布都汗国重新派遣使者过来，说是答应您上次的条件，请求议和。”欧阳玉书躬身禀报，他这几天脸色有点发青，身体多少有点气血虚弱。一是军务堆积如山，他虽然加招了四个钱粮师爷，可依旧不够。而是新纳的两个异族小妾，太过磨人。 “这颗秘药给你，保重身体。”林园取出一颗西厂最新送来的秘药，这种秘药补强身体气血，是为最佳。 林园自然看得出来，欧阳玉书因为什么，才会如此气血虚弱。下属贪财好色，对林园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他自问给下属的，足够多。若是还有人贪心不足，千刀万剐等着他。 “多谢厂公。”欧阳玉书老脸一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是读书人出身，并非卫氏兄弟或者孙大将军那些粗鄙武夫。如此沉迷房中事，弄得身体空虚，这有损自身形象。 “把那使者打发回去，若不是看在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份上，咱家会留下他的人头。”林园端起陈圆圆倒的一杯茶，淡淡说道。如今的阿布都汗国，是到嘴的肥肉。他林园一定要吃下这块肉，西域行省第二州府，西山州建立在即。 欧阳玉书刚走，云雷就直接进来。他与林园是结拜兄弟，自然不需要侍卫通禀。见云雷进来，林园连忙起身，将结拜大哥请到后面去。柳影去吩咐厨房，弄些酒菜。她知道，每次云雷一来，林园都会喝酒。 “贤弟，崔家要安插两个县令进来，此事该当如何处置？”依照云雷自身的意思，他是想拒绝的。可又觉得，还是和结拜兄弟商量一下，更为妥当。 “大哥，你我兄弟，都是自家人。不需如此生分，崔家安排的人，大哥自行做主就是。小弟不插手大哥行政之事，来，请大哥满饮此杯。这颗补气血的秘药，算是小弟一点心意。大哥不要过于忙于政事，家中也要多多开枝散叶才是。” 林园又是一颗秘药，这让云雷颇为感动。这结拜兄弟，比亲生兄弟还要亲。行政之事，林园几乎从来没有过问。对他的信任，可谓毫无保留。 “多谢贤弟信任。”云雷满饮此杯。兄弟二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十分愉悦。这顿酒，一直吃到红日偏西，云雷喝得酩酊大醉，被侍卫送回府衙之中。林园运功，把酒逼出，坐在屋顶之上，看着远方的斜阳。陈圆圆悄悄过来，靠在他肩头上。 “给你留的那十二个天方药材，药效如何？”林园抚摸着陈圆圆乌黑的长发，这绝世佳人，与柳影一般，是他身边除了常山和尚外，最强的两人。 如今常山和尚还在监督寺庙建造，又要招徒弟，传授佛法，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多日未见。但二人关系，并未疏远。百忙之中，林园又差人给常山和尚送去了八千两黄金。 “夫君，你又开人家玩笑。那十二个药材，只能说药效差强人意。下次，夫君能不能不要把敌人大将杀得那么干脆？留给奴家，用作药材，好练功呀。奴家的功法，不如柳姐姐的神妙，需要大量的药材。”陈圆圆娇嗔的语气，特别好听。 “大牢之中，还有三十八个天方高手，一并拨给你做药材之用就是。”陈圆圆练得，是门极度阴邪的功法。只要她不摧残无辜江湖人，那这功法，一样不算什么大事。 就算耗费大量高手作为药材，如今战俘有的是，这有何难？据说崔老太傅，也是高手，他的几个儿子，还有孙子，也都武艺出众。在林园看来，这些都是他给陈圆圆留在帝都的药材而已。 “还是夫君体贴人家。嘻嘻。”陈圆圆趁林园不注意，上来就亲了他一下。这丫头素来大胆，不似柳影那般拘谨。想到就做，没什么顾虑。 斜阳落入荒漠山峦之中，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远处传来悠悠笛子之声，这笛声满怀忧伤，如泣如诉。林园长叹一声，搂住陈圆圆，下了屋顶。柳影已经备好晚饭，在等他二人前来。 劫后余生的柳影，没那么多想法。只要能静静跟随在夫君身边，能为他分忧尽力，对柳影来说，此生足矣。可恨夫君英武过人，盖世之才，却不能留下后人，实为人生最大憾事。 第174章 为本国百姓 “厂公！莫陶里部族派使者前来，给您献上黄金一千斤，表示归顺，愿意缔结盟约，永远归附。”渐冷的风中，欧阳玉书前来禀报。 “玉书，这莫陶里部族，以前归附过帝国否？”林园拿出一条肉干，慢慢撕下一点，放到嘴里。 “厂公，这些小部族，都是如此，墙头草。帝国，天方，哪边有好处，就归附哪边。” “打发他们的使者回去，传令下去，日落之前，踏平莫陶里部族，男人，不论老幼，一个不留。女人，只留青壮。从此之后，帝国与天方之间，再无墙头草。”林园的语气，斩钉截铁。要这些墙头草作甚？都拔了，以后这广袤天地草原，是属于帝国境内那些无田可种的流民。 “厂公，这草原荒漠上的大小部族，就像野草，烧不尽，过几年吹又生。”沈可在一旁说道。 “先拔了这一次，待日后设立州县。帝国百姓前来，可对他们发布悬赏，报告部族踪迹或者斩杀部族之人者，皆可获得赏金。沈可，帝国人口繁多，生育又重。与其让他们在内地苦苦挣扎，稍有不慎就聚众闹事，为何不给他们一个念想，让他们来这草原大漠，寻个出路？” 在林园看来，国内土地山林，皆有定数。世家大族占据六成还多，贫苦百姓立锥之地都无，活不起，葬不起。就算他林园再狠毒，想把所有世家大族杀光，也不现实。 更何况，他推倒一个，追随他的那些人，其家族也会趁机壮大一些。所谓推倒世家门阀，无非是换一批人取而代之罢了。比起这个，外面开疆扩土，显然是更好手段。 这外面土地，不管贫瘠与否，种地还是放牧，都能活下不少人来。杀了这些异族，迁来帝国百姓，才是正道。 “可是厂公，如此杀戮，是否太过残暴，后世史书，恐难逃骂名啊。”沈可还在想法设法规劝。林园听了，并没有生气。 笑道：“何必在乎那些无所谓骂名？咱家是本国官员，自然要为本国百姓大众，寻一条生路。咱家残暴也好，善良也好，都无所谓。关键是，帝国那些受苦的百姓，可以吃饱穿暖一些。不是每到春天，就想着卖儿卖女，或者背井离乡去逃荒。” 林园停顿了一下，催马跑上一旁的山坡，以马鞭指向一望无际的草原：“沈可，诸位，这天地虽广，可能生养的百姓，是有定数。杀掉异族，我国百姓就多一分天地可活。咱家不是圣人，咱家愿意为本国百姓争一点天地，让他们世代繁衍下去。至于异族，咱家若对他们心存善念，便是对自家百姓狠毒。这人，活着，与天争，与地争，更要与人争。百年之后如何，咱家管不了。起码咱家还活着，就要让帝国贫苦百姓，多一条生路。在这条生路面前，一切皆是咱家剑下亡魂。” 沈可等人，无不为厂公所有的胸怀感动。作为帝国官员，拿的帝国百姓血汗，吃穿用度，无不比百姓好上太多。那么为帝国百姓，开疆扩土，争夺田地牲畜哪怕是女人，都是份内之事。 岂可吸着百姓之血，却对外部异族大发善心？在林园的眼里，眼前的草原荒漠，慢慢都会有帝国勤劳的百姓在这里生活。他们会像异族人一样，在这里放牧，自由的歌唱，纵马驰骋。 哪怕几百年后，这些帝国百姓，会变成新的异族。那起码，这几百年，他们有一条生路。若是不然，在帝国内部，除了作为奴才和乞丐，他们只能是乱民或者暴民。 黄昏时分，林园等人来到莫陶里部族所在之地。战斗早就结束，沈可的镇西军，已经把战场清扫完毕。 林园看着那些被绳子绑成一长串的年轻女子，其中一个在路过林园身边时，重重朝他吐了一口，那眼神满是恨意。林园对此毫不介意，扭头看向李掌柜：“李掌柜，告诫你的手下，莫要虐待这些女人。养的白胖一些，才能卖上好价钱。” “贤弟放心，放心。这些事情，绝无差池。我的手下，若是有胆敢违反你吩咐的，一律砍了。”李掌柜这不是吹牛，上个月，他发现一个掌柜和几个伙计，还有镖师，联合起来，路上奸污这些异族女子。 他把为首的掌柜，砍断四肢，绑在树上活活流血而死。剩下的，统统砍了脑袋。他们的家人，该给的银子不会少给，但这人，犯罪，决不能饶恕。 他知道，厂公的眼线越来越多，若是他不做，一旦激怒这位林贤弟，那是自断财路。别说寻常手下，就是他亲生儿子，要是犯错，一样宰了。 儿子怕什么？他大大小小有八九个呢。何况他今年新纳的四个小妾，有三个都大了肚子，就算没有儿子，那明年他还准备纳两名小妾。 第175章 人挪活 张八五拿着一小袋刚扒下来的树皮，唉声叹气的回到家里。他不想回来，家里老婆，还有大小五个孩子，都饿的面黄肌瘦，瘦成麻杆。 今年夏天，两月一滴雨没有。家里那二十亩山地，颗粒无收。县里每家每户发了三斤掺了一半沙子的粟米，这也是要抢的，慢一步，连一斤都没有。 路过张大户的院子，里面飘出来诱人的肉香味。张八五羡慕的直摇头，肚子咕咕叫。同族的张大户，人家有舅舅在州府当差，就是不一样。 这绝收，也不影响人家吃肉，人家还买回来一个西域的小娘子当小妾。话说，前天张大户让管家找他，想买他的二十亩山地，这可以把他欠的二两银子钱免了，再给他二两银子。 这回家的路，还真长，走了好久，他才回到自己家里。老婆把树皮接过去，和大儿子开始处理掉上面的硬皮，留下里面鲜嫩的捣碎，加点盐巴加点米，一起煮了。 大女儿也回来了，她跑了很远，才挖到一点野菜。一看父亲看他，大女儿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哭着说道：“爹，千万不要卖俺，不要卖俺。村里的小花被他爹卖给了窑子，听说被活活打死了。求你了，爹，俺能干活，俺一会儿就去挖野菜，你别卖俺。” 女儿的哭声，让张八五叹了口气，他刚起来的一点点念头，也跟着消散了。女儿很听话，一直都很听话，干活。他也知道小花的事情，听说死的很惨很惨，身上都没有好肉了。 他还听过详细的，小花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本县的十几个泼皮一起给祸害，是给了窑子钱，才一起祸害，给祸害死的。 总有办法的，不能卖女儿。可是最多一个月，县里要收赋税了。今年虽说赋税减半，那也要五两多银子，拿什么交呢？张八五看着外面的大太阳，重重叹了口气。这时候，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哥，大哥，你在家不？”他的兄弟张八六拎着一条大鲶鱼进来，那是一条足有三四斤重的大家伙，活蹦乱跳的。 “嫂子，把这个炖了吧，给孩子们吃点鱼腥。放心，我家里都吃上了。”张八六把鱼交给嫂子，一屁股坐在土炕上。 “老二，你是从哪儿抓来的这鱼？”张八五惊喜的问。 “大哥，你还不知道。我是听村里刘老四说的。州府望海楼的伙计在镇上招募前去西域行省的老百姓。愿意去的，一家先发三条鱼。等签字画了押，把田地房子卖给他们，就给盘缠干粮。我已经报了名，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张八六叹了口气，他家里也有四个儿子，最大的十五岁，瘦的就像八九岁的孩子。再留下去，饿死是难免的。去那个西域行省吧，听说到了那边，可以放牛养羊，官府十年不收赋税，给地，还帮忙盖房子。只要他们说的，有一半是真的，那也行啊。 兄弟的话，让张八五的心，也跟着活动起来。留下，这个冬天，还有明年春天，怕是都过不下去了。那就一起去吧，兄弟两家，再把大姐夫一家也叫上吧，三家人一起，也好个照应。张八五去灶台前，和老婆低声商量了几句。 老婆同意，她不想卖自己的女儿，那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是老婆想把娘家两个哥哥带上，张八五也点头。都是亲戚，岳父岳母也都带上，一起走吧。 喝了一顿鱼汤，张八五就跟着兄弟去了镇上。果然，领回来三条鲜活的大鲶鱼，张八五也在契约上签字按了手印。 望海楼的伙计动作很快，不过三天，就来家里，丈量了田地，宅院。现场给了八两银子，五十斤小米，还有路上通关的路引。 并且告知他们，三日后，到镇上集合，一起出发。拿到银子和小米，张八五这心里踏实多了。起码，现在孩子们饿不死。自己的女儿，以后还可以嫁个老实人家，也不用去窑子，遭罪一辈子。 算上他们两兄弟，村里一共走了六户，都是穷得揭不开锅。多少能坚持过下去的村民，并不会选择背井离乡。而对于张八五他们这些过不下去的来说，人挪活，这是必走的一步。 他们的心里，对西河州的未来，也都有一些期望。只要那边的官府，说话算一半就好。等将近两个月的长途跋涉，岳父岳母都没挺过来，病死在路上。 张八五终于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原，用颤抖的手，在新地契上按下鲜红的手印后。张八五拿着地契，含泪交给老婆。 这是一千亩草场的地契，而旁边的那座小山，是他，兄弟，两家共有的。州府直接给了他们两头母牛，五十只绵羊，两匹马，三头驴，两头骆驼。二百斤杂粮，一百斤干肉，十张羊皮，额外安家费二十两。 他两个穷得一直娶不上老婆的大舅哥，官府竟然还给了两个异族女人，二十岁的大姑娘，给他们做老婆。虽说官府有话在先，不可打骂虐待，否则必然收回，还要严惩，砍断一只手。 但是两个大舅哥签字画押后，还是乐得开了花。明天怎么样，张八五也没想过。他现在就想，先搭起棚子，让一家人能住下。官府说了，开春，就帮他们盖房子。现在看来，这应该是真的。 第176章 如意法王 西河州刑场之上，十七名罪犯跪在地上，刽子手就在一旁侍立。云雷主持行刑，师爷宣读这十七人罪状。这十七人，都是好吃懒做之辈，来到西河州后，得到官府分配的异族女子，并未好好对待。 粗暴打骂，严重者，手臂都被打断，还有一个将自家的异族女子眼睛戳瞎一只。当初官府给他们分配时，签过契约，并且承诺，好好对待异族女子，若有违反，断手。 昨天，云雷就下令砍了一百二十七人的左手。而这十七个，罪行稍重一些，便直接斩了。有林园的尚方宝剑在，这小事一桩。围观的老百姓们，叽叽喳喳的议论。 那边来到现场的林园，在云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云雷点头。叫来军卒，将那两个罪行特别严重者，留了下来，并未直接杀头。那两个暂时没死的，喜出望外。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彻底崩溃。林园要求，将这两个家伙，钉在十字木架上，就立在西河州城门边上，要所有进出的百姓，都能看到。 一下斩首，太过便宜他们。钉在木架上，慢慢熬死。围观百姓听到这消息后，再加上那十几个家伙刚刚被砍了脑袋。有些胆小的，都快尿裤子了。 “厂公，为何要如此重刑？”欧阳玉书其实有点不解，在帝国之中，尤其许多偏僻地方，打骂自家女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别说打骂，打残打死者，也并非没有。异族女子，身份更是低人一等，在家里挨打挨骂，似乎更是应有之义。 “玉书，佛经有云，母有十重大恩于儿女。在咱家看来，这天下不管哪个家庭，都是女子日夜操劳，方才能辛苦维持。女本柔弱，却要肩负重任，勤劳持家，养儿育女，还要伺候老人，丈夫，这本就对女人不公。咱家无力缓解天下女子惨景，但咱家遇见，能管的事情，绝不手软。以后，莫说异族女子，任何女子，也不许被无端打骂。官府可以定罪，凡人绝无此权。” 对林园来说，两世为人的他。看到女子被虐待，不可饶恕。更何况，异族女子，一旦与帝国百姓结合，生下儿女，绝大多数，也会死心塌地过完一生。这本就是帝国百姓，自然不可低人一等。 南宫烈忽然来到近前，低声说了几句，林园双眼一亮。他起身与云雷说了几句，带人匆匆离开。 “消息可靠？”林园低声问道。 “厂公，绝对可靠。”南宫烈点了点头，这次的消息，也是无意间得来。圆通教的如意法王，带着手下的几个护法妖僧前来西河州。这可真是，自己送上门的。 西河州北边一处院子，门口站着两个汉子，光头，手里拿着长刀，表情凶悍。林园如大鸟一样，落到院内：“如意法王，咱家来拜见，速速出来。你不远千里前来，咱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轰，门窗被打破，四个和尚冲出来，直奔林园。而如意法王带着四个心腹，自后门冲了出来。如意法王也没想到，自己刚到西河州，不过两天，就被发现。 “如意师兄，多日不见。师弟这厢有礼，师兄背弃佛门誓约，做下无数杀生害命之事。今日，师弟代佛祖，清理门户。”常山和尚单掌为礼，截住了如意法王。 一见常山和尚，如意法王那颗心就到了谷底。这和尚，自己不是对手。而他四个护法，被陈圆圆，柳影，朱林，胡一青等人拦住。 极少有人看见柳影动手，今天众人才看到，柳影刀法之强。不过两个来回，对敌的那个护法和尚，喉间多出一条血线，倒在地上。 如意法王寄托于还埋伏在屋里的八个弟子，只要他们作为奇兵出现，自己应该能找到机会逃身。前面抵挡林园的那四个家伙，顶不住多久。 “法王为何如此胆小，都不敢见咱家一面，就要逃走？想当初，法王可是追了咱家许久。”林园大笑，提剑而来，玄虎剑还在滴血。至于藏在屋里的八个妖僧，那已经被南宫烈和卫氏兄弟堵住。 “罢了，今天就让本座带你这阉狗上路。”如意法王心一横，知道自己逃不掉。他可不能被活捉，那必然要被送往帝都，千刀万剐逃不掉的。 “师兄，死到临头，你还是如此着相。”常山和尚叹了口气，掌法一变，使出了他的绝技，无相金刚掌。砰！如意法王被他一掌震断心脉，倒地而亡。 对于这无相金刚掌，林园极为重视。他心里明白，就算葵花宝典，对上这无相金刚掌，也是五五分。哪怕如今他内力，剑术都是登峰造极，也依旧未必是这和尚对手。 这无相金刚掌，取佛法无边之意，太过厉害。说来也奇怪，从来只见这和尚念经，弘法，治病救人。很少见他有空练武，为何这武功，反而没有半点落下之意？ 第177章 攻占 “厂公，兰加部族防备很严，这还未到他们聚集地，就遇见了三波游骑。”胡一青手起刀落，把身边的敌人干掉。 林园看着地上的二十四具尸体，这都是兰加部族的游骑。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兰加部族，算是阿布都汗国的核心部族之一。 这个部族，有八九万人之众。以前，他们还截杀过帝国的使团，至于商团，那都不知杀了多少。这个部族供奉邪神，喜欢用生人血祭。 按照原本打算，林园会在开春，干掉这个部落。因为在他与帝国新边境之间，还有三个小部落。可那三个小部落，害怕帝国军队灭族，都迁往更西边的地方了。 镇西军一万新兵，两万老兵，都已做好准备。许多新兵，兴奋地脸发红，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而这次，是由战无不胜的厂公亲自率军，这可是很少见之事。 呜呜呜！示警的号角声不断响起，然而族长所在的营帐那里，依旧漆黑一片。十几个族内战士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却发现门口的护卫倒在血泊之中。 等他们进入营帐，借助火把，点燃蜡烛，才发现他们的族长连同小妾，都倒在牛毛毡上。族长双眼圆睁，死去多时了。一夜厮杀，兰加部族的战士们死伤无数。 当黎明到来，头人们明白，没有援军到来。于是，他们带着剩下的战士，开始溃逃。沈可没有追击，他下令将士，开始清理战场。 兰加部族没能逃走的四万多族人，其中的青壮女子被分开关押。而剩下的族人，面临的是帝国锋利的屠刀。兰加部族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入营地的小河之中。 残酷的杀戮，持续了三天。许多帝国新兵，在经历了第一天脸色苍白，第二天身心俱疲，第三天面色如铁之后，变得心如铁石。 也有那禁受不住的，自己找颗歪脖树上了吊。然而林园，对此毫不在意。整整三日，他都在现场。其中，他还亲自举刀，杀了几个部族巫医。 收获是丰硕的，四五万头牛，三四万匹马，两千多头骆驼，黄金十五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各类珠宝玉石也有数百箱。在族长的住处，搜刮出许多帝国的丝绸，瓷器，香料，甚至还有不少帝国商团的路引，和帝国三位使臣的官印，官服。 李掌柜坐在一旁，悠哉的喝着马奶酒，看着手下的账房，掌柜，还有伙计们忙碌。毛皮，刀枪，甲胄，弓弩，甚至还有几门老旧火炮等等，搬空一个大部族，那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凭借以往的经验估算，这次又是一二百万两银子入账，还不算那些异族女子卖回国内的收入。李掌柜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数银子。自从跟随林园，他就经常数银子。 而军卒之中，个个都是喜气洋洋。林园把抢到的五十万两白银都拿出来，作为奖赏，分了下去。当兵吃饷，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有银子发，军卒才有干劲。 有些揣着银子的新兵，心里已经在盘算，等回到西河州，就给老家捎银子和信回去。让村里的堂兄弟们，赶快来西河州参军入伍。 在老家那十年九旱的地方，除了挨饿，就只能上山当强盗祸害老百姓。昧着良心当强盗，被官府逮住也是砍脑袋。算起来，还不如来西河州当兵。 厂公这里，军饷和赏银，从来不缺。就算死了，家属也有抚恤银子。就像睡在一旁的王三战死，将军把一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交给望海楼，会由当地的望海楼转交给王三的老婆孩子。 并且王三的老婆孩子，要是愿意搬到西河州，官府给房子，院子，草场，牲口。西河州官府每年，还会给王三的老婆孩子五两银子，逢年过节，米面五十斤也不会少。 当兵不怕，打仗不怕，死人更不怕，只要银子给的够，没啥不行的。活着没银子，要去卖儿卖女或者逃荒乞讨，或者上山入伙做强盗，那还不如当兵打仗。 普通老百姓，什么时候，都是当牛做马的命。这条命，挣回来足够的银子，这辈子，也就值了。更何况，在镇西军当五年兵，就可拿五十两银子退伍。 回到西河州，给一个异族女子当老婆，还给二百亩荒地，十头牛，十匹马，五十只羊，十头驴，两头骆驼。合算，怎么着，都合算。 有些新兵甚至在想，厂公如此英明，为何就不能把帝皇老儿推下去，换他上来？ 第178章 岳桐回来 “厂公，天方国大军十五万，阿布都汗国与其他部族军力二十万，距离此处，还有三天路程。”就在兰加部族那里，林园停留了半月，他就在等这个军情。 听了胡一青的话，林园点点头：“甚好。玉书，派人知会甘将军，孙将军，沈将军，照之前所说行事。”阿布都汗国，这次是榨干了最后一滴血啊。 天气寒冷，柳影夹起一块牛粪，放到营帐中间的火堆之上。火堆上面放着的烤架，羊肉色泽金黄，正在滴油。 这时，门帘被人撩开，岳桐哈哈大笑进来：“有肉吃，有肉吃，还是厂公心疼我。”岳桐突然出现，这也让林园出乎意料。他应该是回辽东才是，为何会到此？岳桐可不管那么多，他大模大样的坐下，就开始吃肉。老胡，朱林等人，都和他相熟，过来打招呼。 “岳桐，你可是在辽东，犯下什么错误？”林园觉得奇怪，三月前，他还同马周先生书信往来过。那时马周先生信里说，辽东一切安好，百姓安居乐业，有厂公余威，官府那些官员，都兢兢业业，并未有什么贪赃枉法之事。还提到过岳桐，李三，也是平安无事。 “厂公，俺不愿意在辽东无所事事。那边除了偶尔打打山贼强盗，根本无事可做。俺给兵部一位侍郎大人送了五千两银子，他想了办法，把俺从辽东调到镇西军中。嘿嘿！” 岳桐说起此事，满脸得意。那就是一副，等人夸赞的表情。林园叹了口气，这混小子，就是一根筋。来就来了，你也不可能把他撵走。 这混人，竟然都知道用银子走门路了，还真是有长进。不过说归说，火上烤好的半只羊，可是都进了他的肚子。 对此，林园还有点怀念。他想起以前在辽东时候，每次这家伙，都是把饭菜吃光。欧阳玉书安排火头军，重新开始烤羊。岳桐喝了一壶酒，美滋滋的躺在牛毛毡子上，翘着二郎腿。 林园素来没有架子，他身边的人，也都习惯，并没多少礼数。而岳桐，更是不管不顾。得到消息前来的沈可和冯振山，与岳桐见面。 冯振山和岳桐一见如故，主要两人都是直肠子，意气相投。沈可很高兴，早就听说，岳桐是厂公麾下第一猛将。这加入镇西军，自己算是如虎添翼。 “你为何不听话？不肯留在辽东，慢慢打磨，咱家迟早给你一个光宗耀祖的位置。”林园看着岳桐，有点恨铁不成钢。 “嘿嘿！厂公，俺不想当大将军，没趣得很。还是愿意跟在你身边，冲锋陷阵。俺现在一妻两妾，两儿一女，也不是无后之人，对得起死去的爹妈和祖宗。俺唯一对不住的人，就是厂公。这次，俺把家里老婆孩子，都带到西河州。” 在官场这段日子，岳桐并没受多大影响，还是那样质朴。林园听了这话，半晌无言。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岳桐，是第一个愿意出生入死跟随他的人。 岳桐坐在林园身边，他心里无比踏实。当初父母被强盗杀死，他报仇无门的时候，就是林园出现，帮他报了大仇。也是从那时起，他就以报恩为由，死心塌地的跟随厂公。 厂公待他不薄，花钱教他习练内力。若是没有厂公，他不过是个傻小子而已。人这一辈子，若自己没有大才能，那么跟随在谁的身边，至关重要。 夜深了，林园还在看天上的北极星。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林园摇头苦笑，何必想这种无解的问题？前世苦苦思索，到死也没弄明白，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 穿越到这个世界，就算白捡的一辈子吧。寒风呼啸，草原深夜，有如寒冬。林园在等，等待敌人的到来。敌人的鲜血，头颅，还有土地，财富，女人，都可以证明，他在这世界的用处。 天方国，是与帝国相匹敌的大国。这种大国，林园也没指望能把他灭掉。但是狠狠咬他几口肉，削弱他一大块，还是不难的。这数千里荒漠山川，都将是帝国的土地。想到这里，他内心澎湃，有了战意。 第179章 不动如山 北风猎猎，军旗飘扬。林园就坐在军旗之下，不动如山。在他前方的阵地，壕沟之前，岳桐手提鬼头大刀，亲自率队，在这里静候敌军到来。他很兴奋，就像一头渴望鲜血的猛虎。 呜呜！号角声响起。阿布都汗国的军阵之下，四个小部族，大概两万多人一窝蜂的冲过来。打仗从来都是如此，试探虚实的，自然是友军的事情。 天方国大军不会先出动，阿布都汗国几大部族也不会，那些强迫或者哄骗来的小部族，才是先登场的人。红衣大炮在怒吼，炮弹落入敌人之中，炸得人仰马翻。 等敌人开始射箭，镇西军支起圆盾，轻松挡住抛射。待敌人冲到十几步时，第一排火枪响起催命的枪声。三排火枪兵，每人两杆火枪，放完后撤装填。 部族战士多数都是皮甲，很多甚至光着上身，没有任何甲胄。一排又一排的部族战士倒在火枪之下，少数能靠近火枪兵的，也栽进了那条三丈多深的陷阱壕沟。 两万多部族战士折损三四千后，开始后撤。可惜，阿布都汗国的几大部族，手中弓箭对准逃回来的小部族战士。射死数百之后，小部族战士们无奈又冲了上来。 一排又一排的火枪齐射后，两万多小部族战士在折损大半后，终于用人命填平了壕沟，来到火枪兵面前。三层拒马之前，他们拿火枪兵鞭长莫及。 相反，火枪兵依旧在齐射。沈可调了数百新兵过来，这些新兵身上背着大布袋，里面都是二踢脚。用手里的粗香头，点着二踢脚的引线，把二踢脚直接扔进冲上来敌军群中。 这东西动静特别大，伤害倒是没有多大。可是战马和骆驼受不了这个，越来越多的战马和骆驼受惊，有的尥蹶子把主人摔下来，有的四处发狂乱跑乱冲。 林园点了点头，沈可这家伙，还是有些鬼点子的。眼看两万多部族战士活着的不足三四千，阿布都汗国的几大部族，终于动了自家战士。 四万阿布都汗国战士呐喊着，山呼海啸一样冲上来。可惜，迎接他们的，是红衣大炮的怒吼。营阵之中二百门红衣大炮齐射，一轮炮弹轰出去，足有数百阿布都战士被炸飞。 火枪兵分批后撤，一辆辆包着铁皮的战车顶了上来。这些战车前端安插着锋利的长矛，足有一丈长。火枪手们在车上，轮番开火射击。 而下面战车的缝隙空档，是岳桐率领的刀斧手，他们查缺补漏。对于那些冲到近前的敌军，直接乱刀砍死。尽管死伤惨重，阿布都汗国战士却依旧英勇无比，不肯后退。 随着战线后移，林园所在，渐渐凸了出来。林园并没有随着后撤，依旧坐在那里，不动如山。他面前，放着一口袋豌豆。随手抓起一颗，弹指射出，将冲到十几丈外的敌军战士脑门射穿。 这一幕，看得欧阳玉书等人震惊无比。以前厂公是要石子的，现在豌豆，就可以有这种威力。那说明，厂公的内力更上一层楼。 南宫烈与卫氏兄弟带着长生军和锦衣卫，不断剿杀着冲过来的部族战士。在这些江湖高手面前，英勇的部族战士不堪一击。军旗飘扬，部族战士们也发现了敌军首脑人物就在阵前。 于是一个千人队精锐，直扑林园所在。林园见状，长笑起身。一个又一个精锐部族战士，被豌豆射穿脑门，倒在沙地上。部族战士的尸体，把地面铺满，又铺起来一层，足有三四百人倒在林园面前。 林园依旧不动如山，他不退，军旗也不会退。而军旗依旧高高飘扬，给正在死守的镇西军士卒莫大的勇气。厂公依旧在最前线，他们哪有脸面后退？ 那杆高高飘扬的军旗，是镇西军战士心里的支柱。一口袋豌豆用完，林园仰天长啸，拔出玄虎剑。如入无人之境，剑到人亡。 当林园收剑入鞘，回到座椅上时，前面多了一百多具部族战士尸体。柳影从后面，又拿出来一布袋豌豆。林园笑了笑，拿出一颗，弹指射出，一个部族头人脑门爆开，倒地而亡。 厮杀持续到午后，军旗一动未动，林园所在阵前，足有三四千尸体。阿布都汗国死伤超过四万，无奈退了下去。许多满脸是血的镇西军士兵，顾不上擦亮，挥动手里发烫的火枪高呼：“厂公威武！” 第180章 大魔王 深夜，月黑风高。两万天方国精锐携带大量火器，偷袭帝国军营。这里原本就是兰加部族聚集地。在兰加部族向导带领下，他们轻车熟路，直接冲入营地。 当他们发现哨兵是草人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无数火箭，好似流星火雨，从天而降。地面厚厚的干草被点燃，营地化为一片火海。 天方国战士意图后撤，却发现后路被镇西军火枪手封堵。数百战士倒在枪口之下，无奈，他们只能在火场里四处分散外冲。 原本的突袭，变成溃逃。沈可并没有穷追，而是收军后撤，返回营地。几乎同时，天方国营地那边，炮声隆隆。附近的小山顶上，林园握着柳影的小手，冷静的看着天方国营地方向。 而就在天方国被炮击时，卫氏兄弟带领的长生军，悄悄摸进阿布都汗国的营地之中。阿布都汗国营地，搭建的乱七八糟。各个头人都把自己的族人聚拢在一起，彼此互不统属。 而天方国营地遭炮击，紧邻的阿布都汗国营地，各个头领也跟着虚惊一场，慌乱了好一会儿。就在这慌乱的间隙，卫氏兄弟带着长生军，悄悄把点着引线的引火器物放在一些营帐附近。这些引火器物，并不会马上着火，而是过上一刻左右，才会着起来。 等到火势起来时，阿布都汗国的营地陷入大乱之中。这时候，卫氏兄弟带人悄悄退了出去。北风猛烈，起火之后，蔓延急速，却很难扑灭。 营地附近只有一条小溪，供应人和牲畜饮水，都已极限。拿来救火，却是杯水车薪。这火烧了小半夜，才被扑灭。 等黎明到来，阿布都汗国的营地才平静下来。救了一夜火的部族战士，疲惫不堪，许多坐在地上就睡着了。号角声突然响起，孙继龙率领的一万神机营出现，直接冲入阿布都汗国营地。 阿布都汗国营地足有十五六万战士，可一夜未眠外加救火的他们，个个疲惫不堪，根本不是生龙活虎的神机营战士对手。 盟友这边营地大乱，天方国却无法援手。因为他们这边，甘明业的四万兴武军，沈可的三万镇西军，正虎视眈眈，缓缓朝天方国营地逼近。 阿布都汗国营地守不住，两万神机营来回穿插猛冲猛打，硬是让十五六万部族战士丢弃营地，开始疯狂涌入天方国营地之中。 天方国将军束手无策，他也没办法对十几万友军下杀手。可是这样一来，败兵冲击之下，天方国营地也是一片混乱。 要命的炮击准时到来，让天方国营地乱上加乱。待炮击停止，甘明业的四万兴武军率先出动，紧随其后的，并非三万镇西军，而是由岳桐带领的一万镇西军。 这一万镇西军，冲出后，就超过兴武军。岳桐一马当先，直扑天方国大营。另外一边，隐藏在后面的两万兴武军，也加入战斗，与神机营一道，冲击天方国营地。另外一侧，林园亲自率领三万镇西军，杀向天方国大营。此役，他所有底牌尽出，必胜。 天方国将军命数不济，死在炮击之下。一时间，天方国大军失去指挥。而十几万阿布都汗国的败兵，在营地里面横冲直闯，无形中，把天方国军队割裂开来。 这场大战，一边倒的阵势。直到黄昏，才告结束。帝国大胜，天方与阿布都联军，逃走的不过半数。被俘者，足有十万之众。马匹骆驼，甲胄兵刃火器，军粮，缴获无数。李掌柜带着三百多伙计，一百多账房先生，二十个掌柜，忙得不可开交。 而十万俘虏，等待他们的，依旧是高举的鬼头大刀。林园不留俘虏，六万兴武军魂断西域，这血仇，他还没报完呢。这一战之后，阿布都汗国残余部族全部搬迁，进入天方国避难。 这广阔草原大漠，绵延群山，统统让给帝国。这一战，奠定帝国西域行省根基。而跟随阿布都汗国的步伐，数百个小部族，也都迁入天方国。 他们的头领都明白，要是想保住自家的脑袋，财宝，女人，那就得远离帝国军。帝国军，现在不需要归附，也不需要投降。 帝国军残忍好杀，却又战无不胜。他们迁入天方国，也把帝国军可怕，尤其是林园大魔王的残忍，传入了天方国。在这些小部族看来，林园就是上天降下来的恶魔，魔王，专门为杀死他们而来。 第181章 追封 啪！崔太傅把手里的玉狮子镇纸摔在地上。他还觉着不解气，又把桌案上的文房四宝统统推到地上。墨汁撒了一地，侍女大气都不敢出，弯腰蹲在地上收拾。 一旁的两个小书童，瑟瑟发抖，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崔太傅看了一眼两个小书童，嘴角动了一下，示意两个小书童跟他到内室去。 两个小书童面露绝望之色，却又不敢不去。他们哆哆嗦嗦的跟着，到了内室。很快，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外边的侍女和侍卫，都跟木雕泥塑一样，装作听不到。 这是他们太傅大人，今年的新嗜好。太傅大人特别喜欢十来岁，或者七八岁的俊秀男童。这些男童被买入府中，每次都会买上十几个。 当然，替换的也极快。往往两三个月不到，十几个小书童一个都不会活着。太傅大人在内室都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专门收拾残局的人，是两个上了岁数的哑巴。 每次从内室拎出来的麻布袋，都满是血迹。每次进入内室的小书童，都不会活着出来。每次出来的太傅大人，都神清气爽，心情平和。 有人悄悄传言，说太傅大人在练一种邪术，用男童之心，之肝等等。府内流言四起，当然，这都是私下里传，没人敢当着崔家人面说。 只是三天前，才用了两个男童，这又用了两个。侍卫和侍女们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一封军情。天方国与阿布都汗国联军战败，阿布都汗国灭亡，所属地域，化为帝国西域行省。 这让崔太傅格外生气，这个小阉狗，难道真的运气这么好？自己还特意去京都寺庙上香，祈祷他连战连败。 可惜，自从那次战死六万人之后，这厮又是连战连胜。如今为帝国成立西域行省，那可是方圆将近万里之地。据说光金矿，就有二十七处。这如何让人不生气？ 皇宫之中，小陈子跑得飞快，在见到曹公公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爬起来，一张脸乐开了花。 “毛手毛脚，不稳重。什么事？”曹公公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了小陈子一眼。 “给公公贺喜。西域大胜，大胜。”小陈子把军情奏报呈给曹公公。其实曹公公在昨晚，就已收到东厂密探的飞鸽传书。当然，要论详细，还是这军情奏报更加详细。 “这小兔崽子，杀起人来，还是这么狠那！”曹公公笑骂道。这军情奏报，后面还有一张礼单，八万两黄金，上好白玉十箱。这礼物不算贵重，却是一份恰到好处的心意。曹公公看着小陈子，又想起林园，只能摇头叹息，这做人，差距还真是大。 午后，曹公公洗漱一番，来到御书房。帝皇刚刚午睡起来，此时正在喝参汤。 “奴婢给陛下道喜。” “何喜之有？曹化淳，起来说话。” 曹公公把手里的一卷最新赶制的帝国地图放在龙书案上，两名宫女缓缓打开。帝皇不明所以，当他看到全貌时，忽然愣住。这地图，比起他熟知的帝国地图，面积大出来好多。那新增添的数千里之地，就是西域行省。 “西域传来军情，林园亲帅孙继龙，甘明业，沈可等将领，十三万人马，击溃天方与阿布都联军三十五万。斩杀十八万，阿布都汗国就此灭亡。恭喜陛下，帝国新添西域行省。陛下执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今，继辽东行省后，又新添西域行省。为先祖守土开疆，陛下可谓历代帝皇表率。” 不得不说，曹公公这通吹捧，帝皇非常舒服。尤其是说可以告慰列祖列宗，这真是中了帝皇心窝子。以前，他被迫割地给罗刹国，心中憋闷，也遭了不少骂名。如今，他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为帝国扩土，两大行省，这是可以标入青史的大事。帝皇闻言，哈哈大笑：“来人，传旨给几位阁老，还有刑部，朕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帝皇心情极佳，这会儿他看什么，都特别满意。 “曹化淳，你说该给他们什么封赏呢？” “陛下，奴婢以为，孙继龙，甘明业，沈可三位将军，可以封侯。西河州知府云雷，兢兢业业，政绩卓着，可以提为西域行省巡抚。至于林园，他再次上表，辞谢一切封赏。陛下，还是那句老话。我等内侍，与外臣不同。外臣需要功名利禄，而内侍，唯有尽忠陛下而已。” 帝皇闻言，沉默良久。这话，倒是无错。内侍，都是宦官，无家无业，唯有依附帝皇而生。 “一点封赏皆无，也不合适。给林河追封一个国公，其画像，可入太庙配飨。” 第182章 强抢民女 “那小娘子是真俊俏啊，啧啧！昨天见了一面，魂牵梦绕，夜里做梦都是她。今天去丽春院玩花魁，都索然无味。给本公子想个办法，把她搞到手。” 林华一想起那娇俏的小娘子，就心头火热。 跟着他的管家林大福一脸苦相：“公子啊，我的公子爷。您可千万别想那些歪的。老爷说过，林家家规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小娘子，是本城南边王秀才刚过门三月的媳妇儿，可使不得。那是人家明媒正娶的良家妇女。公子爷，咱们要不去新开的那家红霞园去逛逛。据说那里边，有新到的红倌人，歌舞俱佳。” 林大福是真怕这纨绔惹事，林家家规很严很严。你去花街柳巷，花银子买醉，也就算了。但是若要强抢民女，那会被拖到祖祠打死的。 “公子爷，小的有个办法。明天是城东的庙会正日子。那小娘子一定会去。小的找几个外面的朋友，弄一点迷药，把她送到咱家城东那处别院的柴房。公子爷可在那里等候，等春宵一刻后，小的再把她悄悄送出去。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敢声张？” 等林大福管家离开，新来的仆人张四给林华出了个主意。林华一听，就乐了：“给你五十两银子，去把这件事给本公子办好。” 林华对于那什么家规，都不当回事的。自打立下家规，也没见得真打过谁啊？再说了，这事情，只要神不知鬼不觉，那跟家规有什么关系？ 一想起那小娘子的窈窕身段，娇嫩皮肤，蛋脸娥眉，林华只觉得浑身燥热，恨不得现在就去柴房等着。这张四倒是办事麻利，第二天午后，果然用麻袋，把人送到了别院柴房之中。 早已等候在此的林华，饿狼扑食一样上去。快活过后，食髓知味的林华却改了主意，并没有把王秀才的娘子送回去，而是关在柴房里，一连享受了七天。 直到第八天夜里，遍体鳞伤的王秀才娘子，才回到家中。含恨与丈夫说清楚经过后，就一头砰死在石柱之上。王秀才痛失爱妻，肝肠寸断，连夜去衙门告官。 县衙刘县令接到这状子，就头大如斗。林家，那可是林阎王的家族。林阎王那是什么人？西厂的千户大人，当今帝皇眼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啊。 为帝国开疆扩土数千里，打下两处行省。最可怕的是，他杀人如麻啊。当初李家，董家那么大的世家豪门，权倾朝野，都被他给扳倒，弄了个全家抄斩。 这案子，还是算了吧。就把它按死，区区一个秀才，也翻不起来大风浪。何况死个老婆而已，没啥稀奇的，过一阵子再娶就是了。 于是，任凭王秀才在衙门口站了二十一日，刘县令就是不接这张状子。万般无奈之下，王秀才返回家中。他收拾一番，准备去州府衙门告状。 他就不信，他的爱妻，被人羞辱自尽，还能白死不成？在爱妻的灵位上香，王秀才伤心落泪。他发誓，这辈子就算搭上这条命，也要给爱妻讨个公道。 他和爱妻，前年灯会时一见钟情。原本岳父不同意这门婚事，是爱妻以死相逼，加上他在岳父家门口跪了一天，这才打动岳父。 结婚之后，两人琴瑟和谐，一起读书，堪称神仙眷侣的日子。那天的庙会，也是妻子要去给他上香，求佛祖保佑他将来中状元。 可是谁知这一去，就成了人间惨剧。他不要中状元，他就要给妻子一个公道，给妻子报仇。什么林家，不就是出了个有权有势的太监么？ 别说太监，就是内阁阁老，他也要去告状，大不了豁出这条命去。王秀才让老仆收拾行囊，他把爱妻灵位小心收入行囊。 这去州府，要爱妻陪着才好。三日路途，王秀才来到州府衙门。击鼓鸣冤，递状子。还是一样，州府衙门不接他的状子。 知府大人也想得清楚，他是走了崔家的门路上来不假。可他是花了三万银子，他不是崔家嫡系。他可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去咬林园一口。 犯不上，给崔家当狗，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也不得罪林家，老老实实做他的知府，安安静静的捞银子就是。 第183章 照顾病人 凄风苦雨，王秀才蹲在府衙旁边，披着蓑衣，他的心，早已沉入谷底。天全黑下来，王秀才步履蹒跚的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店。 换掉潮湿的衣服，王秀才喝了一碗热姜汤。缓过神来的他，把妻子灵位抱在怀里痛哭。为什么？恩爱幸福的生活突然结束，妻子遭此厄运？ 为什么，这世道官府，如此黑暗？王秀才痛哭之后，把妻子灵位小心收起。他一定要给妻子讨回这个公道，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他不信，这朗朗乾坤，就无一个清官？州府不行，那就去省府。去巡抚衙门，要是还不行，他就去帝都，去刑部大堂，大不了滚钉板，他一定要去告，给妻子一个公道。 谁知道第二天，王秀才觉得头晕眼花，周身酸软无力。他淋雨之后，感染风寒。这一病，加上心里憋屈，躺下就是半个月。 脸色苍白的王秀才，躺在小店木床上，神色木然。身上盘缠不多了，最多三日，他就没钱住店。心急如焚的他，猛然间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伙计在外面敲门。王秀才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房门打开，随着伙计，进来四个人。伙计身后那三人，身穿官衣，那是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那是锦衣卫。 王秀才先是一惊，随后笑了：“厂卫一家，这是那个姓林的阉狗，让你们来灭口么？” 为首的锦衣卫把一块银子放到伙计手里：“腾一间好房子出来，请个好大夫，用好药，做鸡汤给他补补身体。这是五十两银子，要是不够，让你们掌柜开口，本官一分银子不会少。” 这番话，把伙计都给惊呆了。老实说，锦衣卫前来，伙计和掌柜都吓坏了。实在没想到，这传说中凶神恶煞，专门抄家为业的大官，竟然这么讲理，好说话。 还给银子，这一出手就是五十两。他们小店，住一天也就二十个大铜钱。伙计在这干了三年学徒，都是第一次看见五十两这么大的银子。伙计答应一声，兴冲冲跑回去找掌柜。 “装什么假惺惺？动手吧。哼！这世间，自有天地公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王秀才强撑着坐起来，他不怕死。老婆都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本官南宫烈，确实是奉厂公之命前来。不过，你想错了，厂公可没想过要你的命。”南宫烈笑道，让两个手下去旁边屋子先住下。 他这次，可是带了十五个兄弟过来，不为别的，要保护好这王秀才。对，没错，要保护好王秀才。这王秀才，要是被人给暗害了，厂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这件事了。 作为厂公的左膀右臂，南宫烈对林园死心塌地。他又娶了两房小妾，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的长子，已经在西河州府衙做事，云雷巡抚亲口承诺，最多三年，就把他带到巡抚衙门。 次子在学堂读书，九皇子那边的陈先生早就说话，会把他送到国子监，好好培养成才。老家父母兄弟那边，买下八千亩良田，足够生活。 望海楼钱庄里面，有他五十万现银的存项。这都是跟随厂公所得，厂公待手下人，最是情厚。这件差事，是厂公亲口交待，他自然要尽心竭力。 接下来的事情，大夫过来诊病，锦衣卫亲自给他去药房抓药，回来监督伙计熬药，厨房给他做了鸡汤，甚至还有一碗参汤。 王秀才一脸迷惑，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在鸡汤里下毒？算了，鸡汤那么香，喝了再说。 在锦衣卫手里，想怎么死，不是他能决定的。汤药服下，鸡汤和参汤都喝了。南宫烈带着锦衣卫，甚至还给王秀才老婆的灵位，拜了三拜，上了一炷香。 五天之后，身体复原，红光满面的王秀才，看着对面的南宫烈，他躬身说道：“南宫大人，接下来有何吩咐？” 王秀才也不明白，锦衣卫不该是大刑伺候么？还没听过，先把人养的红光满面，然后再狠狠收拾的。莫非，这个林太监，有自己的嗜好。 “能有什么吩咐？养好身体，本官奉厂公之命，助你为妻子告状。淫人妻女，这等恶行，国法难饶。”南宫烈这话，让王秀才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懵逼在那儿。 第184章 杀人偿命 当本地知府看到南宫烈的锦衣卫官印，还有林园的尚方宝剑时，知府大人双腿打颤，跪在那里先拜天子剑。 拜过之后，又把南宫烈请到上座，小心说道：“南宫将军，下官并未受理此案，林公公家族之人，岂会犯罪？一定是那王秀才见钱眼开，想讹诈勒索林家。” 知府大人这么说的时候，心里还直庆幸。幸亏啊，自己没有审这案子，不然，这天子剑，还不得把自己脑袋斩了。都说过，那林阎王杀人如麻，不眨眼的。 还有人说，他每天都要用新鲜人心下酒，才能吃饭。就不能惹，远远的躲起来才好。林家也是，就不能换个州府过日子？一定要赖在这里，给自己添乱。 这王秀才也是，必须要好好教训一顿，不能让这样疯狗一样四处咬人。迟早会出乱子的，最好是南宫大人出手，直接咔嚓了他，死人才会安静下来。 知府大人这一会儿，心里想了许多。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南宫烈接下来的话会这样说。 “知府大人，厂公的意思是，林家之人犯法，应罪加一等。似强抢，淫人妻女这等恶事，理应削首示众。对于死者家属，林家理应重重赔偿。”南宫烈这话，让知府大人像遭了雷击，瞠目结舌，半晌无言。他揉了揉耳朵，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那个，南宫大人，下官最近偶感风寒，耳朵不太好。您能否把之前的话，给下官再说一遍？” 南宫烈笑笑，知府这种表现，在他意料之中。毕竟，家族有人犯法，常理都是维护家族之人，哪有把家族之人往外推的，还从重处罚。 南宫烈又给知府重复了一遍，这次知府大人是听明白了。可是他想不通，这真的是林公公的意思？小心为上的他，先是拿出三千两银子孝敬南宫烈喝茶。 南宫烈并未收下，这让他更加心存疑虑。知府一狠心，直接躬身下拜：“南宫将军，还望将军救下官一命。林公公到底是如何心意，下官愚钝，根本无从明白。” 南宫烈叹了一口气，把知府大人搀扶起来：“知府大人，不必多想。厂公他没有什么心思，你就依照本将说的，直接秉公办理就是。” 这样一来，尽管知府大人心里忐忑不安，可是他没办法，只能照着吩咐来。他不听话，南宫烈手中的天子剑，可不是摆设。知府大人下定决心，这案子审理起来极为简单。 不过五天，林家那个纨绔公子，还有手下五个帮凶奴才，统统归案。按照惯例，判下死刑，也是要上报刑部复核，待秋后处斩。 可南宫烈带了天子剑，就是为了这个用处。法场之上，上千百姓围观之下，六名人犯人头落地。在百姓们的欢呼叫好声里，王秀才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痛哭。 娘子的大仇，竟然这样得报，他实在想不到。知府大人，也同样迷迷糊糊。他办理这案子，还接到了崔家的书信，书信之中对他大加赞赏，还说保举他更进一步。 这简直双喜临门，让知府大人有些担心，又很是激动。他还是想不通，林公公那边是怎么回事。 以林公公如今的滔天权势，别说是抢了一个普通民妇，就是抢个郡主，也不见得怎么样。算了，不管了，反正人都杀了。有什么事，自己也没辙。 王秀才回到家中，林家送来了五千两银子赔礼。林家的三位族老，一同向他下跪赔礼。这是当着数百乡亲的面，做不得假。王秀才还是觉得如同做梦一般，他悄悄掐了自己几次，很疼，没有做梦。 他的父母，也都很欣慰。虽说死了儿媳妇，可是并没含冤，有了公道。罪人已死，林家的赔礼给的也非常到位，这让他们挑不出什么毛病。 王秀才谢过南宫烈，安心的返回家中。他得准备明年的科举，要考个举人回来，好告慰妻子的在天之灵。经过这一次事情，林家族人也明白，那位在帝国权势滔天的太监同族，并不会包庇他们为非作歹。 做人，还是要低下头来，老老实实。死了儿子的那位林家族人，心里虽然有怨气，可是在得到林园的两万银子之后，也就放下了这件事。毕竟是自家儿子，做下的坏事。 第185章 割地赔款 镇西军校场之上，林园坐在那里，正在看冯振山操演新兵。他不时把冯振山叫住，指点他，对于火枪兵如何使用。冯振山对此，佩服的五体投地，厂公真是天生圣贤，对于火枪无比精熟。 “厂公，天方国使者已经到了西河州十几日。他们依然坚持要求，我国退让一千五百里，把这片土地交给他们，才能缔结和约。”欧阳玉书来到林园近前，接待天方国使者，向来都是他的差事。 “玉书，辛苦你了。告诉他们，寸土不让。此外，要将那两处行省，连同港口，一并割让给我国。赔偿我国白银九千万两。如若不然，等着开战就是。” 想让林园让出占据的土地，那就是白日做梦。他是寸土不让的人，无数军卒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土地，他可没有那么不要脸，大言不惭一口就让出去。任何一处土地，都是立国之本，万万不可能让。 欧阳玉书心里暗想，这事儿，是没法谈下去，开战，那是一定的。也好，早就看那个什么使者不顺眼。那家伙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还不肯承认之前艾尔尼签下的合约。 把他打发走，也正好看看，天方国是如何反应。家里的小妾，这几天正是黏人的时候，晚上早点回去，陪伴她才好。傍晚时分，林园在两女的陪伴之下，在西河州的大街上漫步。 这条石铺就的大街，已经有了初步模样。两边的土地，多数都在搭建房屋。按照林园的要求，大街两侧，都留出了很宽的排水沟。 每隔一千步，必有一处公共茅房。西河州的规矩，随地乱扔东西，大小便者，一律打十板子。每天都有衙役捕快，在街头巡视。 这不，那边四个捕快，刚刚捉住两个随地小便的妇女。按倒在路边，因为女子，所以不脱衣服，直接抡板子。十板子打下来，两个妇女鬼哭狼嚎。 一旁的老百姓看热闹，看得起劲。有些新搬来的人，暗暗警醒，这里与家乡不同。千万不能随地乱拉乱尿，不然这十板子，可不好受。两个妇女一瘸一拐，掉着眼泪离去。捕快们开始继续巡视，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渐渐散去。 “夫君，你定的这规矩，是不是太过狠了一些。”陈圆圆低声问道。在她看来，随地乱拉乱尿，这没什么。就是帝都，也避免不了。 林园就是特别在意此事，真是奇怪。以前，在别处，他也有类似要求过。这时，大街上一阵喧闹。兴武军一支人马入城，带回来两千多女奴。城中百姓，对此十分兴奋。 这些女奴，都会被送到望海楼去。最多几天，望海楼那边，就会公开售卖。一些刚从内地搬来的百姓，跃跃欲试。这些异族女奴之中，颇有姿色上佳之人。一旦买到，作为小妾，可是十分享受。 望海楼在城北，占据了四条大街，足有百亩方圆。李掌柜的望海楼，已经完工大部分。五丈高墙，每隔二百步，就有一处箭楼。 大门两侧，钟楼，鼓楼都不缺。这从外面看起来，说是瓮城也差不多。林园只是远远在大门口看了看，就去别处了。 陈圆圆和柳影，都想去成衣和脂粉，首饰杂货铺子去看看。女人就是如此，哪有不喜欢这些的。哪怕是江湖高手的女子，她也不能免俗。 尤其是陈圆圆，对于各种首饰，绸缎，十分着迷。两大美人走在大街上，路人频频瞩目。可是并没有人上来搭讪，只因为两大美人挽着手臂的那个瘦弱青年，西河州无人不识。 那是林阎王，哪个敢上来找死？提起林园大名，小儿都不敢哭泣。绸缎庄掌柜见到林园，腿有点哆嗦。 他是害怕，可是又不能不接待。陈圆圆兴致勃勃的挑了一些绸缎，还给柳影也买了一些。掌柜不想要银子，但是林园坚持给了。掌柜只好收下，陪着笑容把他们送出来。 掌柜回到店里，和伙计一样，长出一口气，找毛巾开始擦汗。林园大名，如雷贯耳。但是这次见到本尊，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城外的京观，可还在呢。那是几万人的脑袋，做不得假。 第186章 白莲起事 玉水州，九江王封地。刘家营村镇里边，十几名官差手持铜锣，腰挎钢刀，凶神恶煞一样闯进村镇。铜锣响起，所有村民都被集中到一处空地之上。 “王爷有旨，现在加收赋税，每户按人头算，一人一两银子。孩童与老人，也都要算在内。三日内交齐，不然，抄家，全家流放一千五百里。”为首的中年官差，扯着嗓子大喊。 “官爷！上个月，刚交完一笔赋税，一人一两银子。这才一个月，为何又要交？”一个乡绅仗着胆子，开口问道。 啪！一鞭子狠狠抽到那乡绅的脸上，一道血痕立刻肿了起来。乡绅被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混账！王爷的旨意，你也敢乱问。赶快去筹银子，交税。”官差极为凶横，甚至拔出明晃晃的钢刀，冲百姓们示威。百姓们议论纷纷，多数人，都是一脸愁容。这九江王，也不知一年要收多少次税，才会满足。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十几名白莲教徒，身穿白袍，打着黄旗来到场内。 “诸位乡亲，这一年十二个月，九江王那厮，怕是要收十三次税，才会满足。他就是个饕餮，压榨吸食我们的血肉，没完没了。你们还有多少儿女可以卖？为何，要给他交税？九江王在扩建他的王宫，还要一口气选妃二百名。那厮只顾着自己穷奢极欲，哪会管我们死活？” 为首的教徒冲着百姓，大声喊道。 “大胆！你要造反不成？敢诋毁王爷？”为首的官差举着刀，气势汹汹过来。他准备杀一儆百，这些白莲教徒，最近几个月，四处闹事，着实让人心烦。 “这样的王爷，不值得我们效忠。天下即将大乱，地狱重现人间。信仰白莲，得无生老母庇佑。”那为首的教徒举起长剑，把官差扎了个透心凉。闹出人命了，场内一下大乱。 白莲教徒早有准备，各自抽出兵器，朝着官差冲去。而官差明显慌乱，之前的嚣张气焰不见了。这些官差，平日里都作威作福惯了。都把老百姓看成牛羊，可以随意打骂。 如今白莲教徒杀了官差，气势汹汹，他们立刻成了软脚虾。第二个官差被教徒砍倒在地，有两个村民举着锄头也上来，跟着教徒一起，把那官差打死。 “乡亲们，还等什么。这什么九江王摆明了要把我们全都弄死。”一个年轻村民大声喊道。在他的号召下，有几十个村民，拿起一旁的石头，朝官差砸去。 剩下的官差，一个也没跑出村子，都被捉了回来。他们的武器，被几个村民抢到。用他们的钢刀，架住他们的脖子。官差们很害怕，怕被弄死。 他们原本也是普通百姓，只不过穿了那身官衣之后，慢慢的，忘记了本分。总觉得，自己比普通老百姓高人一等。可是如今，百姓们不再愿意受欺负，那么他们，死期也就到了。 果然，为首的那个白莲教徒，对着老百姓们一通煽动。尤其承诺，加入白莲教，信奉无生老母，拥护白莲教主做帝皇，以后永远都不用交赋税。这一番煽动下来，半数的老百姓，都加入了白莲教。 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他们所求不过一日三餐，家人平安，过个日子而已。可九江王如此横征暴敛，鱼肉乡里，他们连最苦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既然过不下去，那就大家一起闹。白莲教的白莲旗，金莲旗悬挂起来，这标志着白莲教控制了刘家营。 上百名加入白莲教的青壮年，从村里出发，直奔附近的白莲教分舵。玉水州各处，都上演着类似的情景。各处白莲教分舵，汇集了大量的青壮信徒。 不过三日，五六万白莲教信徒，打着旗号，浩浩荡荡杀奔玉水州。而在州城之内隐藏的白莲教徒，深夜时，悄然发动，抢占城门，接引外面教徒入城。 玉水州知府，在睡梦里，被他的管家砍下了脑袋。他的管家，已经是白莲教的人。玉水州兵马司指挥使，带着一家老小，顾不上手下军卒，从另一处城门仓皇逃出。而那些守城军卒，多半加入白莲教，少半一哄而散。 第187章 仙师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邪教作乱，都打不过。本王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银子，全都喂了狗。”九江王卢悦手里的金杯重重摔到地上，气得他满身肥肉都在哆嗦。 税没收上来不说，那群贱民，还被白莲教蛊惑造反。玉水州连同下面的几个县，如今都被白莲教控制。那个什么教主，不老神仙万长生自号长生天帝，正在招兵买马，准备进占附近的渔阳州和三江州。 “把那个逃出来的兵马司指挥使，给本王剥皮，悬挂在城门口示众。”九江王喘息了一会儿，下了旨意。 “王爷，王林仙师不是号称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吗？这时候，可否请他出山，助王爷平乱？”王妃在一旁进言。 “爱妃言之有理，本王这就差人请他前来。”九江王眼前一亮，有王林仙师，何必在意这些邪教徒呢？ “王爷，还是妾身亲自前去，比较妥当。仙师是世外高人，不可失了礼数。妾身代王爷前去，使用王爷仪仗銮驾，如此方可彰显诚意。” 听王妃这么一说，九江王点了点头。九江王发过火，叫人拿来王林仙师炼制的红丸，用药酒喝下。很快，满面红光的九江王起身，来到后花园白玉亭。 这亭子周围，都用木板挡起来，里面是他的一处玩乐之地。十几个少女，姿色秀丽，跪在地上，迎接王爷到来。九江王兴致大起，直接拉起一个少女，就搂到怀里。 这是他中意的一种消遣之法，看中的少女，若是稍有不顺意，就会被拉出去，用带刺的棍棒打死喂狗。九江王府，隔三差五，就会运一些尸体出去，埋到城外的乱葬岗。 城东一处宅院，王妃下了銮驾。两个白衣童子正在大门前等候，见到王妃，施礼之后，将王妃请入院中。檀香阵阵，仙风道骨的王林仙师一身白袍，纤尘不染，坐在书房之中，正在抚琴。 琴声悠扬，仙师专心致志，似乎并未发现王妃到来。王妃让随身侍女和那两个童子退出去。王妃一双桃花眼里，春青满满，悄悄来到仙师身边，脱去外套，露出香肩，弯腰靠在仙师后背上。 “这半月不见，妾身对仙师思念之情，有如春江之水。”王妃在仙师耳边吹气如兰。她十年前嫁给九江王，至今已有十年光景。前两年，九江王对她还不错。 可后来，九江王终日沉湎新欢，看都不看她一眼。每日独守空闺，这份寂寞无人知晓。直到数月前，王林仙师的意外出现，让王妃一颗芳心活泛起来。 琴声悠扬，王林仙师浑然不觉，依旧在弹琴。王妃深情脉脉，主动宽衣解带，火热娇躯横陈在仙师怀中。琴声戛然而止，王林仙师淡然一笑，抱起王妃，放到床榻之上。 直到红日偏西，两人才各自穿好衣物。仙师又是一副淡然姿态，而王妃，也面带恭敬之色，把此次来意说明。仙师沉吟片刻，答应相助。 夕阳西下，仙师登上九江王銮驾，而王妃，也同样坐在銮驾之中。待銮驾启程之后，銮驾震动颇为厉害。 两旁随行的侍卫侍女，俱是一脸严肃，充耳不闻。这是王爷家的私事，除非觉得自己命太长，想早点死。回到王宫，已是深夜。 王宫内一栋二层小楼，是九江王为仙师准备的住处。王妃亲自陪同仙师入内，却始终不见出来。直到次日上午，王妃才从仙师住处出来，前去见王爷。半个时辰后，脚步虚浮，面色有些苍白的王爷，来到仙师住处。 “这次邪教作乱，还请仙师相助本王。仙师有何要求，尽管提出就是。”九江王对待这位仙师，深信不疑。此前多次，仙师曾经展示神迹给他不说，就说仙师给他炼制的红丸，效果奇佳。 “王爷不必担忧，宵小作乱，不值一提。在下有一套神兵之法，只需做法七七四十九日。需黄金五千两，白银五万两，珍珠一百零八颗，红蓝宝石三百六十颗，十六岁童女十二名。另外要上天下凡玉女一名相助。”王林仙师神态风轻云淡，那副世外高人的架子十足。 “这下凡玉女，本王该如何寻找？” “王爷，王妃娘娘就是下凡玉女，有娘娘相助四十九日，此法必成。届时，这些邪教徒，都会被大雷击而死。” 第188章 坚守 三江州，东城门外，八万白莲教反贼列阵城外，大呼小叫，气焰无比嚣张。城楼之上，兵马司指挥使孙喆一脸愁容。这时，三江州知府罗昊走上来。 “孙将军，王爷那边可有回信？”罗昊也是心急如焚，白莲教反贼到达城外，已有三天。刚开始不过五万，如今已增加到八万之众。城内粮草，虽说可以支撑数月，但是没有援军，光凭州府这八千驻军，所作所为实在有限。 “罗大人，这是王爷的亲笔回信，你过目吧。哼！罗大人，你我相交数年，末将提醒你一句。速速把亲眷家人，安排出城。现在邪教徒还没能围城，等他们再多上几万，把城池围住，那时候想走，怕是晚了。” 孙喆双手按在垛口上，看着远方的邪教徒营地，心里憋气又窝火。反贼一天比一天势大，王爷不派援军不说，居然在九江州那边搭建法坛。 请了一位什么鸟仙师，要登台做法。还信誓旦旦，只要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仙师做法成功。上天会降下大雷霆，把这些作乱的邪教徒统统劈死。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古今从未有曾听说之事。若是仙师有用，帝国每年花费无数银两，养那许多军卒，是为何故？ 白莲邪教势力一天比一天大，可笑的是，王爷却在那儿求神做法。孙喆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接下来的战事。 罗昊看了半天，把那封信撕个粉碎：“我呸！这是什么昏庸王爷？邪教徒作乱，你不向朝廷求援，是害怕朝廷插手封地。这也就算了，你养了十几万大军，是摆设么？”罗知府勃然大怒，指着九江州的方向破口大骂。 “罗大人，慎言。莫要走漏消息。”孙将军拉住了罗知府，他害怕这消息传出去，若是让城内军民知道没有援军，这城一天也怕是守不住了。 “孙将军，你可是要弃城而逃？”罗昊正色问道。 “这是什么话？本将又不是玉水州那废物。本将拿了朝廷俸禄，守土有责。今日到了时机，唯死而已。”孙喆正了正头盔，他是不会当逃兵的。 “那就好。还请将军与本官同心协力。本官这就撒下人手，组织团练，清除城内邪教徒。这三江州城高壕深，没那么好破。只要我等坚持住，朝廷迟早会派大军前来平乱。以本官推测，远在西域的林公公，十有八九会前来。” 罗昊的猜测，是有他的道理。此前北海王叛乱，就是林园前去平乱，效果显着。如今又有叛乱，这平乱人选，林公公自然是首选。 “若真是那位林公公回来，区区白莲邪教，不足挂齿。本将与罗大人，与此城共存亡。”一想到有可能是那位战神公公前来，孙将军立刻有了干劲。 七日后的西河州，十六匹快马风驰电掣冲入镇西军大营之中。为首一人勒马，从马上跳下来。林园单膝跪地下拜：“孩儿拜见义父。”来人正是汪直，林园的义父。 “这西域风沙太大，你要多多注意身子。进屋说话。”汪直拉起林园，直接走进屋里。 “为父前些时候给你传书，九江王封地白莲教作乱，如今已拿下玉水，渔阳两座州城。那不老神仙万长生，自号长生天帝，拥兵十八万。” “父亲大人，此事孩儿已经知晓。莫非父亲大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此事？”林园亲自给汪直倒茶。 “东厂督主刘金，旧伤复发身亡。如今赵督主已经接手东厂，这西厂，曹公公交给了咱家。至于你这小兔崽子，帝皇亲自下旨，你加封万户。自本朝开国以来，厂卫最高就是千户。如今，也就是你一人，获封万户。” 汪直笑呵呵看着林园，对于这个干儿子，他怎么看怎么稀罕。他对林园，对待胜过亲生。 “恭喜赵督主，恭喜义父。这份薄礼，还请义父代为转送赵督主。”林园取出百万银票，直接交给汪直。随后又取出百万银票，送给汪直。 “这些东西，咱家和赵督主都无用。还是给你这小兔崽子留下，才有大用。你这份心意，咱家会替你传达。”汪直把银票，都还给林园。 第189章 称帝 “曹公公让咱家问你，关于白莲教作乱之事，如何看待？”汪直端着茶碗，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这个义子。 “父亲，此事不急。九江王不过冢中枯骨，借白莲教的手，把他除去最好。父亲不妨，请曹公公先考虑一下，未来九江行省，何人担任巡抚才是。” 林园根本没把白莲教放在心上，对他而言，这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他的心思，都在天方国这里。眼下的天方国，对他这头饿狼来说，就是一块儿大肥肉，不狠狠咬两口，那是说不过去的。 林园摆明了要作壁上观，对此，汪直心里好笑。这小兔崽子，鬼精鬼精的，一点亏都不肯吃。不过这也好，省得咱家还要提醒他。 “父亲，我听闻叔父汪寒有志于经商。不妨与望海楼一道，共同组建商队，准备和天方国的通商事宜。” “可是两国，如今不是正在交战？”汪直觉得，现在组建商队，是否有些过早。不过他对这个提议，倒是颇为心动。汪寒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并未为官，只是在家种田经商。若是能搭上望海楼这条大船，那可谓日进斗金。 这小兔崽子，倒是真有孝心。待咱家回京，那几个总是上奏折弹劾林园的跳梁小丑，挑挑毛病，下他们到西厂大牢去吧。 父子二人围坐在火炉边，烤肉饮酒，畅谈两个时辰。林园对于这个义父，极为尊重。西域苦寒，帝都事务繁杂，汪直次日一早，就急匆匆离去。 林园亲自送出城门，足足有二十里，方才止住。义父这次，又给他送来三十名工匠，这都是兵部出身的好手，专门铸造大炮。 林园把这些工匠安排给李掌柜，李掌柜正缺人手，见状真是喜出望外。西河州的火炮工坊，大半场地都已投入使用。只是人手奇缺，尤其是有经验的工匠手艺人，更是缺。这三十名火炮工匠，对李掌柜，就是雪中送炭。 当白莲教的二十万大军抵达九江州城下时，那场所谓的法事，才进行了三十六天。猝不及防，加上教徒里应外合，九江城一天就陷落。万长生骑马进入奢华的九江王府，啧啧称赞。这王府到处镶金贴银，真是比起帝都皇宫，也不逊色。九江王被捆成肥猪一样，抬到他的面前。 “天帝饶命，饶命，小人还有用啊，天帝饶命。”曾经不可一世的九江王，吓得浑身颤抖，小便失禁。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他，哪里会想到，自己还有成为阶下囚的一天。尽管他不断苦寒求饶，可是并没什么用处。 万长生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让人把九江王剥了皮点天灯。这么肥，可以烧几日。在万长生看来，这等废物，若不是仗着投胎投了个好人家，早就该砍了喂狗才是。九江王的儿子，还有王府的仆人，万长生一个不留，杀了个干净。 而九江王府的女人，包括九江王的妃子还有女儿，万长生一个不漏，统统笑纳。就在九江王金殿之上，王林仙师拉着九江王妃的玉手，前来拜见教主。直到此时，王妃才知道，这位仙师，其实是白莲教的副教主，万长生的结义兄弟。可到现在，说什么都无用。她也只能死心塌地跟随王林，没有别的路可走。 准备七日之后，万长生在九江王府加冕称帝。第一件事，就是把州城内的官绅富户，杀了个干净。他需要银子，大笔的银子。不然他拿什么来犒赏三军？豪强富户的土地，商铺，山林，妻妾女儿，都被分给教内的有功之臣。 至此，九江王封地之内，只有三江州还在负隅顽抗。而其他三州，都已是万长生的地盘。至于帝都之中的三皇子，万长生早把他忘到脑后去了。开什么玩笑，帝皇之位，自己坐还坐不够呢，怎么可能会让出来，给三皇子？ 万长生先让人在附近民间，选了三百少女，充实后宫。随后，册封一位大将军，带兵五万，前去攻打千山行省的青阳州。那里白莲教徒颇多，早就有所准备。 万长生并没有想着有朝一日打进帝都，一统天下。他就想着占据九江王封地还有千山行省，拥兵割据一方，做个土皇帝，享尽人间之福。 第190章 升官发财 “陛下，白莲邪教作乱，九江王封地，千山行省民不聊生，危害极大。如今九江王殉国，更是天下震动。反贼万长生大逆不道，还在九江州僭越称帝，罪无可赦。老臣以为，朝廷宜速速选出一员良将，带兵前去平叛。” 大殿之上，出班启奏的是新任太师，阁老，齐太月。齐家也是帝都勋贵世家，以前被董家和李家压制。如今董家和李家都已不在，齐家上位，也是自然之事。 “齐爱卿，不知你推荐何人？”帝皇和颜悦色，他素来与九江王不睦。九江王卢悦之父，是他同父异母兄弟。当年也曾争过皇位，只是没有得手而已。如今卢悦已死，正好把九江王封地革除，建立九江行省，才是一件好事。 “按道理来说，平乱之事，应由西厂万户林公公监军为好。此前逆贼北海王，也是林公公荡平。可惜，林公公远在西域，为国征战，分身无术。所以老臣推荐新任九门提督崔正熙，崔将军父子三代，都在军中任职。崔将军正值壮年，武功登峰造极，胸中韬略更是当世名将之列。老臣以为，崔将军出马，必定平乱成功。” 齐太师站在那儿，洋洋洒洒说了半天，把九门提督崔正熙吹得天花乱坠。作为崔家家主，崔太傅脸上有得色，他颇为高兴。 平定白莲邪教，充其量不过一帮泥腿子闹事。这次正熙前去，就想白捡一个大功劳。待正熙回来，就可升任大将军，对崔家，有百利无一害。 九皇子闭目垂帘，心无旁骛，摆明了不会插言此事。而韩阁老，也差不多，他并未有发言打算。事前他早就得到消息，平乱之事，稍安勿躁。 在齐太师说完之后，又出来几位崔家一系的大臣，保举崔正熙。帝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众卿都保举崔将军，朕自然不会有异议。由帝都附近各州府抽调兵员十二万，由崔正熙将军统领，务必一战成功。” 帝皇原本还是想让林园前去，毕竟林园战绩在那里摆着，让人放心。可是殿内大臣，并无一人出面推举林园，这让他也没办法说话。 九门提督崔正熙出列，跪在谢恩。他心中极为高兴，平定白莲邪教，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决不能错过。那群老百姓，拿几个锄头什么的，乌合之众而已，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大炮一响，保准叫他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偌大帝国，将军无数，却总是叫一个太监阉狗，在那里逞威风，成何体统？这次出马，本将军就让那阉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散朝之后，崔正熙刚刚回到府中。管家就拿着一摞礼单和名帖进来：“老爷，外面有六位世家求见。”崔正熙接过礼单和名帖一看，都是帝都的几个中等世家。 但是这礼单，可不算轻。最少的一家，三万银子。最多的一家，六万银子。这六家礼单合计二十五万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收入，这是他两三年的进账啊。 这消息传得是真快啊，还不到一天，就有六家要在军中，为他们的子弟捞个职位。既然这礼单不轻，那就都见见好了。崔正熙来到后堂，正襟危坐，让管家去请那六家的人进来。 谁知，这只是开头。直到半夜，崔正熙才见完来人。那六家还没走，就又来了十二家。崔正熙用过晚饭，看着那一摞厚厚礼单。 这一天下来，他收了八十七万银子。崔正熙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看来不是做梦。适可而止，军中还得安排崔家几个子侄才行。 这八十七万银子，足矣。更让他开心的是，那边有一张美人画像。那是一个小家族的女儿，要给崔正熙做妾，正值豆蔻年华。更贴心的是，人已经送到府上来了。 崔正熙已经有十八房小妾，但小妾这件事，越多越好。崔正熙美滋滋的把礼单收好，哼着小调，前去西花厅。 那里临时布置了一下，算作洞房。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大喜之时。虽然他已经入过十八次洞房，可是再多几次，也一样是大喜事。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古人诚不欺我。 第191章 再娶几房 “夫君，朝廷派了九门提督崔正熙统军十二万，出征平定白莲教之乱。这本该是夫君建功立业的机会，你就不着急嘛？”陈圆圆端着酒杯，非要和林园喝交杯酒。 这丫头一向如此，感情炽烈，从来也不会藏着掖着。她想怎么做，就会怎么做。哪怕林园是个太监，被这绝世佳人如此纠缠，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硬着头皮喝下这交杯酒，林园把钻到怀里的娇躯挪到一旁。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林园也只能默念这句话，保个平安了。 “让他去平乱就好。说不定，越平越乱。”林园神情淡定，区区白莲邪教，若是崔家能平定，算他们有点本事。若是不能，那还折损他们实力，再好不过。 柳影就在一旁，给他二人斟酒。谁知，陈圆圆故意淘气，把柳影一把抱起来，塞到林园怀里。柳影俏脸红霞遍布，想挣脱出来，却被林园紧紧抱住。 柳影就待在他怀里，耳朵贴在林园胸膛之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安心呀。陈圆圆见状，嘟着小嘴，也钻进林园怀里。 就在这时，恰好欧阳玉书进来。一见此景，刚要后退，林园推开两女：“玉书，进来。有何事？” “厂公，天方国使者已经启程返回，按照您的条件，他们绝无可能同意。此次，大战，在所难免。在下可否要先行筹集军粮，火器，弹药等物。还有，望海楼那边李掌柜送来一份地图。是整个西域行省，还有天方国临近的四个行省之详细地图。” 听到地图，林园来了兴趣。接过来那卷地图，仔细看过，不断点头。望海楼这次可下了本钱，这地图上面，山川河流，大漠草原，海岸港口，甚至村落，都应有尽有。这李掌柜，真是有心了。 “甚好，将这地图，多多刊印，校尉以上，人手一本。还有，自西河州以外土地，暂时放弃，让天方国去占就是。白莲教作乱，那边流民必不可少。请李掌柜多多费心，招募流民前来这边安居乐业。” “厂公放心。” “玉书，以你才能，做一个巡抚都绰绰有余。待天方平定，这边保你一个巡抚如何？” “厂公，在下不是说过？此生不爱做官，就愿意跟随厂公左右。此种事情，休要再提。”欧阳玉书态度坚决，林园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欧阳玉书来说，扳倒董家，他此生心愿，早已满足。更何况，跟随厂公身边，这段日子，妻妾成群，又攒下百万银两的家业良田。 昨天，他又添了一个男丁。当官有什么好？十分无趣，还是跟随厂公，多做一些大事，此生不虚度。 “夫君，为何要放弃那三千余里土地？”柳影也不明白，那可是辛苦打回来的。怎么会，白白让天方国去占呢？ “这三千余里，暂时让给天方国，他们就多了三千里后勤运输。有何不好？”林园面露微笑，却不料陈圆圆悄悄凑过来红唇，对着他脸颊就是一下。 “孙兄，你这是要开拔？”酒桌上，沈可开口问道。一旁的甘明业，也是同样神情，看着孙继龙。 “是的。厂公有命，神机营即刻开拔，前往千山行省边境处待命。”孙继龙举起酒碗，与两人碰了一下。 “这么说，厂公断定那什么九门提督斗不过白莲教？”甘明业插言说道。 “崔正熙此人，刚愎自用，目空一切。以前在帝都，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他去平乱，弄不好会把命搭上。”孙继龙提起崔正熙，一脸不屑。在他看来，那就是个倚仗崔家权势的废物。个人武艺倒是不赖，那有什么用？统兵打仗，又不是个人争强斗狠。 “那恭喜孙兄，建功立业，马上发财。”甘明业的语气透着羡慕，他是真心想去打仗。 “跟随厂公，建功立业，那是应有之义。此次平乱之后，孙兄若是有多余的姑娘，可不要忘记小弟。比起你们二位，小弟才四房小妾，实在少得可怜啊。”沈可在一旁说道。他对林园，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 “那是，若是有合适的女子，必定忘不了二位兄弟。两位兄弟也不要着急，这天方国，就在眼前。到时候，咱们三兄弟齐心协力，怎么还不每人娶他几房天方娘们回来？”孙继龙哈哈大笑，他对接下来的战事，信心十足。 第192章 恢复自由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七皇子卢天乐坐在大树下，没精打采的。对于铁门开启，他根本没发觉。这囚禁的日子，生不如死。再好的心气，也被这高墙，给你慢慢磨没了。 九皇子轻轻来到近前“七哥，七哥。你自由了。父皇开恩，赦你自由了。来人，给七殿下更衣沐浴。”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大木桶进入屋里，两个侍女过来，扶起七皇子进屋。 沐浴更衣之后，七皇子看起来年轻了一点。七皇子看着眼前的九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传旨官过来，七皇子赶忙跪在香案之前。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让他恢复自由，赦免他的罪过。给他一个郡王，这就是全部内容。七皇子磕头谢恩，九皇子给了传旨官二百两银子，作为谢礼。传旨官千恩万谢，笑容满面的离去。 “九弟，我这是做梦吗？”直到现在，七皇子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年，他刚刚被关进来时，他做梦都想着能快点出去。可是一晃，这些年过来，他已经心如死灰。谁知道，在绝望之中，他竟然有了一线生机。 “七哥，这是真的。快走吧，七嫂她们，都在府中等你回去。”九皇子拉着七哥的手，快步出了那个囚禁七皇子多年的大院。出了宗人府大门的那一刻，七皇子眼泪刷得一下掉下来。 用袖子擦去泪水，上了轿子。此刻的他，归心似箭。一别多年，孩子，妃子，都是什么样子了？他不时的掀开轿帘，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绿树。 这是自由之身啊，我终于重获自由。七皇子在轿子里，暗暗哭泣。这些年被囚禁的日子，那种苦，有如在地狱之中，每天，都是无尽的煎熬。 一路回来，到自己的王府门前，七皇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迈步进去。他有点胆怯，不敢见家人。九皇子看着七哥斑白的两鬓，叹了口气。 这囚禁，让七哥饱受折磨，至少老去二十年。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七皇子，再也不见了。以后只会有一个太平王爷，静静度过余生。 这也好，自己说不定，日后的下场，还赶不上七哥。毕竟如今的太子，是大哥。若是父皇百年，真是大哥即位。以大哥那狭隘的心胸，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府鞭炮齐鸣，三个少年，还有王妃，与七皇子抱头痛哭。这一家人，饱经劫难，终于团聚。客堂之中，七皇子对九皇子深深一拜：“九弟，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绝无推辞。” “七哥，你言重了。当年，你多次照顾我。要不是你，我都活不到今日。这是五十万银子，你先留着日常用度。若是不够，就和小弟说。” 九皇子把一摞银票放在桌子上，这家人团聚时刻，他也不好意思过多打搅。七皇子把九弟送出府门，依依惜别。 他不知道如今的九皇子是什么地位，可是就冲他能把自己从宗人府弄出来，这不用问也能猜到。想当初，他还只是一个时不时需要自己照顾才能活下去的可怜人。到底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呢？ “王爷，以后我们家，都得靠九弟照顾了。九弟如今是长宁亲王，在朝廷位高权重。他手下，有一大批朝臣，心甘情愿的跟随他。尤其是那位西厂的万户，林公公。王爷，以后这皇位，说不定就是九弟的。” 王妃给他详细讲解了一番。这一讲，就是两个多时辰过去。七皇子如同听故事，听得他瞠目结舌。真没想到，九弟会有这种咸鱼翻身的时候。那位西厂的万户太监，真的那么厉害？ “王爷，我这样和您说。董家，李家，都是林公公扳倒的。”王妃特意重复了一遍这话。听得七皇子哑口无言，他是真没想到。 他所知道的董家，李家，那都是帝都数一数二的望族豪门。跺一脚，帝都都要颤三颤。这种庞然大物，都被他扳倒了？自己被囚禁这些年，真是错过了太多太多。 唉，自己以后，就老老实实混日子吧。功名利禄什么的，都不要再想。能自由的出入，就是最大的福分。多年的囚禁，已经把七皇子的心，彻底磨平。此后，他就想安安静静的躲在角落，闭门过自己的日子。 第193章 出征 红日当空，旌旗招展，城东十里长亭，崔正熙的十二万大军，军容齐整，看起来颇为雄壮。崔正熙坐在红色战马上，意气风发。他在等候帝皇和文武百官到来，为他出征践行。 等到了九江王封地，那些作乱的白莲邪教徒，一定要杀个片甲不留。听闻那些邪教徒，将本地富户豪绅杀了个干净，抄家抄得老鼠都不剩。 如此甚好，待杀光那些白莲教徒，他们的家产，都是本将的。这事情，想想都十分美妙。崔正熙面带笑容，催马缓缓上前。因为帝皇的銮驾，已经到了。 “帝皇万岁！”十二万大军，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帝皇下了銮驾，对于这盛大的欢呼场景，他很是满意。崔正熙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崔正熙，恭迎陛下。” 这崔正熙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倒是有一个大将军的样子。一身银盔，看起来很是威风。帝皇点了点头，的确是大将之材。希望他此去，旗开得胜，扫平邪教徒闹事。 “崔将军，这杯酒，朕敬你，望你此去不要辜负朕的期望，马到成功。” “多谢陛下，末将深受陛下大恩，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崔正熙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在帝皇和文武百官的目送中，大军缓缓启程。 九皇子面带笑容，与太子聊了几句。崔正熙收银子收到手软的事情，京城知道的不在少数。九皇子当然清楚，他对于这位崔大将军，是没报什么指望。 崔正熙骑马走了十几里路，就下马，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这是他重金为自己打造的马车，里面宽大，铺着厚厚的毛毯。 两名异族少女，正在里面等着伺候他。等他进来，两名女子为他脱衣，捏肩捶腿。欢愉过后，崔正熙躺在马车里，喝着葡萄酒，心情十分得意。 说起来，林园这阉狗，倒也干了一件好事。就是这些西域女子，各处售卖，还真是滋味不错。崔正熙把酒杯放下，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在梦里，他统领大军，威风八面，所向披靡。那些白莲教徒，被杀的四散溃逃，溃不成军。 “这是什么破东西，是给人吃的吗？来人，把那个县令给本将绑起来，抽他三鞭子。”崔正熙一脚把面前的烤猪肉踢翻在地。 刚出帝都，到第一个县城，这县令脑袋不灵光，就让人送了一些烤猪肉过来？给他三鞭子，让他好好记住这个教训。崔正熙怒气难消，本将为朝廷出征。路经各个州县，州县供养孝敬大军，是应有之义。若是沿路，都像这县令一样，那还了得？ “禀报大将军，前面有不少村民拦路，说我们的军士抢了他们的村子，求您主持公道。” 次日傍晚，崔正熙听到校尉如此禀报，面露冷笑：“带些兵卒过去，将他们用鞭子赶走。不要闹出人命就好。”在崔正熙看来，士卒抢掠附近村庄，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军卒要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天下安宁吗？抢几个村子而已，大惊小怪。那些校尉，都是花银子买来的官职。他们做买卖，投了这本钱，自然要想办法赚点回去。 堵在路上的几十个村民，在张老二的带领下，想让大将军给个说法。他们村子，被几百军卒冲进去，连鸡鸭都没放过。还有两个大姑娘，被几个军卒给玷污了。 他们找到县衙，县太爷说管不了此事，必须得去找什么崔大将军。可惜，等校尉再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几十个彪形大汉，先把他们推到路边，给大军让开道路，随后又对他们动了鞭子。 张老二自己就挨了两鞭子，脸上火辣辣的疼，一只眼睛都肿的睁不开。村民们坐在路边，放声大哭。可惜，大军匆匆而过，前面更多的村子，正在遭殃。 第194章 大战在即 西风烈烈，残阳如血。林园坐在马上，看着远方的天方国大军。此次天方国十万前锋，十万两翼，三万精锐骆驼兵，已经将林园所率领的镇西军三万，死死围住。 这是林园想要的效果，为此，他率领这三万余人，在草原上大肆袭杀残存的小部落。几次靠近天方边境，终于把天方大军引了出来。 背后是通天河，大河滔滔，无路可退。三万镇西军在岳桐带领下，用战车围拢起来，当做城墙。前面挖下三道深壕，暂时用木板盖住。 六十四门红衣大炮早早架好，等厂公一声令下，便可开火。岳桐拿着一条烤熟的羊腿，在那里吃着，满嘴油光的他，根本没把天方国大军放在眼里。对他来说，只要跟着厂公，遇见谁都不怕。 呜呜！悠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天方国的大炮，率先开火。一轮炮击之后，三万镇西军屹立如林，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混乱。 林园一挥手，旁边的传令官挥动令旗，六十四门红衣大炮开始还击。对比天方国的实心铁弹，帝国的开花弹杀伤力要大得多。 一颗炮弹炸开，往往带走十几条人命。天方国阵营，潮水一样涌出来五万骑兵，朝着帝国军冲来。 这些骑兵，穿得五花八门，并不是天方国的直属大军，而是附近搜罗的小部族，拼凑而成。真正的天方国骑兵，在后方，充当督战队。打仗就是如此，总是要炮灰先上，消耗对方实力。 “传令下去，把战马统统放生。今日今时，唯有死战而已。”林园单手提枪，杀气爆棚。三四万匹战马忽然从帝国军中冲出，这些战马大部分朝着天方国大军的方向跑，也有一少部分，四处乱窜的。 待战马都跑过壕沟，后方的军士迅速上前，将遮盖壕沟的木板取下带回来，钉在战车两侧。帝国军放生战马的举动，确实打乱了敌军统帅的部署。 那五万炮灰冲到一半，就被四下乱跑的战马给搅乱了阵型不说，许多部族战士，开始捕捉帝国军放出来的战马。都是游牧部落，一匹战马，意味着不少钱，怎么可能放过？战马不是野马，十分驯良，倒是十分好抓。这样一来，部族战士们根本忘记要攻击帝国军，全都去捕捉战马。哪怕后面的天方督战队，射死了几十个战士，都没制止住。 “夫君，为何你每次，都喜欢这样处在最前线。”柳影有些埋怨，林园是帝国的支柱，如果他倒了，那才是大麻烦。 林园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笑道：“细说起来，咱家也不算男子汉大丈夫。想顶天立地，也不可能。咱家身上是少了物件，可咱家心里，不缺男人血性。身为大将，岂可位于人后？士卒也是爹生娘养，不可视如猪狗，随意驱使。大战在即，咱家就是要告诉这三万汉子，咱家会与他们死生一起，同进退。” 柳影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心中有奇妙的安全感。哪怕大军压境，这个男人，一样让人觉得天下在手。 “夫君，你就不怕我二人守寡？”陈圆圆在撒娇，靠在他身边。 “可惜你们如花容颜，绝世风姿，跟随咱家，纯属暴殄天物。咱家死活与否，你们不都是在守寡？死寡与活寡，无甚区别。”林园总觉得，有所亏欠两女。别看她们日夜服侍，可跟着自己，就是守活寡。 “夫君此言，妾身不能认同。夫君是大英雄，顶天立地之人。妾身与圆圆妹妹，情愿一生一世，永远跟随身边。” 对于柳影来说，她情愿在林园身边。林园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也给她打开了全新的天地。那些俗世的男人，有何用处。无非终日沉湎酒色财气，蝇营狗苟，醉生梦死，跟在他们身边，那才是生不如死。 “夫君，你下次再乱说话，要自己认罚，认打才行。”陈圆圆搂住他脖子，娇声说道。这绝世美人撒娇，就算林园心硬如铁，也是抵挡不住。 林园轻轻推开两女，跳到一旁战车上，拔出玄虎剑：“帝国必胜。” “厂公威武！”士卒们大喊着，哪怕敌我悬殊，他们也不害怕，因为有厂公在。“厂公威武！”岳桐带头大喊着，一脸兴奋的他，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第195章 血战不退 因为抢马，导致原本的进攻被停了下来。对此，天方国统帅也是束手无策。督战队可以射死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可是你不能把五万人都杀了。 然而这些部族战士在得到大量战马后，竟然朝左侧战场空隙冲去。对于他们来说，打仗是为了发财。这还没开战，就已经发了财。 当务之急，根本不是去打帝国军，而是把到手的战马牵回家去。傻子才会给天方军队卖命，往前冲，自己死了，咋办？家里的牧场，牲口，孩子老婆归谁？ 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被天方国半胁迫，半哄骗而来的。尽管两千督战队在后面追赶，并且射箭，那些部落族人，只是跑得更快了。 无奈之下，天方国撤回督战队，重新派出四万骑兵冲锋。对于这些临阵脱逃的小部族，天方国统帅恨得牙痒痒。等收拾完帝国军，一定要把他们的部落统统剿灭，男人全部杀掉，女人带回国内卖掉。 最前面的三千重骑兵，连马带人全套铠甲，手提骑枪，气势极为惊人。林园的传令官再次挥舞令旗，后方三百门小炮出现，一人推动，一人装填炮弹发射。 这些小炮射程只有红衣大炮的三分之一，但是对付正在疾驰而来的重装骑兵，足够。炮声隆隆，弓箭无法射穿，长矛都不一定刺透的重装骑兵，哪里抵得住开花弹爆炸？ 每一发落入人群的炮弹爆炸，都会把三四个重装骑兵炸得人仰马翻。两轮炮击过后，最前方的三千重甲骑兵倒下六七百人。 当英勇的重甲骑兵用身体和战马填平三道壕沟后，仅剩下不到一千人的重甲骑兵陷入绝望之中。火枪手躲在坚固的战车后面，一轮接一轮的开火。 这些铁弹丸很难击穿他们的铠甲，可是附带的冲击力，却能让他们人仰马翻。最后的这些重甲骑兵，绝大多数都是被后面上来的友军踩踏而死。 林园就站在一处战车前端，对于靠近的敌军，自有长生军上前绞杀。偶尔的漏网之鱼，也会被他手里的铁弹丸射杀。 另一侧的岳桐，不时拿起一支长矛掷出，将威胁战车的天方骑兵钉在地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两侧，又各有一万天方骑兵冲上来。 南宫烈与卫氏兄弟带人守住两翼，拼死挡住一轮又一轮敌人的冲击。大战持续到黄昏，阵线前天方国骑兵的尸体，堆成了一道连绵起伏的山脉。 七万大军折损过半，背水一战的三万帝国军依旧英勇厮杀，没有丝毫崩溃迹象。无奈之下，天方国统帅下令撤军。疲惫的敌军缓缓后撤，返回阵中。 通天河上，出现了一百多只羊皮筏子，大量伤兵通过羊皮筏子运到河对岸，援军，粮草，弹药被运过来。 等到将近午夜，原本的三万帝国军，三分之一被换成生龙活虎的援军。等天方国偷袭的两万人赶到时，等待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帝国军。 几轮火枪齐射下来，天方国丢下五六百具尸体，狼狈不堪的撤退。朝阳初升之时，五千天方国精锐乘坐羊皮筏子，顺流而下。 他们要在帝国军背后强行登陆，配合正面突击的四万骑兵。只是这些羊皮筏子，才漂流出不到十里，就听见对面河岸一声铜锣响，二百门小炮，对着河里的羊皮筏子狂轰滥炸。 五千天方精锐，活着逃上岸的，不过七八百人。而在正面，四万骑兵万万没有想到，昨天被尸体填平的三道深壕，居然被清理了出来。 炮声轰鸣之中，英勇的天方骑兵依旧要用人马的血肉之躯填平这壕沟。今天没有重骑兵打头冲锋，这些身穿皮甲的轻骑兵，在火枪手的齐射之下，脆弱不堪。 坚固的战车防御线，仅凭轻骑兵根本无法冲破。不过两个时辰下来，四万轻骑就折算了七八千之多。即使后面的督战队端着弓弩，对于临阵脱逃的直接射杀。 然而，冲不上去的轻骑兵们，还是掉头回撤。在帝国军的欢呼声里，不到三万的轻骑兵，狼狈退回本方阵地。 天方国工兵，架设起数十架高大的投石机。投石机发射的火弹，不断落入帝国军阵地之中。不远处就是通天河，这些火弹带来的伤害，微乎其微。 第196章 大义灭亲 目送渐渐远去的天方国大军，林园强行忍住了要派兵追击的冲动。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准备再消耗敌军两日，然后再派兵左右翼奇袭。 可惜，天方国统帅十分狡猾，发现占不到便宜，就先撤退了。林园下令，全军撤退。羊皮筏子来回运输，直到次日傍晚，三万大军才全部渡过通天河。 一月之后，林园回到西河州。挨到羊皮褥子，林园这才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好觉。次日醒来，欧阳玉书已经在门外等候。 “厂公，天方国大军在距离西河州三百里之外的红水河谷地驻扎，开始修建城墙，看样子，要在那里建城。” “甚好，派人紧盯就是。”林园面露笑容，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那处谷地，他也看中了，想建一座县城。如今天方人先开工，那就等他们建好再说。说不定，那是一个圈套，在等着自己前去。 “厂公，还有一件小事。西河州衙门一个小吏，名叫方宏，是巡抚大人的亲表弟。可是此人，贪赃枉法不说，竟然欺负新近搬来的流民。该给人家的安家银子，他要扣下八成。” “此人如今在何处？” “一月前，巡抚大人将其收押，至今未见动静。” “贪腐无小事，此事，就是皇亲国戚，也要砍了他的脑袋。流民相信我等，相信官府，千里迢迢拖家带口而来，不可辜负。”林园起身，出门上马，直奔巡抚衙门。 当云雷见到林园时，就已经明白义弟是为何而来？这些日子，他也在烦心此事。三舅父昔日待他，颇为不薄。这是三舅父独子，若是斩了，三舅父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三舅父也在西河州居住，为此，他们夫妻已经多次上门哭求。可是方宏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贪腐近万两银子，欺负了二百多户搬来的流民。 此事不给一个公开交待，恐怕难以平息民愤。唉，他真是为难。父母也在央求他，给表弟一条生路。这更让他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决断。 “大哥，小弟给你银两，不下寻常巡抚十倍。为何你还管束不住自家亲属？”林园面色不虞，杀气渐渐重了起来。云雷苦笑，先是请义弟坐下。随后，他详细把经过说了一遍。 “大哥，你该知晓，小弟素来不喜贪婪无度之辈。若是抄家之时，多拿一些财物，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欺负搬迁而来的流民，这是伤害帝国根基的大事。大哥，你可能不知，流民一路迁徙而来，究竟有多苦。许多流民，都在路途之中病亡。他们为何愿意走上数千里，前来这荒芜之地？这份信任，胜过黄金万两。” 云雷是他结义大哥，林园就算再不高兴，也得耐下心来，好好和云雷解释。 云雷心里矛盾，颇为挣扎。他很想开口求一下林园，保住表弟这条命，哪怕砍断一条手臂也好。面对舅父舅母，还有父母大人，也都有个交待。可惜，他张不开这个口。 “贤弟，是愚兄不对，此事全凭贤弟处置就是。”万般无奈之下，云雷还是依了林园。 “多谢大哥。监牢之中，还有六名贪腐之徒。贴出告示，三日之后，这七名贪腐之徒，抄家充公，一律腰斩。那些被欺负的百姓，官府把银两重新发还他们。” 林园的语气斩钉截铁，云雷心里一疼。可怜自己的表弟，这腰斩，太过凄惨。兄弟两个，又多少聊了几句，林园告辞出来。待出了衙门，他对欧阳玉书说道：“叫那些番子，给我盯紧了巡抚衙门。” “厂公，那是您的结拜大哥，如此是否有些不妥？” “玉书，你要记住。跟在咱家身边，不缺银子。那是咱家给你们的，随便拿。若是依旧贪得无厌，还要乱伸手，莫怪咱家翻脸无情。” 林园脸色沉了下来，杀气又重了一些。欧阳玉书连忙领命，他可不敢在这个话头上，跟厂公争辩。良久，林园叹了口气。 云雷大哥就是不如李掌柜想得开。李掌柜那边，稍有不对，剥皮之刑都用得上。唉！若是云雷大哥不能公私分开，大义灭亲。哼！咱家可以少个大哥，这天下，绝不能再多一个巨贪。 第197章 入教 “小六，你赶紧想办法张罗钱吧。一口人二十个大钱，要是给不上，官差就把人当做白莲教徒抓走啊。快去啊，晚了就来不及了。邻村的老张头，死硬不交钱，就被官差带去了县衙大牢。今天早上，就让他的两个儿子，去领尸首了。” 邻居李婆婆急急忙忙的和小六说完，就赶紧回家想法子去了。二十个铜钱，一口人，说起来不少啊。自家小儿子给村里的刘员外家放三个月的牛，才给十个铜钱。 李婆婆家里九口人，也是要想办法。说起来也倒霉，谁让他们住在千山行省与九江王封地的边界上呢？那边白莲教徒一造反，这边的官府就开始犯浑，整天四处乱抓人，看谁都像邪教徒。 “呸！这群真该挨千刀的混蛋王八蛋，都钻到钱眼里去了。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嚣张跋扈，走路都跟螃蟹一样。见着老百姓，就想抠几个钱出来。真是可恨哪！” 小六一边走一边想，为什么这老天爷，就不开开眼呢，把这群贪赃的官差，统统拿雷劈死。他家里八口人，上哪里去弄一百六十个铜钱？上个月和刘员外借的五十个铜钱，还没还呢。小六愁的唉声叹气，不知不觉，竟然走过了家门。 “小六兄弟，你这是遇上什么愁事了？”有人拉了他一把，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年多没见的邓铁牛。小时候，他们两个天天一起放牛，一块玩耍，交情很好。 “铁牛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六拉着铁牛的手，惊喜的问。 “兄弟，我刚回来进村，这不就看到你了嘛？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怕是有什么愁事啊。说来听听。”邓铁牛很热情，两兄弟一年多未见，就在路旁石头上坐下。 “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就是这个。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用交钱，放心，那些王八蛋官差不敢动你的。我们信奉无生老母，说话算话。” “什么？铁牛哥，你入教了？”小六吓得一哆嗦，差点站起来就跑。这是什么时候，那边白莲教扯旗造反，这边官府抓的正凶，哪里还敢和白莲教扯上关系啊？ “兄弟，你跑什么？白莲教很好的，我们入教，互帮互助，兄弟姐妹们白天一起劳动，晚上一起睡觉。有钱大家花，有饭大家吃。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铁牛哥，你还是快跑吧。听兄弟一句劝，你快走吧。官差就在村子里，被他们抓住，你就完了。” “你别急，跟我来，给你看看。”邓铁牛故作神秘的一笑，拉住兄弟，直接去了他家的老房子。那破院子，有四个黑衣人拎着钢刀把守。 见到邓铁牛，他们只是点了点头，就放两人进院。小六腿都软了，他本来不想进，被铁牛硬拉了进去。这个时候，他一万个不想和白莲教有任何瓜葛。 院子里站着十几个男女，都拎着刀枪。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那都是死掉的官差。 “兄弟，入教咱哥们一起干。这十两银子，你先拿回去，给老婆安家。”铁牛把十两银子塞到小六手里，小六犹豫了。他不想拿这十两银子，可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真缺银子。所谓人穷志短，就是这个样子。 “别犹豫，李小二他们几个，很快都会来。实话跟你说，村子里，要入教的，还有三四十个后生。你赶紧回去，拿上这把刀。等你回来，咱们就一起，去把刘员外的院子给抄了。那老家伙，每天在村子作威作福。” 铁牛说完，又拿起一把带血的钢刀，放到他手里。小六一听抄刘员外的家，心思立刻活动起来。刘员外可是附近几十里的大富翁，家里几千亩地，还有两个当铺，一个药铺。要是抄了他家，弄上一百多两银子，叫老婆孩子去投奔邻县的大舅哥。 这买卖干得过，不赔。特么的，干了，怎么着，都是个死。那还不如，弄点银子再说。这官差也太凶残，不给他们钱，也会被当成教徒抓进去。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入教呢。小六横下心来，点了点头，先回家去安顿老婆孩子。临出院时，铁牛拿出一块包好的干肉，递给他。这可是好东西，小六一年也见不着一块肉。 第198章 放下牵挂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白莲降世，信老母者，死后去西方极乐世界。”铁牛大声说着，小六等上百个青壮，拿着刀枪锄头，一句一句的跟着大声念。 他们也搞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也不关心，他们只知道，入白莲教，以后不用再交那些苛捐杂税。入了白莲教，现在家里就有了几十斤粮食，家人能活下去。 白莲教好不好，他们也顾不上了。家人和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谁特么还关心白莲教好不好？谁不想做个老实人，好好的在家种地，养活老婆孩子一家子，父母身边尽孝，逢年过节，图个阖家团圆欢乐？ 可这黑了心的官府，他们不让你老实种地，他们每天挖空心思，就想着，怎么收拾你，搞点钱出来。白莲教闹事，你们特么的去抓白莲教啊。 闹事的不抓，专门捡老实的欺负，不给钱，就把你当教徒抓起来。这是什么可笑的世道？既然给不起钱，也会被当做教徒抓走。 那还不如就成了教徒，先干他一把再说。刘员外的家，高墙红瓦，门口站着十六七个膘肥体壮的护院大汉，还牵着六七条毛色铮亮的大黑狗。 “老少爷们，你们看清楚了。刘员外家的狗，都比你们吃得好。那狗要是不能经常吃油水，又怎么会毛色这么好？把这些大狗，给我剁了，晚上炖狗肉。” 铁牛高喊一声，他身边的几个教徒拿出石灰袋子，直接扬了上去。上百人一拥而上，刀枪棍棒锄头锤子的，不管那么多，就是一通乱打。 十六七个护院，除了几个实心眼的拼死抵抗，觉得拿了东家的钱，就得出力。剩下那些心眼活泛，见势不妙，纷纷逃走。 开什么玩笑，给员外看家护院，能看得住，当然看，看不住，也不能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搭上啊。于是，那几个实心眼的，被疯狂的乡亲们打成烂肉，见血了的汉子们，尽管有几个也受了伤，可是他们都变得疯狂起来。 有几个胆大的，率先冲进院子里。刘员外可是有六房小妾，都是个顶个的四乡美人，还有五个女儿，也都是如花似玉。他的四个儿子，儿媳妇也都很漂亮。这还等什么？ 员外家的七八个家丁，一见这阵势，纷纷爬墙逃走。一百多人红了眼，谁敢拦啊。刘员外被铁牛带着几个人绑起来，在逼问出家里银钱藏的地方后，铁牛一刀给了刘员外痛快。 至于他的娇艳小妾，女儿，儿媳妇，自然被一众汉子围到房子里，轮流等着快活。次日清晨，铁牛心满意足的吃了炖狗肉，把刘员外家里的大粮仓打开，满满当当的，三万斤粮食。 村民们拿着布袋过来，每家都分了五十斤。刘员外家的三匹马，六匹骡子，九头驴，十八头耕牛，还有库房里的一百多件兵刃，两套铠甲，加上剩下的粮食，都被白莲教派人过来运走。 小六很高兴，他偷着留下了四十两银子，他身边的乡亲们，多少也都有私藏。他们悄悄的回到家，把大部分银子交给老婆。小六看着老婆，咬了咬牙说道：“我这一走，你改嫁，找个疼你的汉子，就是不要亏待了三个孩子，算我求你。” 小六自己也明白，跟着白莲教，那是造反。造反啊，脑袋别在裤腰上，哪里还有什么好啊？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养不活老婆孩子。擦了擦眼泪，不顾老婆孩子的哭闹，他狠心离开了家。 出家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几间土房，摇了摇头，大步走了。这辈子，不能好好活着，那就干他娘的。说起来，刘员外那几个小妾，细皮嫩肉的，让人回味无穷啊。 以后没家没业，没了老婆孩子牵挂，还怕什么。他先去镇上买了许多纸钱，去父母的坟头，大哭了一场，给去世的父母烧了足足的纸钱。 孩儿不孝，不能以后前来扫墓祭拜。小六回到铁牛那里，其他的汉子，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 铁牛给他一个头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兄弟，我们今晚去邻村，那里的丁员外，可是比刘员外家更有钱。他光小妾就有十二房，女儿有八个，儿媳妇也有六个，哈哈哈哈哈。” 第199章 跑路 “混账，这些废物，二十几个乡村，怎么才收上来这么点钱？”知县老爷拍着桌子，力气很大，桌子上的茶碗都跟着跳了起来。 自己老爹花了几万银子，辗转托付好几个人，才给自己弄到这个县令。去年过年，打点知府大人一万银子，被知府大人给了一个冷脸，连酒饭都没赏一口。 今年以来，知府大人那边，明着暗着，各种小鞋就没断过。前几天，他狠了狠心，把自己今年弄的三万银子，给知府大人送了去。 这才换来知府大人一顿酒，还拉着他结拜兄弟。并且亲口保证，今年明年，知府大人都会向吏部给他说好话，说他治理有方，政绩优良。 可是那三万银子啊，他得加快想办法捞回来才行。他看上府城一个头牌清倌人，那小娘子还没经过人事，琴棋书画，歌舞弹唱，无一不精，巧笑倩兮，让人一见勾魂啊。 老鸨子说了，没有六千银子，想都别想给她赎身。那是知府大人表弟开的堂口，他可没胆子去硬抢。六千银子赎身，买个别院，还要装饰一番，再买个几个丫鬟婆子伺候，这怎么着，也得小一万银子花费。 此外，家里三弟明年要准备考试，老爹来了书信，至少两万银子。这次朝廷下令，缉捕白莲邪教，可是发财良机。后年的赋税都收完了，如今要赚钱，就得从抓捕邪教徒上多做文章。 县里还有哪几个富户，是没有靠山的呢？知县大人在这里转着眼珠琢磨，一旁的师爷也不敢开口。他不知道，自己老爷在想什么。冒然开口，惹了老爷不高兴，岂不麻烦？ “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有几个村子的刁民，被白莲教鼓动，杀了派去村里的官差。这会他们在大刘庄聚集，起码有三四千人，正叫嚣着要攻打县城呢。” 李捕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吓得知县大人脸色都变了，这些统统都该死的刁民，竟然敢聚众杀官差，造反？这还了得？ “快去请李校尉过来，让他点兵去抓人。这些刁民，不给点厉害，还真要反了天？”县令大人吩咐下去，没多时，挺着大肚子，满身酒气的李校尉走进来。 “知县大人，您说什么？刁民造反？有三四千人？”问清楚情况，李校尉这酒就醒了一大半。他的营兵，不过一千二百人。 其实这里面，实际人头五百都不够，剩下的，那自然都是吃的空饷。他不吃空饷，一大家子人怎么养活？反正这地方，也没什么事。就是那四百多人，再除去混日子的老弱病残和自家亲戚，真正能上战场的，一百五十个而已。 就这一百五十个，也没有足够的刀枪弓箭铠甲。那些东西，能卖的，早就卖了。这会儿你跟他说刁民造反，有三四千人，李校尉哪里受得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大人放心，末将这就回去点兵，征讨那些叛乱的刁民。”先把差事应下来，不然他也怕知县大人去知府那而把他告了。 “那李校尉，万事都拜托你了。等你凯旋回来，本官定有重谢。”知县大人全都指望他了，李校尉拍了拍胸脯，一口答应下来，转身就走。 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这开什么玩笑，三四千人，让自己带着一百多人上去送死？差不多了，赶紧走人吧。前些时候，那边白莲教造反，他就担心。 老早把一家子还有钱财，都送了出去，去投奔两千里外的妻舅。回去把自己心腹那几个家伙，都带上，赶紧趁着天黑，骑马出城吧。 等到了那边，花点银子，妻舅有门路，改个姓名，重新过日子就是。这什么校尉，老子也不干了。谁爱做，谁就做。知县这王八蛋，平日里自己捞钱捞的爽快，一个铜钱也给过自己。这出事了，他倒是想起老子来了。 嘿嘿，你就留在这儿，傻乎乎等死吧。老子先走一步，以后到了中元节，多少给你烧几张纸钱。三四千人，谁顶得住啊。 府城的指挥使，下面应该有一万人，可实际上，能出来活动的，不超过两千之数。那两千里边，真正能上战场的，能有五百都不错。还是快点跑路，慢一步，怕是过不了府城啊。白莲教这些人，真要冲到府城去，指挥使也顶不住。 第200章 铲除后患 “万岁！万岁！”九江州城内，原本九江王宫之中。万长生着龙袍，正式加冕称帝。下面临时拼凑的文武百官们，尽管穿着乱七八糟，有的是白莲教法袍，有的还是帝国官服，还有的是民间便服。 但是这些人，都老老实实跪在下面，齐声高呼。手里拿着那枚白玉雕刻的玉玺，万长生坐在龙椅之上，此刻的他，心满意足。 不登基，岂能知道帝皇的好处？看着下面群臣，这种手握别人命运的感觉，实在奇妙。昨夜，教中新入选的八位圣女，各个都是二八佳人，入宫那一夜，真是妙不可言。 按照既定的仪轨，万长生开始大肆封官。副教主王林第一个出来，也就是那位迷惑九江王，说自己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那位仙师。 他心情激动，出班跪倒在玉阶之下。当听到加封自己太师之位，王林差点晕过去。他连磕了几个响头，大声谢恩。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等回去，可要好好找几个小娘子回来。他又想起那位王妃，这么久，厮守在一起，早就腻得不行。那位王妃不许他与别的女子接触，连多看一眼侍女，都要哭闹。 如此不识相的女人，留着何用？算了，毕竟刚刚当上太师，直接杀人不好。那就把她赏给府里的侍卫们吧，怎么说，以前也是九江王的妃子啊。 “太师，爱卿。如今三江州逆贼还在负隅顽抗，让朕寝食难安。爱卿可统领五万军兵，前往三江州增援。相信爱卿此去，必定凯旋大胜。” 万长生这番话，让王林愣在了那里。什么？三江州可是块硬骨头，万长生前后换了三位将军，都没能拿下来。如今派自己去增援，自己哪里知道如何统兵攻打州城？这可不好，得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推脱掉。 “陛下，臣十分荣幸，能得陛下如此信任。可臣前些日子，感染风寒至今，常常咳血，身体虚弱。”王林想起了称病这个说法，哪怕不能当时推掉，缓上个把月，慢慢想办法推掉也行。不管咋说，自己可不能去三江州。 “爱卿，你这是何意？你明明身康体健，却要称病推脱，不愿为朕效力？来人，将他拿下，推去刑场斩首示众。身居高位，朕如此信任你，委以重任，尔却不肯出力，留你何用？” 万长生瞬间变脸，侍卫一拥而上，将王林官袍扒去，扭住胳膊，就往外推。王林不断挣扎高呼：“陛下饶命，臣知错了，臣愿意去三江州，臣愿意去三江州啊。”可惜，万长生根本不会回应他。下面的众臣，也没人给他冒险出来求情。 今天是陛下登基的大日子，谁敢扫他兴致？不多时，侍卫用托盘将王林人头呈上。万长生点了点头，这事儿就算过去。此刻的他，心情舒畅。 王林这厮，一直包藏祸心，野心勃勃。如今把他除掉，才能心安。接下来的大封群臣，群臣一个个战战兢兢，都怕不知道哪里惹怒这位陛下。 “夫人，快些随我走。老爷被砍了脑袋，再晚一步，抄家的官差到了，夫人想走，恐怕难如登天。”王林的贴身随从，王安直接冲进王妃闺房，一把拉住王妃欺霜赛雪的手腕。 肤如凝脂，王安心中一荡，他表面却依旧是那副焦急神色。九江王妃花容失色，她做梦也想不到，王林会被杀了。 一时间，慌了神。简单收拾一些金银细软，跟着王安出来。王安准备了一辆马车，把王妃扶上马车，朝后门而出。 此刻王林府中，已经乱作一团。仆人侍卫都在搜刮东西，各自跑路，也没人管王安在作甚。王安卖力驱赶马车，到城门那里，给了城门官十两银子，城门官笑笑放行。 此时城门官并不知道王林被杀，他认识王安，因为王林是副教主，权势熏天，就是没十两银子，他也不敢拦阻。王安出了城，心中渐渐放松。 这段日子，跟着王林那死鬼，好歹也捞了几千两银子。如今又抱得大美人，赶紧回老家去。盖一处大院，可以好好享福，后半辈子，管他外边天塌地陷，那与自己也无干系。 一路上，他越想越美。谁知刚走了十里路，就遇见一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败兵，把他连人带车拦住。红了眼的败兵哪管那么多，上来把王安揪下来，一刀捅了。二三十个败兵打开车帘，看到里边如花似玉的王妃，立刻欢呼起来。 第201章 急行军 红日当头，昏沉沉的崔正熙自大帐中醒来。昨夜所吃的江鱼味道鲜美，本地县令送来的陈酿更是香醇，据说这是进贡给帝皇之物，果然名不虚传。 说起来，自己可比帝皇享受多了。帝皇也吃不到如此鲜美的江鱼，也搂不到如此水灵的本地小娘子。本地的县令很是乖巧，不仅送鱼送酒，还送了五千两银子过来。 如此懂事，那就放本县一马。崔正熙叫亲兵下去传令，今日路过此县地域，不可四处劫掠扰民。洗漱已毕，崔正熙清醒了一会儿。 来到大帐外，见已经快要中午，忽然想起，最近走走停停，有些过于缓慢，按正常日程，如今应该距离九江王封地不过五百里才是，可眼下，还有一千多里路没走。 “大将军，兵部下了文书，催促大将军尽快启程。白莲教攻下千山行省的德阳，济阳两州，声势浩大，人马超过三十万。如今十万邪教徒，正在猛攻三江州。三江州已然坚守数月，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恐坚持不了多少时日。” 副将说完，将手里的兵部文书呈给他。崔正熙一脸不耐烦，接过那文书，大概扫了两眼。 “让火头军准备饭食，传令下去，今天连夜赶路。”这些地方守将，也都是个顶个的废物点心。居然又被白莲教打下两座州城，要你们何用？ 别让本将抓到这些逃兵，若是抓到，一律斩了。半日一夜的急行军下来，选好扎营之后，许多军卒坐在营火旁边，用烧红的铁针，刺破脚底磨出的大血泡。 “原本每天慢的乌龟爬，这一下子，跑得比马都快，大将军是发了什么失心疯？”有的士卒，坐在地上，大声抱怨。很快，士卒里抱怨之声此起彼伏。 等到校尉巡查过来，大声呵斥几句，这才压了下去。崔正熙坐在大帐里，拿着地图正在查看。他是不累，他也没骑马，是躺在车里睡了一夜。 照这样急行军，在改一下路线，最多三日，就能到济阳州外。先攻打那里，趁反贼刚拿下城池，立足未稳。至于三江州，管他作甚。城破与否，与我何干？ 崔正熙拿过一旁的烧鸡，撕下一个肥美的鸡腿，吃了起来。就这样安排，大军远道而来，必须首战告捷才行。那就兵发济阳州，打邪教徒一个措手不及。 崔正熙还是没有把那些乌合之众的邪教徒放在心上，打仗这事，并非是人多就好。什么三十万五十万，上了战场，一万村夫怎么打得过一千行伍老兵？ 崔正熙立功心切，大军刚刚休息两个时辰，就被他下令，拔营启程。这些之前养尊处优的军卒和校尉们，个个顶着黑眼圈，叫苦不迭。 又是半天一夜的急行军，等再次扎营，许多士卒累得倒地就睡，顾不上吃饭了。崔正熙依旧在宽大舒服的马车上，搂着美人大被同眠一夜。他是精神振奋，可军卒们个个疲惫不堪。 又是仅仅休息了两个时辰，大军再次启程。两天后，人困马乏的平乱大军，终于来到济阳州边界。十几名校尉联合起来，向崔正熙请求休整，军卒过于乏累，已经有上百名体弱的军卒累死在半路。 依着崔正熙的算盘，他准备这样一路冲杀过去，拿下济阳州，在济阳州里休息。可看看眼前这些疲累的家伙，他也没办法，只好下令休整一日。 趁大军休整，他派出数十密探，前去联络本地士绅。直接挥军攻打，那是下下策。若是能联络一些本地士绅，想办法里应外合，拿下济阳州，才是上策。 等到次日正午，有五六位本地士绅，骑着马来到大军营地。这其中为首的郭员外，是济阳州有名的豪强大户。郭员外有个叔叔曾经做过巡抚，他自幼习武，在江湖上闯荡过几年，也有不小的名号。 邪教徒攻占济阳州，杀了他的一个侄子。郭员外把家产和老小都躲到深山里边，这才逃过一劫。他早就在打探，朝廷平乱大军的下落。 故而崔正熙一到，他就得知了消息。联络几位交情不错的本地大户，一起来见崔正熙。若是能立下军功，日后得到朝廷封赏，那以后在济阳州的地位，更是稳如泰山。 这是郭员外和几位大户的想法，在见到崔正熙后，尤其崔正熙取出两千两银子分给他们，双方一拍即合。当即定下，如何从城内策应，助朝廷夺回济阳州。 第202章 救济 “厂公，崔正熙大军收复济阳州，然官军入城，却纵兵大肆劫掠，济阳州百姓，受害无数。崔正熙将被俘四千白莲教徒，统统斩首。” 千山州边境群山脚下，神机营大帐之中，风尘仆仆的林园刚刚坐下，胡一青就向他禀报。 “好。甚好。”林园笑笑，端起酒碗，饮了一口。这边特产烧酒，味道甘冽清醇。崔正熙纵兵劫掠，这一点都不奇怪。那种贪财好色，贪得无厌之辈，绝不会放过这种发财良机。 “林贤弟，一路辛苦。依贤弟看来，这崔正熙可否能平定邪教之乱？”孙继龙很是关心这事情，他率军，在千山州这边界之地，驻扎两三月有余。这段时间，天天练兵。神机营军卒斗志昂扬，如狼似虎。可若是崔正熙平定反贼，那他的神机营不是白白在这里干耗？ “兄长不必着急，崔正熙之流，志大才疏，刚愎自用，又贪财无厌，他只会火上浇油罢了。”安抚孙继龙几句，他便去后边营帐休息。这路上，昼夜兼程，要说不累，那是笑话。 三日后，艳阳高照，微风送爽。南宫烈与卫氏兄弟，带着麾下人马赶到。如今南宫烈麾下，锦衣卫增加到两千名，卫氏兄弟的长生军，也有一千八百人。 看到他们精良的装备，每个长生军，都挎着两支最新式的短柄火枪，锦衣卫也是同样。孙继龙有些艳羡，他的神机营装备虽说不差，可跟这两队人马比起来，还是有些略逊。 这可不行，要找机会，和林贤弟好好说说，这最新装备火枪，也得给神机营列装一批才是。南宫烈是志得意满，这两千锦衣卫，都是搜罗的江湖好手和九皇子一系的勋贵子弟。 按照厂公给的训练章程，一丝不苟的苦训。他有自信，这两千人，对阵上万敌军，也无所畏惧。林园只是勉励了他们几句，让他们扎下营寨，继续按部就班训练就是。 林园来到这边，就换了一副心情，每天带着两女出去附近游山玩水，寻访美景之地。他对白莲教战事，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刚从一处水潭回来，林园马前挂着两条肥大白鲢鱼。这是刚刚钓到的大鱼，准备带回去，让火头军把它做成鱼汤。路过李家岗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 那是一处残破院子，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童，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的三四个乡亲，也是不住叹气。 林园三人进来，立刻有个老者迎了上来：“这位官人，不知有何事前来？”老者姓孙，以前也是秀才，是这李家岗村里的读书人。 “请问老人家，这是出了什么事？” “官人有所不知，附近东面山里出了一条毒蟒蛇，有一丈多长，水桶粗，头上长了一个角出来，张口能喷毒液，已经伤了村里三个猎户。这是李老七，也是入山，遇到毒蟒蛇。中了毒，勉强跑回来，人就没了。唉！” 孙老摇头叹气，李家岗如今人心惶惶。那东面山林，多有药材和野兽。村里采药打猎，才能维持生计。如今有了毒蟒蛇，这村里人都不敢上山，唯恐遇到，小命不保。这样下去，今年赋税，都交不上，官府要是怪罪下来，那更是天大麻烦。 林园道了谢，转身出了院子。这让柳影和陈圆圆都感到不解，以往林园遇见旁人有难，都会出手相助，今日却不知为何，冷漠不管。那孙老见林园三人离去，也就摇了摇头，看着院里的孤儿寡母，心下不忍，在想如何给她们帮点忙。 林园出了村子，催马直奔东面山林而去。陈圆圆面露笑容，低声对柳影说道：“嘻嘻！姐姐，奴家就说，夫君他不会袖手旁观此事。” 东面山高林密，林园三人把战马留在山下。上山没走多久，就闻到一股腥臭气息，中人欲呕。沙沙声响起，那毒蟒蛇出现。 它将这山林，都视为自己领地，不许任何人兽侵犯。柳影出手，不过两三刀，就将蛇头斩落。剖开蛇腹，取出蛇胆。蛇头上那个独角，晶莹剔透，也被她收起。 深夜，李老七家里，搭起了简单的灵棚。孤儿寡母正在里面守灵，林园三人忽然进来。妇人吓得刚要大叫，幸好被柳影劝住。似柳影与陈圆圆，这种绝色美人出现，极容易获得陌生人好感。 果然，几句话说完，妇人就放下戒心。林园取出二百两银票，交给妇人，让她不要声张，好生抚养孩子。出了这家，林园又去了另外死人的两家，同样留下一些银子。他也不想如此麻烦，可这种封闭山村，若是旁人知道孤儿寡母有银子，那绝非好事。 第203章 泄密 深夜，三皇子屏退左右，扭动桌案旁边的一个铜狮子。一阵声响过后，后面的墙壁向一侧移开，露出一扇暗门。他进入其中，这是一处地下厅堂。 十二名黑衣蒙面人把守在入口处，见到三皇子，跪下行礼。三皇子没有理会他们，他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大堂，这里装饰的金碧辉煌，雕龙画凤。 仔细看，会发现这里的布置与帝皇处置政事的大殿极为相像。实际上，这就是三皇子花费重金布置的。尤其是正中那把龙椅，与帝皇的那把一模一样。 两名美貌宫女过来，一左一右服侍三皇子更衣换上龙袍冠冕，又坐到龙椅之上。左手宫女更是取过来一枚传国玉玺，这自然是帝皇那枚的仿制品。 但是用料材质，雕刻手法，都是分毫不差。看着下面跪着的二十几个侍卫，这些侍卫都穿着文武官员的服饰，乍一看起来，倒是也像那么回事。 三皇子面带微笑，让他们平身。随后，几名宫女开始表演歌舞，为三皇子助兴。三皇子以前，只是偶尔来这里过一把瘾。然而自从白莲教起义之后，尤其是最近，白莲教声势大振，让他心情极好。 他不禁有些按耐不住起来，要知道，当初万长生可是信誓旦旦，与他说，待天下事成，必然要请他登基为帝。真希望万长生快些，把国都打下来。 三皇子坐在龙椅之上，过足了帝皇之瘾，这才让歌舞停下，满意的起身，拉起宫女中姿色最佳的那个，去了后面侍寝。地宫之中，迅速沉寂。 那些侍卫脱去文武官员的衣服，伸着懒腰，去一旁小屋休息。这是地下，也不会刺客闯入，他们早都松懈，门口值守的那十二个，这会儿也都躲到附近小屋去喝酒了。 就是三皇子下来的那一会儿，他们站的整整齐齐，充个样子。两名小太监，抬着一个将近一人高的木桶过来，带过来一股骚臭难闻的味道。 两个小屋里的侍卫探出头来一看了一眼，又缩回去了。那木桶，是往外倾倒屎尿以及其他废物所用。两个小太监自然不能走三皇子下来的密道，而是另有一个小出口，通向后花园的假山。 从假山后的暗门出来，两个小太监把木桶一路送到王府后面的偏门，那里有专门的骡车等着，专门为王府往外运送各种垃圾。四名侍卫捂着鼻子过来，打开木桶盖子，就被屎尿的臭气熏退。侍卫把盖子盖好，嫌弃的走了。 小太监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金元宝，悄悄塞到车夫老九手里。车夫会意，与小太监搬起沉重的木桶，放到骡车上。按照常理，他会在这等着，直到傍晚才会一起拉走。 然而今天，车夫对门外侍卫赔笑解释，说家里老婆要生了，急着回去看看。那些侍卫和车夫非常熟悉，并未拦阻，放任车夫赶着骡车离去。 车夫的骡车，绕了一段路，见无人跟踪，就驶入了一处小院之中。骡车一入小院，就有两个农夫模样的人过来。 手脚麻利的卸下木桶，不顾臭气，把木桶搬到后院，打开，弄掉上面的一层，打开下面的夹层，放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她的手里拿着那枚仿造的玉玺。有两个农妇过来，把少女扶到另一边屋子去清洗。 “王爷，都已经办妥，人已妥善安置。那证物已经送到太子东宫那边。如今，太子殿下正在发怒。”陈先生悄悄来到九皇子身边，低声禀报。 九皇子闻言，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三哥不要怪我心狠，当初，属你欺负我最深。说起来奇怪，本王在众多皇子之中，是最低贱，最不可能和你争夺太子的人，你却始终不肯放过本王。 我的王府，都被你抢去做马厩用了。以前在宫中，若不是曹公公相救，本王早被你害死。你自诩文采出众，武艺惊人，一直以才子自居。总觉得这太子，就该你来当。 呵呵，真是天大笑话。这次有地宫，玉玺，还有你昔日同万长生的书信往来，本王看你如何逃脱。宗人府监禁，当初七哥所受的苦，现在轮到你了。 说起来，七哥当初被监禁，也有你一份功劳。九皇子只是让陈先生好好保护那可怜女子，还有助她脱困的人。他让人在后花园凉亭，支上铜锅，煮上羊肉，要痛饮一回。 第204章 决断 帝皇看着那枚仿造的玉玺，与真品相比较，可谓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这匠人的手艺，确实一绝。仿造的玉玺，在帝皇手中化为粉末，洒落在地。 太子在一旁，静静站立。他知道，这枚玉玺呈上，接下来，便无需多言。帝皇扫了身边曹公公一眼，曹公公眼观鼻鼻观口，这是帝皇家事，他可不会插言。 早在半月前，他就密报过，三皇子府中藏有隐秘地宫，内里极其可疑，恐有大逆不道之事。当时陛下，对此并未过多关注。帝皇家事，与他何干。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听候吩咐就是。 “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此事万万不可外传。”太子殿下闻言就是一愣，外面艳阳高照，这连中午还没到呢。但是父皇发话，他也不敢质疑，尤其这个紧要关头。 他领命退下，帝皇一起身，他方才按过的书案就散了架。曹公公连忙让内侍过来收拾，他亦步亦趋跟在帝皇身边。身材高大的帝皇，似乎有了一些老态。 “曹化淳，邪教之事进展如何？” “陛下，崔大将军已经收复济阳，德阳两座州城，斩首邪教徒一万三千余人。如今崔大将军正在暂时休整，准备一鼓作气平定九江州。只是有密报说崔大将军军纪涣散，多有纵兵劫掠民间之事发生。”曹公公不慌不忙，把最近收集到的消息，上报陛下。 “林万户目前何在？” “陛下，林园如今率领神机营，就在千山行省。若事情有变，随时可以出征。” 听到曹化淳这么说，帝皇点了点头。提议林园秘密前往的，就是曹公公。这样做，确实多一层保险，很有必要。帝皇来到殿外，看着眼前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 “朕当年只有八岁，因在殿前奔跑玩耍，不小心撞到这里一颗大树上，撞得头破血流。母后得知大怒，让人把这里的大树砍掉。父皇得知后，却只是让朕，自己挖坑，重新栽下梧桐树。”弹指数十年，当年之人早已不在。唯有这梧桐树，翠绿青青，欣欣向荣。 “还是初次听闻陛下童年之事。依奴婢看来，这几棵梧桐树枝叶茂盛，就像陛下，正值壮年。”曹公公这马屁，拍得不着痕迹，让帝皇心情缓和了不少。 他笑了一笑：“可惜，朕的血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让朕下台。”在皇家，内斗之事屡见不鲜。每一任帝皇，都是内斗高手。如今的帝皇，自然也不例外。 “这京城虽大，却容易起风雨。今日之事，那些参与其中的闲杂人等，不可继续留在世上。” “奴婢遵旨。”曹公公领命。帝皇手抬起，又落下，终于下了狠心。 “老三，原本是朕最看重的孩儿。他不像老大，只知道一身蛮力。也不像老七，做什么都太过心急铸下大错。他有文采，有武功。朕只是觉得他多少有些傲气，恰好前段时间，打磨一下。 可没想到，这想代替朕的，数他最心急。”帝皇长叹一声，还是准备给三皇子一个活路。可就在这时，有内侍将一封密信交给曹公公。 曹公公打开一看，苦笑摇头：“陛下，此事还需您圣裁。”曹公公将那封密信呈给帝皇，他知道，三皇子彻底完了。如果说那处地宫，还要不了三皇子的命。那么，这封密信，会断了他生路。果然，帝皇看过之后，用问询目光看着曹公公。 “陛下，此事属实，万无虚假之处。” “胆大包天，他竟敢和白莲教万长生有勾搭？曹化淳，着禁军和锦衣卫包围老三府邸，将他的党羽，全部缉拿下狱。”帝皇做了决断，一处仿造的地宫，他还能忍。可是与邪教匪首眉来眼去，那无法再忍。 “陛下，三皇子如何处置？” “赐他毒酒。他的妃嫔和孩儿，交于老九抚养。老九性格温和，待人宽厚。”帝皇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似乎又老了一些。杀伐果决，那都是针对外人的。 轮到自己的亲骨肉，他要下这份狠心，哪有那么容易？可皇家无亲，自己血脉又如何？关乎皇位国运，这帝国再大，也没有他活下来的余地。曹公公并没有马上离去，他是想等一下，看帝皇是否有反悔之意。 第205章 殡天 一阵风吹过，无数落叶盘旋落地。三皇子面无表情，跪在那里，听着圣旨。谢恩之后，看着放在一旁桌上的那杯毒酒。 那水晶杯，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好看的光彩。生长于皇家，自幼都是无数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子，区区一个水晶杯，对过往的他而言，根本无需在意。 可是如今，这水晶杯，让他无比留恋。他的一生，就要结束于这水晶杯之下。一旁的传旨官，正是小陈子。在小陈子身边，还有四位高手，都是曹公公派来的。 一个死到临头的皇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小陈子看着三皇子如今的惨景，心里却没什么感触。在宫中也已超过十年的他，死人那是司空见惯。 与他一起入宫的小太监，那一批共十个，如今还喘气的，也就六个。怎么？太监宫女不是人命？皇子又如何？不也就是一条人命？ 太监宫女可以随便死，皇子就不能死？说起来，死在这三皇子手里的宫女和太监，也不下数十人。三皇子文武兼备，才华横溢。那是正面的说法，还有另一面，他阴狠毒辣，残忍嗜杀。 稍有不如意，手下人不是断手断脚，就是被活活打死沉入河中。帝都外面的大河，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小陈子刚入宫时，有个很好的一起伙伴叫小春子。 他聪明伶俐，后来被送到三皇子府上。原本是他们两个一起去的，还好小陈子有曹公公做靠山，保了下来。而到了三皇子府里的小春子，在第五个年头的除夕夜，他没能等到交子吃年夜饭的时刻。 哪怕年夜饭里有他最喜欢的红烧肉，他也没能看上。不知什么原因，他触怒了三皇子。断去四肢，割去舌头，装入麻袋之中沉入大河。 按照惯例，除夕之后的第二天，他们有一天的假。往年，小陈子都会带着一大盆红烧肉，去找他。两个伙伴，一年也见不了两三次。 哪怕红烧肉是昨晚剩下凉透的，小春子也会吃得狼吞虎咽，一块不剩。然而那个春节，小陈子的红烧肉，苦等了一整天。 后来，每到春节，小陈子都会端上一大盆红烧肉，去那段河边。这个传旨送三皇子归天的差事，原本轮不到他。这种差事，实际上有很大风险被算后账。 毕竟那是帝皇的血脉，鬼知道帝皇什么时候反悔？一旦帝皇反悔，他们这些传旨的，都是替罪羊。可是这个差事，小陈子硬是挨着被曹公公痛骂，也抢了下来。 他必须要来，别人死不死，他也不关心。但是三皇子，他要亲眼看着，三皇子必须死。今晚，他会带着一大盆红烧肉，去那段河边，给他的伙伴，说个好事儿。 好事儿，就是这三皇子，死了。谁说太监宫女命贱？死了不如死个臭虫，那是时候没到，到了时候，一样让你偿命。 小陈子心里五味杂陈，表面却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涵养功夫，他肯定赶不上曹公公。但是这么多年，也并非一点进步都没有。 他就在一旁静静站着，现在传旨完事，才不过小半个时辰。他等得起，今夜子时之前，除非帝皇反悔，否则三皇子必死。 三皇子当然不知道，身边的传旨官，心里还有这么多故事。他想把二十七个妃嫔，七个女儿，四个儿子都叫来，在见上一面。 可惜，传旨官不允，他只好叹息一声作罢。可惜圣旨来得太快，他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曹化淳这个老狗，下手极快，封锁消息真是一绝。 若是提前半个时辰得到消息，他也会把老婆孩子一起带走。然而如今，想这些，都已无用。他想贿赂一下传旨官，可惜，这传旨官油盐不进。 他把身上的手串，玉佩都拿了出来，然而传旨官只是摇头施礼，却不接东西。三皇子面露苦笑，这传旨官，是曹化淳老狗的亲戚，他以前也见过几次。 换到以前，他都不用正眼看一下的小太监，如今却成了他高攀不起的人。多说无益，三皇子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就算死，他也是皇子，皇家尊严，不可亵渎。他不是那些平民百姓低贱人，绝不会因为死到临头哭闹喊叫。三皇子捂着胸口，缓缓靠在座椅上。他要坐着，死得堂堂正正。用最后的内力，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恭送三殿下殡天。”小陈子一声叫喊，随后跪下。 第206章 夜祭 子夜时分，小陈子独自一人，来到那段河边。夜风呜咽，小陈子从食盒里拿出温热的红烧肉，足足一大盘。这是用了四斤上好五花肉，找帝都最好的酒楼，用头牌的大师傅给炒出来的。 用料，颜色，香味，无一不佳，最挑剔的食客，他也挑不出毛病。摆好红烧肉，支起一个小香炉，先点上三支供香。 香烟袅袅上升，夜风似乎小了许多。河水哗哗流淌，日夜不停，那被沉在河里的人，还会在天上看着这里吗？小陈子不信神佛，他也不知道人死后究竟在哪儿。 也许人死后，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可是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总觉得死掉的人，也需要一些什么。与其说慰藉死人，还不如给活人自己一个安慰更恰当。 拿出买的纸钱，慢慢烧了起来。夹起红烧肉，一块一块慢慢丢进河里。一大盘子红烧肉，就这样都进了河，喂了鱼。小陈子直接把盘子也丢进河里，他不知道自己明年还能不能来，又有谁能知道呢？ 普通老百姓，明天也许挨饿，可是明年估计能看见。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挨饿，却不一定能看到明年。 一支弩箭悄无声息的射向他背心，被他躲开。更多的弩箭射来，紧随而来的，是河水里冒出来五个家伙，手持尖刀攻向他。 这是精心策划的袭击，更多的刺客，自河岸的密林，沙土之中钻出，都在等他，这心神松懈的一刻。黑影从天而降，披风一甩，打掉射来的弩箭。铁爪飞出，抓碎刺客的咽喉。更多的锦衣卫出现，与刺客们战在一处。 “卑职拜见汪公公。”小陈子面对汪直，十分客气。这是他结拜兄弟的义父，自然与旁人不同。 “你也忒是大胆，竟敢孤身一人前来，咱家救得了你的命，可是救不了你的人。曹公公要见你，回去要挨多少鞭子，咱家爱莫能助。”汪直说完，提起他跳上奔跑过来的战马，直奔京城而去。 “好！甚好！极好！”太子殿下抚掌大笑，对于兄弟的死，他是非常高兴。长久以来，老三都是他皇位的劲敌。老三武功不逊色自己，文采更是远远胜出。 那又怎么样，现在老三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和他争夺皇位的。太子殿下坐在书房之中，让人取来一坛窖藏十年的御酒。不多时，他就喝了大半下去。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千杯不醉。要在平时，这半坛下去，他早就手舞足蹈。 可是现在，他越喝越清醒。要是父皇下旨，把老九也毒死，那该多好？细算起来，如今的老九，更是心腹大患。原本老九无足轻重，可是不知他怎么回事，竟然得到了林园那个狗太监的效忠。 如今就不一样了，林园那个狗太监，不知踩了多少狗屎，一路战功连连，青云直上。这说起来，真是讨厌。 老天要是打雷，把他劈死最好。想想办法，看看老九，有没有什么破绽，要是逮住了，嘿嘿，就要他命。有那狗太监助你又如何，他毕竟在外边统兵，远水解不了近渴。 太子殿下心情越来越舒畅，不知不觉，把一坛御酒喝了个干净。恰好这时一个小宫女进来，收拾桌案。太子殿下醉眼朦胧，觉得此女身材窈窕，面容俊俏，真是越看越爱。不由得一把搂过来，按倒在座椅之上。 深夜，九皇子在后院之中，摆下一桌酒菜。他心情十分失落，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良久，他才举杯遥祝，希望三哥一路安好。 说起来，他与三皇子之间，矛盾颇多。可原本他就是想，三哥顶多进宗人府囚禁几年罢了。谁知道，三哥竟然暗中与邪教有勾结。 这可好，父皇一怒之下，三哥走上死路。唉！九皇子长叹一声。不管怎么说，也算同族兄弟一场。人死无过，祭拜一下还是应该。 更何况，父皇下旨，把三皇子家眷都给了他。兄亡弟娶嫂，这似乎说起来，也算应有之意。只是兄亡弟娶嫂，那都是民间所传。 皇室而言，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三哥的长子，还能继承三哥的王位，而其他子女，那该如何安排？三哥的妃嫔，自己该如何相处？这也不知该如何去做？父皇究竟何意，会下这一道旨意？ 第207章 突变 “大将军，小女以后就托付给大将军。这一杯酒，敬大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敬酒的中年胖子，是德阳州首屈一指的富户张荣。 以前家里出过两任知府，在德阳州，是声名显赫的望族。他的大女儿今年十六岁，号称德阳州第一美人。崔正熙打下德阳州，只是找人传了句话，这家伙就乖乖把女儿主动送上门来给他做个小妾。 他不敢不送，这位崔大将军翻脸无情，要说抄你家，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抄了家，女儿不也还是人家的？平白无故搭上万贯家财，还不如只搭上女儿一个。崔正熙举杯相迎，满面笑容。他现在一门心思，把这家伙打发走，好去后边见那州城第一美人。 “岳丈，城东那三万亩良田，据说原本是李家的。李家追随邪教作乱，已经被本将带兵剿灭。那三万亩良田，还有四万亩山林，就给了你吧。” 崔正熙一句话，让张荣喜出望外。等军卒拿过来厚厚一摞地契，他才明白，这位大将军办起事来还真是雷厉风行。张荣千恩万谢，崔正熙却只是摆摆手，说自己疲乏了。 张荣自然知道意思，连忙带着地契告退。他心满意足，一个女儿，换来这么多家业，倒是划算。回去了，正好把王家那个女儿弄过来，那女儿如花似玉，当自己的十九房小妾，再好不过。 张荣越想越开心，他甚至让轿夫抬着他，直接去了王家，现在就去弄过来。他不给？他怎么可能不给？有崔大将军在这儿，他没有说话的地方。 崔正熙饮下一杯药酒，面红心热的他，起身直奔后堂。一想起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他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后堂临时洞房外，四个丫鬟守在那里，见到老爷过来，连忙行礼。 崔正熙点了点头，一把拉开房门进来。就看见一双红绣鞋悬在眼前，抬头一看，小娘子已经魂飞渺渺。崔正熙把人放下来，一把脉门，知道已经无救。 满腔欢喜转为怒意，这不识抬举的贱人。你不愿跟随本将，那本将也只好将就一下，去看看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美丽的女子。 崔正熙叫来军兵，把尸体抬上，直接去了张家。这时张荣也刚刚到家，不出意料，王家答应了他，明天送女儿过门。 一见到悬梁自尽的女儿，还有面色如铁的崔大将军，他就知道完蛋了。还没等他说话，崔正熙一掌印在他胸口，震断了他的心脉。 “张家反叛，追随白莲邪教，男丁一律斩首，抄家。”三百军兵欢呼一声，如狼似虎冲入张家的深宅大院。崔正熙大步进院，早有校尉把张家的女眷都抓到院中，大小排好，等待大将军验看。 崔正熙连连点头，张荣这老小子艳福不浅。有两三个小妾颇为美貌不说，他那一对十四岁的双胞胎女儿，更是粉妆玉琢，十分可爱。 崔正熙一手一个，拉起那对双胞胎，就进了旁边的屋子。不多时，有女子哭叫之声在屋里传出。院里的女子，也被校尉和军卒们拉去一旁的屋里快活。 这是抄家的一大福利，哪个军卒不懂？忽然之间，崔大将军那屋里，传出一声怒吼：“贱人！”是夜，张家血溅满门，一个不留，发狂的军卒们，把张家所有人杀了个干净。 那位崔大将军，重伤回转大营。十几位军医轮番下药医治，却还是没能保住崔大将军一条性命。清晨红日初升之际，一千二百里加急军情被送往兵部。 就在此前一刻，三只信鸽自军营角落放飞，先一步前往帝都曹公公处。三日后，白莲教万长生坐下悍将万福通率军十五万，紧逼德阳州。 群龙无首的官军，竟然弃城退走。万福通乘胜追击，大破官军，斩首三万余。又一举攻下济阳州，白莲教声势大振。 第208章 潜入 “哈哈哈！朝廷大军，不过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本将一来，他们就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就这样的朝廷大军，再来一百万，本将也能把他们都砍掉。哈哈哈！”深夜，德阳州府衙灯火通明，白莲教大将万福通坐在知府的位子上，端着一碗酒，正在豪饮。 “大将军，明日祭奠无生老母的祭品，都已准备完毕。”手下过来禀告，万福通点了点头，对此不以为然。叔叔万长生喜欢搞这一套神神叨叨的，他不喜欢。 起兵打仗嘛，就是直来直去，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干就完了。动不动，就要搞这什么祭祀，有个鸟用。装神弄鬼的，都当了帝皇，还是要这样，甚是无趣。 万福通与叔叔万长生不一样，他少年就被万长生走了门路，花费不少银子，送到军中。除了练就一身武艺外，更是熟知兵法，带兵打仗都是一把好手。叔叔起事，他自然要来相助。他不来，也会被株连进来，无甚区别。 “大将军威武，我等敬大将军一杯。”手下接连敬酒，万长生喝的不亦乐乎。这造反的日子，比起在朝廷大营，可是舒服多了。随心所欲，又没人在旁指手画脚。 还有，叔叔这次说了，以后他百年之时，这帝皇之位，就是他的。叔叔没有子女，他自然排得上。 万福通来者不拒，一碗接一碗，直到听见一个声音：“林某敬万将军一杯，这断头酒，将军可要满饮此杯。将来黄泉路上，慢慢走，奈何桥边，莫要回头。”万福通一激灵，睁大醉眼一看，眼前笑呵呵的瘦削青年，他不认识。 “大胆，你是何人？”万福通后仰，随后跳了起来，拔出佩刀。他这一闹，堂上数十叛军将校都跟着乱了起来。 “本官林园，见过万将军。”林园就站在那儿，傲立如山，面带笑容。 “林园？你怎么混进来的？”听清楚林园这个名字，在仔细看过样貌后，万福通这酒就醒了一大半。开什么玩笑，叔叔的头号大敌，那个死太监，他怎么会在大堂之上，还跟自己敬酒。他十几万大军就在城内驻扎，这林园真不怕死吗？ 万福通悄悄打出手势，叫手下调兵过来。林园武功高强，他叔叔万长生都不是敌手。他自然清楚自己那几斤几两，就不要上去送死了。四名近卫挡在他身前，这让他心安了一点。 “夫君，这个药材看起来甚是雄壮，药量应该足够，赏赐给奴家可好？”娇滴滴声音响起，挡在万福通面前的一个近卫，忽然动手，其他三个近卫喉间窜血倒地。 那近卫转过身来，笑颜如花，纤纤玉手扣住万福通脉门，万福通周身酥软，瘫倒在地上。他只觉得内力如同掉进一个无底旋涡，在快速流失。有三个醉醺醺的反贼校尉冲上来，林园拔剑，三人倒在地上。 “诸位，且慢动手，听咱家一席话再说。”林园开口，那些反贼将校，面面相觑，自家大将军被人制住，死活不知，他们也有点投鼠忌器。 “诸位，起兵造反，顶着抄家灭门的大罪，也不过就是为了一场富贵。人生这一辈子，求得就是一个财字。诸位都捞下了大笔不义之财，可有想过，有命挣没命花？”林园收剑入鞘，端起一个酒碗，慢慢喝了一口，环顾四周。 “诸位，咱家是何等身份，咱家手段如何，相信诸位都明白。咱家这里，给诸位一个机会，解散军卒，换咱家一个承诺，保诸位余生在名山大川之间，做一个安乐富家翁如何？” 林园的话，让那些叛军将校都愣住了。林园在劝降他们？这时，一颗干瘪苍老的人头飞起，骨碌碌滚到众人脚下。有将校没喝那么多酒，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们的大将军万福通。 只是万福通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这时，大堂门被打开，卫氏兄弟带着长生军，押进来三十几个将校。卫氏兄弟身边，站着一个满脸陪笑的青年胖子。 “万明飞见过厂公，厂公威武。”青年胖子直接跪在林园面前，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那是真用力，额头都肿了一块。 第209章 万明飞 万明飞看着眼前的林园，这就是那个传说里的林阎王。有些人恨他入骨，有些人又无比敬仰他。突然间，他看到了身边不远那颗干瘪苍老的人头。 万明飞没有喝酒，而且眼神好使，他一下子就看出来那是万福通的脑袋。说起来，他和万福通也是堂兄弟，自小还经常在一起玩耍。 只是他家比不过万福通家，他老子终日吃喝嫖赌不干正事，家里穷得叮当响，揭不开锅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从小，就被万福通和几个其他兄弟欺负。 后来，万福通被万长生送去军中。而他，则跟着万长生入了白莲教。在教里，聪明伶俐极善察言观色的他，混得如鱼得水。 十几年下来，不禁学了一身过硬的武艺，还结下了许多兄弟，人脉很广。万长生起事之后，他就心惊肉跳，吃不好睡不着，整个人都瘦了十几斤下来。 他的老母亲，更是在家以泪洗面，恐怕哪天朝廷把他们娘俩抓去斩首。万明飞是个很孝顺的儿子，见母亲如此难过，他也就动了投降朝廷的心思。 只是他看人很准，那位崔正熙大将军，他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事实证明，他的看法没有错误。崔正熙大将军，以一个极其可笑的方式，把自己给了结掉了。 卫氏兄弟的及时出现，在确认身份后，他直接投降。外面那些反贼校尉能全都抓来，有他九成的功劳。 “厂公威武，厂公威武。”万明飞又大声喊了两次，一双手把他拉起来，正是林园。万明飞那么口齿伶俐的人，竟然结巴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弃暗投明，深明大义，咱家欣赏你这种俊杰。这里面，有哪些是铁杆反贼？告诉咱家。” “遵命厂公。”万明飞胖脸通红，转身指向一个高大魁梧的校尉。一支筷子自林园手里射出，那校尉咽喉冒血，倒了下去。 万明飞一口气连指七人，林园用筷子连杀七人。一时间，大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那些反贼将校，个个噤若寒蝉，有几个胆小的，更是面如土色，唯恐万明飞指向自己。 “弟兄们，厂公英明神武，天降神人，我等无法与之抗衡。你们都捞了许多钱财，李三狗，你以前不过一个杀猪贩子。现在起码万两银子身家，厂公都说了，给你一条生路，投靠厂公，回去安心做个富家翁，后半辈子无忧。” 万明飞壮着胆子说完这番话，他瞄了一眼林园，见林园并没有反对他，而是笑吟吟看着他，带有鼓励的意思。 “张发财，段八牛，刘小二，郑小七，连大龙，你们都有银子，有了女人，干嘛还要把脑袋留给万长生，给他卖命。连大龙，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你忘了你的父母，还有姐姐，大哥，三个兄弟？” 万明飞一连叫了好几个人，这些人听了，不再犹豫。纷纷出列，跪在林园面前，双手举起兵刃：“我等愿意归顺厂公，求厂公饶恕我等罪过。” 万明飞平日里为人八面玲珑，几乎和所有人都处的不错。他对这些将校，都很熟。故而说起话来，直指要害。一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就慌了。 呼啦啦跪下一大片，都把武器高举，愿意投降。万明飞又站在林园身边，挨个给林园介绍，这些将校，武艺如何，性子如何。有万明飞协助，林园处理起来极快。 留下五个功夫好，胆子大，为人忠厚的校尉，收入神机营中。其余的，都给他们发了一纸免罪文书，上面有林园的大印。 次日清晨，神机营大军入城。万明飞与欧阳玉书一见如故，两人配合起来，更是天生默契。两人仅仅用了八天，十五万反贼，留下八千精锐，准备加入镇西军。 其余的，都被发了路费和免罪文书，让他们回家种地。万明飞更是孤身一人，潜入济阳州，说通济阳州白莲教守将罗生，归顺林园。 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济阳州与三万白莲教徒。林园也发现，这个青年胖子，着实是个人才。使用起来，无比顺手。这胖子还特别会察言观色，很多时候，他都没开口，胖子就知道他的意思如何。 第210章 心黑手辣 “来来来，弟兄们，想家的，不想打仗送死的，过来领一年军饷，还有路费干粮，拿着路引文书，可以回家啊。”万明飞站在那儿，吆喝的特别起劲。 在他面前，数百军卒排起长队。在他身边，摆了十张桌子，二十位望海楼的账房先生和伙计，正在给那些军卒登记造册，发军饷，收缴铠甲武器，发路引文书和干粮，打发他们回家。 这些都是崔正熙手下的朝廷官军，被白莲教打散之后，现在被林园重新召集起来。一共八九万人，都在德阳州城外。按照林园的意思，选出其中精锐八千，其余的，统统打发回老家。当然，愿意去西域行省安家的，除了这些，另给优待。 此刻，望海楼的李掌柜就站在他身边。这些银子，干粮，都是望海楼先行垫付的。安排好这八万来人，起码三四百万两银子的花销。 然而李掌柜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有什么？望海楼大掌柜李善三番五次的说过，只要林园需要银子，望海楼要是没有，那就去借，多少利息都给。 望海楼遇见林园，那才是遇见财神爷。如今的望海楼，家业比起遇见林园之前，足足翻了数十倍。 望海楼的火器工坊，这个月，大掌柜又兴建六处，招收了一千二百学徒工不算，还花费二十万银子，从天方国以西，通过海船，请来三十位异国工匠，传授那边最新式火枪，火炮手艺。 “李掌柜，之前委托你们，在辽东行省，寻一处海港，不知位置选的如何？” “林贤弟，此事已有眉目，最多三月，就可选好。只是我不明白，贤弟为何建立港口？莫非要造船？”李掌柜对此极为不解，林园与天方国打的不可开交，这时候却要在辽东造船？ “嗯，请李掌柜物色一批工匠，建造船坞，打造巨舰楼船。” “造船可不是开玩笑，这花费动辄数百万银子。如此紧关节要之时，是否再缓一缓？”李掌柜皱起眉头，小心劝道。 “不可，此事要加急才行。李掌柜，此事万万不可耽误。银子无论多少，都不在话下。”有林园这句话，李掌柜就没什么再说的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个远房表哥，在海边码头跑船。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安排一个位置。李掌柜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他当即写了一封书信，让人给大掌柜李善送去。 “不行，就是不行。才这点银子，就想把我们打发走？门儿都没有。弟兄们，你们不能这么老实，不能这么被人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走。凭什么？一个人多给五十两，不然我们就不走。” 闹事的，是一个壮汉兵痞。铮亮的大脑袋，一脸横肉。这家伙叫罗九，以前在江湖上也有一点名气。他想煽动闹事，趁机多拿一点。 他几句话说完，立刻有三十几个军卒站在他身后，气势一下就上来了。万明飞见状，胖脸笑成了一朵花：“这位弟兄，有话好说。你这么大声，是要作甚？” “少来这一套，你是聋了，还是没听懂我说话？别想这么简单打发我们。”罗九气势汹汹，掐着腰，与万明飞对峙。 “厂公有令，若有扰乱秩序者，斩。”万明飞亮出锯齿刀，直接冲向罗九。罗九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家伙真敢动手。他武功不弱，可比起万明飞来，还是不够看。 不过两三下，人头被万明飞剁下。鲜血四溅，万明飞高举罗九人头：“厂公有令，若有扰乱秩序者，斩。”刷！卫氏兄弟的长生军，纷纷亮出兵刃。长生军都是江湖成名高手，对于这些普通士卒，半个都没放在眼里。 “尔等听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死一个，厂公就省下几十两银子。还有哪个不服，给我站出来？”万明飞手里的人头，还在淌血。 有罗九四个铁杆弟兄，刚上前一步，就被长生军入场斩杀。如此一来，那些军卒的气焰被狠狠打压下去，都认了怂，乖乖排好队，再也不敢闹事。 林园站在后边，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这种心黑手辣的部下。乱世需要重典，若无快刀，如何与这些居心叵测者斗？ 第211章 烈士 “多谢厂公，多谢厂公。属下愿意为厂公肝脑涂地。”万明飞自林园手中接过那一颗秘药，激动的语无伦次。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从反贼投降过来，还能受到如此重用。 最重要的，林园亲口答应，他的老母亲，还有家族几个亲近分支，没有在白莲教叛军里的，都可保住性命。林园将他拉起来，他相信，万明飞会死心塌地的给他卖命。因为这胖子没有退路，离开他，万明飞就是死路一条。 林园带着万明飞来到城外大营之中。此时，崔正熙手下的二百三十七个将校，都站在场中。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些日子，林园好吃好喝招待他们，待他们不薄。 这些将校，要么是崔家之人，要么是花了不少银子被安插进来的。没有平头百姓出身，都非富即贵。等到林园下马，这些将校才停止议论，把目光投向林园。 “尔等都是朝廷栋梁，与白莲邪教作战，披坚持锐，浴血厮杀，都是有功之人。”听到林园这么开口，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林园会重用他们。毕竟他们的家世背景，都在那儿放着呢。得罪了他们，可以说得罪小半个帝都富贵之家。 “反贼猖獗，可恨之极。尔等与反贼力战，皆是英雄，死战不退。咱家会向朝廷上书，将尔等血战之英雄行径，一一说明。朝廷绝不会忘记尔等，皆是烈士。” 林园话锋一转，拔出玄虎剑。万明飞反应最快，第一个举起锯齿刀，挡在林园身前。周围的长生军举起火枪，枪口对准那些将校。硝烟弥漫，二百多将校先后倒下。 有些人双眼圆睁，可谓死不瞑目。卫氏兄弟和南宫烈等人，对此见惯不惯。他们跟随林园不是一天两天，对于这位厂公的杀心，早有预料。万明飞是第一次，他的心还在抖，厂公杀伐果决，真是林阎王啊。万明飞长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此等场合，不能表现拉胯。 “玉书，将这些人名字上报兵部，说他们在与白莲教战斗中阵亡。尸体厚葬。” “厂公，这些人当中，多数都是无辜之人，为何要将他们全部诛杀？”敢问这话的，也就是欧阳玉书。他向来直言不讳，林园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回应：“玉书，这世上之人，有几个大奸大恶之徒？细说起来，多数都无辜。可世间残酷，便是如此。站错队，神仙也救不得。” “可是厂公，若是留下他们，许多人也是可用之才。如今，厂公以一人，与帝都数百富贵之家结怨，又是何苦？” “玉书，咱家早就与天下权贵结怨，也不多那几百家。咱家不杀他们，留下该如何安排？官位就那么多，咱家这边的人，都不够分，哪里轮得到他们？” 林园拍了拍他肩膀，没再说话。欧阳玉书愣了一下，还是点头，去安排后事。官场凶险，血腥在所难免。身在高位，绝不可有妇人之仁。 两世为人的林园，痛恨权贵。可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把权贵杀绝。他能做的，就是铲除眼下帝国腐朽的这一批，换新鲜血液上来。 至于以后，权贵还会腐朽，那就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了。不过眼下，他不介意多杀一些人。万明飞心里，对林园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厂公就是霸道无双，跟在这样的主公身边，少不了好处。南宫烈心中庆幸，还好自己站队明智，早早跟在厂公这边。 林园看着夜空的星星，闻着风里的血腥气，瘦削的身体，却屹立如山。弓弦响动，一支狼牙箭急速射来，直奔林园面门。林园不慌不忙，拔剑，将近在咫尺的狼牙箭斩断。卫氏兄弟带人冲出，不多时，将一名蒙面弓手带到林园面前。扒掉面巾，竟然是个美貌女子。 “阉狗，你滥杀无辜，迟早有报应。”女子张口就骂，林园也不愿问缘由，玄虎剑动，女子人头飞起。 “这世间，总要一批人死，才能让另一批人活得好些。咱家做事，从来不问报应。只要有一批百姓，能在咱家手里过上好日子，那咱家再多报应，也都认了。” 第212章 孝心 “汪直，你这义子，到底所为何故？他遣散崔正熙的部下军卒，也就算了。为何要把那数百将校，统统斩杀？” 曹公公拿起青瓷茶碗，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茶是好茶，香气扑鼻，回味悠长。一旁的小陈子有点着急，他不断的冲对面汪直挤眉弄眼。 他是担心自己的拜把兄弟，毕竟这次杀了那数百将校，都是帝都富贵人家子弟，多少有些麻烦。有不少官员，又在弹劾林园，那奏折如同雪片一样。 更要命的是，帝都之间有人散布谣言，说林园意图拥护九皇子夺位。这谣言，已经传到帝皇耳朵里，可是颇为麻烦。那些该死的混账东西，一个个躲在暗地里，想着法儿的给林园下绊子。这次曹公公把汪直叫来，小陈子就有点担心。 “督公，那小兔崽子的脾气，您老人家还不知道？他就是年轻，杀性太重。尤其见不得那些表面冠冕堂皇，背地里乌烟瘴气的富贵人家罢了。”汪直轻描淡写的回应，他对于这件事，真没有放在心上。杀几个将校而已，无关大局。林园成功收复两州之地，这是何等的功劳。 “你倒是活得安生，你亲自给那小兔崽子传书，让他速速平定白莲邪教之乱。如今帝都，谣言弄得满城风雨。”曹公公这话，让一旁的小陈子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林园暂时平安。那谣言，确实麻烦的紧。曹公公的意思，以军功，来压制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 “督公，还有一事，要向您禀告。九殿下让我传信督公，他自明日起，在帝都南郊青龙寺，为陛下开设祈福延寿大斋戒。此番，他要剃发，代父出家修行三年。这是九殿下的书信和奏章，请督公过目。” 汪直这话，别说曹公公，连小陈子都愣住了。去佛寺里吃斋念经苦修三年，主持祈福。这种苦，可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能承受的。 “九殿下果然非常人也。”曹公公接过书信和奏章，面露笑容。既然九皇子愿意吃这份苦，那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什么谣言，都不再是威胁。 这份诚意和孝心，陛下一定会大为感动的。小陈子暗中朝汪直伸出大拇指，此刻的他，心里完全放松下来。自己这位拜把兄弟，还真是能惹祸。 可是他也真能干，前几天给自己送来二十万银子和一对白玉麒麟，那对白玉麒麟，雕工精巧，是罕见的珍品。说起来，今年林园给他的银子，也足够后半辈子花销。 汪直告辞，曹公公亲自把他送出去。回头看着小陈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是你能学到林园三分，咱家也不至于终日为你发愁。你前些时候收的那笔银子，拿出七成来，给你身边的人散散财，保个平安。” 曹公公敲了他脑袋一下，整理了一下衣冠，前去拜见帝皇。九殿下这件事，也算大事，自然要立即禀报才是。 “想不到，最心疼朕的，还是老九。最有孝心的，最能出力的，都是他啊。唉，细说起来，朕对他有所亏欠。”帝皇看过九皇子的奏章，大为动容。 “陛下严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与九殿下血脉相连，九殿下身为人子，尽孝也是应有的本分。陛下，父子之间，没有亏钱之说。”曹公公这番话，帝皇很是受用。 “传旨下去，老九加一倍俸禄，朕准他出京，就用朕的仪仗銮驾。三年太长，一年就好。” “陛下圣明。”曹公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冲外面招招手，进来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这少女十四五岁年纪，正是青春好年华。她端着一副白玉棋盘，放在帝皇面前。帝皇很是喜爱下棋，黑白子一道，也是其中圣手。一见棋盘，帝皇自然来了兴致。 “陛下，这是韩阁老的小孙女，韩容儿。此女不仅兰心蕙质，更是天生棋道精通。”曹公公很是识趣，冲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小心伺候。他退了出去，安排九皇子之事。 “陛下，请先行。”韩容儿那欺霜赛雪的小手，轻轻拉起帝皇的大手。小手温润滑腻，帝皇心中一动。此女可收入宫中，作为妃嫔，常伴左右。 第213章 出家 当！悠悠钟声响起，众僧坐在大殿之中，敲动木鱼，庄严诵经。九皇子坐在木墩之上，旁边的老僧亲手为他解下玉冠。 头发散落下来，老僧念诵佛号，手持剃刀。一缕缕发丝断落下来，九皇子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尘缘随之而去。难怪常人说，落发出家，不理尘世。看来，这剃发，确实有不同感受。 大殿之中，木鱼连声，众僧诵的佛经，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可似乎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挺好听的。也许，这就是与佛法有缘。老僧动作尽量轻柔，可还是一不小心，划破九皇子头皮，鲜血一下子流出来。 旁边的两个小和尚变了脸色，老僧倒是面色平静：“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不小心，伤了殿下。” “大师不必在意，区区小事，无妨。小王既然发愿，代父出家，就一切遵照佛门规矩。”九皇子并非那种尖酸刻薄之人，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两个小和尚松了一口气，毕竟给皇子剃度出家，是庙里第一次。谁也不知，这伤到九皇子会是如何下场。现在看来，这位殿下宽厚，倒是很好说话。 日后在庙里，遵守清规戒律，应该也不会是问题。包括方丈老僧在内，都很担心，九皇子在庙里这段时间，不守清规戒律。然而现在，九皇子自己开口，那一切担忧，就都烟消云散。 剃发结束，九皇子在两个小和尚的帮助下，脱去王爷的袍服，换上灰色的僧袍。那个年轻的富贵皇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和尚。 陈先生等人行礼告退，唯有田横，他跟随九皇子一同剃度，要时刻保护殿下。此时，一个僧人手持锡杖，自殿外进来：“小僧常山，拜见殿下，拜见方丈。小僧受林公公之托，前来护卫殿下。” 常山和尚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几乎都知林园身边有一个武功极高的和尚。铮！弩机声响，三支弩箭激射而来，直奔九皇子。 常山和尚大袖一挥，卷住三支弩箭。大树，屋顶，殿内角落，六名黑衣刺客，三名灰衣僧人，各持利刃冲上来。 “阿弥陀佛！”常山和尚高颂佛号，护在九皇子身边，出掌将九名刺客一一击倒。其中一名刺客倒地之后，惊讶说道：“无相金刚掌！” 田横只是从一侧护住殿下，并未出手。以前就知道林园武功霸道，世间几近无敌。也曾听说，常山和尚武功不在林园之下。如今亲眼见到，果然不假。 九名刺客都是精选的死士，一击未能成功，眼看无法逃走，纷纷服毒自尽。九皇子叹息一声，让人把刺客尸体收敛下葬。 他也不想去追查，刺客背后的主事之人。这也无需追查，彼此都心知肚明。就算他代父出家，太子殿下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刺杀他的机会。 如今三皇子已经不再，九皇子，是太子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做梦，太子殿下也会想着干掉这个兄弟。方丈大师神色如常，给常山和尚安排了住处。 私底下，方丈大师也算常山和尚的一位师叔。这也是为何，九皇子会选择青龙寺出家的原因。九皇子坐在佛堂之中，翻开眼前有些泛黄的经卷。 焚香之后，慢慢诵读起来。佛经，他以前也没少读过。尤其是那些苦闷之日，埋头不见天，唯有诵读佛经，才能消弭心中烦躁。 一卷经书诵完，天色已近黄昏。小和尚送来茶水，九皇子端起陶土茶碗。他是皇子，寺庙确实给他一些照顾，却并未出格。这日常茶水，饮食起居，都与普通僧人无异。 用过晚饭，按照规矩，还有晚课。方丈大师的意思，九皇子晚课可以不去。但九皇子并未例外，他去了后殿，与方丈大师等人，一同诵读晚课。诵读之时，他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似乎就是一个普通僧人。 常山和尚也是初次，与九皇子近距离接触。在他眼里，九皇子气度沉静如渊，倒是有几分帝王气象。林公公投靠的这位主公，倒是不差。可惜，不是太子。那又如何？有林公公在，帝皇之位，终究是这位九殿下。 第214章 夜明珠 “孙将军，你还要守城，这些干肉，你拿去。”知府罗昊指了指仆人手里的那堆腐肉，那是罗昊府里最后一头骡子的肉。杀了之后，保存不当，有些腐坏。 罗昊肚子很不应景的咕咕叫了几声，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他只喝了一碗稀得能照见自己的米汤。反贼围困三江州数月之久，城内断粮，也有七天。 指挥使孙喆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淌血。又黑又瘦的他，胡子头发白了一大半。这守城数月，他吃喝拉撒都是在城楼之上。孙喆让人把那些有味的腐肉拿下去，给士卒们用大锅煮了，就算分不到多少肉，起码也能喝点汤啊。 “罗大人，你说，咱们能守到援军来吗？”孙喆拿起水罐，猛灌了一通。有兵卒递过来一只半生不熟的老鼠，孙喆用刀切开，分给罗昊一半。 罗昊皱着眉头，他看着这烤的老鼠，都觉得反胃。可是没办法，他饿得受不了。他又分出一半，给身边跟着的仆人。这仆人，已经三四天没吃过什么了。 “能，孙将军，一定能。”罗昊咬着牙，点头回应。肚子饿得似乎更厉害了，他强行忍住。 “城外的反贼，没有之前那么多了。昨天到今天，据我观察，起码少了三成。这说明，朝廷大军快要到了。”罗昊给出的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听到的众人，眼里都有了一丝光亮。 只有罗昊心里在想，再有几天，野草和老鼠也都吃完了。那时候，该怎么办呢？城是不能放的，那么能放的，就只有人了。 “你不是投降朝廷了吗？你怎么会在这儿？”张九三看着眼前的万明飞，吃惊的说道。这是他的营帐，下意识里，还是握紧了刀柄。 “张哥，张哥，不要这样。大家都是好兄弟，你我当初可是喝了鸡血酒，拜过把子的。你想想，这几年，小弟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啊？” 万明飞笑嘻嘻的说着，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裹，打开放在面前的地上，那是十八颗夜明珠，在油灯之下，闪闪发光。 每颗夜明珠，都有鹌鹑蛋大小。张九三的眼睛就像被夜明珠吸住，一时间再也挪不开了。万明飞也不说话，就那样拿起一颗夜明珠把玩。 许久，他才把手里的夜明珠放到张九三手里。这期间，把张九三可熬得够呛。要不是估摸自己不是万明飞的对手，他这会就用刀了。 手里拿着这颗夜明珠，张九三有点神不守舍。金银珠宝，哪个不爱？这种好东西，半辈子都没见过。这要是拿一颗回去，当个传家宝，这辈子都值了。 “张哥，我记得你以前是贩私盐的。每天脑袋别在腰带上，跟着头子来回跑。攒下几个钱，也都是用命换来的。” “是啊，兄弟，你说得没错。”张九三忽然想起了以前贩私盐的那些日子，终日提心吊胆，可是为了活路，为了家人有口饭吃，他也没辙，只能豁出去了。 最凶险的一次，官军追了他半座山，摔到一条大沟里，胳膊养了小半年才好。也正是那次之后，偶然的机会，他被同乡带着，入了白莲教。 “张哥，小弟今天来，也是为了你我兄弟一场，小弟不能见死不救。”万明飞说着，又拿起一颗夜明珠，放到张九三手里。张九三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万明飞什么意思。 他不想投降朝廷，觉得有些丢人。以前贩私盐，最恨的就是朝廷鹰犬。可这夜明珠，光芒夺目，还勾人魂哪。这么好的东西，拿到手里，怎么可能放得下？ “兄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我兄弟一场，不需要拐弯抹角的。”张九三一咬牙，把手里的两颗夜明珠拿出白布小心包好，揣进了自己怀里。 万明飞见状一笑，他知道这位大哥什么脾性。贪财，就喜欢金银珠宝。若不是他管着五万白莲教徒的火头军，万明飞怎么会想着来见他？火头军两千多号人，多半都是他的同乡，里面还有许多他的亲戚。 此外，这厮还有六个结拜兄弟，也都是营地里的校尉。细算起来，挖动他，起码撬走一万白莲教徒，还能让剩下的吃不上饭。这都是笑话，实际上，万明飞准备了许多巴豆粉，有三辆牛车拉着，足够让五万人拉的直不起腰来。 第215章 策反 “大哥，你这么干，可是不太地道啊。咱们跑江湖混饭吃的，都讲究一个义气。你这样背叛教主他老人家，真的合适吗？你还拉着我们一起，去给朝廷那帮混账东西当狗腿子。” 刘铁牛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其他的五六个人，看得一愣。这是张九三私下里请来的拜把子兄弟们，一起商量归顺朝廷的大事。 他对这事，成竹在胸，因为万明飞给了他十万银票。可没想到，刚喝了几碗酒，话才说了一大半，刘铁牛这厮就拍了桌子，当面唱反调。 刘铁牛是一个校尉，手底下有一千多号人。以前这家伙，是张九三一手带进白莲教的。那时候，刘铁牛三天饿九顿，混得别提有多惨。 加入白莲教，他对张九三感恩戴德，一口一个大哥，叫的别提多亲热了。然而如今，他却变了个人一样，敢和张九三拍桌子对着干了。 “铁牛兄弟，你先坐下，坐下，好好说话。这里大家都是好兄弟，有什么事情，都能好好说。”有人打圆场，这气氛才算缓和下来。张九三有点不高兴，他是真没想到刘铁牛会反对他。 “这是九万银票，朝廷给的。我实话实说，我是要弃暗投明。你们若是愿意跟着，大家好兄弟，银子你们分分。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来去自由。” 张九三拿出那些银票，就放在桌子上。有兄弟拿起一张看了看，点了点头，望海楼的银票，印章齐全，做不得假。这银票，只要天不塌，在望海楼任何一个分号，都能兑出来现银。钱财动人心，这银票一拿出来，有三四个兄弟就眼热了。 只有刘铁牛，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我不做那种吃里扒外的狗畜生，要做你们做。一点破银子，就把你们的义气都卖了。” 刘铁牛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刚走没三步，一把匕首刺进他的后心。那是装成小兵端菜倒酒的万明飞，直接下了死手。这种时候，可不能出来搅局的。 万明飞冲张九三使了个眼色，张九三立刻明白，他拔出自己的短刀，放在银票旁边。 “弟兄们，我有什么话，不会藏着掖着。我们出来卖命，自然要为家里人卖个好价钱。谁给的银子多，就给谁卖命。如今朝廷招揽我们，给的不少，还赦免我们和家人的罪。愿意去朝廷做个小官，也能做。一人给那死鬼一刀，大家算交个投名状。” 张九三说完，自己拿起刀，来到刘铁牛的尸体那儿，狠狠刺了下去。万明飞晃着手里的带血的匕首，凶光毕露的看着剩下几个人。 他是早有准备，卫氏兄弟就在外面守着，今天要是不行，就一个不留。有人带头，剩下的哥几个互相看了看，都下定了决心。纷纷起来，先分了银票，随后各拿短刀，把刘铁牛的尸体扎了个稀烂。 “弟兄们，别说我老张不讲义气。铁牛兄弟就算执迷不悟，我也不会负他。他的家里，也能得到一份银子，老婆孩子衣食无忧。” 张九三这话，让在座几个兄弟大为感动。纷纷给大哥说好话，于是约定，一起投靠朝廷。万明飞打开门，林园带着卫氏兄弟进来。 “你们还不赶快拜见厂公？”张九三都吓了一跳，他可万万没想到，林园会亲自前来。这可是白莲教大营，这位林公公，活阎王，胆子是真大。 “小人拜见厂公，厂公威武。”张九三第一个倒地下拜，其他几人连忙跟上。林园的名，比天上的雷霆还要响亮。他们哪个会不知道？没想到，会在这里，亲眼见到。 “起来吧，都是弃暗投明的义士，咱家不会亏待你们。”林园高坐主位，笑呵呵的看着几人。拿出几封盖了大印的文书，让万明飞交给众人。 这里面，一份赦免罪状的，一份任命他们日后在附近各州府县做校尉的。林园的万户金印，以及兵部的大印，都明明白白的盖在上面。有这文书，几人才放下心来。 “死去的这位弟兄，也有一份，他的家人，就由朝廷抚恤。咱家会给他一个交待，就说与反贼作战，不幸身亡。”刘铁牛的那份，自然是交给张九三保管。剩下几人一看林园办事如此公允，不由得深受感动，愿意死心塌地为他出力。 第216章 白宝儿 三江州外，白莲教大营之外。神机营列阵，黑洞洞的炮口，对准白莲教营地。林字大旗，在风中高高飘扬。孙继龙一身铁甲，端坐马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敌军大营。 厂公就是天纵奇资，他怎么会知道去海外淘来这种好玩意，隔上这么远，如同在近前观看一般。 白宝儿从茅坑里出来，腿都打晃儿。这一夜，上了八九次茅厕之多，肚子拉的一干二净。他娘的，这些王八蛋火头军，到底在肉里放了什么东西？ 事情都从昨晚的大锅炖肉说起，昨晚掌管火头军的张九三不知道发什么疯，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许多猪和羊，统统宰了给大锅炖肉。 大营从上到下，连民夫和马夫也都有份。作为大将军，白宝儿这份，是小灶炒的，还有烤肉，骨头汤，相当丰盛。还有一坛老酒，白宝儿连吃带喝，很是尽兴。 可是这一夜，肚子如同擂鼓一样，又像有一把钢爪在肚肠里搅来搅去，痛得要死。不光他一个人如此，护卫的亲兵，亲近的几个校尉，都是这样。 这特娘的张九三，杀千刀的混球，一会儿去找他，一定要他给个交待。白宝儿这会儿把张九三骂了个祖宗十八代，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帘子被人粗暴扯下，一人大踏步进来。 “白兄，一向可好？小弟万明飞，你可还记得？小弟今日前来，是想请白兄弃暗投明，跟小弟一同投靠厂公，为朝廷尽忠。” 万明飞笑嘻嘻的，把手里两颗带血的人头丢在白宝儿面前。那是白宝儿手下两个校尉，也是万长生安插的眼线。白宝儿一把拿起狼牙棒，往常，这几十斤的镔铁狼牙棒在他手里跟擀面杖一样轻巧。 可现在，这狼牙棒沉重无比。该死的，张九三，你全家不得好死。这拉肚子，一定是张九三搞的古怪，这王八蛋，说不定已经投靠朝廷。 “万明飞，陛下是你亲叔叔，你却投靠朝廷，你还是个人吗？”白宝儿的狼牙棒变成了拐杖，他都快站不住了。腹内一阵绞痛，该死的，他又想去茅坑。 “白兄，你我相识多年，虽然没什么近交，但小弟知道，你是一条汉子，一身好功夫。小弟已经向林园公公保举了你，要是你肯投靠厂公，小弟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还能做个大将军，光宗耀祖。” 白宝儿是白莲教内数一数二的悍将，这家伙十八岁的时候，就凭着一杆狼牙棒，打平三处山寨，击杀绿林好手四十七人。在白莲教内，他的悍勇，最得万长生器重。万明飞也是可惜他这个人物，所以才肯多说几句。 “等等，你说的厂公是谁？林园？就是那个林阎王？”白宝儿忽然愣了一下，神态不像之前那么坚决。 “那是自然，除了林园厂公，这天地底下，哪里还有旁人能让小弟死心塌地卖命？”万明飞一见有门，连忙趁热打铁。 “万明飞，万胖墩，你说话可要算数。要不是那个林园，我吃了你的肉。” “哪个会骗你，你等着。”万明飞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出去，不多时，林园迈步进来。 “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看清楚了，这就是厂公。别看他比你年轻，可他就是厂公。厂公威武，你到底投降不投降？” 万明飞一抖手里的锯齿大砍刀，气势立刻上来。要是原来，他打不过白宝儿。 可是现在，白宝儿拉的都快虚脱了不说，万明飞吃了西厂的秘药，功力大进，这样一来，万明飞很有底气，亲手干掉白宝儿。更何况，林园就在面前，万明飞表现可不能差了火候。 “你等等。”白宝儿丢下手里的狼牙棒，转身从一旁的布袋里取出一个画轴，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竟然是一副林园的画像，画工很好，栩栩如生，而且很像。 “这是当初万长生回来，找了十几位画师，花费重金得到的画像。我得仔细对对，被让万胖墩这混球把我忽悠了。这家伙，满嘴胡诌，没个准话。” 白宝儿嘟嘟囔囔，拿着画像，对林园仔细打量。林园笑了，这家伙一根筋，还挺有意思。拿出自己的腰牌，丢到他怀里，示意他好好看看。 第217章 进城 “小人拜见厂公，小人愿意追随厂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白宝儿恭恭敬敬，双手高举林园的腰牌，跪在地上。林园拿回腰牌，把他扶起来。 “白将军，你为何愿意跟随咱家？”林园也有些不解，他与白宝儿素不相识，也从没有过瓜葛。不知这白宝儿为何一见他，就愿意投降。 “小人亲哥哥，当年给北海王那厮效力，因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被他用铁棒活活打死。小人原以为这大仇，一辈子没法报。厂公不畏王权，不畏权贵，小人愿意追随厂公，做一番事业。” 白宝儿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林园点了点头，白宝儿就这样投靠过来。有白宝儿相助，这五万多白莲教徒，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有数百人不愿投降，被白宝儿下令当场格杀，他可不管那么多，亲自拿刀下场砍杀。直到砍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才停下手来。 外面的神机营，恰到好处的开了几炮，其实都打到空地上。但是那惊天动地的炮声，还是把这些白莲教徒吓得不清。有神机营在外面强力压制，这收编军卒，进展十分顺利。 依照林园的意思，五万多人之中，只挑出六千最精锐的留下，其余统统给路费和军饷还有免罪文书，打发回家，而不愿回老家的，就迁往西域行省或者辽东。 这五万多人之中，有将近两万人，都是各地的流民，被白莲教徒哄骗或者胁迫加入的。此时官军能放他们回家，不砍他们脑袋不说，还给银子，许多人感激的大哭。 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官军。四十五岁的牛大福拿着白花花的银子，连声感叹。他冲着人群喊道：“你们还等什么，我们还有不少乡亲，都在白莲教那里，想办法给他们捎信，让他们来投奔厂公啊。” 牛大福这话，得到了很多流民的赞同。万明飞很是满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三江州城外，腐臭味道刺鼻，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数月攻城，双方谁也没空去清理战场，掩埋尸体。野狗和乌鸦就围着尸体，看上去无比凄凉。 林园下令，让军卒用纱布捂住口鼻，然后清理尸体，拉到远处山林埋葬。三江州的吊桥，早就坏了。还是孙继龙安排工匠过来，先行修理吊桥。 昨天就派人入城送信，可是直到现在，城门也没打开。又等到傍晚，城门才勉强打开一扇。面黄肌瘦的罗昊，还有带伤的孙喆跟在旁边。孙喆的伤口，都已经溃烂生蛆，带着一股腐臭的怪味。 “下官拜见厂公，拜见孙大将军。”两人摇摇晃晃的跪下，都两三天没吃过东西，能走出来都不错了。 看着他们的惨样，林园也很难过，叹息一声，顾不上先问什么，叫医官过来，先给他们诊脉，治伤。孙继龙派出十队军卒，带着粮食，草药入城，先给城内数十万百姓发放救济粮食。 “贤弟，为何不先给官军发放？”孙继龙低声问道。 “孙兄，没有百姓，哪里来的官军？哪个官军，不是百姓儿女。先救百姓，百姓才是帝国根基。”林园有着前世的记忆，他自然清楚，不论何时，民为第一。 这国家说法，是不对的。应该是家国，先有家，后有国。若是有国无家，要这国，有何用？三江州城内的百姓，饿死数万之多。 许多人在拿到救济粮时，还不敢相信，恐怕官军发了，又拿回去，只是做个样子。直到粮食下锅，煮成粥，吃到肚子里，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等到林园进入三江州，吃饱了的百姓和官军，就站在街道两旁，恭迎他们。如此壮观场面，也让林园有些出乎意料。他可是没想到，不过是发些粮食而已，竟然得到众人这样的欢迎。 “厂公威武！”街道两旁的百姓和官军，自发的呼喊起来。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不像那些士绅，看不起太监。谁对老百姓好，老百姓就对谁好，世间之事，有时就是如此简单。 而三江州的士绅富户们，却都没有出现在街道上。他们害怕，林园每到一处，就拿本地的士绅和富户开刀。 第218章 当上知府 “厂公！千万不可，如今危机之时，白莲邪教尚存，这是自毁根基啊。”罗昊躬身说道，语气焦急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林园刚入城五天，就会说出这种话。 一旁的孙喆并没有言语，伤势还未痊愈的他，此时当起了看客。没办法，这事情，他一个武将插不上嘴，也没必要。不就是要收拾城内的富户士绅嘛？ 这有什么关系？这州城内没有他什么亲戚，他一个外地调来的。至于罗昊，那是得说话，罗家在州城之内，多少也算望族。 “罗大人，咱家告诉你，谁才是国家根基。满城数十万百姓，才是根基。区区几千富户士绅，哪里算得上根基？此事不可改变，罗大人，你累了，下去休息吧。” 林园脸色一变，罗昊直接被两个锦衣卫架了出去。欧阳玉书给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自然会意，他就在等着这一时刻到来。 “卑职拜见厂公，卑职是三江州通判蒋正思。”与出身望族的罗昊不同，蒋正思出身平凡之极，他的父亲，只是城东一个农户。家里有几亩地，勉强能吃饱饭。 他自幼趴在村内私塾窗户外偷听讲课，后来被私塾先生看中，把女儿嫁给了他，给他取名蒋正思。依靠岳父之力，他才能参加考试，最后做到这个通判。 原本，最多一年，无门无路，家里也没有什么闲钱的他，就得被打发到附近县里去，贬下一级。可是现在不同，昨晚欧阳玉书找到了他，两人推心置腹一番长谈，蒋正思答应了欧阳玉书的要求。 官场就是如此，第一是站队。他无门无路，眼前能站到林园麾下，那也不错。就像欧阳玉书所说，厂公父亲是前吏部尚书，一样名门之后。 其实他不介意这回事，什么投靠阉党，没有脸面之类的话，对他而言，都没用。官位不大，哪里来的脸面？要想做大官，并非是你两袖清风，勤政爱民就能做到，是得入贵人法眼。 这一夜，蒋正思翻来覆去，都没睡着。林园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清除州城的富户豪绅，他要重新养一批人上来。此事哪有那么容易？可是他手握生杀大权，只要让底层贫苦百姓得些好处，得到他们的拥护，此事做起来也不难。 “厂公，以卑职愚见，此事需要先取信于民。州城之内，谢家是第一大户，祖上出过两任巡抚，如今也有族人在外地为官，只是官位不大。然而谢家占据城外三十八万亩良田，山林水塘还有五十万亩之多。有谢半城之说，若是拿下谢家，将其中田地拿出十万亩，山林水塘拿出十万亩，分给附近贫民百姓，此事推行起来，事半功倍。” 蒋正思这话，让林园眼前一亮。此人做事有条理，是个人才。 “蒋大人，原三江州知府罗昊守城有功，因身体积劳成疾，先回家养病，日后另有任用。这三江州知府，不可空虚，你可愿为朝廷挑起这份重担？” 林园的话，蒋正思一时间愣住了，没敢相信。他没想到，这样简单，自己就是知府了？知府，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当上。谁知道，此时竟然如此容易。 “卑职愿意为朝廷尽忠，为厂公效命。”蒋正思连忙跪在地上，宣誓效忠。一旁的孙喆看得目瞪口呆，罗昊就这样被拿掉知府，蒋正思就这样直接上位。 地方大员，换起来如同儿戏一般。若在平时，绝无可能，这都是白莲教做的孽啊。不过这也不管他事，要说起来，林园对他不薄。 这一入城，就给了他五万银子的安家费，连守城的军卒，都每人发了二十两军饷，战死的军卒和民夫，甚至饿死的百姓，都在给抚恤。就是罗昊，也一样给了五万银子，谁让他不识眼色？ “你好好做事，不要贪赃枉法，不要亏待百姓。这未来的九江行省巡抚，未必就不是你。”林园给蒋正思这个承诺，让蒋正思心花怒放。一省巡抚，封疆大吏，哪怕就干一天，这辈子死了都值。 “多谢厂公栽培，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蒋正思拿着知府的官印，心中激动如同山呼海啸。 第219章 劫富济贫 “一个谢家，就号称谢半城。就这一百多口人，却有着上万佃户给他们忙碌劳作。看看那些佃户，衣衫破烂，如同叫花子一般。” 林园叹了口气，看着那被集中起来的上万佃户。有些人，瑟瑟发抖，不知道官军这是要作甚。万明飞见机甚快，立刻叫来三十个衙役，对他们叮嘱一番，让他们在佃户之中宣告。 谢家资助反贼，通敌叛国，全家抄斩。这里的土地山林，他们每家都有五亩，此外，每家再发三十斤粗粮。万明飞心里有数，谢家光是粮仓，就占地三十亩。 那么多粮仓，里面堆得粮食，有不少都是几年的陈粮。这些陈粮，发出去收买人心，再合适不过。三十个衙役下去，四处宣告一通，果然有效果。 佃户们不再害怕，尽管有些人心里不忍，觉得谢家老爷们日常待人还算和善，如今落得个满门抄斩，是不是有些过头？但是多数人不管那么多，一听能分田地，给地契，还给口粮，心里都有些迫不及待。 至于谢家那些人死活，管他们甚事？何况，谢家那些人要是不死，能分地么？一摞摞地契就放在那边，蒋正思叫来二十个同乡帮忙。 这些人都是本地的读书人，家里都不富裕，此生也没办法考功名。如今蒋正思给他们银子，聘任他们帮忙，求之不得。这些人，再加上二十个对附近极为熟悉的衙役辅助，分地，发地契，倒也出不了多大差错。 林园就坐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里忙碌。厂公就在眼前，蒋正思可不敢怠慢，忙得脚不沾地。好在有万明飞和欧阳玉书协助他，这才稳住阵脚。 一车一车的口粮分下去，尽管都是粗粮，对于这些贫苦佃户来说，那也是口粮。回去搀上野菜树皮，一家人可以吃两三个月。 谢家大院，望海楼派来的掌柜和伙计，正在那里忙碌，收购抄家所得。林园需要现银，这些抄家出来的珠宝玉器首饰，名人字画，以及牲口，农具，武器等等，自然都要给望海楼。 谢家的族人们，都关在一处大院之中，带着镣铐的他们，有不少人都在呜呜哭泣。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哪里受过这种罪？ 就算白莲教围城这段日子，他们的生活也没受屈。守城军兵饿的快死，但是谢家的粮食多的要死。罗昊对这些富家大户，极为宽容。 就算自己都快饿死，也没想过去抄他们的粮食。林园可不像罗昊，他不在乎这些。谢家还未抄完，他就命令卫氏兄弟和南宫烈分头出击，查抄州城其他富户豪绅。 朝廷不给他军饷，他自然要把这些富户豪绅一网打尽。一连十几天，整个三江州天翻地覆。罗昊被软禁在家里，悲愤莫名。 在他看来，富户豪绅，才是帝国根基。如今林园对这些富户豪绅，几乎赶尽杀绝，那就是在拆毁帝国城墙。他几次要见林园，都没能成功。 而罗家，虽说看在他份上，没有满门抄斩。除去他这一支，其他几支主要族人，统统流放一千五百里。至于罗家偌大的家业，也只有他这一枝的家产，得以保全。 这已经是林园网开一面，看在他为朝廷守住三江州，有功的份上。蒋正思这个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忙得瘦了好几圈。这半个多月，他是真拼了老命。 尽管因为抄家之事，有人把他的小儿子给丢进井里淹死。他也顾不上悲伤，有官位在，怕什么。这几天，已经有人送来两家的女儿，要给他做妾。 更何况，这半个多月，他名下多出来两千亩良田，家产更是多出来十万银子。别说死一个儿子，再死三个，也不愁。他很会做人，给了孙喆将军两千亩良田和五万银子，孙喆立刻跟他称兄道弟，还拉着他，焚香结拜。 至于罗昊，早被孙喆忘到二门后去了。厂公这半个月，又给守城军卒每人发了二十两银子。更何况，有不少本地的军卒，家里还分了几亩地。 至于军卒们的伙食，三天一顿肉，管饱。如今这些守城军卒，对林园，个个都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把林园供起来。 孙喆也娶了一门小妾，是个要抄家的富户小姐。年方十八，那家主情愿把女儿送给孙喆做妾，好留下女儿一条命。不然，要进教坊司，那就生不如死。 第220章 枭雄末路 皇宫之中，万长生看完一场歌舞，醉醺醺的他搂着怀里的妃子，回到寝宫之中。一番云雨之后，万长生酒醒了不少，做到桌前，无意之中看到铜镜里的自己，须发斑白，面色苍老。 他可是号称不老神仙，换做以前，那是驻颜有术。这才多少时日，就已经被酒色掏空到这个样子？万长生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园就在三江州，只是派兵占据了附近的县城，并没有急于进兵。他不着急，那着急的，就是万长生了。万长生想派兵，可是军营之中，每夜都有逃跑者甚多。 他一怒之下，斩了几个办事不力的校尉。没想到这样一来，那些臣子，都不敢和他说实情。他私底下也派人打听到，三座州城大营之中，依旧每天有许多兵卒逃走。 但是那些将校，一口咬定平安无事，这让他也没办法。窗外月色明亮，两轮圆月高挂天空。只是窗外那颗桂树之下，似乎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瘦削，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极了一人。不对，那是林园。万长生抄起墙上宝剑，来到外面院中。他的一百近卫，都已倒在院中，横七竖八，全无声息。 在林园身后不远处，南宫烈和卫氏兄弟等人静静站立。仅带十八人，就敢闯入九江州伪皇宫之中。陈圆圆走到林园身边，她看了一眼万长生，撇了撇嘴。 原本，她还把万长生当成一味上好药材，准备好好用用。可是现在一看，这位传说中的江湖顶级高手，白莲教主不老神仙，已经是个被酒色掏空大半的废物。 药材肯定算不上，药渣都算不上成色好的。顿时，她大感无趣。这次跟随夫君闯入伪皇宫，真是失算了。 林园看着容颜苍老的万长生，也不禁唏嘘。上次遇见万长生交手之时，这位还是威风八面。这才多久，就已经颓废如斯。这世道，人若是变化起来，还真快。 “万教主，好久不见。咱家不告而来，还请见谅。”林园看到此时的万长生，忽然觉得没什么趣味可言。 之前，他对这次夜袭，抱有很大斗志。万长生武功不弱，之前又追杀过他。原以为今夜会是一场龙争虎斗，可谁料一见面，当初的不老神仙，如今已物是人非。 “林公公，朕预料到你会来，只是未曾想到，你来得如此之快。莫非又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将你带了进来？”万长生叹息一声，如今他对上林园，自知绝无幸理。林园能潜入这皇宫之中，定是万明飞之功。 “叔叔，你若是自裁，厂公答应我，保万家平安。无人会因你之过，而被砍头。”万明飞出来，对叔叔躬身说道。他对叔叔今天的状况，心里十分难过。这才几日，叔叔就沉迷酒色，弄成这副样子？唉！牺牲叔叔，换来万家上百条性命，也是值得。 “林公公，你所说保万家平安，可否算数？”事到如今，万长生也不忌恨他的侄儿。自古以来，起兵造反，都是风险极大之事。稍有不慎，就是株连三族。万明飞投靠朝廷，若是真能保住万家上下老小平安，那他就算自裁，也不亏心。 “万长生，咱家当你是个人物。你若自裁，咱家保你全族平安。”林园亲口答应，这让万长生心安了不少。 万长生仰天长叹，回想昔年出师刚入江湖，他去帝都。刚好见到帝皇銮驾，那种威仪，让他浮想联翩，总觉得男儿大丈夫，若不能问鼎天下，实在有枉此生。 这些年江湖风风雨雨，无数对手饮恨在他手中。他终究有一日，过了过帝皇的瘾。可惜，这天下，不光有他万长生，还有林园。万长生拔剑自刎，并未犹豫。 他是一代枭雄，林园对他也算敬重。叮嘱万明飞，将万长生尸体好好收敛，秘密埋葬就是。至于朝廷，那自然好对付，就说宫中起火，万长生自焚而亡。至于尸体，那边上百具，随便哪一具还当不得万长生？ “多谢厂公恩典。”万明飞抱住叔叔尸体，忍不住落泪。林园抬头看向空中明月，明月成双，可惜这世界，对手又少了一个，有些寂寞。 第221章 冠军侯 “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逆贼，邪教匪首万长生葬身大火之中，已然伏诛。如今，林园正在追剿逆贼残党。相信用不了多久，邪教作乱便可彻底平定。林园奏请设立九江行省，还请陛下裁断。” 曹公公满面笑容，将军情奏折，呈给帝皇。帝皇今日，刚刚增添一个小皇子，心情颇佳。 此刻看过奏折，连连点头：“林园此子，当真是奇才。直接潜入九江城，火焚反贼，甚好。九江行省一事，交给内阁那帮人，好好商议一番就是。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加封林园才好。曹化淳，你可有主意？” “启禀陛下，林园无需封赏。奏折之中，林园已经提过。如同以往，他无需封赏。我等都是内臣，以陛下之荣为荣。我等无家无业，无儿无女，心中唯有陛下。”曹公公躬身回奏，此番话，说得帝皇大为感慨。 “林园屡立奇功，若无一点封赏，岂不寒了天下人之心？他对朕的中心，天日可表，朕自然明白。这样，拟旨，册封林园冠军侯。” “陛下三思，自古至今，并未有内侍封侯者。” “这有何难？从古至今，也未有内侍如林园这般，屡立大功者。内臣如何，内臣也并非低人一等。外臣立功，可以封侯拜相，内臣立功，就轻飘飘揭过？若是如此偏心，朕以后岂不是要留下一份骂名？吩咐内阁，若是不能通过此事，朕就撤换内阁。拟旨，太子为钦差，代朕前往九江州犒劳三军，代朕封侯。” 帝皇这是铁了心，就要加封林园。曹公公自然不会再行劝阻，何况他本心，也希望林园有个功名。林园这孩子，太会讨人喜欢。这个月，又送来一箱奇珍异宝，其中那棵三尺高的红珊瑚，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九江州街头，许多百姓围在两个衙役身边，正在听两个衙役唾沫横飞的宣讲：“自今日起，一月之内，所有邪教徒，加入叛军者，都可向州城官府自首。朝廷天恩，这一月之内自首者，既往不咎。从今年起，朝廷免去行省赋税三年，与民休养生息。” 许多百姓都不识字，也听不懂衙役在说什么。急得问身边之人，好在衙役不停宣讲，又把一张盖着官印的告示贴在墙上。这样一来，围观的百姓们才弄明白。听到免除三年赋税，许多百姓都有些将信将疑。可是看到告示上那鲜红的大印，饱经风霜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府衙之中，欧阳玉书同万明飞正在忙碌。朝廷委派的九江州知府，还未到任。如今他们，有许多事要做。最重要一项，就是清点残存的富户。 万明飞最是爱这项差事，查抄这些富户豪强的家，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享受。摸了摸身上的锦衣卫百户腰牌，这可是保命符。厂公对他，真是不薄。 万明飞想起昨天刚纳的那个小妾，可是本地一个大豪强的侄女。心头一热，今晚要早些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种本地大豪强，以前正眼都不会看他一下。 如今呢，像条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频繁示好。那也没用，厂公铁律，这州城豪强富户，百不存一。之前白莲教入城，杀了一大批，这次厂公查漏补缺，九江州以前的富户豪强，一个也留不下。 对此，万明飞反而十分开心。他拿到两千亩良田，万家在城内多了一处数十亩的大宅院。此外，还有一间当铺。他的一个侄儿，明年就可以参加考试，若是中了举人，万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临。 就像厂公所说，这世界，富户豪强，从来不缺。杀掉多少，也无所谓。只要百姓根基在，自然会有新人成为富户豪强。比如他万家，在这九江城，也算扎下了根。 “老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那是妾身娘家最亲的一个侄儿。”三江州知府衙门后堂，蒋正思的结发妻子，正在哭泣。 蒋正思一脸无奈：“你让我如何救他？我好心拉他一把，派到县城去主持分地。他竟然与当地富户勾结，弄虚作假。找富户的家仆充数，实际上，一亩田地都未分给当地贫民。厂公的锦衣卫，已经把罪证明白送到府衙。我哪里敢徇私？坏我家族前程，必要亲手宰了他。” 蒋正思推开哭哭啼啼的老婆，让人把他那妻侄绑到菜市口，当着锦衣卫小旗的面，刽子手一刀斩下人头。看着妻侄血淋淋的人头，蒋正思还啐了一口。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险些坏我前程。 换作以往，判死刑，也是要上报刑部复核。可这里是战时，并不需要遵循常理。对蒋正思而言，他可不能让厂公因为这点小事，对他有了成见。 第222章 当面叱骂 “厂公，这冠军侯，不要也罢。历朝历代的冠军侯，都没有一个善终。”这种话，也就欧阳玉书敢说。 林园放下手里的酒碗，看了他一眼笑道：“君命所赐，岂敢拒之？说起有无好下场，咱家哪会有什么好下场？全家抄斩不说，咱家也只是一个半残废人。” 林园此言一出，饮酒的众人纷纷默然。没错，林园立功无数，那又如何？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太监而已。一个内侍，能封侯，已是百年罕见。 可这有什么用？他没有子孙后代，多少功名富贵，也都是身死名灭，不会保存半点。其实林园对于封侯一事，还是颇有兴趣。自从前一世的记忆，他就很憧憬拜将封侯之说。 当然，所谓金台拜将，对他来说，此生也无法实现。可是如今能封侯，也算小有弥补。林园此言一出，孙继龙恍然大悟。 难怪林园敢对那些豪强权贵，随意举刀。仔细想想，他一个太监，自然无所顾忌。这世间之事，若是不用考虑子孙后代，不用考虑家族，什么大胆之事不可为？ “厂公，外面有五个本地读书人，不断吵闹。要当面见您。”欧阳玉书起身禀报。 “让他们进来。”林园吩咐道。这几个读书人要见咱家作甚？今天是饮酒庆功的好日子，十有八九，是来扫兴。 不多时，五个青年大步进来，为首的是个秀才，衣衫有些破旧，但是双眼炯炯有神，脸上毫无惧色。 “学生张振山，你可要记住我这名字，阉狗。你在州城滥杀无辜，许多名门望族，家风严谨之士，都没能逃过你的毒手。你随意安插罪名污蔑他们，只为谋夺人家钱财。阉狗，你迟早要遭报应。天理不容，天理不容。” 为首的秀才张振山，开口就是一句阉狗，把在座众人都吓了一跳。当着太监的面骂阉狗，这就是找死。万明飞冷笑一声，起身拔刀。众目睽睽之下，厂公被人辱骂，这还了得。区区几个秀才，也敢这么猖狂？ “坐下，你让他们先说话。咱家既然让他们进来，就让他们把话说完。”林园止住万明飞，其他人也就先安静下来。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五个书生，今日难逃一死。 “张秀才，你还有甚要说的，尽管直言。”林园面不改色，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张秀才足足骂了林园半个时辰，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声音都哑了才停下来。他身后那四个书生，却没有他这种胆子。那四人都是面带惧色，似乎有些后悔前来。 毕竟四周侍卫，战刀都已出鞘，那种铁血军卒的压力，读书人哪里经受得住。但是张秀才浑然不惧，他还跑到林园桌案前，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解渴。 “勇气可嘉，可惜没用到正路。你等五人，都是家境贫寒之人。父母省吃俭用，供尔等读书，莫非尔等就是这样报答父母大恩，将自己一条性命白白送出，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张振山，你父母为供你读书，狠心将你两个姐姐卖去青楼，这才换来钱财，供你读书。” 林园语带惋惜，万明飞那边又站起来，准备举刀。另一边的岳桐也已起身，目光极为不善。林园这一番话说完，张振山等五人，脸色都有些变化。 五人是好友，平日里也经常相聚，议论一些天下之事。林园在州城，清理豪强权贵，把五人都敬重的一位员外，也砍了脑袋。五人怒不可遏，这才有今日前来之事。 林园能知晓五人身世，全是欧阳玉书之功。本城的读书人，他都已调查清楚，暗中登记造册。 “张振山，尔等今日之事，咱家不予追究。咱家主政此地，所作所为，自有公论，并非尔等一家之言可以评定功过。可惜尔等寒窗苦读，颇为不易。玉书，给他们四人各二百两银子，让他们回去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报效帝国。” 林园此举，大出欧阳玉书意外。原本欧阳玉书已经做好为他们求情准备，他也是读书人，自然不能眼见他们白白死在此处。 可林园根本没在意此事，反而还给他们银子，资助他们，让他们回去安心读书。那四人拿到银票，一个个涕泪横流，跪在地上，哭诉认错，拜谢林园。一旁的张振山见状，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给这几个家伙一脚。 第223章 挽救 “你满口仁义道德，一脸的正气。看不起这二百两银票是吗？咱家给你两千两，你要答应咱家去把你两个姐姐从青楼赎回来，好生照看供养。咱家再给你一千两，让你安心读书，好考取功名，日后为朝廷效力。” 林园让人把三千两银票放在张振山面前，张振山一把推开。指着林园破口大骂：“阉狗，几个臭钱就想收买人心？我呸！休想。我就是饿死，也绝不会接你的脏钱。” “哈哈！咱家说你这种人，虚伪至极。你的两个姐姐在青楼，水深火热，骨肉至亲遭难，你熟视无睹。却在这里和咱家大谈仁义道德？你配吗？你连骨肉至亲都不管，心中冷血如同蛇蝎，就你这种人，还想着公平正义？哼！”林园起身，看着张振山，一番话，让张振山哑口无言。 “夸夸其谈报效不了国家，你满嘴仁义，慷慨激昂指责咱家又有何用？无数军卒战场厮杀，拼命之时，你在何处？军卒战死疆场，孤儿寡母无法生活之时，你又在何处？咱家杀几个富人，不过是筹措军饷，不想壮士流血又流泪罢了。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咱家把辽东蛮族斩尽杀绝，平定辽东，至少百年辽东百姓无战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林园一番话，说得张振山哑口无言。张振山气得面色铁青，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这是帝国读书人多数都有的毛病，夸夸其谈时都是无敌的架势，一论到实际，需要真刀真枪，那就哑口无言，两手一摊，不知如何是好了。 “玉书，你派人去那青楼，将张振山两个姐姐赎身送去辽东育婴堂，让她们在那里照顾孩童。若是日后想嫁人成家，随她们自己心意。来人，将张振山吊起来，鞭刑五下，放他走。” 张振山被军卒吊起来，狠狠抽了五鞭子，随后把他赶了出去。他站在大街上，羞愧难当。一时间想不开，竟然想着出城寻死。 就在他垂头丧气往前走时，被人从后面拉住带到小巷里。随后黑布蒙头，推上马车。等他被带下马车，拿开黑布，发现是自家那破院子。年迈的父母，正坐在一人面前。而他的两个姐姐，就站在父母身边。那人正是林园，张振山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气得满脸通红。 “孩子，你醒醒吧。林公公给了我们银子，让你好好读书。你这些年读书，先生都说你聪明，可你怎么眼瞎呢？连谁是好人，谁是怀人都分不清。咱家刚分的那五亩好地，就是林公公做主的啊。” 老父亲过来，拉着儿子的手，心疼的说。张父是真不明白，他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去找林园理论？林园对他们家，是大恩人。儿子这么做，让他觉得很丢脸。张振山如遭雷击，站在那儿良久，不知所措。 “读书，不要读死书，更不要夸夸其谈。”林园没有管他，带着他两个姐姐，转身离去。张振山与父母抱头痛哭，自此，他才明白，为何要读书。 “夫君，这样一个腐儒秀才，你杀了他就是，何必这样费心思劝他？”陈圆圆拉着林园的手，娇声问道。 “妹妹，你是故意装糊涂。夫君杀人无数不假，可他并非好杀之人。杀人，多数是无奈罢了。若夫君真正好杀，似奴家这等废人，早已投胎不知多时。”柳影捏了捏陈圆圆粉嫩的脸蛋，笑道。 “还是柳姐姐懂我，圆圆你终日就知道淘气顽皮。”林园难得的说了陈圆圆一句，结果陈圆圆搂住他脖子撒娇，不依不饶。这大美人一向我行我素，也不在乎世俗眼光。 跟随的欧阳玉书等人，识趣的把目光投向天空。厂公身边的陈圆圆，这绝世佳人，美丽又危险。她那阴邪内功，可不是说着玩的。更何况，这是厂公的禁脔。 林园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挽救一下张振山。也许是在他眼里，张振山看起来太傻了吧。傻到不怕死，就那样敢指着他鼻子臭骂。 林园不想让这样的耿直人死在眼前，这世界，要死的人数不过来，可张振山不在此列。经过一处街角茶摊，有人在大声骂他，也有人在给他说好话，双方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林园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离去。身居高位，这点气度还是要有。是非功过，世人随意评说就是。大道在他心中，该如何去做，又岂会在乎世人口舌？ 第224章 清剿 玉水州城外，林园看着这座坚固的大城。一旁的孙继龙催马过来：“贤弟，神机营人数不多，若要直接攻城，恐怕有些吃力。” 孙继龙也不想攻击这座坚城，他来到玉水州已经半月，却迟迟不愿进攻。神机营每个士兵，都是他精挑细选，勤加训练。攻城，这些士兵起码有三成，都要白死。 玉水州不像渔阳州，那边的白莲教残党直接投降。玉水州是白莲教起义之地，这里的残党是死忠分子，根本不投降。前后，杀了他三个进城劝降的使者。 “无妨，咱家带来了三百二十门红衣大炮。”林园挥动令旗，三百二十门红衣大炮依次排开。对准玉水州城楼，开火。炮声惊天动地，打得城墙千疮百孔。 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前半夜一个时辰，后半夜一个时辰。三天之后，渔阳州这一面城墙和城楼轰然倒塌。孙继龙想入城，却被林园制止。 半夜时分，玉水州另一面城门打开，白莲教徒疯狂涌出。等待他们的，却是红衣大炮的怒吼。大炮一响，白莲教徒陷入混乱之中，人人都想先一步逃走。 城里的疯狂往外挤，城外的想四散，却受制于护城河跟吊桥。许多教徒落入护城河中，活活淹死。更多教徒，被自己人踩踏而死。冲出来的白莲教徒，又被蓄势待发的神机营截住。 教徒多半没有战马，怎么逃得过骑兵追杀？战事直到次日傍晚，才停歇下来。林园入城，来到叛军曾经盘踞的府衙。这里一片狼藉，还有不少尸体。 有些白莲教徒，见势不妙，知道难以幸免，所幸自尽。随处可见自挂东南枝的，服药的，抹脖子的。 自然有人开始收拾，清理现场。此时欧阳玉书过来禀报：“厂公，孙大将军询问，现在抓到一万二千俘虏，如何处置？” “这些死忠分子，留着无用，通通杀了。莫要教百姓以为，朝廷的刀不利。”林园一声吩咐，欧阳玉书自去处置。 林园给过这些叛军时间，让他们投降，还免罪。既然他们不愿投降，那此时，就只有死路一条。不然，会给叛军一个坏印象，以为朝廷过于宽厚，不会拿他们如何。 至于逃跑的数万白莲教徒，林园根本不担心。附近县城，都已组织起团练，坚壁清野。这些白莲教徒，得不到任何帮助。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镇西军的四万新兵，在岳桐带领下，已经赶到州城之外。这些逃跑的叛军，正好给他们拿来练手。玉水州，林园并未多做停留，他还要赶回去九江州布置一番。 太子殿下，还有半月，就要来到。此事怠慢不得，就算林园看不上这位太子，明面上，也要说得过去才行。当晚，林园把万明飞和欧阳玉书叫来，仔细嘱托他们一番。 这里的处置，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那些无主田地，统统拿去分给无地贫民。没被白莲教杀掉的豪绅富户，绝对逃不过林园这一波。至于白莲教徒，大肆搜捕，抄家斩首，绝不手软。这是白莲教根本重地，必须严加惩处。 万明飞早已摩拳擦掌，做好准备。这是发财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欧阳玉书趁机向林园推荐了一位他的知交好友，是个进士，以前因为得罪帝都豪门齐家，丢了官，在家无所事事。 现在，欧阳玉书推举他来做玉水州知府。林园点头应允，叫欧阳玉书起草奏折，奏报帝都内阁韩阁老。这种战乱之地的州官，豪门大族都不感兴趣。 他们不愿意过来收拾烂摊子，弄不好还会把命搭上。因此这类事情，只要奏报内阁，韩阁老一开口，不会有人阻拦。 三日之后，林园带着两女和南宫烈离开。卫氏兄弟和长生军，留给欧阳玉书他们。抓捕邪教徒，也需要人手。快马加鞭赶回九江州，代理巡抚蒋正思在城门处迎接。 林园没有食言，蒋正思当上这个代巡抚，已经是对林园感恩戴德。林园对他表现，也算满意。能大义灭亲的人，可不多见。知道林园要封侯，蒋正思更是万分欢喜。这说明，他选的靠山没错。 第225章 封侯 “这是收到的第几份诉状？”太子殿下开口询问。内侍总管上前禀报：“殿下，这是自出京以来，收到的第一百二十七份诉状，都是状告林万户的。这里面，有三成都是血书。” 内侍总管心里也是感叹不已，没想到民间有如此多人，要状告林万户。以前就是听说，他整顿地方，杀了不少人。 “这一路上，有多少林园的生祠？” “回禀殿下，自从出京以来，一路上，共遇见林万户生祠三十七处，香火大多旺盛，前去上香者，络绎不绝。”这也是奇特之处，状告林园的不少，民间赞颂林园的，同样也不少。 “将那些状纸，统统烧掉。” “遵旨！”太子爷发话，那谁敢不听？就在九江州驿站，内侍们找来一个大火盆，将那些状纸统统点着。太子看着火盆，冷笑一声。林公公，你不就是想看本宫如何处置么？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天下尚未安定，父皇与本宫，都还能忍耐你一些时候。父皇也真是出格，竟然给一个太监封侯，还是冠军侯。 不过也好，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冠军侯，没有善终之人。太子殿下心有不满，他进入九江州，却是住在驿站之中。 饮食更是平淡，说是粗茶淡饭也不为过。看来，他是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想到这里，太子殿下就是一阵怒气上涌，恨不得将林园拖出去，车裂了他。 次日清晨，风和日丽，上百锦衣卫疾驰而来，在驿站门前下马。这些锦衣卫，身披黑甲，战刀，手弩，火枪，一应俱全。太子殿下看着这些锦衣卫，心中还是赞叹。林园这厮治军，名不虚传。马蹄声响起，林园一骑白马当先，带着陈圆圆与柳影风驰电掣而来。 “厂公威武！”百名锦衣卫单膝跪地，齐声高呼。这突如其来声浪，吓了太子殿下一跳。太子殿下心中更加不悦，这些锦衣卫眼里根本就没他这个太子钦差。 他出来，锦衣卫们只是应付一下，行礼了事。林园一到，这表现完全不同。林园挥手，锦衣卫们起身上马，动作惊人的整齐。 “拜见太子殿下。”林园单膝跪地，陈圆圆与柳影也跟着跪倒。太子殿下看到两位绝世佳人时，眼珠差点没掉下来。这太监身边，怎会有两个绝世佳人？这种绝色，本宫就算在父皇宫里，也从未见过。 “林公公，免礼平身。本宫要向林公公道喜，自今日起，林公公就是冠军侯。”太子殿下面带笑容，眼光却始终不离两位美人。 “多谢殿下。”林园表现的十分平淡，他对这个太子，就不感冒。太子不等于就是明日的帝皇，十有八九，要是废太子。 太子殿下上马，锦衣卫开道，一路来到府衙。如今的府衙，十分残破，院墙都没有了。见到府衙这般惨景，太子殿下这才消了些气。比起府衙，驿站算是一处好地方。 府衙大堂简单布置了一番，待林园焚香之后，太子殿下宣读圣旨。陈圆圆听到夫君封侯，悄悄亲了林园一口。这调皮的小动作，被太子殿下看在眼里。 太子殿下心里一阵上火，如此绝色，为何要委身太监？这简直荒唐，实在是荒唐。按照常规，接下来林园应该向太子殿下进献本地特产和宝物。 然而林园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与太子殿下不咸不淡的攀谈几句，就借口有军务处理，将太子殿下恭送回驿站。如此冷淡，这让太子殿下七窍生烟。 可是他，不敢发作。与林园接近之时，他就明白，这个太监，内力深不可测。当年父皇全盛之时，也不会是林园的对手。 皇家的圣手擒龙功，他也算练得不错。但是他明白，若是动起手来，他在林园面前走不过去五招。算了，还是忍忍为好。这九江州，都是林太监的人。 目送太子殿下返回驿站，柳影在一旁低声说道：“夫君，对待殿下如此狂傲，就不怕殿下回去弹劾你。” “这殿下，有些讨厌。姐姐，你没看他，他看你我的眼神，与青楼那些嫖客，一般无二。哼！”陈圆圆撅起小嘴，娇憨神态更是迷人。 “无妨，冢中枯骨罢了。”林园的眼里，也根本没有这个太子殿下。对林园而言，只有九皇子，才能称得上太子殿下。 第226章 书院 作为钦差大臣，传完旨意，太子殿下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启程回帝都。主要是林园，没有一点招待之意。这全然公事公办，就是逐客令。 太子殿下虽然生气恼火，却也没有办法。无论如何，所有今日之事，都只能留待以后，再行报复。然而他临走之前，请画师画下陈圆圆同柳影。 两位美人，让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如此绝世美人，却甘心陪伴在一个太监身边，真是暴殄天物。自己贵为太子殿下，帝国储君，却没有如此佳人在侧，天道不公。 毛家大院，在九江州府衙东侧，占地三十几亩。毛家有人做过知府，在州城也算有些名气。当然，那是以前，现在毛家主要之人都被以勾结邪教之名斩首，至于其他族人，流放一千五百里。 而毛家的女子，则是被送入教坊司之中。这处院子内部设计精巧，有一处小园林，景色雅致。州城五十三岁的老秀才卢奇带着二十几位本城的落魄文士，在欧阳玉书陪同下，走进这处院落。 卢奇年轻时，也曾有过名气，只不过，他家里没银子，加上父亲早早去世，家中五十亩良田又被州城恶霸强行夺去。 他没能去参加考试，唯一的秀才功名，也被革掉。在大街为人写状子对联，测字算卦，勉强度日。朝廷大军再度入城，他还分到了六十斤粗粮。 他不明白，今天锦衣卫将他找来，是为何事。其他的文士，也是差不多心思，都不明白，大名鼎鼎的林阎王，为何要在这里见他们。 这州城，被林阎王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可是你说，他免了入城税，免了人头税，免了九江州五年赋税劳役。 唉，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林阎王。竹林之中，林园坐在那里。在他一侧的木屏风上，写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卢奇等人，当然熟悉这几行大字。只是这几行字写得歪歪扭扭，不如三岁小儿。如此丑的字，挂在这里是何用意？ 文士们站在那儿，并没有人向林园这个太监行礼。这些人虽然穷困落魄，潦倒半生，却还有着难得的骨气。 “卢先生，众位先生。咱家请你们前来，是要你们教导这些孩子读书。这毛家大院，自今日起改为九江书院。只要十八岁以下，都可来此听书，读书，不收费用。至于教书先生，咱家想请诸位来做。每人年金五十两，这里，先给诸位十年。” 林园让人拿来银票，在场的众位文士拿着手里的五百两银票，都愣在原地。白莲邪教刚刚平定，还有不少余孽作乱。这时候，林阎王要建一座书院？ “这是府衙聘书，还请诸位签字画押。”欧阳玉书让人取来聘书，此时，有十几个幼童懵懵懂懂，被带到众位文士面前，一齐跪倒，口称先生。卢奇老泪横流，向林园躬身：“是老朽浅薄，以前误解厂公。”他还从未见过一位大人，真心劝学。 “咱家杀人，那是咱家的事。同样，教书育人，是众位先生的事。孩童，是帝国明日未来，还望诸位先生，薪火相传。” “我等，必不辜负厂公厚望。”在场文士们，齐声回复。此刻他们看向林园的目光，多了几分敬重。 “厂公，为何不多给这些先生一点年金？”欧阳玉书有些不解。 “玉书，年金让诸位先生能够有个小康足矣。若是太多，这书院就会被众人视为肥缺。若是肥缺，用不了几年，定然会有不少人用心钻营，无所不用其极想来这书院混日子。人心之险，不可不防。” 林园叹息一声，走出九江书院之时，林园摇了摇头。为何要做这些，与自己一个太监有何干系？后人都没有，却想着百年树人，真是可笑。可人之奇怪，有时就是如此。 在欧阳玉书看来，厂公才是那个，脚踏实地，为帝国为百姓谋划一切之人。而此时，竹林之中，众位文士一起动手，将林园写的那几行字取下来，他们要找地方，把这几行字裱糊起来，以后就立在书院大堂。字丑又如何？心意，方为第一。 第227章 清君侧 “诛林园，清君侧！”李坤高举血色大旗，将其插在青阳州城楼上。投降的州城守将赵正文站在一旁，满脸陪笑：“将军，林园那阉狗，从来都不得人心。将军举起义旗，振臂高呼，从者极多。光是昨日，我们就招募到一千七百人。” 李坤得意大笑，这几年，他所受屈辱，何其之多。李家，原本在云端之上，自出生起，他就有四个乳娘服侍，与皇子待遇相差无几。 那时候的李家，门庭若市。前来李家送礼求官者络绎不绝。他在帝都，无论看上那家姑娘，还不是一句话？就算四品官，也得乖乖把女儿先送来再说。 大厦倒塌之时，那一幕他刻骨铭心。他躲在臭水沟之中，与屎尿粪便泡在一起，足足一天两夜，才悄悄逃出京城。这几年，他吃过无数次苦。 差点被山贼抓住卖到矿场之中为奴，差点被水贼绑上大石沉入江中。好在，历尽千辛万苦，他到了李家祖宅，在祖宅地下挖出藏宝。 先祖何其英明，在祖宅地下藏有一笔巨资，三十万两白银。若在帝都之时，三十万白银，也不过他两年开销而已。可是如今，这是巨资，可以改天换命。 林园那阉狗，专门与天下士族为敌。被他残害的书香门第，富贵之家，不计其数。他的仇人，遍布天下。 当他在江湖上打出除林社的招牌时，董家的董昌第一个出来与他歃血为盟。得到大哥董昌相助，这两年，除林社飞速壮大。成功拿下这青阳州，拥兵八万，只为诛杀林园，为帝皇清除佞臣。 “大将军，董大人请您前往府衙，主持今日盛会，招待前来的各路豪杰。”一名仆人来到李坤面前。李坤点了点头，对赵正文交待几句，转身下了城楼。 赵正文擦了擦头上汗水，转身快步走向城楼一角，那里有一间存放守城器械的库房。片刻之后，赵正文自库房中走出。一只灰色信鸽，展翅飞向天空。 什么诛杀林园，清君侧。我呸，亏你们这些乱党余孽想得出来。人最怕没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乱党欲孽，还不找个偏僻之地，猫起来躲藏，度过余生，竟然想着起兵造反？哼！本将等着看，尔等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李坤来到府衙，青阳州知府，千山行省巡抚的两颗人头，就悬挂在衙门口。李坤冷笑一声，不识时务。来到大堂，这里坐着上百位本地有名望之士。 这些都是本地豪门，在本地颇有声誉，深受百姓敬爱。尤其是孙家和孟家，更是以家风极正出名。两家都出过几任知府，占地近百万亩，山林河塘，不计其数。 尤其是孙家，家中佃户长工奴仆，就有五六万人之多。孙家的佃户长工结婚，都要把新娘子画像送到孙家。结婚是你，然而头一个入洞房的，必是孙家之人。孙家的家风，也是最正的，他们从来没有子嗣前去青楼寻欢买醉。 “拜见两位大将军。”董昌和李坤看着这些人，心中颇为高兴。 “汝等都是富贵积德之家，都是本地栋梁。汝等也都知晓，林园那阉狗，蛊惑帝皇，辱没斯文，做下无数令人发指之事。若是阉狗来到青阳州，汝等家产都会被查抄，田地被分给那些贫苦贱民，你们的妻妾女儿，也都会入教坊司，成为官妓。” 李坤此人，口才了得。他一番描述，说的天花烂坠。又请出几个九江州逃出来的余孽现身说法，果然，把一众富户豪绅，吓得不轻。 谁愿意死在钢刀之下，把家产拱手让出？孙家长子头一个站出来，捐出白银三十万。孟家紧随其后，也捐出二十五万。 在场众人，俱都附和。这一番捐赠清点下来，白银超过五百万两。董李二人欣喜若狂，有军费，方能招募更多军卒。青阳州作为千山行省巡抚衙门所在，水陆发达，又有矿山，良田更多，百姓富庶并非虚名。 就牢牢占据此处，与那阉狗林园，决一死战。董李二人倒是有自知之明，他们并不急着向外出征，而是想着，先举起大旗，等待四方豪杰群起响应。 第228章 兵贵神速 咣当！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阳光刺眼，身边的红倌人一声尖叫，南宫烈率先进来。李坤从床上跳起，却被南宫烈制住，拖到外面。 “厂公！首犯之一的李坤，就是他。”李坤被按在地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有点瘦削的青年，那就是阉狗林园。李坤刚要开骂，却被南宫烈的匕首搅进嘴里，划烂了舌头。 “推出去，与那个姓董的首犯一起，斩了，人头挂在城门。”林园根本没心思多看李坤一眼。对他而言，这种李家的余孽，死有余辜。他带领五千轻骑，急行军五天五夜，赶到青阳州，就是因为这几个宵小作乱。 “厂公，根据赵正文将军提供的乱党名单，共计五百七十八人，已抓捕五百人，有七十八人已逃出州城。聚众的乱军十万，如何处置？” 万明飞过来请示。此次千里急行军，就是他出的主意。好在兵贵神速，乱党没有防备，加上赵正文的人里应外合，放开城门。五千轻骑入城，将局面控制。 “其中老弱病残，每人十两银子，打发他们回乡。其余之人，需要三人互保，签字画押，一样给上十两银子路费，打发回乡。剩下那些人，交给望海楼，五年劳役。转告李掌柜，不可虐待，务必保证伙食，两天一顿肉，做十休一。吃饱穿暖，住处不可肮脏。五年之后，每人发银三十两，可归乡。” 林园吩咐之后，万明飞领命，前去安排。遣散十万人，可没那么容易。这一番忙碌，起码一月有余。 府衙大堂，赵正文小心陪在一旁。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厂公，心里十分紧张。不管怎么说，自己身上上有污渍，可没那么容易洗清。也不知厂公，会如何对待他。 “赵将军，你劳苦功高，此番平乱，你当居首功。这是五十万白银，你去分发给手下士卒将校，莫要让他们寒了心。此外，咱家给你二十万白银，拿去安家便是。” 整齐的银票堆在桌上，赵正文这才放下心来。都说厂公出手大方，对自己人一向舍得。如今一看，果然不虚。这出手，就是七十万白银。 “多谢厂公，多谢厂公。末将愿意为厂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赵正文跪在地上，接连磕头。他下决心要投靠林园，什么跟随阉狗名声不好？名声有个什么用处？能顶饭吃？还是能顶水喝？林园摆下酒宴，犒赏赵正文，还有几个府衙残留的小吏。 府衙之外，上百穷苦之人，高举手中状纸，在喊冤告状。这些穷苦之人，多半都是饱受本地豪强欺压之人。其中状告孙家，孟家的最多。尤其是孙家，所有佃户长弓奴仆，洞房花烛夜，都是孙家人先入，这种遭人愤恨之事，已经二十年有余。 有锦衣卫将状子全部收下，又搬出几个大木桶，里面是做好的饭菜。告状还管饭，这对老百姓来说，都是头一遭。许多围观的老百姓，看得议论纷纷。 半个时辰后，四周城门关闭。南宫烈带领锦衣卫出动，先将孙家与孟家包围，封锁大门，许进不许出。孙家长子，那位给李坤等人慷慨解囊三十万白银的。在自己的书房，喝了毒药。他知道，孙家绝无幸理。 孙家大门外，聚集了三四百佃户，在看热闹。很多人，开心的大笑。还有佃户，拿出准备过节用的鞭炮，直接燃放。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 南宫烈身边，是望海楼的李掌柜。李掌柜是刚到州城，不顾劳累，就跟着南宫烈前来。锦衣卫旁边，望海楼六百伙计，保镖，三十个账房，都已做好准备。 这抄家之事，望海楼再熟悉不过。锦衣卫打开大门，虎狼一样冲进去，见人就抓。抄家这种肥差，南宫烈最是喜欢。他陪着李掌柜，就在大门外，悠闲的喝茶。当那些围观的佃户，得知孙家占据的良田，山林河塘，都要让出来。 尤其是良田，会分给无地百姓大半时，那些佃户各个双眼放光。有衙役现场和他们说，此刻告状孙家，必定能分到田地。 于是，佃农们奔走相告。很快，近千佃户赶到现场，将告状的那边，挤得水泄不通。孙家在青阳州，豪横四五十年之久。要说罪行，可谓罄竹难书。 第229章 审案 夜风吹过，林园迈步踏过门槛，孙家大宅，已经抄的干干净净。官军不要的，百姓们能搬走的，也统统搬走。“夫君，为何半夜来到这种地方？”柳影不解的问。 林园看着地上那块断成两截的匾额，上面描金大字：首善之家。冷笑一声：“三十七条人命枉死的地方，也叫首善之家？咱家心狠，却还拿他们当人看。而这些人，却根本不拿平民百姓当人。” 林园一路来到孙家花园，这中间，有一座高数十丈的土山。据传，这是孙家首代家主耗费重金所为。那时有堪舆师给家主建议，在院中堆起土山，可保百年富贵。真是笑话，终日压榨乡邻，民怨沸腾，还想着百年富贵？黄粱一梦罢了，这世间终有报应，不过迟早而已。 “来看看这孙家，青阳州首富之家。有道是，孙家跺一脚，青阳州颤三颤。”林园握住柳影小手，轻声说道。 铮！弩机响动，三支劲弩射向林园，林园踢起一块木板，把三支弩箭打落在地。旁边大树上，一个黑影如大鸟，从天而降。刀光起，柳影出手，黑影血溅当场，倒在地上。 轻微声响，林园背后的杂物堆冒出一个刺客，手中的针筒暗器对准林园射出一大蓬蓝色钢针。陈圆圆娇笑一声，披风摘下一卷，把钢针全部卷走。 纤手变得雪白，印在那刺客额头。刺客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林园叹了口气，脚尖挑起一节枯枝，将另一侧大树上的黑影打落在地。 南宫烈带着锦衣卫赶到，迅速搜索花园四周。在不远处，又搜出八名刺客，当场格杀。虽然有刺客搅局，林园的兴致却没散掉，还在。两女和南宫烈，陪同他几乎走遍整个孙家。这一番下来，东方已经蒙蒙亮。 府衙之外，告状之人成百上千，人头攒动。林园这里来的仓促，并没有几个熟悉刑狱之人。好在，又有十几名府衙原本的官吏回来报道。 这些都是叛乱时，被迫躲到乡下的小官。这十几人，可帮了林园大忙。林园将百姓告状之事交给他们审理，他们倒也尽职尽责，不敢徇私舞弊或者暗地捣鬼。 每人收了林园两万银子，各个都是心满意足。更何况，州城权贵都成了阶下囚，也无人干涉他们审判案子。故而，这案子审理起来极快。 锦衣卫就在一旁候命，该杀的直接砍头，有尚方宝剑在，不需要那么麻烦。该鞭刑的，直接鞭打。该囚禁的，统统押解去西域行省军前当民夫效力。 该赔偿银子的，锦衣卫自会抄家。百姓活了这么久，也未见过如此审案的，速度之快，让告状的百姓们瞠目结舌。 这里面，但凡涉及到牵连三处案子以上的地痞恶霸，不问具体是由，一律砍头。这是林园的意思，宁可错杀，绝不姑息。平均一天下来，审理数十桩案件，几乎都是当天就有结果。 州城百姓震动，连附近县城的百姓，也闻讯赶来告状。自然也有趁机诬告的，被揪出来两个，直接车裂，死相极惨。这吓得那些有歪心思的人，纷纷收起了心思，不敢再以身试险。 五日之后，一万镇西军赶到青阳州。得到这股生力军，林园大肆搜捕叛党，临近两州的许多富户豪绅，也没有放过，都被官军抄家，问斩，流放。 青阳州持续一个半月，望海楼的李掌柜乐开了花。他天天做梦都在笑，自从跟着林园合作，这数钱的好日子，从没断过。林园几乎把青阳州刮地三尺，平民百姓毫发无伤，还得了许多田地和粮食，并且免去三年赋税，入城税和人头税更是永远取消。 而富户豪绅，一个不留。当李掌柜把一千三百万银票送到林园面前，林园只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是给了李掌柜。 林园需要更多精良的铠甲，战马，火器，尤其是火器。对此，李掌柜拍胸脯保证。西域行省又有两座火器工坊开建，最多半年，即可生产出合格火器。 大掌柜李善，更是亲自出海，从海外花费数十万白银，买来，请来，拐来上百火器工匠。西域行省境内的直道也已开工修建，这自然是望海楼出面。 林园信不过工部，也指使不动那帮老爷，干脆不管他们，自己出银子，自己雇人修建。这修道的大工程，李掌柜全权负责，这一笔，望海楼净赚数百万银子。 如今的李掌柜，可是位高权重。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在他身边，时刻都有八位望海楼的高手。 而他外出，随行的保镖护院更有二百人之多。这二百人，都是望海楼自幼培养的忠心死士。足可见，大掌柜李善对他的重视。 第230章 回西域 三月之后，隆冬之际，林园抬头看了看西河州城楼，已经全部完工，巍峨壮丽。州城之内大街上，比起之前，行走的百姓多了不少。 两旁多了许多商铺，这也是巡抚云雷按照陆辙的意思，允许沿街房屋开设商铺。对于陆辙而言，何必要把州城划得如同麦田一样？州城就该多体谅百姓，烟火气越重越好。 大街上，不时有衙役巡逻过去。这里，也是也是最多三四百步，必有公用茅厕。这里茅厕，都是包给一些农户去管理。官府不给钱，农户则是需要茅厕大粪，前去肥田。 官府每月会不时抽查，若茅厕过脏，则会取消农户管理之权，换人。云雷陪同林园，亲自给他介绍州城种种措施，林园十分满意。这城池，看起来与他前世的城池，多少有点相像了。 巡抚衙门后堂，镇西军大将军沈可，兴武军大将军甘明业，神机营大将军孙继龙，都在等候林园。 “厂公，近几个月，天方国那边，屡屡有小股骑兵入侵，袭扰我国边境。并且天方国在我国边境附近，新近修筑起三座要塞，每座要塞，都有驻军一万人。” 沈可拿过来地图，在地图上指出天方国要塞所在位置。天方国意图再明显不过，自然是要等开春天气暖和之后，就会再次动兵。上次大败，天方国一方，必然不会服气。 以前数十年，同帝国交战，几乎没输几次，还打得帝国割地赔款。在天方国看来，帝国就像一头肥大的黄牛，原本可任其宰割。然而如今，这黄牛学会用角顶人，那还了得。 “三位大将军意见如何？”林园端起茶碗，看着三人。 “我等唯厂公马首是瞻。”沈可三人齐声说道。 “那好，镇西军和兴武军，各自裁撤一万人，降为西域行省团练，分开驻扎在十五个卫所之中。至于那三个要塞，就先拿来试验一下新式大炮的威力。打仗不必等候春暖花开，沈将军，派出一万骑兵，分成三队，将帝国边境与天方国境内那些异族部落，统统抢来。男人杀掉，女子和牛羊财产带回来。震天关那里由甘将军率军驻扎，征天关那里由沈将军驻扎。三日之后，咱家前往震天关。” 林园一番布置，三位将军俱都喜形于色。云雷也是颇为激动，如今这西域行省，只有两座新建州城，西河州与西山州。 若是地盘再次扩大，又可兴建一座州城出来。虽然是寒冬，然而内地流民，依旧络绎不绝前来行省。每天都有数十上百户入籍，这可是兴旺之源。 “咱家这里，先举杯，预祝三位将军旗开得胜。”林园举杯，众人一同举杯，酒席之上，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断。 这些帝国新贵，都盼着向外打仗，不然哪里有他们好处？帝国内部各种好处，都被那些权贵死死占住。半点，也不会留给他们。酒席之后，林园把孙继龙叫住留下，两人在偏房喝茶。 “孙兄，神机营可再成立一支骑兵，全部配备最新火枪与铠甲。规模暂定三千。” “贤弟，这三千铁骑，若是建立起来，怕是要百万白银之多。每个骑兵至少三匹战马，铠甲，刀剑，火枪，弹药，还有军饷，这加起来，可不在少数。如今神机营，一年就要耗费二三百万白银之多。在加上镇西军与兴武军，一年军费起码一千五百万。若是再扩招三千铁骑，这军费，贤弟你可要三思。” 孙继龙有些担忧，这军兵就是耗钱黑洞，有多少银子，也不够这些军兵消耗。 “孙兄放心，军费之事，无需担忧。你尽管放手去做，一定要选将才，出身无所谓。”林园说罢，让人把欧阳玉书叫来。很快，欧阳玉书带着一百万银票前来。 “孙兄，此事务必重视。若是日后战场上不堪大用，军法无情。”听到林园这么说，孙继龙心中一凛。他连忙答应，此事万无一失。 练兵乃是看家本事，若这都做不好，要他这大将军有何用？到时候不用林园动手，他自己也会提头来见。欧阳玉书叹了口气，之前杀了那许多富户豪绅，弄来的银子，花起来比流水都快。 第231章 治理 西河州法场，三十七名人犯跪在地上。上千百姓扯着脖子围观，因为今日，巡抚大人亲自监斩。云雷脸色铁青，这三十七人中，他云家就有三人，两个族人，一个远房亲戚。 他自问对家族和亲族都不薄，每家至少给了一万银子，足够全家三十年吃不完。为了帮助族人，他把一些有才能的，安插到各处县城做个小吏。 没想到，就是这些家伙，得了好处却忘了他。在外面，仗着他的名头，敲诈勒索，无恶不作。最可恨的就是一个堂弟，竟然对村里十岁的幼女下了手。 以前就杀过亲戚，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犯？这三十七人，都是西域行省的小吏，都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不法之徒。短短一年，有人竟然靠欺压百姓，弄下上万银子的家产。 这些都是锦衣卫四处监察，巡视，罪证确凿。为此，云雷直接下令，三十七人，全部车裂。他西域行省的官吏，都拿着三倍俸禄，竟然还敢贪污，那唯有死而已。 其家人，女子入教坊司，男子发入矿场，劳作十年才可放出。乱世需用重典，对于此种败类，不可有一分仁慈。 云雷命师爷宣布各人罪状之后，直接下令开始行刑。惨叫连连，刑场有如地狱。两州知府，各级官吏，无一缺席，全在现场观看，他们还要负责收尸。 这收尸，是云雷亲自带头。巡抚大人执意如此，谁敢不从。一些胆小的官员，收尸时，吓得屁滚尿流，哭着也不敢不收，巡抚大人带头。单是行刑，就算观看，感触也未必强烈。 可这收尸，那就不同了。这些官吏有一大半，都是被牛车拉走的。他们手软脚软，哪里走得动？围观的百姓，叫好者不少。 许多百姓都觉得，本省巡抚大人雷厉风行，对贪官毫不手软，在这西域行省生活，有靠山了。 云雷自刑场离开，来到城外一处仓房，这里上百工匠正在忙碌。将干草做成草垫，用麻布包上一层。这是林园的主意，专门给那些家里困难的百姓发放。 每家至少要发放五条，还有一百斤陈年粗粮。粗粮里面，每一斤要掺一两半沙土进去。云雷对此曾经不解，后来才想明白。 如此这般，才能保证这些东西，真正发到穷苦百姓手里。还有军卒替换下来的旧衣服，一律发给穷苦百姓。除此之外，每座县城，都有两处衙门盖起来的牛棚。 那里面昼夜生火，还有热乎乎的米粥。地上砌了十几排大火炕，确保城内的乞丐有地方过夜。若是乞丐愿意干活，可以被送去矿场，按正常矿工对待，给发工钱，管吃穿。 林园还让望海楼在帝国各地散播，要饭可以去西域行省，就算要不着饭，官府也管粥，饿不死，冻不着。望海楼在帝国各处分支数以千计，同时散播消息。 引得各地数万乞丐，陆陆续续往西域行省来讨饭吃。云雷查看过州城的牛棚，里面暖烘烘的，有数十个乞丐躺在火炕上呼呼大睡。 从牛棚出来，云雷连声感叹。义弟林园对于行政，真是深谋远虑，见识卓越。云雷也十分好奇，义弟整日都在军中打仗，南征北战的。他到底是如何学到这许多治理地方的手段，大部分都闻所未闻。 州城大街上，就算夜晚，来回巡逻的衙役和兵士，也不见少。州城没有宵禁，商户要开门多久，全凭自己心意。 光是这一招，就让许多商户掌柜对衙门连声叫好。许多店铺，深夜都不关门。尤其是饭馆酒楼，就算后半夜，一样有顾客登门。 云雷在街上看到，十几个外国商人，在街上四处闲逛。这些外国商人，对西河州治理也赞不绝口。西域行省境内，已经没有马贼作乱。并且行省对来往商人，收税很轻，只有百分之五。 商道上，每日都有三队骑兵来回巡逻不说，行省境内，镇西军铁骑四出，到处抓捕异族部落与马贼，只为练兵。 抓住马贼，首领砍了脑袋，其他人一律送去矿山劳作十五年。别是西域行省境内，就是附近行省靠近这边的强盗和马贼，都被镇西军抓了个干干净净。 镇西军把抓强盗，当成一个好买卖。镇西军的探子，遍布行省，只为寻找发财的机会。 第232章 阿瓦兰要塞 北风呼啸，大雪飘飘。林园换上一套白色夜行衣，身先士卒，第一个爬上阿瓦兰要塞城墙。城墙表面有冰，滑不留手，那根本奈何不得林园。 在他之后，陈圆圆和柳影跟着上来。陈圆圆摘下背的绳索，在垛口上固定住。四个巡逻士兵刚刚过来，还没等出声，就被玄虎剑刺破喉咙，栽到城下。 城墙下的卫氏兄弟和二百长生军早已做好准备，见绳索下来，卫氏兄弟头一个上去。尸体摔到城下的声音，吸引来十几个守城军卒，自然都逃不过林园的玄虎剑。 当卫氏兄弟攀上来，两人立刻摘下背的绳索，又垂下去两条。此时的林园，就站在城墙之上。他握着一把铁弹丸，只要两侧有敌军过来，就会中弹倒下。 当当！警钟响起时，已经有二十几个长生军攀上来。林园带着两女和六个长生军下了城墙，来到城门那里。城门这里的几十名守军还搞明白怎么回事，只是听到警钟，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弹丸飞来，那名天方国军官额头被射穿，身体软绵绵倒在地上。林园提着玄虎剑，猛虎一般冲入敌军之中。剑光闪耀，四周敌军士卒不断倒下。 他好久没有怎么动手，如今施展开剑术，杀得十分痛快。六名长生军砍断绞索，放下城门，随后取出信号点着。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岳桐挥动骷髅锤，一马当先，冲向要塞，在他身后，三千精锐紧随。天方国守军多半还在梦里，这等寒冷冬夜，躲在暖和被窝里，睡得十分香甜。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帝国军会在这个时候突袭。黑夜之中，喊杀声四起。三千铁骑冲入城中，许多天方国军卒都来不及穿上铠甲，就穿着布衣冲出来。 帝国铁骑所到之处，天方国军卒不堪一击。林园坐在城头，拿出酒壶，慢慢饮酒。城内杀成一片，沈可带领的两千精锐步卒，也已经入城。 陈圆圆点着一堆木头，火光之下，美人如玉。林园把酒壶递给她，美人接过酒壶，小酌一口。柳影提着双刀，就在林园身边护卫。 这是战场，她可不敢掉以轻心。等到天亮之时，战斗进入尾声。林园看向要塞城内，多处起火，帝国军兵还在四处搜索，剿杀躲藏的敌人。 一直等到中午，这场战斗才彻底结束。岳桐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兴冲冲的来到城头：“厂公，这是守将人头。”林园点点头，岳桐兴冲冲的离去。 直到次日清晨，战场才清理完毕。两万敌军，战死三千，被俘六千，其余都已逃走。留下火炮，弹药，军械无数，尤其是粮草，足够两万人吃上三四个月。 “厂公，可是要做京观？”岳桐很喜欢这个，那六千俘虏，留着也是无用。 “全部杀了，堆起京观，就在城外，越快越好。此事交给你去办。”林园吩咐岳桐。而沈可那边，战利品装满一千三百辆大车，已经启程往回运输。按照林园的吩咐，他另外吩咐两千士卒，在城内做好布置。 阿瓦兰要塞百里之外，甘明业的兴武军与天方国六万援军在此展开激战。兴武军带了新式火炮三百门，此刻尽显威力。 天方国的骆驼骑兵根本抵不住开花炮弹，被炸得人仰马翻。冲过炮击的骑兵，又要和兴武军的长矛对上。这些一丈多长的兵器，让骆驼骑兵极为无奈，根本够不到帝国军。 然而帝国军长矛手的缝隙，是火枪兵。一天激战下来，天方援军丢下三四千具尸体，无奈退去。甘明业也不追赶，命令军卒打扫战场，将军械，战马，统统带上。 甘明业下令，兴武军缓缓后撤。正是兴武军这一阻击，让天方大军延缓半月后，终于来到阿瓦兰要塞前面。五万天方军卒，带着攻城器械，准备攻打要塞。 林园带着一千多军卒，佯做抵抗了一阵，便弃城而走。天方大军爬上城头，重新占领要塞。天方将军很是高兴，他这次前来，是死命令，必须拿下阿瓦兰。如今大功告成，如何不高兴。 第233章 退兵 “启禀厂公，这是望海楼最新送来的火鸦弹。一共九百枚，可是要全部投用？”校尉躬身询问。林园眺望了一下星火点点的阿瓦兰要塞，这是深夜，入城的天方军队，想必都已睡了。 “给咱家开炮，送他们一程。”林园一声令下，信号烟花带着尖锐鸣叫冲向夜空，很快，要塞其他三个方向也都有了回应。岳桐催动战马，抡起骷髅锤，第一个闯入要塞外边的天方大军营寨。 天方统帅也并非痴傻之辈，他将一万军卒留在城外以作策应。火鸦弹落入要塞之中，燃起熊熊烈焰。房顶上，街角，院子角落，到处都是之前帝国官军故意丢下的柴草，木头，棉被家具等物。 这些东西，丢得乍看起来，杂乱随意，实则全都在各个角落，不那么引人注意。天方军卒入城，本身就劳累不堪，也不会有空去收拾清理这些杂物。 天方军卒更没有注意到，许多屋顶上，都铺了棉被，毛毡等物。整整九百枚火鸦弹，一百八十门大炮很快将其打完，随后换上开花弹，继续狂轰。 阿瓦兰要塞外面的天方军营寨，在岳桐一万五千铁骑冲击下，早已溃退，许多败兵想退入要塞，堵在要塞门口。然而要塞里面大火熊熊，守军灭火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开城门？ 一阵寒风呼啸而来，带来彻骨寒意。紧接着，狂风大起。这是深夜，起风就少见，何况大风。林园身边的万明飞第一个带头喊了起来：“厂公威武，天意相助。” 众人俱都兴奋起来，大声附和。狂风呼啸之下的阿瓦兰要塞，火势冲天而起，再也无法遏制。直到炮管发红，炮击才停止。要塞已成火海，天方军卒打开城门，四散溃逃。 可是等待他们的，是帝国军的火枪军卒。早就在风雪之中列队等候的帝国军，开始向前推进，剿杀败兵。林园坐在战马上，一直看到天亮，要塞在众人眼中，化为断壁残垣，还有许多地方余火未灭，黑烟冲天。 五万天方军，逃走者不足千人。余者，要么葬身火海，要么死在帝国军火枪之下。帝国军此番，不留俘虏，全数击杀。 “厂公威武！”获胜的帝国军，齐声欢呼。林园神色冷峻，不知为何，他总有一丝不妙感觉，在心中萦绕。虽然不知为何，但是他不准备继续前进，而是退兵。 “退兵？我军大胜，为何要退兵？”沈可一脸的迷茫，军队大胜，却为何要退兵？ “退兵，速速退兵。”林园语气坚定，毋庸置疑。在众将疑惑之中，镇西军，神机营准备拔营启程。 “紧急军情，西山州遭遇天方军萨法兰部突袭，州城陷落，守将罗天峰战死。萨法兰部在西山州大开杀戒，三万百姓，一万军卒无一幸免。兴武军大将军甘明业率军出击，中萨法兰埋伏，损兵六万。” 最后一条军情，让林园把桌案拍得粉碎，差点吐血。萨法兰部才两万余人，甘明业是如何把六万军卒断送的？林园不再停留，率领长生军先行快马加鞭返回西河州。 当他进入西河州时，发现全城人人披麻戴孝，城内四处都在焚烧纸钱，哭声不绝于耳。西山州被萨法兰部焚毁，烧成白地，四万军民惨死。随后兴武军大溃败，两万战死，四万投降被杀。六万军卒，就这样被活活断送。 “厂公，要为儿郎们报仇啊。厂公，要为儿郎们报仇啊。”十几个披麻戴孝的老人，跪在马前，呼天抢地痛哭。很快，又有更多百姓聚拢过来，跪在街上痛哭。 “当兵打仗，败仗在所难免。厂公，儿郎们死得冤，请厂公一定要为儿郎们报仇。”为首的老人，大声疾呼。林园眼含热泪，下马，将老人搀扶起来。 谁知就在此时，老者身后的汉子，双目通红，抽出一根尖锥将老人刺穿，那尖锥直奔林园前胸。又有三名刺客从两侧冲上来，三柄短锤狠狠砸到林园身上。 危急时刻，林园一把握住刺来尖锥扭弯。那汉子面露神秘笑容，身体如同充气一般，迅速鼓起。轰！药人自爆。林园却退不了，身后那三个也是药人。四声巨响之后，现场血肉横飞。 第234章 无碍 “夫君！你可醒了。”柳影一脸憔悴，坐在床前，看着林园。龙华会余孽四个药人，先后自爆。林园身受重伤，昏迷七天七夜，这才苏醒过来。这时陈圆圆端着一碗雪参汤进来，见林园苏醒，喜出望外。 “辛苦你们，区区小伤，无妨。让欧阳玉书进来。” “厂公！”忧心忡忡的欧阳玉书进来，见林园苏醒，喜出望外。这三天，整个西河州官府都陷入恐慌之中。西山州被屠与镇西军大败并非最要命的，林园重伤昏迷，才是最担心的。 就连外面的老百姓，都人心惶惶。人人都知道，西域行省能有今天局面，全是林园之功。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这西域行省接下来如何，无人知晓。而巡抚云雷，暴跳如雷，派出所有捕快，对州城大肆搜查。 “无妨，通告外面，咱家无事。那日因咱家死伤百姓，好好抚恤。龙华会余孽，不必追查，当下有更重要之事。天方国萨法兰部如何？”自己伤势不足为虑，攻破西山州的萨法兰部，才是心头大患。 “厂公，孙大将军亲自率部追击，一连两战，将萨法兰部逐出国境，歼敌三千，损伤一千。”欧阳玉书的禀报，让林园放下心来。此次出战，可谓功过参半。击破阿瓦兰要塞，与西山州被破，兴武军大败，半斤八两。 “甘大将军现状如何？”林园喝下参汤，面色红润了一些。 “厂公，甘大将军兵败，愧疚不已。在整顿兴武军之后，横剑自刎。”欧阳玉书语气低沉，甘明业兵败自尽，这是令人伤感之事。 “可否出殡？” “尚未出殡。灵堂就在州城外军营之中。” “明日咱家前去吊唁。”林园着实伤感。甘明业在火头军憋屈二十年，好不容易一展抱负，却兵败自尽，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苦如此想不开？ 一夜运功疗伤，林园气色大好，已经可以起床行走。三位军医把脉之后，都说他伤势没有大碍。听到三位军医这样说，柳影和陈圆圆才让他出门。 寒风凛冽，城外兴武军大营，愁云惨淡。中军大帐改为灵堂，不仅祭奠甘大将军，还有阵亡的六万将士。 “厂公威武！”林园马车驶入大营，上千军卒跪在两旁，大声高呼。林园，才是他们的主心骨。此前，都听说林园遭遇刺杀，生死未卜。如今林园出来，军卒们个个兴奋，振臂高呼。有林园在，兴武军就有希望。 “拜见厂公！”灵堂之外，兴武军将校跪在地上，迎接林园。甘明业之子甘凤池披麻戴孝，也在一旁跪下。 “诸位起身，胜败乃兵家常事而已。”林园迈步进入灵堂，为逝者上香。甘凤池在一旁，磕头谢礼。 “厂公，末将想代家父立功赎罪。”甘凤池大声说道。他双眼通红，父亲去世之前的惨景，还历历在目。 “好！兴武军就交给你。复仇雪耻重任也交给你，若你做不到，咱家刀下可不会留情。”林园将甘凤池拉起来。甘凤池跟随父亲在兴武军中历练，也并非一日两日。此子年仅二十二岁，但是军中名声很高。武艺貌略，都超过其父。 “多谢厂公，末将一定为父雪耻。”甘凤池眼含热泪，再次跪倒。他心中窝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要为父亲报仇雪耻。父亲英雄一世，怎可含恨而终？ “白宝儿，你留下作为副将，协助甘凤池。”白宝儿听到叫自己，连忙出列跪倒。他心中狂喜，自打跟随厂公回来，还没得到重用。这下，突然成为兴武军副将，可谓一步登天。 “末将遵命，愿肝脑涂地，为厂公效力。为朝廷效力。”白宝儿大声回应，这可是天赐良机，一定要抓住。 “兴武军阵亡将士，一律双倍抚恤。我军壮士，不可白白牺牲。我军将士家人，更不能再因此流泪。此仇，咱家必报。天方杀我一万，我必杀他三万。” “厂公威武！我等情愿追随厂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在场兴武军将校，无不动容。此番出战，惨败而回，厂公待兴武军，却无半点苛责之意。当林园离开兴武军大营时，兴武军八万军卒，全数跪送。 “厂公威武！”山呼海啸，人人脸上，都有了新的光彩，一扫之前的颓势。林园无碍，帝国无碍。而此时西河州城内，许多百姓奔走相告，林园未死，这让众多百姓安下心来。林园无碍，行省无碍。 第235章 过年 鞭炮声如同炒豆，密集不断。夜风送来火药的味道，林园坐在院中，看着天上那两轮圆月。不知不觉，又过年了。他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并且倚仗葵花宝典的神奇，内力还有一些进境。 城外持续两个多月的超度法会，此时也终于完结。上百僧人疲惫不堪的站起，有人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一下子都站不起来。林园出了三万银子，请一百多位僧人，在城外举办超度大会，为兴武军那些阵亡将士。 今天是除夕夜，西河州官府在城内设了三十二个木棚，每个木棚两口大铁锅，为居民煮饺子。无论贫富，见者有份，一人十八个饺子。 西河州下属各县，也在城中设有几个木棚，给百姓煮饺子。许多贫苦百姓，都是端着自家的碗，这边领十八个吃完，再去那边木棚领十八个带回去。 官府不管，百姓们得到一些好处，多半脸上都带着笑容。之前兴武军大败，阵亡将士的伤痛，在百姓心中被热闹的鞭炮和热气腾腾的饺子治愈了很多。 其实除了饺子，西河州城有三处，整晚都在燃放鞭炮，也是官府所为。州城各处，连同城门，都贴了大红对联，营造喜庆氛围。 这自然，都是林园的主意。从明日开始到元宵节，西河州有十二处，各县城都有三处，早就搭建好戏台。从外省请来的各个戏班，杂耍，明日就会在各个戏台演出。 自然，这都是官府的银子。云雷一开始听到要这么做，也是不解，后来才慢慢明白过来。这都是收买人心之举，而且都效果显着。 老百姓，尤其是那些贫苦百姓，活得就是一个盼头。人哪怕深处苦难之中，永远无法摆脱，他也要有个盼头。而自明日开始，西河州府衙，各县府衙，开始对外发钱。 每天一人八个大铜钱。这八个铜钱不多，只是个心意。身有残疾者翻倍领取，不看户籍，见者有份。这发钱，一直持续到元宵节。 告示早就贴出去，老百姓几乎家喻户晓。对于富人，这八个大钱不过一碗肉汤而已，是不放在眼里。可对于穷苦百姓而言，这可是个新鲜事。官府给老百姓发钱，从来没听说过。老百姓给官府交钱，倒是必须之事。 很多百姓都在盼着初一，对这个不一样的初一，特别期待。有人想知道，官府是不是在忽悠他们，有人想去看唱戏。毕竟平日里，自己也没钱进茶楼酒肆去看戏。 不管怎么样，大多数百姓，都对新的一年，有强烈的期盼，都觉得会更好。有人已经在琢磨给老家的乡亲寄信，让他们快点搬过来。 这西域行省，比起内地，活着有滋味，有盼头。官府的衙役和小吏们，也都十分高兴。每人一百两过年赏钱，外加一只羊。去年过年，不过五斤羊肉而已。 能来西域行省，他们都暗暗庆幸。内地行省的同僚们，每月俸禄不过他们一半而已。镇西军，兴武军，神机营，以及各处卫所，团练，军卒每人十两银子过年。这一番花费，可谓巨资。 从军到民，将近六百万银子的开销，这只是为过一个年而已。欧阳玉书等人，都对厂公的大手笔佩服不已。这笔银子花完，厂公账上所剩无几。 而帝都中的人们，从九皇子身边，到韩阁老这一系朝臣，还有干爹汪直这边，以及曹公公和结拜兄弟小陈子，都收到一份重礼。 那是天方国的精巧工艺品，酒壶，水壶等等，上面都镶嵌着大量宝石。做工精美，让人叹为观止。天方国在宝石加工这项上，确有独到之处。 这一切的策划者，林园，此刻正在家中。两位美貌夫人正在忙里忙外，陈圆圆在忙着打扮自己，柳影则是亲自下厨做菜。 林园在竭力压制前世的记忆，他不愿意回忆很多遥远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旦回忆，那种可怕的孤独和痛苦，就是世界上最猛烈的毒药，让人难以承受。 在这个世界，他孤单，也不孤单。他在努力接纳身边的人，想努力融入这个新世界，尽管这个世界比起自己原来的，落后太多。但是这种溶入的事情，真没有那么容易。这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办到的事情，有时候需要机缘促进。 第236章 冲锋陷阵 初一的大街上，许多出来拜年的百姓，遇见熟识的，都会行礼问好。无论贫富，彼此的脸上，都有着一种光彩。那是对新一年生活的渴望，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镇西军大营之中，两万骑兵整装待发。远远的，林园在长生军簇拥之下，蜂拥而来。 “厂公威武！”甘凤池与白宝儿带着众将下马跪地迎接。 “出发。”林园下令，号角吹响，林字大旗迎风飘扬，两万人马离开大营。甘凤池亲自带领这两万精锐，昨晚他整夜无眠，他一心要为父亲雪耻。 厂公对他父子二人，可谓恩重如山。就昨晚，厂公还派人送来五万银票，是给他父亲的过年礼。而他的那一份，要隔一会而才送到，以示他们父子区别。 甘凤池昨夜心潮澎湃，回想当初，父亲在困顿之中，被厂公慧眼提拔，一路青云直上，直到大将军。这几年，父亲跟随厂公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功劳，也有兵败时候，厂公始终对父亲礼遇有加。 此次兵败，厂公并未批过父亲只言片语，只是父亲心魔难去，自杀离世而已。能遇如此宽厚主公，必定要拼死效忠。原本此番出行，是白宝儿带兵随同厂公，是他跪下向白宝儿请求，白宝儿被他感动，才主动留下，让他带兵随行。 五日之后，大军来到西山州所在。此处被天方军放火烧毁，许多百姓和军卒，正在清理废墟之中。西山州新任知府唐华清穿着一身便服，脸上都是烟灰，放下手里的木头，在师爷的陪伴下，快步跑过来，跪在厂公马前：“卑职参见厂公。” “唐大人请起，不必如此大礼。大年初一，唐大人也没有在家休息，还在此处忙碌。”林园下马，将知府搀扶起来。 “厂公，西山州百废待兴，卑职岂敢在家享清闲？敌军毁我州城，我必重建更好的，留给百姓。”唐华清是云雷亲自提拔的心腹，跟随云雷很久，对林园极为尊敬。 “好！唐大人，西山州就交给大人。这是二十万白银，咱家赠与西山州，唐大人但有难事，给咱家写信就是。咱家必不会袖手旁观。” 林园刚刚说完，只见远处几匹快马飞驰而来。为首的是西山州指挥使副将张小龙，指挥使邓明带兵下去附近县城巡视，并未在州城。故而张小龙得知林园大军赶到，便骑快马自军营赶来。 林园安抚张小龙几句，留下一万银子，犒赏驻守士卒，随即便启程离去。他是故意绕到西山州来，就是给这两万军卒看看，敌军祸害的国土是如何惨景。 元宵佳节，寒风呼啸，天方国边境，特朗要塞。守军惊恐万分，他们都知道帝国人，这时候在过节，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没人想到，帝国大军会出现在要塞之下。 八十门大炮怒吼，林园手提绿沉枪，催马第一个冲出。冒着要塞上的箭雨，林园来到城下，跳下战马。手提绿沉枪攀城墙而上，在他身后，卫氏兄弟带领长生军紧随。 甘凤池脱去上衣，手提大刀，赤膊上阵。他头缠白布，心中默念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带领八百敢死营冲向要塞。林园有如天神下凡，跳上城墙。 绿沉枪将两名守军挑下城墙，踢起地上的弯刀，弯刀旋转飞出，割断一名敌军小头目脖子。卫氏兄弟紧随着攀上城头，一左一右，护住林园。 林园挥动绿沉枪，接连刺死五名敌军。后面又爬上来七八个长生军，见厂公如此悍勇，这些人个个热血沸腾，勇猛冲杀。 天方国守军抵挡不住这些精锐，不过片刻，城墙被林园等人占下数十丈。甘凤池爬上城头，八百敢死营也紧随其后。甘凤池带着敢死营，直接跳下城墙，朝城门杀去。 他红着双眼，手持大刀，拼命冲杀，砍得敌军纷纷后退，竟然被他带人拿下城门。城门打开，外面早已准备的五千精锐蜂拥入城。 一个时辰之后，特朗要塞落入帝国手中。一万多守军仓皇逃走，被兴武军轻骑追杀二十里，丢下两三千具尸体。林园站在城楼上，拿出酒壶喝了一口。陈圆圆和柳影在帮他清理几处外伤，两人心疼的都快掉眼泪。 “夫君，你就不知，你若死在城头，这几十万大军，数十万百姓，都要面临绝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夫君，你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陈圆圆气得，用春葱一样的手指点在林园脑门，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不冲杀一场，难解咱家心头之恨。” 第237章 不会议和 “将所有大炮，都对准那处城墙。”尼格要塞外，林园以手中马鞭指向一处城墙。八十门红衣大炮调转炮口，指向那处城墙，一个时辰后，城墙轰然倒塌，露出一个几丈宽的大缺口。 甘凤池大吼一声：“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率先闯入城者，赏银千两。”刺骨寒风中，甘凤池赤膊上阵，头系白布，带领八百敢死营向那处缺口冲去。 林园催动战马，和岳桐带领五千精锐紧随其后，杀向要塞。要塞守军出现数百重甲战士，手提大盾，死死挡住城墙豁口，八百敢死营瞬间就折损三分之一。 甘凤池双眼血红，死战不退。他一定要杀进去，为父亲报仇雪耻。就在这时，岳桐带领一千精锐率先赶到。岳桐跳到最前端，手中骷髅锤暴起，将三个重甲战士砸飞。 龙象功的恐怖巨力，此刻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骷髅锤下，重甲战士纷纷倒地。岳桐以一人之人，硬生生将敌军砸出一个缺口。 身后的帝国军群情振奋，甘凤池更是扔掉手里大刀，从地上捡起一柄铁锤，朝敌人狠狠砸去。数百重甲战士被击退，岳桐与甘凤池冲入城内。 天方守军一层层围上来，悍勇异常。或许知道帝国军不会留俘虏，这些天方守军战斗英勇，一样是死战不退。关键时刻，甘凤池带领敢死营玩命向前，愣是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夺下城门。 轰隆，城门打开，林园带领火枪手入城。枪声不断，硝烟弥漫，天方守军一片片倒下。直到十门单人小炮推入城中，每一炮打出，都在敌军之中炸空一片。 天方军终于顶不住，纷纷溃退。要塞另一侧城门打开，天方守军蜂拥而出。林园安排的两支千人队骑兵，左右夹击，来回冲杀，把天方军阵型彻底打散。 大战持续到傍晚，方才结束。两万天方守军，战死七千多，死在城外三千多，只有不到一万人逃了回去。至此，天方国三处要塞，全部被破。 天方国大军后退二百里，以避开帝国军锋芒。林园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将要塞搬空，一把火烧掉，返回帝国境内修整。 另外一侧，天方军萨法兰部四万人冲入帝国境内，准备千里奔袭西河州。却在红狼河那里，遭遇镇西军伏击。萨法兰部两万人战死，带着两万人疯狂逃窜，想回到天方国。 却不料，林园正在国境附近等着他。这次与上次截然不同，帝国境内，斥候遍地，就是在等萨法兰部进来。国境线处，以逸待劳的兴武军列阵。 甘凤池见到萨法兰部，双眼通红，恨不得马上冲上去。这是杀父仇人，父亲就是被他们害死。大炮轰击，火枪手缓慢推进，萨法兰部无心恋战，佯攻一下，丢下一千多具尸体，就朝侧面逃走。 甘凤池带领千人队轻骑，直扑萨法兰中军，擒贼先擒王，他就想手刃这厮。另一侧，岳桐带领三千精锐出击，对萨法兰部绞杀。 而林园，亲帅两千骑兵，自前头杀来，正面拦住逃窜的敌军。一场大战，天昏地暗。萨法兰最后带领两三千败兵，狼狈逃回。 甘凤池神情沮丧，只差一步，就能为父报仇，却没能做到。林园安慰了他几句，传令清理战场，收兵。萨法兰部溃败，天方国大军后撤一百里，派出使者，前来议和。 当使者亲耳听到，林园要求赔偿军费五亿两白银，还要割让三个行省土地给帝国后，使者差点晕过去。这种狮子大开口，如何能谈？ 五亿两白银，天方国若是给了，十年之内别想动兵。三个行省土地，绝无可能之事。天方国成立百年来，四处开疆扩土，从来没有割地求和之事。 可林园态度极其坚决，死不松口。无奈之下，天方国使者郁闷而回。和谈破裂，那唯有再战。然而林园，将镇西军拆出来十二支千人队，大肆进入天方国境内袭扰，攻击抢劫各个部落。 天方国出动军队，这些小股骑兵，便纷纷撤退，滑溜之极。一连四个月下来，这些小股骑兵，收获颇丰，光是抢到的金银，折算下来，就有四五百万两之多。 青壮女子劫掠回来六千人，牛羊更是不计其数。天方国境千里之内的许多部落，纷纷内迁，以躲避帝国军抢掠。天方国无奈，只得再度后退二百里，收缩防线。天方国的统帅，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同帝国军决一死战。 第238章 攻打要塞 野草青青，微风送爽，林园正在河边钓鱼，神态极为悠闲。一晃半年过去，镇西军的千人队把天方国境内袭扰的鸡犬不宁。但林园却始终按兵不动。 兴武军由八万扩充到十万，就被林园止住，一味加强训练，更换装备，却不会再度扩大。甘凤池和白宝儿多次请战，都被林园按下去。 一尾白鱼被拉出水面，林园解下鱼钩，把鱼又丢回河里。他又不吃，钓来也就是消遣。岳桐躺在草丛里，呼呼大睡。他是不会钓鱼的，这东西看着都气闷，哪有睡觉爽快。 而且他也不爱吃鱼，刺太多。他喜欢吃肉，一咬满嘴油的那种最香。卫氏兄弟坐在另一边，兄弟两个正在闲聊。五十个长生军战士在后面草地上，多半都在呼呼大睡。林园出来钓鱼，有一个月了，这平安无事，不睡觉做甚？ “厂公，前方急报。”欧阳玉书同南宫烈骑快马飞奔而来。林园神态悠闲，接过来军情急报看过之后，淡然一笑。天方国终于忍不住了？ “传令震天关，征天关守将，小心布防。叫老胡多派探马斥候，务必提防西山州与西河州方向。”林园把手里的急报震碎，丢进河中，继续挂饵下钩。 欧阳玉书领命，同南宫烈返回。八万大军直奔震天关而来，这不过是佯攻，吸引人注意罢了。萨法兰那厮修养半年，肯定要偷偷进来。哼！这次要他有来无回。 七日之后，震天关前，天方国八万大军兵临城下。震天关守将庄德楠出自镇西军，是沈可的偏将，此人极为稳重，平日里看起来不声不响，却是个狠角色。 他让人在关前遍洒铁蒺藜不说，有横七竖八挖出许多陷阱壕沟。这些陷阱壕沟，都有两三丈深，有的甚至冒出泉水。壕沟之中密布尖锐木桩，一旦掉入其中，有死无生。 关外三十里之内，所有水源都被他投毒或者堵死。结果天方国大军在关前，光是处理那些壕沟，就花费两天时间。这期间，关内不时派出弓兵，抛射骚扰，让天方国损失近千民夫。 待天方大军清理过关前障碍之后，一支万人队向城墙发起进攻。四面城墙，每面一百二十门火炮，三十架床弩，加上弓兵向下射箭，还没到城墙下，万人队就少了一成。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城墙下面二十丈之内，还有三道深壕。猝不及防的天方军，被这三道深壕挡住去路。城墙上箭矢如雨落下，根本没办法处理壕沟，民夫又过不来。 无奈之下，攻城一方又丢下数百具尸体，狼狈不堪的撤回。经过一夜修整的天方大军，次日再度来到城下，统帅鼻子都差点气歪。 原来庄德楠深夜派出民夫和军卒，又挖出数十道深壕，昨日填平壕沟之事，今日又要重演。天方国军卒和民夫，顶着炮火和箭雨，填埋壕沟，又耗去一天时间。 等到了深夜，关门打开，先是两名校尉带领一千军卒出关，这些军卒带着三百门小炮。来到距离敌军大营二里之外的山坡上，列开阵势，一通炮轰，打得天方国大营陷入混乱之中。 许多军卒在睡梦中，被炮弹炸死。尤其是天方国统帅，最为倒霉。他住的营帐，挨了四发炮弹，炸得尸骨无存。统帅一死，八万大军群龙无首，与帝国军僵持两天，便趁夜里悄悄退兵。 这一次攻城战，八万天方军，损失四千多人，外加一位统帅。趁敌军撤退，庄德楠并未大意，重新修整外面的壕沟陷阱，以防天方大军再次来袭。 果然不出他意料，不过七日，八万天方军卷土重来。此次天方军吸取教训，架设火炮，投石机，准备轰击要塞。可惜这震天关要塞外城墙，包有一层铁皮。 炮弹落上去，就自动滑落。城内守军，都躲在花岗岩搭建的房屋之内，极为坚固。天方军炮轰整整三日，城内守军不过塌了几十间房屋，死了不到一百个人。 至于城墙，有些破损，都在夜里被守军重新加固修补过了。天方军统帅无奈之下，只好再度派出军卒强攻。又是上次故事，想攻城，先要填平陷阱和壕沟。这一番折腾下来，整整三日无功，弄得军卒怨声载道，身心俱疲。 第239章 萨玛鲁城 萨玛鲁城，以前阿布都汗国一座大城，现在自然是天方国的。这座城之西三百里，就是天方以前的国境所在。城墙并不高，城内天方国守军仅有五千人，部落守军五千人。 此刻，夕阳之下，林园亲自统帅一万轻骑兵临城下。看着眼前不过三丈的土城墙，林园冷笑一声。绿沉枪一指城门，五千精锐大吼，惊天动地。 箭雨铺天盖地而来，林园一马当先，甘凤池紧随其后，五千精锐顶着箭雨冲向城墙。林园一跃到了城头，枪出如风，守军惊慌溃散，不过一个时辰，夜幕完全降临之时，萨玛鲁城已经易主。 “传令下去，这一夜，分成前后两拨，入城。男人杀了，女人带走，金银财宝抢到了，三成归自己。牛羊牲畜通通放生，战马留下。明晨点火，咱家要这里，成为一片白地。烧我一座西山州城，咱家烧他十座城。哼！” 林园号令传下去，三军欢声雷动。两军阵上冒死讨生活，为的就是这一刻。这一夜，有五六万人居住的萨玛鲁城惨叫声不断，直到天明，大火冲天而起，林园率军带着八千多女俘，还有三千匹战马，洗劫这座城，林园入账的金银财宝，粗略估算一下，起码三百万两白银。 寒风呼啸，大雪飘飞，大军朝着帝国方向迂回前进。烧成一片废墟的萨玛鲁城，秃鹫和大群乌鸦在天空中盘旋，野狼成群结队出现在废墟之中。 不少逃脱杀戮的人回到废墟，风雪之中，他们朝着天方国内流浪。萨玛鲁城附近的数十个中小部落，在得知萨玛鲁城被烧之后，纷纷朝天方国内搬迁。 尽管天方国下了严令，不许搬迁。可畏惧帝国的兵峰和屠刀，许多小部落还是绕过天方军队的监管，悄悄往里迁徙。 “厂公，萨法兰部四万余人，出现在我军右翼五十里之外。萨法兰部都是骆驼骑兵，速度很快。以我军目前行进速度，甩不开他们。”满面风霜的胡一青和朱林，带着几个斥候回来禀报。 “为何要摆脱他们？来得正好。甘凤池传令下去，就在此处停下，安营列阵，先安排军卒吃饭，咱家就在这里等他前来。” 甘凤池一听萨法兰部，双眼立刻红了。他做梦都想和萨法兰部在战一场，为死去的父亲报仇雪耻。 一个半时辰后，萨法兰部出现在地平线上，军旗在寒风中飘扬，苍凉雄壮的号角声远远传来。林园就站在阵列最前，林字大旗迎风飘荡，在他身后，是三千火枪手，躲在战车后面，严阵以待。 “擂鼓！”林园传令，隆隆鼓声响起，仿佛敲在人心上。林园拔出玄虎剑，拨转马头回归阵列，登上战车。在他后面，陈圆圆正在敲动大鼓，雄浑鼓声，让人血脉喷张。 萨法兰部一个万人骑兵队率先冲出，这些骆驼骑兵，比战马要高大许多。天方国武士挥舞着弯刀，举着圆盾，朝帝国军冲来。 “点火，放箭！”火箭抛射，上百骆驼骑兵中箭跌落下去。他们不知道地面的杂草中，洒满了黑色火药。火药燃烧蔓延极快，骆驼怕火，发狂乱窜，一时间，天方骑兵阵型大乱，互相踩踏死者甚多。 白烟四起，恰好寒风吹向天方那一边。林园果断下令，左右两翼，甘凤池和岳桐，各自率领五千精锐杀出。甘凤池和岳桐，都直奔中军萨法兰所在之处。 对两人而言，谁先斩下萨法兰人头，那可是首功一件。帝国骑兵在距离天方军队不过二十步时，熟练拔出火枪开火，随后向一旁绕开，好让后面的战友继续开枪。 前锋绕回来之时，手中火枪已经装填完毕，又是一轮枪击。两轮下来，天方国大军死伤过千，阵型混乱。帝国骑兵收起火枪，挥舞兵器冲入大乱的敌军之中。 岳桐骷髅锤舞动如风，挡者披靡，直扑中军所在。另一侧的甘凤池红着眼，只顾奋力冲杀。 甘凤池和岳桐率军将萨法兰部中间截断，天方军卒崩溃，不顾军官号令，纷纷四散逃走。萨法兰见势不妙，带领数千心腹仓皇撤退，甘凤池恨得牙痒痒，也是没办法。这次，又被萨法兰逃走。 第240章 水淹 花模城，原阿布都汗国一座靠近天方国边境小城。此刻这里黑烟冲天，烧成一片火海。白宝儿手提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花模城守将的。 白宝儿看着马前拴着的两个部落少女，心情十分爽快。花模城不过三千守军，一万多居民，哪里挡得住白宝儿三万精兵？烧毁花模城，满足不了白宝儿的胃口，他派出四千人，前往抢劫附近的部落。 接连三日，抢回来两万多男女老少。白宝儿带着这些俘虏，一路来到大黑河谷。白宝儿在此扎下一座大营，竖起木栅栏，安排鹿角，看样子要在此常住。 此时，天方军队两万多人出现在大黑河对岸，见帝国军扎营，天方军也选择扎营。两万多俘虏在帝国军监管下，挖壕沟，筑土墙，辛苦劳作，营寨建造速度很快，并且这营寨建的很高，足足高出地面三四丈还多。 白宝儿每天都在大黑河边闲坐，喝酒，他也不在乎对面的天方军。尽管这些日子，对面天方军陆续有军队前来。一连十余日后，眼看着波涛汹涌的大黑河水见少，十丈宽的河面，已经剩下不足一丈，原本能把人淹没的河水，现在不过膝盖而已。 白宝儿哈哈大笑，将酒碗摔在河边起身回营。白宝儿用望远镜观察对岸敌军，见营寨比自己这边要大上许多，估摸有五六万人之众。 白宝儿知道，敌军快要攻击。他派出一路信使，快马离营而去。当夜，一路五千人的天方军出现在帝国军后方，这是提前绕到下游渡河过来的军队，想偷袭帝国军。 几乎同时，正面的天方军大营，也派出两万骑兵，准备趁河水变浅，强行渡河两面夹击。远远的，夜空升起一支信号箭。 白宝儿大营之中，很快升起三支同样的信号箭回应。大营灯火通明，白宝儿全副武装，手持狼牙棒，正在等候偷营的敌军前来。对天方大军而言，原定的偷袭变成强攻，那也无法，事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进攻。 帝国军依靠超高的土墙，土台，在上面用火枪弓箭死守，就是不出营交战。哪怕两面夹击，白宝儿也不出营，一味死守。大战持续到深夜，忽然间响起隆隆水声，大黑河水突然暴涨。 大黑河谷底很快成为一片汪洋，洪水几乎没到胸膛。帝国军营地很高，洪水淹不到。可是围攻的天方军，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了个七零八落，河对岸的天方军大营也没能幸免，同样被泡在洪水中。 天方军无法再战，只能退兵。等到天明，洪水渐渐消去，大黑河恢复原来的河面，十丈宽，缓缓流淌。对面的天方大营，一片狼藉，成为一处烂泥塘。 军卒和骆驼，几乎都成了泥猴，正在营寨里忙碌。这一场大水，高处的帝国军只是看了热闹，毫发无伤。而天方军，起码两三千人被水冲走。 白宝儿命人拔营启程，启程之前，两万多俘虏，除去五千青壮女子外，其余全部斩杀推进大黑河，将大黑河水染红。这惨状，吓得对面天方军开始撤兵。就在此时，炮声响起，夕阳之下，林园的两万精锐出现在天方军后面。 岳桐和甘凤池各自率领五千精锐狂飙突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天方军冲了个七零八落。五万多天方军，溃不成军，各自四散逃走。 林园也不追杀，清理战场，收集战利品，自行退兵。七日之后，白宝儿率军与林园会师在帝国边境处。等待他们的，是望海楼李掌柜的车队。 李掌柜的车队，有五千两大车，镇西军特意派出五千轻骑，沿路保护而来。李掌柜一见那些金银器，珠宝，还有一万六千女俘，眉开眼笑。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光那一万六千女俘，就起码上百万银子。更不要说这些金银器，珠宝，毛皮。五千两大车，连人带货，装得满满当当。李掌柜当面将四百七十万银票，交给林园。两人在营帐之中，痛饮一番。 “贤弟，此番大胜，扬我帝国军威，恭喜。”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就是发家最快的途径，当然，你得打胜仗。李掌柜看林园，就像在看他最喜欢的财神爷。 第241章 巨炮 八月，秋高气爽之际。五千民夫来到小黑河附近，开挖地基，准备建城。林园亲帅十万兴武军驻扎此地，只为兴建这西通州城。 这是西域行省第三座州府所在，西通州所辖地域，就是原本阿布都汗国被天方国占据的一半。一连几场大战下来，天方国损失十余万兵力。 如今全面退兵，回到当初国境线之内。这一半地域，由帝国控制。按照林园的设想，西通州，就是以后进军天方国的跳板，桥头堡。 这西通州城，距离现在国界线，不过三百里。一座主城，两处驻军卫所，互相支援。小黑河会穿城而过，为城内提供水源。这是一座坚城，用附近开采的山石来修建。 林园的大帐内，火锅沸腾，但是林园根本没动筷子。并非他不想吃，是抢不过。岳桐在吃羊肉，牛肉，他左右开弓，两名伙夫不停切肉，才能供得上他吃。 林园坐在那儿，端着酒碗，看岳桐吃肉。他自己营帐内也可以吃，但是他不回去，就要赖在林园这里吃。林园拿他没办法，欧阳玉书肚子不合适的叫了一声，万明飞就是机灵，拿起三个肉饼，放在炭火边上烘烤。 不多时，肉饼烤好，三人各自拿着一个肉饼，一边吃，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岳桐在那里忙碌。就连林园也是好奇，十五斤羊肉，十三斤牛肉，这是怎么收进岳桐那干瘦身板里的？联想到他那恐怖的力气，这些肉，也不算白吃。 “厂公！甘大将军亲自率领骑兵出去一月，剿灭部落四个，抓回女俘一万四千，战马六千匹，牛一万头，羊三万，骆驼四千，黄金三万两，白银三十五万两，金银器珠宝，毛皮等物，经望海楼折合，得白银二百四十七万两。至此，帝国境内再无异族部落。” 欧阳玉书趁这个机会，把甘凤池的军情奏报说了一遍。 “甚好，告诉甘凤池，不可放松。千人队骑兵，至少四支，范围放到整个西域行省，一旦发现马贼，异族部落，杀无赦。若是胆敢杀帝国百姓冒充，一旦查出，咱家灭他全族。”林园点了点头，吃完手里的肉饼。看着岳桐摸着肚皮，在一旁满意的喝酒。这涮肉，总算轮上他们四个吃。 “厂公，我想带兵去天方国境内抢东西。那边说是很富庶，距离边境线三百里内，就有一座大金矿。两座银矿。”岳桐在一旁说道。他上次听胡一青说起此事，就一直惦记。他觉得厂公建城，需要很多金银。那多去抢一些，怎么来说也是好事。 “嗯，此事你同白宝儿商议，你们二人各带五千人马，切莫贪功冒进。”林园这句话，岳桐立刻有了精神，起身就走，一刻他都不想耽误。一想到那些金银，他充满了干劲。 “拜见厂公。”进来的是望海楼白掌柜，这是李掌柜的副手，也是老熟人。 “快来就坐，一起吃肉喝酒。”林园让人给白掌柜摆开座位，他亲自给白掌柜倒酒。 “多谢厂公。”白掌柜开口道谢，小心坐下。与李掌柜一样，没有结识林园之前，他不过是个望海楼的闲杂人员，每月那点工钱，都得省着花。家里三个孩子，嗷嗷待哺，连粗粮有时都吃不上。 终日粗粮面粥度日，就这样，偶尔还得从柜上预支几个工钱应急。自从认识林园之后，如今他是望海楼内炙手可热的掌柜，排位也就在李掌柜之后。 如今他家里，良田五万亩，仆人三十多个。他光小妾，就有七房，原本就三个儿子，如今有八个儿子，五个女儿。如今，他已下定决心，把老家宅子与田地统统卖掉，搬来西河州。 西河州那里，他有二十万亩草场，四万农田，城内还有一座大宅，五进院子，占地上百亩。这还未建成的西通州，也有他一处三进大院，作为别院。 他也已经想好，下个月再纳两房小妾，继续开枝散叶。他的长子和次子，都在学塾读书。商贾不可参与科考，但厂公说过，日后此事会有变化。 他愿意信林园这一次，再者，多读书，总不是坏事。如今，他一年五六十万白银的收入，过去连做梦也不敢想。这都是，跟随林园所得。对他而言，林园就是财神爷，让他供起来，他也愿意。 “厂公，给您道喜。我们大掌柜花费十五万银子，从海外请回来一家人，这家人都是铸造大炮的工匠。他们耗费三月，铸造出一尊巨炮，两万五千斤重，一枚炮弹都有六百斤。大掌柜亲自试射此炮，威力惊人。一炮轰出去，地上可炸出清泉。” 白掌柜说完，取出一张画卷，那是巨炮的图样，呈给林园。 “甚好，咱家要了。速速运来此处，配给兴武军。可再铸造三门更好。”这种攻城利器，有多少要多少。接下来，天方国境内，坚城很多，正用得上 。得到林园肯定的答复，白掌柜很欢喜。这巨炮一门就要三十万白银，他有点担心太贵。谁知林园都没问价，直接就定下来，还让多铸造几门出来。 如此爽快，也有点出乎白掌柜意料。只有林园自己知道，前世的记忆里，他在历史上了解过类似的巨炮。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能工巧匠，能够造出类似的东西。 当然，他也明白，以现在的条件，想运送如此规模的重炮，一天能行走五里路，都是极限。他想了一下，从西河州调派一千民夫，三千军卒，五百头牛，专为运送这一门巨炮。 第242章 和谈 “欧阳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阁下的风采更胜往昔，我十分欣慰。”天方国使臣艾尔尼冲欧阳玉书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是真不想再来和谈，上次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自己最后怎么狼狈回去的，都不愿意再想。 “欢迎你的到来，公爵阁下。”欧阳玉书面带微笑，这是老熟人，打过交道的。对于这位大公爵，他并不陌生。 这次艾尔尼公爵表现的很识趣，没有摆什么架子，也没有问林园何在。他也不想见到那个太监，太可怕了，那是个魔鬼。杀人不眨眼，不对，是以杀人为乐的魔王。 按照他们国家的传说，魔王从地狱出来，会让人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不正是林园的表现吗，林园不断攻击天方国，让天方国损失了十多万的战士，十多万的平民。最可怕的是，他根本不要俘虏。 “欧阳先生，我们国王陛下对于两国间恢复原本的和平，抱着极大的诚意。相信我，两国间恢复和平，恢复通商往来，这对双方都是非常好的事情。我们愿意降低税率，给贵国商团，以最低的税率。” 艾尔尼尽量用和善的语气说话，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代表强大的天方国，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只是面对林园，这是特殊。帝国不可怕，可怕的是林园。 “厂公给过在下明确的说法，两国若要缔结和约，并非不可能。其一，交出萨法兰人头。其二，赔偿我国军费一亿两白银。其三，割让康瓦，涅地格两个行省给我国。” 欧阳玉书的话，让艾尔尼身边的通译脸色苍白，他停顿了一下，才小心的把这些话，一条一条的告诉艾尔尼。 果然，艾尔尼的脸色很不好看，沉闷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赔偿军费，还可以商量，其他两条，实在抱歉，我无能为力。”艾尔尼真的心累无比，这种狮子大开口的条件，这哪里是谈判？这分明是讹诈。对，讹诈，丝毫不加掩饰的讹诈。 艾尔尼的反应，早在欧阳玉书心里。他明白的很，换成他，他也不会答应这种掉脑袋的条件。可厂公的意思明确无比，就是这个条件。他要的根本不是和谈，而是宣战。 最近三个月，西域行省从内地迁来两万户流民，这是他的底气所在。如今内地各个行省，都发觉到了这个好处。那些流民在本地，都是随时会惹麻烦的存在。 直接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去西域行省，可谓一举两得。尤其一些县令，对于西域行省给出的流民迁徙条件回款很满意。赶走一户流民，还能得十两银子，这种好事，从来没有过。 尤其是毗邻西域行省的几个地方，更是大肆驱赶流民，让他们前往西域行省。有些地方，甚至把无地的贫民，也都当成流民赶走。 所以，厂公根本不想和谈。他想得就是，继续宣战。可这需要一个借口，那借口从何而来，只能是从和谈上寻找。我给出条件，你不答应，那就怪不得我。 和谈进行的十分艰难，双方在边境地区的临时营帐里，一坐就是一天，毫无进展。艾尔尼的眉毛都能拧出水来，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帝国死不松口，无奈之下，当晚，艾尔尼派出最快的信使，返回天方国都，向国君通报此事。 艾尔尼也想开了，反正他的封地，不在这边。就算开战，他也躲得掉。天方国方圆数万里，比帝国的领土只大不小，他根本不担心会被灭国。三日后，艾尔尼非常遗憾的同欧阳玉书道别。这次和谈，完全失败。 国君撕毁了他的书信，推翻了桌子，已经开始全国征召兵力，要同帝国全面开战。天方国十几代国君下来，没有一个割地赔款的。他也不能破例，给后世留下骂名。 送走艾尔尼大公爵，欧阳玉书一行快马返回西通州城所在。如今的州城，地基已经挖完，开始铺设石头，用泥灰和铁条固定。林园在营地喝茶，生活颇为悠闲。欧阳玉书来见，林园称赞几句，根本不问天方使臣如何表现。他不在意，他要的是战争。 “末将忠武军苏振方，见过厂公。”一员大将进来，拜见林园。 “苏兄客气，快来请坐。今晚咱家备酒，给苏兄接风洗尘。”林园对这位忠武军大将军，很是客气。苏振方的舅舅，是汪直，林园的义父。 忠武军满编八万，实际不过一万五千人。在朝中颇受排挤，连军饷都拖欠半年之久。无奈之下，汪直活动一番，把他派到林园这边。此前，早有书信过来，林园慨然应允。 “实在有愧，还得前来麻烦厂公。”苏振方比林园大十几岁，就算有汪直的亲戚关系，他也不敢托大，还是非常客气。 “兄长客气，你我是一家人。咱家先去看看你的军卒，带些东西过去犒劳他们。”林园一声吩咐，万明飞那里早有准备。 五千只羊，外加三千套皮甲，火枪。苏振方看着这些东西，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在朝中，因为舅舅是太监，可没少明里暗里受气。兵部根本当他不存在，平时都是靠舅舅接济军费。 “兄长，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三十万银票，你先收下，给弟兄们补足军饷。”林园看着跟叫花子一样的忠武军，很多人还拿着木棍，简直惨不忍睹。 “贤弟，大恩不言谢。日后苏某唯贤弟马首是瞻。”苏振方流着眼泪，收下这些银票。能给军卒开军饷，他就给林园跪下效忠也无妨。一万五千军卒，跟着他饥一顿饱一顿，他于心何忍。 忠武军住进宽敞整洁的营地，每人都先发了两套便装，能吃上羊肉，还补足了欠下的军饷，整个营地欢声笑语，跟过年一样。 第243章 诺瓦拉城堡 诺瓦拉城堡，位于天方国边境一百余里之地，这是康瓦行省的门户。城堡由坚硬的花岗岩建造而成，驻兵两万余人。在城堡外面，还有两座军营护卫。 这两座军营，各自有一万人。林园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下令开炮。一千二百门手推炮车在山坡上列开阵势，黑乎乎的炮口，都对准城堡左边的军营。 只一轮炮击，军营高大的寨墙被轰得稀巴烂，连带营地里许多营房也坍塌了。军营后半部燃起大火，军兵死伤惨重。天方国将军很倒霉，被炮弹炸断一条腿，已然无法指挥战斗。 岳桐带领五千精锐，快马加鞭冲向那座混乱的军营。一千二百门小炮在火枪兵护卫下，向前缓慢推进。一个时辰后，重新列队完毕，对准右侧军营轰击一轮。 同样是一轮炮击，右边军营大半被夷为平地。也是右边营地比起左边，要小许多的缘故。甘凤池同样率领五千精锐冲入右侧军营，溃不成军的敌军，根本无力抵抗。 左右两侧大营的逃兵，疯狂涌向诺瓦拉城堡。城堡守军死活不开城门，任凭数千逃兵在外面叫骂。后来守军逼急了，向城下射箭，射死数百逃兵。 逃兵无奈，绕过城堡向国内溃逃。岳桐和甘凤池都没有继续追击，让逃兵回去天方国内，也是林园的命令。一千二百门小炮缓缓移动到诺瓦拉城堡附近，夕阳西下之时，炮火轰鸣，连续两轮炮击之后，诺瓦拉城堡大门被轰塌。 林园并没有让军兵进攻，而是继续炮击。他的想法就是，把带来的炮弹，都打完。林园带了八千民夫，外加五千辆大车，这可是他全部的运力。 八轮炮击之后，诺瓦拉要塞陷入崩溃之中。两万守军足有三四千人死在炮击之下，余下的守军撤出城堡，向后方逃走。城堡里的五千多居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帝国军入城，大半居民还没来得及逃走。一夜抢掠之后，五千多居民，只有三四百人幸运逃出，其余的居民，除了八百青壮女子，其余都葬身火海之中。 诺瓦拉城堡，林园就想把他变成平地。现在这个心愿圆满实现，林园也不恋战，带着战利品，缓缓撤军。次日傍晚，一片平原之中，六万天方军分作三队，左中右三个方向，朝林园大军发动攻击。 这是去诺瓦拉城堡的援军，既然城堡被烧成废墟，援军大将一怒之下，率领大军全速追击，不过半日，就追上林园。林园下令结阵，五千大车车头向里，围成一个圆环。 最中间是那一千二百手推炮。大车车尾竖起铁板，长矛外支，先是三千弓箭手登上大车，一人十支羽箭射光后，弓箭手撤下，火枪手和长矛手登上大车。 林园坐镇中军，甘凤池左翼，岳桐右翼。敌军骑兵冲杀到大车近前，被长矛挡住。火枪手开火，敌军一排排倒下。这次林园采用新战术，前面火枪手只管开枪，一个火枪手后方，有两个军卒负责装填火药弹丸。 这三人一组，共有六把火枪。如此一来，火枪开火间隙很短，天方骑兵死伤无数。林园那里，最是恐怖。他将二百颗铁弹丸扔出去，前面敌军尸体堆成小山。 持续到后半夜，天方大军始终未能突破大车防御圈。死伤惨重的天方大军，无奈撤退。这一战下来，天方军死伤一万多人，而林园一方，只阵亡二百余人。 黎明时分，正在营地沉睡的天方军，被喊杀声惊醒。白宝儿的三万援军赶到，他亲自带领两千敢死营打头阵，三万援军疯狂冲击敌营。 白宝儿悍勇无比，挥舞狼牙棒将面前四个敌人打倒，率先冲进敌营。人困马乏的天方军，根本不是这支生力军的对手。 不过两个时辰，战斗结束，天方军只有两万余人狼狈逃走。这一站下来，六万天方军损失三万多人。自此之后，林园大军安然撤回国境之内，康瓦行省天方大军统帅对此无可奈何，他不敢再深入帝国追击。 他手中可调动的军力，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万人，要防御方圆两千余里的行省，七座城池，已然力不从心。天方皇帝的援军，还未从国内开拔。 在援军未到之前，他不敢再犯错，若是再丢一座城池，那皇帝陛下，说不定会把他拖去喂狗。他不敢出击，林园的骑兵可是一天也没闲着。 兴武军派出八个千人队，冲入康瓦行省之中，只管在城外烧杀抢掠，并不攻城。不到半月，康瓦行省三分之一的地方，几乎成了无人区。 行省百姓惧怕帝国军杀戮，纷纷拖家带口，朝天方内陆迁徙。这就是林园想要的效果，袭击他的国民，断掉他的后勤基础。 把康瓦行省的城池，都孤立起来。失去诺瓦拉城堡的康瓦行省敌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帝国骑兵自由进出，烧杀抢掠。他们不敢出城追击，害怕中帝国军埋伏。 第244章 财富 一千八百门手推炮，齐刷刷的对准阿里曼城，这是康瓦行省最大的三座城池之一，也是距离帝国边境最近的一座大城。一轮炮火过后，千疮百孔的城楼轰然倒塌。 城里的三万天方守军毫无斗志，丢下两千多具尸体，从另一侧城门溃逃。白宝儿和甘凤池心跳如擂鼓，都对这座阿里曼城充满期待。 兴武军士卒们摩拳擦掌，就等厂公一声令下，杀入城内。这座大城，规模之大，远超西山州，比起帝国内陆一些大的州城，也毫不逊色。 阿里曼城是帝国和天方之间往来的重要商道，若是没有开战之前，几乎每月都会有大量商团来往。城内据传有百姓超过三十万，如今他们面临如狼似虎的帝国军。 “入城，洗劫三日，片瓦不留。青壮女子留下，其余杀之。”林园神色淡然，在军卒的期盼中，下了这道命令。望海楼的李掌柜就在一旁，听得他心里一哆嗦。我的老天，林贤弟果真是心如铁石。倒是应了那句话，慈不掌兵。 不过他又期待起来，这座大城里面，起码有五六万甚至更多的青壮女子，这可是一大笔财富。五万兴武军分批入城，人人都红了眼，都想多抢一些战利品。吃粮当兵，这是要拿命来换的。既然现在打了胜仗，自然是要抢个痛快。 林园拿出酒囊，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他不会入城，他想等等，看看敌军会不会前来。天方帝国幅员辽阔，他们的国君陛下，想要动员一支大军前来，远没有那么快。既然这样，康瓦行省的天方守军会不会冒险一搏？ 涅地格行省的守军呢？会不会过来支援？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林园很想知道答案。但这需要时间，他只能耐心等待。他做好了相应的布置，准备借机重创敌军。 李掌柜心痒难耐，他这次带来六千五百辆大车，光望海楼的账房就来了八十二个。伙计两千三百人，镖师护院一千五百人，民夫七千人。到底能带走多少财富？这座据传存在了三四百年的城市，让人眼红。不论何时，对外掠夺，都是最快的生财之道。 五日之后，六千五百辆大车，外加城内抢到的三百多辆大车，全部装满。四万多青壮女俘，也已上路，朝帝国方向进发。有人含着热泪，不断回头看那座黑烟冲天的阿里曼城。 她们明白自己的命运，以后永远回不到这个地方。而对于可怕的明天，她们不敢抱有任何期待。原本在家里，女人就是饱受欺压的存在。 如今统统被抓住，也无非就是换一波人来欺压而已。帝国的女子处境，比起天方，还要好上许多。天方女子的处境，与骡马牲口无异。 但林园这支帝国军，并没有多少对女子不轨举动者。皆因军法无情，光这一次，执法队就当场斩杀了上百人。这些都是欲火焚身之徒，欲在城内对天方女子胡作非为。 很多女孩儿对家人死在她们眼前，也没有怎么悲伤。她们的父亲，哥哥，本来就是家里的皇帝，对她们执掌生杀大权。没有几个天方女孩儿，能得到父亲的宠爱。 倒是很多女孩儿，经常能得到父亲或者兄长的殴打。她们就是家里的两脚牲口，平时干活，长大了送出去换钱。没有皮鞭，大多数女俘们也很听话，默默前行。 她们之中幼小的，还被获准坐在骡车或者马车之上，每人手里，都有一块肉饼和一个小的水囊。这也是林园的规矩，不可一路之上，有女俘饿死或者累死。 李掌柜笑得满脸开花，对他来说，这次收获颇丰。去掉给林园的八百万银票，等回到帝国，望海楼依旧能数银子数到手软。他在仔细的看着那些被俘的少女，想着是时候给自己再添一房小妾。 林园看着正在燃烧的城池，心里有些失望。天方军队并没有前来，涅地格行省的军队，也没有前往这边行动的迹象。这一次出征，并没有完成诱敌的效果。 抢掠已经结束，林园只好下令退军。此时的阿里曼城，还有大火在城内燃烧。两个行省，这两个行省务必要拿下。要给帝国平民百姓多一条生路。这附近矿场，山林，河流湖泊，草原，农田，都会是帝国百姓所有。 一路顺顺利利的回到西通州城，此时的州城，城墙已经有一人多高，五千民夫正在辛勤劳作。按照林园的要求，这西通州城可以修建的缓慢，但一定要坚固。 第245章 罗刹国 帝都城外，罗刹国公使托洛斯基高傲至极，不屑的看着两位礼部侍郎。他生气的问随行通译：“为何他们的帝皇不出来迎接？我代表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前来，他们的帝皇为何不出来？这是对我们罗刹国的一种不尊重，非常的不尊重。” 两位礼部侍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托洛斯基坚持要帝皇亲自出城迎接，不然他就不进帝都。两位侍郎面露苦笑，这如何是好？ 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去禀报帝皇，让他亲自定夺此事。那僵持在这里，也是不行的。两个侍郎悄悄一商议，没啥好办法，送礼试试吧。其中一个侍郎派人骑快马回府，拿来一颗鸡蛋大小的白玉宝珠。果然，看在这宝珠的面子上，骄傲的托洛斯基终于进了帝都。 啪！帝皇将手里的白玉镇纸拍碎。真是岂有此理？林园同天方国开战，罗刹国却借着为两国调停的借口，直接索要九原行省。还放出大话，若是帝国不给，那便与天方国同时进兵。比起天方国，罗刹国才是心腹大患。 这几十年下来，罗刹国强迫帝国割让了方圆近万里的辽阔国土。蚕食鲸吞，几乎没有停歇。这次又拿一个根本莫须有的借口出来，要割让九原行省。就是没有这个借口，罗刹国也早有吞并九原行省之意。 内阁几位老臣，此刻都是屏气凝神，不想在这时候招帝皇不痛快。 “平日里你们闲谈，天南海北谈得甚欢。今日罗刹国公使前来，为何都不开口，莫非，你们都修炼闭口禅？”帝皇怒气稍息，看着几位阁老。曹公公就站在帝皇身侧，神情淡然。 对曹公公而言，这有什么难办？此事直接推给林园就好。下一道旨意，让冠军侯林园总督帝国西方北方边境各省军务就好。那个杀星，巴不得罗刹国插手进来。但是这话，不能说，也不可说。 “起奏陛下，臣以为，割让九原行省之事，绝无可能。九原行省，是帝国北方门户重地，若是割让，以后罗刹国铁骑可自由出入帝国北方，如入自家后院，后果不堪设想。” 韩阁老想了想，第一个起身，开口表态。内阁剩下那几位阁老，都与他不是一路人。尤其是崔家与齐家两位家主，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管如何，九原行省不能割让，上百万帝国百姓，岂可落入罗刹人之手任人宰割？ “陛下，此事全因冠军侯在西域行省不断开战引起。可否下旨将冠军侯召回，与天方国议和。西域行省地广人稀，完全可以让出一小部分，给天方国。 天方国连败之下，必定会同意。如果天方国战事消停，那罗刹国也就没有了借口，此事不攻自破。”齐家家主齐太月起身开口，先把林园弄回来，不可让他继续拥兵做大。 “若朕拒绝罗刹国公使，北方开战，可有抵御之兵？”帝皇开口，几位阁老闻言都有些变色。 “陛下三思，若是双线作战，不论兵员还是军费，国库都难以支撑。何况九原行省多座城池关塞城墙年久失修，除去振武军周将军那一支外，帝国在北方，可用之兵不过两万。” 崔家家主的这番话，差点让曹公公笑出声来。这真是天大玩笑，林园用兵打仗，户部国库几乎一毛不拔。如此不算，前几日，林园还给国库上缴一百万两银子。 双线作战是不假，军费兵员是否吃紧可不好说。军粮，军饷，军械，兵员，你们都没给林园一点，如此刻薄，还好意思说国库难以支撑？你国库支撑过吗？ “陛下，万万不可自毁长城。万万不可。西方战事，帝国能不断扩土开疆，都是冠军侯之功。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陛下可将罗刹国与天方国之事，交于林侯爷处置。林侯爷用兵如神，必定会让国家无忧。” 韩阁老直接起身，打开天窗说亮话，把态度挑明。他宁可搭上这颗人头，也不能让林园撤回来。大好形势之下，岂可自废武功？接下来，内阁陷入争论之中，韩阁老只是一人，舌战群儒自然有些应接不暇。 “够了，曹化淳，你说说，可否让林园总督西方与北方边疆军事？”帝皇直接开口问曹公公，这下，曹公公没办法在韬光养晦。 “陛下，以奴婢看来。林园是内臣，也是陛下家奴，为主分忧，是份内之事。”曹公公话只说一半，帝皇已然明白。林园不过是个太监，他拥兵再多，也无法造反，那些将校，绝不会拥立一个太监起事。 那既然无有担忧，让他一试又何妨？何况，前些时候，林园差人送来的三十六颗夜明珠，与九龙金冠，还有四十八名美貌西域少女，真是深得朕心。 若是他打赢罗刹国，那说不定还会有金发碧眼美貌佳人入宫。想到此处，帝皇拍板，下旨令九皇子总督八省军政，林园辅佐。九皇子还在代父出家，那这实权，自然是在林园手中。 第246章 前所未有殊荣 哗啦！太子殿下将内堂的桌案掀翻在地。为什么是老九主持边境军务？为什么又是老九？当初就是他，去了海天关，为什么，他在寺庙当和尚，还是能主持边境军务？ 这是为何？父皇，你就如此不信任儿臣？边疆数十万大军，一举归于老九手中。父皇，你就没有想过，若你百年之后，这天下究竟会如何？老九手握数十万兵马，他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父皇，你老糊涂了。唉！太子殿下心有不甘，却对此事无可奈何。如今的内阁，并不像以前，有董家和李家在，还能抗一抗父皇。 崔家和齐家，两位家主，都太过软弱，他们不敢和父皇较真。唉！可恨，可恨，着实可恨。本宫这太子，真是憋气又窝火。 太子殿下在发脾气，两旁的内侍和宫女大气儿都不敢喘。谁敢在这时候惊扰殿下？若是引来殿下雷霆之怒，那不会有好下场。 “陛下，请满饮此杯。”琴妃声音娇媚入骨，帝皇含笑接过青玉杯。琴妃真是妙人，前些年，就未曾发现她如此体会圣心，善解人意。 而在对面，琴妃十四岁的妹妹，正在专心致志弹琴。琴妃妹妹，也是曹公公推荐入宫，名义自然是琴妃想念，要在宫中陪伴姐姐一月。等入宫之后，自然要陪伴的人，就是帝皇，而不是琴妃。 如今帝皇，对琴妃这小妹，十分宠爱。这姐妹两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精通，更兼学房中术，这让帝皇近半年，多数都在琴妃处，流连忘返。而琴妃小妹，原本说进宫一月，也就变成数月。 “孩儿拜见父皇，孩儿祝父皇龙体安康。孩儿给父皇写诗一首。”台阶下跪着的孩童，年方八岁，是十三皇子卢天铎。这是琴妃所生，样貌颇似帝皇。十三皇子童声稚气，将一首短诗朗诵完。这是歌功颂德之诗，八岁孩童能写出来，也算天资横溢。 “来人，拟旨，加封小十三为海昌郡王。”帝皇今日高兴，故而直接给十三皇子封王。琴妃拉着儿子，跪下谢恩。这也是琴妃想要的，自己儿子比起太子，九皇子等人，吃亏在年纪太小，根本无法与他们相争。 若要争夺帝位继承，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先封王，就是一步大棋。琴妃不断举杯，妹妹弹琴之后，也过来服侍帝皇。姐妹二人陪伴左右，娇声软语不断，帝皇心情极佳。 “陈先生，许久不见。”林园亲自出迎，风尘仆仆的陈先生在数百亲卫护送下，自帝都来到西通州城所在。他是奉九皇子之命，将印鉴送来林园此处。九皇子还在代父出家，无法主持军务。这将印鉴送来，自然放权给林园。 “恭喜林贤弟，再担重任。这是印鉴，请贤弟收好。殿下亲口对我言，一切都由贤弟自行做主。不论何等后果，他一体承担就是。”从陈先生手里接过金印，林园很感动，九皇子对他的信任，可谓是无条件的，全盘托付。 林园将陈先生与田横请进大帐，酒菜早已备好。三人把酒言欢，诉说帝都之事。酒过三巡之后，林园取出二十万银票，分给两人。两人与林园，也不见外，直接收下。 林园击掌三下，自帐外进来十二名西域异族少女，都是十五六岁年纪，样貌全是上乘之选，十足的美人胚子。田横双眼发直，陈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位兄长，莫要客套。这是小弟一份心意，送与两位兄长做侍女。”林园微笑示意，田横哈哈一笑，他是武夫，没那么多弯弯绕，直接就挑出一个他最中意的。 陈先生毕竟是文人，还是客套了一番，谢过林园之后，才挑出自己最中意的一个。没想到，林园的意思，是让他们把十二个女子全数分走。 这大出两人意外，两人最终都笑纳了这份好意。随后，林园便差人把两人送到住处，连带被选的少女。这酒后，男人多半性急如火，林园自然也明白。这种时候，就不能耽误两人享受。 “恭喜厂公，总督边疆军政，朝廷数十年未有之荣耀。”欧阳玉书和万明飞进来，给林园道喜。两人都是喜形于色，林园权力越大，他们的日子也就越好过。 第247章 土林县 土林县城，九原行省一处大县，也是行省内商贾粮道中转枢纽之地，人烟稠密，很是繁华。兵马副使齐瑞打了个哈欠，托着肥大的肚子，从屋里出来。 天气晴朗，好日子。齐瑞吧嗒吧嗒嘴，有几天没吃羊肉了，一会儿去弄一头山羊回来，用大锅煮，多放葱姜好好去膻味。 他是帝都齐家一个旁支子弟，武艺稀松平常，原本都中不了武举。没关系，谁让他姓齐呢？武举中了，被放到这土林县城来带兵。 虽说是县城，繁华却堪比一处州府。这里油水大得很，好捞银子。县令也姓齐，他们算是同族，互相照应自然没问题。来这里五年，积攒了六十万银子。 他琢磨着，再攒三四十万，然后去帝都托人走走门路，往上爬一爬，调动一下，换个更好的地方。这卫所，就六千人名额，空饷他吃了五千，没法再多了。 齐瑞带上几个心腹兵卒，骑上马来到附近牲口市之中，忽然间，他看到一个汉子带着女儿在卖三只大绵羊。那小妮子生得俊俏水灵，县里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三只大绵羊也不错，看上去膘肥体壮，肉不少。等他再一看，不禁笑了。这县城还真小，竟然是马步红。这厮有趣，还真有趣。 没想到，他竟然沦落到卖羊这步田地，真是活该。哼！当初在营里，他就总和本将唱反调，还吵吵着要去检举本将，说本将吃空饷。开玩笑，他也不动脑子想想。 他向上写的状子，原封不动被送到本将这里。他还想着搞倒本将，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稍微动了几千两银子，就把他革职为民，赶出军营。 哈哈，没想到啊，他竟然在卖羊。不过，他倒是生了个不错的姑娘。这姑娘，本将收了，做个通房丫头，玩上几年，然后送去青楼换银子。 不过他没有马上行动，马步红武艺精湛，不好对付。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他让心腹回去叫人，要对付马步红，还是要多找十几个好手来。 齐瑞远远的等着，很快，十几匹战马冲过来，这是他的人。人多了，胆气也就足了。齐瑞冷笑一声，来到马步红近前：“马步红，许久不见，你竟然沦落如斯，真是可笑。可笑。” 马步红看到齐瑞，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狗官，就知道贪污受贿捞银子，连整修城墙的银子，他都贪了。自己就是被所害，才会回乡种地养羊，可惜自己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 “这羊，二十两银子一只。要买就出钱，不买就闪到一旁。”马步红冷声说道。他的女儿，有些害羞的躲到父亲身后。女儿家直觉，总觉得这个胖子没安好心，色眯眯的小眼睛，恨不得把她衣服脱下来。 “笑话，本将哪里用得上银子？来人，这厮马步红，素来对朝廷有不轨之心。本将怀疑他勾结邪教白莲，要谋反。将他二人，抓起来，带回去，本将要好好审问。”齐瑞大声说道，呼啦，原本围观的老百姓迅速散开，一听要谋反，谁敢掺和。 “姓齐的，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马步红脸色通红，气得抽出一旁的长柄朴刀，就要拼命。他明白，绝对不能落到齐瑞手里，那不会有好下场的。 该死，今天要来，是要卖了羊，给女儿扯几尺好布，买点胭脂水粉，做几套衣服。她娘死的早，可怜的丫头每天跟着自己田里忙活，都没见过胭脂水粉啥样，穿得也都是她娘留下的旧衣服，这么大，好几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谁想到，会遇见齐瑞这个混蛋。马步红的女儿抽出一对峨眉刺，别看害羞，她自幼跟随父亲，学了一身武艺。父女两个，面对二十几个军卒，大战一触即发。 “咳！都给咱家把兵器放下。”林园自一旁踱步出来，万明飞和南宫烈在他左右。马步红只觉得说话的青年，一股肃杀之气，仿佛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统军大将。 “你是什么东西，滚远点，不然你就是邪教徒，一起抓走，进大牢。”齐瑞很嚣张，在土林这块地方，他是老大。 “放肆！”南宫烈怒吼一声，十二个锦衣卫自一旁出现，直接将齐瑞和军卒们拿下。飞鱼服，绣春刀，齐瑞还是认得的。 这胖子跪在地上，咧着嘴说好话：“大人，末将知错。末将有眼无珠，大人，饶了末将这回吧。”马氏父女没有放下兵器，只是互相依靠着，满怀敌意的看着他们。 南宫烈没有理他，取出信号烟花点燃。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三千锦衣卫蜂拥入城，分头前往县衙，军营，城门各处。 “马校尉，咱家林园，你可听说过？” “草民拜见林公公。”马步红面带苦涩，自己哪里还是什么校尉，草民一个。 “土林县守将，以后便是你。你可愿意为朝廷，为帝国担起这一方守土重任？”林园说得轻描淡写，马步红听得头晕目眩。什么，自己可以接替齐瑞？ 第248章 抓住机会 玄虎剑刺进齐瑞的胸口，齐瑞缓缓倒在地上，鲜血慢慢流出来。直到临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杀掉。 自己也是五品武将，朝廷命官。自己是帝都齐家的人，齐家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大豪族。在场的很多百姓，也都愣住了。最吃惊的，莫过是马步红。他也没想到，林园会直接出手。 “咱家再问你一次，你可否愿意？你武艺不错，熟知兵法，可否愿意为帝国守土一方？” “多谢厂公提拔，末将愿意，为厂公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马步红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自幼为了练武，受了不知道多少苦。 他练就一身武艺，又通过武举，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为国效力。男子汉大丈夫生在这世上一场，可不能白来。可是谁知道，这军营之中，若是没银子，没后台，想得到提拔势必登天不说，还要受齐瑞这种鸟人的气。 更没想到，会被齐瑞陷害，革职为民，回家种地养羊。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要施展抱负，他不是村民眼里那种无能的废物。齐瑞的官印，还沾着血。这有什么？眼下这是他马步红的官印了。 林园走进军营，看着眼前破败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营房老旧，几乎都是危房。士卒们面有菜色，瘦弱不堪，手里拿着的刀枪，多数都已经生锈，还有的，只拿了一根木棍在充数。 林园自然明白，兵部和户部每年下拨的银子，物资军械，都被那个死鬼齐瑞换成银子了。此时，负责去抄齐瑞家的万明飞也差人送来了一本账册。 一个小小武将，竟然有五六十万银子的家业。齐瑞家抄出来的现银，林园拿出来十万，给军卒们开了饷银，又让火头军买肉做饭。至于齐瑞的三十几个铁杆手下，被士卒们绑起来，送到马步红和林园面前。 林园直接命人砍了，很多围观的士卒大声叫好。有了饷银，吃上肉，马步红在这些军卒的眼里，比齐瑞要有地位的多。林园脸上的愁容在加重，土林不是个别现象，类似土林者十之八九，只是程度轻重而已。这九原省防务，已经烂透了。 “厂公，周大将军已经到了。”随着禀报，周亚才大将军快步过来。他给了林园一个拥抱，哈哈大笑。林园看着周亚才，几年不见，这位大将军两鬓似雪，显然这几年，日子不如意。 “周兄，咱家要对这九原行省动刀。” “贤弟，振武军六万，唯贤弟马首是瞻。” “扩充两万新兵，周兄。半月内，会有一批新式火器大炮运到。”林园说完，看了一眼欧阳玉书。欧阳玉书会意，取出百万银票，交给周大将军。 周亚才长叹一声，还是要在林园身边，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这几年自己在九原行省，可谓举步维艰。那行省巡抚，真该一刀宰了。 不过林贤弟来了，他的好日子，也估计到头了。周亚才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他知道，九原行省马上就有一场血雨腥风到来。有林园在的地方，一定少不了很多人要脑袋落地。帝国这官场，浑浊如烂泥塘，要想变得清澈一些，唯有血洗。 九原行省边境，忠武军大将军苏振方率领三万忠武军，正在急行军。去九原行省，肯定是要镇压地方，抄家。这可是天大好事，抄家是发家好路子。 看看厂公身边那些同僚，就知道这抄家的好处。此刻他的忠武军，面貌焕然一新不说，人数也从一万五扩到三万。火器，大炮，战车，许多新兵还很陌生，这都需要尽快操练。 前方一百里的黑狗山，据说有一伙上千人的马贼，那正好剿灭他。士卒不见血，又如何能成长为骁勇善战之军？还是来到西域行省，才能焕发新生。 想到此处，苏振方把自己外甥叫过来，给他三千人马，前去黑狗山剿匪。苏振方特意强调，那些马贼，统统宰了，不需要俘虏和活口。马贼多半都是恶贯满盈之辈，他们在路上急行军，带上俘虏麻烦不说，也无用处。 第249章 溜须拍马 热气腾腾的梨汤，曹公公拿起勺子，慢慢品尝。小陈子站在一旁，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你这小兔崽子，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梨汤，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曹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陈子陪着笑脸：“林园他扳倒了九原行省巡抚李双山，那可是崔家家主的乘龙快婿，崔家还准备扶持他以后入内阁呢？这位巡抚大人，一直号称两袖清风，家无余财，在士人百姓之中声誉颇高。” “咱家说你呀，真是比不上你那结拜兄弟。区区一个行省巡抚，扳倒了又如何？崔家女婿又如何？做事的都不怕，你瞎担心作甚？什么两袖清风，家无余财？那是装给老百姓看的，哼哼！哪有不吃鱼的猫儿？” 曹公公看着自己这外甥，好气又好笑。他倒是真把林园当亲兄弟看待，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林园都不急，他就先着急。崔家急眼又能如何？ 多写几道奏折参他？参林园的奏折，就算帝皇之前烧掉了十几斤。现在又攒起来的，也有二十多斤。那帮御史，一多半每天没事就写奏折弹劾林园，权当消化食儿。 帝皇现在看到参林园的折子，就直接扔到一旁，根本不会详细御览。小陈子是不知道，他的好兄弟，三日之前，给帝皇送来一枚羊头大小的水晶球，中间的金牌，刻有万古一帝四个大字，还有一行小字标出帝皇名讳。外加八十八名西域异族少女。 帝皇龙颜大悦，命人将那水晶球放在大殿龙椅一侧。林园这小兔崽子，在溜须拍马上，也是天资横溢之辈。这讨好帝皇的招数，真是花样繁多。 不过说起来，他给自己，汪直，赵忠贤，还有自己这外甥，也都备了一份厚礼，都是天方国的奇巧之物，见所未见，当真是用心。九原行省，划出万亩良田，给了自己家族几位堂兄弟。 这小兔崽子，真是让人想骂他，都找不到借口。也不怪自己这蠢外甥，一心为林园说好话。自己也是一样，照样得给他说好话。此事还得帮这小兔崽子一把，不然，今天小陈子，明天汪直，赵忠贤，一个一个都会来。 “这事儿你不用操心，咱家自有主意。一个区区巡抚，翻不起浪花。告诉你那亲兄弟，放手而为就是。”小陈子就在等曹公公这句话，这帝都，只要曹公公点头，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看着小陈子兴冲冲的出去，曹公公摇了摇头，知道他是给林园送信去了，也不用这么心急吧。都不知道陪我老人家，多呆一会儿。 不过那什么李双山，也好意思说是两袖清风？当真以为别人不知晓他在帝都有一处秘宅，占地二百亩，内中密室，藏着百万现银。 纳了八房小妾，对外却都说是侍女。呵呵，掩人耳目罢了。赵忠贤的东厂那帮狗崽子鼻子很灵，此事就交给他们去办，把那处秘宅查了。 叫人编几段童谣，李双山做过的那些龌龊事，也该在大街小巷传唱一番了。曹公公慢悠悠的喝着梨汤，叫人去把东厂督公赵忠贤叫来。 夜半时分，帝都东郊的银龙山庄，灯火通明。一辆接一辆的豪华马车，不断从帝都来到。按照规矩，帝都此时，已经宵禁，城门关闭。但那是对寻常百姓而言，对这些达官贵人，形同虚设。 整座山庄，占地百亩。从大门开始，五步一盏华灯，每一位下马车的达官贵人，都有手提华灯的异族少女前来接待。这些异族少女穿衣大胆，娇媚动人。 就连马车的车夫，也会有人请到一旁的别院，那里可以吃饭，休息，也有歌舞可看，同样有异族美女服侍。银龙山庄，宾客入门，一人千两银子。随行奴仆，一人百两，这是名副其实的消金窟。 入了山庄，酒菜随便吃喝。然而前来此处的达官贵人，又岂是为酒菜而来。这里面，有许多新颖花样，让那些达官贵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有人一来，甚至要住上半个月。今晚，小陈子从后门悄悄来到山庄。他可是这山庄的东家，山庄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心腹手下。 一看账目，小陈子就连连点头，这里一年，净赚两三百万毫无问题。这山庄，也是林园年前写信，让他悄悄开设。山庄里面提供的各种新鲜花活，连他一个太监，都有动心之时。 这让小陈子大敢佩服，林园真是奇人，他是如何设计出这许多花样的？当然，他并不知道，这里面，多半都是林园前世在一些地下娱乐场所的经历改编而来。 只是那些前来吃喝玩乐的达官贵人不知道，他们在房间所说的每句话，都是隔墙有耳。每处房间下面，都有密室，专人窃听速记，随后有专人整理出来，一份留下送给曹公公，一份发给林园。 前来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出去的秘密，已经在慢慢成为日后要命的证据。 第250章 大战来临 半月后，西通州城外大营之中。林园把那份天方国送来的战书直接丢在天方国使者面前：“这战书，你拿回去便是。咱家不会同意，更不会割地投降。你们的皇帝陛下要来，那就来战。你告诉他，咱家从不留俘虏，让他多加小心。” 林园对于战书里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什么让他投降，割地，赔款三千万。真是天大笑话，咱家出征，只会让别人割地赔款。若是俘虏一个皇帝，那可算不世之功。 有人请使者下去，这也是林园的意思，管他一顿饱饭，打发他赶紧滚回去便是。 “沈将军，孙兄，甘将军，将这战书内容改改，就说天方国大军百万，要求我们割让半个帝国给他们。并且所有军卒，连同家眷，都要给天方国为奴二十年。” “云兄，下令全省民众，先行躲避到各个县城。坚壁清野，不给敌人留下一颗粮食与草料。严令各县守备，若有胆敢弃城临阵脱逃者，全家抄斩。”林园看着那张西域行省地图，陷入沉思之中。 所谓的百万大军，实际不过三四十万罢了。既然不远千里前来，多留下一些，总是好的。他想叫欧阳玉书，忽然想起，玉书与万明飞，都留在九原行省之中，与周亚才一同，在处理内务。 “贤弟，那三千铁甲骑兵，已然训练完毕。若是此时有空，可一同前去看看？”孙继龙的神态，颇为得意。这三千铁骑，可是耗费他全部心血，日夜操练而成。 神机营校场上，三千黑甲铁骑肃然而立。长刀或铁锤，短弓，两支火枪。马挂半甲，人披全甲，佩戴狰狞恶鬼面具。每名骑士，盔甲与马鞍都用钩锁固定在一起，正所谓人死不落马。 “贤弟，我将其命名为不死军，以黑凤凰为军旗。”孙继龙请林园登上点将台。 “厂公威武！厂公威武！厂公威武！”三千铁骑呐喊起来，气势山呼海啸，惊天动地。三千匹战马，纹丝不动，足可见训练之精良有素。孙继龙面有得色，抽调各处好手，组建这三千铁骑，日夜操练四月有余，终成大军。这三千铁骑上场，必将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辛苦孙兄。此番破天方，就是这三千铁骑扬名之时。不死军这名字甚好，咱家喜欢。”林园双眼闪闪发亮，对这三千铁骑，确实很满意。不枉耗费他二百多万军费，值得。 “兄弟，你听说了没？那些天方蛮子，军队上百万，要打过来。要咱们厂公割让一半国土给他们不说，还要我们这些当兵的连同家眷都去给他们为奴二十年。”营地吃饭之时，一名镇西军老兵端着手里的饭碗，和旁边的军卒聊天。 “当然听说了，校尉大人说过，这些天方蛮子真是想得美。还我们去给他们为奴，做梦去吧。有厂公在，他们不过是送人头罢了。这次在摆京观，我要摆个超大的。那玩意，真是好玩。还有这次再抢到天方女人，我要留下一个给大儿子当媳妇。” “怕啥！天方那些货色，跟厂公打了多少次，他们赢过几回？这次就是给咱们送银子送女人的。校尉大人还说了，等打下天方的行省，我们每个人当兵的，不论死活，一人至少二十亩好地。”另一个正在啃骨头的老兵插了句话，吃得满嘴油光的他，眼里满是期待之色。 上阵杀敌，难免死伤。以前是怕，但在厂公麾下，这没什么可怕。死了也没事，厂公会照顾家人。以前阵亡的那六万镇西军，每人的家属，都拿到了一百两银子的抚恤，还额外分到二十亩地。 厂公对于他们这些军卒，一向言而有信。就拿这平时的军饷，伙食，装备，从来没差过一点。偶尔有军官想贪墨，也都被砍了脑袋。 别的军营，两千军兵都摊不到一个军医官，厂公的军营，二百人两个军医官，轮流坐镇。不管有伤还是有病，不花一个铜钱，厂公都给治疗。 就算军卒家人亲戚生病，军医官一样给看，也给开药，比外面的药铺大大夫便宜一半还多。大战来临，镇西军，兴武军，神机营都是欢声笑语，满满期待。 第251章 毒瘤 “陛下，天方国百万大军来袭，冠军侯直接拒绝天方使者，冒然开战。此举极为不妥，危害极大。如此军国大事，理应由陛下圣裁，岂可他一人独断专行？” 户部侍郎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跪在地上用力叩头，直到血流满面。紧接着，又有十几名官员出列，请帝皇下旨撤回林园。 帝皇看着这些官员，冷笑一声：“尔等这是何意？撤换林园，换尔等谁去指挥战事？还是说尔等要朕向敌国摇尾乞怜，再去割地赔款换得一时苟安？张侍郎，你有在殿上流血的本事，那必定也有在阵前流血的勇气。这次押运粮草，你随军前去林园帐下听用吧。朕期盼你立功归来。哼！” 血流满面的张侍郎面如死灰，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慢慢跪下谢恩领旨。齐太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心中冷笑，陛下可能不知，朝廷一年来，也没给林园一颗粮食。 至于张侍郎上前线，那更是遥遥无期。如今看来，陛下对林园那厮信心十足。此次想要当庭围谏，貌似不宜。凡事也不用过于着急，林园本事再大，也总有打输的时候。 说不定这次，他就会输。等他吃了败仗，在趁他病，要他命就是。林园不除，我等都是芒刺在背，无法心安。 朝会不欢而散，帝皇回到御书房，依旧是满面怒容：“这些官员，眼中只有自己那一点蝇头小利，宁可苟安，割地赔款，也不愿同敌国开战。朕很想将他们统统斩了，可惜。” “陛下息怒，这也是人之常情，终日锦衣玉食，富贵无人能及。这些朝臣大人们，自然是乐得享清福，哪个会愿意去打仗？西边行省，距离帝都甚远，割两个出去，也不影响他们富贵。毕竟要向历代先帝和天下百姓交待的，也不会是他们。有苦，自然是陛下扛着，有福，自然是他们享受。青史骂名，也同样是陛下扛着。” 曹公公这番言论，可谓诛心。帝皇一掌震碎玉石桌案，暴怒而起。 “曹化淳，依你之见，朕该如何作为？” “陛下息怒，老奴愚见，陛下可着崔家或齐家中一家，让林园将其扳倒。给朝臣示警，同时提拔新人上位。新人如果上位，自然要对陛下感恩戴德，也会愿意鞠躬尽瘁。不似这些老油条，满心都是自家那点小算盘。” “嗯！那就崔家。朕会撤去琴妃之父刑部尚书一职，提拔他接任太傅。此事体大，就等战后，若林园立功，交给他办就是。” 曹公公面带微笑，躬身为礼。他在等帝皇这句话，战后便战后。崔家必倒台，什么百年世家，都是帝国毒瘤。像崔家这种，及早拔除，才是为国出力。可叫汪直部署，先将崔家所有在外做官之人，暗中监视，到时，一击毙命。 而此时的银龙山庄，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近百位帝国的达官贵人济济一堂。台上正在竞争今晚的花魁，是一对西域异族少女，双生。两名少女正值二八年华，清秀可人。 此刻，崔家嫡系的一位公子，出家十万两银子。十万白银，只为一夜风流，这气魄，在场众多贵人，也是叹服不已。唯有崔家这样的顶级豪门大家，才真当得起一掷千金。 据传崔家光银矿山，就有十几座之多。崔家那位公子满面春风的起身，接受身边友人恭贺。台上两位少女，也怯生生来到崔家公子近前，一左一右，在众人艳羡声中，前往临时布置的洞房。 而此刻的吕府，也是琴妃的娘家。琴妃之父文昌侯吕思远看着御赐的那盆海棠花，一脸茫然。帝皇忽然之间，赐下这一盆海棠花，是为何意？ 吕思远还没等想明白，管家慌慌张张进来禀报：“老爷，钦差驾临。”吕思远不敢怠慢，整整衣冠，带着全家出迎。这次，是一条锦带。 吕思远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陛下这是何意。小心送走钦差，没过一盏茶，又一名钦差来到，御赐白玉璧一双。这大半夜，一连来了四五波钦差，都是帝皇赏赐。吕思远满面红光，他再笨也能明白，这是圣眷裕隆之意。看来他吕家，要飞黄腾达。 第252章 突然退兵 阴云密布，雷霆降临，狂风大作。天方国萨法兰部五万军卒悄然出现在西山州城下，与上次不同，城墙上的守军并未有丝毫惊慌失措。 当萨法兰部开始攻城时，他们遭遇到了最顽强的抵抗。五万人狂攻了一整天，直到雨停风消，红日西斜，西山州巍然屹立。萨法兰部在城墙外留下两三千具尸体，无奈之下，只能暂且退兵。 当退兵号角声响起时，城上的二十门大炮发出怒吼。而西山州背面一侧城门大开，两万精锐骑兵鱼贯而出。 甘凤池高举战刀，带队向萨法兰部冲去，双眼通红的他，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日夜难忘，父亲如何被迫自尽。 西山州城头上响起穿云箭，远方埋伏的白宝儿咧开大嘴，拎起狼牙棒上了战马。两万骑兵跟着他冲出，直奔萨法兰部右翼而去。 白宝儿很鸡贼，他故意让开正面，从敌人右侧软肋插入。萨法兰部人困马乏，根本抵挡不住白宝儿这股生力军猛冲。何况，甘凤池的骑兵也从另一侧杀过来。比起冲锋陷阵，亲自率领一千敢死营打头阵的甘凤池，更加凶猛。 萨法兰部被拦腰截断，阵型陷入混乱之中。尽管萨法兰拼命指挥，想恢复队形，可是一片混乱，敌我不分，他也无力回天。但萨法兰部都是天方国精锐，尽管阵型混乱，士兵多半单打独斗。 可凭借精湛的武艺，强悍的斗志，并没有崩溃逃窜。可惜，岳桐带领的五千精锐加入战团，这是压垮萨法兰部的最后一根稻草。 直到此刻，萨法兰知道大势已去，率先弃战逃走。尽管甘凤池亲自追出去五十里，却依然没有逮到萨法兰。气得甘凤池暴跳如雷，却是无可奈何。厂公那边快马信使已经赶到，收兵。 次日清晨，西通州城外面，城墙还没有修建完成，五千民夫却已经撤回西河州城那边。天方国大军主力到达，五百头战象的庞大队伍，在阳光之下，看起来极其雄壮。 金色军旗高高飘扬，对面那数十面军旗飘扬之地，应当就是天方皇帝陛下所在之处。军容整齐，气势彪悍。林园却根本不在乎，冷笑一声。 这种摆起阵型，再行冲锋的老套战术，跟等死无异。手中红色令旗挥动，左右八名传令兵同时出动。三支响箭射向高空，尖锐的声音响遍战场。 天方国阵营那边，正在调整队形，号角声紧跟着响起。轰隆！西通州城之内，二百门红衣大炮轰鸣。而在城墙之前，一千六百门手推炮也同时点火。 而那门耗费几十万两白银的巨炮，也早已就位，点火。巨炮对准的，就是天方国皇帝所在方位。六百斤重的炮弹落入那边军旗密集之处，黑色蘑菇云升起，大地传来一阵晃动。 借助望远镜，林园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他不知道天方皇帝是否在那里，但是这一炮下去，那里的数十面军旗全然消失，密集的阵营之中，多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一盏茶之后，第二枚巨炮落入战象群中，上百头战象被炸得四分五裂，剩下的战象受到惊吓发狂，四处乱冲。这一下可乱套了，巨大的战象发狂，光是踩踏和冲撞，就让数百天方军卒送命。 就在此时，天方国阵营忽然响起撤军的号角，中军先行撤退，左右两翼向中间靠拢，缓缓后退。林园不知为何，尽管沈可想出兵追击，也被林园拦住，情况不明，还是慎重为好。 二十几万大军要撤退，也没那么快。直到太阳偏西，天方大军才退出视线之外。州城内，数万军卒齐声欢呼：“厂公威武！”这声浪，惊天动地。 林园一脸不解，也不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天方大军不远数千里而来，雷声大雨点小，突然退走。 这时，朱林派斥候回来禀报：“启禀厂公，敌军还在继续后撤，预计不会扎营，连夜撤走。”林园还是按捺住了出兵的心思，他按兵不动，想看看敌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对于军卒来说，却都是兴高采烈。很多军卒都觉得，这是厂公威武，把敌人吓退了。厂公就是战神下凡，敌人根本不敢冲上来。 第253章 签署条约 “林公公，这是我国最大的诚意，割让涅地格行省给贵国，同时赔偿贵国军费三千万两白银。”艾尔尼大公爵又一次来见林园，他是真不愿意面对这个可怕的屠夫。 别看眼前的林园只是个身形有些瘦削的青年，可那只是表象，天方国人都知道这个屠夫的可怕。 “康瓦和涅地格，两个行省，军费五千万白银。公爵阁下，希望你们能够认清自己所处的形势。这两个行省，咱家志在必得。直接割让，起码你们还有机会把土地上的国民弄走。” 林园语气坚决，这时候他不会讨价还价。这是上天赐给他的良机，巨炮那一下，竟然把天方皇帝陛下轰上了天。如今的天方国，几个皇子正在争夺帝位。 国内战争阴云密布，根本无力对抗他。会谈再次陷入尴尬之中，沉默良久，艾尔尼叹了口气。他只能同意，没有别的办法。皇帝陛下正值壮年，刚刚四十九岁的他，根本没有选择继承人。 在军中，没有人能想到，敌人的大炮射程如此之远。如今皇帝陛下归天，二十七岁的大皇子却不是最受拥戴的，最受拥戴的是二十三岁的二皇子。 当然，十八岁的三皇子，母亲是国内最大的家族，实力雄厚，也并非没有继承皇位的希望。艾尔尼没办法，天方国自建国以来，还从没有人在割地赔款的条约上签字。 他这个大公爵，注定了要成为历史的罪人。一旁的云雷亲自草拟合约条款，他心情激荡，几次都把笔掉在地上。整整五十年了，帝国对外，都是割地赔款。 如今，终于扳正一次。真希望，这是对罗刹国的条约，把割让给罗刹国的土地要回来。在这期间，艾尔尼还是非常尽责，他并没有放弃努力。 割让土地无法在商量，但赔款数额，还是可以争取一下。最终，五千万变成四千八百万。少二百万，也是好一些。起码，国民的税赋可以稍稍减轻那么一点。 夕阳落山之时，艾尔尼大公爵与林园签订了这份条约。条约签署完毕，艾尔尼连夜返回国内。不论接下来谁当皇帝，这赔偿都必须尽快交付。林园的态度非常明确，他没多少耐心。 当晚，镇西军，神机营，兴武军，处处欢声笑语，大家都在喝酒吃肉。今晚，酒管够，肉管饱。一场大战，不战而胜，这是最佳结局。更何况，那两个行省，方圆数千里，厂公可是答应过，要分地给他们的。 与他们一样兴奋的，还有望海楼的李掌柜，他一连给大掌柜李善飞鸽传书三次，又派伙计骑快马前去送信。康瓦行省的港口码头，可是摇钱树。 望海楼若是拿到，可谓日进斗金。他想尽快和林园商议此事，可惜，林园今晚不见客。如此辉煌胜利，他想自己庆祝一番，也算人之常情。 入夜，林园的营帐之中，羊肉烤的滋滋冒油，岳桐就坐在一旁，拿着手里的羊腿，努力啃着。在他脚边，羊骨头已经堆了一堆。林园叹了口气，这个吃货不吃饱，他很难有肉吃。 一只羊被岳桐吃下肚子，他终于满意的拍了拍肚皮，起身干了一碗酒，回转自己的营帐。林园拿起一条新烤好的羊腿，慢条斯理的吃着。前世的某些不愉快记忆，再度浮现。 那个窝囊到底的国家，明明有着强悍的军队和百姓，却因为那些窝囊权贵，而总是割地赔款。打输割地赔款，打赢也是割地赔款。没打，也总是主动放弃，或者任凭敌国蚕食土地而不管。 那些鼠目寸光的东西，眼里只有可怜的老百姓，总是害怕他们造反作乱。对于那些混蛋来说，只要国内的老百姓老老实实，那就万事大吉。 那个世界自己屁都不是，好在这个世界，自己可以扬眉吐气。这种强迫别国割地赔款的感觉，是无比的美妙。四千多万银子，可以彻底改变钱紧的状况。 新式的火炮，火枪，铠甲，都需要更多的银子。户部那群混球指望不上，好在，也不用指望他们。这次的银子，还是象征性往国库交点就完事。 国库交多少银子也不够，硕鼠太多太多。天方皇帝意外死掉，让那些罗刹国人措手不及。他们的二十万大军，在国境线进退两难。 哼！别急，咱家很快就会过去。罗刹国么，咱家要你五个行省，不杀够三十万人，决不罢休。这罗刹国，才是帝国心腹大患，必须狠狠收拾。 第254章 最后狂欢 “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再也叫不出声来。”崔太傅淡淡的开口吩咐，脸色平静的他，心中早已怒火万丈。林园那个阉狗，竟然击毙天方皇帝，签下合约。 几乎不费一兵一卒，真是，这老天为何不睁眼，让这种龌龊之人，屡立奇功。老天无眼，老天无眼。 崔太傅并没有再去看那边被打的小侍女，可怜的小侍女不过十六岁，只是因为太傅大人摩挲她时，她不小心躲闪了一下，于是，她被两个侍卫按在地上，用木棒狠狠地打。 不过片刻，小侍女已经是血肉模糊，烂肉一堆。两个侍卫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后院有崔太傅喂养的两头猛虎，吃什么都很快。 两个仆人和两个侍卫一起，将可怜的小侍女，送去后面的虎笼之中。这是她最后的归宿，悄无声息。她的父母，因为缺银子，三月前将她卖了十五两银子。 原以为进入崔家，起码能吃口饱饭，不会跟着他们忍饥挨饿。可惜，饱饭没吃几天，可怜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当然，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哪敢去崔家这种高门大户看女儿。 他们的脏脚只要踏上崔家周围三丈之内的土地，都会被砍下来。身边的四个侍女悄无声息，个个俏脸微白，心里都慌得不行，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今天的太傅大人格外可怕，往常他一个月，也顶多打死一个完事。今天一天还没过完，他打死了三个。一个侍女，两个仆人。稍远一点等待吩咐的仆人和侍卫，也都很担心。 崔太傅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畜生。尤其是最近两月，他发怒完全不行于色，根本看不出来。崔太傅拿起一旁的鹿血，慢条斯理的喝了小半碗。 随后他起身，来到树下，活动一番拳脚。两个穿得如同狗熊一样厚实的侍卫赶忙过来，他们的胸前要害，都垫了一块铁板。他们作为人肉沙包，要让崔太傅练到过瘾才行。 砰！崔太傅一拳打在侍卫胸口，强悍的内力让铁板变形，而侍卫狂喷鲜血，心脉都被震得粉碎，眼见没了活气。尸体被人拉去那边喂老虎，自然有新人顶上来。 往常练武，崔太傅不会出这么重的手，今天不同，他下手极重。一连打死六个人肉沙包，这才住手停了下来。微微见汗的崔太傅，自然有侍女过来服侍。 侍女春葱一样的手指，在他身上按摩，如兰幽香让他心中燃起一股邪火。一把拉住侍女，进入书房之中。发泄过后，崔太傅觉得索然无味。 于是，他信步来到三儿子的一处小院。这里有三儿子第十二房小妾居住，那小娘子如花似玉不说，琴棋书画精通不说，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出身江湖一个神秘门派，习得一手绝妙彭祖之术。上月崔太傅试过两次，果然回味无穷。今天，他又来到这里。 而他的三儿子，此时还在银龙山庄风流。昨夜花费三万银子，包下的那个异族小娘子，腰肢柔软，让他无比着迷。此刻的他，正躺在小娘子胸前，享受着小娘子给他喂葡萄。 他当然不知道，老父亲去了他的小妾闺房。其实他就算知道，也得恭恭敬敬伺候着。他的十九房小妾，一个正妻，两个平妻，哪个父亲大人没去过？崔家的女儿，孙女，侄女，自然也都逃不脱父亲大人的手掌心。 这有何关系？父亲大人的三十七房小妾，他和大哥，二哥，也不是没动过。人生在世，及时享乐才是第一。终日纠结那点俗礼，毫无意义。这并非他崔家如此，而是高门大户家家如此。 饱暖思淫欲，人多半如此，谁也不能超脱。而他的侄子，崔家长孙崔金鹤，此时就在不远处另一间花房之内享受。 他们叔侄很合的来，这银龙山庄，也是崔金鹤把他带来。这时候，三公子忽然想起崔金鹤的那个小妹，今年十五。前天在府中偶遇。真是时光荏苒，一不留神，崔家又有小美人长成。这次可要先下手，别让侄儿抢了头汤。 上次旁系那个堂妹，就是被侄儿先下手为强。嗯，有人给自己送了五万银子，想求一个外放知县来着。既然收了人家的钱，也不能不办事。 明天去见见吏部那个侍郎，这种小事，有侍郎出面，还不好办？崔家三公子越想越开心，不禁心头又起了火，手开始在小娘子身上放肆起来。 第255章 太子殡天 “好！甚好！”帝皇在书房之中，龙颜大悦。这份一千二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合约，他要供奉到太庙大殿之中。列祖列宗都要好好看看，他并非是那种败家的不肖子孙。 “陛下，钦天监说明日便是祭祖的吉日。老奴已经吩咐下去，准备妥当，明日还请陛下前往太庙，告慰历代先帝。”曹公公善解人意，这番安排，让帝皇连连点头。 “陛下，林园上书，请陛下为新增两行省赐名。”曹公公心里也对林园挑起大拇指。这小兔崽子，做事当真深得拍马屁之精髓。请帝皇赐名，这比送给帝皇十二个美女还要管用。 果然，帝皇听见之后笑道：“甚好，此事朕自会想想，要起两个好名字。他还在两省之中，各自抽出五千亩良田，作为皇家田庄，真是有心了。” “陛下，林园还将一座金矿献于陛下。” “嗯嗯！曹化淳，林园又立大功，该如何封赏？” “陛下多虑，林园有一封书信给老奴，再三恳求，他不要封赏，只求能为陛下继续尽忠。至于其他有功之人，按照朝廷制度论功行赏就是。还是那句老话，陛下，我等内臣，都是陛下家奴。家奴为主人做事，是天生本分，封赏并非必须。” 曹公公这番话，让帝皇大受感动。帝皇沉默良久：“汝等忠心，天地可鉴，朕铭记于心。传旨召林园进京述职。至于崔家，交给他处置便是。待他回来之时，朕要出城五十里迎接。” “老奴代林园谢过陛下鸿恩。”曹公公跪下叩头，心里非常高兴。这是内侍的荣耀，也正好让那些外臣看看。天天觉得内侍就知道曲意逢迎，讨好陛下。内侍怎么了，身体残缺，一样可以带兵打仗，为国家开疆扩土。 帝皇下旨，宫中所有内侍，宫女，妃嫔，侍卫，禁军，都有了一份赏赐。每人一匹绢，这也是帝皇多年未见的隆恩。至于帝都，接连七日，放开宵禁，不收入城税。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就算赏赐。起码不用交入城税，对于那些要进城谋生的百姓，也算少了几天负担。 “听说那林公公武功盖世，还特别公正。他给西北那些行省的穷苦百姓，分了不少田地。他还每个州县都有一所义学，不论有没有银子，不问出身，都能前去读书。” “他还杀了很多不法的豪强权贵，给老百姓伸冤呐！” “我怎么听说那个姓林的太监青面獠牙，每天都要喝人血活着。他还喜欢杀人，每天都要杀好几十个人，喜欢把人头当球踢。” “你那是胡说八道，林公公的刀，从来不杀好人。” “你那才是胡说，他一个太监，能干什么好事儿？”类似这种争吵，酒楼茶馆，处处可以听闻。施政从来都是一体两面，有人爱你，就有人恨你。有人歌颂你，自然有人要骂你。有人敬你为父母，也有人恨你如贼寇。 太子宫中，那些下人侍卫，个个胆战心惊，尤其是宫女和太监，更是害怕。太子殿下，心情极差。帝国的特大喜讯，对他来说，也是一记噩耗惊天。林园那个太监立大功还算次要，关键他是顶着老九的名义。 父皇下旨让老九总督西北边境军务，虽然老九人在青龙寺当和尚，可这功劳，实打实属于他。不用说，这一次，老九的名望，又会跟着大涨。 虽说他并未前往，可他顶着这个名头。唉，真是老天无眼，为何一个太监，却能屡立奇功？这死老天，但凡开一下眼，也不应该让这样一个狗太监，上蹿下跳。 真是可恨，可恨。太子殿下拿起酒杯，酒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心烦，随手把杯子摔到地上。一旁的太监见状，赶忙跪地收拾。 有宫女给太子殿下拿来新杯子，倒上酒。太子殿下左一杯，又一杯，直接喝了八酒杯。酒入愁肠，越喝越愁。忽然间，他觉得肚腹绞痛。 他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很快口鼻流血而亡。太子殿下殡天？一旁的宫女太监，还有赶来的御医，全都傻了眼。 这时，旁边的一个小宫女，也倒在地上，口鼻流血而死。而她袖里落出来一份遗书，承认是她给太子下毒。她的结拜姐姐，以前也是殿下身边宫女，被殿下一次酒后凌辱，又无故打死。 她这次，就是为了给姐姐报仇。她是孤儿，无父无母。自然也不怕全家抄斩，人已死，一了百了。曹公公带着东厂仵作赶到，叹了口气。 将所有在太子身边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统统灭口。皇家丑闻，可不能流落而出。对外嘛，自然是说太子殿下突然得了急病而亡。 第256章 扩军 西通州城所在，五千民工按部就班的搭建城墙，依照他们的进度，到明年夏天，这城墙和城门，也都要完工。 尽管城墙还未修完，望海楼商铺，府衙，军营，仓房都已动工，尤其是府衙，已经完工大半。林园对此十分满意，这里，日后会是连接东西方商道的重要枢纽所在。 西河州通往这里的官道，已经勘测完毕，明年春天动工。最多三年，等待官道畅通，那帝国前往天方国通商，将会畅通无阻。西通州的知府姓张，是韩阁老的门生。 已过而立之年的张知府，看到林园，还是有些胆怯。在张知府看来，厂公杀得人太多，无形之中，有一股凶悍的杀气，像他这种读书人，根本禁受不住。 张知府住在营帐之中，西通州没有衙役，也没有小吏，这都是他一起从内地带来。倒也好，都是他的人，吩咐办事都很出力，不会有人暗中偷懒。 一支数十人的流民队伍，缓缓来到未完工的城楼附近。这里有衙役，将他们拦住。一盘问，看过路引，便把他们带到城内一处大院之中。 这是内地行省送过来的流民，走了几千里路，才来到这里。热乎乎的羊肉汤，厚实的面饼，流民端着大碗，坐在那儿狼吞虎咽。 等他们吃饱，自然有师爷带着衙役过来，挨个给他们登记造册，从此，他们便是西通州的百姓。分地，分草场，分帐篷，牛车，三头牛，五匹马，二十只羊，还有五头驴子，外加每人一百斤陈年粗粮，每人五两银子安家费。 流民们都不敢相信，原来路上听说的，都是真的。这边的官府，与内地的老爷们，大不相同。当然，差吏们也和流民讲得清楚。 若是有人好吃懒做，再度成为流民，则会全家没入奴籍，送去矿山为奴，苦干十年方能恢复平民之身。流民对此并无异议，一个个痛快的在文书上签字画押。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官府还派来大夫，挨个给他们诊脉。有病的，还给发药。这简直超乎想象，流民们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见过这种好事。原本的官府，只知道冲他们要税，要他们去服徭役。 “书院方为第一，张大人。”林园看着正在封顶的书院，再次叮嘱张知府。张知府连连点头，他对此也是有点奇怪。一个太监，却比他这个读书人，还要更关心书院。并且这书院，是免费开放，不问出身。圣人有言，有教无类，想不到，却是一个太监，真正做到此事。 “厂公放心，下官谨记此事。”张知府态度恭谨，林园笑了笑，并未在言语。他明日就要进京面圣，今日事务繁忙，也无暇关注更多民生细节之事。告别张知府，他回到军营之中。众将都在等他，一见他进来，纷纷上前。 “贤弟，你进京可是大事。最少也要带上一万兵马才好。”孙继龙第一个开口。林园树敌太多，进京这一路，山水迢迢，太容易出事。 “厂公，孙大将军所言极是。”沈可也开口，林园是他们的主心骨。若是林园有个闪失，他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接下来前程如何，都未可知。 “诸位好意，我已心领。诸位不用担心，咱家自有决断。此次入京师，有南宫兄跟我一同前去，锦衣卫和长生军都在，诸位放心就是。” 林园并不在意这次出行，一千锦衣卫是明面，暗地之中，还有两千长生军跟随。见林园执意如此，众将也只好放弃劝说。厂公本身武功盖世，这倒也是一层保证。 接下来，林园告诉大家。圣旨已下，成立明武军，以岳桐为大将军，白宝儿担任副将。明武军编制十万，即刻开始招兵。成立威远军，与镇西军共同负责西域三个行省防务。 威远军大将军，由庄德楠担任。威远军编制十五万，即刻开始招兵。众将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自家有什么子弟，愿意从军的，都可以推荐上来。 至于镇西军，要先行前往接收两处行省。对此，林园给了命令。若是没有撤走的天方国民，男子杀掉，女子留下，照以往惯例处置。沈可心细，此行还有重任，绘制两处行省山川地理图画。 第257章 雨夜刺杀 雷雨之夜，六个黑影落入驿站之中。六人显然也没想到，这进来如此容易，潜入时，一个守卫都没遇到。六人分成三组，朝三个方向而去。 林园那狗太监，就在驿站之中。找到他，砍下他的脑袋，给天下冤死之人一个交待。临来之前，首领慷慨激昂的诉说了林园的许多罪状。 多少百年世家，书香门第，都被林园把男的杀掉或者流放，女的送进教坊司成为营妓或者官妓。驿站二楼东边客房的灯忽然亮起，两名闯入的黑衣人，看到床前坐着的美人，不禁一愣。 “两位官人，何处而来？”陈圆圆娇笑一声，身影晃动，出手将两个黑衣人制住。陈圆圆素手放在两人天灵之上，不多时，两人油尽灯枯，了无生机。 “这些家伙，真不中用，聊胜于无。若是什么时候，能吸到夫君的内力，那定然不同。”陈圆圆笑得花枝乱颤，她自己也清楚，这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狗太监，你丧心病狂，无恶不作，终有报应。今天我们杀不了你，天下总有英雄，会摘下你的狗头。”驿站西侧房间之内，两名黑衣人跪在地上，大声怒骂。 柳影很不耐烦，手起刀落，两颗人头落地。这些愚昧之人，太容易受人蛊惑，连谁是恶人都不知道，却被人白白当枪使，死有余辜。 最后两个黑衣人，遇见的是南宫烈。南宫烈可没那么多废话，手中镔铁锏很快将二人打了个万多桃花开。南宫烈命人将尸首拖出去，找地方掩埋。 这上路半个月，前来送死的刺客一批接一批，算起来，这已经是第六批，足有四五十号送死鬼。厂公真是好耐心，还总是要把他们放进来。为何不让长生军与锦衣卫直接动手，闹得这么麻烦。 “小生见过林公公。如今亲眼，方才知晓，林公公尚不到而立之年，便已杀人无数，满手血腥。似林公公这种天生魔王，若不除之，天下危矣！”青年落入林园房间之中，举止潇洒，谈笑自若。 “白衣剑神郑三星。江湖这一年突然出现的高手，风头正劲。你说咱家满手血腥，倒是不错。可你说，若不除咱家，天下危矣？你这口中的天下，所指是何人的天下？是那些朱门酒肉臭权贵之人手中的天下，还是路有冻死骨寻常百姓眼里的天下？” 林园放下手里的酒壶，看着这位青年高手。 “林公公果然巧舌如簧，佩服。羊群都有头羊，这天下，自然是要看那些高门大族，书香传家，有识之士。难道这天下，要看那些土里刨食，愚昧无知的泥腿子？真是笑话。林公公，你削弱国家栋梁，却去讨好那些贫贱之人。可笑你煞费苦心，那些贫贱之人却毫不领情。他们大字都不识一个，猪狗一样，你再怎么讨好，也是无用。若是你死，也不过他们口中几句谈资罢了。” 郑三星自己坐下，毫不畏惧林园。在他看来，林园所作所为，就是患了失心疯之人。那些贫贱百姓，有如猪狗，砍了他们脑袋，都不敢放个屁。 少抽几鞭子，都能换来他们感恩戴德。这些人，不过披着一张人皮罢了。帝国自然不在他们手中，帝国栋梁就是高门大族，唯有这些人，才能撑起堂堂帝国。 “道不同，不相为谋。让咱家领教一下你的剑术。”林园缓缓起身，拔出玄虎剑。 “荣幸之至，在下请厂公赐教。”郑三星傲然而起，他学剑十载，有剑在手，不惧天下任何人。 铮！一支毒弩自窗外射来。林园丢出酒壶，把弩箭打落在地。啊！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那名弩手已经人头落地。 剑光闪耀，郑三星发动。他不得不出招，对面的林园，给他感觉就像一座在缓缓增长的高山。那种巍峨，那种伟岸，那种强大到让人绝望的气势，他不能再等下去，再等下去，只有横剑自刎一条路。 金铁交鸣之声响过，郑三星手持断剑，倒在地上。他的眼里，充满了疑惑和苦涩。他想不通，为何自己会败得如此干脆。陈圆圆悄然进来，素手贴在郑三星头顶。 林园收剑，回到座位之上。待陈圆圆收功，乳燕投林一样投入他的怀中。轻抚美人乌黑长发，林园又拿起一壶酒。陈圆圆感受着林园强大的气息，在他的怀抱里，总是会觉得心安。 陈圆圆也不明白为何，论武功，她也是世上顶尖高手。却只有挨着林园，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 第258章 偶遇闲事 “老胡，那边的人群聚集在水潭边上，是要作甚？”林园指着旁边的那群百姓问道。胡一青催马上前，片刻转回来：“厂公，那是附近李家营的村民，李姓族长要把一个本族的媳妇沉到水潭里。说她不守妇道，和人通奸。” “有官府在，岂可乱用私刑？把他们统统带过来。”林园吩咐，老胡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过去，将那些人统统弄过来。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肥头大耳，是李姓族长，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不停哭泣，正是那通奸妇人李张氏。 “李族长，咱家问你，说她通奸，可有证据？奸夫是谁？人在何处？”林园面沉似水，以马鞭指着李姓族长。李姓族长父亲做过县衙小吏，家里有两三千亩地和一处当铺，在李家营这块地方，他像个土皇帝一样。 加上人也会一些武艺，又养着三四个护院，可以说是村里一霸。但他哪里见过锦衣卫？数十锦衣卫，凶神恶煞一样，明晃晃的绣春刀出鞘，好像时刻准备动手杀人的样子。 那些被带过来的老百姓，也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倒是那女子，突然开口：“老爷，民女冤枉。我丈夫刚刚去世，还不到半年。是他时常来我家，故意刁难，想要霸占民女。民女死活不从，他就诬赖民女与人通奸，刚才还低声威胁民女，要不从他，就丢入水潭喂鱼。” 那女子知道自己能否有条活路，就在此一搏。若是不能打动马上的老爷，那自己还是要被沉入水潭。 林园冷笑一声，对老胡说道：“将这厮，什么族长给我吊起来，打三十鞭子，看看他说不说实话，这厮定然是与白莲教有所勾搭。” 老胡自然会意，他抓小鸡一样，将那李姓族长拎起来，吊在一旁树上，抡起马鞭就抽。老胡的鞭子，可不好挨。他用了一种奇特的内力，打到身上钻心刺骨的疼，可是表面，衣衫都不会破。 三鞭子下去，李姓族长叫的鬼哭狼嚎。他痛快的承认，是自己强迫那妇人。又三鞭子下去，李姓族长开始把自己这些年干过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出来。 比如偷盗乡亲耕牛，趁别家男人不在，悄悄闯入民宅强暴别人家女儿等等。他这乱七八糟龌龊事还不少，旁边的听的那些村民，都气得不行。好几个村民，都是受害者。 一时间，那些村民一起冲林园喊冤，要求林园严惩这族长。李姓族长说了自己所有的坏事，就是不承认勾结白莲邪教。他也不傻，这要是承认，那是全家抄斩的大罪。 可这哪里由得他？朱林那边写好一份供认状，前面都是李家族长所犯的罪行，只有中间插了白莲教这一条。朱林拿着罪状，大声朗读了前面几条，厉声喝问，李家族长大声招认，附近村民听得连连叫好，都觉得这路上过来的大老爷公正。 李家族长被放下来，签字画押。他被揍得迷迷糊糊，那供认状也不让他看完，稀里糊涂的签字画押完成。朱林一笑，冲老胡点了点头。 老胡自然明白，拔出旁边锦衣卫的绣春刀，手起刀落，李家族长人头落地。林园那边宣布，李家族长的田地，都会分给本村之人。 这一下，所有的村民都眼红了。李家族长有两三千亩地，还有一处山林，这算下来，每家至少能分五亩地。老胡和朱林带着锦衣卫，有村民前边带路，直接去了族长家。 本县的县吏代替县令大人，本来就在一旁随从林园前来。见状，他赶忙向林园请示，也跟去了抄家。县吏奸猾似鬼，抄家分地，都是大好事，错过了怎么能行？ 柳影把那妇人放开，给她服了一点伤药。亲自带人把她送回去，妇人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嗷嗷待哺。柳影给她留了一些银子，又和老胡说了一下，老胡自然明白，多给妇人分了五亩好地。 老胡没有想到，这李姓族长家里，竟然有一株几百年份的灵芝。好东西，老胡和朱林各自一半，直接把灵芝吃下。 族长家里抄出来三万银子，这点小钱，两人都看不上。拿出一万分给跟来的锦衣卫和县吏，剩下两万上缴就是。林园站在水潭边，看着青绿的水面。他心情很好，拿出酒囊，喝了一口。 “厂公，为何能知晓那妇人是冤枉的？”南宫烈有些不解，林园也不认得那妇人。 “动用私刑，多半心怀鬼胎。只不过试上一试而已。更何况那族长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一看便是为富不仁的东西。宰了他多少也能给弟兄们收点军费，还能给老百姓分点土地，何乐而不为。”林园想得很简单，有枣没枣打三竿。 第259章 解救望海楼 密林之前，喊杀声震天响。两拨人马在此浴血厮杀，一方人数较少，只有三四百人，却非常英勇，正在死守二百辆大车组成的车队。 另一方的黑衣人足有上千，拼命围攻。车队上插着望海楼的飞虎旗，尽管望海楼的护卫和伙计们非常英勇，但是他们人数太少，迟早会落败。 望海楼的刘掌柜脸色铁青，手提长剑与面前两个黑衣人搏命。出发前，刘掌柜的师父，让他多带五百人，他坚持不肯。自己这三百多兄弟，出过不下四五十次运送差事，从来没有差错。 为何要多带人？多带一人，兄弟们拿的银子就要少一份。他没想到，这次路程走了刚刚一半，就被来历不明的黑衣匪徒围住。 而这里，距离最近的望海楼分店，也有三百里。刘掌柜咬牙下了狠心，今天就是都死在这里，也绝不会临阵脱逃。望海楼不会亏待为商号送命的兄弟，可若是临阵脱逃，被抓回望海楼，要受七十二刀之刑，妻儿老小，也不会再被望海楼庇护。 “兄弟们，咱们望海楼，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今天，就算一人不剩，也要多宰几个捞回本钱。”刘掌柜怒吼着，得到了周围伙计们的群体响应。 后方观战的黑衣人首领，此时感到颇为棘手。他没想到，一群商号的伙计护卫，战斗力如此之强。他带了一千人，对付三百多，半个时辰过去，还没拿下这支车队。 “你是何人？怎会在这里围攻望海楼的车队？”林园看着黑衣人首领，冷声问道。林园突然出现，可是把黑衣人首领吓得不轻。为何周围布置的暗哨，都无反应。他在五百丈周围，布下将近一百名暗哨。这些暗哨，没有一个动静发回来，那说明，这些暗哨，都已不在。 黑衣人首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林园收起玄虎剑，冷冷看着他。脚筋手筋都被挑断的黑衣人首领，自然有老胡和朱林二人招呼。南宫烈挥动镔铁锏，带着五百锦衣卫杀入战团。锦衣卫同望海楼两面夹击黑衣匪徒，黑衣匪徒立刻溃散。 不过一盏茶功夫，黑衣匪徒留下三百多具尸体，还有四百多人被俘，只有二百多人逃走。刘掌柜将九十二个伙计的尸体收敛起来，放声大哭。这三百多人，跟随他两年多，风里来雨里去，不论哪个人，他都熟知。这里面惨死的，还有四五个是他的乡亲。 止住哭声，他来拜见林园。他以前也见过林园一次，但是那次他站得很远，二人也没有说过话。今天站在面前，他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削的青年，就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厂公。 “咱家会为你主持公道，不论谁打望海楼的主意，咱家都会要他的命来偿还。” “多谢厂公。”刘掌柜激动的跪在地上叩头。 “将那些俘虏，都给咱家砍了。敢动望海楼的主意，死有余辜。”林园一声令下，自有锦衣卫去执行。至于刘掌柜的车队，自有后面跟上来的长生军护送他们前往最近的望海楼分店。此时，老胡兴高采烈的过来禀报：“厂公，这是崔家和齐家所指使。” “嗯，将那厮宰了。这笔账，等咱家入京，再好好算。”望海楼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他的军粮，军械，战利品折现，都指望着望海楼呢。若是没有望海楼支持，他的军队，早都饿死的差不多了。 既然这两家敢对望海楼下手，那自然要铲除。动望海楼，就是动他的根基。那边的刘掌柜和伙计们，看得目瞪口呆。锦衣卫们动手，毫不留情。 那些被俘的黑衣人，血流遍地。直到此时，刘掌柜和伙计们才完全相信，民间对林公公的传闻，绝无虚假。林阎王之名，确有其事。四百多人，说砍了，就都砍了。不过这样也好，算是为他的兄弟们报了仇。 一支羽箭自远方射来，直奔林园咽喉。南宫烈挥动镔铁锏，将那羽箭打落在地。脸色铁青的他，下令让锦衣卫前去搜捕刺客。这一路，刺客如过江之卿，杀不完。 不多时，锦衣卫将一名弓手的尸体带过来。弓手已经服毒自尽，没有活口，也就没法追查下去。林园并不在意，那羽箭，再快一倍，也伤不到他。对于刺客，来一个杀一个就是。 第260章 恭谨谦卑 年关将近，大雪纷飞。帝都西门外五十里处，帝皇亲率文武百官，于此处迎接林园入京。帝皇亲出京师五十里，百年未有之荣耀。 文武百官个个庄严肃穆，如此场合，谁敢放肆？官道之上，三骑快马疾驰而来。正是林园与老胡和朱林。南宫烈带领锦衣卫远在三十里外驻扎，林园不许他们入京师。 “冠军侯到！”小陈子高喊一声，龙辇之前二十丈开外，林园三人下马。一路膝行至龙辇之前，林园叩头：“奴才拜见陛下。”林园心里明镜一样，别看帝皇亲自出迎，隆重前所未有。 越是这时候，越要装作谦卑，最好卑微如尘土。陛下给你脸面，可不是让你恃宠而骄的。不就是演一下，这对林园来说，没什么心理负担。当初在辽东，他连牛粪那种罪都糟过，还怕什么？ “爱卿起身，一路远来辛苦。上来车辇，与朕同坐。”帝皇和蔼可亲，看着林园，他心情甚好。 “为陛下，奴才百死而无怨。奴才不可与陛下同坐，请陛下恩准，奴才想为陛下驾车，以此为毕生荣耀。”林园这姿态，放得极低，极低。说他卑微到尘土之中，也没错。 一旁的曹公公都看得诧异，他见过朝臣无数，功臣也不在少数，可是从未有一人，能像今日林园这般谦卑，也没有一人，有他功劳之大。 后面的文武百官也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想过许多中林园出场的样子，可从未有一种，是如此谦卑。帝皇心中大悦，果然如曹化淳所言。 这内侍，就是朕之家人。他们时刻为朕着想，为朕分忧。恭谨谦卑，不知功劳为何物，只愿为朕尽忠。以林园如此盖世功劳，他却对朕忠心始终如一。倒是朕，亏待他甚多。 “古诗有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风雪甚大，来人，将朕这件披风，赐予林园。朕这柄天子剑，赐予林园。王公之下，若有违反朝廷法度，直接斩之，无需奏禀。”帝皇此举，也是惊呆身后一众官员。陛下亲赐身上袍服，这是何等荣耀？ “奴才谢陛下隆恩。”林园欢欢喜喜接过，对着披风和宝剑跪拜之后，小心收好，捧在怀中。曹公公暗暗点头，这小兔崽子，心如莲藕，玲珑剔透。他身后的汪直，面带笑意，心中有如喝了一坛百年陈酿。孩儿就是聪明，根本不用指教，这做派，完美无缺。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这狗太监，真是让人无语。齐太师心中暗骂，表面却还是乐呵呵。这小狗，真是让人恶心。崔太傅恨不得给林园一掌，将他震死当场。 见林园满脸虔诚，怀抱自己那件披风如同传家宝，帝皇大为感动。若论忠心，这世上绝无人能排在林爱卿之前。林园坐在龙辇之前，为帝皇驾车。 这一路上，小陈子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他对这个结拜兄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这一出，可谓无暇。不论是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那柄天子剑，可是开国先皇请名师铸造，那是帝皇相传宝物。如今赠给他，可谓如朕亲临，执掌文武百官生杀大权，这是何等荣耀？ 这小狗贼，给陛下灌了迷魂汤？竟然让陛下把天子剑相赠，这还了得。唉！可恨那些刺客，没有一个中用的。花费五十万银子，却买不来小狗的人头。崔太傅心里上火，却也没办法。这一路回来，他如坐针毡。 看着帝都巍峨的城楼，林园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这帝都，被无数蛆虫占据，早已腐烂透顶。总有一日，咱家会亲临。到那时候，挥刀斩去所有蛆虫。 尔等终日醉生梦死，身居高位，却对平民苦楚视而不见，对外又奴颜婢膝，曲意逢迎，一味追求苟安。若这世间，有清平之时，那必然是无数血洗而来。 这些蛆虫活着，就会让帝国越来越衰弱，百姓越来越水深火热。心情激荡之中，林园进入帝都。他的表情，更加恭谨谦卑。 现在，还远远不是露出獠牙之时。莫要因为一时愚蠢，白白毁了大好前程。慢慢积蓄力量，自有一飞冲天之时。 第261章 崔家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林园来到汪直住处，这位西厂督公，住在一处普通小院之中。此刻，他正在梧桐树下泡茶。见到林园，汪直面露微笑，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听闻你路上多次遭遇刺杀？哼！此事定然少不了崔家在幕后活动。陛下已经将崔家送你，不知你何时动手？” “父亲大人，兵贵神速。若是父亲大人应允，孩儿想立刻动手。”他已入京，自然会让人许多如坐针毡。他可不敢拖沓，万一崔家先动手，势必会造成许多麻烦。如此百年世家，庞然大物，哪里好收拾？ “如此甚好。崔家在外地做官者，共三十七人，散居外地者，共九十八人。咱家这就吩咐，让外地收网。此事并非我西厂一家可以独办，还需东厂赵督公相助才好。” 汪直说到此处，朝屋里看了一眼。门帘起处，东厂督公赵忠贤，曹公公，小陈子，相继出来。林园上前对两位督公见礼，又同结义兄弟拥抱致意。他与小陈子，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都是日常书信联系。然这二人，却好似亲兄弟一般。 林园取出四份地契，这是威远行省内四处银矿。曹公公接过银矿地契，用手拍了拍林园臂膀：“你这心思，什么时候都是如此通透。我等三个老家伙，也不能总收你的好处孝敬。我等给你准备了两千锦衣卫，都是十里挑一的好手，交给南宫烈那兔崽子统领就是。如今你身为冠军侯，树大招风。” 汪直听了大笑，让人摆上酒菜。酒桌之上，谈笑风生。林园只是诉说一些前线开战之事，四人听得津津有味。 酒过三巡，曹公公放下筷子：“我这老骨头，要进宫陪伴陛下。外面崔家之事，放手去做便是。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 “这是一份崔家暗中勾结京师军营将官的证据，收买死士，准备清君侧，要拥立某个小皇子即位。如此大逆不道之举，诛三族是应有之义。”小陈子取出十几份供词，这是他通过银龙山庄的窃听，整理出来，将几个崔家死党暗中控制，严刑拷打确认出来的供词。 “甚好。今日之事今日了。”汪直看了一眼赵忠贤，他这老朋友，笑而不语。赵忠贤将手下的八个档头叫过来，这是他手下最出色的八个，号称八金刚。“ 查抄崔府一事，汝等听林园指挥。”汪直这边也叫来六个档头，东厂与西厂主力全出。深夜之时，帝都西门打开，南宫烈率领三千锦衣卫入城。这半夜，马蹄声在大街上经久不息，百姓们在家里提心吊胆，谁也不知发生何事。 崔家大门之前，南宫烈带人撞开，林园迈步走进崔府。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崔家，这深宅大院，占地数百亩，有如一处皇宫。崔家的护卫出来，被南宫烈带人当场格杀数十人后，立刻都乖乖扔掉手中兵器投降。 崔太傅在花厅之中，看到林园过来，他冷笑一声：“狗贼，算你命好。”唉！都怪这些废物，办事不力。还想着召集人手清君侧，却没想到，被人先下手为强。 “太傅大人，何出此言？太傅大人以为国尽忠为名，行中饱私囊之实。皇恩浩荡，太傅大人哪里还有一点良心？你对得起陛下给你的高官厚禄么？”林园暴起，玄虎剑出鞘。崔太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个照面下来，手筋脚筋都被挑断。 “南宫兄，让人送太傅大人一程。一百零八刀，一刀都不可少。崔家男子诛三族，女子入教坊司。”南宫烈答应一声，提死狗一样，拎着崔太傅出去。 这不可一世的太傅大人，如今也不过烂肉一堆。南宫烈心情畅快，手下的锦衣卫如狼似虎，抄家，可是让人眼红的发财大事。 这是帝都崔家，百年大世家，望族豪门。随便拿个什么东西出去，都是穷苦人的传家宝。崔家长孙崔金鹤执剑杀出，连杀四个锦衣卫，却遇到了林园。 玄虎剑出鞘，崔金鹤喉间窜血倒地。林园心情极为舒畅，这种推倒世家大族的成就感，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百年世家豪门又如何，不就是用来摧毁消灭的？ 第262章 拆家 清晨的帝都，街上的老百姓惊讶的看着，从崔府出来的货车一辆接一辆。崔家倒台，这消息有如飓风，迅速席卷帝都。 有的人扼腕叹息，为崔家鸣不平。百年望族世家，帝国栋梁，家风那么好的崔家，为何会遭此不白之冤？当然，更多的人在欢庆。 很多人在燃放鞭炮，帝都热闹的仿佛如同过年。崔家危害极重，受崔家祸害的人不知有多少。然而一少部分有心人，盯上了崔家遗留下来的空缺。 而其中的捷足先登者，已经在准备庆祝。比如吕家，清晨时分，传旨钦差再次来到吕家。文昌侯吕思远率领全家焚香接旨，当他听到自己被加封为太傅之时，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半生算计，终于位列三公，人臣巅峰。小陈子作为传旨官，将紫袍金带，太傅的金印，一应俱全，交付吕思远。吕思远连连道谢，奉上五千两银票，作为一点谢礼。 小陈子心里根本看不上，但表面上，还是非常客气，道谢之后收下，回去交旨。在他离去之后，吕府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不过一个时辰，已经有人登门道喜。 这一天，吕思远过得忽忽悠悠。不断有人登门道喜送礼，三间花厅，被各种礼物装得满满当当。尤其是许多依附崔家的外姓官员，如今靠山没了，自然急着寻一个新靠山。 林园站在崔府一处凉亭之中，崔府太大，锦衣卫们依旧在忙碌抄家，杀人，抓人。哭喊声不绝于耳，对林园而言，这是美妙动听的乐声。一个灰衣中年人自树上跳下来，来到林园近前。中年人手持长剑，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园。 “你是何人？”林园看着中年人，冷声问道。 “阉狗，崔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冤枉崔家？”中年人长剑指向林园，怒声问道。 “厂公，这是崔凯私生子林高远。”南宫烈自一旁过来，手提镔铁锏，虎视眈眈。 “既然是崔家私生子，连户籍都未入。咱家给你一条生路，速速离去，咱家就当没见过你这个人。”林园对私生子没兴趣，这些也是可怜人，活在阴影之中，一生被家族奴役。 “我生是崔家人，死是崔家鬼。”林高远不走，看样子要和林园动手。 “崔家这种帝国毒瘤，咱家定然要连根拔起。既然你不走，南宫兄动手就是。”南宫烈答应一声，提着镔铁锏上来。林高远不是南宫烈对手，不过几个照面，林高远被镔铁锏打碎头颅，死于非命。南宫烈让人把尸体拖走，地面血迹清理干净。 “厂公！抄这种豪门大族，真是让人心中畅快至极。”南宫烈开怀大笑，他喜欢跟随林园。能将这种高门大族狠狠踩在脚下，真是比给他二百万银子还要舒服。 这些豪门世家，平日里都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如今看着他们坐在地上绝望的哀嚎，求饶。你才会明白，原来这些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家伙，实际上可能比贫民百姓还要不堪。 那种豪横，那种威严，那种让你害怕的威风，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说起来，根本不是他们威风，而是他们附身的权势威风。 没有了附身的权势，他们一文不值。南宫烈忽然看到一个崔家子弟，那是几年前科举的榜眼，当初也曾经在帝都带花夸官游街的。 那时候，都说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有名士风骨之类。现在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怂样，真的看不出有什么风骨。现在想想，哪是他有什么惊人才华？ 还不是背后的权势在捣鬼？那是崔家嫡系子弟，林园手起剑落，人头飞起。“尔等还在犹豫作甚？既然验明正身是崔家子弟，杀无赦。” 林园吩咐下去，锦衣卫自然会严格执行。崔家这片宅子，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林园面露微笑，仔细观察起这座大宅来。 不过既然死了这么多人，见血太多视为不详，那就干脆拆平，建成坊市就好。林园站在屋顶，看着远处那片灯火，那是齐家的大宅。 待咱家下次回京，就把齐家也拆掉。这种豪门世家，有多少拆多少。杀掉他们，自然会有更多新人上位。这腐朽的帝国官场，也该引入一些活水。怎能总是那几家轮流坐庄，好处都归于那一小撮？ 第263章 刨坟掘墓 “真是岂有此理，那地方的知府是做什么吃的？传令东厂与西厂，放下手里其他差事，全力侦破此案，缉拿凶手。”曹公公面沉似水，多少年古井不波的心境，今天也有一丝怒意。 林园家族被强盗夜袭，男女老少一共四百三十七口，一个活口未留。如今，林家只剩下几个临时在外地的远房族人还活着。 光是这样还不算，林家祖坟全被人刨开，尸骨被砸的粉碎。林园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家族被人血洗，几近全灭，这还了得？ 驿馆之中，小陈子亲自来和林园说这件事情。他也很担心，自己这结拜兄弟，经受不起这个打击。家族几乎死绝不说，祖坟都被人破坏，这真是连死人都不放过。 不料林园听完之后，神色平静，并未任何暴怒迹象。一旁的南宫烈也有点担心，他害怕厂公气大伤身。家族和祖坟，都没了，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然而林园真的内心毫无波澜，毕竟他并非天生是这世界之人，作为穿越者，他对家族也没什么感情。不过此事也要妥善应对，若是表现过于平淡，似乎会给人一种冷血之意，不好。 想到这里，林园拿起茶碗，微一用力，茶碗被他捏得粉碎：“此事若是查出来，不论何人指使，咱家都要叫他灰飞烟灭。”听到林园说话，南宫烈和小陈子这心才放下来。 “兄弟你放心就是。此事，东厂与西厂，会联手侦办。定会给你一个交待，哼！敢做下如此滔天罪行，不管他是谁，都别想逍遥法外。” 小陈子特意留下，又安慰了林园一阵子。林园故作悲伤，愤怒，在被安慰后，表现的慢慢缓解下来。他心里真的不在乎此事，但身边众人都会在乎。 尤其是西厂督公汪直，几乎把桌子拍碎。自己的义子，受到这么大委屈，他这当爹的，绝不会漠视。 林园家族血案，东厂与西厂两大督公一起出动，以前从未有过之事。当此事最终传到帝皇那里之时，帝皇震怒，直接下旨将那地知府革职。又下旨赏林园一对白玉璧，好言安慰开解。 半月之后，阴云密布，林园催马出了城门，回首望去，帝都巍峨。他冷笑一声，待咱家下次回来，这帝都必然要改改规矩。 刚出城门十里，一旁树林之中响箭射出，一百多黑衣武士手持刀剑冲了出来。南宫烈，胡一青，朱林等人还有二十几个锦衣卫持刀迎上。 林园大笑一声，自马上一跃而起，手提绿沉枪冲入黑衣武士之中。绿沉枪所到之处，黑衣武士成片倒下。绿沉枪有奇毒，见血封喉，这群战之中，威力着实惊人。 尽管那些黑衣武士不要命的冲上来，却根本挨不到林园的衣角。一百多黑衣武士，大半被林园自己干掉。踩在黑衣武士尸体之上，林园心情舒畅。 果然，还是要在战斗之中，才能抒发心中郁闷。弩机声响，上百支弩箭雨点一样射来。四个锦衣卫首当其冲，被射成刺猬倒地。林园舞动绿沉枪，将弩箭打落在地。 好在南宫烈驻扎城外的锦衣卫赶到，从树林之中又赶出七八十刺客。三千锦衣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些刺客乱刀砍死。 清理战场之后，林园在三千锦衣卫的簇拥下，重新上路出发。就在二十里之外，卫氏兄弟的长生军也在等待接应林园。 有大队锦衣卫护送，再有人想刺杀林园，就没那么容易近身了。南宫烈松了一口气，厂公安危至关重要，可不能马虎。 林园自己，到没那么紧张。有葵花宝典武功护身，他并没有把那些刺客放在心里。来就来，杀了就是。走出一百余里，官道上有数十流民正在行进。 林园派人上前询问，才知道。这些也是得到本地路引的流民，前往西域行省。本地只能要饭，去西域行省，还有条活路。 林园有点感慨，不论哪个世界，底层百姓生活都是一样艰难。林园让人给他们几百斤军粮，也算帮一把。那些流民感恩戴德，跪在路边叩头。 “若无厂公开疆扩土，辽东与西域，吸纳上百万流民不止。这些流民迟早都是帝国祸患。” “南宫兄，话不可如此说。流民也是帝国百姓，百姓绝不是祸害。要说祸害，只有那些不法官吏，才是帝国祸害。” 林园叹了口气，想起那些贪官污吏，他也很是无奈。能被纠察出来的，九牛一毛。待平定四周，定然要腾出手来，好好收拾他们。 第264章 新的借口 “厂公，我方派去接收行省地方的官员，被天方军队半路截杀。天方国那边给出的答复是，那些是叛军。可笑，可笑，人数十几万的叛军？专门留在那两个行省，等着我们？” 欧阳玉书神情悲愤，被截杀的四百多人中，有他一个表弟，一个堂兄。亲近之人，原本以为去了，能捞一份功劳，没想到，中途把命搭上。世间之事，有时就是如此，并非你机关算尽，就可以高枕无忧。世间总有变数，让你猝不及防。 “好！甚好。正愁没有借口，再割一个行省，要五千万军费出来。这是天赐良机，天赐良机。”林园抚掌大笑，要瞌睡有人送枕头，真是再好不过。 如今忠武军已有四万五千人，明武军已有两万新兵，兴武军十万，威远军一万五千，镇西军十五万，神机营战力也有三万。十万振武军不可动，要提防罗刹国。 半个时辰后，兴武军大将军甘凤池，神机营大将军孙继龙，忠武军大将军苏振方，镇西军大将军沈可，副将冯振山，威远军大将军庄德楠，明武军大将军岳桐和副将白宝儿，南宫烈，卫氏兄弟，望海楼李掌柜等齐聚军营大堂之中。 如今的西通州城，城墙已经完工，府衙，军营也都已入驻。可惜新上任的西通州知府水土不服，感染风寒，来了不到两月就殉职在任上。 如今吏部新派的知府还没有合适人选，西域行省，山遥路远，风沙大，而且不知何时会打仗，想找个愿意过来赴汤蹈火的，没那么容易。 何况这边，在林阎王治下，俸禄是比寻常高出两三倍，可捞银子却是没门。大家当官，有几个是为了那点俸禄去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得可不是俸禄。 可是西通州府衙刚刚成立，事情极多，没有知府，这不好办。林园干脆就让原知府的师爷邓明功来代理知府，林园觉得此人有才学，也愿意造福一方。至于什么他当过小吏，按照官场惯例不能为官的说法，那对林园来说，子虚乌有。 所以这次召集众人，邓明功也在。而巡抚云雷因为坐镇西河州，无法分身前来，故而，邓明功也有代替云雷参与之责。 “李掌柜，还得有劳望海楼，天下各处网罗壮士才好。忠武军需要一万人，明武军需要一万，兴武军需要一万，威远军需要三万，各处卫所需要五千老兵。” 林园拿出五十万银票，放在李掌柜面前。李掌柜却把银票推了回来：“贤弟，不需要银子。此事待我与大掌柜禀报一声，必然为你办好。别的不说，我望海楼出三千精壮伙计先行参军。” 李掌柜算的很明白，他不要这五十万银子。林园要再打下一处行省，那是多少银子在等着他呢？何必贪图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忠武军调派九原行省，与振武军协防罗刹国。即日启程。”苏振方起身领命。不能在这边跟随厂公打仗，他是有些遗憾。但军令如山，不敢违背。 “天方国这些小人，竟敢出尔反尔，当真以为咱家的刀不够利？此次镇西军，兴武军，神机营随咱家出征。威远军，明武军留下驻防，加紧训练新兵。” 威远军庄德楠没有意见，他都是新兵，还没有形成战力，留下驻防也是理所应得。而明武军岳桐与白宝儿不愿意，这两个，都想去前线厮杀，不愿意留在后方。不过林园一瞪眼，两人也就泄了气，只能乖乖留下练兵。 “此番出征，要三十万天方人头，三十万天方女子，不然，决不收兵。敢杀我帝国臣民，虽远必诛。”林园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众将肃然起立。在众人看来，厂公祖坟和家族都被人毁了，这股怒火，看来是要发泄在天方国。 深夜，林园坐在帐外，看着天空两轮血月，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怪异天象。“夫君，血月是为大凶之兆。如此之时出兵，是否不妥？”柳影递过来一碗浓茶，俏脸满是担忧。 “放心，大凶之兆，也是应对天方国。哼！”林园喝下浓茶，握住柳影纤手。比起桀骜不驯古灵精怪，有时还有反心的陈圆圆，柳影跟着他，实在可惜。 他也不止一次说过，柳影可以找个正常人，嫁人生子。但柳影宁死不从，她铁定心意，就想跟随林园。当年被丈夫所害，生不如死，她的心，也早跟着死了。她只信任林园，对这世间，唯一留恋牵挂的，也就是林园。 第265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厂公，天方国两个行省多数百姓和军兵都未撤走，他们叫嚣什么一寸山河一寸血，死守不退。”克鲁尔小城之下，老胡前来禀报。 林园冷笑一声，看来签下的合约，还不够，要狠狠教训他们才行。既然言而无信，那还留着他们作甚？万明飞挥舞令旗，一千门手推炮车摆好阵势，对准克鲁尔的石头城门。 一轮炮轰之后，克鲁尔小城的城门崩塌，城墙也倒下一大片。五千火枪兵缓缓入城，尽管城内的敌人英勇抵抗，可惜手拿弯刀的他们，根本冲不到火枪兵近前，就被击杀。 半个时辰后，小城克鲁尔被兴武军攻克。三千被俘守军，八千多被俘民众，按照林园的规矩，只有青壮女子得以幸存，余者全部斩杀。 相隔不到三日，镇西军攻下附近三座小城，同样只留下三万年轻女俘。一月之内，林园大军两路齐出，连破九城，除去青壮女子，无一活口。 塔山港口，这是威远行省中心所在，也是天方国有数的大港口。十二万天方国所谓的叛军，在康瓦行省总督的带领下，在这里，与林园的两路帝国大军决战。 只可惜，等待他们的，并非帝国骑兵，而是帝国炮手们。三千门手推炮车，一百六十门最新式的红衣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十二万天方军。 三轮炮击之后，港口的城墙倒塌。天方军阵型大乱，陷入崩溃。这些天方士兵，有生之年也没有见过炮弹如雨下的恐怖场景。三万镇西军精锐骑兵冲出，旋风一样席卷而来。 两万兴武军精锐骑兵自另一侧冲出，两翼夹击，最前方，是两万兴武军火枪兵在二百辆战车掩护下，缓缓而来。一天一夜的厮杀，十二万天方军只有不到半数逃脱战场。 “尔等既然叫嚣一寸山河一寸血，那咱家，就成全尔等。”玄虎剑出鞘，天方总督人头飞起半空。林园动手，万明飞狞笑举刀，带着刽子手，将剩下一百三十七名天方官员斩首。 无需示众，这塔山港口原本有五万居民，如今只剩下八千女俘被送走。港口残破的城墙之外，数百座高耸的京观，宣示着林园的又一次大胜。 京观对望海楼的八千伙计和护卫有强大的震慑力，有些年轻的，吓得大小便失禁。但是对于李掌柜这种老油条来说，算不得什么。李掌柜和他身边的心腹，都太了解厂公大人。 当年辽东异族的京观，比起现在，丝毫不差。塔山港很多地方还在燃烧，一车接一车的金银珠宝，各种工艺品，毛皮，粮食，女俘，战马，带血的盔甲，刀枪弓箭等等。 按照林园的意思，刮地三尺。二百名训练有素的账房先生，算盘打的噼啪直响，伙计们忙得满头大汗，在接收这些战利品。望海楼带来的一千辆大车，很快就被装得满满当当，在五千镇西军的护卫下，开始返程。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双眼通红的李掌柜，对于这句话，理解的再深刻不过。塔山港，以及之前攻破的那些小城，带给林园三千万以上的白银入账，而从中全盘收购的望海楼，利润至少也在一千五百万银子以上。 李掌柜心里明白，望海楼如今的巨额收入，甚至超过帝国户部许多。之所以没人敢动望海楼，还是大掌柜见风使舵的好。望海楼背后的那位王爷，也撑不住这个台面。 不过那位王爷，也有自己的办法。眼下，帝皇才是望海楼的最大股东。而帝皇陛下，对于这份自己的生意入账，最妙的是还不用经过户部的盘剥，十分满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帝皇拥有天下，可并非天下钱财都是帝皇一人的。但如今望海楼的大部分收入则不同，这是入了帝皇一人的私囊之中。 这也是林园给大掌柜李善的劝告起了作用，树大招风，如今的望海楼需要更大的靠山，唯有帝皇才可当之。 高悬天空的两轮血月，持续数月之久，千年罕见。林园坐在空荡荡的码头之上，看着黑沉沉的海面，听着阵阵波涛之声。 帝国自辽东港口的商船和水师，可以来到这座港口。这中间，隔着南方那个让人厌烦的天竺国。等咱家打通航线，这条海路，会成为帝国全新的黄金水道。 第266章 再次签订合约 “厂公，天方国使臣大公爵艾尔尼想入境拜见。”欧阳玉书拿着一份国书前来禀报。林园接过国书，轻微一震，无数纸屑风中飞扬。 “告诉他，出尔反尔，反复骑墙，他想和谈便和谈？这世间没有那么惯着他们的事情。这次，咱家不谈。让他转告天方小皇帝，把脖子洗干净，等咱家打到帝都，会亲手砍下他的脑袋，进献太庙。” 厂公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欧阳玉书心头一凛。尽管一直跟随在厂公身边，他却也弄不明白，此刻的厂公，是真想打到天方国都，还是一时的气话。 不过他还是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开口建议：“厂公，虽然我军兵锋正盛，可惜人数不多，只占据威远行省，都有些捉襟见肘。若是真想打到天方国都，恐怕。” “玉书，咱家只是那么说而已，你放心就是，咱家心里有数。”林园的话，让欧阳玉书放心离去，看来厂公并未就眼前的胜利头脑发热。 林园当然清楚，天方国是一头不亚于帝国的巨兽，你可以给他造成一定的伤害，让他感受到深深的恐惧。但是，你不能想要他的命，那样他会全力反击，究竟鹿死谁手，可不好说。 削弱他一些，拿到足够的好处就是。只可蚕食，鲸吞反而会把自己撑坏。帝国军对于威远行省内的戮血手段，让剩下三座小城的天方民众纷纷举家逃离，而另一座答应割让的涅地格行省，从总督到下面，全部都在打包搬家，没有多少人敢在继续停留抵抗。 林园在占据塔山港后，并未立刻进兵。而是命令镇西军分出十二个千人队，两个万人队，对威远行省内的区域，进行扫荡。 那些隐藏在山里的偏僻村落，部落，多数被镇西军找出来，等待他们的，是镇西军雪亮的刀锋。足足两个月，威远行省内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烟。 而此时，天方国的使者艾尔尼大公爵几次三番的派人前来求见。为了见到林园，他还给欧阳玉书送了许多礼物。欧阳玉书可不敢擅自收下，而是禀告厂公，得到厂公肯定后，才将这些金银珠宝笑纳。 半月后，艾尔尼公爵的庞大船队，来到塔山港口。天方国海军派来七十二艘巨舰护航，这也是一种宣示力量的手段。林园对此根本不在意，巨舰又如何？最多十年，咱家也同样有。如今的大公爵艾尔尼，看到林园，特别客气。面容憔悴的他，显然这些日子不好过。 “厂公，还有一月，我国答应割让的涅地格行省就可全部移交。此前康瓦行省的叛军，实在是我方有心无力之过，还请厂公见谅。” 艾尔尼的姿态放得很低，他此来，是代表国都实权派的意见。哪怕再多给一些赔款，多割一个行省，也要稳住林园，不能让这个黑心的太监在继续进兵。天方国内政权未稳，小皇帝才十二岁，对皇位野心勃勃者此起彼伏。 “阿莫尔，塔尔汗，苏拉胡，这三座城市割让给咱家，三千万两白银军费速速送来，此事就算过去。”林园说话轻描淡写，但无形之中释放出极大威势，那是尸山血海中锤炼而来。艾尔尼大公爵养尊处优，哪里上过几回战场，转瞬之间，他就汗流浃背。 “这三座城，你可以不给，咱家自己去打下来就是。这是那样，你国民众又会少去许多。还有，咱家告诉你一个消息，此前从这里逃走的六万贵国叛军，已经全部授首。咱家一向不喜欢俘虏，公爵阁下应该清楚。” 林园端起茶碗，慢条斯理的喝茶，刚才那股骇人的气势，全然消失不见。艾尔尼擦了擦额头冷汗，赔笑说道：“厂公何出此言，我国是真心与贵国交好。那三座城，划给贵国就是。只是容许半年，我方撤走民众。” 艾尔尼一刻都不想面对这个杀人魔王，他承受不住。三城就三城，大不了过些年夺回来。此刻，真不能在激怒这个魔王。林园不知道，天方国内关于他的血腥传说可不少。 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就是，林园是深渊血狱大魔王转世，专为屠杀天方民众而来。艾尔尼以前是不信这些，可是这次面对林园，他是真的信了这个传说。 林园与他打交道的任何外国，本国大臣都不同。这个人眼里，似乎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欧阳玉书拟好条约，艾尔尼重新签署，并且再三保证，此次绝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第267章 卖地 “每人分得十亩土地，军中用三十两银子回收。”镇西军与兴武军还有神机营的军兵，听得头晕无比。没人能明白这样做是何意？直接给他们一人发三十两银子，不就完事？何必要先分土地，再用银子回收呢？ 有军卒不解，有军卒无所谓，多来三十两银子，何乐而不为。真给十亩地，也不会把家搬来。更何况，这些军卒，大半都把家迁到西域行省，那里不缺良田和草场。尽管全军上下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无人反对此事。 一月之后，望海楼三千伙计护卫着一支车队来到塔山港。一到城外，就受到欧阳玉书和万明飞的欢迎。车队之中，都是帝国各地的富商巨贾，或者江湖门派掌门。 这些人，在接到望海楼送去的请柬，十有八九都亲自赶来。为何？那请柬上面，有林园的冠军侯大印。林阎王请你，胆敢不来？没有几个敢硬扞厂卫之威严。 塔山港一处庭院之中，林园高坐主位之上，富商巨贾和江湖掌门共二百四十七人，鱼贯而入。这二百四十七人，都是经过望海楼推荐，知根知底，他们中无人与帝都各大权贵有瓜葛。 “我等拜见厂公，厂公威武。”望海楼孙掌柜带头，众人一齐拜见林园。孙掌柜是李掌柜的发小，如此重任，交给他，足见李掌柜对他的信赖。 “诸位远来，路途辛苦。咱家今日召集诸位，是有一份富贵，送给诸位。”林园命人，展开一副威远，怀远行省的山川地理图。 “两座行省，一共八百五十万亩耕地，今日咱家拿出四百五十万亩耕地，在此分成五十份，公开售卖，价高者得。起价，二十两银子一亩。” 林园这话，让底下响起一片议论之声。这开什么玩笑？帝国内的好地，也不过十两银子一亩，这偏远之地，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打仗，竟然要卖二十两银子一亩？这是敲竹杠，哪里是什么公开售卖？ “诸位，切莫着急。厂公还有后话。”欧阳玉书起身，打断众人议论。 “诸位，但凡在今日购买土地者，可将家族迁来居住。入威远，怀远，西域三省，一律入士之户籍。”林园这句话，让下面的富商巨贾们面露惊讶之色。 他们家产无数，都是在一方举足轻重的富户。可他们穿不了绫罗绸缎，子子孙孙无法参加科举做官，他们连三匹马以上的马车都不能做。 帝国之中，千百年来，重农抑商。士农工商四等，他们都数工商两种，连农都比不上。如今厂公却说，他们可以入士之户籍。 “敢问厂公，此话当真？”一位张姓富商起身行礼，小心问道。他是丝绸商人，手下光丝绸作坊，就有四五十座。他的钱财，子孙几代也花不完。 可他想给子孙谋个出路，让子孙能做官。没来之前，他是准备花一笔银子，把最小的儿子过继给本地一个穷困书生人家。尽管这儿子不能随他姓氏，起码可以读书做官啊。 来的这一路，他小心查看过这边的气候，这边气候，若是养蚕，也无不可。若是林园此话当真，能让他们摆脱贱籍，这点银子，他愿意花。 “咱家千里迢迢将你们请来此地，可并非为了说笑。” “那小人愿意出资一百八十万两，购买九万亩良田。”张姓富商下了狠心，第一个出钱。 “甚好，玉书，将他请到地图前，让他挑选地块，咱家再送他两万亩草场，一万亩荒地山林。脱离户籍之事，即刻去办。给他出具文书，用咱家官印。派人前去当地衙门办理，若是谁敢拦阻，请天子剑就是。” 林园这一开口，剩下的富商巨贾们都眼红起来。钱他们不缺，这个身份他们真缺。若是变了身份，子孙后代定可以有个好前程。 就算自己，也可以参加科举考试，若是中举，同样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那些江湖门派的掌门，也都有此打算，他们之中许多人，钱财之多，并不在富商巨贾之下。这能改换全族身份的大事，可就此破天荒一遭。若是不能抓住机会，定要后悔一辈子。 第268章 筑城修路 这次公开售卖土地，气氛极为热烈。原定的四百五十万亩没够卖，那些富商巨贾还请求林园出售。没办法，林园又拿出二百万亩土地，才算解决了这些人的需求。 这些土地价格昂贵，六百五十万亩土地总共换回来一亿四千万两白银。之所以如此热销，全因改换户籍之功。 有几家江湖掌门，自身银子有所欠缺，宁可当场出利息借银子，也要购买土地。最终换来的银两，让欧阳玉书和李掌柜等人瞠目结舌，李掌柜这种做了半辈子生意的人，也没见过这种招数。 没能买起土地的富商们，也不会白来。林园抛出了第二项举措，修筑官道和城池。修筑官道，以千里为一段。官府勘定路线地界，商人自己出钱修筑，官府验收。 官道可收过路费，以修成之后三十年为期。当然，不可对军兵，官差，流民收取过路费。若定价过高，官府会下令调整。除去过路费，官道两侧十里之内，均属修路商人所有，期限同样是三十年。 两侧十里之内，要栽种树木，也可修建客栈，酒馆，等等。除去朝廷所设驿站，兵站之外，其余任何人不可在官道两侧十里之内修建。 这在以前，闻所未闻。富商巨贾们听得目瞪口呆，有如天书一般。不过有些反应快的，已经拿出随身的算盘，开始测算起来。 望海楼的李掌柜早就得到林园通气，他自然第一个站出来，拍着胸脯，拿下自塔山港到西通州城，这两千余里官道。望海楼要做生意，不能每日给别人交过路费。 更何况，这修路的买卖，稳赚不赔。别说过路费，就是那两旁的客栈酒馆，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其他有想法的富商们，纷纷与好友合股，拿下其余二十五段官道的修筑权。 这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是对威远，怀远两处行省内十二处城池的修缮之权。修建的商人，可以拥有城内土地两成，坊市税收权三十年。 李掌柜眼都红了，他拿下塔山港等三处州城的修缮之权。其余九处城池，只有两处太偏僻的县城无人出手，剩下七处都有合股富商出手拿下。这对林园来说，已经是极为满意的结果。如此一来，他只需要负责两处县城，三座要塞关口，十二处炮台的修建。 参会的富商巨贾，江湖掌门，几乎都没有白来这一遭。拿到签字画押的文书之后，没有人愿意再停留，全都以最快速度返回。不论是土地，还是官道城池，这都需要尽快入手操办才是。 晚上，李掌柜被林园请到营帐之中商议。林园直接取出一千八百万两银票，交给李掌柜。林园要求在塔山港修建一处船坞，建造巨舰。林园需要一百二十艘巨舰，一百艘兵船，三百艘小船。 除此之外，西河州城外，再开建三处大型火器工坊。李掌柜拿着银票，呼吸都沉重了不少。这又是一笔大买卖，回去禀告大掌柜，至少要再招五千学徒才够。 “贤弟，辽东行省的船坞已经投入使用。等到明年夏天，就可有三艘巨舰下水。”林园点了点头，看来招募水师之事，也得提上日程才行。 塔山港外，汪直看着那些正在腐烂发臭的京观，摇了摇头。这小兔崽子，依旧如此好杀。脚下这块富饶之地，已经属于帝国。这让汪直有些恍惚，在没有林园之前，帝国似乎只会向外割地赔款。如今，却是外国向帝国割地赔款。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林园亲自来迎接，对待汪直，礼数诚意都是十足。 “快些起来，咱们父子之间，不需这一套。话说回来，你在本地所作所为，是本朝前所未见。那些御史言官，几乎都在向帝皇上奏章弹劾你。可你向帝皇进献白银两千万，陛下在御书房，一次烧掉上百斤奏折。现在帝都有句话，不参你的御史，不算御史。” 汪直看着林园，颇为无奈。可又为他感到自豪，世间成大事者，多半都是被本国之人痛恨之辈。 “父亲，听闻帝皇已经下旨，将五省流民迁往这里？” “陛下确实下旨，可那些地方官员，根本没动几个流民，他们和本地豪绅联手，侵吞良善百姓田产家业，将原本有地有家的百姓，变为无地无家的流民，要送到你这边。”对此，汪直也很气愤，可他没有什么办法。 “父亲大人切莫生气，这天地，总有拨乱反正之时。”林园陪同汪直，来到码头之上。远处的海面波涛汹涌，上空黑云密布。 第269章 参悟武学 “当年你生父全家抄斩，就算你未满十四，依旧落得一个宫刑。就算成为太监，也还是不能保全性命。陷害你父亲的豪门权贵，想了许多手段要杀你。好在苍天有眼，让你历经苦难，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成就一番功业。为父知道，你心里不服。唉！” 雷声阵阵，大雨就要到来。汪直叹息一声，拍了拍林园后背。这看起来依旧有点瘦削的普通青年，已经是多少权贵豪门挥之不去的梦魇。 “就算你要与这天下为敌，为父豁出这条老命，也会站在你身后。”汪直纵声大笑，无比深厚的内力释放出来，将许多海鱼震昏，翻出水面。 林园暗暗感叹，这世间总有许多谜一样的人物，自己这义父，曹公公，赵督公，还有那常山和尚，究竟是如何练得这一身可怕内力。就算如今，自己的葵花宝典又有进境，可真要同义父动手，鹿死谁手，依然不得而知。 “父亲大人放心，这世间，不论谁欲对付我们父子，都要先拿出一条命来。”林园发现，汪直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柔和，温暖，真诚。他心里感到一股温暖，义父待他，真如亲生父子一般。 “后浪推前浪，这天下，终究是你的。哈哈哈！咱家与曹公公，赵兄，都垂垂老矣。”汪直取出两本薄册，放在林园手中，大笑数声，纵身上马，带着一众随从呼啸而去。哪怕即将大雨倾盆，他也不放在心上。 “吾等三人，半生武学领悟，全在于此。”薄册打开第一页，便是这样一句话。下面三个落款，曹化淳，赵忠贤，汪直。而另一本薄册，赫然是圣手擒龙功，那是皇家专属秘籍，唯有受过册封的皇子方可习练。 林园自然明白，义父三人的意思，并非是让他偷学此功，而是让他参悟印证。有这三位绝世高手的武学领悟，加上皇家不传之秘，他相信，自己的葵花宝典还能更上一层楼。武道无极，唯有不断进取。 也许是被帝国大军的疯狂杀戮吓到，这次移交割地，天方国并未耍什么花招，连同新割让的三座城池，老老实实撤走居民，将土地留下。新近的三千万白银赔款，也送来一半，剩下一半，约定半年后给付。 对于林园提出的通商，天方国也答应下来。两国在边境，开放十条商路，规定双方的商人，百姓，只要持有本国官府所发的文书，便可自由来往通行。双方官府，都不得对出入征税。双方官府，都只能对往来商人征收一成的税款，除此之外，不得再有其他税项。 据说这通商条约拿到天方国都，小皇帝和大臣们仔细研读了数十遍，想破脑袋，也没搞清楚林园的意图何在。但这条款，对双方都极为公平，没有欺压之意。 天方国损兵折将，割地赔款，国库空虚，国内多地百姓怨声载道。这通商条约，说不定可以增加一些收入，缓和民间积怨。故而天方国对这条约，一字未改，痛快签署。何况，他们也不想短时间再因为这种无足轻重之事，同林园再起冲突，实在是被打怕了。 “高！林贤弟才是天生圣人。”李掌柜在看到这份通商条约后，连声欢呼赞叹。他以最快速度，派出人，将这份条约送与大掌柜李善处。 帝国与天方，都是大国，物产丰富。这两国之间，数百年来，从未有过这等通商条约。这一放开关禁，接下来，可以想到，会有无数商队往来于两国之间。 接下来数十年，只要不打仗，这边都会兴旺繁荣。如今才明白，林园为何会对边境行省的马贼强盗，还有不法豪强下了死手。眼下从天方边境到帝国境内，可谓一路平安。 再等上几年，官道全部修通，那更是畅通无阻。此时，有手下掌柜进来禀告，望海楼从内地招募的三千八百壮丁，已经到了塔山港。 这一批壮丁，都是为林园招募的军卒。也是望海楼几处行省分号，从本地贫民和流民之中，精挑细选招募而来。 三千八百壮丁是先行前来，而随后，是他们的家属与其他流民，共一万六千人等，最多一月，也会到来。届时，这塔山港，将会有了第一批入住的帝国百姓。 第270章 结盟 艾尔尼大公爵看着塔山港，原本这是他们的国土，他们的港口。如今这里才过了四五个月而已，已经都是陌生的面孔。城墙外那些恐怖的京观，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巡逻路过的帝国骑兵。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艾尔尼大公爵，是真的不愿意再来。他宁可去见死神，也不想再见到那个可怕的太监大魔王。 可是他没办法，他必须得来。新登基的少年皇帝，说白了，是他的儿子。虽然公开无法承认，但皇帝身体里流的，是他的血脉。 他必须得来，罗刹国两月之前突然在边境挑起摩擦，兴兵犯境。如今攻下天方四座大城，还扬言要打到天方国都。国内好几个实权总督对此持观望态度，他们还不想过早的站在皇帝一边。 毕竟这个新登基的皇帝，还无法让他们服气。此前，国家的精锐军队，被林园这个魔王，消灭了大半。加上割地赔款，国家元气大伤。 那几个实权总督一作壁上观，仓促组建的新军，根本挡不住罗刹国的进攻。他只能向林园这个魔王求援，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敌人的敌人，也许能短暂做一阵子盟友。林园虽然残暴嗜血，可他毕竟还算言而有信。马车停下，又是差不多相同的地方，见到了前来迎接他的老朋友，欧阳玉书。 “玉书先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这该死的命运之神，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开玩笑。”艾尔尼大公爵面露苦笑，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公爵阁下突然到来，确实让在下意想不到。厂公已经在大堂等候阁下，这边请。”在欧阳玉书的陪同下，艾尔尼大公爵改换欧阳玉书安排的马车，只带了四个贴身护卫进城。 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街上有一些行人在走动，还有一些新的店铺在开业。其实他也明白，这街上有不少店铺，都是原本塔山港逃走的商人，回来又开的。新的通商条约签署，帝国并没有限制他们入境，自然，他们还想回来做做生意。 “拜见厂公！”艾尔尼大公爵如今见到林园，非常客气的鞠躬行礼。他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公爵阁下，你的来意，咱家已经明白。罗刹国那群畜生，从来都是趁火打劫的强盗。这次，咱家会帮助你们。我们可以结盟，只是。” 林园忽然住口不言。艾尔尼也是千年的狐狸，自然明白林园的意思。连忙接过来话茬：“厂公，我国虽然穷困，但也会对盟友相助有所表示。可出一千万两白银作为军费，以犒劳贵国将士。” 艾尔尼大公爵苦着脸，表现得可怜巴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大魔王这次竟然没有趁火打劫。没有加银子，直接同意此事。并且约定，一月之后自帝国九原方向出兵进攻。 这真是让艾尔尼大公爵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的签署盟约后，他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回去。他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传回国都，好稳固国内的局势。 眼下国内，许多野心勃勃的家伙，都在等候时机。目送艾尔尼离去，林园长出一口气：“早就想找个借口对罗刹国出兵，如今真是天赐良机。玉书，召集诸位将军。前来议事。” 林园想对罗刹国出兵，比起天方国，罗刹国更加讨厌。罗刹国割让了帝国方圆上万里的国土，前些年，还又割让了九原行省两座大城。 但是天方国这边新占据的国土，要想巩固下来，起码也有五六年甚至更久。他没办法在这边尚未稳固之时，就冒然对罗刹国开战。 然而眼下，罗刹国入侵天方国，这可是给了他一个好借口。有这新签署的盟约，起码几年之内，天方国会很老实。狠狠揍罗刹国那群混蛋，要多修建京观才是。 失去的国土，必须要加倍收回。林园让人，用一千二百里加急，将此事通报给义兄云雷，还有九原行省的周大将军。尤其是义兄云雷，他的老家都被罗刹国割走，如今要对罗刹国用兵，那是他翘首以盼的大事。 第271章 韬光养晦 “太师，此等大事，您老可不能袖手旁观。如今，您老是满朝文武心中的顶梁柱，您老要力挽狂澜。林园那阉狗，竟然要主动宣战罗刹国，这是国家灾难。”工部张侍郎面带焦急，正在劝说齐家老太师。 “太师，张大人所言极是。帝国与罗刹国此前交战数次，无一胜绩。劳民伤财，最后还要割地了事。罗刹国不来主动攻打我国，已经是一件幸事。”这是另一位朝中官员，也是齐家的铁杆。 “如今那些贱民不闹事，老老实实交税出银子服徭役，我等日子清闲，多好的生活。为何林园这个贱种，要自讨苦吃。他就蠢到这种地步，根本不明白，对于朝廷来言，谁才是心腹大患。那些外敌算得了什么？” 一众官员在齐太师的府内议论纷纷，越说越是群情激奋。这些肥头大耳，满面红光，养尊处优的官员们，没有一个想着收复故土，更没人想着要开疆扩土。那太有风险，万一底下那些贱民趁机闹事，可是不好。 对于这些朝廷重臣来说，外敌无需担忧，国内的千千万万贱民，才是最需要用心之事。怎么多从他们身上榨取一点银子，怎么把他们牢牢控制住，锁死在一小块贫瘠之地上，让他们生生世世，祖祖辈辈辛苦劳作，供养朝廷，才是根本大事。 齐太师面色平淡，端着茶碗，看向众人。这些鬼东西，没一个安好心的。让老夫出头？崔家刚刚被林园杀了个干净，崔家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如今都在教坊司卖笑伺候人。 崔家的男丁，多半都掉了脑袋。崔家家主更是被割了上百刀，才断气。你们这是包藏祸心，想让老夫的齐家，步崔家后尘。 然后你们可以渔翁得利，分享齐家的田地，家产。真是笑话，老夫才不管此事。如今这朝中形势，齐家需要韬光养晦，何必在这时候出头招风？ 齐家不缺富贵，缺的是平安。林园那小太监，他愿意去和罗刹国开战，让他去打好了。死得不是齐家子弟，割的不是齐家土地，赔的更不会是齐家的血汗银子。齐太师想到此处，忽然手一抖，茶碗落地摔成两半。 “诸位大人，老夫年纪太大，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会感到心慌气短，需要请郎中前来医治。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圣上对于此等大事，必有明断。还请诸位大人先行回府，老夫要看病。” 十几位官员都愣住了，齐太师气色极佳，本人又是武功高手，怎么会突然就生病？既然主人送客，那也没办法。一众官员纷纷起身，请老太师好好将养身体。 待众人走后，齐太师舒服的伸个懒腰，对一旁的长子说道：“最近几个月，叫家里那些不成器的东西都滚回来，莫要出去惹事。此次开战，不关我齐家事，我齐家也不要乱开口。传下去，哪个敢在朝廷乱讲，就不是我齐家子弟。” 齐老太师打发走长子，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两个侄孙女昨日刚到府中。这会儿不妨过去看看，若是姿色尚可，就领了这份好意。老太师起身，步伐轻快，也不带仆人，自己去了闻香别院。 来齐家的女客，都会住在这处别院。这是规矩，老太师的父亲定下的。天上两轮明月初升，夜风凉如水，不断有蟋蟀鸣叫之声传来，路过几处花圃，幽香淡雅。 齐太师心情越来越好，等到了别院，直接进入暗室，可穿行在墙壁之中，悄悄观看房中女子。这两个侄孙女一个十六，一个十七，十足的美人胚子。 老太师连连点头，悄悄从暗室退出去，回到他在别院的书房，和在此的管家吩咐了一句。管家立刻去办，不多时，两名侄孙女就被送到此处。老太师近距离一看两名侄孙女，更是赞叹。自己这个本家兄弟，果然会来事。如此绝色，自然不能先流外人田。 酒菜摆上，两女相陪，太师开怀畅饮，左拥右抱。至于什么罗刹国战事，他绝不会再管。这每天享尽齐人福，何必自讨苦吃？那姓林的阉狗就是一个疯子，惹疯子没有好处。他无家无业，无儿无女，你拿他怎么办？祖坟也刨了，同族都死得一干二净。 第272章 买粮食 黄沙关，帝国如今与罗刹国边境关口。天气晴好之时，自黄沙关城楼，可以看到远方的乌兰城。而乌兰城，正是云雷的老家，也是帝国最近割让给罗刹国的土地。 林园站在黄沙关城楼上，用望远镜看着远方的乌兰城。在他身后，振武军大将军周亚才，兴武军大将军甘凤池，明武军岳桐和白宝儿，忠武军苏振方，神机营孙继龙等众将全都在列。当初所说的一月之期，转瞬即逝。到明天，正是最后一天。 大军仓皇调动，但是粮草远远不够。就算望海楼全力在附近行省收购，也颇有些远水难解近渴之意。全军只有七天粮草，林园倒是无所谓，众将各个都是忧心忡忡。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兵马已动，粮草却未能先行。 “诸位，莫要忧心粮草之事。明天清晨，咱家要拿下乌兰城。”林园看着众将，淡淡说道。 “厂公，末将愿意攻打乌兰城。”岳桐第一个站出来，上次出征天方，就让他在家练兵，窝了一肚子火。如今遇到机会，他是厂公的嫡系，可不能给厂公丢脸。 林园点了点头，对众将安排了一番。这时，欧阳玉书上来禀报：“厂公，黄沙关的父老乡亲代表求见。” 不过片刻，一位白发老者登上城楼，见到林园，慌忙跪倒行礼：“草民拜见厂公。”林园亲自把老者搀扶起来，请他坐到一旁。 “厂公，我等黄沙关百姓，多半都是从乌兰城迁徙而来。我等做梦，都想回去故土。似我这种老骨头，更想百年之后，能埋在故乡。我等苦盼王师，足有十五年。”老者名叫张恩，原本是乌兰城士绅，曾经做过知府。如今在黄沙关，被百姓推举出来，拜见林园。 “老丈放心就是，咱家一定会拿下乌兰城。”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张恩也不敢全信。但林园这么说，张恩愿意相信。在张恩看来，眼前的这个瘦削青年，似乎有一种尸山血海中带来的强烈杀气。张恩这种见过世面的人，在林园身边，还是有点胆战心惊。 “厂公，我等百姓，唯有准备一些军粮，还请厂公笑纳。一万斤粗粮，八千只山羊。”张恩有点忐忑不安，他害怕厂公不高兴，毕竟这点军粮对数十万大军来说，有点少。 “玉书，你去核算，按照市价，给老丈他们把银钱发下去。”林园这么一说，张恩着急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活了六七十年，也从未听说过，百姓给官军献粮食，官军要给银子的。 他怕林园只是表面做戏，连忙摇头拒绝。谁知林园坚辞不允，若是不收银子，他便不收粮食和山羊。 “仁义之师，仁义之师。”张恩眼含热泪，再次拜谢林园。自有欧阳玉书陪他下去计算银子，众将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一点。军粮，多一点都是好事。谁叫这次大战太过仓促呢，根本没有时间筹备。 当天傍晚，黄沙关捐赠军粮的百姓们，都拿到了一份银子。这些老百姓和张恩表现相似，若不是手里的现银，真不敢相信，官军竟然会市价买卖。要知道，多少年来，这官军都是披着官衣的土匪强盗。别说和你买东西，抢你东西不伤人，就是烧高香了。 “玉书，安排一些军医官，去营门外面义诊，给本地的老百姓看病。”站在黄沙关街头，看着街上来来回回的人们，林园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乌兰城被割让，这些多数都是乌兰城的百姓。可惜，他们宁可窝在这狭小破旧的黄沙关，也不愿意再往远走。人，多半都不愿意背井离乡。 “厂公，乌兰城方向，增加了罗刹国一支军队，人数在五万左右。这支军队，分成两部，驻扎在城池两侧。罗刹国还有一支军队，在往乌兰城附近移动，预计最多三日就可到达。那支军队是罗刹国的精锐之师，号称战神营。” 万明飞拿着最新收到的军情，来和林园禀报。战神营林园听过，这支十五万人左右的罗刹国军，曾经多次大败帝国军。最惨烈一次，在布伦河口，斩杀帝国军八万将士。他们的军旗，据说是帝国军阵亡将官的人皮做成。 第273章 攻下乌兰城 月黑风高，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乌兰城外，左边罗刹国军营，黑沉沉一片。风太大，没有人敢点灯，怕引起火灾。岳桐把嘴里的肉干嚼碎咽下去，伸手掂起一个葫芦天雷。 这特制东西，是望海楼最新的火器。比羊头大几圈的葫芦中间剖开，装满火药。岳桐身边有二十个这种葫芦天雷，护卫点燃引线，岳桐振臂将这葫芦天雷顺风投向军营大门处。 岳桐本就臂力惊人，加上顺风投掷，葫芦天雷顺利落在营门内。轰！巨响接二连三，一座临时搭建的营门轰然倒塌。岳桐一口气扔完二十个葫芦天雷，抄起自己的骷髅锤。 “发信号！”岳桐一声令下，三支穿云箭烟花升空，灿烂燃放。四千明武军敢死营一齐拔刀，跟着岳桐冲向罗刹国军营。这边穿云箭升空，另一侧的甘凤池让手下把二百门手推炮对准乌兰城右侧军营，开始炮轰。 站在乌兰城墙上林园，抬头看了看空中的穿云箭。卫氏兄弟取出穿云箭，在乌兰城头射到高空。轰隆隆，乌兰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卫氏兄弟的长生军，已经牢牢占据乌兰城楼。一万明武军士卒，红着眼冲入城中。红日初升，战事结束。林园坐在城楼之上，慢条斯理的喝着羊肉汤。 柳影和陈圆圆，陪在他左右。两女都换了军装，看起来，就像两个英俊非凡的校尉。“夫君，你莫非又要筑京观？”陈圆圆给他夹肉，低声问道。 “那是自然。”京观，可以给林园成就感，对此，他特别喜欢。 “明飞，传令下去，所有罗刹国俘虏，一律斩之，筑京观。此城罗刹国民，男人无分老幼，尽杀之。女子留下青壮幼小送回黄沙关贩卖。” “是，厂公。”万明飞兴高采烈，放下手里的汤碗，下去传令。罗刹国女子，虽多有腋臭或狐臭，可身段高挑，玲珑有致，碧眼金发，皮肤白皙，也是人间绝色。这次，要给自己先留上几个罗刹女奴才好。 至于京观，这才是厂公的标志。厂公就喜爱这一手，从东到西，现在北方，自然也不能例外。以前罗刹国从帝国割让的土地，上面的帝国百姓，多半被他们祸害至死。如今报应轮转，这是应得的。 李掌柜看着眼前的一对罗刹国双生姐妹，刚刚十五岁，却出落的如同帝国二十岁女子一般妩媚动人。满脸是笑的他，让手下的女掌柜把这对双生女子带走。 这对女子，可要好好训练，留给大掌柜。原本望海楼只有女仆，没有女伙计和掌柜。还是林园亲自给大掌柜李善写信，反复劝说，女子也可用之，未必就不如男人。 大掌柜权衡再三，才招入了三十名女掌柜，八十名女伙计。都是些样貌普通，身强力壮的。不管怎么说，这对于帝国来说，也是破冰之作。在此之前，帝国从未有女人做掌柜和伙计。 望海楼的伙计，学徒，账房先生，民工，护卫都是一片忙碌之中。这一夜大战，罗刹国城外五万，城内三万军队，只逃走了三万多人，其余不是被俘，就是被杀。 光是缴获的军械铠甲，都堆积如山。乌兰城中，罗刹国民不多，只有一万余人。可卖的强壮女子，总共不过一千三四百人。 但这是开头，李掌柜相信，很快，就如同天方一样，至少十几万罗刹女子会流入帝国之中。对李掌柜而言，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掌柜已经决定，就在黄沙关，先买下几处大院，改造一座工坊，修理铠甲，火器。这次，他还给林园带来了一件重礼。 那就是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郎中和学徒，这些都是在江湖上高价招揽而来，许多人对治疗伤势，有独到医术和药物。林园对于这件重礼，极为满意。 给了他三百万银子不说，还请他继续重金招募。此时，这些郎中和学徒，都被编入军医官之中，正在给伤兵治伤。林园给他们的待遇之好，俸禄超过校尉。 并且这些人，地位极高，所有人，包括林园在内，遇见这些军医官，都要行礼让路。这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待遇，让不少刚来的郎中，立下决心，跟随林园。 第274章 大破 上百座京观，陈列在乌兰城这侧。匆匆赶来的罗刹国战神营军卒，许多面露恐惧。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也受不了眼前惨烈无比的场面。 林园坐在马上，看着对面的敌军。阵容还算整齐，仅此而已。对于这支被吹嘘上天的罗刹国精锐大军，他也就这句话评价。令旗挥舞，一百三十门大炮，八百门手推炮车，一齐开火轰击。 这轮炮击，让罗刹国军队吃了不小的亏。等他们重整阵型，吹响号角，一支又一支的千人队骑兵向帝国军这一方发动冲锋。 五百辆战车一字排开，挡在帝国军之前。火枪兵，弓箭兵，长枪兵都已就位。四千弓箭兵对空抛射，箭如雨下。罗刹国骑兵都是全身铠甲，弓箭伤害不大。 等到骑兵即将靠近战车时，火枪兵开火。硝烟弥漫，弹丸横飞。遵照林园的命令，火枪兵都在对准罗刹国战马开枪。对比起马上跟铁罐一样的骑士，骑士身下体型庞大的战马，倒是很好瞄准。 大量罗刹国战马中枪倒在地上，马上的骑士被狠狠摔到地上，沉重的盔甲，他们根本站不起来。后面涌上来的骑兵依旧是战马中枪，摔倒在地上。 战马踩踏，让很多罗刹国骑兵再也站不起来。侥幸冲到战车前的，还要面临长枪捅刺。在战车后面，上千身强力壮的军卒，拿起点燃引线的葫芦天雷，朝战场投掷。 这些都是小号的，而选中的军卒多半内力强横，可以投掷很远。一颗葫芦天雷在罗刹国骑兵中爆炸，就能把附近三四个骑兵掀飞。 “明飞，回去给那几个制作出葫芦天雷的工匠重赏，每人三千银子。”林园对这种火器的效果，十分满意。两个时辰之后，战神营吹起撤退号角。 正面强攻，损失四五千人不说，毫无意义，攻不破帝国的战车防线。两翼突袭，也不可能。帝国军后面是坚固的乌兰城，若是迂回两翼，城上的大炮，可不是摆设。 罗刹国将军见势不妙，下令撤军。可林园没有那么好说话，号令传下。自乌兰城背面绕过来的四万振武军骑兵，朝战神营左翼冲去。 另一侧，三万兴武军骑兵也已冲出，直插战神营右翼。罗刹国将军把原本留下的预备队骑兵派出，挡住两翼攻势。战神营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 就算形势不利，这些家伙，依旧和帝国军打个不分上下。沉重的鼓声响起，战车向两侧散开，林园亲自带领三千神机营铁甲骑兵出现。 这三千，可是花费他上百万银子的精锐。连人带马披挂盔甲，头戴恐怖面具。骑士被固定在马身上，就算战死，也不会坠马。三千重骑兵，有如一把锋利的长矛，直接刺入战神营之中。 每人两支火枪，轮番响过之后，统一举起武器砍杀。林园身披银甲，手提绿沉枪冲锋在前。在他身后，卫氏兄弟高举林字战旗紧随。 绿沉枪所过，敌军纷纷倒下。三千重甲，所向披靡。罗刹国的战神营，再也坚持不住，全面溃败。在他们后方，等待拦截的，是四万振武军，还有孙继龙的神机营。十五万战神营，只逃走了三万残兵。 战神营将军的人头，也被送到林园面前。两场大战下来，罗刹国损兵十几万，丢掉乌兰城连同附近三座小县。林园显然没有停手之意，岳桐和白宝儿带领的明武军，苏振方的忠武军，两军一同出击，七天之内，连下罗刹国四座城池，斩杀罗刹国军兵四万有余。 不过一月，帝国二三十年所割让给罗刹国之地，被林园打回来大半。罗刹国又损兵七八万之多，民众更是损失三十余万。 罗刹国皇帝大受震动，无奈只得先从天方国撤兵退回。他不可两面受敌，再这样打下去，他怕用不了半年，林园能打到罗刹国帝都。 罗刹国帝都直到帝国九原行省这一侧，几乎是数千里平原沃野，最适合骑兵突袭驰骋。如今，罗刹国留在帝国一侧的兵力，严重不足。 临时征集士兵，远没有那么容易。最要命的是，林园这边所过之处，鸡犬不留。除了青壮女子被掳走，其他一律杀掉。这赤地千里的做法，真是把罗刹国军民吓得不轻。 第275章 哥罗德城血战 哥罗德城，原本罗刹国与帝国边境所在的最大要塞。这里扼住哥罗河与黑龙河的交汇之地，两条大河灌溉之处，土地肥沃，目光所及，都是黑土良田。 罗刹国有三十万民众在此城生活，加之以前被林园大军赶过来的民众，如今哥罗德城中至少五十余万民众聚集在此。罗刹国的败兵，加上各地临时赶来的动员兵，也有将近三十余万。 寒冬将至，林园统帅大军抵达哥罗德城下。他并未马上攻城，而是派出忠武军四下劫掠，将遇到的村庄，小镇，统统抢夺，女子，财物，牲畜带回来，男人杀掉。 一连半个月，五万忠武军四处抢掠，把哥罗德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的弄得几无人烟。这半个月，忠武军送回来一万多罗刹女子，让望海楼的李掌柜眉开眼笑。 连同劫掠的财物，望海楼六千护卫，外加一万忠武军，往黄沙关方向进发。这些抢掠行径，成功激起罗刹国军队怒气。 就在运送车队启程半日之后，五万罗刹国骑兵自哥罗德城中杀出。这只是诱敌佯攻而已，另外三万罗刹国骑兵自哥罗德城后门悄然出动，目标就是运送女俘的这支军队。 可惜，他们先面临的是五万明武军的截杀。岳桐和白宝儿各自率领三千敢死营，两面夹击这三万罗刹国骑兵。一通砍杀之下，三万罗刹国骑兵溃不成军。 随后赶来的三万兴武军一同围追堵截，全歼这股罗刹国骑兵。两日之后，就在哥罗德城下，一座又一座京观被搭建起来。 三万罗刹国军兵人头，吓得哥罗德城内罗刹国军民大乱。许多罗刹国居民开始从城内逃离，向后方迁徙。就在此时，有一支八万人的罗刹国援军赶到。 率军的是罗刹国日科夫元帅，这也是罗刹国久负盛名的统帅。他的威望，加上铁腕手段，制止了哥罗德城的崩溃，让罗刹国军民重拾信心。 可惜，这局面仅仅维持了七天。哥罗德城侧后方百里之外的三座小城，都被振武军攻陷，依照林园的命令，将其付之一炬，烧成白地。 这三座小城，是哥罗德城后勤粮草运输的必经之地。如今被毁，哥罗德城一时断了粮草供应。站在城头的日科夫元帅，目睹了他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三千六百门手推跑车，在城外排列整齐，对准哥罗德城坚固的石墙，开始轰击。这是林园故意为之，不轰击城内，就对准城墙。 三轮炮击下来，坚固的石墙千疮百孔，许多地方更是摇摇欲倒。沉寂一个时辰之后，又是三轮炮击。就这样，一连轰击三天，哥罗德城这一面的城墙多段倒塌。 号称坚固要塞的哥罗德城，自此无险可守。日科夫元帅知道，他要是再不进攻，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 于是，三十几万罗刹国军队自城中蜂拥而出，冲帝国军发起冲锋。而与此同时，日科夫元帅命令城中的居民，撤出城内。 尽管形势不利，可罗刹国军兵依旧骁勇，许多人光着上身，挥舞刀枪攻上来。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战车和火枪兵，还有躲在两者后面的弓箭手。 两个时辰后，罗刹军兵伤亡过万，而躲在坚固战车后面的帝国军，伤亡不过数百人而已。林园就坐在阵中，慢慢喝着奶茶。他不在乎罗刹国强攻，这就是他想要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帝国防线纹丝未动，罗刹国增加数千伤亡。罗刹国军兵士气下滑，帝国军却再换上一轮预备队后，依旧英勇无比，士气如虹。 第一道战车防线前，尸体堆得如同小山，帝国军将战车浇上火油，点燃。烈焰冲天，借火墙阻挡，帝国军从容后撤数十丈，进入第二道战车防线之中。 天色黄昏，强攻无果的罗刹国军队开始后撤，退出战斗。士气低落，人困马乏的罗刹国大军，听到了帝国军的战鼓声。 三万兴武军骑兵自一侧冲出，朝罗刹国大军冲来。这是林园惯用的两翼夹击战术，很快，另一侧的两万神机营出现。 中间，林园再度率领三千重甲冲锋陷阵。罗刹国大军一触即溃，尽管日科夫元帅的督战队斩杀数百逃兵，也无法阻止阵型继续溃散。 这次大阵，被称为哥罗德血战。三十几万罗刹国军队，损失过半。建城二百余年的哥罗德城，落入帝国手中。自城中，帝国军抓获六万青壮女子。 其他战利品不计其数，望海楼足足清点一月，才算出一个结果。折合白银三千二百万两，可谓大获全胜。 第276章 缓兵之计 两月之后，大雪纷飞，冰封千里。罗刹国公使托洛斯基一行，长途跋涉，来到乌兰城。看着城头的林字大旗，托洛斯基十分愤怒。 当初这里，是他父亲一手谈下来的。如今，却被帝国人夺了回去。他则带着屈辱前来，要同帝国停战。城口迎接他的，自然是欧阳玉书。 按照以往，托洛斯基对这种人，根本不屑一顾。上次他前往帝都，对礼部侍郎，他都没看在眼里。何况，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官职在身。 但是他不敢怠慢，眼前这个样貌普通的人，是那个太监魔王最可靠的助手。简单的交流之后，托洛斯基一行被带入城中。休息一晚，次日上午，他来拜见林园。 当他见到林园时，被林园所坐的椅子惊住。那椅子，是用骷髅头骨制作而成。林园手里拿的酒器，也是一样的头骨制成。 眼前这屋子，桌子，椅子，都是头骨所制。托洛斯基也曾上过战场，当然，他这种豪门子弟，并非真刀实枪的干，而是投机取巧捡个功劳罢了。但死人的场面，他也没少见。可是像眼前这种恐怖的情景，他是第一次见，一股寒气自后背涌上来。 他想起了本国一个流传极广的民间故事，传说有一位可怕的魔王，会重回人间。那位魔王会坐在头骨王座之上，手持头骨酒具，畅饮罗刹国人的鲜血。 这时林园放下手里的头骨酒具，那里面红色的液体，就是鲜血。托洛斯基头脑嗡嗡作响，心慌意乱的他，已经无法说话。 林园挥挥手，欧阳玉书自然明白，直接把这位罗刹国使节带到旁边的屋子去了。这会儿再谈条件，自然事半功倍。 林园起身，从柳影手中接过一碗清水，漱了好几次口。这鸡血真不好喝，又腥又涩。眼前这些头骨家具，只是一种白色石头雕刻而已。为了吓唬这位罗刹国公使，他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目前看起来，效果颇佳。 “割让三个行省，赔款军费八千万，自天方国退兵，不可强占天方国土地。”这四个条件，让托洛斯基差点跳起来。这会儿还是有点害怕的他，听到这吓人的条件，更坐不住了。 从天方国退兵，放弃占领的天方国土地，也还好说一点。但是割让三个行省，赔款军费八千万，这绝无可能。罗刹国成立三百年以来，从未向外国割地赔款过。 此次他前来，伟大的皇帝陛下一再向他强调。本国的底线就是归还乌兰城，从天方国撤兵。可是眼前，那个太监魔王的条件，就是砍掉他的脑袋也无法答应下来。 于是，仅仅住了一晚的托洛斯基一行，顶着漫天的风雪，开始返程。他的理由是，要把这个条件当面回报皇帝陛下，由陛下裁决。 这条件，超出了他一个公使的权力范围。就在城门附近，欧阳玉书看着罗刹国公使的队伍远去。冷笑一声，这些罗刹国人，也是好算计。 想用缓兵之计，拖延几月。这回去，就要一两个月。若是再回来，再回去，半年就差不多过去。那时候，又到了夏秋之际，最适合用兵。可惜，厂公也是如此想法。 如今厂公把军兵都退回到乌兰城一线，暂时放弃哥罗德城在内的一千余里土地，就是为了等待罗刹国军队再次杀来，好在这一带，决一死战。 北方这严酷而漫长的冬季，是天然的停战时机。他想起住处那位美貌的罗刹国少女，不禁心中一股火焰燃起。这罗刹国女子，别有风情。先回去同厂公复命，然后就回住处烤火。 “玉书，你辛苦一下，向陛下上奏折，成立镇北军，巩固收回国土之用，兵员编制十二万。”林园此刻的书房，那些伪装骷髅头骨的可怕家具，都不见了踪影，换成了本地的木制家具。 “遵命，厂公。”欧阳玉书领命。新成立镇北军，也是应有之义。只是这次，会是哪位做大将军呢？欧阳玉书从林园那里告退，一路上见到许多百姓，正在自家院里清扫积雪。 这是第一批返回乌兰城的百姓，也都是当年从乌兰城被迫迁走的苦命之人。原本厂公让他们明年夏秋再返回，可他们都急着回来。他们离别故土太久，一刻也不能多等。 第277章 尽忠 乌兰城外一处小山坡，苍松翠柏掩映之下，是二十几处青砖坟茔。“列祖列宗，不肖子孙张恩带领张氏一族，男丁三十七口，在此拜祭。” 张恩老泪纵横，俯首叩拜在香案之前。香案之上，一排排的灵牌整齐排列，牛羊三生祭品一样不少。张恩想起，当初帝国割让乌兰城时，自己还是壮年，长子才不过十五六岁。 如今长孙已经十几岁，就在身旁跪着。那时，自己还是满头乌发。如今已经两鬓花白，腰也佝偻下来。好在这些年，坟地并未被破坏。 原以为，就帝国那腐败官场，自己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返回这片故土。是厂公，是厂公。是厂公，带领大军，浴血厮杀，从罗刹国手中，夺回这片故土。 太监又如何？阉人又如何？他之壮举，让多少七尺男儿汗颜扫地。守土开疆，是多少英雄之梦想。然而能做到者，从古至今，又有几人？ 如今，厂公发还张家所有土地，宅院。是他，让乌兰城百姓寻回故土。是他，让这些百姓，可以葬在祖坟之中。 “张家所有儿郎谨记，我乌兰城张家自今日起，世代效忠厂公林园，如违此誓，天地不容。”张恩带着张家族人，在先祖坟前郑重立誓。 他回到乌兰城，第一件事，就是祭拜先祖。如今这心愿已了，他可以返回旧宅，好好修整，准备过年。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乌兰城再次被割让，他也不走了。 这把老骨头，宁可死在此处，也不愿意再挪一步。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他也到了那个年纪，心中再也不能离开故乡，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次日，乌兰城返回的十八位乡绅，以张恩为首，共同商议，在乌兰城东大街，为林园立下一处生祠，作为十八家祭拜之处。 第三日清晨，林园在原本的府衙内堂，接见五十七位本地百姓代表，以张恩为首，都是返城中最有名望之家。 “厂公在上，请受我等一拜。我等返回乌兰城者，共六千八百一十九位男丁。还有八千六百二十七位男丁正在返城路上。我等共出三千二百四十七位壮丁，请厂公恩准他们跟随。这故土蒙厂公大恩夺回，我等子弟，皆有守土之责。” 此次，他张家一族，就出了六人，要追随厂公参军。 看着欧阳玉书拿来的花名册，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还有血手印。林园心中剧烈震动，该死的，他差点落泪。他不应该如此婆妈，他可是双手沾血的林阎王。 “请厂公恩准。”五十七位本地百姓代表跪在地上，再次齐声说道。 “诸位之心，咱家领了。咱家在此谢过诸位父老乡亲。”送走这些百姓，林园之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不为帝皇，就是为了这些平民百姓，他也要守土开疆，一改帝国之颓势。 就像有一次曹公公在书信中与他所说，我等非男儿身，却依旧有一颗热血男儿心。这天地，阉人同样可以顶天立地。 “厂公，白宝儿到了。”万明飞过来，低声禀报。林园点了点头，让白宝儿进来。 “末将拜见厂公。”白宝儿跪在地上，声如洪钟。这是不折不扣的猛将，每次冲锋陷阵，从不落人之后。白宝儿对林园，早就死心塌地。 自从跟随林园，就从没有被猜忌过。厂公帐下，也无人因他出身白莲邪教而轻视他，排挤他。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公平二字，绝对无差。 “白将军，起来说话。” “多谢厂公。”白宝儿坐在林园对面，感受着林园如山岳一般的强大气势。白宝儿内力强横，他和岳桐较量过数次，都是不分上下。可是面对林园，他就有一种三岁孩童面临壮汉之感，那种无力，难以描述。 “咱家成立镇北军，由你出任大将军，你可愿意，为国尽忠。” “多谢厂公栽培，末将愿意。末将愿意一生，鞍前马后追随厂公。”什么为国尽忠？帝国那些蛀虫官员，他恨不得吃他们的肉。 唯有厂公，才是他愿意尽忠之人。他白宝儿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那许多弯弯绕。谁待他好，他就加倍还。活着，就是这样简单一个道理。 第278章 又立储君 “曹化淳，对朕要立十三为太子一事，你有何看法？”御书房之中，帝皇搂着一名罗刹国少女。这新来的罗刹国少女，美貌惊人，帝皇极为满意。 曹公公微微一笑，躬身回禀：“此乃陛下家事，无论哪位皇子升为储君，全凭陛下圣断。老奴一心效忠陛下，仅此而已。” “前些时候，朕让你传书林园，他对此事，有何回应？”帝皇对于林园的回应，十分看重。林园与老九交情莫逆，帝皇当然知道。要说老九，文韬武略，都还不错。 可不知为何，帝皇就是不想立他为太子。如今林园掌握东北，北方，西北边境十四省行政军务，麾下大军数十万，位高权重，故而他的意见，可谓举足轻重。 “陛下，这是林园回信全文，请陛下御览。”曹公公取出一封血书，呈给帝皇。 “誓死效忠陛下。”血书只有这六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回想起上次林园入京时，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表现，帝皇哈哈大笑，心中大慰。 林园赤胆忠心，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可为第一。他击败罗刹国大军，收复失地。第一件事，就是给帝皇送来十六名罗刹国美貌少女，还有一车罗刹国的奇珍异宝。 “曹化淳，让内阁拟旨，拜林园为柱国大将军。”帝皇发话，曹公公领命。只是曹公公心里清楚，林园一定会上书辞去这官职。 只是想不通帝皇，为何不立九皇子为太子？可怜九皇子一片孝心，人还在青龙禅寺为帝皇出家祈福。不过此等立储大事，就是曹公公，也不敢插言。这是一个无形旋涡，一旦搅进去，很难幸存。 青龙禅寺，僧房之中，淡青僧衣的九皇子，焚香诵经。在晚课结束之后，他才打开林园所来密信。信中只有四个大字：韬光养晦。这歪歪扭扭的笔迹，确实是林园所写没错。 尽管今天的林公公位高权重，可他这墨宝，依旧是不堪入目，形如鸡刨狗爬。九皇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把密信点燃烧掉。 他又拿起一本经书，开始默诵。心中再苦涩又如何？这太子之位，似乎总与自己失之交臂。既然林公公说了，韬光养晦，那就窝在这禅寺之中，继续诵经修行就是。 吕太傅府中，张灯结彩，一片欢腾。他女儿琴妃的儿子，十三皇子被帝皇正式下旨，立为储君，只待成年，便可入驻东宫。 自从这旨意下来，吕府门前就是车水马龙，昼夜不息。如今，吕家隐隐有盖过齐家的势头，这帝都第一世家，很快就要换成吕家。 银龙山庄之内，吕家的三位嫡系子弟，正在这里开心享受。一次洒出五十万白银，眉头都不皱一下。新来的十二位罗刹国少女，都被三兄弟占去。 当这消息传到乌兰城，却没有任何波澜。如今的乌兰城，也是张灯结彩，当然，不是为了庆贺太子，而是庆贺厂公，晋升柱国大将军。 尽管林园三次上书拒绝这一晋升，可帝皇不允，依旧下旨，拜他为柱国大将军。而对于林园身边的众将来说，这可是大大荣耀之事。 原本依着众将，要大办特办，好好庆祝一番。只是，这被林园所制止。胡一青手下的斥候回来禀报，罗刹国一万先头军卒，已经入驻哥罗德城。 尽管那里，已是一片废墟，可罗刹国，依旧不愿这样放弃哥罗德城。林园对此，十分重视。当初打下哥罗德城，碍于北方极度严寒的冬天，后勤粮草供养困难，他下令退兵回到乌兰城，主动放弃这中间的地盘。 眼下，尽管风雪严寒，但是诸军都在刻苦训练，这也是因为林园下了严令之故，有两个懈怠的兴武军校尉，被他下令砍了脑袋，又训斥了甘凤池一顿。 正因为如此严格，所以诸军再无人敢懈怠。白宝儿的镇北军，从无到有，也已招纳一万五千人，战马，军械，铠甲，都在加急筹备。 乌兰城张灯结彩，老百姓和军卒，都喜气洋洋不假。可实际上，人人心里都清楚，等到来年天气变暖，必有大战到来。 第279章 办成铁案 风雪交加，兴武军一个千人队骑兵，冲进罗刹人村镇之中。喊杀声，哭喊声交织。一个时辰之后，二百多青壮罗刹女子被带上战马驮走，牲畜，财物，粮食，一样不落，随后，罗刹人村镇燃起大火。 类似这种劫掠情形，在哥罗德城与乌兰城之间的土地上，随处可见。这上面，星罗棋布的罗刹人村镇，在遭受帝国军带来的灭顶之灾。 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兴武军，忠武军，明武军四处出动。不光是针对罗刹人的村镇，山林之中的野兽，也遭到帝国军的围猎。抢掠罗刹人村镇，众位将军都明白，可是围猎山林中的野兽，却真的不明白为何。 直到一个多月后，九原行省因大雪与帝国内陆交通断绝。帝国数十万大军，连同九原行省二百余万百姓，依旧衣食无忧，众将才明白过来。 若是没有一个多月的疯抢与围猎，这次大雪断绝交通，必定会有许多无辜百姓饿死。大雪断绝之下，按照往年，那些囤积大量粮食的富商，会高价出卖，赚个盆满钵满的血汗钱。 可是今年，是厂公林园在此坐镇。大雪刚刚断绝陆路，南宫烈麾下的锦衣卫就已出动。七日之内，查抄行省大粮商十七户。林园大笔一挥，统统按了一个通敌罗刹国，与白莲邪教之罪，斩杀抄家。 查抄出来的百万斤粮食，一半供给军队，一半低价出售给平民百姓。除此之外，林园又把自罗刹村镇抢来的粮食中，那些粗粮，统统发给行省的孤寡老弱病残之民。 算下来，这些老弱病残之民，一户能拿到一百五十斤粗粮，十斤干肉。锦衣卫的虎视眈眈，让分发的各级官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几乎无人敢从中捞取好处，或者冒领。 等到腊月七八，一年最寒冷之际。九原行省，连同附近行省的三州在内，无一人因缺衣少食冻饿而死。这种情形，帝国百年来，从未出现过。 一时之间，九原行省的平民百姓，纷纷歌颂厂公。平民百姓不懂那许多，谁对他们好，那就拥戴谁。 除夕之夜，乌兰城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林园坐在城楼之上，不顾寒风凛冽，拿着酒壶，慢慢品尝。 “厂公，九原巡抚赵凤泽对于各项新政，阳奉阴违，并且暗中阻挠镇北军招兵买马。这是赵凤泽收受贿赂，买官卖官的罪证。”南宫烈将一摞证词放在厂公手中。 “南宫兄，你不该去做这些无用之功。赵凤泽这厮，走得是新上任太傅的门路。收上几十万银子，提拔几个县令知府，这类事情，扳不倒他的。” 林园叹了口气，想扳倒一省巡抚，这些罪证无用。要办案，就得办成铁案。什么才是铁案？那自然是谋反大罪。官官相护，刑部，大理寺，督察院，都不是我们的人。这些贪污受贿，赵凤泽被送到京城，轻松就可以翻案。 收银子，他可以推到家人身上，顶多一个管教不严，在府里自省半年，罚上一年俸禄，不疼不痒的，随时可以起复，到别的行省继续当巡抚大人。 林园也没办法，他如今常年在外领兵打仗。他就算想回去整顿朝堂，也没这个可能性。能扳倒崔家，还是曹公公他们出了大力。总不能让曹公公再马上去琢磨如何扳倒齐家和新上台的吕家呀，这强人所难了。 “还请贤弟明示。”南宫烈虚心求教。不扳倒赵凤泽，这接下来他在内部要是捣鬼，恐怕对罗刹国作战有很大风险。 “南宫兄，你再仔细查查，赵凤泽这厮，必然会勾搭邪教白莲。”林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赵凤泽肯定要拿掉，不然后方不稳，军中大忌。但是要拿掉他，除非让他与谋逆有所牵连。 南宫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此事要好好谋划一番，需要找万明飞贤弟商议。他对白莲教，知根知底。林园慢慢饮酒，看着阴沉的夜空，听着远处的鞭炮声。 寻常人，总是觉得，贪污受贿，已经是大罪，不可饶恕。其实对官场而言，贪几两碎银，何足挂齿？唯有谋逆，才是死罪。就像林家，当初被满门抄斩，不也是戴上谋逆这个大帽子么？ 第280章 千里突袭 午夜时分，新年与旧年交替之际。三万罗刹国精锐骑兵在滴水成冰的乌兰城下，拔出了雪亮的军刀。这一次跨越数千里雪原的奇袭，是罗刹国绍依夫亲王统帅并且策划的。 为了这次突袭，他招募了五万精锐战士。就算是罗刹人适应这寒冷无比的雪原，在不计代价的强行穿越之下，依旧有两万人永远的沉睡在冰雪之下。 三十二岁的绍依夫亲王，是罗刹国皇帝的弟弟，号称皇家之剑。作战勇猛，攻击天方国，他也是统兵大将之一。罗刹国皇室自三百年前出现，一直都对四周的土地孜孜以求。三百年来，他们的战刀，从未放下过。 在罗刹国皇室看来，东方这个古老虚弱的大帝国，就是一头任意宰割的大肥猪。只要想，随时可以过来宰一刀。可是如今，这大肥猪忽然发起了狂，竟然咬了他们一大口肉下来。这绝对不可忍耐，也不可能原谅。 绍依夫亲王早就畅想过无数次，在愚蠢的帝国人庆祝他们一年一度最大的节日时，在他们惊慌失措中，占领这座城市，把里面的帝国人，女人留下，男人统统杀光。 就像他们，对待罗刹国人那样。那个姓林的帝国太监，不要以为罗刹国会是软弱无能的天方。三十六盏巨型孔明灯在城墙上缓缓升起，一支穿云箭，带着尖叫冲上夜空，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紧接着，上百支穿云箭一同冲上夜空，绽放出灿烂的烟花。乌兰城头，黑洞洞的炮口逐渐亮起闪光。轰！第一枚炮弹落入罗刹国骑兵之中炸开。 三十门红衣大炮，热烈欢迎着远道而来的罗刹国军。城楼之上，林园拿着酒壶，发出一阵冷笑。数千里突袭？呵呵，真是笑话？愚蠢的家伙，谁告诉你，咱家会在除夕之夜放松警惕？ “夫君！我们下去冲杀一番可好？”陈圆圆靠着林园有些单薄的胸膛，娇声说道。冰天雪地，实在无事可做，她有些无聊。 “稍安勿躁，在此看戏就好。”林园说罢，一左一右搂住两女，坐在城楼之上。他要用大炮，把这支罗刹国军队打散，在慢慢追杀。 乌兰城两侧的小山上，振武军的六百门手推炮，开始了轰击。三万罗刹国骑兵，陷入绝境之中。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他们孤立无援的站在开阔地上，他们只能憋屈的挨大炮轰击，却无法反击。 因为这次长途偷袭，他们无法携带大炮这种沉重的武器。原本准备的突袭城墙六百敢死小队，就在城墙下面，被以逸待劳的长生军残忍斩杀，一个不剩。 绍依夫亲王半边头发都被烧掉，那是城墙上抛来火油弹，差点要了他一条命。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自从领军以来，都是顺风顺水。可是今天，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想之中。 他想攻城，可是面对坚固的城墙还有大炮，他的骑兵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该死的，为什么，这些帝国人不去庆祝他们一年最隆重的节日？ 绍依夫顿足捶胸，无奈之下，让亲兵吹起撤退的号角。他本人，在四五百近卫骑兵的保护下，仓皇撤出大炮轰击范围。好在帝国军并没有趁夜里追击，这让逃窜的绍依夫亲王长出了一大口气。 次日中午，在远离乌兰城百里之外的山谷中，上千罗刹国骑兵倒在雪地里，他们太累了。绍依夫亲王用毛毯盖在石头上，坐在那里，喝着刚刚烧热的雪水。 一支穿云箭冲上高空，绍依夫亲王手一哆嗦，差点把热水扔掉。很快，三千振武军骑兵出现。这些骑兵的战马上，都挂着血淋淋的罗刹国骑兵人头。 困境之下，罗刹国骑兵依旧骁勇，上百近卫簇拥着亲王逃走，剩下的骑士拼命冲向敌人，用自己的生命，给亲王创造逃脱的时间。 就在亲王逃走的方向，一支穿云箭。镇北军大将军白宝儿带着两千骑兵拦住惊慌失措的绍依夫亲王。白宝儿眼尖，一眼就发现那个身穿黄铜铠甲的男人，似乎是个重要头目。 狞笑着冲上去，人困马乏的绍依夫亲王不可能是悍勇白宝儿的对手。不过两三下，亲王被生擒。这是活该我白宝儿立功，这次带着两千新兵出来，原本就是雪地训练，让他们吃点苦，多磨炼一番而已。没想到，会抓到一条大鱼。 第281章 拿下赵凤泽 罗刹国绍依夫亲王的脑袋，被悬挂在九原城门。围观的老百姓，不断前来观看。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新鲜事。帝国这数十年，对罗刹国，总是吃败仗。 罗刹国骑兵，更是多次袭扰九原行省，烧杀抢掠，没干过什么好事。如今，罗刹国亲王，被厂公砍了脑袋，挂在城门口。想不到，帝国还有如此威武之时。 普通老百姓，虽然不懂军国大事，可他们同样喜欢国家威武。一时间，九原城的茶馆酒肆，到处都在谈论此事，无不是欢欣鼓舞，庆贺之声不绝于耳。 行省巡抚赵凤泽，可没这好心情。帝都的传旨官已经到了府衙，那林太监突然率军一万，从乌兰城来到九原城，这事有蹊跷，多半没好事。 等待香案摆好，小陈子作为传旨官，朗声宣读之后，赵凤泽呆立在地上，都忘了谢恩。削去他行省巡抚官职，勾结白莲邪教，直系男丁全家抄斩，女眷罚没入教坊司，赵家旁支，流放一千五百里，为期十年。 这是晴天霹雳，晴天霹雳。赵凤泽猛地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这是栽赃陷害，这是栽赃陷害，我是冤枉的。我是朝廷一品大员，就算要革我官职，也要三法司会审。” “赵凤泽，你这等乱臣贼子，陛下十分痛心。九原行省是战时管制，不走寻常惯例，陛下亲口下旨，内阁附议。来人，拿下。”小陈子冷笑一声，吩咐锦衣卫动手。赵凤泽大笑一声，纵身跃起，击毙靠近他的两个锦衣卫。 “真是笑话，草菅人命。姓林的阉狗，一定是他在背后。想杀本官，没那么容易。来人，反了。” 赵凤泽拔出佩剑，厉声吼道。呼啦，府内冲出三百黑衣武士。这是他花费大量银子，豢养的死士。他赵凤泽，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腩。就算要死，他也要拉上林园那个阉狗。 “反贼赵凤泽，豢养私兵，罪加一等。”小陈子稳如泰山，在锦衣卫保护下，朗声说道。 赵府大门被人撞开，南宫烈手提镔铁锏，带领两千锦衣卫杀进来。半空之中，林园有如大鸟凌空，径直落在赵凤泽面前。玄虎剑出鞘，入鞘。 赵凤泽咽喉蹿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他真的想不通，自己苦练武艺三十年，为何在这阉狗面前，一招都抗不过。赵凤泽一死，三百死士立刻作鸟兽散。 小陈子与林园，相视一笑。这对结拜兄弟，又见面了。林园陪着他，出了赵府，来到驿馆之中。 “公公让我问你，这九原行省巡抚一位，你看谁来坐合适？”小陈子举起酒杯，笑容满面。刚刚收下十箱罗刹国的奇珍异宝，外加五十万银子，这让他如何不开心。 “此事，全凭公公定夺就是。”林园不贪权力，他只是觉得赵凤泽是个钉子，需要拔出。至于接下来，是谁来坐。他不能插言，若是伸手过长，恐怕会让帝都中的大人们不快。 “贤弟做事，识大体，滴水不漏。佩服，佩服。”小陈子佩服的伸出大拇指，在他看来，林园身居高位，遭无数人嫉恨报复，却始终不倒，自然有他的道理。而这种识大体，就是其中之一。 “兄长谬赞，小弟不敢当。”兄弟二人，把酒言欢。在得知林园已经在乌兰城以北，给曹公公，他，汪直和赵忠贤，以及韩阁老，预留出四十万亩黑土地后，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土地如何处置，其实都是望海楼代管，他们只管收租子就是。也许，他们毕生，都不会去看上一眼。可这又如何，这是他们应得的。 对于林园统兵打仗，小陈子是死心塌地的佩服。从辽东到西域，在到北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帝国兵锋，唯林园一人而已。可惜他是个太监，不然，皇位也并非不可设想。 一坛北疆烈酒下肚，小陈子面色通红，十分畅快。不由得问道：“贤弟，可还有类似银龙山庄这种，不妨说来听听。”林园让他开设的银龙山庄，可谓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这让小陈子如何不想再问问，看林园是否还有别的招数。 林园淡淡一笑，这正是他所等待的。他放下酒碗，拿出纸笔，给小陈子连写带画，说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把前世报纸这一行当，给他说清楚。小陈子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 若是我等执掌悠悠众口，那还真是，不可想象，不可想象。按照林园的想法，小陈子出面，招募一些落魄文人。分成两种报纸，一种可多写花边，奇闻异事，少谈国事，只是偶尔评论帝都达官贵人家长里短就是。 另一种专为帝皇歌功颂德，多发官员文章诗词即可。小陈子对此兴致极大，又拉着林园，详细商议询问了三四个时辰。直到彻底弄明白，这才抚掌大笑。他对此，信心满满。 第282章 铲除恶霸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前来祝寿的人们陆续进来。张三虎摸着自己油光铮亮的脑袋，胖脸满是得意之色。张三虎的父亲当年在九原城开设一家拳馆，教徒弟学拳。 张三虎兄弟五人，他是老三，号称张家五虎。加上一大帮子师兄弟，张家五虎在九原城是一霸。张三虎的大哥，更是做过几年府衙捕快。 九原城附近方圆三百里的黑白两道，都会给张家几分薄面。就像十年前，张三虎霸占了一个外来的卖唱姑娘姐妹两个，几个月玩够了，就卖去青楼。 那卖唱姑娘姐妹的老爹，在衙门口喊冤一年无果，最终一头砰死了事，张三虎如事外人一般，还去衙门口看热闹。今天是他的四十八岁生日，按道理来说，不到五十岁，并非整寿，不该如此大操大办。 可张三虎哪管那么多，他必然要大操大办，收点份子钱。至于巡抚大人倒台，林阎王进驻，那管他什么事？什么巡抚，也不过待个几年而已，至于林阎王，更是一年都待不上。 这九原城，他张家可是豪横了几十年。邻家富户刘大发的小女儿十六岁，前几天无意撞见，那真是如花似玉的小佳人。 张三虎决定，明天就过去提亲。刘大发那熊样子，不敢拒绝他。前年，他硬去和刘大发借了一千两银子，刘大发到现在，也不敢来和他要。 一阵马蹄声响起，二十锦衣卫旋风一样闯入张家，外面另有五百锦衣卫，把张家大院包围。南宫烈提着镔铁锏，陪同林园下马，进入大堂。 满堂上百位宾客，有人认出林园，吓得魂不附体。张三虎和他四个兄弟，以及十二个子侄，统统被押到林园面前。林园看了看身边那个憔悴的女子：“你状告的，可是他们？” “正是，厂公。”那女子就是以前的卖唱姐妹，她是妹妹，她们姐妹两个冒死拦住林园的战马喊冤。在说完冤情之后，姐姐更是一头砰死在林园面前，以证所言绝无虚假。 在林园看来，此等刚烈女子，绝不会诬告他人。从古至今，你听说哪个告状的，会自杀来证明？故而，林园一句话，称霸九原城黑白两道几十年的张家，就遭了灭顶之灾。 尽管张家五虎不停喊冤，林园可没心思听他们胡扯，直接让锦衣卫把张家五虎，连同十二个子侄拉出去，就在张家府门外，砍了脑袋。 抄家，罚没财产，自然都是应有之义。林园让人在四周城门贴出告示，鼓励老百姓状告身边的恶霸泼皮。张家一倒，有些胆子大一些的百姓，立刻前去告状申冤。 张家还有不少帮凶，也都是害人不浅的作恶之辈。此等事务，一律由万明飞接手。万明飞是江湖老油条，对于是非曲直，一听就明白。 不过三日，九原城抓获恶霸九十七人，在城郊公开行刑，斩首示众。等到第十日，九原城连同附近三县，又抓获恶霸泼皮一百四十五人，又是统统斩首。 对于那些有冤屈的老百姓而言，这样干净利落斩首，闻所未闻，无不拍手称快。林园可不管那么多，比如本地的小偷小摸，人贩子，等等作恶勾当，都有各自的头儿，又有许多手下，牵连不少。 对于这些，林园下令，锦衣卫出动，悬赏捉拿。一个人贩子拍花党，举报有功者奖励五十两银子，一个小偷也奖励二十两银子。 锦衣卫的十八般刑具，可不是说笑的。这些人贩子，小偷，无赖泼皮，酷刑之下，哪有不认账的？不过一个月，九原城连同附近三县，斩首两千六百余人，杀得人头滚滚。 这里面，自然也有错杀冤枉之人。只能说是他们倒霉，雷厉风行之下，哪能没有误差？锦衣卫四处出击，盘踞山林的三十七伙大小强盗，统统被抓捕，斩首示众。 两个月不到而已，九原城连同附近三县，已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重典之下，无人敢作恶犯法。对于林园来说，要想整顿地方治安，就是如此简单。 乱世当用重典，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漏网一个。屠刀之下，自有太平。这世间，没有多少奇案悬案，无非人心捣鬼罢了。一番杀戮，用本地老百姓话说，九原城二十年之内，也不会有恶霸出现。九原城四门外，悬挂的一百多颗人头，可不是笑话。 第283章 备战 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摆在桌上，雪花不断落入碗中。林园坐在木凳之上，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回到乌兰城已经三日，立春已过，可北疆这雪花，依旧没停。 城外的冻土，已有松动迹象。自帝国内地而来的运粮车，此刻正源源不断驶入乌兰城。粮道已经疏通一月有余，最多两日，望海楼所制造，最新一批火炮就可到达。 这最新一批火炮，比手推炮车要大，用骡子拉动，比起人推，行进速度可是快了不少。是时候开战，今年，要结束对罗刹国之战。 西域行省沈可大将军传来最新军情，天方国边境军队有所增加。如此屈辱条约，天方国那些人，也忍耐不了太久。战争就是如此，尤其是与大国之间，一旦开始，谁也不知，究竟要多少年会结束。 上百衣衫褴褛的流民，拖家带口，进入城门。此刻的他们，紧张的四处张望，又小心的跟在四名差役身后。街道那边，又过来十几名军卒，抬着大筐，里面都是刚刚烙好的黑面饼。 黑面饼加咸菜，羊肉馆送出的大碗肉汤，当然，只有汤没有肉。这也都是林园的安排，接待流民，只提供最差的食物，让人吃饱，饿不死就成。 都是最粗的陈年旧粮，自然不用担心有人从中间倒手，私自卖出获利。流民们狼吞虎咽，吃得很香。有些老人，还感动的落泪。毕竟这一路过来，能吃饱的时候几乎没有。 虽然这都是粗粮，味道并不好。可对于忍饥挨饿的人而言，能吃饱，就抵得过一切。当然，这些流民并不知晓，羊肉馆里端坐的瘦削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林阎王 。也是他们愿意千里迢迢投奔而来的希望所在，帝国各地，都在流传。有林阎王管辖的地方，穷苦人都不会饿死，说不定还有土地可以耕种。 一阵鞭炮锣鼓声传来，那是望海楼要改造的火器工坊所在。望海楼要在乌兰城，改造几处大院，当做火器工坊。这里的工坊，预计会招募六百学徒。 按照林园之命，学徒一律从流民或者本地穷苦百姓中挑选。林园放下手里的大碗，把碎银留在桌上，起身出来。一支小型商队，赶着二十几头骡马过来。 因为林园下令，整个九原行省之内，锦衣卫四处剿灭山贼和本地恶霸。如今九原行省，一路畅通无阻。不少小型商队，都不需要护卫，就能带着货物平安到达乌兰城。 而林园，又给九原行省各地州府下令，对于路过商队，只可抽税百分之五，除此之外，不得再有任何刁难。 在锦衣卫连续斩杀七八十个私自刁难盘剥过往商队的差吏之后，整个九原行省的差吏，对于过往商队不再敢乱伸手。而在之前，这些商队，对于各地差吏而言，那就是肥羊，绝不会轻易放过。 “厂公，城外来了六百余人，都是内地辞官的军卒校尉。他们不远数千里，从帝国各处赶来，只想为厂公效力。” 万明飞急匆匆赶来，向林园禀报。林园点点头，跟随万明飞来到城外军营。这军营校场上，六百多风尘仆仆的汉子，正在吃饭。 一见林园到来，有两个为首的中年汉子立刻放下饭碗，来到林园面前跪倒：“厂公，我等愿意为厂公效力，请厂公收容。”这两个汉子一跪倒，那六百多人，也纷纷起来，跪倒在地。 这些汉子，多数都是帝国内陆行省一些老兵或者校尉。出身大半贫寒，没有后台门路，在军营之中苦挨十几年，见不到一点出路。于是他们咬牙狠心，辞去原本职务，呼朋唤友，一路而来。 这些人，都是听说林园用人公平，不看出身，唯才是举。贫苦人家的孩子，想谋一个出路，难如登天。他们愿意赌这一次，不远数千里跋涉而来。 对此，林园大手一挥，先是给众人登记造册，编入新成立的镇北军。原本是什么官职，依旧在镇北军担任什么官职。只是林园，先给他们，每人发了五十两饷银。这把六百多汉子感动的几乎落泪，更是坚定了心思，要为厂公效力。 第284章 表忠心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奴婢给陛下道喜。”曹公公一脸笑容，恭贺帝皇。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座七尺高的座钟，表盘用黄金铸成，所有刻度都是用红蓝宝石镶嵌，钟摆，外壳同样是纯金铸成，镶嵌珊瑚，红蓝宝石，猫眼石等等，可谓价值连城。 这是林园自罗刹国抢掠而来，不远数千里，连同十八位美貌罗刹国少女，外加一万两黄金，十二箱罗刹国特产珠宝工艺品，三十桶罗刹国特产烈酒，一百匹罗刹国良马，一把纯金铸造镶嵌宝石的火枪，十把罗刹国将官所用的战刀。 帝皇看着这份礼单，又走到那座钟前，仔细端详了许久，连连点头。他自座钟上看到一个细节，那就是林园请工匠，在座钟头部，刻上帝皇年号，万寿无疆的祝语。 此等细节，才是让帝皇最满意之处。这说明，林园忠心耿耿，一心为他效命。林园的奏折，被曹公公恰到好处呈到手中。林园在奏折之中，惯例是先花费大量篇幅，洋洋洒洒上千字，鼓吹帝皇英明神武。 随后有说要在新夺罗刹国土地上，建立两处行省。每一处行省州城之中，都要为帝皇建立一座生祠，祈福帝皇万寿无疆。 这马屁，确实拍到帝皇心里，让帝皇十分受用。帝皇当即同意批复，又要给林园加官进爵。这时候，曹公公面带微笑，取出林园给他的书信，上呈御览。 林园在给曹公公书信中，一再表明心迹。说自己是帝皇奴仆，内臣，为帝皇尽忠，是天经地义之事。如今帝皇给自己，已有诸多破格赏赐提拔，让他惶恐不安，再三恳请曹公公劝说帝皇，不需给他任何赏赐提拔。 帝皇手握此书信，感慨良久。长叹一声：“若是朕能有几个林园这样的忠臣，这天下朕还有何难事可愁。” “陛下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万古一帝。天生福泽深厚，自然会有忠臣良将辅佐，此乃应有之义。陛下，这是林园自罗刹国得来一味药材，经十二位御医以身验证，都证实此物，可延年益寿。” 曹公公取出一个白玉盒，小心打开，将里面的药材，呈上。帝皇连连点头，此刻他心情极佳。曹公公心里暗道，这小兔崽子，溜须拍马，真是此道高手，咱家比不过。 最后，帝都亲自提笔拟旨，将辽东行省等东部边境三处行省军政事务，交由林园节制。自此，林园掌握帝国东部，东北，北部，西北，西部，共十七行省军政事务，权力之大，自开国以来，未有能与之相比者。 林园手中，掌握兵力，超过百万。这一来，帝都豪门望族，多半死心，不敢在明着与林园作对。如此权势滔天，林园也没有利令智昏。 他依旧再三上书，将总督军政事务之权，请求由九皇子和太子分治。林园算盘打得很清楚，九皇子是他一系的人，太子殿下刚刚上位，也没有什么嫡系可言。 如果由这两位，分开遥领，帝皇会更加放心。而且这两位，哪一位也不会到前线来，还不是他一人说得算？果然，林园这一上书，帝皇更是大悦。 太子那边，突然分得一大半军功，连太子生母琴妃，还有外公文昌侯吕思远，都对林园好感大增。九皇子对此，有所担心。好在陈先生及时来书信，一番劝解，才让九皇子放下心来。 而林园这番上书，加上琴妃与吕思远一旁鼓吹，帝皇对林园又赐下一柄天子剑，除去皇亲国戚，其余不问品阶，皆可先斩后奏。这等实权象征之物，林园最是喜欢。有这柄天子剑，他就可以直接处置各省巡抚，不必在费心思寻找那许多罪证。 要建立两处行省之提议，被送到内阁。建立行省，那就意味着多出两个巡抚空缺，外加五六个知府。几个阁老们都把目光投到这空缺上，自然没有人会反对这个提议，全数附议通过。 对于巡抚和知府的空缺争夺，那不是林园所关心的事情。让这些帝都大员们争抢吧，不管谁来，还不得听他林园辖制？若是看着不爽，随便安插个罪名，斩了就是。 第285章 流血之日 春寒料峭，远处冰面正在缓慢融化。距离乌兰城三百里处的龙头山下，五千民夫正在忙碌之中。开挖砖窑，取土烧砖，附近龙头山采石，由欧阳玉书亲手设计的龙头关要塞正在开挖地基。 下面是冻土，原本进展缓慢。好在林园，指点工匠们用黑火药做简单爆破。如今的世界还没有雷管，林园也造不出来这种东西。 但是简单利用黑火药爆破，还是可行。只是，这样做，危险颇大。好在这世界也有自身的优势，那就是不缺武功高手。 这些高手前去爆破，因其身手敏捷之故，倒是没什么伤亡出现。如此一来，筑城进度大大加快。帝国自九原城经黄沙关到乌兰城的官道，由望海楼出面承建。 眼下，望海楼派来二十几个工匠，也在学习这火药爆破之法。火药爆破声接二连三响起，林园拿起酒囊，拔掉塞子，喝了一口老酒。 看向桌面的地图，哥罗德城那里，罗刹国已经聚集五万骑兵。这是昨日胡一青派人自前方送来军情，林园把酒囊收起，看向身边的万明飞：“明飞，依你之见，这哥罗德城，眼下可要攻打？” “厂公，为何要现在攻打？让罗刹国慢慢调兵遣将就是。等他前来攻打我们时，再派一支奇兵前去攻打哥罗德城，断他归路，不是更好。” 万明飞眨着小眼睛，给林园端来一盘炒蚕豆。这蚕豆炒的，酥脆入味，用了盐巴和一些别的香料，倒是就酒的好东西。明飞还是把打仗这事，想得太过简单。 林园吃了几颗蚕豆，叮嘱万明飞，留在此地监工。他走出去，上了战马。所谓兵贵神速，既然已有战机，不可错过。 十日之后，天空浓云密布，哥罗德城下，孙继龙大将军挥动令旗，身边三百门最新式火炮，对准哥罗德城残破的城墙。一轮炮火轰鸣之后，城墙轰然倒塌。 五万罗刹国军骑兵，并不在城内，而是早到城外山中躲藏。号角声响起，五万骑兵，分成三路，绕过哥罗德城，直奔神机营而来。神机营左翼，一万明武军火枪手在二百辆战车后面，列好阵势。 五千弓箭手对空抛射，对于全副盔甲的罗刹国骑兵而言，伤害寥寥。弓箭无用，五千弓手很快撤了下去，三千长枪兵顶了上来，手持长矛，在战车缝隙站好。 神机营当中，林园的大旗迎风飘荡。以前只有一个林字，林园觉得过于单调。于是，让人在旗面上绣了一个金色虎头出来。阵势当中，林园身侧，三千重甲骑兵，肃然而立。他们在等候最佳时机，冲出去一击破敌。当五万罗刹国骑兵进入战场后，号角声还在奏响。 又是两支万人队罗刹国骑兵，绕到神机营后方出现。哥罗德城后面的群山之中，还有十万步兵，正在缓缓而出。那五万罗刹骑兵，不过是诱敌之计。林园对此，并不在乎。既然不远千里前来打仗，谁能没有后手呢？ 明武军的一千手推跑车出现在附近的山坡上，对准列阵而来的罗刹国步兵开火。炮弹在步兵群中开花，罗刹国步兵阵型散开，死伤无数。 罗刹国步兵分出一个万人队，直奔明武军的炮手而来。原本突袭神机营后方的罗刹骑兵，也分出了三千左右，协助步兵。山坡上的岳桐感觉有些奇怪，要解决炮手，应该都派骑兵才对。 这步兵，行动缓慢，过来作甚？五千火枪手自山坡另一面出来，挡在炮手前面，严阵以待。而在另一面的小山中，镇北军大将军白宝儿亲自统帅骑兵，正在砍杀罗刹国埋伏在这里的炮兵。 这里有三百六十门大炮，外加五千罗刹国步兵护卫。然而在一万镇北军骑兵的攻击下，五千罗刹国步兵很快就溃不成军，三百六十门大炮，成了镇北军的东西。 鏖战足有一个时辰后，林园挥动令旗，三千重甲骑兵缓缓而出，有如一把尖刀，直刺前方右翼的罗刹国骑兵。罗刹国骑兵挡不住林园的精锐重甲骑兵，一触即溃。 就在这时，白宝儿所在的小山上，抢自罗刹国的三百六十门大炮，突然开火，炮口对准的是罗刹国阵线方向。罗刹国中军的军旗被炮弹砸折，罗刹国将军立刻下令退兵，并且在数千近卫的簇拥下，快速离场。 罗刹国主将突然逃走，剩下的罗刹国骑兵立刻调转马头跟着逃出战场。可惜十万罗刹国步兵，想走绝无可能。帝国三路骑兵来回剿杀之下，大战持续到傍晚方才结束。 十万罗刹国步兵，只逃走一万多人，剩下一半被杀，一半被俘。帝国不留俘虏，被俘的一半被残酷处死。血流成河，这一日，被罗刹国称为流血之日。超过十万罗刹国军兵，死在帝国军刀下。 第286章 皇权真空 一月之后，成千上万乌鸦在原本的战场上飞舞盘旋。一股浓重的腐臭气味传来，托洛斯基捂住口鼻，带着队伍催马从战场边缘绕过。 帝国军的死者，早已被收殓下葬。而罗刹国战死的士兵，身体都已经被草草埋葬，但是他们的头颅，并没有。战场上，一排又一排的京观，仿佛在无声的哭泣。 托洛斯基心如刀绞，悲伤，愤怒，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伟大的皇帝陛下突然中风，生命垂危，这场准备数月之久的战争，绝不会以如此悲剧收场。 那三个该死的大公爵，每人统兵十五万，却作壁上观。他们宁愿看着同胞被帝国军残杀，却不愿进入战场救援。只因为他们三位，都有所谓的帝位继承权。 没有人，会愿意在这个关键时刻，损失自己的战力。多数高位者，都是如此。他们视自己的利益为最大，远远超过其他一切。宁可看着国家遭遇这次惨败，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而是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继承皇位上。真是可笑，一个衰弱的皇位，就算你拿到它，又能有什么意义？托洛斯基回想起，路上遇见过的那些可怜难民。 他们祖辈生活的家园，被帝国军占据，锋利的战刀，逼迫他们只能放弃家园，财产，田地，牲畜，往别的地方逃亡。等待他们的，是无法预测的明天，是扑面而来，无尽的苦难。 伟大的皇帝陛下，已经陷入昏迷十几天。也许现在，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传说中那个神圣光明永恒之地。如此伟大的皇帝陛下，却没有一个男性继承人。 他的三个女儿，怎么能抵挡四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大公爵呢。这四个大公爵的封地，占据了国家三分之一的领土。托洛斯基不敢也不愿意再去想，他明白，强大的帝国，在皇帝陛下突然陷入重病后，必然要面临剧烈的动荡。 没有人能知道，皇位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中。但是大家都明白，这会让成千上万无辜的战士流血，死去。他这次前来，获得了三位公主，四位大公爵的一致委托。 那就是可以答应帝国的无理要求，给他们两个偏僻的边疆行省，也可以赔偿一大笔军费金银。当务之急，是皇位最终由谁来继承。 所以，他一路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只为尽快来见那个疯狂可怕的太监魔王，好给国家争取宝贵的喘息之机。如果不是为了保全家族的地位，土地，财富，奴隶，他真不愿意前来，接手这样一次注定背负骂名的和谈。 又一个随从因为长途劳累加上寒冷从马上栽了下去，随行的医官查看之后，断定了他的下场。托洛斯基亲自结束了他的痛苦，把他草草埋在战场边缘。他要尽快见到林园，和谈，止战，才是最重要的。 而此时，原本的哥罗德城，如今的帝国安北州城，三千多民夫工匠已经从九原行省赶到。重新修整这座州城的肥差，被三位大富商联合得到。 他们向林园缴纳了白银两千万两，获得了安北州城内三成的土地房屋，以及城外八十万亩黑土良田，一百万亩草场。这三千多民夫工匠，是第一批，后面还有两批在路上。 工匠们吃着炖羊肉，做十休一，每日劳作最多六个时辰，工钱银子，一分不会少给，按时按月发放。住处也都是他们自己修整出来的民房，并且还有三十位坐堂郎中，免费为他们诊病，治伤。 换在以前，这都不可想象。帝国的官府，会让他们自带粮食，前来服役。能活着回去，就是最大的幸运。当然，工匠们也都明白，雇佣他们的大富商之所以这么老实和善，是因为那上百个总在城中来回巡查的锦衣卫。 那是林阎王的人，他们就是监察东家而来，若是东家胆敢虐待他们这些工匠，锦衣卫的绣春刀，可是飞快。刚开始，东家雇佣的监工，有一个姓张的家伙，用鞭子抽打工匠，被锦衣卫发现，吊起来抽打一天，活活打死才算完事。 淳朴的工匠们，也正是通过这一件小事，对那个传说中要喝人血吃人心的林阎王，心怀朴素的感激之情。 第287章 抢占地盘 “你若有霹雳手段，方可用菩萨心肠。别看现在，这些百姓敬你，畏你。若你无权无势，他们瞬间便会露出原本的狗狼嘴脸。”林园站在哥罗德城中，看着来往忙碌的工匠们，对陈圆圆说道。 “夫君，能不能告诉奴家，为何你的内功，总是水涨船高。”相比起来，陈圆圆更关心这个问题。她自问修习努力，内力也在不断增长，可是比起林园，依旧差得很远。 好似米粒之珠，不可与皓月争辉。甚至连她的柳姐姐，也比她略胜一筹。可柳姐姐，似乎很少修炼内功，终日都在忙碌照顾夫君饮食起居。 “佛曰：不可说。”林园摸了摸她的头，笑而不语。其实林园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当然，这和葵花宝典其实关系不大，最主要的是，他为何会在一个太监身上重生。 而且为何要给他安排两个赶都赶不走的绝世美人，却又只能望梅止渴。一阵春风吹来，还有些寒冷。可林园忽然看到，那边墙角，有一丛新绿冒芽。 就算北疆苦寒，可野草依旧生命强劲。就像自己，虽然重生不顺，可也不能就此放弃挣扎。空中传来雕鸣，林园抬手扔出石块，大雕应声落地。 “厂公威武！”亲眼见到此幕的部分锦衣卫和巡逻军卒，纷纷跪下大声喝彩。 “厂公，罗刹国公使托洛斯基还有两日便可到达此地。”欧阳玉书匆匆赶来，向林园禀报。 “来了，你好酒好肉招待他便是。就说咱家身体不适，正在将养，不宜见客。先拖他一阵子再说，传令给岳桐，甘凤池，白宝儿，周亚才四位将军，全军出动，务必在三月之内，打下之前划定的罗刹国两处行省之地。命苏振方统军，居中策应，以待应援。各军不必留手，除青壮女子，其余皆杀之。咱家不想在这划定之地，再看到罗刹贱种。请孙将军派出四个千人队骑兵，每队携带三百新军出发，扫荡此城周围五百里。” “遵命厂公。”欧阳玉书刚要走，林园忽然对他说道：“玉书，你要记住。本国人口繁多，百姓苦痛。唯有开疆扩土，才能让百姓免于一些水火。这开疆扩土，好比种地，你新到手一块地，总要拔掉杂草，搬走石块，好好犁地松土，才能种庄稼。” “谨遵厂公教诲。”欧阳玉书早就是林园狂热的支持者。这天下，就该如厂公所说，没有什么世界大同，为本国百姓谋福祉，才是根本。身居庙堂之上，对外国卑躬屈膝，却对本国霸道无比，那都是民贼，该全家抄斩之辈。 传令兵飞速而出，去往各军营地。最先得到军令的兴武军营地，甘凤池一脸兴奋，外袍都来不及穿，就到了中军大帐，开始召集众将。厂公这次可是给了大机会，必须把握住。 抢掠一座城，对于全军将士而言，那都是一次翻天覆地的发财机会。号角鼓声接连响起，兴武军营地开始行动起来。许多新兵一脸茫然，还好身边满脸光彩的老兵和他们说了一下，这些新兵才明白过来。 厂公虽然严令不可奸淫妇女，可厂公允许军卒以超低价购买抢回来的女子。有些兴武军老兵，已经买了罗刹少女当做小妾，不少都怀了孩子，送回老家。 新兵更是兴奋，身边的老兵，许多身家都是几千两银子，比老家那些地主富户都不差。新兵们自然也想这样，不怕卖命，就怕卖命换不来足够的银子。 可跟随厂公的军兵，不用担心，别说赏赐和军饷，就是阵亡，抚恤银子都比原本帝国规定的高十几倍，并且无人敢克扣这笔带血的银子。曾经有几个不长眼的贪心货克扣，被家属喊冤告上来。 厂公震怒，那几个贪心货都是凌迟，三千六百刀，一刀都不少。两个时辰之后，暮色降临，兴武军已经整军完毕，前锋一万五千人率先出征。 几支大军中，兴武军的火炮最多，更是全部换装了最新式的火炮，重量轻，射程远，威力大，转向灵活。故而，甘凤池相中的，就是一座不亚于哥罗德的大城。城内居民数十万，只要打下来，那财富，十代也花不完。 第288章 有教无类 “欧阳先生，厂公的身体现在怎么样？”托洛斯基已经到了安北州城半个月，这半个月，欧阳玉书对他一行，好吃好喝好招待，可就是见不到林园。每次一问，都是厂公身体欠佳。 今天，托洛斯基实在忍不下去了，开口问的同时，他把自己一块珍爱的金怀表，放到欧阳玉书手中。这是巧匠制作的蓝宝石镜面，纯金表盘，里面的刻度，都是红宝石镶嵌制作。 这是他父亲流传给他的心爱之物，这样一块金怀表，价值上万罗刹国银币。可是眼下，他没办法。他真的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耗下去。 虽然他不知道此刻帝国大军正在疯狂进攻，但是凭直觉，他也能感觉到，这事情反常。 欧阳玉书收下怀表，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一些：“公使阁下，您不用过于着急。厂公这次感染风寒，加上水土不服，所以卧病时间长了一些。我明日再去看望厂公，您的问候，我一定带到。” 当通译把这话告诉托洛斯基后，罗刹国公使大人面露苦笑。他没办法，眼下，一切都在敌人手中拿捏。欧阳玉书让厨子去准备公使团的饭菜，烤全羊，烤牛肉，尽量按照罗刹国的口味来制作。 饭菜丰盛，精心制作，色香味俱全，可是托洛斯基真的没有胃口。他奔波数千里，不是为了吃饭的。欧阳玉书离开公使团驻地时，叮嘱当值的锦衣卫统领，一定要把这公使团看好，不许他们随意走动。 他上了轿子，拿出那块金怀表仔细看了看，确实好东西，工艺精湛。他决定，把这块金怀表留给长子，也算一个传家宝。 安北州城内正东，一处原本罗刹国教堂，此刻已经被工匠改的面目全非，这里作为帝皇生祠，是林园特意选择的。 这一座生祠，耗费白银三十万。林园心中颇为无奈，他不喜此类建筑。可他必须得建，朝堂内外，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这些家伙，你让他们开疆扩土，为百姓谋些福祉，他们不会。但他们可以坏你的事，反正他们衣食无忧，心早已是黑的，也不会考虑百姓受不受苦。 他们死守怀里那一亩三分地，宁可在朝堂内斗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将刀锋一致对外。此生虽然杀不尽权贵，但总能换他一两茬。反正我一个太监，财富女人都无缘，名声更没用。 在帝皇生祠悬挂牌匾，开始祭祀后，林园恭恭敬敬上了第一炷香。以后，他只要在这州城，每天都会来演这一遭。 完事之后，林园上马，来到城西，这里是敕建金龙禅寺动工之处。同样是原来的罗刹教堂，被工匠们改建为佛寺。其实这边进度与帝皇生祠一样，但必须是帝皇生祠先完工才行。 所以，这里还要两三日，才可改建完毕。巡视一番，与住持文山和尚交谈一会儿。这位主持，是常山和尚一位同门师弟。林园将帝皇生词主持的重任，也一并交于他。 道别之后，林园马不停蹄，来到城北，此处原本的罗刹教堂，被改为州立书院。已经有三位从九原州城赶来的落魄文人，在此担任老师。 这三位，都是五十几岁，年纪已大，早就没了进取之心，如今能有一个书院差事，教书育人，连带养老，十分满意。他们的家人，也都在来的路上。 至于学生，有些劳工，是带着家眷前来的。这里有三十几个劳工的孩子，不分男女，都在此读书。 这是林园的创举，州立书院，不收学费，不问身份，十五岁以下男女，都可在此读书三年。收女童入学，也有些争议，但在林园威严之下，也无人敢为此事多言。 州立书院共有两处，南城一处原本的罗刹教堂，也正在改建为书院。就在门口，又有两位劳工将自家四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带来。 这四个孩子，都是八九岁模样，三男一女。书院看门人将他们领入外堂，恰好林园也回到外堂。林园并未参与此事，只是静静旁观。 两位劳工父亲，在得知孩子在这里真可以免费读书，激动的落泪。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能够进书院读书，认识几个字。而不是像自己，大字不识，名字都不会写。 接待他们的，是李秀才，年纪五十五，头发花白。李秀才对这位外界传说的林阎王，真心敬佩。有教无类，这句话传承千百年，却无几个人能做到。如今被林园做到，哪怕他是一个太监，也一样值得尊敬。 第289章 周大将军 罗刹国格拉斯科城，这是距离安北州城七百余里的一座大城。林园带着数十长生军，夜以继日不停赶路，来到城外振武军大营。寒风凛冽中，他下马，进入营帐。大将军周亚才躺在那儿，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深陷，明显时日无多。 “周兄，我来迟了。”林园握住周亚才的手，动情说道。当年在辽东，若不是周大将军相信他，他绝不会立下奇功，更不会有今日。可惜世道弄人，周大将军攻打格拉斯科城时，被罗刹人火炮炸伤，加上旧伤复发，军医束手无策。 “贤弟，我周家儿女，就要拜托贤弟照拂，他们之中，没有人是做武将的材料，可惜不能帮助贤弟。周家子女，以贤弟为父亲视之。”周亚才看了看身边的三子周兴和，周兴和赶忙跪下，朝林园跪拜。 林园把他拉起，再看大将军周亚才，已经撒手人寰。他早就油尽灯枯，只因心愿未了，才强行撑到现在。如今托孤之人已经到来，他再无牵挂，便安然离世。 回想大将军周亚才，以前被权贵李家打压十余年，郁郁不得志。原本以为，要碌碌无为一生。谁知林园异军突起，与他在辽东，剿灭辽东蛮族，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 随后被调到九原行省，与罗刹人作战。眼看胜利在即，他却壮志未酬，死在战场之上。帐外寒风大作，飞沙走石，军旗在狂风中断为两截。 “周兄一路走好，咱家会替你照顾后人。”林园叹息一声，心情极为沉重。呜呜呜！沉重的号角声响起，充满悲壮苍凉之意。当夜，军中搭建灵棚，林园亲自为周亚才守灵。 “拜见厂公！”校尉卢兴建来到灵棚，单膝跪地。他心情忐忑，不知何事，厂公会召见自己。 “卢兴建，你出身草根，作战勇猛，自从与罗刹国开战以来，一向冲锋在前。咱家给你三万人，打下这座格拉斯科城，为周大将军饯行，你可愿意？” 卢兴建听到林园这话，吃了一惊。他家里贫困，为了活命才当兵。能做到校尉，都是周大将军破格提拔上来的。他也很知足，自家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能做到校尉，已经是极限。 好在军饷比原来高上几倍，加上抢来的战利品，养家糊口倒是容易，还能攒下一点家底。原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没想到，厂公会突然召见他，看这意思，委以重任。 “多谢厂公提拔，末将定不负众望。”卢兴建大声回应，心情极为激动。 “甚好，下去准备吧，明日咱家等你的好消息。”林园点点头，这卢兴建也是周亚才以前就向他推荐过的人才。原本想安排到新军之中，可现在周大将军离世，还是留在振武军为好。 次日清晨，振武军一百八十门大炮，都对准格拉斯科城墙一处薄弱之地，一通猛轰之后，城墙那一处被炸开缺口。卢兴建亲自带领一千敢死营，率先冲入城内。 一番生死搏杀，控制住缺口，三万振武军源源不断进入城中。两个时辰后，守城的罗刹军溃败，自另一侧城门逃出，却被两万振武军截住围杀。 整整五日，振武军将格拉斯科城中三万守军，十五万罗刹国民，只留下三万八千青壮女子活口，其余全数斩杀。整座格拉斯科城，眼下变为一座死城。 事后庆功，卢兴建被林园任命为振武军大将军。这让卢兴建难以置信，一个校尉，破格提拔为大将军，怎能不让他感动肺腑？又过七日，确定军中平稳，林园才带着周亚才的灵柩，以及那三万八千多女俘，返回安北州城。 回来路上，林园对周家做出安排。周家搬到九原城，周家长大的三个儿子，林园只给长子安排了官职，其余两个儿子，则是留在家中，安心读书，好参加以后的科举考试。 至于私下，林园赠给周家白银二十万，足够周家在九原城生活之用。按照林园的想法，周亚才另外两个儿子，若是科举不中，那日后经商种田就是。官场凶险，也不是一个长久安身之所在。 第290章 施政纲要 两个多月下来，尽管每日饭菜俱佳，可罗刹国公使托洛斯基愁容满面，两鬓都多出了一些白发。这一个多月，可谓度日如年。他明白，自己这是被软禁在城内，外面不知会发生何等大事。 这一日，他终于又盼来欧阳玉书。“公使阁下，厂公身体已经恢复，明日正午，请阁下前往赴宴。”这句话，对托洛斯基来说，就像春雷灌耳，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多谢玉书先生，明日我必到。”托洛斯基松了口气，总算能见到那个大魔王。不论谈成与否，总要见到才能谈。这和谈没那么容易，尤其那个大魔王又是狮子大开口的性格。 几乎一夜无眠，托洛斯基直到清晨，才勉强睡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到前来迎接的马车，他正装上了马车，心情十分忐忑。在猜想，这次大魔王会提出什么条件？他又该如何应对才好。路不算长，很快，托洛斯基下了马车。 “咱家的意思，就是割让这三处行省给我国，半年时间，撤走你国居民。赔偿我国军费，白银两亿两。便可休战。”手里的茶杯还在冒热气，托洛斯基目送林园离场，通译告诉他的话，让他目瞪口呆。这哪里是和谈？分明不给讨价还价的机会。 “公使阁下，这三处行省之地，已经被我国占领。已然既成事实，我想贵国的皇帝会认可此事。”欧阳玉书的话语，相当于给托洛斯基狠狠补刀。 托洛斯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他会被软禁两个多月，好吃好喝的养起来。原来林园在趁机进兵，这真是没有想到。 如今的国内，各位应该还在竞争皇帝之位，谁会在乎边疆三个行省？托洛斯基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又要尽快上路，赶回去向国内汇报此事。 欧阳玉书自然不会再强留他，于是托洛斯基回到驻地，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带领使团上路。来到大街上，刚好看到一队数百罗刹国少女，被军卒驱赶着向前走。 那些罗刹国少女，有的眼含泪水，有的低声哭泣，有的一脸茫然，有的如同受惊的小兽。托洛斯基心如刀割，为何原本孱弱的帝国，此刻却像亮出獠牙的巨狼，对原本强大的祖国疯狂撕咬？ 就那么一个年轻的太监，就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唉！回想上次他前往帝都出使，那时候，帝国那群官员，对他是多么客气。唯恐罗刹国进兵攻打，对他百般忍让。 可这才多久，整个局面天翻地覆。托洛斯基心情郁闷，却也只能快马加鞭，他要尽快回去。即便如此，还是要尽快停战。 罗刹国皇位不能确定下来，内部涣散，是无法同帝国抗衡的。出城门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原本的哥罗德城，标志的城头金色圆顶已经不在，一些工匠正在忙碌，在改建帝国风格的屋顶。 不管承认与否，此刻，这片土地，已经不再属于罗刹国。托洛斯基不再停留，继续快马加鞭，朝罗刹国方向赶路。 此刻，林园正在接见新任的安北巡抚大人贺明琪。这是一位走了吕家门路上来的官员，以前做过知府，据说政绩还算出色。 此人可算是太子一系的，林园对他也算客气。可年届不惑的贺明琪，面对三十而立的林园，却诚惶诚恐。如今的林园，可是有着活阎王的外号。 光是尚方天子剑，他都有三把。他这巡抚是二品，可挡不住天子剑。然而，林园递给他一摞施政纲要。贺明琪虽然花银子走的门路，可他倒不是一个酒囊饭袋，还算一个能吏。 接过这份纲要，仔细阅读起来。这一读，让他对林园佩服起来。没想到，一个太监，除了会带兵打仗，还对治理本地，让地方富裕，有如此之深的见解。 尽管其中有些措施，闻所未闻，比如成立工匠行会，每年选拔其中出类拔萃者，尤其是发明各种有用器械或者新材料者新方法者，都要给予重奖，在全省推广。 但仔细想想，确实可行。对于官办学堂，不问出身，都可免费入读三年学堂之事，安北州城已经在实行。他是举人出身，对此极为赞同。 同样设立几所武办学堂，教授兵法，枪械，刀剑，骑术等等，这也是好事。贺明琪读完这份施政纲要，对林园拱手说道：“厂公果然学究天人，下官佩服。此施政纲要，下官愿意全部施行。” 第291章 晋升 一月之后，安北州城原本倒塌的城墙已经修缮如初，城墙上安装了十八门最新式火炮。第一批流民，八百二十户，四千六百人，已经来到安北州城。 加上之前陆续把家眷带来，准备日后定居州城的劳工，商人和差役，此时的州城之内，已经有了一万五千余人。偌大的州城，慢慢重新有了烟火气。 清晨，阳光照在冷清的街道上。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家新开羊肉馆，林园正在品尝新鲜的羊肉汤。一支自南方长途跋涉的小商队，刚刚入城。 掌柜带着七八个伙计，也来到羊肉馆吃早餐。从他们兴奋的谈论声里，能感觉出来，他们对于帝国这座崭新城市的期待。林园放下汤碗，留下碎银，出了羊肉馆。 等林园走远，掌柜才小心过来，收起银子。并且不无得意的告诉那几个南方人，刚才吃饭的就是林园，大名鼎鼎的林阎王。 那几个南方人，果然都很吃惊。他们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青年，就是威名响彻帝国的林阎王。两个年轻的伙计，显得更兴奋，对他们来说，这次能见到林园这么出名的大人物，日后回去，可是够吹好久的谈资。 “厂公，托洛斯基派人前来回复，罗刹国同意割让三省之地，但赔偿军费，只有一亿两白银，分期五年交付。”欧阳玉书来到他的身边，将手里的复函交给林园。 “那就如此，签约就是。”得到林园首肯，欧阳玉书松了一口气。厂公最高明之处就在于此，他似乎从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见好就收，能及时克制，这绝不容易。 换作旁人，趁此大好时机，定然会举兵进攻。可厂公不会，他明白，优势只是暂时，帝国兵力不多，若是继续进攻，战线太长，后果难以预料。 何况天方国那边，并非老老实实。割地赔款这种屈辱，需要时间才能消化。如今的天方小皇帝，何尝不是在积蓄力量，伺机反扑。 “厂公！四百一十九位大商人，三日之后，会来到州城。只是这其中，多半人背后，都是帝都和各行省权贵。”万明飞对此，忧心忡忡。 他担心，这些权贵会在背后暗中捣鬼，坏掉厂公的好事。厂公上位至今，死在他手中的权贵之家，可不在少数。说他双手沾满权贵鲜血，也不为过。帝都大半权贵，都与厂公有仇。 “明飞，此事无妨。他们嫌弃咱家是不假，但是他们与银子无仇无怨。这三处行省，方圆数千里，单靠官府，十年也建不起几座城来。何况，户部对咱家一毛不拔，咱家有再多银子，对于这三处行省，也是有心无力。” 其实林园还有半截话并没有说完，在他看来，让这些权贵参与，赚些银子无妨。然而若是有不法之举，正好查到一个除掉一个。 回到营房之中，南宫烈与孙继龙已经在等候。他们是林园派人请来，不知何事。林园把目光投向孙继龙：“恭喜孙兄，陛下已经下旨，封孙兄为武英侯。” 此话一出，孙继龙如坠梦中。拜将封侯，是所有武人最高梦想。他没想到，自己也能封侯。虽说跟随林园四处征战，功劳不少，可是封侯，绝非易事。圣旨，金银，官服，摆在孙继龙面前，孙继龙这才如梦方醒。 “多谢贤弟，多谢贤弟。”孙继龙热泪盈眶。一旁的万明飞与南宫烈同时道贺，两人心中，也对此颇为羡慕。 “这十万银子，是咱家对孙兄的一点贺礼。除此之外，孙兄的神机营，编制扩大到三万。那些跟随孙兄征战的民夫兄弟，可以转正入营。此后，孙兄再扩招一些民夫，总人数维持在五万即可。” 林园的话，让孙继龙如沐春风。神机营那些民夫，作战不可谓不勇猛，可惜没有编制，只能多拿赏金，却不能晋升。这一下就好了，大多数民夫都可成为朝廷官兵。孙继龙千恩万谢，林园亲自将他送出后，回来看着南宫烈。 “南宫兄，咱家秉明陛下，成立虎豹营。编制一万五千。这是一支精挑细选的百战精兵，交由南宫兄统领。虎豹营，就是咱家的中军。虎豹营大将军，为从三品，有点委屈南宫兄。” 面对林园拿出来的官服，铠甲，金印，南宫烈热泪盈眶。他一直都是个四品的锦衣卫镇抚使。虽说这几年，银子赚够。可官位始终无法晋升，他并没有怨恨之意，只是多少有点不甘心。一下成为从三品大将军，他怎能不激动？ “多谢厂公。末将此生，永远为厂公马首是瞻。”南宫烈单膝跪地，庄重接过官印。 第292章 免税 这虎豹营，是林园从各军之中抽调的精英。一万五千人，此时已经抽调三成。最多一月，便可全部满员。而装备火器，望海楼的李掌柜，已经接到林园招呼，优先供应虎豹营。 虎豹营的战马，都是来自罗刹国缴获的战马，高大，有力量，速度快。对于这支虎豹营，精锐还在神机营之上，南宫烈满心欢喜。 此刻的他，壮志澎湃，只想着跟随厂公，创下一番事业。送走南宫烈后，只留下万明飞一人。其实，万明飞与厂公独处，总是觉得压力山大。林园武功，高出他太多。 “明飞，由你接替南宫将军的四品锦衣卫镇抚使，你意下如何？” “属下听厂公吩咐。为厂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万明飞连忙单膝跪地，表示忠心。 “好！咱家给你银子，去江湖上，在招揽一千好手，扩充锦衣卫。等待各地城池道路开始兴建，给咱家盯紧这些富商巨贾，一旦坐实不法之举，杀无赦。” 听到此处，万明飞也明白过来。为何厂公对于帝都那些权贵插手不介意，还是厂公谋划的更深远。 “厂公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招募人手这事，还得拜托望海楼李掌柜。望海楼有数万护卫，招揽江湖人，他们最是得心应手不过。 三日之后，四百多富商巨贾齐聚安北州城。这里原本是罗刹国之地，这些人从未涉足过。故而第一日，由欧阳玉书陪同，带领众人游览州城。 第二日，方才召开大会。除去安北州城与四座要塞外，武威州城，以及其他四座州城，十二处县城，州城官道，这些富商巨贾为争夺兴建权，抢的激烈无比。 林园又拿出二百万亩良田，八处铜铁矿山，同样受到争抢。然而这次官道修建，却与以往不同。林园拿出图样，称其为铁路。 实际上，这是林园前世记忆中的铁路，只不过火车替换成马车而已。即便如此，这种简易铁路，对于这个年代而言，一样是大进步。 果然，望海楼李掌柜在收获一处州城兴建权后，对这种简易铁路，极感兴趣。他是大商人，自然能够敏锐的感觉出来，此种铁路在货物运输上的巨大优势。 九原，和两处新行省安北，武威，大部分都是平原，一马平川。这是地形，修建这种铁路，最合适不过。李掌柜豪掷五百万两，拿下三处官道修建权。 这三处官道，都是按照林园要求，中间为这种铁路，两边是原本道路。每隔七八十里，就会有一座车站，提供换马，修车，饮食住宿等等。 李掌柜不仅迅速接受了铁路这新概念，还天才的提出，不仅可以运货，还可以运人。既然各处都有车站，那运人也是一样方便。 对此，林园深表赞同。所以他思索一番，将前世的运人制度，车票，说与李掌柜。李掌柜激动的双眼放光，这可是一笔天大的生意。 一旦试行成功，日后可以在许多地方推广。那时，望海楼又多了一门好生意。在李掌柜看来，林园这种人，就是天生圣人，许多东西都可以无师自通。 至于此次大会，最终，林园收入两亿三千万白银，可谓赚得盆满钵满。对于林园此举，欧阳玉书和万明飞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次攻打罗刹国，还有一亿赔款，加上此前抢掠也有两亿多白银入账，顶得上帝国二十年赋税。看着那些定金，还有合约。尽管此时已是深夜，欧阳玉书，万明飞等人都是精神抖擞，兴奋无比。 “玉书，给十七行省巡抚发函，免除各省一年劳役赋税。” “厂公心怀百姓，真是帝国天幸。”欧阳玉书激动下拜。他虽是读书人，却始终对普通百姓心怀怜悯。帝国普通百姓，税赋繁重，生活艰难。 厂公免去一年赋税，对于无数家庭来说，都是久旱逢甘霖之举。其实林园，现在根本看不上那点赋税。十七行省的赋税，听起来不少，实际上也不过一千多万银子而已。 没办法，按照此时帝国税制，那些权贵官宦士绅之家，都是不交税的。而大商人，也有自己的办法逃税。真正老实交税的，不过那些贩夫走卒，都是穷人，敲骨吸髓，也收不上多少。 第293章 合约签署 木伦河畔，这是帝国与罗刹国最新的边界所在。五万明武军护卫之下，林园身穿银甲，杀气腾腾，站在桌案之前。而在他对面，是面容憔悴的托洛斯基，有史以来最糟心的罗刹国公使。 托洛斯基看着河畔后面广阔的土地，心如刀割。这里原本都是罗刹国的土地，可是现在，这些土地属于帝国。 不过，他没有什么办法。不远处的河畔，还耸立着三座京观，那都是罗刹国军兵的脑袋。他面对的，是从来未有过的大魔王。 三处行省五百多万罗刹国臣民，只活着回来四成。其余的，都已经葬身在帝国刀锋之下。就在木伦河畔不远处，三千多帝国工匠正在忙碌，炮声隆隆，他们在开挖地基。 木伦河畔，将会建起一座帝国要塞，木伦堡。他知道，沿着木伦河畔数百里地界，将会有四座帝国要塞陆续兴建。可是他没有办法，罗刹国内，皇位之争如火如荼，一两年之内，很难看出胜负。 他能有什么办法，攘外必先安内。眼下，只能先忍耐，等待新皇帝登基，休养几年，势必可以拿回这大片土地。 至于累累血债，那自然要帝国人用鲜血来偿还。当合约用两国文字写好，托洛斯基痛快的签字确认，只想早点结束这痛苦的过程，一切都留待将来。 林园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为难挑刺，毕竟要看在那第一期支付的两千万白银份上。这份合约签完，还有一份合约，是林园草拟的，关于两国通商条约。 说实话，这份条约，让托洛斯基有些吃惊。他真没有想到，这个大魔王竟然还有如此胸襟和远见，愿意通商，而不是紧闭国门。 这通商合约，倒是很公道。帝国商人与罗刹国商人，在彼此国家权利，也算平等。都不允许征收总共超过货品金额一成的税收，帝国与罗刹国，都要鼓励商人互相往来。 并且给与对方商人，最长二十年的定居期限。至于二十年后，若是愿意入国籍，由两国自行决定。托洛斯基并非一个鼠目寸光的政客，他当然知道，这份合约，对两国都是大有好处。 自然，他也没有理由拒绝。打仗，那是以后的事，通商却是永远的事。所以，他很痛快的签下这份合约，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不论哪位罗刹国皇帝登基，都不会反对此合约。 罗刹国与重农轻商的帝国不同，罗刹国是重商的。至于林园提出，在木伦河修建四座浮桥，此事，有利通商，托洛斯基也答应下来。 也正是这份通商合约，让托洛斯基对林园这个大魔王更加担忧。如果帝国继续闭关锁国，托洛斯基不会担忧。最多十年二十年，罗刹国一定会卷土重来。 可是帝国打开国门，那后面两国较量，究竟如何，就未从可知。不管怎样，这份为期十年的停战合约，可以让国内暂时有个喘息之机。 罗刹国在西方，还有强大的敌人，也正在虎视眈眈，不可轻视。合约签订，赔款交接，托洛斯基没有在耽误时间，而是直接启程返回。 “玉书，传令下去，振武军，兴武军，明武军，镇北军，各自派出二十个千人骑兵队，分片划区，清剿帝国境内所有罗刹人居所，除了青壮女子，其余一个不留。” 林园再次举起战刀，对他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永远正确。欧阳玉书看着林园拿起望远镜，在仔细观察河对岸肥沃的土地，茂密的森林，他明白。 最多十年，厂公还会兴兵。当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厂公不动兵，罗刹国也不会继续忍耐下去。营地中，响起鞭炮之声。对于帝国士兵来说，以后怎样没人在意，而眼前，这合约可是大好事。 北疆战事告一段落，有些老兵，已经准备退伍，把家眷接来这里，好过上安稳日子。林园对于退伍的老兵，都会给上三十亩上好黑土良田，这可是大手笔。 并且允许这些老兵，以官价一半，购买二百亩土地。对于这些老兵而言，这可是天大的恩赐。他们军饷丰厚，有都有一些战利品，自己购买二百亩土地，不是什么难事。 许多未成家的士兵，也有退伍打算。他们都有名额，可以用官价一半，购买两名罗刹女子。就算官府有严令，买来的罗刹女子，不能虐待，不能打骂，若是受伤或者死亡，还要偿命或者坐牢赔偿，这都没有关系。 买回来，好好对待她们就是。合约一签，各军至少有两成士卒选择退役，留在武威行省或者安北行省安家。对此，林园不仅不会阻止，还会适当鼓励。军兵新老接替，是应有之义，对此，无需太过担心。 第294章 林园新政 孟大户哼着小曲，迈着方步，得意洋洋的从家里出来，身边跟着五个横眉怒目的精壮护院。昨天刚强迫村东头的刘三阳签字画押，用五两银子，买了他家那五十亩好田。 啧啧！那五十亩好田，每亩地庄稼都比别人家多打不少。刘三阳是个种田的好手，跟他那死鬼老爹一样。这五十亩地，是刘家父子两代人，清理石头，慢慢把荒地整理出来，又年年积肥，才弄成今天的上等良田。 嘿嘿，不过现在，这五十亩田，归他姓孟的了。原本至少一百两的田地，只花了五两。嘿嘿！刘三阳那个最小的妹妹，今年十六，生得那叫一个水灵，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 今天过去，让他把妹妹嫁给自己，做第十三房小妾。哈哈，如此人地兼收，这才是锦上添花。孟大户的长兄，是本县捕头。孟大户的堂弟，就是邻县县令。 孟家在本地，算得上头等人家。家里一万五千亩田地，一万亩山林，又强行霸占了两个村子六口水井，还有三个水塘。五百头牛，四千只羊，三百匹马，一千头驴，一百六十头骡子，孟家一百六十五口人，还有两处当铺，外加霸占来的一家饭馆，两家客栈，算得上家大业大。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去刘三阳家里，求亲去。一想起那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姑娘，孟大户心里头一片火热。有护院牵过马来，他上了马。 一路来到刘家，却发现刘家铁将军把门。让护院去邻居问问，才得知，刘家一早，就全家出去，不知去往哪里。孟大户挠了挠头，有些迷惑，这是何故？ 派人去找找？洒下人手，附近的村子寻了半天，都没发现刘家人去了哪里。孟大户无奈，只好闷闷不乐的坐在家里。马蹄声惊天动地，吓得他赶忙把怀里的小妾推开，披上衣服出来。 轰！孟家那气派的大门，被人粗暴撞开，一队锦衣卫冲了进来。万明飞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孟大户：“来人，将这厮给我绑起来。但凡孟家之人，统统抓起来。仆役放到一边看管，今天，孟家连只鸟儿也不能飞出去。” “冤枉啊！大人！”孟大户刚喊了这一句，就被锦衣卫的马鞭抽了个头破血流，随后嘴里被塞上破布，捆个结实丢到一边。又是一队锦衣卫如狼似虎冲进来，孟家大院鸡飞狗跳。 两个时辰后，孟家之人，都被捆了过来，连几岁的孩童，都未放过。等到天黑时分，孟大户惊讶的发现，他当捕头的哥哥，还有邻县做县令的堂哥，都被抓了过来。 孟家一百六十多口，都在了。万明飞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大门口，等着村民上门告状。刘三阳肯定是第一个，就是他的妹妹鼓动刘家去告状，想去北边找林园。 可也巧了，刚到县城，就碰到万明飞率队来到。刘三阳告状，拿回了自己被霸占的田地，还得了十两银子安抚。看热闹的村民沸腾了，孟家欺负过的人可不少。 很快，就有村民过来状告孟家。孟大户和哥哥，还有堂哥都被带过来，锦衣卫的马鞭可是不留情。多数村民告的状，三人都认下了。 次日清晨，孟大户家男丁，十五岁以上者，统统斩首。孟家的妻妾，但凡被强行霸占和抢夺的，都释放回家。其余女眷，不问老幼，一律入教坊司。 万明飞带来二十四个刑名钱粮师爷，外加二十个账房先生一百个望海楼借来的伙计，抄起孟家来，轻松无比。孟家的良田，霸占别人的，有村民告状的，都被发还。 其余的，六成分给附近无地贫苦之人。四成拿出来公开售卖，换银子。孟家的山林，水塘，水井，都被化作公用无主之物。尤其水塘和水井，不许任何人强占。 孟家的血还未干，自然无人敢打这个歪心思。本县的豪强大户，泼皮无赖，恶棍强盗，山贼土匪，迎来了一次残酷的血洗。 十日之内，两千锦衣卫四处出动，抓捕三千六百人，斩首示众三千三百人。一时间，县里杀得人头滚滚，连本县的捕快和县吏，几乎都杀光了。 万明飞将其称之为血洗，这是林园下令。林园节制的十七行省，派出十万大军，分成一百个千人队，由林园亲自挑选的一百人统领，前往各处执行血洗。 十七个行省，其中有七个行省，此前已经被林园血洗过，此次也没放过，要严查漏网之鱼。林园命令，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在血洗同时，给贫苦之人分地，发放救济粮，同时进行。此次血洗，轰轰烈烈，执行一年有余。十七行省被杀的豪强大户，恶霸恶棍，山贼强盗，地痞无赖，不下二十余万人。 抄家所得银两，高达一亿三千万之巨。血洗太过酷烈，也有十几次百姓暴动，都被大军残酷镇压下去。当血洗结束，十七行省之内，分外祥和安宁，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第295章 治国如种田 “治国如种田，杂草石子不能太多，然而你除草，总会误伤一些庄稼。你心痛也好，惋惜也罢，都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要这片田地，大多数庄稼长得好，秋后收成高，也就罢了。谁会在乎此前，除草误伤的庄稼呢？” 林园看着州城外，绿油油的庄稼，颇有感叹的说道。此前持续一年的血洗，二十几万人成为刀下亡魂，总会有一些无辜者。 这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人力有穷时。然而百姓有时，就像这田里庄稼，只要大多数过得去，也就罢了。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 没有人愿意，始终处于悲伤和仇恨之中。身居高位者，心需冷漠如铁。就像农夫，你为一棵踩死的秧苗痛哭流涕又如何？难道你会放弃千千万万其他的秧苗？ 妇人之仁，是身居高位者大忌。如今血洗过后，十七行省之内，商队畅通无阻。没有商队会花费重金请许多护卫运送货物，再偏僻的山林野径，如今也极少有盗匪出现。 加上林园清理了九成九，各省内道路的关卡，不许对过往商队雁过拔毛。为此，他不惜斩杀六百多官府差役。如此一来，商人经商，花费大幅减少，所售之货物，价格也比过往便宜许多，最终还是多数穷苦百姓，得到一点福利。 也就这一年多，十七行省内，商队数量激增，大量外地商队涌入，比起以往多出三倍不止。 这时，五名轻骑自一旁大路疾驰而过。这也是林园首创，十七行省之内，各县卫所，都需要派出固定巡逻轻骑，每日巡视县内主要道路。卫所军卒参与本地治安，是义不容辞之事。 “厂公，如今木伦河畔四处要塞，已然全部竣工。最多两月，每个要塞所需二十门重炮，三十门大炮，就会安装完毕。”欧阳玉书来到近前禀报。 林园点了点头，四座要塞，每处要塞三千常备守军，要塞存存粮可够一年，火器弹药，同样可够一年。这四处要塞，就像四颗獠牙，狠狠咬在罗刹国边境之上。 这也是林园的用意所在，大国之争，不可能一两次交战就会打服。要想把罗刹国这种强国打服，让他认命，可没那么容易。 “铁路修建如何？” “厂公，望海楼主修的铁路，自五原州城，经九原州城，过黄沙关，经安北州城，抵达武威州城。目前，五原州城到九原州城一段，已经通车，可以使用。据李掌柜那边传来消息，附近商户村民，对于乘坐铁路和运输货物，兴趣极大。他遵从厂公意见，最初三年，半价使用，好做推广。” 提起新近修筑铁路，欧阳玉书颇为兴奋。对他而言，这是破天荒之物，大开眼界。他也在盼望，铁路早日修过来，好亲身体验一番。 “厂公，属下有一事相求。听闻陈公公在帝都开办两版报纸，帝都日报，与京华趣谈，如今刚刚一年，就已在帝都形成潮流，还有人专门花铜钱听人读报。属下想在十七行省境内，开办此类报纸。” 欧阳玉书是文人，他自然会对报纸这种新生事物极为感兴趣。这在林园意料之中，一点都不奇怪。小陈子那边，报纸开办，无比顺利。 尤其是帝都日报，说是日报，实际上五天才有一期。这报纸，因为每次都有对帝皇歌功颂德之文，帝皇连续翻看多期，龙颜大悦。 帝皇亲自，为帝都日报题写名字，还下旨，大加赞赏。至于京华趣谈，多半都是民间闲谈以及帝都达官贵人的花边消息。这版报纸，在帝都已经是热潮。 帝都四周的州城，也都有人愿意花银子从帝都购买这报纸。尤其是报纸上，可以刊登商户的广告。林园这个提议，让小陈子在书信里，对他大加吹捧。 因为这个提议，越来越多的帝都大商铺，都在报纸上做广告，推销自家店铺。也正因如此，广告费用，让小陈子又大赚一笔。 如今，他正在准备开办第三版报纸，专为读书人和上层人士。读书人喜欢舞文弄墨，正好可在报纸上发挥特长。 “大善。你自行挑选一些可靠之人开办就是。咱家拨给你五万银子。”林园点头，欧阳玉书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十分欣喜。对于报纸，他心中特别期待。 第296章 暗访 金秋时节，瓜果飘香，林园在虎豹营护卫之下，来到西河州城。风尘仆仆，看到城门那一刻，连日行军的虎豹营军兵都松了一口气。按照规矩，他们不会入城，留在城外扎营。 中午时分，林园换上便装，柳影又给他易容修饰了一番，粘上胡子之后，看起来颇像一个中年商人。柳影，陈圆圆，万明飞三人，也都换上便装，易容跟随。 这是林园的意思，他想实地看看，如今的州城内，百姓生活如何？城门处，入城费只有一个铜钱，城门军只是例行检查，核对路引而已，态度还算客气，倒是没有那种蛮横欺人之举。 刚好一支天方商团入城，林园便跟在商团之后进来。对于外国商团，城门军就如同对待本国百姓一样，没有轻视，也没有重视，一如往常。 这正是林园想看到的，无论本国人还是外国人，既然都是人，那就一视同仁。犯法可以处置，守法就无需管他。这支天方商团携带了大量货物，骡车就有二十几辆。 浩浩荡荡入城之后，没走多远，就进入一家商号大院之中。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天方国人不算少。这倒是林园没有想到的，两国开放通商，竟然会有这么多天方国人前来。 此时的州城内，大街还算干净整洁，之前修建的公共茅房，也都在使用之中。林园最无法忍受之事，就是此前帝国城市之中，许多居民当街洗刷马桶，并把臭水倒在大街之上，弄得骚臭熏天。那哪里是逛街，分明是逛茅房。 进入一家绸缎庄，陈圆圆和柳影在挑选绸缎，林园与掌柜闲谈起来。 “客官，您这是担心多余了。如今的巡抚大人，可是林阎王的结义大哥。对待贪官污吏，从不手软。前几天，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以他的名义，想强占一处当铺。被当铺主人告到衙门，坐实之后。被巡抚大人直接斩首示众，这可不是巡抚大人第一次拿自家人开刀了。除了林阎王治下的行省，你天上地下找遍了，也不见得能找到一个敢对自家人下手的官府。” 绸缎庄掌柜说起这些事，滔滔不绝起来。见林园细心倾听，掌柜觉得自己找到了听众，说得更起劲。云雷御下极严，见不得贪污枉法之事。一旦发现，几乎都是死罪。 绸缎庄掌柜正说得高兴，忽然有个伙计跑进来，给他报喜，说他的小妾，刚生了一个儿子。掌柜年届五旬，听到这喜讯，开怀大笑。他有五个女儿，却始终没有儿子。 去年，他花银子买了一个罗刹国少女当小妾，如今终于给他生下一个继承家业的儿子，这怎能让他不高兴。结账之时，掌柜只要了一半的价钱。 这时，四名巡街的捕快，快步从门前走过。这里的捕快，身穿皮甲，手持火枪，都是退伍的镇西军老兵，面目凶悍，杀气很重。 然而林园看得出来，街上百姓，对于这些捕快，并没有恐惧之意。这倒是难得，一般而言，普通百姓见到衙门捕快，都会害怕。自绸缎庄出来，陈圆圆抱着大包绸缎，十分开心。要不是怕暴露身份，她早就贴到林园身上了。 有拔刀的声音，这声音极其轻微，却逃不过林园的耳朵。四名天方国人自四个方向突然冲上来，两人挥刀，另外两人端着小弩。万明飞挡住两名刀客，射来的弩箭被柳影挥刀格挡住。 那两个刺客，胸口各自中了陈圆圆一掌，软绵绵的倒在地上。骤变惊起，街上的百姓乱作一团，四散奔逃，刹那间，林园附近街道空荡荡一片。 旁边的茶馆中，冲出来八个天方国人，另一侧的商铺中，也冲出来十个。这些天方刺客身手矫捷，武功高强。他们的目标再明确不过，就是林园。 玄虎剑出鞘，入鞘。十八名天方国刺客倒在大街上，死不瞑目。他们根本想不到，林园的剑会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厂公做梦是不是都在练武？ 无数军政缠身的他，怎么武功又突飞猛进？万明飞心里既赞叹又羡慕。州城衙门，还有卫所响应十分迅速，二十几个捕快，五十名军卒，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现场。 突如其来的刺杀，也暴露了林园的身份。林园只得结束这次微服私访，前往巡抚衙门，去见云雷。 第297章 试点 “贤弟，这些天方人如此大胆，真是放肆。我这就关闭边境，对境内的天方国人抓捕审讯，一定要找出同党。” 巡抚衙门后堂，云雷在得知林园被当街行刺，怒不可遏。林园摇了摇头：“兄长，万万不可。不能因噎废食。区区几个刺客，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开放，是永远的主题。你不能因为进来几个苍蝇蚊子，就把窗户都关死。不论何时，一个开放的国度，才有机会变得更加强大，他的国民，也才有机会富足。 两兄弟许久未见，自然少不了一番推杯换盏，畅聊天下之事。云雷对于林园对罗刹国进军，开疆扩土之事，大加赞赏。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不仅割让的故乡被收回，帝国的疆域还大幅增加，对他而言，此生别无所求。 故而，他在准备，想找机会，回故乡乌兰城，去看看。对此，林园欣然允诺。他有调动之权，只需向朝廷上奏，将云雷调去九原行省任巡抚，把九原行省巡抚调来西域行省就是。当云雷听到这话，他真是喜出望外。多少年被迫离开的故乡，终于有机会回去。 “贤弟，有一些天方商人上书衙门，请求允许他们买地，建立天方寺庙。那些天方人信奉的宗教，若是在本地开花，似乎不太合适。”云雷对此，有些担忧。 这两年放开国境鼓励通商，天方商人越来越多。如今光在州城之内，就有上万人之众。整个行省算下来，不下七八万人。若是再允许建立他们的寺庙，宣扬他们的宗教，怕是会危及朝廷。 “无妨，按照官价卖给他们就是。本地百姓若是愿意信仰，也可随他们自愿。只是让各级衙门盯紧一些，若是有窝藏罪犯，教唆民众危及朝廷之事，一旦坐实，直接杀掉就是。兄长，我等身居高位，切不可视本国百姓为仇敌。只要民生少些艰难，百姓吃饱穿暖，路上安宁，没人会愿意去造反作乱。” 在林园看来，不论何时，本国百姓都不能被敌视。若是只想着衙门稳定，不顾百姓衣食安危，那衙门永远也不可能稳定。天方国宗教，并非邪教，也不会鼓励人去作恶，谋划信徒钱财。 对于此类宗教，就如罗刹国宗教一般，只要你守法，就顺其自然。衙门推崇佛教，却也不会禁绝这些异国宗教。林园的话，让云雷深思良久。最终，他还是明白过来。贤弟真是学究天人，眼光又极长远。 三日之后，四名差役，骑着快马，赶到刘庄村，找到正在田地里忙碌的刘大峰。刘大峰今年五十有七，可以说种了一辈子庄稼。见到四名差役，把他吓得不轻。 他不远数千里，拖家带口搬到西域行省。在这里，现在一家人种着八十亩地，日子过得不错。可是他左思右想，自己没有啥犯法之事啊，这差官老爷来找自己是为何事。 等差役和他说明来意，刘大峰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官府寻找经验丰富的老农，是本地乡绅推荐他。 本地大部分乡绅，都觉得刘大峰最会种地。同样的地，他家的就多打一二百斤粮食。官府在州城之内，选出二十位老农，要去各处村庄，教授那些农民如何种地，如何养鸡，如何养牛羊。 刘大峰云里雾里，直到差役把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放在他手里，还让他在收条上签字画押，他才相信这是真的。刘大峰安顿好家人，再三叮嘱四个儿子，无论如何不能误了自家田地。 老婆连夜给他做了一套新衣服，第二天清早，县衙的马车就赶过来接他。等他到了县衙，发现县令大人亲自招呼他们这些老农，这让他不敢相信。 县令大人很是客气，请他们吃了酒席，又安排专门的马车，差役，将他们分成几组，去各处乡村传授技艺。也正是借这次，他们二十位老农，成为农人行会的第一批话事人。 县衙每年拨给农人行会五千两银子，就让他们四处宣讲如何种田饲养牲畜。三日后，县衙的匠人学堂，也正式成立。 贫苦人家的孩子，不论男女，不问年龄，都可送到学堂，学习各种手艺，做皮靴，刺绣，鞣制皮革，做弓箭，打铁，木匠，泥瓦匠等等，各种行业，都有几十年手艺的老师傅，亲自传授。这次的创举，林园特意选了四个县，先行试验。等过上一两年，再向外推广。 第298章 杀一儆百 陆知县心满意足的回到家中，搂着自家的小妾上下其手，直到心满意足，才把满脸通红的小妾放开。乐滋滋来到书房，吃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又喝了二两滋阴壮阳的药酒。 将袖子里的两万五千两银票拿出来，越看越喜欢。作为西域行省的知县，他的俸禄比起内地同僚来，高出三倍有余。若是养家糊口，绰绰有余。 可谁会嫌弃银子多呢？升官发财嘛！当官为了什么？难道是为民做主？那可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平日里，嘴上嚷嚷几句，也就算了。 当官，为的就是银子和女人。不为银子不为女人，为何不去出家做个和尚？这五千两，是那个农人行会的银子，两万两，是匠人学堂的银子。 巡抚大人和那个姓林的太监一样，脑子发昏。这好端端的银子，发给那些工匠和老农，真是笑话。不和他们收个几万两银子出来，都算网开一面，让他们感恩戴德了。 还给他们银子，还教导乡村农民学习种田，饲养牲畜，真是让人无语。种地养牲口还用教？那些废物连这个都干不好，纯粹就是懒惰，欠抽鞭子。 至于匠人学堂？更是天大的笑话。让那些泥腿子，乞丐，流民一样的肮脏家伙，把儿女送去学各种手艺，堂堂官府免费不说，还得提供一顿粗粮作为午饭？ 我呸！我堂堂进士出身，一县之主，为何要这般下作低贱？公款银子本县收了，至于行会和学堂，门都没有。这两万多银子，可以给老家治下几百亩好地。陆知县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 当当！有人敲门？“进来！”陆知县随口说了一声，他还以为是刚才的小妾，耐不住寂寞，这会儿就自己跑了过来。 谁知，门口进来的是万明飞，身穿锦衣卫镇抚使的官衣，手握绣春刀，在他身后，跟着三名锦衣卫高手。陆知县的酒劲一下子就过去，冷汗刷得一下就冒了上来。 “陆大人，本官就好奇。厂公命令已经下达一月半，为何贵县这农人行会，匠人学堂，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公款银子，可是下拨一月了。 厂公亲自选择四县试验，其他三县多少都有动静。为何你这县里，静悄悄。本官询问多名百姓，均对此事一无所知？”万明飞一脸冷笑，看着眼前的知县。 真是笑话，本官刚刚升官不久，奉厂公之命，监察这四县实行如何。这个知县就胆大包天，银子都贪墨不说，一点动静都没有。陆知县刚要开口辩解，两名锦衣卫过来将他拿下，随后在书房之中搜查，很快找出不下八万两的银票，外加三万的现银。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从来都没错。大刑伺候，让本官看看他，这知县到底贪墨多少银子？” 万明飞大笑，传下令去。八百锦衣卫将陆知县家围得水泄不通，安民告示随即贴出，在县城四门，主要街道。但凡有受过这知县冤屈的，都可上告。 一顿鞭子下来，满脸是血的陆知县就顶不住了，哭着认了罪。贪赃枉法一桩桩一件件，悉数招供，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供认不讳。 次日，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往西河州城，不过两日，林园回复已到。陆知县以及本县四名县吏和七名捕快，斩首示众，家产罚没。 其中陆知县人头用石灰风干，传至西域行省各县衙州府，令所有官吏必须观看。杀一儆百，就是此意。半月后，新任张知县到位。前车之鉴，历然在目。 他可是战战兢兢，对于推行厂公的新政，不遗余力。如此，本县百姓才知道，还有农人行会与匠人学堂。一月后，农人行会的二十位老农已经在县内各村镇，开始教授农艺。 而匠人学堂，就是用的死鬼陆知县家，那气派的大院，可容纳上千学徒。已经有十几个男女孩童，被送到学堂学习手艺。其实这些孩童，都是本地穷人之家的。 家长只是为了贪图那一顿粗粮午饭，毕竟管一顿，孩子就饿不死。对于是否学到手艺，穷人家长倒是不关心。 可他们不知道，孩童送去学堂，百分百学到手艺不可能，然而总有三四成，是能学到手艺，以后安身立命。毕竟那些工匠师傅，教授起来极为认真，若有懒惰孩童，不专心学习者，顷刻赶回家去。 为了那顿午饭，家长也不允许孩子被赶回来。而工匠师傅也不敢偷懒，一个是待遇优厚，再一个是知县大人脑袋因为这事儿都掉了。 第299章 定海舰队 秋风起时，林园来到塔山港口码头，望海楼李掌柜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两人见面，寒暄过后，李掌柜陪同林园来到水师码头。八艘巨舰在码头停靠，两侧，还有三十余艘小艇。 这是望海楼船坞花费大价钱，请天方以及更远异国的能工巧匠，耗费巨资打造的艨艟巨舰。船身关键部位包有铁皮，每艘巨舰有二十门大炮，可容纳水军三百余人。携带水粮，可远航三月有余。 “太小，太小。”林园的评语，让李掌柜大惊。这巨舰，帝国五十年来未有一艘。这一艘巨舰，耗资十余万银子，可谓天价，这还太小？李掌柜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厂公有见识，这等巨舰，确实太小。”望海楼大掌柜李善及时出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徐年半老风韵犹存。 妇人身后，跟着四个青年，貌似是妇人儿子。那四个青年，都是高手。而那个中年妇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然而对林园来说，依旧不足为惧。不过一年多未见，大掌柜李善的内力，似乎颇有进境。 “厂公，我新近花费五十万银子，请来一百五十名遥远西洋国船工，他们可以打造真正巨舰。这是画图，请厂公过目。”李善取出一卷图纸，交给林园。 其实李善心里，也没觉得林园能看懂这种造船图纸。所谓隔行如隔山，要问剑术，问统军打仗，那林园是行家。可这是造船，另一片天地。就是他，也是花费半月，才弄明白。 这倒算得上巨舰，起码在用风帆年代，能有这种规模，也算不错。可承载水军八百多人，一百零五门大炮。林园看过画图，还给李善。 “这一艘船，造价多少银子？” “厂公，这种巨舰，要耗时两到三年，才可建造一艘。起码百万银子。”李善沉吟片刻，小心回复林园。他不能说得太少，商人是为牟利。 “咱家给你拨款八百万银子，先建造五艘。另外这种小船，再行建造五十艘。余下所欠，待完工下水之时，咱家自会给你补齐。”李善听到这数目，不禁面露微笑。还是厂公胸中有天地，霸气无双人物。这样一支强大舰队，所图必定甚远。 “这位可是郑夫人？”林园看着中年妇人，忽然开口。朝廷悬赏二十万银子的大海盗郑夫人，林园自然见过画像。 “想不到厂公竟然认得妾身，正是妾身。”不愧在远洋之上，与朝廷周旋二十年的人物，与林园对答如流，丝毫没有惧色。郑夫人身后四个儿子，此刻除了三子郑选龙外，其他三人都有紧张神色。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是如今朝廷第一高手，林阎王。 “咱家有意大海争雄，不知夫人可否愿意相助？” “厂公谬赞，妾身是罪犯，身上命案可是不少。朝廷通缉妾身二十余年，不知此仇如何解？还有，厂公造这许多巨舰，是为耀武扬威？还是另有所图？” 郑夫人拔下一支金簪，忽然朝林园刺来。以金簪代剑，出手不凡，可见郑夫人也是剑术高手。 玄虎剑出鞘，金簪断为四截。郑夫人三子郑选龙抽出峨眉刺，朝林园扑来。他的武功，超过母亲，是郑家最强之人。叮！玄虎剑抵住郑选龙咽喉，差之毫厘，郑选龙就要血溅五步。 “都是好手，见猎心喜，切磋而已，还请厂公高抬贵手。”大掌柜李善连忙出面打圆场，他也无法化解林园剑术，只能出言相劝。 林园收剑，谈笑自若：“夫人，咱家一个太监，无后，无家，要这虚无面皮何用？耀武扬威而言，实无此必要。要说扬威，咱家现在还不够威风么？咱家要这舰队，是为百姓在海外开疆扩土之用。我帝国商人，可以纵横海洋，若无帝国舰队支撑，商人皆是无本之木。” 林园此言一出，让郑家之人，还有大掌柜李善都刮目相看。帝国千百年来，重农抑商。真没想到，林园一个年轻太监，却有如此远见卓识。 “咱家把这支舰队，命名为定海舰队。想请夫人出任提督。此外，咱家在辽东码头，也要建立一支镇海舰队，想请三公子选龙为提督。在辽东与这边，成立两处水师学堂，专门教授海战，炮战。这学堂教师人选，还请夫人和大掌柜多多费心。水师学堂学成之人，必入两处舰队。” “厂公好气魄。那水师将领人选，需要妾身自行任免决定，厂公不得插手。” “这有何难，咱家答应夫人。隔行如隔山，咱家不懂海战，自然不会指手画脚。” 第300章 图谋海疆 “厂公，你为何不介意妾身一家满手鲜血？”酒桌之上，郑夫人提出此言，也是她颇为关心之事。毕竟从通缉重犯到朝廷官员，这转变之下，有些怕秋后算账。 “夫人何出此言。你一家能有多少人命？在座诸位，只有咱家才能称得上是满手血腥。有大掌柜推荐，咱家相信夫人一家，可为帝国尽忠。”林园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哑然失笑。 确实，若论人命，无人会有厂公沾染之多。别说对外，就是十七行省内部那次血洗，就要二十几万人命。 “厂公，若是只为巡逻，保护海岸安宁，可用不上这许多巨舰。”郑家三公子郑选龙开口问道。难得见到厂公一次，他得把想问的，都问明白。 “咱家花费数千万银子，怎会只为了海岸巡逻这等无聊之事？三公子真会说笑。眼下这大海之上，唯有天方与罗刹国，是与帝国签署通商条约。至于别国商船，若是来帝国通商，那也无妨。若不是前来帝国，均要苛以重税。整船货物价值一半，少一两都不行。” 林园此言，掷地有声。这让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厂公会如此狠辣。 “厂公，属下可否理解为，除了与本国签署通商条约之国，其余国家商船，只要不是前来我国经商，其余都可以随便抢掠？” 此事极为重要，郑选龙当然要问清楚。他的兄弟们，也极为关心。都是海盗出身，哪能不见钱眼开？ “三公子，夫人，所有劫掠收入，咱家要一半。此外，所劫掠上船，唯有青壮女子可带回来，交于咱家出售。其余一个不留。”林园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郑夫人与四个儿子，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作为海盗，杀人越货常见。可是下手如此之狠，绝无仅有。郑夫人也明白过来，为何林园会请她们来当这个提督。厂公野心，可不在小。当今海上，天竺国船只最多，厂公这是准备对天竺国下手。 “咱家这提督之位，有些凶险，不知夫人和三公子，会不会害怕？” “厂公真会说笑。妾身在海上，经历风浪无数，从来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意。如今能跟随厂公，成就一番大业，此生无憾。” 郑夫人双眼放光，她被厂公的野心所打动。谁愿意一辈子做个人见人打的海盗呢？如今有机会上岸，还能成就一番功名，何乐而不为。为了子孙，她也想上岸。 “妾身一介女流，此前千百年，可从未有女流做过提督。”这是郑夫人最后担心之事，毕竟朝堂不比江湖。那是讲规矩极多的地方，她一个女流，恐怕会引来很多敌意。 “女流又如何？咱家也是母亲所养。在座哪一个不是母亲生养？咱家眼里，只有将官，没有男女之分。此前千百年，太监有几个能统军打仗的？” 林园这话，让郑夫人如释重负。郑家四个儿子，也对厂公好感大增。他们父亲早亡，都是母亲一手拉扯养育，对母亲极为敬重孝顺。 见厂公如此尊重母亲，郑家四子心中安定下来。难怪那许多英雄豪杰，都会心甘情愿跟随厂公。今日所见，厂公之胸怀，见识，天下无人能及。 酒宴过后，林园亲自选定一处位置，用来建造水师学堂。其实对林园来说，他最看重的就是水师学堂。只要过上三五年，有学成者陆续毕业，那以后帝国水师，就不会缺乏人才。 堂堂帝国，总不能一直靠海盗撑门面。水师学堂是长远之计，郑夫人又岂会不明白。她推荐出四位老年海盗，都有旧伤在身，出海打仗难以为继。 但是一辈子海上作战，经验丰富，来教导新兵，再合适不过。大掌柜李善也推荐出两位年龄大的异国工匠，精于造船，操作火炮。作为教师人选，林园一口答应下来。唯才是举，眼下这时候，不会考虑其他。 “厂公，妾身半生在海上漂流，也多少有些积蓄。厂公见识高远，妾身甚为佩服。妾身愿意捐出积蓄黄金七十万两，以作军资之用。” 郑夫人此举，让林园大为意外。不过他并未收下，而是坚辞拒绝。他还指望郑夫人率领舰队出去抢掠，自然不会把这些黄金看在眼里。何况，如今，他也不缺军费。奈何郑夫人态度坚决，最终无奈，林园收下一半。 第301章 裹脚禁令 “厂公！女童裹脚要交税？”欧阳玉书看着这份命令，有点云山雾罩？裹脚一事，是千百年传下来之习俗。自然，一般穷苦百姓家女孩儿，都是天足，不会裹脚。 而稍有一些家财者，多半都会裹脚。对于女童来说，骨头生生扭断变形，其中疼痛，难以描述。更有不少可怜女儿家，还会留下残疾。 欧阳玉书也有女儿，他是心疼女儿之人，自然舍不得给女儿裹脚。可这裹脚要交税，还真是破天荒之事。 “自然，十七行省境内，要居安思危。除去官宦之家，士绅之家，书香门第，其余百姓家中女童，一律不得裹脚。裹脚行动缓慢，若是敌军来时，唯有等死。上面所说三种人家女童，要裹脚，一名女童，需向当地州府上缴五十两银子。一年一次，连续五年。如果私自裹脚，一旦查实，罚银五百两，奖励举报告发者一百两。若交不起罚银，便入官办矿山劳作五年。如今已在裹脚者，要么放开，要么交税。” 林园这解释，再清楚明白不过。他不喜女人裹脚，认为这太过于残忍。此等封建陋习，实在没有延续下必要。可冒然下令禁止，也不妥当，弄不好，会激起民怨。 那么将其分化治之，不能全部都免，先免去大部分人也好。此条禁令，贫苦人家不会受到任何限制。至于有钱人家，愿意交税，就随他好了。 欧阳玉书站在那里，思索良久。在他看来，厂公这就是想方设法捞一笔银子而已。不过此事，也说不上有多离经叛道。此条法令一出，十七行省境内，茶馆酒肆，街头巷尾，大多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普通老百姓对此，只当是看个热闹。既然官府不让裹脚，那便不裹脚。至于交税裹脚，那是绝不可能之事。家里紧巴巴，过日子都勉强，哪里有银子交这个税？ 而有钱富户和士绅读书人家，对此嗤之以鼻。并没在意，女儿在自己家，裹脚与否，你官府哪里会知晓？ 可惜，他们忘记万明飞执掌的锦衣卫。对于万明飞而言，这也是一次发财的机会。不到半月，光五原城，锦衣卫就抓住违背此条法令者二百八十户。 罚银五百是必须上缴，交不上的，直接拉去官办矿山五年劳役。随后万明飞又在附近三县，大肆搜查。光是罚银，就收上来三十万两之多。 一些胆大的老百姓，也发现赚钱途径。开始偷偷前往官府告发违背禁令裹脚者，各级官府，按察使和布政使，知县，县吏，知府，都不敢不执行。 林阎王治下，雷厉风行。一个县吏，一年都有一百两养廉银子。一个知县，一年一千两养廉银子。知府，一年一万。俸禄也比内地同级官僚高上一倍有余。 银子是不少发，可要是执行不力，厂公刀下无情。这大半年，一个裹脚禁令，闹得十七行省鸡飞狗跳。竟然还有一些士绅读书人聚集起来，到衙门口抗议，在挨了鞭子后，垂头丧气回去。 等到年底，欧阳玉书看着账目大吃一惊。罚银和裹脚税银加起来，十七行省，竟然有六百五十万两之巨。欧阳玉书抚掌大笑，还是厂公生财有道。 而在裹脚禁令出台之后，还有一条法令悄悄下发，用石碑刻在各处村镇上。自此之后，休书不再是男子独有权力。夫妻双方，不论妻妾，若是不和，都可向衙门申请和离，也可以向衙门申请义绝。 只要理由正当，衙门必要应允，同时分割夫妻家产，只是这分割夫妻家产，官府要抽两成税银。也许是裹脚禁令闹得动静太大，此条法令，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 等到后来，士绅富户们注意此条法令时，已经无力回天。等到九原城，有不堪忍受富商丈夫毒打虐待妻子，向衙门告状申请义绝，按察使按照此条法令，将富商丈夫家产估算为二十万银子，妻子分得八万，官府抽走四万，丈夫剩下八万时，整个州城一片哗然。 以前女子嫁人之后，都是丈夫附属物品。要休妻，也是丈夫说得算，分家产，绝无可能。如今这法令一出，颠覆许多人固有想法。 但此条法令与裹脚不同，打击面没有那么大。故而，只是激起议论，加上施行一年之久，已成定论。 第302章 粮食为先 “贤弟，这是你让我寻找的四种粮食种子。你管这叫玉米，南方管这叫番麦。此物在我国南方一处行省，有少量种植。至于这两种，你叫做土豆与红薯之物，是大掌柜花费重金，从海外托人带回来。至于这个辣椒，是最费周折之物。” 乌兰城中，望海楼李掌柜带来五辆马车，车上玉米最多，占据三车。土豆，红薯，次之，至于辣椒种子，则只有一个麻袋。李掌柜极为不解，这些种子，花费十余万银子。 林园非常开心，这是他想要的东西。尽管将近两年未曾打仗，可十七行省粮食不能自给，可是大麻烦。北方多半种植粟米，这产量极低，一亩地不过二三百斤。 遇上干旱年头，种子都收不回来。南方多半种植水稻，两年三熟或者一年两熟，好过许多。可从南方，辗转运来稻米，成本翻上几倍，得不偿失。 说一千道一万，老百姓得吃上饭。吃不上饭，没人跟你后面干。军兵不光要吃饭，还要发饷，官员也是一样，那一句句厂公威武，喊得就是钱粮。 钱他现在还不缺，可粮食，他是真缺。确认种子无误之后，林园豪砸五十万银子，请望海楼继续收购这些种子，运送来此。他会在明年春天，由九原行省开始推广种植。三年之内，十七行省都要推广开。李掌柜虽然不解，但看在银子面上，自然会全力配合。 “李兄，还得请大掌柜多多费心，将海外的粮食种子，蔬菜，果实种子，多多搜集回来。咱家必有厚报。” “贤弟放心，等明日，我就给大掌柜去信，请他筹办此事。今日还有一件喜事，请你随我前去工坊一观。”李掌柜面露得意之色，请林园跟随他前往城外军械工坊。 乌兰城外，望海楼建有四处军械工坊。每处军械工坊，都有上千工匠在里面忙碌。就算如此，也是不够，三月之后，望海楼还有一处军械工坊建造完成，专门铸造火炮。 如今乌兰城，光望海楼的工匠，护卫，学徒，伙计，就有一万五千之众。明年年初，还有一座甲胄工坊，投入使用。 林园跟随李掌柜来到一处军械工坊，有管事送上来一柄新式火枪。这火枪，比起此前的火枪，装填速度快上一倍，射程增加三成，威力增加两成。 而重量却轻了两成不说，造价也减下一成。试验过火枪威力之后，林园十分满意。当即决定，全力生产此种火枪。一年之内，麾下各支大军，都要换装完毕。 听到一年时间，李掌柜头摇的像拨浪鼓：“贤弟，这火枪，目前一月，才打造一千支左右。就算全力开工，一月也不过两千五百支。要想各路大军都换完，那起码三五年。” “李兄，咱家再预付你五百万银子。神机营，虎豹营，兴武军，明武军，这四处，一年之内，务必换装完成。其余各军，三年之内也都要换完。时不我待，李兄。” 林园语气诚恳，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他必须早做准备。天方国的小皇帝，据说已经要稳住局面。而罗刹国的皇位之争，也已经见分晓。据说是一位公主，也就是女皇上位。早就有密报回来，今年，罗刹国与天方国使节互相来往，颇为频繁。这两国，定有联手之意。 “贤弟放心，望海楼定会尽全力。此外，望海楼在西河州，安北州城，威远州城，武威州城，都已各自囤下十五万斤军粮，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李兄相助。军粮一事，咱家再拨给你八百万银子，这四处，务必再增加各自增加三十万斤。”听到林园这话，李掌柜有些紧张了。 “贤弟，以你看来，莫非战事临近？” “不远矣！咱家已然奏请圣上，获准成立龙武军，编制十万。”林园点头，在他看来，同时与两大国交战，恐怕在所难免。并非他不想分化瓦解，然而示好一方，定然要归还部分占领国土。 这绝无可能，寸土不让。他林园占领的，就是帝国国土，除非战败，否则绝不会主动示弱让出。听到林园又成立十万大军，李掌柜叹了口气。招兵，也是需要望海楼帮忙。如今十七行省之内，几乎没有流民。要想招兵，只能往内地行省去想办法。 第303章 活在人间 大雪纷飞，林园与两女下马，进入县城。这是九原行省一处县城，修整完善的城楼与城墙，城门前一队军兵精气神还不错。 与其他县城无异，这里进城，只是查看路引，入城费一个铜钱。若是老弱病残，一律不收。大街之上，也还算干净整洁。 起码公共茅房，是都已经建立并且在使用之中。走到这里，已经是十二日。看了一处州城，三处县城。直到今日，几乎总是步履匆匆。 此刻，小县城之内，烟火气缭绕。天色已晚，县城大街两侧，家家户户，不论贫富，都会有一盏风灯挂出来。有两名差役沿街走过，一路查看风灯情况，若有没挂灯的人家，必然要敲门进去询问。 “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本县太爷想出来的好法子。县城之内，各家各户，晚上都要挂灯，天明取下。若是不挂，要罚银子。确实穷困人家，官府核实之后，会补给灯油钱。据说现在外面村镇，在镇上街道，也有实行的地方。” 客栈掌柜给林园详细说了一番，也许是很久没有遇到像林园这种倾听之人，掌柜说得兴起，一时收不住。又说这位县令大人原本没机会上来，都是原来的县令太能捞钱，被林阎王砍了脑袋。 他本是一名县吏，可九原行省要和罗刹国打仗，帝都吏部也派不过人来。那些好人家子弟，没人愿意来这穷乡僻壤冒险。加上林阎王砍的县令脑袋太多，原本的候补根本不够用。 于是，这位县吏就暂时代理县令。干了几个月，表现被上头看重，于是他就破格提拔，扶了正。据说有什么吏不可为官之说，但是谁敢和林阎王较真？ 能和林阎王较真的，脑袋都留不住。很多达官贵人老爷，都害怕林阎王，都巴不得他早死。在我们小民看来，林阎王才是做了不少好事。 他杀光了这街头的地痞无赖，杀光了为富不仁的家伙，还免了三年赋税。这冬天，也是他拨付银子，让各县，都有几处牛棚，收容那些乞丐，免得被冻死。 还给穷困人家，送去粗粮，帮助他们修缮房屋，加盖茅草，免得大雪积压，毁坏房屋冻死人。这两年，本县和邻县，几乎没有听过冬天有人冻死。穷苦人家或许吃得不好，起码有口吃的。就连我那儿子，都能不花钱，去武学堂练武。 林阎王是杀得人多，可他没杀多少好人。那边有客人接过话茬，一时间，大家聊的热火朝天。有人还是会骂林园，然而更多人会觉得他还不错。 林园要了炖羊肉，外加青菜豆腐，坐在那里慢慢吃。陈圆圆和柳影，都用小厮装扮。只是这两个小厮，看起来身材高挑，细皮嫩肉，漂亮的不像话。 陈圆圆觉得十分有趣，看着林园，坐在那里，静静聆听老百姓对他的评价。此前他不在意，现在他却发现，原本的不在意，也只是欺骗自己罢了。 活在这世上，又有谁，不希望自己得到更多的认可和存在感？吏不可为官？那是过去陈年旧历，如今算不得数。唯才是举，英雄不问出身。 那一群张口闭口祖宗旧制不可违背的，无外乎是想守住自家一亩三分地，害怕别人来争而已。天色越晚，来吃饭喝酒的客人越多。 林园对罗刹国几次大战，获得赔款，战利品无数，大多数财富，最终都会流入民间。尽管他挥起镰刀，割了一茬富人，可如今百姓之中富足者似乎更多。 林园重商，轻税赋，无有徭役征发，民生不艰难，自然也愿意花钱享乐。百姓本就勤劳，若无官府横征暴敛，生活多半都会过得去。 “夫君，你此刻是何种心情？”柳影低声问道。修炼天蚕神功的她，似乎有青春永驻之效，容光焕发，哪怕女扮男装，也格外动人。 只是她平日里，多半细心照顾林园生活起居，很少会像陈圆圆那般顽皮。然而今晚，她见林园听百姓评说自己，听得如神，故而心血来潮有此一问。 “很好，让我有活在人间之感。”林园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他在这人间，又似不在这人间。多半，他活在自己那一小块天地之中。而眼下，他似乎完完全全融入这人间。 第304章 壬生四郎 “在下壬生四郎，来自东瀛。今日终于在此，得见厂公。”初雪午后，红日高照。官道路边，一处茅草屋茶棚。白衣胜雪，胸前挂着十余截漆黑干枯断指的壬生四郎，是东瀛武道第一剑客。 出道七年以来，斩杀高手无数。此人出剑狠辣，剑下几乎没有活口。林园忽然想起了，年前曾经看过此人情报。那时候，只是当做消遣而已。没想到，不过一年，此人竟然来到帝国境内，还能与自己见上。不用问，这又少不了帝都某些权贵的鼎力相助。 “据说，你近期所杀之人，会截下他们一截断指挂在胸前。如今看来，这并非虚言。咱家问你，你不远万里来见咱家，为何要杀掉这茶棚之中无辜之人。”开茶棚的老夫妇，倒在一旁火炉之前。老丈临死之前，依旧把老伴紧紧护在背后。一剑封喉，何等凄惨。 “碍事。在下是为厂公而来。在下入帝国，连续挑战十二位剑客，这十二节断指，就是他们所留。今日，在下要留下厂公一节断指，还请厂公成全。”壬生四郎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他练剑，就为的天下第一。所谓剑术之极，巅峰所在。剑术问鼎之路，必然以血来铺就。眼前的年轻太监，是帝国传说中顶尖的高手。击败他，必然会让自己剑术更进一步。 柳影要挡在林园身前，却被林园拦下。不管这个倭人口气多大，此人确是有本事之人。倭人剑道，惨烈，向死而生。他早就想亲自讨教一番，原本是想着日后统帅舰队，攻打倭国之时，再行讨教。没想到，倭人第一剑客会来帝国找死，那自然是要成全他。 “你的两个女人，在你死后，要归在下，由在下来享受她们。”壬生四郎看着陈圆圆和柳影，一个太监身边，却有两个绝世美人，真是暴殄天物。按照倭国的规矩，败者的一切，都是属于胜者。 这两个绝世美人，自然是要属于他壬生四郎的。壬生，在倭国，是一个剑术高手辈出的强大家族。而他壬生四郎，就是这个家族最出色的剑客。 “若你击败咱家，咱家自然不会去干涉此事。然而她们是否愿意跟你，那是她们自己决断之事。她们并非咱家所养小猫小狗，自由之身。”林园摘下玄虎剑，此刻他很兴奋。 即便军政事务再忙，他也一样抽出时间练剑。本想用树枝代替，后来觉得，似乎有些太过轻视这倭国第一剑客。于是，他拔出玄虎剑。不远处，出现二十几个江湖中人。 这些，都是尾随壬生四郎而来，想目睹此次挑战。对此，林园并不介意。既然要立威，多点观众自然是好事。 “壬生四郎，你找咱家挑战，倒是无妨。可你滥杀无辜，按照帝国律法，今日你难逃一死。”林园眼里，众生平等，无有高低贵贱。那惨死的茶棚老夫妇，需要一个公道。今日，这公道，林园自然会给他们。 “哼！厂公，枉你身居高位，却是妇人之仁，难成大器。”在壬生四郎看来，那些贱民，不如一匹好马。杀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 “咱家眼里，这天下，还有公道一说。”玄虎剑出，剑如蛟龙，一闪即逝，收剑入鞘。壬生四郎站在那里，剑断，随即全身四分五裂，倒在雪地之上。他的血，把雪地染红，他的眼，还在睁着，至死不敢相信，他竟然挡不住林园一剑。 “所谓倭国第一剑客，不过尔尔。”林园杀人，一般都是封喉。唯有此人，他有些生气。竟然恃强凌弱，滥杀无辜，那不可饶恕。围观的江湖人，各个惊讶无比。 天下疯传厂公剑术通神，但是对武人来说，没有亲眼见过之前，没人会轻易相信这些传言。然而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传言非虚。厂公剑术，鬼神难测。 所谓倭国高手，土鸡瓦狗罢了。就这土鸡瓦狗，此前在江湖上，也是连战连捷。可如今，他挡不住林园一剑。 数日后，林园与倭国剑客雪中一战，在江湖上疯传开来。有好事者，给林园起了一个剑魔的外号。 第305章 铁路商号 “娘！这马车好快，好快。我记得去年到外婆家，要走三天呢。今年，我们一天多就到外婆家啦。”八九岁的孩童，扯着母亲的袖子，从望海楼的马车上下来。 这是望海楼在九原行省两座州城之间，刚刚修通的铁路。望海楼的运客马车，一车可坐十二人，男女不可混车，十岁以下孩童例外。 每辆马车，用三匹骡子或者退役的战马，配一个车夫和一个护卫。也有的，两辆马车紧挨着出发，两个车夫，一个护卫。 这条二百多里的路线，比较平坦，马车行走起来速度很快。林园与两女也是乘坐此种马车，为了不破坏规矩，林园出十倍的银子，把这车包下一辆。 一路上，每隔一个时辰左右，必有十二人骑兵沿着铁路巡逻而过。这是林园下令，两州城卫所出动骑兵，巡逻一次，由望海楼给一定的银钱作为报酬。 两座州城之间，有四处车站。马车每到一处车站，都有大批村民围观。望海楼的掌柜们在铁路运营上，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运客的马车，都是崭新车辆，装扮的十分好看。为了支持望海楼的铁路运转，两处州府下令，以望海楼所售车票，作为路引凭证，百姓来往两座州城，不需要再去专门开具路引。 望海楼的掌柜们遵照林园的意思，头七天，铁路是免费乘坐。接下来十天，是票价三成。接下来半个月，是票价五成。 以此类推，直到三月后，才会恢复原本票价。比起望海楼的客运，货运马车显然更受各个商号欢迎。以前两座州城商号互相运送货物，又是护卫，又是车夫，极为麻烦。 如今，只需要把货物送到望海楼车站，写好地址。等货物到了目的地州城，车站自然会派人骑快马通知货主取货交运费。 若是货主不便前来，车站也能派车送货，价格公道。林园从车站出来，两女都有些兴奋。毕竟在她们世界之中，这种铁路，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见到。 由于在固定铁轨之上行驶，加之车轮上有一点油脂，马车速度很快。比起原本官道上的马车，速度两倍有余。对于林园来说，这运客运货，都是次要之事。 这铁路，最主要，就是运兵，运送火炮军械粮草。比起前世那个世界飞速的火车而言，这马车的铁路，已经算是不错。 毕竟林园还无法直接做出蒸汽机来，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基础。在林园看来，不足挂齿的小事，在两女看来，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奇思妙想。 望海楼修筑的，通往九原州城的铁路，也已经在勘测地形，最多明年年初，就可开工修筑。但是即将到来的战事，林园还指望不上这种铁路。 州城之中，琐事缠身的李掌柜与白掌柜，还有大掌柜李善，都在酒楼之中，等候林园前来赴宴。 当林园来到，三位掌柜全都起身，三人都是接到林园传信，自远处快马加鞭赶来。这是望海楼最大的财神爷，他发话，整个望海楼都抖三抖。 “贤弟，这铁路，利益巨大，贤弟果真学究天人。”李掌柜举起酒杯，对林园铁路这个构想，大加赞叹。在他看来，林园若是经商，会比带兵打仗更有成就才是。 “三位掌柜，这铁路若是仅凭你们一家修建，未免进展太慢。咱家看来，不如成立一家铁路商号，以白银一亿两为本金。这里面，望海楼占五成五股本，其余四成五股本，可以两倍价格发售出去，不论是谁，拿银子就可入股。这些股本持有一年以上，就可转手买卖。只是每买卖一次，官府要抽一成。当然，这发售股本的利润，咱家与望海楼各一半。” 林园这话，引起了三位掌柜极其浓厚的兴趣。这对三位掌柜来说，几乎是无本买卖。不出多少本钱，却可以掌控铁路运营获利之权。 日后，那股本，也可以高价售出。这铁路，前景广阔，毋庸置疑。现在投入，稳赚不赔。最妙的是，这是官办垄断买卖，独一份。 “还有这铁路上所跑的马车，以后可以卖给个人车夫，让他们出银子购买。望海楼在票价中抽成即可，能赚更多银子。当然，这价格务必定的公道一些，各方都有利可图才成。” 林园此言，又解决三位掌柜一块心病。铁路上的马车，所需数量巨大，要是全由望海楼打造，实难应对。如此一来，则不必发愁，可以坐等银子上门。 三位掌柜与林园热烈讨论起来，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有所定论。林园粗略估算一下，若是这铁路商号股本发售顺利，他可收到四千万白银。 第306章 试验田 春暖花开，五原州城外，三百亩良田的玉米，都已生根发芽，翠绿成线。这耕种之法，也是林园手把手传授给几个老农。 比起现在耕种方式，要好上许多。这些耕地数十年的老农，起初并没有把这个年轻太监放在心上。虽然他是位高权重的林阎王，可论起耕地，他必定是个外行。 谁知林园一番传授下来，这五六个老农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被打开一片新天地，从未想过，田地还可以如此耕种。对于土豆，红薯如何育种，如何栽培，还有辣椒如何栽植，林园一一传授这些老农。 他前世儿时在村里生活过几年，农活没少做，自然对如何摆弄这些农作物，十分熟悉。这里除去三百亩玉米，还有一百多亩土豆，一百多亩红薯，五十亩辣椒。 他特意调来五百军卒，就是为守护这些土地。这片可是留种的试验田地，极为重要。明年能否推广给州城更多田地，就看这片土地收成如何。 这北方，气候之过，都是一年一熟。新作物推广起来，十分缓慢。林园也是无奈，他再厉害，也无法改变气候。 好在他也有后手，并未都押宝在这一处。似这样田地，在九原州城，乌兰城，还有西河州与西山州城，都有这种布置。 州城东门外，军营之中，新任龙武军大将军王仙芝站在营门外，心情忐忑。他以前，只不过明武军一个校尉。直到一月前，岳桐大将军找到他，说是推荐他为龙武军大将军，那可是从三品啊。 对于他一个六品校尉来说，那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他能当上校尉，都是因为在与罗刹国作战之中，每次都是参加敢死营，冒死拼杀之功。 可他是有劣迹的，少年时不懂事，偷过乡民牛羊，被县衙抓去打了三十板子，服了三年劳役。出来之后，无处可去，才出来从军。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大将军。 “末将拜见厂公。”终于获准进来，王仙芝单膝跪地，拜见林园。此刻，他心如擂鼓。 “这颗秘药，你先吃下。”林园拿过来一颗西厂秘药。王仙芝毫不犹豫，接过来直接吞下。据说厂卫都有很多毒药，可以控制人生死。厂公给自己毒药，也无妨。换做自己，也会如此选择。毕竟自己并非厂公心腹，以前都未见过。 “这药酒，你一起喝下。你都不问，这是否有毒？” “回禀厂公，末将一心为厂公效力，就算有毒，末将也不会犹豫。末将不问缘由，只听厂公号令。” “咱家不会用那种下三滥手段，你放心就是。那是西厂秘药，可助长内力与你。你晚上回去，慢慢运功就知道好处。你可知，咱家为何提拔你为龙武军大将军？” “多谢厂公栽培，说实话，末将不知。末将愚钝，且自幼顽劣，还坐过大牢。” “因岳桐从来不推荐人，他既然推荐你，你必然有过人之处。咱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龙武军如今有一万儿郎，用不了三年，便会有十万儿郎。你可莫要辜负他们。” 官服，铠甲，佩剑，金银，文书，虎符，一应交到王仙芝手中。王仙芝如在梦中，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他一个敢死营出身的校尉，无权无势，竟然能得到厂公破格提拔，真是不敢相信。 “末将为厂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王仙芝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王将军，你且记住，莫要违反军令国法。尤其约束好家人亲眷，莫要仗势作恶。你需知晓，咱家赏罚严明，你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若你家人亲眷违反国法，也休怪咱家剑下无情。好好约束家人亲眷。” “末将谨记厂公教导，若是末将家人亲眷违反国法，末将必会斩之，无论是谁。” 林园把一本治军方略，交给他。如今的军卒，多数使用火枪，然而弓箭刀斧长矛，也必须纯熟应用才是。 所以练兵，十分繁琐。王仙芝自然明白厂公用心，拍胸脯保证，势必带出一支强军。此刻的他，干劲满满，就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练兵，以后上阵打仗，不要让厂公失望。 第307章 风不止 一个瘦弱孩童，正悄悄躲在水师学堂石狮子后面，好奇的朝大门里张望着。 “孩子，你为何会在这里张望？”一身便装的林园，好奇的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 “俺想进去，当兵，吃饱饭。给俺爹报仇。” “这里面是水师，日后要在汪洋大海之上飘荡，一个不慎，就葬身鱼腹，再也回不来。” “俺不怕，俺娘活着的时候说过，俺爹是被东边大海外的倭寇杀的。她让我，一定要给爹报仇。公子，你能让俺进去吗？哪怕扫地，俺也愿意。”孩童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你饿了吧？先带你去吃饭。”在旁边的饭铺里，林园看着孩童三口一个肉饼，怕他撑坏了，还是让他缓一下，先喝一碗粟米粥。孩童吃了二斤肉饼，才停了下来，肚皮明显鼓了起来。 “俺从东南来，起初是俺娘带着俺要饭，后来，娘死在半路。俺自己，一路要饭来到这儿。俺要当水师。”孩童语气坚定。东南，到此一万余里，那是何等艰辛，才能走到此处？ “好！咱家答应你，让你入水师学堂。”林园带着孩童，一路来到水师提督府，得到禀报的郑夫人，急忙从码头赶回来。 在后堂之中，郑夫人看到林园身边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的孩童，不由得一愣。在林园让孩童说明来由后，郑夫人伤心落泪。将孩童一把搂到怀中，当场决定认下孩童为义子，取名郑选生。 “郑将军，咱家欲委托望海楼，自帝国东南沿海，招收贫苦人家子弟，渔民，前来加入水师，将军意下如何？” “此事甚好，末将正愁兵员不足，西北行省之人，多半是旱鸭子，不喜大海，愿意来者，实在不多。”郑夫人闻言大喜，这招兵一事，愁坏了她。 “光有一处塔山港，将军难以施展。二百里外，天方国的普鲁斯港，将军以为如何？” “那是一处深水良港，更可喜的是，隆冬不冻，比塔山港更好。”郑夫人此言一出，忽然明白过来。这才两年多过去，厂公已经忍耐不住，要对天方国动手。 “海面之上，天方海军，与水师可有冲突？” “实不相瞒，小冲突近几月来，逐渐增多。”其实，天方国海军一向远远强于帝国水师，这小冲突，确实不少。尽管陆军溃败，但天方国海军优势还在。 “如今水师，可有与天方海军一战之力？” “远洋不敌，若是近海，可以一拼，鹿死谁手，不得而知。”尽管望海楼船坞疯狂开建，帝国水师能用巨舰也还不多，何况招收军卒，合练，这都需要时间。在郑夫人看来，定海舰队要想形成战力，至少还要一年。 “若是开战，请将军，封锁塔山港口就是。若是咱家拿下普鲁斯港，不知将军可否能协助陆军守住？” “定不辱使命。”郑夫人美目连闪，如今只有一处港口，确实难以施展。若是再加一处港口，而且相距才二百里，那真是再好不过。 将孩童留给郑夫人，林园告辞出来。他来到码头之上，看着商船来来往往，卸货，装货，十分繁忙。 “厂公，急招末将，所谓何事？”镇西军大将军沈可，与兴武军大将军甘凤池一齐来到码头，拜见林园。 “天方国萨法兰，现在二百里外普鲁斯港。”听到厂公提起萨法兰，甘凤池双眼通红。父亲之仇，他无法忘记。 “一月之后，咱家会在这里遭遇天方国刺客。天方国在边疆屯兵，意在不轨。这是天方国主动撕毁合约，怪不得咱家。” 林园轻描淡写说出这些话，两位大将军自然明白。躬身施礼，回去准备。尤其是甘凤池，早就恨不得亲手斩下萨法兰人头。之前屡次交战，都被这厮逃走，真是让人意难平。 “厂公，我国与天方有和约，为何要轻启战端？”欧阳玉书有些不解，低声问道。 在他看来，这两年和平时光，对于这几处行省，极为不易。如今商业兴旺，农业丰收，百姓日渐增多，这正是难得休养生息之机。 “树欲静，而风不止。与其等两国联合，还不如先下手各个击破。”林园看着繁忙的港口，慢条斯理的回应。 第308章 先下手为强 一月之后，天方国罗林要塞，这原本是一位公爵大人的城堡。只因割让给帝国国土之后，这里成为边界，无奈之下，那位公爵大人将这城堡献出，作为驻兵要塞。 十二万兴武军出现在要塞之前，一千八百门马车火炮，八百门手推炮，炮口齐刷刷对准要塞方向。相比之下，要塞上那四五十门大炮，有些寒酸。 一轮炮击过后，要塞小半被炸塌，守军死伤无数。三轮炮击过后，要塞已经无险可守，两万守军暴露在兴武军面前。 甘凤池哈哈大笑，还是厂公厉害。这专门成立之火神营，一千八百门火炮，射术精准，攻城拔寨真是利器。要塞的城墙多半不在，里面的房屋也倒塌大半，硝烟弥漫的要塞，兴武军却并未出兵。 战场陷入诡异僵持状态，直到一个时辰后，大炮冷却足够。火神营一千八百门火炮，八百门手推炮，及时调整炮口，对准天方守军，又是三轮轰击。 原本高大的要塞城堡，几乎成为平地。两万守军死伤超过三成，不用兴武军动手，天方守军已经溃散逃走。 此时，甘凤池挥下令旗，两翼各出五千轻骑，追杀逃兵。中军出动五千步卒，浩浩荡荡开进倒塌的要塞。而立下大功的火神营，此时已经准备撤离战场。 护卫火神营的一万精锐骑兵，也已上马。这火神营，厂公还要扩大，手推炮车全部淘汰，马拉炮车扩充到六千辆。 据说这马拉炮车，也要更新换代，新的炮车重量比现在少了二百斤，射程远了三里，威力大上一成，转向调整也更加灵活。厂公这等人物，纯粹是天资神授。 借助火神营重炮之威，一月之内，普鲁斯港口附近四处要塞，三处城堡，方圆五百里之内，已然属于帝国。兴武军，镇西军，两军合力，将普鲁斯港口围得水泄不通。 港口内，三十二万天方民众，九万陆军，两万海军，已然成了瓮中之鳖。而在港口两侧近海山顶，帝国火神营运来三十六门重炮，已然摆放完毕。 海面之上，定海舰队出动十二艘巨舰，三十二艘战船，借助陆军海岸重炮相助，将港口彻底封锁。自此，普鲁斯港口内外断绝，成为孤城一座。 火神营一日三轮大炮轰击，普鲁斯港口坚固的城墙坚持三日后，轰然倒塌。危急关头，天方统帅萨法兰亲率八万多军兵，为求一条生路，突围冲击。与此同时，天方海军也想港口之外猛冲。 按照林园部署，镇西军后撤五十里，利用早就安排好的战车作为壁垒，逐步消耗突围天方军卒。果然，一天下来，孤军萨法兰部在勉强行进三十里后，死伤超过三成，人困马乏。 而此时，兴武军的两个万人骑兵队自后方掩杀过来，这些骑兵并不恋战，以袭扰消耗为主。一夜鏖战，次日清晨，天方将军萨法兰饮弹自尽。 麾下三万多残兵，几乎无有漏网者，被兴武军与镇西军全歼。而就在三十里之外的平原之上，十万天方援军，被威远军与神机营左右夹击，一天大战后，死伤超过三万，无奈之下撤退。 海面之上，炮声隆隆，拼命突围的天方海军，在海岸火神营的炮击之下，船毁人亡，死伤惨重。 得到岸上火神营重炮全力相助，定海舰队全力应战，提督郑夫人知道，这是她第一战，务必要尽全功。一天一夜的惨烈海战之下，定海舰队损伤过半，换来天方两万海军，四百余艘战舰全军覆没。 整个普鲁斯港口海面，全是漂浮的尸体，惨烈无比。而此时，城内的三十二万天方民众，如同待宰的羔羊，而镇西军与兴武军，就像张开大口的饿狼。 三十二万天方民众，等来的是林园一纸军令，只有八万青壮女子和一万多女童得以活命。也正是这次，让郑夫人这位新任提督，感受到厂公当初的那句话。要说两手鲜血，谁人敢于他相比。 此时，宣称遭遇天方刺客袭击，身受重伤的林园，出现在威远军之中。而在对面，是天方国重新集结起来的二十五万大军。 这是天方国在帝国边境的六成军力，也是早就慢慢集结的大军，只等半年后，与罗刹国一同进兵，夹击帝国。可惜，林园没有按常理出牌，抢先一步，出兵天方。 得到补充的火神营，二千门车载火炮，一千五百门手推火炮，炮口已经对准敌军阵地。正面的威远军战车摆开，火枪兵就位，严阵以待。左翼的振武军，右翼的明武军，就像两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在对敌军露出獠牙。 第309章 火炮之战 与帝国过千的火炮数量相比，天方国那几百门火炮，在第一轮炮战之中，就被摧毁殆尽。正面的威远军，在缓缓向前推进。而两翼的振武军与明武军，却并未随之一起前进。 火神营第三轮炮击之后，对面敌军阵型出现一些松动。而前进的威远军，在行走数百丈后，再次停下，重整阵型。林园就不准备强攻，他携带了足够的炮弹，轰他娘的就是。 火神营调整之后，再次开始炮击。而此时，振武军与明武军携带的火炮，也开始参战。如此一来，失去大炮的天方军，等于站着白白挨打。 数千炮弹落入天方阵地之中，骆驼和骑手，被炸得血肉横飞。而天方的数万弓箭兵，由于射程和逆风的关系，根本够不到帝国大军阵地。 天方国几位将军明白，要么冲击敌军，毁掉大炮，要么后撤。可他们不敢后撤，一旦冒然后撤，敌人趁势冲锋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天方大军阵型变动，顶着猛烈炮火，六万骆驼骑兵朝左翼振武军冲去。在天方将军看来，行动最为缓慢的振武军，似乎有破绽可寻。 可惜，那是故意露出来的破绽，振武军最前面的一万骑兵左右散开后退，露出后面坚固的战车屏障。这些架着锋利长矛，后面躲着火枪手的战车对只穿皮甲的骆驼骑兵来说，就是无法逾越的噩梦。 火枪轰鸣声中，一排又一排的骆驼骑兵倒下去。也许他们不会被火枪打死，可是后面上来的战友，会把他们大部分活活踩踏而死。 骆驼骑兵携带的火枪，只能打一发，射在战车挡板上，对于包着铁皮的挡板而言，只是留下一些浅浅的弹坑痕迹而已，而后面的长矛兵和火枪手，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而锋利的长矛，对于靠近战车的骆驼骑兵，杀伤力超强。趁这个时机，天方的五万弓箭骑兵前冲，想拉近与帝国的距离射箭。 可惜，他们遭遇到火神营的猛烈轰击。人仰马翻的弓箭骑兵只能狼狈后撤，根本无法开弓放箭。鼓声隆隆，振武军士气如虹，仅仅死伤数百人，换来一万多骆驼骑兵的伤亡。 攻击无果，骆驼骑兵只能无奈后退。就在后退之时，振武军藏在后方的两万精锐骑兵猛然冲出，而中军的威远军，同样分出两万骑兵，斜刺里冲向后退的骆驼骑兵。 林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想把这部分骆驼骑兵留下。天方将军们也明白林园的意图，五万后援骆驼骑兵冲出，想挽救撤退的那部分骑兵。 就在此时，炮声隆隆，在天方大军右翼侧方的山岗上响起。三百门车载火炮对准天方阵地狂轰，而越来越多的旗帜，出现在山岗上。 天方的几位将军失去了斗志，他们无法解决侧翼山岗的帝国大军。而他们预留在右翼山岗的五千步兵，想必是遭了毒手。 撤退的号角声响起，帝国进攻的鼓声也全部敲响。中路威远军的步兵向两侧让开，三千神机营重骑兵亮相，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向天方阵地。 右翼的明武军，五万骑兵在前，五万步兵在后，朝天方阵地席卷而来。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天方大军崩溃，只逃出了三成军卒。 而神机营，虎豹营，兴武军全数出击，追杀败兵，扫荡周围的城镇村庄。直到两月后，深秋时节，战斗才完全停止。普鲁斯港口附近五百里内，再无一个天方国民。 而天方的盟友，罗刹国出动三十万大军，在边境地带，与帝国的十二万忠武军对峙两月后，小规模冲突几次之后，在听闻天方国惨败之后，悄然退兵。 “这两处港口，还有赖将军。”普鲁斯港口，林园看着工匠在打捞尸体，清理舰船残骸。 “厂公，只是如今，定海舰队只剩下五艘巨舰，若是天方海军来袭，恐力有未逮。”郑夫人面带忧色，她的舰队，若要恢复战力，起码也要两年之久。 “无妨。天方国使臣，已经在来的路上。咱家会告诉他，裁撤天方海军五成。如若不然，咱家就联合罗刹国，进兵天方帝都。”林园神色淡然，对此并不放在心上。 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信誉道义可讲。罗刹联合天方，帝国也可以联合罗刹。形势比人强，就是如此。 第310章 强势和约 天方国新任使臣萨拉赫尼公爵看着无数工匠正在忙碌的普鲁斯港口，心中的滋味五味杂陈。十年前，他曾经乘坐商船来到此处港口。 那时候，港口的特色美食炖海鱼让他印象深刻。增添多种海外香料的美食，称得上顶级美味。此番，他从封地先到国都，再到这里，花费将近三月时间。 按道理，这次出使差事，还是艾尔尼公爵阁下的。可是艾尔尼公爵突然急病发作，无法前来。于是，他被一众公爵和伯爵推了出来。其实他也不愿意前来，谁会愿意背负卖国的骂名前来呢？ 寒风吹来，天色阴沉，马上就是冬天。等自己回到国都，说不定就是新的一年。和谈？美其名曰罢了。这次，帝国那个大魔王传递的信息极为明确，他只不过是来签署而已。 年幼且伟大的皇帝陛下，对于复仇这件事，显然是操之过急。希望这次数十万军卒和平民的伤亡，能让他明白，对付强大的帝国，尤其是那个大魔王，忍耐，是先决条件。 不要轻信罗刹国使臣的鬼话，结果我们损失惨重，他们毫发无伤。这才几年？这边的国界，又要重新勘定。 原本，原本不必如此。林园那个太监大魔王虽然血腥残酷，可他起码很好的遵守合约，对于两国通商，也是极力支持。唉！如今再说这些，一切都悔之晚矣。 萨拉赫尼公爵的车队，进入普鲁斯港口。通过打开的车帘，他能看到，战争给这座港口带来的血腥，已经在迅速褪去。街道上，除了往来的士兵与工匠，已经有了帝国移民的身影。 “玉书，这次咱家不见他，你全权处理就是。赔款五千万白银，割让普鲁斯港口附近方圆六百里之地，裁撤五成海军，若是答应，咱家就出兵征讨罗刹国。若是不然，那就是咱家与罗刹国联手，对付他们。” 林园放下手里的茶碗，淡淡言道。对他而言，如今再次被打疼的天方国，不是他在意的地方。借助即将到来的冬天，调动军队，向罗刹国边境缓慢集结。 大国交战，就是如此，缓慢拉锯，没个十余年，见不出上下。这次出兵，打得天方国损失惨重。会让天方国那群官僚还有他们的小皇帝，记住一段日子。欧阳玉书领命而出，前往临时安排的馆驿，去见这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使臣。 谈判自然要讨价还价，可帝国优势在手，这让一切的言辞技巧，都有些苍白无力。萨拉赫尼也不敢深度纠缠，他害怕那句话，就是帝国与罗刹国联手对付他们。 罗刹人出了名的不讲信誉，唯利是图，对周围的土地孜孜以求。原本天方与罗刹国力不相上下，可现在，天方被帝国重创，形势已经不同。 最终的合约，萨拉赫尼被迫割让普鲁斯港口周围方圆五百里，但是裁撤海军一半之事，他宁死不从。宁可增加三千万银子的赔款，和承诺二十年内帝国与天方海军不会开战为条件，来换取这一条款的取消。 最终的结果，天方赔款九千万白银，可以用特产货物抵扣，割地普鲁斯港口及周围五百里。至于两国友好通商条款，双方一致愿意继续执行下去。 对萨拉赫尼来说，那个以前签署的通商条约，可是难得的公平合约。细谈三日，签署完毕。萨拉赫尼公爵没有停留的心思，以最快速度，启程返回。 出城之后，在路边，他下车，用手捧起路边的土，小心装入一个布袋之中。他要把这土，带回国都，交给皇帝陛下。 让他明白，这惨烈的丢失国土之痛。夕阳之中，萨拉赫尼公爵的车队驶向远方，离开这原本属于他们的国土。欧阳玉书站在城门外，目送车队远去。 他摇了摇头，国与国之间，从来都是如此残酷。正如厂公所言，为了国内百姓生计，他唯有外战。如若不然，就得面对内耗。与其内耗死伤无数，还不如外战求一条生路。 上位者，不可有妇人之仁。至于什么怀柔四夷，那是纯粹的狗屁之言。刀剑枪炮，才能换来两国之间的和平。不把他们打到痛彻骨髓，谁会跟你和平？ 第311章 报纸 坐在暖炉旁边，帝皇拿起最新一期《帝都日报》，这上面头版，换了内容。是林园率军大败天方国之事，可字里行间，都在吹捧帝皇如何英明神武。 并且说这次出兵，是帝皇之意。洋洋洒洒数千言，几乎都在花式吹捧帝皇。这让帝皇看得龙颜大悦，不住点头。至于其他，多半都是六部的公告。 而在最后，却多了一则广告。那是帝都一家老酒坊花银子所刊登，说他们家的酒如何如何之好。这次帝皇来了兴致，差人出宫，特意到酒坊去买了一百斤老酒回来。 亲自品尝之后，这酒醇厚，回味悠长，比起御酒来，别有一番风味。帝皇一高兴，就亲笔题了一幅字，差人给酒坊送去。酒坊东家和掌柜稀里糊涂就接到帝皇御赐墨宝，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看着眼前的太监，他们也不敢不信。这一件事，上了《京华趣谈》以及其他几家报纸。突然之间，老酒坊的生意爆火，每天外面，买酒的百姓都排起了长队。 也正是因为如此，《帝都日报》的广告费用，翻了十倍。刊登一次，要五千两银子。即便如此，帝都许多商铺，也愿意出这个银子。 《帝都日报》每期，只有两个广告位置。即便这样，每隔四五天，就进账一万银子，把小陈子乐得几乎合不拢嘴。也是由于这次广告的爆火，《京华趣谈》上的广告费用，也比之前翻了三倍。 两份报纸一个月，光广告费用，小陈子就净赚五六万银子。再加上销售报纸，每月都有七八万银子进账。小陈子对自己这结拜兄弟林园，佩服的无以复加。 银龙山庄加上两份报纸，让他日进斗金。然而，唯一让他不高兴的就是，帝都其他达官贵人办的几份报纸，上面几乎每期都有痛骂林园的文章。 比如林园如何贪财，如何霸占土地，如何嗜杀等等，各种抹黑。对此，他曾写信问过林园，要不要把其他几份报纸封掉。林园的答复，却出乎他的意料，那就是放任不管，让他们骂去。 小陈子很想把其他几份报纸封掉，可林园不许，他也只好作罢。只是他并不知晓，其他几份报纸，帝皇也是经常翻看。那些抹黑咒骂林园之文，帝皇都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帝皇对林园，才更加放心。试问一个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臣子，若是爱惜羽毛，朝野内外一片歌颂赞扬，那对帝皇而言，就是心腹大患，务必处置。 可林园并非如此，朝野一片骂声，证明他并不得人心。那自然最好不过，起码他不会危害皇位。更何况，他一个宦官，无后无家。 茶馆酒肆之中，为人读报，是一门不错生意。每天，都有许多百姓聚在茶馆酒肆之中，听人读报。不知不觉，已成风气。如此一来，朝廷许多公文告示，传达民间，比起以前，快上许多。 很多人听过报纸之后，就会在茶余饭后，谈论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一些文人，更是耐不住，主动给报纸投稿。他们都知道，说不定哪天，自己的文章就会被帝皇看中，一步登天。 就在此时，小陈子收到林园新的书信。请他再创办一份报纸，专门讲述各种新奇货物，工具。比如铁路，比如玉米等新粮食种子，比如某些工匠改进的纺纱机器等等。 对此，小陈子欣然同意，并且行动迅速，不出一月，就已经刊印发行。而报纸火热，帝国许多行省，也都纷纷有了自己的报纸，有些富裕行省，报纸还不止一家。 对此，曹公公下令各地厂卫，密切监察各种报纸。若有宣扬造反，淫乱，邪神之类，一律查封，主办人抄家斩首示众。这自然，也是林园的建议。 对此，各地厂卫都很乐意执行。抄家，就是发财，谁会不懂得？然而至于谈论国事，不论言辞如何激烈，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才是林园的真正目的，他要启蒙，广开民智。帝国亿万人口，若是民智不开，终究还会腐朽没落。若是民智一开，强盛数百年也是指日可期。他从不害怕民众，也不怕民众醒悟，会作乱闹事。 第312章 推广新庄稼 秋风起时，林园站在玉米田地旁边，看着那金黄的玉米穗，记忆里，前世的玉米个头似乎比这种要大很多。这也正常，前世那玉米种子，经历过无数轮的优化培育，自然不同。 十几位老农，提心吊胆的站在林园身后。他们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生吃人心的林阎王，会对田地是如何看法。等看到林园点头，这些人，才放下心来。 “厂公，其他几州的试验田地，也都得到了丰收。这玉米，产量比起粟米，可是多了许多。”欧阳玉书虽然没种过地，可他也能看出来，此种新庄稼的巨大优势。 “玉书，发文书给各州知府，明年春天，各州都要准备出一万亩上好田地，来种植玉米。再准备出两万亩，种植红薯与土豆。”欧阳玉书连连点头，若是明年也能丰收，最多三五年，十七行省境内，这些新庄稼就能大面积推广开来。 至于辣椒，林园并不着急，这是一种可以换银子的好东西。他已经让望海楼准备出一万亩良田，来种植辣椒。先要在酒楼饭庄，慢慢推广此物。 林园想到了一种辣椒酱的做法。前世他就嗜辣如命，辣椒酱是不可或缺的好东西。想到这里，他叫人多摘了些辣椒，拿回去要亲自下厨，来做辣椒酱。许久没有尝过那熟悉的味道，眼下终于有机会，实验一番。 两个时辰后，饭桌之上，欧阳玉书和万明飞等人，看着红彤彤的辣椒酱，不知所措。林园拿过薄饼，抹上辣椒酱，又放了一些切碎的青椒，加上卤肉，这卷肉饼，香辣过瘾，好吃至极。 见林园在吃，陈圆圆最是好奇，优先尝试起来。接下来，众人纷纷动筷。辣椒酱入口，众人表情各异。有人吐着舌头找水喝，有人觉得嘴里在冒火。 等辣过之后，又都回味无穷，还想再吃。望海楼的白掌柜是第一个尝到辣椒酱的生意人，他当即拿出十万银票，请厂公将配方和做法卖给自己。 见林园摇头，他狠狠心，又拿出十万银票。待林园点头，他如释重负。签下字据，不许林园再另行传授他人。白掌柜欢天喜地，带着夫人和长子过来，跟着林园学习三日，直到彻底学会，这才满意离去。 入冬之时，林园乘坐铁路马车来到乌兰城。这是他没想到之事，才成立一年多的铁路商号，竟然把铁路从五原州城修到了乌兰城。 哪怕已经飘起雪花，铁路之上依旧十分热闹。乌兰城，已经有六万多居民，如今铁路通畅，更多九原行省居民，顺着铁路来到这里定居，种地，做工。乌兰城附近，多半种植高粱，一半喂牲口与人吃，一半拿去酿烧酒。 有铁路运货方便，州城之中，多出十几处酒坊，酿造的烧酒，销往九原行省各处。乌兰城的新城墙，才刚刚完工不久，没想到，铁路竟然先于城墙修好。 林园也没有想到，这新成立的铁路商号，有如此魄力和行动力。营帐之中，林园看着最新绘制的罗刹国与帝国北部地理图。 罗刹国的三十万大军，并未散开，依旧集结在边境附近。看样子，是防备帝国出兵之用。对此，林园并未在意。天寒地冻，让那些罗刹国军兵好好享受冰天雪地就是。 他换上便装，稍微改扮一下样貌，自己一人悄悄离开军营，进入乌兰城中。这城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刚好有数十衣衫褴褛的流民，进入城中。 有专门差役带着他们，前往指定住处休息，吃饭。这些流民，都是前往武威行省的。林园特意靠近问了问，一位老者对他讲述了路上经历。 跋涉数千里，好在路上各处官府都没有难为他们。尤其是到了林阎王治下的行省，各处衙门还管饭，虽说都是粗粮，可能吃饱，饿不着，那就比什么都强。 林园拿出二两碎银，塞给老者，算作一点心意。老者连声道谢，颇为欣喜。于林园而言，所谓百姓富足，不看高处，就看低处。 他做不到鳏寡孤独皆有所养，可总能让人少饿死几个，冻死几个。对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是不愿看到的。 第313章 出仕 “父亲大人。”一对三岁的双胞胎儿子，笨拙的向陈墨行礼。奶声奶气的样子，让陈先生露出微笑。上前，把两个儿子抱起来。这是他以前宠爱的天方女奴，给他生得一对儿子。 自从九皇子出家，他便一路跟随林园至今。乌兰城中，是他最常居住之地。这里，有去年林园赏赐的八个罗刹国婢女，如今，有两个身怀六甲，用不了多久，他又要做父亲。来到内堂，林园早已在此饮茶等候。 “厂公！今日来寻学生，可是有要事？” “陈先生，这对儿子，可否能入你家族谱，能否姓陈？”林园忽然一问，让陈先生默然。说实在的，他没这个把握。婢女所生，多半难以入籍，作为私生子，是不能姓陈的。多少年的规矩，他恐怕难以更改。 “厂公，实话实说，此事恐怕学生有心无力，他们姓不得陈。”把怀里的一对孩儿交给奶妈，他心里也不好受。婢女所生，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血脉。 作为父亲，他怎能不想着儿子以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程远大呢？可私生子的身份，就如同天堑，难以跨越。他们长大，只能是多给点银子，落个衣食无忧而已。至于出人头地，那比登天还难。 “那么先生，就不想改变？” “这！学生一人而已，就算有精卫填海之心，恐怕也无济于事。” “若你身居高位，位高权重，那是否会容易一些？”林园这句话，让陈先生陷入深思之中。若是他身居高位，那说不定，会有一点点希望。可他不过九皇子身边一个布衣幕僚而已，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先生大才，若不出仕，天下损失。咱家拟上书，推荐先生入工部，担任侍郎一职，整修清江，开挖水渠，铺设铁路，为苍生谋福利。待先生功成名就，身居高位，这私生子一事，说不定有所转圜之地。” 林园的话，让陈先生呆立当场。他以前见过官场黑暗，才死了当官的心思。以前跟随九皇子，也不过养家糊口罢了。九皇子那时候绝无可能继承大宝，他也没想过九皇子会有今日。 林园所说的，都是他极为感兴趣之事。他父亲，就是工部小吏，专门负责帝都附近河道巡查。他自幼受父亲熏陶，对于兴修水利等事务，极为热衷。这些年，一直无法实现，也就慢慢淡了下去。可如今林园说出这句话，让他怎能不心动？ “厂公，帝都官场，多是权贵把持，恐怕难以实行。” 听到陈先生这样说，林园就明白，他有心思出来担任这个官位。 “先生何必在意那些冢中枯骨？你在工部担任侍郎，想做的都是实事，牵涉不到旁人利益。钱粮与地方关系，自然有咱家给你疏通解决。” “厂公如此付出，所图为何？” “图一个百姓不会饿死而已，图一个朝中帮手。”林园的话，十分直白，这样反而让陈先生放心。林园手握重兵，可在朝中，他只有阁老韩昌黎这一人而已，实在是势单力薄。 陈先生起身，朝林园深施一礼：“厂公，学生愿意为苍生谋一点福祉。也愿意为厂公在朝中，多一张口。” “多谢先生。这是五十万银子，先生暂且收下。日常来往，人情维持，都是需要。至于水利工程所需钱粮，先生到时候，给咱家一封书信，自然不会让先生忧愁。” 有林园的保证，陈先生信心越来越足。只要厂公大力气支持他，那想做一番事业，胜算自然要大上不少。林园拍拍手，外面进来四名罗刹国少女，容貌都是上上之选。 陈先生见状，哑然失笑。还是厂公，对待属下，可谓体贴入微。林园对陈先生十分器重，这是九皇子身边，最倚重之人。 如今他出仕，也能为九皇子争一分声势。说起来，九皇子在寺庙出家年限，已经足够。可是帝皇不肯下旨，他就无法还俗，只能继续做和尚。 第314章 心机 “殿下，属下前来看望殿下，也是向殿下辞行。”寺院中，陈先生对一身青衣僧袍的九皇子，躬身下拜。 “陈先生，如今没有殿下，只有青灯古佛的和尚而已。”九皇子面色平静，双手合十。 “殿下不必灰心，厂公让属下给殿下捎来一句话，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陈先生看着眼前的僧人，再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九殿下，不禁大为感慨。 世人总觉得生在皇家好，衣食无忧，可谁知，这其中苦闷，远非衣食无忧所能解。圣心难测，不知为何，帝皇眼中，总是对这个九殿下有偏见。 在陛下看来，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太子，也比这个文采武功都出色的九皇子，要更加让他喜欢。似乎朝中许多大臣都觉得，前太子之后，唯有九皇子最有资格接替帝皇之位。可事实上，帝皇最不见得这九皇子。唉！皇家之事，一言难尽。 “多谢厂公提醒，只是这山中岁月，画地为牢，却不知何年何月到期。多少雄心，都会在木鱼声中被研磨，直到总是一场空。”九皇子拿起一本佛经，随手一震，经书化为碎纸，随风飘扬。 陈先生一惊，殿下虽身在佛寺，可这圣手擒龙功，并未落下。只是，如今厂公，武功之高，凡人难以望其项背。当初两个人，是水火相济盐梅相成。 可如今，厂公位高权重，说是权倾天下也不为过。可殿下，却只能在佛寺消耗大好年华。水火相济，恐怕慢慢会变得水火难容。唉！陈先生对此，也是无法。 眼下，他想实现平生夙愿，他只能押宝厂公。至于殿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真有那一日，他说什么，也要护殿下一回，以报殿下之恩。 可话说回来，世事并非总如棋局，前朝之事，未必就是今天之定律。也许，厂公依旧不改初心，这也难说。与殿下简短闲聊几句，随后告辞离开。 在他出山门之时，却发现一个青年和尚有些面熟。仔细一看，那不是京畿名士白云生么？为何他会在此出家当了和尚？ “陈先生，贫僧请你安心做官。殿下安危，有贫僧在此维护。此外，厂公也有一言转告先生，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山中佛寺是净土，却并非一味远离人间。” 常山和尚突然出现，将陈先生送出山门。常山和尚，陈先生是知道的。这位大师医术通神，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厂公曾不止一次与别人提过，他与大师交手，永远都是五五之数。 就在山门台阶之上，他又发现几位读书人，前来拜佛烧香。忽然间，陈先生明白过来。厂公，并不能以寻常人视之。这山中佛寺，方才九殿下的表现，或许都是在作给旁人看。 想通一些关键，陈先生对厂公为人更是佩服，他脚步轻快，上了马车。明日进京，后日到吏部报道，工部就职。他这工部侍郎，就可上任。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整修京畿河道，疏通，把进入京畿的运河清淤，水路兴，万事可期。 目送陈先生离去，常山和尚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过家家的儿戏而已，林园的心机越来越深不可测。和尚一挥手，那几位读书人并未进寺庙，而是绕着围墙，自另一侧下山。 片刻之后，有快马自山下密林中冲出，那是监视的锦衣卫。不到一个时辰，御书房之中，帝皇看过密信，摇了摇头。为何不用老九？ 为何要用老九？若是用了老九，以后那个小太监，更无人能治。他对朕忠心耿耿，可不等于他对旁人忠心。老九与他过往甚密，太容易轻信于他，若是大权旁落，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云姓方士，已经在外面候旨。”曹公公进来禀报，帝皇点了点头，他要见这位方士。这位云半仙，据说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在南方数省，有极大名声。若是他愿意为朕炼制延寿丹药，那自是最好。 曹公公心中暗笑，帝皇也如世人一般，从不知足。如今天下太平，国势强盛，尤其是番邦美人，不断入宫，这让帝皇，长生之念，越来越重。 第315章 新的和约 隆冬，大风雪之夜，三十万罗刹国大军趁冰封之际，悄悄度过木伦河，兵分三路，突袭帝国在木伦河畔四处要塞。 一夜之间，四处要塞陷落三处，边军损失五万余人。五日之后，罗刹国大军三十万，合围武威州城。风雪不断，武威州城之中，三万守军在守将张英翰的带领之下，利用城头上百门大炮，拼死坚守。 州城之中三万余百姓，也纷纷上城头助战。三十万大军攻打十二日，武威州城依旧未被攻破。此时，林园亲自统帅镇北，安北，兴北，明武，神机营，虎豹营，已经就位。 此次罗刹国在年关相近时，甘冒大风雪奇袭，是他未能料到的。故而，边军五万余人损失，要算在他头上。鹅毛般大小雪花，不断飘落。 林园面沉似水。开战之前，他先摆上香案，祭奠此前死难将士。诸位大将军在林园近前，噤若寒蝉。每人都能感受到，此刻的厂公，杀气爆棚。 自打用兵以来，都是他林园偷袭旁人，哪有几次旁人敢偷袭他？大战开始，林园亲自披甲上阵，带领虎豹营精锐骑兵，一马当先，冲向罗刹国大军左翼。 其实罗刹国几位将军，并没有想到帝国集结兵力，会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武威州城如此坚挺，久攻不下。按照他们原本之意，攻下武威州城，杀光州城内帝国之人。 就会撤军，坚守国境。等春暖花开，罗刹国其他军队赶到，那时，再对帝国决一死战。可是现在撤军，已不可能。狭路相逢，唯有死战而已。 罗刹国左翼都是轻骑兵，虽然也有火枪，但是比起虎豹营来，差距甚远。虎豹营都是重甲，佩戴两把最新式火枪，火枪射程比起罗刹国的火枪，远上三分之一。 并且连马匹也有半甲，罗刹国火枪弹丸打在甲胄之上，多半不痛不痒。反观虎豹营的火枪，一枪轰出，对面多半人仰马翻。 更何况威名赫赫的厂公在阵前冲锋，这对虎豹营骑兵来说，就是最大鼓舞。气势如虹之下，不过半个时辰，罗刹国左翼死伤数千，阵型开始溃散。 在虎豹营身后，神机营的两万精锐骑兵也加入对罗刹国左翼的进攻。比起虎豹营，神机营的精锐骑兵过半都是老兵，身经百战，杀伤力更强。 罗刹国左翼阵地失守，指挥将军被卫氏兄弟的长生军斩首。左翼大乱之下，罗刹国将军无奈，只得分兵援助左翼。就在等他分兵，一分兵，中路的明武军擂起战鼓，大军顶着风雪杀出。 右翼的镇北军，同样不甘落后。而五万安北军骑兵，此时迂回出现在罗刹国大军后方。前后夹击之下，罗刹国大军全线溃退。这一次厮杀，持续一天一夜，三十万罗刹国大军，只有三万余人狼狈逃回国境之内。 史称武威州城之战，而林园的帝国大军，并未就此停手。八万兴北军同样度过木伦河，杀入罗刹国境内，一举摧毁边境三处城堡，杀敌六万。七万镇北军紧随其后，向边境的罗刹国村镇，城市扫荡。足足一月，才满载而回。 红日当空，就在武威州城外，林园亲自主持公祭，祭奠阵亡将士。罗刹国损失兵力超过三十八万，居民死伤也有二十余万。帝国损失兵力将近十万，同样不轻。 可帝国大军入罗刹国扫荡，抢回财物价值七八百万银子，还有抢回五万多青壮女俘，至于牛羊马匹，则有二三十万之多。 经此一战，木伦河对面罗刹国边境，数百里之内，几乎没有多少居民幸存。阵亡将士与百姓，将近十万之数，林园光是抚恤，就花费一千二百万白银。 故而，他对罗刹国新来的使者，狮子大开口，索要军费赔偿九千万，同时割让木伦河对岸三百里之地，给帝国。如若不然，就等到春天，继续开战。 一番讨价还价，耗费两月，直到冰消雪化，两国才重新签署合约正式休战。欧阳玉书对于六千八百万白银的赔款，外加木伦河对岸二百里之内的土地归于帝国，十分满意。 相比之下，罗刹国公使，脸色就没那么好看。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他是真不愿意签字。可是由不得他，必须签署。 不然，罗刹国暂时无力对抗帝国。这一次大战失败，让新登基不久的女皇陛下，陷入群臣的怀疑之中。若是继续战败，女皇陛下恐怕要被迫退位。 第316章 望海楼东家 春暖花开之时，武威州城之外，曾经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此刻土里的嫩苗已经长了出来。不论多么惨烈的战争，多么悲痛的牺牲，多么辉煌的胜利，都会过去。 春天到来，一切都会慢慢回复如常。农民在田间地头，耐心的去除杂草，照顾庄稼。偶尔也会把捡到的兵器收集到田边地头，等回去之时，自会送去铁匠铺换把锄头。 鞭炮声中，武威州城外战场最惨烈之地，一座寺庙正在奠基。这是林园出资修建，是为武威行省内第四座大寺。林园在奠基处，恭敬礼拜上香后，悄然离去。这座寺庙，将会有一座大殿，专为祭奠帝国在此地战死之英烈。 “厂公，罗刹国第一期赔款，两千万白银，已然入账。” “甚好！望海楼李善大掌柜可曾到来？” “厂公，大掌柜已经在城中等候。望海楼还有一位重要人物，大掌柜不肯说出来历，要厂公面见。”欧阳玉书对此，有些不满。什么神秘人物，在厂公面前，还要故作姿态？ “见到便知，无妨。”林园对此，并不在意。飞身上马，在路过军营时，忽然停住，对欧阳玉书说道：“传令下去，今年，各军之中，允许两成军卒退伍，另行招募新兵。军卒不可征战过久，原本都是普通人，还是尽早回去养家糊口，享福天伦之乐为好。” “厂公一心为天下，相信他们必能领会这份苦心。”欧阳玉书对此，双手赞成。出征在外，生死难料。能脱离行伍，才是好事。欧阳玉书一直害怕厂公连胜之下，会大肆征讨。 就如古人所言，国家虽强，好战必亡。这两成军卒退伍，厂公又要拿出上千万银子作为遣散费用，厂公对待底层，一向如此重情重义。 州城之内，原本是一处罗刹国伯爵的花园，如今被当做厂公临时驻扎之处。四周都是虎豹营与长生军的高手，可谓戒备森严。大掌柜李善端坐花园之中，慢慢品茶。在他身边，李掌柜，白掌柜，陪着一位黑纱遮面的中年人端坐。 “有劳几位久候，咱家来迟。”林园在欧阳玉书与万明飞陪同之下，进来花园。 “贤弟百事缠身，无妨。”大掌柜李善起身相迎，唯有那位戴面纱的中年人，端然稳坐，不为所动。 “奴才拜见王爷。”别看黑纱遮面，林园也知道，这位就是从未见面，却早已闻名的长春王卢杰。原本八大藩王之中，唯一当今帝皇亲弟，一母所生，而且此位王爷，才是他的贵人。 望海楼，就是这位王爷一手创建。当然，如今望海楼后面，还有一位大东家，那就是当今帝皇。林园能有今天之功，离不开望海楼鼎力支持。若是没有望海楼，他充其量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太监而已，绝不会是今天手握重兵的冠军侯。 长春王哈哈大笑，撤去黑纱，亲自将林园搀扶起来。手握百万重兵的大太监，杀人无数，帝国第一剑客，人称林阎王的人，偏偏如此年轻，不过三十而已。 难得此人，如今依旧谦逊。见他一个藩王，还给足礼数，并且这诚意发自内心，不见半点做作之嫌。林园执掌边疆十七行省军民政务，得罪无数权贵豪门，参弹之人不计其数，却依旧得陛下宠信，稳如泰山，确有其道理。 “守土开疆，多少英雄，一生之所望。还是林大将军，起于微末，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本王听闻，去年冬天与罗刹国大战，将军披坚执锐，亲冒矢石，冲锋在前，真是让人佩服。能有大将军这等人物，帝国之幸。” 长春王不愧生意人本色，吹捧起林园来，如行云流水。并且他只字不提太监，只说大将军，这似乎，另有深意。 “王爷谬赞，奴才诚惶诚恐。奴才有些功劳，都是陛下天赐洪福，都是王爷鼎力相助。”林园表现出诚惶诚恐模样，亲自给长春王倒茶。 “本王也是闲来无事，就想着来这新开辟国土走走看看。正好李善说，你有要事与他相商，于是不请自来，大将军勿怪。” “王爷太过客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林园应答如流，让长春王对他，印象更好。不骄不躁，有礼有节，滴水不漏。 第317章 金钞 “金钞？”听了林园的详细介绍，长春王沉思起来。他没想到，林园这次竟然会有如此大动作。其实对林园而言，这真的算不上什么新奇东西，无非就是前世的纸币而已。 但是对这个世界，多少还算是有些新奇。银票那是大额，只有少数富人使用的。而金钞，作为纸币，是要全民来用。 “前朝也曾短暂发过类似之物，允许百姓用金银铜铁来兑换，却不能反向兑换金银铜铁，名义上为民，实际上掠夺百姓。当时称作变钞，也是前朝三百年基业轰然倒塌的原因之一。” 长春王并非酒囊饭袋，他对此深有忧虑。眼下因为林园率军不断大胜，攻城略地，加上两大国对帝国的数亿白银赔款，如今帝国可谓国泰民安，社会兴旺。 若是冒然再次效仿前朝变钞，那后果，不知会如何发展？此时一切顺利，理应求稳，而不是冒然大改。 “王爷，此次的金钞，与前朝不同。此次我们缓慢发行，先用真金白银作保。要允许百姓随意兑换，不得阻拦。同时，官府发放俸禄，军饷，征收赋税，都要开始采用金钞，以一半金银，一半金钞，慢慢推广。” 对于长春王爷的顾虑，林园早就有所考虑。纸币推行，可不是那么容易之事，需要缓慢，而且巧妙一些才好。这次商讨，足足持续到半夜，长春王的疑虑才被一一解开。 有纸币，自然要有银行，还有债券，只是这时的银行，林园把他叫做银号。避免使用新词，也就避免一些阻力。银行，债券，这对长春王和几位掌柜来说，都是新鲜东西，可谓破天荒。 等林园解释清楚，已经是次日清晨。一夜未眠，长春王爷却兴致勃勃，一点困意都无。吃过早饭，继续商议。在座众人，都是武功高手，几夜不眠不休，也无所谓。 先是成立银号，望海楼自然要占据大头，也是林园有意让步，望海楼占据六成。其余四成，一如之前的铁路商号，向民间发售。这次的本金，高达两亿白银，望海楼要拿出一亿两千万白银，也是差点把家底掏空。 此次银号，暂且设置在九原州城之中。先行设计样式，防伪，设立分号，招募人员，这并非一夕可成之事。林园大致推算，这金钞面世，起码还要一年时间。 于是，他提议，先在各处报纸上，持续不断让人写文章，往民间吹风宣传。至于上奏帝皇，那是长春王的差事，他拍胸脯保证，此事必成。 他之所以有此把握，是因为他即将向帝皇上奏章，撤销封地，建立行省。他要做个无地藩王，逍遥自在。有此大前提，别说一个金钞，就是再来几个，帝皇也会答应。 而债券，这个让长春王爷更感兴趣。按照林园的说法，以后官府修路，架桥，修筑水渠，清淤河道，修城墙，街道，以及出兵打仗，都可以先发债券，向民间借银子，约定利息，归还期限即可。 如此一来，可就省事许多。以前都是衙门先向民家加税，多半都是加在了普通百姓头上，弄得民怨沸腾。而发行债券，最短归还期限，也要三年，这就给官府许多转圜余地，完全不同。 按照林园意思，上书朝廷设立户部金钞司，由一位侍郎担任此要职，专门负责金钞，以及债券等等事务。对此，长春王深表赞同。 而这人选，林园提议请大掌柜李善来担任。大掌柜李善吃了一惊，他望了一眼长春王，并未做声。长春王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李善是他私生子，可论能力才学武功，都在几个嫡子之上。可他的娘，只是一个婢女。 “王爷，李兄的娘亲，可以入我林家之户籍，作为林家之女。就说以前流落民间，这是小事一桩。奴才让人在各大报纸上，编造一个感人故事。” 对于林园来说，这就是小事。编造一个故事，先说李善母亲是林家之女，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元宵节灯会，与还是皇子之时的长春王相识，相爱，私定终身。可惜后来林家被奸人陷害，满门抄斩，李善母亲得忠仆相助，流落民间，吃尽苦头，生下王子李善，尽心抚养成人。 再策划一个玄奇桥段，长春王一次偶然微服出巡，巧遇李善母亲。至此，林园先上演一处请李善母亲认祖归宗的戏码，然后长春王在把李善母亲娶回家中，李善顺理成章，变成嫡子，就是作为世子，也不难。 这就是评书话本固有的套路桥段，但是可行性极强。因为林园手中握有京华趣谈，这可是帝都最热的报纸。长春王两眼放光，他就根本没想过，原来痛心棘手之事，还可以如此处理，轻描淡写，就解决李善身份。 李善更是对林园，感激万分。他做梦都想有个嫡子身份，让他死，都愿意。不能入皇家族谱，他纵使财富再多，又有何用。 他的子孙，也不过平头百姓罢了。此事就此约定，由林园一手操办。李善若是成为嫡子，那一个户部侍郎，轻而易举。 第318章 整顿吏治 鞭炮声响起，锣鼓声中，西河州讲武堂正式打开大门。在众将陪同之下，林园走入讲武堂。讲武堂的教头，都是从各军中挑选，年龄偏大的校尉，老军。 这是今年成立第一处讲武堂，加上之前的三处演武堂，标志着林园的新式军校计划正式展开。三年后，林园麾下的各路大军，将迎来第一批讲武堂毕业的生员。 讲武堂不收学费，也没有杂费，食宿全免，每三个月，还发二两银子的补贴。每年春秋两季，两次招生。外面前来报名的百姓熙熙攘攘，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许多父母就冲着管饭，也要把孩子送进来。 此处讲武堂，可招生一千五百人。一路查看过来后，林园对此处布置，表示满意。陪同的两位讲武堂总教头，悄悄擦了擦冷汗。 这讲武堂，设计图也是厂公亲手绘制，厂公真是学究天人，这处处布置，都极为合理。光是吃透这设计图，两位总教头夜以继日的琢磨了三个月。 在一处后堂之中，两位总教头，六位副总教头，恭恭敬敬坐下，聆听林园讲解讲武堂各项制度和训练科目。旁边，还有四位师爷，在迅速记录林园所讲内容。 正常，是不会有六位副总教头。然而这六位，半年后，就会前往另外两处讲武堂，担任总教头。今年，林园一共有四家讲武堂成立。 按照他的想法，十七行省，每处行省，至少要有一家讲武堂。军卒职业化，正规化，受教育程度，训练专业化，这是前世留给他的宝贵经验，以前他没有条件，也没有机会。 如今他有时间，可以着手。只要五六年下来，他麾下各路大军，起码有两三成将官，是讲武堂出身。至于武举，他今年就下令，缩减规模。 原本各行省武举，要选拔四百人，他缩减一半，明年，他会再缩减一半。如此下去，三年之后，十七行省，不会再有武举选拔。 “恭喜厂公，贺喜厂公。帝都传来诏书，长春王封地，改为长春行省，由厂公辖制民政军务。”原本十七行省，如今变为十八行省。 万明飞，欧阳玉书，还有众将，全都向林园道喜。如今林园，才是本朝帝皇之下第一人。十八行省民政军务，虽说由九皇子与太子殿下各领一半，可实际上，都在林园掌控之下。 “厂公，帝都吕侯爷派人前来送信。”欧阳玉书所说的吕侯爷，就是当今小太子的外公，文昌侯，阁老，太傅吕思远。林园来到一处静室，接见这位吕侯爷的人。 来人是吕侯爷的一位侄女婿，见到林园，十分恭敬客气，奉上书信。书信内容，不过是推荐一位刑部侍郎，担任长春行省巡抚罢了。 林园爽快应允，有欧阳玉书代笔回信。对于这位送信人，林园也给了三千银子的盘缠路费。在林园看来，区区一个巡抚位子而已，眼下还不值得与小太子这边撕破脸。 这关系，还是要多维持一段时间才好。离开讲武堂，林园来到仅仅两条街之外的一处五进院落，这是正在筹备中的崇文书院。 这并非教授孩子读书之地，而是专门培训小吏之所在。这里一共三处五进院落，一次可容纳八百人。按照林园构想，先把西域行省现有各级衙门小吏，都拉来此处，培训三月。 主要讲述林园简化，改进过的各项衙门制度。培训之后，也有考核，不合格者，会再培训一月，再行考核，若还不合格，直接辞退。 其中特别优秀者，可经过试用后，作为候补县令。什么吏不可为官，对于林园来说，这就是笑话。能者上，不能者下。在培训过现有衙门小吏后，此处会开始招收新人。 以后，各级衙门，不会再随意招收小吏，全部由崇文学堂中人出任。一年之后，再拿出两个行省推广此项文官制度。因为动的是衙门小吏，此项制度推出来，并未有多少反对声音。 寻常人眼中，只有官员，没人在乎小吏。但对于林园来说，此项文官制度，与开展的武官制度，才是重中之重。若想长久下去，整顿吏治，当务之急。 第319章 疏通运河 锣鼓声中，五位年老的乡绅上前，上香，在放着三生祭品的供桌前，下拜，随后其中一位公开宣读祭文。随后，陈先生带领工部一众差役，小吏，还有本地县令，州城里的布政使司上前祭拜，随后，是本地百姓代表三十六人，上前祭拜。 这是山神，河神，与龙王的祭典，自打上任到现在，三月有余，陈先生这位工部新官，终于燃起了第一把火。疏通京畿附近一百二十里运河。 原本这要耗费白银八十万，户部根本不理这个茬口。不过陈先生并不在意，一封书信送到北境，林园爽快送来九十万银子，作为疏通运河之用。 既然有人肯出银子，那工部尚书，还有内阁几位阁老，都痛快放行此事。帝都附近的这一百二十里运河，已有三十五年未疏通过，淤泥拥堵河道，原本可行万斤大船，如今三千斤都需要拉纤。 而且一到雨季，旁边支流河水上涨，却河道过浅，很难及时排走多余河水，导致洪水外溢，运河两岸二十余里土地，常年被淹，根本无法耕种。 林园书信中一再强调，不需要征发徭役，而是公开寻找大商人，承包此工程。官府只需在动工过程中，行使好监督之责。为此，东厂特意派来三百锦衣卫，供陈先生调遣驱使。 陈先生花费十日，把这一百二十里运河仔细勘察过后，分为六段，分开招商。帝都一位陈姓丝绸商人，以最低价四十万银子，承包下其中四段。 剩下两段，被另外一位李姓酒商以二十三万银子的价格承包。今日祭神之后，六段河道，其中有三段，就已经开工。而来干活的船只，工匠，两位大商人都已和朝廷签下文书，不得拖欠工钱，半月一结。 三餐管饱，必有一顿肉食。配备医官，及时诊治伤病患。做十休一，每日劳作，一班不得超过五个时辰。不得鞭打，辱骂工匠。 因为有锦衣卫每日在河道工地巡查，故而这些规矩都老老实实执行，两位大商人也不敢在其中捣鬼。而运河两岸的普通百姓，原本听说朝廷要疏通运河，许多人都害怕得躲了出去。 唯恐被官府征发徭役，几个月下来，自带粮食不说，弄不好就把命搭上。可是如今这次疏通运河，官府却并未征发徭役，而是由商人出银子招募工匠。 去运河上做工，还给工钱，还不会拖欠，这可是从未听说的好事。尽管两位大商人给的工钱，都偏低，可是管饭，再加上不拖欠，一时间，还是许多百姓涌入运河工地之中。 不过五日，所需工匠人数，都已招满。并且两位大商人，也都花费了心思，工钱偏低，可是拿出一部分银子作为奖赏，专门当众发给那些干活特别卖力之人。 如此一来，不少想多赚工钱的工匠，干活更加卖力，都想拿一些额外的银子。何况当众得到这部分赏钱，也满足工匠们的虚荣之心。 陈侍郎在运河工地上巡查，心中感慨万千。当年父亲在河务上操劳，那些服徭役的百姓，怨声载道不说，干起活来也非常缓慢。 明明一个月可以完成，总要三四个月。而如今，这疏通河道工地，百姓干得热火朝天，进度很快。原本需要四个月的时间，如今看来，最多三个月足矣。 而且承包给商人之后，官府衙门只管监察，也是省心省力，各级官吏也颇为配合。从前疏通河道，各级官吏都是白白多了一份差事，俸禄一分也不会多加。平白多操劳，自然无人愿意。 而这次，陈侍郎把省下来的二十七万银子，拿出来二十万，作为补贴发给各级官吏，这一来，各级官吏感恩戴德，心中欢喜，对待疏通河道之事，也就更加认真负责。 上下齐心，工程进展极快。两月二十天，运河清淤就已完工。上万斤的大船重新驶入运河，而不用拉纤，往来运河的商贾船夫，对此赞不绝口。 而原本两岸总是被演的土地，如今也不会有水患，土地能重新耕种，更是让两岸的百姓面带笑容。站在波光粼粼的运河岸边，陈侍郎满心感慨。 沉浮半生，他终于找到用武之地。比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还是更喜欢做一些实事。 第320章 整顿长春行省 艳阳高照，午时三刻，一千二百名神机营军卒充当刽子手，手起刀落，一千二百名人犯人头落地。那边监斩的白巡抚看得脸色发青，双腿打颤。 他再看看主位端坐的厂公，林园面色平淡，好似无事一般。白巡抚心想，不愧是林阎王。唉，自己做了七八年刑部侍郎，也曾监斩过人犯，可那一次最多三五人而已。 怎会像现在，一次就杀一千二百人。尸体拖走，又是一千二百人犯被押送过来，同样的手起刀落。这一次，白巡抚实在忍不住，弯腰狂吐，小便失禁。 他带来的四个幕僚，还有三十几个护卫，也都差不多。这些人从帝都赶来，谁也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林园依旧不为所动，这样一直杀了四千三百七十二名人犯，此次行刑，才宣告结束。 长春行省血洗，这才刚刚开始。行省之内的山贼强盗，地痞无赖，村镇恶霸，贪官污吏，仗势欺压良善的土豪劣绅，人贩子，以及大牢之中的重犯，统统都是要开刀问斩之辈。 长春行省三处州城，今日同时开杀。欧阳玉书与万明飞，各自带领两万军兵，坐镇那两处州城。而长春州城这里，除了神机营，还有虎豹营，可谓重兵镇压。 鼓励百姓告发的告示，早就贴在大街小巷，连最偏远的山村也都有。抄家，分田地，免赋税，赈济贫困百姓。 各处衙门忙得脚朝天，却没人敢消极怠工。锦衣卫四处都有，都在找茬，恨不得多抄家几个。行刑结束，白巡抚是被军卒硬架回去的。回去之后，白巡抚惊吓过度，一病不起。 连续修养三月，才勉强康复。他差人给林园送来书信，大表忠心，就差起誓发愿了。他是真被吓住了，他做了多日噩梦，梦中总能看到那些死人找他寻仇。 原本他离京之时，也心中颇有傲气。不准备屈从一个太监，总觉得自己的靠山是当今太子殿下，还有太傅大人。可是这一次刑场，就把他的傲气一扫而空。 他现在觉得，什么太子，什么太傅大人，都是远水，不解近渴。他在屋檐下，就得低头。林园看过那封书信，淡淡一笑。这是他有意为之，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那还了得。 血洗长春行省四月，十五个县令，被宰了十四个。三个知府，杀了两个。其他的提刑按察使，布政使，兵马司，也杀得差不多，还在任者，十不存一。 至于衙门差役，小吏，更是杀了数百人。至于民间，上刑场的人，足有九万余人。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长春行省还剩下的富户，仅有原来的两成不到。 而普通百姓，除去极少数被诬告的死者，毫发无伤，并且因为分田地，许多无地的贫民，还得到了田地，并且对林阎王感恩戴德。血洗结束之时，长春行省与其他十七行省一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治安良好。 山贼强盗已然绝迹，走在路上，无论多偏僻，也不用提心吊胆。免去三年赋税，入城税只需一个铜钱，这让普通百姓欢呼雀跃。三年不交税，也没有劳役，足以安定民心。 等林园离开长春行省之后，白巡抚长出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才算搬开。随后铁路商号的掌柜登门拜访白巡抚，要在长春州城与九原州城之间，修建铁路。 白巡抚知道，这是厂公的产业，他哪敢说个不字？对登门的掌柜十分客气，可谓有求必应。 这一次血洗，入账白银三千二百万，这让林园颇为满意。远在帝都王府的长春王，听闻血洗之后，只是一笑。封地之中的官吏腐败，他也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盘根错节，没办法下手而已。还是林园心黑手狠，这一次，就把偌大行省，清理干净。这林阎王之名，半点不虚。不论内外，绝不手软。 他心中，还有些高兴。望海楼在这血洗当中，通过低价收购抄家物品，在转手倒卖，也赚了一千万银子。 这一千万银子其中有三成，直接入了帝皇口袋之中。而识时务的林园，又主动献给帝皇五百万银子。得了好处的帝皇陛下，对于官员弹劾林园的奏折，又是一概不看。 第321章 巡视 秋风又起时，九原行省，西域行省，武威行省等七个行省推广种植的玉米，红薯，土豆，大获丰收。而其他五个行省，伏天干旱，也有一半的收成。 就是这一半的收成，也比粟米要高许多。林园站在武威行省的玉米地前，看着有点熟悉的玉米棒子，感慨万千。虽然比前世，这玉米棒子个头小了不少，可是起码，能吃的粮食多了不少。 现在推广种植的土地，十八行省算起来，连一成都远远不到。明年，起码要有一成多土地，拿来种植玉米才行。 “厂公，明年若是有一成半土地种植玉米，只要不是大旱大涝，收成的粮食，能多养活二十万人不止。北方和西方行省缺粮的局面，会有所缓解。” 欧阳玉书拿着一个金黄色的玉米，心情很好。厂公大力推广种植的这种粮食，还是给了他很多的惊喜。这东西吃起来，是不如粟米或者稻米好吃。 但是产量多，能让人饿不死，这才是重要的。何况这种玉米，拿来养马，也是非常不错。他越来越理解厂公的一句话，执政，不是看高处，而是从低处着眼。如何让最底层有个活路，这才是执政者最该关心之事。 “嗯，传令下去，今年冬天，镇西军，兴武军，振武军，宁武军。这四军，各自裁剪一万人。其他军队，各自裁剪三千人。虎豹营除外。这裁剪人员，去弱留强。” 目前各军，人员臃肿，战力反而受到拖累。不论何时，兵贵精而不贵多。眼下，天方与罗刹两国，都很沉寂。两国五年内，无法动兵。此前的大战，对他们来说，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林园上马，离开玉米地。前往木伦河对岸，那边的土地上，六座要塞，都已经完工。最多两月，望海楼铸造的四百门最新式大炮，就将安装到位。 六座要塞，每座两千人，配备六七十门大炮，在配备二百门小炮。这些要塞，就像咬进罗刹国疆土的獠牙，一旦再次开战，势必可以凭借这些要塞，帝国再次向前进兵，撕下一块领土。大路对面，一支千人军兵与林园不期而遇。 为首的两个校尉，过来见礼，没想到在此能遇见厂公，两个校尉有些兴奋。这是镇北军的一支，奉命出来拉练，剿匪，打猎，剿杀幸存的罗刹人。这也是林园的命令之一，诸军不可荒废，每月，必定都要派出二十支千人队，外出剿匪拉练。 林园勉励了他们几句，随后带领卫队让道路边，让军兵先行通过。军兵通过之时，齐声高喊：厂公威武。对于这些普通军兵而言，厂公这个名字，比帝皇和朝廷更让他们亲切。 因为厂公，他们才能拿到原来三倍的军饷，每顿都有肉吃，将校上级，不可随意打骂军卒，违者五十鞭子。就算不幸战死，厂公给的抚恤，超过百两银子。 光是这百两银子，就能让妻儿老小活过十年甚至更长时间。要知道，朝廷兵部规定的抚恤，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人就一条命，谁也没有多余的。 卖命给厂公，总好过卖给那些贪官污吏。林园看着士卒身上的简单皮甲，有些发愁。铁甲太重，而且铸造缓慢。还是得让望海楼多建几所工坊，生产皮甲，棉衣。等待玉米种植更多，粮食产量上来，就可以多鼓励种植一些棉花。 这世界，没有化肥，也没有好的种子培育方法。解决口腹之事，十分不易。林园忽然明白过来，前世学习历史时，历代王朝都重视农业，这是没办法之事。 目送军卒们渐渐远去，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是四百里加急文书。欧阳玉书接过文书，看过之后面带笑容：“厂公，九原州城到乌兰城一段，铁路已经在勘测地形，明年春天，就可动工。这段路程比较平坦，预计两年就可修通。” 林园点了点头，越快越好。北疆一马平川之地许多，修建铁路最是容易。此时，一支罗刹人的商团缓缓而来。这是上百人的商团，赶着七十几辆大车，装满了罗刹国的商品，酒，蜂蜜，毛皮，铁制农具和刀剑。 罗刹人善于铸造农具和刀剑，所用的铁，比帝国要好许多。这支商团并没有理会林园等人，而是继续缓慢前进。 林园管辖的十八行省境内，重商。路上平安，没有重税，也几乎没有过往官吏敢盘剥商人。加之商团入境手续简单，只在入境处交一次，货物总值一成的税。 此后拿着凭证，可以通行十八行省，不会再交任何税费，入城税都没。这政策，比罗刹国境内都好上许多倍。故而两国停战后，罗刹国商人前来帝国经商的，越来越多。 第322章 曹公公死 “这世间，真有如此绝色？”帝皇在花园之中，看着手中的一幅美人图，语气略有怀疑。帝皇不敢相信，这图画中人，是世间真实存在。 “陛下，千真万确。此女名叫陈圆圆，就在冠军侯身边随侍。”太师齐太月面带笑容，又拿出十几幅图画，都是陈圆圆。 “此等绝色，在林园身边？”帝皇闻言，仿佛听到天方夜谭。林园是个宦官，内臣，如此绝色美女留到他身边，那不是暴殄天物？朕执掌天下数十年，却不能拥有此等绝色美人，他一个太监，何德何能？ “冠军侯对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表。只需一纸诏书，他必定会将此等绝色送到陛下身边。”齐太月笑容依旧，他不信，林园敢违抗圣意。 唉，曹公公悄悄叹了口气，他一见那画图，就知道是林园身边的那位美人。可那位美人，是妥妥的蛇蝎美人。真要是到了陛下身边，会发生何事，恐怕难说。 就在此时，曹公公忽然觉得心口绞痛，随后七窍流血，倒在地上。陛下恍若未闻，就在那里看着手里的美人图。齐太师自然不敢乱做主张，只好陪着陛下。 其余四个内侍，两个宫女，全都如同木雕一般。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帝皇忽然如梦方醒，立刻叫人传太医，给曹公公诊治。一旁的齐太师，心中摇头。 这半个时辰过去，就算曹公公是武功高手，也早已死透。此时叫太医前来，又有何用？四个太医匆匆赶入宫中，手忙脚乱的给曹公公救治。一番忙碌之后，四位太医全部跪地请罪。 帝皇并没有责难他们，挥手让他们退下。帝皇哀叹一声，对齐太师说道：“曹化淳跟随朕多年，忠心日月可鉴。必须要厚葬。”齐太师连忙出言附和，又顺道拍了帝皇一通马屁。 七日后，远在武威州城的林园，收到一千六百里加急密函：“曹公公死，甚是可疑。贤弟早做打算，圣心难测。”这是小陈子亲自给他送来的密函，易容改扮的小陈子，在后堂密室，与林园抱头痛哭。 林园心中悲痛，曹公公对他，多次提拔维护之恩。没想到，帝皇会对他下手。“莫急，你先住下，咱家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到你分毫。”林园安慰义兄一番，随后让他好好休息。 十五日后，钦差自帝都来到武威州城传旨。着林园将陈圆圆先行送到宫中陪王伴驾。 “夫君，你要舍弃奴家？”陈圆圆面若死灰，可怜巴巴看着林园。她不想进宫，就想陪在夫君身边。 “怎会？咱家送你一个顶级练功药材，你可要好好把握珍惜这次机缘。”林园拉住陈圆圆的纤手，柔声说道。咱家给帝皇，各族美女前前后后，送入宫中不下上百人。 听闻帝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京中大臣家中女眷入宫。没想到，他居然还对咱家身边之人起了色心。既然你有此意，那咱家就成全你。圣心难测？ 哼！咱家并非这世界腐朽之人。咱家心里，就从来没有帝皇这个东西。既然你先动手，杀了曹公公。这账，咱要慢慢算。 次日，风和日丽，陈圆圆上了马车，跟随钦差离去。目送他们走远，柳影握住林园的手，低声问道：“圆圆妹妹，会平安无事吧？” 柳影对陈圆圆很担心，这几年，她们都是在一起度过。如今陈圆圆突然离开，这让她心里很难过。 “放心，她不会有事。”林园轻声安慰一句，随后回到内堂。 “玉书，传令给虎豹营，神机营，整顿兵马，随时备战。”欧阳玉书闻言就是一愣，随后他从厂公的表情读出来，那迟早会来的一天，现在到了。自古权臣，功劳越大，离鬼门关越近。 若是想活命，唯有一条出路：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是，在厂公看来，是九皇子，还是小太子，这尚且不得而知。神机营孙继龙接到命令，沉思良久，下不得决心。 此时夫人见状，开口询问。孙继龙与夫人说出此事，夫人笑道：“你的富贵，来自何人？” “自然是厂公提携。” “那你犹豫作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多谢夫人提点。”孙继龙如梦方醒，欣然出府，前往军营。 第323章 帝国基石 鞭炮声过后，金字牌匾上的红绸被取下，崇文学堂四个大字闪耀。九原城的崇文学堂，今日正式开学。首批进入学堂的，是九原州城与附近各县的小吏一百七十二人。 这些小吏，年纪大的，已是白发苍苍，年纪小的，眉目间还有些青涩。林园看着这些小吏，心中叹息。就算小吏，也无一个是普通百姓之家出身。 “自古英雄不问出身，在咱家看来，吏与官之间，也没有天堑鸿沟不可逾越。官，能者为之。吏，也是能者为之。咱家会从你们这些人中，选出三名县令替补。若你们一心为民，一心为国，就算没有银子人情，在咱家这里，也有出头之日。” 林园这一番话，燃起了许多人心中的火焰。科举失利，名落孙山。本以为做个小吏，糊口生活，蹉跎一生罢了。今日亲耳听闻，吏也可以为官，这怎能不让许多人精神振奋。 哪个小吏，不想为官。哪怕是最低的县令，那也是光宗耀祖。对林园来说，这是第二所崇文学堂。第一所崇文学堂，培训西域行省那些小吏，进展还算顺利。 尤其可喜的是，西域行省，已经有一名小吏晋升的县令候补转正，成为正印县令。对于大多数士人而言，可能都看不上县令一类的地方小官。 而对于林园来说，县令这一级，才是国之柱石。帝国由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组成，对于这些普通百姓，一辈子连见到县令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而县令的言行举止，如何施政，才是影响他们生活的最重要之人。而那些科举出身的士人，都是熟读四书五经之辈。谈论闲事口若悬河，若问农耕商贾，一问三不知，哑口无言。 这样之人，做了一县主官，施政一方，多半都是废材，根本指望不上。而那些衙门小吏，其中优秀者，若论实干能力，远胜大半举人进士。 九原州城的讲武堂，去年便已开始招收孩子入读。如今这里的讲武堂，有一千二百名孩子在读。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平民子弟。 习武参军，弄不好会送命，尤其是帝国如今，战事不断。对于大多数官宦或者富豪子弟而言，讲武堂绝不是一个好去处。 而对于普通平民子弟来说，多半家里穷困，若要培养一个武者，那花费，让绝大多数父母望而却步。所谓穷养文富习武，并不是说笑。 一个半大孩子习武，光是吃上，就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难以承受。毕竟孩子要习武，他要强壮身体，每天少不了肉食。这并非林园以前那个世界，这里粮食产量不足，肉食更是缺乏。 林园并没有惊动讲武堂的教头，而是悄悄混入其中。以他的身手，就算青天白日，也可以在讲武堂来去自如。看过住宿，被褥厚实，还算新。 饭堂之中，厨师正在炖肉做饭。大锅之中，羊肉飘香。路上遇到的讲武堂生员，个个身子骨壮实，眼睛有神，说话有力。看得出来，这讲武堂并没有克扣生员伙食，对待生员，还算认真负责。 对此，林园很是满意。这讲武堂与崇文学堂，只要给他十年时间，就可以改变眼前这个虚弱腐败的帝国。按照林园的设想，以后帝国不会再向民间征兵，而是从各个讲武堂出人。 就像这里的讲武堂，他准备让生员在增加一倍。讲武堂免费入读，自毕业之后，要给帝国服役十五年。林园需要职业常备军人，才符合他精兵的要求。 每个行省，至少要有两所讲武堂。一些人口繁多的行省，可以有四五所或者更多。全部免费，是给底层孩子一个出路。给庞大数量的底层孩子一条出路，就是给帝国一条出路。 林园在即将离开时，还是被一位教头发现。恰好，这位教头以前是兴武军的校尉，负伤之后，来讲武堂当了教头。他昔日在军中，远远见过厂公几次。 如今一遇到，喜出望外，当即跪倒拜见。很快，讲武堂的七八十位教头，还有三位总教头，都闻讯赶来。一些大胆的生员孩子，也远远的看着。对他们而言，厂公就像是庇佑帝国的战神，无所不能。 第324章 第五明阳 数百人排起长队，从医馆门口，一直排到那边的街角。这是州府衙门在城内设立的四处医馆之一，是最早设立的，也是来看病人最多的医馆。 医馆之内，四位坐堂郎中忙得不可开交，每位郎中身边，都有四个学徒伺候打下手。这学徒，都是两男两女。按照原本帝国风俗，郎中几乎都是男人，女子很少。 九原行省官府设立的医馆，则不同。林园强令，必须增加一半女子学徒。在治病救人上，女医官与男医官同权。官府设立的医馆，不收分文，还给免费针灸，推拿。 开出的药方，需要百姓自己去街坊的药铺抓药。这在帝国，是从未有的创举。林园此前，在几个州县，试行过。如今，他在九原行省全面铺开，州城，县城，都要有官府设立的免费医馆。 刚开始，行省的布政使们，小心翼翼和他提起，怕是费用巨大，官府撑不住多少时日。林园并未理会这些异议，坚持推行。 几个月下来，各地官府的布政使们发现，增加几处医馆，无非是多几个医官的俸禄而已，于官府而言，不值一提。而对普通百姓，尤其是那些穷困百姓，这免费医馆，可是大救星。 以前看病，要给诊金，再付药费。如今不用诊金，只需药费，可是省了不少钱。欧阳玉书陪着林园，就站在医馆门外，看着进进出出的百姓。 他对厂公的一片苦心，大为感动。官僚他见得多了，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人，真正把贫民疾苦，放在眼里的。这世间，唯有厂公，是真心为平民着想。 “玉书，给各个巡抚发信，着他们先在巡抚衙门所属州城，建立医馆。” “遵命，厂公。” 你为这世界做得再多，又有谁，能记得半分？他日若是你死于非命，这世间之人，也不会为你痛哭。那又如何？力所能及，做一些事情，总算得偿心中所愿。 做事而已，为何要别人记得？我本不属于这世间之人，也无需他们记得。林园一时间，内心交战，意兴阑珊。绕过街角，进入一家酒馆，同欧阳玉书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此时，并非饭点，酒馆内只有一位老者在自斟自饮。而两个小伙计，趴在那边桌子上打盹儿。掌柜叫起来伙计，过来招呼林园二人。 “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与老夫一同饮酒。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老者发出邀请，林园一愣。随后点点头，同欧阳玉书坐了过来。 老者衣衫朴素，面色和蔼。可林园还是能觉出，这老者内力极深，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他既然开口，想来是有深意。姑且看他，要如何？不多时，酱肉，老酒端上。 “老夫第五明阳，想不到，会在此，遇见厂公。如此年青，让人佩服。”老者开门见山，自报家门。林园也曾听说过这位第五明阳，是一位罕见的高手，似乎不怎么掺和江湖之事，多半都在四处游历。 “不知老先生，见咱家，所谓何事？” “是有人出价三十万黄金，买厂公项上人头。”老者此言一出，欧阳玉书立刻紧张起来。他想出去，把远处跟随的护卫叫过来。林园看了他一眼，制止了这种行为。既然直接说出来，那多半，都是没有这种意思。 “想买咱家人头者，不在少数。这没什么。” “老夫花费四个月，在厂公辖制的十八行省转悠。所到之处所见之事，都让老夫震撼不已。十五年前，老夫也来过九原。那时，这里民生凋敝，人心惶惶。都在害怕，罗刹国大兵压境，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帝国就会把这里割让出去。” 第五明阳侃侃而谈，说起当年，他在九原所见所闻。随后话锋一转，又说起如今所见所闻，处处都是欣欣向荣之相。 “就拿这免费医馆来说，昔年老夫年幼之时家贫，若是有这免费医馆，老夫娘亲，也不至于那么早就撒手人寰。厂公是奇人，心怀天下。所以，老夫想毛遂自荐，跟随厂公，做一个小小护卫也好。” “若是老先生愿意相助，咱家自然乐意之至。” “老夫愿意护送厂公进京，这天下，需要厂公这样的权臣。于百姓而言，帝皇还是权臣，谁对百姓好，谁就是天下之主。” 第五明阳这番话，让欧阳玉书大吃一惊。他是没想到，这样一位江湖人，居然有如此见识。 第325章 兔死狗烹 马车缓缓驶入帝都，自车窗，向外看着。帝都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这里的街道，没有夫君治下城市那么整洁。风里，总有一丝臭气。 不论何时，都有人当街洗刷便桶。而刚刚路过的那条御河，河水发黑发亮，里面飘满了杂物。在没有经过夫君治理之前，陈圆圆并不觉得，城市这般，有什么关系。 可如今，她已经受不了，这城市的脏乱。帝都又如何，如此脏乱，住在里面，也是一种折磨。很快，马车拐上宽敞的御道。青石铺就，笔直平坦通往皇城。 御道也不过如此，夫君在行省所修官道，并不比这御道差。如此宽敞御道，却不让百姓走，那修它何用？车轮旋转，不知不觉，已经从一处角门进入皇宫之中。 有两名太监，带着四个宫女前来，服侍她下车，到住处暂时安顿。梳洗，教授一些简单礼仪。帝皇在花园之中，已然在等候。不过小半个时辰，陈圆圆出现在帝皇面前。 这一刻，帝皇双眼发直。他是真未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绝色。与面前美女相比，此前陪伴朕的，都是庸脂俗粉。 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古人诚不欺我，诚不欺我。若是不能得到此女，朕要这皇位有何用？林园此子，竟然将这等人间绝色隐藏在身边，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哼！口口声声说对朕一片忠心，却把如此人间尤物，藏在身边。一个太监，私藏如此美色，又有何用？ 乐师弹奏，陈圆圆献舞。帝皇看得连声赞叹，当即决定，封陈圆圆一个贵人身份。只是被陈圆圆婉言谢绝，说自己只想陪伴在陛下身边，不要名分。 这要求虽然有点奇怪，帝皇也未在意。那就让人打开宝库，取来十几种奇珍异宝，作为补偿。看见这些奇珍异宝，无论哪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再想想夫君在前线这些年，为军费，为百姓生计，耗费多少心思。而眼前这老头，却只知道，在此享乐。真是如夫君所言，此等帝皇，要他何用？ 陈圆圆以前可是青楼红倌人，花魁出身，阅人无数。陪伴帝皇，对她而言，也并非什么难事。不过半个时辰，帝皇就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城外西山脚下，一处农庄之中。东厂督公赵忠贤面色苍白，已然深受重伤。他的四个贴身护卫，都已死在身边。对面的汪直，面无表情。赵忠贤冷笑一声：“汪直，你我多年兄弟。没想到，最终还是有今天这一刻。” “赵兄，并非是你我兄弟反目。而是咱家要为陛下尽忠，而你，可惜。可惜。身居高位，却已没了初心。如今，你只想着自家那点富贵。陛下将东厂交给你，是监察天下，为陛下分忧。可你，却总是要去查曹公公如何身亡。唉！” “汪直，咱家为那昏君，尽忠数十年。曹公公为他，更是一辈子。最终换来什么结果？你难道还要继续装糊涂么？林园视你如父，你就是如此对他？” 赵忠贤看着汪直，心中无限感慨。身在厂卫，生生死死见得多。他对自己的生死，早就没那么看重。他只是觉得惋惜，为何汪直，还是对那个昏君忠心耿耿。曹公公死得不明不白，他就真的无动于衷？ “先有君臣，后有父子。林园要做权臣，那咱家与他，就再无父子情分。赵兄，今日送你上路。明年今日，咱家会给你祭奠。” “汪直，咱家劝你一句。你斗不过林园。哈哈哈！”赵忠贤奋起一击，可惜受伤太重，还是倒在了汪直面前。汪直看了看老友的尸体，叹了口气，让人把尸体拉出去埋葬。 东厂督公，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去。至于新一任东厂督公，这自然是由汪直兼任。这也是帝皇，给他的奖赏。汪直并没有在此停留，他还有许多收尾之事要做。 赵忠贤的亲信党羽，起码上百人，都在减除之列。动作要快，迟则生变。要想坐稳东厂，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件事，对于此刻正在享受美人恩的帝皇来言，算不得什么。家里养的老狗死了一条，再养一条小狗就是，无足为奇。 第326章 官逼民反 “张爷，张爷，求你行行好，这都八个月没发工资。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啊。” “张爷，我老爹躺在床上三个月，没钱请郎中看病。求求您了。” “张爷，我家等着用钱。求您了。” 三四百衣衫褴褛的矿工，齐刷刷跪在帽儿山铁矿把头张六发面前，帽儿山铁矿，是官家的矿山，有上千矿工在此讨生活。张六发等四个把头，合谋克扣矿工们的工钱。 原本是少发，晚发，现在是整整八个月没发。张六发等四人，也想发一些工钱，可是他们前些时候去帝都赌场，输了个精光不说，还倒欠赌场八千银子。 那赌场可是吕家的产业，他们哪里惹得起？别说这八个月，就是下个月的工资，他们也发不出来。这时，接到消息的县衙李捕头带着十几个捕快赶来。 李捕头和张六发他们关系很好，这时候，自然要帮忙。李捕头抡起鞭子，就开始驱散讨要工钱的矿工们。谁知这一来，矿工们的怒火也跟着爆发。 矿工钟祥，原本是个镖师，加上年轻力壮，哪里受得了这个窝囊气。恰好李捕头一鞭子抽到他脸上，钟祥直接扯住鞭子，把李捕头拽过来，踩在脚下：“父老乡亲们，这些王八蛋，贪了咱们工钱，那可是咱们的救命钱。抓住他们，不给钱，就打死他们。反正没钱，咱们也都活不下去。” 钟祥说着，拔出李捕头的腰刀，一咬牙，给了李捕头一个痛快。有人带头，那自然就有人敢跟着动手。十几个捕快和四个把头，还有二十几个矿山的打手，哪里是三四百矿工的对手？ 抓住了，绑在木桩子上，一同盘问。四个把头，老实交待。工钱都被他们输光了，现在发不出来钱。一听说自己辛苦挣来的工钱，被把头们拿去赌，还输了个精光。 钟祥等人怒不可遏，这是什么世道，就不让人活命啊。钟祥一刀一个，四个把头人头落地。“反了，抄了他们的家，然后去县衙。” 这时，矿里还在干活的矿工们，陆陆续续又出来了三四百人，也跟着去了四个把头的家。四个把头的家都挨着，齐刷刷三进院子，装修得很阔气。 看到如此情景，钟祥等人一哄而上。四个把头的老婆和小妾，自然少不了一顿糟蹋，家产被矿工们分了个干净。其实，这时候，多数矿工也就要散了。 但是钟祥此人，心生一计。他在人群里大喊：“弟兄们，官府已经派兵来镇压我们，只要被官府抓到，都得砍脑袋。大家别怕，跟着我去官府，先把县令那混蛋宰了。咱们自己当家。县令家可有钱了，杀了他，大家都能分不少银子。” 借助这股气势，钟祥带着七八百号人，拿着刀枪锄头等等，一鼓作气冲入县城。这是帝都附近的小县，太平已久，县里卫所的驻军，原本应该有一千五百人。 可是带兵的校尉吃空饷，只剩下五六百老弱病残。一听有人造反，呼啦啦跑了个干净。至于县衙，那更是不在话下。钟祥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县城。 宰了县令，钟祥霸占了县令的小妾。他还算义气，把抢到的十几万银子，几乎都是县令的家产，统统分给手下的弟兄们。一时间，跟着他的游民，破落户，无赖地痞等等，人数一下子就增加到五六千人。 钟祥自号大将军，给几个能干的，加封为校尉。县城里的富户士绅们，被他带人抄家，抢了个遍。他不留银子，都分给手下的弟兄。不过两日，他手下跟随的人，就有两万之众。 而此时，邻县匆匆派来征讨的三千官兵，一见义军有两万多人，一触即溃，四散逃走。还有一些人，干脆就加入义军。 七日之后，钟祥率军，攻下临近三县。他很聪明，并没有向帝都进犯，那里毕竟守备森严。而是掉头，朝着帝都以南的富庶地区流窜。 一个月下来，攻掠七处县城，击败官军五万余人。而他抄家分田地，让追随者突破十万之数。一时间，声势浩大。钟祥自称天王，得到了白莲教余党的帮助，说他是无生老母的化身，专门为解救百姓苦难而来。 第327章 恭迎帝皇 钟祥自称天王后，附近州县，又有七八支义军出现，同样在攻城略地。这七八支义军首领，也学了钟祥的招数，杀富济贫。 规模小的，有两三万人，大得有五六万人。钟祥这人极其狡猾，他对有野心的手下，并不是杀了他们，而是给他们一点人和钱，鼓励他们自己出去闯荡。 不到三个月，自钟祥这里出去的，又多出来九支义军。帝都附近三个行省，烽烟四起。官军四处征讨，却败多胜少。尤其是一个叫杨田的义军首领，原本只是跟随钟祥的人。 在出来之后，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义军，竟然被他偷袭拿下一座州府。而这里，是朝廷一处粮仓所在。给贫民发放粮食，一时间，声势急速攀升，追随者超过十万，几乎与钟祥匹敌。 此人自称大将军，却依旧尊钟祥为天王。大大小小二十几支义军四处流窜，一时间，朝廷束手无策。如此危机，帝皇却没有下诏让林园率军前来征讨。 而是不断从附近几个行省调集官兵，前来剿灭。可这些行省驻军，都是几十年没打过什么仗的，战力疲弱。往往十几万官军，打不下一支三四万的义军。 而且频繁调动行省驻军，让原本没有叛乱的行省，也开始有了动静。毕竟，这些行省现在兵力空虚，而民间百姓，对于朝廷横征暴敛，积怨甚久，双方都是干柴烈火之势。 帝都附近战乱四起，林园所辖制的十八行省，却稳如泰山。曾有数股小规模义军流窜过来，可这里的百姓，生活过得去。不论义军如何煽动，也没有什么人加入不说，倒是有不少百姓，前去告官。 这几股义军，都被行省驻军迅速剿灭。林园麾下的行省驻军，可不是软柿子，战力极强不说，加上火器精良。一千官军，轻松击溃五六千义军。 此时，就出现一个奇怪现象。帝都附近五六个行省，战乱不断，义军声势越来越大。朝廷忙得焦头烂额，却就是不招林园入京。 而林园在长春州城，作壁上观，也没有主动上书，要求进京勤王的意思。相反，这场大规模叛乱，让许多百姓成了流民，纷纷涌向安静的十八行省所在。 林园下令，对于流民，一律接纳。先是保证不能饿死，病死，然后再把他们妥善安置到边疆行省，给安家费，给田地，给牲畜，有些偏僻地方，还给建造房屋。 半年后，当初率先造反的钟祥已经因为内讧而死，他的继任者就是杨田。杨田统一七八支义军，号称六十万，直扑帝都，他要坐帝皇之位。 也就在此时，明武军，兴武军，虎豹营，神机营，镇北军自长春行省出发。打着进京勤王的旗号，受到各地百姓欢迎，所向披靡。 不过一月，剿灭九支叛军。尤其是明武军的岳桐，击败杨田的六十万大军，兵临帝都城下。十日之后，林园亲自统帅的龙武军，也到达帝都城下。帝都四门紧闭，同样是如临大敌。 此时的宫中御书房，白发苍苍的帝皇躺在床榻之上，已经气若游丝。那位他最宠幸的女子陈圆圆，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琴妃带着太子，守候在一旁。太子年纪还小，不懂事，只是茫然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父皇，还有忧心忡忡的母亲。 不多时，琴妃的父亲文昌侯吕思远进来。而帝皇在此刻，也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半年前，还龙马精神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宠幸了一个林园献上来的女子，就把自己搞得油尽灯枯。 琴妃乱作一团，她没有主意，只能求助父亲。吕思远还没等说话，就有内侍飞快进来禀报，说东边城门被韩阁老带人打开，迎接林园进京。 这样一来，吕思远也没了主意。他空有全力，却无兵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他下令，先公布帝皇驾崩消息。帝皇驾崩，太子就能登基。 林园就算大胆，他也得先向太子效忠才是。这只是吕思远的一厢情愿，他却不知道，此刻九皇子已经在常山和尚的保护下，来到林园军中。而在九皇子见到林园时，林园带领众将，单膝下跪迎接，口称：“恭迎帝皇。” 第328章 自绝 这一刻，九皇子感慨万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回想当初，他不过是个低贱女子所生，没有母族帮助，以前备受欺凌。连自己的王府，都被兄弟抢走当做马厩。 直到当年，他与林园相遇，风云际会，始于辽东。可好景不长，备受父皇猜忌，只得在空门之中避祸。这一入空门，又是好几年蹉跎岁月。 那处寂静山中，终日诵经礼佛，几乎让他疯掉。还好，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才等到今日。父皇殡天，那小太子，自然不足为虑。当他搀扶起林园时，忽然觉得，两人之间陌生客气了许多，再也没有当年那种推心置腹的坦诚情谊。 如今，他与林园之间，多了一道无形壁障，那就是皇权。林园却不以为意，小心搀扶九皇子，上了准备好的龙辇。此时在皇宫之中，常山和尚陪着小陈子，还有二百多长生军，与汪直对峙。 汪直和手下的几百厂卫，是维护太子最后的力量。至于驾崩的帝皇，那边灵棚无人关心。活着他是至高无上，死了他同样一文不值。多少臣子，卑躬屈膝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皇位。 “早就听说，林园身边有一位和尚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汪直谈笑自若，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常山和尚的无相金刚掌，他斗不过。他甚至怀疑，就是林园亲自，也未必斗得过这和尚。 “汪督公，厂公念你对帝皇一片忠心，加上他与你父子之情未断。这份盘缠，你且收好。自此，江湖路远，山高水长，活得一个逍遥自在。”常山和尚念诵佛号，他对汪直，满怀惋惜。他与林园一样，都没想到汪直会对先皇如此愚忠。 “但愿我与他，来世还可续父子之缘。”汪直大笑一声，自断心脉而亡。他这种人，怎么可能退隐江湖，窝藏起来苟延残喘？汪直一死，手下的几百厂卫立刻归降。 他们本就不愿同林园开战，只是被汪直胁迫而已。小陈子看着巍峨的宫墙，感慨万千。几个月前，他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出，还是结义兄弟救下了他。 就如同曹公公还活着时，不断对他言说，日后若有危难，只有林园才能救你。 “陈公公，属下奉命，前来协助公公。”万明飞带着一千锦衣卫入宫，来到小陈子面前。小陈子点了点头，请常山和尚一旁就座歇息，接下来之事，他一个出家人，不好参与。 “太子殿下因先帝驾崩，悲伤过度加上偶感伤寒恶疾。虽经太医全力抢救，奈何人命有定数。”站在琴妃母子面前，小陈子的声音，宣告了她们母子的结局。 “哀家要见厂公，哀家要见厂公，这才是太子，你们谁敢胡来？”柔弱的琴妃，在此刻，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势必要维护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做不到，万明飞哪里有空管这些闲事。 亲手送走一位太子，这件事想想，都觉得有趣刺激。在争夺皇权之下，没有什么怜悯之情。琴妃母子被万明飞亲手勒死，草草装入棺椁之中，等待和先皇一起下葬就是。 而琴妃的父亲，文昌侯吕思远，此刻已经被锦衣卫拿下。等待他的，一样是抄家，满门抄斩。罪名？那搜集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吕家三四百口男丁，就这样做了刀下鬼。而跟随吕家的几个官员，也同样被锦衣卫抄家问斩。这一番抄家杀人，让帝都人心惶惶。 可是接下来，吕家和追随官员的十几万亩良田，都被直接分配给无地贫民，这又让许多百姓满怀期待。甚至有人在盼望，接下来会查抄谁。 “夫君，这帝都，你准备如何处置？”陈圆圆笑颜如花，挽着林园的右臂，走在御道之上。这御道，按理说普通人走不得。可厂公，走得。 “天街踏尽公卿骨。”在林园看来，帝都这个官场，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要拆毁重建，务必小心谨慎。眼下，还是稳字当头。等一切稳定下来，自然会抽丝剥茧，慢慢调理。 不破不立，这天下，东西就那么多。豪强多拿一分，百姓就少拿一点。还是那句话，豪强他杀不尽，但是换几茬，他能做到。 第329章 泄露 诛阉党，清君侧。九皇子念叨着这几个字，刚才齐太师的话，还悠悠在耳：“陛下若要亲政，必然要诛杀阉党。莫非陛下鼎盛之年，就愿意做一个木偶？此事由老臣等一力而为，倘若失利，也与陛下无关。”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他现在就要下决断。朕是帝皇，千千万万人之上的帝皇。九皇子下定决心，派出一名内侍，拿上一盒酥饼，送到齐太师府上。 齐太师府后堂之中，齐太月看着周围的二十余名官员。这都是他齐家的心腹，也是愿意跟他背水一搏的人。 “诸位，当今阉党篡权，我等身为帝国大臣，理应为陛下尽忠。如今陛下已然首肯此事，务必一搏。若成功，我等都是从龙之臣。” 齐太师慷慨激昂，他不想坐以待毙。齐家是帝都的百年世家，怎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太监骑到头上？ “诸位真是好兴致。明日就是帝皇登基大典。诸位却在这里齐聚，所为何故？”大门被人打开，林园提剑入内，环视四周官员。在他身后，万明飞带着锦衣卫，手里的弩箭齐刷刷对准在场的官员们。 “诛阉党，清君侧，就在此时。”齐太月大吼一声，拔出宝剑，直扑林园。他是剑术高手，平时深藏不露而已。玄虎剑出，齐太月喉间多了一条血线，尸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密谋之事，怎会被人泄露？齐太月一死，在场的官员们都吓破了胆子，纷纷跪倒在地。林园一挥手，锦衣卫弩箭齐射，二十余名官员被射成刺猬。 等他从后堂出来，锦衣卫已经开始查抄齐家。林园留下万明飞处置此地，他径直来到皇宫之中。 “陛下，你坐拥天下，只需好好享受便是。外边闲杂事务，有奴才处置。太师齐太月聚众谋反，已然伏诛。” 哗啦！九皇子手里的茶碗落地。他猛然起身，扑向林园。砰！两人对了一掌，九皇子嘴角流血，倒退出去七八步，林园纹丝不动。区区圣手擒龙功，对咱家来说，还是不够看。 “来人，服侍陛下休息。”小陈子从一旁出来，对林园使了个眼色。如今的小陈子，接替了曹公公的职位。 “陛下，奴才斗胆进一言。林公公为帝国守土开疆，眼看着一手打造盛世。这青史留名，最终还是陛下的。陛下自己掌权，也未必能做到林公公这般。那陛下为何要自讨苦吃？安然在宫中享乐，不是更好？” 小陈子对九皇子苦口婆心，劝说再三。九皇子叹息一声，摇头不言。他斗不过林园，从一开始就斗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逆来顺受。 比起正在抄家，哭天喊地的太师府，韩阁老家里，可谓宾客盈门。一众大小官员，前来走动送礼者络绎不绝。正是韩阁老率众打开城门，厂公大军才得以进京。 那接下来，韩阁老必然一飞冲天。此刻韩阁老满面红光，正带领全家迎接圣旨。韩阁老加封太师，明国公。明日新帝登基大典，由韩阁老主持。 传旨钦差刚走，林园就来到韩阁老家中，这可把韩太师吓得不轻。恭恭敬敬把林园请到客堂之中，带领家人，一齐下拜。礼毕之后，韩太师小心问道：“厂公，今日前来，可是有要吩咐之事。” “明日新帝登基之事，有劳。如今还有二十余位官员空缺，太师推荐一些人才上来就是。”林园的话，让韩太师喜出望外。他门生故吏众多，这并非难事。略一思索，便提笔列出一份名单交给林园。林园点点头，他对韩太师评价很高。识时务，知进退。 “新帝登基，万象更新。咱家有意打造一个盛世，还望韩太师鼎力相助。” “愿意追随厂公。”韩太师躬身说道。在他看来，林园有能力振兴这偌大帝国。他也愿意，追随林园，做一番事业。此前内阁，互相掣肘，多半一事无成。以后有厂公坐镇，万事可期。 以厂公在十八行省境内所行举措来看，颇多新意之处，百姓获益良多。他饱读圣贤之书数十年，总算迎来施展抱负之时。 第330章 所为民生 猎户李老三背着十张兽皮，趁早来到帝都城门口。他不愿意来，皆因入城税要五十文钱。他背上的兽皮，有小半张，就抵了入城税。可他要给母亲抓药，不进帝都，有些药材买不到。 “官爷，这是入城税。”李老三拿出五十文，心疼的要命。不料城门官只收了一文，退给他四十九文。 “没看告示啊。从前天起，这帝都入城税，就一文钱。六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病人残疾人一概免费入城。”城门官没好气的说了他几句。也是从前天起，城门官得知自己的俸禄，加了一倍。故而现在的城门官，格外珍惜这个差事。 “多谢官爷。” “谢我作甚。要谢，就谢厂公林园。是他老人家，体恤百姓日子苦，下令将这城门税降了下来。”也正是从这里，李老三这个只知道低头裹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猎户，才听说厂公这个名字。 对李老三来说，不管他是谁，能让他少交税，总是一个大好人。刚刚入城，就恰好遇见一个邻村的熟人张大哥。 张大哥拉着他就跑，一边跑一边和他说，今天是官府开办的惠民药房营业，是国内第一家。药价只有普通药铺的一半或者三成，去晚了就买不到。 李老三一听，也跟着着急起来。便宜那么多，可不能错过。给母亲抓药，耗尽了他的积蓄。“这也是那个厂公下的命令？”李老三气喘吁吁的问。 “你还知道厂公？没错，就是那个大好人啊。”张大哥回了他一句，等他二人赶到药铺门前，这里刚放过开门鞭炮。就已经有四五十人排队，等着抓药了。 “下官刘长青，拜见厂公。”刑部郎中刘长青跪在林园面前，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一直听闻这位林阎王杀人不眨眼，甚至还听说过他，喜欢吃人心下酒。 “刘大人请起，坐下说话。” “多谢厂公。” “刘大人，咱家问你，你为何会来向咱家告发反贼齐家私自谋逆之事？” “回禀厂公，下官以前从未见过厂公，可是听说过厂公许多故事。下官父母还在九原州城居住。家父曾经不止一次写信给下官，说起过厂公在九原所作之事。让下官印象最深之事，莫过于免费学堂。不论家室，不分出身，都可入内读书。有教无类，此乃圣人所为。” 刘长青说到伤心处，忍不住落泪。 他幼年之时，家道中落。为了他读书，两个姐姐都嫁出去给别人做了小妾。而等他中举，两个姐姐却都耐不住婆家欺凌，抑郁而死。也正是这种切身经历，让他对林园开办免费学堂一事，佩服至极。 “下官每日在帝都之中，如丧家之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哪天不小心得罪哪家权贵，就断送了前程。就算齐家，下官一年也是要把八成收入都交上去，才换得一个平安。于下官而言，厂公执掌大权，才是百姓福音。” 刘长青说得十分明白，他对这个腐败没落的帝国，深感绝望。然而林园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曙光。 “甚好，刑部侍郎恰好有个空缺，由你前去填补。俸禄与旁人一样，翻倍。” “多谢厂公提拔。多谢厂公提拔。” “不必，咱家私自赏你五万银子，以做安家之用。以后这官场，不论官职大小，年终都会有一笔养廉银子发放。你且记得，莫要贪腐枉法，咱家这刀，可不留情面。日后若是哪家权贵威胁你，告知咱家就是。咱家为你做主，莫要畏惧。” 听了林园的话，刘长青喜出望外。官员也是人，也想着银子多一些，生活富足一些。此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故而林园一上台来，就先给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加一倍俸禄。 有这增加的一倍俸禄，足可保证大多数官员衣食富足无忧。若还有欲壑难填的，就别怪他下手无情了。刘长青再三拜谢之后，喜滋滋告退。还是厂公威武，不仅体恤百姓，也厚待官员。 谁上台执政，都不重要。关键是，国家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厂公为国为民之心，点滴可见。刚刚掌权，就先降入城税，开办惠民药房。跟随厂公，这帝国必有大盛之时。 第331章 一步登天 一处山坡之上，岳桐看着反贼杨田悬挂在树枝上的尸体，冷笑一声。让人砍了杨田脑袋，送往帝都。而山坡下，六千多义军俘虏跪在草地之上。 按照林园的吩咐，这些俘虏其中的大小头目，一律斩首。而其余随从之人，登记之后，遣返回原籍。现在是既往不咎，若是日后触犯王法之事，必死无赦。 至此，轰轰烈烈将近一年的造反，终于彻底平息下来。帝都附近几个行省，满目疮痍，因为义军造反之故，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林园下令，免去这几处行省三年赋税徭役，同时，在这几处行省，大力推广玉米，土豆红薯等新作物。 普通百姓，只想踏踏实实活着过日子，生儿育女。在得知朝廷免去三年赋税之后，原本沸腾的民怨，渐渐平息下来。 为防止曝尸荒野引发瘟疫，林园又下令各地官府，务必将荒野尸体全部火化，骨灰深埋。他派出万明飞，率领三千锦衣卫出去巡查，同时又派出十二位采风使，微服私行入这几个行省。 十二位采风使，后盾就是万明飞和三千锦衣卫，四品官员以下，先斩后奏之权。其中最恶劣一处县城，县令竟然抗命，不仅不没有减免赋税，还加收一倍。 他想趁此机会，大捞一把。被采风使发现上报，万明飞亲自到场，核实之后，请天子剑将县令斩首，其余协助从犯，一律流放三千里，刑期十年。 而那县令的家产之丰厚，见惯贪官的万明飞也颇为震惊。光是现银，就有三百万之巨。仔细调查，万明飞才得知，这县令多收一倍赋税，并非只是今年。 他在本县执政五年，年年多收。本县有五个大户豪强，与县令相勾结。被万明飞一并抄家斩首。他上报林园，得到许可之后，拿出百万现银，返还全县百姓，当然，豪强富户不在此列。 全县百姓，对此新鲜举措，都感到惊奇。朝廷收取赋税，不管多收还是错收，从未见有返还之时。县令与五家大户所占良田共计七十二万亩，也一并被分发给无地贫苦百姓。 各地对林园政策执行不力的县令，布政使，被万明飞斩杀五位之后，其余地方官吏这才打起精神来，不敢阳奉阴违，老老实实执行林园命令。 已然深秋，田继光从家门出来。天气一凉，他的那条伤腿，就隐隐作痛。家里快要没米，他准备前去舅父家借一些。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来到舅父家中。 舅父一见他，脸色就沉了下来。所谓都怕穷亲戚，就是如此。田继光还未张口，舅父就叹了口气，让舅母拿出一袋米来，有二十多斤，放在他面前。 “继光，不是老夫说你。当初你是督察院御史，就算俸禄微薄，起码养家糊口也不在话下。你不好好做官，非要去弹劾齐家。唉！” 被舅父数落，田继光一连讪笑，他也没办法，人在矮檐下。当初他刚升任御史，满腔热血，想整顿官场，施展抱负。 于是，他不畏强权，冒死弹劾齐家，数十本奏折，是他呕心沥血半年多所写。结果这些奏折，都石沉大海，没了音讯不说，很快他就被督察院罢官。 再后来，一个夜晚，他被蒙面人打折左腿，至今走路还是一拐一拐。舅父正数落起劲，这时有人在敲院门。 老仆过去开门，吓得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两名锦衣卫把住门口，随后刘长青陪同林园进来。田继光和舅父一家从屋里出来，刘长青他认得，两人是同年，也是至交好友。 “田兄，这位就是厂公。”见刘长青对自己使眼色，田继光无奈的点点头，勉强下拜。 “不必多礼，你这腿，应该还可以医治。咱家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林园和颜悦色，但是田继光舅父一家还是吓得不轻，他们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林阎王，尤其是田继光舅母，已然失禁。 “敢问厂公，寻草民所为何事？”田继光依旧不怵林园，就算你权倾天下又如何？我平生不做亏心事，怕你作甚？ “想请你出山，执掌督察院，作一个左都御史，为帝国分忧。”林园开门见山，直接说出来意。 田继光想起督察院那些恶心同僚，尸位素餐不算，个个都是没脊梁的狗，终日围着帝都各大权贵摇尾乞怜。 “多谢厂公看重，草民才疏学浅，不能胜任。”田继光直接拒绝，他宁可饿死，也不会再回那里，去窝心。左都御史，二品大员，又如何？还是斗不过权贵，毫无用处。 “原本的督察院，蛇鼠一窝。莫说你，咱家也看不惯。所以，咱家把他们统统抄了家，砍了脑袋。如今这督察院，只有你一个左都御史，班底骨架，还要靠你多费心，好好搭建。 若要清官场，首正监察。咱家会在各个行省，州府，一一设立督察院。”经林园详细叙说，田继光心思有些活动，可他还是拗不过心里的坎儿，给一个太监效犬马之劳，好说不好听。 “田兄，你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厂公一心为国，你为他效力，便是为国。你一腔热血，莫非已经凉透？”还是好友刘长青了解他，一句话，破去他心中魔障。 “这两万银子，是咱家给你的安家费用，放心去花就是。咱家拨给你五十名锦衣卫，护你一家老小周全。齐家有一处别院，五进院子，还算清净，做你的御史府，还算过得去。你回去收拾一番，明日搬进去吧。” 跪在一旁的舅父一家，大气都不敢喘。但是他们心中欢喜，这没用的外甥，突然一步登天，成为二品大官了。 第332章 小官巨贪 新帝登基刚刚三月，帝都主要大街上，每隔一千步左右，必有一处公共茅厕。此事对于林园来说，极为重要。两世为人的他，尤其还有着前面那个世界记忆，对于这种骚臭的城市，实在无法忍受。 当街随地大小便者，不分老幼，一旦被差人捉到，两次鞭刑，是必然要挨的。刚开始施行的半月，帝都巡街的军士和衙役，鞭子打到手软。 也正是因为如此严格，帝都百姓很快就形成习惯，不再随地大小便，而是忍着去公共茅房。如今走在帝都大街上，骚臭气味淡了许多，这让林园心情舒畅不少。 进入一家茶馆，刚刚坐下，就发现有人在一角读报，周围的人们听得十分认真。 “这鼓励百姓告官？告下来还给赏银一百两？官府那些差役，多半没几个好东西。吃拿卡要，几辈子不都是这样吗？”一个中年客人对此表示怀疑。 “自古以来都是官官相护，咱们告官，还不得挨收拾？” “话是这么说，事情是没轮到你们头上。就像鄙人邻居家，被一名捕快强行霸占了如花似玉的女儿。他不是没告过官府，可是官府根本不理。这次报纸上说了，是厂公亲自下令。厂公你们都知道啊，他处置起贪官污吏来从不手软。” “这种事情，你们何必着急？很快就有人去告状，到时候，这报纸上，说不定也会写出来。若是真能出气拿钱，老夫也去告发一些恶吏。”各种议论纷纷，林园就在那儿安静的听着。帝都这官场，是时候整治一番。 而此时，坊市税吏张金武在一家饭庄里吃新鲜的大鲤鱼。张金武生得肥头大耳，此刻吃得满脸油光。他做税吏已经十五年，在帝都，要论品级，他距离门槛还差着九万里。 可要论日子舒服，一个侍郎也比不过他。就拿这刘记饭庄来说，每三天，他都要来吃一回大鲤鱼。不用给钱不说，单独雅间，东家新娶的小妾也得过来伺候着。 为什么？这坊市之中，他就是天王老子。官府的税，每年都不一样，来回改动。等到了下面，具体哪家收多少，就是他上下嘴唇一碰的事情。 你说多收错收，那有何关系，多收的，拿出一点孝敬上面，剩下都是自己的。一年下来，他至少进账三万银子。 这十五年做下来，他家里光现银都有三十万，还不算城郊的六千亩良田。如今那个姓林的太监掌权，还给他们加了一倍俸禄。 别人或许感恩戴德，他都不屑一顾。俸禄？自打当税吏第二年起，他就再没有看过官府发的月俸。张金武摸着饭庄东家小妾的手，色眯眯，笑嘻嘻，刚想有所动作。 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这让他瞬间上火，是谁如此大胆，敢乱闯？等他看清楚来人，脸上立刻冒了汗。两名锦衣卫，一抖手里的铁链，把他锁上，直接拖出雅间。 等到了锦衣卫的大牢，一看那满墙的刑具，张金武立刻就小便失禁。他哪里见过这些东西？一名师爷过来讯问，根本不用动刑，有问必答。 也是这时候，张金武才搞明白，他被人告发了。当然，到死他也不知道，告发他的人，并非是他欺压勒索多年的老商家。 而是一个新开的小饭铺，因为那东家是个愣头青，说话不管不顾。让张金武很不舒服，所以就多收了他十倍的月税，五两银子。 也正是因为这五两银子，那个东家在听人读报得到消息后，就直接去了锦衣卫衙门告状。接待此事的锦衣卫不敢怠慢，都知道，如今锦衣卫的大统领万明飞大人，正在盯着此事。 这是上告的第一人，万明飞自然明白，机会来了。见过无数贪官豪强的万明飞也想不到，帝都一个小小的坊市税吏，十五年能贪下这么多银子。 足足五六十万，这可真是让人称奇。口供签字画押，又把张金武的上官抓来，一通鞭子，那上官也痛快招认，他也贪了不少，算下来，起码三十几万。 如此顺藤摸瓜，到最后，竟然扳倒了户部一个侍郎，上上下下十七人。合计贪污银子四百七十万之巨。这案子递到林园桌上时，连林园都吃了一惊。 第333章 示范 小饭铺东家何铁头被锦衣卫请到衙门，他就是之前告发税吏张金武的那个店东。万明飞看着他，这人确实是个愣头青，见到大官，也不在乎。 万明飞把一百零四两半现银拿给他：“本官和你说，这一百两是给你的赏银。你多交的税银四两半也一并退回给你。”签字画押之后，白花花的银子真的到了手。何铁头的大脸堆满了笑：“多谢大老爷。” “有件事本官问你，若是你敢做。看见那边桌上的五百两银子没有，都是你的。” “大老爷，是什么样的事情？”钱财动人心，要说不眼红，那是假的。何铁头看着旁边桌子上那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是五百两，加上这一百两，他可以在帝都买一个小院子。他可不知道靠自己那饭铺，得起早贪黑干几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银子。 “本官想请人把你这次告状之事，写到帝都报纸上去。这样一来，帝都许多百姓，都会知道，你告状告成了，出了气，还拿了赏银，也拿回来了损失。这样一来，你的名字可能会让很多人知晓，你可愿意？” “草民愿意。草民愿意。那银子，可是现在就能给我？”何铁头一听，当时就答应了。他都怕这位锦衣卫大老爷反悔，这事不算了。这有啥关系，这件事他光明正大的，也不怕别人知道。 那可是五百两现银啊，他要是不能拿回家去，他爹妈，他老婆，他儿子知道后，估计都得数落他几年。见何铁头答应的如此痛快，万明飞也很满意。 有两名师爷进来，向何铁头边问边写。足足一个时辰，才写完。万明飞大致看了看，就叫人送去报纸那边准备刊印。何铁头欢欢喜喜的拿着六百多两银子，坐着锦衣卫的马车回家去了。 三日后，最新一期《帝都日报》出来。就如林园所预想的那般，许多百姓听到何铁头的故事都不信，但有好事者真去找到了何铁头的小饭铺询问。 坐实此事后，何铁头的名字在街头巷尾热议之中。他的小饭铺，也因此每天人满为患。也因为他告官告赢了，新来的税吏看见他，那是相当客气。 此事过去十余日，帝都锦衣卫衙门每天接到告官诉状都有四五十份之多。万明飞对此十分欣喜，厂公特意从北疆行省给他调来一万军兵，纯粹为抄家，做刽子手使用。 有这些诉状在手，他大可以为厂公杀个痛快。当年叔叔苦心积虑半生，只想着杀官造反。官员没杀多少，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还是自己明智，投降厂公。如今大权在手，何等爽快？但万明飞此人极度精明，他也怕弄错引火烧身。于是他将手中那些状告四品以上官员的状子，还有陈公公那边给他的一些消息，让师爷整理好后封成一个木箱。 他亲自带人来拜访左都御史田大人，一进督察院，田大人和一位御史亲自来迎接。万明飞是锦衣卫大统领，是厂公的左膀右臂。田继光当然不敢怠慢，将他请到后堂上座。 “多谢万大人信任田某。这些卷宗，交给田某处理就是。”田继光对万明飞此来目的，先是意外，随后则是感动。说起来他这左都御史，二品大员。万明飞不过四品，论起品级，万明飞给他提鞋还差不多。 但论起权势，万明飞可是厂公眼里的红人，位高权重。然而万明飞却没有轻视他，特意将四品以上官员的状子，都送过来。这是示好，他心里明白。 “那就有劳田大人。厂公跟末将说过，田大人这督察院刚刚起步，亟待支援。末将借田大人五百锦衣卫，任凭大人差遣。若是不够，末将再派人前来。” 万明飞此言，让田继光更是感动。他这里实在缺人，御史目前只有一位，差役也缺少许多。这五百锦衣卫，起码可以当做差役使用，省去不少心力。 “多谢万将军，多谢万将军。”双方又闲谈一会儿，万明飞便先行告辞回去。等回到驻地，就选派五百精干锦衣卫，让其前去督察院报道。他先拿刑部衙门两位捕头开刀，这两人有三份状子告他们，敲诈勒索，强奸民女，还将一名民女的父亲打成残废。 不过一个时辰，那两名捕头归案。别看刑部的捕头，进了锦衣卫大牢一样吓得要死。刚用了两种刑具，二人就分别招供。锦衣卫出动，涉案的捕头七名，师爷小吏十二名，监狱牢头，狱卒九名，户部员外郎一名。 抄家，问斩，一共花费三日。那三名原告百姓在各自收到一百两银子赏金后，激动的热泪盈眶，跪地磕头。对于他们这些遭受冤屈者来说，能有机会申诉冤屈，此生无憾。 第334章 为苍生 “拜见厂公。”工部侍郎陈墨躬身说道。换做以前，作为九皇子幕僚的时候，他见林园，可没有这种礼数。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相同。九皇子虽然已经登基四个月，然而帝都的娃娃都知道，那位帝皇，只能坐在禁宫中享受荣华富贵。 “陈先生客气，请坐。”林园一指那边的座位。现在他权倾朝野是不假，可他并没有为自己兴建府邸，依旧是原本的林府。他父亲留下的，那座吏部尚书府邸。此外，他将义父汪直留下的那所宅院，当做别院，有些时候，也会在那边。 “下官想请厂公，还政于陛下。厂公拥护陛下登基，本就是从龙第一功臣。”陈墨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也知道，很可能自己说完这句话，会是死路一条。 别看厂公年轻，可他对待异己，从不手软。可他要是不说，这心里，始终有一个梗结所在。林园旁边坐着的第五明阳，脸色微变，目光问询厂公。 如今的江湖高手第五明阳，是林园的护卫，自从跟随林园入京以来，死在他手里的刺客，也有十几位之多。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侍郎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该死了。 林园用目光制止了他的动作，随后笑道：“先生，你我总是知交。我知你性格，也知先生满腹经纶。兔死狗烹这句话，先生想必明白。咱家如今这样做，先生马上就将继任工部尚书之职。先生可以和咱家在此品茶交心。田横兄接连三次闯入这里，想杀咱家，咱家都放过了他。帝都即将成立讲武堂，田横兄还能做个总教头。先生可敢保证，若是陛下亲政，有咱家这般大度？先帝做太子时，有位幕僚杨先生，他下场如何，先生肯定知道。” 陈墨低头不语，那位杨先生，他是清清楚楚的。那是他父亲的同乡加同年。当年先帝能成为太子，最终登基，杨先生可是谋划首功。也正因如此，先帝登基之夜，杨先生一家被锦衣卫抄家，以谋反之名，将全家关在一处木屋之中，活活烧死。 “唉！”陈墨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很了解九皇子的，如果他真亲政，别说林园，他自身，也不见得能保住这条命。 “这天下，只不过是咱家帮助陛下打理罢了，最终，这天下还是他的。”林园此话，陈墨倒是不能反驳。厂公再强，也不过是个权臣，他不会，也篡不了位。 “先生是忠厚君子，却并非迂腐之辈。想必能够明白咱家一分苦心。一年之后，朝廷会举行一次恩科。此次主考官，还得请先生推荐几位有志之士协助玉书。” 见陈墨眼里有了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沮丧。林园又说道：“此次恩科，与以往极不相同。本次主张，经世致用，唯才是举。” 所谓经世致用，是说以往的四书五经，只占学问两成。其他，皆以当今时局为主。至于唯才是举，以前科举，只有士农方可，这不符合唯才是举之道。 今次恩科，工商子弟，奴籍，贱籍，一样可以参加。还有最重要一点，设立女子考场，准许女子参加考试。对参加考试者，开放各处驿站，朝廷提供路上食宿。 按照林园的说法，院试和乡试，半年后就得举行。此事重要，且极为繁杂。陈墨对于林园所说的唯才是举，极为赞同。 在和厂公细谈一番之后，此时的陈先生，已经一扫颓势，兴致勃勃。尤其是最后，林园向他承诺，开启一项名为舟桥大计的差事。 由他的工部主导，在帝国境内大小河流，择合适之地，修建桥梁，改善百姓出行。实在无法建桥之处，则由官府建设渡口，招募商船。 而陈墨向林园提出，修建一条水渠，解决帝都附近八十万亩良田用水之事，林园一口答应。陈先生来的时候心事重重，回去之时，精神勃发，有大展宏图的意向。 对此，第五明阳老先生，十分佩服厂公。胸怀，格局，都高人一等，并且时刻都在为百姓着想。帝都的官办医堂，也已建成两处，每处都有十二位医官，轮班为百姓看病，不收分文。 加上之前的官办药房，以市价三成左右，向百姓卖药。虽说药材质量略差，可价格便宜。在老先生看来，什么权臣不权臣？为天下谋福祉，让百姓少受一点苦，才是正事。也正因如此，他准备写信回老家，邀请几位好友出山，帮助厂公。 第335章 整顿官场 四名黑衣刺客借着黑夜掩护，悄悄潜入林园府邸。还没等他们找到林园所在，就遇见了第五明阳老先生。当第四名刺客被掐碎喉咙，倒在地上时，一队锦衣卫才匆匆赶来。 第五老先生让他们收拾现场，而他，则是去了小花园。此时的小花园之中，林园正在宴请云雷。风尘仆仆的云雷，是刚刚来到帝都。兄弟二人把酒言欢，酒过三巡之后，云雷被侍卫送回住处。 他坐在书房之中，端着茶碗，感慨万千。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再次进京的一日。想当年，流落在京师，那种日子一想起来，全是心酸。 而今天，他回到帝都，是作为当朝太傅，一品大员，位列三公。他怎能不浮想联翩，自己能有今日之显赫，都是依赖贤弟之功。他已入内阁，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与同样入阁的欧阳玉书，韩昌黎一起，为林园分忧。 此时的小花园之中，四名龙华会的高手倒在地上。他们中三人，都是被第五老先生所杀。最后那一个，则是被陈圆圆吸成了干尸。第五老先生摇了摇头，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也不想想，以厂公的剑术，是你们能近身的？就算老夫不出手，你们到了厂公身边，也只能是死得更加难看。此时，夜风吹来，寒意袭人。 白乐天紧紧衣领，坐在林园身边。作为欧阳玉书的同年好友，他本来不愿离家出来跟随林园。架不住好友一再相劝，并且说厂公百年难得一见明主。最终，白乐天还是被好友说动，来到林园身边接替他的位置。 “厂公，南方四行省所招募流民一共五万六千户，已然分成十六批，前往武威行省，安北行省，威远行省，怀远行省。” “有劳。乐天，通知万明飞，让他派出十六队锦衣卫，挑精明强干之人。跟随这十六批流民一路前行，若各地官府未能妥善提供食水药物，报上来就是。发现一个，斩一个，绝不姑息。” 对于林园而言，这些迁徙的流民，极为重要。西部与北部行省缺人，大片土地撂荒无人耕种。他不许流民迁徙这一路，成为血泪之途。帝国虽大，却依旧要以人为本。任何一个国民，都不可随意被舍弃。 次日清晨，吏部衙门大堂之中，三十七位候补京官，正襟危坐。不多时，吏部尚书陪同林园进来。 “参见厂公。”三十位候补京官，齐刷刷起身跪倒，拜见林园。这些候补京官，都是帝都闲置的进士举人。按照正常程序，这其中多数人，因为没有后台背景，怕是还不知要候补多少年，才有机会正式上位。 然而现在不同，督察院与锦衣卫这几个月，都在疯狂查案，弹劾。几乎每隔三五天，就有会罪证确凿的官吏被推去刑场斩首。眼下，帝都各衙门，官员缺口达到五十七人之多。就算补上这三十位，依旧还缺许多。就以吏部来说，眼下起码还缺一个侍郎，两个员外郎。 “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咱家话不多说。只说三句，诸位都是俸禄加倍，还有年终养廉银可花。诸位都知晓，汝等前任是身犯何罪，是何下场，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做官，就要一心为民，此为根本。” 林园此刻，并没有刻意收敛杀气。故而，这些文人，尤其是前排靠近林园者，许多都已经汗流浃背。今日拜见厂公，对他们中许多人来说，毕生难忘。 “多谢厂公栽培。”第一个候补京官，自林园手中接过官印，官服，文书。他在家中赋闲已有十年，如今终于得到启用，成为工部员外郎。他对林园是感恩戴德，恨不得多给厂公磕几个响头。 其他候补京官，想法也都差不多。所谓有奶就是娘，都是林园提拔上来的，自然要以厂公马首是瞻。 吏部尚书周涵一，擦了擦额头汗水。他陪在厂公身边，也是战战兢兢。他上个月，还是吏部一名郎中。先是两位侍郎犯案子，陷入贪腐，被拿下。 随后又是原本的吏部尚书，被督察院弹劾，买卖官爵。查实之后，被削职为民。一个月，他就从郎中，跳到侍郎，再跳到尚书。这连升三级，速度之快，许多人二十年也未必能有这等升迁。 可他心里，对厂公颇为佩服。厂公真的不惧权贵豪门，也不惧人情世故。但凡官员犯法，不徇私情，一律从严顶格处置。若能坚持下去，最多几年，这官场便会秩序井然，真可称得上清如水。 第336章 铁腕治理 大年初七，一场小雪之后，帝都郊外刑场之上，今日斩首一百二十九人，都是帝都附近四大卫所的将校。此次监斩，林园亲自坐镇。 在他身旁，左边是督察院左都御史田继光，右边是大理寺正卿第五安然。这第五安然，是第五明阳老先生的堂侄儿，以前就是大理寺的一个小官，若不是林园整顿官场，再过三辈子，也轮不到他来做这大理寺正卿之位。 此人才能一般，可他抓住了时机。伯父第五明阳再三告诫他，如今，不需要你多大才能，只要你听话。你就一心一意听从厂公吩咐，自然有荣华富贵。 故而，他把伯父此番言语，当做金科玉律。上任还不到一月，连办九起大案。斩了一位刑部侍郎，四位京官，外加如今这些将校。 这些案子审下来，他也明白一个浅显道理。其实这世上的案子，尤其涉及官员，多半没什么疑案悬案。无非就是碍不下人情世故而已，若无人心在其中作梗，九成九的案子，是非曲直都是再明显不过。 这一个月，他府里来了不少人送礼求情，都被他命侍卫乱棍打出去了。他也遭遇一起刺客袭击，还好是在大街上，巡街军卒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 如今，他出行，得到厂公调派的二百锦衣卫护卫。林园对于他的办事能力，甚为欣赏。乱世当用重典，切忌拖泥带水。这位大理寺正卿，就深得此中精髓。 炮声响过之后，林园下令斩首。调来的兴武军军卒，举起钢刀，手起刀落，一百二十九名犯人，人头落地。围观的百姓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响起欢呼喝彩之声。 左都御史田继光大人，心里还是有点震撼。如此多人，同一时刻人头落地，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几个月，他身为左都御史，是一辈子最畅快之时。 只要弹劾，罪证确凿，都是火速办理。如今的御史台，可不是没牙的老虎。什么官场自古污秽难清？那是你下不得狠心，如厂公这般，铁腕无情，什么官场能不清？ 场上的刽子手手持带血的钢刀，依旧站立。有军卒过来，将尸体拖走清理。下一批人犯，二百九十七人，被押上来。这里面，有衙门小吏，也有地痞无赖，小偷恶霸，泼皮，人贩子，强盗，等等，都是在帝都危害普通百姓之人。 以前这些人，仗着和官府衙门沆瀣一气，普通百姓被他们欺负，也是毫无办法。比如这里面的帝都四霸天，原本就是四个泼皮无赖。可是各自找到门路，有官吏撑腰，在帝都街市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东霸天蔡大头，人在坊市中行走，身后跟着两个打手拿着布袋，各个店铺主动往里面放东西。哪个敢不放，下午就会有人过来店里打砸闹事。 然而现在，厂公面前，什么后台都不管用。他和他的四个儿子，三个侄儿，五个兄弟，还有他的老婆，都跪在这里，等着挨刀。林园下令，刀斧手行刑。 “厂公威武！”围观的上千百姓，几乎同时跪在雪地之上，大声呼喊着。不少人，都是泪流满面。这些人，许多都是被残害的百姓。他们为了伸冤，告过不知多少次衙门。 今日，终于迎来报仇雪恨之时。第三波犯人，一百八十五人，也都是作恶多端之辈。同样被处斩，人头落地。围观百姓拍手称快，大声叫好者不在少数。 行刑结束，许多百姓回去的路上，还在兴奋谈论此事。尤其一些年轻人，眼里渐渐有了光彩。对他们而言，眼下的朝廷，免了三年赋税，免了三年徭役。 一些没有土地的平民，还分到了此前被豪强占据的土地。回去的路上，许多百姓会自发跟在林园车驾之后，大声喊着：“厂公威武。”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哪里在乎当权者是皇帝还是太监，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百姓日子好过一些，舒心一些，少受一点欺负，便都值得他们歌颂。 他们也愿意拥护，老百姓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当林园车驾进入城门后，有更多百姓跪在大街两侧，恭恭敬敬向林园车驾行礼。 第五明阳老先生看着大街两侧，烟火气浓郁，颇有百业兴旺之势。老先生也是大为感慨，厂公自打入京，将近大半年下来，刀下亡魂不下数万。 可如此杀戮，百姓却安之如怡，并不害怕。皆因厂公之刀，从不挥向无辜弱小之人。 第337章 上元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上元佳节来临，按照往年惯例，帝都会连续五天，在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庆祝灯节。这也是难得一次的，家中少年男女，都可上街游玩之时。 皇宫之中，也是处处张灯结彩。尽管帝皇无权，可这皇家节日该有的排场，林园也没有亏待。御花园之中，扎起两条金色巨龙。今日是元月十五，帝皇上殿，接受群臣朝贺。 就在龙座之前不远处，两面各自放有三张椅子。左侧以长春王为首，右侧以太师韩昌黎为首。云雷，欧阳玉书，老将军孟玉川和林园分列左右两侧。 这里面，老将军孟玉川年龄最大，其实他早些年受权贵排挤，虽有军功，却早早就赋闲在家。如今是林园将他请出来，入阁，担任太尉。 孟玉川虽然和林园没什么瓜葛，可是他对于林园用兵如神，为帝国开疆扩土，大加赞赏。故而，他也算是林园一派。尤其是今日，林园将一份厚待军属的奏折，放入内阁讨论。 为国阵亡之家，每年额外补助粗粮三十斤。这三十斤粗粮，说起来不值多少银子。可对于朝廷而言，这是针对五十年内，所谓为国阵亡之军士家属。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换算下来的粮食，足够两处行省百姓食用一年还有余。这道奏折，对于老将军来说，明显是对胃口。故而如今的老将军，对厂公更是满心佩服。 群臣朝贺，帝皇下旨，无非是说几句漂亮话，接下来，休朝七日，百官各自归家过节就是。别看是佳节，帝皇意兴阑珊，他坐在龙椅之上，明显的心不在焉。 待到夜晚，华灯初上。帝都大街之上，人潮涌动。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到处都是人流不断。帝皇在御书房，提起笔，又放下。连续几次，才下定决心，命人请厂公入宫商议正事。 内侍拿着旨意，要先过皇宫陈总管这里。小陈子觉得奇怪，好好的，帝皇为何要在今晚请林园入宫，还商量正事？有何正事可商？ 他百思不得其解，仔细回忆最近皇宫之中，似乎一切正常，也并未有何不对之处。想到这里，他还是派人，将胡一青，朱林两人请过来。 如今两人，是禁卫大将军，率领六千禁军，肩负包围皇宫之责。林园对于皇城，也是下了一番心思布置。这六千禁军，都是来自北疆，兴武军，振武军，宁武军，明武军四军之中选拔精锐。 此外，他的义兄，小陈子作为大内总管，东厂督公，锦衣卫指挥使，执掌三千锦衣卫，六百厂卫。一座皇城，有这将近万人镇守，可谓铁桶一样。胡一青与朱林二人，在看到这封诏书后，也同样觉得奇怪。三人仔细商议一番，还是决定将此事禀告林园。 玉花园，两条金龙熠熠生辉，旁边点缀布置了许多华灯，颇有皇家气象。两条金龙正中间，摆有两桌酒菜，其中之一，是帝皇与皇后娘娘就座。另外一张，却空着，明显是等候林园前来。 “参见陛下和娘娘。”林园在小陈子的陪同下，缓步而来，躬身行礼。 “来人，赐座。”有内侍搬来竹椅。一旁的乐师开始奏乐，有内侍开始焚香。这香味弥漫在空中，颇为好闻。 “不知陛下见招，所为何事？”林园看着帝皇夫妇，不疾不徐开口。 “今日朕忽然有感，想提前册立太子，故而请厂公前来，商议此事。” “陛下春秋鼎盛，正值青年，册立太子，似乎过早一些。”林园觉得奇怪，好好的，你帝皇还没坐上一年，就要册立太子？ “朕也是拿捏不定主意，故而请厂公前来，一起商议。”帝皇举起玉杯，向林园致意。 “多谢陛下，奴才觉得此事不需如此着急，缓上一二年，慢慢再议不迟。”林园以袍袖遮掩，一杯酒都入了袖子，点滴未沾。 事有反常即为妖，林园虽然没有察觉到酒有什么问题，但小心一些，总没过错。此时，有宫女开始献舞。 乐师弹奏，宫女舞姿翩翩，霓裳羽衣，美不胜收。可惜林园，并不懂舞蹈音乐，这些对他而言，食如嚼蜡。 第338章 网开一面 曲调突然一变，由欢乐变为慷慨悲壮。八名乐师之中，有四名突然将手里的乐器对准林园坐席，大量淬毒蓝色牛毛钢针射出。 林园桌上放着的烤乳猪连同木盘突然飞起，数百根钢针扎到上面，就像两个蓝色的刺猬。四名乐师，四名舞女同时抽出短刀，朝林园扑来。 半空中冷哼一声，第五明阳从天而降，落在林园面前。八名刺客被老先生击毙当场，林园依旧坐在那里未动。那两条巨大的金龙，腹部悄无声息的裂开，田横与另一名刺客杀出。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第五老先生冷笑一声，脚尖踢起那只烤乳猪，左边的刺客惨叫一声，烤乳猪许多钢针，都刺入他的脸上。钢针有剧毒，刺客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田横被第五老先生一掌击退，愤怒叫道：“老狗，枉你活了这么大岁数，却为何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冥顽不灵！厂公一心为天下百姓，为这偌大国家。你三番五次要害他，今天留不得你。”第五明阳起身，一掌印在田横额头。 他对田横此人，极为反感。此人一而再，再而三企图刺杀厂公。若不是林园留他活路，他早死好几次了。居然不知悔改，还企图刺杀厂公，不可再留。林园背后，那龙口之中，突然钻出一人，手持短弩，对准林园后背。 “若是被你等接二连三出手，咱家这颜面置于何地？”小陈子冷笑一声，鬼魅一般出现在刺客面前，手中的拂尘激射而出，无数柔软长毛变得坚硬锋利，将刺客面门刺穿，自后脑破出。 “来人，保护陛下和娘娘。”小陈子一声令下，外面闯进来八名厂卫。就在此时，帝皇冷笑一声，长身而起，扑向林园。当初登基之时，他被林园击伤。 这许久修养，伤势早已痊愈。林园依旧未出手，反而是小陈子起身同帝皇对了一掌。帝皇有如断了线的风筝，摔落在地上，口角流血，受伤很重。 这是小陈子第二次显露武功，刚才击毙刺客，到现在击伤帝皇。林园才看到，自己这义兄，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林园，此事，皆是朕一人之所为，莫要连累无辜。”帝皇缓缓坐起，看了一眼那边惊慌失措的皇后娘娘。小陈子冷笑一声，此时他很生气。这禁宫，是义弟亲手交给自己。 如今，稍一不慎，却出了如此大的乱子。小陈子大鸟一样，落到皇后身边，轻松制住皇后，自皇后身上搜出一个剧毒针筒。 “来人，皇后娘娘有违妇道，失德失格，不配再为帝后，将其废弃武功，打入冷宫，面壁思过。”小陈子亲手废去皇后武功，两名厂卫过来，拖走哭泣的皇后。 “陛下，咱家待你始终如一，你却总是要试图谋害咱家。陛下不能如此耳软心活，容易受小人奸臣蛊惑。兄长，将这禁宫之中，宫女内侍，统统换掉吧，以免陛下再受到妖人蛊惑。不论你对咱家如何，咱家都会还你一个千古圣君之名。” 林园叹息一声，站起身来。那场中所燃香料，其实也有迷药之作用。只是林园自吸入那一刻起，就悄悄发觉，运功化解掉。 就算没有第五老先生与陈公公出手，这些刺客，一样拿他无用。他只是觉得难以理解，自己对待帝皇，并无亏欠之处。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他却总想着，要亲政。你亲政，又能如何？不能强国，也不能富民，只不过为了发泄你心中欲望罢了。 坐在地上的帝皇，被两名厂卫扶起。面如死灰，直接被送回寝宫之中。他知道，经此事件之后，想再有良机，难上加难。 “愚兄有失职，差点危及贤弟安全，还请贤弟责罚。” “兄长，你我一家之人，为何要说这些两家话。此事已经过去，休要再提。这些乐师，舞女，放他们一条生路吧。都是无辜之人，给些银两，打发回乡就是。” 林园看了看那边瑟瑟发抖的乐师和舞女。他如此表态，也是留下了禁宫现在内侍与宫女的性命。不然，依照旧例，这些人，都难逃一死。只是为了保密而已，维护皇家威严。 但是对林园而言，没此必要。不需保密，流传到民间，作为谈资才好。让这民众，渐渐认识，所谓高高在上的皇家，也不过如此龌龊，虚弱，不堪一击。打破普通人，对皇权的那一丝敬畏。 第339章 龙华邪教 上元节之夜，等到后半夜，大街之上人流渐少。却有三十几名蒙面黑衣人，悄悄汇聚到林园府邸之外。领头一对兄弟，是早被斩首的齐家家主齐太月的私生子，李田与李虎。 两人隐忍到今天，聚集起这三十四名死士，就是为了斩杀林园，为父亲报仇，为齐家报仇。以前有齐家在，他们兄弟日子风风光光，享福无数。 如今齐家没有，他们兄弟如丧家之犬，好几次被人报复，差点送命。一前一后，待遇天上地下。他们把这一切，都归罪在林园身上。 这时，又有十几名蓝衣人匆匆赶来，为首的是一个老者，这是以前董家的余孽。很快，陆续赶来二三百人，都是因林园被抄家的权贵豪门余孽。 这些人，分成三路，冲进林园府邸。等他们进来，原本静悄悄的府邸突然喊杀声大起。六百锦衣卫早就埋伏好，在等这些反贼攻进来。 火枪声大作，反贼们多数手持短刀，身上也没有铠甲，根本挡不住新式火枪。不到半个时辰，三百四十七名反贼，大半当场被击毙，小半也无一人漏网，都被万明飞擒住。 万明飞让人清理府邸，搬走尸体。至于这些俘虏，他要带回去锦衣卫大牢，挨个严刑拷打，挖出他们的同党，还有隐藏的家产。尤其是家产，最为重要。 一场厮杀结束，帝都百姓浑然不觉。次日清晨，大街上依旧是人流如潮，涌动不息。今日在帝都下属四县之中，各有数百无地贫民，今日拿到属于自己的地契。 这些拿到地契的贫民，每户都分到五十亩上好田地。他们握紧手中地契，喜气洋洋离开衙门。对于县衙的差役们来说，此事已经习以为常。 这大半年来，是衙门第五次发放地契。那些田地，原本都是帝都豪门大户所有。如今，厂公到来，将那些豪门大户推倒不少。 他们所拥有土地，大部分都被厂公拿出来，分给无地贫民。差役们虽然不解厂公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他们比起原来，多拿一倍月俸，而且有不少差役，也分得一些土地。 故而他们对于厂公，还是拥护更多。此时，新上任的刘捕头，哼着小曲，喜滋滋走过来：“哥几个，跟我去一趟，把一个反贼带回来。有村民上来告发，说有一个外乡人，说自己是什么龙华会的使者。奉天神之命下来，要推倒厂公，还帝皇一个天下。叫什么，诛阉党，清君侧还是什么来着。现在他被村民用酒灌醉，咱们快些去。这个坐实，每人至少五两银子。” 一听有赏银，差役们呼啦一下，拿起刀枪锁链，跟着刘捕头就走。村民家里，那人还在醉酒之中。被刘捕头用铁链捆个结实，随后又用铁钩刺穿琵琶骨。 琵琶骨被锁，任凭他有多大本事，也翻不起浪来。这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邪教徒，还想着兴风作浪？如今村民，三年不交赋税，不服徭役，过年，每户还领了十个大钱和五斤干肉。 能从官府领导钱和肉，多少年没听到过的好事。眼看日子越来越好，哪里会有村民傻乎乎的跟你造反？有龙华会邪教徒出现，对于官府可是大事。 两日之后，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带领一千五百锦衣卫，两千骑兵赶到县衙。这阵势，把县令吓得魂不附体。万明飞出身邪教白莲，他对于这些邪教，了解可谓极深。 一名邪教徒公然到乡村散播鼓动造反，这可不能等闲视之。那名被捕的龙华会教徒，哪里扛得住锦衣卫大刑伺候？ 很快，就松口招供。果然，本地县里三位大户，其中一户上辈子还出过将军，都与龙华会有染。锦衣卫封锁县里各出入路口，却并未直接下手抓人。 等到三日后，明武军大将军岳桐亲自率领五万军卒赶到，万明飞这才下令抓人，抄家。这一次抓捕，声势浩大。上百龙华会教徒落网。 很快，锦衣卫顺藤摸瓜，在各地县衙配合之下，帝都附近五县，揪出上千龙华会教徒，共计八十七家富户豪绅被牵扯进去。 也借此机会，大统领万明飞亲自坐镇，在五县掀起一波血洗。与龙华会牵扯的邪教徒，被本地百姓告发的地痞恶霸等等，一共六七千人被捕，多半都被斩首。少半被送入矿山，最低也是八年劳役。 第340章 靖海侯 “今年的科举，有女子考场。据说是帝皇特意下旨，准许女子参与考试。若是录取，一样可以成为进士，也可以做官。” “真是笑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学男人，一样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你那样说，但是帝皇他老人家不这么想。他还颁布诏令，如今准许女子继承家业。那些家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大户，也不用担心被人吃绝户喽。” “这我倒是听说了，你们知道不，前面大街东头第二户的李老财，家里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原本他想着过继一个侄儿来继承万贯家财。如今听到这个诏令，也不过继了，直接把家财分给五个女儿。他家最小的两个女儿，听说还要去参加科举考试。” 酒馆里，此种议论不断。对于许多百姓来说，这新帝皇登基快一年，新鲜事层出不穷。百姓们茶余饭后，多数都在议论新政。却并无几个人，去衙门口聚集闹事，反对新政。 偶尔有几个老顽固学究，去了衙门。也不过是挨了几鞭子，就被赶了回来。 帝都东门口，一队人马，足有三四百人，浩浩荡荡进入城门。中间的豪华马车之上，车帘被人挑开，郑夫人和三子郑选龙，还有养子郑选生，三人都在好奇的向外观望。 这是帝都，作为曾经被朝廷通缉的大海贼，她们可从来也没有机会到过帝都。如今，她们是第一次来到帝都。三子郑选龙更是从辽东，一路辛苦而来，在城外驿站等候她三日，母子汇合，才一同进入帝都。 此次突然被召入帝都，郑家母子心中也都有疑惑。可皇帝见招，不得不来。前头领路的锦衣卫，将这三四百人，一路带到北城一处府邸。 此处原本是李家一处别院，李家早就倒台。这处十进院子几经转手，如今被林园买下。眼下这处院子，已经装修一新，门口的牌匾，盖着红绸布，显得十分神秘。 “妾身拜见厂公。”林园就在门口站着，亲自欢迎郑家一行人。郑夫人带着两个儿子，连忙下拜。 “夫人免礼，远来一路辛苦。还请夫人一家接旨。”听到林园吩咐，郑夫人带着两个儿子，连忙再次跪好，母子三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传旨官宣读圣旨，内容让郑家母子喜出望外。郑夫人被册封为靖海侯，没想到刚入帝都，就被封侯。鞭炮响过，震耳欲聋。 林园亲自扯下牌匾上的红绸，下面四个金光闪闪大字：“靖海侯府。”郑夫人热泪盈眶，拉着两个儿子的手，对林园再次下拜。 “侯爷请起，不必如此多礼。”林园亲自陪同郑夫人母子进入府邸之中。这里面各处都整修过，装饰一新，并且所有家具，器物都是上好之物，布置极为用心。 刚刚走到大堂，门外就传来仆人禀报。本朝太尉，老将军孟玉川前来拜访。随同前来的，还有如今的户部尚书卢善，以前的望海楼大掌柜李善。 当然，他以改名为卢善，认祖归宗，如今已是长春王世子。郑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出来迎接，回到大堂，宾主落座，相谈甚欢。 等到最后，老将军提议，请厂公见证。他要把一个孙女，嫁给郑夫人的一个孙子。郑夫人大吃一惊，她现在是封侯，可跟孟老将军这种累世官宦之家相比，那可差得甚远。 她心中有所犹豫，怕高攀不起。但厂公对此喜闻乐见，一力促成。林园要做这个媒人，他这一开口，郑夫人不敢再推辞。 于是约定，以郑夫人长孙同孟老将军孙女定亲。这门亲事，倒不是林园有意为之。纯粹是老将军见猎心喜，要同郑家结亲。 孟玉川老奸巨猾，在他看来，用一个孙女，与郑家这种冉冉升起的将星之家结合，再划算不过。朝廷如今只有两支水师，都掌握在郑家母子手中。 郑家是厂公嫡系，只要厂公不倒，郑家也不会倒。老将军是一门心思，要上厂公这条大船。这时，又有仆人进来禀报，阁老欧阳玉书大人到了府门外。 这也是林园麾下的重臣，郑夫人赶忙出来迎接。只是欧阳玉书并非自己一人，而是带着大小十几位帝都官员，一同前来恭贺。 这些帝都官员，有的是纯粹好奇前来看看，有的是想结交郑家，好给自家孩子，在水师寻一条出路。 第341章 科场舞弊 “诸位大人，皆是国之栋梁。相信诸位大人都能明白，天下为公之重要。历年科场，总有许多舞弊之事爆出。今年咱家坐镇，不许有舞弊之事。私自泄露考题者，全家抄斩。” 刚刚祭拜完至圣先师，主考官欧阳玉书同陈墨二人，带领八十余位考官，肃穆而立，聆听林园训话。往年科举，并无这等规模。充其量参加者数百人，十几位考官而已。 今年不同，秉持厂公唯才是举之言，扩大招考门槛，起码五千余人前来参加。这其中，有大概二百余名女子考生。新帝登基，第一次全国大考，可谓万众瞩目。 欧阳玉书同陈墨对视一眼，都知道此次主持科举，对他们二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一届，不论以后出多少官员，都是他们二人门下弟子。对于读书人而言，这就是万中选一的荣耀。对于厂公将如此重任交给他们，两人更是感激涕零。 鲁大虎坐在小酒馆里，舒舒服服的喝着老黄酒，这老黄酒加了姜片，喝起来真是不错。鲁大虎把一片酱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伙计把他点的熏鱼端上来，还有一盘小青菜。这是他每天必吃的菜，多少年都没变过。鲁大虎不种地，家里的上百亩地，都租给别人来种。 他也不经商做买卖，终日在家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可他鲁大虎不缺钱花，去年还新买了一个西域女子回来当小妾。别人怎么过日子，他不关心，他是生财有道。 自从十八岁以来，这都二十几年，一直过得这么逍遥。“掌柜，为什么那个姓鲁的，不见得做营生，却好像一直都有钱花？”小伙计拿着空托盘，来到柜台那里，低声问掌柜。 “人家是做举子们生意的，三四年不开张，开张一次吃五六年。哪像咱们，一天不做活，都没得吃。”掌柜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也少不得羡慕。 小伙计听得似懂非懂，也不敢再乱问。这时，忽然有两个锦衣卫走进来。掌柜和伙计都吓了一跳，在帝都，这锦衣卫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名锦衣卫直奔鲁大虎而去，哗啦，铁链锁到脖子上，直接带走。“鲁大虎，你参与上届科场舞弊，案子发了，走吧。”锦衣卫的声音，让鲁大虎如坠冰窟。 那边的伙计和掌柜，也看傻了眼。像鲁大虎这种，和礼部，吏部一些小吏勾结很深，这些小吏，都是在科举考试时，负责维持考场秩序的。 他们自有生钱之道，那就是帮一些考生，往里面夹带私货，或者搜身之时，睁一眼闭一眼等等。鲁大虎就是外面负责收银子揽活的人，事后，与那些小吏四六分成。 而今年科举，他本以为可趁机大赚一笔。没想到，还没开始，锦衣卫先下了手。往年科举舞弊的这些小吏，今年统统被砍了脑袋。 他鲁大虎，自然也要被抄家砍头。如今是厂公当政，厂公号称林阎王。他不喜在监牢里关押大量犯人，宁杀错不放过，那是厂公喜欢的手段。 鲁大虎这种，放在以往，最多就是几年劳役。可现在不行，不到七日，大刑拷打之下，招供的鲁大虎，与其他九十七人，都是往年在科场舞弊获利之人，如今一起，被推到刑场掉了脑袋。 如此一来，关于马上就要举行的科举大考，衙门和民间，都战战兢兢，无人再敢琢磨舞弊之事。这歪风邪气，从来都是上头心意不狠之过。 若是上头心狠，杀一儆百。下面的小吏和民间之人，没有几个敢顶风作案者。林园这一次，杀了将近二三百多往年参与科场营私舞弊者，预防针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来京考试的考生们，也都收了心思，不敢乱想。科举开始之时，三辆马车驶入帝都。车中所坐之人，透过车窗缝隙，看着外面繁华的大街。 他在辽东数年，如今终于得到调令入京。在辽东，他是林园当年最开始提拔之人，知府马周。如今，他作为刑部尚书，进入帝都。 他当然明白，厂公提拔他的目的。他将与大理寺正卿第五安然，督察院左都御史田继光，作为厂公麾下的三法司，执掌天下刑狱。 第342章 梁王 “我呸！这是什么世道？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太监，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打了几次胜仗，就可以为所欲为？堂堂皇家，岂能让一个太监在帝皇之前作威作福？” 梁王卢革暴怒，将面前的琉璃盏打翻在地，摔个粉碎。两旁的内侍宫女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唯恐祸事轮到自己头上。 “王爷，息怒，保重龙体。如今皇室危机，新任帝皇甘愿做一个傀儡，任凭阉党摆布。天下百姓，翘首以盼明君出世，挽狂澜于天下。属下从海外仙山，请回来一位方士神仙中人。老神仙亲口说过，当今天下，乃是王爷之天下。” 说话的，正是龙华会大会首诸葛无为。这厮如今一袭白衣，加上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龙华会本就是邪教，靠着奇异邪说，蛊惑教徒钱财。 诸葛无为在装神弄鬼这方面，更是出类拔萃。他花费重金五万白银，托了好几层门路，才投到梁王卢革门下。不过三个月，便依靠着溜须拍马和装神弄鬼的本事，得到梁王信任。 在他看来，梁王自幼养尊处优，目空一切，刚愎自用。哄骗梁王，要容易许多。如今，正好鼓动梁王造反。梁王麾下封地之中，精兵二十五万，若是起事，定然可以创一番事业。 林园那厮，不过一个太监，阉人，却窃居高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并且在帝都之中，大肆杀戮。那厮竟然敢说，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一年来，死在他刀下的公卿大臣，数以百计。在诸葛无为看来，林园与这梁王，都是该死之辈。正好让他们相斗，两败俱伤才是妙手。 梁王听了诸葛无为的话，脸色和缓了不少。这位诸葛先生，真是妙人。每次说话，都极为中听。对于梁王这种藩王来说，多数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他们是皇族，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可他们没有帝皇之命，但他们多数，也都有一颗称帝之心。若是先皇还在，梁王要造反，还是会顾忌不少。 但现在，新任帝皇算起来，是他的侄儿。而且这个帝皇，没有实权，就是个牵线木偶。这天下，该轮到他梁王登基，执掌帝国。 梁王神情缓和下来，让人摆酒，他要宴请那位方士老神仙。昨日诸葛无为进献的红丸，是那位老神仙炼制。他服用之后，龙精虎猛，床笫之间，勇猛无匹。 这让梁王龙颜大悦，故而今日诸葛无为一提起那位老神仙，他就极有兴趣。一个时辰之后，那位老神仙端坐在一朵木莲花之上，由八个青衣小童抬着飘然而来。 老神仙只是对梁王点了点头，便把目光投向堂前荷花池正中。一盏茶过去，老神仙依旧盯着那里不动。梁王不禁大为好奇，这是何意？怎么本王宴请他前来，他却一直盯着那荷花池看？ 莫非，那荷花池里有什么宝贝不成？“来人，给本王下去捞捞。”梁王一声吩咐，自然有内侍下去荷花池中。荷花池的水，能到内侍胸口。 两名内侍屏住呼吸，沉下水去，一番鼓捣，捉上来一尾金色大鲤鱼。这金色鲤鱼，十分漂亮。梁王很是高兴，让人把鱼送到厨房，做一盆鲜鱼汤上来。 老神仙依旧看着荷花池正中，不为所动。梁王更加奇怪，莫非这荷花池中还有东西？此时，荷花池当中，咕嘟嘟开始翻水花。 水花越翻越大，梁王瞪大眼睛，看得目不转睛。这荷花池，本王每天都能看见，从来没有什么神异之处。今日为何，这老神仙一到，就变得如此奇异不凡？ 再次命人下水，很快，内侍自水中摸出一个满是淤泥和水草的石匣。清洗干净，送到梁王面前。石匣上刻着四个古朴篆字，梁王是不认得。 老神仙下来，大袖飘飘来到近前，仔细端详一番，随即要来纸笔，写下：受禅于天。梁王看着这四个字，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他亲手拿来刀具，撬开那个石匣。匣中只有一块金牌，梁王当立，这四个字，他还是认得。金牌下面，则是一枚帝皇印玺。 梁王一见这印玺，大惊失色。这是他父亲，也就是当今帝皇的祖父所用之印玺。此物应该在宫中才是，为何会在他的府中？ 第343章 告密 梁王天下。梁王卢革看着手里的这份锦书，是厨房送上来，刚才那条金色鲤鱼腹中取出。而那位海外方士老神仙，此刻忽然对梁王倒身下拜，用的是三拜九叩的君臣大礼。 恭敬下拜梁王之时，诸葛无为带领现场中的内侍和宫女，也跟着一同下拜，口称：“陛下。”老神仙拜完梁王之后，并未停留，而是径直离去。 目送老神仙坐在木莲花上，飘然远去。梁王此刻，心情十分愉悦。登基是他一贯的梦想，眼前这鱼腹锦书，还是石匣金牌，都符合他的心思。 他半个眼睛也没有把现任帝皇看在眼中，一个连阉人都无可奈何的废物帝皇，留着也是无用，徒为天下笑罢了。 “我等愿意拥立王爷登基，此为天命所归。”次日，王府大殿中，梁王手下十余位文武大臣，全部跪倒在梁王面前。这些文武大臣，其中有多半，都与帝都权贵有姻亲关系。 如今，帝都权贵被林园倒台大半，他们对林园也是恶感满满，恨不得立刻进京推翻林园。这其中，唯有梁王府长史安贞全不同，旁人均不知，他与当今阁老韩昌黎是远房亲戚。 他的夫人，是韩阁老的远房侄女。当年韩阁老还没有入阁之前，两家因为距离之远，来往很少。韩阁老入阁之后，安贞全曾秘密派人与韩阁老书信往来数次。 此刻，安贞全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愿追随梁王造反。他作为王府长史，吃喝无忧，原本想着再混上几年，便辞官回乡，做个富家翁，乐哉山水之间，此生足矣。 好在他去年，便将夫人和一位小妾，连同四子一女，送回老家。那时，只是想着孩子回老家读书，老家距离京师较近，以后参加科举方便一些。 今年恩科，他的长子已经进入帝都，前去应试。安贞全想了一下，便主动提出，要去边境小城龙山，为梁王筹集粮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安贞全这个提议，并未引起众人怀疑。相反，筹集粮草也是个苦差事，没人会跟他争。故而，此事得到梁王应允。 当日，梁王在王府之中，大宴众臣。众臣轮番敬酒，都口称陛下，对梁王大唱赞歌。梁王十分高兴，在他看来，自己已有二十万兵马，再征召二十万，四十万大军揭竿而起，天下不满阉党的群雄一定会闻风响应。 等到那时，大军浩浩荡荡进入帝都，阉党只有等着被砍头的份儿。殊不知，他在王府大宴群臣之际，一份密报已然悄悄送出王府，来到王府后街一处普通民宅之中。 不过片刻，那民宅之中赶出来一辆粪车，带着刺鼻臭味，慢慢悠悠出城。等粪车来到城外五里的小村，卸下满车大粪后，便回城。 等到夜幕降临，一匹快马悄悄出村，直奔帝都而去。安贞全并未贪杯，他同众人虚应故事之后，傍晚回到家中。随即叫老仆收拾行囊，准备马车。 拿着王府令牌，趁夜色降临之际，安贞全坐车出城。他不敢停留，叫车夫和护卫连夜赶路，直奔龙山而来。龙山县，是梁王封地边境，出产粮食。 他有王府令牌，所以一路之上，各处关卡对他都是放行。而他如此心急前往龙山县，梁王也没有怀疑，还觉得他很用心。 昼夜兼程，路上连续换了三匹骡子，安贞全才来到龙山县城。他却并未入城，只是绕着县城转了半圈，就沿着大路出了梁王封地。 一出梁王封地，他便抛下老奴和车辆，带着几名护卫，重金买来快马，乔装改扮一番后，直奔帝都而去。在安贞全看来，梁王纯粹是吃饱了发疯。 厂公用兵如神，鲜有败绩，接连为帝国开疆扩土，打得天方与罗刹人仰马翻，割地赔款。此时造反？厂公麾下大军超过百万之数，那不是自寻死路？ 梁王要自己送死，他可不愿意陪葬。想想，万幸去年将妻儿老小送回老家，没有留在身边。不然如今，想偷跑都没门。 十二日之后，风尘仆仆，面有菜色的安贞全进入帝都，来到韩阁老府门前。他心神一松，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不到一盏茶功夫，韩阁老的马车就出府，直奔厂公府邸而去。 第344章 女子做官 “安大人，你为何相信咱家？” “回禀厂公，卑职相信天下百姓所作选择。”安贞全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林阎王，与想象中大不相同。想象中，应该是一位威严之极的人。而亲眼所见，却是一位和颜悦色的后生。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决策。 “好一个天下百姓所选择。安大人，你甘冒奇险，弃暗投明，不远数千里奔波，来帝都报信。于国于天下百姓，都是大功一件。”林园赏银十万，同时加封安贞全为两湖行省巡抚。 这两湖行省，就是现在的梁王封地。至此，安贞全才明白过来。厂公心里，早就对梁王有所布置。巡抚，二品大员，对他一个王府长史五品官来说，可谓一步登天成为封疆大吏。 阁老韩昌黎对此也十分高兴，安贞全是他亲戚，这次立下大功，又成为高官，对他而言，自然是好事一桩。安贞全暂且住在他家，等待一些日子，林园赏赐的府邸整修完毕，他的家眷那时候也到了帝都，便可乔迁，搬进去居住。 待两人离去，林园看着墙上那幅帝国地理山水图。梁王封地，比一般行省要大上不少，一般行省下辖四个到五个州府。而梁王封地，有六个州府。足可见，以前先帝，对梁王十分宠爱。 林园忽然笑了，削藩是他早就想做之事。此前的北海王，九江王都因犯上作乱，被他除去。长春王算是见机行事得早，且极为识时务，主动撤去封地，换来富贵平安。 如今轮到梁王，万幸他主动造反，真是再合适不过。若是除去梁王，原本的八大藩王，就还剩下四位。那四位藩王，要是也扯旗造反，该有多好？ “乐天，传令下去，让明武军，兴武军加快行军，所谓兵贵神速。” “遵命厂公。”白乐天领命，他对于梁王造反一事，与厂公看法相同。梁王不过冢中枯骨，成不得气候。至于天下谁人响应？那便一同镇压就是。再者如今天下百姓享受安定，哪个会蠢到去响应梁王？ 而此时帝都，正是一派热闹气氛。皆因此次恩科开榜，与往年历届都不相同。此次恩科，状元竟然是一位女子。数千人参加考试，其中女子不过二三百人，而状元却是一位女子。 状元夸官游街之时，帝都万人空巷前去围观。女状元，破天荒第一遭。而林园对此，也十分重视。不仅直接将这位女状元提拔到吏部做员外郎，对女状元金雪娥的父亲，一位开绸缎庄的商人，林园赏赐金雪娥父亲同进士出身。 这事，又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有赞同者，有反对者。帝国千千万万的商人，为此感到欢欣鼓舞。在此之前历朝历代，商人虽有钱，却都是低人一等。 如今，商人子女可以参加科举，并且商人之女可以成为状元。如此重视，也让许多家族子弟，有了从商的心思。毕竟家族之中，除了嫡长子，其他的子女，若是科举不中，几乎没什么出路可言。 而如今，商人地位大幅提高，那么从家族中出来经商，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看不起。对于许多家族之主来说，拿出一些钱财，让庶出子女去从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总好过都窝在家里斗得乌烟瘴气要好。 而女状元之事，那些言辞激烈的反对者，甚至有许多聚集到吏部衙门去闹事的。再被锦衣卫驱散之后，其中带头的骨干，很快都有了各自应得的罪名，抄家斩首。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借此一事，抄家八十七户，给朝廷国库，入库白银三百五十万两。对于万明飞而言，他最喜厂公这种杀伐果决的铁腕。尔等若是饱食，无所事事，非要表达不满，那便去阴间地府好了。 反对声浪迅速被镇压下去，帝都日报，京华趣谈，以及各行省的报纸，都有许多专门文章，来为女子做官，考试，以及商人子女考试，做官，来鼓吹。 这自然是林园的小手段，人的意识极其因循守旧，若要革新，极为困难。但用报纸宣传，加上朝廷赏罚引导，还是会有效果。 而白乐天，对此事极为赞成。皆因这次他的妹妹，也是新科进士之一。这对白家，是一份荣耀。故而，他亲自在京华趣谈上撰写三篇文章，来为女子中举做官辩护。 第345章 惑乱其心 若你是个普通百姓，街头巷尾天天都在议论一件事，太监掌权。久而久之，你必然会对此极为生气，而若有人在此时振臂高呼，推倒那个阉党，说不定你义愤填膺之下，就会前去追随。 对普通百姓而言，他们没那么多见识。是非曲直，很多时候都是跟着别人巧舌如簧来回变动。阉党掌权，不见得就对黎民百姓作恶，对国家对天下危害巨大。 可普通百姓哪里懂得许多？他们架不住有心之人花言巧语的哄骗。太监是残缺之人，普通人心里，都对残疾或者残缺之人天生鄙视。 或许过去历史上，是由一些太监作恶多端，可正常人出的奸臣乱党更多，为何不被人记得？单单凤毛麟角几个太监作乱，却被无数人记得清清楚楚。 以至于偌大史书，奸臣乱党辈出，却只有几个太监让人记忆犹新？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太监当政，不问青红皂白，可能就断定为坏事。 但凡人百姓也有最大缺点，那便是朝三暮四，注意力如同这天气，时刻在变。若这朝廷，不止太监当权这一件新鲜事，女子科考，免赋税徭役，加上日渐流行的报纸，上面总有各类奇闻异事牵扯，梁王作乱，朝廷铁路商号在一些地方修筑铁路，朝廷推广玉米土豆等等新粮食。 这样一来，普通百姓对于天下之事，目不暇接，他自然无法过度关注阉党掌权这一件事。这天下大局，要想稳定，不可是表面一潭死水，国民都如行尸朽木。那是危如累卵，时刻都会爆发。 天下大局，若要稳定，就应该是百花齐放，欣欣向荣。让这天下各色人等，都有自己所关心之事，有念想，有奔头。执掌天下，贵在制衡，而不是助长一派盖过所有。 林园耐心给柳影和陈圆圆讲解这个道理，两女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林园也不在乎她们是否真懂，打发消磨时光罢了。 他拿出一副新鲜玩意，那便是令工匠用兽骨磨制的麻将牌。这是他依照前世记忆，复制出来的麻将牌。前世他虽然不怎么喜欢打麻将，可规则还是非常清楚。 陈圆圆最喜欢新鲜玩意，一见这雕刻精巧，上面还有圆点，竖条等图案，看上去都觉得特别有趣。叫上白乐天，他和柳影陈圆圆，都是极度聪慧之辈，这麻将牌规则，一说就明白。 打上一圈之后，都已极为熟悉。白乐天那种饱读诗书，极为稳重之人，此刻也是兴致勃勃，拿着麻将牌在那里苦苦算计。 至于两女，更是完全沉浸其中。每人一些筹码，不知不觉，两个时辰便已过去。林园第一个告退，他对这麻将牌游戏，并无多大兴趣。 于是刚从禁宫过来的大总管陈公公，被替换上阵。陈公公玩了几把，立刻就迷上这游戏，实在太过有趣。直到晚上，四人才战罢停下手来。 晚上饭桌，四人都在讨论这麻将牌游戏，妙趣无穷。林园让人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副麻将牌，送给白乐天和陈公公。 这二人喜出望外，比赏赐他们几万银子都开心。恰好望海楼李掌柜和白掌柜前来拜访，林园又教导一番，陈公公和白乐天上阵，陪望海楼两位掌柜开战。 两个时辰之后，已是深夜。望海楼两位掌柜兴致勃勃，玩得不亦乐乎。林园又拿出来两副麻将牌送给他们，这二人如获至宝。这两个精明的生意人，立刻拿出五万银子，向林园购买此物许可。 当初的辣椒酱，已经让白掌柜赚得盆满钵满，现在还能继续赚银子。这麻将牌，若是收购几处茶楼，略加改造，岂不是大赚特赚？ 林园没有收他们的银子，却是允许他们私自制造。对于李掌柜的茶馆改造设想，更是大力支持。林园意在快速推广此物，有望海楼两位掌柜加入，这进程自然会快上许多。 学好很难，学坏简直太过容易。不出十日，林园府邸之内，内侍，侍卫，婢女，都被陈圆圆两女教会打麻将，这也和林园赏赐了几十副麻将牌有很大关系。 几位阁老，尤其是长春王，在学会麻将之后，最是痴迷。而陈公公，也把麻将牌顺利带入禁宫之中，帝皇和几位妃子，立刻沉迷其中。 第346章 梁王身死 “这些刁民，这些刁民，这些刁民。冥顽不灵，不识大体，其心可诛。”梁王在王府中暴怒，将一个花瓶狠狠摔到地上。面前两位将军，两位文官，都大气不敢出。 这时候，可不敢招惹王爷。此前，因王府长史安贞全私自叛逃一事，如今梁王变得多疑，稍有不慎，就觉得臣子想叛逃。因此，已经有一位知府遭殃，被梁王枭首示众。 如今这形势，对梁王这边颇为不利。征兵，将近一月过去，才征上来不到一万人。原本梁王觉得，只要他一号召，大义在手，那些百姓肯定风起云涌争相呼应。 可谁知，几番征兵令下去，加倍军饷，都应者寥寥。还有许多精壮，跑到附近深山躲藏起来，根本不出来当兵。比这更可气的是，原本的二十五万兵马，听闻要造反，有部分胆小之人便做了逃兵，悄悄溜走。 如今，二十五万兵马，只剩下不到二十万。若是刨去各处吃空饷，实际可动用之兵，不过十六七万罢了。再刨去六处州府镇守之兵，说起来可笑，此刻梁王手中能出征之兵，只有八万不到。 若是再去除老弱病残，恐怕六万不到。如此单薄的兵力，还谈什么进军帝都，想守住封地，怕都是一件难事。梁王发了一通脾气，也只能无可奈何消气。 面前的两位将军和两位文官，都是他的心腹铁杆。别管这四人是否废物，起码对他还算忠心耿耿，没有叛逃之心。人是不能杀了，若是再杀手下，让更多人心寒，他可真就成为孤家寡人了。 梁王就是不解，他给出双倍军饷招兵。号召大家起事反叛一个掌权的阉党，为何会无人响应呢？他是皇族正统，血脉尊贵，地位超然。他发出号召，本就应该一呼百应才是。为何，就是无人肯响应他，一起反抗林园这个阉党？ 此时，一封加急军情被送进来，放到梁王案头。阉党麾下明武军大将军岳桐率军拿下天门州府，兴武军大将军甘凤池率军拿下九湘州府。 两处州府，皆是不战而降，五万多守军，未作丝毫抵抗，直接缴械。梁王一口血涌上来，脸色惨白。天门州府被阉党拿下，那处距离他王府所在的楚云州府，不过三百余里。 这距离他发出号召，反抗阉党，才刚刚一月有余。有太医进来，为梁王诊治。两位文官和两位武将先行告退出来。 四人都是心事重重，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以为梁王雄兵在手，这起事，应该是水到渠成。可如今看来，恰恰相反。 四人出了王府，还未等互相道别。就听见远处喊杀声响起，朝这边涌来。片刻之后，一名校尉带着数十败兵冲过来，被两位武将拦住。 楚云州府四个守城校尉，以肖道峰为首，带领手下军兵和一部分百姓，占了城门，占了军营，此刻已经攻占知府衙门和军械库。叛党势大，有数万之众。 两位武将当机立断，速速上马回转各自家中，准备逃走。那两位文官，也顾不上梁王，直接回了自己家。不到半个时辰，叛军蜂拥而来，把梁王府围个水泄不通。 梁王知道大势已去，直接服下一杯毒酒，自尽而死。叛军冲进王府，大肆抢劫一番，叛党首领肖道峰才下令止住。他派人骑快马，联络明武军大将军岳桐，请他前来交接。 两日之后，岳桐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先行来到楚云州府。肖道峰等四个校尉，还有城内一众投降的文官武将，悉数自缚双臂，跪在城门口迎接朝廷大军。 岳桐拿下楚云州府，兴武军甘凤池则率军，把余下三处州府接收。梁王已死，哪还有人给他卖命，朝廷大军所到之处，尽皆投降。 一月之后，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率领五千锦衣卫保护阁老欧阳玉书和新任巡抚安贞全来到梁王封地。此时的梁王封地，已经改名为两湖行省。 万明飞和欧阳玉书，是协助安贞全来稳固局势，清理残余叛党，尤其是龙华会教徒。用林园的话说，两湖行省，需要血洗一番。不法豪强，贪官污吏，土匪强盗，地痞恶霸，都是在斩杀镇压之列。 新任巡抚安贞全大人，壮志满满，他带来十六位新科进士和举人，就是准备接替六处知府，还有各处知县的。清理梁王余孽，是重中之重。 他明白，这次要是杀得太少，厂公他老人家不会喜欢。他早就明白，厂公的逆鳞是普通百姓。只要不伤害普通百姓，其余之人，杀得再多，也都可以接受。既然要血洗，那就洗得彻底一些，自己以后，也好放开手脚，治理地方。 第347章 出宫 “陛下，多日不见，气色还好。阿弥陀佛！”常山和尚双手合十，拜见帝皇。他曾经陪着现在的帝皇，当初的九皇子，在禅寺静修数年。帝皇对这位佛门高僧，佩服得紧。此刻一见常山和尚，他几乎落泪。自从登基以来，他在林园手中，可谓屡受屈辱。 “大师，没想到，此生还有见到大师之日。唉！朕如今，不过是笼中鸟，谈不上好与不好，活着就是。”帝皇眼含泪花，苦笑连连。他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帝皇，玉玺都不在他手中，他除了身边几个内侍与宫女能使唤，他的圣旨，出不了内廷半步。 “陛下说笑，贫僧不过一个山野闲人，云游天下而已。若是你我有缘，自可常见。”常山和尚双手合十，神色平淡。他对帝皇如今处境，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自厂公起家之时，便了解林园，知晓他，若是有朝一日得势，定是震铄古今的权臣，没有之一。如今帝国在厂公麾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 他以众生计，也只能站在林园这边。何况，昨日，林园刚刚下令，出资八十万银子，在帝都北郊兴建一座大佛寺。在寺中，他要兴建一座十八丈高的金身大佛。 自从当初起步，至如今，厂公为他，修建佛寺足有十五座之多。于佛祖而言，这不算多少功德。可于他常山和尚而言，这亦是大功德。 毕竟林园修建佛寺，并未从中获取一分一毫利益，是纯粹为信仰而建。佛寺自建成之后，他从未插手过半点，全由僧人自治。故而，他今日答应林园，进宫，是要劝一劝这位帝皇。 “陛下可不是笼中鸟，若是陛下今日有兴致，可换作微服，贫僧陪同陛下，出宫一游。”常山和尚，面露微笑，对帝皇发出邀请。 帝皇闻言大惊，他没想到，这和尚在那太监面前，竟然有如此大的话语权，可以带他出宫。 “多谢大师，朕这就更换衣服，愿意跟随大师出宫一游。”一旁的陈公公点了点头，让内侍送来一套朴素百姓衣物，灰布长衫，上面还有几块不大不小的补丁。外加一顶破帽，一双旧靴子，装扮可谓齐全。 这身衣服一换，气度不凡的帝皇，瞬间化作一个普通百姓。陈公公早就得到林园嘱咐，那和尚要做什么，随他去，不可拦阻。故而常山和尚带着帝皇，一步步走出禁宫，并未有人阻拦半步。 站在巍峨宫门处，帝皇回望禁宫，不禁落泪。他未想过，此生还有可以出宫的一日。他原本以为，用不了几年，林园就会借机给他一杯毒酒，了却这屈辱一生。 他不过一个牵线木偶，生死皆不由自己。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微风轻拂面颊，帝皇擦了擦眼泪，转身跟上常山和尚。 “浮世三千，步步皆一世界。这一花一木，一草一叶，一人一家，哪个不是一处小世界？大家不必过于着相，就那禁宫之中，亦有无数小世界，只不过大家并未在意耳。” 常山和尚陪着帝皇，走入一条普通街道，渐渐远离皇宫。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帝皇恍若隔世。他并未听清，身边的和尚在说什么。 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强烈愿望，那就是从此远走高飞。宁可隐居山中，化作野人，餐风露宿，也不愿意再回那禁宫之中，成为木偶，任人摆布，半点尊严皆无。 不自由毋宁死，他身为帝皇，岂可久居人下？帝皇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常山和尚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并未觉得有何意外之处。 “阿弥陀佛！陛下！请听和尚一言。这几日，和尚陪同陛下，在帝都内外好好转上一番。若是几日下来，你我缘分已尽，陛下想流落江湖，和尚自会送陛下一程。若是你我缘分未尽，陛下也自会明白，日后该如何自处，与他人相处。” “大师此言，可能当真？”帝皇不敢相信，他不信，那太监会如此好心，轻易放他一条生路？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逛语。” “那朕信大师一次，还望大师到时，勿要食言而肥。”帝皇眼神明亮起来，此刻他对外界，有了一线希望。 第348章 入微 “老人家！你卖这些青菜，一日下来，可否赚到养家糊口的钱？”在一处街道边上，常山和尚同一个卖青菜的老翁交谈。帝皇并未插言，他就如员外家的傻儿子一般，瞪着眼看。 以前他当皇子之时，虽然有几年非常窘迫，可那也并未接触过市井百姓。皇子的窘迫，比起普通百姓来，也是境遇好过天际。寻常百姓，也不敢想象皇子是何种生活。 “阿弥陀佛！大和尚。以前小老儿都进不来这帝都。入城费，哪是小老儿能给得起？也就是现在，托厂公老人家洪福，入城费降到一个铜钱，我这种年纪大的，还不要入城费。换做以前，小老儿已有十余年，没有靠近过帝都城门口。” 常山和尚买下一大捆青菜，同老人家道谢，将青菜交到帝皇手中。帝皇拿着青菜，依旧是面无表情，跟在和尚身边。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找机会遁走，可他有自知之明。 那个姓林的太监，武功深不可测，面对这大和尚的无相金刚掌，都讨不到便宜。他的武功，比起姓林的远远不如，想和这大和尚伸手，那是自取其辱。 和尚带着帝皇，一路上，又买了三四种青菜，随后，来到一家饭馆。将那几种青菜交给后厨伙计安排，要了两坛老酒，一壶好茶，同帝皇两人坐在角落。 “听那报纸上说，梁王已经畏罪自杀。看起来，想争夺天下的，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老弟，这不是理所应当么？当今帝皇圣明，重用厂公这种能人。论起动武，打得外国没脾气，割地赔款。论起执政，你我这老百姓，免了三年赋税徭役。不然，你我兄弟，能有机会在这里喝酒闲谈？那梁王，就是猪油蒙了心，自寻死路。” “说起来，我隔壁的朱老汉两公婆，都已七十余岁。衙门还让差役送去五十斤粗粮，二百斤干柴，并且还找工匠，把漏雨的房顶给修补好。你说这官府拿了外国那许多白银的赔款，怎么用到老百姓身上，就是掺了沙子的粗粮呢？那粗粮，都是大户人家拿来喂牲口的。” “要说你，还是见识短。给粗粮，就对了。不掺沙子的粗粮，你以为能白白发到老头手里？这一路上，要过多少牛鬼蛇神的手？也就是掺沙子的粗粮，陈粮，不值钱，才不会被贪官截走。粗粮怎么了？能让你活命，就是好粮食。“ ”老弟，你没挨过饿，不知粮食的金贵。也只有厂公这种比圣人还熟悉百姓的人，才会有此良策。说起来，当今帝皇，真是捡了大便宜。他只要不昏头，继续重用厂公下去，迟早是一个千古盛世。” “我不觉得那姓林的太监，一个阉狗，有啥好的。东街张家，连续三代都有人做过知府，一等一的书香门第。就因为几个破落户诬告，就落得一个抄家灭门的下场？” “呵呵！这事儿，咱们倒是知道一些。那是破落户诬告？张家父子，抢了人家姐妹两个回去做小妾，还把人家父亲一条腿打折。张家祖孙三代，都是披着人皮的狼。你随便打听打听，东街那些家，十岁的姑娘都得放在远亲家里养着，怕的是啥？不就是张家那几个畜生？” “以前张家，仗着银子多，势力大，官府帮着他们。还好现在，锦衣卫老爷们不管那么多，直接抄家砍了脑袋，真是解气。要说他们家诗书传家，那真是糟蹋诗书这两个字。” “有种新玩意，叫做麻将。我听我表兄说，那玩意特别有趣，玩起来，让人废寝忘食。” “何止听说？兄弟还玩过一次，确实有趣得紧。这样，我昨天花好钱，买了一副回来。一会吃过酒，就去我家耍耍？” “各位，今天新出的报纸。帝皇圣明，厂公下令，在帝都兴建四处官办大学堂。只要家里的孩子，不论男女，不超过十五岁者，都可送去读三年书。官府不要银子学费，还管一顿粗粮午饭。家里有孩子的，趁早去报名，晚了肯定排不上。” 各种议论声音，此起彼伏。帝皇耳聪目明，远超常人，自然都听得清楚。他的脸色，似乎有所变化。他并非愚蠢之辈，自然知道，和尚带他来此处，是为的什么。 第349章 斗得过么? “尔等出身蚁民，衣食三餐无着，父母终日在家里辛勤劳作，只为这衣食半刻。尔等若无家室，若无背景。而等亲属，又无一个身着紫袍金带之人。 好男儿，要心存立志高远。若男儿一生，总想着出身万户侯。风光一生，光宗耀祖。尔等若是不知，要想此身万户侯，总要手持掌中刀剑，浴血拼杀，只要立得一身军功，朝廷不负英勇拼杀之人，总是一身拜将封侯。 尔等若是得知，明武军大将军岳桐，昔年不过一个卖身江湖，为父母强盗报仇之辈。总是要一身血战厮杀，换来功名无数。若以此身功名，终究要人头来换。” 林园高坐点将台上，气度沉渊，让一众孩童少年为之演讲。这是帝都新成立的讲武堂，只为招收平民子弟，不为所收半分银子，还愿意为一日三餐粗粮。 这讲武堂所用少年孩童，只为在讲武堂中习武，兵法，为军阵当年上场拼杀，以自己性命，换来一副功名在身。 “厂公威武！”两千孩童少年，皆是粗布布衣，各个双眼明亮，气势坚决，回应林园之声，山呼海啸。这帝都讲武堂，是帝都中最大一处。 招收孩童少年，不下三千余人。常山和尚，就在广场之中，静默聆听，并未有发一言，而是悄悄转身，帝皇跟随，前往离开。就在讲武堂大门外，朝廷新设圣武军，正在招募壮丁新兵所在。数百青壮平民，破衣烂衫，刚刚在排队等候，为校尉选拔。 为身体，武艺，有所合格。一经选拔之后，即刻换上崭新军衣，号牌，又给发上一份军饷现银在手之中。无数新兵，各个面色欢喜，欢声雀跃。 对于平民百姓所言，当兵吃粮，吃粮当兵。你招兵所为，只为那一分饷银所发。若军中饷银充足，士卒个个愿意为其卖命。若不发饷银，任你口若悬河，天花乱坠所说什么为国为民，说破喉咙，也无用。若士卒为国拼杀，还只是那份及时饷银。 说什么尽忠为国，为天下，为帝皇，都不过空口所说夸夸其言辞，没有半点用处。帝皇就在门前，默默注视那些新兵。他似乎明白，说什么军权在手，只不过为了半分碎银而已。 “阿弥陀佛，世上百姓，斗不过现实之人。都只是为了拿分银子在手，无人愿意为郭为民。这世间，实际便是如此。普通百姓，心中再多热血，也不过是为军饷而已。 有如厂公坐拥天下，万众呼应，都不过是为军饷罢了。”帝皇良久无语，面露苦笑。他身为帝皇，身份尊贵，坐拥执掌天下，都不过名义之上所说。 那太监所开设圣武军，军卒各个气宇雄壮，盔明甲亮，刀枪森严。帝皇摇头叹息，终不为其所看一眼在身。帝皇心事重重，跟随和尚一路看上去，只为大街上参军入伍的壮丁，也为贩夫走卒，辛勤贩卖所在。 “大师，世间之人，为何如此势利？” “阿弥陀佛！世间之人，你恨也罢，怒也罢，都不过是为了钱财而已。陛下尚需所知，厂公所在，只为万民期盼之所在。安居乐业，养家糊口，接系其于一身之所。就如梁王，一心以为号称大义所在，并无多少用处。梁王身死，为天下笑，终究是不明白，民心真实之所向而已。陛下为国，又何必执着于一念之间？” “陛下只为一叶障目，不见青山。陛下扪心自问，若是真要为治国，富国强兵，若论手段频出，陛下斗得过厂公么？若你出兵，可斩杀贪官污吏，铁腕整肃官场，为万民免去赋税徭役。 出兵作战，打得敌国割地赔款，获取众多银两，充实国库。陛下，贫僧据实言之，陛下可比得过厂公？”和尚许多话，质问自身。帝皇低头羞愧，片刻思索之后：“朕不如他。若论治国，朕不如他。”帝皇心里不愿，也不想明白，他比不过那个太监所为手段。 “若这世间，富国强兵，史书所在记载，为帝皇选贤任能，重用厂公，执政天下，只为一连串丰功伟绩。到头来，陛下独享声名，可谓青史留名。陛下何必执着，非要依靠自身？陛下去除障目一叶，多考虑自身，只为见那青山，天下。” 第350章 治国手段 “爹，娘，坐这铁路，要不要明日去州府，看望外公？”两个孩童兴高采烈，在两夫妇面前，上了崭新的马车。帝国铁路商号运营的崭新马车，可以坐上二十人。 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去往州府所在车站，一路之上，十分平坦快速，风雨无阻。有车票在身，可抵那关凭路引。帝皇默不作声，同常山和尚登上崭新车厢，有茶水在伙计身边伺候。 铁路之上，马车平稳快速。马蹄声，直奔铁路，穿越两旁青山密林，景色目不暇接。一小队骑兵，沿着铁路线，在路边快速巡逻。 偶尔路过一个个车站，都有军卒在车站附近看守。这种天才构想，让帝皇佩服的无以复加。他承认，和尚所有的质问，在心上不断回响。 每次路过车站，都会有一些商贾或者百姓，携带行李货物，跟上马车，前往附近州城。帝皇自然明白，日复一日，百姓商贾人流往来密集，这城市，帝都，州府，都在越来越繁华。 夕阳落山，帝皇下了马车，慢慢走出车站。远处新修设铁路，有工匠在慢慢劳作开路，铁轨逐渐延伸向附近的州府。 “后生，你不知所为。都是帝皇圣明，厂公他老人家威武，明察秋毫。商路之上，畅通无阻，原本十抽一的税收，逐渐降为十成抽小半成，不可沿路加税，也不可有差役敲诈勒索商户。” 商人交谈之中，眼里有光，对明日充满希望。帝皇明白，那些作为商人的普通百姓，心思活泛，有念想，而不是麻木如牛马，对明日渐渐木然，失去活力。 商人指挥伙计卸下货物，有差役和颜悦色过来检查一番，并没有伸手向商户索要税银。帝皇明白，那些差役，吃惯了对商人吃拿卡要，是厂公的刀锋够利，杀了不少污吏的人头，是有商户大胆告发，一旦告成，都有重赏，白花花的赏银，是真赏给。 “厂公治下，平民百姓渐渐不再对官吏敬畏胆寒，慢慢有勇气所在抗争。是厂公，用银子重赏，毫不犹豫铁腕诛杀贪官污吏横行霸道。那货栈车站外墙，悬挂的风干人头，是为警示所在。” 和尚用手一指，才满满悬挂在外墙的风干人头，那都是敲诈勒索在商户百姓身上的惯犯，贪官污吏所在，人头历历在目。 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如鹰隼，目光所在，还有各路采风使，在明察暗访。帝国细微官场，差役小吏噤若寒蝉，战战兢兢，每日小心，都在百姓商户，都收起獠牙。 皆因加倍俸禄月份，也是厂公屠刀锋利，故而让那些差役小吏，都对百姓客气礼貌，温和有礼，是厂公的刀，铁腕杀出来。和尚淡淡而言，都让帝皇听在心上。 有车站在乞讨的大小乞丐，自有官府差役收录在身。挨个对乞丐流民一一详细登记所在，管上喂牲口的粗粮粥饭。老道差役盘问清楚，若有人贩子拍花党，采生折割。 一旦问出，即刻有差役用铁链擒拿在手，大刑伺候，严刑拷打，罪行拐卖孩童在身，由当场签字画押，即刻处斩，人头落地。厂公严令，对待人贩子，拍花党，采生折割那种缺阴德的人贩子乞丐在手，杀无赦。 官府在于乞丐流民，一律登记入户。懒惰不再劳作，一律送去官办矿山作坊做工两年。流民携带家眷，一律送去北部和西部行省送去官府，入户，分给田地好好耕作，若是敢懒惰，一律鞭子伺候。 帝国于流民百姓，给田给地，给粗粮，给户籍，给医治，给安家费银子，但是不许懒惰，必须勤劳。厂公严令之下，各地衙门捕快衙役，巡逻军兵，锦衣卫，都在巡视之中。 这世间，没有乞丐，也没有流民，更不会有拐卖孩童妇女。偌大帝国，对于流民乞丐，都有严格对待。不劳而获，都是为了鞭刑，为了粮食，安家费，田地，为了鞭刑伺候，恩威并施之下，百姓皆得其所，不敢流浪。 商人与伙计，背上货物，前往州府所在商铺货栈，伙计之中兴高采烈，言谈之中，颇为对这一身货物，饱含期待。帝皇在眼里，心中，对偌大帝国，形形色色的百姓，国民，慢慢都有所悟。 太阳落山之时，有平民满怀期待，将身边孩童，送去官办学堂，讲武堂之中。不收银子学费，只为平民孩童，为那识字读书习武。也可在官办匠人学堂之中，慢慢让学徒，是为学习手艺在身，只为那一处处商人所在作坊。 平民百姓见识不够，只因对于子女管上 那一顿免费餐饭，为了拿份小利，自然愿意送去学堂，匠人学堂，送去讲武堂。 做十休一，个作坊之中，每日不得劳作五个时辰之上。不得拖欠月例工钱若有学徒在官府告发，可以重赏查实，二十两银子发到手中，有商户依照朝廷律令，重罚五百两，鞭子二十。 商户再奸猾，对待学徒工匠克扣刻薄，只要官府被掌握在手中，重罚五百至一千两入库，在给状告之人二十两银子赏下，直接发到手中。 如今的商人开办作坊，也都小心客气对待，不敢违反官府律令。慢慢在和尚告知，帝皇才渐渐明白，这是非曲直，皆有奥妙所在。 于治国之中，工匠学徒，商人商户，作坊主，官府差役，都是各有其职责所在。要规定律令，严格执行，不可轻视慢待。帝皇满心折服，终于明白，在治国手中，他不如厂公。 第351章 心结尽去 “大师，承让，承让！这一把牌，是朕让先胡牌一步。哈哈哈！”帝皇摊开面前的一副麻将牌，十分得意。常山和尚微笑不语，直接投降认输。“厂公，摊开你的牌，让朕好好看看这一副牌。”帝皇开心大笑，想看看拿一副麻将牌。 “陛下威武，这牌打得浑然天成，胡牌是必得之列。”林园摊开麻将，淡淡笑道。麻将是林园费心思推广，风靡府内大小用人。皇宫之中，内侍，宫女，侍卫，都喜欢得不得了。 林园本身，对于麻将牌，并没多少兴趣。昔年他打牌，多数都是点炮自杀，可谓十成十的炮手。大内总管陈公公面露微笑，只是称赞帝皇几句。 “厂公，你花费心思，让人组成一个蹴鞠球队出来，设得冠军，可是朕要悬赏一千两银子，多让几支球队，都来参加比赛就是。”帝皇兴致勃勃，顺便提出新的蹴鞠球队。 林园也是花费心思，借鉴昔日那个世界，多数举办职业联赛的机制，运行玩法。这蹴鞠，本是许多锦衣卫，侍卫，军卒，多半都有武艺在身，轻身功夫可谓精熟。 这组织蹴鞠球队，只为比赛，互相比试。加上互相攀比，人皆有好胜之心，一场比赛下来，林园亲自奖赏千两银子，可谓头戴红花，敲锣打鼓庆祝游街。 故而各支蹴鞠球队，一些大商人，出资设立。各种球队，自己加上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出来，去街边场地互相比赛。禁宫之内，校场之上，飞龙队，飞虎队，都是禁军，锦衣卫，商号伙计，镖局镖师，各类人等，组成蹴鞠球队，严阵以待。 有人敲锣打鼓庆祝一番之后，帝皇亲自宣布开赛。作为帝皇场上裁判官，帝皇兴致勃勃，只为盯着两支球队各显身手。许多帝皇嫔妃宫女，也都是击鼓萱花，纷纷丢下丝巾，为比赛队员喝彩。美人助威，是让各路好手热血沸腾，只为比试身手，这蹴鞠比赛，精彩纷呈，掌声，欢呼不断。飞龙队技高一筹，获得优胜。队长为厂公亲自下场，佩戴红花，还有帝皇亲自下场，为队长称赞。 这获胜队员，纷纷骑上高头大马，喜气洋洋，获奖帝皇亲赐金牌，在游街之中，为百姓欢呼。正是帝皇为蹴鞠球队庆祝胜利，一时间，帝都各大报纸，详细为蹴鞠比赛写文宣传。 比赛开始，数千上万观众，买票入场，为球队欢呼喝彩。这各种蹴鞠比赛球队，如雨后春笋，纷纷成立。白乐天对蹴鞠比赛十分热衷，帝皇也是特别沉迷。 一时间，白乐天亲自负责主持比赛，帝皇场场必到，给各个球队捧场。蹴鞠比赛让各支球队为了比赛，一时间百姓在帝都茶馆酒肆之间，津津乐道。 “厂公，这一局牌，朕先赢了。这盛世帝国，让你放手施为便是。朕，只愿意，为你这站台呐喊，助威就是。”帝皇心结消失，语气浑然轻松。 他不在亲政，让林园自己出手便是。帝皇稳坐钓鱼台，享受世间繁华就是，下旨，下诏，只为厂公心愿而已。帝皇要的，就是这千古清名。 “多谢陛下信任。陛下一定愿意，看到这帝国威严风光无双。”林园深施一礼，君臣二人，相视而笑。帝皇哈哈大笑，笑得十分开心。 他想起来，要多和几个妃子，还有陈总管作陪，好好打上几圈麻将。人生，便是尽情欢乐就是。“多谢大和尚开解。”陈总管对常山和尚，深施一礼。 “陈公公客气。”常山和尚双手合十，对此毫不在意。他答应厂公，是为劝解帝皇心结。这权臣，不是好当的。和尚对厂公，双手合十，称诵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林园笑笑，并未说出口。站在城楼，远远望去西北天边乌云，浩浩荡荡有如奔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盛世，歌舞清平，只是为了类卵之忧。 当今天下，盛世无双，只为在干柴烈火之上罢了。雷霆在乌云之中穿行，风雨又来。就在这城楼，狂风大起之际，在侍卫眼中，厂公有如标枪，挺拔身姿，狂风暴雨中巍然不动。 第352章 谁能相抗? 风雨又来，大树在风中不停摇晃，拂去身边落叶，大会首诸葛无为一身青衫尽湿，风雨加身，略显狼狈。铮！弩机声响，又见飞鱼服，人影绰绰，锦衣卫追兵不断到来。 “诸葛先生，咱家已经久候在此。”玄虎剑出鞘，林园挺剑，直奔残破土墙而来。 “厂公，请向这边。”大统领万明飞弯腰，请林园到后院而来。作为白莲邪教出身之人，万明飞深入明白这龙华会邪教。自梁王兵败身死，数千锦衣卫在万明飞统领之下，不断出手，压迫大会首诸葛无为在山穷水尽之时。 “龙华千古！”两名龙华会药人，身躯高涨，全身肌肉炸裂，红着双眼，有如疯虎，直奔林园阻截。轰！铁伞徐徐展开，挡在血肉飞溅之下。想当年，这龙华会自爆药人，可是让厂公吃了不少苦头。 然而铁伞之下，厂公并不在意。收起铁伞，扫掉血肉碎块，林园纵声长啸，身影晃动，轻轻松松来到诸葛无为面前。绣春刀寒光闪烁，冰冷弩机，纷纷对准大会首诸葛无为。 十几个龙华会亲信，手持刀剑，奋不顾身挡在诸葛无为身边。玄虎剑出，剑光闪烁，十几个龙华会亲信咽喉流血，倒在林园剑下。厂公这剑术，鬼神不测之极，佩服。 万明飞连连拍手，他对厂公惊人的剑法，佩服的五体投地。想当年，龙华会大会首诸葛无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有如神仙中人。 谈笑自若间，一双铁掌之下，曾经厂公吃了不少苦头。然而，今非昔比之下，如今厂公，已然是换作猎人身份。 “诸葛先生，你满口胡说，祸乱百姓，今日之伏诛，可是在此时？”玄虎剑出，剑光闪耀，诸葛无为奋起搏击，剑光停息，林园傲然而立，诸葛无为胸口点点血迹，他剧烈喘息如风箱。“当初，咱家手刃圆通邪教，那妖僧，不知今日人头何在？” “阿弥陀佛！善哉，诸葛先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砰！诸葛无为有如断了线的风筝，落进枯叶之中，嘴角流血，身躯重伤，无法动弹。常山和尚的无相金刚掌之下，诸葛无为惊人功夫，却远远不是林园剑术对手。 佛法无边，面对无相金刚掌，林园心里也没底。他心里明镜一样，知道自己并非那和尚无相金刚掌对手。他就算有葵花宝典加身，剑术不再领悟突破，如同泥人，遭遇风雨之中，不堪一击。这大和尚，无相金刚掌，真是这么厉害？林园心里不服气，有好胜之心，却对大和尚无相金刚掌无可奈何。 “某纵横江湖，算尽一生，罢了。败在大师掌下，无相金刚，勘破无相，即见如来。”诸葛无为狂笑一声，他知道，自己末路穷途，斗不过那阉党。 那阉党剑术惊人，可恨自己，无法力毙那阉党掌下。“林园，你少在那猖狂，天下，你执掌，毕竟不得本心。哈哈哈！”龙华会大会首诸葛无为，狂笑不断，震断心脉，自尽而亡。 他作为不世出的高手，惜败于常山和尚无相金刚掌之下，又在林园剑术，饮恨于此。 “阿弥陀佛！恭喜诸葛施主，勘破无相，即见如来。”常山和尚双手合十，为诸葛无为尸身躬身一礼，念诵佛号，风雨之中，飘然而去。 “明飞，全力缉拿龙华会余党，宁杀错，不放过。那诸葛无为，算是厚葬了吧。英雄一世，让人叹息。”梁王兵败，龙华邪教，已然平息。诸葛无为一世江湖枭雄，只是一个下场。 风雨渐渐平息，露出天边红日。一轮温和日光，照耀在天地之间。绣春刀寒光闪烁，飞鱼服人影晃动，这锦衣卫手持火枪弩机，不断在小心搜索之中。“恭喜厂公，执掌天下。”大统领万明飞单膝跪地，向林园道喜。 “厂公威武！”剪除天下强敌，厂公之剑，无往而不利。 “何喜之有？明飞，以你看来，咱家这兵锋，可谓休闲太久？” “司马法有云，国家虽强，好战必亡。厂公，只需一个名头而已。”白乐天打开折扇，缓缓摇动。作为厂公的左膀右臂，他自然明白，厂公的刀锋，炮口，早已对准蠢蠢欲动的罗刹国。 “好！这天下，帝国兵峰，长刀所向，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玄虎剑出，剑光闪耀，漫天风雨停息，无数落叶纷纷落成两半。白乐天叹息一声，罗刹国新一任女皇，似乎要在厂公马蹄之下，跪伏。 第353章 对不住! “我不服气！厂公，卑职的奏章，他为何是石沉大海？”林园府邸之中，左都御史田继光一摔茶杯，愤然站起。他不服气，他就是不服气。他在民间，多次收到采风使奏折。 凭什么，位列三公的云雷阁老亲侄儿，抢占几十户农家良田，强行占据名山，不许任何百姓上山打猎？他不服气，堂堂御史台，弹劾奏折云雷侄儿云斌不法之事种种，三法司不敢接案子，这是为何？ 他田继光不服气，凭什么，那位阁老云雷大人，位列三公，是厂公的结义兄弟？民怨沸腾，御史台三十六位御史，五十二位采风使，都是瞎了，聋了？ 对于种种不法之事，充耳不闻？他田继光不怕，就在威名赫赫厂公面前，在林阎王面前，摔茶杯，他发脾气，他不敢，也不怕死。 “厂公，当初是你请我出山，卑职就不敢接这御史台？有民怨，为何不看这国法？为何不看权贵？”林园笑笑，拿起面巾擦去多余茶水，恍然起身，对田继光说道：：“田大人，你要舍弃脑袋，就为了这公道。咱家，就给你一个公道。来人，请大理寺正卿，刑部尚书出来。这三法司，咱家看来，就是一个稻草人？” 虎豹营大将军南宫烈全身戎装，单膝跪地：“启禀厂公，请下令吩咐。” “来人，摆驾，见见咱家这结拜义兄？”林园上马，虎豹营精兵开道，帝都大街上，无数百姓在旁观。帝都三法司，御史台，左都御史田继光，刑部尚书马周，大理寺正卿第五安然。 马周面色如铁，他不服气，既然执掌法度，偏偏畏惧豪强权贵？可笑厂公挥刀杀了多少权贵人头？可他的结义兄弟，就是这帝都权贵？无数百姓懦弱胆小，议论纷纷，都在看，看这厂公麾下的权贵。 云府中门打开，厂公车驾在精兵之下，堂皇而来。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挥动令旗，五千锦衣卫把云府团团围住。虎豹营精锐骑兵簇拥之下，一袭青衫，担人快马来到云府大门之前。 “贤弟！登门是为何事？”云雷阁老，带领数百家人，亲自出迎。云雷的亲侄儿，云斌面如土色，他就躲在云雷近前，可不敢面见厂公。 “兄长，对不住。田继光，你弹劾咱家，奏章，给咱家拿出来！”冠军侯，司礼秉笔太监，禁宫总管，东厂督公，上柱国大将军，厂公面色如铁。陈总管手持拂尘，率领厂卫，悄然而出。狂风大起，左都御史田继光昂然而立，他为了通宵达旦所书弹劾奏折，朗声宣读。 “贤弟，是愚兄错了，对不住你。”云雷落泪，顿足捶胸。 “兄长，这为国，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公道，咱家面前，容不得一粒沙子。来人，将犯官云斌革职，请天子剑。”云雷的亲侄儿，在林园面前，瑟瑟发抖，跪在林园面前。林园拔出天子剑，剑光闪过，云斌人头落地。 “马周，第五安然，田大人，咱家花了那么多俸禄银子，是为三法司，执掌国法，不畏权贵，愿尔等好自为之，秉公，不畏权贵。这帝都百姓，容不得沙子。滴血的天子剑，入鞘，连鞘刺入阁老云雷心脉之中。” “厂公威武！”左都御史田继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是为了不畏惧权贵而已。 “咱家面前，查抄过董家，查抄过李家，差超过崔家，咱家看不上百年世家。今日这云家，也一样抄家，灭族。 “厂公威武！”刑部尚书马周跪在面前，高举刑部大印，只为这一颗。朝廷三法司之威严，任你一个权势滔天，在一个太监面前，尊严扫地。 “厂公威武！”虎豹营大将军南宫烈单膝下跪，数万虎豹营精兵，高举手中刀枪：“厂公威武！”长街之中，无数帝都百姓，衣着普通，纷纷下跪在地，山呼海啸：“厂公威武！”飞鱼服，绣春刀寒光闪耀，无数锦衣卫面色森严，在大统领万明飞手中，抄家，灭族。 “尔等听着，御史台威严，三法司威严，咱家借尔等天子剑，杀出一个威严。天街踏尽公卿骨，又如何？”明晃晃天子剑，交在左都御史田继光手中。左都御史田继光，双手高举天子剑，热泪盈眶。 无数百姓，无数军卒，无数官吏，都已经看得明白，御史台威严，不可轻视。那件青衫，瘦削身影，顶天立地。远观之帝皇，慢慢地下头来，竖起拇指：“厂公威武，朕为厂公威武。” 帝皇亲笔，题下一纸横幅，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四个大字：“厂公威武！”义兄，是咱家，对不住你。狂风大作之中，林园心中，只在想结拜兄弟，想他死不瞑目，想他数年前，区区布衣，只为朝廷割地赔款，甘愿一腔热血，为国为民。 那一日，厂公威武生祠被百倍搭建，香火缭绕，敬如神明。那一夜，狂风呼啸，一夜未停息。红日初升之际，陈圆圆亲手拂去厂公斑白发丝。这一夜，有如十年，他为了，结义兄弟。柳影心疼林园，只为落泪。林园无言，那憔悴面容，让人心碎。后花园之中，一处灵棚，云雷灵位之前，厂公披麻戴孝，恭敬上香。 白乐天亲自请来，常山和尚率领众僧，三日夜法事诵经，只为超度云家满门冤魂。是日夜，大风雨来袭，虎豹营军旗被狂风摧折。狂风之中，一袭青衫仗剑而立，亲自手持断旗，迎风雨而立。数万精锐军卒，跪在雨水之中，只为怒吼：“厂公威武！” 第354章 女皇下嫁 天苍苍，琴声悠扬，梦回那大草原故乡。草青黄，鸿雁对对排成行。一袭青衫，厂公静静矗立，天天地无垠，苍茫大地，琴声悠扬，满面沧桑，老艺人手拉马头琴，琴声悠扬之中，让人梦牵魂绕，陈圆圆满面清泪，悠然衣袖飘飘，翩然起舞，绝世舞姿倩影留于天地之间。 白乐天手持折扇，神色肃穆，状若痴迷，被迷人琴声牵扯无尽思绪。帝皇手持奶酒，端坐于天地草原之上，连声赞叹，这琴声，宛若天籁悠扬婉转，引人遐思无限。 一轴画卷，在白乐天手中徐徐展开。白乐天号称丹青圣手，专精美人图。画卷中罗刹国美女，英姿飒爽，骑在白马之上，美貌英武，让人一见钟情。 这罗刹国新任女皇，年仅十八岁，刚刚登基一月之久，是白乐天自出使罗刹国，参加女皇登基典礼，也是在女皇一身戎装美貌非常之后，惊为天人的白乐天，于夜不能寐，亲自描绘丹青，美人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这是，何处美人？人间绝色，朕实爱之。”帝皇连声赞叹，对于画卷中的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是帝皇心生爱慕。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爱慕美人，咱家自然要尽力，做一回月老，为陛下牵红线一次，所谓天降姻缘。” “若厂公成全朕与爱妻，愿拜于厂公，多谢厂公。”帝皇心生爱慕，大喜过望，对于林园拱手相谢。 “陛下莫急，此等美人，包在咱家身上就是。”林园相视白乐天，君臣二人莫不微笑。厂公霸气无双，这罗刹国是一方大国，强国，对于新任女皇，如同邻家小姐，厂公执意强行提亲。 “厂公，不知有何妙计？”帝皇心里好奇，对林园问道。 “陛下放心，咱家兵锋所向，那罗刹国女皇，定然要换上嫁衣，为陛下嫁做人妇。”厂公哈哈大笑，他成竹在胸。对于罗刹国动兵，早已有之，奈何一个借口。 帝皇重赏老艺人，随后将那女皇画卷，对其爱不释手，仔细观摩，连声赞叹。帝皇将其女皇画卷，命人小心收藏，请匠人细心装裱，悬挂于龙辇之上，小心保存。 “命冠军侯，从一品柱国大将军林，任罗刹国招讨使，行军大都督，节制帝国北方，西北，东北，二十三行省军政民务。”陈总管亲自宣读圣旨，林园率领众将，迎接圣旨。 成功满面笑容，重重握在结拜兄弟手中，尽在不言中。他如释重负，如今帝皇与厂公，亲密无间，君臣信任，空前绝后，让人不得不佩服。君臣二人，并非互相牵制，而是精诚合作。 陈公公对于厂公与帝皇，满心愉悦。众将在前，对于厂公，无不忠心耿耿心悦诚服。当初帝都之中，狂风暴雨之中，厂公依稀情深，持军旗于狂风中不倒，让无数将士，深深植根心中，无数将士，只愿意为厂公冲锋陷阵，一心效死。“ 当今，罗刹国新任女皇，待字闺中，咱家要为陛下娶亲，纳妃。” “厂公威武！”众将挥刀，齐声呐喊，惊天动地，山呼海啸。帝国农田之中，玉米金黄，丰收年景在望。帝皇丰收的粮食，在无数老农辛勤劳作之下，装入粮仓，只为大军开拔备战。 乌兰城关之上，琴声悠扬，厂公极目远眺，天地苍茫。“厂公，各路大军，已然齐备。我国派出公使，已经前往罗刹国，交涉新任女皇，为陛下提亲。”白乐天手提折扇，对林园禀报。 “甚好，命各路公使，措辞强硬，若叶特琳娜女皇，不肯答应下嫁，咱家就要攻下几处城池，只为女皇，不得不嫁。”厂公只为打得一手算盘，他早就对罗刹国富饶土地，虎视眈眈。 国与国之间，何为和平可言？刀兵所向，只为割地赔款，要得帝国无数百姓，守土开疆。脚步声登上城楼，手提骷髅锤，明武军大将军身披重甲，来到城楼之上，单膝跪地复命：“主公，末将前来复命。”多少年相识，岳桐是厂公左膀右臂。厂公令旗所指，帝国兵锋所向。 岳桐只为厂公征战，攻城略地，只为厂公令旗。天苍苍，南飞大鸟排成行，琴声悠扬，军旗飘扬，战刀雪亮，帝国大军云集，只为新任女皇下嫁。 第355章 梁赞哥萨克 “公使阁下，你们在国书中，充满了嚣张的气味。我们美丽的女皇陛下，是不可能下嫁的。作为帝国古老相传的惯例，女皇陛下，终生不许外嫁。” 对于罗刹国各个大公爵而言，女皇的皇位之下，是各方妥协的结果。新任女皇陛下登基，但是不能外嫁，女皇不得有子嗣继承权。这新任女皇陛下若是嫁给帝国的帝皇，若是成为帝国皇子，那是就会拥有罗刹国的皇位继承权。 这对于各个大公爵，还有大主教，对此都是长在眼里的刺，不许女皇有子嗣，拥有继承权。对于罗刹国熟悉，白乐天自然心里明镜一样。 厂公高瞻远瞩，他对罗刹国乱成一锅粥的政局，却洞若观火。女皇不过十八岁，身体强健，那嫁给帝皇陛下，生个儿女，然水到渠成。 可叶特琳娜陛下，若是为帝皇生给公主或者王子，那坐拥帝国雄兵百万，有厂公的鼎力支持，那个新出生的王子，自然而然，就会有罗刹国皇位继承权。 罗刹国各个大公爵，各个大主教，他们绝无可能是厂公的对手。那偌大的罗刹国皇帝，自然就是唾手可得。厂公不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刀一枪，只拿下罗刹国数万里国土，数百座城堡，雄兵百万，臣民数千万。逐鹿天下，厂公所为，定然胜下半子。 白乐天心中，对厂公佩服的五体投地。作为罗刹国的执政大公爵，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阁下，气得胡子一抖一抖，这个强壮如熊的男人，对于精心翻译过来的国书，波罗莫夫仔细阅读几遍，洋洋洒洒数千言，透出了嚣张的字样。 美丽青春的女皇叶特琳娜陛下，作为前任罗刹国皇帝的公主，他的血脉，拥有尊贵的沙皇继承权。为了美丽尊贵的沙皇王冠，她放弃子嗣继承权，终身未婚。 可，这是不可能的。罗刹国的各位大公爵群体意志，不可转移。新建，高大，辉煌的叶特琳娜城堡，是罗刹国在边境的一处标志要塞。美丽的叶特琳娜女皇陛下驻扎在此，罗刹国的骄傲，梁赞哥萨克骑兵师，由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亲自指挥。 就在要塞之前，一个万人队梁赞骑兵师，挥舞雪亮的军刀，气势威严。在视察梁赞骑兵师的威武雄壮之后，梁赞大公爵信心满满。他自豪的摸着胡子，对白乐天说道：“公使阁下，我们拒绝你们傲慢无礼的要求，女皇陛下，不可外嫁。” 作为罗刹国的强力人物，梁赞大公爵百分百信任他的王牌，梁赞哥萨克骑兵师，骁勇善战的哥萨克王牌。作为罗刹国最锋利的军刀，强大的梁赞骑兵师，会挥舞手中锋利的军刀，残忍的割下帝国敌军的人头。 “大公爵割下，请允许我，对于贵国美丽的女皇亲切的问候。我国有谚语这样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钟鼓乐之，琴瑟友之。建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帝皇陛下，对于美丽的女皇陛下，一见钟情。 这是一份两国合璧的绝世姻缘，这是厂公的军令。婚期，是盛大的，无人能及的。此次婚期，将定为三个月。厂公他老人家有这样话说，贵国引以为傲的哥萨克骑兵师，将会作为人头，作为这份婚书的聘礼。” 帝国公使，白乐天，收起折扇，脸色渐渐变得威严。哥萨克骑兵师，骁勇善战，雄霸天下，在厂公眼里，豚鼠一窝罢了。在厂公看来，哥萨克鲜血淋漓的人头，雪亮的军刀，都会作为帝国婚书的聘礼。 愚蠢固执的梁赞大公爵，将会刻骨铭心的体会到，厂公威武，这句话意下何如？ “我记得，昔年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他的王冠，就是帝国作为割地求和献上的珍品。那美丽的王冠，镶嵌了帝国割地出产的一百三十二颗摧残宝石。帝国人的记性，一向不好。 公使阁下，你会相信面临罗刹国沙皇的恐惧么？”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根本不怕，他就不信。那个姓林的太监，只是侥幸打了几次胜仗，在效用的哥萨克战士手里，面前，帝国只会抱头鼠窜的份儿。 美丽，青春无敌，智慧过人的叶特琳娜沙皇陛下，她会用帝国的宝石特产，来装饰加冕用的王冠。 第356章 大炮开兮轰他娘 金凤烈烈，高台之上，老艺人手拉马头琴，忧伤琴声，远远飘扬在风中。高台之上，厂公黑龙旗迎风飘扬，一袭青衫，高台之上，笔直如枪。 帝皇放下望远镜，对刚才崭新恢宏的叶特琳娜堡，记忆深刻。整装一个梁赞哥萨克骑兵师，五万精锐，挥舞军刀，军刀的光芒，胜过耀眼的太阳。 金凤烈烈，一袭青衫，不动如山。帝皇放下望远镜，悄然擦去额头冷汗。帝皇摇了摇头，叹息：“陈公公，两军对垒，意气风发，朕不如厂公。”领军作战，厂公巍峨如山，帝皇自叹弗如。 “陛下英武，天选天授，天子宠爱，自有战神为陛下辅佐。”陈公公手持拂尘，对帝皇不动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叶特琳娜城堡，沉重黄铜大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 沉重的号角声响起，数十骑精锐哥萨克骑兵簇拥叶特琳娜女皇出城。十八岁的女皇，身披银色甲胄，骑乘一匹红色战马，大红披风，女皇的双头鹰军旗猎猎飘扬。初生牛犊不怕虎，叶特琳娜十八岁的女皇，亲自出阵，在哥萨克簇拥下，亲自对阵厂公。 全副戎装，身披重甲的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气势如虹，他亲自率领梁赞哥萨克骑兵师。“乌拉！梁赞哥萨克骑兵师吼声如雷，叶特琳娜女皇红色战马，一骑当先。 一袭青衫，白马，绿沉枪，玄虎剑。三千虎豹营黑骑簇拥之下，厂公缓缓到来，面对十八岁英姿飒爽的叶特琳娜女皇。”“小女娃儿？你给咱家，下马，咱家会将你送入帝皇寝宫，生个一男半女，继承皇位。”厂公长啸，惊天动地，玄虎剑出，单人快马，如电一样，疾驰而来。 精锐哥萨克骑兵如同成熟的玉米庄稼，玄虎剑出，哥萨克骑兵喉间窜血，纷纷栽下战马。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大炮开兮轰他娘。”林园长笑，他回忆起前世某个军阀的豪言。白乐天在高台之前，摘下令旗，让传令兵出马。 帝国野战炮纷纷调转炮口，大炮对准哥萨克骑兵方队开轰。鼓声惊天动地，虎豹营三千黑甲重骑兵，簇拥厂公，直奔梁赞哥萨克骑兵师。枪出如龙，林园所向披靡，跳上战马，舒展手臂，搂住也特琳娜女皇纤腰，封住要穴，厂公生擒女皇陛下。 “厂公威武！”宁武军精锐骑兵尽出，气势如虹。林园纵马疾驰，来到高台之下，将美丽年轻的女皇叶特琳娜丢在帝皇怀里，纵声大笑。 “朕要说，厂公威武！”怀抱美人女皇，帝皇声出如龙。高台之中，枪炮轰鸣，老艺人依旧浑然忘我，在拉琴。他专注神情，似乎沉浸在草原故乡中的依恋，回忆。 叶特琳娜女皇扎起一头青丝，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那个青衫客的依恋。对比厂公，帝皇也是不世出的高手。他气度沉渊，霸道搂住怀中美人。女皇叶特琳娜几次挣扎，却终究屈服于帝皇怀中。硝烟弥漫，老艺人还在拉琴。悠扬琴声，满是哀伤，苍老的身躯，饱经风霜的脸庞，满是岁月的回忆。“厂公威武！”宁武军大将军甘凤池脱去盔甲，赤膊上阵。 他双眼通红，亲自统帅两万精锐，冲向梁赞哥萨克骑兵师。黑龙旗高高飘扬，罗刹国的双头鹰军旗被厂公一脚踢断。浑身重甲的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双眼无神，他的人头，还在滴血。厂公的旅程，挑起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的人头。 “厂公威武！帝国大军山呼海啸，气势如虹。”老艺人还在拉琴，帝国的炮口，缓缓对准叶特琳娜城堡的黄铜大门，炮声隆隆，叶特琳娜城堡的城楼，轰然崩塌。罗刹帝国的双头鹰军旗，无力的倒在废墟之中。 “厂公威武！”宁武军大将军，亲手斩下梁赞哥萨克骑兵的人头，声嘶力竭的怒吼，统帅无畏的精锐骑兵，直接席卷，横扫精锐梁赞哥萨克骑兵师。 金凤烈烈，乌云飘扬，高台之上，老艺人忘我拉琴。他的一生，都用在纤细的羊肠梭织琴弦之中。琴弓缓缓拉动，琴声悠扬。 一袭青衫的厂公，单人独骑，来到高台之上。他怀中坐着绝世佳人陈圆圆，巍峨如山岳。 第357章 梁赞哥萨克骑兵师 “这人头骨，需要去除血肉，好好炮制，慢慢打磨缝制，要做下来上好酒器，可是要能工巧匠花费许多工夫。一袭青衫，厂公端坐在高台之上，他看着一位匠人，在缓慢打磨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的头骨，这是要准备的酒器，是为厂公欢迎款待罗刹国贵宾的。 残阳如血，金凤烈烈，黑龙战旗随风飘扬。老艺人依旧在拉琴，身边的小女孩儿，眨着黑豆大的眼睛，怀抱着小羊羔，好奇的看着厂公。幼小的孩子，不知道那是一种制作酒器，的血腥过程。琴声悠扬，年轻的母亲，畏畏缩缩来到高台，悄悄把女孩儿抱在怀里。 残阳如血，无数军医官，在治疗伤兵。数千名军医官，学徒，各个都是热血的纱布，外伤药粉。军医官，眉头紧锁，在看着一个个不断哀嚎的伤兵。战场就地，曾经骁勇一时的郎赞哥萨克骑兵师，双手高举军刀，跪在染血的土地上，他们面带绝望，一个个英勇的哥萨克骑兵，在面临帝国军闪亮的刀锋。一排排，新搭建的京观，在叶特琳娜城堡之前，整齐排列。六万梁赞哥萨克骑兵师，已经成为京观。 厂公拿出一块干肉，面带笑意，塞到小女孩儿手中。青衫在风中飘荡，他怀抱起小女孩儿，小女孩儿乖乖的依靠在厂公身前。“陛下，咱家为海孩儿，为帝国百姓，无数孩子，无数老人，古时圣贤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这偌大帝国，咱家愿为陛下守土开疆。自今日起，是我国人，均有一寸土地休养生息。自今日起，是我国人，仅有片瓦栖身之地。”厂公把梁赞大公爵沾满血迹的头骨，放在药水之中浸泡。他的手，沾满血迹。“ 陛下，咱家为陛下，摆好这聘礼，让罗刹国女皇，十八岁的女皇，下嫁，是为陛下纳妃，大喜之事。陛下大婚之礼，当要好好对待。乐天，你告诉咱家的话。让那个叶特琳娜女皇，让他好好看看。她引以为傲的梁赞骑兵师，顿河哥萨克骑兵师。 他们的头颅，是为咱家的聘礼。梁赞大公爵的酒器，要陛下大婚之时，众将共饮。”厂公一声令下，帝国宁武军将士高举战刀，鲜血飞溅。罗刹国的梁赞哥萨克骑兵师，如同庄稼，倒在地上。它们搭建的京观，整齐排列在叶特琳娜城堡之前，罗刹国大公爵们，大主教们，它们排队整齐，全数欢迎帝国公使白乐天。她十八岁的女皇，穿上美丽的新嫁衣，陈旧的马车缓缓而来，年迈的老艺人，在忘我的拉琴。 忧伤的琴声之中，美丽青春的叶特琳娜女皇陛下，流下伤心的泪水，她在默默的登上帝国华丽的马车，在公使白乐天的陪同下，她要出嫁，作为帝皇的皇妃，她要出嫁。残阳如血，金凤烈烈，黑龙旗飘扬，一袭青衫，厂公策马而来。 罗刹国尊贵的大公爵们，高高在上的大主教们，齐刷刷弯腰，低下高傲的头颅。梁赞哥萨克骑兵师的惨败，教会他们，需要对强者，给出足够的尊敬。 “咱家割让罗刹国三处行省之地，赔款八千八百万白银。你们的女皇，要嫁给帝皇为妃，日后生下子嗣，可有罗刹国皇位继承权。”一纸合约，罗刹国女皇亲自签署。在罗刹国大公爵，大主教们，敬畏的目光里，他们都在看着，那个青衫客，单人独骑，在血淋淋的京观之间，纵马驰骋。 数万帝国大军，单膝跪地，山呼海啸：“厂公威武！”悠扬的琴声里，新嫁娘的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在马车之中，流下背上，屈辱的泪水。她双手中的帝国条约，泪水在打湿，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个青衫客，万军之中，纵马而来，旁若无人，长枪挑起梁赞大公爵就波罗莫夫的人头。 那可怕的魔王，沉睡了几百年，他们痛饮人们的鲜血，那可怕的魔王啊，他脚踩尸骨，高高坐在鲜血王座之上。他们醒来，就只为国家的灭亡，他只为，敲响丧钟。 叶特琳娜女皇，不断回忆着，罗刹国民间关于林园的传说。那个青衫客，会把战利品，当做自己，直接丢向给帝皇。那鲜血淋漓的京观，无数双狰狞的眼睛，永生难忘。 “伯伯！”小女孩儿乖巧的喊了一声，她紧紧搂住厂公。厂公安静的坐在老艺人之前，温和的看着紧张的年轻母亲，就在老艺人近前，尊贵的帝皇，看着厂公的眼神，充满真诚和信任。出身皇家，信任如黄金，然而帝皇，曾经的九皇子，他确信，他会永远相信那个青衫客。 第358章 帝国婚礼 大凡这罗刹国女子，体格强健，可负重，为田地生计，骨盆宽大，也是好生养。咱家纵兵抢掠而来，只为把这罗刹国女子带回国内。咱家有军令，令出如山。 不可虐待女俘，必须优待之。分上田地，只过上一二年，剩下几个小娃儿，有孩子在身边环绕蹦跳，多烈的性子，这些罗刹国女子，都会化身慈母爱妻，最多三五年，她们都会把所谓出身罗刹国忘得干干净净。 不必在乎何种国民，只要公平待她子女，可给他一条生路，一个念想，这不论何种国民，都会效忠帝国，为帝国拔剑而厮杀。帝国割让罗刹国三处行省之地，厂公令旗挥动，振武军大军出动。数十个骑兵万人队，在三处兴盛之地，烧杀抢掠，只为青壮罗刹国女子，牛羊货物自然在列。 而作为罗刹国人，必杀无赦，绝不留活口。朝阳升起，灿烂的霞光照耀在叶特琳娜城堡的灰色台阶上。每一个台阶，都有哥萨克精锐的人头赫然在列，整齐摆放。 这颅骨阶梯，叶特琳娜女皇饱含泪水，缓缓登上，身穿红色嫁衣，绝美的容颜流着泪花，这屈辱的婚约，不可磨灭。今日，她会成为罗刹国的新娘，嫁给帝皇。罗刹国的大主教，缓缓而来，当那个青衫男人，缓步而来，对面之时，罗刹国大主教保持了对战胜者的尊敬。 全身龙袍的帝皇，容光焕发，他挽着叶特琳娜女皇的纤手，两人缓缓登上帝国布置的祭坛，祭拜天地。礼乐齐鸣，炮声轰鸣，数万虎豹营精锐重骑兵，全副披挂，威武雄壮。当帝国公使白乐天作为婚礼主持人官员，白乐天拿过崭新的头骨酒器，镶嵌各种名贵宝石，白乐天亲手倒下一坛烧酒。 他明白，这酒器，是为梁赞大公爵的人头所制。帝皇接过来颅骨酒器，就算他身为皇子，帝皇，他也是心中凛然，对那位厂公，心中满是畏惧和感激。 这颅骨酒器，何等霸气，无人能及。罗刹国大主教奥尔洛夫，用颤抖的双手，从厂公手中接过崭新的颅骨酒器，酒水在颤抖，奥尔洛夫的双腿，没来由的颤抖。他真的明白，多位罗刹国的权贵大臣之一，曾经的梁赞大公爵，是何等的位高权重？ 作为罗刹国官场的对手，奥尔洛夫大主教极为熟悉梁赞大公爵。可是，那怎么办？他熟悉的老朋友，梁赞大公爵，就成为一具酒器。恐惧，那种恐惧，会让他成为午夜无数轮回的梦魇。 台阶下，那些狰狞的梁赞哥萨克骑兵人头，就算见惯场面的大主教奥尔洛夫，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场恐惧的婚礼，他不敢也不能再坚持下去，他只为期盼信仰的众神，快点让时间过去，让这恐怖的婚礼，快点过去。 就在那个青衫男人的注视下，厂公那种淡定从容，让在场的所有人，深为所震撼。当叶特琳娜女皇，与帝皇共饮交杯酒这一刻，“厂公威武，虎豹营的将士们齐声大吼。”叶特琳娜女皇双手颤抖，如果不是帝皇相助，他真的拿不稳这颅骨酒器。 帝皇一对新人在行礼之后，那高台之上，青衫男人不动如山。在罗刹国一众权贵心中，那个青衫男人，已经成为罗刹国传说的魔王化身。 无数虎豹营将士，兴奋的满脸通红。从今日起，帝国之荣耀，永恒无双。那一处处耸立的京观，都是罗刹国哥萨克骑兵师的性命，这是带血的荣耀，是帝国威严，不可挑衅的典范。 宁武军，振武军，忠武军，龙武军，圣武军，各军之中，对于厂公的威严，如同天地，无人胆敢违逆厂公之威。恐怖的黑龙军旗，高高飘扬。饱含泪水的美丽女皇叶特琳娜，有温柔的帝皇与他陪伴。此次婚礼，是为两国之规格。 罗刹国一众权贵，尤其是罗刹国大主教奥尔洛夫，他的亲自出席，签发的相关条约，证实，叶特琳娜女皇与帝皇所生的皇子或者公主，将会成为罗刹国公认的皇权继承人。 帝皇心神激荡，他知道，是厂公的威武，让罗刹国不得不屈服，他的孩子，有可能继承一个强国，大国。那是史书千古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第359章 砸场子 “我不服，我不服气，老子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掌柜的和东家，还有几个师兄弟伙计，没吃没喝，连续几个日夜跟着作坊转，掌柜一家都是粗粮饼子，都吃粗粮粥。凭什么，他望海楼一手遮天？区区一个什么白掌柜的侄子外甥，就这么霸道。 一个少掌柜，随便看上掌柜和东家祖孙三代打拼的商号？那为了修路，东家和掌柜数九寒天，开山放炮炸石头，只是为了早几天修路。宝德祥是铁路商号，也是衙门亲自给发的执照。我就不服气，我就一定要去告状，我就是要饭，也要去刑部大堂，去御史台，不是有三法司吗？厂公他老人家，不是一力扶植的三法司吗？” 年轻的小伙计李小牛，瞪着眼，呼呼喘着粗气。他不服气，凭什么。他九岁入了宝德祥商号，掌柜和东家一甲子，都拿他们当亲儿子看待，打归打，可是从来不会短了吃喝。 也从来没断过月钱。宝德祥铁路商号，修路比别的商号，工期缩短一个月，都是掌柜和东家，带上一家子老小伙计们，亲自去了各个村庄，以心换心换来的。 那怎么？白少掌柜来做了十六人抬的大轿子，有几个小娘们伺候着，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给五两银子，具收了宝德祥的商号？连工部衙门都给了执照？李小牛不服气，他拼死拼活的给商号干活，好不容易那个掌柜和东家对他们娘俩好。 他还盘算着，回村里过年，建一个房子，新的草屋，也让娘给他张罗着，好好娶一个实诚的寡妇，也好歹算成家了？他不服气，老掌柜和东家父子，都被开山炸石头震了内伤，大腿一有阴天就疼得一瘸一拐。凭啥，就凭他他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姓白？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工部的老爷们，都在点头哈腰赔笑来着？五郎银子，就换了宝德祥商号，五两银子，就换了东家祖孙三代的血汗？他不服气，他就不服气。 挨鞭子，工部老爷吓唬他，他不怕，他就是不怕。他听说了，厂公他老人家，为了老百姓，连结义兄弟都敢抄家，那么大的官，他都敢。他不信，他就信那个太监。 大雨滂沱中，李小牛发疯了挣脱一样师兄弟们的手，他就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他连个破饼子都没有，帝都御史台在哪儿？他不知道，他有张嘴，他就不信，这天底下，找不到督察院？ 雨过天晴，采风使张大人陪着小心，他也在看着左都御史田大人的脸色。就看着落汤鸡一样，身上只揣着湿乎乎的半个饼子，那倔强的眼神，田大人雷霆暴怒：“区区一个望海楼？本官贵为督察院左都御史，阁老都不给他脸色，国公又如何？ 只是一个望海楼掌柜，就可以强买强卖？张大人，你陪着李小牛去吃顿肉，好吃好喝。来人，备马，本官就要去那林太监的虎穴。本官就不服气，我堂堂左都御史，我不敢看那些阉党？” 张大人唉声叹气，那位左都御史，田大人，性子上来，就怼天怼地。厂公，他也不怕。 “林太监，本官问你，本官这督察院二品大员，左都御史，位列三公，本官比不上你一个小小太监，比不上你一个冠军侯？”叶特琳娜堡之中，督察院左都御史田大人亲自率领卫队，晓行夜宿，一路北山，来到叶特琳娜堡，帝皇驻地，厂公大营，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驻地之中。 数万宁武军铁骑之前，左都御史田继光昂然而入，根本不把刀枪放在眼里。帝皇与叶特琳娜皇后，新婚夫妇正在饮酒，厂公作陪，这又如何？风尘仆仆的田继光，嗷嗷叫着闯了进来，指着林园的鼻子，称名道姓，就破口大骂。 叶特琳娜对于帝国语言，半懂不懂，有好事的宫女悄悄翻译之后。叶特琳娜皇后慢慢明白事情缘由，也是明白在场官员的身份，美丽的大眼睛目瞪口呆。那个饮血的魔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太监，会被一个普通官员指着鼻子骂？ “田大人，田爱卿，朕新婚燕尔，作为新婚夫妇，宴请娘家人，感谢媒人。这，田大人，可否网开一面？”帝皇也没办法，知道那个左都御史田继光，特别容易上头。 那是厂公自己选的，朕怎么办？朕要宴请媒人，陪同爱妃，这是什么一场戏？他回头看看大内总管陈公公，陈公公装作木雕，充耳不闻。我呸！你一个司礼秉笔太监，东厂督公，锦衣卫指挥使，大内总管太监，你装聋作哑？ 帝皇心里不服，那陈公公装死，他也没办法。锦衣卫大统领悄悄去了茅厕，这家伙笑得好不痛快，要软腿软的。 太有趣，厂公威严如斯，帝皇贵不可言，被一个左都御史，弄得威严扫地。 说起来，我得快跑，我惹不起那位左都御史，督察院那是疯狗。陈公公就当帝皇没看见，他就摆明了装死。陈公公打定主意，厂公当年为了扶植三法司的威严，结拜兄弟，阁老都宰了。他也不过是个厂公结拜兄弟，他算个什么？ 督察院就是疯狗，他就要叫，他就要咬，让他咬吧。我就装死，我就没听见，天塌了，厂公顶着呢。林园面不改色，依旧淡定喝酒。他能怎么办？御史台，督察院，那愣货，是他自己选出来的。 第360章 朕不如他 “你们都给咱家好好写着，这日报出来，咱家每人赏你们十两银子喝花酒。”大内总管陈公公掐着腰，神气活现，每个老秀才，都给了十两银子，让他们好好写。 这帝都日报，京华趣谈，都是陈公公的生意。这督察院，左都御史田继光创阵，指着鼻子骂厂公，当着帝皇和皇后的面，这大新闻，陈公公自然要第一个去写。 “陈公公，学生这里有一事相求，还希望公公能够撤下这一期报纸，厂公威严，这如何是好？帝皇威严，这该如何置之何地？”阁老欧阳玉书，亲自来到陈公公的府内，陪着笑脸，亲自请求。这帝都日报，每日有好几十万百姓，等着看新报纸出来呢。这影响，实在太大。 “玉书，咱家请你喝茶，这新来的腊肉，加上大豆，水泡一番，好好蒸上一次，你我小酌一番。”这时，有厂卫悄悄进来，送给欧阳玉书阁老一份字条；“让他去写，你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被厂公呵斥，欧阳玉书老脸一红，只好把枝条震碎在手心，他不再开口此事。心中还是理解厂公，他身为阁老，六部之首，国家大事一箩筐，他怎么会去管这种闲事？莫要在乎民间住口。 “玉书，咱家当年，都是亦步亦趋跟着曹公公，咱家娘舅，步步为营，小心伺候着。”放下酒盅，陈公公长吁短叹：“咱家是厂公告诉的，换个活法。你我不在是民众百姓眼里，心中畏惧的猛兽。 你我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我都得讲一个理字，讲一个规矩，讲一个法字。权力如快刀，却不可让百姓糊涂低头。让他们写吧，你阁老，也不缺那点银子。 让那些老秀才，多几两银子酒钱，如何不可？”欧阳玉书闻言，默默点头，起身，拿出五百两银票，却又拿回来，只是拿出百十两碎银赏下去。陈公公点头，这才是规矩，你五百两银票，让众人如何自处？一人几两碎银，全是成人之美。欧阳玉书同陈公公小酌几番，心满意足，醉醺醺出门而去。 欧阳玉书坐在轿中，对于厂公训斥的字条，他却心情愉快。昔日当年，自己也不过一介穷书生，就算在厂公身前，也是仗义直言。可这些年，追随厂公，位高权重，不知不觉间，早已活成眼中那鄙视的权贵。还是陈公公看得明白，高瞻远瞩。 目送欧阳玉书阁老离去，陈公公把手里的酒杯丢掉。他心里一片轻松，当年的曹公公，心机深沉如海，权倾天下又如何。还是自己跟随这结义兄弟，活得明白啊。 北疆，叶特琳娜堡之中，皇后，女皇，叶特琳娜认真看着帝皇：“陛下不是传说，是帝国之中，万万人之上，尊贵无比？那个厂公，不是好喜欢斩杀，修筑京观？ 不是说，我们国民之中，小孩子，都会听到厂公的名字，害怕的停止哭泣？这也不是真的？为什么，你们一个面相普通的文官，一个中年男人，就大呼小叫，训斥的帝皇全无尊严，那厂公，连句话都不敢说？ 数万战士，军刀不够锋利么？” 叶特琳娜眨着美丽的天蓝色眼睛，认真的看着帝皇，她的丈夫，那个青衫男人，是那么粗暴，蛮横无理，把她强行嫁给她的男人，她的丈夫，她地第一任丈夫。 “这！爱妃，此事火来，朕虽然脸上无光。可朕，十分开心。哈哈哈哈！让那厂公，面子扫地，朕十分畅快。帝皇的高兴，更让叶特琳娜皇后，迷惑之中，对自己的丈夫，完全不懂。” 帝皇搂着美丽的皇后，他拿起酒杯，心满意足。这罗刹国女人，虽然生得美丽聪慧，是新任女皇，却始终不懂得厂公。厂公胸怀天下，却依旧可以容得那个暴跳如雷，满嘴脏话的文官。是谁给了他一身胆气，可蔑视权贵，蔑视军刀？ 谁敢在厂公面前，张口一个太监，闭嘴一个阉党，指名道姓，谁敢这样说？这小小姓田的文官，是用满腹经纶充作的脊梁。朕不如也，朕不如也。 朕还是不如那个太监，那个吃得香，和得到，面不改色，依旧喝着朕和新娘子的喜酒，朕，还是不如那个太监。 第361章 我不服气 “儿子，你就不信为娘的话？你为何不赶快跟娘回家？你没权没势的，你一个人，去和东家和掌柜出头？你哪有人家势力大呢？你一个人去告官，你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呢？” 李小牛的老娘，在教训儿子。李小牛跪在母亲身边，满脸都是倔强神色：“娘，俺不走。俺一直都是给掌柜和东家帮忙俺的，俺得帮他们出头。” “谁给你的本事？谁给你的胆子？咱们都是老百姓，哪个敢斗得过有钱有势的官府老爷？你要气死我不成？” “您老人家别生气，俺不想就这样窝囊，俺不愿意，就要跟掌柜说句公道话。老东家为了给工部衙门修这条铁路，要交上工钱，要交上先给的银子，他六十多岁，拖着瘸腿，带着儿子孙子，挨家挨户，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讲好利息，只为借钱，也会提前给伙计和工匠们先发点银子。 师娘养了十几年的老狗，一家人一样，都狠心宰了，只想着给工匠师傅们多点肉吃。娘啊，师娘她一个人悄悄哭了三四天，那是师娘养的儿子啊，通人性的老狗啊，娘，你辛苦拉扯我养大，可我不是那个畜生啊。 我不能看见人招惹有钱有势的老爷，我就躲得远远点。娘啊，你儿子不是一个畜生。我就算不孝顺，不给您老人家尽孝，我也要出个头，给掌柜和东家讨个说法。 凭啥，祖孙三代拼着命经营一个商号，他怎么长着啥势力，就轻飘飘的给五两银子，就买了他的宝德祥？凭啥？我就不服气。我穷，我吃不上肉，我也穿不上衣服，穿不上鞋，不敢买药，那些有权有势的老爷，看不起我，都觉得我们脏，我们穷，我们像耗子一样懒，说我们狡猾，说我们是刁民，天生挨鞭子的蠢货，一个字都不识，撒几个大钱，都跟狗一样冲上去给老爷们跪下，还得点头哈腰谢谢老爷。” 娘，我不孝顺，是我惹您老人家生气。可我不服气，我不服。我有的是力气，我吃糠咽菜，我顶着星星干活，披着月亮下地。那些老爷们的孩子，穿金戴银，戴着玉，想吃什么，就敢吃什么。我饿的疯了，也只想着去河里摸条泥鳅解馋。 那些老爷们的孩子，可以跟着先生写字读书，还可以参加什么考试，还能成举人老爷。肩不能提，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有人伺候着。 为啥，我就得没日没夜的干活？我不服气，人家祖孙三代人拼死拼活的干，那一份家业，一份商号，就值五两银子？凭什么那些老爷，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说我们懒惰不知上进？ 老东家和少掌柜为了宝德祥的老少爷们，每月及时发点工钱，养家糊口，头发都愁没了，也只不过五两银子，地契房契，执照都随便给啊。 李小牛才十八岁，他很倔强，他不愿意低头。他抱着老娘，嗷嗷痛哭，他就不愿意低头。宝德祥的老东家拖着瘸腿，来到院子里。 “五两银子，是少说你们了。本公子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也算本公子发个善心。”白掌柜的亲侄儿，少东家，摇着白玉扇，风度翩翩，带着四个水灵的小丫头，还有十几个保镖护院，横眉立目的。 白少东家根本看不起这种泥腿子，小商号。他自幼拜名师习武，一顿吃饭都十几两银子，名武师都要一年几千两，有名的塾师也都是一年几百两，知书达理，自幼习武，那可不是吹得。 “你一个宝德祥，小商号，几十个伙计，你能做得了什么？”在白少东家看来，这种人，一无是处。李小牛怒气爆发，红着眼，被老掌柜拼命抱住，他才能说出话来。那几个保镖护院，已经准备动手了。望海楼是什么势力？ 那是跟随厂公，跟随帝皇的产业，这怎么会和那种小商号的泥腿子庄稼汉，折腾上什么事了？“老东家，你别怕，我就去帝都，我就去衙门告状。有督察院，督察院，我不怕。 我听那些说书说报纸的人说了，他们说了，督察院的田大人，是什么御史，他开口，就是厂公也给他面子，他讲理，给老百姓出头。”天真无知，白少东家都笑了，这是什么胡话？ 第362章 敲竹杠 “拜见厂公！”白掌柜连忙躬身相迎，他恨不得将那自己的侄儿，统统大卸八块。这厮不好好学着经商做买卖，却只要想着傍上权势，只为不劳而获？ 鼠目寸光之辈，董家与崔家，那起码还是百年世家，我小小的白家，算得上什么东西？白掌柜一把拉住亲侄儿，内力一松，亲手打断侄儿双腿。这是他亲侄儿，也是他每次看着长大。 本以为他会知书达理，好好习武，为家业出一份力。谁知道，他竟然会如此不自爱？养不教，父母之过。白掌柜已然决定，他亲兄长，还有嫂嫂，都要软禁在后院之中，这后半生，都用祠堂，请家法，长期囚禁也是过错，那还是直接请家法，送他们夫妻上路便是。白家祠堂，老夫会亲自坐镇，但凡有胆敢触犯国法者，那种族人，一律不得超生。 厂公嗜杀，他不是不明白。一个侄儿的命，怎么会能够？他白家，至少也要一百二十七口，他的兄长，嫂嫂，堂兄弟家眷，这白家的一百二十七颗人头，要速速送上厂公。只为他老人家一笑，白家就可以度过这安稳一点日子。 “启禀厂公，属下管教五方，都是该有罪责。这白家触犯国法者，自有三法司依法处置，愿打愿罚，白家老少，绝无怨言。”白掌柜抽出腰刀，亲手斩下侄儿的脑袋，挥刀断去一截右腕。他也是硬汉，鲜血飞溅，断掌落地，眉头都不皱一下。 “甚好，白掌柜，辛苦你了。家业很大，守家业之难，超乎想象。你多担几分心思，须知，这世道，权在法下。不管这是何等尊贵之人，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千古一理。”得到厂公首肯，忍着剧痛的白掌柜，还是躬身谢恩。 “田大人，咱家想和你讨个人情，想要这少年，李小牛的。咱家想请人教他识字，入督察院，做一个监察御史。”厂公看着左都御史田继光，面带微笑。 “厂公，他一个大字不识，名字都不写一个，你叫下官如何自处？”左都御史田继光，那是真不给厂公面子。帝国上下，无人不知，都明白，田大人这位左都御史，可惹不起。帝皇都得赔着笑脸，说软话。 “他不识字，可是他有千金难买的初心，他不懂书，却懂得，什么是公道在人心。他孝顺老娘，他不会武功，可他不怕权势，不怕豪强。饱读诗书又如何？他们几人能明白，什么是公道人心？咱家不管你田继光大人，左都御史又如何？ 咱家就要给个面子，送他入督察院，正三品，右佥都御史，用他与田大人一起，执掌督察院。”十八岁的李小牛，傻子一样愣在那里，他的老娘，只会紧紧抱着儿子，她在下跪。正三品大员，紫袍金带的右都御史，那权势，可谓滔天。 督察院，是帝国重臣。对于林园送来的纸条，帝皇与陈公公看了一眼，笑道：“朕要下旨，可是劳烦陈公公出马走一趟？”帝皇心想，活该，就让你这陈总管当场装死，就不回应。 “奴才遵命。”陈公公不在乎，传旨就传旨，他怕什么？ “草民李小牛，陛下已经赐名李锦。如今的右都御史李大人，还有田大人，晋升文远侯，可喜可贺。”帝皇处事公平，也是厂公的书信，刑部尚书与大理寺正卿，也都封侯，那是自然之事。 “田大人，你搅了我一顿好酒好肉，那可是陛下新人夫妇谢媒人的酒宴，你得赔偿咱家。” “回禀厂公，下官没钱。”左都御史田继光，亲自帮忙给右都御史换上官袍，那右都御史迷迷瞪瞪，跟坐在梦里一样。田继光没好气，他穷得很，没银子。厂公刚抢了捌仟捌百万银子的赔款，他有钱，下官没钱。 “这田继光大人，死抠一个，”厂公只是翻了一个白眼，田继光就当做没看见。陈公公笑而不语，还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田继光穷酸臭横，厂公拿他也没办法。 讹诈不到酒肉银子，厂公只能自己起驾回归自己的府邸，他得好好吃上一顿。此事，厂公他老人家，没从田大人手里敲到一通竹杠，这是，可成了官场一大笑谈。 第363章 治家 “尊贵的女皇陛下，请原谅我一些对您不爱听的话语。林，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一个可怕的魔王。我们无数精英哥萨克战士的鲜血，染透了林的战旗。 他的霸道，可怕，让我国损失许多土地，损失不少同胞，损失很多的白银和黄金。可尊贵的女皇陛下，和林这个人打交道起来，你会明白，他很不好，可是他唯一的优点就是恪守承诺，尽管我们两国之间，签署过好几次条约，关于各种通商的，林，始终都是对待帝国商人，商队，还有我国商队，都是公平合理，他对待通商之事，始终恪守承诺。 他在对待两国通商之时，可以说公平合理，难得的公平，罕见的一种。愿主，保佑你，我尊贵的陛下。”罗刹国大主教奥尔洛夫阁下的话，让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陛下，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如何身为帝国皇后，罗刹国女皇，她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可怕的男人。 治国如治家，家有千口主事人，纷纷扰扰，形形色色，都为的是，那一次上桌吃饭喝酒。众人眼里，心中所想，谁不愿意不劳而获？哪个会愿意在外面顶风遮雨？ 一身泥腿子，只愿为这家，种田下地，养牲口，浇水，辛苦劳作，干巴巴拿出干瘪的荷包出来，却还是愿意交出一个铜钱来。这一家之中，名义上都是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都要口口声声说爱家，为这一家，愿意如何如之何？滔滔口若悬河者，口口声声指责旁人为大家牺牲者，其心里多半都会见得有多龌龊？这大碗肉，一块银子，闪闪发亮，喷喷香，众人没几个眼红之人。 为了银子，为了肉，这也是人之常情。主事之人，切忌不可满口虚妄，说得风风光光，说自己没有私心，都是为了大家着想，可是其真心呢？ 哪个主事之人，都愿意把自己好好镀金，让个人辉煌无比，道德毫无瑕疵，恨不得成神做圣，如何都做得，就是做不得片刻活人，做不得一分一毫的，有血肉的，有七情六欲，活生生之人。 这块银子，主事之人心中有贪欲，老道者必然明白，不可以私欲出手，只可说是为公，为大家。这银子，咱家说用不得，都是为了大家，为众人所在大家，要修筑田地，要修筑道路，购买牲口，购买粮食，看起来条条在目，貌似都是符合道理，账面上清清白白，好像无可指摘。 那田地，那家具 ，那道路，那牲口，那粮食，柴米油盐，细说起来，这家中的草根，泥腿子，他摊得到一分？只是虚情假意的说上一句，你这一年，辛苦，都是为了大家。道貌岸然，堂而皇之，行云流水之间，自然而然从那些草根，泥腿子，老实之人手里，拿走毕生血汗大半。 他们作为主事之人，溜须拍马，想尽手段，围在主事人身边，都可以过得小日子舒服逍遥，个个自在。土匪来了，个个都是说着保家，不惜一战，胸脯拍得山响。还是那些平日干活，老实泥腿子，真拿起刀枪，不惜命前去，为土匪强盗厮杀。 而那些家人，生活衣食无忧，一个个见了强盗，腿跑得比谁都快。作为主事之人，每每张口，都是诉苦。偌大一家，为了外面土匪强盗，豺狼虎豹，都是强敌环伺。 哄骗那些草根，泥腿子。美其名曰，树敌。这是一个好借口，可以让那些草根，泥腿子，牛马牲口们，甘心为了虚无缥缈之外敌，干巴巴节衣缩食，为了老婆孩子，生病无人医治，甘愿拿出自己的一点血汗钱。美其名曰，都是为了大家。 对于老实人而言，大家是什么？虚无缥缈，如水中花，镜中月？你的荷包，真真实实拿出来血汗，是为大家。你披星戴月，风里来雨里去，真真实实为了大家。 总是麻醉自身，内心，说只要自己辛勤一些，努力一点，都是为了大家明天更好一些。那大家喝酒吃肉，背叛交错，欢声笑语，何时真正好过？ 你在田地里啃着干巴巴粗粮，就一点咸菜，被人身穿绫罗绸缎，一碗肉里随便吃。别人是为了大家，一心想当然，可以让这些老实人，草根泥腿子，得数落他们，天生懒惰，偷奸耍滑。 他们都是老实人，干巴巴嘴里说不出一句漂亮话，却只能让人榨取血汗，美其名曰，为了大家，为了道义。这样的大家，这样的主事人，斗不过衣冠禽兽罢了。 老实人，泥腿子虽然蠢笨，可他不会世世代代总是愚蠢。治国如治家，上桌之前，都要谈得出来家法。出人出力，有力气，有才智，有钱的，都可以算作一份，这桌上的肉菜，都要分出一份才可。 你胳膊粗力气大，也不能强占多一份，你主事人的侄儿，儿子，也不能随便强占一份。抑制强权，维护公平。所谓公平，就是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他不愿意割舍，却依旧觉得，那让出旁人一分来。老实人，泥腿子得有一分保障，风里来雨里去，得让人家有条活路。 给孩童一个学堂，家里有病，老弱病残，鳏寡孤独之人，都要得一分粗粮，勉强过上日子。这老实人，泥腿子，他生病受伤之时，没了倚仗，是主事人，拿出一份口粮，是家法，让众人都添上一口粗粮，都让这大家之人，心他不能凉。 主事人，不能把老实人当做牲口，随意驱使，不愿意多给一分草料，心疼，不愿意多出一点银子建那草房。每天哄骗那些牲口，花言巧语，让他生下许多小牲口，只为世世代代，为大家虚幻之名，辛苦劳作，供养。主事之人，要抑制豪强，维护那家法。 偷奸耍滑之人，有所惩处。老实的泥腿子牲口，要给他们分一些粗粮。大家之人，人口央央，那得看见老弱病残，鳏寡孤独之人。家法之中，条条框框，是为落实，而不是满口虚言，一心只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圣人之言，不患贫，而患不均。 这大家，许多之人，都要顶风冒雨，各用才智。主事之人，要维持家法，做个实实在在之人，而非虚无神圣。这桌子上，一年到头，要分家产，分粮食时，都要公平，那些泥腿子老实人上不得桌面，讲不出话来，可主事人心里要明白，得舍一分粗粮给他，让他活着，一家老小，也有个念想。 只想着人人为家，人人爱家，却从来只字不提，家为人人，做出多少？给过几分草药，给过几件蓑衣？给过几个干粮？这老实人，天生蠢笨，不懂得什么堂而皇之大道理，可他明白，这家爱他，给他粗粮，护他，他也明白，若土匪强盗来临时，他就算害怕，依旧拿出锄头拼命。 你不爱他，视他如牲口牛马，一分草料都舍不得给，却口口声声要爱他，让他爱家。这是何等笑话？他的孩儿进不得学堂，他的老娘，进不了药房，他干巴巴掉下几滴眼泪，只能当牛做马，只想着尽孝，赡养老娘，只能怨恨自己命不好。 这是何等滑稽之事，谁命运不好？是主事之人，眼里心中有这大家，但凡这家中一人，都要有家法可依据。有人生病，依照家法给钱给药，这家里的老实人，牲口，都要好好照料，依据家法，维护他们，让他们能上桌，吃上一口。 治国如治家，先要谈家法。抑制豪强，公平为先。林园就坐在村庄之前，看那来来往往的草民，心中若有所悟。这满天乌云，有何必在意？ 第364章 一个信字 “厂公，八千八百万两白银，要都拿去犒赏众将士？”慷慨豁达如白乐天，号称一代名士，此刻他也有些不舍，不敢做此决心。这八千八百万白银，只拿出来一千万，也足够犒赏众将士。 这众将士不过二百万之数，摊到每人手中，也不过三四十两而已，杯水车薪。偌大帝国，一年赋税也不过两千万而已。看着眼前账目，白乐天有些出汗，此刻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陈子，你要炖肉，动作快些，那田大人疯狗一样，鼻子可灵通着呢。咱家想吃顿肉，烤羊肉，陛下夫妻两个，可是新妇出手烤肉，这可不容易。”厂公故意老气横秋，学起了曹公公。陈公公笑了一下，让人把羊肉端上来。此刻，帝皇心满意足，他娶了意中人，可是不错。 他慢慢饮酒，那罗刹国女皇，现在的皇后，叶特琳娜，此刻她能听懂一些帝国语言，知道那是八千八百万白银。炭火刚刚放入炉中，引火炭，尚且还没有点着。 林园拿出那八千八百万白银，淋上烈酒，一点就着，扔到引火碳里。这好好的账目，一下子被火烧掉，白乐天哑然失笑。 “快些，动作麻利些，快点烤羊肉，那个岳桐，也是狗鼻子。他那饭量大得如牛，一只羊都不够他吃的。快些，快些。”厂公只为催促烤肉，他眼里，只有一片羊肉。 此时，镇西军大将军沈可，威远军大将军庄德楠，镇北军大将军白宝儿，宁武军大将军甘凤池，大将军冯振山等等，众位大将军，互看一眼，都觉得要集体请命，少去犒赏三军将士，这八千八百万白银，厂公心怀天下，哪里够用？ “尔等这是齐聚咱家面前，莫非是要贪咱家这份羊肉？还是要兵变逼宫？”一袭青衫，厂公坐在烤羊桌前，帝皇就在身边，两夫妇都在下手烤羊肉，此刻，厂公无限威仪，强如山岳。 “末将等不敢，末将等想请厂公收回成命，少一些犒赏众位将士。”沈可第一个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啪！清脆的马鞭，抽在沈可脸上，鲜血一下流出。厂公忽然站起，这一下，把帝皇与皇后都吃了一惊。 “放肆！咱家还没有年老体衰，你们哪个要兵变造反？帝皇还在，尔等可是要黄袍加身？”厂公抡起马鞭，劈头盖脸，对着诸位大将军就抽。 “厂公，是我等冤枉，我等想请厂公少一些犒赏银子。”冯振山冒着血，忍不住出口。 “混账，你们哪个，是敢和咱家做主了？”一众大将军齐刷刷跪在厂公面前，没人敢开口，挨着鞭子，也没人敢吱声。 “此战之前，咱家亲口说过，为陛下娶亲，百万将士，都该由陛下赏赐，新人夫妇，这都是陛下娘家人，亲如手足。新人夫妇，回乡省亲，陛下自然要给八千八百万白银，这是吉利之数，咱家也掏点腰包，为陛下夫妇，凑一点，算一亿两白银。” 说起来，这一亿两白银，堆起来，算是小山一样。可那是陛下，是咱家，为百万将士许诺之言。大字不识的老百姓，都知道帝皇陛下，一国之君，金口玉言，言出法随。就算食言而肥，咱家也不会是个太监。“乐天，明飞，带人前往，把现银都堆在军营之前，让二百万将士，请陛下夫妇，亲自为他们众将士，赠送赏银。 咱家不如陛下，咱家只是个太监，可咱家不能食言而肥。今日这一亿现银，要是陛下不赏赐，二百万将士，有一说一，若是无人能拿到，休怪咱家翻脸，不认人。 这偌大帝国，全凭一个信字。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靠得就是一个信字。”“厂公威武，陛下万岁。”一众大将军，跪在厂公和帝皇面前，全数跪伏于地，无人敢抬头。 四个时辰之后，上亿现银，堆在空地之中，小山一般。二百万将士，哪怕多年老兵，也不敢相信，这厂公，是真的。没有人相信，帝国真会有赏银。 可是一个个老兵，哪怕负伤，残疾，一瘸一拐，有军士搀扶道场，核对军籍，验明正身无误。帝皇与皇后，就在厂公面前，两为新人夫妇，拿出赏银，那些老兵将士，无不泪流满面，无人不敢怀疑，这帝国，真会舍得赏银。 一连七天七夜忙碌不堪，二百万将士，哪里轮得过来？后续发赏银，都忙碌四个月之久。 “朕如今国库，一贫如洗。” “陛下，咱家和陛下，要银子作甚？陛下坐拥美人入怀，何必要这银子。咱家不过一个太监，家族无有一人，姓林的老鼠，都没几个。要田地，要银子，要后人，要女人，要这何用？你有新妃子照顾，咱家要去找个地方烤羊肉，可不能被岳桐那厮抢了。” 厂公起身，飘然而去。只是那岳桐，还有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田继光与李锦，还加个陈公公，这两位御史，挤眉弄眼，抱着羊腿，拿着酒坛，悄悄尾随厂公而去。白乐天哈哈大笑，他捡起酒坛，跟着厂公去了。 第365章 法度森严 “回禀厂公，此前九原行省，一个老农状告本地布政使司衙门一案。那老农牛大田，已然由督察院送去，现银五十两。这是官府有言在先，民告官者，一旦告成，原告之百姓，必有五十两现银。 所有民告官者，督察院，大理寺，刑部正堂，三法司会审，必然要在一月之中结案。”酒桌之中，刑部尚书马周亲自禀报此案。他不远数千里，来到帝都，北疆，九原行省，他可不敢怠慢。 按照以前的规矩，告一个州府布政使，算不得什么大案要案，刑部正堂不会亲自来此审案。可如今，大不相同。厂公严令之下，督察院，大理寺正卿，都会迅速过问。 “此案，你可请了天子剑？” “厂公，下官已经请了天子剑，此事虽还有一些疑点，可大致不差。当案的布政使，已经被天子剑斩了人头。”刑部尚书，马周也有一些压力。 所谓刑不上大夫，自古以来，民告官者，多半都是不了了之。大凡当权者，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留个心眼网开一面，所谓留个人情。可是厂公威严如山，他不敢有些心思，这断案者，还是杀了无错。厂公右手一动，那青瓷酒杯，化作粉尘洒下。 “自古民告官，难比登天。这现银，给这些百姓，一点念想。咱家希望，这三法司，可以动作快些，不得慢吞吞如蜗牛。民告官，都是受了极大冤屈，但凡老百姓，不少吃点亏，不低头忍忍，终究都躲得远一些，不愿与那官府之人相斗。 没人愿意，百姓一时被欺负，哪个会怕官官相护？哪个不怕彼此推脱？” 这治国，治得就是个官字，治理得，就是一个法度，一个信字。法度不行，百姓不信，一切危矣！刑部正堂马周点了点头，和盘托出此案。这布政使，是走了何人的门路，送了何人的银子，疏通的什么关系，花费了多少银子。 这顺藤摸瓜，在三千锦衣卫出动之下，大凡链条在内，所有官员，抄家，斩首，女子送教坊司，男丁入官办矿山服劳役。厂公之下，帝国法度森严，一旦认罪，杀无赦，不要想着拖上几年几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用，任何犯官，都难逃一死。 厂公面前，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大牢之中，诸般刑法，酷刑伺候，什么官职，出身什么世家，在如狼似虎锦衣卫之前，那当不得数。你手段通天，可否通得过厂公结义兄弟？你手段惊人，如今帝皇，也不敢过问督察院之事。就算厂公威压，那督察院两位左右都御史，疯狗一样，谁也不看什么面子。 那督察院的都御史眼里之中，大理寺正卿，刑部正堂都是对厂公死心塌地之辈，徇情枉法，那都是笑话。次日之后，刑部尚书马周，在五千锦衣卫护送之下，亲自来到九原行省，监督刑场，亲自执行。两个州府的布政使，连带知县，知府，犯官三百二十七人一共。 这里面，可是有不少，都是厂公此前昔年提拔的一些旧部所在，比如有人，也是宁武军大将军甘凤池的门路。可惜，甘凤池大将军在听说督察院的折子后，亲自去厂公府上，负荆请罪。甘凤池大将军的几个亲戚，外甥，侄儿，统统砍了脑袋。 厂公一怒，天下飘血，无人敢螳臂当车。如今的刑部尚书，还有大理寺正卿，真的会请天子剑，先斩后奏，不必再报。这一个默默老农，真的拿了官府五十两赏银，也是在百姓眼里，形成轰动之人。 如今的督察院，哥哥采风使，还有几路监察御史，让各地官府，如同芒刺在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人敢不把督察院放在眼里。督察院，刑部正堂，大理寺，三法司会审，换作几十年前，各大世家豪门，都不把这事放在眼里。 然而如今，这世道变天。厂公杀戮之下，无数官员，纷纷戮血，倒在刑场之中。他们的妻子，小妾，女儿，都被锦衣卫送去教坊司，那是暗无天日的路。 各处官员，心里明镜一般，都很清楚。这朝廷，厂公他老人家，会真的给银子，不缺俸禄，也不少给。可他老人家，会真的杀你，只要你胆敢触犯国法，你就是死路一条。 第366章 别折磨百姓 “多谢老人家，这面，算是地道。陛下请。”李锦的老母亲，亲自端上来两大碗面。对老人家朴实的目光之中，她有些心疼厂公。 那是一个大国管事的人，他就那么瘦削，看起来都不如俺的儿子李小牛那么壮实。他一个人，无家无业的，唉，孤孤单单，他只能吃上这一口面，就算农户人家，连点猪油也没多少，他只能吃点葱花，加几块腌萝卜，就算是一顿饭。 就在厂公面前，帝皇也算吃的有滋有味。他心里也明白，这林太监，没什么私欲，也不过四大皆空，女人空，孩子空，亲戚空，荷包也是空的。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与白乐天，也都在静静吃面。 李锦的老母亲，有点慌张，这么多大老爷，都是要吃面的，还有帝皇，有陛下，这哪里敢做？倒是实心眼儿的儿子，李小牛，又叫李锦，当了什么右都御史的大官，却还是傻乎乎，直愣愣的，跟着老娘身边，端着面碗，笑嘻嘻的想吃。 李家的后院，排着不少老百姓，男女老少多数都是蓬头垢面。因为这草根老百姓，直接被提拔，平步青云，早就轰动帝国数个行省。口口相传，都说那新提拔的右都御史李大人，一个大字不识，却懂得老百姓心里苦。但凡有老百姓去告状，都会有人管。 都说，那位右都御史大人，与锦衣卫大统领是结拜兄弟，只要那右都御史开口，锦衣卫就会出动，拿人，多大的官，都会有人去缉拿。告赢了，不是瞎告，老百姓都会给五十两银子，是真给。 那上百人，男女老幼，都被两个庄户一样的仆人出来，端出来一碗又一碗的打卤面，只为那些老百姓吃一碗，热热乎乎，有个管饱。 那边墙头，厂公端着大碗面，慢条斯理的吃着香。“厂公，有恶徒无赖，在夜里闹事，李大人的后门，被人泼了粪，还把木门砸坏。”看厂公在吃面，万明飞小心说道。 “你去查查，督察院虎威，不得侮辱半点。查出来，不问是谁，一律斩了。咱家不管他多大后台，是何人撑腰，速速斩了，抄家，灭族。咱家你也明白，这国库，还有咱家腰包，都空空，需要充实一些。” “遵命。”万明飞心里吐了吐舌头，还是厂公心狠。这要弄银子，还是厂公做的手段最地道。当年，末将在白莲教，那时候做点坏事，捞点银子。还是厂公他老人家，轻轻一动，那银子就哗哗的来。这一个月，就查抄一点小官，国库就入账五百万银子，还有三千亩好地，又可以卖出一些银子来。 这次让末将出动，至少抄家一项，厂公他老人家，怎么也得上三千万银子入账。跟着督察院那些疯狗，不缺肉吃。这一次跟着查抄，至少也得两三千万。上个月刚刚入伍的两千锦衣卫，一年军饷一人三十两。这次，起码也发出来五十两了。 一年才三十两军饷，这还不到一年，就给了五十两军饷，还真是肥差。那些兔崽子，难怪腿都勤快着呢，一个比一个欢实。“乐天，这国库从来没银子，也从来都不缺银子。躲宰几个硕鼠，比什么都管用。何必从贫苦老百姓那里加税？一个一个铜钱，都是血汗，你和贫苦人谋划钱财，那就得跟贫苦人拿命去换。何必？何必？ 官员权贵，各个饱食终日，脑满肠肥，家产又多，又怕死，不从他们手里拿银子，莫非是要和贫民搏命？”不论多少年朝代，不论何种天灾，不论如何，都苦不了一个官员。白乐天对厂公作为，深以为然。这国库，入账的银子，很快就入账三千五百万，都是查抄一些官吏，不法商人而已，真是容易得紧。 那村庄之中，五十岁以下，不问家中几个儿子，官府出资，给盖三间石板屋。这三间，都要给核算，足够尺寸。不需百姓去辛苦跑路申请，那些老百姓连名字都不会写一个，你去用那些小吏为难他们，是存的何等龌龊心思？ 这三间石板屋，百姓都要给。家里不给家具，自己想办法。但凡从军之家，不问阵亡与否，官府都要多给盖上两间。这石板屋，若是不够坚固，不够挡风遮雨，咱家一分银子都不给，还要杀人。白掌柜听了厂公吩咐，他一口答应。 这一处行省，总共十万八千户而已。一户也不过五两银子工费物料而已。都是最普通的石板屋，三个工匠，两天就盖一间。这一间，二两银子都用不上。粗略估算，连工匠伙食费，也不过六十万银子打底。他白掌柜，需要跟随厂公，别说六十万，就是九十万银子，他白掌柜眉头都不眨一下。 九原行省之中，不用老百姓去衙门申请，衙门自会有差役下乡入村，直接会去给五十岁老百姓，不问子女数量，不问钱财土地，直接给盖好三间石板屋。 许多百姓并不敢相信，从来几辈子的老百姓，谁敢从官府衙门手里得到过一分好处？那得被多少衙门官爷盘剥苛责？真正有工匠盖好石板屋，那些百姓才真的相信。 这是坚固石板屋，可以挡风遮雨，可是没有家具，没有灶台，锅碗瓢盆都无一个，那对贫苦百姓，也是大大的恩赐。有片瓦栖身，真的贫苦百姓，不会挑肥拣瘦。 对于百姓而言，对于朝廷，对于厂公，是真的一片歌功颂德。这要人扶住，给补贴，帮人建造房屋，才是小事，那种要人申请，程序繁琐之事，那都是不诚心，摆明了欺负百姓。 第367章 不要神明 “厂公，这是为何？帝都之中，也有建筑格局。为何这督察院衙门，刑部正堂杨门，大理寺衙门，这三处，光门楼都是十几丈的汉白玉，这三法司衙门，各自有锦衣卫一千护卫。 并且这三法司衙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三法司衙门，帝皇，皇亲国戚，都不得无事入内干涉。亲王，帝皇一级，才可以旁听，也不得干涉案情。这似乎不妥？”白乐天小心提出一些异议，这三法司衙门，权势太大，在帝都官场之中，也有倾轧之嫌疑。 “无妨，咱家就是要这三法司衙门，让人高攀一眼。乐天，三法司是护卫国家法度之关键，若是权在法下，才有机会公正廉明。若是三法司在各处官员面前，在皇亲国戚面前，唯唯诺诺，撑不起腰杆来，那该如何是好？” 厂公的车驾到了督察院衙门之前，依旧下马，下车，厂公亲自步行，帝皇之威仪，依旧是下了龙辇，亲自步行，跟随厂公身后，有陈公公陪同，才进入督察院正门。正门打开，锦衣卫，左右都御史，三十五位御史，全数出来迎接。 “朕今日前来，就是履行朕与厂公的约定，这天子剑，朕赐给尔等。尔等身为督察院，位三法司之一，大国重器。望尔等维护朝廷法度，一心为万民，为朕，为国家。 朕还要去刑部正堂，去大理寺，尔等一同前往。就依厂公所言，这三法司，都要有腰杆，不许任何人等，胆敢挑衅三法司威严。” 帝皇与厂公亲临督察院，亲自看望一众新晋御史。这些新科进士，举人，都是新上任的御史。原本都觉得，御史得罪人，也无权力。如今则不然，御史俸禄比之前高出三倍不说，就算二品大员，对四品御史，也是小心客气，不敢得罪。 那小小御史身后，有帝皇，有厂公威严。当初，云雷阁老如何？位列三公，是厂公的结义兄弟，与厂公亲如兄弟，威权之大，可谓无法无天。那又如何？ 厂公亲自格杀云雷阁老，云家数百口人，抄家灭族，绝无手软之意。厂公铁面，帝都一个放牛的孩童都知道，厂公威严，任何人都挡不下什么门路。而且如今都明白，御史，是帝皇，是厂公亲自重视的官员，三法司的衙门，可能会越来越高。 当厂公车驾，黑龙战旗飘扬，来到刑部正堂时，那高耸的衙门，汉白玉牌坊，那气势雄伟的刑部衙门，堪比皇宫城楼一般。刑部尚书马周带着大小侍郎等官员，走出门楼时，都觉得颇为奇怪。这刑部衙门，貌似是换了皇城？帝皇与厂公亲临，天子剑赐下，刑部尚书马周手捧天子剑，热泪盈眶。“ 若这以后，让是有人走你的门路，就让他们，去咱家说。咱家面前，只有死人。”马周感慨交集，他真的不敢相信，帝国刑部，真的不再受权贵掣肘之官。 一如大理寺，那衙门新建威严之极，大理寺正卿第五安然，被赏赐到天子剑，壮志满满。这帝都一天，帝皇与厂公，纷纷驾临三法司衙门，这是一种信号。帝国所有官吏，都心里明白，以后的三法司，尤其是督察院，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拆了，给咱家拆了人像，全部都改成育婴堂。这育婴堂，应该交给尼众寺庙，前来接管。这不幸被父母抛弃孤儿，必然要有帝国医馆，药房亲自接应照顾。”就在厂公的生祠面前，被锦衣卫将人像推倒，拆除。一众僧尼，还有医官，全都就绪，这育婴堂，明日就可以挂起来牌匾。 厂公不喜欢被人当做神明，这神明，都虚无缥缈。他宁可从官府衙门手里接过一个粗粮面饼，总好过救下一条人命。不论老幼，帝国百姓，哪怕艰难困苦之际，总好过从官府手中接过一个粗粮面饼，能活命，才是根本。神明，虚无缥缈，毫无意义。 但凡百姓多吃一口，就是官府功德无量。厂公车驾，匆匆散场，都已撤掉排场，无需开道惊扰百姓。也是帝皇亲自下旨，偌大帝都御道，全部放开，无数百姓，不问你是乞丐，还是流民，还是外国之人，都不可驱赶，帝都御道，都是常人能走之处。 第368章 踏上御道 偌大帝都，御道笔直宽敞，这颁下法令，帝都报纸也宣传过两次。御道没有一个巡逻卫兵，也没有普通百姓踏足上面片刻。数十年的惯例，几乎连个娃娃都知道，帝都御道，是三尺禁地，不可上面去走。 此刻，厂公一袭青衫，就摆上一个木桌，是旁边刘记小酒馆的伙计和掌柜送来。厂公花了五两银子，要了一坛老酒，四个下酒菜，有一条熏鱼。 如果不是厂公要来酒菜，那伙计和掌柜，打死也不敢送到御道之上。皇后娘娘，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换作一身普通装束，挽着帝皇手臂，缓缓而来。这段日子，两人新婚之后，感情倒是多少有点融洽。 “这御道，还是朕第一次，换成普通百姓身份，前来走上一遭。扎大道笔直宽敞，走起来颇为不错。”帝皇连连点头，四处张望，直接坐在酒桌之前。 帝皇也不拿筷子，伸手拿起一片卤肉，就放进嘴里。叶特琳娜似乎见过厂公的次数多些，对于厂公的畏惧，慢慢减轻不少。她也学着丈夫的手法，伸出修长的手指来拿卤肉。 “陛下，娘娘，咱家没钱，让陈公公出银子。” “朕两袖空空，没银子。”帝皇摊手，还给自己的新皇后喂了一块卤肉，反正他也学会耍赖，没银子。那边跟随的陈公公，可是下手很快，悄悄端起一盘熏鱼，就转过身，蹲在一个墙角去吃了。 他可不在乎，什么东厂督公，大内总管太监，司礼秉笔太监什么的头衔，他只管悄悄吃熏鱼。还是那几个侍卫和宫女，憋住笑，都忍得很辛苦。 “小陈子，你给咱家过来。熏鱼给咱家。”林园一拍桌子，陈公公直接加快速度，就像没听见，快速几口，就把熏鱼吃成了骨头。那吃剩的骨头，自然被他丢在御道旁边。他就不说话，装没听见。 没筷子，那不是办法，都是有手可用的。帝皇在给新婚妻子喂菜，两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林园没办法，他叹了口气，还是白乐天出了银子，让伙计们送回来一桌熏鸡和兔肉。 一个去药房抓药的老汉，步履匆匆，是不小心走上御道。可他惊慌失措一通，才发现，根本没有官差，对他有什么动作。于是，老汉悄悄的下了御道。两个帝都的流民和乞丐，倒是上了御道。 这自有官差接待，官府的手法，管上一顿粗粮饭食，若是医馆的医官看过诊病，好好登记入册，帝国北部行省，西部行省，东部行省，都急需流民，自然就送上马车，那是官府的车辆，会直接送去急需流民的地方，安家，给田地，好好种地养牲口。 慢慢的，有些好奇胆大的百姓，悄悄走上御道，四处查看。在慢慢发现，官府真的不管此事。于是，越来越多百姓，开始踏上御道。百姓在帝都之中闲逛，那御道肯定走起来舒服。越来越多各种百姓，形形色色，走上御道。也有一些小贩，前去售卖一点吃食或者小玩意。 “陛下，我等都是在凡间之人，有血肉之躯。这偌大帝国，皇家坐拥天下，不该容不下一个老弱妇孺。陛下，要活在人间，活在凡间，而不是天上。”帝皇若有所思，心有震动。这帝都百姓之中，最终踏上这一步御道。 也许无数百姓并不觉得，可那一次，却是打破人间与天上的间隔和藩篱。人间不值得，人间有多苦，就算帝国威严如斯，打得邻国割地赔款，国内各行各业蒸蒸日上，那盛世强国，燕舞笙歌，酒池肉林，都不过凡间百姓一顿粗粮面饼，一个咸菜疙瘩而已。 帝皇慢慢明白一些，这青衫客，活在他前头，活在这人世间，有血有肉，只是一个寻常之人。木桌之上，明武军大将军岳桐，宁武甘凤池，这武夫就不想那许多，他只得顾上眼前熏鸡，抢得不可开交，酒坛都被先喝干了。这两个大将军，却浑然不知。 他们就在厂公面前，活得自在，如同一个普通汉子，从来也没觉得，厂公该是何等威严。对厂公而言，他们心里惦记的，熏鸡更多一些。 罗刹国女皇在眼里，她很聪慧，她也能渐渐看得明白，这个太监，并非是一个可怕的武功高手，而是他背后，站着一群愿意为他舍生忘死的普通汉子。 第369章 五斤粗粮 “厂公，这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在各处县衙发放粗粮五斤。就算那是掺了些沙子，也不能这样白白发放？那有人领出来倒卖，或者天天不劳而获，岂不是最终吃亏的，都是朝廷？” 看着县衙门口，排得上百人，都是老弱病残，满满当当，都是得在慢慢等待，不问老幼，不问男女，不问户籍，一个人，上来就给五斤粗粮，这五斤里面，起码掺了四两砂石。 这粗粮，多半都是陈年旧粮，说起来，也就是勉强回去煮粥救命，吃个糊口过日子。有衣着光鲜的富户，悄悄混入人群之中，领那五斤粗粮，只为回家悄悄拿去喂牲口。 对此，官府的衙役们不会额外阻拦，有些百姓愤愤不平。于是更多愿意占便宜的，领上五斤粗粮，却早早前来排队。还有胳膊粗力气大，脾气爆的，欺负老弱病残，欺负妇道人家，霸占位置，还有的地痞，竟然从领到粗粮的老人手里，直接明抢。 一时之间，乌烟瘴气，白乐天都气得上火。他要出手，却被厂公阻止。这一天下来，无良富户，地痞无赖，都得了不少利，有些百姓，被欺负，却有口难言。 眼看就到了傍晚，百姓们都还在排队领粗粮，人都在。四个锦衣卫，在一个采风使陪同之下，那是一个御史，手请天子剑的。有锦衣卫拿着锁链和现银，现在对百姓说出，但凡被抢被欺负，不问何人，一律给一两银子，再给五斤粗粮。 起初百姓们以为是假的，不敢参与。可有些老人，孩童，被欺负的太狠，于是大着胆子站出来指认。被欺负的壮汉，直接被锦衣卫锁链锁住，皮鞭之下，痛痛快快招供。 问清楚家里住址，上百捕快，衙役，纷纷出动，抄家。至于那个壮汉，锦衣卫雪亮绣春刀挥动，血淋淋人头落地，就把人头，插在领粮食近前。那大胆指认的老人，衙役给他发了一两现银，五斤粗粮。 一时间，受欺负的百姓纷纷上来告状。于是，那些故意欺人的地痞无赖，无良富户，准备偷奸耍滑之人，统统都被砍了脑袋，鲜血淋漓。这是厂公的手段，杀人不隔夜。一旦问清楚，人头当即落地。厂公就喜欢，乱世需用重典，就喜欢宁杀错不放过。 这直到半夜，领到足够粗粮的百姓们，才慢慢散去。白乐天十分满意。此番发放粗粮，算上购买粮食，安排衙役等人给些赏银，一共需要三万银子出头。 他抄家一个富户，就收了四万银子。这一番抄家杀人之后，官府收了十五万银子。拿出两万银子，抄家的衙役捕快还有锦衣卫都成了赏银。一次发放粗粮，不问老幼，不问户籍，不问名额。老百姓们状告被欺负的人，领了现银，领了粗粮，出了气。 这一天一夜，厂公入账十三万还富裕。等到十五，这官府发放粗粮，看着那边还在腐烂的人头，百姓们秩序领然。无人敢捣乱，无人敢浑水摸鱼。是有许多老弱病残，都领到救命粮食。 “这掺了砂石的粗粮，是陈粮不假。对于家徒四壁，忍饥挨饿的老人，穷人，哪个不是救命的好粮食？帝国强大，富庶一方，威严无比。 那对于贫苦百姓又如何？他领到无尽粗粮，哪怕有了砂石，对他而言，这帝国，就是五斤粗粮。这县衙，自此定下规矩，初一十五，每月，雷打不动，必发粗粮。 最多一个月，行省各处县衙，都要开始发放粗粮。是陈年旧粮，是掺了砂石，没错。那是咱家给的，是贫苦百姓心里，唯一的念想，他们不懂帝国，不懂官府，他们心里，就知道那五斤粗粮，他们心里的官府，帝皇，就是那五斤粗粮。” 金碧辉煌，于帝国无感。对于贫苦百姓，他惦记的，就是那五斤，掺了砂石的陈年旧粮。难以下咽，味道不好，甚至不如有钱人家喂牲口的精料。能让贫苦百姓活下命来，那就是帝国之所在。你统领河山，万众归服，那又如何？ 不如给那饥肠辘辘，困苦之人，不问缘由，不问身份，不问手续，只让他们该领到五斤粗粮。不怕百姓冒领，百姓贪了便宜，多领几斤，又如何？百姓不懂，愚昧无知，可他心里明镜一样。谁对他好，他对谁好，就是如此简单。 掌权治国，不需要滔滔口若悬河，天花烂坠，抵不过给一个贫苦百姓，手里五斤粗粮。 第370章 雨夜遇袭 小雨稀稀落落，可说春雨贵如油，骡车缓缓走在官道上，车夫带着蓑衣斗笠，骡子的铃铛叮铃铃响声悦耳。这已经是距离最近一处官府驿站，已经出来十几里路。一小队骑兵，缓缓靠近骡车。 “那大哥，这最近官道，有许多强盗出没，杀人越货的可不少见。你们还是转回车去，先返回驿站休息一晚再说。我等只可夜晚巡逻一次，但，这能顾上你等，可不好说。” 那带队的校尉，说话十分客气，语气和善，真是好心提醒一次。 “多谢官军兄弟，我等急着赶路，家主急需回家。多谢，我等自会小心。”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并未抬起斗笠，而是开口道谢。那小队骑兵并未停留，而是超过马车，提着油纸灯笼，朝官道方向而去。 这已经是帝国新政，任何州府驻军，每日必然要派出十人骑兵，沿着官道巡逻一天。日夜不停，风雨无阻。巡逻道路，不止官道，还有两条小路和土路，也有在列。各州府卫所驻军，可不敢像以前数十年，那懒洋洋只为吃饱混日子。 驻地，州府巡逻，可是重点，若是敢怠慢，严惩不贷。为首的校尉，三十鞭子逃不过。万明飞斜靠在车辕上，任凭骡子慢慢行进。在车辕一侧，那是白乐天。 蓑衣，斗笠捂得严实，也无人能认出来这是厂公身边的重臣。就在车厢之内，陈圆圆与柳影躲在厂公怀内，两女都在假寐，悄悄休息。这骡子的铃铛声，传出很远。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十几里路，雨声越来越大，越细密。万明飞大统领，学着车夫一样，停车，把三匹大骡子披上一些蓑衣，也是不让牲口被雨淋。 一支队伍远远前来，手提风灯开道，哀乐之声不断传来。那为首两人，披麻戴孝，手提哭丧棒，边走边撒着纸钱。骡车已然停在路边，静静等候送葬队伍过去。 死者为大，总是要送葬队伍先走一步。那大红棺椁在牛车之上，就在路过车厢之时，棺材盖忽然飞起，刀光闪耀，直奔骡车而来。叮叮当当，刺客被斩下，鲜血淋漓，那刺客丢弃长刀，倒在路边泥地之中。淡青色身影女子出现，手中弯刀挥舞，直奔那牛车棺椁而来。 铮！弩机声响，数十支劲弩射向骡车。车帘打开，厂公站在雨中，玄虎剑轻动，数十支弩箭被剑光斩落。“阉狗，今天是你的忌日。本公子，定要为民除害。”黑衣刺客怒吼一声，手中短枪指向林园。 砰！那是换作车夫的锦衣卫大统领，配发的新式火枪，枪口白烟缭绕，那黑衣刺客被打倒地上，身体抽搐，明显是人已重伤。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马蹄声大作，上千精锐锦衣卫纷纷上马驰援而来。 林园就站在车厢之外，神色泰然自若。玄虎剑在手，随便哪个刺客，都倒在他五步之内。当锦衣卫大军赶来，上百刺客做鸟兽散，混入林中。 “传领下去，附近四处州县，让民间百姓知晓，但凡有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告发之后，一人赏银二十两。”林园依旧神色淡定，这几年，经历过许多次刺杀，这都是寻常之事，无需在意。 两名锦衣卫指挥使躬身领命，带着各自上千手下，呼啸而去。雨点越来越细密，林园返回骡车，骡车缓缓而行。直到深夜，终于走过一段泥泞路段。就在骡车缓慢而行，已然是凌晨之时。一个白衣人脚踩毛竹，如风一般而来。 唉！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叹了口气，那白衣人，能穿白衣，肯定对自身本事，有两下子。没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可是他轻身功夫很俊，那又如何？这几年，跟随厂公，见过无数江湖高手，外国高手也不少见，在厂公他老人家面前，只有一个死字而已。 那边的白乐天，只是摇了摇头。他跟不在意那急速而来的白衣刺客，死鬼而已，看他作甚？砰！机扩圆筒发动，数百粹蓝毒针射向厂公。玄虎剑挑起斗笠，迎向牛毛毒针。斗笠旋转之中，那些毒针都被斗笠接下。啊！白衣人左臂齐腕削断，惨叫连连，直到玄虎剑刺穿白衣刺客喉咙。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摇了摇头，这种江湖高手，就是送人头，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就愿意给厂公送死。 第371章 乡民自有一份淳朴 “大人，速速跟我一同前往，那边小村里，有七八个陌生人。是我侄儿媳妇，悄悄过来报信的。晚了，怕他们跑掉。”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有点好奇，为何这告示下去，各村镇百姓纷纷踊跃？当年告示下去，各村镇百姓，没有那么多响应的百姓。 “偏僻小村里，不过十里山路。”数十锦衣卫快马冲入，那九个隐藏在小村的刺客，仓促之下，束手就擒。这告示下去，不过一天光景，附近州县，一共八十二名刺客，全数就擒。万明飞看着这些刺客，也感觉惊奇，这速度，太快。 一人二十两赏银，一分不少，那些告发的村民，欢欢喜喜收到赏银。 “大人，我们愿意相信厂公的朝廷，厂公的朝廷，对我们，从来不会哄骗了事。这说多少赏银，都不会少。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县衙，还有附近村镇，都有厂公的医馆开业，从不问缘由，也不问老幼，更不问户籍，连名姓都无人过问。 就诊，不要分文，官办的药铺，只要普通药铺三成的价钱。那年我的孙儿难产，都是医官前来救治，不问分文，救下一大一小两条人命。我等草民，不认识几个大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厂公不问缘由，一心一意帮助我等，那我等也不是畜生，谁敢刺杀厂公，我们就扔掉这条命，也会帮助厂公朝廷。” “我们不仅收了很多赏银，要不是我哥哥去年生病，不是厂公的医馆和药房，我家能有几个银子可以花？今年下个月，附近村镇的医馆和药房，都要开业。俺们听说，厂公老爷的医馆和药房，就是最偏僻的县衙，都要开设最少三处。俺们听说，有的县，都领过粗粮，那可是饥荒年头，能救命的粮食。” 一个朴实的猎户汉子，老老实实回应万明飞。 “本官代替官府，多谢诸位乡亲。”万明飞想多拿出一点银子，作为赏银。不料为首的几个乡绅和族长，纷纷不同意。他们推辞，也不愿意多收赏银。言明在先，告发几个强人凶徒，便收取多少银子。万明飞无奈，只好从附近村镇粮店买下五千斤粮食。 结果那些乡民，只要粗粮，只说有粗粮，一家人老小，就能过活。何况一人二十两赏银，这一家人，一年都足够。万明飞和许多锦衣卫统领，都深感触动。 乡民淳朴，并非那种只为小利，刁滑之人。所有袭击厂公车驾的刺客，都被送到刑场砍了脑袋。那边窝藏刺客的两家富户，自然是被连根拔起。 占据普通百姓的三万亩良田，被无偿分给附近的贫苦百姓，官府直接发下地契。那抄家时，得来的两处深宅大院，都被县衙改做学堂和讲武堂。 按照厂公律令，这学堂，讲武堂，还有匠人学堂，医官学堂，都会免费收下十五岁之下孩童，不分男女，不分户籍。每日中午，都有一顿粗粮午餐管饱，每三日，必有一顿肉食管饱，每十日，必要发下一套粗布衣服。这内衣内裤，是要分男女童有别。 这也是厂公亲自设计，起初白乐天都不明白。直到孩童穿了，才知道其中有好处。原本普通百姓，根本不分什么内衣内裤，衬衣衬裤，如今得到各地医官大为肯定，这穿上衬衣衬裤，可以防止湿气，风寒，对人身体还有保暖。不知不觉间，许多百姓，也有了一点习惯。 慢慢流行下来，这些百姓，少了不少伤风感冒小病。附近窝藏刺客的两个富户被抄家灭族分了田地和家产。恰好州府和县衙送来的五万斤粗粮，也是望海楼的车队运送。附近村民喜滋滋来到附近县衙排队，老弱病残，也还算有秩序。 有些偷奸耍滑的，也不敢乱闹事。厂公威严，不是聋子都明白，那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锦衣卫和捕快衙役，最爱收拾各处地痞无赖，泼皮，无良富户。 只要有百姓状告官府，那一旦告赢，这各地的采风使，御史一旦结了案子，直接就请天子剑，抄家砍头，查封家产土地，绝不手软。给处御史，也知道，厂公威严，你不诛杀这些作奸犯科之人，那等着厂公杀你的头，抄你的家，把你的妻儿老小，发配远方，送入教坊司为奴做娼妓，永不翻身。 杀别人的头，抄别人的家，还是抄自己的家，杀自己的头，那还是分得清。 第372章 民生多艰 “爹娘，我给你们磕头了。”换上一身粗布的讲武堂差役，懒洋洋拿出来一套崭新粗布衣服，包括内衣内裤，还有粗布鞋子。 小虎从更衣室出来，焕然一新，恭恭敬敬跪在讲武堂前的父母。才九岁的他，眼含泪花，舍不得父母家人。小虎的娘叹了口气，还是狠下心把儿子送进讲武堂。 她虽然不舍儿子，那都是为娘的心头肉，可她一个字都不识的爹娘，也明白。他们两个夫妻，昨日才刚刚领到五斤粗粮，老爹和老娘，也领到了五斤粗粮。 他们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对于普通庄户人家来说，这人丁兴旺，就是一家子的造孽。九张嘴巴，都是要吃饭的。家里只有二亩薄田，拿什么来供养。 就算朝廷免去三年赋税，那也不过是个卖儿卖女的勾当。就算现在朝廷，推广一些玉米来种，可是地太少，依旧吃不饱。可是小虎他爹，是被邻村的连襟给劝来的，说是家里孩子，不问男女，八岁到十六岁之前，都可以送去医官学堂，匠人学堂，讲武堂，学堂等等，都可以管饭。一天管一顿饱饭，三天必有一顿肉，一月给一套衣服鞋袜。 小虎爹娘商议一下，都觉得把小虎还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统统送去。还好，医官学堂，要求高，聪明伶俐的才行，其他的匠人学堂，学堂，讲武堂，都不会挑剔。 虽说各位差役老爷脸色不好，但也是没有刁难，四个儿子和五个女儿，都算有了一个去处。起码十六岁成人，都能有口饭吃。一天一顿饱饭，那对普通穷人而言，也是难得的好日子。 “去吧，去吧。唉，这些都是赔钱货，纯粹来官府吃饭的。一个月，都还有发五文钱。厂公他老人家，真是好魄力，菩萨心肠。半大小子，不论男女，都是吃穷老子的货。也就官府，厂公他老人家，这一天，得多少银子白白花出去。 都快点，过去吃饭，还要厂公请你们不成？好好听话，不许浪费粮食。退伍老兵老李瘸着半条腿，那是当初与罗刹国打仗受伤的，大炮砸断了半条腿。 他拿着一个干面饼，坐在台阶前，顺手掰下一大半，丢给那边地上新来的小虎。给他多吃点吧，那些可怜孩子，虽然讨厌，可总不能让他吃不饱。 “乐天，这一处讲武堂，全县的孩子愿意来的，都可以来。这也不过五千八百个孩童，算上衣服布料，算上伙食，算上取暖木炭，算上破被褥行李，算上一个月，五千八百个孩童一人五文钱，算上一百四十七位伤残老兵的俸禄，这统统都算上，也不过一年八千两银子。 咱家今年，在各处州府，一共开办二十所新讲武堂，新学堂，医官学堂，匠人学堂。充其量，一年四十多万银子。那算得了什么？随便查抄一个贪官和富户豪绅，都能让这份银子入账。二十所学堂，超过十万孩童，对于官府俸禄而言，九牛一毛罢了。” 咱家给十个州府，差役小吏和各级官吏，也不过两千人左右。可那两千人的俸禄，一年要五十万银子不止，那十万孩童，还用不上四十万。孰重孰轻，谁心里不如明镜？白乐天心里默然，他以前，就算看过民生多艰，也不过流于表面。 这次，就在学堂之中，才能看到那些可怜孩童，那些穷苦之家，一顿饱饭，一天一次，都是无数人眼中渴望之事。 就算白乐天十分简朴，可他家里，三十几口人，八个小妾，五个儿子外加七个女儿，婢女，仆人，还有护卫，这一天下来，二百两银子不算什么。一个月下来，一万银子都是正常花费。 “厂公，是在下知错，在下愿意捐出家产，来给各处学堂。” “乐天，不可。帝国虽大，必有制度，如日月星辰，有章可循。只要你有心，督促各处官府，少贪一些，民生那口面饼，都能吃上一些。 不缺他们俸禄银子，高官厚禄，咱家也得给。只是，不可枉法贪污受贿。”厂公淡淡一句，白乐天似乎有些明白，厂公用意为何。执政者，以霹雳手段，才有菩萨心肠。 咸菜面饼，那面饼又大又厚，比人脸都大。小虎瞪着眼睛，喝着比水还清的汤，一口气就吃了四个大面饼，又干又硬，那也不在乎，还没吃饱呢。 做饭的差役，眼皮都不眨，都是第一个月送进来的苦命孩童，那比小猪都能吃。不管。等半个月炖肉，那都得慢点管着，不然怕有孩童撑死。” 第373章 督查全国 你手中有米，却喂下一群鸡来啄食。这一群鸡起初很饿，只要有米洒下，就会有群鸡过来啄食，围在你身边，很亲人的样子。 你持续喂下几把米过去，那些鸡便吃的饱了。可鸡不如人，没有那种贪欲。鸡吃饱了，就不会再围拢你，也不会回应你的召唤喂食。不饿的鸡，召唤不动。那人呢？人与鸡不相同。身体里的胃口食欲，远远超过人心里的贪欲。 食欲有限度，贪欲永远没有止境。吃饱也无所谓，依旧会狠命的去吃，吃不下，就拿，拿不下，可以扔，可以倒卖给旁人获利。鸡不会去讨好贿赂喂食者，更不会狼狈为奸，上下传统营私舞弊。 论起来，这鸡的道德，远远不如人。那你为何要处理这群鸡？一刀都宰了，鸡飞狗跳，什么也捞不到。鸡不是人，那你喂人，而不是喂鸡，所需处置对付，自然就不同。鸡它不懂事理，可以驯化，却不能教化。 人心奸猾，你手中刀，仍在滴血。让民心中有所畏惧，却不可肆意妄为，嗜杀无度。民心有法度，有公平，那并非夸夸其谈，就算有所偏颇，也需要谨守信用。 官字两个口，可不能随意胡说八道，只为自己利益而信口开河。真实对人，能过则过，不可便就是不可。 当初立下规矩，就算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也依旧要官府立下的规矩不会随意改变。要那些守规矩的，保护他，给他们一条路，哪怕辛苦，也要给一口饭吃。 就如宝德祥那样的老掌柜一家，祖孙三代，只为诚信经营，诚心待人，从不克扣工钱，也会善待工匠，辛苦劳作，只为赚点血汗钱。 此种诚信之人，如同黄金一样可贵。要让那些老实人，给一条路，让他们守规矩，鼓励他们做得到。名利双收，那必然是要做到。 官府掌权之人，不可心中唯有利益，要有虚幻之公平正义，有礼仪，有众人在心中。那鸡群，如果你欺骗一次，并不喂食，你会如何？久而久之，那些鸡便不来。它不信你，又有何用？执掌权力之人，也不是神明，犯错难以避免。 可你不能信口雌黄，认错无妨，却不能振振有词，总觉得理在你手中。管理天下，执掌帝国，人员官员兵员众多，敌国林立，哪有那么容易？其实咱家坐在这帝都之中，依旧那么容易。不与民争利，与民讲一个信字。不需手段频出，不需哄骗老实人。 当初与众人约定法度，就是一个信字。咱家可以把天下豪强斩尽杀绝，但不会违背一个轻飘飘信字。就在刑场之内，三十九名人犯，杀人放火的强盗，横行乡里的地痞恶霸，贪赃枉法的官员，不法豪强，个个人头落地。 此次不同，是厂公他老人家，亲自持刀，这都是人头落地，铁面无私。任你尔等犯人家属手段用尽，却逃不过一个死字。围观百姓，多是面带肃然佩服之色。 杀人不少，然而众人却得到心安。帝国法度，威严无私。那得到告状的百姓，都活得一份银子赏赐，最低也是五十两。五十两银子，中等五口之家，一年吃穿用度不愁。这告状多的，不畏权贵的，还得到更多赏银，足有二百两银子。 厂公的刀，有时也有偶尔冤魂。那又如何，起码公平一致，绝无例外之嫌，刀下亡魂，多少银子，多少门路，也逃不过一个活字。就在刑场之中，左都御史，右都御史两位都在。如今的李锦，已是精明强干，脱胎换骨之意。 两位御史，此番各自带有五千，一万精锐骑兵出行。左右都御史，各自统领十六名御史，三十二名采风使。帝国官场，一片肃然，战战兢兢。 都知道，那督察院的御史，如疯狗一般，对各处州府官员，都不顺眼。对于四大藩王封地，更是各有十五万大军出行。那摆明了，就是收拾藩王。天子剑都在，先斩后奏。这督查天下，只为三年。两位左右都御史分开出行，厂公坐镇帝都。 明武军，宁武军，兴武军，圣武军，四路大军，六十万之数，整装待发。这意思，再过明显。哪个胆敢对抗御史，对抗朝廷，你要扯旗造反，那就放马过来。 第374章 选拔地方 段思齐小心翼翼走进帝都崇文学堂，与帝都朝廷设立的几处学堂，比如匠人，医官，讲武堂等等，都不太一样。这几处学堂，都是为了招收孩童，八岁以上，十五六岁以下。 而这帝都崇文学堂，是崔家一处别院，十二进的大院子，前朝园林风格，假山池塘，回廊，凉亭，花圃俱在，都是处处匠心，亭台楼阁，奇花异草，都是上上之作。 当年在帝都附近两处县衙，做过十二年小吏师爷和幕僚，两鬓之间，白发斑斑。段思齐苦笑一声，年届不惑，将近知天命之人。两鬓白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家里六个儿子，多数都已成年，也没个差事，只能给富户做个短工。他一个县衙师爷幕僚，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他最大的儿子，将近而立之年，还没能娶妻生子。 他连一个新房，都盖不起。他以前的师爷幕僚同乡，也多少拿个一点外财，多少混个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他段思齐不同，他谨慎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段思齐拿着新开的路引文书，才进入崇文学堂报到。 其实他明白，布政使大人不待见他，只是没办法，缺个人补充空位而已。这些日子，有几个知县，还有府衙官吏，都掉了脑袋，因为贪几笔银子。知县，府衙都在缺人。段思齐直接被布政使大人送来，先去崇文学堂，也算是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狗屎运气。 “这位兄台，我看你年纪不小，若是多少点人情，起码也好在学堂里安排一下。你也知道，这学堂之中，表现出色之人，经常会有提拔，直接成为县令大人，也是一步登天啊。” 那青衣小吏，神神秘秘，似乎在提点他。只是，段思齐笑了笑，不为所动。他缺银子，不爱花钱，可他从小就守规矩，又觉得良心不安，不愿意打点碎银子。 守规矩之人，多半没有好报，可他愿意守规矩，却甘于贫困，已经五十有余，土埋脖子一半的人了，也就平息了那几分心思。守住规矩，不会触犯国法，也不会掉了脑袋。段思齐一路，被青衣小吏送去一处静室之中。 “还不拜见厂公？”前面锦衣卫出言，吓了段思齐一跳，他慌忙跪下见礼。 “咱家问你，这县衙之外，有十八户村民，全都签名画押，愿意担保你这一次。咱家问你，三年前六月份，可是你救过一个女童？”厂公直接问出此话，段思齐略一思索，就如实回答。他心里没有做鬼，自然也不会畏惧。当初那女童，只是路边偶然遇见而已，恰好被他识破人贩子，当场揪住人贩子，送去官府问斩。 这次，他捉住人贩子，还得到赏银十两，那是有据可查。他家里拮据，哪里不差银子，一文钱都小心使用，那十两银子，可是巨款，他记得清清楚楚。 “这人头，就是你之前的上司，布政使刘大人。只因他索贿多次不成，又被村民百姓多次告状，于是，咱家砍了他的脑袋。咱缺少一个布政使，段大人，这份文书，官印，官服，你且收好，明日前去吏部报道上任。”这如同炸雷一样，段思齐晕头转向，这五品布政使的官印，做不得假。 那和六品县令，根本差着品级。布政使刘大人的人头，那还在摆着呢。段思齐，有点心惊胆战。他庆幸，还是守规矩最好。 “你升为布政使，掌管一处州府，四县之地，重任在肩。咱家给你五万银子安家费，送你一处院落，作为长子结婚之用。想必那媒人，很快就会来到门前道喜。” 段思齐连连道谢，他心里明白，锦衣卫可并非尸位素餐之辈，这家底翻得清楚，一字不落。 “厂公放心，下官一定遵规守法。”段思齐谢过厂公，接过安家银子，院落地契，崭新官服，还有官印，文书都在。自今日起，他出行，已有十二个护卫，那比起之前小吏，真是天差地。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出了崇文学堂。 这学堂，真有一步登天之日。段思齐走后，厂公把数十页锦衣卫送来的文书，都是段思齐近二年的事迹，都有许多村民签字画押作证。 这选拔地方官吏，绝无轻松随意之事。务必谨慎小心，这要精挑细选。一个选不成，坑害数县，几十万百姓。 第375章 民不畏惧官府 “统领，为何这种人，专门去诬告官员呢？凭什么他能拿到数十甚至数百两赏银？”万明飞身边，一位副统领愤愤不平。那个破落户张三山，原本家徒四壁。 就这几年，官府鼓励民告官，但凡有点受冤屈的，那张三山就头一个出来跟官员作对，直接告发。这几年，光是官府的赏银拿了三千两还不止。 家里买了地，还买了几个西域异族少女当小妾，还生下来几个儿女，老婆孩子一大家，过得很挺兴旺。这真是让人火大，看着他领了赏银，就兴高采烈的样子，就恨不得揍他一顿。 “厂公他老人家说过，凡事要看细微之处。法度面前，都说着官与民平等，民不问钱财多寡，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那实际上呢？王子有钱有势，能抵得过普通庶民？ 都说帝国允许民告官，可真是普通小民，你有几个胆量，敢与官员，干越官府平等站立？那都是虚无缥缈之言，都是说的场面话。民很难与官斗，民很难与富人豪强斗。你一定要看清，除非国法倾斜普通小民，不然这小民，半个便宜也占不到手中。 那破落户张三山胆大，不服气，也愿意冒着赏银风险，可以领一份赏银回来。他张三山，就算有诬告，但是起码实际八九不离十。他也不算诬告，哪个官员没有招供？ 你不能与民争利。厂公他老人家说过，要维护这些小民，不得刁难，不然本官刀下不留情面。该给那张三山破落户多少赏银，一分不少。若是以后有衙门之人胆敢刁难，嘿嘿，本统领可是要抄家灭族，上缴国库。 厂公他老人家，一直都是缺少银子的。今天那从教坊司抄来的小女儿，据说是个布政使，那小女儿，生得水灵，本统领赎了她身子，拿来当小妾，慢慢玩乐就好。教坊司新来的女儿，那可都是官府人家出身的。既然都犯了国法，怜悯不得她们。 你们几个，都看看自己心仪的拉回去。”万明飞大统领，不住冷笑，那几个统领，纷纷都明白，俯首帖耳，心里多加警戒。也许在厂公这一代，民或许，真的不畏惧官一些。 “拜见大统领。”新进来的十二个锦衣卫统领，都是宁武军出身的军官。黄沙百战之中，刀头舔血的狠角色。 “尔等远来北疆，都十分辛苦。这是一人五千两银票，本统领给你们包的红包。好好办差，维护国家法度。记住，你们抄家灭族，赚得绝户财。 可你们要清楚，维护法度，不与那些官员勾结，别触犯国法，尔等衣食无忧，妻妾成群。若是不然，须知你等如花似玉的妻妾女儿，依旧被送进教坊司，任凭别人消遣。维护法度，听命厂公，钱财不缺。若是违反法度，死到临头。” “我等听从大统领，听从厂公，维护法度。”万明飞的座椅旁边，插着四个干枯的人头，那可都是被草民告下来的锦衣卫统领。只要被民众告发，锦衣卫也没有免死金牌。厂公他老人家，出手大方，不吝啬钱财。 一亿两的白银，作为犒赏，都给过二百万将士军卒。大家也都清楚，一旦触犯法度，被民众告发，厂公手下绝不留情。哪一个有钱有权的，都想着倚仗威势堵住悠悠众口，可人心自有公道，你杀得了灭口一人，你杀得了如同蚂蚁，千千万万的草民么？如今，厂公的刀，就是当那些草民使用。 万明飞搂住教坊司送来的小女儿，哈哈大笑。在出了营帐之后，他让人把昨日抄家折算出来的白银，十八万两，统统送入国库之中。 这收拾不法贪官污吏，收拾不法豪强，比向那些手无寸铁老百姓收赋税还要爽快。一个州府，到了秋天，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也征收不下来五十万现银。可杀几个贪官污吏抄家，不法豪强，百万现银，手到擒来。说起来，还是厂公威武，生财有道。 换上几日，都御史大人，已经巡察四处州府完毕。这准备抄家的豪强官员，已经有上百，可不能怠慢了。嘿嘿，那些官员的千金小姐，私藏的那传家之宝，都可以拿出来了。人就是如此奇怪，当初蝇营狗苟，黑心不要良心，只为贪腐那几文钱，最终都是个过路财神。 第376章 买人 草原之上，秋风萧瑟，野草渐渐枯黄。上百只绵羊，在缓缓而来。那边上，自有牧羊犬飞奔来回，自有头羊转身，带领羊群朝牧民圈下的围栏而去。 琴声悠扬，老艺人这会儿无所事事，便带着两个小孙女拉起琴来。骡车缓缓而行，路过羊群，直奔原车的土路而去。 “夫君，你最近可是杀得许多官员，是不是有些下手过重？”陈圆圆搂住林园手臂，娇声问道。 “这羊群之中，头羊也好，牧羊犬，也好，牧羊人也罢，看起来角色不同，作用不同，其实都差不多，只要羊群尚在，其他的，都不用在乎。” 这头羊，牧羊人，牧羊犬，该杀就杀，无需顾及。唯一要关心之事，便是这羊群，会有多少羊羔能生出，这老弱病羊，也要有些照顾，不可弄出瘟疫，更不可有狼群袭扰。 秋风吹来，落叶金黄，飞舞落地。三匹快马疾驰而来，玄虎剑出鞘，三名刺客倒在土路之上，咽喉冒血，还在抽搐。厂公跳下骡车，一脚踩碎刺客喉骨，对于将死的刺客，并未在意。一队军士下来，将此刻人头剁掉，尸体拉去马车之上，送到那一旁土地火化，深挖掩埋。 火焰冲天，黑烟上来，厂公握住陈圆圆柔嫩小手，目光投向远处的草原。这羊，需要好好爱护，对于牧羊犬还是牧羊人，他不犯错，好好牧羊，那便给他们肉吃。若是犯错，一刀宰了就是。大国掌权，哪有什么菩萨心肠？ 但凡那些官员豪强，都不是羊群必需品，根本不需要。你一刀斩下，杀十个还是一百个官员，只要你给出地位，俸禄，你缺官员么？ 那自然是不缺，何必在意？只要帝国百姓有一口肉吃，又一碗汤喝，这日子可还安宁，勤勤恳恳，依旧有个温饱，泱泱大国，数以万万记，你又何必在意几个官员？ 数个豪强？你不在意数万万普通百姓性命，却只在乎几个区区官员家眷？那不是，本末倒置？只要违反法度，罪名成立，该杀就杀，几千几万，他们的家眷子女，都无需顾及，该杀就杀，不可手软。月色朦胧，骡车进入城门，停在酒肆之中。 厂公陪同两女，就坐在角落一处。炖肉，熏鸡烈酒上来。倒下一碗烈酒，厂公慢慢饮下。陈圆圆与柳影，皆是轻纱遮面，身姿婀娜，只露一双眼睛，依旧惊艳无双。 陈圆圆本就风尘女子，她又不在乎众人目光。缩进娇躯，躲在厂公怀里，那样子，像极了恩爱。 “那女子，可是貌美。本公子出五千两银子，现银，立个字据如何？”那边进入的白衣公子，忽然让身边随从拿出沉甸甸一大袋银元宝，堆在厂公面前。 “夫君，嘻嘻！你可是要贪图银两，把奴家送人？”陈圆圆娇笑连连，双手搂住林园，那吸引酒肆之中无数热切目光。柳影与陈圆圆不同，她只是像一个侍女，就在厂公身边。 只是她手中，已经握紧刀鞘。另一张桌子的白乐天，打开折扇，摇了摇头。大统领万明飞重新坐好，他有些好奇。这是何等猖狂之人，怎会敢在厂公面前撒野。 “再加五千两，如此美人，要是一对，岂不绝妙？”那白衣公子，直接让护卫拿出一大袋银元宝，放在酒桌之上。白花花现银，让许多酒客看得兴起。那白衣公子，可是上好丝绸，一件外套，起码也要百十两银子不止。 那手中翠玉扳指，似乎是练习弓箭所用。以林园看来，那白衣公子，不过三十岁左右年纪，似乎内功还不错，也算得上是个好手。那身边五个护卫，个个都是江湖高手。 “公子，可是有老夫出来打点之时？”灰衣出身的第五明阳老先生，像是一个老管家，有些不起眼。 “不必，老先生。坐下吃酒就好。”第五明阳老先生就坐在厂公身边，他是有这个身份的。这一年来，亲手击毙成名高手不下五六十位。 那些厂公身边的人，都在猜测，这第五老先生武功深不可测，到底是他更厉害，还是陈公公更厉害？还是那位常山大和尚，才是最厉害的？ 白乐天与万明飞并没有出手，他们心里都清楚。厂公和第五老先生在面前，那要他们两个作何用？ 第377章 天赐洪福 看着那个白衣身影，被一众护卫簇拥离开。万明飞脸色忽然凝重，起身来到厂公面前：“厂公，那人可是白莲余孽，是万长生的小弟子张安然，这人现在是一贯邪教的道祖，又自号弓长祖。 那一贯邪教的弓长祖，还有龙华会余孽，会首诸葛天侯，那是接替诸葛无为之人。如此看来，那位一贯邪教的天女，定然是闻香教的圣女金宣姬，东丽国的公主。”万明飞出身白莲，他又是锦衣卫大统领，对于各种邪教，极为敏感。 一贯邪教，与龙华会，圆通邪教，白莲教余孽，闻香教余孽，这都是沆瀣一气，连在一起，极为麻烦。这些邪教会门，网罗信徒上百万，对于朝廷，那是心腹大患。厂公笑笑，却并未说话，依旧喝酒吃肉。夜色渐浓，酒肆之中客人都已经散去。 县城衙门之中，一众邪教门徒，手持刀枪，高举火把，把县令和差役捕快十几颗人头，送到白衣公子面前。“弓长祖是圣人转世，道祖现身。”两名护卫亮开嗓门大喊。很快，又有三四百邪教信徒举着火把，直奔那处酒肆门前。 这邪教，有如杂草，总是趁你不注意之时，就会兴风作浪。厂公被两女左右搀扶，手提酒壶，来到酒肆门前。此刻，万明飞的二十名精锐锦衣卫，人头都被扔到酒肆门前。万明飞脸色十分难看，他二十个手下，这就直接被废了？ “那太监，不过是一个千年妖物，你等不必惧怕。本道祖现身，那妖物定然要现原形。天女驾临，坛主已经到场，那一个太监妖物，怕他作甚？” 白衣的弓长祖，此刻手指林园，意气风发。在他身后，正是龙华会余孽诸葛天侯，闻香教圣女金宣姬。此刻，已经有近千邪教门徒，相继到来。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神色凝重，他拔出腰刀，挡在厂公面前，却被厂公推到一旁。 东丽国公主？闻香教圣女？东丽国八处州府，三十七处县城，据说国民六百余万。甚好，甚好。咱家早就想扩充辽东行省，杀了他们的国民，只留下青壮女子，甚好甚好。这借口，真是天降洪福。 林园心情大悦，他没有借口，怎么对待东丽国呢？这东丽国，是一块肥肉，杀光他的国民，寸草不生。什么历朝历代，多次征伐东丽国，都没有失败？何必在意？那些大国，眼里，心里，都是在防范本国民众，对他们而言，外敌根本不在乎。 杀光才是硬道理。大国对待小国，就是放开征伐，杀光，一个不留，你有的是国民，搬迁就是，何必做那许多无用之功？ 玄虎剑出，剑光闪烁。厂公如大鸟一样落下在弓长祖众人面前。张安然的人头瞬间飞起，鲜血飞溅。收剑入鞘，厂公脚踩在弓长祖的尸体胸口上，神态淡然，看着那近千邪教门徒。 “哈哈，老夫也得出手一次才好。”第五老先生大笑，突然出现在一贯邪教天女金宣姬面前，胸骨，肩骨，两条手臂，大腿，都被第五老先生直接打断。金宣姬还在吐血的身体，花容惨白，丢到万明飞手里。 万明飞出手，制住金宣姬的穴道，掰开小嘴，给她服下一点伤药。奇货可居，这小娘子生得俊俏，别有风味。几位统领兄弟，好好享受一番，再留着她。 陈圆圆娇笑连连，出手擒住诸葛天侯，素手贴在诸葛天侯天灵，那诸葛天侯惨叫连连，直到众目睽睽之下，成为干尸。第五老先生也是有点惊讶，这邪功，真是可怕。还是厂公给他两颗西厂秘药助长功力，更好些。那邪功，实在他邪门。 “为道祖，坛主，天女报仇。”居然还有邪教徒，胆大妄为的喊叫？玄虎剑出鞘，弓长祖的尸体被分成数十块血肉碎骨，血肉碎骨四溅飞射，那被厂公当做石子暗器使用。数十位邪教门徒，脑袋，胸口，都被击穿，倒在地上哀嚎。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虎豹营三千骑兵进来，长刀出鞘，那近千邪教门徒，血洒长街。“甚好！今日真是大大收获。”林园兴致颇好，一脚把弓长祖的脑袋踢碎，如西瓜一样爆开。果然还是震慑群小，在战场之中施展手段。这葵花宝典，才有用处。 第378章 带兵 “谢谢老爷，谢谢大人，谢谢官爷。”那猎户冯小保接过来银子一百两，这是他告发的窝藏邪教门徒两人。负责的锦衣卫统领很是老实，抓获两名邪教门徒，还有一名窝藏的帮凶村民，那村民据说是邻村富户一家的亲戚。 按照官府说法，窝藏者与邪教门徒同罪，同赏。于是，那锦衣卫统领直接拿出来五十两现银元宝，让那猎户签字画押，核收无误。一家子好几口人啊，这可是吃喝不愁，起码一年多，还能给小儿子盖套新房，等以后娶个媳妇，那真是最好不过。 告发邪教门徒，还有同村，这银子带血的，不好赚，是容易被人报复。可那也没关系啊，一百五十两银子，他一个猎户，天天吃住在山上，跟凶兽玩命，他一年也赚不上五十两银子，那纯粹是天上掉馅饼。 冯小保这个猎户，小心把现银元宝，用布衣好好包裹。那锦衣卫统领还很客气，让两个手下，把他护送到家中。 那窝藏邪教门徒的村民，还有那富户的亲戚，以及两名邪教门徒，都已被锦衣卫和官军抓捕。这官军老爷，锦衣卫老爷们，都还算讲理，一分银子，也没有额外扣除，这倒是真的不错。 那两个锦衣卫，把冯小保送到家中，确认安全之后。那两个锦衣卫以前也是猎户从军，对冯小保这个猎户，很同情，还给了冯小保一些干粮，肉干，还有一些伤药。 把猎户冯小保感激的差点落泪，以前，那锦衣卫大老爷，何时那么客气过？恰好，冯小保的哥哥冯大保也赶了过来，他已经知道，兄弟接到一百五十两赏银的事情。以前他举报揭发村民，总觉得不合适，也不敢，更害怕日后报复。 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让人眼红。冯大保壮着胆子，他还悄悄在那边邻村一个大户人家，盯梢两三个时辰。这才撒腿跑去告官，五十锦衣卫火速开到，四名邪教门徒，外加窝藏的两名大户夫妇四人，验明正身无误，直接斩首。 那掉血的人头，把冯大保吓得不轻。可接过来四百两二十两现银，那让冯大保胆气立刻就壮实起来。这次官府讲得很清楚，八个人犯，额外给贴补赏银二十两。 比弟弟当初的赏银，还多，他这次心满意足。同样，由锦衣卫护送回家。冯大保也不在乎什么躲起来的邪教门徒，村镇上现在驻扎着三万大军，营寨都立起来。统军的将军，真是稀奇。他们驻扎，立下营寨，那有自己随军的民夫赶车拉着木板木材过来，自己修建。 这民夫营，是厂公新设立的。这民夫营，就专门修建营寨，修建城墙，修桥补路，修缮火器，还有大炮等军械。 这民夫营，将近万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工匠，泥水匠，砖瓦匠，木匠，铁匠，车夫，伙夫等等，一应俱全。官军们也很乐意，以前都要小兵和新兵去搭帐篷，去埋锅造饭等等。 这都是怨声载道，情绪极大。可是如今，这民夫营是专门组建的工匠，修建营寨速度又快又好，也不用麻烦官军士卒。 那随行的伙夫，自带粮食，干菜，干肉等等，甚至还养了牛羊，大锅里肉香飘扬，士卒们都能吃饱，吃好，炖肉，面饼，一律管饱。 以前那驻扎在村镇，官军都得自己想办法去村民家里搜刮鸡鸭，才能吃点荤腥，那扰民，抢掠事情，时有发生。 可是如今，民夫营自带工匠，伙夫，自带粮食，大锅调料，干菜，干肉，活得牛羊，官兵们吃饱喝足，连菜汤，肉疼都不缺一点。 对于官军来说，有吃有喝有肉，为啥要去四处疯跑，搜刮穷苦百姓？那都是异地的父母兄弟，自己多少也有点良心。 更何况，不需要四处抢掠，朝廷都给配发物资，又何必呢？说不定触犯军法，还要挨鞭子。此时随行的医官们，已经来到军营之中。 这每隔七日，医官都要给官军治伤，治病，免费发药，针灸火罐推拿等等，一应俱全。 官军急行军，每晚发放的泡椒药包，那都是医官调配的，祛除湿气，寒气，那些老兵，更是觉得如今这当兵待遇，对厂公更是感激不尽。 带兵的将军们也是心满意足，带兵苦，打仗玩命更苦，能有一个体贴的厂公，对那些武夫来说，这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第379章 什么是国之栋梁? 这些太监掌权之后，对于各位士大夫，那都是国之栋梁，诗书传家几代人的家族，依旧心黑手狠。抄家，灭族，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卑劣残忍手段，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十五年之前出使帝国之时，那本官还接受邀请，在董家，李家，崔家，齐家，都赴宴过。 那种奢华，文明之气息，让人永生难忘。那齐家，就算不如其他的董家和李家等等，他家的宴席，比帝皇的御膳房，还要多出来五十八道菜之多。 纯金纯银的餐具，酒器，那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就连侍女和仆人，对这些都不屑一顾。东丽国使臣，宰相金轩和，从袖里拿出来一支雕花银汤匙，那是当初主人一笑，只是随手赠送，却是一套银汤匙，十六枚一套，每套花纹图案都不一样，四枚一套，按照梅兰竹菊四组，成为四套，那真是巧夺天工的珍稀物品。 唉，刀锋扫过，斯文扫地，繁华一去，再也没有。如今的帝国，帝都之中，毫无法度可言，大街上多了那许多茅厕不说，那御道，竟然可以随意踏足。 不论多种低贱之人，都可以在御道随行而去，真是笑话。什么低价药房，免费医官，给那些泥腿子穷苦百姓，甚至还有许多奴隶，叫花子，流民，都可以免费诊病，平价拿药，还给老弱的流民直接发放粗粮，那种掺沙子的粗粮，家里连牲口都不用，怕给牲口硌牙。 真是可笑，那些流民叫花子，死到临头，那该有病，都是老天降下灾祸而已。那些流民穷苦之人，都是狡猾，唯利是图的刁民而已。那些下三滥的牲口，死多少，有什么干系？还鼓励刁民告发官员，刑不上大夫，这都数百年的传承，成何体统？真是乌烟瘴气，那新道路上，有了什么铁轨上的马车，又叫火车。 那车厢，男女老幼挤在一起，成何体统？尤其是那帝国官府，居然给女童，男童，免费入学，什么讲武堂，医官学堂，匠人学堂，学堂等等，真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真是笑话够多。 哼！如今看来，我东丽国，是要翻身而已。那偌大帝国，被一个太监掌权，恣意妄为，那还了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什么才是国之根基？那些泥腿子，狡猾，奸懒馋滑的刁民？是帝国的士人，诗书传家，知书达理，那是代代家风传下来的人才。 这姓林的太监，本官看起来，他迟早都是要落个凄凉下场。说起来，宣姬公主虽然有错，却也并非一无是处。她做了那邪教，闻香教天女，起码也蛊惑起来数十万信徒，祸乱帝国，还是有用。 只是，这宣姬公主，受苦太多。她被锦衣卫擒后，那待遇都是非人所受。唉，王上担忧掌上明珠。不过细想起来，当初那宣姬公主国色天香，美色让人怜爱。 这次若是能救回来公主，待她养伤之后，说不定可以和宣姬公主共度良宵，伺候他们父女，也可以再续前缘。一想起巧笑倩兮的宣姬公主，金轩和还真是心头火热。 作为东丽国宰相，国王的叔叔，他实际上，对那位美色惊人的宣姬公主，并非是没有染指。帝都正门之中，白乐天手拿折扇，算是接待东丽国宰相，使臣金轩和。 只不过，厂公眼里，对待外国使臣，从不在乎。当年阁老，欧阳玉书大人，多是亲自接待。而不管天方国，还是罗刹国公使，那都是欧阳玉书一人接待就是。 如今，这差事，当真是给了白乐天。 第380章 突袭 胡闹，这太监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看到白乐天开出的条件，怪不得招待菜肴，只是四菜一汤，萝卜，白菜，豆腐，还有辣椒和土豆。 这新蔬菜辣椒的味道确实很好，可这也太寒酸。哪里是招待外国使臣应有的菜肴？那个姓林的太监，狮子大开口，要出来白银赔款三千万两，若是交还，可以把那个宣姬公主送回去。 金轩和作为东丽国使臣，他强忍住怒气，缓了好一会儿，喝了一杯茶，这才平息下来。他起码也是东丽宰相，那总也要有个颜面。三千万白银？ 东丽国的国库，一年赋税也不过三四百万银子。这一口，就咬下东丽国库十年不成？“来人，本官偶尔风寒，身体不舒服，暂且请使臣大人先行送客，待一些日子，缓和一下身体，自然再议。” 听了白乐天突如其来的逐客令，金轩和差点推翻桌子。成何体统，真的是不把本官这使臣当做眼中人物看待？白乐天根本就不管，拂袖而去。 自然有仆人过来，将使臣大人送到住处驿馆。金轩和刚刚进入驿馆，就被数百锦衣卫团团围住。弓上弦，刀出鞘，弩机都已对准入口。 金轩和面色凝重，他粗略一看，就能估算出来，这驿馆包围的锦衣卫，起码四五百人。 “来人，给本统领下命令。除去金轩和一人可以活命，若是任何人胆敢外出驿馆，格杀勿论。这三月之中，吃喝他们不愁，但一只鸟儿，也飞不出帝都。”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下令之后，对于四个心腹统领交待一番，便先行快马出了帝都。帝都附近，四处行省，已经关押九百名邪教门徒，刽子手已然备好，告发者的赏银都已交付，该杀就杀。厂公有令，血洗四处行省，宁杀错不放过。邪教门徒，是心腹大患，帝国不可轻视。 辽东行省边境处，官道已然成形，新修建的铁路，最多一年，就可以启用。丹江口要塞之处，那是东丽国三年前修建的两处关口，驻军两万人。 囚车送上来，东丽国公主金宣姬被浮上来，苍白的脸色，让这位金宣姬公主，曾经的闻香教天女，如今人已被折磨的不成形。 “阉党，你今日就算杀我，也会有天下人为我报仇。” “来人，传咱家命令。东丽国公主金宣姬，与东丽国王为首，早怀异心，父女二人，一直阴谋颠覆帝国朝廷。金宣姬这妖女，假冒闻香邪教天女，蛊惑百姓，罪不可恕。来人，将那金宣姬剐腥，三百六十刀，可不能少。” 锦衣卫的刽子手，狞笑着上来。听说那位金宣姬东丽公主，天生异香，体态婀娜，人间绝色。那就先剥去衣服，就如光条鸡，小刀锋利，三百六十刀，慢慢炮制这等绝色美人，真是人间享受。 咚咚！战鼓隆隆，柳影一身红装，亲自上阵擂鼓。海潮阵阵，镇海舰队提督郑选龙全身戎装，面带微笑，亲自指挥舰队旗舰驶入丹江口，旗舰缓缓调转船身，一百零五门重炮轰鸣，一轮重炮之后，丹江口岸边的东丽国关口瞬间被重炮夷为平地。 “哈哈哈！厂公威武，今天本将才明白，何为大国重器，厂公何等威武，何等远见卓识！” 郑选龙哈哈大笑，面对东丽国的要塞关口废墟，硝烟弥漫，船上官兵齐声欢呼。被绑在受刑台的东丽国公主，金宣姬，眼下亲眼目睹本国要塞被轰成平地，金宣姬无奈之下，只想嚼舌自尽，可惜，她已被制住，死活皆不可。 那位曾经的闻香教天女，东丽国公主，也许有个女皇之梦的可怜女子，只能被刽子手一刀一刀割下去。在她绝望的眼里，帝国舰队的运兵船已经靠岸，三千帝国陆军，已经占住对岸。丹江口对岸，上百条木船连在一起，当做简单浮桥来用。 圣武军九万之众，缓缓通过丹江口。随着退潮，帝国镇海舰队十二艘巨舰，缓缓退入海中。江心洲已经露出，浮桥之后，八万龙武军整装待列，已然等待进入丹江口。不出三日，十五万帝国大军，连带六万神机营，即将攻入东丽国内。 “众位将士，这等弹丸小国，胆敢冒犯帝国威严？传咱家军令下去，东丽国，八处州府，三十七处县城。片甲不留，牲畜，唯有二十岁以下青壮女子可留，自此之后，再无东丽国。” 厂公的黑龙战旗高举，迎风飘扬。众将神色凝重，都知道，这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真正灭国之事。 第381章 地图上抹去。 “厂公威武。”罗刹国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单膝跪地，献上最尊重的军礼。这次帝国对东丽国不宣而战，巨舰重炮面前，摧枯拉朽一般摧毁东丽国的要塞。 因为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与帝皇结为夫妇，作为帝国的皇后娘娘，亲自提议，两国联合对东丽国出兵，只要分三成疆土。 厂公还是顾及陛下面子，起码给了四成疆土，但是要求罗刹国至少出动三个哥萨克骑兵师。至此，罗刹国对此极为重视。 罗刹国硕果仅存的大元帅，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亲自统帅阿穆尔哥萨克骑兵师，乌拉尔哥萨克骑兵师，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师，这三个哥萨克骑兵师，都是罗刹国最重要的，最精锐的陆军。 除此以外，罗刹国还临时组建了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的直属军队，两万五千人。此次随同出兵，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直接面对的，并非是那个亲自斩杀大公爵的魔王，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也不愿意站在那个帝国太监的身边。 他面对的，是威远军大将军庄德楠。庄德楠与宁武军大将军甘凤池，明武军大将军岳桐，镇北军大将军白宝儿，振武军大将军苏振方，镇西军大将军沈可等人比起来，似乎有些内敛，名不见经传。 可数位大将军之中，最倚重的，就是厂公。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心情沉重。这一次同行，罗刹国军队各位将军，才如同坐井观天。 不知不觉，罗刹国最引以为傲的陆军，如今已经落后帝国军队至少十年。就算帝国最近新组建的圣武军，龙武军，那装备，火枪，火炮，战马，护甲，都是让罗刹国眼馋的份儿。 如今，罗刹国真的还能拿出手，那就是世代哥萨克组成的精锐骑兵师了。 青山口，东丽国仓促而来，号称二十八万大军。高台之上，黑龙战旗高高飘扬，那个青衫客，轻轻挥动令旗。 一千二百门最新式大炮，调转炮口，大炮齐射。一轮炮击之后，东丽国的二十八万大军陷入崩溃之中，死伤无数。虎豹营精锐骑兵，犹如尖刀，把东丽国左翼大军撕裂。 帝国的火枪，硝烟弥漫，无数东丽国只穿着简陋皮甲的步卒，不堪一击。精锐骑兵同时携带两把新式火枪，战场上，可以先后开放两枪。 东丽国的步卒，只有简陋如背心的皮甲，纯粹是靠着血肉之躯硬抗。圣武军排成方队，火枪兵缓步推进，在盾牌和短刀的保护下，火枪兵逐渐推进到战场之中，为了增加火枪装填，帝国的火枪兵都已分工合作，专门装填，前排士兵直接开枪。 两个时辰后，红日偏西，东丽国大军崩溃，十四万降兵被整齐跪倒在战场上。帝国不留降兵，不留俘虏，厂公他老人家，最爱搭建京观。 一个哥萨克骑兵蹲在地上狂呕，这杀人，实在太多，就算彪悍的哥萨克人，也受不住这等残酷。东丽国号称二十八万大军，实际上十九万。 厂公令旗一挥，一个不留。东丽国军卒的人头，搭建的京观，就在青山口战场。亲眼目睹过的阿穆尔哥萨克骑兵师，乌拉尔哥萨克骑兵师，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师，都出现了小部分逃兵现象。 都是被帝国大军斩杀俘虏的铁血手段震撼，那真的是传说中饮血吃肉的地狱魔王。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被帝国送来了五十名少女，这都是刚刚抢掠来的东丽国村镇。 少女的美色，还是无法让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心情轻松一些，帝国是来真的。这不是灭国，这是真的。男人和牲口，一个不留，厂公的军令如山。 回想起来，东丽国与帝国争斗七八百年，后来都已经彼此相安无事。可那不然，厂公不会愿意。他要把地图上的东丽国，彻底抹去。 米哈伊洛维奇大公爵也接到消息，帝国的大商人，望海楼商号，已经重金招募了五千户流民，已经在东丽国边界处，准备移民。 帝国人口二十倍于东丽国，国土更是十倍于东丽国。若是帝国皇帝从来都是视线在国内百姓身上，害怕国内百姓借助大战之机危及自身虚无缥缈的皇权。 十个东丽国，弹丸之地，都会被帝国抹去。以厂公来说，他是真心实意，就是杀光东丽国民，亡国灭种，只留青壮女子配种生产，帝国流民无数，迁徙过来就是。 最多二十年，东丽国，就再也没有东丽国人。 第382章 东丽行省少女 “好！好！朕心甚悦。”这还不止二八年华佳龄的东丽国少女，不过此刻，已经没有东丽国，只有东丽行省。这二十八位少女，可都是姿色俏丽，青春曼妙。 这在帝皇面前展示，帝皇龙颜大悦，兴致起来，当即宠幸两名少女。茶余饭后，帝皇将这二十八位东丽国少女留入宫中，帝皇当即下旨，庆贺厂公丰功伟绩。对于曾经的九皇子而言，他在与厂公心结消去之后，这位帝皇，渐渐心满意足。 这帝皇，可以过得十分享受，心想事成。何必要亲政？一一前去处理奏折，还要跟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员勾心斗角，那有甚趣味可谈？他可不愿意凌晨就起床，亲政处理奏章直到中午，每天三四十斤奏折，都看不完，那又何必？ 人生苦短，帝皇之位，人之极限，何必舒服享乐。这新进来的东丽行省少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若是再加一些时日，只要给他们调教歌舞，定然是赏心悦目。 “陛下，厂公送来一份重礼，历时五月，东丽国王印玺，如今已经送到。奴婢建议，陛下可在良辰吉日，进献太庙。告慰历代先帝，进献东丽国王印玺，东丽国王连带王妃，七个王子，八个王女，都会被送到太庙，当即进献人头，印玺，自此，东丽国，再无。 帝国之下，只有东丽行省。”陈公公笑容满面，其实有奏折，其中详细，他并未多说。东丽王族一共九百二十七口，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口在逃，其余，都已人头落地。 “甚好，甚好，朕心甚悦，厂公威武，果然不凡。朕得厂公，可胜千军万马，这进献太庙，可是告慰列祖列宗之盛事。” 对于帝皇而言，最风光的，莫过于祭祀太庙，当众告慰列祖列宗。帝国又多一行省，那是可以标记史书的难得大事，那说明他，可称为千古一帝。 “好，此等佳人，着实妙不可言。”欧阳玉书大人府中，有厂公亲自令人送来东丽行省少女二十五名，都是二八佳龄的极品。 欧阳玉书心情甚好，他亲自拉起两个柔弱东丽少女，美滋滋步入卧房之中。春宵一度之后，欧阳玉书阁老，心情极佳，还是厂公威武，这灭掉东丽一国，甚好。 才五个月，帝国此次出兵，国库就已收入三千二百万白银，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自此，帝都各位重臣，官员，都已收到一二十位东丽行省的绝美少女。 而自此今日起，银龙山庄召开花魁大会，今日，有三十五位东丽行省的美貌少女，要在山庄之中，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就在帝都外，城郊之中。望海楼押运过来的东丽少女，都是军兵自东丽国各处官员之中抢掠而来的家眷，奴仆。帝国法度森严，不许欺辱虐杀女俘。 这辗转五六千里，被押运而来的少女，还算健康活泼，起码能吃饱饭。而这里，已经有许多帝都富户，商人，排好队伍，等待花银子买几个东丽行省少女，拿回去做小妾。 一如此前的天方少女，罗刹少女，都是一样。这东丽少女，可是第一次前来。一个东丽少女，起价百两银子。帝都的大商人，富户，官员，都已经纷纷前来。 帝都各位官员，俸禄和养廉银子，可都不少，比起以前的俸禄，还要多上两倍不止。厂公不许枉法贪腐，却可允许买卖异族少女。 “兄台，东丽行省少女都已经陆续前来帝都，你可是要花银子买上一个。听说那小娘子，柔光水滑，啧啧！” “兄台所言极是，这买一个东丽少女回来，好好调教，红袖添香夜读书，可谓人间绝色。还是厂公威武，这灭掉东丽一国，新添少女无数，真是让我辈佩服。” 茶楼酒肆之中，各位文人雅士，都在兴致勃勃。女色动人心，日渐富庶的帝国，个类人等，都跟随帝国野心勃勃。 第383章 大国之道 “赞美神，这来自东丽国的美丽女人，让我感受到了幸福，神奇，美妙到无法言语的滋味。赞美神。”罗刹国大主教奥尔洛夫，对于青春貌美的东丽王女，这姿色，真的赞不绝口。 作为大主教，他位高权重，阅女无数，对于这位青春貌美的东丽王女，再次称赞。但是，他没有心思多去和这位金炫龙王子说话，大主教的心思，还在那位美丽的女子处。 金炫龙王子心里闪过一阵可惜，真是太可惜。胞妹自幼就是国色天姿，可惜，便宜了那个罗刹国大胖子，可惜，自己却没有吃过头汤。 还是赶紧去父亲金轩和那里汇合。父亲也是不容易，自帝都锦衣卫包围之中逃出来，不远数千里，来到东丽国，见大势已去，便携带家眷妻小，进入罗刹国疆域。那位大主教奥尔洛夫，以前和父亲有过很多打交道的机会，彼此也算好朋友。 如果借助罗刹国的军力，说不定可以复国。金炫龙王子心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便听到了噩耗。脚步声响起，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在罗刹国主教奥尔洛夫的陪同下，来到金炫龙王子面前。 “统领阁下，这是东丽国逃犯，金轩和，他的儿子金炫龙，还有他的女儿也在，其他家人和仆人，一共九十二人，都在。请统领放心，我们罗刹国早就收到女皇陛下的命令，对于东丽国的逃犯们，我们都会抓捕到，尽快交接。” 奥尔洛夫大主教，对于万明飞大统领非常客气，尊敬。国力在此，就是如此。 “金炫龙王子，你的老父金轩和还真是老奸巨猾，能在本统领面前，溜走。哈哈！你可知道，本统领亲手砍断他的双脚，看看他接下来怎么跑。你年幼的两个妹妹，一个既然已经送给奥尔洛夫阁下，那另外一个，自然是本统领享受。你还梦想着复国？按照我国与罗刹国的协定，你有四成国土，都归了罗刹国。你可知道，你寄托希望的罗刹国大军，正在屠杀你的臣民。” 万明飞大统领，亲手斩去金炫龙的双脚，他十分畅快。他只留下人头，其他的都不要。一个完蛋的东丽国王族，能有什么用处？统统宰了，倒是那个金轩和，那个老东西，倒是真的该死。 竟然敢在帝都之中，逃走出来。这让本统领颜面何存？单单只是砍断他的双脚，那可不成。双手，也斩了吧。人头砍掉，就悬挂在丹江口。 还是厂公最坦诚，从来不像那些伪君子之流，把伪善挂在嘴边。其实，这东丽国人，都不如牲口，除去青壮女俘，其他都杀了就是。 让他们聚集，反抗就是。灭族而已，何必留什么念想？以后没有帝国百姓，只有东丽行省百姓。还是厂公他老人家说得对。掌权者，就是为了本国百姓一口饭吃，别国百姓？ 那不是牲口么？作为掌权者，对于本国百姓不好，不给本国百姓某得土地牲畜财产，那要这种吃里扒外的掌权者何用？大国之道，既然不能武力剿灭，便步步蚕食而已。 第384章 借口难寻 “厂公，这放开百姓，若是他们手里可自由持有刀剑火器，这对国家安危，似乎颇有风险。”欧阳玉书沉吟片刻，对于厂公的新命令，有所怀疑。 其他几位阁老，比如长春王，韩阁老，都是有所顾虑。治安，肯定是首选。若是民众手里刀剑火器，这说起来，怕是危险颇大。走在大街之上，民众之间彼此一言不合，刀剑相向，那该如何是好？ 民众并非牲畜，也并非虎狼。诸位大人，汝等都是身居高位，只是自然而然，就把普通百姓放在对立那一面。 与锦衣卫，装备精良，还有重炮战船的官府相比，寻常普通百姓，面如菜色，手里不过一把刀剑火器而已，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一把精品刀剑，起码也要二十两银子不止，一把新式火器，更不止二十两。普通百姓的那点微薄收入，能买得起多少？这事情，细看起来，让人觉得可笑。 你有刀剑在手，官府中人也有火器，那么官府中人对普通百姓，起码要说上一点客气，不会对普通百姓飞扬跋扈。治安，什么时候都需要考虑。 就算每人手中都无寸铁，若是没有法度，没有衣食，没有公正，没有礼仪，那人人心中，都是装作虎豹豺狼。何必如此操心过度，刀剑火器，都可以买，只是要收税。 这刀剑火器，都可以自由买卖，只是要增加收税，这税收银子，起码增加三成。帝国尚武，普通百姓都可以持有刀剑，只要银子便可。 法度依旧，违反法度者，依然要严惩不贷。刀剑火器，弓弩甲胄，也不过刚开始，百姓都觉得新鲜，担忧。其实，都不过是官府中那些不法豪强，贪官污吏才会担忧。 帝国流民，凡是愿意前往东丽行省土地处，都可免费发放刀剑火器一把，防身之用。百姓连防身都无，还谈什么安危？碍于厂公威严，几位阁老还是暂时点头，应允此事。 林园对此，并不在乎。只要允许放开，刀剑火器弓弩甲胄，包括战马，都可以自由买卖。对于林园而言，这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当年自从那个前世穿越而来，林园对此深有感触。他明白，大凡一个普通百姓，唯一能信赖的，无非就是手里的刀剑火器。 民众心中有所保障，从长远来看，更会好上许多。更何况，这刀剑火器，加上税收，以后可是新商机。于帝国而言，以后这税收自然不缺。 “诸位大人，自一月之后起，帝国严令各地富豪，权贵大户人家，富商巨贾，都需要如实上报奴婢，仆役人数，不论何等奴婢仆役身份，都不会再有奴籍。 自今日起，法令颁布。所有奴婢仆役，一旦登记十年之后，便要自行脱离奴籍，成为自由之民。每名百姓，若是拥有奴婢仆役超过三名，每年超过原本数目一名奴婢仆役，都要上缴五十两税银。 若是每年超过两名，则要上缴一百两银子。”厂公微笑，众位阁老都有些沉重。这事，对于富商富户，豪门来说，这可是重税。 哪个豪门富户，都有奴仆不下数十，甚至有上千的。按照厂公的税制，这每年，超过一百名奴仆，一年就是五千两银子的重税。但是这事，对富户要求严苛，对于普通百姓，秋毫无犯。普通百姓自家，哪有奴仆？ 普通百姓没有什么银两收入，都不过是自家儿女罢了，这多有的奴仆上税，跟普通百姓来说，无非就是天方夜谭。林园心里清楚，那些豪强权贵，有的是办法。这无所谓，早晚你都要上来缴税。咱家就等着你，一旦有违法帝国法令之处，抄家灭族，旦夕之间，当头之祸。 帝国有十分田地，就算杀了这许多权贵豪强，可帝国十分田地，普通百姓有三分都是不易，而权贵豪强依旧占据七分甚至更多帝国田地。 对于异国，异族，还是豪强权贵，林园都一概视之，他就缺一个借口。 第385章 你痛恨的 秋风渐起，辽东行省一处新建州府之中，三四千民工正在城墙上忙碌。不断有锦衣卫巡视，修建的城墙，是帝国派来的民夫营。城墙工地之外，不远处的小山坡，数百东丽国民，有降兵，有逃窜的东丽国民，有如打猎抓来的牲畜。 帝国大军雪亮刀锋之前，不留一个活口。木柴堆燃起，那些尸体丢到火焰之中，黑烟直窜天地之间。厂公的黑龙战旗随之而过，有新兵面色发白，连日里杀人太多，竟然有少数崩溃逃窜，督军带领执法队抓住数十帝国逃兵，照例送到督军面前。 刽子手过来，依律斩首。数十无头尸体还丢在地上，厂公的黑龙战旗路过，那些督军带领军卒，全部跪在地上：“厂公威武。” “尔等可知，亡国之民，是何等下场？尔等可要庆幸，尔等并非亡国之民，尔等是强国之军。尔等心中一念仁慈，只会留下祸患无穷。”玄虎剑出，那些东丽降兵和败民全数刺死在地。 厂公面色铁青，不怒而威。尔等真是愚昧，尔等就从来不知，咱家为了谋求这东丽国，苦心积虑，耗费多少精力心思？ 花费无数白银，只为谋得几块土地，只为帝国流民，才有田地可以耕种，才有草场山林可以放牧，才有江河湖海才有鲜鱼可以打捞。这大地之上，哪有无主之国？无非是谁刀剑更锋利些罢了。民生多艰，帝国普通百姓，困苦难熬。 尔等可知，咱家挥动令旗，数百万将士挥洒热血，也不过为了土地白银，牲畜女人？咱家殚精竭虑，也不过为了普通百姓，每月每年，多分几斤粗粮活命？ 这天下的土地，你狠，才能占据多一分。那是无数军卒将士，铸造强国之威。帝国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颗粮食，每一分白银，都没有正义可言，更没有道义可讲。若你战败，这帝国之民，对于战胜国而言，无异于猪狗，随意屠戮。 也就在黑龙战旗停下之时，三四百风尘仆仆的帝国流民，来到新建州府所在。他们都是从帝国一些行省内地，远处迁徙而来。这帝国在官道之中，每处迁徙路段，都有县衙提供粗粮米粥，也有医官诊病给药。 这辗转五月之后，一批帝国流民，在饱餐一顿，喝过香浓的肉汤之后。他们用颤抖的手，欣喜的脸，从帝国官员手里接过安家费，那是帝国最新发行的金钞，可以和金银互相购买。 每个流民，只是登记户籍，就可以分到二十亩土地，一百斤粗粮，五十斤玉米种子，两头牛，三头驴，五只山羊，五只鸡，两头小猪，一条土狗，粗布九尺，农具若干。就说那两头牛，若是以前东丽国民，他们要努力耕作七八年，或许才能买到两头耕牛。 那二十亩白白分给帝国流民的土地，对于以前战败的东丽国民来说，那可都是眼红的财富象征。而如今，作为帝国最穷苦的流民，却不费吹灰之力，就白白获得这些家业，财产。光是一户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那可足够三口之家不吃不喝忙活几年的。 “厂公威武！”年老的流民，终其一生，才拿到一份官府发放的地契，那几个流民，怀抱珍贵的地契，跪在黑龙战旗之前，泣不成声。对于帝国农民，土地才是一切，才是一生的根基。为何不想想，帝国农民可以耕种最好的土地，为何而来？ 说什么虚无缥缈的道义？那些得到土地的帝国臣民，在得到地契之时，他们面对黑龙战旗下跪之时，可曾想过。那个青衫客，瘦削的太监，只有人们在恐惧，在传说，诅咒他的残忍，冷血，残酷，嗜杀？ 无数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虚伪君子，那些夸夸其谈的文人，他们张嘴，就可以站在所谓道义的最高点，动辄就可以批判厂公不过一个阉党，心黑手狠的恶魔。 他们可是给那些曾经失去土地，饥饿的流民们，无偿给过一块土地？一斤粗粮？世事从来如此，背负无数骂名，数千年青史满身污点，那又如何？ 你真心痛恨的无耻之辈，帝国数万万穷苦民众，才能在其黑龙战旗之下，慢慢得到一条活路。 第386章 清查到底 “厂公他老人家才是活菩萨，长命百岁。”有五六个身体衰弱的老人，从官差手里接过来五斤粗粮，虽有掺沙子，可不问户籍，不问老幼，不问男女，也不问从何处来。 只要年龄看上去够老，只是登记一番，便直接发下五斤粗粮，绝无刁难之事。那些负责的差役小吏，也不敢胡作非为。那边发放粗粮饿地方，那边大树之上，可就悬挂着三颗干瘪的人头，那都是以前在粗粮之中谋私利的差役小吏，在被民众告发之后，银子没捞到不说，反而丢了脑袋。寻常百姓，身体健康，起码也不是久病之人。 就算不爱劳作，起码身体可以做活，养活自己。可这些老年人，他们没有身体，他们同样是帝国之民，帝国根基所在。若你因为年轻力壮，便觉得轻视，那还真是笑话。帝国之中，民间对厂公骂声一片，尤其那些饱食无事之人，都是这样。 临近冬天，帝国数百个县衙，都慢慢推广开来，已经在发放粗粮。临行之时，右都御史李锦此刻，拿出一斤粗粮，大概挑了挑沙子，拿出铁锅，加水开始煮粥。他因为当初宝德祥商号的事件，平步青云，成为右佥都御史，地位尊贵至极。 李小牛的原本名字，如今也叫李锦。可这位御史大人，却没有多少改变之处。他依旧把粗粮煮粥，这是陈粮，但是并非腐烂粮食。一碗粥下来，李锦暴怒。这粗粮粥里，砂石比官府的比例，多出来一倍，而且多有陈腐的粮食，有些粥端出来，都有怪味。 此刻，四个结伴前来告状的老头，战战兢兢，也都有些害怕。这是状告本地县衙的县令老爷，面对都不知道什么大官的老爷们，这真的会成吗？就算本地县衙，推广发粮开始，也仅仅三四个月。谁知道，这县衙的差役就如此心黑？ 作为右都御史，他是真没想到，风尘仆仆巡视半年后，就来到这一处新县衙，就遇到告状的百姓？李锦当年，只是个商号小伙计。也是风云际会，他才能平步青云。 还好，他的个性，还和以前相似，并未改变。也是厂公当初看中之故，所以也没多少人敢去使坏心思。李锦让厨子重新做粥，煮肉，把肉块给煮的很软烂，适合老年人吃。等待四个告状后的老人，说过事情之后。 自有随行的锦衣卫出动，把县令和几个小吏差役，居然还有本地的杜员外。官商勾结，不法豪强，李锦怒气未消，对于李锦而言，当初厂公就曾经和他说过。 这世间不论多么玄奇的案子，抛开官商勾结，官官勾结，炮口背后的门路手段和银子，那都是阳春白雪一般，好审得很。本县的知县，官差，小吏，大户杜员外。抄家，灭族，李锦可不手软。 既然有了供词，供认不讳，那还等什么？李锦就觉得，有些事情就极为可笑。你让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你让去状告有权有势的富人和官员？ 你让他一个大字都不识，他怎么写下来状词？又该下去何处搜集证据？这不是平白无故刁难人？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谣言，才是铁证如山之事。不论何种离奇谣言，只要在民间百姓口口相传，它总有证据。历代御史，言官，准许风闻奏事，便是此等铁则。 还要什么手续，证据？那老百姓，吃到陈米烂米，就足够。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你指望他居心叵测去诬告本地官员？他如何有这等才能？ 这真是笑话，既然百姓告状，该查，该杀，就是。如今的右都御史，李锦大人，依旧是嫉恶如仇。不过一天，本地的县令，差役，小吏，大户杜员外，都已经摘了脑袋，家产充公入库。 那四位告状的老百姓，各自得到赏银一百两，也算是欢天喜地。如今新任来的知县和差役，已经对此事心惊胆战。这偏僻县衙，山高皇帝远，必须要用狠辣手段，才能维护官场清廉。 右都御史大人数年不来一次，那自然要来，就要杀个痛快。李锦平生只信厂公，厂公一言，都是金科玉律。右都御史的天子剑，可并非摆设，他是拿来斩人使用。 第387章 废奴 “孩子，公子他喝醉了，你快些关上窗户，快回去睡觉。”丁三强忍着怒火，把七岁的儿子哄睡觉。他真恨不得一刀把公子宰了。 他就叫丁三，因为父亲姓丁，他排行家里老三，那自然就叫丁三。穷人嘛，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哪有什么好听的名字？更不可能有表字，那只有富户，前世为官的寒门子弟，才会有表字。 他就叫丁三，他的儿子，以后可能叫丁四，那是正常。可他，现在还没死，他只能继续叫丁三。老婆原本就是富户张家公子的丫头，那之所以是夫人心生嫉妒，那个通房丫头，自然只能被公子给丢给便宜丁三。 可是公子有时候酒醉，还是习惯会来简陋的柴房，去找他的老婆。他没办法，他只能躲起来，眼不见为净。 他的父亲，也只是富户张家的长工，当年缺银子，就把五岁的丁三卖给老爷，这一卖，就从五岁，卖到二十五岁。家里就是奴才，多少年也没关系，当年就是那种卖身契，签字画押，贫苦人又不识字，哪里弄得明白？ 丁三早凌晨，怒气憋得睡不着，老婆在悄悄哭，应付一个醉酒的混蛋公子，哪有那么容易，老婆肯定受了许多苦。可丁三心里，也很苦。 天不亮，就要先去遛马。他拉着上好的白马，那是公子最心爱的一匹，漫无目的的在附近闲逛。 “丁三，你怎么不去外面闯闯讨生活？你身强力壮，哪怕是去参军也好。帝国四处征战，你身大力不亏，又会骑马，我记得你也学过几分本事来着。 去参军卖个命，若是弄个校尉回来，可就神气喽。那边李员外的马夫王大头，都卖身为奴十年了，官府直接开脱他的奴籍，前几天，他就去参军入伍。 你这身板，肯定比王大头壮实。”说闲话的是隔壁一个羊倌，这小黑脸，羊倌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消息灵通，衙门有个什么消息，这小子都知道。 兄弟，你说真的？我能不当奴才？丁三有些好奇，他不想一辈子就这么继续当奴才。 “朝廷最新的法令，颁布下去好几个月了。卖身契十年以上的，都直接解除奴籍，任何人不敢阻拦。”丁三急匆匆的牵着白马回去，然后从老父亲那里找出来珍藏的卖身契，不由分说，又找到老婆当年的卖身契，他夫妻两个都不认字，也不懂。 还是夫妻两个带着儿子，直接去了县衙那里。两夫妻走得焦急，直到看见县吏，那睡眼朦胧的县吏，打着哈欠，才听明白两夫妻的话，这打开都有些磨损的卖身契，日期还是看得清楚明白。 张家富户他当然知道，可县吏心里很清楚。现在朝廷颁布下来法令，说白了，这就是废奴，鼓励奴隶成为自由之身。可各路采风使，御史跟疯狗一样，都在四处狂嗅。 张家富户的事情，若是十年前，他或许直接就把那两夫妻直接哄骗回去完事。可现在不同，绝对不同。那是真可能掉脑袋，不是假话。这废奴命令，隔壁邻县的县吏，就有掉脑袋的。 县吏揉揉眼睛，确认卖身契无误。当即直接拿出来户籍，详细把两夫妻登记入册，连七岁的儿子，也跟着入册。 这鲜红大印盖下，那就意味着官府，承认两夫妻是自由身。这一刻，两夫妻抱头痛哭。对于两夫妻来说，自此，他们就是自由之身，而不是什么富户家里的牲口。 “朝廷有令，像你们这种脱离奴籍，可以选择前去西域行省等边境行省，可以给一人十两路费，沿途拿着关凭路引，伙食住宿都管，只要你们去了新的行省，分田地，盖房子，发放牲口牛羊，过日子就好。 小哥，你这种身大力不亏，种地养牲口，也能养好一家子老小。”县吏的话，让丁三两个夫妻半信半疑。县吏直接拿出来路费，路引，交给他们夫妻。县吏愿意，把流民送到边境行省，一口人，官府也赏二十两银子呢。多一份赏银，就总比少也好。 县吏还算客气，从衙门里，还拿出来一份干粮，行囊，也算送了一点礼物给两夫妻。 “那老爷，我父亲，是不是也能摆脱奴籍？” “那是自然。”县吏索性，直接带上一个衙役，跟着丁三夫妻直接来到富户家里，有县吏在场，那位公子爷，还有老爷，也不敢刁难。丁三的老父亲，也终于脱离奴籍。 “你打今日起，叫丁有才。换个名字，也不能还叫丁三，不像话。”县吏的话，让丁三牢记在心，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起码，老婆现在是他自己的，那个什么公子，再也不敢来乱搞。他要带着孩子老婆，还有老父亲，去辽东行省，有新分的田地，日子一定会好过。他丁三比起别人，都不差，他也相信，他凭什么，会活得不如狗？ 第388章 不与民争利 “儿子，你不用在东躲西藏，你可以出来，光明正大的贩卖盐巴。儿子，你不用东躲西藏。”张老四看着儿子张巴山，语气急促，差点掉眼泪。 私盐贩子，那可是被朝廷官府抓到，会砍头的。这十二年的私盐贩子，要不是儿子的老婆有病，要抓药，他断然不会铤而走险。刚睡醒的张巴山，从柴禾堆里爬出来，挠挠脑袋，揉揉眼睛，还是有些迷糊，不太明白老爹的话。 自打干了私盐贩子，就天天睡在家里的柴禾堆。没办法，一旦有事，可以快跑。 “儿子，我听县城里茶馆，那些读报纸的高人说过了。朝廷允许盐巴自由买卖，只要像卖粮食一样，多少交点税钱就好。那税钱可低，一百斤盐巴，税钱才一个大钱。厂公他老人家开恩啊，以后没有私盐贩子。 你光明正大的走在城里就行，儿媳妇的药钱，也不用愁。县衙里新开的评价药房，那是官府办的，抓一次药，比起原本的白记药房，要便宜三分之一还多一点。大夫说过，药效是比官府药房要差许多，可对于治病救人，省下几个大钱，才是最重要之事。 县衙的医馆，可以免费诊病，你背着儿媳妇去，好好看看。”老爹的话，兴奋得语无伦次。张巴山愣在当场，他真的不敢相信。十二年私盐贩子，那是多少次死里逃生，哪里能说得完？ “爹，你说的，可是真的？”张巴山抓住父亲手臂，还是不愿相信此事成真。 “官府不会骗老百姓，何况这么大的事情。明天，你跟我一同去县城。今年，我岁数足够，可以在县城领五斤粗粮，那可是好事。” “这数千年来，盐铁专营，都是历朝历代必须把持之事，今日，真是换了人间。”就在帝都城门，白乐天亲眼看到许多私盐贩子走到帝都城里，光天化日之下，不再被官府通缉追捕。那张贴的私盐贩子，也都被撤销通缉。 “盐铁专营，说起来，不过是个钱字。咱家不缺钱，陛下也不缺钱，咱家的官府，也不缺钱，奈何要自讨苦吃？某些人天生贪欲爆棚，恨不得拦下所有生财之路。 那蚁民之中，只为一点生计，就得冒险送命，真是无耻至极。”厂公一袭青衣，站在城楼之上，傲立迎风。他真的不在乎区区一年百十万银子盐铁税赋。对于许多官员而言，这在乎的，不见得就是税银，更没有什么国家根本之类的说法。 真正所在乎的，无非是与民争利。盐铁不再专营，负责盐铁的衙门，也已经裁撤。有些官员，裁撤冗员，比腿上割肉还难。林园是不在乎，他就要改这数千年的惯例，从此之后，盐巴与铁，都是寻常物品，算不得什么。 林园对于撤销盐铁，各级官府倒是没有什么阻力。其实，多半会有阻力的各级官员，多半都被送去了刑场。厂公真在意的，是刀够不够锋利。这一道政令，一月之后，通达天下，其实在各处县城州府的报纸，起了巨大作用。 那在酒楼茶馆的读报人，还是让许多百姓，第一时间，知道了朝廷的政令。帝国之内，成千上万的私盐贩子，自此摇身一变，成为帝国寻常百姓。 就曾经的私盐贩子张巴山，他背着老婆，带着儿子，走在县府大街上，几乎泣不成声。他真的难以相信，那些官差，根本不看她一眼。 其实，当年，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是犯错？他只不过为了生计糊口，他只是卖一点私盐，却成了叛国大罪。好在，厂公他老人家体恤民间疾苦，这私盐贩子，终于成人。他在大街上，刚好看到同是私盐贩子的岳小六，两人打了招呼，都忍不住大笑。 自由，可以光天化日，正大光明的行走，就像重活一次。他知道，自己以后可以挑着盐巴，去偏远山村卖盐巴。官府不管，你一百斤盐巴，才收一个大铜钱课税，他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这厂公，真是活菩萨啊。 他真让人，把药铺的价格降下来三成还多，这可真是救命啊。张巴山拿着刚抓的药，这药钱，只是原来的三成。这可真是，以后老婆的病，也有救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活得容易一些，那就是厂公他老人家威武。 第389章 巨兽 “这可是裴家啊，啧啧，裴家，那个以前帝国，一代出过两个宰相的大家族啊。诗书传家，家风极正。” “仁兄，你是没看到骨头里。什么一代出过两个宰相？那不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什么家风？裴家三公子看上仆人的女儿连儿媳妇，一个都不落下？ 霸占良家妇女，他倒是家风真好。以前记得别的地方，也有过大家族说什么家风来着？” “哈哈哈！兄台说得正是，那位裴家七公子，据说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谁知道，竟然是诗文代笔？” “话说几位老兄，你们不能只是光喝酒，谈论许多无用之事。裴家占据的良田据说一百五十万亩，比本县的良田还多，连那边的小西湖都是裴家的？ 厂公他老人家可是传了命令，这山林湖泊，草场，田地，今日无地流民，都可以分一分。我等都是可以分配田地的百姓，明天一早，赶快去县衙排队分地。若是去的晚了，可能就分不到啊。” 酒肆里，许多酒客，正在讨论。裴家是四百年诗书传家，前朝的前朝，都没倒过。家里占地三百亩，超过一处县衙的裴家，今天被一万大军封的严严实实。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迈步进入裴家大院，一众锦衣卫统领，都是口水流了一地，这裴家，可是传承十代的大家族。五年前，还有过两个进士。据说家里布置过纯金打造的书山，正经的书山有路勤为径。 “四百年世家，诗书传家，也不过背地里一堆龌龊，这世间都是如此，大凡旁人眼里风风光光，什么品格高尚，斗不过背地里一些污泥而已。 既然都已招供，违反国法，窝藏奴婢，对抗官府，勾结邪教门徒。裴家五服之内，有一个杀一个。似这等欺压贫苦百姓，趴在贫苦百姓背后吸血的豪门，宁杀错，不放过。” 什么百年世家，家风极正，咱家看惯了这许多的故事，都厌倦了。你们德高望重又如何，那些贫苦百姓称赞再多又如何？分上一点田地，碗里洒出多少点肉汤，你四百年 世家又如何？百姓是绵羊，是鸡鸭，也是无牙的豺狼，照样会将你们分而食之。 灯火通明，还没到凌晨，县衙那边立起窝棚，等待分配裴家田地的百姓们，都已有上百人在排队等候。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一个百姓会说，这裴家是什么诗书传家，家风很正。家风再正，也不过一亩好地。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自一处小院中出来，心满意足。 这小院之中，裴家家主还真是懂得金屋藏娇。这裴家的小女儿，姿色果然无双。那边裴家，还打造了一处地下密室，占地十亩还多。说那个，可是三代人打造的。啧啧！那里面，连纯金桌椅，锅碗瓢盆，都是不少。粗略以估计，黄金十万两，这才只是一处密室。 甚好，甚好。今日，弟兄们都能吃饱喝足，还可以好好孝敬厂公他老人家的国库。嘿嘿，还是厂公威武。裴家大院外，抄家的赃物堆如小山，有如山脉连绵不绝。 这查抄裴家，一万大军封锁，查抄三月不止。八位裴家家主，都被绑在木桩之上，枭首示众。两万锦衣卫出动，帝国之内，大肆搜捕，通缉裴家乱党余孽。 “厂公威武！厂公才是活菩萨！”一众分了田地的无地百姓，纷纷跪在厂公的黑龙战旗外面，高呼感谢。这些老百姓，今日才得到官府新发的地契。厂公下令，说以前分给贫苦之人土地，竟然是真的。 什么裴家？裴家的一些家具，都被附近的村民悄悄搬回家中使用。在厂公看来，偌大的裴家，就是一头巨兽，如今被豺狼野狗分食。而那头巨兽，就是被他一剑封喉。 “阉党，你可以杀尽裴家，你杀不尽诗书，杀不尽斯文。”裴家最后一位家主，被绑在木桩之上，厉声嘶吼。 “哼！你说什么瞎话？什么斯文，什么诗书，你当初可是照顾过附近的贫民百姓一人？你裴家出行，威武如王爷。 你裴家富贵十代，哪个贫民百姓可曾在你裴家领过一斤粗粮？你问过哪个贫病交加的草民一个药方？真是笑话，什么诗书传家，不过是心黑如锅底，满口吸血而已。你裴家的斯文，诗书，都是人血沾染，今天，咱家会让裴家，这吸食人血的世家大族，灰飞烟灭。” 林园很高兴，他真是没想到，原本不过是废奴法令，让富户如实上报家中奴婢而已。竟然，可以牵出此等豪门大族，真是让人惊喜。 望海楼的千辆大车排的整整齐齐，李掌柜带着三千名伙计，五百名账房，都是接收裴家的赃物。裴家诗书传家十代人，自然少不了许多人要垂涎。 “我呸，去他娘的裴家？诗书传家，书香门第又能如何？还是厂公，才分给我们百姓一人二十亩好田，才能让家人多点收成。他裴家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我百姓不还是吃粗粮窝头？ 该卖儿卖女的，哪个不得去卖？那是，裴家也没用，我们也吃不到饱饭。还是厂公，一人五斤粗粮，该分田地的，才能分田地。厂公威武，让他什么十代传家的家风，见鬼去吧。” 分田地，领粗粮的普通百姓，心情畅快，畅所欲言。对贫民百姓而言，什么十代豪门，诗书传家，不过是黑心老爷而已，该杀就杀，还是厂公威武，有厂公，才能分到田地，领到粮食。 第390章 都不会有好下场 “寻常百姓，更在乎一日三餐，而不是神仙打架。”就在裴家一处大院之前，新上的牌匾高高悬挂，那是本县的学堂。五名差役，一起推开厚重的包铁木门。 本县的王县令小心陪在厂公面前，这会儿，他虽然有些害怕，却依旧觉得有些舒心。裴家那个巨物，是行省割据数百年的一霸，要知道，不管哪个知县，知府，布政使，按察使，巡抚，以前都得去裴家登门拜访。 数百年，将近十代人，裴家就像一个沼泽里潜伏的巨兽，悄无声息间，吞食着行省无数百姓的血汗。如今他这县令，也是火线提拔。 以前的县令都是裴家一系，自然被左都御史督查之时，请天子剑抄家斩首。他以前，就是一个普通县吏，可正好有个机会，他如今能当上县令。如今，他还要陪在厂公面前，视察新开的学堂。这学堂开办，他确实花费了一点心思，塾师，差役，都是特意请来的。 如今这新开的书院，已经来了四五百衣衫破旧瘦小的孩童。就在学堂大门外边，也不断有普通百姓，把孩童亲自送来。甚至还有一些胆大的，自己就跑来。有些女童，甚至不顾父母拦阻，都要去读书识字。 如今这家里，父母许多也不坚决拦阻，只是这男女童，都在年龄之内，都会管饭一餐，粗布衣服鞋子，都是官府给发放，还可以去医官或者匠人学堂，都是不要任何费用。这边，刚穿上粗布衣服的孩童，也看上去精神许多。 对于鞋子，都要发放。如今这学堂，外面挂着四块木板，上面清楚写着，官府给学堂的孩童，都有何种福利。加上田间地头的传播，大多数百姓心里，也都清楚一些。 这王县令也是有心之人，他把医馆就设在学堂旁边，但凡有孩童，生病者，都可以直接就诊。一袭青衫，厂公就在学堂之中四处慢慢巡视。 那新来的学堂孩童之中，那些孩童，并不知道那个身穿青衣的叔叔，是那个传说中的厂公。足有小半个时辰巡视，王县令擦了擦额角汗珠，这才慢慢放心下来。 厂公离开学堂，指着对裴家偌大如皇城的院落：“乐天，这裴家院落，拿去推倒作为田地，分给那些百姓去耕种就是。”白乐天点了点头，心中还是觉得有点惋惜，数百年经营的院落，再说什么，也都是无用。 “诛杀阉党！”喊声四起，从裴家宅院里冲出来六七十名头戴白布条的刺客，直奔林园所在。而在林园后方的民宅里，冲出来一百多刺客，刹那间，竟然有二三百装扮为普通村民的刺客，厂公近前的十名锦衣卫，被弩箭和火枪放倒。 “唉！民心愚昧，可悲可叹。”厂公折下一枝青翠柳条，一小节柳条射入刺客右眼之中，自后脑击穿。转眼间，七八名刺客倒在地上。一枝青翠柳条让厂公用完，三四十名刺客倒在附近。第五老先生冷笑连连，接连出手，震死十几名刺客。 大统领万明飞这时已经率领锦衣卫控制住场面，有些异常凶悍，与锦衣卫殊死搏斗，可惜寡不敌众，最终都被制服。有三名刺客头目，一个中年，两个青年，其中有一个女子，看上去容貌秀丽。 “厂公，这就是裴家余党。”万明飞亲自指认出来。 “呸！阉党，你不会有好下场。”那女子杏眼圆睁，恨不得吃林园的肉。林园淡淡一笑，什么是好下场？这天地棋局，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会有好下场？哪个又需要好下场？既然当年你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使奴唤婢，那堪比帝王之家的日子，总是要还。 “此女姿色甚佳，身段也不错。明飞，你那几个统领，也是辛苦很久。这昼夜抓捕乱党，裴家余孽可不消停。此女赏给你等，轮番享用就是。 裴家的女眷，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一律要入教坊司。至于此女，既然说是裴家家主之女，号称什么七公主？此女你们统领兄弟可以受用几日，以后废去武功，还是要入教坊司，知道什么是规矩。” 那两个刺客头目，根本来不及说话，厂公伸手，如同摘下甜瓜，拧下这两个刺客头目首级。“这裴家乱党，不问老幼，告发者，一人五十两银子。”“遵命，厂公。”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心里明白，厂公说得是裴家乱党，是要借机血洗附近三个行省官场。 抬头看看那边，数百个本地贫苦百姓，正在排队领粗粮，又看到有前来告发裴家乱党的村民络绎不绝，万明飞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些世家权贵豪门，都是忘本，都以为自己是骑在普通百姓头上拉屎，日子久了，就觉得自己是人间正道。 真是笑话，离开普通百姓，你猪狗都不如。那名叫七公主的女刺客头目，此时亲眼见到厂公的铁腕，还又知道她去接下来的下场，俏脸煞白，她想嚼舌自尽，可惜，她没办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子都被制住，奈何不得。 当初威风八面，自诩人间正道，锦衣玉食之时，就没想过，那些只不过投胎不如尔等，便要为奴为婢，被人当牲口使唤。 何来的人间正道？凭什么天生富贵要在你？万明飞就喜欢这种金枝玉叶，格外喜欢。解下绑绳，制住要穴，厂公已然赏赐，他是哈哈大笑，搂住那个七公主娇躯，自然要带着统领弟兄们，都去欢喜一番。 第391章 对赌 “厂公！清水河大堤，已经有三十余年未曾修过。如今这堤坝，早就被狐鼠之类打洞。这大堤，确实该修。”工部尚书陈墨拿着一摞奏折，这是帝国各处县衙州府上报的各处河堤，河道，还有水渠，足有五十斤重。 陈墨都是让了四个小吏用扁担抬过来，可谓惊人。陈墨没办法，以前的工部，只是各位权贵豪门出身的大人，只是捞银子而已。厂公上任掌权，到现在，也不过三年多。这其中，还要雷厉风行多次整顿吏治，还要发动东丽国之战，这事情实在太多。 几位阁老也并非有意搁置，只是事情要务太多，修河堤，整治河道，修建水渠，那都并非是眼前当务之急。想起来，当初整顿帝都运河，都三年多，那还是陈默他上任工部侍郎所作所为。 “把这些奏折，都给咱家烧了，看着碍眼。”厂公突然发话，连一旁的帝皇和陈公公都面露惊讶，厂公可从来都不是漠视民生之人。陈尚书立刻就急眼，他真是忍不住了。 这五十斤奏折，都是各地州府县衙辛苦写上来的，起码五十斤，就轻飘飘一句话都烧掉？陈墨把目光投向帝皇，帝皇也想起身过问一些，这烧掉，似乎不太合适。 而且工部尚书陈墨，以前就是帝皇身为九皇子的幕僚。这私交很好，帝皇不得不开口。 “陛下莫急，容咱家吃一顿饭。”这时候，帝皇与陈公公才发现，厂公要想吃饭，还真是需要时间。许多州府县内，各处乱党蜂拥而起，甚至有几位裴家出身的，还率乱党攻占州府。 “陈大人，你和咱家说个实话。这五十多斤奏折，咱家看完，冬天都过去了。你就告诉咱家还有陛下，这需要多少银子？” 陈尚书知道，厂公自打临朝以来，就从未征发过徭役，所以这河道河堤，也都是要银子来算的。 “陛下，厂公，陈总管。这银子，本官算过几次，白银三万万八千万两。可这整修河道水利，才是功在当代，利在百年之事。” 陈尚书声音越来越低，他有点心虚。哗啦，帝皇的茶碗直接脱手落地。帝皇有点尴尬，三亿白银？这把帝皇的皇宫砸锅卖铁，也凑不到一个零头。 陈公公，那位大内总管，司礼秉笔太监，直接开始了装死，要个一两千万白银，大家还能琢磨琢磨。三万万八千万？这去哪里？加税？再把一百年的税加出来，那老百姓还不得造反？ “当初咱家不过一个小档头，那时，咱家就与陈先生一见如故。先生谈吐，极为惊人。”帝皇听到这话，心里也明白，不愧是厂公老奸巨猾，先和陈先生谈谈交情，这样子，大家起码也都得有个过场好下台阶。 “厂公，这河道水利，真的是危如累卵，本官是真的没办法再拖。”陈墨尚书，他知道这大笔银子，国库根本拿不出来。可是这河道河堤水渠，运河，水利，都已经五六十年拖欠，他实在看不下去。 若是夏末秋初，一旦天灾，怕是汪洋千里，民不聊生。厂公一直都顾及民生，陈尚书自然不傻，这一项一项，他都看在眼里。可是水利，他没办法。陈先生也没多说，就看着厂公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下半只熏鸡。 “陈先生，咱家当着陛下的面前，若是咱家给你五万万两白银，额外再加五千万两。总共五万万五千万两白银，这可是够你兴修水利，十年功夫？” 哗啦，帝皇的茶碗再次摔到地上，都没用内侍动手，帝皇自己就捡了回来。莫非厂公还有私藏？这要真是兴修水利，那朕以后就是千古一帝。 “陈某愿意立生死状，以人头担保。”陈尚书一拱到地，他真的愿意。 “兹事体大，工期十五年，咱家要你全家老小。你可知道，咱家对付官员，从来都是全家抄斩，女子送教坊司。” “厂公，可否稍微容情一点？陈大人，也是一心为国？”帝皇亲口说情，他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幕僚下不了台。可这五亿两白银，厂公能变出来？ “陛下，本官愿意用全家老小，一百五十七口，与厂公立下军令状。”陈墨语气坚定无比，他确实想继承父业，也想有生之年，能创下一番功业。想青史留名，唯有此刻。 第392章 自由一些 “小陈子，咱家与兄长你一样，在此等高位，我等说一，下面人都会处心积虑做到十，甚至三十，五十，一百，为了俸禄，官位权力，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厂公拿起一份刚刚印出的《帝都日报》，《京华趣谈》。目前四位主笔，个个冷汗直冒，都不知道厂公和陈公公，会作何处置？ “这两份报纸，还有日后新出版的帝国日报，都是诸位辛苦操劳之作。诸位学徒，主笔，排版，刊印，发送等等，这都是诸位辛苦操劳之过。 这五十万银子，是咱家与兄长赏赐诸位，希望诸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里，有句话，叫防民之口，诸位一定谨记。” 五十万白花花现银，还有整齐的金钞，都在众人面前，近百人，大气也不敢出。 “这最近刊印的两份报纸，咱家烧掉，需要诸位，重新刊印排版。以前裁撤的议论帝国施政，议论陛下帝皇，议论咱家的文章，文笔好的，该给润笔，就要给，一分也不少。 不管是骂帝国，还是时政，还是帝皇陛下，还是咱家，随他们去吧。尔等记住，任何人，不得干涉，或者私自打压言论。平民百姓，他连个笔杆子，你们都害怕？ 咱家自打上阵以来，对待辽东异族，对待天方国，对待各路叛军，对待邪教会门，对打罗刹国，咱家怕过谁来？咱家都不怕过，为何尔等要害怕？ 无非就是一个挑唆愚昧百姓，百姓穷困，也并非都是痴傻之辈。我等没有多少聪明，更没有什么心机，骂就让他们骂去，说就让他们说，咱家莫非会害怕一个文弱书生？ 骂得好的，该给润笔，就给。若是普通百姓，风言风语就受不得，那真是笑话。”连个纸笔都畏惧强权？这报纸，留下来还不如厕纸。 四位主笔之中，唯有吴秀才，最机灵，心机也是最深。打压言论，裁撤各种咒骂帝皇，官府，厂公的言论最多。可惜，最明白上面心意的吴秀才，是被拖出去砍了脑袋。 这一下，其他三位主笔才真正明白，厂公已经说的清楚，不要打压异端之言，不可约束，不可打压，万类霜天竞自由。林园不愿意写字，他的书法如蜘蛛爬，他也不爱显露。万般无奈，他才提笔，写下一个自由二字。 自此，帝都日报，京华趣谈，帝国日报，都作为题首。最新提拔的一位李秀才主笔，连带其他三位主笔，都时刻谨记，不可打压其他异端言论，万万不可。 寻常百姓只是穷困，困于柴米油盐，困于一日三餐，困于身体疾病，困于儿女情长。可始终都不要轻视，以为寻常百姓都是愚昧无知，都可以随便糊弄，哄骗，那就是笑话。 厂公出版的报纸，可能文笔不佳，也可能粗话连篇，也可能咒骂官府或者祖宗圣贤，那都是一期报纸而已，不需在意。 “贤弟，还是你最看得远。这些手下人，咱们都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轻易领会出喜好。每期报纸，咱家也愿意看。还是你有容人之量，这实在难得。 说起来，当初帝皇对于辱骂贤弟和陛下的文章，都曾经拍碎桌案，怒气三日不停，最终还是服软给贤弟，没有杀人，也没有抄家，查封报纸。”陈公公拿起一个白玉茶碗，递给林园。 “文笔好的，都要给银子润笔。谁愿意骂，就让他骂去。咱家不过一个太监，没有家族，没有家业，想怎么骂咱家，那又如何。咱家没有后代，也不会去为千秋万载如何如之何？随他们去吧，谁要打压，咱家就砍他的脑袋。” 厂公接过白玉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报纸，并没有多说什么。模仿一点，鼓励一点，让他们自生自灭，有如路边小草，自己生长，若有机会，就能发展。 不过厂公今日心情颇佳，是因为白乐天自户部送来一份账目。这才半年，富户蓄奴的税银，就交上来五百万银子。这可不容易，蓄奴以前的税银，都是给富户豪强收缴，没有一个贫民百姓。 此税银，也不会被转嫁到百姓头上。还是抽刀斩了裴家这个隐藏在地方的庞然巨物，真是收获颇丰。如今这些富户，乖乖缴纳蓄奴的税银，这倒是识相一些。 第393章 平常人改命 胡小狗，十一岁了，也是学堂先生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胡静林。只不过，大家同学同乡同村都记得清楚，还是小狗叫得痛快。 穿上新鞋，换上学堂给发的粗布衣服，教书先生给了他一块干面饼，有四个大钱，这可是学堂两个月，才发下来的。今天中午，正好又是炖肉的日子。 这学堂炖肉，每个孩子都有份，公平合理。这以前，也是被各地采风使过来查看之后，还有御史大人发了话，这才改了规矩。学堂给饭，给肉，都要力求公平一些。 若有的孩童，胳膊粗力气大，脾气暴躁，那都少不了挨抽鞭子。这孩童抽鞭子，可不是说着玩。一旦处刑五次，记录在案，斩首，绝不留情。帝国铁律，勿以恶小而为之。 胡小狗吃得很饱，换上新衣服新鞋，揣着干面饼和四个大钱，他一路飞奔，直奔村里。十几里山路，小孩子跑得快，还没等夕阳下山，他就回到家中。 他把四个大钱，给了四个弟弟妹妹，各一个，让他们每个小心收好。爷爷刚刚领回来五斤粗粮，刚好离中秋不远，官府县衙多给了五斤粗粮不说，还给了一斤干肉。这干肉，加上五斤粗粮，大锅煮粥，多点盐巴，加点野菜，一家五六个孩子，能吃半个月。 胡小狗的父亲，胡大狗刚刚从地里回来。觉得儿子长得高了壮实，有些胖，他很高兴。这年头，也就是厂公活菩萨，不然，别说学堂每天管一顿，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给先生的学费，胡大狗活了三十多年，也不曾经见过一次。 和儿子说了一会儿学堂的新鲜事，没想到学堂的先生老师，竟然打听之后来到胡小狗的家。胡大狗的父母，老婆，儿子，还有四个小儿子和女儿，就像迎接王爷一样，把先生老师请到家里。 没有茶水，只有白水。贫苦人家，哪里会有什么茶叶？朴实乡民，都尊重知书达理的文人，对于学堂老师，格外敬重。 先生直说来意，说胡小狗，聪明一些，用功读书。这几次考教，都是让几位先生满意。上报过学堂之后，几位先生一致同意。 可以在学堂，额外读书两年。等待十六岁，就可以前去州府的学堂，官府给路费不说。从下个月起，努力读书的胡小狗，一个月就要多领一个大钱作为零花。 这次，学堂给的奖励，胡小狗拿到五个大钱，是先生亲自送过来的。胡大狗两夫妻，都愣住了。五个大钱也不算多，可是自家孩子有了出息啊。 做父母的，哪个不喜欢孩子有出息。按照先生的说法，州府学堂努力两年，等到了十八岁，可以去崇文学堂在州府。那时候，两三年读书过去，起码可以做个衙门的小吏，差役。胡大狗两夫妻和父母都是喜出望外。 普通百姓，没想过自家孩子能去科举考个举人进士，那都是白日做梦。孩子十八岁成人，能在县衙做个小吏，那已经是出人头地。 这在十里八村，以后保媒的媒婆估计都得踏破门槛。这可真是出息，这孩子有出息。 “这都是，厂公他老人家的德政。当初若不是厂公，鄙人也不过是个落魄秀才，给人测字，写对联，写状子糊口。小狗若是以前，给富户放牛放羊，一辈子注定。都是厂公，有教无类，圣人德行。”学堂的先生，对厂公也是满怀感激。 他每个月固定的二两银子，不算多，可是糊口足矣。他肩不能提，一个文弱书生，能养家糊口足矣。更何况，帝国每年新年，端午，中秋，除夕，不论哪个学堂塾师，先生，都有五两银子作为贺礼。 雷打不动，从不会拖延。说起厂公，他不过一个太监，那无数文人骂他，可最终，依托糊口的那些文人，都是靠着厂公。 学堂先生有感而发，从胡小狗家里回去，他也是感慨颇多，这些年，若不是厂公一力兴办学堂，这些落魄秀才，文弱书生，毕生中举无望，最终还不得靠着厂公他老人家活口？ 如今，还有一些孩童，也算有机会改命。恰好学堂先生走过村里，偶遇本地的医官回家，两人攀谈几句。这都是熟人，也都是依靠官府，这本地医官，才有官府每月发下俸禄银子，可以给附近百姓免费就诊。 学堂先生忽然想起，明日可以带老母亲前往诊病。这本地医官，都不过是庸医，普普通通学徒罢了。那也不错，不花一个大钱，你想请医官上门？哪有那么容易。 也就厂公，如今帝国数百个县城，数千个村镇，都要慢慢普及医官。这可是对无数百姓的好事，这些好事，哪个不是靠了厂公？ 第394章 与民休息 “爹，娘，我一定好好读书，背书。爹娘，你们放心。等我以后进了州府，我也想给你们好好买个炊饼，都听说那州府的炊饼可好吃了。” 明天一早，胡小狗恭恭敬敬的给父母磕头，他急着去村镇的学堂。幼小的孩子，他不知道孝敬父母，应该用什么，或者买什么，能买一个炊饼，就是最好的。 作为孩子，他只知道河沟里的小虾米，他不知道什么是炊饼，也不知道更好的东西。可是他和他父亲胡大狗的目光里一样，清澈而有光彩。前路坎坷崎岖，可是父子两个，都觉得只要好好种田，读书，都能有个出路。 他爹胡大狗知道，厂公他老人家，已经有三年，整整三年，没有征发过徭役，更没有兵役。当年十八岁的胡大狗，就差点为了兵役和徭役搭上半条命。 他知道，厂公他老人家已经下令，再免去百姓们三年徭役赋税后，再次免去三年徭役和赋税。作为泥腿子，才知道什么是徭役。 自带干粮，自带工具，自己走上几百里路，来到这边给官府修筑河道。一次工期三个月，胡大狗是靠抓山鼠，才活了下来。 他的邻居王三牛，就没那么好运气，连累带饿，一口气也没挺过来。胡大狗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他心里有劲头。 他知道，明年官府就白白分下来田地，一户二十亩，那可是以前裴家大老爷的家产。他觉得多种点地，儿子再好好读书，真像先生说的那样，说不定能去州府的学堂，出息一个人才呢。“ 三弟他们捎信过来，说他们一家在辽东行省那边，官府给分了一百亩田地，十头牛，二十只羊，五匹马，五头猪，三弟还给四弟娶了一个辽东的异族女人当媳妇。 说，那是官府给分下来的。”淳朴的老婆，对丈夫胡大狗说起娘家兄弟的事情。好几年前，三弟和四弟都是穷得揭不开锅，娶不上媳妇，还好厂公他老人家准许那些受苦人前往辽东行省搬迁。 她一个乡村妇道人家，她连自己名字都没有，可她觉着，两个弟弟搬到遥远的边境行省，能成家，有地，能活下来，好好过日子，那就是厂公他老人家威武。 “此处风景优美，着实不错。”红日初升之际，山顶观日出，厂公心情颇佳。苍茫云海，红日光芒万丈，山峰若隐若现，犹如孤岛，壮观之极。 “厂公，今日为何如此闲暇？”白乐天打开折扇，跟在第五老先生身边。 “三年，咱家在朝廷裁撤五十七个衙门，免除赋税徭役九十二条。删减法令三十八条。那咱家，才会有点闲暇。”林园心情愉悦，在他看来。 治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帝国之民，传承千百年来，辛苦勤劳，勤俭节约，多少年淳朴百姓，举世罕见。身为掌权者，根本无需关注这天下辛苦百姓。 不需要你新政迭出，只要你少点，与民休息。减免赋税，耕者有其田，治国以信字为先，入微之处，吃得上粗茶淡饭，有病能医治，孩童有学堂可去，商人自由，少去克扣打压，就是天朝盛事，你不扰民，就是万幸。 当权者，最忌好大喜功，恨不得打造千古盛世。奈何，昏招迭出，民不胜其扰。日月星辰皆有法度，朝花夕拾，皆有天理，不需横加干涉。 最忌掌权之人，手里贪欲无限，总觉得欲求不满，各项条条框框，恨不得都要攥在手心，才有安心。民众穷困，可并非是牲口愚笨，他自己知道如何去做，奈何非要你把他带上笼头，拉上缰绳，抡起皮鞭，按照你目光所及之处前去？ 这是，天大笑话。山顶观日出，最近几日，厂公都很闲暇。附近裴氏乱党多半平定，乱党多数都被斩首，事务清闲下来不少。这民众，少一些缰绳笼头，少一些皮鞭，他衣食有保障，他自然慢慢就有了灵性。 你不去烦扰百姓，烦扰天下，这天下，就不会去烦扰你，这百姓，也不会去烦扰你。两厢清净，何乐而不为？ 下山之后，自有樵夫猎户，在山上自有歌唱，声音粗野，却自得其乐。山下原本有个木篱笆，还有个木门，是被附近豪强圈住山脚山路，非要掏钱才能上山。 结果，豪强一家，被督察院的御史以与民争利为罪名，抄家，斩首。如今，这附近山川，都是无主之地，自由前行。这山川胜景，都是祖宗所留，为何要今人蛮横收银子？无耻至极。 第395章 弄银子 天刚蒙蒙亮，宁武军大将军甘凤池亲自上马，带领一千军士，进入帝都献俘。这是一月前，才新近击败的裴氏乱党，一共八百九十七人。 就在城门处，一袭青衫，厂公迎风站立，黑龙战旗迎风飘扬。下马，单膝跪地：“末将拜见厂公，请厂公献俘。” “大将军辛苦，今日献俘，咱家心中欢喜。天下平定，诸位都有功劳。来人，传咱家的命令，那些俘虏，都在城门外斩首。胆敢祸乱天下者，必死无疑。” “厂公威武！”数千兴武军军卒，齐声怒吼，气势山呼海啸。钢刀举起，八百多乱党，人头落地。对于祸乱行省某地的裴氏乱党，厂公并未在乎。别说他攻破州府，那又如何？民心思定，这乱党都像水面的浪花，转瞬即逝。 人头落地，血染刑场，这不仅是厂公喜欢的场景，也是普通百姓的愿景。对于那些普通百姓而言，造反，很可能意味被杀头，这是再正常不过。故而，这些乱党被抓来，那用途，就是斩首示众，符合百姓心愿。 “陈大人，今日随咱家一同前去，有件小事，要陈大人观看一番。”厂公莫测高深，工部尚书陈墨欣然同意前往，他在等候厂公许诺的银子，何时到位。这兴修水利，工部上上下下，都是信心十足，满怀期望。 “这许久，从未有过之事。我等区区一个商人，士农工商，位列末尾。这，真是前所未有之荣耀。”望海楼李掌柜同白掌柜，还有箫掌柜，三大掌柜同时下了马车。 如今等待迎接的，是户部尚书李善大人，也是以前的望海楼大掌柜。三位大掌柜，见到当初的大掌柜，赶忙见礼，没人敢怠慢。 “三位，何必这么客气。本官是受陛下，厂公所托，在此，欢迎三位，陪同三位进入皇城。”从户部尚书李善大人手中，亲自接过烫金请柬。十二位帝国有名，几乎都是行省首富，都已经来到皇城大门之前。 阁老长春王，韩阁老，欧阳玉书阁老，几位阁老，都已经在皇城大门前等候，亲自迎接十二位行省首富。今日最神秘的首富，便是那位叫朱仁山的首富，号称东南四省首富，不过三五年，财富扶摇直上，笑傲一众巨富商贾。 皇城大门开启，乐师奏乐之后，十二位大商人，依次列队进入皇城，拜见帝皇。这是数百年，帝国从未有过盛事。各位行省首富，可是从未有过这种隆重恩遇。 若是厂公当政之前，这商人，连绸缎衣服都不允许穿戴，马车都不能用白马，也不能用四匹。这商人子女，也不可能参与科举考试。当年，厂公征讨罗刹国，扩充疆土时，才开金口许诺，诸位参与的大商人，其子女，才可以入籍，参与科举。 而，如今帝国商人，与士，农，工，都是并列之人，地位不分上下。十二位大商人，拜见帝皇，个个都是脸色兴奋，满是期待。 帝皇高坐龙椅，他心中也有些期待。以帝皇尊贵身份，接见商人，还是首次。他最好奇的，就是厂公该如何施展手段，拿出五万万六千万两白银。 别说帝皇，就连皇后娘娘，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陛下，也对此极为好奇。当初听说，厂公准备动用巨额白银，为帝国兴修水利，叶特琳娜女皇甚是惊叹，为厂公的魄力，称赞。 罗刹国并非上下铁板一块，各位大公爵，大主教，都是互相割据，各有异心。要说举国兴修水利，这罗刹国女皇，决然办不到。对于罗刹国各位大公爵和主教，那最担心的，是女皇借机加强皇权，削弱其他人权力。 所以，今日叶特琳娜女皇盛装出席，美貌非凡，坐在帝皇身边，两人牵手，恩爱非常。这夫妻两个，都是一样好奇，那可是五万万白银，哪有那么容易？可是，莫非是厂公要施展狠毒手段，把这十二位帝国大商人，行省首富，一网打尽？ 要是说，厂公以前手段，他还真的下得去手。诛杀权贵，厂公可是从来都不留情。就拿最近的裴家，号称盘踞行省四百年的世家，也是连根拔起。难道，厂公，真的要为钱而不认人？ 第396章 四菜一汤 治国施政，从来都是手段迭出，高人辈出，一山能比一山高。可治国施政，不论你手段花样多少，最初，还不是需要一个信字？ 或许短暂相信你几十年，或许再多相信几年，若能维护信字，自然可以长久一些。若是信字崩塌，那瞬间就是山呼海啸，一切不复存在。 信字，很难，哪怕你只是面对一个卑微蚁民，也不可轻易毁诺。对于厂公看来，这十二位帝皇宴请的行省首富，都是财富之巅的大商人，大富豪。 那又如何，在白乐天眼里，厂公从来没有在乎大商人，也没有在意过什么权贵豪强，他都不在乎，他从来，都只是守诺之人。就这么简单，他从来都守诺，只要尔等遵纪守法，不要因为鼠目寸光，蝇头小利抹杀帝国法度，尔等就是普通帝国百姓，都能平安，传宗接代。 只可惜，帝国法度依旧，那些人，没有几个，能愿意重视法度。厂公立下法度，若你违背，自然就要被抹杀，毫无异议。“诸位，都是帝国之中，富豪之巅的人物。今日，是咱家推出一事，起初是首例，以后慢慢自然就成稀松平常之事。” 帝皇与皇后，此刻都是正襟危坐，连难得的陈公公，大内总管，司礼秉笔太监，东厂督公，这位陈公公，也没有装死，而是一本正经在那里看着。 工部尚书陈墨，帝皇夫妇，户部尚书李善，此刻心里都是十分紧张。户部尚书李善，当年出生在帝王家，虽说是庶子，那也比过寻常人无数。 李善以前就是望海楼大掌柜，号称财源茂盛达三江，那可不是拜年话，那望海楼是实打实的财神爷。要说打仗，治国，他对厂公甘拜下风。 可是推行金钞，春风化雨，这让李善颇为服气。可是要说平白无故筹集五万万两白银，那吹牛也不能如此过分。就算厂公号令大军，倾巢而出，攻灭罗刹国，他也拿不到这许多白银。 工部尚书陈墨，倒是很有些好奇。他就是想弄明白，厂公是怎么做成财神爷的？在座的十二位大商人，面前都是普通的四菜一汤，辣椒，土豆，白菜，萝卜，蛋汤，就是最寻常之菜肴。 十二位大商人，尝遍人间绝味，可他们，此刻都是集中心神，想听清楚厂公接下来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少。 青春貌美，人间绝色的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陛下，她是个年轻姑娘，更想知道，那个战场上杀人如麻的魔王，那个可怕的青衫客，他可怕的黑龙战旗，这都是意料之中，他能带给罗刹国数千万国民无限恐惧。 可，他现在，是要筹集银子呀。他会怎么做呢？把十二个大商人抄家，以莫须有的罪名，统统砍了脑袋？作为绝世佳人，那美丽迷幻的蓝色瞳孔，此刻都是那个青衫男人。 她就想知道，他会怎么做？“诸位，今日，是咱家，代表帝皇，陛下，代表帝国，今日向诸位正式借债。咱家，要借五万万八千万两白银。” 具体数字，其实林园根本不在乎，反正只多不少就够。他又不在乎那几两白银？哗啦！帝皇的酒杯都落了地，十二位大商人的餐具，更是都落地。 一下子突如其来，内侍宫女们在清理。有胆小的商人，甚至觉得这是厂公摔杯为号，接下来就是无数刀斧手冲进来，把大家一次砍瓜切菜再说。 “诸位，是朕失手，是朕失手。”帝皇不得不出言安抚，此刻酒宴之上，气氛有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个个都是脸色凝重。 “今日，是陛下开心时刻，也是陛下生日。本宫，就先为陛下献舞一曲，为陛下助兴。”微妙时刻，叶特琳娜女皇，作为皇后娘娘，她要出手，挽救扭转一下气氛。 有舞女陪伴，乐师弹奏，叶特琳娜本就是绝色无双，那舞姿让人目不暇接。一曲舞过，帝皇亲自拍掌赞叹。他会动手吗？会不会是厂公，觉得本国武士不好，会临时调来罗刹国战士？他会动手吗？那五万万两白银，他除了动手，似乎都没别的选择。 尽管刚刚起舞之后，叶特琳娜女皇美丽的双目，似乎都在偷瞄那个青衫客。此时，众人皆是提心吊胆之时，唯有那个青衫客，厂公，安然自若的夹起一块萝卜。这萝卜，有点素，似乎缺点肉。 第397章 惊动国本 猪养肥些，自然都是要动刀过节。在座十二人，都是人中龙凤，能在摸爬滚打之中，获得无数财富，竟然都绝非普通之人。 如今只有厂公，还在慢慢吃饭。这粗茶淡饭，四菜一汤，也就是厂公，还能吃得下去。厂公上台以来，诛杀无数权贵，自然也有许多不法商贾，也在其中。 “这借债，自然要担保，其一就是陛下，” 这债务，又叫债券。第三个担保，则以国库赋税为担保。期限十年。这每年年底除夕之日，国库会兑付利息二厘银子。 这债券，一千万白银一份，可以用现银，金子，金钞，三份起购。每年除夕之日，帝都户部衙门，都会准时付息，唯有第十个年头，户部衙门会收下债券，还本付息。这债券，由陛下亲自用印，由陛下担保。这官府所购买债券，自然就是国债。 至于此次国债用途，自然是兴修水利之用。工部陈尚书向咱家担保，待兴修水利之后，帝国二十年，不会再有水患。 换作以前，地方官府有时缺乏银两，也时常有向各位富商当地借贷一些银两救急。以前厂公行军打仗，都是同望海楼借贷，几千万银子也不是没有过。 借贷不是新鲜事，可是国债，这对于在座的富豪来说，都是一件新鲜事。十二位大商人，以及李掌柜，白掌柜，箫掌柜，都是一件初次听闻之事，这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户部尚书李善大人，以前也是望海楼出身，加之又是皇族，身份重要之极。李善也从未有过这等事情，他也不知所谓国债为何？ 这官府借贷，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这国债，要户部到期还本付息，这似乎，对于他这位户部尚书来说，有些风险。厂公要发行这国债，用来兴修水利。 这国债用途，倒是光明正大，还是一件有利百年的好事。换句话来说，这要是持有数千万国债券，每年除夕户部衙门给利息，十年之后，也会还本。说起来，每年坐在家中可以生钱，这倒是件好事。 “厂公，陛下，草民斗胆，想问一句厂公，若是这偿还国债之时，户部衙门是用现银，还是金钞？”这起身行礼，问话的就是四省首富朱仁山。 这朱仁山看起来四十余岁年纪，面白无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其他各位富豪，连同望海楼三位大掌柜，户部尚书李善，帝皇夫妇，连陈公公，都对这这位神秘的四省首富，都有些好奇。 朱仁山此言，这也是各位商贾巨富，都是心坎里的话。还本付息，说起来明白，简单。可实际上，绝没那么简单。这十年之后，若是还本付息，户部衙门，是给的金银现货，还是薄薄几张金钞，纸钱呢？这事，可大可小，也许牵一发动全身。 金钞，也是户部衙门的金钞司所印制发行，这两年，帝国各地官府，商号，百姓，也都在慢慢使用之中。纸钞，这东西并非新奇。以前历朝历代，包括前朝，都发行过好几次，变钞这事，不鲜见。 可每次变钞，官府都是黑心，把真金白银从百姓和商人手中拿走，只给一份废纸。各位富商巨贾，那都是富可敌国的家业，那金银毕生努力换来，谁会愿意化为废纸？说句不好听，这历代朝廷，所谓变钞，都是变相的巧取豪夺，鲸吞蚕食，都是为了民间那点真金白银。 若是如今，花费巨额银两，十年后到期还本换来的若是不能用的金钞，那就是个笑话。在座诸位，恐怕会明白，什么是国破家亡，山河巨变。说到如今，酒席之上，帝皇夫妇，此刻也只能保持缄默。尤其叶特琳娜女皇，她对此心里，颇有期待。 若是这国债，若是十年后生变，可能，击败那个男人，就是唯一的机会。以帝国如今之强盛，除非内乱，不然绝无可能失败。五万万两白银的巨款，就算对罗刹国而言，不吃不喝，也要对本国臣民收取二三十年的税。那真要收下来，她这个女皇陛下，怕是会被送上断头台。 那个男人，会食言而肥么？不光叶特琳娜女皇好奇，户部尚书李善也好奇，帝皇也在担心。这是，惊动国本，帝皇也不想，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第398章 理财而已 “这自然是现银或是金钞，购买国债之前，先立好字据，双方签字画押，约定之事，不可随意更改。”厂公淡淡回应，他对此，自然是深信不疑。 他现在是官，是两张口，但他不会胡说八道。既然愿意立下字据，诸位首富，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金钞或者现银，那可是两个说法。 “这国债，可以在家里传家之用，国家法律，大理寺，刑部正堂，督察院，三法司主官，与陛下亲自用印，向天下确认。这各大报纸，连带购买国债用现银交付之事，都会让天下宣传。 此事，三法司各位大人，连带陛下，都会确认。次次，在国内，不论何家，就算违反国法，要被抄家灭族，这自己购买国债，除非还本到期，否则都不得被抄家罚没。” 《帝都日报》，《京华趣谈》，《帝国日报》，这几大报纸主笔，还有几个附近行省报纸主笔，都会亲自出席到场。三大报纸主笔，也不是普通人，在座的首富以及随从，自然都认得。 这可是大好事，相信厂公，朝廷，帝皇，户部，都会对天下开诚布公，没有遮掩隐藏之事，都会守信。比起这个后顾之忧，最重要的，是厂公亲口承认。 这国债购买之后，不会被作为家产罚没。此事，大理寺正卿第五安然，刑部尚书马周，督察院左都御史田继光，都已在列。这三法司，可谓帝国最威严的官员，都已在座。 这国债购买之后，不会被抄家罚没，可是极其重要之事。违反法度，被抄家灭族，那是应有之事。厂公登台以来，被抄家罚没的贪官污吏，不法豪强，权贵，可不在少数。民间都有在传言，就是一个窝在行省的裴家，就被厂公查抄出来不知多少白银。 此事说起来，若是裴家有购买的国债，那就不会作为抄家罚没之用。在座的各位行省首富，资产巨万，那多买几份国债，作为有备无患之用，再合适不过。 帝皇坐在桌前，心中暗笑。还是厂公老奸巨猾，这事，抄家不入罚没之列，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定心丸。如今看起来，这出售国债，估计板上钉钉。 “这发售国债，为期一年。这一千万银子一份国债，这一共，就是五十八份国债。” 此时，厂公淡然起身，伸手将户部刊印，发行的国债，震成粉碎。“草民朱仁山，愿意出资现银，认购国债八千万。”这位四省首富，几乎不做声的人，一开口，就是震惊四座。 “草民愿意代替望海楼，认购国债九千万。”此事，望海楼三位大掌柜，李掌柜，先出来说话。 “草民愿意出资，认购国债四千万。” “草民愿意出资，认购国债一千万。”这位胆小谨慎的首富，出言就觉着后悔，这出的银子，有些少。他此时才明白过来，他花的一千万银子购买的国债，以后价格会涨。这十年之内。 “这国债，十年之中，每年一次付息，绝不拖延。但是此次还本，持有诸君，可以同户部衙门商议，还本日期在十年后，可以双方协商，约定，最多延期，不超过三十年。 自然，这延期之事，是不会再额外付息。”这一下，其余的各省首富们，都有些坐不住。 “草民代表望海楼，出资现银，购买国债二十份。” “草民朱仁山，愿意再购买国债十五份。”这一下子，风云突变。五十八份国债，只余下六份。朱仁山手里掌握二十三份，望海楼手里有二十四份。 各位富豪都心里明镜一样，厂公说过，这国债，可以自行延期。那就是分明买下一份保本传家的银子。这不是攒钱，而是避险。 此时，户部还有的六份国债，自然有人加价，一千万变成一千五百万，片刻之间，厂公多收入三千万白银。兴修水利的国债，总计五十八份，全部售完。 帝国各大报纸的主笔，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们都绞尽脑汁，看该如何报道此事。这理财当家，厂公当为第一，本官是佩服，再也不谈此事。 户部尚书李善大人，满心敬佩赞叹，这出售国债，真是厉害。五万万八千万白银，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 第399章 河工 月明星稀，不时有鸟鸣，河水哗哗流淌，路边荒草齐膝。这人，不论你当年是叱咤风云，还是呼风唤雨，你都不过，是一堆黄土。 长埋在此，多少年之后，都会被河水冲刷流走。就在整修之前的墓碑前，工部尚书陈墨来到老父墓碑之前。老父当年，也不过工部一个小吏，却是治水，治河，都是一辈子的人。 老父木讷少言，却一门心思，都在这帝国山川河道之上。滔滔水流，不知多少次，陈墨都记得，父亲以前仔细整理水文水务之书。就算权贵当道，偌大工部衙门，都是捞银子，尸位素餐之辈。那又如何，老父亲一生，都会在河道边巡视，去探访那些老河工。“大人，这边请。”老河工陈元，是陈家远亲，也是跟随陈墨父亲四五十年之人。 当年，若不是跟随九皇子做个幕僚，其实，他一生，也就做个布衣罢了。陈元轻车熟路，带领陈墨来到老父亲墓地所在。扫墓，本该是上午之时。可陈大人事务繁忙，能在半夜时候来到，已是不易。 黄纸，一杯老酒，焚香祷告，一点贡品，这是父亲生前简朴，他见不得多少贡品，父亲也不会如此。简单祭拜之后，陈墨想起老父亲，热泪盈眶。 如今可是盛世，难得盛世啊。多少河工，都一辈子有这样一个热望，只想有生之年，为河道，水渠，运河，堤坝，有所规划整理。这曾经是父亲埋头水务，多少年之事。 “老丈，你可是在河务之上，已有多年操劳？” “啊，草民拜见厂公。回厂公，草民十二岁，就跟随当年老大人在身边，一直在河务，水道之上。至今，已有四十年。” “老丈，咱家问你，这河道，工部衙门，以及各地县府，可还有一些二三十年的老河工？” “回禀厂公，似我这等人，不算太多，多数都已故去。如今，与草民相似之人，还算有一二百人。” “厂公，如今工部与各行省布政使衙门还有一些在册，十五年以上河工，尚有五百七十余人。”陈墨尚书，在一旁接过来话茬。深夜前往为老父亲扫墓，陈墨也没有想到，厂公会亲自前来。 “帝国各衙门，给河工，多少银子工钱？” “厂公，工部本来就是清水衙门，水务水利，那更是清水中清水，小吏一个，也就一月半两银子，河工，四月才给一两银子。” 六部之中，工部与户部，兵部，吏部，刑部都不同，就是礼部，因为主持科举等事务，都有实权一些。而工部，这真是清水。 也就是陈尚书当年自从去了工部作为侍郎，还是厂公一力扶植，兴修水利要银子，极为慷慨，若不是厂公扶植，这工部更没什么权力。 “世间之事，多半纷繁复杂，各种牵扯其中，看起来都是一团乱麻，绝不是简单之事。其实，还是要对人。只要人对，这世间万事，都可事半功倍。 陈先生，劳烦你好好整理，但凡在河工事务上，经历十年之上，咱家给他们每月工钱五两银子，这工钱，每年年初，就发放完毕，不论生死。” “厂公，这可如何是好？”老河工陈元目瞪口呆，他没想过，多少年不变，还经常拖欠的河工工钱，竟然会在厂公手里翻倍增加不止。 “寻常富商，一天吃食，银子都不过数百甚至上千。帝都银龙山庄，多少纨绔子弟，一天花费数千数万都不止。 区区一千河工，一年工钱不过咱家要给五千两，在先生看来，咱家是该有多一毛不拔？河工在兴修水利，维护河道安危，是中流砥柱。 随便什么水患，那都是一片汪洋，不知多少人要家破人亡，区区数千两银子，何必吝啬？”此时，白乐天拿出一份水利要务，交给陈墨。 薄薄几页，还真是厂公那歪歪扭扭字迹。这蜘蛛爬一样字迹，是厂公独家招牌，十分好认。帝都附近运河码头，官府拿出一处一百亩大院，作为帝都河工学堂，免费入学。只要有兴趣入学人，都可前去。聘请十年以上老河工，专门讲述实务。 工部各衙门官吏，都要在河工学堂学习三年以上。河工学堂，每年自民间，效仿讲武堂，医官学堂，学堂等管理，每年招收三百孩子，学成之后，就是河工。 组建五十名有经验河工，作为工部顾问司，为兴修水利施工，出谋划策。这工部兴修水利，也是要效仿此前疏通运河，招标分段治理。就算最后，厂公依旧不会征发徭役，可以费银子，但不得扰民。与民休息，才是第一要务。 “这帝国千头万绪，何必在乎，选对寥寥数人，足矣。”厂公就站在河边，略微思索片刻，便起身离去。 “大人，这厂公，真是活菩萨，厂公威武。”老河工陈元，在陈墨面前，连番赞叹。陈墨心中坚定，他知道，当年老父亲，整治帝国水利的宏愿，必定完成。 第400章 医药分离 “郑大哥，多谢，今天是你能来吃我家三娃儿的满月酒，郑大哥，我们家老二，老大，也都是当初你接生的。若不是你，我家婆娘，估计都难产没了，黄土都埋掉好几年。” 就在村民齐老二的满月酒上，县衙医官郑多奇，被几个村民围住敬酒，都在表示感谢。“本县村民，但凡有孩子满月酒，都会在外面树上悬挂一个红布条，都是希望孩子平安长大而已。”白乐天坐在马车上，指着院落外大树的红布条，对厂公说道。 “自去年年底，帝国各行省，对于出生孩童，多上一成。”白乐天对此，颇为满意。帝国以人为本，人自然是生老病死。那多生一些孩童，才是帝国希望所在。 “人这一生，不似咱家这种太监，天生绝户，上下都无。寻常人，这一生，无外乎担心老幼，高堂父母，怀里孩儿，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治国，就是治理百姓。对于百姓，就是关注其生老病死。这生老病死，多半都和医官有所牵扯。 自去年中秋起，帝国在册所有医官，共一万七千人。这可不够，还需要多建十二所医官学堂才好。这一万七千人，月俸增加一两。 这官办药铺，帝国每个县衙，都要再开办两座，在主要村镇，方便村民就医购药。这官办药铺，药价最多，不得超过市价三成。每月中旬，都需要免费赠送一些常用便宜药方药材，比如板蓝根。 “老哥，可否借一步说话？”神态微醺，医官郑多奇，恰好在吃酒后，被人拦在路边。 “这位兄台，请。”医官郑多奇，对这位青衫男人，有点好奇。这人看起来，貌似武功不弱，作为医官，医武同源，郑多奇自然要比普通百姓，眼光多一些。“兄台，在下想问，你为何在乡村之中，为村民看病？” “这，也无非甚事。以前，在下只是一个坐堂郎中，收入微薄，也难以糊口。如今衙门设置医官，这收入比起以前，多上不少。 尤其是，不用卖药赚钱。公子似乎有所不知，以前坐堂郎中，那不能哄骗病人买药，甚至多抓一些药，才能有所收入。降低药效，多用低效之药，一副药能好，一定要用三副药甚至五副药。 所为，不过是碎银几两，亏良心，确实无奈之举。”郑多奇饮酒之后，就爱说话。加上觉得对面那青衫客，似乎谈吐不凡，来历觉得更是不凡。提起当年在药铺坐堂，郑多奇真是牢骚满腹。医官不是普通百姓，都是识文断字之人。 多少有点傲骨傲气，参与科举那去不得，可也不愿意把自己当做农夫视之。只为生计，药铺收入，药铺掌柜脸色，他就不得不昧下良心，都要想方设法，哄骗病人多花银子。他实在不愿，可是为了养家糊口，又无可奈何。 好在厂公掌权，如今帝国乡村医官，加上衙门所设的医馆，都是有地方可以养家糊口。起码，不用昧良心去乱卖药。郑多奇说起来，颇有感触，尤其所说，更是喜欢如今生活，治病救人，可以用药，但是医官，他不爱卖药，那并非自己所愿。 厂公倒是和那位医官攀谈起来，厂公很有兴致，那位医官说起来，更是多了一个时辰，才停住。“可惜，这种平庸医官，多半无甚出奇之处。”白乐天医道精湛，自然是看不起郑多奇这种普通医官。 “无妨，庸医并非骗子，能活一人，都是好处。”厂公对此，倒是觉得正常。帝国辽阔，这推行医官，也不过三四年。医官所缺太多，太多。这想增加人口，那生老病死，都离不开医官药铺。 只是医药分离，是重中之重。大凡所有医药坑人，无非都是为了药钱。厂公他需要强盛帝国，那自然要花费功夫，在医药上做文章。比如，他决定，全国，再增加开设医官学堂十所。分文不收，还是多招入普通孩童。 帝国人口众多，不需要考虑拔尖优化。就如那木桶，改善最短板，普罗大众，才是最重要之事。哪怕每年国家多增加一百名庸医，这对于贫苦百姓，也是福音。生病之时，能有人看病，才是首要之事。哪怕看不好，也总比没得看要好。 第401章 所图甚远 十几名青壮后生，兴奋的背起身上背包，跟随一位中年人，走进塔山港港口城门。这塔山港口，在帝国与天方国之间，最是重要，肩负两个大国之间，海路，商路往来，最是繁忙。 比起塔山港口，附近的龙山港口，要逊色一些。龙山港口，更多军港，帝国水师舰队频繁出入，与商船比起来，要少一些。“这塔山港口，还是本国老百姓最多。 当年，厂公他老人家，率军大败天方国，把这附近的天方国人杀个干净。你也能看见，这里面天方女人走在街上不少，那都是本国百姓的妻妾。 现在，也有许多孩童，都是帝国与天方混血。你等来到港口，好好干活，过上几年，给你们娶个天方姑娘，生个混血儿子，也是不错。”那中年人一边说笑，跟他前来的，都是同乡，不远数千里，这才跑到塔山港口码头，讨生活。 换做以前，你想在帝国各处码头卖力气讨生活，那都要加入各种帮会或者行会，说白了，就是白白赚你们人头血汗钱而已。 自从厂公当权以来，这各个码头港口，不论内河还是大海，都没有各地帮会出现。那些帮会头目，多半都是被锦衣卫以及各地水师，统统剿灭。 厂公他老人家，对于普通老百姓爱护有加，又不去欺负普通人。但是对于各地帮会大小头目，抄家，罚没家产，灭族都是常有之事。 你们这才能享点福，不然呢，以前我到码头，得白干一年苦力才成。那中年人一边和同乡说笑，一边颇多感慨。自从内陆，五六千里，这各处大路，几乎没什么土匪强盗，这也是厂公铁腕，镇压各处强盗之功劳。 “快看，快看，那是厂公的黑龙战旗，快点看。”中年人大叫一声，带着同乡们，快点前去，那黑龙战旗，是厂公的标志。说起来，自从罗刹国几次战事之后，这前来塔山港口，也有三四年未到。 这三四年而已，如今本地人日渐增多，这已有帝国气象。黑龙战旗飘扬，一袭青衫，站在港口之外，看着远处的汪洋大海。 这一片汪洋之中，定然有黄金万两。可惜，并没有前世那种铁甲巨舰，实在太过可惜。 “下官拜见厂公。”提督郑夫人，带着儿子郑选生，以及其他两个儿子，率领水师舰队各校尉，前来迎接厂公。 “侯爷客气。”别看郑夫人一介女流，她可是靖海侯，那自然要称呼侯爷。 “多日不见，厂公武功又登堂入室，可喜可贺。”同样是武林高手出身，郑夫人那眼光毒辣得紧。她的话是真有些羡慕，厂公日理万机，却武功一途，始终是突飞猛进，让人赞叹。 “侯爷谬赞。如今这舰队气象，咱家颇为欣慰。帝国之强，首在海疆。那些只谈陆军，不提海军之词，都是鼠目寸光之辈。” 海军？这个新鲜词，让郑夫人一愣。几百年，帝国只有水师，从未有海军之说。水师，海军，细说起来，确实完全不同。如今看来，厂公所图甚远，远非陆地可比。 郑选生，当年是郑夫人养子，也是一个老部下托孤。郑夫人几个儿子之中，只有郑选龙与郑选生，是最出色。 他听到厂公谈到水师海军之言，便已明白，厂公他老人家，要对海外，有所图谋。“请问厂公，可是要扩张海军？” “选生公子知道咱家。今日咱家前来，便是要同望海楼前来，在这附近龙山港口，再修建六座船坞，为侯爷麾下，增添巨舰十二艘。 这区区三千万银子，何足挂齿。这龙山港口，塔山港口，要再修建六处海军学堂。每处学堂，一年招收五千孩子。” 厂公刚刚站到港口上，就已经连番下令。这仅仅增加巨舰十二艘，六座船坞，那对帝国海军而言，可谓是重要信号。那意味着，厂公他更加倾向海军。 白乐天点了点头，他明白，帝国在迁徙流民方面，西域行省等边境行省，还是地广人稀，差得太远。就算今年，再同帝国内陆迁徙流民八万户，也是杯水车薪。 好在厂公有废奴法令，这起码，要多出来数十万百姓。只是厂公，此刻目光投向远海，他迫不及待，只想出征海外。 第402章 南洋开发商号 “南洋开发商号？”就在巨舰甲板之上，风浪微微摇晃的时候，远处海天一色。这酒桌之前，郑夫人，郑选生，还有帝皇，白乐天，户部尚书李善，都愣在那里。 帝皇是第一次，坐在巨舰之上，那感觉，十分新鲜。帝皇对于乘坐巨舰，豪情勃发，他对这一片汪洋，颇有期待。如今看来，有这巨舰，朕定然超越历代先帝。 只是此时，厂公说出来南洋开发商号？这是什么意思？南洋，据说就是帝国东南沿海往外数百里甚至数千数万里的海外世界。海盗，流民，鱼龙混杂，不计其数。商号，这意思好明白，望海楼，帝国铁路商号，这都是做生意之用。铁路虽大，也是生意。开发？ 南洋，这是厂公要作甚？此时曾经的望海楼大掌柜李善，现在的户部尚书大人，李善似乎有点明白厂公的用意。而此时，望海楼的箫掌柜，白掌柜刚刚登上巨舰。他们两个，也是刚刚听到开发商号，这也都是云里雾里。 “侯爷曾经远洋，跋涉数万里大洋，见过无数域外之地。依照咱家看来，这数万里甚至无边无际大洋，海岛陆地异乡他国不计其数。也可以这样说，远洋之外，黄金遍地。 在草地之中，想要获得良田耕种庄稼，那就叫开发。可远洋之外，也视为开发。南洋，并非指帝国东南沿海意外数千里之外海域。 如今，帝国巨舰，就算与天方国海军，也毫不逊色。至于东南海疆，震慑群小，绝无异议。帝国南部，天竺国还在。 咱家接到过数次，因为两国通商，以及镇南关附近，天竺国贼兵屡有犯境之事。当然，若要征服天竺国，必要水师。更何况，东倭国一向狼子野心，对帝国有所惦记。” “厂公，朕想问一句，是要开发南洋？还是征服天竺国？那还是东倭国？”帝皇此时，兴致勃勃，他此刻野心万丈。若是征服天竺国，打得他们割地赔款，那以后祭奠太庙，告慰历代先帝，何等风光？ “陛下，今日，就是南洋开发商号。至于天竺国，先容他几日。” 自今日起，可由陛下下诏书，昭告全国。今日起，南洋开发商号成立，在全国之内，可招募壮士，精通航海，有意在帝国海域任一码头，都可出航。 这前提，不论尔等是何人，只要对外海财富打动咱家，不论黄金，香料，特产，珍禽异兽，还是白银，亦或外海奴隶，奇货可居，都可。 只要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说动咱家。出银子百万，赠送炮舰，大船五艘。尔等自行招募水手，三年为期，收获回来，这大船收成，帝国要占六成。 户部尚书李善立刻明白，厂公这是出银子，招募海盗，在外海尽情劫掠，坐地分赃。至于此前，在塔山港口，帝国舰队在近海，不许别国战船存在，那时对于不是本国商船，一律抢劫，就是有这种用意。 “陛下，厂公，下官麾下，家族之中，都有数人精通航海，可否参与这南洋开发商号？”郑夫人和儿子郑选生野心萌动，都知道这海外财富，会如何让人红眼。 “所有加入的壮士，从此不再是郑家之人，也并非望海楼之人。都是南洋开发商号伙计掌柜。能打动咱家，领船出航，就是一位掌柜。咱家给他金牌，视为五品官员待遇。壮士冒死，咱家资助银两物资大船，以后功成回国，大家一起分赃就是。” “厂公，那朕以为，此例一开之后，帝国远洋之人定然会越来越多。那与天竺国，东倭国，以及其他之国都会有更多冲突存在。” “陛下，那是咱家求之不得。”众人闻言，哈哈大笑。都明白，厂公以战立国，他就在等这个借口。 “南洋开发商号既然成立，那望海楼，就要多抽调几位伙计，前去帮忙。”户部尚书李善当机立断。望海楼箫掌柜此刻开口，开发外海远洋，风险无数，可获利也是无数。他望海楼有的是伙计，就等着出去赚金银。那些外海奇物，香料，都是价值万金之物。 “既然这样，郑家也要出几位族人，前去商号帮忙。”郑夫人看中这以后利益，她一定要插手一试。 “甚好，只要来商号，打动咱家，那就是掌柜。”厂公当即表态，他要为国开辟生路，开发南洋。 第403章 冒险收入 中秋时节，桂花飘香。海波荡漾，巨舰缓缓驶入闽州港口。厂公的黑龙战旗高高飘扬，帝国新任南洋舰队提督李源率领众将士在港口迎接。 李源本身是户部尚书李善远房堂弟，厂公在三月之前，决定在闽州港口组建南洋舰队，这可是李善嗅到机会，亲自推荐堂弟李源，担任南洋舰队提督。 李源昔年跟随李善，曾经远涉重洋，多次前往天方国极西之地，重金聘请外邦造船，铸炮工匠回来。只是如今，草创的南洋舰队，并没有一艘巨舰在手。 如今的巨舰，也是辽东那边港口，临时借调而来。不过辽东行省港口船坞，已经开始建造巨舰，最多一年，南洋舰队便会有巨舰加入。 “末将参见厂公。厂公威武。”黑龙战旗飘扬之下，青衫客飘然而至，自巨舰，落到码头之上。提督李源带领两名副手，单膝跪地，对这位厂公，极其恭敬。 “免礼。”厂公扶起李源。闽州大小官员，包括本处行省巡抚，布政使，等等大小官员，全数陪同在厂公身侧。这前月，帝国督察院右都御史李锦大人，刚刚巡视闽州附近四月。 这一番天子剑请下来，诛杀本地贪官污吏，不法豪强，八百九十余人，抄家灭族数十人，在这帝国东南偏僻之地，杀得人头滚滚。就连李源，此刻陪伴厂公身侧，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差错，厂公他老人家一旦动怒，人头不保。 “厂公，南洋开发商号掌柜董庆阳，已经携带随从，准备拜见厂公。”白乐天匆匆而来，向厂公说起此事。 就在这闽州最大一处码头，一艘残破大船，摇摇晃晃靠岸停泊。那蓬头垢面，胡须头发老长的汉子，正是南洋开发商号掌柜董庆阳。就在厂公面前，帝国两大报纸主笔面前，包括李源等人在面前，三四十个赤膊汉子，喊着号子，从大船上请下一尊金佛。 身高一丈，纯金打造，那佛像双目，都是拳头大小红宝石镶嵌。金佛在前，阳光之下，辉煌万丈。就在金佛面前，金块二十七个木箱，满满当当，还有一百箱珍贵香料。 这种香料，产自东南远洋之外。一斤香料，价格堪比一斤黄金。“下官南洋开发商号掌柜董庆阳，拜见厂公。托厂公洪福，我等得厂公赏下大船五艘。 下官招募水手工匠九十七人。此番远航，多次遭遇风暴。幸亏厂公洪福，我等虽沉没一艘大船，却依旧得以幸存。在外域一处海岛，得自此纯金圣像。 此圣像，定然要献给厂公。”南洋开发商号董庆阳这掌柜，是帝国颁发金牌，五品官员身份。此次冒险回来，董庆阳眉飞色舞。 “董掌柜，你此番回来，可是收获颇丰，也是过程惊险，十分辛苦。这圣像，咱家勉强收下，就此送去帝都，敕建金佛寺，世代供奉。你今日前来，共上缴香料，黄金，如今总计价值一千万两白银。 咱家要给你等，分出来四百万银子，那金佛圣像无价，咱家也不能亏待你等功臣。给你等五百万银子，你等自行按照昔日约定自行分配。切忌，不可毁诺。有请陈公公宣读圣旨。” 陈公公宣读圣旨，董庆阳由五品升为从四品将军。帝国南洋舰队提督李源，也不过正四品。这董庆阳，一下子，平步青云。而今日，升官之后，除去分配的银子，厂公又额外出资白银五百万，赏赐董庆阳等人。在座大小官员，都是眼热。 这董庆阳，实际上，就是走了狗屎运。偶遇大风，遇见那海岛，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请回纯金圣像，又得到那许多香料，堪比黄金。如今说起来，这远洋之外，真是遍地黄金。 厂公为何要带来两位报纸主笔，就是要在帝国各处报纸，大肆宣扬此事。就要这冒险之人，远洋出海。出海一次，就有机会平步青云。官位，财富，一应俱全。厂公撒下大网，就再等诸位野心勃勃之人，前来。 数日之后，董庆阳故事，已经在闽州港口轰动，这港口码头，哪怕一个苦力挑夫，都对此津津乐道。而等候一月过去，帝国几大报纸出版刊印，对于董庆阳故事，自然要大书特书。 第404章 野心勃勃 “仁兄，前面这气派门楼，就是董家将军府。说起来，这位董大将军，可是帝国南洋开发商号的掌柜。看准机会，当初董大将军，就是一个在海外商船讨生活的船夫而已。 也是偶尔，他冒险觐见厂公，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厂公他老人家。获得资助大船，数十万白银。这出海南洋一次，获利据说上千万银子。 也是厂公守信，衙门官府按照昔日约定，就是分给他们四成收入。这一下，董大将军不仅升官进爵，还获得五百万银子。 说起来，厂公他老人家，真是诚实守信之人。他还特意叮嘱董大将军，不可毁诺，亏待昔日风浪里追随之人。” “贤弟，确实如此。当初，我一个远房堂弟，就在董大将军船上。出生入死，白浪滔天无数次，那位董大将军，确实遵守承诺。他们当初追随的人，凭一份字据，每人都分到当初约定白银。 我那堂弟，就分得白银三十七万两，外加一处宅院，五十亩水田。可算是祖孙三代，衣食无忧。”就在闽州一处大街前，两位路人闲逛，刚好从那位董大将军府门前路过，便顺道说起来此事。言语之中，颇多羡慕赞叹之意。 帝都茶楼之中，数十位客人听得聚精会神。那位读报人，绘声绘色，说起《京华趣谈》，那报纸上，几次连载，都是讲述当初董大将军出海见闻。 其实过程之中，不少添油加醋，过分吹嘘之言。说到紧张处，还有客人愿意打赏茶钱。不论出海过程多么玄乎，可如今董大将军，功成名就，那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四五个月之后，董大将军作为帝国南洋开发商号掌柜，这故事，已经传遍街头巷尾。而如今，帝国南洋开发商号，也被许多百姓不知不觉中，记在心里。 如今，帝国南洋开发商号，门楼高大，一对汉白玉狮子端坐，论起排场，不在户部衙门之下。就在南洋开发商号侧门处，数十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正在门外接受护卫登记问询。 这护卫虽然严格，却并未粗暴，问话十分客气。李三，就在护卫门前。他从村里，借遍亲戚，这才找到路费前来帝都。一路上，风餐露宿，十分辛苦。 李三是以前望海楼一个小船工，不幸当年受伤断手。望海楼的掌柜还算仁义，赔偿他三千两银子。若是正常，他衣食无忧。 毕竟当初那掌柜，还送给他二十亩地。可是李三好景不长，他吃喝嫖赌不断，吃喝还好，那嫖赌，真是厉害。也不过两三年，上好一份家业都被败光。 如今，他听说董大将军故事，早就心里如同火烧。为了前来帝都，还要筹集一点银子，他狠心，可是用自己一妻一妾抵押给同村一个富户，这才借来一些银子，约定一年就要归还。 “小人拜见厂公。”李三直接拔出一把短刀，插在大腿上，目睹鲜血流淌，丝毫不变色。 “小人曾出海八年，愿意再次召集兄弟出海。此次为了出海，小人把妻妾都已抵押给旁人，在所不惜。”忍住剧痛，李三倒真是个人物。恰好今日，厂公亲自当值此事。 “好，那就立下字据，咱家信你这一次。”对于厂公来说，他不需要品德，他只需要冒险，野心勃勃之辈。这开发南洋，海外辽阔之地，那都是需要心黑手狠之辈。 “咱家资助你两条大船，白银十五万，出海物资若干。只是你要记住，这掌柜金牌，咱家可以给你。但你需要确信，必须守信。当年你想出海召集人手，许诺都是寻常之事。若是万一功成名就，这字据，都是亲自签字画押坐实。若是你毁约，独吞财富，莫怪咱家要你人头。” 对于厂公来说，他根本不在乎。那李三，一把刀插在大腿上，面不改色，也算一个狠人。就算赌他一次就好，无非几条大船，几十万银子而已，何必在乎？ 这是开发冒险，十不成一。对赌，厂公赔得起。你不在乎老婆小妾，也不在乎自己那一条大腿，咱家就愿意信你，赌你这一回。 不过片刻，包扎伤药后的李三，在两个兄弟搀扶下，一瘸一拐出来南洋开发商号。 他面带兴奋之色，如今，他已经是商号掌柜，那可是朝廷官员身份。要银子，要船，厂公他老人家，都给。 第405章 当场震慑 深秋将至，督察院之中。厂公坐在高处，看着那十二位新任监察御史。十二位新任监察御史正襟危坐，各个表情肃穆。 一袭青衣，厂公依旧那简朴穿着，环视十二位监察御史。这十二位监察御史，其中八位，都是去年新科进士。而其余四位，则是自各地崇文学堂之中选拔而来。 帝国各处崇文学堂，并非招收普通孩童之处。而是专门为各处衙门小吏而得。这三四年来，帝国各地，有六处崇文学堂，增加到十六处，而人员，则从一千四百人，到现在一万三千人。 如今，崇文学堂，就读的小吏，也多有提拔。以往多是提拔各处优秀者，担任各处县官。而如今，却有四位新任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仅次于督察院左右都御史之下。这地位超然，尤其在今日，厂公倚重督察院，这新任监察御史，都是官场之中举足轻重之人。 这其中，新任监察御史罗玉龙，更是心潮澎湃，思绪起伏。罗玉龙今年四十有四，早已是不惑之年。他在帝都户部小吏担任十二年，帝都刑部担任小吏九年，帝都工部担任小吏五年。 当年他刚开始做小吏，不过十八岁。转眼之间，已是二十六个年头。当年他刚开始做小吏，也是刚刚成婚。如今，长子已经成婚，长孙都已降生。帝都东北那处三间小院，还是老父当年给他，而如今，老父都已经仙去。 当年刚入衙门之时，虽然只是一个小吏，出身低微，却一直都有雄心壮志，做事兢兢业业，不敢有什么差池过错。可二十六个年头过去，多少豪情壮志，也在日常琐碎之中消磨殆尽。 他早就看穿一切，也明白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加官进爵，大展宏图之事。去年，督察院忽然变更新政，所有御史，监察御史，全部向帝国招纳。 不论出身，只要没有罪行在身，熟悉帝国法度，都可先行考试。这考试左一轮又一轮，他还真是没想到，这四个月后，他竟然连续通过四轮考试。 这熟悉帝国法度，二十六年中，刑部，工部，户部，甚至吏部都短暂待过。各项事务，各项法度，无人比他更精通。加之罗玉龙思维缜密，做事极有条理，回答试卷，都是滴水不漏。 四轮之后，又有堂试，那是八轮筛选，紧锣密鼓，维持三月之久。最后，这第一任监察御史，他是左都御史田继光大人亲自选中。 说起来，十二位监察御史之中，一般也不过三十六七年纪，唯有他一人，四十有四。也是厂公他老人家开恩，曾经多次说过，选贤任能，不问年龄，只要身体康健即可。 人皆有不同，有人年仅二十余岁，却极有可能因病夭折。有人五十余岁，却无病无灾，活到八十余岁。这与年龄无关，就算太医今日把脉，也无法断定，此人今年就能无病无灾。 也正是厂公再三提及，不得对挑选各级官员，有年龄之论。挑选人才，选拔官员即可，何必吹毛求疵？ “有请罗大人，前来领取官印袍服。”有小吏开口喊道，这罗玉龙整整思绪，才快步前来，到了田继光大人面前。 “罗大人，望你为官清廉，为厂公，为帝国，不徇私情，维护法度。厂公此人，时刻以维护法度为己任，我等，绝不可恣意妄为，违反法纪。” 田继光大人亲手，把监察御史金银，官服，交予罗玉龙。直到此刻，在罗玉龙手中，接到那方金印，罗玉龙热泪盈眶。他从未想过，如此年纪，人生无望之时，却能够得偿所愿，大展宏图。 他道谢之后，捧着金银官服，在无数人目光之中，重新回到座位之上。那位青衫之人，就是厂公。 此时，厂公并未有话训示，罗玉龙悄悄记住厂公容貌，距离如此之近，他才是第一次。得知自己选拔监察御史，也有好心朋友提议，让罗玉龙准备一份薄礼，在拜见田继光之时，也算有个礼数。 只是，当时田继光大人，就把他训斥一番。不收礼物，其实那只是一方镇纸，也不是什么上品。不过普通之物，聊表寸心。 田继光大人当时之言，还在耳边。督察院之中，直到今日，还摆着十五位御史大人项上人头。人头还未烂成白骨，却不断有人贪污受贿，违反法度。 若是不能敬畏法度，迟早人头落地。也正是那一次，罗玉龙就把此言铭记于心。他知道，此后身居高位，务必时刻警醒，维护帝国法度。 他也明白，如今厂公坐镇朝廷，贪官污吏一旦失手，绝不留情。抄家，灭族，绝无网开一面之事。随后，也就是在此时，十二位监察御史大人，都已经领到官服金印。 也正是此刻，刀斧手推上来四位贪官，就在十二位大人面前，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帝国法度，人神共尊。若违反法度，人头落地，绝不留情。 咱家会把尔等贪官污吏，斩首，抄家，尔等家眷妻女，一律入教坊司，此生作为娼妓，永无翻身之时。 须知尔等，每年每人多领四倍俸禄，那便是咱家，用银子，买尔等人头之时。”厂公声音，有若雷鸣。 第406章 文字之事，多半无聊 深秋天气渐凉，“乐天，通知户部与各行省布政使，准备安排各村镇老弱病残加固房屋，各行省，县衙，需要用车辆护送干柴与粗粮发放一事，尽快安排。” 天气转冷，厂公心中早就为贫苦老弱百姓打算。其实，这发放干柴粗粮，还要加固房屋，凭白耗费不少银子。各部官员之中，也并非没有反对之声。 只是厂公执意如此，在他看来，既然是帝国强盛，那为何不能多反哺老弱百姓一些？滴水可藏海，偌大一个帝国，连一个老弱百姓都照顾不到，所谓帝国强盛，不过是镜花水月，虚妄而已。 “厂公，最近数日，有各部官员纷纷上奏折，弹劾辽东行省布政使唐乾元，他在诗句之中有不满朝廷和陛下之意，用词颇为冒犯。还有御史，也曾上奏折，指责唐乾元写反诗。” 这种弹劾奏折，并非一份，而是已有四十多份。这才是白乐天送来之意。若是寻常小事，那自然不会惊动厂公。 “正好，叫人过来布置烤架，此刻烤上羊肉，最合适不过。乐天，你一些份奏折，拿来做引火炭，最合适不过。”没等白乐天反应过来，厂公直接伸手，把四十余份奏折，统统扔进烤架之下。 火焰燃烧，那四十多份弹劾奏折，慢慢化为灰烬。诗词之中，字里行间处，慢慢寻找蛛丝马迹，文人相轻，自古以来多是如此。 蓄意在诗词之中，恶意曲解，故意指责。前朝，也有许多反诗，文字故事。还有不少大臣，蒙受不白之冤。细说起来，当年咱家父亲，也不是没在这上面栽跟头。 林园当然想起来，当初他还没等穿越到这个世界，那便宜老爹一家，都因文字之事，多数都被砍了脑袋。这文字故事，都是文官最爱捉弄此事，最是无聊之举。 “乐天，让人把布政使唐大人的诗词，统统刊印在《帝国日报，京华趣谈，》帝国各大报纸，都要去刊印。这润笔，由咱家出银子就是。” 林园极为讨厌文官这种作风，文字里面慢慢找故事，无中生有。还想着借此打击政敌官场倾轧。真是笑话，帝国根基，在于黎民百姓，在于信用，在于法度，在于吏治，在于武功，可在于之处许多。 唯独与反诗无关。偌大帝国，人口千千万万，不满者最是正常不过。就算不满，那又如何？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 若是心中脆弱不堪，一句逆耳之言，就已恼羞成怒，恨不得杀人抄家。那这帝国，虚弱如此，留下何用？只听歌功颂德，不听其他逆耳之言辞，更是可笑无比。 这奏折，写了没用，拿来引火，正好烤羊肉吃。肉香慢慢飘散出来，厂公与白乐天吃肉小酌，心情甚好。如此一来，白乐天也就明白，文字之事，厂公无意于此。 再多攻击奏折，也无用处。如今布政使唐大人的诗词，刊印各大报纸之后，慢慢会全国流行，那还能说什么反诗？荒谬之极。“仔细看看，那几位在反诗之事，乐于此道的大人，好好给咱家查查，若是有违反法度，贪赃枉法等事，从严处置。” 白乐天苦笑一下，他当然明白。厂公说得从严，那自然是人头落地，抄家灭门。不杀人，对于厂公而言，有何趣味？说来也是活该，这几个官员，心思不正，喜欢歪门邪道。 既然这样，那身上有劣迹，也是多半如此。白乐天已经将官员名单，送去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处。万明飞大统领，对于查抄不法官员最是热衷，尤其是官员女眷，姿色出众者，也可顺便送入教坊司，以后也方便享受。 文字故事，持续数十年，也有许多官员被坑害。如今，在厂公这里，会被按住。林园心里根本不在乎，他就一个太监，无儿无女，被骂成狗屎，也无所谓。 至于帝皇，那活该被骂，他位极人臣，享受荣华，挨骂几次，正是活该。查抄贪官家产，查抄不法豪强权贵，充实国库，最是人生一大乐事。 林园一个太监，不爱金银，可他乐意看到抄家灭族，刑场斩首。以血治国，也是应有之义。 第407章 接受惩罚 夜色降临，朦朦胧胧风灯，慢慢悬挂。寂静小巷之中，偶尔路过一处小院，院门锁住，门外却悬挂一盏风灯，这是各处衙门，每月补充一些灯油钱，只为帝都大街小巷夜晚有照明之处。 偶尔更夫路过，随后便是四名军卒手持灯笼，夜巡之事。以前，帝国宵禁数十年。只有厂公登台后几年，帝国各处城池，一律不得宵禁。 夜晚巡逻军卒，除非有人当街闹事危及治安格杀。不然普通百姓进出行走，无人监管。小巷之中，厂公与第五老先生行走而来，这两位，都是微醺，借酒意前行。 第五老先生，手里，还提着一壶老酒。这两人，意犹未尽，还想前去第五老先生处继续小酌。弩机声响，厂公右脚踢起石子，将射来弩箭打断。 惨叫声响起，两名蒙面刺客自黑夜处仓皇逃出。第五老先生面带笑意，出手捏碎两名刺客喉骨。清脆马蹄声响起，白马疾驰而来。 马鞍之上，那名刺客手持短剑，似乎是一名年轻女子。“阉党，拿命来。”女子娇叱一声，手中短剑直刺林园。善泳者必溺于水。这种深夜之时，敢在帝都之中，对林园出手行刺之人，那必定是有信心之人。 可惜，她今夜，屈辱难逃。拿起一根油腻羊肋骨，还有点肉丝，以此为短剑，点在剑身，剑身折断在地。那美丽女刺客，被林园手中羊肋骨点中要穴，娇躯绵软倒在林园怀中。 那女刺客被揭开面纱，容貌俏丽，颇有英姿不凡。这一看便是出身富贵人家女子，寻常普通之人，绝无可能如此养育之能。 “阉党，他日我一定会吃你之肉。” 女子杏眼圆睁，恨不得咬破林园喉咙。“此等也算佳人，看起来最多双十年华。老先生跟随咱家在帝都暂住，人前屋后，这生活颇多寂寞。 红袖添香不必，但是藏娇于屋中，陪伴枕席，也是乐趣无穷。老先生并非咱家残缺之人，不必拘泥于俗礼。有花堪折直须折，这等美丽花朵，老先生最好享用一番。 若是多日无趣之后，便送去教坊司，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些锦衣卫粗糙汉子，也是难得享受一次。” 厂公淡然之间，那女刺客衣衫崩裂，寸缕之中，那位年轻美人真是姿色绝佳，第五老先生如今看到，那目光也颇有心动。 “一朵梨花压海棠，那是多少凡夫俗子渴望之事？感谢厂公盛情，老夫却之不恭。” 不顾那女子衣衫残破，第五老先生借着酒意，便把那少女揽入怀中。第五老先生自从跟随厂公身边，有时闲暇，也确实缺少女子陪伴，尤其年轻貌美者最佳。 老先生想不到厂公如此体贴大度，那女刺客，要么送去教坊司便宜那些有钱糙汉，要么还不如给老夫自己享受。哪怕老先生怀里，女刺客珠泪涟涟，那也无用。 自从当初，侧身上马之时，已经拔剑，那这一生，永无更改可能。当年既然是出生富贵之家，那不知天高地厚，自然要接受惩罚。 第五老先生回到住处，将怀中娇俏女子，慢慢把玩品鉴，老先生连连点头，确实绝色，世间稀有。据说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和身边十几位统领，都是最喜欢抄家灭族大户人家女子。 此中滋味，或许妙不可言。一夜风流佳话，老先生容光焕发，将那女子留在床榻之上，慢慢调教数日。第五老先生当年纵横江湖，也是没少调教貌美女子。 而此时，锦衣卫送来六名东丽异族少女，都是二八佳龄之时，娇嫩肌肤，吹弹可破。“厂公知我，老夫甚是欣慰。” 第五老先生哈哈大笑，便笑纳六名东丽异族少女。厂公麾下几路大军，尚在东丽行省之中征讨杀伐，所捕获东丽女子，数量极多。 以前第五老先生也获赠不少，但是今日，心情格外好，也就多收几个。朝阳初升之时，帝都西门附近小山，绿树之下，八名男女刺客横尸脚下。 剩下余党，都被万明飞带人捕获。刺客之中多数为男子，一刀宰杀便是。至于女子，自然都要送去教坊司处置。林园对对此，并不在意。 这自异世界穿越而来，危机重重，就算身居高位，也还是不抵一身葵花宝典。真要杀人，还是咱家自己动手，最是畅快。 第408章 养鱼 中秋佳节将至，九原行省各处田地，金黄玉米眼看就要丰收。而事到如今，州城各大米行，尚未还出玉米价格。 此刻，田间地头，街头巷尾，都是百姓在纷纷议论，就连帝都报纸《京华趣谈》，也早早就提起此事。如今帝国在九原等各大产粮行省，米行会标出如何米价？ 现在就连帝都各处衙门，各位官员闲暇之时，也都在议论此事，多数都明白，丰收不涨价，必然要压价。各大米行东家，那自然是黑心货色，无需再想。 帝国官府前几年，因为推广玉米种植，还多次提高一些玉米收购价格。而今年，已经三四年过去，玉米在帝国北方各大行省，种植玉米越来越多，官府也不会再提高玉米价格，推广这新粮食。 州城一处老字号羊肉馆里，林园早早就吃上一顿新鲜羊肉汤。白乐天刚刚坐到桌前，自己盛起一碗肉汤，厂公身边人都明白，厂公不喜欢有人伺候。吃饭穿衣等等，他从来都是自己动手。就在桌前，白乐天自然是不在乎俗礼，他这会腹中饥饿，要吃完羊肉再说。 “厂公，今年四省首富朱仁山，可是远见卓识。他今年吞并九原行省各大米行，肯定要压低米价。”就算远见如白乐天，对此也是颇为不忿。 “乐天，米行丰收压价收购，这是应有之义。天要下雨，人要赚钱，这是天理人心，人性，咱家只是一介凡人，不可违背天理人心，更不可无视人性。 玉米量大，农人就算价格偏低一点，也会多收入一点。这无妨，是应有之义。你传令各处衙门，如今以后，自今年起。帝国之中，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 米行，药铺，成衣铺，布铺，还是兵器铺，火枪作坊。尔等任何人，只要有本钱，租或买，有地方可用。官府衙门，只管登记入册，每年春秋两次交税。这税银十年不变，都是以往，每处店铺，不论大小，每年只收三钱银子。” 白乐天手的汤碗，差点摔落在地。厂公今日，莫非是羊肉吃得太多太饱？这糊涂？如此宽松，那帝国各处偷奸耍滑之辈，还不得大钻空子？ 这一年，不管商户收入多少，都只要三钱银子。这最差最小商铺，一年也不止赚到二百钱银子。这三钱银子，如此低廉税金，十年不变，那官府不得赔死？ 入不敷出，一定是无法避免。国库，也不能太过入不敷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厂公，此事，是否三思而行，可有欠妥？”羊肉好吃，入味，软烂。可厂公，今天要昏头。白乐天面带忧色，想劝一通。 “乐天，何必在意这几钱银子。民生多艰，这不是胡说。商人创业，就算小本经营，借遍亲戚朋友，费心劳力，也要过帝国各处大小衙门，层层盘剥。 这商号，不论大小，不论任何事项，只要衙门有权管理此事，那必然有迹可循，自然有贪官污吏从中作梗，中饱私囊。放手去管，自由经营就好。 若是出了人命，或者骗人钱财，一旦有民众衙门告状，各处提刑按察使，也不是吃白饭。帝国如今法度从严，骗取大量钱财，闹出顾客人命，罪行一旦查实，抄家，斩首，灭族。 绝不手软。民不举官不究，有人举，必然要究。 咱家最喜官商勾结，这才是充实国库第一要义。” 白乐天哑然失笑，知道这厂公，是在放水养鱼。“厂公，若是这水中大鱼，过于庞大，倒海翻江该如何？” “手中有刀，因何不用？既然有大鱼倒海翻江，那就动用刀兵，宰鱼分肉，众人皆饱，岂不乐哉？” 厂公握有雄兵百万，帝国东厂，西厂，锦衣卫，督察院，三法司，何愁有刀不够利？都说商人巨富，富可敌国，家业连州跨县，那又如何。 一个衙门，咱家就等这些大鱼忍不住造反。咱家就要杀这些大鱼，他不造反，咱家这寂寞如雪，该如何化解？ 朱仁山要吞并五处行省所有米行，就算他垄断，又如何？家大业大，贪心不足，欲壑难填，迟早都要犯在咱家手里。 就算他有重金收购国债，哪也不过避险而已。国债数量有限，多数都要回归国库。再者说，家业太大，必然会分家。他们各种纠纷，内斗，官府看戏就是。 商人，就如帝国这水塘中所养之鱼，治国，不可把自己化身为鱼，难道要与其他小鱼争食？就算这大鱼钻空子，体型巨大，那又如何？ 帝国法度，并非一成不变。只要危害过大，自然可以修法。只要他违法，那他就得乖乖送上人头家产。 第409章 帝国法度 初冬时节，寒风渐起。马车停下，依旧是一袭青衣，厂公不畏严寒酷暑，从来都是如此装扮。也有人说，厂公他老人家武功通神，早就寒暑不侵，金刚不坏。 望海楼一处新建火器工坊大门前，李掌柜带着一名年轻工匠站在外面，尽管寒风不断，那小工匠，兴奋到脸色通红。 片刻之后，青衫客飘然而至，厂公驾到。黑龙战旗，飘扬在寒风之中。此时，有一位年老工匠，头发花白，身穿厚重棉衣，站在李掌柜身后。 “小人拜见厂公。”就在火炉熊熊那工坊前厅内，温暖如春。十几名布衣工匠，都跪在地上，拜见厂公。 “兄长，还是无需俗礼，这样劳累他等。先坐在大厅之内，请诸位前来展示就好。”李掌柜点头，笑意盈盈。此时，东厂督公，陈公公也跟随到来。 他最近半月，闲暇无事，便要跟着厂公东西四处巡视。“贤弟，陈总管，这是工匠王老，花费九年苦功，改进一处锻造甲片方法和工具。 这甲片，可缩短工期一月半，质量更好，请王老为贤弟展示。”有四个伙计，抬来一处木制锻造台，与寻常操作台都有些不同，那位王老，是资深甲胄工坊工匠，自十五岁起，就在工坊干活。 那位王老，平稳一下心思，就带着四个小伙计，开始操作起来。这一番操作之后，厂公看过最新锻造甲片，略微点头：“甚好，咱家有一言，希望兄长，还有王老，可以建议。 这锻造台，应是最新器械。还希望汝等，将这锻造台，划分为几部分，都做成统一尺寸样式，用统一工具维修。汝等帝国各大工坊掌柜，最好聚集一处，共同商议，定下各种器械尺寸，部件统一标准。务必容易维修，养护。 更换部件。王老钻研数十年，让咱家钦佩。此次，咱家赏银十五万银子，作为馈赠。这金牌，也算一点心意。” 这是由帝国工部，统一打造，称为匠人金牌。这是纯金打造，上面雕刻有匠人姓名，籍贯，工坊名字，可算一种荣耀之物。 十五万巨款，巴掌大小匠人金牌，这金牌一式三份，上面有王老名字。那位老工匠，热泪盈眶。他在甲胄工坊劳作大半生，没想到有如此肯定褒奖，让他难以预料。 而就在附近，有二三十优秀年轻工匠，也都在亲眼围观，这激励作用，更是最大。在王老得到现银和金牌之后，有人下去扶王老休息。 望海楼在得知厂公肯定嘉奖后，已经有大掌柜当即决定，拿出一处小院，两进院子，可住下四户人家，作为奖赏，送给王老在工坊附近，作为养老之用。 “甚好，甚好。”厂公连连点头，对于那个年轻工匠，一位姓李后生，心思灵巧，改进一处最新式火枪，性能比起以前，更加优越。 厂公对于八万金钞，一式匠人金牌，直接赏赐。那李姓后生竟然还得到一名东丽异族少女，是厂公特意赏赐给他，作为小妾。 那位年轻后生，砰砰连磕响头。随后又有望海楼各处工坊推举出优秀匠人，厂公一律赏赐，东丽异族少女，本来就是售卖商品，作为赏赐，也无不可。只是这种赏赐，东丽女子，不可虐待打骂，一旦查实被举报，人头落地。 有些人只是觉得，应该是厂公他老人家活菩萨，见不得那些美丽异族少女受苦。其实，厂公根本不在意异族少女受苦，东丽女子，罗刹女子，还是天方女子，都一样，他杀人都无数万，何必在乎？ 厂公在意的，是那些受赏之人，一旦违背法度，那自然就要人头落地，抄家灭门。这才是厂公在意，人头落地，鲜血飞溅，才是赏心悦目之事。 厂公不在乎财富，也不在乎谁得利，更不在乎谁享受荣华富贵，他唯一在乎，就是你项上人头。 只要违反帝国法度，那抄家枭首，灭门，充实国库，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林园自异世界穿越而来，他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唯一所有，就是尔等人头，霸道无双。 戮血，才是林园最喜欢之事。没有之一，他就在意摧毁，杀戮。他最需要，帝国法度，法度森严公正公平公开，就是他原则，违反者，杀之而已。帝国法度，才是最好借口。 第410章 要告就管 帝国辽东行省港口，船坞之内，五千官军包围而来。左都御史田继光大人亲临，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带领六千锦衣卫已经到场。“万大统领，远道而来辛苦。” 田继光拱手，对万明飞客套一番。“田大人客气。昨夜接到厂公他老人家一千六百里加急文书手谕。这一年多，已有许久不见一千六百里加急。”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神色凝重。位高权重不假，他对厂公忠心耿耿，可是格外谨慎。“厂公他老人家手谕，只有八个大字，严查，从重。从快，务必。” 万明飞叹了口气，奔袭数千里，好在有一段帝都到附近州府铁路打通，省去五百里冤枉路。原本想在家小住几日，好好过几天冬日，好好陪伴一下那两个勾人小妾。 可惜，这事情突发，真是要命。那望海楼船坞之中，那黑心把头和掌柜，莫非是钱迷了眼？寒冷天气，要工匠窝在冷水之中辛苦做活，一下子就是四五个时辰不休。 这莫非是要人老命？田继光大人的采风使，监察御史都是在辽东行省境内，是有五个胆大工匠，趁看守空隙，逃出船坞，一路前往监察御史罗玉龙大人那里告状。 这下子，捅出马蜂窝。惊动监察御史和左都御史，几个脑袋也不够砍。这些年，望海楼许多掌柜，银子太多，家产太多，有些忘本，胆大妄为。 真以为望海楼有户部尚书李善大人后台？有长春王阁老后台？有李掌柜撑腰？李掌柜和厂公称兄道弟不假，交情甚好不假，可那对于厂公而言，大义灭亲是必然。 当年云雷阁老，比李掌柜更加厉害，都逃不过一死。就是这些小猢狲，真是鼠目寸光，胆大包天。拔个猴毛，都敢当拐杖。唉！可惜本统领，辛苦数千里奔波。 尔等若是被抄家之时，可要让兄弟们称心如意，相信尔等女儿妻妾，姿色上佳。哼！就在这船坞外面，船坞邓掌柜，还有三个小掌柜，五个把头，六个主管，此时都被锦衣卫捆起来，跪在外面地上。 一百四十个打手，都已就擒，九百七十个工匠，此时都被召集起来。 当初带头逃跑出船坞，那五个外地工匠，此时都已经好吃好喝，酒肉款待，穿上棉袄，就在监察御史罗大人身边。 那个邓掌柜，其实就是一个李掌柜远亲，就仗势欺人，这大冬天，威胁九百七十个工匠，在冰水之中日夜劳作，还克扣工钱，吃喝只给猪食一样。 田继光根本不看望海楼那脸面，这是什么笑话？督察院，别说望海楼，就是户部衙门，也得陪个笑脸。都不等田继光大人处置，这些犯人都不算七品官员，万明飞大统领直接做主，斩首，抄家，家产充公。 就在这船坞外面，九百多工匠齐声欢呼。那一百四十个打手，还有小掌柜，五个把头，主管，统统人头落地。此时，望海楼大掌柜箫掌柜已经到场，骑快马而来。当即更换掌柜主管，这每个工匠，都赔偿五十两银子。 被折磨死的那几个可怜工匠，他们家人，都已赔偿每人五百两银子。箫大掌柜亲自出面，安抚工匠们。就在田继光大人面前，箫大掌柜亲自赔笑，上缴督察院罚银七十万两，入国库。箫大掌柜可真不敢怠慢。 望海楼不是衙门，就是户部衙门，也当不得锦衣卫那群饿狼，当不得督察院那群疯狗。督察院，三法司，锦衣卫，东厂，西厂，帝国大军，那是厂公他老人家亲手所豢养的豺狼虎豹，厂公就在意帝国法度，他老人家虽嗜血严苛，却还好公平。 唉，箫大掌柜心里颇为无奈，恨不得把那几个惹事的爪牙千刀万剐。别说他箫掌柜，只要厂公乐意，一百个箫掌柜，都排队走马上任。那五个外地工匠，当初也是远在数千里而来，讨个生活。都觉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尽可能忍气吞声。 可如今，冒死告发，这官府御史大老爷，是敢动手，雷厉风行。就在这会，监察御史罗大人，亲手给五个工匠，每人二十两赏银，是鼓励他们告状。 也经历这次行刑，那些人脑袋落地，外加赏银，赔偿。如今那九百多工匠，才慢慢真正明白，这帝国，确实有法度。那法度，告官，还是告状，高富商巨贾，都是有法度可依靠。 滴水观海，监察御史罗玉龙大人心里明白，这帝国法度，若一个小小不法商户都动不得，那就是废物。不要等，你受人侵害，遭受不白之冤，你能登上几天还是几年？ 那不是笑话，要告就管，你耽搁一些时日，那就是漠视不管。辽东偏远一些，可不是法外之地。就如当初厂公所言，贫民百姓，大字不识，哪里懂得帝国法度条条框框？ 你逐条解释，莫非认为普通百姓都是新科状元郎？受侵害，有冤屈，自然要去告。告发一次几次，若是都无门，百年之内莫要再说帝国法度，真是笑话。 第411章 人心变化无穷 除夕之后，今日初一，鞭炮声后，皇城大开，一袭青衣，飘然而来，漫步走进雄伟皇城之中。“想不到，当年你我兄弟结义之时，那时，这皇城还是庞然巨物。” 在陈总管看来，这当年时，他与林园，还需要内外策应，小心抱团取暖，渡过难关。也不过十数年，如今，这皇城，都已随意进入，如入无人之境。“ 你我兄弟，无非图个乐趣而已。似你我这种，匆匆过客。”林园对此，颇为淡然。而就在此时，礼乐声响起，数十东丽少女，华服盛装排队出迎。 在群芳之中，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飘然若仙子。 “贤弟，这异国女皇，真能对待陛下有心？”陈公公低声说道。 “笑话而已。她既然是大国女皇，他就不是一个异族女子。人心之变化无穷，有谁能知晓接下来变化？就算她与陛下情比金坚，恩爱地久天长，那又如何？” 在千千万万罗刹国人眼里，那就是帝国恃强凌弱，霸道抢夺他们心爱女皇陛下，强迫囚禁在皇宫之中，饱受凌辱。罗刹国被迫，割地赔款，无数战士为帝国女皇而战。 打倒邪恶帝国，报仇雪耻。凡人最是愚昧无知，一听这种虚无缥缈之言，便会觉得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热血沸腾，恨不得拿起刀枪，上战场，为邪恶帝国宣战厮杀。 甚至还有愚昧无知青壮后生，都以为自己才是拯救罗刹国水火危难之中天选之人，建立无数丰功伟业，打得帝国跪地投降，救回女皇，就如他们万民传颂敬仰之骑士，史书留名。 在罗刹国人眼里，帝国恶虎豺狼一般，疯狂杀戮罗刹国人，杀人无数，抢夺财产女子，割地自用，还强迫索要巨额战争赔款金银。 说一千道一万，那个被抢回成婚之美丽女皇，她无错，无罪，可是野心之人比比皆是，谁能奈何？罗刹国如帝国，愚昧无知之人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 一个打倒邪恶帝国，报国雪耻，救回女皇，那足以千千万万罗刹国人，舍死忘生，前赴后继。谁会在乎那个美丽异族女子，她是被抢，还是自愿，她是恩爱夫妻，还是度日如年，饱受屈辱？ 那都无用。凡人之愚昧，只相信自己所愿看到，听到之事。你除非动刀，抡鞭子，不然他都会和你拍桌子，除非他畏惧你。 “那贤弟以为，这罗刹国女皇，是该留，还是不留？”陈公公也觉得，若自己是男儿，他也愿意如帝皇一般，把这美丽聪慧女子留在身边，枕席之上，无限缠绵。 “何须在意？” 这罗刹国女皇，还是天方国女皇，还是东丽国女皇，还是东倭国女皇，那都无用。大国之间，没有公理，没有道义，没有交情。唯有实力，仅此而已。 什么国耻，什么割地赔款？什么战败，什么女皇被抢，那都是鼓动凡人情绪而已。无非是当权者，或想夺权者，都是为了最后深藏不露之目的罢了。 凡人，一日三餐，夫妇孩童，父母高堂，家业田地，那才是珍贵无比之物。其余，才是虚妄，镜花水月。凡人一腔热血，最是容易野心之人贩卖。 既然帝国强势，那女皇，就是帝国妻子。至于罗刹国人如何去想，如何号召，如何发愤图强，如何厉兵秣马，如何备战，那又如何？咱家，就是等一个借口，合理借口。 当初那一战，斩杀不可一世梁赞大公爵，他人头落地，那数万哥萨克精锐骑兵，那梁赞哥萨克骑兵师，都是人头落地，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越是精锐，越是强大，越是不可一世，越是威武，越是要看他脑袋，筑成京观，用强者头颅，铸就血之威严。帝国威严，永不可侵犯。 “那你如何断定，开战会是胜利一方？” 陈公公之言，厂公笑而不语。这是先人一步妙用。试问罗刹国一个动员兵，原本农夫猎户，工匠商人，仓促之间，拿起刀剑，骑马，火枪大炮都不见得明白。 如何与咱家各处讲武堂，各处大军，辛勤训练，日复一日，长达数年之久。这同样是兵，有如何能相提并论？咱家各处大军，平日剿匪，巡逻，新式火器，不断装备，咱家辛苦花费巨额银两，是为何？ 当年陈尚书不过兴修全国水利，五万万八千万白银，其实用在帝国军费，也不过三四年之用罢了。打仗动兵，都是烧得钱粮装备，咱家辛苦，日复一日，所为何事？ 第412章 帮你养育 “大哥，今日已经是初三。听说初八，县城讲武堂就要开门招收孩子。以前没有讲武堂，是朝廷开恩，特意在县城这里增加开设一处讲武堂，一处医官学堂。 你家小三儿，今年九岁，趁早送去讲武堂，哪怕练练身板，练练武艺也好。以后要真是从军，每年军饷十几两银子还多。你看邻村钱秃头，以前家里就吃个玉米粗粮混日子。 都是那一大家子五个儿子四个女儿，饿得嗷嗷叫。可是他家老大，在什么圣武军三年，就送回来五六十两银子军饷啊。你看看现在钱秃头，现在天天笑开花。 家里吃的白白胖胖，五个儿子都有了媒婆上门，还新盖一处院子。啧啧。”酒桌之上，齐家铺村民齐三旺，正在和自家大哥闲聊。 “老三，我也是正有此意。你家大嫂，最多三月，就要生产，这儿女还不知道。我家小三儿，初八，我就送去县城。咱穷苦人家，考不了状元。 先去讲武堂，最多三年，养好身板，就能参军。据说以后帝国大军招募新兵，都要讲武堂三年才可。”兄弟两个喝点黄酒，这会儿正聊得来。 对于兄弟两个而言，今年丰收，多卖一些粮食，也算多点收入。最好，还是帝国官府，不纳粮，也没有赋税，听说免去三年，又免去三年，还免去徭役。 不然，这家里，估计早就卖儿卖女，哪里还敢生孩子？家里小二和小三儿，还是都去帝国讲武堂，管饱饭，有衣服有肉吃，还学武艺，最合适不过。 什么参军送命，穷人家命，哪里都是卖，能多卖几个军饷，那才是正道。当今官府，厂公他老人家，就算额外开恩。 老兄，你没听说最新大事儿？朝廷开恩，厂公开恩啊。以前讲武堂，都只能三年，如今从九岁起，直到十八岁那年，都可以在讲武堂。 你家三个愣头青，都可找到好去处。恭喜，这每年，光粮食衣裳，都省下不少银子。 这位大哥，莫非你说此事，是真？那可真是太好。我家老四，刚好呆上三年，九岁到现在，才十二岁，正好可以呆到十八。如此甚好，也不用在家里调皮捣蛋，真是太好。 这是朝廷，是厂公帮我等养育子女。正月初八，县城讲武堂大门口，一些百姓带着儿女，都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那是你家姑娘，更是出息。可以去医官学堂，一样待到十八岁。那可是嫁人成家年纪，真是羡慕。 十六就可以成婚，官府不管此事。以后只要能当女医官，结婚生子都可，那衙门都认，一样给俸禄。 你等都是把厂公这人考虑太好，哪有这等好事？这孩童，都要十七八，才能把身体长得结实，有力气。从讲武堂出来参军，那十八岁好身体，正好打仗卖命。衙门哪有好心眼？ 什么心眼都不管，把你养到十八岁，也要参军打仗。要是只有十五岁，衙门一张嘴，该上去打仗，不也还是得去？ 以前，十二岁上阵也不是甚稀奇事。各处村民议论纷纷，但不论如何，总是帮助村民养育孩儿，减轻一大负担。 这孩儿，从九岁到十八岁，给吃给穿，每月还给那种聪明伶俐的多一个大钱，那真是从未有过好事。官府帮你养孩子，破天荒头一遭。 普通老百姓不是有钱人家，孩子没那个宝贝。能有官府帮忙养育，那就是天恩。齐大旺看着自家小三儿，穿着崭新粗布衣服，还有新鞋，蹦蹦跳跳，兴高采烈，要进入讲武堂。 齐大旺心中一酸，还是狠下心转身回去。不管如何，自今日起，官府帮他卸下一份重担。就算孩子生病，那讲武堂也有医官。 什么等到十八岁，养好身体上战场卖命，那倒也好，起码多挣几年军饷，也能成家娶个婆娘。 齐大旺就是在想，自家小四儿，聪明伶俐一些，不妨送去匠人学堂或者医官那里，要是能收录，那还能学一门手艺。日后养家，更好。 邻村那个小牛蛋，不是学了铁匠，现在熬了两年学徒，最多一年，就可以出师，那真是不错。还几个月，自家婆娘又要生产。 这也是好事，换做以前愁人，不知如何养，如今松开心思，有儿女，养下就是。 第413章 阳谋在先 阳春三月，帝都富户孙浙元站在白玉门楼前，迎来送往。现场，来往马车数十辆，颇为热闹。今日孙浙元老父六十寿辰，孙家是帝都富商，更有可能传言说孙家是帝都首富之家。 接连三年，帝都附近十二个州府之内，布行，药铺，都已被孙家购买吞并。甚至有人这样说，孙家是帝都药王。“家主，朱家大老爷已经派管家前来，稍后即到。” 听到仆人禀报，孙浙元不禁面露笑容。朱大老爷，就是朱仁山，以前四省首富。尤其当年，带头购买户部国债，可是大赚一笔。 前两年，更有传闻，朱家收购五行省米铺，可谓大赚。孙浙元也有此意，他想从朱家手中，购得多家铁匠铺，也是有意模仿朱家所为。 转眼间，半个时辰已过。朱家大老爷的三十六人抬大轿，终于缓缓来到孙家白玉门楼前。“可是朱兄，小弟在此久候。”轿帘一开，两名东丽异族少女打开门帘，朱仁山缓缓下来。 “对不住贤弟，是鄙人有俗务缠身，有些耽搁，对不住贤弟。”四省首富朱仁山，也有人说他是五省首富。 当然，孙浙元现在也有人说是帝都首富，这都是首富，细说起来，倒是还没有分出胜负。 能请到朱仁山，孙浙元心里还算满意。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户部尚书李善大人，并没有接他孙家请帖。不仅如此，帝都六部衙门之中，没有官员敢前来拜会庆贺。 这还真是让他感到诧异。孙家面子，以前在六部中各位大人，也是多有交情。可是今日，却无一位大人前来，这真是蹊跷。 其实，孙浙元也想请六部官员前来，这也是壮孙家门面，毕竟如今孙家和朱家，还是有商场争锋之意。就在此时，朱仁山刚和孙浙元寒暄过，还没准备前往孙家饮茶。马蹄声大作，锦衣卫大队出现。 “厂公有令，孙家故意违反帝国法度，有意送礼行贿六部某些官员，违反官商勾结法令，孙家之主孙浙元，将他抓捕，送去督察院。” 锦衣卫两名统领下马，绣春刀出鞘，气势森严。孙浙元闻言大惊：“这是为何？”孙家在帝都数年，都是老实本分，并无出错之事。 “孙浙元，你端午节时，曾经派人给工部张侍郎送去纹银五百两。你清明之前，曾经派人给礼部刘侍郎送去纹银四百两。你六月初六，可曾派管家孙大福，给吏部宋侍郎纹银三百两。这些罪行，你可认账？”面对一位督察院御史大人质问，孙浙元犹如雷击。 其实去年中秋之后，帝国各大报纸，各处告示处，帝国各级衙门，都大肆宣扬过这次新法令，就是不许任何给官员送礼之事。 帝国千百年来，送礼都是常事，可谓惯例，尤其逢年过节，给各位官员送礼，那最是正常不过。以帝都首富孙浙元的财力，他一顿早餐，都要一千六百两银子。 他一日三餐，轻松五千两，一天一万银子吃喝，也是常有。并非孙家奢靡，而是孙家日进斗金，这并非奢侈之事。只是孙浙元觉得，当初送那四五百两银子，给六部官员，那真是小事不值一提。 可是今天，他此刻，被铁锁锁住，他这才明白过来。厂公，那个林太监，他故意下套。唉！这帝国新法令，不许行贿任何官员，送银子超过五十两，就要五十大板。送银子超过一百两，视为重罪，斩首。一条罪状若是犯上三次，那要抄家，罚没家产。 孙浙元面如死灰，他真是没想到，自己孙家，帝都首富，会栽在这条不起眼法令上。可是他说不出冤屈，当初发布法令，帝国各大报纸，各处告示，大张旗鼓，宣传三月之说。 这可不能算官府故意为之。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帝国重视，俺抄家罚没家产，都不在话下。厂公威严，可想而知。 若是寻常官员，一笑而过。总共送银子不过一千几百，这对孙家富庶来说，小事一桩。又有三千锦衣卫赶到，孙家团团围住。 加上之前三千锦衣卫，督察院又增派五千军卒。这查抄孙家，是不会留情。“送礼行贿，是帝国官场积习难改。 厂公他老人家明察秋毫，要革新风气，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违反法令。朱仁山东家，你也犯事，还不认罪？”御史铁面无私，朱仁山叹了口气。他摇摇头，并没有说出来。此事，已无挽回。 还好朱家，还有国债，起码保住家业。孙家没有购买国债，恐怕在劫难逃。此次，孙家还是朱家，并无人会死在刑场，可是抄家，板上钉钉。 林园这厮，真是阴狠。罚没朱家和孙家，国库入账三万万白银，不是难事。这真是故意如此，只为切割刀俎鱼肉。可惜，这帝国法令在先，这阳谋，真是难逃。 第414章 入微之处 老兄，这现在还是朱家老爷有远见，这花费那许多银子买下国债，如今就算犯罪抄家，也还有万万银两，这每年户部付息都足够。 就算被抄家小山一样的银两，这朱家三代人，都吃喝不愁。 唉，你说，这朱家号称四省首富。真就是给衙门几位大人年节送了几百两银子？就这么点银子送去，就抄家？这是不是官府故意坑害？ 可不只是朱家，孙家，帝都首富大户，那家里不知道多少药铺，不也是给衙门大人，逢年过节送了些银子，不过几百两罢了。 这事儿，帝国督察院，各位御史大人，似乎太过儿戏。当今帝国富庶，中等百姓，拿出几百两银子，也并非什么新鲜之事。 这日进斗金富户，给官府送二三百两银子，这样下去，那不得都抓完？ 茶楼之中，客人们依旧闲谈。凡人百姓，多半如此。只要不是祸殃己身，那都是别人口中谈论之资而已。 嘿嘿！这种首富大户，都是孙家或者朱家，这有何干系？ 那种富户大族，肯定都有坏事。就像以前那种百年世家董家，那些人霸占田产，房产，霸占别人妻女，哪有一个好饼？ 官府查他，这种大户，都没有好人。但凡他有一点良心，他能赚那无数银子？ 不过这样一来，官府逢年过节送礼之事，怕是越来越少啊。行贿之人重罪，抄家，这可是让许多人不敢再起送礼心思。 依旧在茶馆一角，林园头戴毡帽，坐在那里低头喝茶。对林园而言，他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在人间之感。听平民百姓随意议论，歌颂还是咒骂，这都十分有趣。 对林园而言，明年便修正法令，帝国官吏差役，可自行去督察院举报揭发行贿之人，查实一次，行贿之人抄家，罚没家产。对于官吏索贿，那更要加倍处罚，督察院告官，坐实一次，赏银二十两，官吏不分大小。 对厂公而言，他就要调整，把行贿受贿，这种互利勾结之事，纠正过来。为何要执意如此？不然如何抄家，罚没家产？厂公没有赋税，他可以抄家，罚没家产。 就在林园还在帝都茶馆品茶之时，辽东行省偏僻乡村，四名差役坐着骡车，十分辛苦，多处打听，才来到偏僻村庄。 那老头，须发花白，满脸疑惑，站在门口，不知县衙为何要来。二十斤粗粮，五斤干肉，粗布九尺。这些都是帝国抚恤四十年前阵亡将士。 名单多有遗失损毁之处，那位老兵，倒是幸运之人。旁边看热闹村民，也觉得颇有兴趣。没想到，帝国衙门，四十年之后，还给阵亡将士发粮发布？ 这还真是稀奇，当年将士，能拿到抚恤银子，都是不容易。别说几十年之后。有人想起，其实最近四年之内，每年都有发放过，都是三四十年前帝国阵亡将士以及家属遗孀。 这旁观村民，都是觉得，还是厂公他老人家体恤百姓。这当兵吃粮，为国上阵，就算战死，也是值得。 签字画押，发放之后，差役赶上沉重骡车，拉着满满粮食粗布，才去往另一处村庄。 “厂公他老人家也是有趣，这阵亡几十年，还要去送粮。那些将士家属，不是每年都在各处县衙领过？何必如此辛苦发送？”那年轻差役，面对寒风，有些牢骚。 “这事情，才是有用。阵亡几十年，厂公他老人家还在惦记，若是你家里有人阵亡，你领到这份东西，你会如何做想？”中年差役拿出小酒葫芦，慢慢抿了一口，悠哉说道。 这点粮食，粗布，不远数十里，甚至百里，才是偌大帝国，对小小凡人最重回应。 凡人为国，国为凡人，不可空虚之言。那死亡将士，不会说话，黄土都不知在何处。谁能为这帝国亡魂着想。自从厂公当年临朝，对于阵亡数十年将士，都依旧善待如故。 这才是帝国该有之事，帝国有为难，凡人热血抛洒。如今，帝国富贵，当年亡魂岂能被漠视？ “那送些金钞，铜钱，或者现银也就好，何必要送这些苦重之物，费心费力。”那年轻差役，不服气回应。 “小兄弟，厂公他据说年纪也比你大不上几岁，可是他老人家心细如发。这才是真正考虑普通百姓。金钞，现银，铜钱，便于携带，厂公自然也明白此物便利。那还有多少，能真正送到需要之人手中？你觉得方便携带，可能顺手就塞进袖里，你还会辛苦搬运发放？” 凡人天性，贪心如此。金钞现银，铜钱，多半都会被经手差役克扣。还是这粗粮，粗布干肉之类，辛苦送去，那也不愿克扣，毕竟扣下之后十分麻烦，不得变现。 寒风之中，那青年差役似懂非懂，或许有点明白，这为何如此操作。纸上行文，滴水不漏，实际之中操作，漏洞百出。 第415章 允许劫掠 端午佳节，黑龙战旗迎风飘扬。三千多原本东丽国民，如今东丽国灭，自然要称之为异族。这些人蓬头垢面，被绳索捆住。 刽子手大刀举起，人头落地。围观百姓，大为欢呼。 尤其是最近新搬迁到东丽行省，这些异族占据原本属于帝国百姓土地，统统该杀，还有不少东丽异族，躲在附近山中，作为强盗，袭扰百姓村庄。被帝国官军前往捉住，自然要斩首。 “帝国数十倍人口于东丽异族，自然要斩草除根。自此之后，这天下，没有东丽异族，原本东丽文字，史书，统统焚毁。 于大国而言，灭族之事，十分容易。自此之后，帝国没有东丽异族，杀光烧尽，以后只有帝国百姓。”厂公飘然跳下城楼，来到刑场之前，亲手接过钢刀，斩下异族人头。 一众行刑军士大声呼应。就在州城之内，恰好一队讲武堂巡逻士卒，手中提着东丽异族人头，各个兴高采烈。 一个东丽异族人头，五两银子，一个东丽女子，只要青壮，那就是十五两银子。许多帝国搬迁流民，纷纷成群结队，去附近山里，搜捕东丽异族逃窜之人。 这只要胆大心细手狠，比种地养牲口来钱更快。 “厂公，有数万东丽异族之人，据传逃窜在罗刹国领地之内。这也是当初，帝国与罗刹国约定，分给他们四成土地。当初，罗刹国也没少杀东丽异族。 可到后来，便慢慢转变，有多收留之意，尤其一些东丽异族原本官员，军卒。”白乐天将一份奏折，送到厂公手中。 “甚好，甚好。甚好。”厂公面带微笑，连说三个甚好。白乐天有点惊讶，看着厂公。 “这对罗刹国宣战，是否欠妥？” “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确实年轻貌美。可这已经两年，陛下对其朝夕相处，这还能有多少兴致？如今，罗刹国原本占据土地，收留数万东丽异族，不算什么。可那边，咱家接到消息，有五处新开采金矿，三处银矿，四处铜铁矿藏。这还不够？” “厂公，罗刹国对这占据国土，今年新增哥萨克骑兵。西伯利亚骑兵师，阿穆尔骑兵师，都已进驻。” “当初剿灭梁赞哥萨克骑兵师，咱家就意犹未尽。那正好如此，传令下去。兴武军，龙武军，宁武军，振武军参与此事。神机营，虎豹营，火神营都要参战。 中秋之前，咱家不想再听闻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师，阿穆尔哥萨克骑兵师。当初被消灭梁赞哥萨克骑兵师，据说还有五万新兵，最好如此。” 厂公眼中涌动光彩，对此宣战，他早就动心。早就有消息估算过，这五处新开采金矿，那对帝国国库来说，每年可新增一千万银子不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有金矿，那留着哥萨克骑兵师，就是罪过。 自打前年，咱家就砸锅卖铁，扩充最新火炮五千门。兴建最新火炮工坊二十五处，花费三百万白银，从海外极西国度，招揽火炮工匠。 咱家就等着看，新近操练之火神营，重炮威力如何。今年最新重炮，威力比起原本增加一成，重量却减少两成，转运布置，更加轻便灵活。 此时，八百里加急文书，已快马冲出。附近百姓，远远看见厂公黑龙战旗，尤其是罗刹国商人，心里更是明白，大战即将临近。 乌云自西山渐渐涌起，两国大战，即将到来。厂公临风站立，眺望远山平原，这肥沃国土，自然都是帝国之土地。既然土地肥沃，便迁徙本国之人，前来耕种生活。 帝国百姓，越多生路，才是王道。为何要兴动刀兵？只因天下肥沃富庶之处有限。唯有本国百姓，才能更好生养。 在白乐天看来，厂公屡次对外宣战，却从未有任何穷奢极欲之事。如今对罗刹国再次开战，也是为本国百姓，多些土地钱财，多些罗刹国女子作为妻妾而已。 而此时，消息灵通之各处行省商人，已经开始做好准备，开始前往辽东与东丽行省，此时才可准备商队，一旦帝国大军冲破罗刹国防线，那帝国各处私人商队，都可随意进入罗刹国各处城镇劫掠。 这可是无本买卖，帝国各处私人商队，都已磨刀霍霍向猪羊。以前历次大战，厂公都不允许私人商队劫掠。而今日，是要破例。 第416章 重炮轰鸣 白死人山，位于原本东丽国内一处小山。 三十六年前之时，帝国那时候十七万大军，大败于梁赞哥萨克骑兵师，还曾被东丽国军队伏击，当时，帝国十七万儿郎，死在山野，连埋骨之处都无，那时帝国大号儿郎，多半都喂了野狗野狼。算起来，当年帝国儿郎不过十八九岁。 若是有幸活到今日，就如现在帝国兵部尚书，孟玉川老将军，与另一位老将军蓝天野，孟玉川当年其实是孟家庶子，实际上，这两位老将军，是一家兄弟。 帝国军界之中，孟家与蓝家子弟，才是帝国中流砥柱。 而孟家与蓝家子弟，绝大多数都是遵从厂公，只因厂公自打出世，就屡战屡胜，有如战神。就像当年，厂公当政，除去几位如岳桐甘凤池，白宝儿，庄德楠，沈可等人，其实帝国军界之中，还是蓝家与孟家，最是根深蒂固。 而蓝家，其实也不过与孟家是一家，只是掩人耳目罢了。黑龙战旗飘扬之下，就在白死人山战场处，厂公亲自陪同孟玉川与蓝天野两位老将，来到战场之前。 就在白死人山战场前，东丽国残兵七万余，罗刹国阿穆尔哥萨克骑兵师六万，梁赞哥萨克骑兵师五万，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师六万。外加罗刹国附属军队三万，共计二十万，加上东丽国残兵，还有罕见东倭国军队两万，二十五万联军，号称三十万。 而帝国这边，十五万兴武军并未参战，十二万龙武军还在辽东行省坐镇。十三万宁武军还在东丽行省，十二万振武军还在乌兰城一线，远在天边。 眼下厂公麾下可用之兵，唯有神机营五万，虎豹营四万，火神营五万。充其量十四万，对抗罗刹国，数量不算优势，而厂公却气定神闲，根本不在乎此事。 “兄长，当年帝国惨败白死人山，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始终对孟家颇有介怀。”老将军孟玉川对蓝天野，颇为感慨。 “今日并非你我，纯粹是看厂公如何威武。你我都是垂垂老矣，土埋脖子之人。”这许多年恩怨，早就烟消云散，老将军蓝天野对此，也早已看淡。 他就希望，帝国大振军威。他只想，为当年帝国壮士，血债血偿。个人恩怨，也许早就消散。可是国之恩怨，很难会就此褪去。 “禀报厂公，紧急军情，罗刹国外贝加尔哥萨克骑兵师总共六万，出现在山后十五里。”校尉禀报之后，厂公纹丝不动。他根本不在意，罗刹国统帅，也是动了一些心思。以为帝国最重炮兵，大炮调转缓慢，转向调整更是麻烦。 可那早已是之前故事。如今火神营最新大炮两千五百门，手推炮四千门。尤其最新大炮，调转如意，轻松布置。在两位老将军注视下，火神营大炮迅速调转炮口，重新布置，对准突袭在山后的外贝加尔哥萨克骑兵师。 炮声轰隆，六万哥萨克骑兵师被大炮炸得人仰马翻。就在后山，六万哥萨克精锐骑兵就被手推炮轰成平地。那是四千门手推炮，这手推炮也是最新打造，威力大增。 就在白四人山上，外贝加尔哥萨克骑兵师纯粹凭借英勇冲锋，却是被火神营大炮轰飞。侥幸抗过炮击，最终来到近前，却根本挡不住三千虎豹营重甲具装骑兵。 不过片刻，六万外贝加尔哥萨克骑兵，残破军旗，都已经被送到两位老将军面前，附带还有十二颗滴血人头。火神营重新调转炮口，依旧对准白死人山正面的三十万联军，半天轰鸣之后，三十万联军在大炮轰击后，被三千重甲具装骑兵轻易冲散。 三千重甲虎豹营精锐骑兵，有如镰刀，在收割庄稼。此时，最先逃窜便是七万东丽国残兵，这早都被帝国杀破胆，根本毫无斗志。 还不到黄昏，三十万联军，已经分崩离析。“厂公威武！好，好，好！”老将军孟玉川哈哈大笑，他眼含热泪。这多少年，只为这一战。 三十六年之后，如今帝国兵锋如刀，所向披靡。帝国重炮，宛若死神降临，硝烟弥漫之中，无数哥萨克骑兵惨死在地。 第417章 心愿已足 斜阳如血，悲风呜咽，重伤染血的战马，倒在地上嘶鸣。帝国军卒一刀捅入战马腹中，结束战马喘息。 四名火头军围拢过来，直接肢解死掉战马，收拾，扒皮，拆骨，晚餐庆功宴，要炖肉，多炖肉，多送酒来，厂公已经下令，今日大胜，不醉无归。 民夫营那里，已经送来一车车烈酒，抢掠来的数万羊群，已经开始宰杀，一座座大锅支起，热气升腾。此时，就在十八处京观搭建而成。 老将军坐在京观之前，大笑一声，身躯倒在厂公身边。蓝天野为帝国厮杀数十年，尤其当年与罗刹国，东丽国两国联军，白死人山一战，无数帝国壮士惨死，无数英魂永远不散。 就是在这里，这京观，只是其中很小一角，六万阿穆尔哥萨克骑兵师，五万梁赞哥萨克骑兵师，六万外贝加尔哥萨克骑兵师，六万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师，绝大多数被此战消灭，百不存一。 此役之中，厂公严令，可放过东丽国残兵，绝不可放过哥萨克骑兵师一人。哥萨克骑兵，是罗刹国之刀锋。 当年数十年中，两国交锋，帝国屡屡战败，伤亡惨重，也未有现在，厂公黑龙战旗之下，帝国才数次成为战胜一方。 “厂公，老夫今日，愿意代替吾兄，与厂公直言两句。我孟家，蓝家，自此之后，历代子孙，都将在家谱之中首页郑重书写，历代子孙成年之后，如宗祠，务必宣誓。 历代子孙只剩最后一人，誓言追随厂公黑龙战旗。不论天涯海角，厂公黑龙战旗飘扬之处，历代子孙，哪怕耄耋之年，也要持枪上阵，为厂公效力。这白死人山，是老夫与家兄，最重心结。就此别过，老夫要扶灵，送家兄一程。” 对老将军孟玉川而言，此时此刻，他痛惜哥哥蓝天野当场故去，却又觉得，哥哥如今，是心愿已了。 “老将军先行几日，咱家定然会前来扶灵，送蓝天野老将军最后一程。”厂公同孟玉川老将军道别。残阳西沉，孟玉川上马，带领十二位孟家子孙，十二位蓝家子孙，披麻戴孝，跨上战马，护送老将军蓝天野灵柩启程。 而在这时，厂公飞马前来，亲手将黑龙战旗，覆盖在蓝天野灵柩之上。林园对于这位老将军蓝天野，也是颇为敬重。蓝家与孟家这些子孙，全都单膝跪地：“厂公威武，誓死追随。”对于那些扶灵蓝氏子孙来说，这黑龙战旗，便是老将军蓝天野最高荣耀。 如今白死人山，那是厂公亲自统领，黑龙战旗飘扬，与三国联军对抗。谈笑自若之间，几支罗刹国哥萨克骑兵师覆灭。 对帝国各位将士亲历此战而言，这是一生，引以为傲之故事。目送蓝天野老将军灵柩远去，林园叹息一声。其实自己，始终是个异世界之人，也许，片刻都无法溶入此世界之中。老将军也许，有人悲伤，有人愿意送终，有人愿意扫墓。 而他，也许始终都会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异世界。大胜之后，林园其实，颇为意兴阑珊。这两年，他早就失去大战胜利那种欣喜若狂之感。比起战胜欣喜，其实还不如去看那敌军所筑京观。对他而言，也许只有这一座座京观，才能印证黑龙战旗之辉煌。 “厂公威武！”陈圆圆与柳影两女，就在林园身边，轻声祝贺。“厂公威武，贤弟，咱家还是得称你一声。”东厂督公，司礼秉笔太监，陈公公笑容满面，站在身后不远处。 而在他身侧，帝皇盛装而来，站在林园身边。也就是此刻，帝皇忽然明白，林园对于这世间权势标志之帝位，他从无留恋之意。对于世间这所有权势，他似乎，都无心在此。也正是此时，当年的九皇子，如今的帝皇，有时能明白，这位厂公，心中所想。 而有时，他似乎又不能明白，他到底是何心中所想。最终而言，帝皇明白，这位他始终深深戒惧的厂公，其实，两者之间，也许并无多少冲突。帝皇在意位置，在意名声，在意天下，在意家族，在意子孙后代，也是在意权力。 可厂公，似乎心里，从未真正在意这些虚妄。他似乎从未在意这结果，似乎只是想做一点顺手而为之事。 第418章 流血扩土 夜色沉寂，辽东行省边境，十几万兴武军于夜幕之中，出边境，进入罗刹国境内。“厂公，确定要全数夺取现有罗刹国之地？ 罗刹国国土辽阔，有西伯利亚间隔，乌拉尔山横亘，百万大军穿越四五千里不止，劳师远征数千里。”白乐天欲言又止，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得不偿失。 罗刹是大国，若论国土方圆，怕是帝国也不如。就算厂公屡战屡胜，强行割让罗刹国三四个行省之地，如今比起国土广大，帝国依旧有不如之处。 可厂公又一次辉煌大胜，这胜绩太多，加之白乐天也无法再次直言劝阻。 “乐天，你可看到这边境附近村庄？偶尔星星点点灯火，犬吠之声已经大作。这十几万大军，要一夜之后，才有一天一夜，或许才能在此全数路过。 算上民夫营车队，各处骑兵，起码要三天。就算咱家早已三令五申，不可扰民，然而实际上，对于各处村庄百姓，骚扰惊吓，也是难以避免。 督察院增派十二路采风使，只为此次大战，行军扰民之事。” “那厂公之意，是为如何？”白乐天难以明白，原本振武军，龙武军都按兵不动，如今都是厂公下令，这都是大军入罗刹国其余国土之内。 想要拿五分，起码要占住十分。罗刹国远西那边国土，城市繁多，人口密布，星罗棋布。当年，是罗刹国各位大公爵野心勃勃，屡次纵兵数十年近百年，才占据无数异族，以及帝国几处国土。 若是咱家不在，或许罗刹国会继续对帝国鲸吞蚕食，逐步扩大。就算有乌拉尔山阻隔，西伯利亚荒原拦阻，然而野心无界。 若是帝国一再衰退，亡国灭族，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如今，帝国渐渐占住上风。咱家要吞并当初东丽国那部分国土，再割据东方，罗刹国最后两个富庶行省。 将其吞并，杀光其原本国民，迁徙我国之流民，最多数十年，以帝国百姓生育繁衍，定然可以将原本罗刹国东部小半国土，永远成为帝国之地。 为何咱家一定要留下东丽女子？留下罗刹国女子，以及天方国女子，以后与帝国百姓一起居住，可以婚配，日后定然有混血后代，以帝国数千年礼仪教化，定然可以完成成为帝国之民。 可咱家依旧明白，帝国虽强，却依旧不可恣意妄为，大肆征伐。长此以往，依旧会国力衰弱，百姓疲敝。眼下，并非罗刹全国，而是东边，最肥美之地，不可放过。 厂公一言，白乐天这才放下心来。大胜之后，最担忧怕是厂公兴起。如今，帝都一些官员，已经上奏折，要进兵罗刹国，灭其国，灭其族。 “刀兵不可随意，只可为本国，本族之人而动。”厂公站在夜风之中，几里之外村庄，犬吠之声不断。帝国北方，十年之内，暂且安宁。 这一战，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罗刹国西方境内，那些大公爵，主教，痛得鲜血淋漓，却依旧在坚忍。近卫送来一颗人头，是一个哥萨克军官。 厂公随手一抖，那人头化为血雾碎肉崩散。“乐天，传令各路大军，以西伯利亚边缘为界，原东丽国那部分之地，豺狼虎豹也不可留下一只。 原本罗刹国人，唯有青壮女子，其余不可留下一个。杀无赦。”夜色之中，更多帝国大军冲出国界，数个万人队骑兵，已经在横扫村庄，城镇。不似帝国辽东边境那样安宁，无数罗刹国民，悲痛哀嚎之中，帝国大军，正在推进。 两国征战，不可有妇人之仁，不留余力。 黑龙战旗迎风飘扬，晨曦之中，厂公已经进入罗刹国境内。一小队哥萨克骑兵依旧在发起困兽之斗，拼命阻拦帝国大军前进。绿沉枪刺入哥萨克将军额头，连人带马倒地。 一个军卒大叫着上前，手起刀落，把哥萨克将军人头割断，他把人头丢在马背驮筐之中，连带那把雪亮哥萨克军刀，也是他所属战利品。 剩余哥萨克骑兵就像仓皇四散的野兽，消失在远处山林之中。马蹄之下，皆是肥沃黑土。黑龙战旗高高飘扬，如今插在一处罗刹国城门之上。 这偌大肥沃黑土数千里，都是咱家囊中之物。一座最新京观，就在一旁。这是用哥萨克败兵，罗刹国人，所用。厂公点头，甚好。帝国疆土，皆是敌人鲜血铸成。 第419章 给她一个归宿 “厂公。愿意用我腹中孩子，来换取剩下本国国民性命。”女皇叶特琳娜，如今跪在帝都城楼之前。这巍峨城楼，叶特琳娜已经在此等候厂公两月。 她远在帝都之中，可她不是又聋又瞎之人，帝国在罗刹国之战，尘埃落定。三十九万罗刹国百姓，已经死于非命。十一万罗刹国女子，已经被抢夺之后，送入帝国各处。 对于这些罗刹国女子而言，为帝国男人作妻妾，生下孩子，是唯一命运。叶苏里条约，那是在西伯利亚边界一处小镇，是帝国公使白乐天同罗刹国大主教奥尔洛夫共同签署。 罗刹国赔偿军费两千四百万白银，同时全部放弃西伯利亚以东，乌拉尔山以东之地。如今，帝国与乌拉尔山以西，西伯利亚以西为最新边界。最新条约已经被送到帝都皇城之内，帝皇案头。 “娘娘，咱家恕难从命。眼下帝国境内被送来罗刹国女子，都是帝国男人所属妻妾，这个咱家也无能为力。”叶特琳娜女皇突然拔剑，这两三年，她日夜苦练剑术，只为拔这一剑。 她必须要拔剑，那个如同魔王，那个残酷嗜血之人，她只为拔出这一剑。她动不得林园，可她只是恨。不论何时，她永远都是罗刹国之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厂公伸出手指，轻而易举捏住剑身，锋利剑身断为两截。 “多谢陛下。”那截剑身，结束叶特琳娜最后性命。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倒在帝皇怀中。帝皇叹息，心中痛惜。心中爱妻，毕竟几年朝夕相伴，总非一点情分也无。 帝皇也无奈，他是帝皇，那她死前，也是罗刹国女皇，这都是注定之事。他是帝皇，坐拥帝国之人。他是帝国象征，他不可能背弃帝国。“厂公，可否给她一个安葬。” “陛下，日后有兴建黄陵，可在地宫配殿，陪伴于陛下。恕咱家无能为力。陛下节哀。” “朕愿意为爱妻安葬，身为人夫，朕务必为爱妻安葬。可朕并非只是寻常男子，朕依旧是帝国之君。传旨下去，林园为帝国开疆扩土，居功至伟。免去帝国百姓三年赋税。 皇城张灯结彩七日庆贺。”帝皇轻轻搂住叶特琳娜女皇尸体，轻轻抚上女皇双目。有四名内侍，抬来棺椁，小心安放。怀胎六月，可惜，也没能留下子嗣。帝皇几乎落泪。 “陛下节哀。”此时，陈公公带上来一名女子。帝皇瞬间惊讶，那美貌女子，竟然与叶特琳娜女皇外貌颇为相似。 “恭喜陛下，咱家花费重金，在罗刹国西部十几个城池之中，终于寻得一位女子。此女乃是叶特琳娜女皇一母同胞所生妹妹。 此女今年不过二八佳龄，日后一样可为陛下留下子嗣。”厂公伸手一指，那边带来十二位罗刹国女子，都是二八佳龄，个个都是姿色绝佳，无双之美女。 “好，甚好，传旨，封她们为贵妃，陪伴朕身边左右。”此时，又有两名天竺国少女，东倭国少女，天方国少女，都已来到帝皇身边，轻轻依偎在帝皇身边。 “多谢厂公，如今朕才知晓，这天下美女，都是朕之所有。无憾。”帝皇大笑，忧伤尽去。果然作为帝皇，才是最终得意之人。这天竺少女，真是让朕极为心动。 那两名东倭女子，也是极为不错。只是从此之后，朕无需再为情所动。尽管有厂公为国，朕还是要继续为国。 两国之间，不可为情伤神。陛下，终于走出心结，这是正常之事。若为情一人，那如何对得起帝国千千万万百姓？目送帝皇被众多美丽女子簇拥陪伴而去，林园看看车公公。 “咱家说你，苦心积虑，杀人无数，能落得个什么？还不是，要和咱家喝酒一壶？” “那是，咱家除去饮酒，也再无别事。”林园在陈公公手里接过一壶老酒，兴致很好。此刻，他已经命人，陈列最新帝国山川地理图。就算原本罗刹国一大块国土，变为帝国所有。 可在林园看来，那镇南关附近，天竺国不仅国土广大，人烟稠密，更是颇为好战，屡有犯境之意。这岂能放过，待时机一到，咱家定要好好收拾他。 第420章 观国需观贱民 “咱家不许，当今帝国法度，大凡进入帝国境内，能生育之青壮女子，亦或幼女，皆是帝国百姓，受衙门保护。 像这种无故虐待打骂，将身边购买之异族女子视为牲畜者，枭首示众，抄家，罚没家产。其中女子，遣散原本各家，也可给与二十两金钞，让其成家嫁人。” 就在辽东州城刑场之上，五十七名人犯跪在那里，这都是打骂虐待购买异族女子，还有致残或者出人命者。一声炮响为号，大刀挥过，五十七名人犯血洒刑场。 围观帝国百姓，颇有叫好者，也有人议论纷纷。有些百姓觉得，对待异族女子，又不是本国之人，如此有些小题大做。 然而更多百姓，最喜欢帝国法度公平威严，就像这刑场上，有本地按察使亲侄儿一家八口，还有附近大户刘家，说去年刚刚出了两位兄弟举人，前途不可限量。 帝国法度面前，都无用处。既然触犯法度，都是人头落地，几乎无人可以置身事外。本地还有两位卫所校尉，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直接五马分尸。 哪怕有军功在身，触犯法度，也是无用。这法度，其实多数时候，都有漏洞，谬误也不少，违反之人，也从来不在少数，但在百姓眼里心中，大概公平，该死之人多半能死，就是最好。“ 厂公，罗刹国奥尔洛夫主教已经派人，将第一期一千万白银赔款先行送到。这接下来银两，可是要如何处置？”“乐天，你可知，这打井一口，可要多少银两？” 忽然，就站在街边，林园手指一处古井。“厂公，待在下前去询问一番。”如何打井，白乐天是第一次知道。于是，他特意进入附近人家之中打听询问。 很快，便转身回来：“厂公，若是在这本地附近，水位尚浅，可凿井一口，大概一月，人工花费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这附近五口之家，节俭一些，可吃喝半年。 这本地古井，据说是五年前官府衙门特意挖出水井，只为附近村庄之人取水使用。白乐天就在一旁，还特意请来一位老农。“ 乐天，发一封书信，向工部陈尚书说明此事。咱家要拿出一千万白银，大凡帝国境内，只要五十人以上村庄，要求各地衙门，尽快上报所需水井数量。 咱家要求，这五十人以上村庄，都要有一口水井，作为公用，不得任何人私自占据。”“此事大善，厂公造福一方。”对此，白乐天深感佩服。 现在收到一千万赔款银子，全部拿出，给各处百姓挖井造福，好日常饮水。比起河水，井水干净许多，饮用起来，也不易腹内生虫危害身体。 知道挖井，前朝历代帝皇也都知晓此事，历代高官阁老，也无一不知。然而高官贵人，宁可派人不辞辛劳去附近取山泉水回来煮茶，也不愿花费一点银子，前去雇人挖井造福本地之人。 就算帝皇，他也不会愿意把这一千万白银，统统拿出，给各地百姓挖井。帝皇也想兴建宫室，园林，哪个不喜欢锦衣玉食，华屋美居？还是厂公，自入微处下手，才知民间疾苦。 所谓治国，其实就是治人。寻常普通百姓，贫贱疾苦之人，或许是老弱病残，才是偌大帝国，最急需照顾之人。哪怕每次改进分毫，也是对于这些底层之人，也是一次福音。 底层之人愚昧低贱，就算过去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位达官显贵会为他们发一言。滴水观海，若观察这帝国，依旧要从那些贫贱之人着眼。 若这些人，多少放松一点生存压力，这帝国或许都会随之欣欣向荣。观一穷苦之人，若穷苦之人比比皆是，那绝不是民生多艰简单几字可以概括。 帝国如参天大树，贫苦之人多半是大树根基深处土石。若是土石松动，这大树也挡不得几次狂风暴雨。帝国虽强，却依旧寄托于卑贱凡人身上。 “厂公活菩萨在世，厂公威武，多谢厂公。”那老农听闻凿井之后，要每个村庄五十人之上，都有凿井。那老农愣住片刻，就立刻跪下拜倒。 他语无伦次，也说不出堂皇之言。其实仅仅一句多谢厂公，那老农就已满怀感激。他不是富户豪绅，也无仆人前去运山泉水前来伺候。 喝一口水，也都是自己辛苦前去附近水井打捞。有人走上五十步，有人或许为一口水，要走上数百步，甚至数千步，而身边道路，也未见得都是一马平川。 民生多艰，若不是身为贱民，永远也不知何为民生多艰。 第421章 女子优先 “老王家大哥，恭喜你这添一口人，可是个闺女？”帝都附近县城村庄之中，那憨厚汉子扛起锄头，闻言摇头回应：“李家三兄弟，你这是说甚话来？ 闺女，可是一个赔钱货，俺就算养多大，不也是要送给人家？除非过几岁，她聪明伶俐一些，可以入医官学堂，学一门医术。” “大哥，你这是何苦说话？七八天前，他们有县衙差役，敲锣打鼓，在村庄里宣扬过。当时你去自家田地忙活，估计也没在意。 厂公他老人家和帝皇，又开恩。自今日起，十年之内，只要是本地百姓，不问户籍还是流民。 只要产下一名健康婴儿，没有残疾缺陷者，都可去县衙领一两银子。若是女孩儿，还可以领二两银子。你这生下一个女儿，兄弟给你道喜，不是这样？” 那憨厚汉子，手里锄头都落在地上。他是真没想到，这生下女儿，居然有这好处？他这些年，就不待见女儿，总觉得家里女儿，多数都是赔钱货。 要不是可以送去帝国学堂，医官学堂，匠人学堂之类养育，又不用自己操心，他说不定早就把家里女儿直接卖掉，或者干脆送去哪个富户做童养媳，眼不见为净。 前些天，自家婆娘不争气，就算他日思夜想要个儿子，好给家里当老五。可是婆娘，还是生个女娃儿。家里生个老五当儿子，以后能去当兵，起码也能种地帮忙，多收不少粮食。 女儿无用，养大嫁人，还得多一份嫁妆，那可是白白浪费银子和粮食。可刚才那个兄弟说，女儿能领二两银子，比儿子还多一两银子，莫非是和我说笑？ 那憨厚汉子，更是直接找到自家族长。在族长那里确认此事后，便兴高采烈，和婆娘说过之后，便把自己小女儿包好，背好就去县衙。 如今这县衙，可是不像前些年头，衙门不刁难你，就是谢天谢地。都是厂公威武，这些衙门差役老爷，才和善不少。不过半个时辰，那憨厚汉子就背着自家襁褓中小女儿，签字画押，就顺利领到二两银子。 最难得，便是不会刁难人。确认是本县之人，也不用要自己族长前来作保，痛快给银子。憨厚汉子不识字，那差役都帮忙签字画押，轻松拿到这二两银子。那汉子连声道谢，喜气洋洋出了衙门。 “这厂公他老人家，也是真有趣。生儿生女，怎么生女儿，要多给一两银子？”那年轻差役，小声嘀咕。 “叫你平日里多读书，你就不听，如今连朝廷命令下来，都不明白。稀里糊涂，你也就能回家种地。你自己想想，为何这天底下，都是女人生孩儿？”那捕头把眼一瞪，说道。 “您这话，可不见得。生儿育女，不是要那两口子行房才可？”那差役，似乎还不服气。 “你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个男人，就算一妻两妾，他也能生出来几个孩儿。可最终说起来，不还是要女人多，才能生得更多？真是笨！” 被本县捕头教训，那差役点了点头，也不再顶嘴。还是厂公他老人家，目光遥远，高瞻远瞩啊。帝国若要快速增加人口，说到底，还是要先多生女儿才更好。 说起来，自家老婆，肚子很大，说不定几天就生，这要是女儿，就多二两银子。就算一个儿子，也是一两银子。不管儿女，拿到银子，都不亏。 说不定，这消息慢慢扩散开，一传十十传百之后。那些榆木疙瘩，很快就明白，自家生下女儿，就多领一两银子。 要不然，这种重男轻女顽固之人，多半要把自家女儿送出去，狠心丢到山上也并非没有过之事。这样下来，很多女孩儿，也许就能活下来。还是厂公威武，就算你威胁杀头，那些重男轻女之人，也不会改变分毫。可你多给一两银子，那便截然不同。 帝国人口，最终还是落在女儿身上。任你千般心思，最终不还是要女人来辛苦生产人口？帝国无男无女都不可，然最终不可或缺女子。就算危急关头，女人也能拿起刀枪上战场。 可没有女人，想有孩子，那是痴心妄想。为何厂公频繁对外大战，抢掠财富，又最重要抢掠异族女子。这才是最重要，帝国要增人，增女子，才是根本。 女子柔弱，生存更难。又容易遭受欺压，故而帝国，还是要偏向女子一些，才可长远获利。 第422章 等个由头 清明时节，小雨淅淅沥沥。就在这帝都东郊山脚之下。绿树旁边，六名灰衣刺客倒在林园身边，林园丢掉沾血的柳枝，摇了摇头。 “厂公剑术，越来越精妙，一段柔弱柳枝，不动声色间，了结六名逆贼。老夫佩服。”第五老先生赞叹一声，把手里另一个刺客头目喉咙捏碎，尸体丢到一旁。 第五老先生心中对这位厂公的剑术，越来越佩服。“确实如老先生所言，厂公剑术出神入化，我等难以企及。”白乐天命人把刺客尸体清理后，让人摆在一张桌子。那一边，炭火熊熊，羊腿滋滋冒油，香气弥漫开来。 “厂公，这类似青苗方法，处置一事，古已有之。前朝历代，也曾经施行。只是这操作起来，极为繁琐，要种田地百姓，官府会提前放贷，这不法官吏若是从中搅乱，便会提高利率，坑害百姓。” 户部尚书李善切下一块羊肉，慢条斯理说起来此事。这种变法之事，每过数十年，便经常会有官员上书。 这等事情，纸面上说起来，几乎天衣无缝，百利无一害。若是实际施行，却步步挖坑，甚至弄得民怨沸腾。 “李尚书所言无差，前朝也有民乱之事，都是因为青苗之法类似施行出现差错。厂公，此事还是慎重为好。” “无妨，在咱家看来，这青苗之法，要稍微改动一番，便可。”林园放下手里酒盅，慢悠悠看着外面春雨。 帝国以农夫为根基，农夫辛苦耕作，辛勤节俭，养育一家老小，就算如今帝国免去数年赋税徭役，如今也颇为艰难。春天之初，农人没有多少余粮，要购买种子农具耕牛等物，多半难以为继。甚至有些农人，家里也缺少余粮，甚至先用种子充饥。 若是像以前办法，用官府出面来放贷给农夫，此事操作漏洞确实太多。帝国户部，以及各处州府布政使司，自今年起，鼓励各处商户，只要经营种子农具，免去各处商户赋税五十年。帝国各处路桥关卡，对于运送种子农具，粮食，肉类等食物，一律免去各处路桥关卡税费，分文不收。 自清明之后，帝国各处县衙，统计各处村庄农户人数上报之后。初夏之时，帝国各处县衙，不问户籍，不问年龄，不问男女，凡属于帝国各县所属农户，每人十斤粗粮，十斤干肉，去各处县衙领取。 “厂公，上次与罗刹国作战，消耗存粮三百万斤不止。如今春天，帝国各处州府，存粮仅一半而已。 就算如今，与天方国，罗刹国贸易越来越频繁，东倭国如今也越来越多商船前来。如果我等提高粮食，干肉，干鱼都价格，恐怕会让这些外国商人趁机获利。 哄抬物价也许未必。”如今李善，是户部尚书。偌大帝国，都是要他操心持家之事。若帝国出钱购买大量食物，那对民间以及外国商人来说，都是有空子可钻，暴利也是应有之事。 其实李善还有一句话，未能说完。如今帝国各处官府，可没那么廉洁。这大肆收购钱款，钻空子之处，若是官商勾结，可是十分麻烦。 再说，这每次发放粮食与百姓，几乎都是随便发放，没能这样仔细审查，若是普通百姓大量冒领，那也是极为麻烦之事。 “百姓冒领之事，在所难免。此事无需太过在意。将最新法令宣传天下。鼓励百姓，若是遇见不公，冒领者，可直接前往各处县衙督察院告发。 一旦坐实，以冒领钱粮百倍偿还。此事，告发者，以冒领钱粮百倍之数必得一半奖励。若是被告发者无法偿还，抄家，卖地，男子如官府矿山十年苦役，女子入教坊司十年。若家中女子，家眷者主动告发，无需抄家，免去全家罪责。唯有那冒领者打二十鞭刑。” 在林园看来，作为衙门官府，不论如何对策放出，都有各种空子。依据法度行事即可。那些官员，不能懒政，嫌弃麻烦。总是一刀切，哪有如此容易之事？ “今年中秋，增设一次科举，最低一万五千人。自端午节起，帝国各处州府，务必增设督察院每处增设御史九人，监察御史三人，采访使二十七人。各处州府督察院御史，与各行省巡抚平级，督察院办案，任何州府衙门不得干涉。” 白乐天闻言，不禁面露苦笑。他明白厂公如此深意为何。这增设督察院，就是为了不法官员，商人，权贵而预备。 “那外国商人若是获取暴利该如何？”李善很关心此事。 “何必在意。天方国也好，天竺国也好，东倭国也好，还是罗刹国也好，咱家就等着这个由头。” 第423章 东倭之人，一个不留 健太郎，作为东倭国一位大家族出身之长子，他从小就在众人仰望之中长大。在国内与其他家族几次战争，他亲自带兵突袭，以六千对战三万，大获全胜。 年纪刚刚二十七岁，在东倭国内，他被当做新一代军神那样人物来看待。这次罗刹国，东丽国等联军对抗帝国。作为一名盟军，健太郎根本瞧不起那些东丽国人。 那些家伙胆小怕事又贪婪，要是有机会，他不介意带领英勇东倭国武士们直接踏上东丽国土，灭掉他们。此时，他被帝国军士粗暴带过来，直接跪在厂公面前。健太郎很不服气，那个太监而已，为什么会在帝国身居高位？一次打败而已，这算不得什么。 林园坐在黑龙战旗之下，看着那位东倭国将军。林园心里很厌恶，他不喜欢东倭之人。这次与东丽国，罗刹国大战，这种东倭人却悄悄冒出来，还想趁机攻击帝国，真是痴心妄想。 “厂公，这人名叫健太郎，是东倭国一位大家族之子，若是送到东倭国，说不定可以换回一笔赎金。”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低声建议。 “明飞，东倭军卒还有多少？” “厂公，现在东倭军卒，被我军抓获者共计一万六千五百人。”万明飞不知厂公如今，究竟是何等心思。 “明飞，让人把那个健太郎带到战船之上，剜心剖腹，人头剁下来丢进海里喂鱼。东倭国，剩下一万六千五百人，统统斩首，丢进海里喂鱼。待咱家造起巨舰，灭掉东倭国。” 万明飞闻言心中欢喜。东倭女子比较温顺，调教一番，放在房中，可是一件乐事。这次若是厂公大战，那可要借机多抓几名少女放回府中，慢慢享受就好。 海风猎猎，东丽州府码头所在，上千帝国工匠正在辛勤劳动。林园看着那些东倭战俘，被送上大船。不禁点头，此事甚好。 “拜见厂公。”东丽行省巡抚陆大人来到港口之前。他担任东丽行省巡抚已经二年有余，还是初次拜见厂公。 “免礼。咱家问你，这边六处州府，督察院可以安排完毕？” “启禀厂公，东丽行省六处州府，督察院都已安排。近几日，附近驻军送来以前东丽异族民众，共六千二百三十七人，这是如今东丽异族最后人数。” 陆巡抚对此很有信心。这两年，他可是对搜捕东丽异族，安排帝国流民前来入住，花费颇多心思。光是搜捕东丽异族，所杀就超过三四万人之数。 “还是咱家老规矩，这被搜捕东丽异族，青壮女子留下以后为帝国百姓延续子嗣。这东丽异族之人，除去青壮女子，其他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一切都按照厂公吩咐所布置，下官命人在州府城门前，还建立一处京观，都是东丽异族余孽所用。” “辛苦陆大人。咱家要求你三五年之内，再安排帝国流民超过两万户。你一定记住，帝国搬迁来流民，若是生下子女，尤其是女童，更要多发放一两银子。” “谨遵厂公吩咐。”陆巡抚对此并无异议。东丽行省衙门和各州府，县衙，各处官吏俸禄都比帝国内地高上一倍。 不用徭役，也不需要赋税，更不需要纳粮。他这巡抚可是省去不少心思，更不用担心老百姓抱怨。他一门心思安置流民，多鼓励百姓生下孩子。 按照陆巡抚估算，最多二十年，东丽行省起码有七八百万人口。至于东丽异族，那一个也不会再有。不论多少东丽异族，也逃不过厂公之刀。 “郑将军，咱家会在这东丽行省，建立五座军港。这五座军港，都要允许外国商户船只停靠。这军港，一定要能停靠巨舰。 咱家今年，让辽东行省船坞，再扩建十二座。塔山港口船坞，再扩建十处。三年之内，咱家要给你增加三艘巨舰。这东丽行省所属水师学堂再建六处，讲武堂再建四处。最多五年，咱家要你荡平东丽行省，辽东行省附近倭寇。你认为如何？” “厂公放心，末将定然不会让厂公失望。” “甚好，咱家给你六百万银子军费。海面上那些倭寇，一个不留。至于东倭商船，统统杀之。” 第424章 扳倒财神爷 “儿子，不是爹狠心啊。儿子，爹也不想。咱家欠了那许多银子，尤其是那李员外家，急吼吼逼着我要还钱。 要不明天，就把你姐姐送到李员外家去做同房丫头，那跟跳进火坑一样。”牛老三看着面前的小儿子，才七岁。老来得子，三十七八岁年纪，接连生下六个女儿，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据说，每年四月份，帝都附近几个县衙，都可以招收太监。只要十二岁之前，净身即可。以前那些年，孩子送去做太监，也换不来几个大钱。 可是这几年，帝国各处学堂，讲武堂，医官学堂，匠人学堂，都可以免费入住学堂，女童也可，都可在官府各处养到十八岁。 所以，最近这几年招收太监，很少，以往一年可以招五六百人或七八百人，而现在，一年最多二百余人。也是因此之过，这招收太监，一个给十两银子，费用大涨。 其实牛老三也明白，这把儿子送去当太监，也抵不过李员外家那八十两银子的债务，只是眼下逼得没法子。牛老三刚走出村口，拉着儿子小手，这粗壮汉子，却忍不住落泪。 “老三，我听弟妹在家里哭，说你要把侄儿送去做太监，你这儿子要绝后？你生下几个女儿，你这却要把儿子送出去绝后？”邻居张大哥气喘吁吁来到近前，一把拉过来牛老三小儿子。 “我欠李员外八十两银子，白纸黑字，我怎么管呢？”牛老三蹲在地上，唉声叹气，他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自家孩儿，又不是没人性，怎么会不心疼？ “唉！平时就和你说，多去镇子上那刘家酒馆，那边有人天天来读很多报纸，那都是帝国许多衙门公布法令。李员外那黑心放贷，都是利滚利高利贷，你当初借上不过十两，如今欠了八十两，也不过两三年，你怎么还得清？ 我跟你说，县衙已经出告示，凡是利滚利高利贷，或者一年利息超过一成半者，一律违法，放贷之人，抄家罚没家产。放贷银子超过五百两，送去官府矿山服苦役五年。 放贷银子超过一千两，那人要送去官办矿山服苦役十年。抄家罚没家产充公，本金退还给你。已经有好几家去告李员外那个混蛋。你快回去找借据，跟我一起。”牛老三差点跳起来，他是差点不敢相信。抱起儿子，就往家里跑。 “厂公，这是帝都四大财神爷之一的高家。专门放贷，逼得七八千户人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也不在少数。”左都御史田继光大人，把一份奏章送到厂公手中。 “既然有法令，务必严格处置。帝国百姓生存多艰，岂可被随意侵害。”万明飞大统领与白乐天相视一眼，笑而不语。帝都四大财神爷的高家，王家，孟家，庄家。 这刚刚查抄高家，就收入起码四千万银子。那剩下三大财神爷，也一样不会少。加上各处行省州府，大大小小放贷之人，这至少罚没几亿银子。 厂公他老人家，根本不需要军饷，也不需要贴补民生，更不用铸造火炮，打造战舰，今年查完放贷，三年之内，国库都不用再担忧。 “田大人，此次咱家要定下规矩，自此之后，帝国之内，没有高利贷，利滚利之事，罪行严重者，比如这四大财神爷，那统统抄家灭族，斩首示众，女子送去教坊司。 真是笑话，李尚书还不敢自称财神爷，他一个放贷之人，就敢自称财神爷？这是看咱家刀锋不够利？”一旁户部尚书李大人，也是吓了一跳。 只是家族十几个旁支族人不开眼，放出去一些银子。这十几个旁支，死就死而已，再多几个庶出分家就好。本官庶出儿子三十九个，也不差这几个旁支。 厂公动怒，这四大财神爷，抄家斩首灭族，都是一样待遇，无法逃脱。对厂公而言，没银子，他二百余万大军，上百艘巨舰，十几万锦衣卫，七八万官吏，他该如何养活？ 对平民百姓榨取血肉，那是与人搏命。为何不收拾这些巨富商贾？豪强权贵？有钱自然惜命，你动这些人，总好过与平民百姓相争。 更何况，帝国法度，这就是尚方宝剑，谁叫他违反法度，活该而已。 第425章 保护费 “厂公，此乃本王份内之事，无需多言。”长春王红光满面，自从当年先皇驾崩，他献出封地，又得厂公扶植，担任阁老，位高权重，他倒是舒心。 如今听闻，厂公需要一处田地，来建立帝国医官大学堂。这与其他州府，还有帝都原本的医官学堂不同。如今帝国医官大学堂，光占地要要两万亩，还有附近一万亩山林池塘，都是医官大学堂所用，要种植培育药材所用。 帝都附近八处医官大学堂别院，每处院落都可容纳一千余人。长春王一口气，捐出帝都附近十处别院，又在帝都城中捐出一座王府，可容纳五千余人。“王爷造福苍生，咱家钦佩。”林园满面笑容，与长春王把酒言欢。 长春王心里当然明镜一样，他不捐，对厂公而言，也无所谓。说不定哪天，他族人就违反法度，那督察院面前，到时候可是没有情面可讲。这别院，王府，无非都是一个抄家罚没，还不如自己主动捐出来，起码厂公心情还好。 这敲定帝国医官大学堂一事，他心里很是舒畅。在林园看来，这医术极为重要。你要想四处征伐，无非要活人才去。国民都是病恹恹，你如何争霸？ 对林园来说，帝国医官大学堂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一步。接下来，帝国讲武堂总堂，帝国海军学堂总堂，这两处，也是极为重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帝国匠人大学堂，也要开建。 把酒言欢之中，林园说出此事。长春王面带微笑，一口答应。他宅院数千，又不缺。这本身，也是为帝国，一件大好事，他自然要全力支持。 “厂公，本王小有积蓄，这白银五千万两，权做赠送，以作为几处学堂所用。”长春王以前是藩王，还多年背后主持望海楼，那银子自然不缺。 “王爷此举，造福帝国，善莫大焉。”林园大加赞扬，其实， 这五千万白银，在林园看来，这就是保护费。 林园对此，并不担心。他长春王拿出五千万银子，有何难？每年望海楼收入银子不可计数，拿出来一些做点善事，最好不过。他一个亲王，又是阁老，光俸禄，一月都十万银子不止。 而此时，因为这帝国医官大学堂，有国库负担开销用度，对前来学习之医官，以及各处州府县医官学堂选拔派遣之人，都是免费，分文不收，衣物饭食，都可提供不说，每个月，还要发放三十文钱。 也就是今日，太医院四位太医，都是德高望重。这四位老太医在得到消息后，全部来到厂公府邸，登门拜谢。 “拜见厂公。厂公孑然一身，府邸不过数亩，却拿出无数银两，鼎力支持医官大学堂。为苍生，为黎民。”就在厂公书房外，几位白发苍苍老太医，一起跪倒。 可惜厂公今日并不在，只有白乐天出面接待。在从白乐天处得知，厂公已经下命令，拨款白银三百万，在全国收集各种医药良方。 请帝国医官大学堂众位医官一同出力，五年时间，出版刊印本草，药物，药理，针灸，推拿以及各种药方，病理。此种以后作为帝国各处医官学堂统一教材使用。 每隔十五年，便再次修正刊印一次。几位老太医听闻，纷纷愿意进入帝国医官大学堂。对于有志从医之人来说，厂公才是当今明主，指路明灯。 送出去几位老太医，白乐天也对此颇为感慨。帝国医官大学堂，一年开销银子一百三十万。各处数百家帝国医官学堂，一年开销一千七百万银子。 算上这些以及刊印医书，这一年起码两千万银子。 换做以前，先皇要修造宫室，陵墓，还有吃喝玩乐，那耗费银子无数，绝不可能拿出一两银子来兴建医官学堂，或者培养医官，永远都不可能。 对于先皇，或者历代帝皇，官府而言，这老百姓，生老病死，都是可以趁机拿捏，多收一些银子，榨取他们血汗。银子都是能进不能出，都是自己享受要用。 白花花现银可是好东西，怎能白白拿出来，便宜那些贱民？至于那些贱民，生老病死那是他们自然应有之事，至于这其中过程，以前官府衙门，都要趁机插一手，再多赚些银子才是要紧。 第426章 不需要功德 龙山港口，厂公黑龙战旗高高飘扬，巨舰缓缓停靠港口码头。“厂公威武！”四周海军数千人，齐声欢呼。 一袭青衫，那是帝国战神所在。无数青年军卒，不论海军还是陆军，无数将士欢呼呐喊。黑龙战旗，是二百多万帝国大军万众一心仰望之所在。 依旧是那一袭青衫，厂公飘然落到港口之上。四名年轻校尉，各自手提天方国海军战俘人头，还在滴血，献上厂公。伸手接过四颗人头，内力爆发，四颗人头崩散血雾。 那四名校尉，各个脸色通红，兴奋至极。“诸位将士辛苦。帝国刀锋所向，片甲不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厂公威武！”欢呼声有如雷鸣海啸。 “娘亲，那位就是常山和尚？那位就是第五先生？这两位武功，比起厂公还更强一些？”靖海侯郑夫人牵住身边七岁幼儿郑浩龙，那是郑夫人最喜爱孙儿，也是长孙。 海军提督郑选生，就在郑夫人身边，他虽是养子，可他亲儿子郑浩龙，是郑家长孙，日后必然要继承偌大家业。对此，郑家几位兄弟，也都无有异议。只因这长孙郑浩龙，天资横溢，七岁就已经登上巨舰，指挥消灭十三处海盗。 “单论武功，厂公不算天下第一，却是屈指可数几人。若论文治战功，那百年之内，再无第二人选。孙儿，你可要记住，日后我郑家，誓死跟随厂公黑龙战旗，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他孟家，蓝家，都已写入族谱，祖训，我郑家，岂能落于人后？” 郑夫人牵住孙儿小手，谆谆叮嘱，眼里满是慈爱。“孙儿明白，孙儿长大，要追随厂公，建功立业。”七岁孩儿，已经牢牢将此话记在心里。 “大师，这边请。”林园此次前来，是特意请常山和尚前来，敕建龙山禅寺，位于龙山港口附近城池中心。这座大寺，占地数百亩，那是林园亲自捐出二百万银子。 “有劳厂公。南无阿弥陀佛。”常山和尚下了马车，来到龙山禅寺山门前，帝皇亲笔题下牌匾，熠熠生光。附近二十余位僧人，都是常山和尚徒子徒孙。 当年常山和尚起初同云雷交好，也是受云雷所托，他才保护林园而来。可如今，云雷已经不在。可常山和尚，跟随林园在帝国各处，兴建佛寺近百座。 这并无一点功德，常山和尚心里清楚。无论多少金碧辉煌寺庙，都与佛祖无关。也正是如此，常山和尚才数次写信给各处主持师兄弟，本派寺庙，一律不需要钱箱，信众与善男信女，可以捐赠柴米油盐等物，供养僧众，绝不可捐赠银两等物。 本派寺庙，不需要金身佛塑，佛在心中，绝不在凡人眼中。本派僧众，自有庙产，可自行劳作，不可雇佣长工，不可雇佣各处人等。本派寺庙，都有医堂，为患病百姓救治，一律不收任何金银等物。对常山和尚而言，佛祖在心中，绝不可求财。 修行拜佛，是为自己心中解惑，愿意皈依三宝，普度众生。这与黄白之物，永远不可有任何牵连。 “大师，咱家此次，出去龙山禅寺，还要兴建塔山港敕建禅寺，附近还有两处禅寺，此为咱家兴趣所在。天下众生，不可一点念想都无。正教不兴，邪教必猖。除此之外，西域行省各处州城，也要再兴建四座禅寺。” “厂公，贫僧和你说过。哪怕你修建千座万座禅寺，你在佛祖他老人家眼中，也是半点功德都无。此事，纯属白费力气。你都不如闲暇之时，小酌怡情。” 白乐天心想，还是常山大师，直言不讳。不过他也明白，厂公修建佛寺，是为凡人，他也不在意能得功德。 “大师，咱家今年起，连续五年，花费五百万银子。招募书商，刊印佛经，历代先贤文章诗词。 这佛经，自然要存放于各处寺庙，供人随意索取。这其他书籍，自然要存放在各处学堂，供人阅读。” “善莫大焉，南无阿弥陀佛。厂公此举，贫僧佩服。”白乐天听到常山和尚这句话，不禁面露苦笑。厂公花得，并非平民百姓，而是不法豪强，富商巨贾。 第427章 不再需要太监 “自今日起，陛下，帝国再无招募太监之事。”帝都城楼之上，羊腿正在烤制，滋滋冒油。帝皇放下青玉酒杯，先是笑意，然后哈哈大笑。 这边，陈公公也是大笑，他眼里还有泪花。当年，他其实也是曹公公亲戚，只是因为自己家穷，父母才狠心把他送去宫中，净身，走曹公公门路。 可净身这事，对太监来说，是一生难以无法愈合之伤痛。每次去茅房，那都是难言之隐。帝皇早有此意，只是碍于厂公颜面，他也不好再提此事。更何况他自己也明白，这天下大事，不需要他来决断。 “朕这就下旨。从此之后，帝国再无太监，宫内可以招收女官。”林园对此，终于觉得心里一块小石头，悄悄松动挪走。当年，他稀里糊涂穿越而来，稀里糊涂成了太监。 此事，说起来，好也不好。然而如今，帝国还是不要太监此种人最好。什么净身，这事不要再提。半个时辰后，宋太监佝偻着腰身，缓慢打开那边柜子。 那里面红布包着，一套闪亮刀具，那可是专门给太监净身所用之物。宋太监十五岁，继承这门手艺。直到五十岁开始，因厂公权势日隆，这招收太监之事，越来越少，加上如今帝国对孩童，都是直接在学堂，讲武堂，医官学堂，匠人学堂等地养育，直到十八岁。 贫苦人家不需要去送孩子入宫，以前，那还是要想办法走门路才行。宋老太监拿出那套器械，直接丢到火炉之中。慢慢烧就好，他年纪越来越大，已经六十余岁，四十岁以内太监，都已由帝国出银子粮食养老。 他也想出宫看看，这偌大皇城，巍峨壮丽，却也是一处监牢。他不想连死都在这里，最后咽一口气。两个五十余岁的老太监，一起跟在宋老太监面前，一起上了官府的马车，银子他们足以安家，后半生无忧。 “没有想到，这持续数百年之太监，如今就已经断绝。”陈公公就在皇城门口，目送那马车渐渐远去。林园默不作声，继续站在那儿。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太监，也不是应有之义。咱家在临死之前，都是继续做这个太监。起码以后，那些男儿，还能免去净身之苦，传宗接代，成家立业。远方天空，乌云翻腾，微风渐起。 “有没有太监都不妨事。咱家与兄长，依旧执掌这帝国。”林园淡淡说道，拿出酒壶，慢慢饮下一口老酒。 “那是自然，咱家虽然不能如你，听那句厂公威武。可咱家，也算是厂公。”陈公公拿过酒壶，自己灌下一口。林园淡然一笑，没有回应。细说起来，东厂督公陈公公，才是真正厂公。 “厂公威武！”一队禁军单膝跪地，齐声大喊。在这些青年禁军之中，各个眼里都有崇敬神色。厂公威武，在帝国之中，这句话，只有那位青衫客，才能专属。 两名青衣刺客跳下皇城高墙，手持短刀，直奔林园而来。林园冷笑一声，自禁军手中接过来一把战刀，随手一刀射出，把那青衣刺客钉在城墙之上。 刀柄都被没入，那青衣刺客垂死之际，头发散乱，露出满头青丝，而另一名青衣刺客，直接被几名禁军抹杀。“这帝国泱泱，从来都不缺居心叵测之辈。今天，咱家送你归西。” “阉党，你不会有好下场。女刺客吐血而亡。” “你说咱家有没有好下场，咱家此前就说过，咱家这辈子，从来都无好下场。咱家又何必需要什么好下场？” “你怎会闲得住？何时对东倭下手？”陈公公笑道，他心里明白，林园就不会抽手，更不会闲下来。他早已看上东倭国，摧毁东倭国，灭族，才是王道。 “咱家国库缺银子，那东倭据说有十几处银矿，也是不错。东倭女子，据说有上百万之数，拿去帝国卖掉。咱家是个太监，天残地缺之人，用不上东倭女子。 可帝国百姓，都用得上。”林园哈哈大笑，这偌大皇城，根本不是他在意之事。东倭国，远在大海之外，那又如何？帝国海军，正在飞速扩张，巨舰重炮，看他如何？ 第428章 赏赐东倭女子 “厂公，有东倭使团，战舰三艘，一百四十人，停靠东丽行省港口，递上国书。扬言，要求帝国恢复东丽国原本国土人口，如若不然，东倭国皇帝，就要率军百万攻打我国。还要帝国开放海防，通商。” 这一千六百里加急军情，白乐天也是匆忙赶来，这府邸小花园之中，厂公正在烤羊腿饮酒。厂公拿过来国书，这是有礼部官员找人翻译而成。 林园根本都没看一个字，直接丢到炭火炉中烧掉。“真是笑话？让咱家恢复东丽国土？东丽国人都已经被咱家杀光，要咱家如何恢复？这国土，已经是东丽行省，归帝国管辖。” 柳影细心切下一块羊肉，刚好烤熟。林园尝了一下，随意说道：“那三艘战舰，让造船工坊拆解，制成图画，也要海军那些官员好好熟悉一番。 至于那一百多人使团，青壮女子留下卖掉，其他一概不留，杀了就是。”什么使团？他根本不在乎。林园就从来没想过，派遣使团给东倭国，多杀一个，就是一个。 “乐天，准备筹划东洋行省。”林园正在吃羊腿肉。这东洋行省，迟早都要成立。那个什么东倭皇帝，居然大言不惭，还想着对帝国开战？那不是正好？白乐天点头，施礼退下。 “尔等大国，为何不讲信用？为何不宣而战？为何直接杀使臣？”东倭使臣平一郎被五花大绑，推倒刑场之上。 他以前是东倭皇帝重臣，他此次出访，可是肩负重任，想要寻衅，东倭国早就眼馋帝国东丽行省那大片肥沃国土。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帝国那个太监，居然直接下令杀掉他。 就在平一郎眼前，他的一百多名，亲信，挨个被砍掉脑袋。而平一郎，自然是轮到最后，才掉下脑袋。他所带领三艘东倭战舰，早就被拖入船坞之中。 在平一郎断头之后两月，黑龙战旗高高飘扬，在东丽港口之上。振武军大将军卢兴建亲自率领八万精锐，已经入驻东丽港口。 等五万虎豹营入驻之后，卢兴建带领一众将校拜见厂公。“诸位将士辛苦，卢大将军，咱家要你，今年裁撤一万普通士卒。” “谨遵厂公吩咐。”振武军大将军卢兴建双膝跪地，他可不敢有丝毫二心。振武军中，要么是以前厂公在辽东打下班底，要么便是孟家与蓝家班底。 其实孟家与蓝家，也无用。如今最多三年，辽东行省讲武堂就会每年输送六千人，东丽行省讲武堂，也可以输送两千人。 这些讲武堂新兵，可不认什么大将军，这些新兵，只认得厂公，认得朝廷号令。在林园看来，兵贵精不贵多，裁撤一万，是顺理成章之事。 “自今日起，帝国各处大军，由两日一顿肉食，改为每天三顿，肉食必不可少。” “厂公威武，厂公体恤军兵，我等铭感肺腑。”振武军大将军卢兴建，闻言，几乎喜出望外。这治军，饮食十分重要。 以前数十年前，也有军兵因伙食不满，而举刀哗变者屡见不鲜。对于供应肉食，给各路大军，若不是打下西域行省，九原行省，以及北方罗刹国数万里方圆草原黑土，那些地方，每年要向帝国内陆输入数百万斤牛羊干肉，以及干酪奶品。 拿来供应二百余万大军伙食，最好不过。在林园看来，帝国原本军人，肉食太少，身体有些虚弱矮小。还是供应肉食之后，才会让帝国军兵，力气越来越壮。 也正是从此，帝国给出所产干酪乳品，一律供应各处讲武堂，为那些孩童食用。如今帝国之人，并不懂那些孩童，为何要吃腥膻干酪，然而只有林园，才能明白这些个中奥妙。 “东倭使团之中，竟然有少女十九名。卢大将军，咱家赐给你就是。这东倭女子，床笫之间，妙不可言，你自行领会去吧。” “厂公威武，多谢厂公赏赐。”大将军卢兴建十分开心。一次赏下十九名东倭少女，这真是好事一桩。 那边被带上来东倭少女，各个还算姿色秀丽，卢兴建大将军心中欢喜。早就听说，东倭女子伺候人，可是颇为擅长。大将军卢兴建，可是头一次吃到。 第429章 放开皇城 “乐天，把这十四个官员，还有吏部侍郎在内，给记下来。上书劝咱家修建宫室，上书要陛下扩建皇城，足足扩大十倍，再扩建一处皇家园林，占地两千亩，需要银子五千万两？” “厂公，如今国库确实充裕，若要修建宫室，也并无不可。” “乐天，你在试探咱家心意？咱家告诉你，这皇城威严，宫室宏大，终不过一把火。何为帝国威严？那不是宫室万千，园林无数。而是在贱民心中。天灾人祸之时，年老体弱之时，多少给上一斤粗粮，让他多活几日，那就是帝国威严。” 何为皇室威严，强敌来袭，皇室重任在肩，死战不退，务必要以血扞卫国之威严，护卫国之贱民。这才是帝国皇室使命所在，可惜，数百年之中，帝国皇室无数，却不见得有一个愿意明白何为使命？ 乱时用其命，安时用其力，何等狠毒之心？何等居心叵测？贱民愚钝，大字不识，可贱民就算满身污浊，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满身酸臭，他依旧是人心，他依旧懂得谁在骗他，使唤他，哪怕一代不懂，两代三代，子孙终有一人，总能明白，谁才是欺他？ 此前几代帝国，都曾经强盛一方，为何不过二三百载，其实不过是鱼肉贱民耳。任你花招迭出，也不过心机太深。这巍峨皇城，气象万千，占地上千亩，前朝还有蔓延数百里宫室，以后说不定还有持续建造百年，耗费国力几十年之园林，那又如何，都不过凡人手里一把火。 “这十四名官员，送去督察院，刑部正堂，大理寺正堂，叫三法司会审，好好查查，若无违法劣迹，便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三月。 若是有违法劣迹，便依照国法处置便是。咱家不管他是谁后台？”十四本厚厚奏折，被厂公轻轻震碎。“遵命，厂公。” 白乐天与一旁的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都是神情严肃，厂公多半都是云淡风轻，极少有震怒之时。 贱民才是帝国根基。任你大军百万，兵锋无双，皇城宫室万千，一旦贱民散去，帝国烟消云散。 “厂公，朕今日就下旨，百年之内，永远不可扩建皇城宫室园林。这天下，一百二十处皇家庄园，若有田地，原本属皇家者，一律分给附近平民百姓。原本皇家庄园，统统公开售卖就是，价高者得。” “陛下英明，这皇城对陛下，不过一个囚笼，囚禁于自身，囚禁于万民，为何不可游遍天下？那许多新收国土，山川壮丽，海洋广阔，为何不可去看一番？” “知朕者，厂公。”帝皇哈哈大笑，他也想出去看看这数万里国土，为何要拘泥于那几亩地园林？ “乐天，皇城四周三十步之内，设立栅栏即可。以前五百丈禁区，都撤掉。不到三十步，没有禁区，平民百姓都可前来。”这皇城威严，若没有在贱民心中，你都是个笑话而已。 “还是贤弟你想得开？”站在皇城城楼之上，陈公公看到皇城城墙外面三十步以外，已经有胆大百姓缩头缩脑，前来张望观看。 这可是数百年未有过之事，此前御道早就任由百姓穿行，如今皇城，可以来到三十步以外，仔细观看。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小陈子，你我权势，并非依附虚无缥缈皇权之中，如今你我还一息尚存，是帝国大军，也是万民心中还有用处。” 皇城门前，黑龙战旗竖起，数千围观百姓齐刷刷跪在地上：“厂公威武。” “乐天，自今日起，帝国五十岁以上百姓，不问籍贯，不问身份，不问曾经有罪，不问男女，每月十五，自各省县衙，均可前往领取粗粮五斤，可允许旁人带领。” “厂公善举，可若是被有些人钻空，冒领如何处置？” “你心中若都是奸懒馋滑之辈，这天下就都是居心叵测之人。帝国有法度，可以鼓励平民告状揭发，一旦告成，必有十两银子赏赐，咱家那许多督察院，各地御史，可不能懒惰。” 林园根本不在乎，违法，杀掉就是。帝国戮血，力推公平法度，虽有漏洞，却不要忘记，法网恢恢。 第430章 鼓励告官 “老弟，你为何还不赶快闪到一旁？跪下行礼？那可是县令大人官轿。”官道旁边，一个老农拉住同村之人。而此时，县令大人官轿，并没有停留，前面四个护送差役，也根本没注意他们。 “老兄，你这是什么年头黄历？去年，帝国各处县衙，都广贴告示，朱家镇那老朱酒馆，里面刘三天天在酒馆里面宣读报纸。那报纸连续说过半个月，差不多一个多月。 帝国自去年中秋起，唯有巡抚大人官轿上路，可以闪在路旁，也不需要行礼，只要注意避让就是。 你真该早去那老朱酒馆，多听听，那刘三每天唾沫横飞，说得天花乱坠，帝国各处衙门，可是说了不少新规矩呢。” “就是，就是。今年过年之后起，别说知县大人，还是知府大人，布政使大人，按察使大人，都不用在路边跪下，也不用特意避让。 你拉着一车干柴，知府大人都得给你让路。你怕什么？现在各处衙门老爷，都怕督察院那些御史大人怕的要死。” “也不用像以前那么害怕衙门官吏老爷，不用提心吊胆，看他脸色。那些老爷要是敢欺负咱们，就去督察院，督察院各个御史大人，可不会官官相护。 御史大人跟巡抚大人平起平坐，督察院可不看那些老爷脸色。 南边村子张二，上个月被县令捕快头子欺负，去告督察院，不到两个月，御史大人亲自立案查处，坐实之后，那捕快头子被抄家斩首，还奖励张二那个家伙一百五十两银子，说是案情重大。 我滴个乖乖，那可是一百五十两银子，今年张二就悠哉悠哉，还在村里建了一处三层大瓦房来着。” “你们这样就算告官，你觉得那些督察院真会给我们做主吗？这都几百年，官官相护，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自己小心点，别被那些老爷报复。 人家可是在衙门，要收拾我们这些泥腿子，还不容易？”一个老头插言，对于官府他可是从来不信。这些年，大半辈子忙碌受苦过去，信天地，信鬼神，肯定不信衙门。 “老头，不用害怕。现在这年头，还好厂公他老人家能做主，怕甚。能告就告一次。这五六年下来，厂公他老人家杀掉不知道几千还是几万衙门大老爷。 现在督察院有一个查一个，不用怕。就算被衙门官差欺负一次，这要是像张二那个家伙一样，一次赚下来一百五十两，一套三间大瓦房，大儿子才十五，等他从学堂十八岁回家，就能娶媳妇。啧啧，我们这种土里刨食，得忙活节省十几年。” “你说那个张二，就是那个左脸有个大痦子那个？” “除了他还是谁，就是他，十里八村，就这么一个长相丑陋之人。” “那真是好命，下次要是有官府欺负我，我也去告官。” “揭发举报，只要官府老爷，贪赃枉法，你有胆子去督察院。听说邻省有个老头，脑袋别在裤腰带，一次告到帝都督察院，告赢一个刑部侍郎大人，督察院赏银一万八千八百两，那个老头，居然还买了一个东洋娘们。 现在有厂公他老人家做主，遇见不平事，就看你有没有胆量。要是窝囊废，掉个树叶怕砸头，那就活该忍着受气。”恰逢集市，路上人多，七八个老农，就坐在路边，一边抽旱烟袋，一边聊天侃大山。 如今集市，乡民那些蔬菜，粮食，鸡鸭，山羊，自己带上去赶集就是。如今可不像以前那些年，这乡镇集市，无人抽钱，倒是有两个衙役，四个捕快，两个军卒，两名锦衣卫。 一共十人，每逢初二，初五，初八，这三个大集，都有驻守。 要是被人偷钱，骗钱，或者打架欺负人，调戏女子，欺压路人，不论何等，只要有人去告状，那衙役，捕快和军卒，乐开了花。小偷，恶棍，地痞无赖，要是附近有拦路强盗，那更是必抓。抓进去，严刑拷打，只要落实，斩首，抄家，女子入教坊司。 对于这衙役，捕快，军卒，锦衣卫，他们每月俸禄军饷，比起七八年前，超过一倍不止。而只要抓到一个小偷，恶棍，还是地痞无赖，强盗山贼，罪证坐实之后，抄家那油水自然不少，督察院和布政使按察使大人，都会确认，有赏银下来。 一个小偷，赏银都有一百两银子。如今这集市，县里附近各处偏僻路径，山林，一个强盗都没有。谁敢？地痞恶棍，什么白天闲着无事，夜里路上打闷棍，截杀路人和客商，那都是七八年前事，一个也没有。 谁敢做这行当？捕快，官军，锦衣卫，都把这当成发财路子，路上遇见一个，都瞪着眼睛，就盼着他是不是罪犯。 第431章 驾临九江州 九江州，以前九江王盘踞超过十余年，那时候苛捐杂税极重，民不聊生。民众者，卖儿卖女多有之事。当年九江王起事叛乱，想争一次皇位。 可惜，他遇到厂公，败得一塌糊涂。当年厂公大军平定九江王封地，建立九江行省。一连数月，血洗之后，贪官污吏，不法豪强，叛党乱臣贼子，连地痞恶霸，无赖流氓，山林强盗，杀了十几万不止，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也正是如此，九江行省已经连续十年没有徭役，没有赋税，不少无地贫民还分得许多田地。光九江王以前田地，就分出来一万五千户贫民。 九江州，水流漕运发达，盛产丝绸，刺绣，本就是民间特色一绝。这些年，厂公重商，商人几乎没有多少杂税，而且过路过桥，关卡水运码头杂税杂费，也都统统免去。 这些年，可谓九江州商业兴旺，加上帝国与天方，与罗刹国通商，无数精美丝绸刺绣，帝国在附近几处行省瓷器，也多有运送到塔山，龙山港口。整修一新官道之上，旁边另有两条铁路，都有马车，骡车来往不停，沿着铁轨，顺各处州城而去。 那边江流之上，货船，客船，来往很多，人流兴旺。五万虎豹营，一万锦衣卫，黑龙战旗高高飘扬，那是厂公大驾降临。 “以前数年前，咱家就听说过，九江州城，三江州城，都有丝织，丝绸，刺绣颇为发达兴旺。如今，这九江州城，都有数万甚至十万余人，依赖丝绸生意过活。” 厂公进入城门，九江行省巡抚穆大人带领三个监察御史，几个布政使，按察使，镇守使在一旁小心陪同。厂公十余年没有踏足九江行省，可是一件稀罕之事。 对巡抚穆大人而言，他最担心之事，还不是厂公大军，那五万虎豹营足可荡平行省，而是督察院，右都御史李锦大人，率领四位监察御史，八位御史，十六位采访使，八千锦衣卫，一万大军，可昨天就到九江行省。 和厂公不一样，右都御史李锦一个大字不识，可是极为奸猾，他来行省，可是给那些官员挑毛病的。右都御史李锦大人有尚方宝剑，四品文官以下，先斩后奏。他是厂公面前，帝皇面前大红人，就是二品大员，一省巡抚，封疆大吏，只要罪证确凿，杀就杀了，没人敢出头。 去年一年，右都御史李锦大人，就扳倒两位巡抚，礼部尚书都栽进去。这右都御史李锦一根筋，不讲情面，不讲门路，他不识字，他却把帝国法律，法令背的精熟，这也是奇迹。 他身边，有十六位刑名师爷，十五位钱粮师爷，那可都是辅佐他之人。厂公最是偏爱他，据说前年，直接就给右都御史李锦大人赏下一百万银子安家。 他不缺银子，不在乎名誉，官位不缺，权力极大，惹是不能，万万不能。只好慢慢祈祷，那位李锦大人，在九江行省查不到什么大毛病出来。 “这行省之内，经营丝绸，刺绣，瓷器者，大商人，有哪几位？” “回禀厂公，本省之内，有王氏，张氏，赵氏，李氏，秦氏，杨氏，冯氏，孙氏。一共八大家，几乎垄断八成行省丝绸，刺绣，瓷器买卖。” 穆大人心头一凛，这八大家，与他都有交好，尤其李氏和赵氏，与穆大人都有联姻之好。可是他仔细一想，那李氏和赵氏，都十分低调，也没有族人在外面无法无天，嚣张霸道之事。 “乐天，咱家问你，自从前年端午，帝国户部，工部，刑部，礼部，吏部，连同几位阁老，还有陛下，都曾下令，凡是帝国所在，任何工坊，作坊，商号，商户，所有学徒，工匠，只要是雇佣之列，每日劳作，最多五个时辰。 做八休一，所有孩童，十八岁以下者，若开始雇佣劳作，都是不许之列。是为帝国铁律。若有工匠，工人，学徒，若有不堪忍受告发者，督察院必须受理。视情节轻重，重则抄家斩首灭族，轻者受鞭刑五十，罚银一万。这轻重，以所雇佣盘剥压榨超过十人为限，童工者一人算作两人。” 巡抚穆大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完了。帝国这法令，确实颁布已经一年多。各大报纸，各处县衙，也都有广而告之数月。可那些帝国商人，多半都有侥幸心理，只要工钱照付，多做几个时辰，多招几个工匠，哪怕孩童，什么做八休一，这有何关系？ 只要工钱不拖欠，没人去告发，民不举官不究。可九江州，三江州府，甚至整个九江行省，商业发达，大商贾遍地都是。这牵涉工人工匠超过七八十万之数，厂公真要动刀？ “此帝国法令，穆大人，咱家数月之前，就已接到督察院数位监察御史奏折。来人，巡抚穆大人对帝国法令，阳奉阴违，私下结交不法商贾，送去督察院，交给李锦处置就是。” 锦衣卫镣铐加身，巡抚穆大人连呼冤枉，已经被带下去。 第432章 捕鱼之时 这九江州城，特产一尾鲜鱼，清蒸上来，尤其加上最近流传许多辣椒，切碎上来，味道格外鲜美。当鲜鱼上桌之时，督察院右都御史李锦大人车辆，已经进入三江州城之中。 而此时，五万神机营大军，已经驻扎在五十里之处。一万锦衣卫，先行进入三江州城。三江州城之中，大商贾李氏，占地一千二百亩大宅院，被围得水泄不通。 “厂公，九江州巡抚穆西平，连带三位布政使，两位按察使，一位行省督察院监察御史，都已经认罪伏法。抄家还需三日完成，光是那位穆巡抚，就已经查出现银一百五十万两。” 白乐天表情凝重，他是真没想到，那位九江行省巡抚穆西平，以前官声极好，却真是没想到，会贪腐如此之多。一百五十万现银，只是今日查抄所得，若是一连七八日十余日抄家下来，起码五百万现银不止。 而那八大家商贾，都是垄断行省丝绸，刺绣，瓷器巨富，初步估算，这国库入账银两，怕不是超过一亿。 “其他行省运来粮食，还有多少时日到来？” “厂公，最迟十二日，走水路，若没有大风雨耽搁，足够时间。” “甚好，等待粮食到达，那时候叫各处县衙州府发布告示下去，让百姓领取粮食。” “厂公，在下不太明白。仅是要求工匠每日劳作不得超过五个时辰而已，又不是拖欠工钱，这是不是矫枉过正？” “那些商人，算盘打得精熟。这人工之利，自然是应有之义。若是朝廷不加以约束，那些商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招募更多工匠，哪怕妇女孩童，或是延长每日劳作时间，别说五个时辰，六个七个也是常有之事。” 招募人手，一百，一千，一万，十万也可。毕竟眼下看来，多些人手，加上帝国轻税，那对商人来说，最是赚钱之时。可若是朝廷管束，严加管束，不许拖欠工钱，尤其帝国设置最低工钱，虽然很低，却并非没有。 若是朝廷再严格一些，那些商人不敢再延长工匠劳动时间，还要做八休一，这是帝国铁律。今日，咱家杀掉一位行省巡抚，八家大商贾，足以震慑那些不良商人。 告诉他们，想一门心思，只为获取人工利益，那行不通。改善方法，君子善假于物也。更新器械，节省人工，才是应有之义。 咱家杀这一次九江行省，就是告诉帝国之中那些商人，务必钻研新术，节约人力。人力终究有穷时，而不是一味可以挖掘之处。而工人并非牲畜，可以终日操劳，直到死去。 若是一贯被欺压，迟早有一日，要掀起大旗，砸碎眼前一切。若是杀这一处行省官员与商贾，不足以震慑众人，那咱家，就再杀一个行省，两个行省，三个行省。 这查抄一事，帝国国库，足矣五年无忧，就算荡平东倭国，军费也绰绰有余。咱家轻徭薄赋，近乎免税，也从不盘剥商人，放水养鱼，让商人自由经营就是。 咱家为得，就是这水塘之中肥美大鱼。林园拿起竹筷，夹起一尾鲜鱼，肉质细嫩，鲜美十足。白乐天自然明白，厂公这是收获之时。 况且，厂公就是深谋远虑，为帝国工商操心。比如前年那改善飞梭之事，虽然被厂公重赏，可众多商人，几乎无动于衷，工钱低廉，多招几个工匠就是，何必花大价钱，去购买飞梭等物？ 可是如今，形势已变。厂公之刀，鲜血淋漓，冷酷无情，无人可以有侥幸心思。这绝不可以，也无人敢违逆。帝国虎豹营，神机营，是十万大军，外加两万锦衣卫，谁敢造次？ 如此之后，那些商人，无比奸猾之辈，自然知道，以后该如何去做，经营。白乐天坐在桌旁，夹起鲜鱼，慢慢品尝。他还拿起厂公面前酒壶，自斟自饮。 厂公不拘礼数，他自然放浪形骸。而那一边，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笑嘻嘻来到厂公桌边坐下吃鱼，他可不在乎。这查抄八家大商贾，至少斩首一千多人。 何况查抄这种巨富，最是让人期待。尤其是那娇生惯养富家千金小姐，可是入教坊司抢手货。 第433章 尊令而行 “二哥，这可如何是好？那杨家丝绸行，已经被官府查封，那可是锦衣卫啊，盔明甲亮，战刀明晃晃，吓人。我听说杨家五个大老爷，都已经被抓进大牢，砍脑袋是迟早之事。” 丝绸行外边，一名丝工，对自家兄弟满怀担忧神色说道。这种老实工匠，只是每天早早前来丝绸行做活，从来都是连日不歇。 “老四，你这真是榆木脑袋。官府查抄杨家，据说还查抄赵家，那管咱百姓甚事？以前我就满，为何连日不休，而不是像官府所说，做八休一。 丝绸行少发几天工钱，你怕甚？你家五个儿子，四个女儿，都去学堂，讲武堂，匠人学堂，还有医官学堂，那都是官府养到差点成人，还给衣服零花。 还说自今年开始，这些讲武堂，学堂，都是每天一顿肉吃。你为何要担心？你老父母都有官府每年发粗粮，还有平价官办药铺，还有医官免费诊治，你操心作甚？” “哎呀就是，就是。家里都不操心，咱就是去喝酒，歇上三五天也不错。这绸缎庄，丝行，都不缺掌柜和东家，那是赚钱买卖，怎会缺人？ 倒是从以后，做八休一，说起来真是不错。”几名丝工聊上几句，说说笑笑，就去了别处。 三日之后，艳阳高照，九江州城外刑场，围观百姓数千人，亲眼目睹上千犯人被斩首，这有本省巡抚穆西平，还有行省八大商贾之中犯人。追魂炮响过，监斩台前，厂公黑龙战旗高高飘扬，令箭落地。刽子手挥舞大刀，鲜血飞溅之中，围观百姓兴奋叫好者，颇多人数。 一袭青衫，站在黑龙战旗之下，林园并不在乎一千多犯人就地正法。多杀些，自然最好。帝国违反法度者，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帝国人口，每年新增千万之数，人多，违法之人自然最多，多杀几个最好。“厂公威武！”围观百姓，还有弹压法场数千军兵，齐声欢呼。 “李兄，此事，你如何看待？”帝都附近，一处庄园之中，李掌柜，白掌柜，箫掌柜，望海楼三大掌柜，难得聚在一处，商议此事。 厂公突然驾临九江行省，出重手，斩杀那些不法商贾，官员。这事，似乎与他望海楼关系甚大。说起来，望海楼才是帝国最大商贾，也是跟随厂公，最大获利之人。 “贤弟先说。”李掌柜笑笑，端起茶壶，给箫掌柜倒上一杯好茶。茶香飘逸，这一壶茶，起码八百两银子。箫掌柜手里那茶杯，更是价值五千两银子。而白掌柜面前那茶盘，价值一万白银。 “如今厂公已经出手，我等还能作甚？老老实实，遵守法令就是。无非就是做八休一，最低工钱，不招收童工，女工与男工同工同酬而已。 说起来，一年不过四五千万银子少赚而已。”箫掌柜对此，只不过叹了口气。他是不愿意少赚，虽说不缺银子，可是谁愿意少赚银子呢？可是厂公威武，他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箫贤弟，老夫觉得，此事还有机遇。之前，老夫就关注过那飞梭，纺纱织布，速度极快，起码一个成手工匠，抵得上普通六七人。推广飞梭，无非花费五十万银子而已。 细算起来，还是账上更加合算。”白掌柜慢条斯理，与箫掌柜故事相差不多，自从以前子侄犯法，差点被厂公抄家灭族，幸亏他大义灭亲，才逃过一劫。 如今白掌柜可是惊弓之鸟，他一点也不愿意违逆厂公。只要厂公法令发出，白掌柜绝无怨言。毕竟他清楚，这偌大如山财富，可都是倚仗厂公他老人家垂怜。 “就如老白所说，今日你我三人相聚，还是谨慎一些。你我三人，遵守厂公就是。这事，暂时不要再提。你我都明白，厂公在帝国遍布厂卫，尤其锦衣卫，今年就增加一万五千之数，你我还是谨言慎行。” 李掌柜并没有开口，而是用炭笔写下字条，随后丢进炉火之中烧掉。厂公看起来，颇为随和，那四五万锦衣卫，还是莫要再提。厂公不可违逆，绝不可。这是三位大掌柜共同点头之事。不论如何，厂公如何发布新法令，望海楼都要做马前卒。 第434章 开发获利 东倭四州港口外面，这是东倭国几处大港口之一。十几艘帝国海军巨舰，同上百艘帝国海军战舰，早就将四州港口外面彻底封锁。 炮声隆隆，帝国海军巨舰缓缓调转，一百零五门大炮之中一半左右，黑洞洞炮口对准东倭战船，不过六门大炮开火，一艘东倭战船桅杆断折，起火沉没。 上百倭寇武士落入水中，帝国海军士兵扔出渔网，钩杆，把水中东倭国人打捞上来。一旦捞上来，其中东倭武士，一刀砍杀，有校尉更是喜欢把东倭武士人头悬挂于桅杆之上，随海风摇晃。 若是捞到东倭青壮女子，自然视为好货，有七八个军兵饥渴不可耐，便把东倭青壮女子拖入船舱。若非东倭女子，帝国严令军卒奸淫妇女，然东倭女子，与天方国，罗刹国，原东丽国女子对待自然不同。 当年帝国衰败，倭寇肆虐在帝国东南海疆两三千里，那时候不知多少村庄，无辜百姓，家破人亡。东倭武士杀入帝国村庄，但凡遇到本地女子，绝无幸免之事。 此前，许多本地女子，都在长发上佩戴半尺长簪，铜铁所造，前端锋利。为何如此？皆因害怕遇到倭寇，要么刺杀倭寇，要么自尽免遭无端凌辱。 不过厂公他老人家还是宅心仁厚，对待东倭国人，还是格外优待。东倭女子十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还是禁止奸淫凌辱，留下送去大小商行公开售卖。 自今年起，帝国东南海疆，十几处州府所在，新开上百座商行，专营东倭女俘。帝国如今信奉自由贸易，不论尔等何人，只是帝国商人，注册登记之后，便可以拿上银子金钞，前去帝国海军各处港口码头，前去收购东倭女俘，若是年轻貌美者，更是要出高价。 自港口附近带走年轻东倭女俘，有貌美者，被帝国许多青楼高价购入。更多东倭年轻女子，都会被大小商行送去附近州府，远处行省，到处售卖，帝国百姓，有钱即可购入，只要不打骂虐待，买回家去做侍女，小妾，都可。 如今帝国自六年前，就再次重申法令，不许任何拐卖孩童，女子之事。若有人贩子被百姓揪住告官，官府一旦坐实，斩首必然之事，抄家灭族也并非不可。 百姓告出一个人贩子或是拍花党，坐实之后，得赏银五十两。那是帝国明码标价，最近六年都是如此。 也正因如此，帝国严刑峻法，打击拐卖本国孩童女子，所以这一旦有东倭女俘被海军送来，那都是奇货可居，毕竟想购买女子，尤其年轻貌美，除非敌国异族，不然绝无可能之事。 七月盛夏，如火如炉，今年极为罕见，闽州附近一共八处州府，十五处县城，一处行省，自年后立春开始，就数月不雨，干旱严重，可谓七八十年未遇严重天灾，八成水田干涸，旱田更是全部无法耕种，今年，必定是颗粒无收。 若是以前先皇所在帝国时期，这等大旱，赤地千里，数百万灾民百姓，多半要四处流浪，也有许多卖儿卖女应急，极少地方，人相食，也是常有之事。 可是如今，这是厂公当政，干旱无非不能耕种，饮水并无困难。此前三年，帝国在各处州县，花费巨资，挖井数千口，帝国工部衙门，更是兴修水利之时，修缮，开挖帝国数百条水渠，缓解干旱当然有用。 闽州港口，帝国南洋开发商号，如今上百位掌柜，带领数千艘民间大船，在南洋海域，开发大小岛屿，每月，都有数十万斤稻米，被送到闽州港口，转运至附近各处。 南洋开发商号，有胆大掌柜，知道帝国默许，只要南洋海域岛屿，甚至远方海疆沿岸，抢掠才是最好生财之道。有些善良掌柜，在占住海外岛屿后，就抓捕本地土人，建立庄园，大量种植粮食。 南洋海域，以及远海，气候温暖，适合一年四季耕种粮食。稻米，玉米，红薯土豆等物，在本身岛屿种植收获后，用土人奴隶打磨成粉，再用大船运往帝国各处港口，成本低廉，获利也许不大，却是连绵不断，一年下来，可是丰厚，有几位掌柜，一年收入白银三四百万还多。如今帝国东南遭遇旱灾，可南洋外各处大小岛屿，从未有过旱灾。 也正是如此，还有许多岛屿，被南洋开发商号许多掌柜带去南洋岛屿，在那边饲养牛羊牲畜，打捞鱼虾，长大便制作熏肉熏鱼送回帝国。 更有不少幸运掌柜，在南洋许多地方，找到金银铜铁矿产，抓捕本地土人奴隶开矿，粗炼之后，便用战船送回帝国，那一次回来，获利数十上百万白银不止。至于东倭战舰，自去年被帝国海军摧毁殆尽，外海之上，遇到东倭战船机会不多，也正是如此，帝国南洋开发商号，大小战船，货船，越来越多。 得益于南洋开发商号，每年输入闽州港大量米粉，薯粉，干鱼，熏肉，以及粮食，更是那些香料，金银铜铁矿产，今年帝国大旱，百姓却衣食无忧，至于逃荒流浪，卖儿卖女，绝无可能之事。 相反，帝国东南各处州府县城，越来越兴旺繁荣，大旱根本无足轻重。许多百姓，纷纷集资，购买打造商船，战船，招募水手，加入帝国南洋开发商号，根本无人在乎旱灾如何。 第435章 缓慢熬之 “此前，东丽小国，与东倭不同。东倭在四处大岛之上，连带若干小岛附庸。咱家不急，先花费一亿白银军费，慢慢熬上三年。 封锁东倭六大港口，自今年中秋节之时，东倭国四处大岛，与内外隔绝。”封锁两年港口，让其内外断绝。彼弹丸小国，只要没有外援，至多困上两年，必然生变。 若是冒然出兵，那正合咱家心意，慢慢敲打，有如按住龟壳，待其头足伸出，便是一刀。汝等切记，东倭国不论任何使节出来，一律杀之。 唯有东倭青壮女子，可转运至帝国，为我帝国男儿生儿育女。自此最多十年，东倭与以前东丽国，无人，无国，全都不会存在。 这东丽行省，东倭行省，唯有帝国百姓慢慢繁衍就是。自今年七月后，咱家投入五百万白银，在东丽港口，辽东港口，闽州港口，再兴建船坞五处，帝国巨舰，每年要下水两艘，炮舰，要下水十二艘。 兴建五处海军学堂，容纳八千人，若是帝国孩童，不论男女，都要成长十八岁，每餐一顿肉食，务必管饱，衣服布鞋，不可或缺。 再行招募水师海军，扩充两万五千人，水师海军，军饷比之陆地，要多上一倍。水师海军若阵亡伤残抚恤，参照陆地，提高两倍。 区区东倭小国，人口不过五六百万，咱家慢慢杀之。东倭国四州港口外围，厂公黑龙战旗迎风飘扬。两艘巨舰，十五艘战舰，十二艘炮舰，这也是厂公提议，前年才行建造，这炮舰，每艘搭载十门火炮，船头船尾，都有主炮，专门对付炮战。 “厂公威武！” 帝国战舰缓缓而来，在甲板之上，把二十余名东倭武士，推到外边，手起刀落，人头落入大海之中，鲜血和尸体入海，引来鲨鱼抢食。 厂公面露微笑，周边数国，罗刹与东倭，最让他痛恨。罗刹大国，人数众多，地盘太大，并非三五载可以灭之。 慢慢打上三四十年，也不见得有个结果，唯有趁机慢慢削弱，鲸吞蚕食其国土，杀掉其国民。而东倭则不然，只有四座大岛，不过一个行省人口数量而已，何必在乎，杀掉一个，便是一个。 就好比今日，帝国海军应战四州港口出战东倭战船和武士，八艘战船起火爆炸沉入海中，五百三十名东倭武士，要么沉入海底喂鱼，要么被带到战舰上，手起刀落。 类似这种两方战斗，时常有之。大半月下来，帝国海军损失一艘战舰，阵亡七百余人。然而东倭损失战船一百余艘，阵亡东倭武士九百余人。 那又如何？就算对半消耗，那也要不惜一切，把东倭耗死，从此，东倭，再无一人，唯有青壮女子。 黑龙战旗迎风飘扬，远处驶来三艘巨舰，十八艘战舰，十五艘新造炮艇，海军三千余人。这是按照一月半，帝国海军轮番换防封锁使用。 林园站在船头甲板，一袭青衫，陈圆圆与柳影两女陪伴左右。“厂公，为何会对东丽小国，如此兴致。”以前东丽小国，厂公并不放在眼里，就算征讨罗刹国，也从不在意。 为何对这东倭小国，却是仇恨极重。林园只是点头，笑笑而已。他拿起一根鱼骨，弹手飞出。 海水中冒出一名潜水东倭武士，鱼骨有如利箭，射穿武士右眼，鲜血在水中翻红，尸体缓缓沉入。“尔等记住，大凡东倭之人，唯有青壮女子可留，其余一个不留，不论老幼。” 林园并不想给身边绝世佳人解释此事。 那是前世某段刻骨铭心记忆，或许前世他无法逆转风云，可如今，这异界之中，他自然有办法，前世，他只能望洋兴叹，而如今，他稳坐战舰船头，巨炮对准，为何要留情，尽数杀之，一个不留，寸草不生。 “厂公威武！”帝国海军欢呼之中，巨舰缓缓转头，排成阵列，对准东倭四州港口码头，大炮狂轰，接连十几轮，持续大半月，早就轰得遍地残骸废墟。 三月之后，厂公黑龙战旗依旧坐镇海疆，东倭国六大港口，全数封锁，东倭海军，早已无一战之船。 闽州港口船坞，两艘帝国战舰，缓缓下水，鞭炮声中，锣鼓喧天，舞龙舞狮热闹非凡，帝国海军一身戎装，排队登上最新战舰，升起战旗。 第436章 肥水莫流外人田 帝国塔山港口，人来人往，货船林立，极为兴旺。三艘天方国大货船，缓缓停靠码头。两名天方国商人，在十几名护卫簇拥下，来到塔山街头。 街头商贩许多，特别热闹。走过一条大街之上，那边十几个衣衫破烂百姓站在一处衙门之前，排队领取粗粮。 “都说帝国强盛无比，远超我国。为何这帝国，却如此许多穷人，你看那几个老人，头发花白，衣衫有许多破洞，却都在那里排队等候领取救济粮食。 这次前来，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如此大国，毫无形象可言。”两名天方大商人，彼此谈论。在他们看来，这强盛帝国，却丝毫不顾颜面，尤其那边街头，还有流浪汉躺在大街上晒太阳。这真是毫无体面可言，真是奇怪。 就算在天方国，国都之中，那也不许乞丐流浪之人，衣不蔽体之人，进入国都。就连国都那入城费，也会把那些贫困贱民赶出国都，省得碍眼。如今这帝国之内，偌大繁华城市，却有这许多贱民，有碍观瞻。 “我们这许多货物，帝国官员，只收极少税银，这一船精粮，五万余斤，官员只收十两银子而已，而且给上一张完税凭据，哪怕通行帝国二十几个行省，直到东丽行省边境港口，不管车船港口，桥梁道路关卡，都是之前这一张完税凭据，通行无阻，不会收取任何银子。” “那是，帝国虽然屠杀我国臣民，抢占我国土地，若对待通商，那是极为公平。收税之少，从未有所闻者。唯独一样，帝国不许金银铜铁带走出口。若是在海疆之上，一旦遇到海军检查，若是违反，必然扣留货物，处以十倍罚金。” “那有什么干系？你我赚到银子，用来买什么帝国出产货物就是。那些帝国商人，傻里傻气，还被官府强令，不得高价，必须平价，真是蠢货。 如今帝国税费极为低廉，天下没有更低之处。你我出海一趟来到帝国，顺手就赚上大把现银，到时候，再平价买上许多帝国货物，瓷器丝绸，棉布也不错，都可带回国内，赚上足够银子。要不是帝国不许外国人落入户籍，其实你我要在帝国买房买地，也可以好好享受。” “那倒不必，帝国大军攻打我国时，极为凶残，杀戮极盛，还是赚上些银子，早些回去较好。那些家伙过于凶恶。你我在国内，都是人上人，谁会像这些帝国贱民，看上去都嫌烦。” 那两名天方国大商人，边走边谈，身边跟随帝国通译，可是本地之人，对此面无表情，心里却颇为不忿。贱民也是有手有脚，也是帝国百姓。 他虽低贱，却依旧可以得到厂公垂怜，可每月在各处 衙门领取五斤粗粮，活命从来无事。 就像我哥哥，前些年出海打渔，摔断大腿，要不是医官免费救治，官府平价药铺买药省钱，我那哥哥，早就废人一个。好在五个儿女，都可以在帝国学堂长到成年。 “老兄，你说这些外国商人，穿金戴银，富贵非常。为何我国，却依旧给他们少收税费，与国内商贾，一视同仁，这是为何？”那城门官觉得无聊，就与同伴说话。 “你是太笨。去年我就听一位读报先生说过。这是厂公高明之处，无论外国商人，在帝国赚上多少银子，都带不出国内半步，都要购买大量帝国货物才是。 那些平价帝国货物，哪个不是让帝国商人赚得盆满钵满，那些工匠，也能得到银钱养活一家老小。那些帝国货物，与真金白银相比，哪里抵得上？ 真金白银留在国内，不论如何流转，肥水不流外人田，最终都是养活国内百姓。更何况，你如何怎知厂公他老人家心思？” 那城门官点着烟袋，慢慢抽着：“就说那天方国，商人在我国，无论赚上多少银子，哪天厂公他老人家心思一动，大军又出，多少赔款，最终还不是便宜厂公？” 那城门官也拿出旱烟袋，一起凑火点着，喷云吐雾。 “说起以前，这旱烟，以前可是官府严禁，还杀头咧。还是厂公他老人家开恩，直接废除。” 第437章 毁掉镇国神器 中秋佳节之前，东丽行省港口，黑龙战旗迎风飘扬，数千将士面容肃穆，庄严而立。就在这公祭香案之前，九名东倭国大将，齐刷刷跪在地上，这都是半年内，东倭国因帝国海军封锁，所抓捕战俘。 这九名东倭国大将，比如足力氏，就是东倭国有名大家族，在国内位高权重者颇多。然而如今，这九名东倭国大将，就在这公祭香案前，被厂公亲手斩下头颅，一一摆在香案之上。 在香案之后，那是一百三十六名被俘东倭国武士，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飞溅。 “今日公祭，以东倭国人百万，为英灵告慰。”厂公恭敬上香，数千将士齐声大吼：“厂公威武！”自去年与东倭国开战，直到今年中秋佳节，帝国阵亡海军将士一万六千余人。 光是抚恤，帝国国库，就贴出六百四十万白银。也正是如此，加入帝国海军者，欢呼雀跃，越来越多。帝国海军阵亡一万六千余人，那东倭武士，国民，剿杀十七万余人不止。 就在公祭之日，东倭国四州港口，已经被帝国里外三层全面封锁，连一只海鸥，也飞不出去。三月前有天竺国海军有三支舰队，前来增援东倭国，被帝国海军全歼。 天竺国八百多战士，全数被帝国海军斩首，丢进海里喂鱼。也正是因此，天竺国皇帝大怒，派出五十万大军，兵锋直抵镇南关。同时还派出一位亲王前来交涉，厂公根本没理，就在镇南关城墙之外，天竺国特使亲王一行三百余人，头颅悬挂在城墙之外。 而此时，镇南关上，仅有帝国八万守军。五十万天竺国大军，徘徊停留两月，却最终还是撤兵退去。在厂公眼里，天竺国空无一物。 东倭国还有三处海港，务必彻底封锁，消灭之。公祭尚未完成，港口码头之上，一艘崭新帝国巨舰，停靠在此。数百海军士兵，正在与家人告别。 “爹！娘！孩儿在这里磕头，孩儿今日，就要上船，追随厂公，征讨那东倭逆贼。”年轻海军士兵，全身护甲，单膝跪地。 “好好打仗，不要丢脸。俺和你娘，帝国衙门每月都有五斤粗粮，你那三个儿子，还在讲武堂，吃得白白胖胖。”老爹拍拍儿子肩膀。 “儿啊，平安回来。”老娘不禁落泪，却舍不得眼里儿子。 “娘，老三去打仗，我和老二都在，你放心。”说话者是年轻士兵哥哥。帝国有令，不许独生儿子参军入伍。若是谁敢招收独生儿子入营，立斩无赦。 帝国各县衙门，平日发放救济粮，若是独生儿子，父母都可领上三倍粗粮。 锣鼓喧天之中，帝国巨舰缓缓扬帆起航，使出港口。“若是消灭东倭国，可是要赌上原本三倍国力，这利弊如何衡量？”白乐天在一旁进言，他是有些不解。东倭国远在海外，确实讨嫌，可如此大军尽出，一亿两白银军费，只为剿灭此国，貌似得不偿失。 “乐天，不可，猛虎搏兔，一要全力。于咱家而言，东倭国，势不两立。”就算再牺牲二百万大军，赌上十年国力，他也要把这东倭国，全力抹除。此事，不会犹豫。 此时，一艘货船靠岸，那是刚刚押送上来，六百多东倭国民，就在港口码头，直接被带上刑场。其中一个东倭男子，怀抱幼童，不过五岁。恰好路过厂公面前，厂公出手，亲手击毙那东倭男子连带怀抱幼童。 “乐天，记住咱家今日之言。东倭之人，除非青壮女子，一个不留，不论老幼。”林园心中怒意，难以消除。人皆有恻隐之心，那是对人，而非畜生。咱家前世，前世多少年前，可不能越俎代庖，没法为咱家前世祖先原谅血仇。你若是忘记，那是你之事，于咱家无关。 哪怕穿越，异世再临，林园依旧不会有妇人之仁，杀无赦，斩立决，五岁幼童又如何，斩草除根就是。 厂公亲自出手，白乐天等人，这才彻底明白，厂公决心，不可动摇更改，务必灭除东倭。以前东丽，已经湮灭，如今东倭，最多十年，定然湮灭青史之上。 “厂公，这是海军提督郑大人派人送来，东倭国镇国神器之一，九尺镜。”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健步如飞送来此物。“甚好，甚好。” 厂公接过那东倭国镇国神器之一，九尺镜直接被揉成一团，随后交给万明飞：“将此物，送去熔炉，彻底毁去。” 区区镇国神器，传承千百年又如何，今日在咱家手里，再也不会重现。 第438章 纺纱匠人 “这可是别出心裁，独到发明之处，咱家必须要去看看。”坐镇闽州港口，督战东倭国已有两年之时，厂公忽然对白乐天说道，对一个纺纱匠人所制纺纱机，极有兴趣。 当即，傍晚之时，厂公带上白乐天，第五先生，八千锦衣卫先行，五万虎豹营随后出发，三万神机营后续跟上。这距离北海行省巡抚衙门所在，距离闽州四五千里之遥。 一路之上，风餐露宿，昼夜兼程，两月之后，已经春暖花开之时，才来到北海行省。北海行省巡抚司光业，带领四位布政使，两位监察御史，六位御史，三位按察使，两位镇守使，大小官员数十人，来到官道迎接。 北海行省司光业，还是自打上任三年，头一回遇见厂公。说起来有点笑话，封疆大吏，二品大员，司光业曾经是新科状元，他却没有见过厂公一面。 只因当时他考取状元时，厂公正在北方，与罗刹国大战连年，根本无暇顾及。等厂公坐镇帝都，他已经是北海行省知府，后来提拔为巡抚大人，却都未曾见过厂公一面。此刻，他看着远方高高飘扬黑龙战旗，司大人心潮澎湃，起伏不定。 厂公战神一般，威名赫赫，执法极严，冷血无情。不管犯法之人，还是敌国军民，都是杀无赦。司光业今年刚过而立之年，还未到不惑之年，已经二品大员，位极人臣，称得上年轻有为。 司光业巡抚心中对厂公颇为感激，当年他还是知府之时，曾经醉酒写过几篇诗文，被有心之人举报朝廷，成为谋反之意。 好在当时厂公烧掉无数文字狱奏折，救下一批官员，司光业便是其中之一。 他看看身边那个中年汉子，满手粗糙，叫吴四，他家里行四，今年已经三十八岁，常年操劳，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年纪，鬓角已经斑白。 他是一个纺纱匠人，自十三岁起，就作为学徒。二十五年来，他修过，造过数百纺纱机。这北海行省，是纺纱大户云集所在之地。 家家都有纺纱机，村民农闲之时，不论男女，都在纺纱织布。像这样纺纱匠人，北海行省足有七八十万之众，可说遍地都是。 为何，厂公不远四五千里长途跋涉，亲帅大军，来到这里，还点名要见这吴四？司巡抚不懂纺纱机，他看过那吴四所造纺纱机，确实比普通纺纱机，要快上一些。 普通纺纱机，纱锭都是横转，唯有吴四这纺纱机，纱锭却是立转。就算比普通纺纱机快些，赏下几百两银子，足矣，为何要亲自见他？ 厂公，才是帝国执掌之人。位高权重，无人能及，这吴四，到底是何方神圣？作为一个普通纺纱匠人，吴四心里不断擂鼓，他确实不知道，为何厂公他老人家要见他。 有人说厂公是活阎王，杀人无数，有人说厂公是活菩萨，救人无数。要不是厂公下令，他还是做作坊一天劳作六个时辰，常年不休。 也正是厂公，现在他一天劳作五个时辰，做八休一，比起以前，已经是天差地。 半个时辰后，黑龙战旗随风飘扬，一百精锐骑兵快马疾驰而来，都在官道之上，无人敢践踏农田，那可是重罪。轻也要五十鞭子，不死也半条命。 “下官司光业，率领北海行省同僚拜见厂公。”巡抚司光业大人，第一个跪下迎接。 “诸位大人免礼，请吴先生过来。”司光业和其他几位大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厂公还未下马，就先叫吴四前来。 “吴先生不必多礼，咱家称你一声先生，是为造福百姓，功德无量之事。将你那纺纱机带来，咱家看看。”第五先生，白乐天，万明飞，连阁老欧阳玉书都不远三千里，从帝都而来。 望海楼李掌柜最是精明，他得知厂公突然前来，他便放下手头无数事务，骑快马第一个跟来。现在，李掌柜，就在厂公身边，他气喘吁吁，呼吸还未匀称。 吴四把那纺纱机摆好，他额头见汗，那都是一辈子没见过的大官，怎能不吓人？司光业也十分紧张，阁老欧阳玉书，那更是司光业授业恩师，他岂敢不敬？ 第439章 保住李家 李掌柜不懂纺纱织布，可他是生意场上老油条，一眼就看出来，那吴四所造纺纱机，比起普通纺纱机，纺纱速度更快，一人操作纺纱，相当于七八人操作，纺纱质量更好。 “厂公，这吴先生所造纺纱机，望海楼愿意出银子五百万两，一次买下，如何？”厂公笑而不语，点了点头，李掌柜心中立刻安定下来，这纺纱机，一定要拿到望海楼手中。做生意，就要懂得借势，这纺纱机，就是借势。 “吴先生，咱家在北海行省，赏赐良田一千二百亩，宅院一座，侍卫二十名，白银二百万。今后余生，你吴家老小，衣食无忧。”那边吴四呆立当场，如同石化，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位厂公，竟然如此重赏，仅仅是他造出一架纺纱机而已。 还是巡抚司光业大人见机反应快，拉了一下吴四，让他跪倒磕头谢恩。 “草民拜谢厂公大恩。”吴四整个人瘫在那里，根本动弹不得。最后，还是两位官员一左一右搀扶起来他，勉强下去。这种天大好消息，他哪里经得住？ “乐天，传令下去，帝国各州府，务必推广吴先生所造此纺纱机，咱家称之为女儿纺纱机。那位吴先生，有小女儿，可谓贡献颇大。” “厂公，那位吴先生因何领悟这纺纱机？”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站在一旁，十分好奇。 “咱家私下打听过，以前吴先生在作坊操劳，终日六个时辰，常年不休。而如今，他最多五个时辰，做八休一，也是多一点闲暇，可细心琢磨此物。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白乐天自然明白，为何厂公要勒令，必须保障工匠人身，不得当成牲畜使用。人是万物之灵，不可当成牲畜，终日操劳不得喘息，最终也是损害帝国。 当然，白乐天并不知道第二层意思。异世界那时西方极西岛国，正是自一部纺纱机开始，逐渐称霸天下。 “李掌柜，这望海楼提供纺纱机，可要平价，不得从中间渔利太多。”厂公此意，让望海楼李掌柜心中一凉。看来，最近望海楼诸多人，还是太过得意忘形，树大招风。 “厂公放心，自下月起，望海楼一分为三。”厂公微笑点头，还是李掌柜机灵狡猾，知道厂公心意。这望海楼太过巨大，帝国南洋开发商号，帝国铁路商号，帝国二十几处船坞等等，可谓家大业大，占据帝国大半生意。 这可不行，满招损，这是必然之事。李掌柜忍痛自己了断，一分为三，这最合适不过。至少这十年之中，厂公不会再介意望海楼。如此看来，说不定上次他们三位大掌柜，聚在帝都密会，已经被厂公知晓。 李掌柜长出一口气，背后冷汗涔涔，这才算躲过一劫。厂公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冷酷无情。别说望海楼牵扯近万人，那也不过是人头滚滚而已。望海楼一家独大，于帝国不合。 一分为三，也还是不够。最好，干脆一分为五就是。如此分拆，那自然更让厂公放心。这也是林园心意所在，垄断之局，绝对不可。 望海楼三位大掌柜，身家起码 数亿两白银，要是推倒，帝国国库又是十年不愁。当初，帝国商业闭塞，望海楼也是借助厂公强势而起。 可如今帝国百业兴旺，望海楼却是尾大不掉，颇多阻碍之意。 “李兄，不论如何，咱家保你李家一世平安，切记遵守法度。”私下之时，林园悄悄给他一句话。李掌柜连连点头：“厂公放心，厂公放心，自今日起，李家子孙，绝无违法之事。如若有此事，我李家务必亲手铲除蠢货儿孙。” 李掌柜起誓发愿，他也没办法。李掌柜如今儿子十三个，女儿十六个，孙子九个。白掌柜十一子十三女，箫掌柜最多，十七子十九女。 唉，家大业大，实在难以全面约束。今日之后，速速去信给两位兄弟，务必再次严格约束子孙后辈。在林园看来，他坚持法度，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望海楼于他有许多功劳，李掌柜还好。白掌柜与箫掌柜，就算震慑两人数次，因为家族之人违法乱纪，奈何罪责实在太多。 故而林园决定，最终抱住李掌柜一家。若是白掌柜与箫掌柜二人，若是不识时务，便就此抹去。 第440章 有时不必在意凡人 “人心叵测，有人赚银子，有人上火。”深夜之中，林园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下，那三四十个暴民。这些手持棍棒刀枪之人，目的就是冲着吴四那破房子而来。 才不过两天，吴四受到重赏，还有全面推广吴四纺纱机消息，故而那些暴民，以前多半和吴四身份相差不多。 然而，那些暴民，临时聚集起来，不想让那吴四纺纱机兴旺起来，绝无可能。见惯别人受穷受苦，却见不得别人暴富享受。 人心从来如此，什么仁义道德，那可没有几个傻子去认真相信。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一脚踩断面前暴民喉骨，后续几个统领上来，下手极快，把剩下暴民干掉。 “将这些人，尸体吊在城墙上，发布告示，就说这是聚众冲击民宅，想要图谋不轨。”林园轻描淡写，对这些普通暴民，并没在意。 大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位高权重之时，无需再想这些普通暴民生死。屋里亮灯，在十五名侍卫打开房门之后，吴四哆哆嗦嗦，才拉着老婆一起出来，扑通跪在林园面前：“草民夫妻，多谢厂公救命之恩。” 吴四声音颤抖，之前那事，可是几十条人命。那地上尸体，其实有他旧相识之人。吴四真没想到，他以前只是普通匠人，就算草屋不锁门，也从不担心。 可这才两天而已，他就差点被人一起过来弄死。还是厂公活菩萨，他老人家深谋远虑，要不是他赏给自己这些侍卫，他是真没命。“吴先生夫妇，暂且去旁边驿站休息一晚。” 林园安排，让锦衣卫把吴四夫妻送去驿站休息。说是休息，那两夫妻瑟瑟发抖，就在房间里抱在一起，根本无心睡眠。这一辈子，也没见过一条人命。 吴四有些后悔，他当初只是灵机一动，无非就是造出一台纺纱机，比寻常机器快上七八个人而已，这就搭上那许多人命？ “砸掉那些纺纱机，要抢我等饭碗！”三日后中午，三四百纺纱匠人，聚在知府衙门，群情激愤，义愤填膺。其实除去十几个带头起哄之人，剩下那些人，根本就是无名火起。 “乐天，放开府衙大门，让他们进来。”知府衙门原本紧闭，此刻轰然打开。那三四百人欢呼一声，犹如一群疯牛，冲进府衙之中。此刻，那些暴民，已经火上顶梁，根本记不起当初，这些府衙，可是如何保护他们，给他们发粗粮，让他们购买平价药物。 凡人多半如此，记吃不记打。忘性多半可以，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却被几个居心叵测之人恶意煽动，便不明所以，冲上去就想摧毁一切。 其实这吴四纺纱机，多快好省，自己用起来省时省力，还能多赚一点工钱，可是凡人见不得，也不去想，就爱听别人恶意撺掇。 这凡人有如羊群，要养牧羊犬看管，也要照顾老弱病残幼，更不可任由狼群祸害。可这羊群，该动鞭子，该用宰羊刀，不可犹豫。府衙此刻大门紧闭。 林园拿起一把铁弹珠，撒到大院之中，惨叫声迭起，二十几个暴民倒在地上，非死即伤。三百锦衣卫并未动手，只是厂公一人出手，片刻之后，血流遍地，无一个暴民生还。 “贴出告示，有暴民冲击府衙，罪责当斩。”厂公淡淡言道，此刻他心如止水，出手杀戮，让他心情得以释放。 “你说那些傻乎乎家伙，为啥要聚众冲击府衙，当今衙门对我等老百姓多好？为啥还要造反冲击府衙。那个吴四纺纱机有啥关系？那机器我刚买，挺好用。” “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得，就该杀。这种乱党，就统统该杀。”告示之前，许多百姓议论纷纷，对于死掉暴民，多半并无在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凡人多是如此。不知为何而生，不知为何而死。 这是天下大势，不可逆转。若是错过，无数人便要错过数百年。林园叹息一声，对于推广新纺纱机，还是要沾点人血，才更加快速便利。 数日之后，北海行省巡抚大小官员长出一口气，厂公黑龙战旗远去，当然，还有二十七名大小贪官，十二名不法豪强，刑场就地正法，抄家灭族，那是应有之义。上百平民得以分下豪强占据田地三万八千亩，百姓载歌载舞，欢呼雀跃。 第441章 一视同仁 咱家今日再向尔等许诺一遍。这帝国是有法度之处，只要不违反帝国法度，咱家保你全家高枕无忧，好好享受荣华富贵。若是尔等无视法度，那必然要承受代价，咱家刀下无情。 这帝国疆界之外，咱家不管你是东洋还是南洋何处岛屿，地界，只要不是针对帝国百姓，烧杀抢掠，囚禁异族奴隶，当牛马使唤，都可。 就如之前，那有些小岛，杂色奴隶若是偷懒，砍断手脚，都是寻常之事，咱家不管，不看，不问，只要你把金银，粮食，香料，矿石，只要是好东西，都可以带回国内。 可咱家要说清楚，对待异族之人当牲口，那不是咱家关心之事。若是对待帝国百姓下手相残，那便是触犯帝国法度，一旦坐实，严查不怠。 若是尔等各位掌柜，在海外开发之时，偶尔龌龊，互相竞争，甚至刀兵相向，可由帝国督察院，刑部，大理寺，等三法司，前来主持公道，要是不服，就直接来找咱家。若是胆敢不尊帝国法度，私自下手对付本国之人，莫怪咱家把你扒皮剔骨。 此时，帝国南洋开发商号院中，一名刘掌柜，此时被绑在木桩之上，衣服扒掉，两名刽子手手持锋利小刀，慢慢扒皮，剔骨，剜心，剖肝。 南洋开发商号三十五位掌柜，个个噤若寒蝉，冷汗直流。那个刘掌柜，以前就叫刘黑手。这人心黑手狠，只为了银子。先后两次，他在外面海洋之上，暗害本国掌柜船队，杀人越货，黑吃黑，无恶不作。 如今有被害人逃回帝国闽州港口，督察院，三法司，帝国海军，连厂公都已被震怒。恰好厂公在闽州港口，准备出海督战东倭国。如今他亲自插手，刘黑手掌柜连带四十七名同伙，想架船逃到南洋外海，可惜运气不佳，遭遇大风，转了回来。 如今帝国海军擒住，人赃俱获。厂公亲自把刘黑手的帮凶两名，亲自摘心血祭被害之人。那四十五名同伙，都被扒皮抽筋，惨状无比。 那犯人家属，女子入教坊司，男丁，一律斩首，家产充公，一倍赔偿受害人。两名受害人家属，含泪跪谢厂公，那两名被害掌柜之堂弟，代表被害人收下白银九十八万两。 也正是如此血腥处罚，这些开发商号掌柜们，个个都被震慑住。帝国海军强大，那些就算拥有上百船只的掌柜，也都俯首帖耳。 “咱家今日再和尔等说，帝国必有法度。自一月之内起，帝国成立三法司舰队，有巨舰十五艘，战舰六十七艘，炮舰一百五十艘，海军将士三千人。巡游海上，主持公道。”这海外开拓，起初还好，颇有一点秩序谦让。然而重利在前，许多人都要铤而走险。 没有规矩，长期以来，帝国利益受损。也是自今日起，帝国东洋开发商号，正式挂牌开业。几乎同时，帝国西洋开发商号，北洋开发商号，一并成立。只是这其中，帝国东洋开发商号，在辽东港口，帝国北洋开发商号，在东丽港口。 也是今日，帝国镇南关附近，羊城港口码头正在扩建，三处船坞，一座海军学堂，处讲武堂，同样在扩建。帝国镇南关外百里之外，便是与天竺国交界之处。 厂公亲自画出蓝图，那些掌故都是心生向往。一个南洋开发商号，便已造富数百位，其中身家千万者，比比皆是。以后东洋开发，北洋开发，西洋开发，那都是遍地黄金之处。 “乐天，令工部召集五家造船商号，咱家出五百万银子，准备再打造三法司舰队，将三法司舰队扩张一倍。筹建一处海军学堂，专供三法司舰队招募人手。” “厂公，如今帝国各处船坞，造船工匠不下五万人之多。我国造船工匠，似乎有点捉襟见肘，帝国急需扩建海军。可否从南洋开发商号各位掌柜处招募海外异国工匠，甚至土人工匠？” “可。招募五万就好，这五万异国工匠或是土人工匠，只要落入帝国户籍，以后便已本国之人视之，待遇相同。其子孙后代，可以参加考试，做官，经商，参军，皆是一视同仁。” 第442章 逐步清除 寒冬腊月，南洋巨舰甲板之上，黑龙战旗迎风飘扬，虽说是寒冬腊月，如今海面之上，却是温暖如春。平安港码头之外，巨舰缓缓停靠。 “厂公威武！”海军提督郑选龙单膝跪地，迎接厂公。 “郑将军辛苦，如今东倭国六大港口，都已被彻底封锁。将军居功至伟。” “多谢厂公，敢不为厂公效死。”郑选龙大声回应，带领六名校尉，陪在厂公身边。 出码头，两万忠武军精锐，掩护五千民夫营，在这码头周围竖起防线，架设数十门火炮。黑龙战旗竖起防线周围，周围士卒欢声雷动。 他们都知道，这又耗时一年，东倭战争，恐怕要步入尾声。 原本东倭国平安京外，城楼早被帝国炮舰轰塌，大半城墙已经成为废墟。一万忠武军，四千锦衣卫，严阵以待。 战鼓响起，数百东倭武士持刀自城墙废墟冲出，面对帝国大军，舍死忘生杀来。接过来一把长矛，挑起那个武士。 武士大叫着，直到慢慢失去声息，尸体丢在一旁，厂公缓步向前，进入平安京废城之中，所遇之各处武士，自躲藏之处杀来。这些武士都明白，侵害本国者就是那个青衫客。 如今火枪，根本伤害不到林园，目光所及之处，武士个个倒在血泊之中。这才是杀戮，应有之义。咱家就算穿越这异世界，就算成为太监废人，起码还能了结一段心愿。 平安京残破皇宫之中，帝国大军鱼贯而入。当东倭皇帝，连同两个小王子被军兵推到在林园面前。 鲜血飞溅，林园出手，直接把东倭皇帝自头颈处拔出来，带上血淋淋完整椎骨，人头丢在一旁，两个小王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自然不会错过。 “厂公威武！”欢呼雀跃之中，校尉奉上一个木盒，是那曾经镇国神器，号称九尺琼勾玉。琼勾玉在手，乌云遍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大作。 大风雨之中，厂公黑龙战旗依旧高高树立，厂公屹立如山。慢慢，举起这所谓琼勾玉，内力一震，琼勾玉粉碎，落入泥土之中。大地一阵摇晃，随即平静，乌云散去，雨停风息。 此时有校尉送来那把剑，亦是东倭镇国神器，这是东倭皇族数百年来，王位传承之宝物。 那把剑，被厂公绷断，明人架起碳火，当场焚烧，直到熔为铁汁，又掺入许多普通刀剑一起熔入，最终所化为一个铁疙瘩，叫人用大锤砸碎，最终那些碎块，都随战舰丢入汪洋大海之中。 “从此之后，再无镇国神器，唯有东倭行省。但凡东倭异族，斩尽杀绝。” “厂公威武！”此时三十几名受伤武士，被军卒推到面前，长刀雪亮，人头落地，帝国士卒欢声雷动。已经将近四年，东倭平安京破，东倭皇帝与皇族，都已诛灭。 帝皇在陈公公陪同之下，缓缓来到平安京伪皇宫之中，帝皇环视四周，哈哈大笑：“厂公威武！这东倭伪皇冠，连带幼小皇子七人，朕都要带到太庙，血祭先祖，告慰历代先帝。 自今日起，帝国唯有东倭行省，再无东倭国。”帝皇心情十分舒畅，男儿建功立业才是当时。这以后，为列祖列宗开疆扩土，才是此生最大心愿，青史留名，是为千古一帝。 就在东倭平安京城破之后，东丽港口处，新年刚过，五艘巨舰，与六千军兵，缓缓启程，扬帆入海，而在这之后，三百余条大小战船，货船，跟随帝国海军之后，前往东倭一处大岛处。 这是帝国东洋开发商号所属，这处大岛，是二十八位东洋开发商号掌柜集资二百万银子，包下这大岛五十年。帝国要求，这大岛之上，不得留下东倭男子一人。 若留下一人，二十八位掌柜，便要有一人脑袋落地。帝国东洋开发商号，二十八位掌柜，雇佣四千江湖人士，只为把这大岛用大小战船围住，水泄不通。 建造木屋，用石头筑起小城，条块分割，要把这大岛，步步为营，全面清理。 而在类似其他十几处原本东倭国大岛，其中四处，交由帝国海军，与两万兴武军，要花费三年时间，全面清除，再无东倭异族之人。 第443章 执念待以消除 “白兄，这事儿，说起来奇怪，如今与东倭小国大战将近五年，东倭国人由原本六七百万，如今被杀到六七万左右。 末将觉得，厂公这事情，不计代价，起码一亿两白银不止，末将以为，这大约一亿三千万到五千万不够。实际算盘一算，一个东倭国人，最少耗费二十两银子不止。 东倭那块巴掌大国土，几个大岛，总共就一处银矿，一处金矿，拿来种玉米，都不合算。”东丽港口附近，白乐天与万明飞两位正在小酌饮酒。这会儿，正在闲谈。 尤其对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而言，厂公他老人家聪明绝顶，几乎从来不会做赔钱买卖。唯独征讨东倭国，这摆明就是赔钱。 “贤弟，此事，说不清厂公有心结，当年对东倭人说不定有什么仇恨。”睿智如白乐天，他也一样不明白，为何厂公盯死东倭小国，那一个弹丸之地，就连两月前，又派去一万大军，前去东倭小国，轮换此前作战超过半年之军卒。 “白兄，你可曾听说，有位报纸主笔曾经在报纸上大胆猜测。说厂公之所以耗费四五年光景，一百余万大军轮换来回上阵攻打东倭国。 这是厂公诱敌之意，故意露出破绽和空虚，引诱天方国，或是罗刹国，诱他们发兵来攻打我国。这才是厂公诱敌本意。那位主笔，信誓旦旦，说厂公他老人家早就盯上那边罗刹国或者天方国一部分肥沃国土。”万明飞一壶老酒下肚，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这会儿他说起来没完，直到厂公就站在身后，白乐天故意含笑不语，就等万明飞继续说话，想看厂公会怎么吓唬他。 “厂公恕罪，是末将酒后胡言乱语。”万明飞吓了一跳，连忙请罪。其实厂公不在意礼数，万明飞也知道白乐天故意不提醒他，知道被捉弄，却没办法。以厂公身手，他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在谁身边，那都是无从得知。 “罚你一壶。”厂公把一壶老酒推到万明飞近前，他自己坐到一旁，也拿过来一壶老酒。林园心里明白，这对东倭国之战，纯粹就是他当年心中执念，此事除非东倭国灭，不然这执念，难以消除。 不过说起来，如今帝国国库，只余下两亿白银不到，虽说足够，可还是多备一些银子为好。 “这四名，可是东倭大贵族之女，都是二六年华，赏给汝等，回府中，慢慢调教就是。这东倭贵族之女，一人抵二百人价格不止。 最多一二年，东倭贵族之女，怕是绝种。” 四名东倭少女，怯生生站在白万二人面前。 “知我者厂公，多谢厂公。”白乐天道谢之后，径自起身，来到近前，挑选两名少女，便直接带去自己马车之中。 “多谢厂公。”万明飞是不小心慢了一步，这东倭少女，他也一样送去自己马车。奇货可居，就如厂公之言，最多一两年，东倭贵族之女，必然绝迹。 夕阳西下，上千虎豹营精锐骑兵，缓缓而出，离开东丽州城。厂公黑龙战旗远去之时，城门校尉悄悄对同僚说道:“兄台，厂公他老人家，看样子，要离开东丽行省。” “那是自然，厂公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估计这次，他说不定又要去码头，乘船前往东倭国督战。东倭娘们很是乖巧可爱，你没买到一个？” “我比你运气好些。我是前年偶然，刚好遇到，在码头附近，二十两银子买下一个，当时二十一岁，还算美丽，乖巧可人。” “这事儿，还真是你老兄艳福不浅。如今东倭女子，几乎没有。有时候几个月，也不见得能送到码头一个。那些在东倭大战之军士，几乎都自己留下享用。 都说东倭女子体贴温柔，房中之事又颇为顺意。老兄你真是艳福不浅。”两名校尉悄悄谈论，一边目送厂公黑龙战旗消失在远方。夜色渐渐降临之时，厂公坐在马车之上，缓缓前行。 “厂公，奴家在和柳姐姐猜测，是不是你又盯上哪个富家大族？这几年帝国日益强盛富庶，富家大族有如雨后春笋。嘻嘻。”陈圆圆依靠在林园身边，娇声笑道。 第444章 拆除巨坟 蓬头垢面，满身伤痕的武士头目，声嘶力竭的大喊，就在东倭那处巨坟之前山脚处。在他身边，十九个被俘武士，几乎是东倭目前仅剩之人。 “他在说甚？” “回厂公，他说他们国家不会断绝，天神会惩罚下来。”一名精通东倭语言校尉，低声禀报。其实那个武士头目，说出来许多脏话和诅咒，那校尉自然不会如实翻译过来。 “哼！那让咱家好好看看，这东倭天神，有几分斤两。”乌云在远方天空有如奔马，狂风大起，黑龙战旗迎风高高飘扬。这巨坟，号称以前东倭千年前神明所留，也是号称东倭之源。 那又如何，三千民夫营上来，三下五除二，埋设火药，把巨坟外面大门炸开。那东倭武士头目，被厂公亲自出手摘下心脏，余下十九名武士，一一被斩下头颅。 巨坟外围，被火药炸开十几个大洞，上百辆骡车过来，碎石，砖瓦，木头，石像等物，统统被拆碎装车运走。 几十里外港口码头，这些巨坟拆除之物，都被送上货船，要运送至闽州港口。厂公很有兴致，要在闽州那边拿来建立公共茅房，给帝国百姓如厕方便使用。 包括东倭伪皇宫等地，一样把土木山石拆除运走，就是要去兴建粪坑来用。伪东倭皇族之物，拿来建粪坑，最合适不过。 大雨倾盆之中，巨坟里面爬出来三条大蛇，每条大蛇蛇头有如牛车，蛇身有十几丈长。一名民夫躲闪不及，被巨蛇咬住吞吃。林园大笑一声，纵身跃上，玄虎剑剑光闪耀，那巨蛇，有如豆腐，直接被切成数十肉块，散落在地，大雨在冲刷地上蛇血。 一声怒吼，另一侧大将军岳桐抡起骷髅锤，硬是把两条巨蛇大头被活活砸烂。林园缓步而入，进入所谓东倭之源，那巨坟墓道之中。 起码数百大小长蛇蜂拥而来，剑光闪耀之间，长蛇纷纷倒地，被玄虎剑刺死。万明飞带领二百锦衣卫好手，跟随厂公进入。 这阴森墓道，对厂公来说，根本不在眼中。什么长蛇，其他野兽，毒虫，全然无惧。半个时辰之后，厂公手提一个头骨，外加一个纯金皇冠，来到巨坟之外。 一脚踩碎干枯头骨，把那纯金皇冠，随手交给万明飞。有如那次毁掉镇国神器时，什么轻微地动，乌云大雨，都已过去故事。而现在，如今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这又有三千民夫加入其中，那巨坟，持续千百年又如何，东倭都要被抹除，但凡与东倭相关之物，都要被一并抹除。林园心情愉悦，看着那边军兵抓来一百多东倭异族，直接斩杀。 十几天就是端午，细算起来，这东倭一战，足有五年光景。好在，如今已近尾声，东倭，即将在地图之上消去。 巨坟附近的群山之中，三万帝国大军，分成十二个千人队，要在这附近数十里群山之中，拉网搜寻东倭异族躲藏之人。而在之后，帝国东洋开发商号，数百狩猎队即将进入另一处东倭岛屿，只为斩杀东倭异族之人。 男人扒下头皮，以后可以给帝国换银子。一个头皮，十两银子。若是有好运气，抓住东倭少女，那真是价值五六百银子不止。 帝国东洋开发商号，十一位掌柜出重金，花费三十万银子，自帝国内陆省份招募无地流民，或者贫民百姓，只要前往相关几个大岛，日后居住，彻底取代东倭异族。 在厂公眼里，帝国不会迁徙数百万百姓前往东倭，无此必要。搬迁数万帝国穷人，足够。东倭那些岛屿，最好是建立一些军港，码头，转运商船和战舰，足矣。 以东倭原本岛屿为跳板，进军远洋，辽阔海疆，远洋数万里，财富无数，区区东倭弹丸之地，灭除就好。穿越前世，虽然当成太监，葵花宝典，不是他所愿。 灭除东倭，自地图上彻底抹去，才是此生最大心愿。 东丽港口之外，数百壮汉，说说笑笑登上大船，自今日起，跟随帝国东洋开发商号，前往那些原本属于东倭岛屿，扒掉一个东倭头皮，十两银子就顶两个月工钱，若是真抓到一个东倭少女，那顶上十年工钱。 厂公根本就不吝惜这点银子，就是拿来换东倭异族之人。 第445章 帝国法度是为戮血 “诸位大人，皆是寒窗苦读十余年，身为百姓父母官。这世间，无有不是父母才会爱惜孩儿。诸位大人，汝等莫要忘记，汝等是帝国黎民百姓之父母，而非某些富户院中奸诈仆人。” 父母，总是要殚精竭虑，耗尽心力，只想为孩儿留下一些家产。而若是仆人，总是处处心机，恨不得把主人财产偷走一干二净。 咱家还要告诫诸位父母官，帝国法度，从来不是一纸虚文，从来不是舌头上说说而已，空话连篇。 诸位大人，皆是督察院，三法司之中重臣，若是不维护帝国法度，莫怪咱家告诉诸位，荣华富贵皆有之，项上人头，家中妻女，说不好要去教坊司受苦。 汝等家族，因你风光，因你上刑场，帝国法度，并未虚言，字字戮血，望诸位大人暗自警惕，时刻反省。三法司上百名官员，正襟危坐。 就在他们每人之前，木托盘上一个个干枯人头，皆有铭牌标示，血迹斑斑木托盘，可并非临时冒充之物。 诸位三法司官员，个个正襟危坐，表情肃穆，刽子手身背鬼头大刀，手持木托盘及人头，那些人头，可都是以前诸位大人，待人头还完好之时，谁不是位高权重？ 谁之家族不是呼风唤雨执掌一方？而就在此时，刑部一位郎中，直接被锦衣卫揪出，一位督察院御史出面，把罪证诵读之后，厂公下令，那位郎中大人，就在众人面前，直接被剁去手脚，腰斩之后，才断下人头，血腥之极，有几个胆小官员，当场被吓晕。 而此时，户部尚书李善大人，亲自让人押上来四位近亲，一位堂弟，一位小妾，一位妻舅，一位叔父，连带起家中一百二十九口，李善大人亲自下令斩首。 李善大人面色铁青，恨不得把这几个亲属直接车裂。本官财富无数，现银都足够家族十几代吃喝不完。为何要有如此鼠目寸光之辈？ 厂公此人，若是一旦维护法度，那绝不可藏私，还等着作甚？那边阁老长春王，亲自把一个儿子送出来，是皇族中人，那也不过厂公一句话，宗人府立刻革掉皇族族谱。 那是长春王四子，也是他颇为偏爱者，那又如何，竟然勾结不法商贾，勾结帝都衙门官员，敛财七千万银子之多。 残酷刑罚，人头落地，一众三法司官员，心惊胆战，体若筛糠。厂公心中，对于此种贪官污吏，不法豪强，心中也十分无奈。 自打他上台，所杀此种败类，不下十余万。为何还是如此杀不尽？这就如同种地，雨水充足，庄稼良好，可杂草肯定更多。 农夫只好不辞辛劳，多用力气功夫，拔除野草才好。也正是如此想过，厂公心中多半释然。而今日公开处刑之后，十五位新近升迁官员，都是三法司衙门，这些新晋官员，各个都是壮志满满。 或许不过数年，其中便有人因违反帝国法度，刑场断头。可那种时候，无人在乎。厂公自下月起，全国大小衙门官吏，不问级别，统一增加月俸五两银子。 而督察院等三法司，要额外增加五两银子。帝国各处衙门捕快差役，单独增加月俸五两。如此一来，帝国国库，要为各处衙门，每月支出五百万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六千万白银。 帝国富裕，百业兴旺，那其中不法官员，一旦贪赃枉法，其收入可不止百万千万计，也许给各级各处官吏，增加一点月俸，对于不法官员或许杯水车薪，可帝国法度森严，戮血极重。大多数胆小官吏，还是愿意感谢厂公加俸禄，而不是等待锦衣卫抄家。 “仁兄，听闻陛下今年十月，要再次加科，去年帝国报纸就刊登过，那次恩科，最终多录入一千二百余人。” “那是，如今读书，帝国那科举考试，题目五花八门，那些考官大人挖空心思为难我等。可不是十几年前，苦读四书五经圣贤文章就好。 从古至今，当今天下大事，可不能闭门死读书。”茶馆之中，两位书生正在高谈阔论。那边角落，林园悄悄坐在桌前喝茶，也在听那些议论。 林园淡淡一笑，科举做官，如今仍是一条大路。多录取一些进士举人，给这些官员加俸禄，那银子，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咱家不在贫苦老百姓身上打主意，那自然是谁出银子，显而易见。帝国法度，戮血，可不是空话。 第446章 认识自己 初夏之时，罗刹国大主教奥尔洛夫带着儿子小奥尔洛夫风尘仆仆，一路来到龙山港口附近。 罗刹国与天方国，国界犬牙交错之处颇多，故而自罗刹国国都前往帝国龙山港口，反而是抄近路前来，省去数千里，毕竟谁也不会愿意去西伯利亚跋涉。 “父亲，这港口，十分繁华，真是让人愤怒。为何？我国会战败，以前，可是我们作为胜者，以前，帝国就是一头虚弱的大肥羊，任我们宰割。”坐在罗刹国公使团马车之中，小奥尔洛夫看着繁华兴旺之地，想起以前，帝国强迫罗刹国所签订不平等条约。 “年轻，不是你就得愚蠢的代名词。你那虚弱无力并且可笑的怒火，一钱不值。在我国，比你更加愤怒之人，就像树林里那些野兔，从来都不缺。” 波罗莫夫，以前梁赞大公爵，号称我国战神之人，他比你更加怒气爆发，他不忍屈服于帝国之下。他的脑袋，被厂公做成酒器，梁赞哥萨克骑兵师，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师，阿穆尔哥萨克骑兵师，外贝加尔哥萨克骑兵师，那都是我国引以为傲之强大战士。 当那些战士的头颅，被整齐摆放，无辜的牺牲，让贫苦的国人背上更加沉重的负担，我国原本的沃土，如今被帝国占据，而原本我们的国人，被帝国大军屠杀超过一百五十万之巨。 那个青衣太监，依旧在杀戮，在西伯利亚边界之内，只要还是我国血统之人，除非青壮女子，不然还在继续残杀之中。 不要嘲笑你的父亲，你总觉得，我像一个懦弱的老牛，你想过没有？ 是因为我懦弱，胆怯，你才有资格，来到帝国这边，你才有资格怒火万丈，你才有机会，在我国国都四处发泄怒火，才有机会，梦想再次与帝国那个太监一战，梦想建立传奇功勋。 别忘记，以前梁赞大公爵，比你更加靠近一步。我的孩子，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学会和脆弱的自己包容，共存。 无数国人和战士的鲜血，生命不断证明，那个太监，目前是不可战胜的。你可以继续嘲笑我软弱无能，你总可以梦想下一战。 可是你真的这样想过，你因为衣食无忧，国内地位尊崇，你真的在自己口袋中支付过一次屈辱的战争赔款么？勇敢，是一种奢侈品，你还有多少普通国人的生命，可以拿去挥霍浪费。 当你高高竖起军旗那一刻，当你挥舞雪亮战刀那一刻，当你跨上白马之时，你可以发出让人激动的命令，可以让无数卑贱父母的孩子们，在帝国的重炮面前，成为那个太监的血肉祭品。 我的孩子，你的儿子，已经三岁，如果你的儿子，被人残杀，作为年轻的父亲，你真的体会过悲伤？绝望？ 如果你和那些本国贱民一样，费尽心思才生养那样一个孩子，他们卑微的一生，从此永远沉沦在悲伤之中，绝望，才是永恒的主题。 尽可能远离愚昧和无知，时刻保持对自己的清醒认识，就像对你手腕旁边的木头碗。不要去宣扬牺牲，你没有资格，去让那些父母做出真正的悲伤和牺牲。 不要肆意宣扬，去鼓吹，什么没有我国，就没有我国之人，谁给你如此大权？人类自古以来，无数王国，帝国，王朝，不断涌现，消灭。 这不知千百年来，光是我国，都已出现数十次，被消灭数十次。你如何敢大言不惭，说你当年的先祖，必须牺牲，只要他先死，才不会再有这国？ 还好，你的祖先，当年没有那么愚蠢，我也没有那么愚蠢，你才有机会，去鼓动其他人的后代去白白送死，去光明正大的牺牲。 小奥尔洛夫低头不语，父亲长长一席话，肯定没办法彻底说服他。 “为了不屈服，那是一个可怕坏透了的心思。勇敢？在不了解自己之前，那叫愚蠢恶毒。以后我们的子孙，或许会有看到伟大国度的荣耀时刻。 前提是，你得有个活到以后的子孙。” 马车停下，那是帝国公使白乐天，看起来儒雅，书生气十足。 奥尔洛夫大主教振作起精神，他知道，那个帝国中年男人，伪装到让你失去警惕。等他露出獠牙之时，他会狠狠在脖子上咬一口。 第447章 见到厂公 “公使阁下，这件王冠，是以前我国收藏之物，送与阁下，你我两国友谊，可持续百年。”罗刹国大主教奥尔洛夫自儿子小奥尔洛夫手中接过那顶黄金王冠。 小奥尔洛夫，扮做他父亲的随从，对他来说，这是难得时刻，能遇见帝国公使白乐天。但是，仅此而已。那个太监大魔王，几乎不会接见任何使节。 上次天竺国使团，别说接见，直接被杀个干净。奥尔洛夫大主教，心里倒是想，带儿子见见那位太监大魔王。那位被罗刹国臣民口耳相传渲染而成之嗜血魔王。 “主教阁下，盛情难却，在此谢过。”白乐天接过这黄金王冠，做工精巧，镶嵌许多蓝绿宝石，只是仔细看，这做工，有些太新，不似岁月留痕。白乐天看出来，却不会点出。 就算最新新做，那也是稀世珍品，值得收藏。这时，一个随从悄悄进来，对白乐天耳语。白乐天，此时脸色稍有变化。奥尔洛夫大主教心中有点紧张，不知是发生何事。 “主教阁下，厂公要见你。” 哗啦，奥尔洛夫大主教旁边的茶碗，打落在地。他儿子小奥尔洛夫也是有些困惑，印象之中，父亲为何突然失措？ 奥尔洛夫不想见到厂公，当年那次，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惨死，给他印象无比深刻。 “拜见厂公，这位阁下就是罗刹国公使，大主教奥尔洛夫阁下，这位是小奥尔洛夫。” “嗯！”厂公目光投向小奥尔洛夫，两人目光初次交锋。小奥尔洛夫感觉裆下一阵湿热。他没想到，那个青衫男人，有如脚踩鲜血之路而来。 厂公久经战阵，杀人无数，那自带杀气，又没有刻意隐藏，小奥尔洛夫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纨绔子弟，多少有点小聪明，却如同小绵羊遇见猛虎，这一刻，便内心失守。 一阵骚气，让奥尔洛夫大主教示意随从把儿子带下去，让他自己好好冷静。他料到厂公见到儿子，却没有料到，儿子被厂公吓得失禁。 他真是有点失望，临来之前，慷慨激昂，一副慨然赴死，为国为民大义凛然之架势，可还没等上战场，单是面对帝国大敌，便已经丢人丢到家。 这颜面无存，让奥尔洛夫大主教忽然想起，此子小小奥尔洛夫，今年十五岁，看上去聪明伶俐，应该比这个儿子更加出色一些。这儿子，行为愚蠢，迟早会把家族带进海里，落得一个家破人亡下场。 没关系，此去返回本国，还有两三个月，这路上，说不定小奥尔洛夫会有急病，也许会不幸落水。人生无常，总是有许多意外之事。 “主教阁下，听闻贵国皇帝陛下，可否有继承人选设定？”厂公这突然一问，极不礼貌，可那是厂公，他不礼貌，又能有何办法？ 奥尔洛夫大主教心中很生气，本国打下数年内战，好不容易那位叶特琳娜女皇可以安稳多年。 却被那个太监出兵大战，强行逼迫叶特琳娜女皇出嫁帝国，前几年，叶特琳娜女皇陛下，死得不明不白。这是确凿消息，只是另有替身，还在帝国皇宫而已。可是这时候，那个太监，突然问起皇位继承人，这是何意？ “厂公，我国目前有叶特琳娜陛下出嫁帝国，也是自此之后，本国又有一位摄政王陛下，在本国处理政务。摄政王陛下，今年三十七岁，有两个儿子，聪明健康可爱。” 奥尔洛夫大主教语速很慢，故意说得非常清楚。其实，他就是害怕厂公找借口。都怪这该死的两国联姻，宁可再割让几千里国土，也不愿意两国联姻，那个生死未卜之女皇，必定是个大麻烦。 “女皇陛下，也是咱家皇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三年前生下一对双胞胎儿，这可都是有贵国王位继承权利，血统尊贵。贵国摄政王，并非女皇陛下，充其量算个宰相而已。 如今，女皇陛下年轻貌美，身强体健，加上一对孩儿，这对贵国臣民来说，是可喜可贺之大事。”奥尔洛夫大主教真想给厂公一刀，把厂公舌头割下来。 “厂公，对于您对我国深切希望，我表示感谢盛情。如今正如您所言，女皇陛下年龄尚轻，我国起码三四十年，不需考虑皇位继承之人。” 奥尔洛夫大主教，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想再见到这个可恶的太监。 第448章 错过良机 “欧阳兄，厂公此前耗费五年多，东倭已然不在，厂公意在罗刹国？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阁老欧阳玉书府邸，书房之中，东墙悬挂帝国地理图，这是木雕，刻画入微。 白乐天手指罗刹国方向。白乐天昔年，就与欧阳玉书年龄相差不大，只是欧阳玉书先追随厂公几年而已。谁知厂公一飞冲天，那欧阳玉书也在而立之年，就成为阁老。 虽被称为阁老，这位阁老，却从来都不是年老之人。帝皇之下内阁之中，六位阁老，如今又新添一位，那也还是以欧阳玉书为尊。天下人都知晓，厂公左膀右臂就是欧阳玉书。 “贤弟，你我相交多年，彼此心意早已熟知，你明知又何必故问？”欧阳玉书起身，来到东墙旁边，拿起绸布，轻拂木雕地图，尤其罗刹国方向。随后，天竺国，天方国，以及其他界外大国小国，他都一一轻拂。 “厂公眼里，这天下各国，并非处处可去，并非处处都是肥肉。在他看来，东倭，罗刹，天方，天竺，东丽，这几处地方，或大或小，均是关系国运之事。” 一国之国运，多半关系到附近几国，彼之兴衰，我之兴衰，息息相关。这治国如治家，古往今来从未有那种自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之笑话。 谁是你家，谁是我家？为何你是我家？为何又是我家？你在指望求助谁来为你主持公道？真是笑话。莫要说一国，就是村中偏僻角落一家，你也无法只顾自己小家。 更何况，帝国土地肥沃，江河湖海遍布，山川大漠皆有，如此大国，唯有别人眼中虎狼，或是别人眼里肥羊。人善被人欺，国大被人欺，国富被人抢，国强才可保一方安宁。 厂公并非会吞并天下，就如我等吃菜，口味鲜美者，多吃两口而已。 白乐天笑而不语，不过是两人闲谈而已。但白乐天深信，厂公对罗刹国皇位，颇有垂涎之意。 “父亲，你为何要对我？”公使团中，小奥尔洛夫被两名心腹武士按住。 “你持宠而骄，并非是你有何种才能，我或许能看到那一天，或许看不到那一天。但是作为家族的希望，你让我失望。 家族在国内延续上百年，你出入进来，只是享受家族荣光而已，可你，并非有相称资格。”大风扬起一片尘土，那土山旁边，大河水流湍急。 奥尔洛夫大主教低声祷告，随后拔出一把镶金匕首，轻轻刺进小奥尔洛夫咽喉。也许我以后，会在神明前忏悔，然而今天，我要对家族负责。 我可以亲手杀死一个儿子，但我不能接受，那一天，整个家族被人屠杀。既然你轻言牺牲，推崇勇敢，却无法认知自身，那该死之人，或是你，或是我，或是家族。 神爱世人，但神不爱蠢人，更不喜坏人。两名武士拔出巨剑，把小奥尔洛夫乱剑分尸，纷纷丢到河中喂鱼。 豪门之子，你纨绔享乐，并未一定难以善终，若志大才疏，好大喜功，注定没有好下场。奥尔洛夫大主教重新登上镀金马车，在数百罗刹国护卫之下，重新启程。 这数百罗刹国精锐，都是奥尔洛夫大主教心腹护卫，全是父母双亡之人，精挑细选，培养十年不止，眼中只有主教阁下一人。 “明飞，那奥尔洛夫主教儿子，确实已被处置？”另一侧土山之上，厂公就在大树之下，远眺罗刹国车队。厂公此刻，心中也有一个念头，他好一番平息，才按住。 “厂公，那大主教，是果断之人，他那愚蠢儿子，已经掉河里喂鱼。厂公，可否因此生事？”万明飞在厂公身边，低声回报。 “你能想到其一，也是不易。那愚蠢儿子，死不足惜，可惜在于，应该要好好培养，给他机会，好让他去罗刹国内生事端，才是最妙。 其二，则是在那位大主教身上，做点文章，生死都好，起码有个借口。” “厂公威武，末将就是个粗人。”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嘿嘿一笑，他才不管那许多闲事。外界许多人都在嘲笑，锦衣卫大统领是个蠢笨草包。 那又如何？他享受一天荣华富贵，美人娇花，那都是他万明飞享受到。浮游生死，不过一朝一夕，却总想谋划百年，何必如此劳累自己。 第449章 再次废奴 “废奴？”白乐天听到这件事，又是一愣。前几年，厂公提过一次，各家奴婢，超过年限，必须释放，转为帝国百姓户籍。如今厂公又在提起此事，这废奴，似乎说得与以前不同。 “对，这次是废奴。自中秋节后，帝国所有奴婢，不问年龄，不问归属，不问男女，一个月内，各地豢养奴婢者，必须前往本地县衙，如实登记家中奴婢数目，姓名，自此之后，帝国再无奴婢。” “厂公三思，富家大户，使奴唤婢，已经千百年，此事习惯根深蒂固，若是强令废除，恐怕会有动乱。” 白乐天面带忧色，他是担心，若是一刀切，雷厉风行下去，那些当惯奴婢之人，也会心生不满。并非所有奴婢，都觉得为奴为婢是个受苦。 “非也，此事容咱家详细与你道来。”厂公淡淡一笑，拿起茶壶，给白乐天斟茶。 “这废奴，并非简单废除奴籍。”一年到两年之内，只是强令登记，先要清楚，帝国之中，到底还有多少奴籍。就算两年到三年之内，帝国也要先自帝都以及附近两个行省先要实行。 这废奴，只是转换身份。原本奴婢，自此之后，帝国统统登记为百姓户籍。此后，原本奴婢，可作为营生，活计，可称为仆人。 只是，这家中新招仆人，务必在两月之内，到所属县衙登记，在百姓户籍之中标记清楚。原本主家，必须与仆人，签署一份雇佣契约。 契约要送去本地县衙，用印，契约之中必须标明，主人，仆人各自姓名。每月工钱多少，每年工钱多少。自此之后，帝国强令，这仆人工钱，每年都要涨上一成。 此前与此后，不论此前登记调查奴婢数目，若有阳奉阳违者，故意违反帝国法令隐瞒不报者，户主十下鞭刑，罚银两千两。瞒报少报误报一人者，罚银百两。 自此开始，帝国之中，长工与短工，都不可步入户主院内半步，如有违反，一旦坐实，户主罚银五百两。白乐天哑然失笑，厂公这废奴，实际还是针对那些富户，权贵，上等之人。 厂公是要对这些使奴唤婢之上等人，狠狠收割一茬税银。不过此事，与普通百姓毫无关系，对于为奴为婢之人，也算有个保障，多少加些工钱。 这是白乐天心中所想，对于厂公来说，则不然。厂公收割税银，只是表面，增加国库收入。他将近八年，没有对帝国百姓收过一文赋税，也没有征发过一次徭役，但是对待富人，权贵，豪绅，商贾，他可从不手软。 之所以如此去做，就是强迫那些富人，权贵，豪绅，商贾，官员，都要释放奴婢。这为奴不可取，那人当做奴才，时间一长，这脑袋僵化，对于普通百姓，或是帝国而言，都不再有用。 帝国需要人口，国土面积太大，继续耕种劳作，各处作坊前去做活。实质上，厂公需要劳力。奴婢，对厂公而言，有百害无一利。 将劳力释放出来，转入各行各业，帝国会更加兴旺。然而对白乐天而言，此事还是增加国库，最为重要。帝国国库并未空虚，还有一亿五千万银子后备。 可这废奴法令，若是认真执行，一年下来，国库收入罚银，起码上亿不止。帝国如今繁荣，富裕，蓄奴之人，比比皆是。那如今，厂公他老人家，已经把目光再次盯上权贵富人。 一月之后，帝国内阁，已经修订有关废奴法令。自此一月之后，帝国各大报纸，连篇累牍，将近四五月，刊印宣传废奴法令。 而半年之后，帝国各处县衙，张贴告示，关于废奴法令，说得明明白白，借助许多酒馆茶楼，读报之人卖力，起码三成帝国百姓，都对废奴法令一事，有些印象。 这也是厂公要求之事，帝国颁布新法令，都要广而告之，给百姓们说清楚。原本中秋之前，厂公还是拖到年关之前。帝都与附近两个行省，开始全面普查登记各地奴婢数目。 只是众人并不知晓，法令还没开始宣传之前，帝国又新增六千锦衣卫，除去帝都督察院则是扩招一百六十位御史，然而各处州府督察院，都已新增御史采访使数名。 第450章 老兵 兴武军大营，老兵赵庆虎回头看看那渐渐远去的大营。此时，他把腰间褡裢整理好，十五年兵营，换来五百两银子。 而且凭借这军营给出关凭路引，沿路之上，官府所有驿站，吃喝必管。当年他初次投军，才十六岁，那时候当兵苦，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帝国老打败仗不说，还经常拖欠军饷。 那时候赵庆虎也没有在意过，这十几年来，因为那个太监慢慢掌权后，帝国一跃而起，傲视周边邻国。当年兴武军，听闻厂公执掌时，赵庆虎与许多军营兄弟，都是一样，根本不以为然。 这换个官，就是换汤不换药，谁去了，还不是捞点银子，吃空饷，克扣军饷，克扣物资而已，底下士卒，除去送命，别无他法。 军营之中，那营房低矮破旧，四处漏风，吃饭那几乎都是稀粥打底，半个月能碰见点肉星，都是喜出望外。 然而，自打那个太监上台，弟兄们便隔三差五打下胜仗。当初那几年，尤其对战天方国，也曾死伤惨重，老兵赵庆虎那时候，也差点死人堆里爬出来，捡回条命。 可是后来，弟兄们装备越来越新，碗里肉块越来越多。最可喜是军饷，他三五个月看不到几文钱，到现在每月至少五两银子不止。 这十五年，赵庆虎参加那些大战，和一些老弟兄一样，多半都是攒下许多战利品，赵庆虎为人节俭一些，身家足有三四千两银子。 后来还经常有时候吃空饷，克扣，慢慢，帝国督察院越来越威严，尤其有二十几个校尉，调入督察院担任御史之后，军营之中，数百贪官污吏，抄家斩首，罚没家产，尤其少数巨贪，抄家灭族之后，克扣军饷等事越来越少。 “赵哥，你是这个营地，最后一位老哥哥。明天，新来一批，那都是十八九岁毛头小子，可得受一些苦。厂公他老人家亲自发下命令，苦训新兵，军饷一分不缺，按时发放。 若是挺不住，准许一次退兵，永不录用。若是违反军法，帝国戮血，绝不容情。”张校尉亲自把赵庆虎送出营门。张校尉也来这军营六七年，算是老兵。 “那是，托厂公洪福，我等这些小卒，准备要死在不知哪个地方。”张校尉眼里满是感慨，老兵赵庆虎，已经是兴武军中最后一批服役十二年以上之人。 厂公已经下令，此后帝国各军，不得服役超过十二年。厂公他老人家当初就说过，为帝国卖命之人，永远不可辜负。 “多谢校尉大人，以后有缘再见。”赵庆虎抱拳，转身刚要上马，忽然一辆大马车，缓缓来到面前。车夫停下，车上下来两个妇人，七八个孩童。这是他发妻，也是他以前去天方作战时，收下天方小妾。 “爹！爹！”长子十四岁，也是在帝国讲武堂请假出来，远来两千余里，去见父亲。 搂住长子，还有其他四个儿子，抱起两个小女儿，赵庆虎满脸欢笑。十五年军营，自此便是一段新过往。十五年，多少老弟兄，早已远赴黄泉，埋身黄土一堆。好在那些老弟兄，大半都可瞑目。人已死，可家人都在。 厂公发下抚恤银子，从来都不见少。几乎每年年关，都会额外发放一次。那些老弟兄家人子女，多半成家立业，衣食也不算缺。帝国无需偏爱为帝国挥刀之人，可不得故意忘却这些苦命之人。 “这位赵大哥，麻烦你和两位夫人，在这纸张上签字画押。这护送马车，是帝国衙门采买，连带骡子驽马。这是厂公，送与所有老弟兄，一份见面礼。 这车，这牲口，市价八百两银子。还望你珍惜厂公他老人家一片心意。”那车辆契约，帝国印章，最后有一句话，赵庆虎也不会都认得，还是长子，他能读出：“尔等扞卫军旗，为国洒血上场之时，自此，帝国永不忘却。” “厂公威武！儿子，快跪下，厂公威武！”远方，黑龙战旗高高飘扬，四名护旗校尉，纵马疾驰而来，绕赵庆虎父子几人一圈，渐渐远去。“厂公威武！” 老兵赵庆虎跪在地上，大声高呼，热泪盈眶。此生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子孙世代，见黑龙战旗，若有召，必来。 第451章 持续戮血 “这事，你可思量清楚？”帝都南城大户张家，管家张仁义拿起一份契约，对仆人丁大福说道。这丁大福，在张家为奴十三年，也算张家一个老奴。 丁大福根本不识字，这契约，拿给丁大福也是无用。张仁义心中暗骂，这帮官府狗杀才，尤其那个死太监，真是天天无事，就琢磨这些富人大户？ 这富人大户，莫非是前生把那个林太监丢进火坑烧死过？为何这林太监隔上一二年，就会变出花样来对付这些富人大户？自打我爷爷爷爷爷爷之前出生，这富人大户使唤奴婢，都是如此，天经地义。 我爹他老人家，以前也是在那边王家做过三十五年奴才，这又如何？现在那个林太监，竟然要衙门宣布彻底废除奴籍，如今这天下，一个奴婢都没。 仆人就是仆人，奴婢就是奴婢，为何要叫短工或长工？还要重新签契约不说，还要每年上涨一成？家里仆人，五年八年十年没有涨过一文钱工资，都是一样如此？ 天底下都是如此，为何要小题大做，我家两位老爷两位夫人，整日琐事烦心，就是因为这点小事。 随便叫几个仆人过来，都是自家仆人，弄他一个阴阳契约，随便签字画押就是，就像这丁大福，都叫他丁大猪头，连他自己名字都不认得，为何还要签字画押？ 真是天大笑话，上面有一策，下面自然也有一策。类似帝都南城张家这种富户，多半都是对如今衙门新政置之不理。如今这衙门，手越伸越长，总是挖空心思，收拾富人。 仆人为何非要改名，叫做短工或是长工？短工还不能超过一年？这半年多以来，帝国各处茶馆酒肆，街头巷尾，议论此次之事，沸沸扬扬。 有人无所谓，自家没有仆人奴婢，这与衙门和自己都无关。有好事者，倒是为那些富户不忿。 一月之后，帝都南城张家，东城马家等帝都一共四十七家大户，因为阴阳契约，对衙门废奴新政阳奉阴违，暗中捣鬼，四十七家大户户主，各自被抓去衙门，打了十下鞭刑，各家罚银多少不一，总共加起来，有六百七十万银子罚没入库。 此时，厂公在府邸之中，悠然自得，与第五先生饮酒。在他两人面前，四名乔装打扮成仆人，上来意图行刺，都被第五先生用筷子刺穿喉咙。 其实昨晚，第五先生就已经得知有图谋不轨者悄悄潜入，故意等到今日，当场刺杀，只为一时兴起，有些好玩。 “厂公，附近行省，送来一批库银，三百八十万两，都是近日罚没富户所得。十七名锦衣卫，于铁路一处车站距离五里处，被歹人截杀，全数殉职。” 白乐天对此事，有些忧心。如今废奴，可不是儿戏，帝国无数百姓，对奴婢之事，根深蒂固。如今厂公雷厉风行，怕是激起一些反弹。 这截杀库银之事，或许就是苗头。 咔嚓！厂公手里竹筷折断：“乱世需要重典。请督察院李锦大人出马，帝都在内，附近这两个行省，派出三十路采访使，全面巡视，鼓励百姓检举揭发豪强劣绅不法之事，坐实一次，赏银百两。 调遣神机营坐镇帝都，振武军分为两部，各自六万人马，坐镇两省。自今日起，帝都与两省，血洗四月。不可惊扰百姓一人。 贪官污吏，不法豪强，帝国法令不可违背，尤其废奴之事，违反法令这，除去鞭刑，坐实，户主斩首，情节严重者，全家抄斩，女子入教坊司，罚没全部家产。 其所有田地山林，都要分给附近无地百姓耕种，各处县衙分发之后，发放地契，可以传家。”白乐天与万明飞对视一眼，都明白，厂公起了杀心。 这些富家大户，多赚几天银子，吃上几天饱饭，就觉得羽翼丰满，要和厂公掰掰手腕。截杀库银一案，说起来不难。这并非普通强盗所为，敢于做出此事，必然是不法豪强暗中所为。 厂公也不在意此事，他就要如此，等那些人动手，才好人头落地，这国库，他不能去和贫民百姓，那就得富户多出一点银子。贫民百姓，只要吃喝不愁，他不会前去琢磨如何对付朝廷。 第452章 厂公亲临 “兄长，实在小弟对不住。小弟身家性命，全家老小，都在小弟身上。”振武军副将叶天明一拱手，看着结拜义弟曾和三。曾和三被五花大绑，双膝已经被打折。 曾和三跪在那里，还在不停咒骂。叶天明心里也是想不透，当年十九岁，他与义弟曾和三就是两家交好，那可是子一辈父一辈交情。 就算前几年，曾和三父亲去世，那两家交往，也从未断过。叶天明在振武军当中，四处带兵，漂泊不定，也未想到，三年不见，这义弟突然找上军营来。 夜里饮酒之后，却忽然说出，要他起事，率军兵谏。如今叶天明手下六万振武军，就在邻省，恰好帝皇东巡，若是直接率军挟持帝皇，可以下诏书，直接贬斥那个太监。 有帝皇一纸诏书，天下苦那个太监暴政之人，可是不在少数。以振武军副将手下六万大军，加上本省三十七户富家大族，群起响应，一个太监执掌朝政将近十年，都是奇耻大辱。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曾经的结义兄弟，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是，那叶天明，却背信弃义，把他捕获擒住，并且发出一千六百里加急，禀报厂公。 夕阳西下，黑龙战旗迎风飘扬，三千轻骑锦衣卫，崭新飞鱼服绣春刀，腰跨火枪，长短两把最新火器，疾驰而来。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跳下战马，身边八位锦衣卫副统领赶忙下马，陪同万明飞进入振武军大营。“ 末将拜见大统领。”振武军副将叶天明，按照官阶，比万明飞高上不少。可万明飞是厂公面前红人，威势极重。 “大将军客气，有劳大将军远迎，厂公就在咫尺，容大将军稍候。” “大统领，末将连带八名偏将，都已在营门前等候，这是末将全家老小名单。还有本省三十七位大户名单。”副将叶天明直接拿出一份名单，他全家老小九十七口，连四个还在襁褓孙儿都在。 叶天明恭敬拿出这份名单，最后附带十万银票。那十万银票，最后是个信封，并非被旁人看见。叶天明自己心思，要是有事，想求大统领手下留情，给叶家留个孙儿。 “这一万银子，不算什么。买些好酒好肉，拿去犒劳振武军弟兄。叶大将军，这名单，末将帮你撕掉。厂公他老人家，从来未曾提过只言片语，白乐天先生，还再三叮嘱末将，不可误会。莫要让大将军寒心。” 万明飞拿出名单，打开火折子，直接点着，等名单完全化为灰烬。万明飞拿出那个信封，塞到叶天明手中：“大将军，这名单不知何物，末将帮你烧掉。” 万明飞心中暗笑，这叶副将，也是大将军了，还是这么有趣。厂公戮血，冷酷，却并非无情。你又没违反国家法度，你好好振武军副将，为何不当？ 黑龙战旗高高飘扬，半个时辰之后，一匹黑色战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袭青衫，第五先生与白乐天，紧随左右。“厂公威武！”三千锦衣卫山呼海啸。“ 末将叶天明，携振武军众将，拜见厂公，厂公威武！”叶天明单膝跪地，拜见厂公。 他心中，颇为忐忑，虽说是自己举报揭发反贼，可这反贼与自己牵扯甚多，许多之事，不好说。若是有心之人，恐怕挑起无数风浪，他项上人头也难保。“大将军起来。” “多谢厂公。”厂公亲手搀扶起来叶天明，迈步进入营门。两旁五千军士，齐刷刷跪下：“厂公威武！” “大将军请坐。” “多谢厂公。”白乐天与第五先生，以及万明飞，陪在一侧。叶天明与八名偏将正襟危坐。这八名偏将之中，就有一位姓蓝，这可是军中蓝家之人。 林园心中有数，蓝家与孟家，是军中砥柱。自从当年击败罗刹国与东丽国联军一战，蓝家与孟家，都在族谱首页，起誓效忠林园。 副将叶天明确实有六万人马，大权重兵在握不假。 可这六万之中，八名偏将执掌五万六千，而这五万六千之中，已经有三成替换为各省讲武堂前来新兵，别说他一个副将，就是振武军所有副将偏将，都起事，军兵也未见得听从号令。 军卒不缺军饷，丰衣足食，颇为优待，医官每月定期诊脉看病。哗变造反，那是杀头大罪，没有哪个傻瓜会去跟随。 第453章 下发地契 “三十七家富户，牵连一共五十三家，甚好，甚好。”厂公连连点头，把奏折放在一旁。持续四月血洗，帝都连带两省，共计三万两千二百余人被斩首。 两处行省，有一万四千户无地贫民，自此获得土地，每户平均四十亩。国库罚没之后，入库现银四亿八千万两之多。加上此前国库余额，现银超过六亿两千万还不止。 “乐天，传令户部，国内地不分南北，人不分男女，帝国不问户籍，只要是本国之人，出生起，未满三年者，男婴发放银子五两，女婴发放银子七两，孕妇怀胎五月以上，发放银子五两。 帝国老人，地不分南北，人不分男女，不问户籍，但凡四十岁以上者，男人每人五两，女人每人七两。” “厂公，三思，三思。这粗略一算，起码三亿银子发下去，若是实质上发放下来，估计四亿五千万银子或许还要差一些。”刚刚赶来，手里茶碗都差点摔碎，户部尚书李善大人。 李善大人看着白乐天，有求援之意。这给国内百姓发银子可以，可是量力而行。一共六亿，一下子发出去四亿半，说不定最终要五亿。 “不必在意，此次发放，全数为金钞。” “厂公慎重，如此大额发放金钞，那一旦会导致金钞与现银脱节，物价飞涨。” “只要这国库现银，还有六亿多，到年底，咱家自然有办法收到七亿为止。自此之后，军饷，俸禄，补贴，养廉银子，官府采买，都是金钞，银票。只要国库还有现银七亿，这金钞永远不会变成废纸。” 听到厂公如此说法，白乐天与李善对视一眼，最后，两人都算勉强同意此事。 三月之后，帝都范围之内各处州县，无数百姓都在衙门口排成长队，就算现银变成金钞，那也是官府发钱，多少年罕见之事。一些胆大百姓，自衙门领到金钞，便要去酒馆喝酒吃肉，总担心衙门追回。 这一下金钞到手，许多商人，百姓都十分担心，害怕官府不认账。好在过了两月之后，慢慢平息下来，收税，买卖货物，金钞一样能用。 就算比起上半年，物价比之前上涨一成还多，可百姓多半不在意此事。毕竟这之前，帝国各处衙门，按人头，可是发放金钞。比如五两金钞，只能抵上四两现银，可那也是白给百姓直接发放。 不管如何，最终获利之人，还是底层普通百姓。而到此时，当初发放金钞，那些害怕官府不认账，到手不问贵贱，就把那些金钞拿去酒馆胡吃海喝。 然而金钞，已经在全国各处流通，物价也在慢慢回落，这部分百姓，大多是悔不当初。 而如今使用次数变多，越来越多帝国百姓，更愿意使用金钞，而不是携带现银，现银加铜钱，都是沉重且不便携带，还是金钞，轻便好用。 “结账。”就在帝都陈记酒楼之中，乔装改扮之后，林园来到酒楼。他隔三差五，都要来到各处酒楼茶馆，只为接接地气而已。 结账拿出金钞，账房爽快接下，对此并无为难之事。不看林园，其他客人结账，也多半都是金钞。 而此时，帝都附近行省一处酒馆之中，酒客也是用金钞会账。 “伙计，给俺上两坛好酒，三只烤鸡，再那上来一大盘凉菜。”此时，两个庄稼汉子眉飞色舞进来，坐到那边桌子。 “李四哥，看你今日兴高采烈，是不是衙门今日下发地契？”旁边一个瘦小汉子，过来搭茬说话。 “张家大兄弟，一起过来喝酒吃肉，我请客就是。衙门还真是动作迅速，原本以为这之前从那大富户林家分得五十亩上好水田，本以为得三年二载，说不定才能拿到地契。 如今才不过五个月，就已经拿到这地契。”庄稼汉子得意洋洋拿出那本地契，忍不住拿出炫耀。 “一起喝酒就是，今日我也拿到衙门所发地契。还是厂公他老人家活菩萨，把那些大户手里土地，直接分开给我等泥腿子老百姓。”瘦小汉子也是一样，拿出地契，都十分高兴。 其他几位酒客也纷纷谈论起来，有人也是刚不久拿到地契，心情颇佳。厂公血洗两处行省，那些因此分得田地之百姓，多半都是如此欢天喜地。 第454章 新生 噼噼啪啪！鞭炮声响起，朱老五拉着新讨媳妇站在院里，夫妻两人都是喜气洋洋。 不过片刻，朱老五坐在小桌之上，新媳妇端上来一盆炖肉，朱老五把爹和娘请到炕头上，和媳妇先给二老一起摆好碗筷，恭恭敬敬给二老布菜。 朱老五今年二十八，自幼胆小，老实。他父亲以前就是旁边邻村大户郑员外家仆人，当年七岁就被卖到郑员外家里，就在柴房住。 好在当初厂公第一次废奴之时，家中十五年以上仆人，必须放出。朱老五父亲还有母亲，都被一起放出。 朱老五父亲和母亲，当时身无分文，郑家可没给他们一点钱，朱老五母亲九岁就在郑员外家里，先后给郑员外两个兄弟，都当过一阵子通房丫头，连小妾都不如，最后样貌不如十六七新买来闺女，也就随便许配给朱老五。 好在他们老两口被送出郑家时，恰好东丽行省招募流民，朱老五也是没办法，只好带着老婆去衙门报到。好在衙门因为厂公严令，加上鼓励移民搬迁东丽行省。 朱老五父母两人长途跋涉五六个月，全靠着过往官府衙门必须供给吃喝，才一路来到东丽行省一处荒凉城镇。 那时候，朱老五父母两人分到二百六十亩好地，一千五百亩山坡草场林地，当时衙门给下五十两银子安家费，总共二百斤粗粮，一百斤玉米种子，两头耕牛，两头毛驴，十八只绵羊。 其实这些，牲口和田地，都是以前东丽国民所有，但帝国消灭东丽国，东丽异族除去青壮女子，都被杀绝。这田地，牲口，自然便宜朱老五父母两人。 不过三年时间，朱老五父母两人就在此地盖下三间瓦房，安家。村镇刚开始，不过十几口人，三年后就有五十几口人。又是今年，厂公二次废奴，朱老五被衙门直接废除奴籍，他其实算是家生子，是在郑员外家里长大。 原本朱老五胆小怕事，不敢从郑家脱离。架不住衙门此前，斩杀抄家四位大户，郑家员外父子害怕，把家里七十二个奴仆，统统废去奴籍，转为长工或者短工，重新在衙门见证下签署契约。 朱老五壮着胆子，自郑家离开，小气郑家父子，依旧一毛不拔，只是废去奴籍，把朱老五赶出来。谁知衙门查抄犯法大户，郑家父子恰好又犯法，郑家父子百万银子家产被罚没国库，郑家父子掉了脑袋。 郑家七万亩上好良田，其中有五万亩都被附近无地平民分配，朱老五连同郑家之前七十几个奴仆，也都在衙门获得户籍之后，重新分得九十五亩好田，那是原本郑家员外所有。 现在，自然都被衙门分给地契，重新归朱老五。得到田地之后，朱老五想念东丽行省父母，于是大胆把衙门分给田地低价卖出，娶来一个新丧寡妇。 这也是最近七八年，帝国严令，不许任何新近丧偶女子守寡，三月之内，必须再嫁。朱老五胆小，貌相丑陋，也只有这种寡妇，碍于衙门命令，着急嫁人，才会愿意嫁给朱老五这人。 刚开始，这寡妇嫁给朱老五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人丑，胆小而且老实，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能顶天立地汉子。 刚刚拜堂，就跟着朱老五，两人前往东丽行省，恰好衙门依旧在鼓励东丽行省移民。朱老五两口子背上以前卖地银子，一分路费都没花，是各处官府直接供给食水。 五六个月长途跋涉，两口子风尘仆仆，来到东丽行省，在本地差役护送下，来到朱老五父母所在村庄，重新给确立户籍之后，朱老五夫妻两个，外加朱老五父母两个，这四口人便重新成为一家。 等来到这里，朱老五夫妻两人又从本地衙门那儿，领到小牛一头，老牛一头，大牛两头，绵羊三十八只，骡子一头，驴子五头，附近荒地四百亩，其实就是原本东丽异族被杀之后荒废，现在稍微整理一二年，便是好地。 安家费七十两银子，喜上加喜是因为路上，朱老五妻子有孕在身，几乎有四五个月。衙门额外发给朱老五妻子十五两安家费，朱老夫娘亲也有身孕，恰好也得到十五两安家费。 这对老朱家来说，就是喜上加喜，所以朱老五才去镇上买来鞭炮庆祝。朱老五媳妇因为有孕，身子不便。也坐在桌子上一起吃饭。 朱老五胆小，老实，也有好处，就是不会欺负老婆。桌子上炖肉很多，可以管饱。朱老五老婆心里感慨很多。以朱老五这种窝囊废，要是以前，就是被人家随意欺负拿捏货色。 也就是这几年，厂公那位活菩萨，也是活阎王，杀掉无数贪官污吏，豪强恶霸。如今衙门办差极为勤快，一个地痞无赖只要被人告到衙门，一旦坐实，若是还有官员袒护，那督察院老爷们瞪起眼睛来，就会杀头抄家两不耽误。 也正是如此，朱老五这等老实人，才能活得舒服一些，没多少人愿意欺负。朱家父子两代，换做以前，就是低等仆人，一辈子当牛做马。 也正是如今朝廷，才成为一大家人，吃喝不愁，和和美美过下去。 第455章 新比赛 “传令下去，帝国海军各部，若在外海，内海，或是他国内海，一旦有帝国战船，或是海盗，胆敢挑衅，一律击沉。” 咱家眼里，从来没有克制二字，为何？有争端才是最好，若一艘战舰被击沉，咱家就造他十艘。什么是太平，你打服所有邻国，最好是打痛再消灭几国，才是最好。 别人怕你，惧你，才是安宁。若是你自我克制，便是自废武功，必有狂徒得寸进尺，擅自挑衅。厂公将那份奏折，靖海侯郑夫人所写，丢到一旁火炉之中。 郑夫人奏折中三次提起，天竺国如今新皇登基，改名为德里帝国。如今这德里帝国海军，在外海之上，与帝国海军曾经对峙，甚至差点动手。 林园颇不以为然，此事让他十分生气。国与国之间，从来没什么友谊交情，那都是哄骗普通百姓之连篇屁话。 “乐天，在闽州港口附近，再选合适地点，兴建两处船坞，造舰就是。” “厂公，此事需要委托其他商号兴建，起码耗费三年到四年光景，银子需要五百万两。”白乐天犹豫一下，说出此言。最近三年，帝国各处港口，拼命扩建船坞，造舰，两亿白银都已消耗完。 “尽管去造，无妨。”厂公起身，恰好陈公公满面笑容进来。 “这是如何让你生气之事？” “无妨，德里帝国新皇野心很大，陆续在两国边境兴建要塞，要囤积兵马。” “那不是如你所愿？咱家要跟随帝皇北巡，你有什么交待？”陈公公坐到一旁，拿起茶碗。这三四年，到处追随帝皇巡视游玩，十分惬意。 比起之前闷在皇城之中，可谓再好不过。不论陛下还是陈公公，此刻都已有些坐不住。帝皇刚刚返回帝都，结束东巡，如今开启北巡，林园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这就是帝皇一行人四处游山玩水而已，无需在意。两万虎豹营精锐护驾，外加两万神机营精锐跟随，还有五千近卫，足矣。 “咱家无有交待，陛下游玩，尽兴就好。”林园淡淡回应。 “咱家还是有点小事，要和你交待。这份名单，你要看看。此处列举帝国之内，十九家大商贾，三位巡抚重臣，两位皇族遗老，联名写下血书奏折，请陛下下旨，讨伐你。这可是陛下亲自交给咱家。” 陈公公自袖中，取出一份密折，放到林园面前。这些富商巨贾，不法豪强，还有部分皇族，都是贼心不死而已，也好，统统查清，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帝国法度威严，戮血至上。既然有人撞在刀口上，那可要好好成全。真是笑话，竟然想出来直接去见陛下？还要妄想，请陛下出头？为何不想想，陛下为何要做此愚蠢之事。 作为帝皇，文治武功，青史留名之事都不缺，美女莺莺燕燕日常环绕，又可天下四处巡视游玩，遍尝各地美食美酒，有几位帝皇，愿意放下手中悠闲？ 真是笑话？尔等莫非真以为帝皇愿意亲政专权？这是何等苦差事？鸡鸣而起，废寝忘食，每日处理奏折都要三五十斤，哪位帝皇愿意如此辛苦度日？他为何不去享受软玉温香？ 而是偏偏要苦熬自己？只是为一个虚名？尚且，这虚名，也未可知能否到手。 只要咱家愿意，不出三月，帝皇就会驾崩，那位才十二岁小皇子，足可顺利登基称帝。若那十二岁不合意，还有十岁，九岁，七岁，五岁，哪个小皇子不可？ “这种小事，你自去查证就好，反正你喜爱杀头。还有一事，三日之后，帝都蹴鞠联赛，夺冠之日，可是不能错过。咱家支持白龙队，可是赌下二十两银子。 今日，可有八千百姓入场。这新修蹴鞠场，陛下已经看过，十分满意。”林园听到陈公公说话，才想起这蹴鞠联赛。前些年，与麻将一样，都是林园一时兴起做出。 可没想到，这五六年过去，蹴鞠比赛在七八个行省扩展开来，足有近百万百姓喜爱此等比赛。 “既然如此，三日之后比赛，你陪同陛下一起前往就好。” 林园对此，已经没有多少兴致，对于摔跤，擂台比拳，赛马，这三种最新比赛，林园更有兴趣，也愿意投入百万银子，兴建擂台，赛马场，鼓励更多百姓参与进来。 第456章 想不明白 “我呸！尔等都是毫无礼义廉耻之辈，就知道趋炎附势，逢迎一个阉党。我呸！可恨陛下被阉党蒙蔽，可恨啊。” 九原行省首富陆天宇满腔悲愤，双眼恨不得冒出火来，将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一口咬死。他只是觉得，这天地毫无人性可言，为何天下百姓庸庸碌碌，却始终不明事理，就知道屈从强权，却不愿在阉党爪牙下苟延残喘？“ 陆天宇，本将还真是觉得好奇？你是行省首富，与你一同勾结十八人，也都是身家数千万不止，名下商号上千家。似你等，平日里锦衣玉食，陛下饮食也未必强过尔等。 本将听闻，似你这种人，每日都是拿燕窝来喂所养小犬。”锦衣卫大统领坐在太师椅上，此时，有两名女牢头，带上来一个二八佳龄女子，这女子生得白皙娇嫩，楚楚可怜，美貌如花。 女子十分胆小，坐在万明飞大腿之上，那女子却不敢看陆天宇一眼。 “哈哈哈！陆天宇，这可是十八个女儿之中，最让你疼爱那个。本将这就代你好好疼爱她一番。明日便送去教坊司，也许作为巨富，你或许不知官办教坊司是何处？ 帝国教坊司，公平市价，童叟无欺，不论帝国之人何等来历，只要拿得出银钱，就可以尝尝你这心爱小女是何种滋味。”陆天宇仰天长叹，此刻他心力憔悴，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到如今，也不能明白，为何国中那些平庸之人，就如此甘愿在阉党之下效忠？为何就不能拨乱反正？ “陆天宇，本将就奇怪，为何你会痴迷造反，你原本子孙七八代，都是生活无忧。你可知，当初本将还在草根之时，老家旱灾，是谁免去天下百姓贱民赋税徭役，还不问男女老少户籍，直接发下粗粮续命？” 你眼里谁才是这国？你眼里谁才是这民？真是笑话，猪油蒙了心，根本不知何人才是国之柱石。似你这等所谓巨富商贾，不过天下蛀虫而已。 厂公当政十年，所杀不法商贾不下数万甚至数十万人。这天下却蒸蒸日上，百业兴旺，百姓丰衣足食。我呸！ 醒醒。你这另一个小女儿，如花似玉，蒙大统领赏赐，还有你这最爱小妾，据说花费黄金五万娶回来，那可是三胞胎姐妹，哈哈。今日让你好好看看，我等这粗鄙武将，如何享受你这首富之人待遇。 陆天宇三个小妾被几个副统领一起带上来，陆天宇满腔悲愤，想要自己咬舌自尽，可惜嘴里塞下木塞，动弹不得，只能铁链牢牢绑住，要等待明日行刑凌迟。 “本将觉得，你若不是厂公下令免去所有商人苛捐杂税，连各处关卡杂费也都取消，还严令不许随意勒索商人，你这些年，才成为一省首富。你食饱喝足，却忘记根本。 今日你陆家之祸，咎由自取。你看看，当初你花费巨资重金，你心爱女人，如何对你？” 此时，陆天宇最心爱那三位如花似玉小妾被带上来，直接跪在万明飞面前。“尔等自己说，为何要反叛？” “大将军开恩，大将军开恩，奴家三姐妹愿意同反贼割袍断义，划清界线。奴家也不知，那反贼当初为何要谋反。厂公对天下百姓，恩重如山，光徭役都被免去十年。 还请大将军开恩，奴家三姐妹愿意下嫁给各位将军。”陆天宇此刻心如死灰，他才终于明白。这世界天下，帝国，万民，并非是一人之天下，世界。 何为正邪？万民眼里自有正邪，自有取舍。他衣食无忧，所有心思都被影响到那一件小事之上。什么阉党执政，以前确实民不聊生，可如今，这阉党，却让帝国百姓渐渐富庶。 你自己觉得天下不公，那又如何？帝国万民眼里心中，自有一个阉党，可惜，他与十九人，无法代表万民，呼应者寥寥。此时，万明飞下令，有一个统领此前侦办立下大功，便把那三姐妹得到手里。 那三姐妹如获新生，不去教坊司沉沦，才是最重要之事。伺候一人，总好过伺候无数人。 尽管此刻依偎在那统领怀中，三姐妹还是不明白，为何当初自家老爷，放着好好日子不过，非要去推翻厂公？ 第457章 诛杀恶霸 法场之上，六百三十七名反贼被刽子手行刑，人头落地，随后，又是八十九名贪官污吏，一百九十名不法豪强，民间恶霸，地痞无赖。 这次又是人头落地，围观上千百姓，各个面露兴奋之色。厂公执掌十年，与此前最大不同，就是彻底镇压地痞无赖，恶霸流氓等人。 此前，这种烂人都是牢里惯犯，有一些更是横行街道十几年，甚至二三十年。就比如这帝都附近，厂公自从上台当政，十年之中，斩杀这些烂人怕是过千。 帝都附近，本就是龙蛇混杂之地，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皆有所在之地。比如以前称霸每条街巷前往送粪，都是有人盘踞七八年十多年者。然而如今，帝都附近，各处商业兴旺之地，以及各处码头，运河岸边，几乎都无地痞恶霸危害各处地方。 帝国三法司之中，尤其各省督察院，派出采访使，几乎每月都有官员下乡暗访，可谓无孔不入。 一旦查到本地无赖恶霸，那查实之后，斩首，抄家罚没，若有官府衙门之中有人暗中袒护，那暗中不法官吏，斩首抄家罚没，罪大恶极者，全家抄斩。 天有阴阳，人间也有黑白。厂公也从不以为自己可以杀绝天下无赖恶霸等烂人，他也从未想过。他如同鼓励告官者，让受屈辱百姓前往督察院告发。 在厂公看来，这些地痞恶霸烂人，暗地游走之人，都是会动荷包，厂公国库，需要这类人等，贡献大把家产。世间黑白混淆难办，说起来无外乎一个利字。 哪个地痞恶霸，不都是为了那几两碎银？比如此次行刑，一百九十名中有一百二十名是民间恶霸，地痞无赖，斩首之后，抄家罚没入国库，折合银两八百七十二万两之多。 富商巨贾，世间偏少，可地痞无赖恶霸遍地，这也是国库重要收入。以前有盐帮，有漕帮等等，各种帮派会道门，如今皆是官府强力打击之下。 三年前锦衣卫大统领亲自消灭盐帮骨干四百五十七人，杀头抄家罚没之后，一个盐帮，就让国库收入三千九百万两之多。那时厂公接到奏折，也觉得稀奇。 他放开食盐买卖，已经五六年不止，本以为私盐贩子组成之盐帮，应该早已土崩瓦解。然而，官府放开食盐生意，盐帮却成为第二个官府，意图控制食盐贩卖通道。 比如各处水路码头漕帮，有延续百余年者，还有家族祖孙几代，都在祸害地方。现在，自然都是人头落地，抄家灭门，罚没入库。 “今日朝廷行刑，真是让人痛快。可惜，那南湘西部之地，是帝国十大匪患所在，延续六七百年历朝历代都在，无法铲除。唉，当年鄙人三叔，就是行商南湘西部，被强人在林中截杀，尸骨无存。” “兄台所言极是，帝国十大匪患，除去这些世袭土匪之地，还有部分水贼，海盗，马贼。我等行省，虽说厂公他老人家宅心仁厚，对我等轻税，又减去近百项各项杂费，然而帝国广阔，仍有许多险地。” 茶楼之中，两位行商，在此边饮茶，边闲谈。只是他们并未知晓，附近角落那张桌子，所坐普通青年，貌不惊人，正是他们口中所说厂公。 林园此刻，兴致勃勃，他还没想到，帝国之内，竟然还有世袭土匪之地，那可真是极好所在。 “奉厂公严令，尔等若是遇到恶人欺凌，官吏枉法，一律前往附近督察院前去告状就好，一旦坐实，必有赏银。”两名差役敲动手中铜锣，进入茶楼，按照惯例，必然要上下巡视一番，同时大声宣告一遍。 林园暗暗点头，督察院如今愈发勤快，这是好事。若是不严查违法之人，咱家这国库，怕是用不了三五年，就已底朝上，别说银子，连老鼠都得搬走。 茶楼中各位客人，其中也有外地客人，其中一个胖子起身说道：“小人是外省之人，可否前去督察院鸣冤，状告外省不法豪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帝国所在，你尽管随我等前去督察院伸冤，若是没有吃食，督察院中有饭食，也有茶水，就是厂公他老人家亲戚，只要违法，督察院也不会袖手旁观，必然深究。” 其中一名差役有些兴奋，这已经十几日，没有人前来伸冤，无聊至极。 第458章 元湖水匪 八百里元湖，自古以来就是烟波浩渺，元湖占据三分之一行省所在。元湖水匪，持续为祸地方百余年，当地水匪有九十二家堂口之多，还有陈阎王之称。 这陈阎王，据说自己一人就掌握六家水匪堂口，还有元湖龙王爷之称。“本地曾有民谣，要想平安过，必请陈阎王。”白乐天拿出一张陈阎王画像。 林园接过那张画像，他根本没有细看，随手一震，碎纸随风飘散：“自古以来，不论何处山贼水匪，还是马贼，都是一样，若是无有本地百姓吃里扒外，助纣为虐，这天下，任一匪患绝可清除。 乐天，传咱家军令下去，环绕元湖周围一千二百余里，调遣忠武军四万，宁武军四万，此外两军各出二万，镇压本地行省地面，调遣六千锦衣卫，派遣三十六位采访使下去各处乡村，督察院请四位监察御史坐镇，若有认定匪人者，抄家斩首，若是匪首，手下超过八人者，全家抄斩，女子入教坊司，罚没所有家产田地。 鼓励本行省以及附近三处行省民众，均可跨省告状，揭发沟通匪人者，一旦坐实，沟通匪人者与匪人同罪，告发一人，赏银五十两。情节重大者，赏银二百两。” 在林园看来，这区区水贼，胆敢延续百余年？奇耻大辱。咱家灭掉两国，竟然还有水贼捣乱？在元湖三大港口码头，设置水师码头，设立五千水师营，建造船坞三处，打造内河，内湖炮舰，战舰三百艘。 自一年之后，八百里元湖，连带附近江河航道，每半月一次巡航，遇见水匪者，格杀勿论。清理水匪者，按例奖赏诸军。 “厂公，附近有十几个渔村，几乎都是全村勾结水匪为祸。” “调兵，咱家亲自坐镇，有一村杀一村，婴儿也不留一个，格杀勿论。青壮女子入教坊司。咱家听闻，这附近还有什么白水族，以及其他小部落，统统杀之，只留青壮女子，财产入库。咱家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族不分国内还是国外，统统杀之。” 林园最是讨厌异族，国内还是国外，那就是异族，都是争夺本国资源之人，异族就是养不熟，不论你对他如何掏心掏肺，该反对你时，依然不会客气，不会犹豫。 何为安分异族，死人，才是唯一。异族之内，唯有青壮女子可以留下，运走转卖给帝国百姓，传宗接代，还是可以。在林园看来，异族与牲口一样对待就是。 三日之后，元湖北岸刘家村，这里渔民颇多，也有一处小码头。这村西有一处龙王庙，若是进庙仔细看，会发现那龙王神像，似是一个凡人。 此时，一个年老庙祝正在打扫庭院，有三位村中女子进来上香，三人都是说说笑笑，恰好一个青衫客与一位老者同时进来。 这两人，似乎是从别处游玩而来，看样貌打扮，尤其是那青衫客，手上多出两个明晃晃金镯，看起来暴发户一般。此时正是林园与第五先生，林园有兴致，前来微服私访一圈，第五先生是舍命陪君子。 “有劳老丈，上香。”林园放下一块元宝。 “厂公大驾光临，老夫岂敢上香？”那庙祝笑了一声，把手中笤帚丢在地上。此时，那三个要上香村妇，忽然各自拔出匕首，庙里又冲出来十二个黑衣壮汉，手持弩机，对准林园和第五先生。 “陈阎王，也是好胆子。咱家号称林阎王，你叫陈阎王，今日就是你我见面之日。” “老夫不过一个渔夫，幸得厂公看重，今日也是召集诸位英雄，来此处，与厂公一决高下。” 此时，庙内出来上百江湖高手，个个神色不善。而旁边渔村之内，呼呼啦啦涌出来七八百号水匪，把龙王庙团团围住。 此时，三里之外，三千锦衣卫严阵以待。万明飞正与白乐天对坐小酌，桌上摆放一尾鲜鱼。 “那小庙宇，前后上千好手，厂公却严令，不许驰援。”万明飞敬酒，神色还是有些担心厂公安全。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厂公并非一般君子。这天下，有多少高手，可以挡住厂公一剑？”白乐天倒是不在乎，夹起一块鱼肉，味道不错。 第459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强弩，新式火枪，刺客手中一样不缺，只是对第五老先生而言，差距太远。老先生踢起一个泥香炉，泥块爆射，七八个刺客惨叫，倒在地上。 林园拿起一把烧过大半的香头，有如一把利箭射出，四五个刺客倒在地上，香头几乎射穿刺客额头，自后面穿出。第五老先生也是一惊，自从跟随厂公以来，收下好几次秘药，以及助长内力药材，那几乎都是江湖中无数人巧取豪夺宝物药材，都是给他一一享用。 可是，就算老先生内功更上一筹，可厂公依旧稳稳在他之上。也很少见到厂公食用珍奇药材，如此只能称为天赐。 盏茶之后，陈阎王被树枝钉在龙王庙门楼之上，这元湖匪首陈阎王，确实算是江湖之中罕见高手，比起昔年龙华会大会首诸葛无为，也是不遑多让。可惜，此刻他两个脚踝，都被第五老先生打碎，插翅难飞。 三名女刺客舍死忘生扑过来，要救陈阎王，就在咫尺之前，林园出手，把最近那名女刺客头颈生生拔出，带出一条几乎完整椎骨，还有许多鲜血内脏，丢在陈阎王面前：“你叫陈阎王，想来你祸害许多无辜之人。 咱家听闻，陈阎王最喜十岁以下幼小童男女，据说每个数月，都是修炼邪功所用。咱家也听闻，你出手一向大方，笼络数百死士，都是江湖高手。 还听闻你陈家，在元湖附近百余年，子孙连绵不绝？”此时另外两个女刺客，被第五老先生震碎头颅，尸横就地。陈阎王就被钉在门楼上，那是林园故意，就要引诱那些手下前来救援。 就在陈阎王亲眼目睹时，他最心爱女弟子，也是他最心爱小妾，那女弟子刚刚来到陈阎王脚边，那女弟子就被林园出手制住，出手挖出一颗鲜活心脏。 丢在陈阎王面前：“咱家还有多次听闻，你陈家门人弟子，手下死党，都要投名状，务必灭门一家，男女老幼都有，还有灭门三家者，那还真是巧，咱家素来喜欢灭国灭族。 今日咱家会让你在这里慢慢看着，你陈阎王纵横半生，招揽这些死党盟友，值几分斤两？”陈阎王目眦欲裂，他内力被废，两个脚踝已碎，琵琶骨被树枝钉在门楼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陈阎王是元湖附近大族，他父亲，四个哥哥，祖父，都是纵横元湖附近数十年，杀人无数。论起当初恶贯满盈，残害无辜，他所作所为罄竹难书。 然而，他这是真没想到，那个林太监，才是真正林阎王。就在他面前，先后五六百死党，弟子，爱徒，密友，结拜兄弟，先后如飞蛾扑火，被林园和第五老先生联手斩杀。 等白乐天和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带人进来，其他四个统领都面色沉重，陈阎王身边百丈之内，陈阎王一息尚存，神志清醒，可他身边血肉残肢碎尸不计其数。 啪！脆响之后，那名刺客想逃走，却被林园弹出一颗石子，击碎头颅。 “厂公威武，陈姓匪首家族，九族之内共计八百九十三人，除去青壮女子集中关押送入教坊司，其他都已押到近前，请厂公处置。” 万明飞心想，那姓陈老头，武功不错，可是距离陈阎王之名，差的太远。厂公面前，谁敢自称阎王？区区一个水贼家族，敢和厂公叫嚣，真是不知死活。 “这是你最喜爱孙儿，今年五岁，据说五岁就会杀人，每年至少杀死自家婢女一个。咱家又听说，你当年凶暴之一，就是一位过往附近知县全家，一对十岁双胞胎幼女，在那父母面前百般凌辱不说，还剜心下酒？ 来人，把那陈阎王最喜爱儿孙，在他面前，剜心，剁碎煮熟给他吃下，让他尝尝，当年受害人何等苦楚？” 陈阎王面若死灰，可是他被第五老先生用秘术和秘药维持住性命，这一日一夜之内，不会死去。他亲眼目睹，他最心爱儿孙，其中最小一个，才三岁，也遭报应。 在林园看来，这犯法者，尤其是陈阎王这种满手血腥匪首，为祸一方，区区一个凌迟怎么能给他报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是唯一真理。 第460章 全民悬赏 小雨淅沥，陈大元在元湖边山林之中狂奔，他是水匪陈阎王幼子，也是最宠爱信任儿子，将来继承陈家家业之时。 右腿中枪，两名锦衣卫过来，拔出铁锥刺入陈大元要穴，这是锦衣卫专门打造，对付有内功犯人，一旦刺入要穴，毒药发作，内功全废。 湿漉漉泥地之上，陈大元如同死狗，被人拖过来，带上沉重铁镣铐，手筋挑断，嘴巴塞入胡桃木，防止咬舌自尽。 “奉厂公军令，所有元湖主要匪首，都要挑断脚筋，手筋，悬挂在木柱之上，手脚丢去湖里喂鱼，人头悬在元湖附近州城之中，让本地百姓都要知晓，但凡杀人越货，结交匪类，危害地方，一律杀无赦。” 陈大元万念俱焚，下体不断失禁，骚臭气息难闻。 “呸！这种什么元湖陈龙王，真是笑话，堂堂一个水匪，也敢称什么阎王龙王，那厂公他老人家该如何自称？ 当今陛下又该如何自称？别看之前威风八面，号称夜夜新郎去洞房，附近上百里村镇，不论谁家娶妻，都要他去洞房？” “你说没错，兄弟，此事容在下给他一刀。当年在下表弟，就被陈家匪徒用大锤砸断手脚，丢进湖里活活淹死。想不到，陈家还有这种报应之时？” 另一名新近派来锦衣卫，面露冷笑，拔出绣春刀，缓缓在陈大元腰上，割下三四十刀，只要慢慢流血，在撒盐，让他故意受苦。 “什么是法不责众？就是笑话，无非下不下狠心而已。”元湖南边，小李村外围，一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火神营三百门大炮调来，一通轰击，小李村原本土寨墙，箭楼被夷为平地。 这小李村，据说元湖附近岸边，最为凶悍之村落，十几年前，曾有数十州府捕快进入小李村，被村民围住全部杀死。 小李村，也是元湖附近着名水匪村落。如今，帝国一万大军杀入村中，不过三四千村民，男女老幼如何能抗？ “小李村，有笑话称，人均三条人命血债，元湖之上十起案子，必有一条算到小李村头上，孩童三岁戏水，五岁练武，七岁就上船，截杀各路客商船队。” 白乐天对这元湖附近几个村子，尤其小李村，更是让人发指。 “斩草除根。”厂公看着面前，被军士送来二十几个孩童，军士挥刀，全都砍成两段。元湖百年水患，终于遇到厂公铁腕，小李村，被帝国大军两日不封刀，只有三十几个年轻女子，被废去武功，送入教坊司，其余所有不问老幼，全数杀之。 十五日之中，帝国大军连续拔除元湖岸边串通匪类村落二十七处，无一人幸免。那些村庄，都被帝国大军收走家产，烧成白地。 元湖附近山中，一百三十七处部落族群，一万帝国大军携带火器杀入山中，什么盘踞百年，官府数次剿灭无法，什么来去如风，踪影难以琢磨？ 厂公大营，坐镇元湖附近州城，颁布悬赏，但凡拿回一个附近部落族群头皮脸皮，只要完整，一个百两银子。 此前，邻省十二所讲武堂，出动八千童子兵，只为扫尾除掉残余山中异族，剥去面皮，头皮，拿回来领赏银。 比如一名十五岁讲武堂童子兵，叫韩小狗，机智无比，在山中交战时，连杀八名异族，得到厂公重赏，一千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八千讲武堂童子兵，人人雀跃，拿到一百两银子，可以给家中盖上三间新房，不仅讲武堂童子兵跃跃欲试，附近行省十五处商人，纷纷出资招募护卫，拿起刀枪进入元湖附近山中。 这一个异族头皮，一百两银子，大赚特赚。纵然异族躲在深山之中，也不可能与世隔绝，总要去附近所有村落交易换取铁器，药物等等。 可如今，帝国严令悬赏之下，但凡有异族冒死前来村落交易，几乎都被村民坑杀，拿去头皮面皮换取赏银。 附近山区，有种田放牧功用，便被官府直接公开售卖，百姓有银两，就可以得之，官府发放地契，承认所有。 以前有异族盘踞，附近百姓也无法染指。如今异族被杀得四处乱窜，用不了几月，便全部杀光。这附近大山，都是无主之地，帝国百姓眼红者不在少数。州城东城门外面，悬挂木架，有上千头皮面皮，可为让人毛骨悚然。 附近差官，依旧有帝国商团私兵护卫，还有附近胆大百姓，络绎不绝有人拿上异族头皮前来领赏。偏僻山区，杀光异族后，直接放弃就是。 最多三月，以后不要面皮头皮，只要异族活人。厂公心如明镜，当然知道此种全民悬赏，不可持续太久，不然必会有滥竽充数者。 第461章 安宁之目的 “这位员外，为何携带如此多兵器人员？”元湖之上，三艘商船被四艘巡逻战舰拦住，水师军卒登船检查。那带队校尉，指着船舱中许多护卫以及大把刀枪，面色一沉。 “这位将军，鄙人从邻省过来，准备运粮米，临行之前，有同行好友再三劝说，此前经过元湖附近水域，要多带些礼物银钱拜码头，不然湖上遇到水匪，怕是会丢人命。”那胖商人，拱手回答，十分客气。 “原来如此，这位员外，想来已经有一二年没有前来元湖附近。如此想法，不怪，不怪。收好兵器就行，这元湖附近一千里水域，帝国海军坐镇，每日巡逻十二艘战舰。 你可看到本将这战舰，一炮过去，不论什么水贼船只，都要下去喂鱼。”那校尉指着战舰炮口，那炮口下面，悬挂着一个白色骷髅头，就是以前水匪头领脑袋，这一年多来，厂公亲自镇压元湖附近三千里，诛杀水贼，山中异族，不下二十余万。 元湖附近设立元湖州府，有三处商船码头，两处军舰码头。元湖两岸，驻扎一万军兵，日常巡逻剿匪。元湖岸边，厂公在附近大树上，钉死过三千水贼，还有一万五千沟通匪类村民，那尸体，早已成为干尸，依旧警醒，按照厂公军令，要暴尸二十年。 那校尉说起来兴致，与商人攀谈，足有小半个时辰，方才告辞，登船上战舰。 “老爷，回来之前，俺都给俺叮嘱老娘，嘱咐后事，那时候，你给俺发下十倍工钱，俺还给你，这来元湖，太平得紧，不用安排后事。”随身伙计对掌柜说道。 那掌柜和东家，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也都慢慢安定下来。这离开巡航战舰，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达那边码头，水贼，看样子是真被厂公他老人家铲除。 “看来元湖水贼，已是传说。”站在码头上，看着来来往往商船，渔船，那胖商人喃喃自语。那边木柱之上，还钉着一具干尸，还有过往路人大声谈笑。 此时，一艘小船靠岸，一位白发苍苍老者，在两个儿子搀扶之下，上来码头，跪在土地之上，放声大哭。胖商人前去打听；“这位老人家，为何哭泣？” “三十五年前因为得罪水贼陈家，全家连夜逃离，这已是三十五年，老母对故乡念念不忘，如今小老儿终于可以带母亲遗骨回乡，入土为安。” “老长，陈家上千口人，徒子徒孙都被厂公杀了个干净。放心回家就是。先去衙门报道，衙门可以给你们分配土地，修建房屋。元湖再也没有水匪，早就被杀光。”一个商人过来笑道。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杀一人，好过抓捕千人。咱家这一年，一举诛杀八万人众，除去五大匪患之地。这可不行，帝国境内，理应畅通无阻，平安一路。 咱家今年，再调集十万大军，一万锦衣卫，调刑部官员十二名，督察院御史二十四名，镇压其余五处匪患之地。只要勾结匪类村民，必须铲除。一日为匪，终身为匪，全家为匪，全家斩首。 林园站在黑龙战旗之下，那边树林旁边，跪着二十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水贼，帝国军卒抡起钢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这是元湖附近最新抓捕一批潜逃元湖中央小岛水贼，奈何帝国巡逻战舰频繁，谁也逃不过。附近村镇州府县城码头，只要有水贼潜入，必然会被百姓举报抓捕，举报一人，赏银五十。 “厂公威武！”这历时一年，耗费白银六千万，彻底铲除五处着名匪患之地。如今看来，新兴城镇十余处，往来水路，旱路，都已畅通，商贾，平民往来者甚多，越来越兴旺。 “元湖州府，再设立三所医官学堂，两所匠人学堂，四所学堂，六所讲武堂。各处讲武堂，要日常巡逻，保证附近方圆五十里安宁。” 日常安宁，便可震慑歹人作恶。咱家再耗费一年，铲除五大匪患之地，斩尽诛绝，宁可错杀十万，不得放过一人，即使襁褓小儿，一旦列入匪类，必杀无赦。 暴君酷吏，也要看所杀之人是谁，只要保护普通百姓弱者，杀掉再多恶人，也可让平民百姓安心度日。商人来回通商，最是需要安宁。 他路上多耗费一分银子，最终都是本地百姓多花费三分，如此一来，他路上安宁，少花一分银子，本地百姓就少花三分，平安一路，畅通无阻，就是救济百姓。 第462章 事不过三 鞭炮声过后，帝都一处新建官衙大门处，巡捕营，金字招牌高高悬挂。厂公亲临，一旁陪同，就是左都御史田继光大人。 “田大人，自今日起，帝都总巡捕营成立，自此之后，帝国没有捕快，一律并入巡捕营，归各地督察院辖制。”巡捕营这金字招牌，是田继光亲笔题写，也是代厂公而为。 “多谢厂公成全。”田继光率领四位监察御史，躬身拜谢厂公。在田继光看来，督察院虽有厂公鼎力扶持，可是督察院手下没有专门查案人员，也无人专门对付各种贪官污吏，主要依靠各处百姓告发。 这样一来，办案效率，颇为低下。好在田继光大人接连三次拜见厂公，终于获得厂公支持。这巡捕营，就是新设立衙门，专门负责治安和办案侦缉所用。 自此之后，各地提刑按察使司，都要转入督察院，或是担任御史，或是担任采访使，月俸增加一成之故，各地按察使司官员倒还乐意接受。 督察院身份高一筹，月俸也加，这倒是更为合理。 林园心中，从来不在乎吝啬官员俸禄，不论这里面有多少贪官污吏，可偌大帝国，终究是要依靠各地官吏前来治理，要给牛吃草，光给牛干活，那是无法进行之事。 此次总巡捕营先行列入督察院直辖，刑部捕快，仵作，等人也都个个欢喜，有督察院身份高不说，俸禄也多两成，之所以如此之多，是考虑巡捕营对付各地犯人，尤其江湖高手，损伤颇多之故。 “咱家许诺你，最多三年，帝国每处县城，也都要有巡捕营。” “多谢厂公成全。”田继光很是欣慰。督察院执法，所受阻挠，非议极多，日常各种刺客刺杀也不在少数，虽说压力重大，日子辛苦，可厂公对督察院大小官员，是真心爱护提拔，这倒是让田继光等人心生感激。 林园毕竟自那个遥远前世穿越而来，前世记忆或许多半在缓慢遗失，可启用设立巡捕营，这是必须之事。帝国治安，并非小事。 对于各地监牢，厂公并不在意，都是原有修缮，提升两成月俸而已。之所以没有大肆扩建各地监牢，厂公用不到。帝国维护法度，至高无上，帝皇也未必能在法度之上。 然而帝国戮血，若是违法，多半都被砍掉脑袋，抄家，满门抄斩者，也极为经常。帝国各处官办矿山，是有服苦役者，数量也不多，还是多半，都被杀头。 厂公执掌朝政，帝国法度，行为就是戮血，如今十年已过，帝国三法司审判各种案犯，只要罪证确凿，都喜欢杀掉了事。所以如此，帝国各处监牢在押犯人稀少，能入监牢者，也是幸运。 “拜见厂公，厂公威武，我等誓死维护帝国法度，帝国法度，至高无上，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帝国铁律之前，绝无例外。” 此时，一百余名退伍老兵，五十余名原本各衙门捕快，捕头，自此换上全新官服，手持佩刀火器，在厂公面前，郑重宣誓。 黑龙战旗高高飘扬，厂公点头，巡视之后，才离开巡捕营。按照林园想法，这巡捕营，帝都就有八处，分别负责属地治安。 “厂公，有巡捕营，此后各处讲武堂毕业之人，八成部分入伍参军，也可两成部分入各处巡捕营？” 白乐天开口，林园摇头：“不可，讲武堂毕业之人，必入各处军营，各处军中，唯有服役八年之上者，才可如各处巡捕营。此例不可开，不然必有许多钻空之人，绕过兵役，利用裙带钱财开路，直接入巡捕营。 咱家今年，乐天可以选择空缺之地，再增加十二所讲武堂。每所新建讲武堂，务必容纳孩童五千人。抽调各处退伍七年以上老兵，入新设讲武堂，增加半成月俸。” 对于厂公此言，白乐天深以为然。帝国强军，是首重根基所在。各处大小权贵，总会想方设法绕过兵役之苦。如今，厂公关死此门，最好不过。 “厂公，以后巡捕营若是抓到那些小偷小摸之人，或是调戏妇女等等，罪行不重者如何处置？” “乐天，咱家眼里，勿以恶小而为之。所谓事不过三，帝国不增加监牢，比如小偷小摸，偷鸡摸狗之辈，只要被抓三次，人赃俱获，罪证确凿，罚银了事。若是一旦过三次，帝国戮血，绝无例外。” 在林园看来，任何大奸大恶之人，也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不过三，帝国铁律，早杀，早绝后患。 第463章 细节体贴 工匠伙计，尔等之人在掌柜，东家之处做活，都是每天早出晚归，不可一日或缺，更不可请假怠慢。那为何掌柜东家，就可一月，三月，甚至半年，一年，两年才给发放工钱？ 仆人，长短工，工匠，伙计，也要每天度日，一日无钱，都难以吃饭。内阁之中，林园此言，让各位阁老默不作声。 此事确实如此，细想起来，以前发放工钱，几百年来不过如此，就是习惯而已，并非公平之理由。但数百年延续下来，也不可能一日更改，视为胡乱更改，怕是会造成扰民。 “在咱家看来，帝国各陆军，海军，帝国六部，各处州府县衙，医官，帝国各处学堂，官办矿山，码头，工坊，船坞，所有官家插手之处，官吏，差役，各类学堂，自一月之后，帝都以及附近两处行省，先将月俸改为半月发放，每月初一，十五，务必发放完成。” 几位阁老，连同欧阳玉书在内，都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片刻之后，欧阳玉书方才第一个明白过来。 类似高官，家底多半丰厚，一月，还是半年，一年发放俸禄都无关紧要，家中几年也不愁吃喝。可是帝国那些小吏，差役等等，家中可没那许多银子可以花销，帝国各处衙门，有月俸，也有年俸，尤其许多军饷，都是每年发放，对军卒，差役小吏，生活用度十分不便。 比如县衙一些差役，三月发放一次银钱，衙门大半不会拖欠，可这些差役小吏，都得拉下脸皮去四处求亲靠友，借钱度日生活。厂公此举，是为入微，体贴下层。 唯有白乐天在一旁，笑而不语。多半几位阁老，或许还是轻看厂公此举。厂公向来是有理有据。如此一来，先向官府衙门等处，调整管理。 最多三四月，自然会向全国推广。也不过一年，以厂公个性，他定然会在帝国各处大小报纸向国内吹风宣扬，一定会增设法令，对富户豪强，商贾，强令下去更改，以后所有工匠，都会如同官府中人，半月之内，必定发放工钱。 如若胆敢违反，罚银起码十倍，若有违反情形严重者，莫要忘记，帝国戮血，抄家斩首，罚没入库，必然之事。厂公他老人家心思缜密，他并非是真心为底层维护利益，他无非就是寻找借口，借机对豪强，权贵，富商等等开刀而已。 历来贪官污吏，暴君等等，皆是目光盯向下层贱民，穷苦百姓。唯有厂公，他眼里就是盯住那些有银子之人。 厂公是阳谋在先，提出法令，更改法令，多处宣传，在广大百姓多数家喻户晓后，那接下来，如有违反之处，休怪厂公不够慈悲。 此时，兴武军军卒张大春家里父亲寄来书信，话说起来，此前寄信，老家距离军营三千余里，一次寄信，至少五个月，半年多也是常有之事。 然而如今，帝国许多州府县城，都在先后开通铁路商号，那铁路商号不光运送乘客，也可运送货物，书信。如今这老家寄信过来，三月不到，就已经送到面前，可谓迅捷。 军卒张大春请好友读信之后，有点发愁。父亲在书信中说，家里四弟定下婚约，今年冬天，要建造房屋。 官府从未拦阻刁难，还依据厂公法令，大凡新婚者，双方婚书在衙门认定之后，这对新人，官府发放十五两银子。也是因此，建造房屋还算不愁，可家里还想再购买一小块宅基地，为明年五弟婚事准备。 父亲意思，问他现在手里可有军饷，先行寄回。说起来，朝廷自厂公当政以来，从未拖欠一分银子军饷。 可张大春家里，先后有三个兄弟结婚成家，他手里军饷都已拿出。今年军饷，还要明年端午才能发放。如今看起来，只好先向好友求借一些。 “军中早有聘请先生，可教人识字，你始终一字不识。唉，咱们驻军帝都附近，各处报纸都已先后说过，如今军饷，都改为半月发放，每月初一，十五，都有一次，务必发完。” 张大春听到好友说话，差点蹦起来，这可是解去燃眉之急。如今帝国各处官衙，那些小吏先后得到消息，朝廷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发放本月俸银，那真是天大喜讯。 对于草根而言，无需天大恩惠，日常细微改变，多少为他们着想一次，才真是体贴民情。 第464章 分家 “三嫂与三哥，总是这样事事占先，你也是爹娘亲生，这样下去，你生下那四个儿子，是为何？” 耿老四抽着旱烟袋，火星一闪一闪，不时冒出一股烟雾来，坐在炕头，正在听自家婆娘唠叨。耿家兄弟五个，只有老五被过继去给邻居，耿家四个兄弟，都与爹娘一起过活。 这十年来，帝国没有徭役，没有赋税，早就不再纳粮，耿家父母每年，还都能从县衙领到十五斤粗粮，五两银子。 耿家五年前，因为邻村大户龙家触犯国法，抄家之后，耿家倒是得利，从其中分得旱田一百五十亩。 弟兄四人，耿老四最小，还不到三十岁，然而父母婚事提的早，耿老四长子，已经十三岁，其他三个儿子，最小也是六岁。 今年，最小儿子已经去县里匠人学堂，除非十八岁成人，不然也不会回来。长子已经去了县里医官学堂四年，十八岁成人之后，也会跟随县里医官学徒五年。 若是出师，以后也是县里医官，吃喝不愁，前几天，已经有本村好友开始给他长子提起亲事，要定亲。可是耿家兄弟四个，妯娌之间，磕磕绊绊也不少。 弟兄四个或许亲密无间，可都有自家婆娘，加上自家儿女不少，耿家父母当家，也未必事事都能一碗水平端。几年下来，日积月累，弟兄妯娌之间，矛盾越来越重。 “你也不要在一旁说起来没完没了，等后天，我自会去和爹娘还有三个哥哥一起商量，分家。”耿老四低声回应，他不想继续听婆娘一旁抱怨。 “你说起来真是轻松，分家？这家产如何分？” 抱怨兄弟之间矛盾是一回事，要涉及到划分家产，那就是另一回事，耿老四婆娘眼睛瞪起来溜圆，她可不能吃亏。尤其三哥三嫂，那都是针尖上人物，一点亏都不吃。 “上月，大哥请我前去吃酒，说过此事。我们耿家，兄弟四个，咱家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要嫁人，也就是准备一份嫁妆，倒还不用惦记。 三哥家里儿子三个，二哥家里儿子六个，大哥家里儿子两个，大哥家里大侄儿年底就要拜堂成亲，大哥还不到四十，眼看就要当上爷爷。耿家分家合适。 大哥，也给我出了主意。”耿老四端起一碗茶水，慢悠悠喝下。 大舅哥是县衙做差事，以前也做过医官，自家婆娘最信任大舅哥。果然，一听自家大哥，耿老四婆娘不做声，听自家丈夫说话。 “大哥说，上月起，厂公他老人家那边就已经下令。鼓励各县百姓分家。只要本县百姓，愿意分家，父亲年纪六十岁以下，都可分家。 一旦在县衙确立户籍，田地宅院归属确定之后，帝国赏下十五两银子分家费。 要是愿意携带家小，前往北方东方，西方各处行省落户，一家再给五十两银子赏银，各地行省奖励移民，分地给钱，路程上包吃包住前去，再加上那边分地给粮食，给牲口给银子给房，倒是不错。 大舅哥有个远房堂弟，就在东丽行省那边，生活还不错。据说儿子也要拜堂成亲。” “那你是要去北方？”耿老四婆娘有些犹豫，还是下不定这个决心。 “你明日回趟娘家，二哥也要举家去西域行省。你家二哥与二嫂加起来三子三女，加上咱家，大哥也同意搬家。”耿老四婆娘没有继续开口，她在寻思。 自家老大已经要定下亲事，在县里医官学堂学上几年，十八成人之后，不愿意前往西域行省，自家大哥与三哥，外加三个叔伯，也能照拂。继续留在这大家里，妯娌之间，十分烦躁，有如坐监牢。 “还有本村耿小泉家，他两口子加上两个儿子，愿意一起去西域行省闯闯。他家比起咱家，还麻烦，兄弟六七个，更是要命。” 耿老四夫妇，躺在自家炕头，低声商谈，直到后半夜才睡去。自家大舅哥也说过，如今分家，只是官府鼓励尝试，再过一二年，说不定就是强令分家。 当然，朝廷肯定要给补贴许多银子。可帝国缺少人口，分家，才能让帝国人口快速增加。 第465章 魏家庄 “救我！救我！”魏家庄小巷之中，少女翻过带刺篱笆，两腿衣服撕破，鲜血淋漓，直接抱住林园双腿：“恩人救我，救我，有人拐卖我与姐姐，救我去报官，我家父母必有重谢。”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抱住林园，她明白，如今能否跳入火坑，就在此一举。林园伸手，想拉起少女，可那少女死死抱住，就是不肯松手。 一旁第五先生，有些吃惊，就算厂公微服出巡，可是初次见到有人翻篱笆前来求救。 这少女十分聪明，虽然惊慌，却很有条理，还提出她父母必有重谢。 “那位后生，不知你从何处闲逛而来，这魏家庄可不是随意闲逛之处。魏家宗族二百余年，在此地生养，莫要放肆。这是本家儿媳，对公婆长辈不敬，所以要去宗族祠堂之中训诫。 俺劝你一句，快点滚远一些，别要管闲事。”小巷两头，各有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农夫堵住前后去路，个个横眉立目，脸色十分不善。林园今日是攀登附近一处山峰，觉得山清水秀，就附近下山四处看看。 沿着一处溪流下行，后来无意之中进入这魏家庄。一进石牌坊，就见两侧青瓦白墙，民居排列整齐，颇有耳目一新气象。 “恩人，我和姐姐都是端午出来游玩，被拐卖到这里而来。我姐姐还在院内，求你带我去报官。”少女声音越来越低，心里感觉怕是没了指望。 可是见林园还在，气度似乎极为不凡，死马抱着活马医，少女还在努力。 “你姐姐何在？”林园开口。 “小子，你是想死在本庄不成？”一名壮汉挎着腰刀，匆匆赶来，似乎在庄内地位不低。说话很是嚣张，看出来此人在这村庄之内，飞扬跋扈惯了。 第五老先生没有发话，这一年多来，都未有见过如此愚蠢之辈。想让厂公死在这村庄，还不知要白死多少人才够？ “我姐姐就在这院里，求你救她，恩人，我和姐妹都愿意给您为奴为婢，当牛做马。”这少女身上血迹，把林园青衫都染上许多，她依旧紧紧抱住林园。 “咱家不需要你为奴为婢，咱家有手有脚。当牛做马，倒是不必，日后回到父母身边。咱家见你临危不乱，应该有读书，不妨回去继续读书。 本朝允许女子参加科举，女子做官，也是常事。咱家记得，前年就有一位知府，是女儿家。” “厂公？救命，民女被人拐卖，救命，厂公。”这少女极为聪慧，从林园一句咱家，就能猜出是何人。 林园轻轻一推，那长满尖刺篱笆飞出去一大段，前面房门被第五先生推开，两个愣头青刚伸手过来，就被老先生捏碎喉咙倒在地上。 第五先生纵横江湖三十年，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出手狠辣，非死即伤，素来如此。这也是他与厂公脾胃相投之故，帝国戮血，第五先生十分满意。 昏暗里屋，那少女衣不遮体，蓬头垢面，似狗链拴在柱子之上。那少女茫然之间，看到妹妹，眼睛立刻有光。少女扑过来，抱住姐姐，放声大哭。 锁链被林园扯断，叹了口气，一手一个，把姐妹俩抱起，来到院内，重见阳光。那腰刀壮汉，还有十几个壮丁，极为凶悍，真想下死手。 第五先生一皱眉，一脚踢碎石槽，碎石激射，十几个壮丁惨叫连连，倒在地上，那腰刀壮汉额头被碎石打出一个血洞，分明是没救。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山脚下正在喝茶，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见状一皱眉？何人如此大胆，要敢寻厂公晦气？三千锦衣卫上马，黑龙战旗高高竖起，直扑十几里外魏家庄。 随后，十几名快马风驰电掣而出，三十里外五千虎豹营精锐出营，也是前往魏家庄。拐卖人口，千百年来从未断绝。 林园自从当政以来，先后三次强令镇压各地人贩子，拍花党。可林园依旧未曾想到，他今日出来游玩，也会撞上。魏家庄响起警钟，铜锣，二三百壮丁各拿刀枪，直奔林园所在。 “不要惊慌，咱家今日在此，护你二人周全。”林园抱住两个少女，面沉似水。这魏家庄，势力不小，竟公然抗法？ 第466章 族灭魏家庄 这拐卖人口，是千百年以来固有恶习顽疾，穷人家为吃饱饭，灾荒之年，卖儿卖女都是常事，司空见惯。 各地官府，虽然都知道拐卖孩童，尤其是女子，违反官法，可各地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并不在意。 人口买卖，尤其女子或者婴孩，更多，太过常见。林园自执政十年来，先后三次强令禁绝此事，每次，都杀了数千人贩子拍花党不止。 可今日，林园下定心思，一定要斩断锁链。如今，站在魏家庄之中，那两名少女，衣衫褴褛，遍体鳞伤，都在他怀中，依偎如小兽，不断发抖。 林园忽然触发心思，他要认下这对女儿。他是太监，一样可以收下一对女儿。黑龙战旗高高飘扬，飞鱼服，绣春刀，新式火枪，锦衣卫快马加鞭，把魏家庄团团围住。 这魏家庄人口七八百户，倒是算个很大村庄。但是在厂公面前，如今这村庄，就是一处废墟。全村上下，唯有女子，不分老幼，可统统关押在一旁，并不会遭受磨难，而是给吃喝，要挨个审问，都是何处来，有哪些是被拐卖而来。 林园信息缜密，让锦衣卫分别下去，把这些女子，分开，单独审问，若是举报村内女人，有协助拐卖看押者，年轻入教坊司，年老则如其他男丁，一律砍头。 第五先生就站在林园身边，他对此，其实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帝国，尤其南方各省，宗族势力强劲，拐卖女子回来，再寻常不过。哪个买回来女子，不都是全村全族上下齐心合力，一起来看押管教？ 只能说机缘凑巧，这对姐妹，正好撞到厂公面前，魏家庄遭灭族，也是活该。那两个少女，依旧坐在厂公怀中，她们直到此刻，也是见到整个魏家庄，如同修罗地狱，惨死之人许多都在眼前。 “多谢厂公，我姐妹今日才得报大仇。”你妹妹玲儿，似乎更加坚决，聪慧也是她，逃跑出来，求助林园，就是她。 “报仇，也是要杀人头点地，鲜血横流，你不怕么？” “厂公，奴家为何要害怕？我姐妹本来在家中，有父母疼爱，都是那端午节之前，村庄外门前采摘野花，才被一个老妇人，看起来相貌慈祥，装作问路，手帕拍下，我姐妹两人就人事不省，等再清醒，就被捆在马车之中，一路暗无天日，不知多少天，才来到这陌生村庄。” “奴家和姐姐，都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尤其奴家姐姐，更是遭恶人凌辱多次，几乎寻了短见。” 这少女玲儿，说话越发条理清楚，面对这横尸就地惨景，她依旧不怕，这倒是让林园很是欣赏。 两个时辰之后，黑龙战旗迎风飘扬，离开魏家庄。魏家庄全村老少，除去那些还在被审问女子，其余无一幸免。林园可不在乎，法不责众之类笑话。 帝国戮血，法度森严，无情面可言。不过一日，魏家庄被官军彻底剿灭，魏氏这一支宗族，按照族谱，无一幸免，都被斩首。 也正是如此残酷行径，本县周围二十几处村庄，各位族长在接到县衙消息后，对于各村仔细盘查，若有购买被拐女子或者孩童之事，统统把本村犯法族人绑起来，送到衙门。 有些族长更是懂事，还把附近知晓那几个人贩子拍花党都被捆起送来。那些族长自然明白，要么死一个无关紧要族人，要么搭上全族，这是必然之事。孰重孰轻，哪有这么费解。 本县大户魏家，刘家两位，也是本县有数富户，这两位也是凑巧，窝藏那些拐卖女子，尤其是刘家，在本县有两处青楼，这青楼，收购被拐女子，最是经常不过。 本县县令可是聪明人，他明白厂公前来所为何意，头一个派人查封这几处青楼，所有女子挨个审问，一旦确认被拐卖，那青楼老鸨，掌柜，东家，都被锁链拿住，送去州府督察院。 扳倒本县两个富户，国库收入白银二百四十万两，再合适不过。恰好，周围那两个富户，腾出来无主良田二十九万亩，又可以分给附近四五百户无地穷人。 林园与第五先生坐在石桌之上，小酌闲谈。那被救少女姐妹，已经有锦衣卫送去外省家人那里。林园真是动了这份心思，想收两个义女，可再三思考，还是放下此事。 第467章 菩萨蛮 “好！甚好。”林园自白乐天手里接过账本，一月之内，查出本处州府最知名青楼怡红楼。咱家苦心积虑，为帝国提高人口，要提高人口，就得提高女子地位，保障女子权利。 再多人口，不论哪个孩儿，都不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养？这世间千万人，必有千万人之母亲，可未必有百万父亲。 换句话来说，有十万父亲，也一样能有数百万孩儿，这偌大帝国，有母亲，自然不缺孩儿。若视女人如猪狗，打骂由心，那女子既然无法保障，那孩儿你如何得到保障？ 这不是笑话？这本处州府怡红楼，因多次拐卖人口，尤其女子，东家，掌柜，以及幕后本州大户袁家。这一次抄家，罚没入库白银六百万两。 本州一年赋税，也不过百万银子而已。白乐天自林园手中收回账本，心中暗笑，厂公还是一如既往，专门心思对富家大户敲竹杠。 自明年一月起，帝国境内，任何百姓，不得窝藏被拐卖人口，尤其女子。窝藏者与拐卖者同罪。购买者，比起拐卖者，罪加一等。 帝国之内，不论何人，若胆敢购买一名拐卖女子，罚银十万。若无法交出罚银，官办矿山二十年苦役。抄家，罚没所有家产包括田地。 帝国境内所有青楼妓院，哪怕暗娼，都不得私自购买女子，任何青楼妓院，都只有一个购买路径，那就是帝国教坊司。 如有违反，帝国内青楼等商户，购买被拐卖女子一人，依旧是罚银十万。白乐天看到幕僚送来最新帝国律令，不由得皱起眉头。 “无妨，宣传三月，帝都附近试行半年，自年后二月起，帝国全境实行。”林园放下白玉茶碗，慢条斯理回应。白乐天闻言，眉头才舒展开来。厂公还是一门心思，就是琢磨这些豪强大户。 “三月之后，帝国境内，各处县衙，务必再兴建一处女子学堂，内设医官，刺绣，裁剪，纺织，讲武堂，学堂，匠人。女子学堂伙食与其他学堂无异，每月多五文补贴。” “厂公，帝国一百五十二个县，一所女子学堂，起码每年三万银子用度。”白乐天又皱起眉头，厂公为何要如此偏爱女子？“ 区区不过五百万银子而已，咱家查抄一个青楼背后大户，都抄家罚没六百万银子。那是全国各县，一百五十二所女子学堂，一年用度，有何担心之处？ ”咱家重商，几乎免税，免去杂费，打通各路关卡，不得任何为借口盘剥商户，帝国境内，自由贸易，自由行商。 咱家花大力气，铲除各处山贼水贼，盘踞附近山中为祸异族，只为路路通达，路路安宁。咱家如此苦心积虑，放水养鱼，所为是何？自然依靠帝国法度，收拾他们，贪官污吏，不法豪强，不法商人，都是咱家财神爷。 “厂公，那以后各处青楼红馆，以后只依靠教坊司，这岂不是无法供应？如此一来，恐怕会私下拐卖更多女子。” “乐天，帝国二十年之内，打击拐卖人口，尤其女子，不遗余力。帝国戮血，那就看看咱家手里的刀锋利，还是法不责众？至于教坊司一事，无须担心，那国境之外，无数异族，敌国女子，数量充足。 比如德里帝国，咱家虽是太监，也听闻德里帝国高种姓女子，体态丰腴，肤色白皙，眉眼之间，风情万种，又听闻高种姓圣女，多精通瑜伽等房中之术，抢来供应各处青楼红馆，一样很好。 只是抢来之女子，各处青楼，最多使用三年，以后要打发出去嫁人，生养子女。德里帝国女子，与罗刹国女子类似，盆骨宽大，更好生养。” “厂公威武！”一旁第五老先生，开口称赞。此为大善，早就听闻德里帝国高种姓女子，是为国色天香，风韵极佳，尤其配合瑜伽此等房中秘术，想起都是妙不可言。 德里帝国国土，比起如今帝国，半点不少，人口更多。那美女，青壮女子更多，自然不愁。 第五老先生，几年之前，曾经偶然得到一名高种姓女子，亦可称之为菩萨蛮。第五老先生极为宠爱，如今依旧念念不忘。 第468章 达则兼济天下 “厂公，这是遵照陛下旨意，率先在帝都南门外，护城河边，新建食棚。遵照厂公军令，中午与晚上开饭前两个时辰，清点用餐人数，粗粮，干菜，粥水足够。 使用猪羊大棒骨熬汤，夹杂肝肺其中。”新建食棚前，粗粮面饼，各自带碗盛满汤菜，也有人带来瓦罐，瓦盆，免费供应，管饱。 离场之时，有差役巡逻查看，若是随意浪费倾倒食物，鞭刑五下。 此时，刚好那边有个獐头鼠目附近村民，家中不缺食物，却故意前来想占便宜，谁知这里都是粗粮杂菜，那比起普通人家饭食味道，差上不少，难以下咽。 结果那个村民，还拿一个特大瓦罐，足以四五壮汉吃食。这一大瓦罐，连一成都没能吃下去。 于是，这个村民，被两个差役捉住，绑在木柱之上，狠狠五鞭子抽下去，打得鬼哭狼嚎，随后还要交上罚银五两，不交罚银，那就押往官办矿山，三年苦役再说。 这半个多时辰，就有七八个占便宜村民，被打得头破血流，还都交上罚银。 “厂公，免费供应普通百姓，不问户籍，不问老幼，不问男女，不问何处来，都可一钱不花，吃上一顿饱饭，粥与凉开水，也都管够。 只要自带盆碗，都是如此。这是帝国千年来，从未有此之盛举。”白乐天发自内心赞叹，达则兼济天下，就是如此之意。 “厂公，老夫觉得，此事颇为不妥。此事，交给宝昌商号负责。 宝昌商号自己采购粮食米面，干菜骨头等物，若是其中以次充好，掺假使杂，厂公每年拨款数万银子，岂不是养育贪腐？”第五老先生，对此颇为怀疑，这世上无官不贪，才是正理。 “老先生此言极是，咱家已有考虑。自试行一月之后，这附近，要有两家或者三家商号各自承担。 官府让三家商号各自报价，若是其中有官商勾结，或者掺杂使假，三法司自然要过问。 每处食棚处，都有一个鸣冤鼓，要督察院差役当值。鼓励帝国所有百姓，都可检举揭发，只要成功，坐实罪证，赏银百两。”第五老先生听到厂公此言，不禁一笑。 还是厂公老谋深算，他这是布下圈套，就等收拾贪官污吏，不法商贾。如今百姓在商户中做工，拖欠工钱，克扣工钱，不得发放帝国最低月钱，最好是半月一发。 做八休一，童工不得低于十五岁，男女工同筹，这都是传播五六年之事，如今帝国数十家报纸，还在定期宣传，每家商号门前，都得表示一个木牌，那是衙门亲自悬挂，各项规矩，都在此，尤其这工钱，每年涨一成。 有许多不法商贾，豪强，都想趁机钻空子。尤其是各家仆人，也是算工匠，每年涨一成工钱，让许多大户恨不得把林园大卸八块。那又如何？ 今年，帝国督察院，又新增官员六百名，各州巡捕营，增加一万七千人。最可怕是新增厂卫六千人。 这六千厂卫，不同锦衣卫，都是密探，遍布帝国各个角落。厂公就在等着违法之人，他国库需要银子。 这新建食棚，有不少衣衫褴褛流浪之人，也有路过此地行人，也都愿意省下一顿饭钱。对林园来说，此事才让他满意。并非他故意惺惺作态，而是务必要解除帝国底层之忧虑。 你要人爱，必要先爱人。帝国也是如此，想底层百姓喜爱帝国，自然要多为百姓着想。帝国以人为本，人总是有用。 这流浪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有富商巨贾，将军官员，人之一生，变数太多，永远不可低估，更不可轻易限定。 “多谢厂公成全。”宝昌商号刘东家跪在林园面前，手捧五万银票，心中激动。官府招募这食棚商号，他也只是试试，一月准备辛苦，这一年五万银子，倒是真给。 不会拖欠，也不会克扣。刘东家这才相信，如今帝国官衙，多数都是清廉。还是厂公刀下无情，多少贪官污吏人头落地，扒皮剔骨者都不在少数。 这五万银子，他仔细盘算过数次，他一年就算管饱这将近十万底层百姓，也还是能落得一万五千银子利润。这利润，已经刨除工费，料钱，可算旱涝保收。 林园笑而不语，心想，尔等对咱家来说，就是养猪。若尔等终身谨慎，谨守法度，算尔等识相。若是被人检举揭发，那就是死路一条。 尔等精打细算攒下钱财，都是咱家国库银子。尔等如花似玉妻妾女儿，都是帝国教坊司之人。 第469章 虚名而已 中秋佳节，帝国不论南北，都在喜气洋洋之中。 尤其今年中秋，帝国各处县衙，统一为各处四十岁以上，不问男女，只要健在，都可前来领取二两银子，这一次，帝国国库，花出去六千余万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厂公不仅喜欢扶危济困，更喜欢甘霖普济，不问贫富，都会发放。哪怕身家巨万之人，也愿意前去衙门，只要符合年龄，都愿意前来领到这二两银子。 这是一种信号，帝国在爱护其民众，不问男女，不问南北，不问户籍，只要健在，四十岁以上，都可前来领取，不会设置任何门槛，更不会刁难。 作为官府，财力有限，可以少数帮扶。可若是国库充裕，必然要有所回报。帝国为人，帝国以人为本，不是说说瞎话而已。 黑龙战旗高高飘扬，镇南关城头，林园坐在城楼之上，白乐天亲自下厨，生起炭火，在烤制羊腿。 一幅木制地图，正在面前，那是德里帝国疆域版图，虽不如帝国那般详细，也是许多帝国厂卫密探，潜入德里帝国辛苦绘制而来。 自从厂公耗费五年时间，一亿多白银，彻底抹去东倭小国。 也正是因此，当时德里帝国就与厂公发生矛盾，尤其是那次，厂公下令，将德里帝国公使团三百余人，全数斩杀，一个不留，那时德里帝国陈兵五六十万，僵持对峙三四月份，最终还是撤走。 如今，厂公黑龙战旗，在镇南关城头飘扬，已有一月，城内数万百姓，也都在纷纷猜测，厂公平静数年，自打灭除东倭之后，怕是又要兴兵。 也有百姓大胆猜测，厂公不收赋税，不征徭役，这国库银子，只怕是盯上德里帝国。早就听闻人间传说，德里帝国首都，繁华富庶，有许多黄金修建宫殿，富丽堂皇。 “陛下，此次巡游，自帝国西域行省，直到镇南关，可是颇为辛苦。”林园坐在下首，帝皇坐在上首，陈公公也在下首。只是三人心里都清楚，这座次，其实都在看厂公。 “厂公辛苦。这德里高种姓圣女，二八佳龄，丰腴白皙，可谓人间绝色。此次朕极为满意，多谢厂公有心。” 帝皇目光投向下面跪着那四名少女，都是德里帝国而来，身材窈窕，绝色佳人。帝皇三宫六院，美人无数。罗刹国美女，天方国美人，也是不少。 可德里帝国所来高种姓美人，独具特色，让人尤其偏爱。一旁陈公公笑而不语，记得当年曹公公，可是为了先皇，耗费不少心思。 那些朝廷文武百官，甚至皇族妻妾，公主郡主，也都没少送入宫中。那时先皇，来者不拒，可是没少糟蹋帝都各大官员女儿妻妾。那是先皇，夺妻之恨也无法，谁敢放肆？ 只要圣旨到来，谁还不是得把自己家心爱女儿，依旧要送入宫中。好在厂公登台，一举废去此举。 当今陛下，一样喜爱美人，可厂公从国外搜罗来无数异国异族美人，令帝皇目不暇接。如今帝皇刚刚领略过德里高种姓美人，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厂公威武，若无厂公，朕岂可威加四海？”帝皇亲自举杯，敬酒林园，他此刻，真是满怀感慨。当年，他不过一个九皇子，母族无人，饱受欺凌。 继承皇位，绝无可能之事。可是当年，就是一次偶然，那是在辽东边境，结识厂公。也正是如此，厂公从一个名不见经传西厂番子，却一路崛起，战绩无双。 “都是陛下之洪福。”林园举杯，三人言谈甚欢。酒过三巡之后，帝皇此时兴致勃勃，便收下四个德里高种姓美人，便回转行宫。 “当今陛下，才是洪福齐天。”陈公公叹道，厂公再多战绩，最终还不是都要落在帝皇头上？ “谁叫你我兄弟，都是阉党，上不得台面。”林园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人生在世，万万不可被虚名牵累，那是无意义之事。帝皇，也不过虚名。 最终，还不是咱家，率军征讨天下？帝皇旨意如何，最终还不是咱家一句话？虚名不可在乎，此时，陈公公也渐渐明白。 他与林园聊上几句，便回转行宫，帝皇看似傀儡，无用。但在无数野心之辈眼里，这个傀儡帝皇，依旧奇货可居。 第470章 求亲 “大公爵阁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龙山港口，帝国公使白乐天站在城门处，亲自迎接。 对于天方国公使，大公爵萨拉赫尼而言，这是最好，不想面见厂公。厂公咄咄逼人，极其麻烦。 “公使大人客气。”萨拉赫尼抬头看了看那巍峨的城楼，以前龙山港口，是天方国内建筑样式，如今早就被拆掉，改成帝国风格。 唉！萨拉赫尼心里不是滋味，如今这国土，早就成为帝国所有。 “求亲？”萨拉赫尼大公爵，差点把手里咖啡杯打落。这是天方国近些年流行饮品，与茶叶口味不同，白乐天饮过几次，也曾进献厂公和帝皇，帝皇不爱，厂公倒还无可无不可。 萨拉赫尼大公爵不远几千里，来见帝国公使白乐天，这一句求亲，让萨拉赫尼愣在当场。前几天路上，他就设想过，帝国那个太监，又要提出什么无理要求。 可求亲这句话，莫非是？萨拉赫尼忽然想起，此前那个太监，就使过一次招数，他给帝皇娶了一位皇后，就是那位美艳无双的罗刹国新任女皇叶特琳娜。 可最终，罗刹国连续几次大败，几乎割让近半国土，而且那位罗刹国女皇，已经生死未卜。 “这，求亲，具体是何意？”萨拉赫尼大公爵很快掩饰心里的震惊，小心问道。面对帝国那个太监，喜怒无常，务必小心得罪才是。 “陛下见过贵国公主法蒂玛画像，陛下对贵国公主一见情深，念念不忘。厂公他老人家忠于陛下，故而想要为陛下求亲。 帝皇公主，天作之合，两国交谊，最是长远，自此便是兄弟之国，夫妻之国。”白乐天笑容可掬，在萨拉赫尼看来，那位帝国公使，就是一个传说中的地狱魔鬼。 如今那位罗刹国女皇，人死没死无人得知，可那位却生下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这可都是在罗刹国皇室，血统纯正，可继承王位之人。 帝国那个贼心不死的太监，他会安好心。再过几年，那皇子与公主，必然会在罗刹国皇位之争，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太监也真是厚颜无耻，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帝国帝皇尽忠，纯粹是笑话。他一个有史以来，帝国最大权臣，他眼里，何时有帝皇这位置？ 这太监，一定是故技重施。本国拒绝法蒂玛公主结亲，那还用问，林园就会借口动用大军。割地赔款，又是此前故事，弄不好，说不定那位尊贵美丽的法蒂玛公主，也保不住。 要在十多年二十年前，天方真不惧帝国，两国交兵，也是帝国败多胜少，割地赔款也是常事。可十多年前，那个帝国太监，流星一样崛起。 他的威名，他的战绩，他都是用无数天方国战士国人的血肉浇筑而成。那是地狱转生大魔王，专为本国臣民性命而来。 “公使大人，贵国皇后，那位罗刹国女皇陛下，与贵国帝皇夫妻和睦，两位之间感情甚好，还有皇子公主生育，如今贵国帝皇突然要求亲我国法蒂玛公主殿下，似乎不妥，于三国之间，也是颇为麻烦。 何况我国法蒂玛公主殿下，今年才十三岁，尚未成人，还未到婚约年龄。”萨拉赫尼大公爵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实在是没办法。 帝国公使白乐天看上去温文尔雅，倒是好说话。可他只是一个传声筒，根本不会讨价还价，他只是传达那个太监心意而已。 “大公爵阁下，十三岁，在我国，也曾有婚约前例。在我国之中，大凡女子，从十三四岁到二十五六岁，甚至三十五六岁，都可婚配，这都是常事。 本官看来，贵国法蒂玛公主天生丽质，十三岁正是绝妙年龄。陛下素来喜欢这种年龄女子，若是请到宫中，自此与陛下朝夕相处，感情日深，绝对是一段佳话，在两国间流传。 此次，厂公为陛下求亲，并未求取皇后，而是贵妃娘娘。按照本朝惯例，一位皇后，四位贵妃娘娘，都是正常。” 白乐天心里暗暗发笑，你如何可知？厂公他并未求娶皇后，再求一个天方国公主，给陛下当贵妃娘娘，那才是正理。 “这！此事关系重大，法蒂玛公主殿下，是我国皇帝陛下，最心爱公主，且尚在年幼，容我返回国中，亲自请示。” 萨拉赫尼叹了口气，他也是没办法。这么大一件事，必须要回国，仔细商议。 第471章 要得就是这过程 “朕觉得，此女，倒是天姿国色。这位法蒂玛公主，正值妙龄，颇为合适。”看着手里画像，一看就是名画师手笔，画中美人惟妙惟肖，那娇羞神态，让帝皇为之心动。 陈公公在帝皇身边，笑而不语。真是笑话，当初帝皇一见罗刹国年轻女皇时，帝皇双眼发直，有如春心萌动之际，甚至要立誓和叶特琳娜恩爱一生。 可实际上呢，也不过二三年，帝皇眼中群芳无数，厂公也是故意为之，或许，天方异国少女，东倭异族女子，东丽异族女子，以及南洋海外异国，各岛所搜罗美人，千姿百态，让帝皇目不暇接。 于是，也没用多久，帝皇渐渐便心生厌倦。 然而现在，帝皇故意沉吟不语，其实他不过是碍于面子而已。他身为帝皇，又自诩千古一帝，青史留名难得明君，自然不能让百姓觉得，当今陛下荒淫好色，那岂不是留下瑕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皇主宰天下，又不是明抢他人之妻妾，此乃陛下光明正大，有何可担心之事。一家女百家求。 陛下遇见天方国妙龄公主，重礼求之，此乃人间佳话。”林园一席话，帝皇龙颜大悦，连连点头：“厂公所言极是，朕也应该为天下士人做个表率，既然有这位法蒂玛公主，朕愿意下旨向天方国求亲。” 帝皇十分欢喜，换作先皇时代，天方国似乎还在帝国之上半筹。两国之间，说什么友谊，那岂不是天大笑话。国力强盛，打得他屈服，你对他，就是友谊长存，比泰山都坚实。 最好你隔三差五，就要他割地赔款，让那些异国之内贵族，这些家伙脊梁从来都是弯曲，终日担心自家那三瓜俩枣。他们最是害怕他们本国贱民醒悟，害怕把他们推翻。 故而他们宁可千方百计，绞尽脑汁限制那些贱民，恨不得对外敌卑躬屈膝，穷尽本国贱民所有血汗，割地赔款又如何？ 在这些贵族来看，说辞可是冠冕堂皇，无非都是为了天下太平，为了万民而已。故而在林园看来，这天方国公主尊贵如何？美丽如何？ 妙龄如何？有定亲还是未嫁人，又如何？咱家就想为陛下娶亲。如今，咱家就看上这天方小公主，让她不远数千里，来到帝国皇宫之中，为陛下做这金丝雀，笼中鸟。 那又如何？就算她性格刚烈，不堪忍辱，那就死在笼中，咱家在意这个？咱家眼里，天下异国公主车载斗量，那就足矣。陛下喜欢，就换一个。 那位天方国小公主，咱家如今就要帝皇娶她。两国之间，要么你死我活，要么你强我弱，要么卑躬屈膝，要么强横霸道。为何？咱家眼里，心中只有帝国万民。 再多银两，再多山林土地，只要帝国万民，可休养生息，繁衍子嗣，连绵不绝，足矣。至于身后万世，那不是笑话？咱家不过百余年，何来身后万世？ 管好眼前一天，胜过身后万年。当今一人冻饿而死，悲惨病死，只要救济，胜过身后百世。一人救不得，万民都是虚言。一人就是万民，万民再多也是一人。 皇城之中，御花园之内，这亭台楼阁，都已有些陈旧。往来内侍女官，数量稀少。偶尔内侍女官，遇见林园与陈公公二人，纷纷下拜行礼。 “贤弟为何，要将那法蒂玛公主娶来？咱家看来，那不过中人之姿。”陈公公拿出一壶老酒，递给林园。 “你这是落了俗套。远来和尚好看经，从来都是如此。 就算陛下身边，绝世佳人，日久生厌，也抵不过远方一个平平少女。这世间，无论多么美丽女子，都不过是旁人眼中惊鸿一瞥。” “唉！你雄霸天下又如何？攻城略地又如何？你始终于我，都是个落寞。”陈公公坐在一旁，看着翠绿皇城。 “你这说法，就是好笑。雄霸天下，攻城略地，那要的不是果，而是过程。”林园淡淡一笑，他要的，就是这过程。他这重新一生，无爱无恨，无欲无求。 他能得到什么？他得到的，还是这过程。随手把那天方国小公主画像震碎：“如今，咱家就看上这小公主。以后，说不定就是德里皇妃，那又如何？只要咱家愿意。” 第472章 帝国强军 “帝国戮血，尔等手中刀枪，是针对异国异族，针对叛国不法之徒。尔等每日生活，所吃每一粒粮食，每顿肉食，尔等所得，每月所得银钱。 皆是帝国百姓，在帝国土地辛苦种出，辛苦养育。那这帝国土地，莫非是上天降下福泽？帝国每寸山林，土地，海域，江河，小溪池塘，都是帝国军兵用刀剑，自异国异族手中所得。 你不杀异族，你土地因何而来？你不杀异国，你庄稼莫非长在异国？在异国眼中，我等帝国国民，也不过是异国，异族，都可杀之，可抢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帝国天下，万紫千红，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无数，然而帝国之人，唯有一种。” “厂公威武！”帝都讲武堂之中，两千帝国青年站立在此，振臂高呼。帝国戮血，凡人在这天下，无论哪国，都是血肉消耗之物。 只是如今厂公在帝国，这凡人送命，也算有个公平价格。林园一袭青衣，台下那些青年，包括两侧军卒，多数都是目露狂热之色。 帝国需要英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才是众人心愿之中，那唯一天命之人。 林园看到那些帝国青年，多半身体壮实，可见各处讲武堂每天伙食还好。他就在等今年这一年，帝国各处讲武堂，一次换掉帝国全军半成。 可谓大换血，抓紧操练，最多七八月之后，帝国兵锋，自会向这德里帝国，亮出刀锋。 “各位大人，自今日起，帝国兵部，要多一条规矩。帝国兵部之中，无军功者，永不可升迁。不论尔等帝国军中，是哪位大将之后，哪位世家之人，帝国军中铁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有军功，每次战阵之中，冲锋在前者，斩将杀敌者，有军功者，不问谁家子嗣，都可依据晋升，无军功，莫要开这后门。帝国戮血，咱家刀锋之下，不问恩情。” “厂公威武。”兵部各位官员，还有数位大将军，也都单膝跪地，齐声大喊。一袭青衫，黑龙战旗高高飘扬，那是帝国万人眼中，敬仰之所在。 “厂公！此次更换全新甲胄，比起以前，都轻上一成，坚固有半成，兵部各司，多次测试，危急关头，这全新铠甲，可救军卒性命。”兵部一位侍郎，躬身启奏。 “此次更换，若是只更换校尉以上，需要多少银子？若是全军更换呢？那又需要多少银子？” “回禀厂公，此次若是全军士卒都更换，需要白银五亿六千万。加之明年年初，帝国更换一批最新火炮一千二百门，额外需要一亿白银。 此外，帝国海军，今年要耗费白银三千万，明年怕是要五千万。”兵部几位官员，连同户部几位官员，也都在等厂公决定。国库白银，也不过四亿。 “厂公，若是只更换校尉之上，只需要白银四千万。”兵部尚书小心开口。这兹事体大，他也不知厂公如何决断。 “若是提升校尉以上铠甲，增加用料，额外需要多少银子？” “回禀厂公，若是增加用料，校尉铠甲需要增加白银五千万。”听出厂公意思，似乎要先提升更换校尉铠甲，这也是正常之事。 毕竟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校尉是战场之中真正带兵冲锋之人。 “诸位大人，帝国以人为本。那五亿六千万，咱家出了，给全军更换铠甲，这起码也要三年，照此办理就是。额外，咱家再出白银五千万，更换校尉铠甲。 至于帝国海军，明年军费照给，算上扩建船坞，军港，还有战舰，咱家再给海军额外三千万银子。”对林园而言，打仗就是要用人命堆出来。 说实话，这更是用银子堆出来。战场之上，那全新铠甲，只要多保住军卒一个性命，也是值得。 “厂公威武！”各位官员，齐声响应。在这些官员来说，也一样希望帝国军威更加强大。帝国强军，可不能一句空话。如今厂公一言一行，都在兑付昔日承诺。 治国，首重信用。白乐天对此，也颇受鼓舞。在他一旁，阁老欧阳玉书今日也恰好到场，对此微微一笑。他更明白厂公，既然要用人命，就要对得起那个价钱。 第473章 换个视角 轰隆！炮声隆隆，简陋石头城墙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原本厚重的包铁皮木城门，也被一马当先的岳桐抡起骷髅锤砸开。 帝国火枪兵缓缓入城，盾牌举起，土人弓箭多数被盾牌挡住，其他箭头射在军卒铠甲上，根本破不穿防护。一个时辰之后，林夷国都被帝国大军占领。 守城五万土人士兵，十不存一，帝国无非损失三百余人，也多数都是轻伤，唯有不到十个军卒，才不幸阵亡。这林夷国土人，女子倒还算婀娜多姿。 岳桐令旗一挥，五万帝国军卒分为十二队，自林夷国首都向四周出兵。岳桐坐在林夷国王那里，手拎着还在滴血林夷国王人头，看看那个纯金宝座，伸手扯了扯，感觉起码三千斤。 这林夷国是小国，蛮夷之地，而且是德里帝国下面一个附属小国。这小国，倒是十分富庶。光这王宫之中，搜出黄金一万余斤，这还不算那个黄金王座，真是发财不少。 林夷国王宫后面，有一处神庙，庙中有地窖三处，里面又堆满各种金银珠宝，尤其蓝宝石，足有数百竹筐之多。 “传令下去，帝国收一半，军卒自己收一半。厂公说过，帝国无论何时，都要藏富于民。那种颗粒归公之笑话，简直胡说八道。 何为公私？无论何人，那打着为公旗号，都不过是自己敛财而已。”岳桐拿起一颗小儿拳头大小蓝宝石，对手下军卒传令下去。 有军卒把林夷国王族送来，男女老少一共五百余人，都在这王宫空地排列整齐。那颗还未干透的林夷国国王人头，已经被岳桐保管，要连同纯金王冠，一起献于帝皇陛下。 眼前六岁小王子，正在满面惊恐看着岳桐。“哈哈！厂公有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唯有女子可留，其余寸草不留。”岳桐伸手，把六岁小王子撕成两半，鲜血淋漓，尸体丢到一旁。 除去一百七十余名王族女子，其他王族，统统宰了。岳桐哈哈大笑，脚踩在鲜血横流之土地。他最喜欢厂公这一点，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月半之后，镇南关城门之前，岳桐大军凯旋归来，战利品无数，尤其那数十车纯金制品，最是夺人眼球。在大军战利品之后，六千余青壮女子，被看押在场地之中。 帝国各大商号掌柜，纷纷交出大笔银子保证金，进场挑选货物。尤其是帝国各大青楼掌柜，更是拿出大笔银子，必须要进货。不然这以后，帝国青楼女子，数量可不多。 厂公严令，打击贩卖人口者，尤其女子。如今光明正大贩卖人口者，只有帝国大军出征，获得异族女子战俘。 或是帝国南洋开发商号一些掌柜，有些岛屿，可获得异族女子，可以带回帝国售卖。 但帝国各处开发商号，对专卖异族女子多半不感兴趣，毕竟出海获利之处太多，比如香料，黄金，珠宝，甚至载回来几万斤粮食，也比载回异族女子获利更多。 这太远之处异族女子，一者相貌多数古怪，国人不喜，二者海上路途遥远，人容易得病会死。 开发商号掌柜，拉上一船香料，除非天灾翻船，不然他多半获利。可一路运来女子，相貌不讨喜，或者半路死掉，简直赔到掌柜想哭。 “甚好！”林园点头，岳桐此次出击，前往林夷国，可谓获利颇丰。光算战利品折合白银，帝国此次入库三千万两。 “厂公，林夷国是德里帝国附属，据称林夷国王历代，都会向德里帝国皇帝朝贡。”白乐天所言，再明白不过。 德里帝国附属小国，被厂公悍然出兵，直接灭掉，人口都杀掉大半，这无异于直接挑战德里帝国。 “乐天，这世间万事，多有不同视角。 比如这德里帝国所附属小国林夷国，在咱家看来，林夷国弹丸之地，夜郎自大，就是在蔑视帝皇陛下。这林夷国王宫之中，使用纯金宝座，超过三千斤。真是岂有此理，他一小国，岂敢蔑视帝皇？” “乐天，此次若是德里帝国公使来质问，告诉他就是。林夷国王目无帝皇陛下尊严，罪该万死。既然有这种蔑视帝皇之乱臣贼子，咱家替那德里皇帝，惩处这种货色。” 在林园看来，他就想着，要切割德里帝国一处肥肉，他这话，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474章 重炮之威 羊城港港口外海域，上百艘德里帝国巨舰封锁，在德里帝国海军之后，有天方国军舰跟随。 “厂公，这是德里与天方两国联合递来国书，要求厂公割让羊城港，销毁帝国巨舰五十艘，赔款八千万银子。”白乐天把厚厚一摞国书放到林园面前，其实内容很多，白乐天也只是捡里面简单说说。 其实不用说，厂公也不会看。他之所以那么霸道，甚至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等虎狼之词都说出来，他自然明白，心里要应对何事？ “来人，把这些国书都给咱家烧了。传令羊城港，镇南关附近各地渔民，无事不可出海，若是家里缺粮，可去县衙领取十斤粗粮。” 林园就坐在镇南关城楼之上。想起来，这天方国公使萨拉赫尼一去不复返，好像猪肉包子打狗。咱家要他献出天方国小公主法蒂玛殿下，这厮左推右拖，就是没有回音。 如今看来，这天方国皇帝，是摆明了冒犯咱家。甚好，接下来几年，要好好教训他。 “乐天，你觉得咱家联合罗刹国皇帝，邀请他共同瓜分天方国国土如何？” “厂公，以前邀请罗刹国瓜分东丽国，就是如此故事。”白乐天也颇为无奈，厂公以前欺负罗刹国，实在有点过分，原本说只要一个行省，随后割让两个行省，可是接下来，直接以西伯利亚和乌拉尔山为界，吞掉罗刹国一半国土。 如今要去邀请罗刹国，前来共同瓜分天方国。罗刹国那些主教，贵族，还有皇帝，也都颇为鸡贼，他们也怕这名义上是瓜分天方国，实际上受害者却是罗刹国，毕竟如今，帝国兵力太强。 “不管如何，这天方国小公主法蒂玛，必须要入宫，进献陛下。”厂公淡淡一言，白乐天心中安定下来，此战既然要来，那就尽心准备为好。 可如今镇南关城内，百姓除了不能进出城门，不能到城墙之上外，并没有其他约束或者军令戒严，连宵禁也无。厂公黑龙战旗，就在城头飘扬，此时，城内驻守军卒，也不过三万余人。 这次，镇南关城门打开，德里帝国新任公使长出一口气，乘坐马车离开镇南关。以前德里帝国公使团，都被厂公杀了个干净。这次还好，起码没有动德里帝国公使。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就在城楼之上，目送德里帝国公使三百多人，迅速远去。万明飞拿出一个酒囊，痛饮一口。此生追随厂公，当真是无悔无憾。 想当初，自己不过江湖之上，在帮会之中打打杀杀，吃喝玩乐而已。还好厂公开明，留下万家血脉。不然，以此前白莲教造反，他万家多少人，也不够杀掉。 “启禀大统领，是否要准备备用战马，以备不时之需？”一名锦衣卫统领躬身上前询问。 “不必，本将追随厂公这许多年，就没见过厂公他老人家何时后退？区区五十万德里帝国大军，不需在意。” “尔等好好排队，但凡海岸之上，有货船商船凭据，此前曾在羊城港，以及附近各处码头停靠，登记。两月之后，若船受损，厂公军令在此，一律按照当今新船市价两倍赔偿。 今日，每家商号，各自领取粗粮一千斤，干肉一百斤，生活银两五百两。今日所补偿商家，不分本国外国。” 一名官吏先是敲起铜锣，将厂公军令重复三遍，随后把告示贴在各处码头。港口附近，已有数十差役运来粮食，开始给码头上那些商家发放。 如今德里帝国，天方国联合海军，封锁围困帝国羊城港，镇南关附近各处码头。 好在各处码头之上，以及附近部分重要海岸地点，帝国火神营早就严阵以待，陆续有数百门重炮运抵布置完毕。德里帝国海军巨舰船身太大，无法靠近水浅之处。 而那些小型战船，一旦靠近海岸边，就被火神营炮火轰鸣打个粉碎。至于羊城港码头，那里有原本八门要塞巨炮，只因尚未修筑完成，如今只有四门巨炮可以使用。 那四门巨炮，只在五天前，开过一炮，那时有三艘德里帝国海军巨舰前来挑衅。只一炮，德里帝国海军巨舰神象号，被炸成两截，沉入海中。 也正是因此，附近商人百姓都在疯传，厂公新造巨炮，一门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一炮就打沉德里帝国海军那艘巨舰，据说那一艘，都是要耗费德里帝国三四百万银子。 也正因如此，德里帝国与天方国联合海军，虽然能够封锁港口外海，却没有军舰冒险靠近，或者攻打港口。 第475章 处置战俘 三月之后，羊城港外海处，硝烟弥漫，许多大小战舰在海面之上缓缓沉没。 帝国海军巨舰在附近海面游弋，黑龙战旗飘扬在船头，坐在下面，是靖海侯郑夫人与三子郑选龙。黑龙战旗所过之处，附近大小战舰，上面士卒都在振臂高呼：“厂公威武。” “厂公威武，果然一代军神。老身也未想到，厂公竟然故意激怒德里帝国与天方国联军，就在附近海岸，等待他们终有一日会露出破绽。” 这一次，是帝国海军自辽东，东丽，东倭，以及塔山港口，四处调集舰队，在此一举击败德里与天方联军舰队。 “母亲，德里帝国海军损失过半，天方海军损失倒是不多，接下来如何处置？”郑选龙在母亲身旁，低声询问。 “厂公早有决断，天方海军不要管，一路追击德里帝国海军三日，便可从此返回。帝国四处舰队，唯有留下辽东港口舰队，暂且驻扎羊城港口应付变化。 塔山，东丽，东倭，三处港口舰队，七日后修整五日，补充食水弹药即可起航。”郑夫人满面笑容，帝国海军十年来，罕有大胜，德里帝国海军战力损失，起码十年才可恢复。 而如今，羊城港，以及附近船坞，最多三年，便可完工。自此之后，羊城港附近船坞，都可建造战舰。 “母亲，厂公曾经给你书信，确认此事？”郑选龙对此事，极为关心。厂公开放战船建造，两年之后，帝国兵部海军司，工部，帝国户部，吏部，督察院，大理寺，会联合审查每年战舰采购之事。 以前打造战舰，都是望海楼，或者兵部，工部下设船坞，那都是官办。而以后，帝国之人，只要有银子，可以租下帝国船坞，也可以买地再建，打造新式战舰，成立商号。 据说，帝国十年之内，每年会拨款五千万白银，购买最新战舰。若论造船，郑家可谓帝国之内首屈一指。 “此事已经确认，我郑家可出面。厂公再次确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要好好约束郑家族人，不做违法之事，他保我郑家周全。在厂公看来，帝国之内，任何人等，只要不触犯法度，一生无忧。” 郑夫人点头，她对建立造船商号之事，极为热衷。不算战舰，商船也是获利丰厚之处。 厂公重商，一力拓展海疆，鼓励帝国四大开发商号，东洋，南洋，北洋，西洋，以及民间商号，也可出海贸易转运。这商船，帝国以后需求极大，此事子孙几代都可无忧。 “厂公远见，非我等所能为也。”郑选龙由衷赞叹，他对于以后，郑家造船之事，壮志满满。 镇南关城头，林园依旧在饮酒。德里帝国五十万大军，却在海战失利之后，后退五百里。在林园看来，此事哪有那么容易。 他早就下令，兴武军，振武军，镇南军，龙武军，威远军，宁武军，神机营，火神营，镇北军，等数路大军，总计九十万人，分兵三路，早就自镇南关后方迂回，将德里帝国五十万陆军自中间切断。 “厂公威武，德里帝国殿后十八万陆军，已经投降。这十八万陆军，该如何处置？”白乐天送来最新军情急报。 “这德里帝国，与之前天竺国，一丘之貉。除去生育，一无是处。传咱家军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德里帝国陆军胆敢冒犯镇南关，必斩不饶。咱家九十万大军，统统杀了。” “厂公，末将有一言。”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进言。 “说来无妨。” “厂公，杀几万人，也是极为费力，若十八万，更是麻烦。末将觉得，这十八万德里帝国战俘，可卖给帝国四大开发商号，那里三四百位掌柜，他们海外荒岛种植园，矿场，急缺劳力。低价卖给这些掌柜，只是要求，买下之后，务必阉割。自此之后，绝后。” 万明飞这个心思，十分狠毒，他想把德里帝国这十八万战俘，卖掉一笔银子，再阉割绝后，一劳永逸。 “甚好！乐天，你与明飞一起，筹办此事。这十八万，只是第一批。德里帝国还有三十万大军，那都是明日战俘。” 林园看来，这一名德里战俘，就算卖一两银子，那十八万两也是不错。总好过全都杀了，还颇为麻烦，尤其尸体。 第476章 实属不堪一击 原本九十万帝国大军，可谁知德里帝国陆军太过脆弱，三十万不堪一击，帝国其中四十万大军却无所事事，最终先行撤回镇南关。 按照厂公军令，修整十日，分批返回西域和北方行省驻扎。 “果然不错，这德里高种姓美女，身姿容貌俱佳。上品。”林园面前，十余名高种姓少女，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这可是最近帝国陆军，自附近德里帝国疆域之内抓捕数千之中，精挑细选而来。陈公公就站在一旁，不住点头，他也极为满意。 这批德里帝国高种姓少女，想来送到行宫，陛下一定龙颜大悦。陛下惦记德里高种姓美人，可是心心念念。 “三十万德里战俘，你都如此阉割出售？”陈公公笑道。 “最多三月，四大开发商号那些掌柜，就会将其中近半处置。如今罗刹国方面，公使提出，用白银一千万，购买剩下近二十万战俘。” “咱家不喜欢此事，太过麻烦，那许多战俘还要运送。干脆，那二十万战俘，统统送去西域和北疆，修筑铁路。先用上三五年，此后可以陆续转卖给罗刹国或者帝国开发商号各处掌柜。只是，出售之时，必须阉割。” 林园淡然回应。在他看来，收拾掉这五十万德里帝国战俘，确实麻烦不说，还得劳心费力。都怪这德里帝国陆军，比豆腐还软，帝国一千精锐，可以击溃五千敌人不说，还可抓获五千战俘。 与天方国，还有罗刹国之前交战，对方战力都极为强悍。可惜，这德里帝国，纯粹来凑数。 按照林园军令，半年内，帝国自镇南关向外扩土一千里，重新修筑新城要塞，修筑道路。这半年内，德里帝国陆军被俘总数超过六十余万。 帝国大军各路齐出，抢掠无数。德里帝国疆域之内，有许多高大神庙，里面金银宝石极多，尤其喜欢铸造纯金神像，动辄就两三丈高，这送来帝国之内，融化金银，重新入库才是最好。 镇南关城中，德里帝国最新公使阿达玛签下条约，却怀有侥幸之心。帝国没有割让国土，这可罕见。赔款白银一亿五千万，这真算不多。送来高种姓女子，二十五岁之下，五万。 这个确实麻烦，德里帝国之内，高种姓女子非富即贵，也不可送出太多。好在帝国网开一面，一名二十五岁以下高种姓女子，可用十名二十岁以下低种姓女子来换。 这对阿达玛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低种姓女子，与牲畜无异，尽管送去就是。德里帝国生育繁衍极多，从来不用担心此事。 每家之中，十几个孩子，最是寻常不过，许多孩童才十二三岁，就已成婚。只是帝国公使白乐天最后那个要求，让阿达玛有些迟疑。 送出德里帝国四位小公主，十八岁以下，献给帝皇纳妃。德里帝国公使阿达玛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这德里帝国小公主，只要貌美就是，随便找女子冒充即可。 凡事都要变通，不然这处处都是死路。双方交换条约，用印签署之后。白乐天心中暗笑。这对厂公来说，就是个摇钱树。 用不出一年，厂公他老人家肯定会借口，说德里帝国皇帝进献公主是假货，故意冒充。既然德里陆军软弱无能，那还顾及什么？出兵打他，直到送上银子才撤兵。 一年一次，一次一亿五千万，看德里帝国可以撑过几年？厂公已经打定主意，不光要银子，他还要掳走德里帝国少年，阉割之后让开发商号卖到大洋极西之处，那边许多小国，偏爱少年奴隶。 厂公就是这样认为，德里帝国人口太多，若是不趁机削弱，帝国再过十余年，怕是会有威胁。德里帝国公使阿达玛临走之前，送给白乐天一份礼物 ，那是一颗鸡卵大小红宝石，颇为珍贵。 白乐天自然笑纳，此后，帝国各开发商号，都会陆续推出新品，号称昆仑奴，只不过与古时不同，阉割之后而已。这倒是让厂公满意，他身为太监，实为憾事。 如今以后，起码数十万，数百万德里帝国男子，都会遭此阉割之痛，也算让厂公开心。今日条约完毕，天方国公使萨拉赫尼阁下，明日就可抵达龙山港口。 天方国小公主法蒂玛，自然要进给帝皇，作为贵妃。只是要天方与帝国停战，天方国自然要准备一份嫁妆，比如白银三亿两，二十岁以下天方女子十万名。 天方国皇帝只得服软，他没办法。帝国五十万大军，已经有一半，向塔山，龙山港口方向开拔。 “厂公威武！”镇南关城楼之上，林园亲耳听到数万大军山呼海啸。这天下虽大，暂且却无可去之处。咱家虽要强军，却也手段有限。至于日后，那不是咱家考虑之事。 这天下，皇权有如小猫，温顺乖巧，尤其每年都可让德里帝国男子被阉割十余万或者几万，此事果真让人欣慰。尤其消灭东倭与东丽这两小国，才是人间正道。 第477章 放开 帝都之中，各处张灯结彩，街道都修葺一新。 帝国各家各户不问贫富，每家都在各地县衙，领到纹银五两作为喜钱。 厂公这一次，发出去纹银七八千万。他是丝毫不在乎，银钱留着作何用？ 帝国需要的是千千万万百姓，只要百姓心中，帝国不倒，那万事无忧。 帝皇纳妃，一次纳入天方国小公主和德里帝国四位小公主，这可是一大喜事。 “兄台，厂公威武，才是霸道无双。我等读过史书，也从未有如此扬眉吐气之事。” “那是，兄台。 天方国小公主，据说姿色绝佳，还有德里帝国四位小公主，帝皇真是享受齐人之福。 德里帝国高种姓女子，真是奇货可居。 前些时候，小弟花费纹银一千八百两，都没买到一个。 那姿色看一次，都让人心生怀念。” 帝都各处酒馆茶肆之中，无数百姓都在议论纷纷，几乎都面带喜气。 这对于帝国，也是无限荣耀之事。 作为帝国之人，哪个不是感觉到脸上有光？ 再者，自打厂公掌权以来，帝国各处官府衙门。 几乎没有虚头巴脑哄骗之事，哪次都是真金白银给百姓造福。 作为帝国百姓，他为何要为帝国引以为傲。 那是他从帝国得到实际好处，比如这五两银子，不问贫富，每一户都有。 你口口声声说如何造福百姓，你究竟是给百姓粗粮果腹，还是银钱可花？ 男女老幼，哪个得到多少好处呢？ 帝都皇城之中，四处整修一新，红灯高挂。 帝皇这几年，多半在帝国各处巡游，欣赏风光美景。 这突然回到皇城之中，倒是感觉颇为新奇。 “陈爱卿，这皇城之中，厂公花费白银二百万。 又新修两处宫苑，还有新添御花园几处景致。 尤其是东郊那处行宫，收罗天下四大奇石，果真让朕十分欢喜。” 帝皇满口称赞，从一旁随侍宫女手中，接过来一碗参汤。 那侍女，正是精挑细选的德里帝国高种姓美女，那在德里帝国，都是名门望族。 此刻在帝皇眼中，就是当侍女使唤。 随后帝皇握住那侍女素手，不断摩挲，陈公公自然会意，冲那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 陈公公退到外面，面带笑容，心想食色性也，帝皇自然更喜欢美色温柔乡。 “小陈子，帝皇对新晋美人可否满意？” 厂公就坐在皇城城楼之上，慢慢品茶。 “那还是自然，要不是咱家天生残缺，咱家估计早都被酒色刮骨榨干。 ”陈公公坐在厂公对面，厂公亲自给他倒茶。 “如今大皇子云鸿，今年可是有十五岁？” 林园忽然开口询问，陈公公笑笑： “那还用说，大皇子母妃是容贵妃。容贵妃可是心心念念，盼着陛下立储呢。” “给他送去那四名德里女子，他可还喜欢？” “那还用说，大皇子十五岁，只是酒色掏空身子，寿数怕是没有多少。” “甚好。” 林园面露笑容，端起手中白玉茶碗。 皇族，就是玩物。让他们吃喝不凑，酒色熏陶，才是最佳。 “那是自然。你之前设想，在南方与北方之间修造三条铁路，可是要动工？” 陈公公开口询问，他有一个外甥，总不能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小陈子，这例子不可开。 咱家和你说清楚，以后各家商号，除去自己独资经营，都可合股经营。 你那外甥，只要在几家大商号，各自拿到一成股份，家族几百人三代衣食无忧足矣。 何况这股份，年年都有分红，何必自己插手？惹得一身泥污？” “还是你想得明白，高明如此。” 陈公公伸出大拇指称赞林园。谁家都有亲朋故旧，奈何非要插手营生？ 你拿到足够银子，吃喝玩乐才是正道。 “那这放开报纸经营，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统统放开报纸，让他们随意评说。 莫要在意此事，所谓众说纷纭才是正道。” 在林园看来，要么一人别说，要么所有人都可以胡说。 你让他们胡说八道就是，帝国数千万人口，不可能都说一个词调，那才是担心之事。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这翻脸无情，才是最可怕。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相攻讦，互相批评，互相吹捧，互相敌对，那才是最好。 互相牵制消耗，足矣。 多经营报纸，戏园子，还有蹴鞠比赛，赛马等等。 都是要让这百姓心中更多关注，才是更好。 第478章 要去巡游? 这帝都十年前来过一次， 如今这相隔十余年，就算帝国蒸蒸日上， 可这帝都城楼，以及建筑，依旧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若是十年前，帝都与天方国大城市如出一辙， 每个城门口，都是排队百姓在等候缴纳入城税。 帝国以前和天方国一样，各地入城税， 人头税，那都是国库一项重要收入。 而现在，帝国各大城市， 早已免去所有入城税，人头税， 以及数百项杂税。 有那个可怕的太监当权，四周国家给帝国那许多战争赔款， 都足以让帝国百姓暂时生活无忧。 天方国特使萨拉赫尼坐在车里， 看着身边的小公主法蒂玛。 这小公主不过十三岁，已是十足美人胚子。 她稚嫩脸上，对外面帝都大街繁华景象让她充满好奇。 “公主殿下，希望您以后牢记， 殿下是我国公主，一举一动，都代表我国尊严。 ”特使萨拉赫尼低声对小公主法蒂玛说道。 “大公爵阁下，如果一个强大的国家， 需要一个女人来体现她的尊严，那这样的国家，要他何用？ 这国家千千万万的男人，不才是国家的主人吗？” 小公主法蒂玛突然发问，这话有如重锤， 在萨拉赫尼大公爵心里敲响。 一时难堪羞愧而已，想想也就过去。 对萨拉赫尼这样在国内地位尊贵之人而言， 屈辱轻如鸿毛。要时刻提防， 国内那些泥腿子贱民，才是大敌， 不可一日不松懈。 帝国虽强，也不可能几年就把天方国占尽， 若是国内贱民有所动作， 很可能明日就让他们家破人亡。孰重孰轻，谁心里都可以分清。 “对比这位天方国特使阁下， 那位德里帝国公使阿达玛公爵， 表现可谓大相径庭。那位大公爵， 早已迫不及待微服前往帝都郊外银龙山庄享受。 这银龙山庄，号称可享受天下万国美女。 那位阿达玛当真是想得开。” 白乐天站在一旁，差人把天方国特使送去住处。 而那位小公主法蒂玛殿下，已经被直接送入宫中。 帝皇早已迫不及待， 他心心念念想临幸那位天方国小公主。 前几日德里帝国送来那四位小公主， 让他心情愉悦，十分满意。 对于这位天方国小公主，他自然早就满怀期待。 “德里帝国地处南疆，湿热多雨，又多瘴气。 厂公不喜欢那边气候，本国大军也不愿过于深入。 就如同此前那次战事，大军深入数千里， 死于瘴气，水土不服，毒虫蛇咬者，比战场上死伤还多。 那位阿达玛公使，依末将看来， 那就是大草包一个，吃喝玩乐样样行，其余莫要指望。 不过这位公使，倒是出手阔绰。你我各万两黄金不说， 那各自十二颗红宝石，也是此间珍品。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面带笑容，对于这种礼物，他是来者不拒。 更何况，刚才，他还看中那位法蒂玛小公主随身两名侍女。 小公主殿下已经进入皇宫，对应皇贵妃之礼， 侍女不缺。这两个天方国侍女，自然来服侍万明飞更好。 “拜见厂公，末将多谢厂公恩赐，那两名侍女，姿色艳丽，实属人间极品。” 一袭青衫，厂公前来，在他身边，柳影和陈圆圆两女都已换成男装，在一旁随行。 “你开心就好。乐天，陛下大婚， 册立皇贵妃，交给玉书督办就是。咱家即将巡游天下，你与明飞，此次都要随行。” “遵命！”白乐天与万明飞一起答应。 这次巡游帝国，两人也都有此意跟随。 帝国无数山川美景，平日里公务繁忙，也无时间前去观看游览。 如今厂公要天下巡游，可是难得机会。 “厂公，为何如此匆忙出行？” 柳影在一旁低声询问。在她看来， 此时天下安定，厂公正要在这帝都安享田园之乐。 为何要匆忙巡游天下？似乎天下并没有大事即将发生。 “咱家若是继续在帝都坐镇，这天下自然一片祥和。 若是咱家外出，帝都空虚，有机可乘， 那些狼子野心之辈，才会慢慢露出獠牙。 ”林园轻拂柳影秀发，淡然回应。帝国本身，就是无限利益。 政敌从来都不缺，此起彼伏。只是要露出一些破绽， 好让他们出手。 这天下，你位高权重， 别人卑躬屈膝也都是表面， 你如何知晓旁人内心怎么想法？等他们出手， 这一切才有章可循。再者，咱家在这异世界巅峰， 咱家又是一个太监，乐趣本就很少， 这巡游天下，可是难得机会。最近外部敌国都偃旗息鼓， 隐忍退让，外部暂无战事，那就安内。 第479章 铸下大错 “咱家实在想不到，韩家巨富，又是高官显贵，莫非这就是银钱太多，人反而魔怔？” 林园把手里一封密报放到陈公公面前。 “唉！帝国现在六七家大报纸，都已经在帝都附近抢先刊发这惊天消息。 没想到韩阁老会有如此败家一个孙儿。” 陈公公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葡萄美酒，可是自西域远方高价购买回来，入口确实不错。 韩阁老，可是当初林园起家之时， 率先投靠之人。自从林园当政，韩家一直顺风顺水。 韩阁老可谓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他最喜爱一个孙儿， 不仅当众强抢有夫之妇， 还把那女子囚禁在自家别院，百般凌辱， 那女子寻个空档跳院墙逃生，被路人救下告官。 这可是许多戏子演唱之故事话本，如今却成为现实？ “不查，还真是难得注意。 韩阁老三子一女，其中那一女，竟然豢养邪教妖人， 那可是龙华会余孽。韩阁老有两子， 多次强行插手国家铁路商号在几处行省铁路修建之事， 获利起码六百万两。”陈公公也拿过来一份密报，交给林园，密报寥寥几页， 可是说不完韩家累累罪行。所谓饱暖思淫欲， 韩家子弟养尊处优，这十余年，可谓顺风顺水， 人一旦骄狂，这也不过十多年，就可忘本到如此？ 想当初，韩阁老不过一个清苦官吏，品级不高，也无后台， 仗着有些文名，在翰林院苦挨二十余载。 你强抢有夫之妇，这是大罪之一， 你豢养勾结邪教妖人，是为大罪之二， 以官员之威权，插手商人事务，从中谋利六百万，是为大罪之三。 林园不动声色，捏碎手中杯子：“乐天，派人请韩阁老到帝都那处古宅， 也是当初陛下赠送韩阁老那处地契院落所在。 咱家需要和韩阁老叙叙旧。请陛下移驾到此处， 传左都御史田继光，右都御史李锦，欧阳玉书也到此处，议事。” 林园脸色微变，陈公公叹了口气，知道，他要杀人了。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韩阁老这种重臣，是不该铸下如此大错。 “臣拜见陛下，厂公。”这处旧宅，韩家只给一个旁支族人居住。 那是孤儿寡母，此人名叫韩琦， 也是韩阁老堂侄孙。此时，韩琦二十五岁， 已在这旧宅与寡母居住四五年。就在韩阁老来到这旧宅， 拜见帝皇与厂公时，他惊讶发现堂侄孙韩琦正在与厂公谈话， 双方对答如流，厂公对韩琦表现不住点头，面色缓和许多。 “爱卿，韩阁老。朕当年还是一个落魄皇子之时， 就得到阁老对朕青眼有加。你我君臣， 二十余年，厂公一直对你信任如初。 若不是厂公，朕还不知道韩家已铸下大错。爱卿，你韩家不缺银两， 光是朕前后赏赐，足有四百万两。厂公对你韩家， 前后更不少于五百万两。当年朕刚登基之时，国库一年也不过千万两而已。 爱卿，为何朕与厂公如此厚待你韩家， 居然拿出一个国库养你韩家。”帝皇痛心疾首， 他是真对韩阁老失望透顶。帝国如今声威日隆， 国运更是蒸蒸日上。当年九皇子，如今帝皇陛下， 他一心都想成为千古名君，超越历代先皇。 你韩家是帝都望族，豪门。却做下如此让帝皇失望之事。 “陛下，是老臣一时糊涂，老臣治家无方，愧对陛下，愧对厂公。 ”韩阁老跪在帝皇面前，痛哭流涕。 已到此时，他只能希望陛下，厂公念及旧情， 千万保韩家一条根。韩阁老对厂公铁腕，可是心知肚明。 他真是对自己悔恨交加。他只恨自己平日疏忽家人管教， 尤其是那几房夫人，平日里在他耳前说来说去， 无意之中，瞒去他那儿女平日所犯小错。史书上曾有先贤，勿以恶小而为之。 可惜，自己饱读诗书数十年，说起道理头头是道， 一旦轮到自己头上，却依旧犯下这错。 “韩阁老，陛下一心想成为千古圣君。 这千古圣君，必有名臣。 咱家一直以为，你韩阁老，应该是那名臣之一。 可谁能想到，区区数百万银子，就让你韩家落入泥坑之中，难以自拔。 ”林园此时开口，韩阁老羞愧难当。 一旁阁老欧阳玉书，对此屏息凝神，用心听着，看着。 第480章 取之有道 “咱家希望诸位大人可成为陛下千古名臣。 可咱家从未希望诸位大人节衣缩食， 甚至家徒四壁，死后无半点余财。 诸位大人也是凡人血肉之躯， 酒色财气无一不想。妻儿老小，也需要养活， 又想给儿女一个出路。 唉！咱家自辅佐陛下开始， 哪怕军费如何吃紧，国库空虚一日都撑不过， 咱家也从未缩减帝国任何一位官吏俸禄半分，从来只有加俸禄。 为何？ 官员比民生活要好，若官吏都吃不饱， 蚁民便只能喝西北风。 黎民百姓是帝国之根基， 官吏也是帝国之根基。 官吏与百姓，本就互相依靠，共生共荣。 奈何，奈何，咱家也不指望所有官吏都清廉如水， 只是韩阁老，让咱家颇为失望。 来人，请工部陈尚书大人前来此处。 ”咱家辅佐陛下以来，但凡帝国任一小吏， 只要不是挥霍成性，都是中人以上家产收入， 说不得锦衣玉食，但衣食无忧儿孙父母无虑，那是自然应有之义。 林园仰天长叹，此时林园躬身对帝皇：“陛下！这俗世权柄，本属陛下。 咱家只是有所逾越，是为国，为陛下千古圣君。 这兴修水利，了却帝国三十年内无忧。 昔年史书上有帝皇， 只为一条贯通南北运河闹得亡国。 可如今，国内有五条贯通南北大运河，其中三条都已贯通大半， 来往漕运早已让百姓获利。 举兵讨伐罗刹国，天方国， 德里帝国，还是消灭东倭和东丽小国。 陛下，咱家只是一个太监，请问陛下， 这洋洋洒洒后世史书不论多少言， 都是有人对宦官专权口诛笔伐。 可这史书上不世之功，包括兴建上千座学堂， 编写帝国本草，编写帝国启蒙， 入学之书，无数前人包括前朝文人墨客诗篇。 这都是陛下独享荣光，与咱家一个太监何干。 咱家就算不管如何立下惊天战功， 骂名总归是要给咱家的。 ”林园一席话，帝皇低头默然。 他仔细想想这十余年，光是献祭太庙告慰列祖列宗， 一雪前耻，都是数次。比如当年罗刹国割地赔款，是谁统军作战， 两军阵前生死搏杀，才打服今日之罗刹国， 让其割让近半国土，赔款数亿两白银。 “是朕对不起厂公。” 帝皇语气愧疚。“诸位，工部尚书陈大人到此。 自打咱家辅佐陛下以来，陈大人一直在工部兴修水利， 帝国将近十年，并无一处大型水患， 那都是陈大人之功劳。有道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陈大人主持工部十余年， 除去全国水利，还有主持修建疏通八条跨省官道， 九条穿越各处行省铁路，又兴建十六处内河航运码头， 外海六座港口。诸位都有子嗣要养， 陈尚书也同样。他六子七女， 难道就不食人间烟火？” 陈大人三子都在帝国南洋和东洋开发商号中有入股， 只是从未伸手，坐等分红而已。 若是亏损，也绝无怨言。 韩阁老，你那子女蝇营狗苟才弄到六七百万银子。陈大人三子只是入股部分， 连三成都不到，陈大人三子前后获得五百万银子分红， 接下来五年之内，起码还有三百万银子分红。 陈大人三子读书种田，还有为官主政县域者， 哪个也未曾插手国法不许之事。 贪墨银两，也算不得大事，那为何豢养龙华邪教妖人？ 贪财还可，不明是非， 那让咱家如何去做？高官显贵之家， 赚点银子举手之劳。普通百姓殚精竭虑， 耗费数十年心力，也不见得赚来几钱银子。 为何汝等还要如此恬不知耻伸手与民争这蝇头小利？ 玉书两个儿子， 都在帝国西洋开发商号入股三成，先后六次资助船队出海， 二百万银子亏得血本无归。直到第七次， 这才收入五十万银子。 也自此之后，帝国西洋开发商号先后分红三四千万银子， 玉书两个儿子获得八百万分红。 韩阁老，咱家是痛心，你韩家是京都名门， 吃相原本不该如此难堪。诸位大人， 民是国之本。官员贵族，可带领百姓开拓新财路， 获取丰厚利润回报，万万不可与民争利。 与民争利，那就是与帝国争利，与陛下争利。 “陛下，陈尚书是陛下昔年身为皇子时， 就是肱骨重臣。陈尚书十余年来， 从未以陛下恩情为傲，更从来没有因咱家重视， 而自大半分。陛下，请下诏册封陈尚书为忠国公，一等公。” “厂公所言极是，朕自当应允。” 在帝皇看来，他几乎都忘记自己这位昔年幕僚。 第481章 茶馆闲坐 “仁兄，可看到今日报纸， 说帝皇下旨，韩阁老违反朝廷法度被赐死， 韩阁老全家抄斩，他有一个女儿， 竟然私下包庇豢养邪教妖人？” “这好几个报纸都用了小半篇幅， 此事无人不知，贤弟。据说韩阁老的韩家， 可是帝都望族，有人说他的管家，都是四品官。 还是厂公威武，管你位高权重又如何？照样不是灰飞烟灭？” 茶楼之中，许多客人都是一边品茶，一边闲谈。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 升官发财轮不到他们， 抄家灭族也和他们无关，不管多大家族， 也都是大家口中一份谈资而已。 四名娃娃兵，看起来都是十五六岁样子，进入茶楼上下巡逻巡视。 这都是帝都各处讲武堂中孩子所担当之事。 这四名娃娃兵，都是带刀配枪， 面色严肃。茶楼老板在一旁， 也只是笑笑观看，不敢上前乱套近乎。 前不久，才有酒楼东家， 想私下给附近巡逻娃娃兵们送点熏鸡套近乎， 结果被娃娃兵告发，当众十鞭子刑罚， 打得酒楼东家杀猪一样嗷嗷叫唤，趴在家里十天半月出不来。 这些巡逻娃娃兵，沿街商户住户慢慢才明白， 朝廷兵部，给这些娃娃兵加一份月俸， 巡逻一月所得收入，不比普通官军少一分。 这也是厂公严令，不可随意减少娃娃兵，还有女兵军饷，谁少一分，便要谁的脑袋。 帝国督察院，铁面无情。 也正是如此，这些巡逻娃娃兵十分尽责，每日抓获各色人犯上百都多。 也正是这些娃娃兵日夜巡逻，帝都大街小巷，都安全许多。 林园就坐在茶楼一角，一边喝茶，一边听众人闲谈。 陈圆圆和柳影都换男装，在他一旁陪伴。 两女并非担心林园安危，只是贪玩出来闲逛而已。 那四个娃娃兵来到林园近前， 四处打量三人，仔细检查，盘问之后，方才离去。 “这娃娃兵，倒还认真。 ”陈圆圆莞尔一笑，平添一种风情。 就算男装，也是掩饰不住那份娇艳妩媚。 外面传来锣鼓鞭炮声，许多客人纷纷来到外面大街观看。 陈圆圆两女也把林园拉出来， 十二名军兵骑着高头大马，鸣锣开道。 在后面是一百二十名依仗军兵护卫， 随后是十二辆御用车辇缓缓行进。 每辆车，都是镶金嵌玉奢华装饰。这一辆车辇，连带六匹白马，造价不菲， 起码两千两银子。每辆御用车辇，上面都坐着一位身披红袍，胸前佩戴红花之人， 个个都是满面红光，意气风发。 “这就是帝国北洋开发商号， 上半年受朝廷封赏那十二位掌柜。 你看前面第一位，报纸上看过他画像， 据说这位掌柜率领船队， 自北洋荒岛之上，运回来黄金三万斤之多， 还有宝石一百箱，此外还装载六艘货船毛皮。 啧啧，这十二位掌柜都是身家丰厚巨富， 游街夸官三日，都获封四品文官不说， 还要帝皇亲自宴请。” 大街两侧围观百姓中，许多羡慕者， 都在议论。这是林园所要效果， 他就是让这些开发远洋之人， 不光获利，还要功成名就。 要让那些普通百姓心中艳羡，争先效仿者，力量无穷。 帝国不会造出真金白银，帝国所有金银， 要么内部征收罚没而来，要么对外国远洋开拓抢夺而来。 这好比普通百姓之家，若无外财，想要富庶，那是极难。 定期重赏那些远洋开拓之人，让帝国上下百姓都知道， 想要功成名就一本万利，唯有远洋开拓才是正路。 尤其是帝国官员上上下下，务必要把眼光向外， 而不是挖空心思算计盘剥本国百姓那点碎银子。 等游行过去，林园回到茶楼。 他每日上午，几乎都会在一些茶楼闲坐喝茶。 这茶楼之中，百姓每日议论闲谈，也是林园最关注之事。 不去关注百姓所想所看所感， 自己躲在深宅大院之中闭门造车，那若是能得民心，真是天大笑话。 两名督察院差役，一人捧着榜文， 一人敲打铜锣，照例是在鼓励百姓上告，告官，告欺压之事，犯法之人， 只要上告，督察院必然受理，无论是非结果如何，都有回应， 若是告赢，督察院赏银可不少。比如告赢一个衙门捕快， 如今最低也给十两银子。若是告赢县衙，那起码百两银子赏钱， 结案之后，三日内必发。厂公治下朝廷， 动作雷厉风行，决不许任何拖延迟滞之事，违者严惩。 自当厂公当政十余年以来，鼓励百姓告官揭发，已经成为朝廷上下惯例。 第482章 国家有别 “厂公，安举人此事，已经查证。”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把安举人此事案卷放到案头。 “剥夺他举人身份，贬为庶民。 抄家，满门抄斩，至于三族，那就网开一面。 若只是在一些报纸上胡说八道，咱家对于此事只是笑而置之。 居然纠结不明真相者来督察院聚众闹事？罪无可赦。” “遵命。”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自厂公手里接过那份案卷， 转身前往督察院。 白乐天就在一旁，他原本想开口，见厂公盛怒之下，最终忍下来，没再开口。 “乐天，咱家记得前朝某位帝皇有一说法， 就是不杀士大夫。 在咱家看来，最该杀者偏偏就是士大夫。 咱家不会因言获罪，然而若是因行获罪，那是咎由自取。” 林园放下手里茶碗，面露冷笑。 帝国戮血，法度森严无情。 士大夫也不是什么珍稀物产，杀便杀了， 全家抄斩夷三族也并非不可。 咱家在帝国之内，兴建开张维持上千所学堂， 咱家会缺士大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能上马为国守土开疆， 也不能下马治理地方为百姓求财， 无非养一张嘴吃上吃下，留其何用？ 白乐天叹了口气，这安举人，是帝都附近颇有文名之人。 他所写诗词很有文笔，政论也颇有见地。 为何他要为昆仑奴一事大放厥词不说， 还要聚众前往督察院闹事，还差点打伤四位出面调停之御史。此事，实在是自己找死。 昆仑奴一事，并非今日新鲜事。 此事古已有之，史书上也多次提及。 无非帝国南洋某地岛屿，或者遥远异国， 或者德里帝国所在一些地方，那边人种肤色为玄， 多有好事者抓捕回来阉割之后售卖， 在富家豪门内院当太监使用。 厂公兴兵讨伐德里帝国， 俘获德里帝国陆军六十余万， 嫌杀起来麻烦， 便决定阉割之后批发给帝国各大商号， 由各大商号作为昆仑奴公开售卖。 谁知这才一年多，安举人就如同死掉自家老母一样， 在各大报纸号召废除昆仑奴，声称此举有伤上天好生之德。 这简直是笑话，上天有好生之德没错， 厂公也没杀掉德里帝国那些战俘， 无非阉割卖出去当奴仆使用而已。 若真伤好生之德，那直接杀掉，更为快捷方便。 以前厂公讨伐罗刹国，天方国，战刀之下，从不手软， 那时他怎么不跳出来吵吵什么好生之德？ 众生平等无错，奈何有些人种天生贵贱有别。 何况例如此等玄色之人，多说无益。 如今看来，这就是朝廷给各处举人，秀才太多补贴俸禄， 让其中一些人头脑发昏，完全忘记自己根本。 为昆仑奴声张？若是德里帝国那次战胜，获得几十万战俘， 德里帝国皇帝难道就会心生善良，把给帝国战俘发路费送回家？ 两国之间与两人之间完全不同，两国之间，无善无恶，唯有利益。 为本国百姓谋福祉，便是真正王道。 身为帝国官员，所花所吃喝每一分俸禄， 都是帝国百姓血汗供养而来。帝国官员，又不能生财造福， 无非得自下层百姓供养而已。 帝国百姓，就如同帝国大小官员父母。 帝国官员不维护本国百姓利益，那有如儿女背弃自家父母，投靠外人为奴为婢。 那视为不忠不孝，罪大恶极，杀无可赦。 本国百姓吃糠咽菜，辛苦无依，却对外国番邦彰显仁慈善良？ 大手一挥，送去金银无数？ 何曾想过，这送出金银一分一厘，无一不是本国可怜百姓血汗？ 在厂公看来，为上者在对敌国和邻国，务必狠辣无情，唯利是图。 为上者只可对本国百姓仁慈宽厚， 皆是同根生之故，理应如此。 既然这安举人头脑发昏， 一定要为所谓昆仑奴之事叫嚣， 那让他求仁得仁就是。 此时，后厨送来熏鸡和烧酒， 在桌案之上摆放整齐，林园请白乐天入座对饮。 “乐天，我等远远不如神佛，也不可能仁慈世间芸芸众生。 既然这天下有国之分别，这人自然会有国之分别。 咱家喜欢本国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至于别国百姓，若为本国百姓福祉之故，该杀就杀，何必手软？” “厂公所言极是，我等皆是本国百姓所养，不可忘本。” 第483章 世间公正 夜风袭来，阵阵凉意。 韩阁老坐在自家书房之中， 此时书房内一片安静，只剩下一个老管家在一旁。 若是以往书房，热闹如朝堂一般。 白天多半会有大大小小官员，登门拜访。 韩阁老府邸的门房， 四品以下官员都经常要在这里等候三四天， 才有可能见到一面。 门房仆人和管家，这十几年，都各自挣下数千两银子的家产。 而在夜晚，这书房之中， 韩家几个子女，还有几房夫人， 都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 各房各家都为自己那三分利， 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父亲大人，我要出去，我要去见檀郎。” 书房外面，传来一个女子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韩阁老眉头一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推开房门，来到庭院之中。 那是他的女儿，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嚎哭。 此刻，一名锦衣卫过来，皮鞭狠狠抽到他女儿脸上。 “韩阁老，枉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还真是活该。 你这女儿三十六七岁，孩儿都生了两个，不守妇道，贪图淫乐也就罢了。 为何要和龙华邪教妖人勾搭成奸？还一口一个檀郎？ 我呸！你韩家是帝都大户，非官既贵，做得什么糟烂事？” 说话者是锦衣卫一个副统领，也是万明飞的心腹。 锦衣卫上上下下，心里头都非常清楚， 你达官贵人也好，高门大户也罢，锦衣玉食， 酒池肉林督察院都不在乎。 若是触犯国法，尤其勾结邪教，那绝不可饶恕。 督察院，刑部正堂，大理寺正堂，这三法司背后，都是同一个大靠山厂公。 厂公最恨邪教，一旦发现，不论腰斩还是车裂，总要选一样下场。 “父亲，为何你会让他们打我？” 韩阁老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韩阁老面沉似水，没有说话， 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屋内。 韩家有今日，罪该如此。 韩阁老长叹一声，拿起桌上陛下所赐毒酒， 一饮而尽。 这位厂公麾下肱骨重臣， 也是帝皇眼中国之栋梁，如今死在不肖子孙手中。 “统领大人，这犯官家中女儿， 尤其这可是韩阁老宝贝女儿，嘿嘿，兄弟们都对此颇有念想。” “此女已经是罪人，随尔等享用， 留条人命服刑就好。尔等记住，这是女罪人，放肆一点无所谓， 若是平常女子，尔等谁敢伸手，必剁下尔等的狗爪子。 帝国督察院 ，可不管你是不是飞鱼服在身。 尔等日常俸禄，一月有半月去青楼花街， 都可应对自如，若还是管不住下半身， 哼！必死无疑。” 锦衣卫副统领面色冷峻， 那几个锦衣卫手下连连点头，帝国军法无情， 帝国法度戮血，绝不是说着如儿戏。 这一年下来，但凡违法法度者， 锦衣卫掉脑袋不下一百余人。 帝国给锦衣卫许多特权，俸禄尤其优厚，自然那都是卖命钱。 韩阁老书房之中， 那个老管家趴在韩阁老尸体上， 呜呜痛哭。 不论你生前如何显贵，如何高人几头，那又如何。 等你死在地上时，能真心为你落泪者， 不会有几人。你那最倚重心爱信任之人， 多半都是白眼狼。 就如同韩阁老那些儿孙，只知道大难临头瑟瑟发抖， 却根本不知道来韩阁老面前尽孝。 一身白衣，韩琦头缠白布，悄然进入韩阁老书房， 亲自将韩阁老衣冠整理好。棺木抬到，韩阁老换上崭新寿衣，重新入殓。“ 厂公，可否给韩家留下一条血脉？” 韩琦在林园面前恳求。他是韩阁老旁支， 所有韩家旁支族人，除非触犯国法， 并未被杀，也不会被抄家罚没。 但韩琦不忍心，不愿意韩阁老一家如此凄惨。 不论如何，韩阁老对他看待颇重， 把那破旧宅院送给他母子安身， 那是天大一份恩情。“韩琦，你以后，便是韩阁老一家所遗留血脉。 若你多生几个子嗣，改到韩阁老族谱之下就好。” “多谢厂公。”韩琦无奈，知道这是厂公格外开恩。 厂公铁面无私，可不是说说而已。昔年厂公结拜兄弟， 那位阁老重臣，云雷大人，云家满门抄斩，也未能在厂公面前留下半点生路。 厂公铁腕，才是众人服气之根本原因。 厂公未必公正如神明，但厂公面前，该死者， 绝对逃不脱，这就是所谓世间公正。 该死必死，就是公正。 第484章 翠林社 “这豪门望族， 并非咱家手里工具，只是非用不可。 你我不在乎世家大族， 可凡人眼里多半都在看他们。 ”深夜，林园在皇城城楼之上，与陈公公对饮。“ 平民百姓，豪门大家，也都一样，帝国治下而已。 ”陈公公笑笑举杯回应，如今他们两人， 才是能说到一起之人。“ 若你手中无权，这世家豪门， 也是面前绊脚石拦路虎，当年未上台， 你抄斩多少世家？ 比如当年董家，李家，崔家等等。哪怕号称百年， 也不过刀光之下，有如过眼云烟。” 夜风轻轻吹拂，城楼下那片树林之中， 六名黑衣刺客悄悄潜行，准备摸向城楼之上。 就在皇城城楼下， 第五老先生忽然睁开眼：“来到老夫面前，那是送死。 若是去到厂公面前，尔等连求死， 也未必那么如愿。 ”第五明阳老先生如大鸟般扑进树林， 很快提着两具刺客尸体丢到地上。 他身边两名副统领， 各自把一个刺客尸体带到面前。 很快，锦衣卫把最后两名刺客带到面前， 第五老先生伸手疾点此刻要穴，摘下面纱， 露出白皙俏脸以及满头乌发。 “恶贼，你是江湖名宿，却甘愿投靠一个太监，为虎作伥。你不会有好下场。” 那女刺客怒骂连声，恨不得一口咬在第五老先生咽喉。 “老夫真是不明白，是厂公杀了你父母？ 还是厂公杀了兄弟姐妹？ 你因何要冒险行刺他？” 这个月连带上个月，死在老先生手中，被老先生捉住大小刺客，一共三十七名。 平心而论，自从厂公当政十余年来， 这刺客一直都未断过。 有人因为厂公维护法度而被抄家灭族， 这样来刺杀厂公， 也多少还算死得情有可原。 眼前这两个少女刺客， 看样子真不像是督察院和刑部三法司通缉余孽。“ 我呸！他一个阉党狗太监就该死， 蛊惑帝皇擅权专政，就是该死。” 另一女子破口大骂，老先生叹了口气。 厂公当政十余年，帝国普通百姓， 十余年没有交过赋税，更没有服过劳役， 兵役也是朝廷出钱征集， 从没有一次强行抓丁拉夫。 十余年而已，不说帝国百姓丰衣足食， 起码多数人都有衣穿， 有饭吃，生病吃药， 也一样比起以前， 少花七成银子。 就因为他是太监， 他就该死。 太监就一定是恶人奸党？“ 老先生，无需为此伤神费心。这是翠林社死忠凶徒， 他们不论男女， 皆选择二十五岁以下青壮之人， 后颈，小腿，都会有翠竹叶纹身图案。” 一名锦衣卫副统领出言，把那女刺客后颈衣服扯开， 白皙肌肤上纹有狭长竹叶图案。“ 以前厂公摧毁无头社，那些余孽就借尸还魂， 成立翠林社。专门收养孤儿或者拐卖少年，回来驯服培养， 这些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老先生看看那左侧女刺客：“这两个女刺客， 交给西厂用刑， 让她们交待老巢和党羽何在？ 嗯！你等轮番守夜，颇为辛苦， 把这两女先去犒劳一番，随后再送去西厂大刑伺候。” 第五老先生本来心中有点意动，忽然想起昨夜， 厂公赏赐四名德里帝国高种姓女子， 正值芳龄，歌舞姿色无一不佳， 那还是先回去好好享用就是。 至于这两个女刺客，分给锦衣卫弟兄们就好。“ 多谢老先生。” 锦衣卫副统领一把抓住两名女刺客头发，拖在地上带下去。 “厂公，关于翠林社奸党，竟然胆敢行刺，务必要严查，不可姑息养奸。” “老先生所言极是，咱家明日就下令三法司严查此事。 传令帝国各处讲武堂，若能得到翠林社消息或者活捉成员， 必有重赏。”听到厂公说话， 第五老先生才注意到， 地上躺着三个黑衣刺客， 左侧刺客胸口被一支竹筷洞穿心脉， 已然活不成。 右侧刺客天灵被竹筷插入，也一样就地呜呼。 中间那刺客，被一根羊肋骨钉入左眼。 第五老先生哑然失笑，这三个大胆刺客， 竟然敢绕过城楼前面，直接行刺厂公？ 这还真是求死得死。“你还是杀性如此沉重？” 陈公公叹息一声问道。 “凡人十七八年，就是一代人。越是青壮，越是有杀性。 帝国戮血，咱家自然要当表率。” 第485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塔山港口码头， 艳阳高照， 上面有木桩绑住八名犯人。 厂公黑龙战旗迎风飘扬， 许多围观百姓都知道，厂公巡视到此。 “乐天，时辰已到，让人对下面公开宣布罪状，斩立决。” “遵命厂公。”白乐天吩咐官吏去四面人群公开宣读这八名人犯罪状。 这八人，都是附近塔山和龙山港口负责官员， 专一负责检查外来商船。 帝国轻税，对内外商贾， 都是如此。 尤其外来商人，尤其初次前来帝国， 都认为，帝国轻税， 是天下各国最轻处。 所以，许多外来商人， 驾驶海船，不远数千甚至数万里， 也愿意前来这边贩卖运输货物。 尤其帝国海军， 都有数支舰队定期在海上繁忙航线巡航， 追捕海盗，救援沉没商船。 也正是如此，这十余年， 天方国以及更西诸国前来帝国西边两大港口商人很多， 原本登船检查并无费用收取。 可许多大小官员，都敏锐发现， 只要在检查上做做文章，或者在船上货物动动手脚， 为避免被帝国官员暂时扣押船只， 耽误买卖，尤其许多外国商人，都会或多或少拿出银钱， 来行贿这些帝国大小官员。 帝国官员俸禄很高，对比帝国普通人收入，起码高出二成。 可若是有机会，可捞取更多收入， 哪个都是何乐而不为。 这八个官员，在塔山港口不过三年， 光是以登船检查为名， 敲诈勒索外国商船， 就收入一百二十五万银子。 此案也是被几名不堪勒索之外国商人， 联名告状到本地督察院。 御史莫西山在收到案卷之后，火速派人前来查案。 此事也是凑巧，刚好两月之后， 厂公一行来到塔山港口。 当那八名犯人脑袋落地后， 围观百姓和部分外国商人，都发出阵阵欢呼。 尤其是那些外国商人，多半都觉得难以相信。 帝国强盛，他们这些外国商人势弱， 寻常在与帝国官员打交道中，多半都是明里暗里被欺压者。 本地官员，不会袒护外国商人，大都如此，也是常情。 如今那些敲诈勒索外商官员，罪证确凿者， 都已经被行刑。 “下官拜见厂公。”本地督察院御史莫西山整理官服， 带着四名官吏上前，那四名官吏， 便是负责此次查案者。 莫西山也是为官六七年， 才第一次面见厂公， 心中难以平静。在他看来， 厂公还未到不惑之年， 与外界传言一般， 一袭青衫，温和儒雅， 似乎是个普通书生一样， 可莫西山明白，如今帝国振兴， 厂公才是其中擎天巨柱。“ 尔等辛苦，咱家对此案查办如此迅速， 尤其未有拖延之处，颇为难得。” 林园最欣赏莫西山， 就是查办本地官员不法， 动作雷厉风行，第一时间上报死罪。 本地官员在本地，关系盘根错节， 官官相护都是难免。 衙门查处普通百姓， 那雷厉风行是正理， 若是查处本地官员， 可是何难。 厂公再次以实际行动， 证明帝国重商， 轻税，内外商贾一视同仁， 并非虚言。 帝国虽强盛，也不是世间一处绝地。 对外而言，何时都需要那些外国商贾不远数千里前来做买卖。 百物流通，人间才可兴旺。 “这一万银子，赏给尔等。以后再接再厉，维护帝国法度。” “多谢厂公，厂公威武！”原来厂公真如传言所说，有功必赏。 莫西山心里安定一些，拜谢之后，退到一旁。“ 这八名官员，都是典型，依旧需要抄家，全家问斩。 不论哪个官员，既然贪污捞银子，谁个不是全家一起享受？ 既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得道之人被斩，那些跟随鸡犬，自然要一样处置。” “厂公威武！”周边大小官员，齐声喊道。 有些官员心中不以为然，但不敢直接出言。 更多官员觉得，若是违犯帝国法度， 就该如此从严处置。然而对于下面围观百姓来说， 听到厂公这个处置，大多都在欢呼。 普通百姓眼里，就该好好惩治这些不法官员。 百姓犯法严惩不怠，官员犯法，更应该加重惩罚。 帝国法度，不可一体两面，官民有别， 那岂不是笑话？ 林园下令，那八名犯官， 尽管被砍头， 随后依旧要被抄家， 其家人还是要跟着陪葬。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第486章 扩建天后宫 “二子！二子！快走，快走。 掌柜已经在码头等着。 今天要先上香，敬妈祖娘娘！ 求她老人家保佑我们出海顺顺利利。 我背着猪头，你背好别的。” 两名船上伙计背着东西，匆匆而过。 这是帝国西洋开发商号， 船队即将出海，自然要祭拜天后娘娘。 帝国漫长海岸，从南到北， 所有出海者还是商人， 还是渔民，都要祭拜信奉妈祖娘娘。 天后娘娘是帝国商人，渔民，出海者保护神。 黎明红日尚未初升， 数十个船上水手伙计已经等候在那里。 这里有一座小庙， 是供奉天后娘娘。 香火灵验，附近渔民，水手，商人，还有百姓，都会常来祭拜。 此时林园站在小庙外边， 忽然对白乐天说道：“乐天，自我账上拿出白银二百万， 在此扩建天后宫。 帝国以百姓为本，多数百姓心中向往， 帝国理应提倡， 顺应民意，顺应天心， 来，我等也都要来此祭拜天后娘娘。” 一个时辰之后， 厂公黑龙战旗飘扬在妈祖娘娘庙宇之外， 表示尊敬，战旗不可入庙。 一旁不远处许多围观百姓都觉得新奇， 对此议论不休。 “仁兄，为何厂公要去祭拜妈祖娘娘？” “这还用说，厂公爱民，自然会去祭拜妈祖娘娘。 只要是为百姓好官，都会去祭拜妈祖娘娘， 有甚稀奇？” 在林园一行祭拜天后娘娘， 半个时辰后， 附近茶楼酒肆已经在此传播这消息， 厂公花银子大建天后宫。 许多百姓，有人要跟随捐钱捐物， 热切盼望扩建天后宫。 也有百姓，赶忙派人回去捎信给家里亲属， 有愿意去建庙工地上找个伙计。 官府招工匠，不仅工价比民间高出一成， 工地饭食住宿，也都是更好。 顿顿有肉，米面不缺，每隔十天， 必定发放此前工钱。 一文都不会少，也无人敢克扣延误。 帝国督察院，在各处辛勤巡察不说， 各处鼓励告状告官， 尤其是告官，告赢必有赏钱。 “咱家花银子，也是多多少少可以给附近一方百姓些银子。 寻常百姓，要么做工， 要么种田，要么打渔，要么经商。 百姓本自勤劳，无需督促， 只要少些盘剥克扣欺压， 都是好日子。 咱家账上这银子，留下无用， 能扩建天后宫， 也是一件好事。 乐天，下文给帝国各处港口， 将各地港口天后宫扩建一倍， 这银子，都由咱家出就是。 银钱而已，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何用处？” 林园三人，来到旁边码头鱼市， 妈祖娘娘保佑之声不绝于耳， 也是许多百姓都已经听到消息， 要扩建天后宫。 “掌柜，为何对扩建天后宫如此开心？ 连这鱼都要减价一半？” “先生有所不知，妈祖娘娘是百姓心中正神， 能扩建天后宫， 那是咱们普通人家心中向往好事。 一定要高兴，这点鱼能降价一半， 最好不过。 开心。” 此时，白乐天提着这尾大鱼，心中忽然明白。 何为民风民俗， 官府需要顺势而为， 因势利导，提倡鼓励才好。 就如妈祖娘娘，千百年来，都是海岸附近各地百姓守护神， 享受香火那是理所应当。 区区凡人，就算你在官府之中，有权有势，你一言，可以阻止许多民俗民风， 那不过是表面上片刻而已。 别人只不过暂时害怕你权势，尤其是普通百姓，更是被你吓住。 但是大家心里，该如何去做，自然清楚。 你不能给百姓开心助兴，起码也不要给普通百姓添堵。 就算你有权势，也依旧要失去民心民意，终究要被百姓推翻， 那是理所应当之事。 连百姓寻常习俗你都要插手， 还敢说为百姓造福？ 所谓笑话，就是如此。 就好比，我口口声声说为你好， 不要让你出门做营生， 但我一个铜钱都不给， 还恨不得在你身上搜刮几个回来。 我真是为你好么？ 究竟是掩盖何等肮脏目的，哪个心里不明白。 你不是为我好，是为我荷包里那点碎银好。 就如厂公，表里如一，他说妈祖娘娘好， 他喜欢百姓前去庙宇祭拜上香。 他会花银子，扩建天后宫， 也是为百姓上香多点方便。 厂公说好，普通百姓自然相信他所说。 他可不会因此巧立名目，欺压盘剥本地百姓。 第487章 增加讲武堂 鞭炮声响起，舞龙舞狮， 锣鼓喧天。 塔山港口附近， 一座崭新讲武堂在此建立而起。 象征厂公黑龙战旗，在此迎风飘扬。 “尔等皆是帝国之臣，也是帝国之民，更是帝国之兵。 尔等手中刀枪，为扞卫帝国威严而来。 切记，尔等手中刀枪，不可指向帝国无辜百姓。 尔等父母，也是帝国无辜百姓。” “厂公威武！” 八百名娃娃兵，最小才七岁，最大十七岁，都在此迎风站立，齐声高喊。 “十二年前，下官等刚刚进入讲武堂， 三到五天才有一顿肉吃。 孩子也要十四五岁， 才能进入讲武堂。 如今，六岁以上，都可免费进入讲武堂， 每天两顿肉食不可缺少。 多半讲武堂，都已有女子讲武堂设立。 如今，讲武堂这些娃娃兵， 所用火器，都是去年新发放， 几乎与帝国各军所用火器一样。 ”十五名外地讲武堂负责官吏跟在厂公身边， 一起参观这最新式讲武堂。 这里面，按照林园所提要求， 讲武堂里，都增设蹴鞠场， 比武擂台，还有最新式操场， 都是细沙铺地，各式器具一应俱全。 “敢问厂公，这最新式讲武堂，需要耗费银子多少？” 旁边一位中年官员，出声提问。 “按照乐天所规划，咱家要在帝国各处， 增加讲武堂五十处， 其他已有讲武堂，三年之内，全部要翻新为最新式。 预计耗费一千二百万两。 讲武堂所有官吏差役， 月俸各增加一两。讲武堂中娃娃兵， 自十岁以上，每人每三月增加一两补贴。” “依照厂公所言，强国务必强军。讲武堂， 便是帝国军威根基所在。 这要翻新讲武堂，也要包括水师学堂，海军学堂等等， 预计还要增加六百万两银子。” 白乐天补充说明一番，在座这些军官， 各个都是神情振奋。 “这其中银子，有二百八十万两，都是几处讲武堂官员以及外地官员所贡献。 帝国重视军备，为提升军力， 向来不惜银子，自然也就有许多蛀虫。” 林园用手一指，有锦衣卫端上来六颗干枯人头， 用石灰包裹，黑色血迹还在。 “张英豪，西河州讲武堂负责官员， 两年之内，克扣娃娃兵补贴， 贪污伙食银两，连娃娃兵鞋子都不放过。 既然他如此贪财，那咱家就成全他。 全家抄斩，家中女子入教坊司。 ”林园娓娓道来，那六个人头， 都是各地贪污讲武堂官员。 这一番展示下来，那十五名各地讲武堂官员，全都神情肃穆， 心中大为警惕。 “自六月开始，蒙陛下恩准。 各省巡抚衙门所在州城，都要设立大理寺衙门。 这大理寺衙门，不对平民百姓， 不法商贾，只为各地不法官员所设。 各地督察院官员， 若是有犯法行为，一律要归大理寺或上级督察院审理。” 林园似乎漫不经心说出这一消息， 在场大小官员，全都耳边巨响一样。 原本督察院在各地， 已经在不断加强办案， 如今又加设大理寺衙门。 厂公对整顿吏治， 可谓不惜余力。现在看来，增设讲武堂， 翻新讲武堂，都是小事， 这大理寺衙门，忽然由帝都开设到各省巡抚衙门所在州府， 这于帝国官场来说，震荡可谓剧烈。 帝国做官，俸禄优厚是不假。若是算起来， 比起二十年前帝国官员， 俸禄增加两倍不止。 可是若犯法，刑罚也是加重两倍有余。 抄家，满门抄斩，女眷入教坊司等事， 可谓屡见不鲜。 对于各地官员来说，厂公还算厚道。 刑罚是重，可俸禄与补贴， 也同样丰厚。 衙门一个小小差役，按照俸禄， 养活一家六七口绰绰有余。 而若是最低等级小吏， 一家八口同样不愁吃喝。 至于县令，一年俸禄六万银子。 换作厂公以前，知府也没有一万银子。 “厂公威武！”这些讲武堂官员纷纷开口， 林园让人把这些犯人人头拿走。 随后，林园亲自来到饭堂。 这时，数百孩子已经在饭堂等候吃饭。 这是讲武堂，有规矩之地。每个娃娃兵， 都端正坐在各自座位上，饭碗菜盆汤碗， 都整齐摆好。林园从旁边桌子， 拿过一个菜盆，炖的干肉和干鱼， 这干肉和干鱼分量足够， 林园自己一人一顿还吃不下， 还有搭配一些干菜和咸菜，亲自尝了一口，味道还将就。 这是大锅饭，能有这个味道，已是不容易。 第488章 冯县令 “启禀厂公， 这是一处商队，货车上还有路引。” 刚从塔山港口启程回返不过三日， 这官道路边，就有惨案。 商队七人，横尸路边， 死状凄惨。 商队所属六辆货车， 大半货物都已被劫掠一空。 有两具尸体被开膛破肚，蚊蝇乱飞， 臭气熏人。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心中有些兴奋。 最近数月，都没什么大事出现。 没想到，这返回官道路途之中， 竟然有人闹事？ “厂公，这两侧五里外，都有战斗发生， 各有十几名死者。 多半都是巡逻队， 还有少数似乎是本地土人。 ”万明飞跟随林园， 来查看这两处战斗发生之地。 此时，两名锦衣卫飞马而来， 下马向万明飞禀报。 “厂公，这附近土人都是哈兹克人， 原本是我国与天方国交界地带部落。 附近一处巡逻兵站被毁，战死者二十七人。” 万明飞神色凝重一些，已经六七年， 没有附近土人部落敢袭击帝国驻军兵站。 还是当着厂公面前，真是不知死活。 林园站在兵站焦黑废墟之间，烧焦尸体，那一口白牙颇为醒目。 玄虎剑出鞘，“传令下去，彻查附近所有土人部落数量，尤其是哈兹克人。 ”斜阳之下，黑龙战旗迎风飘扬。 二十几座新坟，在山坡之旁建起。 香案摆下，林园亲自上香， 敬酒，拿起大把纸钱放入火盆之中。 “诸位因帝国而牺牲，帝国岂可无有回应？” 帝国军兵，岂可无故遭遇袭杀？ 玄虎剑出鞘，就挂在战旗之下。 白乐天面色沉重， 来到林园近前：“厂公，这西域行省，附近威远，怀远，以及九原行省， 预计有类似哈兹克等土人部落二三百个，大小不等，几百人到数千人不同。 这些部落土人， 多半都是从天方国搬迁而来。 游牧土人部落， 本就居无定所，据说最近两年， 天方国临近行省气候干旱，草原没有多少牧草， 故而大量土人部落穿越两国国境， 来这边放牧求生。 也有一些部落，抢劫骚扰附近帝国住民村落， 今年已经发生类似案件十二起之多。 ”白乐天把一份奏折呈给林园， 在他一旁，本地冯县令大气都不敢出，站在一旁， 等候厂公召唤。 冯县令心里有些打鼓，本县地广人稀， 方圆四五百里，帝国各村镇人口总计也不过七八万人， 而去年到今年，就搬迁过来土人部落六七十个， 三四万人还多。 本地张知府，此时还在路上， 从前年开始，他就给自家知府大人上过十六次奏报， 都是土人部落迁徙之事。 自家张知府也并非尸位素餐之辈， 他给西域行省巡抚大人上过十几次奏报， 都是石沉大海。 这都是本地知府大人曾经在一次书信中亲笔对他说起之事。 他只是一个县令，再加本县讲武堂娃娃兵，以及本县驻军， 一共算上也不过三千六百人。 这里面，一千六百人都是娃娃兵。 而本县境内四条官道，一条帝国铁路，加上二十几个村镇， 那两千军兵四处巡逻，都忙不过来。 “冯大人，你坐下，先喝茶，慢慢与咱家阐述这附近各县之事。 乐天，让下面备菜，你我二人， 陪冯县令小酌几杯。 ”林园和颜悦色，这让冯县令心中安定许多。 厂公一怒流血百里都不止， 他现在心情还好，自己应该不会有多大事。 在林园看来，这位冯县令不像举人出身， 双手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有如树皮，黑红脸堂， 一看这肤色，也是本地常年在外奔波之人。 “冯大人，依咱家看来，你身为县令，应该日常坐镇县衙而已。 为何一副劳碌奔波模样？” “回禀厂公。下官与附近各县同僚都差不多。 这西域行省地广人稀，多半如此。 附近许多村镇，距离县城远近不同，二十里甚至二百里都有。 县令负责之地，在于县内各村镇百姓。 下官枯坐县衙，与混吃等死无异。 ”县城不过一万余人， 多半都是城内商户工匠居多，其余农牧民， 都散落在县城周围远近不同村镇。 他一个县令，光去各村镇巡视查看， 这一圈下来，起码三月。 他一年才几月？ 自然都要在外面各村镇奔波。 这两三年下来，他外貌看起来， 与普通百姓一样，都是风尘仆仆样子。 第489章 务必报复 “这西域行省巡抚梁先章，督察院都御史罗伦河， 西河州知府郑雨盛，此三人， 连带此案中渎职官员一共十七人， 斩首，抄家，家族女子五十岁以下，一律入教坊司。” 清晨时分，朝阳自东方山峦升起，狂风渐起， 一旁白乐天忽然感到浓重杀意， 厂公经过这一夜思考， 杀戮才刚刚开始而已。 五十余名锦衣卫飞马出营， 而冯县令被白乐天亲自送出厂公行营。 直到他上马，才反应过来。 这一夜，他已经不再是本地县令， 而是西河州知府。 厂公亲自下令，让他接替此前犯案之西河州知府。 这三万银票，是厂公亲自赠与他安家费用， 这银票是真，身边护卫之一百锦衣卫，也做不得假。 他前去西河州上任，帝都吏部委任文书， 也会不日送到西河州府衙。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突然会从县令一夜就提拔到知府。 如今的冯知府，在上任路上， 依旧心潮澎湃，起伏不定。 就算他有厂公下令， 已经明白过来， 自己升官。 可他也是明白一会儿，糊涂一会儿。 “乐天，调动神机营，准备出兵。 今日，咱家要扫平这方圆百里内六个哈兹克部族。 青壮女子留下，可由各大商户主动出钱购买， 送入青楼还是卖给帝国百姓作为妻妾婢女，都可。” “厂公，这些部族，其中也有不少安分之人， 可否酌情留下一些活口。” “乐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要不是本族，今日他安分，明日他可未必安分。 无论怎样说起来，还是死人最安分，不会危及帝国。” 西域行省地广人稀不假，许多地方未必宜居。 若是帝国百姓不愿在此居住， 那就空置其地，哪怕空置百年， 也不可被异族随意占据开垦放牧使用。 今日不用，哪怕十年百年之后，只要帝国百姓可用就好。 至于异族，绝不可把大好土地交给他们。 半个时辰后，号角声响起， 六千神机营精锐护卫厂公亲自出动。 而此时， 一日一夜一千六百里加急兵部大令送到西山州城外镇西军大营中， 此时镇西军大将军杜玉生接到厂公亲笔书信， 哈哈大笑。他是以前沈可副将， 早就盼着出兵作战。 自从他升任镇西军大将军以来，还没有大功可立。 今日厂公突然下令，这对他而言，就是春雷一声，万物复苏。 此时，各路一千六百里加急军令依旧在各地驿站飞驰之中。 圣武军，振武军，兴武军，平西军，龙武军 ，五处大军，合计六十余万， 都将奉命启程， 前往龙山港口，塔山港口，威远，怀远两处行省驻扎， 加之原本的威远军和怀远军， 两部边军二十五万，不过几日之间， 加上厂公下属神机营，虎豹营，五军营十五万，帝国西部行省， 与天方国交界所在，超过百万大军开拔。 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哈兹克土人部落聚集区中， 神机营军兵出动， 配备最新式火枪的帝国精锐， 面对手持刀斧的土人部落骑兵， 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横扫这处三千余人的哈兹克土人部落。 喊杀声震天，厂公黑龙战旗迎风飘扬。 在林园身后，三万神机营精锐严阵以待。 部落聚集区中，除非青壮女子，不然，无论老幼，一律斩草除根。 “尔等一定要记得清楚。今日我等不肯举刀， 昔日尔等子孙后代，少不得挨刀。 ”林园说罢，玄虎剑出，将押送到面前十余名土人俘虏， 全数杀之。 众将围观，无不肃然。国与国之间， 就是如此。族与族之间也是一样。 身为本国百姓族人血汗供养， 平日骑在自己国民和族人头上作威作福， 威风耍尽，难道是要对异族卑躬屈膝？ 别人如何，林园不知，但是在他林园眼里，绝无可能之事。 这三日之内，附近方圆百里六个哈兹克土人部落， 只留下四千余青壮女子， 被帝国一些商号高价购买， 运走充作各地青楼使用。 如此一来，那天袭击商队， 袭击帝国兵站罪魁，两个哈兹克土人部落， 尽管已经连夜迁徙， 依旧被神机营骑兵追上。 一万余土人，悉数杀之。 土人尸体堆成草垛一样， 淋上牛羊油脂，就地焚烧之后掩埋。 第490章 敲诈一笔 “这，白大人，贵国厂公提出这要求， 似乎有些无礼。 细说起来，我国与贵国，是姻亲之国。 我国四位公主殿下，已经嫁给贵国帝皇陛下。 这双方都是姻亲，为何突然提出如此无礼之事？” 龙山港口一处庭院之中，这里原本是天方国一处富豪商人住所。 自从这里归属帝国， 这处庭院，也就成为帝国西洋开发商号一处产业。 如今，天方国大公爵萨拉赫尼风尘仆仆前来， 与帝国公使白乐天面谈。 这一见面，萨拉赫尼大公爵阁下就收到厂公那份手书。 三点要求，一是天方国赔偿帝国军费白银三千万两， 二是赔偿帝国死伤在哈兹克土人部落之事百姓白银一千五百万两。 三是赔偿帝国粮食一千万斤。 这三点要求，前两点要求蛮横之极， 就是要从天方国皇帝手里讹诈一笔银两。 这两笔银子加起来四千五百万两，可不算少。 这第三点，赔偿帝国粮食一千万斤？ 什么粮食没有说清楚，何时交付，也说不清， 这到底是要做甚？ 白乐天心中暗笑，他也是今日才知晓厂公用意。 对此，他只是觉得十分有趣。 还是厂公生财有道，前三四个月巡游，抓捕贪官，不法豪强商人， 收入白银两千六百万两， 这派出大军抓捕剿灭附近哈兹克等土人部落一共四十二家， 缴获白银七百万两，黄金六十万两， 牛羊二百万头不说， 土人青壮女子八万五千人， 已经充入帝国作为百姓妻妾或者青楼女子， 可谓收获颇丰。 但是再如何，白乐天也没想到， 厂公会突然召集天方国大公爵萨拉赫尼，提出这三点强硬要求。 在白乐天看来，尤其这第三点，纯粹是给天方国添堵。 不管何种粮食，小麦，稻米，豆类，玉米，荞麦都可， 不论何种，这一千万斤粮食只要交出来， 天方国附近四个行省， 肯定不会有太多存粮。 那样一来，天方国驻军后勤粮食， 恐怕会有不大不小麻烦。 至于什么时候要，厂公之威严，天方国那群早被厂公打怕权贵， 脊梁都软掉，他们岂敢不做准备？肯定要早早备好。 至于有理无理， 这事在国家之间，简直就是笑话。 国强，兵强，自然有理。 国与国之间，无非彼此强弱关系而已。 别看古人强调什么国家虽强，好战必亡。 那是告诫国家当权者， 切忌不可为一己私利或部分少数权贵私利而动兵作战， 劳累本国百姓。 这与厂公所作所为无关。 厂公好战，去从不会为一己之私利。 就拿这次剿灭哈兹克土人部落来说，所获牛羊，一半分给作战士兵， 一半分给附近行省百姓。 厂公作战，只要获胜，不论官员，商人，平民百姓，还是战士，以及国库， 都会得到丰厚回报。就像如今西域行省，威远，怀远三处行省百姓， 各个都是喜形于色， 恨不得帝国大军赶快打过去， 好多收入一些牛羊，最好还有天方国女子抓回来。 至于胜败，这好比做生意，哪能总赚钱？ 帝国百姓粗俗，却并不愚笨。 自然知道厂公兴兵，是为帝国百姓求财。 为本国百姓作战，为本国百姓获利，才是根本。 “大公爵阁下，此事厂公已经下令。 依本公使看来，阁下还是尽快上报贵国皇帝陛下为好。 实不相瞒，厂公麾下，百万大军蓄势待发，这并非本公使危言耸听。 ”白乐天这话，确实句句属实。 十二万圣武军已经分两部启程， 十一万兴武军，十万龙武军，九万平西军，十三万振武军也已分批出兵。 预计一月之内， 十二万圣武军会进入威远行省边疆要地。 最多三月之内，厂公麾下帝国百万大军，磨刀霍霍，这可不是儿戏。 这个太监大魔王，真是吸血鬼。 萨拉赫尼心里不断诅咒厂公，他动不动就会敲诈勒索，他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尽管萨拉赫尼大公爵心里这么想，但是他也知道，厂公身体不仅健康， 而且武功深不可测， 起码三十年之内，他依旧活蹦乱跳。 “白大人，你我相识多年，也算是朋友。 我想问问厂公，是想在我国割地？ 还是只要赔款？” 萨拉赫尼大公爵，拿出一个纯金手镯， 上面镶嵌十二枚绿宝石，放到白乐天手中。 不论何处，送礼都是无师自通。对此，白乐天直接收下。 天方国在珠宝镶嵌工艺上，极为独到且精湛，这可是好东西，自然要收下。 厂公早就发话， 作为帝国公使，收一些敌人送来礼物， 那是算作他老人家赐给一份奖赏。 这个纯金手镯，起码半斤重，这换算白银，起码三万两。 毕竟这雕花工艺加上镶嵌工艺，可算稀世珍品。 第491章 教子 人无外财不富，国无外财不富，都是一样道理。 这点事，你读诗书这七八年，你如何看不明白？ 老秀才放下手里正写一半报纸文稿， 停下手中纸笔，来训斥自己幼子。 “父亲，诗书教我们忠厚礼义待人， 可如今厂公对那些可怜土人部落挥刀， 为何你还要这样歌颂他？” 老秀才幼子十五六岁， 正是喜欢顶撞年纪。 老秀才当年十七岁中秀才， 在原本故乡也算有点名气。 可是谁知，那是三十年前， 厂公还是无名小卒， 不知在何处讨饭。 所以老秀才被本地官员之子凭借门路， 硬生生挤下来， 自此，他多次考试， 也都无缘得中举人。 好在厂公威武， 打下天方国大片土地。 如今这威远行省， 老秀才能举家搬迁过来， 还拿到本地州府发下二百两安家费， 都因为他起码是个秀才， 大小也算有点功名出身。 而行省巡抚衙门所在， 先后办起四家报纸， 老秀才倚仗多年所练文笔， 就是在其中一家报纸作为笔杆子， 寻常会在上面写文章，为厂公歌功颂德。 “为父问你，你这诗书，无数前辈所流传文章，是属于哪国之人？” “父亲，自然是本国之人。” “那你为何不知忠厚礼义不出国界？ 上半个月，村里宋老三，张老四，都是从官府得到黄牛一头， 为何？ 那不是他二人辛勤耕作换来， 那是厂公威武， 发兵自土人部落中抢来。 有这黄牛一头， 宋老三家里喜气洋洋， 准备把这头黄牛当做自家人口看待， 认为明年春天耕地，就不用再去借别人家耕牛，看别人脸色。” 去年秋天，土人部落三十余人闯进我们村庄， 村里你刘七嫂是不是被土人闯进来将其强行羞辱至死？ 你连本村乡亲都不懂得维护， 难道你能维护异族之人？ 家中昨日所吃羊肉， 从何处而来，那是厂公大军刀锋所向， 杀掉那些土人部落， 抢夺牛羊牲畜回来， 昨日，本村一共一百二十五户人家， 每家分得两只羊。 人一定内外有别， 国家也是如此。 本国之人，若是得不到本国好处， 皆因这本国官员只知道偏向外国之人， 奴颜婢膝， 恨不得把自家百姓血汗随手挥霍拿出来， 去讨好异国异族之人， 全然不顾本国百姓死活， 那种官员视为民奸， 人人得而诛之，若是官员，遗臭万年也是活该。 偌大国家，三十年前， 为何普通百姓生活日益艰难？ 不知多少穷人，一到春天就卖儿卖女， 多少百姓家里看不起病， 买不起草药。是那时候帝国百姓不懂得勤劳， 天生懒惰混日子么？ 当然不是，帝国百姓千百年来几乎都是勤劳， 日夜劳作不息，不知多少人， 从七八岁干农活直到七八十岁， 都不敢停下休息。 同样三十年，为何以前帝国百姓衣食无着， 而如今帝国百姓起码能吃上饭， 可以买到平价药铺草药， 还有朝廷医官免费诊治？ 百姓家中孩儿，不分男女， 五岁就可以送入学堂，讲武堂， 医官学堂，匠人学堂，朝廷出银子， 出粮食，出肉食，出衣服鞋袜， 一直养到十八岁成人？ 前院张老七五个孩儿，三儿两女， 都在朝廷学堂，讲武堂衣食无忧， 长得白白胖胖。为何三十年前， 朝廷无银子，百姓吃不上饭， 为何三十年后朝廷有银子可以供养百姓儿女老人。 帝国百姓，不论三十年前， 还是三十年后，都一样勤劳辛苦。 皆因如今这官员，不一样。 厂公虽然是个太监，非男非女。 可他顶天立地，一心为本国百姓谋夺一点福祉。 若不是厂公一心维护本国百姓， 这帝国，也还是像三十年前， 百姓凄苦无依靠。 厂公为本国百姓衣食， 而挥刀向外，对我本国百姓而言， 那就是大义。哪怕在异族之人眼里， 厂公是饮血恶魔，在我等眼中， 他依旧是帝国之擎天柱。你身上衣服， 口中肉食，多半都是厂公率军从外国异族手中夺来， 你吃这一口，穿这一件， 自然有外国异族之人吃不上， 穿不到。世间可吃可穿之物，自有定数。 国与国之间，从来也不会有恩义，只会有弱肉强食。 一定切记，外国圣母她死活不在我等心中眼里， 但是本国圣母，不可留，尤其一心向外者，务必该杀，务必斩尽诛绝。 第492章 盯上要塞 “奉厂公军令，临阵脱逃者杀！” 镇西军大将军杜玉生面色铁青，亲自下令出斩， 这是一名偏将，连带七名校尉， 外加三百五十名逃兵。 左中右帝国三路大军，都没有逃兵， 唯有他镇西军出现逃兵不说，尤其那名偏将， 只是远远听见敌军炮声，就吓得屁滚尿流，掉头就成逃兵。 此人，其舅父也是镇西军中一名副将。 如今，他那副将舅父，亲自把外甥送来， 亲自行刑。黑龙战旗迎风飘扬， 一万虎豹营精骑疾行而来。“末将拜见厂公，厂公威武！” 镇西军大将军带领手下十八名将军，单膝跪地， 迎接林园一行。 “诸位将军请起，咱家今日而来， 是为对面天方国那达依沃兹要塞。” 厂公要攻打达依沃兹要塞？ 镇西军诸位将军闻言，都是精神一振。 达依沃兹要塞，是天方国割让怀远行省给帝国后， 耗费重金，花费六年之久，兴建出来这座要塞。 屯兵两万，扼制住帝国出兵咽喉地区，左边绵延群山， 右边茫茫大海。群山之后，是大片肥沃平原， 也是天方国大片富庶地区。 达依沃兹要塞周围，驻扎八万精锐军队， 算上百里之外另外两处驻军， 天方国在此屯兵超过三十万。 镇西军中军大营之中， 一幅详细地图在地面摆开。 “诸位，咱家让天方国那胆小皇帝赔款总计四千五百万两白银， 这是何等公道之价格？ 奈何天方那皇帝不识时务， 所以咱家看中这达依沃兹要塞。 要塞背后最多七十里， 就是富饶平原地带。 咱家要这三千里平原， 贡献天方女子十五万人。 诸位手下军士， 都是龙精虎猛，自然要多纳妻妾， 为帝国多生子孙。” “厂公威武！” 以镇西军大将军杜玉生为首诸位将军，各个眼神发亮， 将军，赚得就是刀头舔血生意。 “厂公！如今天方国大公爵萨拉赫尼阁下还在回转途中， 这来回议约，是否也要给他们时间缓空？” “乐天，自古以来，公理皆在强者手中。 八十年前帝国与天方国那一战， 难道不是天方国那时候背信弃义突袭帝国边关，导致四万将士战死？” 厂公提起那年历史旧事，事实如此，白乐天不禁默然。 厂公所说不错，事实就是如此。什么历史，哪个不是胜者一家之言？ “和咱家说说，尔等可是害怕打仗？” 夜晚降临，镇西军大营之中， 上百士兵正围坐在篝火旁， 上面有三只烤羊正在散发香气。 林园就和士兵一样，坐在羊皮褥子之上。 火光闪耀，兵卒脸色有些紧张， 从未想过，厂公会来到身边。 “回禀厂公，我等这些军卒之中，七成都未真正上过几次战场。 但是我家校尉说过，红起眼睛来，冲上去见过血后， 就不会再害怕。” “来人，赏银二十两给他。 咱家喜欢这样诚实口风， 都是父母生养，血肉之躯，乍一上战场， 哪个不怕？ 当年咱家刚到辽东，面对辽东蛮族嚣张霸道， 来去如风，劫掠本地村庄后烧成白地。 当咱家去过两处被蛮族烧杀之后村镇， 本地百姓悲惨如坠地狱之中。 自此，咱家就决定，此后，若有人坠地狱，也该是敌国军民， 绝不可是本国父老。 尔等身后，就是本国父老乡亲，兄弟姐妹。 尔等今日不挥刀， 自有敌人向我等父老乡亲挥刀。 ”夜风渐凉，大营后门处，还站着三十几个牧民，不肯离去。 “诸位父老，前日，昨日，今日， 军营已经在此购买绵羊一千三百只，山羊九百二十只， 羊皮褥子一千八百套，奶渣子六百斤，干肉一千五百斤，炒米三千斤。 军营暂且不缺肉类粮食，还请诸位父老先行回去。 ”两名军需官打着哈欠，来到营门口， 苦口婆心劝说这些牧民回去。大军来到这里驻扎， 已经买到足有上百批牛羊粮草。 如今大军不缺后勤，自有伙夫营前来运送，只是本地牧民， 军兵因军法森严，也不敢随意瞪眼睛吹胡子甚至挥鞭子。 换作十多年前，这帝国军兵开拔前来， 如同土匪过境一般，并无区别。 “来人，用咱家银子，出资按照市价买下这批牲口和粮食。” 林园下令，白乐天让两名随行账房先生前去。 厂公多半如此，总是怜悯本国百姓生存艰难。 第493章 打仗是为钱粮 海风吹拂，海浪翻涌， 一艘天方国海军战舰起火爆炸， 浓浓黑烟之中，天方国这艘海军战舰断为两截， 缓缓沉入大海之中。 上百名天方国海军水兵趴在船板上，大声呼救。 帝国海军与陆军一样， 从来没有俘虏，一个也不用留下，这是厂公铁律。 “启禀厂公，舰炮已经进入射程。” 帝国舰队龙骧号巨舰，缓缓调转船头， 这里距离达依沃兹要塞尚有二十余里。 这是去年才下水，帝国船坞最新建造巨舰， 上面有帝国西洋开发商号一位赵掌柜花费白银五十万， 连请带买，从极西之国， 挖来三十六名造船和铸炮工匠。 为此，厂公重赏这位赵掌柜白银三百万， 爵位提升一级，封地五千亩。这最新龙骧号巨舰， 主炮射程将近十余里，加上副炮，全舰一共一百四十五门大炮。 龙骧号巨舰，统率其他巨舰两艘，大小炮舰十二艘， 将达依沃兹要塞港口码头给完全封锁。 龙骧号巨舰船头甲板之上，黑龙战旗高高飘扬。 “刘提督！开炮就是。” 林园站在巨舰甲板，随着舰队提督刘大人挥舞令旗， 炮声隆隆。达依沃兹要塞码头的两座炮楼轰然倒塌， 火光熊熊，黑烟直冲天际。 帝国海军士卒冲入码头之中，将顽抗敌军消灭， 强行打开码头仓库， 码头仓库满满粮食，起码十万斤不止。 原本按照刘提督想法， 可以把这粮仓付之一炬，烧个干净。 这也是多半通行做法，敌人粮食携带不便，烧掉就好。 但是厂公不同意如此做法，直到次日黎明， 帝国西洋开发商号五艘大商船停靠在码头， 上千精壮伙计下船，进入粮仓装船。 林园不会舍得一次烧干净，他现在有人有船， 一艘大商船，至少也能装载三四万斤粮食。 他调来五艘大商船，至少还有一千多精装伙计没有动手。 这达依沃兹要塞码头， 主要是为天方国驻守军队提供。 这里除去粮食，火药，铠甲等物也有一些。 五日之后，这偌大要塞码头， 被拆成废墟，能搬运海船上， 连块瓦片都没留下。这才是对路， 打仗就是为钱财，粮食也好，总不能空手而回。 这十几万斤粮食，外加火药，铠甲，兵器等物， 起码三十万两银子入账。 以前攻打天方国，一是为雪耻报仇， 夺回原本属于本国被迫割让土地。 二是为军费赔款，充实国库。 三是为了割让抢夺敌方国土， 比如这塔山，龙山港口，威远，怀远行省， 都是这样强行割让而来。 然而如今呢，林园对割让地盘并无多少兴趣， 帝国面积已经足够广阔。林园动兵打仗， 一是为求财，二是为抓人，尤其青壮女子。 三则是故意消耗天方国国力和军力。 五千镇西军精锐，已经进驻达依沃兹要塞码头之中。 安营扎寨，修筑工事，准备坚守一段时日。 这样一来，达依沃兹要塞守将有些疑惑不解， 厂公抢占码头，这是必然一步。 可是厂公派兵驻守码头，是为谋求何事？无奈之下， 要塞之中天方国守军先后派出两波一万军兵， 想强攻这码头。奈何在海军舰炮掩护下， 天方国军队两次强攻，都没有成果， 只是留下上千具尸体而已。 等到夜晚，林园就坐在码头之上， 架起碳火，柳影和陈圆圆两女一起动手，帮忙烤羊腿。 一壶老酒，一盘凉菜，坐在桌前， 柳影切肉，陈圆圆倒酒，厂公不慌不忙，就是这样悠哉。 等到月上中天，一艘货船停靠码头， 卸下来十五门铁炮。按道理来说， 这铁炮射程够不到要塞城门和城墙那里， 充其量落在外面三五里之处。 “时辰已到，传令下去，这里开炮。” 厂公还在吃烤羊腿肉，码头上那十五门铁炮先后开火。 轰隆！这炮弹落在要塞外面三五里处，这是深更半夜， 炮弹打不到要塞，但是可以把要塞守军全部惊醒。 “咱家就没准备轰击他们，就是为吵醒他们。” 林园话音刚落，达依沃兹要塞之上大炮也开始还击， 一样，跑带都在海水里，或者码头三五里之外， 连条海鱼都炸不到。 这双方大炮你来我往， 直接到天明时分才算停住。 这吵闹一夜，要塞所有守军几乎都是夜不能寐。 第494章 忽然逃兵 还不到正午，码头那边帝国新一轮炮击开始。 一轮十几枚炮弹，都落在达依沃兹要塞城外三五里， 城内守军毫发无伤。 达依沃兹沉重城门缓缓开启， 一队骆驼骑兵鱼贯而出， 总计六百余人， 可惜面对遍地铁蒺藜， 骆驼大多被刺伤脚蹄， 二百门手推炮车并排列开， 对准那六百余天方军兵就是一通猛轰， 六百余天方军兵丢下一半死伤之人， 仓皇退回要塞之中。然而等到傍晚， 码头这边，帝国新一轮炮击开始， 入夜，守军用棉花捂住耳朵，躲在帐篷里睡觉， 可达依沃兹要塞天方守军没法睡觉， 这一整夜，足有四次炮击， 间隔时间都不定，一连五天下来， 帝国把驻守在码头上那五千守军换防， 这五千守军多半都是浓重黑眼圈，天天熬夜，自然让人精疲力尽。 此时，码头海面上，帝国海军也已新一轮换防， 避免过于疲惫。只是可怜达依沃兹要塞之内天方守军， 想要休息，是绝无可能。 不仅如此，要塞正面，五千帝国火神营在三万怀远军精锐防护之下， 距离达依沃兹要塞城头重炮射程只差不到三百步。 二百门大炮排列整齐， 对准达依沃兹要塞城头依旧是不定时袭扰。 达依沃兹要塞两面城门同时打开， 各有一万骑兵急速冲出，想趁机扫掉帝国火神营。 可惜，怀远军中五千长矛手搭配重盾， 配合三千火枪兵，左右两侧天方各一万骑兵， 依旧是死伤惨重，足有三成骑兵战死， 帝国火神营阵地之前，上千匹受伤战马倒在沙土之上，不断哀鸣。 一千怀远军刀斧手快速跑出，把敌人伤兵统统斩杀， 天方国受伤战马以及死马，都被拖回去补充军粮。 傍晚时分，就在火神营阵地前方千步处， 三座京观搭建而起，那都是用白天天方战死骑兵人头。 连续六日，火神营两次轮换，怀远军也已增兵轮换， 就是在这要塞城下不断袭扰敌军。 十日之后，林园忽然接到急报。 他率领两万虎豹营精锐赶到达依沃兹要塞之下， 城门大开，原本吊桥被破坏， 怀远军派人先行修复，林园催马进入这巍峨要塞。 这城墙足有五尺厚度，以现在铸炮水平， 绝无可能把城墙轰破。 每个城墙垛口，都有一门天方国铸造铜炮，床弩，都还完好， 甚至铜炮旁边，炮弹都还在。 “这天方国八万要塞守军，竟然如此不堪大用？” 林园站在要塞城楼之上，摇头叹息。真是无趣， 精心准备策划这一次作战，只想竞一次全功， 奈何敌国守军如此草包。 “厂公威武！” 达依沃兹要塞街道之上， 帝国军兵纷纷振臂高呼。 原本一次惨烈攻城战，没想到敌人不战而逃。 “厂公威武！” 城楼上，镇西军，怀远军，火神营， 虎豹营一共二十四位将军连同白乐天， 在此恭贺厂公拿下达依沃兹要塞。 “传令各军严防，调三万民夫营， 还有帝国西洋开发商号大型货船前来， 给咱家把这达依沃兹拆成平地。 能卖钱换银子之物，都不可能浪费。” 敌人突然退兵，具体原因无从得知。 林园绝不会挥兵冒进。 而是重兵守住这天方国在帝国边境一带最大要塞， 把它拆平。 微风习习，城楼之上，厂公端坐，烤鱼饮酒。 三千民夫营，已经最先一步，进入要塞之中。 “要塞武器仓库之中，崭新火枪刀剑无数， 一眼望不到头。” 白乐天拿出一本薄薄账册，呈给厂公。 这才是清点三成都不到，这要塞物资充足， 单凭粮食，也足以供守军坚持半年。 只是实在想不通，胜负未分之时，为何天方国守军会突然逃窜？“ 乐天，何必在乎此事，传令诸军，不可妄动， 镇西军分兵两万，怀远军分兵两万， 火神营全军后撤，都要返回帝国边境之内。 若有敢私自外出劫掠者，立斩不赦。” “厂公放心就是。”情况未明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 乐天，你追随咱家身边，也有四年。 你可想如同玉书一般，去朝政上施展一番？” 人往高处走，白乐天追随他，兢兢业业，自然要给个机会。“ 多谢厂公，乐天不想为官执政。 有玉书兄为官足矣，乐天还是想在厂公身边，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享受后半生欢乐就好。 ”所谓人各有志，白乐天与欧阳玉书不同， 他不喜欢为官执政，每天为许多琐事劳心费神，他不愿意。 第495章 忽然改变 “大公爵阁下，没想到世事如棋，实难预料。 这才不过三月，你我又一次见面。 此次厂公提出新要求，还请大公爵阁下先行过目。 ”帝国公使白乐天就站在达依沃兹要塞城门外面。 天方国特使萨拉赫尼大公爵自然也不傻， 完全可以看到城门已经被民夫拆掉一小半。 巨大钢铁城门运不走， 慢慢烧红变软再慢慢想办法切割融化成铁锭， 总而言之是要把这达依沃兹要塞彻底拆除。 厂公此次真是动真格，连石头都想办法运走。 按照厂公想法，这些砖石木头， 也都是上好建筑材料，辛苦一些用船运回去，在龙山港口那里， 还能继续扩建城池炮楼使用。 厂公就是这样想，给天方国这些皇帝还有当权公爵一个脸色好好看看， 只要厂公愿意， 他可以把天方国打得倒地不起。 只要厂公愿意，还可以再割让一个行省出来给帝国。 好在厂公现在不愿意，帝国虽大， 然而管辖也有边界。 并非越大越好，而是合适目前人口才好。“ 公使大人阁下，很遗憾，每次我见到阁下， 都不会有什么好运气伴随我。” 萨拉赫尼苦笑摇头， 把厂公所写书信交给随行通译。 萨拉赫尼大公爵从来见帝国公使白乐天那天起， 他就已经有所预料。 林园那个吸血魔王，他无非就是割地赔款抢女人， 抢财宝。就像这次起因， 他明明已经率军把偷偷溜进帝国边境土人部落杀个干净不说， 还是要对天方国动兵，要赔款，还要粮食。 可惜，原本天方国倚仗达依沃兹要塞， 就算不赢，起码也能坚守。 可惜，天方国西部四省总督联合反叛， 共同拥立现在皇帝叔叔登基。 这事出突然，说起来都是笑话。 天方国皇帝陛下与亲叔叔反目， 皇帝陛下亲叔叔觉得这皇帝软弱可欺， 便想趁机夺权。国家朝代，都是素来如此。 外敌强大欺压之时，内部大多数时候都不可能同仇敌忾， 反而更多内斗争权夺利不止。 如今天方国，就是这种情形。 皇帝陛下软弱，对外无能， 对内也被人眼红盯上想夺权， 比如陛下那个亲叔叔。 如今，天方国西部四省总督这一联合， 达依沃兹要塞驻军匆忙撤走， 是要与皇帝陛下对抗。 反叛一方，肯定也派出特使来游说林园这个吸血魔王。 不用问，林园这份手书， 还不得要求赔款白银一亿两？ 至少也得再割让一个行省出来才行。 先别说目前皇帝陛下国库空虚，别说一亿白银， 就是一千万，也拿不出来。 皇帝陛下已经在变卖家产贵重宝物， 要招募军队，与亲叔叔一决生死。 “这是为何？白大人，念在你我多次见面之故，可否明示？” 萨拉赫尼大公爵陷入云里雾里之中。 刚才通译与他说，林园此次书信， 并未要求更多赔款，甚至主动放弃之前要求赔款。 粮食等等其他要求，也都没有。 这与此前态度，简直天翻地覆之变。 林园那个太监，绝不可能良心发现。 那这究竟是为何目的？按照他此前来时想法， 只要林园不是特别狮子大开口， 他都会答应。没办法， 皇帝陛下需要时间， 来对付夺权叛党。 白乐天面露微笑：“实不相瞒，贵国那位皇帝陛下亲叔叔所派特使， 已经在五天前到来。那位特使比起大公爵阁下来说， 可是颇为大方。他愿意割让一处行省之地， 只为换得厂公出兵帮忙。” 一听到白乐天这样说法， 大公爵萨拉赫尼脸色瞬间苍白， 有点呆立当场。他万万想不到， 那位林太监，已经不满足割地赔款， 而是想率军下场，把天方国给肢解。 “大公爵阁下，不用着急。厂公是个明事理之人。 他没有答应叛党要求， 而是主动撤军。如今，我国大军已经撤回五十三万， 等这座要塞拆完， 帝国不会插手贵国内部事务。” 这是春天突然到来？ 还是林园那个吸血魔鬼变成好人？ 萨拉赫尼大公爵用力晃晃头， 还是觉得林园如此好心，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大公爵阁下， 厂公这份新合约，破天荒没有割地要银子， 贵国皇帝陛下，是签还是拒绝？” 听到百乐天如此问， 萨拉赫尼连忙点头， 不管后果如何， 他没有讨价还价本钱。 原本想着被人狠宰一刀， 可没想到， 对方忽然拥有宝贵善良， 这实在是不知为何。 第496章 忽然牵扯到巡抚 “厂公，你为何会突然放过天方国？ 这不是到嘴边鸭子，自己不吃？ 奴家不明白，这样有何深意？” 陈圆圆手拿纯金女冠把玩，上面环绕镶嵌十二枚红绿宝石，璀璨夺目。 柳影并未开口，而是坐在一旁烤炉旁边，小心片下羊腿肉， 仔细摆在白瓷盘中，撒上鲜嫩薄荷叶， 放在林园面前。 “你每天除去琢磨黄金珠宝，其他你素来也关心。 为何你会去关注此事？” 在林园看来，陈圆圆和柳影两女截然不同。 陈圆圆或许是出身青楼之故，她对珍珠翡翠宝石等等，极为喜爱。 对于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也从来不会将其冷落。 她对寻常女子持家等事，素来都是充耳不闻。 忽然今日过问起军国大事，这可不像陈圆圆。 “厂公有所不知，圆圆妹妹听闻天方国皇室有一件重宝王冠， 是以前某个女王加冕所用。 据说此宝纯金打造，上面镶嵌三十六颗蓝宝石，其中最大一颗， 足有鸽卵大小，纯净无瑕疵， 是为宝石之中极品。 ”柳影微笑说出陈圆圆心事，她是想求厂公从天方国皇室要来那件宝物王冠。 柳影原本就是小家碧玉，只是因为前任丈夫突然生变，差点将其害死。 所以自从跟随林园后，她更愿意继续做个贤妻良母， 只求能在林园身边，平静度日就是。 她原本是以为自己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终其一生， 谁知，她这一生，与贤妻良母无缘，也与相夫教子无缘。 她只能陪伴在林园左右，她也曾苦闷过， 这十多年下来，她心中早就古井不波，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内功却更上一层楼， 比起陈圆圆，她还要高出一筹。 “此事，断无可能。天下宝物无穷无尽， 何必如此拘泥于其中。 不过红蓝宝石，不过黄白之物，其实这是固定路数，你收到再多，也是无用。 何况，咱家若是开这缺口， 接下来要效仿之人，绝不在少数。 帝国士卒性命， 不可因小儿女一时兴起去白白断送。 ”林园手拂两女乌黑秀发，两女都靠在其左右，如小鸟依人。 “那厂公告诉奴家，你为何会白白放过天方国皇帝？” 陈圆圆嘟起小嘴，似赌气，又在撒娇。 “那是因为，如今情形所限。咱家不需要开口索要，他自会送来。 ”林园淡淡一笑，国与国争斗，刀兵火炮，那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如今天方国内耗刚刚开始，林园只需要作壁上观， 等双方刻意前来交好送东西打点就是。 此时不可断然出兵干涉，万一双方被逼到死胡同，双方联手起来反而不美。 对于国家而言，外部强敌不可压迫太甚， 如此很可能让其国内同仇敌忾。 “厂公，今日老夫抓到两名刺客，都是附近行省江湖高手， 一名断玉刀，一名鬼手太子。这两人，内功造诣很深， 几乎让老夫耗尽全力，才拿下他们。 ”第五老先生带着两名黑衣中年上来。 第五老先生出手狠辣，死在他手中刺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能得到他称赞者，必定是其中卓越者。 “有劳老先生，请就座，陪咱家畅饮几杯。 ”林园相请，第五老先生欣然入座。 他前日刚刚收到林园送来两名天方国贵族少女， 歌舞姿色都是极品不说，更是善于一种奇特房中秘术， 让第五老先生大为赞叹。 “圆圆，这两个刺客交给你，以后擒到高手，统统拿他去练功就好。” “还是厂公体贴奴家。”陈圆圆娇笑一声， 纤纤玉手贴在左边那刺客断玉刀额头， 不过片刻，原本精壮汉子，已经干瘪如百年老尸。 “厂公饶命，厂公饶命，小人要告密。 行刺厂公，是怀远行省巡抚曹旺所派。 他手边，还有四五十名刺客，重金招揽，要行刺厂公。” 一见同伴死状极惨，那鬼手太子已经慌神， 不住磕头。忽然牵扯到这里行省巡抚， 让林园也多少有些疑惑。 林园原本是对付天方国那位焦头烂额皇帝，现在却突然成为内务？ 抓到一个普通刺客，为何会与行省巡抚牵扯到一起？ “那你为何要前来刺杀咱家？” “厂公！小人是财迷心窍。小人愿意检举揭发巡抚曹旺， 还请厂公饶命。” 那位鬼手太子刺客，还是在不断叩头求饶。 第497章 诸葛无咎? 这是金砖铺地？ 脚踏在金灿灿地面之上， 林园当时就已经愣住。 自从当政以来，皇家号称富贵之巅峰， 皇城内外他如履平地。 可是眼前这小小怀远行省巡抚曹旺之曹家府邸， 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金砖也不过是用铜铸造， 镀金而已。 虽说看起来金碧辉煌， 实际上也不过纯粹金粉。 下官在此恭候厂公大驾光临， 厂公已有三五年未曾巡视过怀远行省， 今日仓促来到下官府中后花园， 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 ”眼前这位怀远行省巡抚曹旺身穿紫色官袍， 腰里系一条紫金腰带， 端坐在花园八角凉亭之中， 见林园进入后花园，这位行省巡抚曹旺大人， 只是开口，却没有丝毫要起身行礼之意。 “曹巡抚，陛下和厂公都待你不薄， 为何要谋反，行刺大逆不道之事？”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手指曹旺，怒声问道。 在万明飞看来，行省巡抚， 一年光俸禄和养廉银子就有一百二十万两之巨， 加之朝廷赏赐土地五千亩， 曹旺至少也在这怀远行省四年， 粗略算上，就一点不贪墨， 曹旺家中也有五六万百两银子之巨。 别说子孙，就是子孙之子孙，也是吃喝不愁。 谋反？简直是无法想象。此种做法， 对他一省巡抚，这纯粹就是带上全家子孙一起自掘坟墓。 “万明飞，你当初也只是不老神仙一个子侄而已， 你全家都依靠万长生吃喝不愁。 可是如今呢？你背叛你叔父， 一心一意投靠这个阉党，你生活是无忧， 可你夜深人静时，内心就没想过一点愧疚？” 万明飞这个根底，倒是广为人知，算不上什么秘密。 只是突然被人这样揭老底， 万明飞这脸面着实有点挂不住。 万明飞拔出绣春刀，他要上前开战， 却被林园拦住：“明飞，稍安勿躁。此贼，你不是他对手。” 万明飞闻言就是一愣，他这些年， 吃过许多助长内力武功之药， 加上自己下苦功，练习一本武功秘籍。 他对自己身手颇有信心， 可是厂公拦住他，不许上前， 这让他有点郁闷。 厂公武功深不可测，就是第五老先生， 如今也和厂公相差甚远。 用老先生话说，几年前刚遇见厂公之时， 两人相差不过一二里， 抬头就可望见。可是如今， 第五老先生自问内力与武功， 比起以前突破不止一筹。 毕竟享受朝廷资源供养，那武功突破是应有之义。 只是老先生如今，已经察觉他与厂公两人之间相差已有七八里， 起码两个起伏山坡，已经看不见背影。 厂公发话，他只好悻悻收刀， 站在厂公身边。“阁下并非真正巡抚曹大人， 请问阁下到底是谁？” 林园此言一出，身边第五老先生， 万明飞，白乐天，都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 此人竟然不是怀远行省巡抚曹旺？ “你这阉党，倒是好眼力。 若你只是老老实实，跪在陛下身边， 就像先帝身边那位曹化淳公公一样， 生活逍遥无忧，岂不是更好？ 你为何一定要做那篡权阉党？” 那人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薄面具，露出一个中年书生， 眉眼之间，颇有儒雅气质。“诸葛无咎？” 第五老先生忽然开口。“第五明阳，你这老狗， 也算江湖名宿，却如此不知自爱，卖身投靠阉党，甘为爪牙？” 中年书生手指第五明阳，气势很盛。 “真是笑话，你兄长诸葛无为，是龙华邪教头目。 龙华邪教害人无数，什么时候， 你区区一个邪教头子，都敢如此义正词严？” 第五明阳老先生冷笑一声，十分看不起诸葛无咎。 当年，龙华会大会首诸葛无为有一个年龄相近胞弟。 以前早就听闻说这诸葛无咎已然伤寒病发， 不治而亡。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在人世间， 还冒充一省巡抚作乱？“诸葛无咎，昔年你能苟且偷生， 为何还不庆幸？你如实招来，怀远行省曹旺何在？” 林园缓缓拔出玄虎剑，注视这位诸葛无咎。 “林阉狗，本座就恨当初没能亲手斩下你这狗头， 乃至让你贻害世间。至于那位巡抚曹旺， 他自然是去见了你家阎王爷。” 第498章 伪帝皇? “本座那时候以为这曹旺爪牙，会弃暗投明。 没想到这厮执迷不悟。所以本座一时兴起， 挖掉他鲜活人心下酒，他三个如花似玉女儿， 连带四个幼子，自然都被本座慢慢享用。” 诸葛无咎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慢慢提起一颗干瘪人头。“ 他三个女儿连带四个幼子，本座见他们细皮嫩肉，白皙可爱， 于是，本座为成人之美。 将她们挨个剥下完整人皮，用新鲜干草填充好。 今日，特意来给你这阉党欣赏一番。 可惜你没有家人，不然本座一定会慢慢炮制你所有家人。” 诸葛无咎说完，命手下拿出来七张完整人皮， 上面保养很好，依旧是栩栩如生， 就连眼睛都细心画上去。 诸葛无咎看着林园， 恨不得将他一下制住， 慢慢剥皮挖心剖肝， 让他享尽人间苦痛。 忽然想起昔年，他与兄长诸葛无为， 当年生在富贵之家。 他与兄长，脾性相近，两人都是自幼习武学医， 两人都是最喜欢在书房后窗外边， 偷看父亲酒后百般花样，折磨家中婢女奴仆。 等到兄弟二人成为少年， 那时就是哥哥诸葛无为， 悄悄把兄弟两个随身侍女小莲抓到后花园一处偏僻角落之中， 也正是那次，哥哥割破侍女小莲咽喉， 他便用尖刀挖出人心。 自此之后，兄弟两个习武学医读书， 加上有兴致时便把年轻女子抓回来享乐， 囚禁在自家后院土牢之中。 过一段时日，腻烦之后，就找个花样慢慢杀掉。 待兄弟两人江湖成名之时， 诸葛无为喜欢挖心，而诸葛无咎喜欢剥皮。 然而诸葛无咎成名之后，与哥哥不同，他平日里都是在附近偏僻海岛隐居， 故而当年江湖才有传闻，诸葛无咎病死。 岛上收买回来数百妙龄女子， 自己在海岛之上荒淫无度。只是后来， 听到哥哥诸葛无为被林园斩杀， 此时他痛彻心扉，发誓要为哥哥报仇， 要把林园挖心剥皮。 “诸葛无咎，你一个江湖匪类，邪教首恶，却要在此公然指责咱家， 这着实可笑。” 林园站在金砖之上，身边仅有十余人。 他并未在意此事， 别说区区一个巡抚宅院， 就是万军阵前，他也从未怕过。 他就是觉得奇怪，正如之前第五老先生所说那样。 诸葛无咎指责林园，正如喜鹊落在黑猪身上，只见别人黑， 从不觉得自己脏。 “本座如今，应该改称本王才对。 承蒙我主陛下赏识，慧眼识人， 本座得我主陛下加封清华王。 ”诸葛无咎大笑一声，侧身请过来一位身穿金龙袍之人， 看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 看眉目，多少与当今帝皇有点相似之处。 “阉党，哪怕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一心扶持九皇子那个傀儡上台， 还趁机陷害当年三皇子殿下。 就算三皇子殿下人已仙去，可苍天有眼， 三殿下还有一个嫡亲血脉留在人间。 ”按照诸葛无咎说法，这身穿龙袍青年， 叫卢月恒，是当年三皇子所生。 当年那位三皇子，便是在幕后控制邪教白莲。 只是细想起来，历朝历代，皇家最多糜烂之事。 别说一个私生子，一个皇子， 就算有十个八个私生子流落民间， 也不稀奇。 更别说，这可是当年炙手可热三皇子， 有望继承帝位之人。 “阉狗，你扶植那傀儡上台，沐猴而冠， 你又暗地里下毒手，把当年三殿下血脉一律斩杀。 可惜，你还是想不到会有今日？ 这府邸之中，本王和陛下有三千死士， 就算你外面那一万鹰犬，在本王把你剥皮植草之前， 也进不来这府邸半步。 ”诸葛无咎义愤填膺，好像自己站在道义制高点一般。 林园几乎发笑，那暗中下手处置三皇子子嗣， 可不是咱家手笔。 那是当年九皇子，也是现在陛下所为。 这诸葛无咎是否有失心疯？ 以为在这院中，他能只手遮天？ “阉党，你也有今日。这是朕专门为你准备二百火枪手， 都是帝国最新式火枪， 拿来送你一程， 好让你这作恶多端之人下地狱受苦。 ”那个伪帝皇手指林园，二百火枪手，额外二百弩手， 各处蹿出来，把林园等人围在中间。 “这火枪，确实是帝国最新所造样式。 咱家有点好奇，不知你如何打通关节， 拿到这二百支最新火枪？” 第499章 清理邪教分子 轰隆！高达三丈院墙被炸开大豁口， 这豁口足可以闯进来一辆马车。 二百锦衣卫手持塔盾，硬闯入大院之中。 紧接着四声爆炸之后，高大院墙又被炸塌四处， 又各有二百锦衣卫冲入。火枪响处， 大多死士都没有怎么对抗锦衣卫， 而是匆忙把手中火枪放在地上，跪地等候发落。 可惜，诸葛无咎没心思看到这一幕。 他耗费重金，辛苦培养两三年，才慢慢养起来这三千人。 可惜在朝廷锦衣卫面前，脆弱不堪。 所谓用钱收买亡命之徒，星星点点几个或许还好， 想要招募数千乃至数万，那绝非银钱简单能驱使者。 玄虎剑出，两名火枪手死士咽喉蹿血， 倒在地上。 “诸葛无咎，咱家这就来看看， 你比起你那兄长，又多出来几分本事？” “林阉狗，你少来猖狂，今天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诸葛无咎冷笑一声， 他自问武功，远远超过当年兄长诸葛无为。 谁还没有几次奇遇？ 诸葛无咎在江湖之上，常年躲在海岛， 或者暗地活动，心机缜密，出手狠辣， 他也得到三本稀有秘籍， 确实让他武功大进。 可惜，这武艺长进， 不光是自己瞎想猜测来判断。 而是要和高手对拼才知道。 不过三招，诸葛无咎手筋脚筋都被玄虎剑挑断。 “圆圆，这厮内力深厚，你可不要浪费。” 目露绝望，诸葛无为被林园提起后颈，丢到陈圆圆近前。 “还是厂公疼爱奴家。” 陈圆圆纤手贴住诸葛无咎天灵正中， 诸葛无咎惨叫连连， 却还是挡不住被陈圆圆邪功吞噬内力。 片刻之后，一颗干枯头颅， 落到那位伪帝皇面前，那可是他亲口加封重臣清华王， 如今已经是干尸一具。 多半死士和埋伏刺客， 都被锦衣卫当场抓捕。玄虎剑入鞘， 林园坐在这八角凉亭之中。 地面金砖，还有点点血迹， 没有擦干净。 “厂公如今武功有如昆仑之巅， 无人可以仰望。 ”万明飞这次拍马屁，连身边的第五老先生都暗暗点头。 厂公武功不知是否真有如神助， 那武功总是一日千里，让人难以描述。 “要论功夫，咱家比不过那个和尚。 ”林园摇头回应。常山和尚， 对于林园心中，就像他头上一样存在。 虽说已有半年未见，他依旧觉得， 自己就算再次遇上常山和尚，那无相金刚掌， 依旧是无解之招。他葵花宝典早已进入化境， 那又如何？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葵花宝典再厉害，依旧是有相之格局， 当不过常山和尚无相金刚掌。 夕阳下山，州城之中，许多茶馆酒肆， 那些酒客都在议论纷纷。 今日忽然有大批锦衣卫包围巡抚曹家府邸， 还有州城督察院，这原本安静祥和州城， 似乎发生什么了不得大事。 而在夜晚之时，数十匹快马自州城四城门驶出。 这不是朝廷兵部八百里军情递送。 这是帝都各大报馆商号所用消息传递之人。 这比不得朝廷八百里， 一千二百里，一千六百里加急驿站。 但是如今，帝都各大报馆，也都采用铁路， 航船，快马，信鸽等等， 各种方法一起采用，只为更先一步得到消息。 林园对此，一直都是大加赞赏。 消息传递越快，凡人就越少受一些无端蛊惑。 没人指望凡人百姓能够明理通达， 但民智总是一天天慢慢向上。 “乐天，这龙华邪教余孽，还真是花样倍出。 ”林园站在督察院衙门之中，这是原本督察院都御史所住之处。 可惜，那位御史王大人，不小心被龙华会邪教妖人暗害， 并且仪容改扮，在此主持督察院日常。 也正是因为如此，督察院，本地锦衣卫， 巡抚衙门，都未能发现异常。 皆因为本地锦衣卫指挥使，也已经被暗害。 这龙华邪教余孽，在这怀远行省， 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也是这里偏远，大理寺所属衙门还没能建立起来， 日常巡察制度也远远不够。在下已经发急报给欧阳兄， 请他在内阁商议，修改巡察制度。” “没错，这就下令，封锁怀远行省各处边境， 调动兴武军，怀远军边军，龙武军， 把怀远行省各进出要道全部封锁。 七日内，全省大搜捕，若有龙华邪教分子， 就此抓捕，鼓励百姓检举揭发， 抓捕一个邪教分子，赏银五十到一百五十两。 ”林园下令，他要清理这怀远行省， 看看邪教还有多少招数。 第500章 宁可错杀 “李兄，我听说镇上大户王家被锦衣卫官差们包围，要全家抄斩？” “林兄，这都不是新鲜事，邻县一共十家大户， 现在据说被查抄了六家。 那个知名胡记药铺东家，胡家，据说行省内一共二十五家药铺。 他家还出一个举人呢，也一样被全家抄斩。 据说和邪教妖人勾结，给邪教妖人送银子建庙不说，还密谋反对朝廷。” “这样真是胡闹，那胡家，算本省，都是有头有脸大户人家， 子孙三代钱都花不完。 他还勾结邪教妖人反对朝廷，真是该杀。” “两位兄台所说没错，你说这富人为何跟咱们穷人不一样， 咱们吃药看病都托厂公他老人家洪福，不花多少银钱。 就说之前，厂公大军攻打外面胡人， 本地县衙还给我家分来一头公牛。 造反作甚？” “唉！我等都是吃饱穿暖就是幸运， 奈何那些富人，不见得这样去想。 听说邻县一个月后要分地，那些勾结邪教分子之罪人土地， 一半拿出来均分给本地平民，无地或地少者优先。厂公威武！” 酒馆之中，宾客几乎满座，来来往往， 高谈阔论者很多， 尤其许多人都在讨论最近搜捕邪教之事。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丝毫都不因此而担心。 除非自家与邪教妖人沆瀣一气，不然，官军，官差，锦衣卫， 都不会去为难普通百姓之家。“ 各位官爷，就是此人，多次看到他与外地人鬼鬼祟祟往来。” 一个络腮胡子壮汉坐在角落里与对面一人正在饮酒。 这时，两名锦衣卫上前， 直接把两人用朝廷所制针筒射出毒针制住。 这毒针上毒药，不会被毒死， 但是中毒之人手脚酥软，无法使用内力。 一名庄稼汉子手指那络腮胡子壮汉，对身边锦衣卫大声说道。“ 这两人都是朝廷在缉捕之邪教妖人， 作恶多端。根据御史大人吩咐， 赏你纹银一共六百五十两，这是银票， 你签字画押收下就是。在座诸位兄台听清， 朝廷重赏告发邪教妖人者，不论本地还是外地， 大凡有鬼鬼祟祟者，先告发再说，他若无罪，此事无功无过。 若是有罪，必有赏银。最低，告发成功一个，赏银八十两。” 那钱粮师爷对周围酒客大声宣传一番， 把那名得到赏银之人打发走。 “兄台，那庄稼汉不是南面二十里外老虎营村里张二牛？ 他怎么会有这样运气， 告发出来两个邪教妖人，还拿到六百多两银子。那可是十年收成。” 一名酒客言语之中满是羡慕之意。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六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真金白银，最动凡人心。 巡抚衙门五里处，本地军营之中， 陆陆续续有各地邪教妖人被送到军营之中。 督察院大小官员，忙得不可开交， 焦头烂额。 军营之中，林园正坐在营房之外，慢慢饮茶。 这里，已经有西方遥远之处贩卖过来一种名为黑酒之饮品。 林园是两世为人，当然一眼就看明白，这就是前世那时候叫做咖啡。 多少喝一杯，林园有些皱眉。 一旁乐天有些在意， 这是帝国西洋开发商号一位掌柜送来样品， 若是厂公喜欢，想在帝国之内大范围推广贩卖。“ 乐天，此物你可以叫南洋开发商号一些掌柜在湿热岛屿， 抓捕土人种植就是。此物无毒，是正当货物。 帝国从不禁止任何正当货物，叫他放心大胆推广贩卖。” 林园说罢，还是端起自己那茶碗。 “大凡有邪教分子，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林园这个吩咐，面前四位督察院御史都躬身行礼。 大家都明白，这次，会有许多人丢掉性命。在林园看来， 邪教就如人肌体上所长毒疮，务必用刀割除， 再行上药救治。邪教妖言，有如人头脑之中毒疮，极难去除。 还是杀之，以除后患。 帝国生育繁多，不过十余年，又是一代人出生， 何必在意这几个死人。 对于龙华会一类邪教，林园也是颇为服气。 这十多年，他杀过邪教妖人无数，至少几万。 也不过几年未细心探查，又在怀远行省这里边疆， 差点闹出乱子，连行省巡抚和督察院都御史， 都被谋害，可谓触目惊心。 第501章 等着要条件 “时辰已到，斩！” 三千军兵充作刽子手，高举手中钢刀， 对于面前邪教妖人，用力挥下，血光崩现，人头落地。 “帝国之内，不论任何邪教妖人，均此下场，不可饶恕。” 黑龙战旗迎风飘荡之下，在场数千军兵和官吏， 还有围观百姓数千纷纷下跪， 口中高呼：“厂公威武！”林园心中最是痛恨几种， 其一拐卖人口者，其二邪教妖人，其三不法豪强。 帝国法度不可侵犯，帝国戮血，是为铁则。 回到行营之中，林园思索片刻， 对白乐天说道：“乐天，书信给玉书。 让户部下文，给西域行省，威远，怀远三个行省。 大凡无主土地牧场，以家族，一家或几家百姓合伙， 搬迁来这三个行省，每家不问人口，官府赠送八百亩土地， 一千五百亩牧场。此外安家费每户三千斤粗粮， 牛十五头，驴十五头，羊三百只。银钱三百两。 此事，待户部下文三省之后，可以在帝国各大报纸刊发宣告。 ”林园在意帝国人口，说一千道一万，百姓才是帝国真正根基所在。 根基数量若是出现问题，帝国该如何强盛？ 守土怕都是奢望。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林园换上一身便装，刚要去城内转转。 他若有空，最喜欢窝在茶馆酒肆，听酒客扯闲天吹大牛。 不可觉得百姓多是凡人，都只是胡说八道而已。 要知道百姓虽穷，却并不是蠢笨之辈。 哪怕你在庙堂之高，再多装神弄鬼，最终还不过是为那三瓜俩枣。 百姓只是没站在你这高位而已，换作旁人， 也一样会懂得其中弯弯绕。 所以林园只要有空，就会坐在茶馆酒肆之中。 “厂公，天方国大公爵萨拉赫尼的使者， 已经第三次前来等待拜见，这是他刚刚让人送来一件礼物。 ”白乐天开口，他其实前几天就说过， 只是林园不见，都是借口在处理省内邪教妖人作乱之事。 如今他又一次收到十万银子重礼， 自然只能见缝插针，和厂公再说一次。 那件礼物，是一个十分精致红檀木箱， 慢慢小心打开之后，里面那件纯金王冠， 上面最大那颗鸽卵大小蓝宝石，璀璨夺目， 在其两侧，还有三十余颗蓝宝石镶嵌其上。 “厂公，这是天方国一百五十年前一位女皇陛下加冕所用， 当时由全国十二位工匠大师合力打造三年之久。 曾有前人这样说过，此王冠，可换天方国一处行省之地， 可谓价值连城，巧夺天工。” 听到白乐天介绍，林园淡淡一笑， 让人把这王冠送给陈圆圆那里。什么黄金宝石价值连城， 都不过在手中把玩之时才有用处。 就如天方国这位前代女皇，王冠在她手中，或许价值连城。 如今在外人手中，还不过是一件玩物欣赏把玩而已。 他一个太监，也不可能把这样一件宝物传给子孙后代。 他在乎就是这过程，得到这件宝物，足矣。“ 让那个使者进来。不知他可否敢说话？” 林园发话，自然有人将使者请进来。 “萨拉赫尼大公爵阁下，你为何会用别人名字来见咱家？” 进来那使者正是大公爵萨拉赫尼阁下本人，根本不是什么使者。 “尊敬的厂公，请原谅我冒用别人名字。事情实在过于紧急， 关系到我国皇帝陛下安危，也是关系到贵国安危， 所以我才冒昧再次前来拜见。” 林园听那通译说完，淡淡一笑，让他们请坐。 见林园并未生气，对他还算客气， 萨拉赫尼大公爵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白乐天， 先后三四十万银子外加十二件珍奇宝物，总算没有白费。 这位公使大人，还算出力，终于让他再次见到厂公。 “大公爵阁下，你这次可是代表贵国皇帝陛下前来？ 有何危急大事，尽管说出来，咱家先听听再说。” 林园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他不着急，也不在乎。 他以清剿邪教妖人为由，不动声色， 从内陆征调十五万军兵来到龙山港口附近。 加上之前调动百万大军，他已经是再度增兵。 他为何要担心？他就是要满不在乎， 让这位萨拉赫尼大公爵阁下再焦急一些， 好快点松口，许诺更多条件。 第502章 所谓兄弟之国 “昔年史书记载，那时叛军势大，攻破国都。 那时帝皇无奈，只得向外国借兵收复国都。 至于代价，自然是允许外国入国都及附近大肆抢劫七日。 大公爵阁下，咱家要求不过在我国与贵国附近七大行省公开抢劫一月而已。 咱家这次网开一面，不割地，也不要贵国皇帝陛下赔款。 至于另一条件，不过是从贵国附近七大行省带走二十万青壮女子而已。 贵国人口众多，不在我国之下，区区二十万青壮女子而已， 最多十年便可生回来。 乐天，咱家有些疲乏， 你待我招待大公爵阁下。 ”林园说完，起身离去。 他并未照自己所说，去后面休息， 而是换上便装，携带柳影和陈圆圆去城内茶馆酒肆转转。 一个天方国大公爵而已， 为何要破费唇舌说服他。 有乐天，自然会处理此事。 更何况，那位大公爵阁下，哪里有选择之余地？ 听闻，天方国那位皇叔颇有手腕， 又联络附近三处行省公爵， 倒向他这一边。照目前势头， 天方国叛军势大，若是攻陷天方国都， 拿下那位不成器小皇帝， 那时，咱家挥军百万， 杀入天方国，打个扶植天方皇帝旗号， 还不任凭咱家在这天方国随意抢掠？ 可惜，天方国比起帝国，更要重男轻女。 他们愚昧无知，还不明白国家之中， 女子重要地位远超男子。 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甚至还要协助男子耕田， 自己还要纺织。换句话说来，一个家，没有男子， 未必会破，未必会操持不下去。 一个家，若是无女子，多半难以维持。 更何况，不论儿女，都是要女子所生。 这才是为何，咱家宁可少要五千万白银军费， 也要抢回来这二十万青壮女子。 实际说起，这二十万不过是个虚数， 既然开抢，只要见到青壮女子， 都可抓回帝国去，为国人做妻妾，生儿育女。 说是二十万，到时候就看具体可抢到多少青壮女子就是。 只要能带回来，别说二十万，四十万青壮女子， 也要一律带回本国来。 而林园此时，已经不在乎那位大公爵具体如何回复还是答应下来。 他挽住两女手臂，去城中街道散步。 而此时，镇西军大营之中， 大将军杜玉生环视众将后， 高举厂公军令：“厂公有令，我镇西军全军分为三路， 刘副将你带三万人，王副将你带四万人， 三日内启程，前往怀远行省与天方国交界处。 众位将军，这次入天方国协助平叛， 一旦击溃天方国叛军， 这能抢多少财富，女人，牛羊，就看诸位本事。 若是平叛太慢，抢劫太少，休怪本将军法从事。 ”厂公麾下十几路大军，唯有镇西军率先入天方国。 这次要是抓不住机会发家，那真是无脸回去见列祖列宗。 多少年来，从未有过，可以光明正大入邻国劫掠。 “大公爵阁下，要这样去想。 贵国皇帝宝座岌岌可危，若是被叛军拿下，别说二十万女子， 更别说公开抢掠一月七省之地， 就是再拿走五十万女子，贵国皇帝必然愿意拿回他皇位。 ”还是厂公那时所言极是，皇位第一，谈什么金箔财宝， 谈什么女子人口，拿不回来皇位， 那与他何干？ 萨拉赫尼大公爵心里明镜一样， 他自然知道国内形势如何危急。 最多两月，叛军就可兵锋直抵国都城下。 可他不敢直接答应这苛刻条件，他也害怕自己成为本国罪人， 被本国百姓世代唾弃咒骂不说， 更怕自己这答应得过于爽快。 万一林园这个吸血魔王要是反悔之前约定， 变本加厉抬高条件要价该如何？ 当时，皇帝陛下不会对此多说什么， 可要是危机解除，这皇帝陛下算后账， 他祖孙三代都是大公爵又如何？ 未思进先思退，从来都是如此。 萨拉赫尼大公爵思索再三，直到白乐天都有些不耐烦， 这才勉强为难开口，答应这份条约。 “大公爵阁下明智之举。 请大公爵阁下尽快返回向贵国皇帝陛下告知喜讯就是， 最多三日之内，帝国大军便会协助贵国平叛。 你我两国，世代交好，自今日起，你我两国更是兄弟之国。” 大公爵萨拉赫尼心中冷笑，何为兄弟之国？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莫非才是真兄弟。 第503章 誓师出兵 “传令下去，帝国此次出兵， 若不带回五十万天方女子，咱家与众将都要以死谢罪。” 乌骓马之上，林园一身黑铁铠甲，手提绿沉枪。 这与以前多少年都不同，以前多少年，他都是一袭青衫， 极少佩戴重甲。 而今日，林园身披重铠。 “厂公威武！” 五万镇西军将士，振臂高呼， 山呼海啸，经久不绝。 帝皇銮驾入场，陈公公与皇贵妃陪在帝皇左右。 如今最受帝皇宠爱皇贵妃， 就是来自天方国法蒂玛小公主。 这是第三次，法蒂玛小公主见到林园。 这个在天方国上下都被广为传颂为地狱转世降生大魔王。 小公主知道，眼前这个太监，就是上次率军攻打天方国， 逼迫她背井离乡，来到帝国，服侍帝皇。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身二十年寿命， 来换林园摔下马去吐血而死。可惜，她一个弱女子， 在帝国兵锋面前，无可奈何， 空有余恨。 “厂公！这一杯壮行酒，敬厂公旗开得胜。” 帝皇自陈公公手中接过金杯御酒， 亲自为厂公送行。帝皇不远千里来到怀远行省， 他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就拿这怀远行省来说， 都是厂公亲自率领众将士舍生忘死征讨天方国， 才为帝国获得这块肥沃土地。 “多谢陛下！” 林园举起金杯，以酒祭天。 “帝皇万岁！厂公威武！” 三军将士再次振臂高呼。 林园拱手拜谢陛下，拨转战马， 缓缓启程，黑龙战旗在身后高高飘扬， 三万虎豹营精锐紧随其后。 “爱妃！无需悲伤。此番我国出兵， 是为爱妃皇兄救难。 ”帝皇握住法蒂玛小公主素手， 轻声安慰。 法蒂玛小公主面露苦笑， 她也不知该如何来说此事。 她的哥哥，与她的叔叔，正在双方死战， 只为争夺那个皇位。 让那个太监率领他的虎狼之师光明正大闯入国内， 法蒂玛小公主无法用语言来诉说此时是何种心情。 鼓声隆隆，黑龙战旗继续迎风飘扬。 “乐天！分兵三成，前方夜间转向，大军前往镇南关。” “厂公，这，这是何意？” 忽然听到林园命令，白乐天也有点不知所措。 厂公刚刚参加誓师大会， 亲自率军前往天方国境内助力天方国皇帝平叛。 这怎么会突然分兵三成？ 而是前往镇南关？ 镇南关那可是帝国与德里帝国交界所在。 难道厂公要同时与两大国开战？“ 不必担心， 提前分兵三成前往镇南关附近驻防而已。 ”在林园看来，天方国叛军与官军相互厮杀， 早已进入胶着状态。 帝国此次出兵，是从天方国叛军后方背刺。 而天方国叛军后方空虚， 入国抢劫，四五十万兵力足矣。 如今， 先派遣三十余万大军去镇南关， 等再过一月， 再派遣十万前往帝国与罗刹国边界增加防卫。 别看罗刹国老老实实， 那可是早就怀有异心。 经过林园解释，白乐天立刻明白过来。 对于厂公来说，入天方国内抢掠， 只是其一。天方国战事， 一旦帝国大军与天方国皇帝对叛军两面夹击， 就那天方小皇帝是头猪， 也一样可以击败叛军。 入叛军空虚之腹地，纵兵抢掠， 举手之劳罢了。 仅仅抢掠财物和五十万天方女子， 这可满足不了厂公胃口。 这到时候四五十万大军回国修整之后， 便可再分兵一半南移， 加上帝国原有部分在南疆兵力， 厂公麾下还有七十余万大军， 足可以重击德里帝国。 “厂公，天方国皇帝陛下送来另外两位公主殿下， 已经到达龙山港口，该如何处置？” 夕阳西下之时，营帐之内，白乐天来见林园。 林园听闻，不由得一笑。 这位天方国皇帝，倒是对自己皇位看重得紧， 咱家都没提半句， 他倒是主动乖乖送来两位公主殿下。 “派人通知陈公公，转告陛下，这两位天方国公主殿下， 自然是要嫁给陛下。” 看一眼手中两位天方国公主画像， 倒是姿色绝佳。这应该符合陛下眼光， 如今也好，陛下喜欢美丽女子，那是自然。 毕竟他先皇，就是如此。 白乐天对此，倒是十分高兴。 天方国又送来两位公主，那最好不过。 以前他读史书，就不喜欢帝国向外和亲。 就算三十年前，帝国也不是没有向外嫁过公主， 比如后来被厂公斩尽杀绝之辽东异族。 第504章 先收钱财女子再说 天方国安条顿城外， 六千天方国叛军人头被搭建起上百京观。 残破城墙外血流成河，黑龙战旗之下， 林园下令：“命令各军入城，除青壮女子带走外，其余鸡犬不留。” 白乐天闻言，叹息一声，派人前往各军传令。 “厂公，如今我军是入外国境内协助平叛，为何也要下此狠手？” 柳影站在林园身边，面露不忍之色。 此时她刚好看到，二百多天方国百姓被帝国军卒押解出城， 就在京观旁边，直接把二百多天方国百姓赶到那里， 不论老幼，直接让其跪在地上。 一部分帝国军卒充当刽子手，直接抡起鬼头大刀行刑。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现状着实有些凄惨。 白乐天也有些面露不忍之色，恰好柳影开口， 白乐天也希望柳影多少劝解一下。 “禀报厂公，天方国叛军一方再次派来使者， 带来黄金五万两，白银八十万两，请求拜见。 ”韩琦换上一身皮甲，前来禀报。 自从厂公兴兵进入天方国协助平叛， 韩琦便已自帝都骑快马来到厂公帐下， 协助白乐天处置军务。 “乐天，你代咱家去见见那个叛军使者。 他可是有何要求？”林园对此并不在意， 自从来到这安条顿城外，原本两万天方国驻守叛军， 被帝国火神营炮击轰开城墙， 两万天方国叛军有六千已经被搭建为城下京观。 而剩下天方国守城叛军， 已经四散奔逃。天方国叛军一直有使者前来， 这是自然。 此时天方国叛军腹背受敌， 尽管帝国各路大军专心致志四散抢东西， 那在天方国叛军背后这一击，已然让叛军无法承受。 “影儿！咱家越是出手狠辣，越是对帝国军卒有所保护， 珍惜其性命而已。” 林园话音刚刚落下，白乐天就快步进来： “厂公，天方国叛军那位皇叔， 向厂公许诺，只要帝国先退兵， 他愿意向帝国称臣内附。” 此前天方国叛军每次使者前来，无非是割地送金银， 只要稳住帝国就好。 如今帝国大军蜂拥入天方国内平叛， 已经击溃两三万天方国叛军， 尤其是安条顿这座天方重镇， 行省之内有数大城，如今在帝国大军面前，注定要被夷为平地。 那城墙下还在不断增加京观， 天方国叛军使者在面见白乐天时， 就吓得面如土色，说话结结巴巴。 他先是把带来金银送上， 随后就提出自家首领这最终说法， 那就是向帝国投靠。 白乐天再三确认使者说辞后， 就来向厂公禀报请求定夺。 “乐天，你告诉那叛军使者，带来金银咱家收下。 让他迅速返回他自己主公那里， 如实告知。 帝国大军所到之处， 迅速远遁百里之外， 至于天方国各大城池，这附近方圆三千里之内，十七座大城。 每座大城献上金银五百万，青壮女子要三万。 至于叛军，若是答应这条件，无需投靠咱家， 钱财和女子在交付之后，咱家就撤兵回国。 ”见天方国叛军似乎不愿和帝国对抗，那正好，趁这机会，狠狠敲一下竹杠。 这钱财和女人，要是他们主动送上最好， 如此还可以省去不少手脚。 “在下遵命。” 白乐天施礼之后，回去面见那天方国叛军使者。 当那位叛军使者亲耳听到白乐天所说， 他就像霜打茄子，无精打采。 这要是如此送上，叛军财力空虚不说， 那起码五十万本国青壮女子被白白送出， 自家主公一定是要背负这身后卖国骂名。 恰好此时，有三四百青壮女子， 哭哭啼啼被帝国军兵押解上车。 而在另一侧城墙下，还不断有人头被送来搭建京观。 叛军使者摇摇头，面露苦笑。 他只能答应林园这要求，若帝国大军真要撤军回国， 他们与天方国皇帝之间，多少还有一点机会翻盘。 只是可惜，这位使者点头答应下来， 却根本没有想到， 林园根本没有心思守约。 他就是要趁机先收钱财， 然后把所要五十万天方青壮女子送回帝国。 对林园来说，这五十万青壮女子， 远比数千万白银有用。 这五十万天方青壮女子，起码可以为帝国百姓生下百万孩童， 那是林园最看重之处。等钱财和女子收完，该对叛军动手， 林园还是不会客气。毕竟若是击溃叛军， 还可以趁机在附近天方国内再抢掠一次。 第505章 杀出一个敬畏 “厂公！这一百三十七名军校，都是违反军法，肆意奸污天方女子者。 这其中，偏将一名，校尉三名。” 韩琦躬身禀报，面色严肃。 “好，军法如山，不可违背，斩首，传檄各军， 哪怕是大将军，若是违反，咱家不管他是何靠山，一律杀无赦。 帝国法度森严，帝国戮血。” 林园一声令下，法场上一百三十七名军校，人头落地。 帝国军威，帝国锋芒，源于军纪。 令行禁止，法度森严，不然咱家如何号令这上百万大军。 “乐天，韩琦，咱家准备在三月之后， 各军共裁撤三万军卒。” “厂公，大战尚未结束，为何要裁撤军卒？” 白乐天是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厂公大军刚刚上战场， 这时就算不增兵，为何要裁撤军卒人数？“ 兵贵精而不贵多。咱家看起来兵卒一百八十余万， 其实真正能上战场者， 不过百万而已。这百万军卒之中， 优胜劣汰，最多八十万足矣。 兵是强兵，将是强将，火器甲胄战马， 弓箭弩箭，甚至战车，都要不断推陈出新， 兵卒少些，兵卒装备自然要更强一些。” “厂公，容韩某看来，裁撤军卒需要细细思量， 怕被部分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裙带投机者留下， 老实能干之人反而被裁撤。” 林园闻言，慢慢点头。 安条顿城内，不断有烧焦气味传来。 帝国数万大军入城，已经抢掠五日， 如今这城内各处大小房屋，多半都被洗劫一空。 大街之上，随处可见京观，这都是部分天方守军，与城内百姓所留。 林园喜欢京观，只因前世给他伤痛太过深重。 故而，在对待敌国之人时， 林园依旧出手狠辣，绝不容情。 “厂公威武！”一名镇西军校尉带领五十余名军卒， 各个手提鲜血淋漓人头， 正在一旁开始搭建京观。 在他们身后，一辆马车满载金银细软， 缓缓行过，四名军卒弯腰在后面帮忙推动马车。 这车财物颇重，车辙压进旁边泥土很深。 在林园看来，这入城帝国军卒， 大多都是精神抖擞，喜笑颜开。 这是发财良机，天大好事。 这样一座百年大城，繁华富庶，此刻，正在被帝国大军洗劫一空。 自安条顿城外，十辆马车为一队， 前往二百里外那处渔村码头， 帝国海军出动战舰和货船， 帝国西洋开发商号也组织上千货船和武装船， 前来这附近天方沿海岸村镇抢劫。 这里都已经没有天方叛军或者守军守卫， 对于帝国西洋开发商号武装船队而言， 如入无人之境。 “这边城内天方国民，除青壮女子外， 一律不留。” 林园状若无事，再次传令下去。 “厂公！这样杀戮，就不怕招致这天方国人世代仇恨？” 陈圆圆坐在林园马上，娇声问道。 “并无关系，凡人不过数十年，终日忙于眼前吃喝拉撒， 生老病死。有几人能记住当年种族仇恨？” 曾经在极遥远之地有一大国，人口乌央乌央十几万万， 曾在数十年前，被敌国攻入，杀害数千万百姓。 那又如何，几十年后，那大国之人， 有几人能记得当年祖辈血泪？ 相反更多人，还对昔年那敌国更加尊重向往。 就像如今，咱家杀这天方国人， 前前后后不下百余万。 那又如何？那普通天方国人， 依旧对帝国大军崇敬非凡， 对于向往帝国，愿意搬入帝国生活者，络绎不绝。 每年，都有数千甚至数万天方百姓， 想方设法从国境偷偷潜入，愿意继续在帝国生活。 什么血仇，从来都没几人能记住。 国与国之间，就是如此。 你若够强，杀的他心惊胆战， 他才会对你敬重有加。所说敬， 必然有畏字在前。 国与国来往，他不畏惧你， 必然要想办法欺负你，坑害你。 此时，正经过一条大街，五六十个天方国守军跪在街头， 帝国军兵高举大刀，毫不留情斩下。 世间从来都是如此，人敬畏强者，敬畏强国， 是为永远。 如今，帝国就要在这天方国之中， 用雪亮战刀，杀出一个敬畏来。 让天方国子孙数代，一提起帝国，都会心生畏惧。 强国就是如此，兵锋之下，便是正道。 第506章 当众击杀 亚特拉古城外，黑龙战旗迎风飘扬，西风之中扑扑作响。 林园站在山坡之上，打量这雄伟城墙。 据说这古城始建于千年之前，曾经有过三次猛烈战火。 因这古城城墙，是附近山中开采花岗岩石所建， 当时数万工匠辛苦劳作十余年，才建成这坚固城墙。 “厂公，白兄已经命人把厂公军令射入城内， 要求其三日之内投降，交出女子三万， 黄金二十万，白银三百万。 这亚特拉古城，是千年来东西方商道所汇聚节点之一，财富无数， 是天方国东部数一数二大城。 这点要求，不在话下。” 韩琦躬身禀报，在他指挥下， 山坡下四五百被俘天方叛军已经列队站好， 帝国刀斧手已经就位， 只待一声令下。 “传令下去，把附近三座小镇天方国人， 不问老幼，悉数带来这城下， 搭建三百京观。 一夜之内。让咱家看看， 这号称千年古城有多坚固，这城内之人心，又有多坚固。 ”轰隆！亚特拉古城上五十座炮台先后开炮， 这重炮射程很远，帝国大军后撤三里， 还差点被炮弹轰到。这山坡之上，青罗伞盖之下， 林园坐在桌前，柳影和陈圆圆两女正在一旁准备烤羊肉， 白乐天与韩琦陪坐在林园两旁。 这时，亚特拉古城沉重铁门缓缓打开，阵阵欢呼声中， 有三百重装骑士鱼贯而出。 阳光照耀，人和战马所披铠甲闪闪发光。 为首两名骑士高举战旗，疾驰而来，在距离帝国大军不足半里时， 两名骑士左右分开，一名银色铠甲骑士率先而出。 “传咱家军令，不许开枪放箭，等咱家会一会这天方国精锐。 ”林园提起绿沉枪，跨上黑色战马， 纵马冲出，在他身后，仅有五十名虎豹营精锐骑士跟随。 “厂公威武！” 一旁观战帝国军卒近万， 纷纷振臂高呼，军中历来崇尚勇武， 厂公此举，更是让人激动无比。 林园自战马上一跃而起，手中绿沉枪如毒蛇出洞， 径直刺入那银铠骑士一侧脖颈之中， 在厂公先后刺倒两名护旗骑士之后， 这三名为首天方骑士倒挂在战马背上， 战马训练有素，托着背上骑士尸体向亚特拉古城方向飞驰而去。 三百骑士震天怒吼，纷纷架起手中闪亮骑枪， 朝林园和五十名虎豹营精锐冲锋而来。 骑士们退无可退，他们背后，就是古城内数十万居民。 可惜，在林园面前，三百骑士不过练手而已。 回到战马上，枪出如风，不过几个照面， 就有十几名天方骑士倒下。 绿沉枪有剧毒，在林园手中，更是一条剧毒蛇， 每次都咬在敌人铠甲薄弱处。 “厂公威武！”观战帝国大军山呼海啸，为他们厂公喝彩。 三百天方重铠骑士，自此全数倒下， 只有三百匹战马带着各自主人尸体返回亚特拉古城。 一盘切好羊腿肉放在桌上，林园下马，来到桌前。 “厂公威武！”白乐天同韩琦二人一起举杯，恭祝林园。 区区三百重装骑兵，也要出来耀武扬威？ 这守城之人，当真愚蠢无比。 林园坐在桌前，神色淡然， 全然不在意刚刚亲自上战场带人以五十对三百，大获全胜返回之事。 “厂公，亚特拉古城使者前来求见。” 一名校尉前来禀报。 “让他过来。” 林园吩咐之后，那名花白胡须老者战战兢兢来到林园近前， 他看着那位在天方国内被传说为吸血大魔王者， 那个帝国太监，刚刚还像战神一样， 亲手屠杀亚特拉古城最强大三百骑士。 那三百骑士，曾经面对上千马贼而将其全数斩杀，几乎无一伤损。 可那是面对马贼，与眼前大魔王相比， 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会在三日之后，提供这些，请尊贵阁下退兵。 ”那名中年通译，战战兢兢说出这番话。 林园之强大，残暴，早就把他吓破胆。 “咱家给你这次机会，念在尔等胆敢前来面见咱家份上，莫要毁约， 让咱家翻脸无情。”得到林园许可， 从中年通译口中听到这句话， 那使者赶忙行礼， 迅速退下返回古城，好让城内迅速准备此事。 “厂公，那附近三个城镇，搭建京观之事，可还要继续？” 韩琦开口问道。“那是自然，不可延误。” 在林园看来，敌人不可仁慈， 就是要让他们心胆皆寒，才可乖乖就范。 第507章 让他们心胆皆裂 “咱家在这里等候三日，给这些异族一个逃命机会，竟然胆敢趁机私自潜逃？” 黑龙战旗迎风飘扬，亚特拉古城城门紧闭，城墙上树起金色狮子王旗。“ 厂公有所不知，这是天方国百年前一位英武大帝所留王旗，当年这位大帝帅军十万，打入帝国境内五千里，直接到帝都城下，攻城三月，当年帝皇无奈，只能割地三十城赔款金银巨万求和。 如今这城内忽然树起这种旗号，看来是得到附近强援，要决一死战。”白乐天用手一指对面城楼上那金色狮子王旗，面色沉重。亚特拉古城内人口据说上百万，若是一心死守，恐怕会损兵折将。 “甚好！咱家就怕没人敢硬抗。”林园淡然一笑，看看远处城墙下不远处的京观，令旗挥舞之下，火神营一千二百门重炮在不远处高坡缓缓布置。 直到次日中午，重炮布置完毕，炮口多半对准亚特拉古城正面城墙一处略显薄弱地带。在林园看来，这亚特拉古城胆敢顽抗，不可饶恕。 安条顿那种大城，还不是杀到乖乖投降，这等不知死活之辈，必然要严惩。 炮声轰鸣，接连三日，亚特拉古城那处城墙轰然倒塌。“ 紧随其后，亚特拉古城那高高耸立狮子王旗，被帝国军兵折断，丢在火中焚烧。 传令下去，这古城周围五十里之内，三月不封刀。除去青壮女子与牛羊马匹，不可留下活物。从此，再无这千年古城。” 林园传令下去，脚尖踢起一块碎石，前面四个俘虏额头爆裂而死。林园黑龙战旗在此飘扬，帝国大军蜂拥入城，摧枯拉朽一样毁掉守城之军卒。 整整三月，千年古城亚特拉周围五十里之内，有七万余青壮女子连同金银财物，自此前往港口，要送去帝国境内塔山，龙山等几处港口。 雄伟千年古城，已成焦黑废墟，再无任何生机。 “恭喜厂公，附近三十二座天方城池，纷纷派人送来金银贡品，请降饶过。 天方叛军首领，已然投降。” 白乐天拿来一摞厚厚贡品礼单，面带喜色。这一番，光是金银贡品，起码价值三千万白银之多。 尤其那座火龙王座，上千斤黄金打造，上嵌宝石数千颗，那是天方国三百年前一位皇帝所打造，是天方重宝。 这倒是意外之喜，可以拿去献给帝皇，定然龙颜大悦。 “那叛军使者可在？”林园放下手中茶碗，淡然问道。 “厂公，在下这就召使者前来。” 片刻之后，一位叛军麾下公爵，面色惴惴不安，在两名通译陪同下，前来拜见林园。 “咱家应贵国皇帝之邀请，前来帮他平定叛乱。既然你等悔过，那即刻速速退兵，将答应咱家之军费，速速送来就好。” 那位叛军麾下公爵，在两名通译先后转述一遍林园话语之后，差点愣住当场。原本以为，他们这些叛军，会被送到天方皇帝那里受刑。 可是没想到，林园并没有此意，只是让他们各自回去退兵，仅此而已。叛军首领喜出望外，躬身施礼谢过，急匆匆退出，他要速速派人通知前线。 对于叛军一方来说，这可是天大喜讯。 林园对此并不在乎，他可不是真心来评判的，这财物，青壮女子，牛羊战马等牲畜，才是他所图。 既然天方国叛军已然遭受重创，留他们一口气才是更好。 让这天方国慢慢内乱就是，何必在意他们死活？“禀告厂公，安条顿等大城附近有数支不明身份军兵，小股数百，大股数千人，不分昼夜偷袭我军各处大营。” 白乐天带来一位副将，向林园禀报此事。“ 这有何难？大凡天方国内游击袭扰我军者，无非都是天方国本地大户贵族暗中支持所为。 传咱家军令下去，但凡我军曾遭受游击之处，五十里之内，寸草不生。咱家要杀到这些阳奉阴违者一个心胆皆裂。” 林园意思再明显不过，林园与历朝历代出兵者皆不同，那些人动刀只是杀一儆百。 而林园是为了灭族而来。他不需要天方国土，也不需要天方国民，杀光一些，自然有别处游民迁徙过来，何须操心？ 这些地方武装，都是本地贵族在暗中支持，杀光他们，或者杀到他们彻底害怕，自然不会再来对抗。 要杀，就要杀到彻底，剩下之人自然就慢慢乖巧。 第508章 突然变故 “传咱家命令。行刑！” 山坡上，这是临时刑场。安条顿附近三百里之内，有名贵族一共抓来十九位，就在这里，其中一个伯爵，两个侯爵，林园一声令下，刀斧手手起刀落，十九位天方国贵族人头落地。 周围有许多天方国本地百姓被帝国军兵抓来强行围观。这些天方本地百姓个个面如死灰，都以为自己一定是要被接下来砍头。 那边下令的，就是林园大魔王，在天方国早被传播的比妖魔还要可怕十倍。 “乐天，传令下去，放开这些百姓，告诉他们，这些贵族土地，房屋，都已是无主之物，谁拿到算谁。” 白乐天听到林园如此安排，不禁一笑，厂公试图给这天方国内，再留点乱子。 “厂公！这撤军之事，要如何安排？”万明飞低声近前询问。这是绝密，目前只有白乐天，万明飞，还有少数几位大将军知道。“ 急事缓办，速来如此。传令其他各军暂时不动，继续抢掠附近就是。唯有进入天方国土最深处镇西军一部，先携带战利品返国。” 远处山峦起伏，这天方国内土地山川，倒是和帝国境内有些不同。 只是远方阴云渐渐弥漫开来，林园叹了口气。没想到，这进兵天方国，抢到盆满钵满之时，帝都皇宫却出了事情。陛下这好色如命，当真是罪有应得。 后宫女子，光妃嫔就有二百六十余人。要是算宫女，起码超过两千人。如此女色之丰富，为何帝皇会悄然微服出宫，前去帝都青楼厮混十余日，却不幸染上花柳病，这真是笑话。 说来也奇怪，那些经常出入烟花之地者，倒是多数都平安无事，为何帝皇只是才去厮混十余日，就染上这等重病，也真是天意。 今天，是最近一月之内，收到陈公公加急送来第三封密信。 帝皇身体愈发严重，太医束手无策，最多也就二三月可活。 陈公公来信询问，帝皇有十二个儿子，其中长子十七岁，次子十五岁，三子十二岁，四子九岁。太子储君，该立哪个？ 之前帝皇龙精虎猛，年富力强，自然没有到树立太子之时。这是突发疾病，没有预料到之事。 林园略一思索，这可立储的四个皇子，其中长子性格软弱，平日里连战马都不敢骑。 但是这长子要论好色，那是不差当今帝皇。 说起来，以前当今帝皇并未如此好色，还是有所节制，只是他长久以来无事可做，如今四周又被林园率军不断开疆扩土，他真是已经心满意足。 所以，这帝皇最近二三年，好色尤其严重。 帝皇是修炼皇家秘传武学的高手，若不是一味好色如命，他起码再临朝三十年，也不会有任何变故。既然长子好色软弱，就先立长子就是。 立长不立幼，这也算是一条规矩。不过这规矩，向来都是可有可无。 当今帝皇是九皇子，一样当了帝皇。对林园来说，帝皇宝座是谁，并不重要。 只好符合他心意做事，那他就平安无事。 既然决定立长子，那就让他准备接任帝皇之位就是。 林园刚派人给陈公公回书之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哭声，源源不断。 林园催马前来，才发现那边山坡不远处大路之上，过来一队帝国军兵，押解数百名天方国青壮女子行进。“ 厂公，可否想过，这以后数十年，帝国之内会多出数百万混血之人，该如何处置？” 白乐天用手一指那边被押解要回国的天方国青壮女子。 白乐天知道厂公用意，但是有些担心多年以后，这混血之人太多， 若是抱团作乱，恐怕会危害帝国根基。 “乐天，不必在意此事。这混血，第一代看起来样貌与帝国百姓不同，可能有不少天方国人样貌特征。 但是只要继续与帝国百姓混血生育，最多三代四代，样貌也就慢慢趋于相似。”在林园看来，人种如同稻米种子，都是需要不断优选改良才好。 待这批天方国数十万女子进入国内，他还要再想办法从德里帝国那边，再抓捕数十万青壮女子回来。 更何况，抓捕这些青壮女子，本身也会削弱对手国力，可谓两全其美。 第509章 放他们一马 隆冬季节，大雪纷飞，天方国车队缓缓而来进入龙山港口之内，大公爵萨拉赫尼阁下满面沧桑，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五年。 “大公爵阁下，远道而来，欢迎之至。”城内巡抚衙门客堂，白乐天作为帝国特使接待他，韩琦作为副手，已经在一旁辅助。 这次帝国特使，是白乐天最后一次兼任。自此之后，他要入内阁，与欧阳玉书一同执政。按照白乐天平生志向，他是不愿入朝堂，而是愿意返回家乡，过后半生逍遥日子。 可惜，他向厂公数次请辞，都不得允许。最终无奈，白乐天还是要入帝都进内阁。“白大人，这次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助我国。 若罗刹国吞没我国，他们的力量还有野心，肯定会对帝国不利。”萨拉赫尼大公爵阁下已经顾不上再客套，天方国情势危急，灭亡只在数月之间。 双方入座，白乐天轻微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接下来这三四个月，事情变化如此之大。 原本帝皇只有两三月寿命，却忽然得到极西海外之国来的三名传教士带来那边特产药物，奇迹般起死回生。 原本要驾崩之帝皇，龙体已经渐渐恢复，预计最多一二年，也会彻底痊愈。而天方国内，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厂公大军已经全数撤回，而天方国内原本叛军在被皇帝军队大败时，罗刹国却借口说天方国内叛军首领是他国贵族公爵，是早已把这三分之一天方国土献给罗刹国新任皇帝。 随后，罗刹国派出六支哥萨克骑兵师，加上附属军兵不下三十五万人，气势汹汹直奔天方国都方向。三月就打到距离天方国都五百里处。 天方国皇帝已经迁都西方，同时派出萨拉赫尼大公爵，来向帝国求援。 那是厚厚一摞礼单，萨拉赫尼大公爵不仅拿出了许多皇室珍贵的宝贝，包括他家族传家数代之一把黄金权杖，也都拿出来。 这次要是被罗刹国灭国，那留下什么恐怕也没有多大用处。白乐天心中有点凝重，难怪厂公一直视罗刹国为最大劲敌，总是恨不得直接除之而后快。 以前几年，厂公接连大战，连罗刹国与帝国交界国土，都割让下来近半，就算如此，罗刹国还有兵力可以入侵天方国，当真让人不可小觑。 “大公爵阁下，厂公已经有书信前来，说过此事。罗刹国君臣上下，素来狼子野心，近日对天方国动兵，也在他老人家意料之中。” 白乐天这一番话说得先是义正词严，后来又有点云里雾里，只是最终痛斥罗刹国强盗行径一般，却没有说要如何对付罗刹国。 萨拉赫尼大公爵自然明白，林园那个太监大魔王，肯定要吸血，他不吸足天方国鲜血，断不会出手。只是如今无奈，只能依靠帝国那个太监大魔王。 至于南边邻国德里帝国，那群昏君终日只知道享乐，断然是指望不上。 “白大人，请您说出厂公阁下的条件，不论如何，我国皇帝陛下，都会答应。” 萨拉赫尼大公爵也是无奈，在林园没有崛起之前，天方国与罗刹国不相上下，都是共同欺负帝国。可是如今，天方国是最受欺负那个，还混到快要亡国灭种。 韩琦在一旁并没有开口，他明白，厂公在慢慢考验他。欧阳玉书，白乐天，都是先后辅佐厂公，运筹帷幄不说，但是鞍前马后协调运转，都是不二人选。 韩琦比起欧阳玉书和白乐天，总觉得才气缺少一点，但是要论忠心和果断，他肯定能在这二人之上。若是依着韩琦，肯定会把条件要得更狠一些。 但是白乐天已经说出来，他自然没有话说。 白乐天提出要求，倒不算过于严苛，帝国商人，商团，货物过境或者销往天方国一律免税，天方国内通商，一律畅通无阻。 除此之外，只是要给帝皇寿诞贺寿银子五千万两。 其实白乐天也想要得更多，但是厂公书信之中，早有说法，他也只能遵照。 此事，倒是误会了韩琦。萨拉赫尼大公爵擦去额角一点冷汗，没想到林园那个太监大魔王会如此仁慈，倒真是奇怪。 “还请白大人，转告厂公阁下，我国皇帝陛下对于他的恩情，一定感恩在心。” 萨拉赫尼大公爵直接拿出皇帝印章，看来真是早有准备。 第510章 伊斯梅尔伯爵 “罗刹国将军以为咱家与他们隔着西伯利亚荒原，就算从天方国内出兵，也要穿越一处沙漠，穿越两三千里，没有四五个月，大军断然过不去。” 林园站在巨舰龙威号船头甲板，目送龙山港口渐渐远去。 此番帝国海军因为时间仓促，只有五艘巨舰，三十二艘战舰护航， 后面还有帝国西洋开发商号一百二十艘大货船随行，那上面，是一万五千虎豹营精兵，外加两千长生军，这可是林园秘密隐藏之一支机密雄兵。 这里面，以卫氏兄弟，以及第五老先生带领。“ 厂公，此番经由天方国领海，最多四月，就可到达罗刹国第一大港熊堡。 熊堡距离罗刹国都城不过三百里，若是威胁罗刹国皇帝，倒是尚可， 若是攻城拔寨，这一万多人，恐怕力有未逮。” 韩琦面带忧色，他不建议此次厂公远洋数千里只身犯险。 熊堡所在，罗刹国先后第五代皇帝在此经营百年，可谓铁桶一样坚固。 就算除此之外，那罗刹国都城附近，肯定也是重兵云集，一万多人前去，与羊入虎口一样。 厂公身系帝国安危，一旦有个危险，恐怕帝国都会因此动荡不安。 眼下厂公在帝国坐镇，依靠铁腕杀戮，加上惠民休养生息，这才让帝国蒸蒸日上。 若是厂公不在，那帝国之内，恐怕有不少野心勃勃之辈，都会现身。 “无妨！咱家早有预料。”站在甲板上，龙威号巨舰升起厂公黑龙战旗，缓缓出港。 林园看着浑浊海水，屹立如山，站在这船头甲板，任凭海风激荡。 自从咱家辛苦穿越前世，来到这异界，几番血战，才终于踏足这万里海疆。 自从想起前世所学历史，这万里海疆，列强纷至沓来，曾给本国无数屈辱。 可如今在这异界，那咱家现在称王。 这万里海疆，就如万里山川一样，要任凭咱家在此纵横驰骋。“ 拜见厂公阁下。” 天方国大公爵萨拉赫尼阁下带着一名年轻伯爵来船头拜见林园。 这个年轻伯爵，脸色发青，双眼炯炯有神，身形高大。 这人是天方国武士中的高手，一看身形，林园就明白。 “厂公，这位伯爵阁下，是萨拉赫尼大公爵阁下的亲侄儿，也是天方国皇帝陛下的信任之人。 他受命，陪同厂公此行，与大公爵阁下一道，全力调集天方国战力物资，配合厂公。 ”经韩琦介绍，林园这才又多看了那个伊斯梅尔几眼。 林园的目光，似乎让这位伊斯梅尔伯爵头皮发炸，本能的弓起身形，做出防御姿态。“ 伊斯梅尔拜见厂公阁下，正如亲眼所见，您的威武，让凡人无所靠近。” 伊斯梅尔已经适应过来，语气随之镇定。 韩琦暗暗称赞，这伊斯梅尔虽然年轻，只有二十一岁，却已经在天方国内声名鹊起，确实有不凡之处。 起码能在厂公面前，谈吐镇定自如，那就是好本事。 “你可以同咱家用帝国官话说话？” 林园觉得好奇，这位伊斯梅尔伯爵，似乎不需要通译来转告。 “厂公阁下，我在三年前，就与帝国内经常来这里之商人经常往来，所以帝国官话，多少可以说一点。” 伊斯梅尔伯爵语气十分自信，看得出来，他对帝国官话的精通，似乎不需要通译。 “甚好！伊斯梅尔，咱家问你。对于咱家此番要远洋数千里突袭熊堡港口，你有何看法？” 林园看着这位年轻的伯爵伊斯梅尔，目光里有点赞赏之意。 所谓少年公卿半青面，这伊斯梅尔伯爵看面相，似乎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厂公阁下，对于此次奇袭，我会同叔父一起，全力配合，哪怕用命去换，也在所不惜。 厂公天才想法，我十分佩服。 ”伊斯梅尔伯爵似乎对于林园的计划，非常赞同。 看得出来，伊斯梅尔此人，日后必定不是池中物。 林园这一刻，忽然动了杀心。 但是他转念就放下，此时留他有用，还远不是摘下他脑袋时候。 “那前方左侧，水中有条大鱼，你可否抓来？” 林园开口，伊斯梅尔答应一声。 从旁边拿过来一把标枪，怒吼一声，标枪掷入水中。 片刻，一条看起来近百斤大鱼翻起肚皮浮在水面之上。 两名水手跳下海里，把那条大鱼捞起来送到林园面前甲板上。 标枪贯穿鱼头，出手可见极为精准。 第511章 汇聚天方国舰队 “厂公，这位伊斯梅尔伯爵，理应趁早除掉为好。” 夜色之下，巨舰在海面悄然航行。韩琦面色凝重，这一个多月都在船上，对那位伊斯梅尔伯爵，让人刮目相看。 谈吐，武功，胆色，见识，都不是池中之物。 若是有此种人才在天方崛起，于帝国而言，是祸不是福。 “这人才，或许英才，就如这海中大鱼。除非海水倾覆，不然这水中大鱼无数。 你我杀掉一条，有何意义？ 天方是大国，并非是以前东丽东倭那种弹丸小国，想除掉几人便可毁掉一国，太难。” 林园摇摇头，手中钓竿一动，带上来一条白鳞大鱼，那大鱼有几十斤重，在甲板上蹦来跳去。 韩琦抬手，一把匕首钉在鱼头上。“厂公不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莫非是厂公近几年，杀人杀得手软心软？” 韩琦叫来厨子，把大鱼带去后厨慢慢收拾做鱼片粥。 “你这是用激将法？” “厂公恕罪，在下无心之言，绝无顶撞厂公之意。” “顶撞咱家无妨，咱家也是个血肉之躯，凡人而已。” 林园当然明白韩琦心意，韩琦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但此时，绝不是动手除掉伊斯梅尔之时。 天方作为邻国，过于强盛自然不好。 但是过于虚弱，也是不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言是没错。只是需要时机。” 林园坐在甲板上，重新下饵，将鱼钩抛入海中。 次日正午，远方传来呜呜号角之声。 桅杆上伊斯梅尔一个近卫跃到顶端，拿出牛角号吹起回应。 前方一处青翠海岛转过去，驶出来天方国巨舰十八艘。 伊斯梅尔见状大喜，跳到小船上，前往天方国旗舰之上。 在林园看来，这天方国巨舰比起帝国巨舰，要小上一圈，火炮也少了三四十门。 好在数量较多，帝国起初只有五艘巨舰，后来追上三艘，如今八艘巨舰，也不惧天方国舰队。 小半个时辰过后，伊斯梅尔伯爵坐在小船上回来，同他一起登上甲板者是个中年汉子，天方国此番随行海军提督图格里克伯爵。 “厂公，图格里克提督向您致以最崇高敬意。 自此开始，天方国随行所有舰船，都以您的令旗为号。” “甚好，跟着就是。若有违反咱家号令者，杀。” 伊斯梅尔伯爵面带尊敬之色，这一个多月下来，他对林园越来越尊敬。 战士，多半崇尚强者，在伊斯梅尔眼里，林园就是那个最强者。 天方国此番除了十八艘巨舰，七十五艘护航战舰，还有四百艘商船，运载精锐战士两万五千人，以及大量火药等物资。 如今海上，这是近千艘战舰和大船组成，浩浩荡荡舰队，千帆竞发，直奔罗刹国熊堡港口方向而去。 对于天方国这些军卒来说，那边船头高悬的黑龙战旗，就是他们目光最尊敬之所在。 尽管在天方国军卒来看，那个黑龙战旗意味着可怕的林园大魔王，然而此刻他们都在大魔王麾下，自然尊敬多于恐惧。 “厂公，按照我们现在航线，最多十七日，就会经过罗刹国外围一处大岛，名叫曼斯克岛，这里土人极其彪悍嗜血，善于造船，也是罗刹国海盗聚集之地。 预计至少上万海盗在此盘踞，也是前往西洋远处商路一处祸害。” 韩琦拿出一副海图，来给林园指点介绍。“ 咱家记得前年，帝国西洋开发商号有三位掌柜船队， 共十八艘大船，是不是都被这群罗刹国海盗给残害？” “厂公所言不差，确实如此。碍于要经过天方国领海，再入罗刹国疆域所在， 帝国海军对此束手无策。” 韩琦连连点头，他没想到，林园还记得这么一桩惨案。“ 犯我国者，虽远必诛。传令下去，众人戒备。 到时征讨那曼斯克岛，血洗此地，除去青壮女子，一个不留。” 林园毫不在乎，这在海上，只有钓鱼，闲来无事，有些气闷。 既然能遇到这处大岛，那就是他们报应到了。“ 厂公，贸然出手，若是打草惊蛇，引来罗刹国舰队，千里奇袭恐怕就是一场空。” 伊斯梅尔伯爵在一旁建议。在他看来，奇袭最重要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无妨，咱家这上千艘大船，浩浩荡荡五六万人不止， 数十里外都可清晰看见，奇袭怕是难以为继。 干脆引蛇出洞，等罗刹国海军前来就是。” 第512章 荡平海盗巢穴 大风雨之夜，一艘海盗战船上，罗刹国知名海盗艾沙文哈哈大笑，把身后舱门重重关上。 中午时分，附近海盗手下抓住海上一艘小船， 小船上有一个帝国女子，生得明眸皓齿，姿色超群。 艾沙文是罗刹国有名大海盗头子，他在这远洋之上纵横二十年， 杀人无数。不管罗刹国，还是天方国，还是帝国，或是德里帝国高种姓美女， 他都见过许多。 可是眼前这个美女，如此让人心动魅惑，还是第一遭。 双手被捆住，坐在舱房角落，那美女正是陈圆圆。 此刻她粉面含笑，风情万千。至于手腕上绳索， 她根本不在意。这次前来，是她主动向厂公要求。 她还没去过海盗老巢，故而十分新奇，早就想前来看看。 海盗头子艾沙文也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美女一点都不害怕， 就坐在那儿看着他大摇大摆宽衣解带。 陈圆圆出身青楼花魁，什么客人阵仗她没见过？ 此刻，风大语急之时，战舰上摇晃风灯忽然熄灭。 躲在甲板下避雨两名海盗骂骂连声，醉醺醺出来要把风灯点着。 玄虎剑悄然无声，刺入左边海盗后心。 右边海盗大惊，还没等拔刀，咽喉窜出一股鲜血。 柳影把两个海盗尸体推入海水之中。 夜袭海盗战舰，这让林园十分兴奋。 经历战场太多，战舰上倒是不多。 如今趁风雨上来海盗战舰，可要好好玩玩，尽兴为好。 林园带着柳影自船头走到船尾，所到之处， 一个个海盗或者人头飞起，或者咽喉窜血，不到小半个时辰，这战舰中央， 被林园一掌震开一个比磨盘还大窟窿，海水咕嘟嘟冒进来。 “厂公！奴家还没尽兴，你就把战舰弄沉， 要柳姐姐和你陪伴奴家去旁边那艘战舰玩，要尽兴才行。” 陈圆圆拿着海盗头子艾沙文干瘪人头，嘟着小嘴，把人头丢进大海。 “那先去左边海盗战舰。既然你要精壮汉子，吸收内力，那动作不妨快些。 ”林园淡淡一笑，左右各夹起两女，大鸟一般凌空飞起，脚下轻点海浪， 悄无声息间上来左边那艘战舰。 海盗哨兵刚要喊叫，柳影弯刀已经把那哨兵嘴巴斩开，上半截人头飞入海水之中。 柳影对这些满手血腥海盗没有任何怜悯之意， 出刀就是死手。林园倒是没有那种恨意，而是只想杀戮， 宣泄心中郁结之气而已。 陈圆圆则是为了练功，抓住海盗强壮者，一律拿来当药材使用，吸成干尸。 风大雨急，海浪澎湃之中，那艘海盗战舰缓缓进水下沉。 只是这战舰上，并无人声。满船之上，都是死尸。 而林园已经带着两女跳到右边战舰上，继续杀戮之旅。 待到天明时分，雨停风息，红日初升。林园手中拎着一个带血人头， 那是这艘船海盗头目。 畅快！林园长啸一声，这一夜杀戮， 才真是让人畅快。 这种罪恶海盗，死有余辜。当林园回到巨舰甲板之上， 帝国舰队与天方国舰队分成左右两路， 对曼斯克岛开始炮击。 昨夜曼斯克岛周围巡逻海盗战舰六艘， 剩下三艘，都被第五老先生所带领长生军悄然摸到战舰上， 暗中袭击，一个不留。 没有巡逻战舰预警，当帝国剩下三成战舰出现时， 上百艘大小海盗都还在港口之内，根本来不及出港。 帝国巨舰炮口轰鸣，上百艘海盗战舰只逃走不到十艘。 那逃走十艘，也没能出去十里之外，就被天方国巡逻舰队击沉。 曼斯克岛上，天方国大将军伊斯梅尔伯爵带队第一个攻上岛屿。 伊斯梅尔伯爵手中战锤挂风，接连把面前罗刹国海盗锤翻。 他窝着一口气，在林园那个大魔王面前，决不能丢失天方国武士尊严。 夕阳西下，曼斯克岛上黑烟浓浓升起， 天方国战士还在四处搜寻，但凡值得战利品统统搬到船上， 至于海盗和岛上居民，除去青壮女子，一个不留。 “厂公，可是要在这曼斯克岛修整几日？”韩琦过来询问。 “不可，这里尸体太多，容易引发瘟疫。先行启航，到下一个避风之地修整再说。” 林园站在甲板之上，目光投向远海。 这曾经是海盗巢穴，曼斯克岛，已经是一处废墟死地。 第513章 绝不可留 “咱家不需要女人，然而在座诸公，自然不可或缺。” 林园淡然一笑，用手一指甲板上数十名少女，都是军卒自曼斯克岛上带回来。“ 多谢厂公赏赐。”韩琦率先起身，躬身谢过。 很快，一众手下将领，以及伊斯梅尔伯爵和图格里克伯爵手下几名心腹， 都依次上前挑选自己所中意女子。 伊斯梅尔伯爵更是一人上来，带走四个。 林园对此并不介意，他身体吃得消，哪怕死在肚皮上，那也是活该他自己倒霉。 林园率军不远数千里前往罗刹国熊堡港口，他就算无欲无求，手下数万人， 也不可能都跟着无欲无求。 将士都是要用性命来战场拼杀，所图自然是个钱财和女人， 不然他上战场作甚？ 既然这些将士跟随自己抛头颅洒热血， 自然就要得到相应公平。 曼斯克岛一共抓上来四千青壮女子，自然都是分给各船将士。 至于曼斯克岛所获战利品， 也全部分下去，此刻，林园麾下，不分天方国还是帝国将士，赏罚分配都是公平，并无额外。 也正是因为林园公平处理赏罚，尤其是曼斯克岛之战所得钱财女子， 让伊斯梅尔伯爵和图格里克伯爵对林园大半放下心来。 这二人最怕林园以征讨罗刹国为名，在其中暗地使下手段，坑掉他们二人。 只是国难当头，他们二人也是无奈，硬头皮上来。 如果不能让罗刹国退兵，天方国大半要就此亡国。 罗刹人要论手段，可不比帝国柔和半分， 罗刹人所占土地，多半都会想尽方法除掉土地上原本国人，以罗刹人取而代之。 林园站在巨舰甲板之上，背后黑龙战旗迎风激荡。 曼斯克岛黑烟依旧直冲天际，只是这罗刹国着名海盗老巢，已经渐渐远去。 “将近三十年来，罗刹国皇室一直都是暗中鼓励海上武装劫掠， 因此才会海盗盛行，威胁东西方航路。 帝国西洋开发商号各位掌柜， 最头疼就是罗刹国海盗船。 ”韩琦站在林园身边，以手指向曼斯克岛方向。 “咱家要荡平这万里海疆，帝国各大商号，在这远洋之上，不该有所阻挡。 帝国地大物博，可惜，若无外财，终究不富。 为政者，不可两眼只盯住自家那一亩三分地， 更不能只把目光盯在自家百姓荷包之内。 ”林园因前世之不堪经历，最是见不得那种满眼就只盯着自家百姓钱财之人。 “厂公！我帝国开国百余年来，从来都是以前朝为例，所谓士农工商各司其职。 工商，都是末流之事。 为何厂公如此重视？” 韩琦有些不以为然，他自幼饱读圣贤诗书，所谓万般皆下品， 工商终日为蝇头小利，蝇营狗苟，自然不在他眼内。 林园文言，只是摇头，并未多言。以韩琦如今见识，想要一下彻底翻转，谈何容易？ 所谓时移世易，千百年前自然是农业为本，怎可能千百年后还是农业为本？ 不然这千百年，不是白活？ 而如今，工商才是根基，墨守成规，不懂变通，迟早都会被人狠狠打翻在地，肆意凌辱。 巨舰乘风破浪而行，骄阳如火，万里无云，正是海阔天高之时。 林园心情十分舒畅，柳影和陈圆圆搬来烤架，开始准备烤一条白鳞大海鱼。 那条海鱼足有二三百斤，肉质鲜嫩细腻，切成薄片，撒上香料碳火烘烤， 不多时就传来浓郁香气。 “厂公，奴家在想，你可是要趁机灭掉罗刹国？” 陈圆圆开口问及此事，纯粹是有些好奇，其实她根本不在乎答案，只是没话找话。 她自从跟随厂公，起初还有几分野心，想把林园一身不可测内力吞噬吸收。 这十余年下来，厂公内力和武功以及剑术，都如水涨船高， 总是让陈圆圆难以望其项背。 故而如今，她早就放下这点小心思，从而无忧无虑，只想着逍遥快乐。 跟在厂公身边，只需如此，就算动脑，她也明白，她这辈子也追不上厂公。 “禀报厂公，左翼舰队发现一艘罗刹国海军战舰，上面有一百五十七人。如何处置？” 一名帝国海军校尉单膝跪地禀告此事。 “传令所有舰队，面对罗刹国，不论战舰还是渔船还是商船， 缴获物资，船只一律击沉，青壮女子留下带回去，其余之人，不问老幼还是何等身份，杀无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林园从来都是如此。 第514章 风雨袭来 “启禀厂公，一名罗刹国海军使者，乘坐小船前来。” 校尉来到甲板，带来一名高大罗刹国水手，那人虎背熊腰，见到林园一袭青衫，身材瘦削，不禁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奉我国大皇帝陛下之命，这里不是此前陆上，而是辽阔海洋，若是就此退兵，你我两国依旧会维持和平。 若是不退兵，这辽阔海洋，就会成为你的坟墓。”那罗刹国水手一口帝国官话，说得倒是不差。“甚好！咱家就想见识见识这辽阔海洋。 咱家告诉你，咱家不会退兵，除非罗刹国皇帝退位，把这皇位传给我国一位皇子。 放心，我国有一位皇子，可是有你们罗刹国女皇血统，倒也算是传位得当。” 林园缓缓起身，以前久经沙场所积累凶烈杀气犹如海潮爆发。 韩琦猝不及防，向后倒退七步，这才稳住身形。 韩琦擦去额头汗珠，心中暗想，厂公威严如斯，在下武功自问不差，却也抵不住。 两旁护卫还有校尉，也纷纷跪在地上，他们根本站不住，比起韩琦差得远。 至于那传信罗刹国水手，此刻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开口说话。 最后，他是被两名校尉拖出甲板，已经吓得站不起来。 林园这番话，韩琦才最终明白过来，林园看中了罗刹国皇位， 这才是他为何当初要帝皇强娶那位罗刹国女皇，就是为了诞下混血子嗣，后来想办法祸乱罗刹国。 这倒也是好算计，不知厂公此计能否成功。 此时，远处海域忽然传来隆隆炮声，很快黑色烟柱直冲天际。 林园把目光投向那里，随后下令让舰队停下，缓缓调整为两侧雁翅阵型，如此布置，是为了应对不测情形。 小半个时辰过去，两艘小船自远处快速驶来。 韩琦跳下小船，带人前去迎接。 “厂公，后方辎重船队，遭遇罗刹国上百艘战舰突袭，已经被天方国护航舰队击退， 损失辎重船五艘，罗刹国舰队损失战舰十二艘，已然撤退。” 韩琦回到甲板，等候林园决断。“ 传令下去，左翼舰队分出三成，增援辎重舰队。 其余包括天方舰队在内，都要继续布置雁翅阵型，在此等候。” 林园下令之后，左右两翼舰队开始陆续分出战舰， 前往护航辎重船队。 林园坐在甲板上，看着前方发黑海水翻腾不休。 他心里满是期待，他在等候罗刹国海军舰队决断。 要么后方辎重船队，要么这边前锋舰队。是自己这黑龙战旗分量大， 还是后面辎重船队更重要？ 不知这罗刹国海军该如何取舍。曼斯克岛，那个罗刹国海盗老窝， 算是罗刹国海域第一道关口。 如今摧毁这海盗老窝，已经将近十天，算起来，距离熊堡都不到二十天海路。 早就听说，罗刹国海军尽管战舰数量不如天方国，实力并不在之下。 如今总算该这些罗刹国战舰全数出击，难道真要等咱家拿下熊堡港口？ 那样一来，咱家距离罗刹国都城仅仅三百里，必定想办法去抢他一波。 林园坐在甲板，直到红日西沉，远处黑云涌动，似乎要有大风雨来袭。 各船各舰，都已经纷纷降下桅杆，准备迎接那狂风暴雨。 不过盏茶时分，浓云遮天蔽日，狂雷炸响，惊天动地，狂风暴雨瞬间到来。 海面上，浪头有如小山，连绵不绝涌来。 这是天地之威，海洋之险恶，凡人自然容易敬畏。 林园身边，许多水手高呼海神名号，大声祈祷，躲在船舱中避雨。 林园坐在船头巍然不动，身影如山，任凭风雨来袭。 林园忆起这穿越异界之后，所经风浪一波又一波，那又如何？ 这异界，终究要臣服在他脚下。 凡人不可触碰天地之威，若凡人手下成千上万之人，天下之大，都可去得。 更何况，凡人生生不息，就不缺后来之人。 “厂公，换下衣服，都被雨水打湿。” 柳影拿着一套青衫来到林园面前。 林园入内船舱，换好衣服，等他再次来到甲板之上。 黑夜降临，今夜无月，唯有海浪声音。 “传令下去，各路小船准时巡逻附近海域，三艘一组，互相呼应。” 林园下令，一艘艘小船被巨舰放下，船上悬挂风灯，缓缓驶出。 第515章 一视同仁发放 铛铛铛！警钟在巨舰上响起，号角声一次吹响，果然，罗刹国海军趁黑夜来袭击。 “传令下去，各船放白星弹。”数十颗白星弹飞上高空， 一道又一道白光照耀黑漆漆海面， 霎那间，远处前来袭击的上百艘罗刹国战舰被看得清清楚楚。 这白星弹，是林园在三年前一次无意间发现。 那时，帝国军营并没有使用，而是民间当做节日烟花弹释放， 可以在夜晚释放出五颜六色光芒，十分好看。 林园是前世穿越而来，自然明白，这个就是原始的照明弹， 不用五颜六色放光，只放白光就足够。 一连三轮白星弹上天， 前来趁夜偷袭的罗刹国海军猝不及防， 因为帝国海军布置阵型是左右两翼，有如大鸟张开翅膀。 一侧舰炮自然直接面对罗刹国战舰，几乎不用调整战舰。 炮声轰鸣，帝国大小战舰对着来犯之敌痛击。 等到晨曦降临，罗刹国海军只有十余艘战舰仓促逃离， 剩下八九十艘大小战舰都已成为残破碎片， 连同罗刹国水手尸体，在海面上漂浮。林园站在甲板上，看着海面朝阳跃出，霞光万道。 “厂公，我军连同天方国舰队，损失战舰七艘，其中一艘巨舰轻伤，阵亡七十人。” “韩琦，安排下去，连天方国伤亡士兵都在内，按照帝国伤亡抚恤来发放。 上次曼斯克岛之战，不也是如此？” 韩琦领命下去，开始布置安排发放补贴抚恤。 帝国一方军士，所得都是一张有加盖厂公大印字据，凭借这字据， 家属可以前往帝国任一处县衙领钱。 这也是为防止他人恶意冒领，故而先发放字据。 这字据多半由同乡，战友等等来代领。等回到帝国，自然会送到家属手中。 而且一张字据，在送到家属手中之前，平常不会有人恶意冒领。 毕竟县衙在发放之前，还会派人下去乡村核实。 伤者每人看轻重，补贴银子从十两到一百两，若是致残， 则会再加五十两到一百两。以帝国如今物价，二百两足够一家五口生活二十年不止， 何况帝国对于伤残军兵，每年都有十两补贴银子发放。 每次节日，还另有五两银子发放，确保军卒伤残之后， 一家生活也可正常维持。而天方国舰队这次伤亡二百三十人， 韩琦遵照厂公军令，一样派人发放补贴抚恤银两， 从三四十两到二百两，全数发放。这让天方国舰队军卒， 对此多半都是惊讶到目瞪口呆。 天方国当兵，与帝国不同。天方国军卒每月只有少量生活费， 至于剩下，全都要在战场上缴获战利品。这缴获战利品，还有一半要上交朝廷。 而帝国自然不同，自从林园当政以来， 军饷和各种补贴逐年提高。 毕竟在林园看来，军卒战场舍命搏杀， 岂可让人流血又流泪？“ 厂公真是高人一等，我辈不如。” 在看到帝国随军钱粮师爷给天方国伤亡士兵发放之后，再次摇头感叹。 上次曼斯克岛之战，厂公如此安排补贴抚恤， 伊斯梅尔伯爵还以为厂公是故意显示帝国富庶。 直到这次，天方国伤亡士兵依旧得到同样补贴抚恤， 这才让伊斯梅尔伯爵心服口服。伊斯梅尔伯爵虽然羡慕， 却也知道本国目前无法模仿照做。他只是一个伯爵将军，并非皇帝， 无法在国内实行这样法令。就算他是天方国皇帝， 国内还有那许多画地而治的大小公爵领主，他肯定还是做不到。 此时，海面上偶然传来炮声和惨叫，伊斯梅尔伯爵循声看去。 附近海面上，一艘罗刹国小船载着十几名罗刹国海军战士， 被帝国战舰一炮轰碎。伊斯梅尔伯爵叹息一声，厂公麾下帝国大军，从不会留俘虏。 就算海面上，也是一样冷酷无情。对此，伊斯梅尔伯爵现在只能希望， 以后不要再与帝国作战。 号角再度响起，远方，又有三四百艘罗刹国大小战舰出现在海面之上。 看样子，这是第一波趁夜偷袭，第二波白日趁势强攻。 当然，罗刹国将军也未能想到，夜里偷袭，几乎全军覆没。 这茫茫大海之上，白日这一波罗刹国海军是按照之前约定从另一处港口前来， 还没有及时得到夜里惨败消息。 第516章 敲一笔竹杠 炮声隆隆，火光和黑烟不断，这广阔的海面上，罗刹国舰队正在仓皇败退。 只是让罗刹国海军绝望的是， 天方国舰队已经从后面围拢过来， 伊斯梅尔伯爵和图格里克伯爵联合指挥， 已经彻底截断罗刹国海军逃跑路线。 对于两位天方国伯爵来说，此刻他们对罗刹国海军充满恨意。 若不是罗刹国趁虚而入，要灭掉天方国， 他们断然不会出现在这海洋之上。 轰！最后三艘罗刹国战舰起火爆炸，缓缓沉下海面。 “传令下去，除去青壮女子，其余一个不留。” 林园收剑入鞘，缓缓坐在甲板之上。 柳影端过来一碗温热茶水，林园伸手接过。 “厂公，你也着实爱说笑。你一个太监，要女人无用。 却每次开战，都强调要把青壮女子抓回去。嘻嘻！” 一旁的韩琦听见陈圆圆和厂公开玩笑，眉头一皱。 这天下，可敢这样和厂公说话之人，也唯有她一人而已。 何况当着矬人别说短话，但陈圆圆并不在意， 直说厂公是太监，也毫不在乎。“ 咱家不能用女子，那无妨。那咱家可以为本国儿郎， 抓来天下更多美丽女子回来。这不管是哪里女子，只要抓回来， 以后剩下孩儿，迟早都是本国百姓。” 林园轻抚陈圆圆乌黑秀发，淡然回应。 林园自打异世界穿越而来，就已经是这残缺之身，多说无益。 可除了女人，这世界还有许多乐趣。 比如现在，率领战舰，纵横万里大洋，一样是人间乐事。 黑龙战旗迎风飘扬，巨舰缓缓调整方向， 浩浩荡荡联合舰队再次起航。最多十五日，就可抵达熊堡所在。 咱家也正好看看，这熊堡一路， 到底有多少罗刹国战舰前来送死。 “厂公威武！”帝国各条战舰欢呼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慢慢，天方国战舰，也开始有些呼应。 对此，伊斯梅尔伯爵只是面露一阵苦笑，普通军卒，不论何时，都是崇拜至强者， 哪怕是异国敌人，也一样如此。 他不会阻止手下军卒喝彩，此时只会伤害军心，别无用处。 次日中午，一艘罗刹国商船缓缓驶来， 很快，有小船前来通报。 这是本地罗刹国索瓦伯爵，一番周折才来到林园巨舰之上。 这索瓦伯爵络腮胡子，腆着肚子，来到林园面前，笨拙的单膝跪地， 行使罗刹国最高礼节。“ 你之心意，咱家已经明白。提供青壮女子三千名， 白银三百万两，咱家就放过这里岸边和港口。 ”在通译说明情形后，林园直接开出自己要求。 那位索瓦伯爵在听通译说明白后，不由得面露难色。 “你留在这里，等候咱家半天，就知道该如何去做。” 林园冷笑一声，索瓦伯爵连带通译，还有那艘商船， 全都被帝国海军扣下。一艘巨舰，五十艘战舰， 连带三千精兵和二十艘货船缓缓离开舰队，直奔附近港口而去。 这里是索瓦伯爵领地，他领地之内有五座港口， 此刻他见状，着急之下，哇哇乱叫，可林园并不理会他。 一天过去，帝国战舰顺利返回，战舰上欢声雷动， 不少军卒把手里俘虏人头扔向海里。 每艘战舰甲板上，都有数百罗刹国女子随行。 “咱家告诉你，这一天一夜，抓回来青壮女子两千人， 毁你一处小港口。若你还不答应， 就直接回去躲起来。 ”林园说完，那位关了一天一夜索瓦伯爵， 此刻已经面如土色。这次，他倒是听话， 乖乖答应林园条件。他心里后悔不迭， 要不是自己当时面露忧郁，何苦让这些敌人大肆抢掠？ 目送那索瓦伯爵离船，林园冷笑一声。罗刹国与帝国不同， 国内皇室是最大领主，除去皇室，各地都是大小不等公爵，侯爵，伯爵分割自治。 这索瓦侯爵领地，他早就已经探查清楚。 在罗刹国内，索瓦伯爵领地，也是数得上富庶之地。 这次，都算轻微，没有狠狠搜刮他一笔， 可不是林园心善。而是他目的指向熊堡，时间紧迫，容不得再多偏差耽搁。 来回近万里海路颠簸飘荡，军卒都是凡人， 自然需要不断刺激，提升士气。金银女子，才是最佳手段， 林园也不是天神，他也不能免俗。 第517章 士气爆发 三日之后，那位索瓦伯爵垂头丧气回来，在他身后船队之中，有六十余艘大船。 那是林园的要求，白银用各种金银器皿来抵价， 青壮女子三千名一个不少。附带还有十余艘大船， 满满运载粮食干肉和酒水。 “尊敬的阁下，希望您遵守承诺，这是我方送来的贡品。” 索瓦伯爵说得有气无力，他知道哪怕是在海面之上， 那位国内几乎家喻户晓的大魔王， 饮血吃肉的地狱恶魔，依旧是那个大恶魔， 依旧是要饮血吃肉。罗刹国如何， 他一个伯爵管不了。 但是他手下那片土地和领民，少受一些杀戮，总是好事。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林园得到消息。 又有一支罗刹国舰队，一百余艘大小战舰，正在朝这里快速冲来。“ 尊敬的阁下，这是我的邻居，穆德里侯爵的舰队， 看那个旗号，应该没错。这与我等无关， 希望阁下不要迁怒于我们。希望您看在我们贡品的份上，放过我们。” 索瓦伯爵姿态几乎放到甲板之下。如果可以诅咒， 他心里愿意诅咒那位贵族邻居一百次， 希望他最好马上栽进海里， 千万不要再出来祸害别人。 穆德里侯爵，真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在如此时候， 竟然会想着召集战舰前来送死？ 可恶的家伙，你就没想到，你那一百艘大小战舰， 是用来击退海盗袭扰的。 眼前的不是普通海盗，而是帝国舰队，很明白的事情， 这支帝国舰队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 你送死就去送死好了，不要连累我们。 我们只是想好好活着，想保住我们那一块土地， 可以让子孙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而已。 索瓦伯爵额头冷汗直流，他真的很害怕，林园一怒之下， 会把这附近海岸统统血洗。“ 既然你们来了，就在此稍候。 放心，咱家不会错怪好人。韩琦，传令下去，这来犯之敌，务必要全歼， 那个什么侯爵脑袋，拿回来作为回礼送给这位伯爵大人。” “厂公放心。”韩琦领命，立即传令下去。 吱！尖利响箭射上天空，在空中炸响。那是一连九支响箭升空， 与此同时，厂公旁边黑龙战旗处，又升起来一面血色龙旗。 血色龙旗高空飘扬，紧随其后，帝国各舰队都升起血色龙旗。 这是林园最新规矩，血色龙旗升起，全军死战，敌人格杀勿论。“ 厂公威武！我等愿为厂公浴血死战。哪怕离乡万里，好男儿，不惧埋骨他乡， 只求为厂公血战一场。” 一名校尉拔出腰间火枪， 声嘶力竭大吼。“我等为厂公血战到底。” 帝国各条战舰上声势震天。从古到今，这是帝国极少见，可以跋涉远洋， 而且是大军出击。加之自从进入罗刹国海域以来， 接连几战，都是顺风顺水，加之林园把战利品女人统统都已分发下去， 这对帝国将士而言，更是铭记肺腑，愿意感恩厂公。 这感恩，本身就不应该是嘴上喊喊而已， 实际上却不见得任何好处到手。那怎么叫感恩，那叫欺骗。 林园也没料到，这次遭遇罗刹国前来舰队， 并非是生死存亡时刻，却忽然之间士气爆发。 各条战舰气势如虹，伊斯梅尔伯爵面色沉重， 他命人也在天方国各战舰上升起厂公血色战旗，他知道，只要厂公还在， 帝国大军就是无往而不利之尖刀。 “伊斯梅尔兄弟，换做是我，也愿意为这样的统帅牺牲生命， 他是太监又能怎么样？他才是真男人，就算他是我们的大敌， 也依旧值得我们尊敬。” 天方国海军提督图格里克低声对伊斯梅尔伯爵说道。 他是深受触动，伊斯梅尔伯爵何尝不是如此？ 炮声轰鸣，那一百多艘罗刹国战舰犹如羊入虎口，根本毫无胜算， 三个时辰过去，那位穆德里侯爵的血淋淋人头被送到索瓦伯爵面前。 索瓦伯爵手划十字，心中为同胞祈祷。 起码五六千战士水手，此刻都已经葬身这茫茫大洋之上。 鱼群涌动，那都是在撕扯吞食战死者尸体。 索瓦伯爵解开自己外袍，小心把穆德里侯爵的人头包裹起来， 他要把他带回去。虽然和他不是一路人，可总算，也是为了这片土地， 为了皇帝，为了领民，或许也是为了国家。 第518章 有备而来 熊堡港口前方五十里处，有两座小岛，上面安放多门大炮，并且各有超过千人驻守。 这是熊堡前面最后关口， 在此之前，林园率领舰队以损耗一艘巨舰， 其他大小战舰一百五十艘前提下， 摧毁罗刹国战舰大小不等总计一千四百艘。 这是罗刹国几乎所有海军力量， 故而在先锋舰队抵达这两座小岛之前， 罗刹国几乎没有海军战舰前来袭扰。 深夜月黑风高之时，两艘小船悄悄出发，林园和两女站在前边一艘上， 有四名长生军高手来划桨。 伊斯梅尔伯爵带领八个心腹护卫在后面一艘船， 按照林园本意，伊斯梅尔伯爵跟在他身后就可。 但伊斯梅尔伯爵死活不同意， 身为此时天方国最强武士， 他自有尊严，既然厂公可以偷袭一座堡垒， 那他一样也可以。身为天方国伯爵，他也必须独立前往。 “厂公，保重！”伊斯梅尔伯爵站在船头，冲林园抱拳， 随即小船转向，朝右边那处小岛前去。 其实这两个多月下来，林园对于这伊斯梅尔伯爵十分欣赏， 早就动了爱才之念。林园自认，帝国虽大， 身边目前也没有几个能像伊斯梅尔伯爵这种人物。“ 伯爵大人，保重！ ”林园一拱手，目送伊斯梅尔伯爵小船消失在夜色之中。 “厂公，拿下这座堡垒小岛，有数十种计策，为何一定要亲自犯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厂公你应该明白此事才对。” 柳影低声埋怨，在她心里，林园就是他的丈夫， 他生命中最重那个人。他之安危，自然是最重要。“ 嘻嘻！姐姐，你说这事也没有用处。厂公他想开心一些， 这平淡无奇之事，不是他性格所在。 ”陈圆圆贴在林园身边，娇笑回应。“就你最是调皮淘气， 为何非要缠着咱家，还要跟随上岛？” 林园轻轻弹弹陈圆圆额头，对于柳影埋怨，林园只是轻轻搂一下她，以示安慰。 按道理，林园确实不需要亲自出手偷袭。 但林园心里确实无趣，他需要寻找一点刺激， 哪怕是生死之间也好，不然，这武功没办法更进一步。 高手，不论何时，都需要一点生死搏杀机会， 不然，这故步自封是迟早之事。 两军阵前，他本身就愿意上阵厮杀。 如今这踏上陌生小岛堡垒，那是最合适不过机会。 “厂公威武！”小船靠岸之时，四名高手齐声低吼， 按照林园命令，他们需要留在此处等候接应。脚尖轻点浪花， 林园左右搂住两女，轻轻落到岸边礁石之上。 咔！弩机响处，弩箭直射林园， 却因黑夜之故，弩箭偏一些， 射进林园脚下礁石。柳影与陈圆圆两女闪身上前， 直奔礁石后边躲藏敌人弩手。看来这罗刹国一方小岛上防卫倒是够森严， 这才刚刚跳上礁石，就遭遇敌袭。 “林园，我，我在等你。” 一声怒吼响起，四名身穿重铠罗刹国武士出现。 四把长柄战锤呼呼挂风，同时砸向林园。 弩机再响，三支弩箭悄然射向林园。 “雕虫小技，也敢在咱家面前显露？” 林园轻笑一声，玄虎剑出窍，惨叫声接连响起， 四名罗刹国重铠武士都是咽喉间窜血，身体落入礁石下海水之中。 手中拿出三枚铁蛋，轻轻弹射， 隐藏暗处那三名弩手惨叫倒下。 扑通！礁石旁边躲藏的八名罗刹国武士最后一个， 尸体被柳影推入水中。数十个火把亮起，“ 林园阉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话者，是一个红衣凶僧，手持锡杖。“ 厂公，那是圆通邪教匪首大空。” 柳影一眼认出来，这凶僧在帝国内锦衣卫各处搜捕他三年找不到， 没想到他躲在罗刹国。 “那边上黄衣妖僧，就是如今金轮邪教匪首天璇法王。” 柳影再次提醒，她有些焦急，这里面确实没想到会有这等邪教妖人出现。 大空，天璇法王，都是最近七八年，江湖里名声鹊起的顶级高手。 在这两人身后，还有三十几名高手，手持刀枪， 那都是有备而来。除此之外， 又有六十几名罗刹国重铠武士，手持战锤，巨盾，战斧，缓缓围拢上来。 第519章 厮杀太过 林园和两女站在中间，此时，那大空凶僧丢过来四颗血淋淋人头。 “阉狗，这是你那小船上四名鹰爪孙人头。 今夜，已经断了你归路。你那两名美人，倒是没必要陪你送死， 本座会收下她们，好好宠爱她们。” 大空凶僧哈哈大笑，此刻他十分畅快。 这些年，圆通邪教一直在林园打压清剿之下苟延残喘， 起码上百师兄弟死在林园手中。 他潜入罗刹国，这卧薪尝胆三年， 又勾结联络天璇法王前来，两人合力，这才借助罗刹国皇帝陛下之力， 才在等候这个良机。就算林园麾下战舰无敌，那又如何？ 只要他死无葬身之地，那再多战舰也无用处。 他与天璇法王，还有手下帮手，都不会立刻上前。 这周围，有三百罗刹国精英重铠武士在等候。 这些罗刹国武士，听说可以击杀林园，一个个都兴奋无比。 甚至每个人，都想着把林园脑袋摘下来， 做成饰品观赏。 毕竟这是在罗刹国凶名最盛之林园大魔王。 罗刹国，提起林园名字，确实有许多人夜不能寐，或者噩梦连连。 “咱家这两名美人，跟随咱家十余年，你个秃驴，也想做此春秋大梦？ 真是笑话。你二人护住自身， 让你们看看咱家剑术到何种地步。 ”玄虎剑缓缓出鞘，林园长啸一声， 身影从原地消失。 扑通扑通！那六十几个罗刹国重铠武士就像被狂风吹倒的枯树， 接连倒地，每个都是咽喉窜血， 有人还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阉狗不可一人力敌，大家一起除此祸害。” 天璇法王见状，当机立断，大声喊出来。 他想把周围三百罗刹国精英武士调过来，距离这里不过二百步。 可是就这二百步，那是生死天堑，根本不可逾越。 啊！那三十几名高手，第一个惨叫倒地， 人头飞出去十几步外落地。啊！惨叫声继续响起，急促不间断， 有人前心要害中剑，有人腹部大开， 肝肠内脏流在地上。更多人， 还是人头相继飞起。天璇法王被这凶残一幕吓得心胆皆裂， 战意全无，刚要转身逃走。只觉左脚一疼，倒在地上。 左脚脚筋被林园斩断，陈圆圆笑嘻嘻过来：“这汉子十分精壮，内力深湛， 倒是上好药材，杀掉太过可惜。 ”陈圆圆纤手伸出，摸在天璇法王头顶。 天璇法王发出一阵凄惨叫声，肉眼可见速度，化为一具干尸。“ 本座跟你拼到底。 ”大空凶僧不愧凶僧之名，他要上来和林园拼命， 结果，他依旧是脚筋被断，倒在地上，还是被陈圆圆抓住练功，活活化为干尸。 此时，那三百名罗刹国精英武士才围拢上来。 林园冷笑一声，抬脚踢起来一把长柄战斧， 战斧盘旋，接连砍翻六名重铠武士。 那重铠似乎如同薄薄宣纸披在身上一样， 六名重铠武士几乎都是腰部被战斧豁开巨大伤口， 内脏流出。弩箭如雨飞来，林园根本不在乎， 迎着箭雨冲向那一百弩手。人头相继飞出， 一百弩手如同砍瓜切菜，纷纷倒地。陈圆圆和柳影此刻也早已出手， 伸向那三百罗刹国重铠武士。柳影双刀所过， 罗刹国武士根本够不到她，随后多半是咽喉被割断。 陈圆圆出手十分诡异，玉手弹出一根根见血封喉毒针， 只射敌人双眼要害。等林园停手驻足， 剩下几十名弩手连带二百多重铠武士已经崩溃，四散而逃。 夜色之中，这两座堡垒小岛后山，各有近千守军先后纷纷跳上船只，亡命逃走。 只因两边守军都先后收到消息，林园大魔王带领两名美艳地狱女妖降临， 所到之处，鲜血遍地。等到天明时分， 韩琦才带领近卫登上海岸，这海岸边血气冲天， 尸横遍地，就算韩琦，也是被吓得不轻。 心想这厂公到底昨夜杀掉多少人？ 此时，伊斯梅尔伯爵也带护卫来到海岸，他震惊神色，同样不亚于韩琦。 他带护卫潜入那边小岛堡垒，几乎还没等找到机会动手， 那岛上守军就像害怕地震一样，蜂拥逃走。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 是林园这边厮杀太狠，守军才会被惊吓逃走。 第520章 毁掉罗刹国小岛要塞 轰！巨响连连，眼前海水一阵翻涌，烟尘大起。 罗刹国辛苦经营二十年小岛炮台，连带要塞，就这样化为一片废墟。 林园让人在两座小岛所有炮台还有要塞， 安放许多火药，终究把这两座小岛炮台毁掉。 玄虎剑缓缓出鞘，剑锋指向天空。咚咚咚！ 巨舰船头三座战鼓由三位赤膊力士奋力敲动。 咚咚咚！接下来，帝国大小战舰接连响起隆隆战鼓。 黑龙战旗高高飘扬，巨舰缓缓启航， 方向直指罗刹国熊堡。 那是罗刹国最大出海门户， 也是罗刹国海军老巢，后面城市，宫殿，都是罗刹国皇帝夏天居住之所。 若是拿下熊堡，罗刹国首都门户大开，大军下船，自可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据说罗刹国自打建成熊堡百年来，还从未有任何敌国海军战船到此。 罗刹国首都，也有二百年没有遭遇敌国兵锋。 那又怎样？不论你如何强大， 如今林园辛苦打造十余年舰队，已经跨越数千里海面， 即将来到罗刹国要害门户。 什么百年海军？百年太久太久，谁要努力不是当代？ 泱泱大国，被人随意欺负二百年， 难道那是当代民众不够辛苦努力？ 无非是当权者该杀耳。 千百年来帝国，为何多数都是只大不强， 总是容易受到异族敌国欺负？ 归根结底，都不过是当权者， 视自己血肉同胞国民为心腹大患而已。 宁可奴颜婢膝百般忍让讨好外邦， 要么大手一挥，不顾本国百姓一日三餐是吃糠咽菜还是饿殍无数， 依旧对外慷慨赠送， 只为当权之人自己那点虚无脸面而已。 可笑给外国番邦无数钱财， 本国百姓辛苦无尽， 最终换来番邦外国刀枪相向， 还想着对帝国收割抢夺更多。 那真都是怪敌国太强，其实不过都是害怕本国百姓觉醒而已， 害怕自己不能骑在本国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保护自己眼前那点蝇头小利，甚至恨不得自己子子孙孙后代连绵， 继续骑在本国百姓头上而已。 弱者兼心机狠毒者，总有许多无聊说辞。 咱家举国之力，不过十余年，难道打造不出巨舰？ 难道不能纵横海疆？还不是不在乎这万里海疆， 更不在乎自己是否有巨舰，只在乎自己嘴里那同胞血肉， 在乎自己子孙后代，可以继续享受同胞血肉供养罢了。 罗刹国又如何，欺负帝国五十年又如何？ 咱家就算灭不掉你泱泱大国，也会把你切割一个七零八落。 “厂公威武！”帝国各条战舰先后响起喝彩声， 成千上万军卒声嘶力竭大吼。 这吼声震荡海天，一旁随行天方国舰队鸦雀无声。 伊斯梅尔伯爵和图格里克伯爵都是面色沉重，两人都知晓， 这帝国，林太监如果还在，是没办法与之匹敌。 巨舰甲板，林园端坐，依旧是一袭青衫，屹立如山。 轰！一艘罗刹国小型帆船顺风而来，被旁边护航战舰一炮击中， 那罗刹国帆船起火爆炸，巨响之后，黑烟直冲天际。 “咱家曾经听说，罗刹国海军有一种海上火船， 一旦撞到敌方战舰，就会起火爆炸。这是何等愚蠢？ 就算泱泱大国，人口无数，也依旧是人为无价。这种豁出去自家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 真是笑话。”帝国不能以百姓为本，那对百姓来说，留这帝国何用？“ 厂公，远方有大量这种罗刹国火船出现， 至少三四百艘。” 韩琦过来禀报。“传咱家命令下去，各舰保持队形，不可混乱，自行开炮。 但凡有试图靠近我方者，不论敌人是何种船只， 一律击沉，杀无赦。” 巨舰之上，船尾两处传令兵挥舞令旗，很快，各舰炮声隆隆，海面上， 黑烟不断冲上天空，爆炸声此起彼伏。“ 如此甚好！这一战，毁去罗刹国起码上千水手， 甚好。但凡可以杀敌，而自己损伤不多，都是大胜。” 林园站在甲板上，看着巨舰缓缓航行过去刚才战场海面。 残破船板四处飘散，还有不少罗刹国水军士兵趴在船板上苟延残喘， 但凡帝国海军看见，一律射杀，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两国交战，本身就是你死我活，何必假惺惺作态，流露妇人之仁？ 第521章 罗刹国使臣前来 巨舰甲板上，伊斯梅尔伯爵与图格里克伯爵刚刚到来， 两人就亲眼看到厂公拿起鬼头大刀， 对跪在甲板上三名罗刹国战俘亲手行刑。 鬼头大刀抡过，一名罗刹国战俘鲜血长流，人头落地。 接下来，剩下两名罗刹国战俘都被处决。 这是前来攻击帝国舰队者，算起来是近日第五波罗刹国海军一方， 这里面有三成都是商船临时改装战舰。 而这三名战俘，是罗刹国一方两位侯爵一位子爵。 尽管三名战俘表示愿意每人缴纳五万罗刹国金币赎金，来换回自己一条性命。 可惜，林园根本不会答应。比起赚点金币，放虎归山留后患那可不行。 “将这三颗人头先挂在一旁，待罗刹国使臣到来。” 林园吩咐，随后坐在甲板上，请伊斯梅尔伯爵与图格里克伯爵一起喝茶。 “请问厂公！可是要同罗刹国议和？”伊斯梅尔伯爵端着手里热茶，语气有点紧张。 自从在天方国海域同帝国舰队汇合以来， 伊斯梅尔伯爵所展现，足足大将之风。 海上与罗刹国舰队厮杀，他不会紧张， 然而如今听到罗刹国使臣前来，他是真紧张。 他害怕厂公会同意议和，那处于亡国边缘之天方国该怎么办？“ 你们不用紧张，咱家兴师动众，劳师远征，跨越将近万里海疆岂可在此时功亏一篑？” 一旁图格里克伯爵听不懂帝国官话，此时不禁有点着急。 好在他随行通译此时上前，悄悄与他简要解释一番，图格里克伯爵脸色也有点沉重。 “厂公，罗刹国使臣三人，所乘小船已经来到。” “让他们上来。”片刻之后，罗刹国一位公爵，两位侯爵来到巨舰甲板之上。“ 请问厂公阁下，为何不宣而战，突袭我国海域？” 左边那名侯爵率先发难，不论如何，气势也不能差距太多，不然这根本没法谈判。 “咱家奉陛下之命，与天方国结盟，既然我国与天方国是盟国， 那盟国陷于危难，我国岂可见死不救？” “那请问厂公阁下，需要如何条件才能退兵？” 双方很快就介入正题，伊斯梅尔伯爵此刻凝神关注， 他想知道罗刹国人的条件，以及厂公会如何答复。“ 这三颗人头，你们三人可以带回去，向你们皇帝陛下回复。” 林园用手一指，三名侍卫把一旁悬挂人头拿下来，分别装入一个木盒之中， 放到三位罗刹国使臣面前。“ 咱家此番前来，不需要银子，也没有什么条件。 咱家此番前来，是要辅助我国一位皇子殿下在罗刹国登基，他有罗刹国皇位继承权。” 林园此言一出，伊斯梅尔伯爵手里茶碗一歪，撒了大半出来。 他是真没想到，厂公竟然在谋划罗刹国皇位？ 以前，是有一位罗刹国女皇嫁给帝国皇帝，那自然是厂公出兵强行压迫所得。 那位远嫁帝国之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据说已经在后来一次帝国与罗刹国大战之后， 神秘去世。但她确实在帝国留下血脉，要是硬说有继承权，此事似乎也说得过去。 霎那间，伊斯梅尔伯爵忽然想起来， 天方国也有好几位公主， 比如最美丽那位法蒂玛小公主， 不也早已嫁给帝皇？有子嗣产出，是自然之事。 若是日后厂公以此为名，要求天方国皇帝让位，那恐怕是大麻烦。 可是眼前，顾不得考虑这个，且看罗刹国使臣如何应对？ 不光伊斯梅尔伯爵震惊怀疑，那三位罗刹国使臣也是一样惊讶。 原本以来林园此番大军压境，只是为了割地赔款，却没想到， 林园要罗刹国皇帝交出皇位。这摆明是要吞并罗刹国， 想让罗刹国从此灭亡。 “厂公阁下，白银三亿两，二十年付清， 我国从此对帝国商人打开边境，可自由通商， 免收一切关税和其他税费如何？” 那位罗刹国公爵无奈，只能提出自己事前商议好那种说法，看林园如何回应。 关于罗刹国皇位，这根本不能谈。 “不谈，打发他们回去之前，你起草一份书信给罗刹国皇帝， 让他即刻准备退位事宜，将皇室领地交出来。 不要等咱家兵临城下，那时候悔之晚矣。” 林园态度坚决，根本不谈。 第522章 兵临熊堡 巨舰荡开海面漂浮破船板，缓缓停在海面之上， 前方不过三十里，就是罗刹国熊堡所在。 这熊堡所在港口，有一块形似巨熊岩石，故而被称为熊堡。 当年罗刹国皇室为拿下熊堡这片海域和港口， 发动战争二十一年，后来几代罗刹国皇帝连续经营修建， 才有今日之熊堡。 罗刹国西方最大港口，也是罗刹国海军，商船出港之所在。 至于罗刹国东方出海港口，早已是被林园拿下，归为帝国所有。 这持续三天激战，罗刹国海军死伤数万， 大小战舰战船一千余艘，如今都已沉没在这海底。 “厂公！熊堡附近十七座炮台，都已毁去。” 韩琦来到林园近前，眼下他颇为兴奋。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帝国之威严， 远洋数千里，巨舰重炮封锁罗刹国心脏重地。 “传令下去，熊堡岸边百里之内，十二处城镇，三百八十一个乡村， 所需财物物资一律上船，这其中四成区域， 交给伊斯梅尔伯爵麾下处置。至于帝国负责这六成， 青壮女子带回交由货船运回国内。 至于这岸边百里区域，理当称为焦土， 如此也方便罗刹国后来移民耕种庄稼。” 林园不着急来攻打熊堡，他要把熊堡这座生活近百万人口大城， 变成一座死城，地狱所在。 帝国威严，就是由异国异族血肉所铸成。 林园不在乎日后青史留下骂名，说他两手沾满血腥， 造下无数杀孽。千百年来，帝国无辜百姓，不知有多少惨死异族刀下， 不知有多少被异族掳走，死于周边大漠草原， 更不知有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既然如今有林园在此，他乐意为帝国百姓雪耻复仇一次。 “厂公威武！”在伊斯梅尔伯爵身边，图格里克伯爵竟然学着用帝国官话说出来这句话。 他无比开心，天方国与帝国传统不同。 什么仁义狗屎，那是帝国少数懦夫所传之谎言。 天方国历代公爵，皇帝，无一不是靠掳掠四方来发家。 林园这道军令，可以肆意抢掠熊堡周围百里之内。 天方国可以占得四成地面，那真是一次发财良机。 罗刹国熊堡周围，可是富庶之地。无数罗刹国大商贾，大贵族，无数上等人家， 都居住在熊堡周围。那边上，贵族庄园城堡起码上百座。 如今罗刹国这附近方圆上千里军力，都集中在熊堡之内死守， 唯恐帝国摧毁熊堡。那周围地域，没什么兵力，还不趁机抢掠，更待何时。 至于厂公没有对天方国舰队下达必杀， 那伊斯梅尔伯爵和图格里克伯爵心里也十分清楚。 天方国遭受厂公荼毒不是三五年，而是十余年，厂公军队什么做派，大家岂能不知？“ 这附近区域，许多贵族庄园城堡，肯定有不少美貌女子，罗刹国青年女子， 不少姿色出众，肤白貌美，若是运回国都， 自然有无数豪客出重金抢购。” 伊斯梅尔伯爵拔出雪亮战刀， 留下图格里克伯爵坐镇指挥，他要亲自上岸。 罗刹国此番出兵，差点灭掉天方国， 此仇不报非君子。此时，一艘货船满载金银贵重物品， 来到海面，很快被帝国海军小船拦住。 不多时，两名熊堡侯爵被带到巨舰甲板，面见林园。 两名侯爵带来一船金银物品，价值六百万两，还愿意再献出来一千六百万两， 只求帝国大军不要进攻熊堡城区。 林园对此，根本不在乎，让人把两个罗刹国侯爵砍下脑袋，高高挂在桅杆之上。 至于这一船金银，林园自然笑纳。其中四成赏赐给天方国舰队，剩下六成金银， 林园大手一挥，全都分给帝国将士。 若罗刹国是一头肥猪，那熊堡就是后臀肉中最好一部分。 罗刹国皇室不是经营上百年么？咱家既然到来， 那不吃干抹净，岂能对得起罗刹国数代皇帝辛苦经营？ “韩琦，你意下如何？”林园拿过来一个金盘，上面镶嵌许多红蓝宝石，璀璨夺目， 顺手交给他。“ 厂公，这一次如果抢夺熊堡和罗刹国都城， 据说罗刹国有一座夏宫，极其奢华，绝不可放过。 在下希望经此一役，可以让帝国百姓少辛苦五年。” 韩琦抱住那金盘，双眼放光。对于厂公此举，最是合他心意。 三月之前，帝国第二支舰队已经起航， 上有军兵五万。一月之前，帝国第三支舰队也已起航，上面有军兵四万， 另外武装货船两千余艘，纯粹是为劫掠而来。 第523章 围而不打，坑壕战。 “咱家带走这些罗刹国青壮女子， 尤其是富豪名门之女，带走越多，罗刹国削弱也就越重。 杀掉一名罗刹国男子，或许只是毁去这一人， 带走一名罗刹国上层女子，可以毁去两代人。” 岸边营寨之中，三十名衣着上等罗刹国青年女子， 被帝国士兵押解上岸边小船。这些青年女子，姿色秀丽，卖到帝国，都是上等货色， 一人可抵普通异族女子上百人不止。“ 厂公威武，所虑甚远，我等所不及也。” 韩琦对此表示佩服，他与之前欧阳玉书白乐天等人不同， 他是最赞成厂公铁血之人。“ 这两姐妹，据说都是附近伯爵之女， 咱家看来姿色着实不错。你挑选一人留下，或者转送旁人也可。 这一人，送给第五老先生。” “多谢厂公赏赐。”眼前这对伯爵姐妹， 韩琦非常中意，谢过厂公之后，自己留下一人， 剩下一人送去第五老先生所在战舰大船。 上千罗刹国哥萨克骑兵挥舞战刀自山坡后面出现， 朝岸边冲锋而来。 可惜，这些骁勇哥萨克骑兵根本到不了林园黑龙战旗之前， 多半都栽倒在壕沟之中。 帝国军兵列阵，长枪兵在前，火枪手在后，少量弩手辅助。 不过小半个时辰，那波突袭者，哥萨克骑兵全军覆没。“ 禀报厂公，前来突袭者是一名哥萨克男爵，首级在此。” 一名校尉手提还在滴血人头，单膝跪地禀报。“ 甚好，将此首级悬挂在旗杆之下，号令全军， 但凡有罗刹国敢来犯我者，格杀勿论。” 林园下令，手按玄虎剑，在一众侍卫陪同下， 缓缓来到那边山坡之上。 那边不远处渔村浓烟升起， 帝国军兵正在那里清剿罗刹国村落。 遵照林园命令，熊堡附近海岸百里之内， 都要化为焦土无人区域。“ 禀报厂公，左翼陆将军派人来禀报， 今日熊堡出来三万军兵，突袭我军阵地，在厂公所赐坑壕战新战法之下， 折损两万五千，我军仅仅折损三百人。 厂公，这坑壕战果然神奇，我等十分佩服。” 韩琦衷心佩服，对林园提出坑壕战， 这配合胸墙，壕沟，长枪兵掩护火枪兵或者弓弩手阻击罗刹国重骑兵，如神来之笔。“ 咱家横跨远洋数千里而来，战马携带不便。 长枪加火枪弓弩，配合野战炮，才是正理。” 林园对于熊堡，他没有那个兵力围困，只不过派出三万余人， 占住熊堡几处咽喉要道而已。 然而在这坑壕战新法之下，熊堡五天之内派出不下十万军兵， 先后死伤超过七成。如今熊堡也不敢贸然出兵。 毕竟这熊堡，罗刹国援军还没有到达。 远处传来隆隆炮声，四艘帝国巨舰率领大小战舰近百艘， 缓缓靠近熊堡最大港口。 重炮之下，港口附近临时新建炮台苦于射程没有帝国巨舰射程远， 只能在那边白白挨打。 帝国巨舰轰击两日，熊堡港口这里一片狼藉， 房倒屋塌，成千上万住在港口罗刹国民纷纷弃家逃窜。 按照林园想法，最多还有十日， 熊堡港口附近会被帝国战舰摧毁，这会逼迫熊堡守军退回城内。 至此，熊堡海上来援绝无可能。 林园手下这几万军卒，他是不可能强攻熊堡， 配合附近河道，帝国大小战舰配合岸上军兵， 疯狂抢掠附近村镇城市。而此刻的熊堡，在折损七八万守城军兵后， 守城将军不愿再出兵，折损自己实力， 全都在等罗刹国大军回援。罗刹国与帝国不同，皇室军队占三成， 其余都是各地公爵侯爵等大领主所有。 比如熊堡，这里是皇室所有。 这些日子折损军兵，都是皇室军队。 这样下去，皇室力量削弱，恐怕国内政局不稳。 何况皇室还有大量军队陷在天方国内， 要撤军，如今面临天方国军队百般阻挠追击，谈何容易。 可罗刹国皇室想要各地大领主火速来援助， 各地大领主多半都是察言观色，步履缓慢，毕竟这出兵， 折损自己实力，便宜的可能是同僚。 而不论哪位大领主，自己土地都是需要军队来保护。 罗刹国与帝国体制不同，所以如今陷入危机，也是情景不同。 第524章 要奇袭都城 “你我双方加起来，也不过九万余人，是如何也围不住这熊堡， 但是咱家可以将这熊堡毁去。 ”巨舰甲板之上，缓缓调转巨舰，一百三十六门重炮对准熊堡水门， 那是熊堡海面上进出小船通道。炮声隆隆，熊堡水门城楼被轰到坍塌。 伊斯梅尔伯爵静静看着，直到炮声平息，平心而论，他对帝国这巨舰重炮， 无比羡慕，可惜，他并非一国皇帝，他做不得这个主。 “传令下去，战舰后撤二十里，让熊堡缓口气。” “厂公，这需要我等如何行动，配合帝国大军？” 伊斯梅尔伯爵向林园行礼问道。“让你方兵力回撤，只守住几个要害阵地， 不可再四散出兵抢掠。 这十日下来，收获足矣。咱家带你，一同前往罗刹国都城。” 林园此言一出，让伊斯梅尔伯爵愣住。 这时候前往罗刹国都城，虽说距离仅仅三百里， 可是若要凭借这点人马兵临城下，恐怕会折损在都城之下。 再怎么说，罗刹国都城之中，驻兵也不低于十万。 “厂公，三思而行。我等兵力不足，若是强攻都城，恐怕损失惨重。 我已经到国内急报，罗刹国入侵军队，已经在向国内撤回。 如此一来，我国之危机就会解决。” 在伊斯梅尔伯爵看来，厂公亲自率领舰队大军数千里奇袭， 已经重创罗刹国海军和熊堡。这已经是百年难见之丰功伟绩， 就此见好就收才是妥当。“ 咱家听闻，罗刹国都城已经百多年没有过战事， 这驻军，到底还有几分战力？这得等咱家看看才知道。” 林园似笑非笑，看着伊斯梅尔伯爵。 “若是厂公看重我，我自然不惧战死，愿意陪同厂公前往。” 伊斯梅尔伯爵单膝跪地行礼，郑重承诺。 若是真能率军兵临罗刹国都城之下， 这对一名将军而言，是何等荣耀，连祖孙后代都要为之自豪。“ 甚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准备五千骑兵， 听候咱家号令。” 待伊斯梅尔伯爵退下，林园目光投向远方熊堡，那边偶尔有炮声隆隆， 是帝国舰队在有条不紊荡平熊堡岸边残余村镇。 “韩琦，咱家分给你三千长生军，可要用好。 等到夜间，务必把熊堡主城门用火药炸塌。 等咱家回来，在慢慢拆掉这熊堡。” “厂公，真要奇袭罗刹国都城？还是三思。这孤军犯险，若是出事，恐无法救援。” 韩琦再三劝说，在他看来，这样奇袭罗刹国都城， 纯粹无此必要。这已经是百年从未有过战功，再画蛇添足，不可取。 无论韩琦如何劝说，林园心意已决，无奈， 韩琦只得遵循厂公命令，准备佯攻熊堡。“ 末将拜见厂公。”巨舰里面一处舱室之中，两名中年汉子跪下拜见林园。“ 两位将军辛苦，因咱家之意，让两位将军扮成商人， 已在熊堡生活五年之久。 如今，这里任务完成，两位将军劳苦功高，咱家自然不会亏待。” “厂公何出此言？末将两人儿子都已做到四品官，职务清闲不说，光是赏赐， 足有百万之巨。 我等得厂公重视，死而无憾。 这是熊堡，以及附近十二座大城， 以及罗刹国都城防务详图。 我等幸不辱命。”两名汉子，是五年前锦衣卫指挥使， 被林园派到罗刹国，以通商为名， 就是为了本次出兵。“ 明日下一轮回国船队，两位将军以及家眷， 都可以随行回国。” “多谢厂公，我等预祝厂公马到成功。” 两名锦衣卫将军面露轻松之色，如今这卧底结束，总算可以顺利登船回国。 让两人下去休息，林园接过来那详图，仔细查看。 咱家要做一件大事，让世人为之惊叹瞩目。 林园收起那份详图，来到外边，把这份详图交给韩琦， 让他找人抄写描画二十份出来，其中五份，交给伊斯梅尔伯爵。“ 厂公，此行，我二人一定要随行前去。” 柳影开口，面带哀求之色。“那是自然，还需要你们二人帮助。” 林园笑笑，此番安排，他已经设想差不多，只待后日晚间，率军出发。 对于两女，他心中也早就当做自己家人。 第525章 波罗莫夫私生子 深夜！轰隆巨响不断响起，大地震动，熊堡主城门坍塌。 等待坍塌结束，“大人，幸不辱命，熊堡主城门已然坍塌， 遵照大人命令，我等并未趁势入城进攻。” 一名校尉来到巨舰甲板之上，向韩琦禀报。“很好，传令各军回防岸边阵地，分批休息。” 韩琦点头，让身边两名校尉下去传令。 海风吹来，微凉。韩琦叹息一声，以前有厂公在此屹立如山， 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我等也都无所畏惧。 然而今夜，厂公率军前往罗刹国都城，急行军三百里， 就算更换战马，这最快也要两天。 不然这人困马乏，过去也是无用。 以往厂公都在，今夜厂公不在，韩琦不住担心。 帝国军方还算消停，毕竟回去营地或者战舰， 多半都已经趁机入睡。然而熊堡之内，罗刹国驻军早已乱成一团， 数十个信使骑上快马，先后前往罗刹国都城， 熊堡城门坍塌，熊堡暴露在帝国獠牙之下，危在旦夕。 当然，罗刹国皇室并未想到，厂公亲自率领一万七千骑兵， 已经沿着亲自选定路线，避开罗刹国一些驻军所在， 朝罗刹国都城疾行而来。 “拜见厂公，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与我生死大敌见面。” 黎明到来之际，一处山村之中， 林园坐在圆木之上，看着眼前那名罗刹国人。“ 你是如何知晓咱家如此绝密行动？” 林园面色微微一沉，他是觉得奇怪， 自己这次奇袭罗刹国都城，可是绝密， 现在这下马休息军卒，都不知自己要去何处。 这一个突然出现罗刹国人，却能拦住行军，点名要见自己，真是奇怪。 更何况这罗刹国人还能说一口流利官话，更是奇怪。 “厂公莫怪，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姓之人。 此番能猜到厂公出兵，也不过是一时幸运误打误撞而已。 不瞒厂公，我在这里，已经停留七日，就在赌，厂公会否亲自率军前来突袭。” 那名罗刹国人拿出一枚金制印章，双手交给林园。“ 梁赞大公爵波罗莫夫？”林园忽然想起这个罗刹国大公爵， 那是他亲手在阵前斩杀之人。 也正是那一次，帝皇才能娶到罗刹国女皇叶特琳娜。“ 说起来，厂公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是波罗莫夫的私生子， 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与我的杀父仇人一起合作。” 经波罗莫夫私生子详细诉说，林园这才明白。 原来波罗莫夫大公爵作为梁赞公爵，曾经是罗刹国皇室之下数一数二重臣。 他活着时候，国内树敌不少。等他一死， 没几年，新上任罗刹国皇帝就对梁赞公国领地和财富十分贪心。 罗刹国皇帝先是强娶波罗莫夫两个女儿， 从而把梁赞公国大半领地霸占到他名下。波罗莫夫大公爵这个私生子， 原本是想着参军杀敌，向林园报仇。 可是波罗莫夫一家，四个儿子六个女儿，不过两三年，先后离奇死去。 世人都能明白，这一定是罗刹国皇帝所作所为。 幸好波罗莫夫这个私生子身份一直隐秘，皇室并未知晓。 也是因此，此人便把报复仇人，从林园换成罗刹国皇帝。 听他叙述一遍，此人自称波罗莫夫，就是要继承父亲志向，为他报仇。 林园颇为惊奇，这真是个人才，居然能从帝国时而狂攻， 时而不打这断断续续对熊堡作战之中， 猜出林园真正意图目的是罗刹国都城。 竟然在五条可能行军路线之上，都安插探子斥候， 就是为了冒险来见林园一次。“ 你可要想清楚，咱家袭击都城，可不是为了斩杀你们皇帝。” 林园看着此人，想知道他是如何回应。 “厂公，我手下三千人，愿意为厂公带路做向导。 只求攻入都城之时，允许我等进入。 不知厂公能否相信我等？” 此时刚刚过来，一旁静听，伊斯梅尔伯爵面露惊讶之色。 他没想到，罗刹国还会有人要做此内应？这可是要背负骂名，弄不好几百年都洗不清。 伊斯梅尔伯爵也很想知道，厂公会如何决断， 这突然冒出来之人，怎么看也是杀掉最妥当。 毕竟来历不明，这在异国境内，小心一点最好。 此时，林园忽然大笑：“波罗莫夫，咱家相信你一次，让你部下带路， 咱家送你进入都城。” 第526章 两面突袭 “厂公，前面还有三十里，都城就在眼前。” 波罗莫夫私生子面露疑惑之色，见林园下令停止前进，不知为何。“ 波罗莫夫，咱家姑且叫你这个名字就是。多谢你一路护送带领，不然咱家这麾下士卒， 免不了一些死伤。好在你这三千人一路引领，让咱家平安到此。” “厂公，你莫非要食言而肥？不要忘记你我之间可有契约。” 波罗莫夫私生子脸色大变，声音不禁提高许多。“ 并非咱家毁约，而是你居心不良。咱家在前方八十里外斥候，早已发现你所设诡计。 这都城之下那块平原之地，驻军十三万， 可谓你对咱家是下足了本钱。你并非波罗莫夫私生子， 你就是这一代梁赞大公爵。” 林园一掌震碎波罗莫夫私生子头颅， 那原本站在前面三千罗刹国士兵，猝不及防下，由伊斯梅尔伯爵带兵绞杀， 不过半个多时辰，三千罗刹国军兵被杀了个干净。“ 厂公，敌军已经在都城门前设下埋伏，这该如何处置？” 伊斯梅尔伯爵看来，敌人十倍于自己，此时似乎只有退回熊堡海岸战舰上， 才是万全之策。林园淡然回应： “休息一个时辰，待到深夜，全军出击。咱家要来一次马踏都城。” 伊斯梅尔伯爵闻言就是一惊， 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觉得厂公此举真是神来之笔，此刻热血沸腾，战意汹涌。 “这次马踏都城，由你来指挥。如何？” 林园此言，让伊斯梅尔伯爵下马单膝跪地： “厂公放心，我定然血战到底。”帝国大军附近，长生军高手四处出击， 将五里之内，罗刹国所留斥候悄悄斩杀。 随后，伊斯梅尔伯爵高举厂公黑龙战旗， 带领一万五千精锐骑兵悄然离开原本营地。 几乎此时，林园与第五先生带领两千长生军从另一侧山路， 直奔罗刹国都城北后门而来。 一个半时辰之后，已然深夜，正是月黑风高之时。 罗刹国北后门轰然爆炸， 在长生军携带大量火药一次用完之后，雄伟城楼坍塌，大地为之震动。 而此时，埋伏在罗刹国南正门周围， 以及附近山谷树林之中伏兵轰然大乱。 留下五百守住坍塌豁口，林园与第五先生把一千五长生军分为十队， 各自分头带队前往罗刹国都城内北部豪门巨富住宅区。 林园并没有突袭皇宫所在，皇宫在正中，怕守备森严，真要突袭进去，怕是有来无回。 林园下令，入城长生军只有一盏茶时刻，抢得到就抢，抢不到就放火撤退。 很快，罗刹国都城北部一片大乱，火光陆续点燃。 恰好此时，天降狂风，这简直是风助火势， 瞬间蔓延开来。罗刹国这边建筑民居， 还是以木制为主，这样一烧，一时间无法扑灭。 一连三支穿云箭升空， 入城长生军已然开始撤退。 而此时，罗刹国都城南正门打开，足有七八万大军挤着要入城平乱退敌。 原本埋伏各处罗刹国军队都挤在都城前面， 伊斯梅尔率领骑兵自后面掩杀过来。 这一来，罗刹国军队背后遭遇偷袭，一时间大乱。 说来也是倒霉，罗刹国这边统帅将军急于入城， 得知后面遭遇袭击，他又调转马头想回去稳住阵型退敌。 却不小心被自己骑兵挤住落马，栽入护城河中。 等身边侍卫脱去沉重铠甲， 跳入护城河中救援，可惜那位统帅将军一身重铠， 落入护城河里直接沉底，救上来也奄奄一息，腿脚一蹬，就地阵亡。 大军失去统帅指挥，其他跟随各路侯爵和伯爵见状， 纷纷带着自己军队后撤逃走。 十五万伏兵消散大半， 伊斯梅尔伯爵强忍住趁势杀入罗刹国都城之心，最终下令撤退。 罗刹国都城一夜大乱， 而始作俑者林园已经率领大军带着许多贵重财物加急行军， 朝熊堡港口方向而去。 一天一夜急行军，终于在熊堡通往罗刹国都城运河上看到帝国驰援前来战舰。 舰炮轰击之下，三万罗刹国追兵无奈撤退。 目送罗刹国追兵退去，随行军卒齐声欢呼：“厂公威武！”林园对此并不以为意。 他此番冒险突袭，就是给罗刹国皇帝一个教训，让罗刹国加速从天方国退兵。 第527章 空白文书 一月之后，帝国第一波援军意外借助风速赶到熊堡海域。 也正是如此，罗刹国皇帝使者再次来到岸边，求见林园。 此前，已经有两次使者前来，都被林园杀掉，人头悬挂在海岸和桅杆之上。 此时，帝国和天方国联军早已都撤回战舰之中。 抢掠早已足够，除去少数几个要害阵地，有联军坚守，用来补充淡水之外， 其余地盘都已还给罗刹国。罗刹国这次前来使臣，是一位男爵。 没办法，以前的使者都被林园所杀， 所以这次没有大贵族愿意只身犯险前来，选来选去，只有这位金科男爵愿意前来。 金科男爵以前跟随商队多次前往帝国经商， 说一口流利帝国官话，也不用通译。 此番他前来，只带来两名仆人，连侍卫都没有。 他也早就想好，既然出使帝国，那带多少侍卫前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无非帝国联军在海岸边上多悬挂几颗人头而已。 “拜见厂公，还请厂公开条件，只要保住我国皇帝以及国土就好。” 来到甲板之上，金科男爵也顾不上许多，单膝跪地见礼， 当场就开口说出条件。他害怕不能一下子说出来， 林园就会把他脑袋砍下来。对自己而言，保命才是最重要之事。 至于林园可能要提出的条件，不管怎样， 也要能活着复命去见罗刹国皇帝才行。 “还是你识相。坐下说话。” 罗刹国使者金科男爵擦擦额角冷汗，施礼谢过林园之后， 赶忙坐下：“厂公开恩，厂公开恩。 如今我国皇帝早在一个半月前就已下令全盘撤回在天方国军队。 还请厂公开恩提出条件。” 金科男爵可顾不上那许多，什么颜面不颜面的， 代表罗刹国皇帝又如何？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说再多也是废话。 这甲板之上，只有他一个罗刹国官员，也不怕有人回去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诋毁他。 “咱家看你，就是一个小小男爵，公侯伯子男，你这是最低一级。 所谓人微言轻，你说话可能代表贵国皇帝陛下？” “厂公放心，我这次前来，带来一份空白文书，已经由我国陛下用过印章，签名认可。 这文书上，只保留罗刹国皇位不可更换，国土不可割让， 其余随厂公心意填写就可生效。” 金科男爵说完，连忙把那份盖有罗刹国皇帝印章文书拿出来， 双手奉上。见厂公没有杀他之意， 金科男爵心里安定许多。他是久经商场之人， 见风使舵这本事赶忙发挥出来，保命第一。“ 甚好！咱家也不会过于苛求贵国皇帝。既然贵国皇帝还喜欢这个皇位， 只要答应咱家条件，那并非不可。 你听好。着罗刹国送来年轻貌美女子，二十五岁以下八千名。 赔偿我国军费白银两亿两白银。 这可以分为六年支付，可不要等咱家自己来拿， 那样贵国皇帝可未必还能坐得下去。 开放罗刹国海陆边境城镇，对我国全面通商。 我国商人或者商队，进入罗刹国，贵国要免除一切税费。 若我国商人或国人犯法，罗刹国一律不得审判，要交还我国官府， 由我国官府来审理。 从近日起，贵国境内，允许我国佛寺在贵国自由传教，若有抵挡，视为开战。 贵国境内就该如我国一般，百姓不论朝拜哪种正教， 都不得阻拦限制。”这几条，差点让金科男爵愣在当场。 随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咬着牙点头：“多谢厂公开恩。 这要求无需等我回复陛下，直接写在空白文书上。 我国皇帝陛下已经用过印章签字。只要厂公签字用印就好。” 赔款两亿白银，确实非常之多。起码罗刹国六年收入没有，那又如何？ 保住皇位就好，至于百姓苦楚，那是百姓自担。 至于其他条件，通商暂且好办， 只是这允许帝国佛寺在罗刹国建寺传教， 确实有些难办。可是难办，也得想办法去办。 等林园这边写好空白文书，那一式两份，都要送回帝国， 由帝皇用印才可生效。金科男爵心情放松不少， 再次拜谢厂公，退出甲板，等他上岸， 立刻从仆人手中接过马匹，快马加鞭前往禀报罗刹国皇帝。 第528章 放下杀机 半月之后，熊堡海岸边上，许多罗刹国贵族军民前来岸边送行。 鲜花，美酒，甚至还有许多舞女在岸边跳舞。 林园始终站在巨舰甲板岸边，并没有上岸参与。 韩琦代表林园，来到岸边，他对此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按道理来说，帝国舰队跨越数千里来到杀伤无数， 抢掠罗刹国财物女子都不少。 按道理说起来，那他们应该是千夫所指万众愤恨？ 可这岸边，许多罗刹国百姓贵族都纷纷前来，还送上美食美酒鲜花。 还有一些罗刹国贫民大胆凑上前来， 想请韩琦他们帝国官员，把他们带回帝国，无论做何种苦工，都愿意。 这欢送阵势，大约小半个时辰，才结束散去， 那还是部分罗刹国军兵从他处过来将还停留在岸边人群驱散。 “你可知为何罗刹国民众还会前来欢送我等？” 林园看着韩琦，韩琦闻言一头雾水，对此他真是一无所知。 “在下愚钝，请厂公示下。” “你可知我军上岸开始一路烧杀， 多半都是对对贵族城堡或者富豪庄园。 贫穷民众，我军就算杀进去，也几乎无有收获。 如今这熊堡岸边百里之内， 原本富庶繁华也是假象，都掌握在贵族富人手中。 如今这里贵族富人被我军摧毁大半， 那剩下土地许多可能就会有人因此得利。 帝国并未在此灭族，自然就是当了别人手里钢刀。 传令下去，舰队启航。” 黑龙战旗高高飘扬，迎风招展，帝国巨舰在欢呼声中，缓缓驶离熊堡港口。 这里回去帝国龙山港口，起码也要三四个月，这一来一往，就是大半年过去。 这万里海疆，对于帝国而言，才不过刚刚开始。 “韩琦，自回去之后，就下达文书，帝国之内，任何官员，不问等级， 只要想出海者，不论通商还是探险， 若是能为帝国在海外开拓疆土，一律回来连升三级，俸禄加倍。 对于那些就算出海无功，返回者，依然保留原本等级俸禄。” “厂公，可要鼓励民间商人参与造船？”“那是自然。官府能力毕竟有限， 当然需要鼓励民间造船，铸造新式火炮，打造新式军舰。” 但凡任何国度，官府都不过重在倡导，引领，监管不法而已。 若是事事不论大小都有官府出面掌握， 那不是一潭死水？岂可让国富民强？ 林园坐在甲板之上，有厨子摆上来烤架，一条腌制好海鱼摆上烤架， 很快香气四溢。但是林园， 已经想念帝国西域行省烤羊肉，那香气肥油滋滋冒响，让他无比怀念。 “厂公，伊斯梅尔伯爵与图格里克伯爵求见。” 有侍卫前来禀报，林园点点头，让他们上来甲板。“ 拜见厂公！我等是来感谢厂公。若不是厂公率军奇袭数千里， 我天方国依然不复存在。此行，我等会护送厂公一路平安返回，直到贵国港口。” 伊斯梅尔伯爵二人单膝跪地，向林园致谢。 “这两件礼物，送给两位伯爵，一路前行，风雨同舟。 这回去，还要风雨同舟，值得纪念。” 林园说完，韩琦让人送来两件贵重礼物，那是罗刹国的两个公爵头冠，都是纯金打造， 上面镶嵌各色宝石十几颗，精美非常。“ 多谢厂公赏赐。”伊斯梅尔伯爵代替图格里克伯爵道谢。 林园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近日他二人若不是亲自上来， 林园几乎已经定下回去最后，要把这二人杀掉之行动。 于私人而言，林园颇为欣赏这二人，尤其是伊斯梅尔伯爵，英武果敢，是个领军帅才。 但是于国家之间，还是杀掉他们二人才最为安全。 谁知他们以后会不会率军攻击帝国，那可是帝国劲敌。 可是今天二人前来拜谢，态度恭谨，林园左思右想， 还是最终决定放下此事，不再去谋划如何除掉二人。 好酒摆上，几人在甲板之上相谈甚欢，频频举杯。 只是，伊斯梅尔伯爵在几人不经意之间，悄悄擦去一点冷汗。 他自然知道，厂公至此算是放下对他二人杀机。 他并非没想过在经过天方国海域时，设计伏击帝国舰队。 可是那样一旦失败，天方国注定要面对厂公怒火，导致灭顶。 第529章 水陆超度大会 “厂公！可以上香，告慰英灵。” 帝国龙山港口码头，常山和尚请林园登上法台，这里是水路超度大会所在， 也是经历四月回到帝国港口， 林园所做第一件事，就是请常山和尚主持这里的超度法会。 一月之前，那场三天三夜大风暴， 林园也是记忆犹新。当时海面之上， 帝国海军不断有战舰沉没在惊涛骇浪之中。 就林园所在巨舰，也几乎损失三成人员， 何况巨舰本身损伤过半，险些沉没。此番远征罗刹国， 帝国损失不过万人，可回程这次大风暴， 损失六千余人。无数水手军卒在海面上浮尸，那惨烈场景，林园无法忘却。 “帝国各位英灵，林某在此为各位上香，各位灵位， 都会在新建海龙寺中供奉。愿诸位英灵不朽，护佑帝国蒸蒸日上。” 林园恭敬祷告之后，上香施礼。随后，常山和尚在那里敲击铜罄， 木鱼等等法器，钟鼓声响起，众僧开始诵经， 水陆超度法会自此正式开始，这是连续七天七夜， 林园捐出白银三十万两。 除此之外，林园还未即将动工修建海龙寺， 捐出九十万两银子。 “厂公，京都密报。”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上前，送上一份八百里加急。 那是陈公公所写，大意是说帝皇这半年，又外出巡游。 这后宫之中，皇后病逝， 如今琴贵妃执掌后宫，不到三月，就有两位小皇子突然蹊跷死亡。 其中一位，正是有罗刹国皇室血脉之小皇子， 竟然是吃饭被噎死。林园面色阴沉，这帝皇后宫，不管哪朝哪代，都是一摊子乱事。 帝皇血脉之中，罗刹国血脉皇子，是最得林园看重。 毕竟他对罗刹国皇帝位，确实有安排之意。 如今这小皇子突然暴毙不说，还是吃饭噎死？ 简直是荒唐，实在荒唐。 林园叹息一声，帝皇如今是彻头彻尾甩手掌柜， 朝政从来不管，后宫现在也根本不问。 自从帝皇染重病，差点驾崩之后，他就彻底想开， 只想自己玩乐，过好这眼下日子。 “如今那位阁老，文昌侯吕思远表现如何？” 林园看向身边万明飞， 他出海回来不久，眼前太多事情还没来得及挨个捋顺。 “厂公，文昌侯自从厂公出海之后，可是活动频频，不仅大量结交内外官员， 还对禁军和帝都附近两座大营将校都多有交好。 末将估计，这几个月下来， 文昌侯至少撒出去三十万银子不止。” 有了万明飞禀报，林园并未说话，而是思索片刻，对韩琦说道： “给大理寺正堂，都察院，刑部正堂发文书， 责令这三法司，出重手严查国内大小官员不法之事， 鼓励帝国大小报纸，多抨击各处官员中不法之徒。” “遵命厂公。”韩琦领命，先去安排此事。 “明飞，安排三日后启程， 咱家要去拜见陛下。” 林园知道，他必须要去见一见帝皇。 他要知道，帝皇如今心中，要立何人当做储君？ 毕竟帝国之大，这储君之位，极其重要，不可随意。 琴妃这女人，似乎对要她十三皇子卢天铎当太子一事，极为看重。 关键这琴妃出手也太过狠毒，怎能直接对两个小皇子直接下毒手？ 尤其那个罗刹国皇室血脉，那是让林园颇为生气。 离开水陆大会，林园换上一身青衫，陈圆圆和柳影两女乔装陪伴之下， 来到龙山城内一处酒馆。这里因为天方国商人和西洋商人往来很多， 所以这里酒菜口味，都和帝国内陆大为不同。 比如这里更多都是掺和奇特异域香料烤肉， 而帝国内陆，一般都是孜然辣椒之类更多。 这酸辣清新口味，确实让林园胃口大开。 柳影见状，要伙计再送上来一盘烤鸡。 陈圆圆给林园倒酒，这时旁边忽然过来一个白衣公子。 “好俊俏小娘子，咦？旁边这位也是人间绝色。看样子阁下面白无须， 莫非是个不能尽人事货色？ 那你左拥右抱两个人间绝色何用？这岂不是暴殄天物？” 竟然有人敢在厂公面前冒犯，这真是不知死活。 邻桌，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看看第五老先生， 第五先生微笑摇头。若是厂公需要出手， 自然会吩咐。眼前厂公没说话，他们不用着急。 第530章 又遭遇刺杀 林园也没想到，出海大半年，这回来才不过几日，就在这酒馆之中，遇到主动挑衅之人。 看来，不管何时， 这红颜祸水都是一向如此。 “嘻嘻！这位公子，也算是慧眼独具。 你如何能看出奴家和姐姐丈夫并非真正男人？” 陈圆圆忽然这么一说，声音还不低，酒馆中许多客人目光都瞬间投向几人， 尤其是林园。不过这里面并非都是普通人，有一位天方国大商人正在吃饭， 一看林园那半张面孔，尽管另外半张有帽子遮掩， 他也是脸色微变。悄悄叫来伙计结账， 默不作声起身，带上随行两人走出酒馆。商人为求财而来， 不是为了找事。尤其他自天方国而来， 辛苦往返数千里，可不是来送死。 那是厂公，他如何能不认得？ 厂公两手，单说天方国军民鲜血人命， 也不知有多少，起码百万之数。 很快，又有三桌客人先后悄悄起身，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旁万明飞低头啃骨头，他就当不知道此事。 这种可怕言辞，也只有陈圆圆敢说， 这天下，绝没有第二个敢这么说话。 第五老先生装作与普通酒客一样，饶有兴致做个看客。“ 这位小娘子，不仅人家绝色，这说起话来，更是一个有趣直白。 既然你那丈夫是个废人。本公子出五万银子， 让你和和姐姐跟着本公子一起享福如何？” 那白衣公子说到此处，几乎垂涎三尺。 那白衣公子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起码也是花丛老手。 在他看来，陈圆圆和柳影这种人间绝色尤物，可遇不可得。 当然，他不知道，两女各自有绝世武功在身，就算十多年过去， 外貌看上去依旧是娇嫩如花，犹如少女。 “五万银票，这可是帝国望海楼银票。这位先生，既然留着两女无用， 不妨君子有成人之美。再加五万银票， 又如何？”那白衣公子两次拿出十万银票， 放在桌角，林园面前。 这时，林园把头上帽子摘掉， 缓缓抬起头来。 这时，估计至少有半数酒客纷纷起身， 把各自酒钱放在桌上，匆匆离去。 这热闹人声鼎沸酒馆，霎那间减少一半人。 白衣公子回头四顾之时，又有一半酒客起身离去。 若是十年前，可能有许多帝国之人不认得林园。 可是如今，厂公各种画像早已传遍帝国十多年，不认识林园之人可不多。 “这位公子，你说看上咱家两个女人，要出十万银子？ ”林园一开口，偌大酒馆就只剩下白衣公子身边四名随从， 再就是万明飞这一桌。 至于酒馆掌柜，带着十几个伙计悄悄跪在后厨门口，不敢走，也不敢乱动， 那得等厂公吩咐才行。“ 那是没错，十万银子不够？本公子再加十万。” 说着，那白衣公子再拿出十万银票，放在林园面前。 “倒是好算计，银票里面藏有毒粉，你身边那四人，莫非 都拿着毒针筒？” 林园拿起那一大摞银票，拿出火折子点着，毒烟腥臭难闻，万明飞打开窗户， 这毒烟才散去。“ 不愧是厂公，英明神武，这点雕虫小技， 根本就是在厂公面前见笑。” 白衣公子说完，两个袖子亮出剧毒针筒， 对准林园。 他身边四个随从，也是同时拿出剧毒针筒， 看来确实是早有算计。 林园手中筷子断成四节，射进那四个随从咽喉。 至于白衣公子，被陈圆圆起身制住，她早就看中白衣公子这个练功药材。 一声嘶吼，厨房门口那里有个伙计忽然跳起， 双眼通红，全身筋肉暴起，朝林园扑来。 那是一个龙华会药人，龙华会首脑都不知死掉几茬，这药人才是第一邪门害人之物， 就此从未断绝。第五先生起身，一掌震碎药人头颅。 呼啦一下，酒馆窗户周围翻进来二十几个黑衣蒙面刺客， 纷纷举起手中火绳枪，对准林园。 后厨还有刚才贵地的掌柜和伙计们一起冲过来， 这竟然都是药人。片刻激战过去，那些火绳枪口还在冒烟，刺客和药人， 都已经死在地上。林园叹了一口气： “明飞，好好查查，这些人潜伏在这酒馆，日子肯定不短， 必定还有余党或者幕后指使。” “遵命厂公。”万明飞面沉似水，他也没想到， 刚从罗刹国回来没多久，厂公就遭遇如此精心埋伏刺杀， 那还了得，挖地三尺也得找出来幕后之人。 第531章 启程怪风 清晨，龙山港口码头，伴随着劳工纷纷到来。 大小货船，也都开始慢慢忙碌起来。十二名锦衣卫骑快马过来， 直接闯进一家码头货栈之中， 不过片刻，里面一对中年夫妻连带两个儿子都被押解出来，戴上铁锁链。 很快，有二十名讲武堂军卒和十五名捕快来到，迅速进入货栈，开始抄家。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面沉似水，在一众侍卫簇拥下， 来到这货栈门口。“大统领，这黄老三夫妻两个，是码头有名的黑把头。 也是这有名地痞无赖，就是这两人被乱党收买， 才混入那酒馆行刺。” “那把这附近地痞无赖，一律送去都察院， 叫都察院审问清楚，该砍头的，就砍头，该罚没家产田地的， 就罚没，至于田地，分给附近无地贫民就是。” 万明飞吩咐之后，亲自带人进入货栈，查看一番之后， 至于这黄老三夫妻，已经押入囚车 送往都察院。 而附近盘踞数十个地痞无赖，这下子可就倒霉。 锦衣卫和捕快还有讲武堂军卒，纷纷出动，不过两三个时辰， 附近大小地痞无赖几乎都被抓了个干净。 数十辆囚车押送，这些地痞无赖都被送去都察院，码头上看热闹那些百姓苦工， 倒是多半都兴高采烈。 毕竟这些地痞无赖，主要就是欺负百姓和苦工还有小商户。 万明飞上马，带领近卫赶往城外， 那里，厂公车驾已经准备出行。 五万神机营，三万虎豹营，三千锦衣卫，五千长生军，都已整装待发。 旌旗招展之际，厂公黑龙战旗高举， 待万明飞等人到位，厂公队伍启程。 这时，路边两侧，有近千百姓跪在一旁欢送。 本地送行知府刘大人见状满头冷汗， 他没想到，三天前就就已吩咐传播下去，厂公出行不得来到路边欢送。 可他没想到，这居然还有上千百姓。“ 此次暂免，下次若是还有百姓路旁送行， 定然要送去都察院定罪。”林园在刘知府面前说了一句， 刘知府如获大赦， 连忙跪在地上谢恩。 林园不喜百姓前来欢送，百姓本就生活艰辛， 何必前来耽误功夫。林园自认也没有什么对帝国百姓好处，反倒是杀人， 他真杀掉不少。“厂公，今年还要给帝国百姓人均统一发放一两银子？ 这领取年龄是不是提高一些？由之前五十岁，提到六十？”路上，韩琦提出自己建议。“ 自然还要发放，这年龄门槛，以后降到四十岁， 对于六十岁以上，可以多领取一两银子。” “厂公，这样今年至少多花出去一千五百万两银子。” 韩琦忧心忡忡，他是觉得这样下去不妥，帝国国库，应该充裕才是。“ 国库不用充裕，国库本来就是用给百姓。 咱家不用这国库银子，大大小小官员和皇室贵族，也不会放过这唐僧肉。” 在林园看来，国库只是个表象，真正都是靠国内百姓血汗堆积。 民富才能国强，若是民穷国富，那终究是镜花水月，长久不得。 一阵狂风吹来，飞沙走石，咔！黑龙战旗断为两截。 “末将该死，请厂公责罚。”两名护旗校尉各自拿着一截断旗， 跪在林园马前，此时狂风已经平息，这黑龙战旗折断，还是近几年头一遭。 “来人，给两位将军各自赏银一百两。 旗杆而已，折断就再换一个，不比大惊小怪。 取备用军旗过来使用就是。”林园大手一挥，对此根本不在意。 林园杀戮很重，但他不会滥杀无辜。 这不过折断一个旗杆而已，要是就此诛杀两个护旗校尉，那岂不是昏头作为？“ 多谢厂公开恩。”两名护旗校尉接过赏银，接连扣头谢恩。 谁知队伍刚刚再度启程，不到一个时辰，狂风大起遮天蔽日。 别说黑龙战旗，队伍大小二十几面旗帜，全数折断。 “韩琦，传令下去，所有军卒每人赏银十两。这是小事，不足为虑。 ”韩琦领命施行，他心里觉得奇怪，但是此种事情， 不宜在军中大肆宣扬。对于军卒来说，每人多十两赏银， 大多数都非常欢喜，对于这怪风之事，也就不再关注。 毕竟厂公这十多年辉煌战绩所在，有厂公在军中，没有人会对此疑神疑鬼。 第532章 气候灾变 “帝都西北三县地动，房屋倒塌无数，百姓死伤不明？ 帝都连同周围十二县府连降暴雨七日七夜？ 帝都城南洪水漫灌，死伤数百人。” 这是一千二百里加急文书，由阁老欧阳玉书亲笔所写。 “韩琦，回信给内阁玉书，稳住局势，调动帝都南边大营。 若有趁乱牟取暴利，或者抢劫财物者，杀无赦。 由驻军发放军粮，保住灾民性命。” 林园收起文书，叹息一声。 不论如何，天灾这不由人，出现也只能硬抗。 好在林园这当权十多年，一直都有逐步储备粮食，才算有备无患。只是有些想法似乎苗头不好。 “韩琦，下令让帝都南方几省粮商， 由户部给多出市价一成半，向他们收购去年陈粮五百万斤。” “厂公，如今帝都周围粮仓储备充实，为何要买去年陈粮，还要花高价？ 这不是让那些粮商发国难财？” 韩琦对此颇为不解，朝廷不缺粮食， 要硬说收购粮食是为有备无患，那高价收购陈粮， 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国难财也是财，该让他们发，就得先发。 下令帝国四大开发商号各位掌柜，愿意运粮食回来帝国，进入港口， 不论何种粮食，帝国都以市价三成收购。” “厂公三思。这收购起来，至少三四千万银子或是金钞。” 只是一次地动和暴雨而已，厂公为何如此大张旗鼓？韩琦实在想不通， 从外省运粮，收购粮食已经够夸张， 为何还要去海外收购粮食？那海外粮食就算运回来， 快也要三四月，慢一慢就是半年甚至大半年。 林园只是抬头看向天空，那西北方向乌云密布，不断有冷风吹来。 “下令在北方边境修建十五座要塞， 调动五万军兵前往北方巡防。” 林园这又一条奇怪命令，让韩琦更加云里雾里。 见他快要忍不住，林园笑道： “天机不可泄露。速速准备，命令兵部下属， 分设成三司，陆军，海军，内务。 今年兵部军费增加五百万两银子。其中海军占据六成， 新近开工建造大型战舰五十艘。” “厂公，可否示下。这究竟为何？”韩琦实在不明白，这厂公命令越来越离谱。 帝国海军已经是附近第一大海军， 天方国，罗刹国，德里帝国，三者加起来，也不见得赢过帝国海军。 这还要再新建六十艘大型战舰，就算不是巨舰，那也足够威力。 以前帝国大型战舰，装备舰炮二十五门左右，如今这新式大型战舰，装备舰炮三十六门。 这六十艘大型战舰，至少一千八百万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天机不可泄露，速速去做就好。 用不了几年，你就会明白。” 林园没有再和韩琦解释，而是又看看西北天空。 暴雨即将到来，军队已经开始扎营，要躲雨。 自从三年前起，帝国，罗刹国，天方国，德里帝国在内，这几个大国， 都不断有暴雨，地动，风灾，尤其冬天暴雪更是逐年增加。 林园想起来一个前世有些熟悉名词，小冰河期。 若这异界是前世一个平行世界，那有小冰河期，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若是真要如此，北方戈壁大漠那些蛮族，自然要为生活所迫，不断南迁。 那又如何？如今是咱家掌权，这蛮族真要畏惧天灾南迁。 咱家一定会留下青壮女子和牲畜财物，至于其他，一盖杀之，不留后患。 帝国千百年来，都是父系。不论母亲为何，只看父亲是谁， 才可认为是同族之人。 那正好把这些蛮族女子，都充实帝国人口，最合适不过。 “着工部督促修建三纵三横，帝国境内水陆大道，今年要额外增加三千里铁路。” 林园又是一道命令下来，韩琦点头，既然厂公已说，天机不可泄露， 那他就只好先去执行。 轰隆！帐外大雨倾盆，天色漆黑如墨。这种大雨，怕是有些奇怪， 果然，雨水之中夹杂冰雹无数落下。 等待回去帝都，需要派人前方北方荒漠戈壁以北， 要去查明那边气候如何？若真是几年后小冰河期慢慢降临，那可是天赐良机， 继续削弱罗刹国。自然也不能放过天方国，这两个大国，都是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至于南方德里帝国，出兵扫荡抢掠一番就是。人种懦弱，不堪一击。 第533章 水淹七军 白羊峡谷处，又一次赶上天降大雨，一连三日。 自从龙山港口启程回来，要去与外地巡游帝皇汇合， 这不成想，出来一个月半，距离帝皇行营所在还有两千里。 主要这经常突然大暴雨，有些时候甚至冲毁某段道路。 比如这次白羊峡谷之中，暴雨倾盆接连三日三夜， 这让大军无法行动，天地间几乎都是白茫茫一片。 峡谷之中，河水暴涨，原本河岸距离峡谷边上营地还有三十丈远， 现在只有不到十丈远近。 营帐之中，林园也有些无聊。 这帐外大雨不断，行程被阻断，实在无法。 哪怕林园武功盖世，面临天地之威，也是手足无措。 只是林园不知，白羊峡谷上方七十里处， 本地知府华楠冒雨调集来六百民夫，正在加固上方河渠水坝。 这水坝拦住白羊河，让其少部分流入峡谷， 这样峡谷下方不用渡船修桥，可以涉浅水而过。 其中大部分河水，都被七条明渠送往附近方圆三百里内农田。 这是当年工部水司主持所修建，耗时两年，从此附近五十万亩旱田变成水田， 可谓旱涝保收。这大雨突然连降三日三夜， 白羊河水暴涨，知府华楠带领几位河道官员来此查看三次， 最终决定调集民夫过来，冒雨加固水坝，同时派人疏通七条明渠入口处。 华楠本意，是想加固水坝， 毕竟那边七条明渠涌水过去， 迟早都有用处。 而这样白白冲掉，说不定还对峡谷下方有害处。 这一加固河坝，就是两天，六百民夫才撤走。 这边大雨原本停下半日，忽然又阴云密布倾盆而下。 这一下，又是一夜。深夜，峡谷大坝所在，原本无人。 此时突然来到这里上百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开始用绳索互相连接， 随后下水开始破坏大坝水位最深处。 又十几名黑衣人不断上下潜水，开始挖掘大坝水中部分， 不到一个时辰，大坝开始往外哗哗冒水，又有四个小洞被从里面打开。 “阉狗，今日就是你死无葬身之地。任你武功再高，又如何？” 那为首黑衣人，愤怒向天咆哮。大雨依旧，此时大坝忽然被冲开， 这上百黑衣人之中大半，都没能逃出，而是被大水冲向峡谷下游。 太阳初升之时，林园站在一处巨石之上， 面沉似水。五万神机营，三万虎豹营，三千锦衣卫，五千长生军， 其中三万神机营，三万虎豹营在峡谷前方， 两万神机营在峡谷后方，都没有遭遇这场夜里突然山洪。 只有三千锦衣卫和五千长生军，都在林园身边营地之中，这次大水漫灌， 滔天而来，着实损失惨重。“ 厂公息怒，此番损失战马一千余匹，锦衣卫失踪九百四十七人， 长生军失踪一千二百二十六人。” 韩琦忙的满头大汗，全身泥水，这才有空过来向林园禀报。 韩琦也没想到，后半夜睡得正香之时，这峡谷上游山洪突然爆发， 差点落得一个全军覆没。“ 此番好在上游决口处，距此有七十余里，洪水到此，已经减弱许多。 不然，这洪水不堪设想。”“辛苦。让全军就地休整， 预计还有不少人会想办法从下游回来。” 林园叹了口气，让韩琦先去休息。 “厂公，末将手下在这洪水之中，捞起三名黑衣人。 末将觉得他们形迹可疑，不似普通百姓。 末将这一审问，才问出来，这洪水，是有人破坏。”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气喘吁吁而来，他也是大为惊奇。 厂公当权十多年将近二十年， 刺杀不下千次，投毒防火都有，这引发山洪，还真是头一回。这刺客首脑，不可小视。 “哦？还有人引发山洪？是何人指使？” 林园一听，来了兴趣，这还真是有趣。原以为山洪只是偶然， 没想到是有人在给咱家玩水淹七军。 “厂公，末将无能，这三名黑衣人都已招供， 但是没有人知道谁是背后主使首脑。当夜雨大，十分凌乱， 他们都是临时从赌场等地高价雇来。”万明飞有些羞愧，他是想抓住幕后主使， 可惜这次做不到。“ 这是正常，迟早会漏出来狐狸尾巴。 既然咱家还没死，那些人岂能善罢甘休？” 林园淡淡一笑，对此并未在乎。区区洪水，虽说让咱家落得一个水里打滚翻腾， 可是死不了。至于这幕后之人，慢慢追查就是。 第534章 效仿博浪锥 “厂公恕罪。下官一时不慎，对此地失察。” 本地知府华楠带着本地几名文武官员，都跪在林园大帐之前。 几人不敢直接进入大帐，而是在帐外就用膝盖行走，就是想厂公可以少些雷霆之怒。 华楠没有见过厂公，若是无例外，他自从当官开始直到退休致仕，作为一个小小知府， 也无机会见到厂公一面。但是他打死也不愿意这样得到面见厂公机会， 自己治下辖区内被叛党挖掘水坝，差点把厂公大军送去龙宫。 依照帝国严刑酷法，这不得来一个全家抄斩夷三族？ 华楠一边膝盖前行，一边连声认罪求饶。 在他身后几个本地文武官员，更是大汗淋漓，有两个甚至脸色煞白。 毕竟厂公凶名，帝国几岁孩童都知道。 包括本地知府华楠在内，这几个官员都已经安排好后事， 有的甚至急三火四匆忙购买一套棺木。 大帐之内，林园看着本地这几个官员，不由得一笑： “几位大人，你等起来坐下说话。” “厂公恕罪，下官等罪孽深重，不敢起身。” 没有一进来就听到厂公下令要把他们都送去刑场砍头，这让华楠多少平复一点。“ 你等何罪之有？都起来坐下说话。” 见林园说他们无罪，几个官员，尤其是知府华楠，更是心情一松， 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边一个同僚眼疾手快，悄悄扶了他一把，这才避免尴尬。 接下来，林园只是简单询问一番，本地百姓生活可有什么难处， 随后给几个官员各自赏了五百银子， 打发他们回去。华楠几个官员，各个都是痛哭流涕， 本以为今日必死。 可谁知道厂公并没有怪罪他们，反而好言安慰几句还给了赏银， 这可是让几人喜出望外。 林园大军，并没有在青羊峡谷多做停留。 别看是一次引发洪水，对林园来说，也不算什么太大之事。 他急于前往觐见帝皇，陛下还在各地巡游，哪怕皇宫莫名死去两个皇子， 可他身边皇子甚多，就在他行宫之中，还有四个妃嫔已经怀胎数月。 可是林园觉得此事蹊跷， 就算陛下在耽于享乐，可他不应该对储君之事放手不管。 “厂公可是觉得，陛下反应似乎异于常人？” 韩琦催马过来，在林园身边开口。韩琦也是如此觉得，历朝历代所有帝王， 几乎没有不重视储君人选之事。 琴妃以前还算规矩，知道进退。 就是厂公出海远征那一次，来回将近一年， 这琴妃连同其父亲文昌侯吕思远， 似乎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对琴妃和其父吕思远一事，你如何看待？” “厂公，自古以来，后宫外戚不得干政。若有违反，严惩不贷。 以前三代先帝来看，当今陛下妃嫔更多。 何况之前，厂公还有给陛下补充十八名罗刹国贵族女子。” 在韩琦看来，厂公自打当政以来，给陛下补充后宫美女不下数百人， 而且厂公对此好像乐此不疲。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君王哪有不爱女色之人？ 厂公作为臣子，如此做也是尽心之意。 两人边走边谈，慢慢不觉已到中午，阳光明媚，队伍走到山脚下。 不远处山坡绿树叠翠，远处山峰云雾升腾， 仙气缥缈。 忽然之间，破空声响起，山坡之上飞来一柄黑色大铁椎， 直奔林园坐骑而来。 林园抬头，面露冷笑。还没等他动手，陈圆圆一声娇叱，翩翩身影来到半空， 玉足轻轻一点，那大铁椎原路返回山坡上。 轰！山坡上冒起一股黑烟，惨叫声隐隐传来。 第五老先生带领八名锦衣卫飞速赶到山坡上， 那大铁椎尾部裂成十几块。旁边地上倒着六名黑衣人尸体。 翻开尸体，死者已然面色发黑，一看就是中了毒针。 这大铁椎设计巧妙，用心歹毒。铁锥尾部藏有大量毒针， 若是落地巨力撞击，肯定会让尾部崩散开， 把毒针弹射出来。厂公身手，倒是无虑，估计身边随行军士，恐怕会死伤惨重。 前不久才来一次大洪水泛滥，这又来铁锥毒针， 若是不把这个幕后主使之人揪出来，日后恐怕难以安宁。 “这是效仿当年博浪锥之事？倒也算有心机。” 林园来到现场，看见六名黑衣人尸体都已开始肿胀，证明这毒针毒性极其厉害。 第535章 阳光越强，阴影越深 “来人，把这两个刺客，大刑伺候。” 第五老先生吩咐一声，两名锦衣卫把一根竹筒小心拿过来， 慢慢揭开竹筒一头封皮，撬开左边刺客牙关， 竹筒缓缓塞进刺客口中。 刺客一双眼睛瞬间圆睁，脸上表情变得极度痛苦， 身躯尽管被三道铁索死死绑住， 依旧拼命扭动挣扎。 “这食心虫儿，是德里帝国一种奇特之物。 据说是前代德里皇帝命人培养， 一种黑色甲虫，指甲盖大小，尖牙利齿可以咬破铁皮。 一路顺着凡人咽喉，直接咬破肠胃，最后才会咬穿心脉，这痛苦无法描述。” 第五老先生冷笑一声，只是看着左边刺客死命挣扎。 “大人！我招供。大人！我招供。” 右边刺客连声大喊，声泪俱下，已然崩溃。 “甚好！给老夫说出到底是谁主使？” 第五老先生起身，叫人把那准备招供刺客带到另一房间。 “兄弟，快快起身，辛苦你。”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笑呵呵进来， 亲手把左边那刺客身上三道铁索解开，嘴巴里竹筒拿走， 端过一碗水给那人喝下。 “统领大人，小事一桩而已。” 那人起身，笑嘻嘻站在万明飞身边。这装扮刺客之人叫李二， 是个街头杂耍艺人，表情夸张变幻，确有独到之处。 也是一次偶然机会，万明飞发现此人， 于是拿出一千两银子把他重金请来。随后又在锦衣卫给他安排一个身份， 也算穿上一身官衣。 这装扮刺客，苦肉计十分出神入化。算上今日被吓到招供刺客， 几个月下来，已经不止十几个。 也是万明飞受到厂公指点，就算逼供， 也不能一味就知道严刑拷打。 有些软骨头害怕严刑拷打， 也有骨头坚硬之辈，死活就是不肯招供。 然而人皆有弱点，并非只有一招。比如这惧怕虫子，也是一种。 “大统领，已经查清楚，这伙刺客一共七人， 幕后主使之人也是吕天奇，文昌侯吕思远堂侄。 这说起来，已经有四波刺客行刺厂公，都是吕天奇一手策划。” 第五老先生把刺客供状交到万明飞手中。“辛苦老先生，末将这就去禀报厂公。 这文昌侯爷是不是饱饭吃到太撑？” 万明飞急匆匆前去禀报厂公，在他看来，文昌侯是阁老，位高权重， 女儿又是帝皇最宠爱贵妃琴妃，并且目前看来， 十三皇子卢天铎是储君位置第一人选。 竟然这时候，会想着对厂公行不轨之事？ 这一路前行，厂公还没见到帝皇陛下，刺客前后已经有十几波。 弩箭火枪毒针无所不用其极，让万明飞极度愤怒。 “厂公，这刺客，还是由文昌侯堂侄策划主使。” 林园桌案之前，万明飞把手里供状呈上来。 “无妨，把这份供状，连同其他四五份，但凡证明由吕家主使者，统统烧掉， 此事不要再提。” 林园把那份供状丢进前面火盆，这让万明飞怔住，他没想到， 厂公如今脾气会如此柔和。 换做以前，厂公绝不会这么隐忍，定然杀他们一个天翻地覆。 “距离陛下所在行营，还有多少日路程？” “厂公，还有七日路程。”林园点头，示意万明飞先退下。 “厂公，既然吕家要置您于死地，为何还要纵容他们？姑息养奸， 可不是厂公作风。”柳影俏脸微沉，平常，柳影不管这些闲事。 可这涉及厂公自身安危，她可是不能忍。 “刺杀咱家者，车载斗量，有他一个吕家不多， 没有他一个吕家也不少。稍安勿躁，敌我情势未明，不可轻举妄动。” 林园从柳影手里接过一碗凉茶，来到门外， 看着天上璀璨银河。如今帝国愈加兴盛， 各类敌人都在暗中蠢蠢欲动。若是发现一个处置一个，劳心费力，实为下策。 哪有千日防贼之事？既然要动手，自然要找个合适机会， 发动帝国百姓，让其在阴暗之处无所遁形。 这天空，阴云可由狂风吹散。 而这帝国之内，阴影只可由鲜血驱散。 只是这鲜血风暴，尚且需要时机酝酿。 帝国戮血，可不可滥杀，需要以法度为指南。区区一个吕家， 不过是跳梁小丑，何必那么在乎。 关键是要揪出躲藏在吕家背后者，帝国如日中天，却要知道，阳光越强阴影越深。 第536章 龙庭别院 “厂公，这是今年第二次，内阁几位阁老连同兵部和刑部一同上书，请求帝国禁止刀枪弓弩。”韩琦把一份几位大臣联名上书奏折送上来，这上面，赫然有欧阳玉书大名。 “韩琦，在你看来，这奏折之中所说，帝国禁止寻常百姓持有刀枪弓弩，意下如何？”林园放下手里奏折，他并没有细看，而是在等韩琦如何回答。 韩琦微微一笑，从厂公手里拿过那奏折，丢进旁边炭火盆里，看着那奏折燃起明亮火焰，两人都未说话，待火焰熄灭之后，林园大笑一声： “还是你知晓咱家心意。这天下，刀枪弓弩无处不在？想要禁止，痴人说梦。” 在林园看来，帝国禁止刀枪弓弩，那就没用。 别说林园这种绝顶高手，随便一个有内力江湖人，要杀几个人，也不需要刀枪弓弩。 再者，要杀人，手中有形刀枪弓弩不见得多大危害。 反而心里面，那无形刀枪弓弩，一颗恶毒之心，才真是厉害。 井水投毒，柴堆放火，杀人手段层出不穷。 “厂公，学生以为，还是执行法度，法度森严而相对公平一些，少一点以权压法之事，少一点贿赂，这可比禁止刀枪弓弩管用。”韩琦所说，确实是林园所想。 “厂公！附近游骑巡逻，在树林中发现一对母子。”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心里多少有点犹豫，他原本想随便打发就完事。 可忽然想起，此事涉及附近山村中恶霸邻居。厂公似乎对这类鸡毛蒜皮小事极为看重，自然还是如实上报为好。 那女子看样子三十几岁，衣衫有点破烂。怀里孩儿两三岁，吓得呜呜哭泣。 “来人，把她们带去营帐，给她们饭食热水，让医官过来诊治，是否有疾病。待她们吃饱喝足，缓过精神，来见我。”林园吩咐，柳影见那母子有些可怜，便和陈圆圆亲自去照顾她们。 平白无故，好端端，谁也不会往荒山野岭乱跑。看母子神情，也知道必然遭了什么灾难。林园亲自登上附近小山顶，举目四顾，东南方有许多炊烟升起。 “明飞，随咱家前去这附近山村看看。” 那对母子不会武功，是普通人，一个母亲带着两三岁孩儿，走不出多远路程。 所以林园猜测，那母子一定是附近山村之人。 既然那母子还没缓过来，他就先去附近山村看看。说起来，自从跨海远征罗刹国，林园也有将近两年没有进过帝国任何一处山村。好大一处青石牌坊？ 这青石牌坊高有八九丈，上面有三个描金大字：龙庭别院。 林园一愣，一般这村庄，门口都是什么村镇，或者村邑，或者什么村庄。 龙庭别院是什么含义，林园面色微沉，有些不悦。 尤其牌坊上那龙形石雕，真是让林园更加不喜。 车轮骨碌响动，两辆牛车拉着家当，一家七八口人，男女老少垂头丧气跟在旁边从村里出来。 “杨老头，你早这么识相，三儿子也不会被白白打断一条胳膊。走吧，搬到十里外边的新村，过几年一样好生活。官府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年给你们发钱。” 一名壮汉哈哈大笑，身边跟着四个手持火绳枪护卫。火绳枪，早已在帝国民间慢慢流传开来。只是造价有些昂贵，能用火枪，那都是有点身家。 那个杨老头只是冷眼回应，继续带着一家人往外走。 “那个穿青色衣服混球，你都快瘦成竹竿，别往前乱晃悠。 这里是我们家黄老爷的地盘，是他的龙庭别院。赶紧滚，不然一枪崩了你。” 壮汉大呼小叫，有两个护卫枪口对准林园。 第五老先生可看不下去，他是厂公护卫，岂能让枪口随意对准？ 两个护卫的火绳枪被掰断丢在地上，随后两个护卫各自断了一条手臂，躺在地上疼痛难忍。 剩下两个护卫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进村里。“你个死老头，下手还挺狠。看老子这怎么弄死你。” 壮汉武功不弱，看起来也算江湖好手。但是他距离第五老先生，那还差得太远太远。 “三位老爷，三位大人饶命。三位老爷，想问什么我都说。” 这壮汉被第五老先生掰折一个手腕，疼得冷汗直流，带着哭腔跪在林园面前。之前的嚣张跋扈气焰，早就无影无踪。 第537章 小吏覃龙 一个行省都察院小吏，都可以在这山村里称王称霸？眼前跪在地上壮汉，痛快招认一切。 覃龙，确实只是行省都察院小吏，尽管他并未入品级，可是他手腕活络，和都察院多位御史交情莫逆，称兄道弟。 行省官场之中，竟然有官员称呼他覃御史。真是笑话，林园面色铁青。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亲手扶持起来都察院，并扩散到帝国各个行省。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正堂，是帝国三法司。 而都察院在三法司中最是重要，林园主政帝国到现在，派到帝国各处巡视御史，都不知有多少位。 但是林园也没有想到，今日这不起眼小村，一个叫覃龙都察院小吏，让他眼界大开。 这龙庭别院，就是覃龙准备为自己打造将来隐居养老山庄。 他这里请好几位地师看过风水，眼前这山村最佳。以后祖孙八代，都可做官经商，无不如意。只因这山村居民，世代在此居住，多数都早已习惯。 如今帝国又给老人发钱，孩童也是如此，药品医馆诊疗费用，也都平价。帝国没有劳役，没有赋税，至少十年。这村民根本不想把地低价卖给覃龙，自己还得另外买地建房。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覃龙心太黑，只给市价三分之一，就想着把村民祖宅连坟地都一起买走，别说活人，死人都要迁走，这让村民多半不能接受，平白无故欺负人。 并非没有村民去报官，县衙，府衙，都察院，都有村民去过，诉状上去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相反，倒是覃龙三个月前，高价雇下壮汉这些亡命徒作为打手，挨家挨户，没日没夜骚扰这些村民，各种手段，软硬兼施就是要让这些村民搬走。 “好大胆子，竟然敢伤本公子手下？今天，就要把你手脚一齐打断，然后丢到远处山谷里喂野狼去。你们还愣着作甚？快些动手，动手。” 眼前一个油头粉面公子哥模样之人，手拿折扇，气势汹汹。在他身边，跟着三四十个凶神恶煞一样打手护卫。二十几支火绳枪枪口对对准林园三人。 马蹄声忽然响起，十五名锦衣卫飞马而来。枪声大作，那三四十个凶徒瞬间就被放倒三四个。 林园脚尖挑起一块小石头踢出，为首那油头粉面公子哥额头被击穿一个大洞，鲜血脑浆一起流出来，当场一命呜呼。 一脚踢死那个嚣张跋扈公子哥，林园心情舒畅一点。果然，这等恶人，还是要当场击杀才让人心里舒服。十五名锦衣卫下马，拔刀，那三四十个凶徒想逃都来不及，当场格杀。 鲜血遍地，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路上。那一家老小吓得跪在路边，体若筛糠，动弹不得。普通村民，什么时候也没见过这等惨烈状况。 不过转眼间，三四十个凶徒就全部死在地上。 马蹄声地动山摇，五百锦衣卫来到山村。接下来之事，就简单许多，但凡与覃龙有关之人，一律抓捕。 而林园带到营帐那母子，确实就是受覃龙残害，她丈夫因为连续十几次去府衙报官，才被覃龙派人在村里家中杀害。细说起来，她丈夫覃生，还是覃龙一个远房堂弟。 此时，正在县城一个住宅之中搂着小妾开心，覃龙就被锦衣卫冲入房中，当场擒拿。 不过两个时辰，就是山村那龙庭别院牌坊下，林园看着那五花大绑主犯覃龙，发现这不过一个普通中年汉子，相貌普通，就像一个平常庄户人。不用大刑伺候，覃龙就痛快全招。 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只是修一个别院而已，会把厂公这瘟神招来。林园看着覃龙供词，更是上火。这一个小吏，就贿赂结党本省都察院御史六人。 附近四个州府都察院结党十八人，还有两个知府三个知县，还有一个驻军副将，真可谓是手眼通天。勾结富商十三人，收受白银六百二十七万两。“ 传令下去，覃龙一案所涉及官员，抄家，罚没家产，女子入教坊司，家中男丁不问年龄，斩。”不过七天时间，覃龙一案就此结案，林园亲自坐镇，办案自然快捷。 至于那小吏覃龙，五马分尸之行，十分惨烈。 第538章 偏爱 “厂公，书信已派人送去帝都，几位阁老都会收到。”韩琦进来禀报，这书信，是林园制定一条新的律令。 帝国三法司所有官吏，一旦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定罪之后，必然要罪加一等，比寻常官员犯罪处罚更重。 比如原本流徙三千里者，就是斩首。原本死罪，定然是抄家，满门抄斩甚至灭族。 在林园看来，三法司官员一旦贪赃枉法，亲属多半都会从中获利，其实不止三法司，所有官员多半都是如此。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以来就是。那受惩罚，也应该都有份才对。 “民女拜见厂公，厂公大德，无以为报。”此前被林园收留那母子，今日终于得到机会来拜见林园。 林园好言安慰几句，有赏下一些银子，此时算作一个了结，让那母子退下。 林园又发出一道手令，大理寺正堂派出十二位官员，巡查全国，主要查处官员，尤其三法司官员不法之事。韩琦从林园手里接过这条手令，就知道，帝国又一轮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这一次，定然有许多官员要被抄家甚至灭族。但韩琦对此并不在意，他十分赞同林园所说，帝国法度森严，帝国戮血。 韩琦陪同林园来到营门外，本地知县大小官吏，还有山村那些百姓，都跪在路边，要叩谢厂公大恩。 林园一出现，百姓和官吏们一起开始呼喊“厂公威武。” 林园示意大家停下，看着众人，朗声说道： “父老乡亲，汝等家中宅邸田产，帝国户部官印文书早已发下，除非汝等自愿售卖，若有强行抢夺者，只要报官查实，违法之人都要车裂。” 在林园眼里，百姓手里宅邸田产，那文书地契，就是百姓命根子，谁要动百姓命根子，他林园就会动那人命根子。 凡人百姓，若是连宅邸田产都守不住，这帝国对于凡人百姓而言，毫无意义。 绝大多数凡人百姓，全家省吃俭用，艰苦奋斗一生，也就为这一份文书，岂可让人任意抢夺？ 日后，就是官府借口修路，甚至修建帝陵，也不可随意抢夺占据百姓宅邸田产，只能高价收买。若百姓不愿售卖，那这路，这帝陵可以不修或者改换地方。 凡人百姓命根子不可轻易被抢，帝国就是为守护凡人百姓而存在。 “我等拜谢厂公。”在众人欢呼声中，林园上马启程。 距离此地，最多六七日路程，林园就可拜见帝皇。 全因帝皇得知林园前来，就已启程来白月湖会合。 白月湖畔，风景优美，山川毓秀，帝皇喜爱此地风景气候，临时在这里驻扎。七日之后，阴云密布，无风无雨，林园来到帝皇行营所在。 抬头看那龙旗低垂，林园嘴角微笑，这已四五年没有见到帝皇，说起来，他有点想念。帝皇行营辕门大开，礼炮响起，军兵内侍宫女，全部出营迎接林园，为首就是帝皇。 “咱家拜见陛下。”林园缓缓下马，帝皇自然亲手搀扶，这礼数点到为止就是。以如今林园威名，就是帝皇也不能真受林园这大礼参拜。 “厂公路途辛苦，几年不见，气色似乎比起当初还要更好，朕心甚慰。” 但是在林园看来，帝皇已经两鬓斑白，气血虚浮，似乎有些纵欲过度。 这也是林园每年都要送上各国美女之故。 “帝皇万岁！厂公威武！”四周军兵齐声呐喊，声势大盛。帝皇亲自携手与林园进入行营之中，宛如多年不见老友。“朕知道厂公是为琴妃之事而来。 说起来，朕心里也明白，只是偏爱这琴妃，哪怕对于她犯错，也是故意装作不知，这是朕之过错。”开门见山，帝皇坦然承认自己错事，这让林园不仅哑然。 所谓虎毒不食子，帝皇如何会偏爱琴妃，到对于自己子女莫名其妙死去，都视而不见？“陛下是帝国法度表率，就算陛下家事，也不可如此偏袒杀人凶手，更何况那是陛下骨肉。 ”林园叹息一声，此事他还是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 这要是传扬到民间，知道皇室内乱如此残酷，那还了得？“厂公，朕真是偏爱琴妃，实在不忍她受罚。”帝皇叹了口气说道。 第539章 帝皇有蹊跷 自从穿越来到这异世界，林园也算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当年的九皇子，现在的帝皇，林园自认可是非常熟悉。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三四年，帝皇竟然亲口在他面前说出偏爱琴妃，并且不在乎她暗杀几位皇子之事。这可有些反常，让林园出乎意料。 “陛下，还请三思。那无辜死去皇子，可是陛下血脉。” 林园语气略微加重，对于统帅千军万马无数次生死搏杀之后，林园这稍微加重语气，就已经有些杀气随之释放出来。 那就好比一头打盹猛虎，突然之间睁开眼睛，虎威暴涨。 “这。厂公，死去皇子，朕可以下旨厚葬，再追封亲王之位。 厂公，朕着实偏爱琴妃，实在不忍她因小错受罚。”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咱家先回去休息，明日中午，还请陛下再三思，杀人者死，何况还是皇子。” 林园叹息一声，收起杀气，施礼告退。帝皇怎会如此偏爱琴妃？ 帝皇可并非没有见过女子，相反，他宠幸女子，恐怕不下数百。 “暗桩如何回报？”回到营帐之中，林园问向万明飞。 这帝皇身边暗桩，都是万明飞手下。林园想问清楚，帝皇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样子。 更何况这些年，帝皇一直在国内四处游玩。 琴妃跟随过一二年而已，最近两三年都没有见过，为何帝皇会对琴妃如此死心塌地？ “厂公，四组暗桩，按时汇报，陛下并无异常。 他与琴妃这几年分别，也就是偶尔书信来往而已。 陛下尤其喜爱德里帝国和天方国贵族美女，几乎无日不欢。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把整理过线报，呈给林园。 万明飞也是纳闷，帝皇并无任何反常之处，却为何见到厂公，就表现如此怪异？ “暗桩或许有走眼之时，咱家今夜便去看看陛下。” 林园冷笑一声，让万明飞退下。 此时，有一侍女过来清理桌案，看似不经意，把一个纸卷落到林园手边。 林园不动声色，拿起那个纸卷，慢慢展开观看。 这是林园在帝皇身边另外三组暗桩，万明飞对此也一无所知。 真是奇怪，这三组暗桩汇报，帝皇也从未有异常之事。 真是奇怪，明暗一共七组暗桩，为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厂公，阿弥陀佛！”常山大和尚在第五老先生陪同之下，来见林园。 “大和尚，几年不见，貌似内力又有进展。 咱家，对于大和尚，佩服。”林园笑道，亲自为两人斟茶，请二人落座。 第五老先生对于常山大和尚武功，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尽管林园多次向老先生称赞常山大和尚武功，但老先生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 尤其最近二年，第五老先生突破一层障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对此，他对常山大和尚，更有要比试之心。 可惜，就在营门外，第五老先生悄悄与大和尚较量一掌，第五老先生暗吃一个小亏。 大和尚这无相金刚掌，真是天下无解之学。 林园不像第五老先生，还要暗中较量才知高低。 两人一见面，一眼， 林园就已明白，自己那葵花宝典再有进步突破， 常山大和尚就像水面浮萍，依旧稳稳高他一筹。 这么多年，林园并没有和常山大和尚较量出手过一次，可林园心里一直都明白，他还不是大和尚对手。 “厂公，陛下所言，确实有些反常。 当年和尚陪伴陛下数年，朝夕相处，陛下似乎不会说出如此冷血之言。” 林园所说帝皇异常，常山大和尚也觉得奇怪。 尤其帝皇还是九皇子之时，曾经代父出家多年，都是常山大和尚陪同保护。 大和尚对帝皇熟悉，恐怕还超过林园。 “既然常山大师也认为蹊跷。那今夜，你我三人就一起去看看这位陛下。” 第五老先生当众提议。他觉得他们三人出手，这世间没有不可解决之事。 何况常山大和尚精通医术，第五老先生也是岐黄圣手。 对于武功，这天下哪有他们三人不可去之处。 更何况帝皇行营，也不是龙潭虎穴。 “就依照老先生之意，咱家三人，就去夜间看看陛下。” 林园点头，夜间探查帝皇，此时想起来，也十分有趣。 第540章 琴妃密谋 帝皇行营之中，帝皇让服侍宦官和宫女先行退下。此时，在帝皇身后一个持剑卫士忽然摘下头盔，露出一头乌黑秀发。 摘下脸上易容面具，原本一个黄脸汉子变成一个白皙美妇。“爱妃，辛苦你了。 让你穿成这样，朕于心不忍。” 帝皇面前那个美妇，脱去身上甲胄，径直坐在帝皇面前，伸出玉手握住帝皇： “陛下才是辛苦。还要和那个阉党小心周旋。可惜陛下神武之资，天纵英才，却不得不被一个阉党压制在下，架空，受制于人。” 琴妃娓娓道来，说得帝皇不住点头。 帝皇以前，在林园当政后，曾经有一段心魔，总觉得帝皇就该大权独揽，不该被人制约。 只是后来林园当政太过出色，接连大战，让国力蒸蒸日上。 后来，他也就认可林园当政，反正他是帝皇，这青史之上，只会有他一个扬名而已。一个太监，再怎么样，也不能成为帝皇。 只是后来，琴妃慢慢游说，让帝皇渐渐又起了心思。 林园现在这些功劳，战绩，都应该是他所有。 他本身就有才能，一个太监只是借助他运势而已。 是时候，他该重新君临天下。 如今这帝国，百姓和官员，似乎都只知道厂公威武，无人在乎帝皇万岁，那不是他想要情景。 帝国威震四方，不管天方国还是罗刹国，还是德里帝国，都已经在帝国威严之下认怂，老老实实不敢造次。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此时再留着林园，对帝皇而言有损无益。 那该如何图之？帝皇心中并无主意，自然都是由琴妃来做主代劳。 “爱妃，你不该今日这样前来见朕。 他手下耳目极多，一旦被他发现，恐怕事情难以挽回。” 尽管帝皇心里不忿林园，但是他也明白，眼前不可与林园硬抗。“ 陛下不必担心，妾身早已有准备，阉党武功高强，妾身也不是一无是处。” 琴妃语气坚定，信心十足。她自幼就有极高武功天份，又不断得遇名师，又奇遇连连，得到不少天材地宝，大幅助长内力。 尤其她有一位异人恩师，一直辅助她习武。 那位异人恩师剑术精绝，在琴妃看来，世间无人能敌。 就那阉党，也绝不是恩师对手。 恩师曾经一夜斩杀十八名江湖剑术高手，那一夜，琴妃亲眼目睹。 除去异人恩师，琴妃身边还有四名护卫，各有奇才，琴妃早就想把林园这阉党推倒，她想让帝皇立她儿子为储君。 待那时候，她会先让帝皇驾崩，随后作为太后垂帘听政。 那儿子禅让帝位给母后，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前朝也有女人做帝皇，还轰轰烈烈，开启一段盛世，青史留名。 琴妃一样自认，她若是有机会登基，一样不逊于前人。 如今这帝国，内外无事，各地歌舞升平。 那就是在等她这位女帝登基，开启另一端盛世。 “爱妃，朕已经依你之言，提前来此暗中做布置。 此事至关重大，全要仰仗爱妃出力主持。爱妃那位授业恩师，可曾准备好？” 帝皇担心林园武功极高，恐怕无人能制。只有琴妃一再劝说帝皇，说她那位异人恩师招募到十二位顶级高手，加上他自己，足可以诛杀阉党，清君侧。 她父亲文思侯吕文远，也早就在暗中结交朝中大臣，准备在外面呼应。至于朝中那些林园手下大臣，以及军中那些大将，暂时不必着急。 等林园突然暴毙，恩师早就有准备，会有一个替身面貌与林园极为相似，到时候可以把那些林园党羽一举召集过来，统统杀尽。 “爱妃，不知为何，朕只觉得头晕心慌，似乎有不祥之兆。” 帝皇面带忧虑，心里不满林园大权独揽，但是真要对付林园，他心里十分忧虑，只怕会出事。 这十多年，林园南征北战，威名在帝皇心里有如一座高山，根本无法逾越。 “陛下安心，陛下安心。不必如此忧虑，妾身已经周密安排，万无一失。 此役之后，这天下，这帝国，都要重新归还到陛下手中。 只是那时候，陛下万勿食言，要立妾身孩儿为储君。”“那是自然，朕自然答应你，不会反悔。” 第541章 万福天尊 琴妃与帝皇小小温存一番，便又换上卫士甲胄，易容出来。帝皇虽然不舍得琴妃离开，但是无奈。 帝皇身边，这行营之内，林园密探可不在少数。就算有琴妃帮助，把身边林园密探一一俘获策反，可依旧要小心为上。 谁知道这林园会不会再派密探前来？“ 陛下务必忍耐一日，就在明晚，约定夜间，势必铲除这个万恶阉党，还陛下一个自由。 臣妾做梦都希望，陛下能够重掌帝国，君临天下，再开启更大一番盛世。” 琴妃低声说完，随后进入帝皇后帐，在里面又易容成一个中年仆妇，手提竹篮低头离开帝皇营帐。 琴妃改扮中年仆妇手持令牌，一路通行无阻出来行营，悄然进入旁边树林之中。 不多时，先后有三个一模一样中年仆妇从树林中走出，走三条不同小路离开。 白月湖龙王庙距离帝皇行营不过十六里路，这龙王庙据说以前香火兴盛，后来不知因何原因，渐渐败落。 其实龙王庙建在湖边山坡上，依山傍湖，景色优美。 琴妃改扮那个中年仆妇，到龙王庙后门，悄然推门而入。 此时，她已经再次改扮易容，化作一个年轻媳妇儿，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襁褓婴儿。龙王庙虽然破败不堪，这地面收拾颇为干净，一棵杂草都没有。 琴妃把那襁褓婴儿小心放在一个石桌之上，一旁树上跳下来一个黑衣蒙面人。 琴妃将手里一张白玉令牌交出，黑衣人接过辨认之后，点点头，转身抱起石桌上那个襁褓婴儿，带着琴妃走入龙王庙正房之中。 院外跳进来林园三人，第五老先生把手里两个黑衣暗哨尸体放在墙角。 这龙王庙看起来荒凉，里外岗哨可不少。这光庙外，第五老先生就除掉六个暗哨。院里七个暗哨，都被林园暗中除去。 林园觉得颇为有趣，没想到这夜里来探查帝皇行营，果然大有收获。琴妃居然在这里，帝皇行营之中。那，帝都皇宫之中，那个日常出来兴风作浪之琴妃，具体该是何人？ 如今看来，这帝都，帝皇行营之中，原本安插密探，估计多半都已出现问题。也是常理之中，毕竟这十多年，帝都皇宫和帝皇行营都是平安无事，人时间一长，都会疏忽懈怠。 龙王庙正房后门缓缓打开，一个白袍文士手拿竹箫走出来，在他身边，琴妃小鸟依人，靠在文士身边。 此时琴妃已经换回来本来样貌，明艳动人，容光焕发，一套黑色紧身劲装打扮，身材婀娜。“阿弥陀佛，依和尚看来，你并非真正琴妃娘娘。” 常山和尚飘然落在林园身边，双手合十，看着琴妃问道。“常山大师，早就听闻大师武功登峰造极，今日才得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可惜大师偏要助纣为虐，甘愿为阉党驱使。” “第五先生，你以前在江湖，就是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之辈。你卖身投靠阉党，甘为阉党牙爪。这些年，死在你手下仁人志士可是不少。” 中年文士谈笑自若，先后讥刺常山和尚和第五老先生。“早就听闻最近，有一个真善道邪教，悄悄在达官贵人之间活跃。行踪极为隐秘，咱家厂卫几次抓捕，首脑都被逃脱。 想来阁下就是万福天尊？”万福天尊董瑞，也有化名叫林兴。此人一手创立真善道邪教，直到今年，才渐渐进入锦衣卫眼中，多次抓捕，都无所获。“ 邪教还是正教，谁拳头大，谁就是正教。 林园，本座也很好奇。你剿灭圆通教，剿灭龙华会，剿灭白莲教等等一众，可谓车载斗量。 那你可否想过，邪教如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万福天尊单手搂住身边冒充琴妃女子纤腰，面对当世三位绝顶高手，董瑞依旧神态镇定，好似会客一样。 “农户种地，庄稼地里野草不断生长，若是不尽快拔除，自然要影响庄稼日后收成。可哪个农户会祈祷地里不长野草？” 在林园看来，帝国兴盛繁荣，大多百姓丰衣足食，可邪教祸乱妖人不会就此绝迹。 该杀就杀，该抓就抓。朝廷十余万锦衣卫若是无事，又该如何自处？ 第542章 还是不堪一击 “和尚说你不是琴妃，那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园仔细打量这个假冒琴妃女子，林园以前也见过琴妃几次，单从样貌声音来说，确实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 “阉狗，你平生作恶多端，满手血腥，怎会想到我国王族多少无辜之人死于你手中。” 琴妃咬牙切齿，转身从龙王庙正房内抱出一个襁褓婴儿。“这是我国新一代天皇，今日他会见证你如何悲惨死去。” 天皇这个名字，林园很有印象。 不管遥远前世，还是现在异世界，有天皇称号之人，林园都想用最残忍方法将他杀死。当然，前世林园卑微如尘土，他除去诅咒，对这种人是毫无办法。 但是如今异世界可不一样，林园不仅有办法，还有很多办法。 不管天皇称号之人，还是普通东倭族人，不问男女，不问老幼，一个头皮，五两银子，可是如今明码实价。 看来贱种确实命硬，这东倭族人居然还有王族存在。 不管身份真假，今日抓住，都是要五马分尸才好。 哪怕那是个襁褓中婴儿，牙牙学语又如何。谁叫他担负天皇这个名号呢？ 极刑无可饶恕，这是必然。 “你说咱家满手血腥，那是自然。若是东倭族人，咱家杀过可不止百万。 咱家也不在乎，再有多少万，也照杀不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林园看来，东倭和东丽，根本不能叫做一族，只有死人，才能叫这两族之人。 龙王庙两侧偏房，忽然房门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左右各二十四位白衣少年，手持刀剑，分两排站立。 万福天尊董瑞冷笑一声，手中银针依次插入白衣少年百会穴。 “阿弥陀佛，孽障，这可是失传已久邪典医术？银针唤神？”那是数十年前江湖一个邪教帮派创立，用一种特制银针配合独门秘药，一针刺入百会穴，可激发人所有潜力，至死方休。 这邪典医术与龙华会药人可谓并列。这银针唤神虽然不像龙华会药人会自爆。 但是所选被施术之人，本身就是武学天资极高之人，亦或成名青年高手，单论战力，比药人更要强悍。 “佛祖慈悲，不可留下十恶不赦之徒。”常山和尚动了真怒，一个武学天分极高之青年，会被这邪典医术催发，不死不休，状若疯魔，何等残忍恶毒？ 龙王庙正房出来两位灰袍僧人。“常山和尚，杀了你，我们兄弟就是佛门第一高手。我等崔家未亡之人，今天送你上路。 ”两个灰袍僧人手持戒刀，一左一右迎上常山和尚。 崔家余孽，林园也不在意。他摧毁豪门大族不止数十家，哪家还没几个余孽？“ 银针唤神？此等邪典医术，还是消失为好。” 第五老先生冷笑出场，他想试试那二十四个白衣少年。 此时，从院墙外边，还有龙王庙几处房屋之内，出现三四百黑衣刺客。 “林园，这是罗刹国，天方国，德里帝国，还要各家未亡人，各国各族未亡人，今夜，一共四百二十位义士，送你上路，也算你死得其所。 ”林园叹了口气，只是觉得这样做，真的好无聊。林园取出厂卫信号射向空中。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八百名虎豹营铁骑如一股洪流，朝龙王庙冲来。 龙王庙外面树林中冲出来六百黑衣刺客，看来那位万福天尊也是做了后手。 可惜这些江湖好手，要是各自为战，说不定可以。 但是这是行军打仗，虎豹营铁骑，每人两支火绳短枪，敌人才到近前，枪声大作。 虎豹营铁骑可以放两枪，随后纵马冲击，拔刀斩杀。身上连战马都有铁甲，可谓刀枪不入。一个冲锋，六百黑衣刺客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前锋二百名虎豹营铁骑踏破土墙，直接杀入院中。趁此机会，林园拔剑，万福天尊董瑞手中玉箫被削断，左手手筋被挑断。 万福天尊心中悲愤，他是真想不到自己那许多奇遇，击败无数高手，为何在那阉党面前不堪一击，一招都挡不住？ 就算阉党做梦都能练功，这也强到离谱。 假琴妃见势不妙，转身丢下万福天尊就要逃。 可惜她被林园拦住，轻松扣住脉门，随后把这假琴妃丢到第五老先生怀里。 “多谢厂公。第五老先生哈哈大笑，怀抱美人，意气风发。” 第543章 暗算中招 啊！第五老先生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松开手中假琴妃这个美人。 第五老先生胸口插进一把漆黑匕首，骤然遭袭击之下，第五老先生含恨想反击， 假琴妃娇笑一声：“第五这个逆贼，终于遭到报应。” 青葱玉指伸出，轻巧插进第五老先生眼窝。 可惜第五老先生江湖顶级高手，一代枭雄，跟随林园身边经历许多大风大浪，却不幸死在暗算手中。 只是第五老先生临死之前，最终还是给了假琴妃左肩一掌， 打得假琴妃娇呼一声。 被林园挑断左手手筋，万福天尊董瑞不住冷笑：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这真真假假，谁能看得清？ 阉狗今天就要你归西。” 万福天尊董瑞右手多出一根银针，插进自己百会穴之中。 银针唤神能给别人用，也能给自己用。 董瑞双目血红，嘶吼连连，身形快如闪电，那被挑断手筋处，就像好人一样， 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之前被第五老先生毁掉一半，剩下十二名白衣少年，状若疯虎，一起朝林园围过来。 “唉！今天用尔等人头，血祭第五老先生。 老先生追随咱家，出生入死，一路好走。” 玄虎剑再出，万福天尊董瑞给自己用邪典医术银针唤神，战力暴涨一倍不止，再加上十二名白衣少年围攻，依旧是拿林园毫无办法。 潇潇洒洒之间，玄虎剑刺穿一名白衣少年喉头，少年喋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对林园来说，这银针唤神看起来能让人像疯子一样攻击，也不惧怕疼痛受伤，不死不休。 可是如此疯狂之下，早已经忘记精妙招式武学， 多数纯粹靠内力蛮力攻击，毫无技巧可言，战力虽然提高很多， 但是距离林园还是相差很远。第三名白衣少年胸口被刺穿，缓缓倒地。 第五名白衣少年脖颈断裂，人头耷拉在肩膀旁边，只连接一块皮肉，尸体摔倒在地。 第七名，第九名，直到最后一个白衣少年，死不瞑目倒在地上。 万福天尊董瑞此时，已经被斩断左手手腕，鲜血直流，董瑞也不在意，就如没事人一般，依旧对林园猛打。 右手手掌，左腿小腿，右腿膝盖，万福天尊董瑞趴在地上， 依旧朝林园这里爬过来，牙齿咯吱作响， 恨不得把林园嚼碎生吃。 玄虎剑刺破万福天尊董瑞百会穴，这董瑞终于停止挣扎，一命呜呼。 “妖女，你能自行解开咱家制住穴道，也算你有本事。 咱家这次抓到你，可是要把你废去武功，送入教坊司军妓营当中。 以你这容貌，当个头牌理应不差。” 林园缓步朝假琴妃这里走过来，两名不识好歹刺客斜刺里杀过来， 直接挑破咽喉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林园恨极了假琴妃这个女刺客，因为她，第五老先生才会遭受暗算。 “嘻嘻！阉狗，你不要白日做梦。第五那老狗死在你面前，就是给你一个警告， 接下来就是你。妾身想把你这阉狗砍断四肢，做成人彘，养在陶土酒坛之中， 让你生不如死。你武功再高又如何，没有手脚也是废物。” 假琴妃笑嘻嘻回应，似乎对于同伙董瑞惨死，毫不在乎。 此时，林园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那边襁褓婴儿竟然起了变化。 那并非婴儿，而是一个瘦小侏儒。那侏儒悄无声息， 一掌印在林园后心处。鞋尖伸出一节毒刺，踢进林园后腰之中。 尽管林园反应迅速，那毒刺只是稍微刺破后腰肉皮，就被林园躲开。 就算如此，这毒药依旧让林园半边身子开始僵麻。 林园嘴角淌血，那侏儒偷袭这一掌，劲力十足，就算林园内功反震之力极强， 让那侏儒手腕骨头发出一声脆响，似乎手腕被震断。 侏儒惨叫一声跳回假琴妃怀里。泥土四散，两个黑色人影悄无声息一左一右贴近林园。 “阿弥陀佛。”常山和尚无相金刚掌展开，力毙那两个灰衣僧人之后，出现在林园身边。 那两个黑衣人影被常山和尚震开，可惜林园左臂被一条灰色小蛇死死咬住。 “阉狗，我等都是万福天尊，今天你这人彘，妾身要定了。”假琴妃嬉笑一声，朝林园扑过来。 第544章 身染恶疾 琴妃娇笑一声，手里多出一个小巧弩箭，带着一阵香风扑向林园。“雕虫小技，尔等就是自寻死路。” 林园冷笑一声，体内内劲迸发，左臂那条小蛇毒牙被崩掉，体内原本中毒僵麻之感迅速退去。 林园自常山和尚身边闪出来，轻松制住扑上来的琴妃。 林园提起琴妃，如同提起一只鸡鸭，轻若无物。 而那边的侏儒怪叫一声，发现林园没有中毒，转身就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常山和尚吟唱佛号，一掌震在侏儒头顶。 无相金刚掌，佛门绝学，就算林园亲自接这一掌，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而那侏儒头骨都被震碎，尸体倒在地上。 林园左手小指滴出几滴黑色毒血，直到此时，林园体内剧毒才算全部逼出。 “阉狗，别太张狂，天尊终究会为我等报仇雪恨，用你狗头血祭我等在天之灵。” 琴妃突然开口，语气愤恨。“区区一个毛贼，也敢这么嚣张？” 林园冷笑一声，脚尖挑起一块石头，射入旁边枯树干之中， 树干四分五裂，一个灰衣蒙面人口吐鲜血，手中火绳枪对准林园猛开一枪，转身就逃。 “这位施主，为何如此匆匆离去？ 莫非你不想面见厂公？”常山和尚笑呵呵一掌震退那灰衣蒙面人。 此时四名锦衣卫统领杀到近前，当即把此人拿下。 揭开蒙面巾，那就是一个相貌普通中年男人。 “把这贼人，还有假冒琴妃之人，一起押下去，大刑伺候，让他们从实全都招供。” 林园看了一眼万明飞，这位锦衣卫大统领气喘吁吁，刚来到林园面前。 得到林园吩咐，连忙领命。 他也没有想到这龙王庙之中，厂公会遇刺，还让第五老先生丧命于此。 常山和尚抓过来林园脉门，为他把脉，片刻之后，取出一颗解毒药物，交给林园。 “好在厂公内力深厚，远超常人，还是需要回去静养七日，让和尚为你施针治疗五次。” 林园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这龙王庙一役如此凶险。 林园过来看看第五老先生尸首，叹了口气，有些伤感。 让人先行入殓，找个吉日厚葬。 对于第五老先生家眷，林园拨下白银百万两，用于家眷赡养抚恤。 一连七日，林园自行运功疗伤，外加常山和尚诊治，这身体才全部恢复。 “韩琦，传咱家命令，于帝国，以及东倭与东丽原本土地之上， 暗中抓捕东倭与东丽之人，一个头皮赏二十五两。” 听到林园吩咐，韩琦连忙点头，在旁起草命令，加急文书送往帝都内阁。 “厂公，陛下那边派人前来求见。”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匆匆进来禀报。 一听见帝皇，林园面色一沉。咱家为这厮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征讨各国。 咱家为这厮，一手打造历代没有之盛世帝国。 可这厮，为何会忘本？咱家汗马功劳，抵不过一个妖女枕头风？ 当年那九皇子，还算英明。可如今这帝皇，已是彻头彻尾昏君，不可饶恕。“ 明飞，你亲自带队，五千锦衣卫， 两万虎豹营，两万神机营，一万精兵，送陛下即刻返回帝都。 陛下终日荒淫无度，不幸身染恶疾，急需在帝都深宫养病。 ”万明飞当然明白，林园意下如何？帝皇要被软禁起来，具体什么时候能再见天日？ 这恐怕没有期限，也许不死不休。 韩琦没有开口，他心里明镜一般，帝皇迟早会有这个下场。 厂公功高震主，这是天下人都知晓之事。 “厂公，可否要先立储君？”“韩琦，你所言极是。”帝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这帝皇万一什么时候突然驾崩，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如今，帝皇就身染恶疾，必须在帝都深宫养病。 “请问厂公，哪位皇子可担当此重任？” “此事传信给陈公公，让他在皇子之中挑选一个身体健康之人，就好。” 林园也不在乎太子储君人选该是谁，那也没有太多关系。 他当政，那就是一个傀儡而已。不管怎么说，帝皇如此背叛，让林园大失所望。 他对帝皇起过杀心，最终还是决定软禁。多年情分，不能下手太绝情。 第545章 乡贤院 “乡贤院？”返回帝都途中，韩琦初次听到这个名字，一脸茫然。他不知厂公忽然说出这乡贤院，到底是何种用意。 软禁帝皇之后，路程上一连二十五天，厂公几乎都是一言不发。每日天亮，便率领大军启程赶路。一直走出一千五百里之外，厂公这才开口。 但是这乡贤院，韩琦闻所未闻，他把目光投向一旁常山和尚。和尚摇头回应，韩琦无奈，只好开口：“厂公恕罪，这乡贤院到底是何用处？还请明示。” “何为乡贤？本地乡土久居，有名望，有贤名之人。或许告老还乡官员，或许本地名士，或许本地富商，只要热心乡土，乐善好施，贤名在外，由五百名以上百姓联名按手印推举，每个行省乡贤院为百名。 乡贤，每月按照正四品文官给与俸禄。大凡乡贤触犯国家法度，罪加三等，从严处置。” 按照林园解释，这乡贤院，每三月或半年，行省巡抚，驻军将军，等主要文武官员，包括帝国三法司，都要来乡贤院述职。 行省内重大事务，乡贤都要参政议政，也要通过三分之二人数赞成才可，若是行省法令，被乡贤院否决，不可施行。这所谓乡贤院，还要本地乡贤参政议政，还有否决之权，在帝国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之稀奇事情。 帝国从来都是帝皇大权独揽，各地官府对于地方政令也是一言堂，还从未有过乡贤院之说。 “厂公，那要是帝皇圣旨或者厂公钧令呢？”韩琦很小心问出这句话来。“ 自然一样，要由各行省乡贤院参议之后，表决通过方可。若是否决，不可施行。” 韩琦差点从战马上摔下来，缓了口气又问道：“厂公三思，此事还是小心从长计议为好。” 在韩琦看来，这件事，弄不好会动摇帝国根本，万一闹出乱子，怕是不好收拾。 林园难得在路上，一连和韩琦解释半日，方才打消韩琦大部分疑虑。 于是等到夜间，韩琦夜里写下七封书信，派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交给欧阳玉书等阁老重臣。半月之后，帝都内阁对于乡贤院一事还在争论不休。 在林园授意之下，帝国日报等帝国三十七家报纸，开始连夜刊发林园亲笔文章，谈论乡贤院一事。林园亲笔，这乡贤院在帝国各大报纸迅速扩散开来。 不到一月，帝国各大行省报纸，都在刊发类似文章，讨论乡贤院。 尤其参政议政一事，帝皇圣旨都要参议表决，这让许多笃信皇权至高无上者，怒火中烧。 于是很多维护皇权者在各大报纸发表文章抨击乡贤院一事，认为这是祸乱帝国根基万无可能之事。有人坚决反对，也就有人乐意赞成。尤其许多大商人，都对此极为重视。 参政议政，这是无数大商人，地方名流做梦都期盼之事。千百年来，都是官府和帝皇一声令下，任何人都不得有任何异议。 而如今这乡贤院，却是破天荒大事，让许多大商人和地方名流心头一片火热。 林园对此并不在意，不管民间吵到何种天翻地覆，他都心如止水。为何要用这乡贤院？林园知道，自己一生，也绝无可能攀登帝皇宝座。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把皇权这头猛虎拔掉牙齿关进笼子？ 他当不上帝皇，那就让后世之人永远也无法再体验昔年帝皇一言九鼎之快感。 乡贤院，以后还会有元老院坐镇帝都，元老院中优秀之人，才可获众望进入内阁。皇在法下，这或许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起码要现在人们心中慢慢播下种子。 帝皇并非不可违逆，正确才可拥护，错误为何要表示忠心送死？ 干脆给日后帝皇，送一个沉重铁索，那就是宪政。至于林园自身，他并不在乎。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返回帝都这两月之中，林园授意，发出许多石破天惊文字，在帝国各大报纸陆续刊发。一些大商人，已经暗中资助笔杆子，在与那些皇权扞卫者论战。 至于帝国百姓，只是把这双方当成一场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帝国丰衣足食，老百姓大多不缺吃穿，自然都想找点乐子。 只是不知不觉中，许多百姓慢慢知道乡贤院这个名字，对于参政议政，也慢慢有些兴趣。 第546章 换个新帝皇 帝都吕府，气势恢宏，尤其是那整座白玉牌坊，高达九丈。门口那一对镀金狮子，威严霸气。 以前，文昌侯，阁老，琴贵妃之父，吕家权势滔天，门前车水马龙，每日前来拜望大小官员少则数十，多则上百，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然而今日，都察院前来两位监察御史带队，都察院下设捕快有一百五十名。 大理寺正堂有一名大理寺卿前来带队，大理寺衙役二百名。 刑部正堂派来一位侍郎，刑部捕快有二百名。 三名锦衣卫统领，都是万明飞心腹手下，带来五千锦衣卫。 帝国神机营有一名牙将带来七千精兵，把占地九百九十九亩吕府，十二处别院，九处外馆，尤其是吕家重要亲属，比如吕思远侄儿吕天奇，其家宅，也都被围个水泄不通。 帝都几大报纸所派各种探子不下数十人，千方百计打听吕府各种消息。 吕家可是如今帝都第一豪门，吕家突然出事，那可是震动帝都。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亲自陪同陈公公骑马来到吕府门前。陈公公看着吕家辉煌气派建筑，忍不住叹了口气。 吕家真是愚蠢，明知道厂公最喜扳倒豪门大族，为何不夹起尾巴做人，悄悄享受荣华富贵？想染指帝皇宝座？扳倒厂公，这不是痴人说梦？ 帝皇圣旨在陈公公手中，在万明飞和手下陪护之下，陈公公进入吕府宣读旨意。 文昌侯吕思远早晨就已经吞金自杀，如今吕家之人都跪在地上，包括吕思远五个儿子，全都瑟瑟发抖。 琴贵妃祸乱禁宫，毒害皇子，危害帝皇，已然赐下三尺白绫自尽。吕家主要之人，吕天奇与吕思远五个儿子，都要在刑场枭首示众。 全家男丁不问年龄一律问斩，女子入教坊司。 吕家在四处行省占有良田二百七十万亩，山林三百万亩，一律分给附近无地平民。锦衣卫，军兵，如狼似虎闯入吕家，开始抄家。 附近围观百姓看得十分兴起，还有一些人拍手叫好。许多老百姓天生仇视富贵之人，乐得见他们遭灾难。“ 厂公，锦衣卫已然查明，帝都十二家富商贵族，与邪教有勾连，铁证如山。” 韩琦把手中卷宗呈给林园，这十二家之中，有三家都是在军中有任职将军者。林园仔细看过这些卷宗之后，淡淡言道： “勾结万福天尊之流，危害帝国，容不得，抄家，主犯斩首，从犯流徙三千里，期限十二年。军中将军者，罪加一等，全家抄斩，女眷入教坊司。” “厂公，帝皇已经入住皇宫，陛下想见您一面，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说。” 韩琦鼓起勇气，才把帝皇这件事说给厂公。 “好，咱家这就去看看陛下，他到底有何话要说？”既然帝皇要见自己，林园自然要前往。 不管怎么说，名义上，他还是臣子。帝都皇宫，有部分新扩土地，正在动工建造。 这是林园命令，要给帝皇建一座新御花园，以防止陛下在皇宫之中憋闷。 皇宫正门口，林园下战马，自然有陈公公带着十几个侍卫出来迎接。 “陛下前几日回到宫中，便神情沮丧。不论如何，你与他君臣一场，还是要给他一些情面。” 陈公公笑道，他也是无奈。帝皇这十多年，天下云游，吃喝玩乐，美女如云，可以说是酒池肉林。 为何陛下要放着好好舒坦日子不过，要痴心妄想从林园手中夺权？高高在上，一下子成为阶下囚，失去自由，难道这就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厂公，你总算前来见朕。朕知错，还请厂公见谅朕这次糊涂。帝皇见到林园，恨不得低声下气，只求林园开恩给他自由。 “陛下，这份帝国宪章，若是你肯愿意认可，签署名字，咱家会还你自由。” 林园叫侍卫搬过来一份铁券，上面刻有二十七条。 说明白，就是以后帝皇不得独断专行，军国大事，朝廷法令，都要有内阁，乡贤院，元老院审议通过。皇在法下，便是这个解释。帝皇看后，面色苍白： “厂公，朕不能签署此文。那有愧列祖列宗。” “陛下，你操劳太过，身体染上重疾，十余年不得痊愈。这帝皇之位还是交给你最小那个皇子，刚出生满月者。 新皇年幼，自然需要咱家来摄政，代新皇操劳。 你还是安稳做你太上皇，在这深宫颐养天年。”林园冷笑一声，这帝国宪章帝皇不签署，那就换个听话懂事之新帝皇。 第547章 掌柜难处 “厂公！这乡贤院，元老院，以及帝皇宪章，相继推出。这半年来，帝国民间风评犹如沸水在锅中一样翻腾不休。 评论分为两大派，一派称为西山派，是帝都名士黄炎武为领袖，黄炎武自号西山客。 所以他这派被称为西山派。”厂公小院之中，十几名锦衣卫正在清理地上七八具刺客尸体。林园端坐在紫薇树下，陈圆圆给他斟茶。“韩琦，你所说另一派？” “另一派叫做大学士派，以葛天铭为首，他曾经是文华殿学士。 如今告老在家。他身边还有四位退休致仕大学士，除此以外还有地方名士十五人，告老官员三十六人，其中不乏名门望族之人。” 韩琦把西山派那一摞资料呈到林园面前，西山派大多数都是青年文人居多，言辞犀利，坚决，拥护皇在法下。 支持帝皇宪章。林园自然明白，这一派青年文人背后，多半都会有一些大商贾影子。 商人原本地位低下，并无权力。都是林园当政这些年，一力提拔，给商人子女可以参与科举考试，可以做官。 不管如何，商人本身，还是没有参政机会。 然而这乡贤院和元老院，则不然，给予商人足够参政机会。 故而许多大商贾就算表面不动声色，但暗地里都会多少支持西山派那些青年文人。 而大学士派背后都是保皇一派，多半都是官僚居多。 毕竟这偌大帝国，权力都在官僚手中。然而现在要与别人分润一些权力，官僚自然不会愿意拱手相让。所谓保皇，就是保护官僚自身。 林园把西山派资料随手一抖，化作大量纸屑落地。 随后拿起来大学士派那些主要人物资料，他看得十分仔细，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 韩琦心里已经有定论，厂公这是要打压大学士一派。 “官员望族，多半都会有不法之徒。” 林园把那一摞大学士派资料交到万明飞手中。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心里明镜一般，大学士派那帮官员，平日里吃饱喝足却跳出来和厂公作对，等于是自寻死路。 “厂公，帝国南洋开发商号四名掌柜前来求见。” 柳影从外面进来，对林园说道。 这四名掌柜都是南洋开发商号上百名掌柜中，最近一二年中于帝国有大贡献者。 比如其中白如海白如江兄弟，在南洋四千里外发现四处海岛银矿，已经向帝国供奉白银一千八百万两。 张河源兄弟两人，在南洋七千里外发现异国，开通航线，每年带回国内胡椒等香料上万斤。“ 尔等为国开通商路，为本国百姓生财，劳苦功高。这是尔等四人侯爷金印与官服，朝廷所赐夸官游街七日。” 那四名掌柜跪在林园面前，每人手捧印信和官服，各个满脸红光，兴奋至极。这成为侯爷，才算帝国贵族。侯爷可以传承三代，称得上泽被子孙。 其实这侯爷身份，帝国原本是永远世袭。这是林园改了章程，侯爷传承三代，若三代之内再无人立功封侯，那三代之后降为平民。 这世间，本就不该有子子孙孙无数代可享用富贵荣华，多大功劳，也有个过去期限。“ 尔等出海辛苦凶险，可有什么为难之处，比如海盗作乱，异国欺人？” “厂公，确实有不少海盗，尤其东洋与南洋与交界海域，大小十七家海盗，其他掌柜不算，光是小人船只，就被抢被烧六艘，损失伙计三十九人。” 张河源开口向林园禀报。见厂公发问，他便抱着侥幸心思说出来。海路遥远，海盗来去如风，帝国也不会为一个商号掌柜出动大军。“ 厂公，南洋这边，婆罗国掌控海峡，对过往船只征收重税。 尤其帝国船只，更是加倍征收。”白如江也仗着胆子说出来，这婆罗国称霸南洋一段关键水域，是许多商号掌柜心头一根尖刺。“ 嗯，咱家已然知晓这些事情。尔等不必担忧，尔等远海通航，帝国自然不遗余力支持尔等。” “多谢厂公。厂公威武。”这四名掌柜一起道谢，但是大家心里都没把这当一回事。以为厂公就是说几句场面话，这事儿就算过去。 第548章 公布家产 “厂公，这大学士葛天铭三子葛云龙为人暴虐成性。他自孩童之时，就经常虐杀猫狗等家畜。成年之后，每每酒后乱性，鞭打折磨身边女子。 这七年下来，他折磨死一名丫鬟，两名小妾。”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把卷宗交给林园。看来锦衣卫确实下了不少功夫，被葛云龙虐杀小妾中一人兄长，愿意出来状告他。 此外还有两名葛云龙府邸中长工，已经在证词上画押作证。说起来，这葛云龙连自己结发妻子，都打断一条腿，让其跛足至今已有四年。“ 很好，把这老匹夫投入大理寺正堂，让他们好好审理。葛家主要男丁，成年者都投进去，好好审问一番。至于葛云龙，着刑部正堂收押审理，一旦认罪，车裂。” 万明飞自然明白，林园就是要动这大学士派主张保皇之人。 若只是打压，那倒是还好。可厂公过问，那自然要有血光之灾。 葛家目前只有葛云龙一个被定下车裂，接下来被投进大理寺正堂葛家那些人，严刑审讯之下，还不知会有几人要招供认罪。 帝国戮血，那是自然之事。接下来，万明飞又拿出大学士派中除葛家外，又有两家子孙鱼肉乡里，抢男霸女，无恶不作之事。 并非所有官员富豪家人都是作恶之徒，可是手里有权有钱有势，为所欲为之人，自然要多些。 在林园看来，最好更多权贵触犯法度，不光可以杀一儆百维护帝国法度，最重要就是抄家罚没充入国库。 林园手中帝国，从不向农户和普通百姓课税，就是商人，所交税也十分有限，已经十余年没有提升过税率。除对外征讨，开发远洋，抄家罚没可是国库收入一个大头。 “厂公，新任刑部尚书高天鹤连同两名侍郎拜见。”韩琦身后，站着三位中年官员。 “请他们坐下。”因为文思侯吕文远和琴贵妃一案牵涉，尽管这其中有假琴贵妃，但真琴贵妃与假冒她之乱党合谋，一样死有余辜。 琴贵妃之父吕文远一案牵扯近百大小官员，原刑部尚书还有两位侍郎，都是因此才丢官。 高天鹤以前是大理寺一个小官，为人做事一丝不苟，办起来案子六亲不认。他在大理寺十七年，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欧阳玉书等三位阁老一同推荐他上任刑部尚书。 这次见到厂公，他心里颇为忐忑。他没有后台，更不是名门望族，自然心里有些发虚。要是办案子，他不虚，可是拜见厂公，帝国这个最有权势之人，他心里当真有点。 “高尚书，两位大人，咱家有一项重任交给你们。那就是清查帝国三品以上官员家产。自一月之后起，咱家会颁布一条律令，允许帝国三品以上官员自行上报家产，为期半年。 之后，若是清查中有虚报，有瞒报，有不报，有谎报者，抄家，犯官就要人头落地。”林园此言一出，连韩琦在内都吓了一跳。老祖宗有句话，叫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还有一句话叫升官发财，当官可是旱涝保收。乱世，不缺贪官，盛世更不缺俸禄和贪官。自古以来，万般苦楚都是百姓苦，哪有一个官员受苦？ 林园就算执掌帝国，他也不能一声令下，把贪官斩尽杀绝，也不能降低官员俸禄，毕竟还要用他们。可林园想公开官员家产，起码先把三品官员以上公布出来。 百尺高楼，也不能一下就全部推倒，自然要一步一步来。正好，借此机会狠狠收拾一下三品以上官员，如要违反律令，自然要斩首，罚没家产。 “厂公，下官也在申报家产之列，下官自然要先行效仿。” 高天鹤听到厂公此言，不仅觉得耳目一新，也对此举很是认同。“ 高尚书有此言，咱家十分欣慰。咱家给尚书大人百万银子安家费，两位大人各五十万，还希望三位大人齐心协力，好好办这件事。” 林园早就用锦衣卫暗中调查清楚这三位大人，都是两袖清风，家中没有余财之人。如此不好，人吃五谷杂粮，自然有七情六欲。 若是过于节俭，过于限制欲望，对于这种帝国重臣来说，说不定会让其铸下大错。 第549章 燧发枪 “三年不见，厂公内力更加深厚，武功登堂入室，可喜可贺。鄙人在西洋极远之许多国度游历，也听到厂公万里突袭罗刹国故事，真是让人振奋。” 三年未见，这位长春王世子，虽然并非嫡出，却在林园一手操办下，顺利成为世子。只是这三年，这位户部尚书，望海楼曾经大掌柜李善，却出海，一直在西方极远之地游历。 当年，林园拨给李善精锐锦衣卫百名，以作护卫之用。林园刚刚打发走刑部尚书高天鹤三人，没想到李善突然到来，他是由阁老白乐天，欧阳玉书两人陪同而来。 “既然你回来，那最好不过，休息几日，继续主持户部，入阁，咱家缺人，帝国缺你。”林园见到李善十分高兴，赶忙吩咐摆下酒菜。 酒桌之上，酒过三巡，李善开始讲述一些游历之中精彩趣事以及西洋之外许多国家风土人情。林园等人听得津津有味，连陈圆圆和柳影，以及万明飞这位锦衣卫大统领都听得入神。 毕竟这些人，没有谁去过西洋远海之外。李善又拿出几件精致怀表，送给几人。林园拿到手中一块，对于这镶嵌宝石之物，神色如常，并未觉得有多么稀奇。 但是陈圆圆和柳影两女对此极为喜爱。尤其是陈圆圆，几乎爱不释手。 “这西方，可有大国？”林园突然开口，这事情他是十分担心。附近东倭国，东丽国，罗刹国，天方国，德里帝国都被林园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林园想知道，有没有新对手出来。“厂公，确实有一个巨大帝国，论起国土面积，几乎不在帝国之下，人口也十分众多，军队非常精锐。 这是鄂图曼帝国，以前没有那么厉害。都是厂公连番削弱天方和罗刹两大国，让鄂图曼帝国得到机会。”李善让手下拿进来一张画像，那是鄂图曼近卫军战士图画。 一面军旗，是鄂图曼帝国标志。“这鄂图曼最精锐陆军，叫做近卫军，由他们帝皇统帅。鄂图曼军队大量装备最新式火枪，还有大量回旋炮，杀伤力惊人。 ”李善果然是有备而来，一把精致燧发枪交给林园，又让一个士兵搬进来一个回旋炮。 回旋炮顾名思义，这小炮份量很轻，一枚炮弹不过半斤，炮管可以四周回旋，炮弹里面有大量铁弹丸，杀伤士兵威力颇大。不过比起回旋炮，林园双目放光，都在那燧发枪上。 比起帝国军中大量装备之火绳枪，这燧发枪有专门机关击打火石，用火星引燃火药，比起火绳枪，射速提高不说，尤其是大雨潮湿天气，几乎不受影响。 林园知道，帝国军中装备之火绳枪，尚不能说是热兵器，而这燧发枪，才算真正热兵器。火绳枪火绳引燃，需要时间，射速偏慢。 而燧发枪，只要装填好弹药，随时可以开火，那开枪速度与火绳枪相比，天壤之别。“鄙人给厂公，从西洋遥远之地，重金请来十二位工匠。 都是精通制造燧发枪和回旋炮之人，厂公意下如何？” “这十二位工匠，都给一个六品官员身份。每人安家费十万银子，各给一处院落居住。 还是大掌柜知我，懂咱家心意。 大掌柜，只要是外国优秀工匠，不论何种职业，一律高薪聘请回来，在帝国各处工匠学堂任教。帝国虽强，切记不可故步自封妄自尊大，永远都要敞开大门，虚心向外学习。” 林园当即决定，先拿出八百万银子，要在三年之内，让帝国所有军队，逐步把火绳枪更换为燧发枪。 至于回旋炮，还有前不久得到西洋速射炮车，自然也都要大量制造装备。 对于这两种，他一样要拿出来六百万银子，权利催促，要求工部对外招标，要求更多帝国私人火枪商号工坊来参与此事，为帝国军队供货。 酒席之上，林园忽然问起李善对于帝皇宪章有何看法。李善对此大笑，他在极西之地多国游历，对于少数国家限制王权举措，已经耳熟能详。 对于帝皇宪章如此，他是十分乐意支持。“既然如此，待咱家出发南洋后，大掌柜可要多多主持对外国通商之事。切记对外商与本国商号一视同仁，都在帝国法度之下。 你远方游历回来，见识增加，自然要生一格，来做个英亲王如何？帝皇年幼，你可以先来摄政。”林园忽然提出让李善来做摄政王，他不禁一愣，随即喜出望外。 第550章 殖民狂潮开启 炮声轰隆，这速射炮试射第六次，这次放在战舰甲板之上，用炮车固定母炮，三个子炮轮流装填弹药发射，效率依旧十分惊人。 林园面色镇定，对此并不在意。其实在他遥远前世，这种速射炮，也有个名字，叫做佛朗机炮。不过在这异世界，自然不需要佛郎机这个名字来指代西班牙和葡萄牙。 在这个异世界，还是叫回本来名字速射炮最好。速射炮威力，让帝国南洋，西洋，东洋，北洋四大开发商号数十位掌柜惊得目瞪口呆。 在试验小型回旋炮，更是让白如江，张河源等掌柜兴奋莫名。 在战舰或者商船上布置回旋炮，可以驱散一些袭扰商船之海盗。“ 诸位掌柜，尔等为帝国开发广阔大洋，遥远异国，劳苦功高。最多三年之后，这速射炮和回旋炮，都可以装备帝国四大商号。还有这燧发枪，一样可以。” 最后试验燧发枪，数十位掌柜更是惊喜。海上航行，风雨频繁。火绳枪使用确实容易受限。可这燧发枪，就几乎不用考虑天气。“厂公威武！” 数十位掌柜齐声高喊，心中对林园更加佩服。 皆因林园从不虚言，也不会对属下虚空画饼。“张河源掌柜，咱家特意派出一支分舰队，三十艘战舰，跟随你前往海盗频发海域。 除此之外，咱家还要派出十二支舰队，每支巨舰三艘，大中小战舰五十艘，携带精锐陆战军士一万五千人。为期两年，轮番出航，彻底剿灭你所说海盗区域。” 在林园看来，这海盗区域不需要留着，那些岛上土着，或者异国大陆岸边土着部落，男丁捉住阉割带回来当做奴隶卖回帝国。青壮女子，那自然更要运回来卖掉。 至于海盗财产，土着财产，自然一半充作军费，一半纳入国库。 国与国之间，永远不可能讲究什么仁义礼智信，趁他病要他命，那才是永恒。软刀子硬刀子，反正都是刀子。何种白痴废物会妄想世界大同，各国友好？ 你国家强大，才有各国友好。你若是国家虚弱，就连弹丸小国，也想着来你国家啃一口肉。 帝国若是不向外扩张，那只剩下挖空心思压榨本国百姓一条路。没有外财，怎么会富裕？“厂公威武！”张河源跪在甲板上，向林园行礼。 他眼含热泪，从来没想过，厂公会如此接地气，支持他们一举一动。原以为就算他向厂公说那些海盗，最终帝国也只会敷衍了事。 可林园不会，帝国不论大小事情，只要答应，都要尽力办到。帝国不可敷衍糊弄本国国民，那会遭报应。“尔等放心，尔等出海远洋，哪怕十万里，也一样是帝国之民。 只要遭受欺负，帝国必会出手。帝国不能保护国民一人，也就不能保护国民千万人。若是帝国不能保护国民，要他何用？” “厂公威武。”林园这番话，不仅让数十名商号掌柜喝彩，连韩琦等人也跟着喝彩。国家，先有家后有国。国不能保护家，那便不是国。 若国只能保护少数人小家，那就是少数人之国，犯不上多数人为这样国家送命，不值得。帝国刀锋所至，血光冲天，但是帝国刀锋，必然要为保护国民，为国民争夺利益而出动。 “白如江掌柜，这婆罗国，咱家要为尔等铲平它。” 林园轻描淡写一句话，让白如江呆若木鸡，好一会儿，在旁人提醒之下，他才跪下谢过林园。“敢欺负帝国商人，欺负帝国开发商号掌柜，欺负帝国之民，都必须要尸横遍野。 ”弹丸小国又如何？天地遥远又如何，都要铲平它。抢夺他们财富和女子，至于男人，一律抓捕阉割卖为奴隶。帝国戮血，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林园接下来在战舰甲板上，再次承诺，不管东洋还是北洋，西洋还是南洋，胆敢有阻挠欺压帝国开发商号者，必然要付出血之代价。 此时，战舰上主炮发出震耳欲聋炮声，数十名掌柜和韩琦等人心中都充满期待，都知道，林园即将开启新一轮征伐。 接下来，不仅帝国大军会出动，四大开发商号掌柜们，都会带领大量私兵，开启海外殖民狂潮。 第551章 德里帝国新皇挑衅 偌大帝国，若是顶层人物双眼只死死盯着本国百姓血汗，恨不得从本国百姓生老病死上敲骨吸髓，压榨到死，那这样的帝国，还不如把它彻底推翻。 帝国之民，若是如羊群一般麻木不仁，见到自己同胞在外面被异族欺负，不仅不出手帮忙，还幸灾乐祸在一旁看热闹。这样国民，活该永远被欺负，就是人见人欺。 帝国最新巨舰苍龙号船头，黑龙战旗高高迎风飘扬。林园坐在龙头之上，柳影和陈圆圆两女就坐在他腿边，左右依偎。 此时，韩琦来到近前禀报：“厂公，德里帝国特派公使阿米尔已经来到港口，求见厂公。” 林园闻言，眉头一皱。他知道德里帝国公使即将到来，但是对此，他并未在意。但是没想到，林园今日出航，他竟然赶到港口。 说起来，自打当初林园征讨德里帝国，斩杀俘虏近百万之多。这至少八年，德里帝国都非常安分，就像一个乖巧孩儿一样。如今突然派来公使，到底所为何事？“ 厂公，这是我国新任帝皇所写国书。”德里帝国特使阿米尔公爵站在那里，他是个帝国通。 阿米尔公爵本身也是商人，拥有几支庞大商团，经常往来帝国与德里帝国之间，故而他对帝国语言十分精通，对帝国风土人情也十分熟悉。 对于执掌帝国这位大太监林园，阿米尔也是非常了解。他不愿意前来，但是本国帝皇之命，他没办法。国书在韩琦手中，他身边通译很快就把国书翻译出来。 韩琦用帝国文字重新书写一遍，眉头紧皱。他真是没想到，德里帝国新任帝皇态度如此强硬。 他竟然要求退还以前战败赔款，还要求帝国割让三千里土地，镇南关以内三千里，要给德里帝国。 理由就是帝国俘虏数十万人口，必须要给个补偿和公道。林园在明白这国书意思，不禁冷笑一声：“此事并非不可商议谈判。 三月之后，咱家会回书给贵国帝皇。到时候再各派使者前来洽谈具体事务就好。”林园这个回复，让韩琦愣了一下，他有点不敢相信，强硬厂公居然主动柔和起来。 至于那位帝国特使阿米尔公爵，更是喜出望外。那个帝国大太监心里真正想法如何，那不是他在意事情。只要他尽快汇报德里帝国帝皇陛下，他这差事，就算圆满完成。 毕竟，接下来两国之间再有什么事，不一定有他什么关系。 “厂公，莫非要拖延一段时日？”打发走德里帝国特使，苍龙号巨舰缓缓拔锚起航之时，韩琦在一旁忍不住低声询问。“韩琦，你留下主持速射炮推广之事。 待咱家回来之时，帝国各路大军，都要各自装备一百架速射炮。” 林园叮嘱韩琦，燧发枪，回旋炮，速射炮，这三者之间总要有个先后。还是速射炮推广生产起来更快一些，那就先推广速射炮。 对于德里帝国这新任帝皇主动挑衅之事，林园心里特别畅快。德里帝国生产黄金，听闻皇宫有十六根巨大黄金柱，每根黄金柱一万斤。 若传言属实，待出征南洋回来之后，自然要把这些黄金柱带回帝国。不管是进献太庙，还是就立在帝都中央，总而言之，想起来这都是让人愉悦之事。 此番林园舰队出征，帝国最新巨舰十二艘，大中小战舰总计三百艘，六千精锐陆军。除此之外，帝国南洋开发商号有三十八位掌柜跟随，总计武装商船，货船一千二百余艘。 尤其是白如江兄弟，几乎把家底都拿出来，所有船只和伙计都跟随帝国舰队此次出征。此番，为了防止南洋湿热有瘴气，林园还特意多招来医官六百名，携带大量药物，以免士卒生病减员。 “选生拜见厂公。”郑选生，靖海侯郑夫人养子，也是当年林园偶遇，将其推荐给郑夫人，郑夫人被他坚韧不拔意志打动，自东南万里迢迢来到帝国西域，只是想加入水师学堂。 如今郑选生已经出落一表人才，他虽是郑家养子，但有林园这层关系，郑家对他如对亲儿子一样，从未有轻视之时。 第552章 大风暴损失 狂风暴雨暗无天日，一连七日七夜终于停息。 “厂公，此番突然遭遇大风暴，我舰队损失惨重，巨舰沉没一艘，其他战舰损失一百艘。 其他船只损失三百七十艘。军士和水手坠海失踪五千余人。” 苍龙号巨舰之上，副提督郑选生面带惭愧神色。 他也没想到，第一次带领大舰队出海，还不到一个月，就遭遇百年难得一见大风暴。 舰队战力损失超过三成，可称大挫折。 “拜见厂公。” 白如江兄弟连同三名南洋开发商号掌柜代表一起来到苍龙号甲板之上，这几位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如今却都是垂头丧气。 虽说家底损失惨重，起码超过一半，但他们更担心之事，就是怕厂公遇见这种挫折，会班师回朝，就此作罢。“几位掌柜不必担心，海上出航不比陆地，风暴也是常有之事。” 林园站在甲板龙头舰首旁边，一袭青衫，神色如常。 见林园如此开口，这几位掌柜才多少安定一点。“ 此次所有损失，待朝廷统计完成，汝等也要加紧上报，咱家会让朝廷给诸位一个全额补偿。 至于这次风暴之中死伤失踪水手，一律按照帝国海军阵亡抚恤标准。” 帝国陆军抚恤标准已经比起十余年之前提升两倍有余，而如今帝国海军抚恤标准还要比陆军高出三成，几位掌柜听闻此言，心中大为感动。 毕竟这些追随他们出生入死伙计和水手，他们自己出钱贴补，也是一笔极大开销。 如今，林园一开口，就把损失全都承担下来，让几位掌柜感动之余，一起跪在甲板之上：“厂公威武。” 在林园看来，这就是帝国应有之义。帝国需要鼓励补偿开拓者，先驱之人。 不论何时，开拓先驱之人，不可因此寒心。 三日之后，部分损伤舰船先行返回帝国军港修理维护。 此时，帝国第一支后援舰队，规模是初次一倍，已经在帝国港口起航。 七日之后，林园站在甲板之上，远远眺望远处青绿大地山峦，那似乎是一座大岛。 “厂公，那里就是婆罗国边境，婆罗国由三座大岛组成。 这是其中之一，有小婆罗之称。这岛屿方圆上千里，上面山高林密，有铜矿。” 掌柜白如江在一旁，为林园指点介绍。这小婆罗岛就是婆罗国三座主岛之一，上面据说有人口十余万人。 帝国商船来这边，因小婆罗岛上土人部落彪悍野蛮，经常遭遇损失，也有不少商船在此甚至被全船屠杀。“ 这小婆罗上可有国王或者头领？” “厂公，这小婆罗岛有副王，是婆罗国王苏哈托一个儿子管理，副王叫苏加若。 这副王大概三十几岁，残暴好色且极为贪婪，我等船队每次路过，过路费都要出上许多银子。” 掌柜白如江一提起那小婆罗岛副王苏加若，恨得牙痒痒。 每次路过，都要被这厮扒皮一次。 “甚好，派人传信给那苏加若，就说咱家要见他，过路费随他开口就是，带一份重礼去给他。” 白如江掌柜不明所以，但是郑选生瞬间就明白过来。 厂公那过路费，可不是那么好拿。安排完白如江掌柜，林园忽然看到附近海面，过来几艘小船。“ 选生，派人把这些小船都捉住，船只凿沉。 船上反抗者当场格杀，青壮女子带回船上卖给跟随商船，男丁阉割之后也可售卖。” “遵命厂公。”郑选生答应一声，派人去处置。 很快，十余艘快船出现在海面上，那些小船大多数都没能逃掉，都是本地土人渔民，一时好奇，被林园拿来开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心都不同，更没有仁义可讲。 什么世界大同，那是何等白痴之人才会妄想？ 国与国之间，族与族之间，都是猛兽见面，要么打不过，要么害怕打不过，才会彼此妥协。 仁义是对帝国同胞来讲，对于异国和异族，惟有刀剑才可称为仁义。“ 厂公，奴家想看看这土人首领。” 陈圆圆在一旁笑嘻嘻开口。“待过几天捉到，可以给你当药材使用。”林园笑道。远方那清翠大岛，既然还有铜矿，那就是好地方。 以后可以建种植园，香料，茶叶，制糖都可。至于那些土人，就是抓来干活劳作就好。 第553章 黄金美人诱惑 三日之后，小婆罗岛港口码头之上，放眼望去，附近许多木屋，也因天气炎热，这附近普通百姓多半穿着衣物都很少。 林园坐在大树之下，陈圆圆和柳影两女陪伴左右，尤其陈圆圆，一定要坐在林园大腿上才可。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站在一旁，他对附近这此地风光还是有些好奇，毕竟这与帝国完全不同。 小半个时辰过去，二十名手持尖刀武士簇拥之下，一头白象驮着一名贵族模样中年男子而来，白象身后，还跟随五六名女奴。 “启禀厂公，这来人是小婆罗岛上贵族，也是副王苏加若一个叔叔，叫迪亚塔。”白如江掌柜来到林园附近，对林园介绍。 林园点点头，那白象停在林园近前，白象上那位婆罗国贵族迪亚塔却没有下来，趾高气扬，眼睛扫了林园一眼，他是没瞧上林园，他一袭青衫，有些朴素。 可是他一双眼睛停在陈圆圆和柳影身上下不来，尤其是陈圆圆。 陈圆圆和柳影两女都是内功极高，加上天生丽质，特有一种美丽，而陈圆圆因为邪功关系，更有一种魅惑难以言明，却让人容易被吸引。 “把这两个女人给我，十年之内不需要你们商船任何费用。”小婆罗贵族迪亚塔手指陈圆圆叽哩哇啦说了一大通，白象身边一名女奴开口，那是一名通译。 “白掌柜，你告诉那位婆罗国贵族。十天之后，在这码头附近海滩上，若是他能带来十万人把咱家吓住，别说这两个女人，那边一万两黄金，也是归他。 若是带不来十万人，他什么也得不到。”林园这个说话，让白如江掌柜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厂公要对方带十万人来做甚？ 等白如江把林园这番话如实转告，白象上那位贵族迪亚塔思索片刻，此时他看到林园身边有十个铁箱子，侍卫依次打开，黄澄澄耀人眼。 那是万两黄金，贵族迪亚塔差点从白象上掉下来。贵族迪亚塔在这小婆罗岛上吃喝无忧，但是他可没见过帝国那种富庶。万两黄金加上两个绝世佳人，迪亚塔是真动心。 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有要十万人前来说法，但是此时他眼红心动，顾不上细想，他叫不上十万人，但是副王苏加若或许可以。 大不了那时候，美女分给副王一个也就是。最后迪亚塔拿到一百两黄金，与林园约定半月后在此见面。十天，他始终觉得时间紧迫，怕召集不了太多人前来。 临走之前，恰好听到陈圆圆娇笑一声，对于那位迪亚塔来说，这娇媚声音真是勾魂入骨，差点让他心头火烧般难以把持。 “明飞，调集二百人，把这码头周围二十里之内，大凡富户，统统抄家充实国库。青壮女子售卖给随行商船，男丁阉割之后一样可卖。 ”远洋数千里，自然是为掠夺财富而来。难道真有傻子一路上四处拿本国百姓血汗钱到处便宜异族？ 那真要说出来，也是天大笑话，林园不相信世上真有这种傻子，若是真有，那也是活该被人烧杀抢掠。至于等候那位小婆罗贵族，他可不能干等。 既然停靠在这码头，为何不先抢上一波本地富人？锦衣卫大统领对于林园这个吩咐，心里十分乐意。这婆罗国女子何种滋味，他还没尝过，接下来应该会不少机会。 白如江掌柜很快从本地花银子招来十几名破皮无赖，让他们拿钱带路去抢本地富户，那些破皮无赖见钱眼开，自然非常乐意。 码头附近有上百名小婆罗岛上土兵，装备简陋之极，如何能对抗武功高强，全副甲胄，手持火枪锦衣卫？ 很快，林园手里刚接过来第二杯茶，锦衣卫已经如狼似虎，闯进码头附近最大三家富户家中。 两个时辰之后，白如江掌柜喜笑颜开，让账房和伙计清点锦衣卫带来战利品，各种工艺品，黄金宝石，奇异宝物等等。 当然，也有七十名豆蔻年华少女，这可多数是本地富人家千金小姐，各个姿色艳丽，细皮嫩肉，一看就知平日里养尊处优。 就在旁边一艘小船上，锦衣卫送来近百名本地男丁，挨个阉割。流血过多挺不住的，直接丢进海里喂鱼，附近吸引来不少食肉大鱼在海水中撕咬俘虏，场面十分血腥。 少数被阉割过后不死者，用烧红烙铁印上奴印，送到船上等待运回帝国开卖。 比起那些本地富家男丁，还是女子少许多痛苦，只是直接被关到船上而已，吃喝不愁。毕竟不能把人饿坏，影响价钱。 第554章 杀象 “奉厂公军令，这半月来，码头方圆五十里内海面之上，除帝国船只，一律击沉。” 副提督郑选生面沉如铁，指挥炮手，将一艘小婆罗岛渔船击沉。 帝国小船划过来，军士用挠钩把落水四名岛上渔民抓上来。 没有女子，一律砍了脑袋丢进海里喂鱼。 这半月之内，小婆罗岛至少五六百船夫渔民被宰杀喂鱼。如今，帝国军舰周围，有许多食人鲨鱼游弋，都是帝国处理异族尸体所造成。 “提督大人，小婆罗岛水师那十几艘船又来耀武扬威。” 一名校尉过来到甲板上禀报。“退避三舍，让他们再嚣张几日。” 海面之上，数十艘帝国大小战舰缓缓退去。 那十几艘老旧战舰，悬挂小婆罗岛王旗，迎风尾随帝国舰队，还不断开炮，耀武扬威。 郑选生一味退却，就当胆怯后退。 殊不知这将近半月，郑选生已经派人把婆罗国三座大岛，十三座小岛情形都已经查明，婆罗国水师，大小战船也就五十余艘。 真要开战，最多一日，帝国舰队就可以毁掉婆罗国所有港口码头，连一艘渔船都不会留下。距离林园与小婆罗岛贵族迪亚塔约定之日，还剩三天。 此时，已经在码头二十里外树林之中，建立起大片营帐。 迪亚塔带来一千余人，十二头战象，最先到来。随后，副王苏加若大队陆续赶到，光是战象，就已经有一百余头聚集。 根据斥候回报，到约定那天，小婆罗岛上能有三四万人前来。 这在林园预料之中，别看说起来十万，其实都是个虚数，能有一半到来，都是不错。 “厂公，今日就是你要狠心把奴家姐妹送人之时？” 骄阳似火，伞盖之下，陈圆圆坐在林园身边，娇声嗔道。 “数你话多，就把你送人。咱家可舍不得柳影姐姐。” 林园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号角乐声，上百人吹奏古怪乐器开道，随后是上百名侍女，再后面是上百名身穿皮甲护卫。 护卫们中间，有一头巨大白象，象背上有金光闪闪宝座，中间端坐一个黑皮肤青年。 青年身穿华丽锦袍，面貌还算英俊，双眼之中似乎有杀气。 音乐停止，乐手，侍女，部分护卫向两旁散开，在白象身边，这时过来另一头稍小战象，象背上坐着迪亚塔。 在两人身后，是多达四百余头战象，脚步声惊天动地。 四百余头战象之后，是浩浩荡荡队伍，足有四五万人之数。 其实这大队军兵，只有前头五六千人有皮甲和刀斧等武器，随后很多人都是穿着普通衣服，手拿棍棒锄头等等，乱七八糟武器，这些人，都不过是被副王苏加若临时招来平民，充数而已。 副王苏加若从战象上一跃而下，身手颇为不错。 不等叔叔迪亚塔说话，他就看到林园身边两名佳人，双眼放光。 “圆圆，这药材给你可还算满意？”林园忽然开口，随后他故意揽住陈圆圆纤腰。 “多谢厂公恩赐。”陈圆圆故意在林园脸颊上轻吻，意在刺激敌人。 果然，苏加若妒火升腾，恨不得直接把陈圆圆抢走。 “黄金和女人，都要给我，说出你的要求。” 通译把苏加若之言说给林园。林园哈哈大笑： “你在说梦话，这天下，咱家既然来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咱家之物。” 林园拔起一旁绿沉枪，单臂掷出，绿沉枪直直插入巨大白象眼窝之中。 绿沉枪有剧毒不说，林园惊人内力加持之下，绿沉枪不仅刺入白象眼中，甚至没入其中半截，破坏脑部，白象哀嚎嘶鸣之中，轰然倒在地上。 驯象师猝不及防之下，被白象砸在地上，活活砸死。 那副王苏加若所坐巨大白象，是四百余头战象之中头领。 头领白象一死，四百余头战象忽然崩溃，四散奔逃，其中一大部分掉头冲入身后人群之中，战象踩踏，杀伤力惊人。 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拿出穿云箭射向空中，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码头海面之上，提督郑选生挥舞令旗，战舰炮口都已对准码头之上。 一轮舰炮轰击之后，战象，婆罗岛军兵已经全然崩溃乱做一团。 两千帝国重骑兵分成五队，轮番冲向敌人。 贵族迪亚塔本想逃走，却被林园看到，直接捉住，丢给锦衣卫带回去严刑拷打，务必要吐出身上财物藏在何处。 至于副王苏加若，倒是英勇，拔刀冲向林园，却被陈圆圆娇笑拦住。陈圆圆轻松制住苏加若，笑嘻嘻伸出玉手贴在苏加若额头，运功之下，很快，苏加若就成为一具干尸，倒在地上。 “不好，不好。虚有其表，看上去有药效，实则差劲之极。”陈圆圆摇头，对苏加若这药材表现十分不满意。 第555章 又见京观 “张兄，今日收获如何？” 一名商船伙计系好腰带，笑呵呵看着对面过来那个中年伙计。 在他旁边，还用绳子绑住一个小婆罗岛土人少女。 不用说，这是他下午一个收获，抢光一个土人富户，把家里四个青壮女子带回来。 “贤弟，托厂公洪福，今日收获不错。这紫色宝石，足有鹌鹑蛋大小，可是让人稀罕。 ”姓张那中年伙计笑容满面，拿出一颗紫色宝石，他腰间皮袋鼓鼓囊囊，看上去还有不少好货。 紫色宝石只是他一部分收获，其余他没说，那可是有一块狗头金，拳头大小。 “真是托厂公威武，晚上掌柜这里炖象肉，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饭，你可不要错过。 这上船虽然辛苦，还容易送命。可是一旦得着这样一次机会，上岸去抢那些土人，小半辈子钱都花不完。” 两个商船伙计坐在一起聊天，嘻嘻哈哈，兴致很不错。 林园一战，击杀小婆罗岛副王，连带屠杀近万土人士兵，如今这小婆罗岛就是帝国军兵，商船伙计自家菜园，任君采摘。“ 这小婆罗岛看上去平平无奇，这土人贵族倒是有几分家底。” 林园看着眼前那黄金蟒蛇雕像，蛇头栩栩如生，双眼用彩色宝石镶嵌，这蟒蛇雕像足有上千斤重，可是纯金打造。 林园身边，两名锦衣卫押着迪亚塔，那厮满身是伤，垂头丧气站在一边，这副王苏加若宝库，迪亚塔虽然是他叔叔，也没进来过几次。 平时他也眼馋这宝库，里面有小婆罗岛历代副王收藏。 只是，如今，这宝库里面金银珠宝，还有这千斤黄金蟒蛇雕像，都成为帝国国库之物。 至于副王苏加若留下那些妃子和侍女，自然都要被送到商船上公开拍卖。 很快，林园来到副王宫殿，说是宫殿，其实就是个大石头房子，有些雕刻，但是比起帝国皇宫，相差甚远。 就在这宫殿之前，锦衣卫把迪亚塔，以及小婆罗岛上抓捕到贵族一百二十七人，全数押到这里。 白如江掌柜有点不明所以，想开口询问厂公，但还是忍下来，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厂公，都已准备妥当。”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跟随林园多年，自然知道他目的为何。 林园点头，示意开始。就当着迪亚塔和一些贵族面前，上千被俘小婆罗岛土人士兵被一批一批斩首，最后是那一百二十七名贵族，而迪亚塔，有幸目睹这京观搭建全程。 最后需要一颗头颅，自然是需要迪亚塔来贡献。“ 小婆罗岛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若是没有这些丑陋土人，自然美丽许多。 这小婆罗岛上一共四处铜矿山，咱家赏赐给你。” 亲眼看到京观全程，白如江也是出生入死多次之人，依旧惊魂未定。 早就听闻厂公喜欢京观，如今才知传言非虚。 可听到林园把四处铜矿送给他，白如江激动万分，扑通跪倒在地：“厂公威武。” 此时，宝库后方密林之中，传来巨大声响，有不少士兵惊呼。 林园闻声而来，宝库后方密林冲出来一条乌黑巨蟒，腰身比帝国巨舰炮口还要粗上一倍，蛇头比牛头大上许多。 “厂公，早就听闻小婆罗岛有一条护岛大蛇神，没想到竟然真有大蛇。” 白如江惊呼，林园只是冷笑一声。看来宝库里面那黄金蟒蛇雕像，就是对应刺蛇。 林园拿起一杆长枪，纵身跃起。长枪径直自蟒蛇头顶插入，林园强悍内力之下，长枪刺穿蛇头，就像穿插一块豆腐。 巨大蟒蛇轰然倒在地上，枪尖自蛇头下方穿出。 万明飞找来一把鬼头大刀，过来三两下把蛇头砍断，劈开，在蛇头里翻找一通，居然真被他找出来一枚蛇珠，有鸡卵大小，晶莹翠绿，十分好看。 “你找到，那便是该你所有。”林园并不在意此事，区区一枚蛇珠，他也不会看在眼里。 “十日之内，咱家要这小婆罗岛上再无土人村庄。” 林园要血洗这小婆罗岛，好以此激怒婆罗国国王，与他决战。 而与此同时，副提督郑选生已经统帅舰队，挨个摧毁婆罗国所属港口和水师。 在帝国巨舰大炮之下，婆罗国残破水师不堪一击。 依照林园吩咐，郑选生将所有俘获婆罗国水军，全数杀之，一个不留。 第556章 荡平婆罗国 “厂公！婆罗国国王派来使者，叫普莱瓦杰，携带一份厚礼前来。大象三头，黄金三千两，宝石五十颗。”对于这位婆罗国国王使者，也是国王苏托哈一位堂兄弟。 林园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霸占小婆罗岛，已经一月有余，那位婆罗国王似乎一直都在装死，如今终于活过来，派来一个使者。 “来人，用这个酒器，给使者倒酒。”林园一吩咐，有侍卫从他手中接过一个镶金边酒碗，倒酒，给那位婆罗国王使者。 那位使者普莱瓦杰，小心接过来那碗酒，慢慢喝下。 “你本次前来，可是你们国王要投降？” 白如江掌柜在一旁，给林园临时当起通译。 “厂公，使者说，婆罗国王苏托哈想要赎回那位副王苏加若，可以开出高价。 ”一听要赎回，林园立刻有了兴趣。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约定黄金一万八千两，美貌女子三十名，大象十头。 约定达成，那位使者普莱瓦杰长出一口气。 他是不想也不敢来面对林园，万幸林园还算客气，还赏给他一碗酒喝，只是他那酒碗有些怪异。双方约定十五日后，在此交付。林园心情不错，还赏赐使者一顿饭食。 对此，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都觉得厂公今日似乎有点过于和蔼。只有林园心里清楚，和他谈条件，哪有那么简单？ 十五日一晃就到，这交付之日，一万八千两黄金，美女三十名，十头大象，由那位使者普莱瓦杰带人送到当场。 林园派人清点数量之后，命人把这些礼物统统收下。 使者普莱瓦杰就在一旁耐心等待，等林园把副王苏加若放出来还给他，他好回去向国王苏托哈交差。可一盏茶过去，林园根本没动静，也不放人。 无奈之下，普莱瓦杰只好斗胆向林园问询。 白如江掌柜转告林园，林园淡淡一笑：“告诉使者，人早就在他手中了。他手里那个酒碗，便是副王苏加若头骨制成，可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 使者普莱瓦杰瞪大双眼，吓得冷汗直冒，他可真没想到林园会把副王苏加若头骨制成酒器。林园对此根本不以为然，这婆罗国就是遥远前世叫做印尼那个国家。 当年那个国家针对华人可是罪恶做尽，害得无数同胞惨死。前世，林园再也回不去那里。就算回到那里，他也对此无能为力。可在这异世界，他倒是有许多办法可以使用。 比如眼前，这戏耍婆罗国国王使者，就是个下马威。 “告诉使者，他辛苦送来礼物，咱家十分满意。转告他那国王苏托哈，洗干净脖子，咱家一定会把他头骨也制成酒器。” 林园让人把使者打发走，不顾白如江掌柜目瞪口呆。他登上巨舰，副提督郑选生躬身施礼：“厂公，帝国援军已经到达六日，可随时出兵。” “甚好，传令下去，即刻出兵，攻打大婆罗岛，只留女子。” 此番帝国援军有五万人来此，林园要把这婆罗国灭掉。 起码自此以后，帝国南洋开发商号可以在这附近海域通行无阻，不会再有人拦截。 林园故意在这里拖延使者十五日，就是为了等候帝国援军到来，也是让婆罗国王放松警惕，不会召集兵马。 果不其然，正如林园所料。婆罗国王这半个月疏于防范，当帝国大军登录大婆罗岛时，才匆忙召集兵马，可惜为时已晚。 帝国大军势如猛虎，在大婆罗岛和另外一个大岛之上不可阻挡。七日之后，婆罗国王苏托哈头颅被送到林园面前。至于婆罗国王族，男丁一律阉割，能活下来者只有三成，十二人。 女子，包括国王苏托哈六个妃子，三个公主，也都被送去售卖。 对于婆罗国之人，不仅帝国大军四处抢掠杀戮，连那些商船伙计，都纷纷拿起刀枪上岸去发财。帝国大军在婆罗国杀戮三月，斩首超过五万，婆罗国内再无一个城池，也没有大一点村镇，悉数被帝国大军扫空。 三月之内，三万婆罗国女子已经被送上返回帝国货船。收拾婆罗国，国库收入超过六百万白银，林园并没有停手。 而是派遣海军，将婆罗国四周小国十二个，全部抢掠一遍。既来之，自然都要把金银财宝抢回去。 第557章 小国朝贡 这天下，就如一张薄饼。本国可以吃得，邻国也都可以吃得。 然而，谁能想尽办法，威逼利诱，巧取豪夺，甚至刀兵相见，只要并非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本国百姓谋求利益。完全可以杀光所有异族和敌国。 相反，不是为本国百姓慷慨，不是为本国百姓牟利，而是把本国百姓血汗拿去白白供养外国，那才是真正国贼，就该留下无尽骂名。 什么幻想世界大同？本国老百姓生活艰难，本国老百姓都没过上好日子，却恬不知耻去希望别国兴旺繁荣，所谓国家不在乎大小，就怕有这种吃里扒外国贼。 “选生，你且记住，为将为官，不可对外屈膝，对内趾高气扬。要为本国百姓谋取生机，宁可全身染血坠入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面前港口，是婆罗国附近一处小国，小国国王亲自带领大臣前来，带来一些珍奇物品，金银珠宝，前来朝贡。 帝国海军舰队就在附近海面游弋，婆罗国被灭，国王脑袋被做成酒器，女子都被抓去帝国，男丁多数被杀，少数被阉割带去帝国售卖，这消息在附近广大海域地面，都在疯传。 如今帝国海军舰队经过附近，那小国国王早就害怕到夜不能寐。 只要留住自己性命，留住国王地位，钱财珠宝是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就算都被帝国拿走，以后依旧可以向本国百姓慢慢夺取就是。 听到林园这番话，郑选生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这一趟跟随林园出来征讨婆罗国，郑选生才真正明白，为何林园四处兴兵，到处征讨，帝国百姓不仅不会反感愤怒，还踊跃支持。 都是因为，林园掌控帝国兴兵，并非为一己私利，而是为本国百姓求生。 林园这些年得到敌国赔款，都用在本国，本国百姓身上。帝国百姓之富足，比起二十年前，可谓天上地下。 此时，那小国国王手捧金块，来到甲板之上，两名大臣紧随身边，其中一人把手里文书高举奉上。林园拿起文书一看，竟然是帝国文字书写，也是难得。 这小国虽然不大，出手却很阔绰，竟然拿出来黄金百万，白银千万，翡翠玉石珍珠三百箱。林园不禁好奇起来，这小国如此富庶，似乎该出手抢掠一次才对。 “厂公，我王为了朝贡厂公，将祖辈十余代收藏宝物全部拿出，并且送来女子三万名。” 那名送文书大臣，居然用生硬帝国语言，把这段话说出。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出你有何目的？”林园语气缓和，他看着那个大臣。这人虽然不是国王，却比国王镇定许多。那国王与他相比，此时已经两腿战栗，体若筛糠。 “厂公，我王想为厂公管理婆罗国三岛土地。” 林园闻言，不禁一笑：“这婆罗国三岛，咱家可不能许给你们。但是你国附近土地，随你抢占，咱家不管也不问。至于你本国，只要不妨害帝国之人，咱家也不会对你国动手。 ”那大臣听闻林园所言，喜出望外，和国王转说一遍，就拉起国王谢恩。 林园目送他们下船，他知道，那个大臣迟早会替代国王。至于婆罗国三岛，只有小婆罗岛上铜矿，还有三处港口被帝国南洋开发商号占据，而另外两座大岛，帝国没有人前往。 如今看来，都是无主之物。林园又不在乎谁来占据，那大臣要是机灵一点，自然会想办法前去占地。只是实在想不到，这一不起眼小国，竟然有如此财富，林园好不容易，才再次压下抢掠之心。 “选生，将那三百箱珍珠翡翠玉石，都拿去给军士分掉。”林园此言，让郑选生再受一次震撼。厂公对待下属，当真是够舍得。 林园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众人不远千万里，漂洋过海，出生入死，那就该得到一些回报。 “厂公，有鄂图曼帝国海军舰队闯入。对方语气傲慢，竟然要我等赔偿。”郑选生所说，是一支十余艘战舰船队，属于鄂图曼帝国。 恰好双方在这港口遇到，因此有点冲突。林园眉头一皱，咱家刚在这港口停泊几日，鄂图曼帝国距离此地，比距离帝国还要遥远，竟然在这里遇到，看来这鄂图曼帝国野心不小。 第558章 拔掉鄂图曼帝国要塞 黑龙战旗风中飘扬，船头甲板之上，林园一袭青衫，傲立船头。蔚蓝广阔海面之上，鄂图曼帝国十余艘战舰与帝国二十余艘战舰相对。 鄂图曼帝国战舰上，军旗迎风飘扬，与帝国黑龙战旗不同，鄂图曼帝国军旗是一颗白星搭配一弯新月。 林园仔细观察鄂图曼帝国战舰，其中三四艘大型战舰从规模，火炮数量来看，都不逊色于帝国。十余艘战舰，就敢和帝国两倍数量战舰对峙，并且在远洋之上，鄂图曼帝国军士似乎并未有畏惧之色，这鄂图曼帝国海军战力似乎也不弱于帝国。 “选生，依你之见，咱家对待这鄂图曼帝国，该如何处置？”林园是有意询问郑选生，他是林园眼中日后接任靖海侯郑夫人最合适人选之一，如今年轻，自然要多历练才对。 “厂公，帝国威严，都是血与火之中凝练而出。既然这鄂图曼帝国战舰主动挑衅，末将可不会留着他们在海面之上嚣张。”郑选生年轻气盛，当然主战，不会客气。 号角声响起，隆隆鼓声传出，帝国战舰纷纷调转炮口，对准鄂图曼帝国战舰。而上百艘小艇也放入海中，一千海军坐在小艇之上，已经准备跳帮登舰。 这是副提督郑选生精心布置要求，务必活捉几艘鄂图曼帝国战舰，要运回去帝国船坞，拆解研究。既然要开战，知己知彼，是首要之事。 炮声轰鸣之下，帝国海军虽然获胜，然而这鄂图曼帝国战舰却拼死作战。论起双方伤亡，帝国可能还要更多一些。“末将作战不力，请厂公责罚。” 副提督郑选生面色不好，他虽然获胜，却是惨胜，这让他在林园面前颜面扫地。他本想拿这支鄂图曼帝国小舰队，在林园面前小小展露一番身手，却不小心弄巧成拙。 “无妨，何罪之有？”林园对此并不在意，两国交战，胜负都是常有之事。 他只是有所警觉，这鄂图曼帝国所图谋可不在小。这万里之遥海域，都要插手，还如此嚣张，或许这鄂图曼帝国已经伸手到这附近海域更多。 “厂公，果然如您所料，这鄂图曼帝国被俘军官招供，附近三百里之外一处海港，鄂图曼帝国已经在此修建一座城堡要塞，驻扎将近一万五千人，战舰四十余艘。 ”郑选生跃跃欲试，他正想在鄂图曼帝国身上找回颜面。 “既然如此，选生，你率军拔出这个要塞城堡，附近土人，除青壮女子外，一律杀之，以除后患。这些土人既然已经勾结鄂图曼帝国，就是与帝国为敌，不可饶恕。” 当即，林园分出三分之一舰队继续返航回归帝国休整，同时将随行劫掠货船战利品送回。剩下三分之二舰队，调转航向，朝鄂图曼帝国城堡要塞而来。 七日之后，帝国舰队兵临鄂图曼帝国城堡要塞。此次，郑选生可是动了一番心思。先派出小股舰队上前诱敌，待鄂图曼帝国驻守舰队出海之后，才一举围攻。 消灭鄂图曼帝国舰队后，帝国海军封锁附近海域，随即，郑选生派出三千士兵登陆，各分兵一千五百人，左右迂回包抄鄂图曼帝国要塞城堡，将附近土人村镇一律清除。 这样一来，鄂图曼帝国岸边要塞城堡变成一座孤城。帝国巨舰缓缓逼近鄂图曼帝国城堡要塞，鄂图曼帝国城堡要塞匆忙开炮射击，可惜炮弹几乎都落入海水之中，并无用处。 帝国海军围而不打，巨舰并未进入敌人要塞炮台射程之内。当晚月黑风高之时，八百帝国军兵悄悄来到鄂图曼帝国城堡要塞背面，悄悄翻越城墙，闯入要塞之中，打开城门。 五千帝国军兵鱼贯而入杀入要塞，一夜激战之后，鄂图曼帝国城堡要塞易主，一万五千鄂图曼帝国守军半数战死，半数被俘。 要塞城堡之中，竟然有一座银库，审问之后才得知，这鄂图曼帝国在据此二百里之外开采当地银矿，所熔炼银锭，都存放在要塞城堡之中，每年才会运回。 如今这次，至少价值四百万两银锭，被林园笑纳。附近劫掠五日之后，鄂图曼帝国要塞城堡浓烟滚滚，被林园下令付之一炬。 第559章 再次启程前往镇南关 黑龙战旗在帝国港口迎风飘扬，数月以来，林园终于再踏上帝国土地。鞭炮声响起，密集如爆豆。那是在五里之外，帝国一座新船坞破土动工。 就在帝国舰队回归之时，帝国南洋开发商号二十位新人掌柜商船，已经陆续扬帆出海。“几位弟兄，就此别过。若是小弟日后发达回来，必然不会忘记诸位照顾家中父母之恩。” 帝国商船码头之上，中年汉子杨小七冲几位堂兄弟拱手抱拳相谢。家中原本也算过得去，有田有宅。可惜，他天性好赌，父母分给他那一份家产去年就输个精光。 老婆改嫁，两女一儿都在帝国学堂读书，好在帝国学堂衣食无忧，不然这三个孩子跟随杨小七连要饭也没有。人与鸟兽一般，活不下去自然要远赴他乡。 而如今，帝国四大开发商号，都在向海外远洋拓展。 类似杨小七这种破落户，更是必然之选。做一个商船伙计，三五年回来一次，只要不死，至少抵得上本地辛苦做工十年收入。 若是幸运，在海外抢到金银财宝，回来一朝翻身做富翁之故事，比比皆是，更是动人心。 商船码头上，男女老少人头攒动，类似杨小七这种商船伙计，此刻都在与前来送行亲友道别。“厂公，这也是帝国一种新景象。本地过不下去，就可以去远洋闯出一番新天地。” 韩琦身着便装，陪伴在林园身边，对码头上这幅众人送别情景，颇有感触。 “甚好，国民眼睛朝向海外，总好过死盯国内那一亩三分薄田。” 在林园看来，帝国上下，不论官员还是百姓，都要把眼睛盯向国外，而不是对内互相压榨。港口外面，一条崭新铁路正在修建之中。 虽然这是马拉车辆，与林园前世所乘坐火车不可同日而语，然而有总比没有好。马拉车辆，沿着铁轨一路向前，也比以前走泥土路要快上许多。 铁路旁，官道早已修好通行。此时，本地讲武堂巡逻治安队，二十名军卒骑马带狗，缓缓而过。这些年轻军卒都是十八九岁，背枪挎刀，个个气势轩昂。 而在他们之后，是巡察御史车队，三十名锦衣卫，五十名衙役，五十名捕快，一百骑兵，浩浩荡荡出来。 “若有村霸路匪，欺压良善者，不法官员商人，都可前来告状，有冤报冤，告赢不法官员者，有赏钱。”这是行省都察院派出巡察御史，专门负责巡查附近府县。 帝国法度森严，若是认定村霸路匪，认定官员不法，罪证确凿，三月之内，人头必定落地。在林园看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个。 两辆马车已经备好，林园与陈圆圆柳影两女乘坐一辆，大统领万明飞与韩琦乘坐一辆。车夫挥动马鞭，车轮转动，马车上路，此番前往帝国镇南关。 一朝韩琦意见，应该与大军同行。但林园心血来潮，想乘坐马车，一路前往，顺便欣赏风土人情。也是林园想起来当年，他孤身一人，乘坐马车前往辽东之故事。 “贤弟，此番厂公前往镇南关，想来是要教训德里帝国那个不成器皇帝。 说起来，德里帝国军力虽然不济，可那高种姓女子，皮肤白皙，美貌惊人，就算家里已有三个高种姓小妾，我还是想再买两个回来。” 马车上，锦衣卫大统领万明飞一提起德里帝国高种姓美女，他就满眼期待，甚至有点垂涎。林园出海是为征讨婆罗国，扫荡南洋海域。 在出海之前，德里帝国就已经按耐不住，频繁冒犯我国边境，对此，林园当然不会惯着他们。对万明飞来说，德里帝国高种姓女子，抢回来越多越好。 “万兄所言极是，德里帝国高种姓女子家教良好，小弟也十分喜欢。家中有五位小妾，都是此前德里帝国高种姓女子。提起这个，德里帝国盛产黄金宝石香料，更是值得一行。” 韩琦坐在马车之内，依旧在奋笔疾书。一朝林园军令，三十万大军正在缓缓启程前往镇南关。与以前不同，这三十万大军，多半都已经装备速射炮和燧发枪，回旋炮也装备三成以上。 第560章 这可是你想要帝国? 这是我家？镇西军老兵李七郎背着行囊，下马站在自家门口。 印象中，那破旧木头院门不在，眼前是一座门楼还有黑铁大门，看起来有些气派，院内五间正房，两侧各三间厢房，都修建整齐。 “夫君，快些进来，孩子们都在等你。”眼前阔别八年妻子，年轻到有些不敢相认。十二年前，李七郎被迫参军，只为一家人能多点收入。 那时，家中虽然不挨饿，可想到日后三个儿子长大成人要办婚事成家，他还是要去参军搏一把运气。毕竟那时候，厂公大幅提高军饷。一人当兵，三年可养活全家，那不是胡说八道。 若是不幸战死，帝国兵部那份抚恤，也足够孩子长大成人。这一晃，都是十二年。 就在四个月前，厂公下军令，兵部出文。帝国陆军，普通军卒，不分籍贯，从军十年以上者，皆可申请退役，兵部给退役老兵每人一百两银子作为还乡费。 四个月以来，帝国陆军已有两万人退伍还乡。不远处，林园看着李七郎走进家门，这才转身返回村口马车。 “厂公，这一退伍，今年国库多出至少两百万银子支付，接下来，或许还要再花三百万银子。毕竟这退伍军令，才开始执行。”韩琦在身边，出言提醒林园。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接下来，林园要发一笔银子，给帝国所有百姓，鳏寡孤独残疾，长期患病者，年龄超过四十八岁，自中秋节开始，不问男女，不问南北，不问户籍，只要符合这几条，都可得到每人五两银子。 粗略估计，帝国国库又要多出一千万银子不止。 “这又何妨？国库银子不给国民使用，留下才是浪费。咱家无儿无女，也不要女人要养，更不需要兴建宫室，也不需要修建阴宅陵墓，留那些银子做甚？” 林园淡然回应，他不在乎国库有多少盈余，他也不是守财奴，死守着国库，盼那些银子被某些人中饱私囊？ 那不是他林园所需，这银子再多，不论多少亿万，都以花出去，让帝国百姓多少得一分福利，少一点生计艰难为佳。 村口不远处，林园看到一位中年医官，缓步出村，有村民上前招呼，双方脸上都有一点笑容。去年开始，帝国在所有村中，村子人口超过三千人者，都会设置一名医官。 这医官都是户部出钱发俸禄，只看诊，不售药。病人要买药，去附近镇上帝国药局或者私人药铺，帝国药局一般是市价两三成，尽管药物不算上等，但胜在一个价格便宜。 “先生暂且留步，想问先生几句。先生医官俸禄，可否足够养家糊口？”“养家糊口自然足够，要想大富大贵，这医官俸禄可是不够。 不过，我等从事医官，只为一身所学能施展，治病救人，求得一个积德行善，还能生活无忧，已是足矣。”眼前中年医官，面带笑容回应林园。 他是在帝国医官学堂苦学五年，又跟随三位帝国医官，每人至少两年，才得以出任村里医官，独当一面。医官这俸禄，算起来，与普通小吏相差无几。 养活一家五六口人，还算过得去。更何况，帝国这十几年，几乎都帮助国民养育孩子，还养到十八岁，分文不收，那可是天大恩情。再加上帝国对五十岁以上老人，都每年有一份补贴银子，光那补贴养老银子，都够老人省吃俭用活下去。 夫妻两个主要就养活自身，那日子足够轻松快活。 “厂公威武！”那医官忽然认出报纸上林园画像，刚要跪下，被林园拦住： “不可，先生是有功德之人，咱家要拜谢先生治病救人才对。” “厂公威武！”目送林园马车远去背影，那医官跪在路边高呼起来。 他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在村口路边偶遇这帝国掌控者。“厂公，眼前这村镇生活，可是你想要？”柳影在他身边，低声问道。“是也不是，或许还能更好一些。” 不远处树林之中，鸟群惊飞。锦衣卫在抓捕几个刺客，意图不轨。“这帝国，需要时不时以维护法度，血洗一批权贵不法之徒。”林园挥手，把抓到五名刺客带下去。 第561章 霸者之路无法回头 八角寨，镇南关南方七十里，帝国守军三百人在此驻扎。只是如今，这里依旧一片焦土，残破木桩之上，插着三百颗头颅，那都是帝国守军战士。 事情已然过去三月，许多头颅都已腐烂到可见白骨。长桌香案摆设好，林园亲自上香，在他身后，七位军中将军在一旁肃立。 镇南关守将吴志远在此列，他心中有点忐忑。八角寨三百帝国守军将士被德里帝国突袭，林园得到消息后，严令此处不可收拾，要等他前来。 到今日，林园终于到来，哪怕腐臭熏天，林园也没有皱过眉头一下。德里帝国左中右三路大军号称百万，已经距离此处不足百里。吴志远担心镇南关安危。 关内守军只有五万，林园此番带来军兵也不过八万人。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就算镇南关城池坚固，那似乎也颇有风险。吴志远害怕林园在此有些差池，他可是担待不起。 “帝国之军民，岂可轻侮？”林园命人收拾三百军士遗骨，带回镇南关外好好安葬。“吴将军，这关城外十二座石堡可是你命人修建？” 黄昏时分，林园来到镇南关外，马鞭指向关外那十二座石堡。每座石堡都可驻扎二百人，上面一大两小三门大炮，石堡上面半球屋顶覆盖铁皮，等闲炮弹落上去也无伤害。 石堡周围，一连三道胸墙，可供火枪射击，也可用长枪近战抵挡攻击。这十二座石堡，连带外围三道胸墙，足把城墙向南推进三里。“ 回禀厂公，这是胡将军临走之前拜托末将，务必把这十二座石堡完工。”这是镇南关前任守将调去镇南军后，吴志远接手，继续修建而成。 这十二座石堡，估计花去镇南关两年大半军费。“甚好，此事，有你一功。” “多谢厂公夸赞。”得到林园肯定，守将吴志远心情颇佳。 林园在十二座石堡周围仔细巡视一圈，直到夜色完全降临，他才回到关内。 随后，神机营在十二座石堡周围布下一百五十门速射炮，三百门回旋炮，这都是可以用骡车或者马车拉动，搬运布置十分方便。 八千神机营士兵就在此驻防下来，以待大战即将到来。“厂公，德里帝国号称百万军队，只是在镇南关外二三百里内外迟滞不前，不知为何故。” 韩琦站在林园身边，看着墙上地图，眉头紧锁。细说起来，德里帝国召集兵马，四月前，就号称聚集五十万，如今更是号称百万。 除去烧毁帝国八角寨，杀死三百帝国守军外，德里帝国大军只是在不断云集，却始终不见下一步动静。按道理，德里帝国大军应该会趁林园率领帝国大军未到之前拿下镇南关才对。 “数十万大军，人吃马喂，军粮消耗可不是儿戏。既然德里帝国始终按兵不动，那自然是有所期待。以咱家看来，此番，鄂图曼帝国军队会来。 原本德里帝国与天方国有交界，只是那一段地盘，已经被鄂图曼帝国占据。” 鄂图曼帝国以近卫军出名，重型步兵配备火枪大炮，加之以轻骑兵辅助，今年接连大败罗刹国与天方国两大国。兵锋正锐，似乎不可抵挡。 这才符合林园心意，帝国不断强兵，若是不够对手，那岂不无聊？深夜，虫鸣阵阵，夜风如水，一弯新月高悬天际。“厂公，这南征北战，昼夜不停息，可是让你为之困苦？” 柳影来到林园身边，把一碗热茶拿过。在柳影眼里，林园除去征战，就是与帝国无数权贵作对，为民生忧虑，似乎片刻都不得安宁。 刚刚出海远征婆罗国小半年，这才回来，有马不停蹄来到镇南关，面对德里帝国百万大军。林园淡然一笑，端起手中那碗热茶。他又能如何，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这并非他所愿，葵花宝典也非他所想，又能如何？他辛苦穿越至此，已然注定这一条命运。心中无女人，惟有帝国霸业。 可这皇图霸业说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这每一步都无比艰辛。“霸者无双，这称霸之路就如离弦之箭，并无后悔之机。”林园揽住柳影香肩，静静看向那一弯天边新月。 第562章 帝国备战令 平南行省西南部，定远州是行省四州之一，可论起人口，还不如帝国内部一个县城多。 毕竟平南行省成立至今，也不过十多年而已，其所获得土地，大部分都是自德里帝国，以及附近几个小国割让而来。 一场雷雨之夜过后，定远州下设三县，几乎都在一夜之间，被突如其来鄂图曼帝国大军攻破。 五万鄂图曼帝国近卫军兵临定远州城之下。可惜，定远州知府陆定山不战而逃，抛下州城守将和全城三万父老乡亲和六千守军。 州城守将欧之龙拼死抵抗，可惜，鄂图曼帝国大炮射程惊人，威力极大，二十几炮过去，州城城墙被炸塌一段。 六千守军几乎都战死在城内。或许是为报复帝国对敌人手段，定远州城阵亡守军人头都被割下，在此搭建京观。 不过三个月，平南行省四州丢失其三，帝国守军阵亡两万余人。十五万鄂图曼帝国精锐陆军，自镇南关东南方向袭来。 直到此时，德里帝国前锋十八万大军，战象一千二百头，浩浩荡荡自正面逼近镇南关。 这就是为何德里帝国大军宁可在镇南关前线区域按兵不动数月之原因，皆因在等候盟友鄂图曼帝国率军突袭帝国平南行省，两面夹击帝国镇南关。 若镇南关失守，德里帝国与鄂图曼帝国联军会从镇南关浩浩荡荡杀入帝国，另外三成平南行省地盘，那仅剩一州，也会就此失陷。 而镇南关之后，方圆三千里帝国领土，都会暴露在联军兵锋之下。“厂公，鄂图曼帝国另外十万精锐，也已进入平南行省，烧杀抢掠，帝国百姓死伤无数。 而今日，刚刚收到威远，怀远，西域三大行省一千六百里加急军情，天方国大军二十万，罗刹国九个陆军师，共计十五万人，两国联军在伊斯梅尔伯爵统率之下，猛攻帝国边境各处要塞，已有四处要塞被攻占，帝国龙山，塔山港口危在旦夕。” 韩琦忧心忡忡，如今突然之间，风云激变，四大帝国联盟之下，两路攻击帝国。 除此之外，罗刹国所属七河骑兵师，顿河骑兵师，捷列克骑兵师，阿斯特拉罕骑兵师，乌苏里骑兵师，五大哥萨克骑兵师，共计八万余人穿越西伯利亚荒原，进犯帝国北方边境。 而帝国南方边境，暹罗，交趾，蒲甘，高棉四国各自出兵六万军队，进犯边境。 这四国，都是恐惧林园灭掉婆罗国，害怕对其下手，故而因此与德里帝国联盟，一起进犯帝国。 “不必慌张，这些异族既然愿意主动送上门来，那正好省去咱家一番手脚。传令给兵部，下达备战令。”林园神色淡然，对于这些联军进犯，他并不在意。 “遵命，厂公。”韩琦正色，施礼之后前去准备。 这备战令，是林园所设，帝国至高军令之一。备战令一出，帝国虽大，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要备粮，备兵，备军械，准备作战。 这备战令设置，已经十年之久，却从未正式用过。毕竟林园执掌帝国十多年来，都是主动征讨别国。半个时辰之后，上百一千六百里加急军令，自镇南关大营发出。 直到五日后，帝国内阁，兵部，户部，工部，迅速行动起来，一道道紧急军令文书，自帝都向帝国各行省，州府发出。鉴于这十余年，帝国不停修建官道，如今帝国内部各行省，可谓四通八达，水路也是畅通无阻，备战令传达到帝国各县城，速度比起以前，可是快上不少。 许多靠近帝都村镇，已经接到告示，而帝国各大报纸，也都第一时间宣传此事。一时间，帝都之内，酒楼茶肆，大街小巷，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对于各国联军进犯帝国，百姓们不仅不惊慌，还纷纷踊跃，主动执行帝国备战令。还有许多退役老兵，纷纷到县衙，主动前来报名要参军卫国。 对于帝国绝大多数百姓来说，自打厂公执掌帝国，至少十五年，几乎没有徭役，也没有赋税，还不断有各种补贴银子扶危济困，养老抚恤孤寡。 绝大多数帝国百姓，也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既然帝国爱护蝼蚁百姓，那这些帝国百姓，也愿意以死扞卫帝国。 第563章 不可用虚伪言辞哄骗百姓 临时搭建刑场之上，此前面对鄂图曼帝国军队不战而逃，知府陆定山在林园麾下众将，以及数千百姓面前，被当场车裂。 地方官员，自然是守土有责。面对敌军不战而逃，那自然要被动用极刑。“吴大将军，咱家再给你三万人，守住这镇南关，你意下如何？” 林园说出此话之时，德里帝国前锋十八万大军，已经在镇南关三十里处扎营。“末将惟有死战而已，请厂公放心。末将不死，敌军不可踏过镇南关一步。” 镇南关守将吴志远单膝跪地，回答铿锵有力。 “甚好。”林园缓缓起身，单手接过来绿沉枪，依旧是一袭青衫，纵身上马，黑龙战旗迎风飘扬。 在他上马之后，八万龙武军随之启程出发。 紧随林园身边，还有三万神机营和三万虎豹营。虽然同时面对四大帝国进军，林园此时眼中，只有远道而来鄂图曼帝国。鄂图曼帝国十五万精锐，正在平南行省向镇南关而来。 这鄂图曼帝国，与帝国不同。其精锐近卫军，都是自幼在军中长大，只为战斗而生，所以被称为帝国之剑，也是鄂图曼帝国最精锐之军。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园对这鄂图曼精锐近卫军极有兴趣。砍下精锐敌军头颅，才是铸造帝国威严最好方式。 这世间，不要用虚伪言辞哄骗国中百姓，什么以和为贵？国与国之间，就如虎狼之间，惟有一方击败甚至吃掉另一方，这自然才会归于平静。 世上不论何方庙堂之上那些人，口中以和为贵，寻求所谓与异国和平，都不过是掩盖其内心懦弱，更是害怕本国百姓在争战中觉醒，从而让他们不能像以往那样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继续压榨百姓而已。 “厂公，为何会停在此处不动？” 镇南关后方八十里处，虎尾山脚下，林园麾下大军在此停下休息。韩琦对此十分迷惑，平南行省危在旦夕，原本四座州府，如今只剩一座还在坚持。 这时候鄂图曼帝国军队在平南行省烧杀抢掠，就算目的是镇南关与德里帝国会师，那这停下脚步留在镇南关后方是何用意？“ 韩琦，传令下去，就此安营，埋锅造饭。休整一日。”这个命令，让韩琦差点愣在当场。厂公原本不是要迎击鄂图曼帝国？ 这为何突然停下脚步，还要休整一日？兵贵神速，可是不该如此。“不必担心，先在此好好休息一日。”林园神态自若，自从在帝国开始领兵，大战小战无数次，他对于敌军数量多少，早已平淡不惊。 “咱家问你一件事，看你年纪，似乎已在军中服役十余年之多。为何不趁此时刻，直接退伍。莫非，是觉得咱家给出来退伍银子不够？” 营地之中，林园忽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那老兵，两鬓有点斑白，满面风霜。这些老兵，按照如今军规，并不会强迫其上前线作战。 “回禀厂公。小人从军二十年。当初十八岁，那时候兄弟姐妹七个在家，温饱都难如登天。正是借厂公威武，这二十年，小人家里如同帝国许多人都一样，都可算衣食无忧。” 那老兵双眼放光，越说越多。如今他家里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也都在帝国各种学堂读书。父母年纪七十有余，帝国每年依旧要发十两银子。 光这十两银子，两个老人都可安然活过一年。“小人和许多战友一样。我等身受厂公大恩，子女父母都有明日前途。如今，竟然有敌人胆敢进犯帝国，必然要他们牢记厂公威武。” 那老兵说完，附近许多士兵都举手高呼厂公威武。帝国爱护百姓，大部分百姓也不是狼心狗肺无情之辈，自然在危机之中，愿意以血肉之躯保卫帝国。 “甚好，尔等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这来犯之敌，会后悔此生冒犯帝国。”此刻，林园已经下定决心，既然四大帝国来犯，那只有片甲不留，才能彰显帝国待客之道。 回到营帐，林园拿过绿沉枪，轻轻擦拭。兵器，不见血，那便是无用之物。林园可不是那种软骨头窝囊废，别说四大帝国，就是天下各国一起前来，林园也不惧怕一战。 第564章 驱赶战象群 号角声阵阵，德里帝国十五万大军，旌旗遮天蔽日而来。这十五万人，只是德里帝国号称百万大军之中一部分而已。 德里帝国左中右三路，阵型没什么大变化，依旧是德里帝国传统阵型。德里帝国偏重右路，右路有两千二百头战象开路。中路是德里帝国骑兵，盔甲明亮，气势如虹。 而左路，阵型则是有些散漫，士卒走起来似乎拖拖拉拉。这些都是德里帝国麾下各部族之兵，自然和右路中路帝国常备军不同。 这右路军，穿着五花八门，有盔甲，也有皮甲，还有赤膊上阵者，骑马，骑骆驼，步行者皆有。林园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 他自然明白，德里帝国统帅也是有一手心机，想以右路示弱，让帝国趁机杀上来。随后左路中路围住，帝国大军自然会损失惨重。 然而此时，林园目光，都在那三千二百头战象之上。战象这种庞然大物，帝国数量稀少，自然不会舍得拿来上战场打生打死。 而德里帝国则不同，这庞然大物数量极多，有如牛群一样，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德里帝国战象，身披大半铁甲，两根长牙上面也绑有锋利尖刀，看起来似乎颇有杀伤力。战象背上那巨型鞍座，一名骑手，三名掷矛手，对于这种配置，林园不屑一顾。 “虎豹营统领何在？” “回禀厂公，末将三人俱都在此，听候厂公号令。” 高台之下，虎豹营三名年轻统领一字排开，单膝跪地。“尔等带领一千铁骑，跟随咱家驱赶战象。”林园跳下高台，纵身上了战马，提起绿沉枪，跃马而出。 紧随其后，虎豹营三位统领都是面带兴奋之色，今日竟然能有幸跟随厂公亲自冲锋陷阵，这传出去，可谓不枉此生。 黑龙战旗迎风飘荡，林园率领一千虎豹营精骑斜刺里冲出，直奔德里帝国左路那三千二百头战象而来。战象嘶鸣，象背上那些掷矛手已经看到林园疾驰而来，战矛如雨点一样投向林园。 林园哈哈大笑，果然，只有这种千军万马战场之中，才能让他找到兴奋之处。绿沉枪掷出，三头巨大白象左边那头，眼窝被绿沉枪刺入。 那巨大白象惨叫一声，重伤中毒之下，狂性大发。长牙上尖刀直接把身边另一头巨大白象肚腹挑开数尺长巨大伤口。第三头巨大白象，则是被虎豹营两位统领合力挤伤，那白象一侧肋骨被开口，血流不止。 一千虎豹营精骑并未直接上去与战象肉搏，而是擦边而过之时，纷纷举起手里火枪射击后，便纵马回旋而去。虎豹营是为了驱赶战象，而林园则不同，他就是想杀掉眼前战象。 一连三头战象倒在战场上，背上骑手被活活压死。而林园手中绿沉枪，已经刺入下一头战象脖颈之中。第五头战象被林园击毙， “厂公威武！”之声被后面帝国大军山呼海啸起来。四名德里帝国金甲将军一起围攻过来，这四人是战象统领。 “不过如此！”林园冷笑一声，单手夺过一名金甲将军手中链锤，绿沉枪挑破那人咽喉，绿沉枪见血封喉剧毒发作，那金甲将军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了声息。 绿沉枪有如一条出穴毒蛇，枪尖又挑破一名金甲将军眼眶，顺便带走大半个眼球。那金甲将军重伤惨叫不止倒地，随后毒发身亡。随后，两颗鲜血淋漓人头，还戴着两个光闪闪金头盔，冲天而起，两个德里帝国金甲将军，战象统领，成为无头将军栽倒在地。 德里帝国左路大军战象群在损失三个头象和四名统领将军后，终于陷入崩溃之中。加上虎豹营精骑开枪不断驱赶和击伤，大多数战象调转方向，直奔本国右路大军阵地狂奔而来。 足有两千余头战象，潮水一样朝着本国右路大军踩踏。德里帝国右路军都是部族战士，纪律散漫，在突然遭遇这巨大变化时，更是一触即溃，大部分人朝着后方逃走，还有一部分人甚至冲到德里帝国中路军营地之中。 突如其来，德里帝国中路军大多都是骑兵，此时也是手足无措，毕竟还不能对本国同胞痛下杀手。 第565章 大炮轰击，夺旗杀阵 黑龙战旗飘荡之下，帝国神机营缓缓出列，帝国旧式大炮，还有部分新装速射炮，总共六百门，在阵地前线迅速排开布置。 尽管之前德里帝国左路战象群被林园帅军驱赶造成大乱。但德里帝国统军大将也是杀伐果断之辈，直接抛弃左路暂时无法使用战象，直接让中路骑兵大队出击。 对于混杂进入中路之右路部族土兵，当即下令斩杀。中路，德里帝国白象王旗高举，上万精锐骑兵高举战刀，纷纷出阵。 德里帝国骑兵与帝国不同，帝国都已人均装备三把火枪，战刀只是辅助之物。而德里帝国骑兵，装备火枪者十人中或许有一二人，更多还是遵循传统，配备三到四把锋锐标枪。 “德里帝国这骑兵，当年咱家痛揍他们，却依旧不知悔改，骄傲自大，不懂变通。那正好，让咱家今天在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传令下去，开炮。” 林园身边传令兵高举令旗，飞马而出。军令传下，神机营分出五千重装步兵，手持火枪，身披重铠，守护在火炮周围。 轰！帝国最新列装速射炮开火，子炮开火之后，迅速转动，将装填好子炮转入母炮继续开火。这子母速射炮，比起原本大炮来说，威力和射程都要削弱三成，但胜在射速极快，是传统大炮几倍。 炮声隆隆，德里帝国冲锋骑兵成片倒下，也是凑巧，一枚炮弹落下，将德里帝国骑兵阵中白象王旗砸中，王旗连带护旗手，全都倒在地上。 帝国神机营六百门火炮狂轰三轮，德里帝国前锋上万骑兵损失大半。德里帝国中路号角长鸣，有三万骑兵陆续杀出，补充入前锋冲击阵列。 同样，长盾，长矛，火枪组装起来，帝国陆军方阵出列，三万陆军长枪加火枪方阵稳步而来，迎向德里帝国中路骑兵大队。 而此时，帝国神机营火炮射击已经结束，在火枪兵掩护下，开始准备撤离战场。德里帝国这统军大将还有后续手段，右路土人部落战士居然被他重整队形，开始向帝国阵地冲锋。 而左路原本混乱不堪战象群，重整之后仅剩八九百头，依旧配合五万重装步兵开始冲杀而来。“是时候，让这些人尝尝帝国回旋炮之威力。” 林园一声令下，一千八百门回旋炮，用骡车拉动，迅速来到战场之中。轰！这种回旋炮，炮口任意旋转，极为灵活。 发射小型铁球铅球散弹，如雨点一样落入德里帝国骑兵和战象群中。此前帝国速射子母炮给敌军造成重创，而此时这一千八百门回旋炮，则是给敌军前锋带来灭顶之灾。 大面积散弹抛射落下，德里帝国骑兵成片倒地，那八九百头战象，这次没能躲过回旋炮天袭。战象痛苦嘶鸣不断，一头又一头受伤倒地。 回旋炮轰击之后，帝国陆军大方阵终于来到阵前，与德里帝国中路骑兵碰撞在一起。之前回旋炮击，让德里帝国骑兵损失七八千，原本补齐之三万骑兵冲锋，此时仅剩两万余。 德里帝国骑兵纷纷拔出标枪，开始投掷。可惜，帝国陆军大方阵之中盾牌如墙，这标枪投掷伤害不大。 而等待德里骑兵靠近之时，帝国火枪开火，火枪对待骑兵，根本无需瞄准，齐射就好。这帝国陆军大方阵中，已经大半把火绳枪更新为燧发枪。 这燧发枪比起原来火绳枪，射速极快，毕竟火绳点火燃烧发射需要时间，而燧发枪，只不过电光石火之间而已。 德里骑兵大半倒在冲锋路上，少数能来到帝国陆军大方阵之前，等候他们却是长枪如林。德里骑兵血肉之躯，犹如飞蛾扑火，一个个扑到长枪上如同送死一般。 帝国战鼓隆隆，林园下令，两万虎豹营精锐铁骑分成两队，迂回斜刺里杀入德里右路大军中部。 连人带马披挂重甲，虎豹营精锐铁骑率先举起手中燧发枪，对靠近敌人开火之后，纷纷挥动战刀砍杀。德里帝国右路都是土人部落战士，别说铁甲，能穿上皮甲者都不多。 这些土人部落战士武器也落后，几乎对帝国虎豹营精锐铁骑难以造成伤害。虎豹营精锐铁骑冲击之下，五万德里土人部落战士四散奔逃，借助驱赶这些溃逃土人，帝国铁骑趁势杀入敌军中路，将德里帝国中路骑兵直接截断。 而另一支帝国精锐铁骑两万，在林园亲自统率之下，尖刀一般插入德里帝国左路军中后部。 四杆白象王旗所在，那是德里统军大将所在，林园催马杀来，绿沉枪之下，敌人纷纷倒地。所谓斩将夺旗，就是等待此时。 林园自战马上一跃而起，绿沉枪插进那德里护旗官面门之中，四杆白象王旗倒下一杆，十名身着古怪服饰之人，手持古怪兵器，朝林园围过来。这是德里传统武士，也是德里帝国之内精挑细选高手。 铮！玄虎剑出鞘，三颗人头带着鲜血飞起。德里传统武士又如何，在咱家看来，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林园大笑，神清气爽，剩下七名德里武士各个咽喉冒血倒地不起。德里帝国统军大将在三十名精锐护卫之下，正在往后逃脱。 第566章 大胜之下，残酷立威 一把雪亮弯刀飞来，林园挥剑荡开弯刀，手里轻微一震，竟然有隐约发麻之感。 对面大步流星闯过来一名中年武士，武士赤膊上身，胸口有白象头纹身，左手圆盾还在滴血，那德里武士头戴金盔，左手圆盾轻易裆下一名一名虎豹营校尉战刀，随即竟然用手里圆盾，将那校尉连带铁甲一同拦腰截成两段。 那德里武士怒吼一声，身后有跟来武士，将一把金色瓜锤送到手中。那德里武士转身，手中瓜锤把一名帝国铁骑马头敲碎，随即单脚踩在那倒地铁骑脖颈之上。 “既然你要寻咱家，那陪你一战。”林园大笑一声，他面前，第二把白象王旗旗杆断成三截，德里帝国四名护旗官都是身首分离。 林园用脚尖挑起地上那把弯刀，把刀还给德里那金盔武士。单看武士那金盔奢华，便也能知道此人在德里帝国身份必然崇高。然而对此，林园并不在意。 身份再高又如何，在他面前，还是一颗敌人首级而已，丢在京观上，也无有分别。 叮，玄虎剑点在瓜锤之上，那德里武士力量确实惊人，那自玄虎剑传来反震之力，竟然让林园一条手臂发麻，差点握不住玄虎剑。 林园很有兴趣，纵横沙场之上，很少能遇见能有如此力量惊人之辈。吼！那德里武士冲着林园怒吼一声，吼声惊涛骇浪一般，让林园微微一愣神，金色瓜锤带着劲风，已经砸向林园面门。“这类似狮子吼，倒是有几分功力。” 林园点头，算是称赞对手一句。金盔连带人头冲天而起，强壮身躯轰然倒下。那金盔德里武士一死，旁边那些德里帝国军兵纷纷后退，而德里帝国主将，也已趁机远离林园。 帝国战鼓隆隆，三万长枪火枪大方阵加入战场，朝德里帝国中路大军杀来。两支虎豹营骑兵，各五千人，宛若两把尖刀，再次杀入德里帝国中路军，将其队形彻底搅乱。 帝国军人数远不及德里帝国人数，反而把德里十五万大军到大败溃散。残阳如血，战场上一头受伤战象倒地无法动弹，不断哀鸣。 有帝国陆军士兵三五人围上来，将其结果。“厂公，恭喜厂公，此役大获全胜。我军伤亡不到一万，德里帝国阵亡四万，被俘三万。” 韩琦过来禀报，面带喜色。“传令下去，此役缴获德里帝国战利品，悉数赏赐下去，全军人人有份，有大功者，加倍赏赐银两。 至于被俘那三万德里军士，统统卖给各大商号，务必要当场阉割之后才可售卖，至于当场死者，那是他福气。” 林园吩咐下去，韩琦领命施行。德里帝国女子，只要青壮，帝国都会收下，至于男子，惟有阉割之后才可。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林园始终坚信此言。 战场之上，十座京观迅速搭建而起。帝国战士获胜之下，欢声笑语不断。这世间，最能让军士提振人心之事，就是战场大胜。 “厂公，那金盔武士，身份查明，是德里帝国一位传奇神象武士，据说此人曾经单手击杀两头发疯野象，可谓力大无穷，故而有神象武士之称。” 韩琦这次前来，把那带血金盔，拿到林园面前。“甚好，既然是神象武士之头颅，就拿去好好制作一份酒器，莫要暴殄天物。” 对敌人与对本国百姓不同，这只需要残酷一些，施加恐惧才是硬道理。让敌人感受恐惧，才是帝国和平之根源。微风吹起，不少医官在还在忙碌，为伤兵诊治施救。 帝国医官，在林园掌权之下，地位收入都比起以前大大提升。一个帝国随军医官，其一年收入，可以养活一家二十口人。为何要如此高，自然是林园之意。 在林园看来，战场之上，本国军兵性命无价。手边那金盔，被林园随手放在一名受伤虎豹营骑兵胸口，那骑兵左臂被斩断，虽然早已包扎止血，脸色苍白如纸。 此时忽然得到林园如此赏赐，当场哽咽流泪：“厂公威武！”“咱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帝国军兵。”附近随行四位副将，此刻率领手下卫士一起跪下： “厂公威武！”林园对待帝国军民，从来都是诚心以待。这也是为何，帝国军兵始终愿意以死战斗之故。 第567章 识破缓兵之计 “厂公威武！”军兵之中欢呼，犹如大潮汹涌澎湃不断拍击岸边礁石。昨日死战之后，德里帝国神象武士被林园阵斩，德里帝国损兵五六万之众。 是故今日清晨，德里帝国使臣便携带厚礼前来帝国军中，意为求和退兵。 三头大象驮着丰厚礼物，缓缓进入帝国军营之中，德里帝国使臣面色沉闷，在韩琦陪同之下，缓缓来到中军大帐。林园端坐在那里，玄虎剑横在案头，旁边树立绿沉枪。 “赔偿白银三百万两，黄金二十万两，各类宝石十箱？这是打发街边乞儿？” 林园轻轻一拍桌案，面色沉下来。这德里帝国使臣提出退兵条件，真是笑话，完全没有诚意。 兴兵数十万，浩浩荡荡杀入我国境内，烧杀抢掠一番，如今轻飘飘说一句，就要全身而退？这世间，何来如此容易之事？ 一旁通译，将林园所说，转述德里帝国使臣。那使臣汗如雨下，双腿大颤。 并非是他胆小如鼠。只是他看到，两名侍卫端来一个大铁盘，上面有一颗恐怖人头，那人头一小半皮肉都已不在，只露出森森白骨。 “这可是贵国那神象武士之头颅，咱家兴致一起，便想拿来做个饮酒器。今日送给贵国皇帝，若是不能答应咱家接下来所提之条件，终有一日，贵国皇帝陛下之头颅，也会是咱家一个饮酒器。” 林园说吧，将一份薄薄清单，韩琦转给使者。 高种姓二十五岁以下女子三万名，白银五千万两，黄金八百万两，各类宝石二百箱，德里帝国国宝孔雀大皇冠贡献出来。 德里帝国要开设五处海港，五处陆地关口，完全开放两国之间通商，帝国商人进入德里帝国经商，不会缴纳任何税费。 那清单，帝国文字和德里文字各一份，写得清楚明白。使者读完，眼神之中满是绝望。这退兵要求，皇帝陛下绝无可能答应。 德里帝国使者刚要开口，却看到林园看了一眼韩琦。韩琦自然明白，直接将德里帝国使者带出大帐。讨价还价，那可不是厂公所作所为。厂公言出法随，一向如此。 至于德里帝国使者带来那些金银礼物，此时，已经被分发赏赐给各营将校。林园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藏富于民，总好过藏富于王，也好过藏富于国。 只因民为国之根本，若无民，亦不会有王，更不会有国。 一名两鬓斑白校尉，手捧厂公赏赐，那是一颗德里帝国出产硕大蓝宝石。 中年校尉几乎热泪盈眶，军中品级森严不假，可类似这种雨露均沾赏赐，好东西绝大多数都给那些下层校尉。 这也是厂公治军律例之一，兵部几年前就已经刊文下达全国各处军中，但凡有赏赐，务必倾向底层校尉。德里帝国使者忧心忡忡，在吃过午饭之后，就同韩琦告辞返回。 这期间，他也数次旁敲侧击，想从韩琦口中套话，好得知林园究竟有何打算，是否还另有深意。当然，他这一番都是徒劳无功。 韩琦目送德里帝国使者一行远远离去，那三头大象倒是留下。至于如何处置，自然是宰掉给军中烤肉食用。 细说起来，此次与德里帝国大军开战，缴获杀死战象千百头，几乎都被军中拿来烤肉吃掉。此次再多吃三头，小事而已。 “厂公，龙武军有军情传回。”深夜，韩琦带领一名龙武军校尉来到见林园。“厂公威武！启禀厂公，属下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送上这份军情，有关鄂图曼帝国军队踪迹。” 从校尉手中接过来那份紧急军情，林园细细看过，面色如常，将那份军情交给韩琦。“韩琦，传令给龙武军，先行阻挡鄂图曼这十万军兵。待咱家击溃这德里帝国，就会前来。” “厂公，德里皇帝不是已经派人前来求和？”韩琦一愣，他不太明白林园这句话。既然对方已经主动示弱求和，若是一再强行逼迫，恐怕对方做困兽之斗。 毕竟如今，帝国可是多方大兵压境。 “先拟文传令下去就好。德里那皇帝求和不过一个幌子而已，缓兵之计罢了。” 林园这句话，让韩琦立刻明白过来。 德里帝国皇帝就是在用缓兵之计，意图等待鄂图曼那十万援军前来，至少给帝国一个两面夹击，腹背受敌。 打发龙武军校尉退下休息，林园来到地图前，仔细查看如今德里帝国军队驻扎之处，距此尚有五十余里。 待咱家击溃德里皇帝，三万高种姓女子可打发不了咱家胃口，起码十万。林园想到此处，冷笑一声。 第568章 乘其不备，再次突袭 正午时分，阳光炽烈，韩琦站在军营外边，看着远处那队人马缓缓行进。距离上次德里帝国使者离去，已有两日光景。 这使者动作也还算迅速，这次又送来多少礼物？上次是三头大象驮动，今日似乎多出来两头。只是这烤大象肉，实在吃到有些腻歪。 这次五头大象，厂公看到估计还是那句话，宰了烤肉。这样也不太好，别都拿来烤肉，干脆直接拿去腌制腊肉，日后说不定别有风味。 简单施礼之后，韩琦与德里帝国使者见面。十箱黄金首饰，十箱珍珠。一顶小孔雀皇冠，纯金打造成孔雀模样，栩栩如生。 上面镶嵌一颗婴孩拳头大小钻石，搭配翡翠和宝石，做工精湛，华丽非凡，可谓价值连城。 德里帝国使者将那小孔雀皇冠，如同怀抱自家婴儿一样，万般不舍，小心翼翼放到韩琦手中。这小孔雀皇冠，并非是厂公所要求那顶，是仿制品。 就算仿制品，同样是巧夺天工，价值连城。平心而论，这么快，德里帝国皇帝就拿出来这样重礼，也算态度诚恳。 “韩大人，这三位是我国三位伯爵之女，她们愿意前来侍奉厂公。”德里帝国使者说此话时，心里在滴血。那三名美丽少女之中，有一人可是他小女儿。 原本是想带在身边，找机会献给皇帝陛下，却被皇帝直接拿出来送给那个太监恶魔。皮肤白皙，娇嫩似乎吹弹可破，淡蓝双瞳，有如宝石般闪耀，腰身婀娜，当是顶级美人。 韩琦满意点头，心里暗赞一声厂公威武。“哼！谁让他和咱家讨价还价？”林园把手里那份德里帝国使者带来清单，丢给韩琦。竟然把他上次提出要求，悉数打了一个对折？ “厂公，那这使者接下来如何处置？”韩琦看了一眼旁边那璀璨皇冠，心里暗笑，就知道厂公会如此。这些年来，只有厂公开口让别人全盘接受，哪有讨价还价之处？“ 韩琦，你派人将这皇冠，送去帝都，安放在元老院之中，可供那些显贵们观赏。至于这些珍宝，送去户部入国库。那三名美人，赏给你就是。” 林园这番话，让韩琦有点摸不着头脑。那德里帝国使者，到底该如何处置？“至于那使者，告诉他，咱家要思索几日，会派人回复。让他先回去复命就是。” 韩琦领命，先退下去回复那使者。韩琦心中十分高兴，那三名高种姓美人，倒是颇为合他心意。厂公威武，这从来都不是虚言。 韩琦客客气气把德里帝国使者一行送出军营，并特意派出三十骑护送二十里。德里帝国使者上马之时，回头看看帝国军营，暗里叹息。 他心爱小女儿，掌上明珠，如今就被送入外邦虎狼之中。他是无法，只能心里默默向神灵祈祷，希望宝贝女儿好好活下去。 想起即将再次开始的大战，他心里犹如被饿狼狠狠咬上一口。自己宝贝女儿，能否平安度过这一场大战？ 德里帝国使者队伍缓缓远去，当然，他并不知晓，帝国神机营正在接收一批火药炮弹。更不知晓，这新到一批炮弹，就是为德里帝国大军准备。 “尔等都给老子放开膀子吃喝，哪个吃不饱，上场没力气，莫怪本将刀下无情。几百年也没有这等体贴入微大人物。厂公他老人家赏赐下来，全营将士，有一算一，连伙夫马夫都算，每人十两银子赏赐。” 神机营张副将手里掂着十两银子，正在对眼前军卒大呼小叫。军卒每人一个大铁盆，盆里满满都是大块肉，自然是象肉。 “将军，您老就放心。厂公他老人家从来不玩那些虚无缥缈之事，对咱们老百姓都是真金白银送到手里。这上战场，谁要敢胆小缩头，别说军法无情，就是咱们兄弟同袍，也不会当做瞎眼看不见。” 一名军卒大声回应，引来更多军卒附和叫好。 “尔等知道就好。从来都是那些大人老爷，满口谎话，唆使哄骗我们上战场送命。从古到今，惟有厂公，他才是以诚对待我等。吃饱上战场，把那些德里杂碎送回地府去。” 张副将大声呼喊，更多军卒群起回应。 天将破晓，林园立于山坡之上，正在观看对面德里帝国军营。那边号角声接连不断响起，面对林园率军突袭，德里帝国皇帝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德里帝国皇帝连同一众将军，确实没有料到，林园如此轻易识破缓兵之计。黑龙战旗迎风招展，林园一声令下，帝国火炮隆隆，惊天动地。 德里帝国军营一片混乱，断肢横飞，鲜血四溅，痛苦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火炮轰鸣半个时辰之后，两支虎豹营万人队重骑左右夹击，冲入德里帝国军方营地之中。 虎豹营重骑兵，此刻才称得上虎豹，凶猛之极，所到之处，敌军血肉横飞，四处溃散。一番惨烈屠杀，直到午后，才终于停止。 夕阳西下之时，三座京观已然耸立，这可是林园最得意之处。他就喜欢用敌人头颅，来搭建此物。 “厂公，德里帝国军队在损失三四万后，后撤百里之外，探马陆续回报，德里皇帝还在继续后撤。” 韩琦禀报，林园点点头：“甚好。传来下去，战场缴获，一律赏赐士卒。修整三日，咱家要去会会鄂图曼这十万兵锋。” 第569章 南方事了 “厂公威武！” 三十二位民团首领，起身拜倒在林园面前。 这三十二位民团首领，其中有农夫，也有工匠，也有地方讲武堂教头。 年龄大者已是两鬓斑白，年龄轻者不过二十几岁。这些民团首领，都是跟随龙武军几位将军而来。 此次鄂图曼帝国十万前锋，被龙武军截住，正是这三十二支民团相助，舍生忘死，共同击溃鄂图曼帝国十万大军。 “是帝国百姓威武，诸君威武。咱家在此，谢过诸君父老。”林园躬身，亲自向这三十二位民团首领致谢。 林园心中颇为感激，帝国百姓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在此危难之时，舍身相助，是为爱国大义。 “厂公何出此言？厂公这些年，都是对我等平民百姓掏心置腹。历朝历代，也没有今日，可实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鳏寡孤独残疾者，皆有所养。十余年，整整一代年轻后生，不知徭役为何物，不知赋税为何，皆是厂公之恩。” 民团首领林千里出列，代表众人出言。林园再次躬身致谢，心中感慨，几近无言。“民众并非愚昧之人，感恩知恩者更不在少数。”韩琦低声说道，他心中也十分感慨。 以往历朝历代，敌军杀入境内，境内百姓无不是四散奔逃。惟有今日，帝国百姓面对敌国，纷纷加入民团，舍命抗击。三十二支民团死伤者，按照帝国军兵标准双倍抚恤。 今日参战者，民团百姓都是双份奖赏，参照帝国军兵。军营之中摆开酒宴，林园在此为三十二支民团庆功。 酒宴之上，林园一一向三十二位民团首领敬酒，再次致谢。那些民团首领，不少人感动到涕泪横流，激动到语无伦次。 “弹丸小国，也敢犯上。今日咱家，就给他们一个教训。”半月后，黑龙战旗之下，林园枪挑一颗血淋淋人头。在他身后，十座京观高高耸立，那是蒲甘国战士人头所搭建。 半月之内，林园率军，千里奔袭，一战击溃五万蒲甘军，亲手斩下蒲甘国王先多罗项上人头。林园下马，缓步来到三位敌国使者面前。 暹罗，高棉，交趾，三国使者都是双股战栗，面色如土。 不远处，那京观随风传来血腥气息，让人难以忍受。“厂公，此三国愿意退兵求和，各自进献白银一千万两，黄金二百万两，大象五十头。” 韩琦说完，在等林园决断。“这三国，各自献上二十岁以下青壮女子一万名。各自把王冠献上，咱家就对他们既往不咎。” 林园说罢，正好有五十名蒲甘俘虏押送过来，都是军中将校。林园一声令下，军卒抡起刀斧，五十名俘虏身首分离。所谓杀鸡儆猴，就是如此。 这等惨烈场面，亲眼目睹，那三名使者更是面如土色。先后代替各自国王答应林园要求，当场缔结和约。林园冷笑不止，既然趁机侵犯，哪有如此简单之事。 待咱家腾出手来，势必灭国屠城。这等土地，湿热气候，咱家不放在眼里，可杀人放火金腰带，那绝对不可放过。 再者，这大战之下，抚恤奖赏，都需要金银。这三国国库，还有青壮女子，珍奇物品，咱家就先预定。 “厂公，德里使者第五次前来，在镇南关等候回信。德里皇帝，已经全盘答应厂公所提退兵要求。”韩琦拿来一份六百里加急文书，向林园禀报。 “告诉德里使者，再加两万高种姓青壮女子，白银三千万两，就此缔结和约。”林园发话，韩琦自然领命。 那三国使者，已经都如获大赦，仓促缔结和约，并约定日后进献赔款和女子日期，便从从离去复命。 “厂公，为何要这许多异邦女子？直接多要金银财宝，不是更好？”林园身边，一名青年侍卫斗胆问道。 “金银财宝，并非国之根基，而青壮女子，却是国之未来。若没有女子生育孩儿，不论哪国都要崩塌。咱家不仅要他们金银，更要伤他们根基。” “厂公威武！高瞻远瞩，我辈不能及。”青年侍卫躬身退下。林园淡然一笑，既然南方事了，那自然就轮到天方国。 咱家就不信，这天方国被咱家割地赔款削弱多年，竟然还敢斗胆进犯？ 第570章 天方之剑 “娘！娘！你醒醒呀！娘！呜呜！”一个孩童正跪在一具腐尸旁边，呜呜哭泣。 在他身后不远处，更多腐尸横七竖八躺卧在断壁残垣之中，更有不少野狗在其中啃食尸体。 “将那孩童带回来，让军医官诊治照顾，地上腐尸，全部埋葬。所谓尘归尘土归土，终究要给他们一个安宁。如此这般，死后被畜生啃食，绝不可能。” 黑龙战旗飘扬之下，林园叹息一声，眼前这就是塔山港口，两月之前被天方国军队攻陷。 “厂公，如今天方国军兵将近二十五万，由纳迪尔沙公爵统领。此人是天方国后起之秀，有天方之剑称号。” 韩琦面色沉重，他看着士兵前去清理地上腐尸，不住摇头。若不是这纳迪尔沙横空出世，帝国在西边十二处城堡，不会全数被攻陷。 而塔山港口，原本固若金汤，三万帝国军卒镇守，依旧没能逃脱破城命运。城中百姓，还有守军，悉数被此人屠城。“ 这纳迪尔沙公爵，曾经放言出来，要对咱家昔日在天方国所作所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哼！” 林园心中怒火渐渐升腾，帝国百姓在西部辛苦经营十余年，塔山港口繁华如斯，堪比帝国内陆其他大城。如今化为焦土，这笔血债自然要天方国加倍偿还。 “厂公，一千二百里加急军情。”深夜，韩琦急匆匆闯进林园帐中，气息急促，把手中一份军情呈给林园。据此三百五十里处黑熊岭，六万镇西军被纳迪尔沙所率天方军重创，镇西军大将军康安至战死殉国，两万镇西军残兵正在向此处败退而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焦虑。传令下去，着虎豹营，龙武军各派三千骑兵，押运粮草前往迎接镇西军。”林园说罢，取出三柱清香，点燃，遥遥敬向黑熊岭方向。 两日后黄昏时分，黑龙战旗之下，镇西军副将唐鼎下马，跪倒在林园面前，在他身后，镇西军三百余将校，全部跪下。这里面，许多人都负伤在身，他们脸上，表情多是沮丧沉痛。 “厂公，末将等有愧帝国，愧对厂公，甘愿在此领死。”唐鼎说完，抽出佩剑横在脖颈。“请厂公赐死，我等愧对厂公，愧对帝国。” 唐鼎身后，那三百余将校，齐声喊道，纷纷拔出刀剑，愿意在此一死以谢帝国。 “胡说八道，尔等都是顶天立地大丈夫，区区一场败仗，就要寻死觅活，都不如家中妇人。收起刀剑，先行前去营帐，有伤治伤，无伤进餐休息。” 林园说完，快步上前，夺下唐鼎手中佩剑，手臂一振，那佩剑断成两截。“我等愧对厂公。”唐鼎几乎落泪，缓缓起身，带领手下将校前往营地休整。 “此剑，就如那天方之剑。”林园冷声说道。没想到，天方国如今还有这等人才出世，那自然要先杀之回敬。屠杀我帝国城池一座，咱家就要屠城三座回敬。 黑龙战旗呼啦啦风中作响，林园目光投向远方。好不容易有个强敌，那可不能白白浪费。林园此刻，心中斗志如熊熊烈火燃烧。 “厂公，镇南军新军副将徐龙华，前来求见。” “让他过来。” 林园传令片刻之后，一位精壮中年汉子身披铁甲，快步来到近前，单膝跪地：“末将徐龙华，奉张浩天将军之命，前来向厂公复命。我军六万五千，已经提前三日前来与厂公汇合。” “甚好，将军远来一路辛苦，先行回营休息两日，等候咱家号令。” 林园下令，徐龙华施礼退下。镇南军新军，是林园在南方事了，德里帝国退军之后，临时从南方各地讲武堂就近抽调教头和十八岁以上新兵，紧急组建。 按照此前预计，这支新军怕是延迟十余日才能来到。没想到，这支新军前来速度很快，竟然提前三日到来。 “厂公，等我长大，我会带兵前去天方国，杀光那些人，为娘亲，为我爹，为乡亲们报仇。”营帐之中，那孩童从柳影身边快步跑到林园面前。 塔山港口废墟之中，林园把他带到身边，交给柳影两女照顾。“甚好，男儿就该有此志气。”林园笑笑，摸摸孩童头顶，夸赞一句。 第571章 激战天方之剑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数十面天方国红色军旗迎风招展，紧随其后，黄昏地平线上，天方国联军有如潮水一样涌现，朝帝国军营席卷而来。 “好算计！好手段！不愧天方之剑。”林园放下手里望远镜，出言赞叹。 这纳迪尔沙，虽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论起兴兵打仗，确实有自己一套独特手段。 这厮故意放帝国那些败兵回来，特意等候，帝国初步接纳安排那些败兵之后，败兵与原本军兵互相混杂，士气低落之际，直接纵兵冲击。 更多号角声响起，一支重骑兵出现在帝国左翼侧后方。 “厂公！这支重骑兵看旗号，是鄂图曼帝国精锐近卫军团，人数两万左右。鄂图曼帝国虽在南方撤军，却还在天方军之中留有手段，当真是贼心不死。” 韩琦语气沉重，鄂图曼精锐近卫军，突然出现，当真出乎意料。 不过战场之上，变化万千。林园对此并不在意：“传令下去，树起黑龙战旗，让左翼放鄂图曼那些贼崽子进来找咱家就是。左翼前突，向中军回转，将天方军中间截断就是。” 军令传下，数十传令兵飞马而出。在林园身后，三杆黑龙战旗缓缓树起，迎风展开。 “厂公威武！”一万神机营将士树起重盾，在他们身后，三百门速射火炮调整炮口，纷纷对准鄂图曼精锐近卫军团。 “厂公威武！给老子轰这些鄂图曼狗崽子。轰到他们回家吃奶，轰他们。啊哈哈！”一名神机营副将连声怒吼，挥动手中令旗。 这名副将连同附近军兵，几乎都是双眼通红，斗志昂扬。厂公就在身边，帝国黑龙战旗在此，战无不胜。林园身后，数十面战鼓同时擂响。 咚咚！战鼓如同敲在军兵心坎之上，林园缓缓举起绿沉枪。 而此时，鄂图曼帝国精锐近卫军团在接受炮火轰炸之下，虽然人仰马翻，死伤不少，可这支重骑兵阵型并未因此而混乱不堪，足可见这是一支精锐之师。 林园对此并不在意，两国相争，都是舍命搏杀，不论哪边派上来，都是百战之士。鄂图曼精锐重骑兵冲过炮火覆盖区域，纷纷端起手中十字弩。 精锐重骑兵呼啦一下向两边展开，让后来者可以端起十字弩射击。信号焰火升起，在空中炸响，另一队一万鄂图曼精锐重骑兵，自后方战场杀出，直奔帝国右翼军阵。 “传令下去，右翼出兵，迎击正面天方国。”林园面带冷笑，心中战意渐渐澎湃。神机营火枪兵纷纷开枪射击，一时间，战场上火药硝烟弥漫。 重盾可以抵挡敌军十字弩射击，火枪几乎都对准鄂图曼重骑兵坐骑，那些高大骆驼。此时，神机营速射炮正在缓缓后撤，而二百骆驼回旋炮悄然进入阵地。 这种回旋炮相继开火，大量散弹铅丸如雨落下。此时，鄂图曼精锐重骑兵在回旋炮轰击之下，骆驼坐骑纷纷倒下不起。 右翼那支鄂图曼重骑兵，不像左翼还饱经炮火，轻松杀到林园阵前，却被帝国麾下骆驼回旋炮猛烈轰击，大量骆驼中弹倒地。 重骑兵也随之死伤惨重，更多重骑兵倒在地上，因自身沉重铠甲超过百斤，一时间难以起身。 神机营阵型散开，两千长矛手和两千刀斧手鱼贯而出，对那些倒在地上敌人，纷纷出手刺杀。两支突袭重骑兵，已经不足为虑，均不过两三千人狼狈逃回。 林园哈哈大笑，亲自统率两万虎豹营重骑兵，自中央出击，直奔天方军中心所在。所谓凿穿，就是如此。“厂公威武！” 两万虎豹营重骑兵山呼海啸，在黑龙战旗指引之下，直冲敌阵。十余万天方精兵正与帝国左翼和右翼拼命厮杀，此时突然被虎豹营重骑兵冲击，一时间，阵型大乱。 林园绿沉枪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地不起。身边部将不断劝阻林园回营，但林园根本不理。他身负盖世武功，若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冲锋陷阵，要这武功何用？ 双方激战直到深夜，天方军终于死伤惨重，才狼狈逃离战场。夜色深沉，林园下令收兵，并没有继续追击敌人败兵。 战场上，亮起无数火把灯笼，帝国军兵在清理战场。林园已经下令，此战不留俘虏，亦不会有活口留下。 第572章 十倍报复 阳光炽烈，不远处城镇之中黑烟滚滚，黑龙战旗飘扬，林园策马，缓缓前行城镇之中。城镇中心，三座京观高高耸立。所征伐异国之处，必有京观，这是林园规矩。 一月以来，林园率领三路大军杀入天方国境内，屠灭大城七座，小城这是第十五座。为报复纳迪尔沙在帝国境内烧杀抢掠，林园此番杀入天方国境内，不接受投降，所到之处，除去青壮女子，其余一律杀之以除后患。 什么两国和平，两国之间永远不会有真正和平，唯有相互忌惮，或者一方屈服于另一方。 林园从来不信这种和平鬼话，若是衰弱 ，别说虎狼，就是往常乖顺兔儿，也会趁机咬你一口。以私怨杀人抢夺，是为恶人。为国杀另一国人抢夺，是为本国英雄。 执掌兵权者，不为本国百姓去外国抢夺金银财物，土地女子牲畜，不能护佑本国百姓安危，是为本国永远罪人。 似这等对外窝囊卑躬屈膝，对内横眉冷对，趾高气扬，横征暴敛吸血者，是为本国永远该杀之人。玄虎剑出鞘，面前三颗人头飞起。 “尔等记住，尔等今日对异国异族不论老幼，有一分仁慈，均为养虎。尔等今日对异国异族一分怜悯之心，他日必有本国同胞以十分血肉补偿。尔等并非健忘之人，为何本国塔山港口被异国屠灭，还不到半年，本国同胞惨死惨状，就已完全忘记脑后？” 林园面色如铁，亲自出剑，把面前三个战俘斩杀。身处异国，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但凡异族，非我族类，必可杀之。 “厂公，左路军发来捷报，大破敌军一万。抓获青壮女子七千，缴获黄金五万，白银十二万。”韩琦将一份军情呈到林园面前。“我军损失如何？” “厂公！我军轻伤三千，重伤一千七百，战死殉国六百二十人。” 韩琦知道，厂公必然会问及此事，故而，他早有准备。“伤员回国慢慢休养，死者双倍抚恤。骨灰务必带回本国，不可流落异乡。” 林园叹息一声，目光投向不远处，帝国一队刀斧手军兵，正在行刑。这让林园瞬间恢复，心硬如铁。为国战死，若是国不负其流血，不负其家人，那便值得。 “厂公，天方国使者已然在路途之上，先行送来此次供奉礼单。”白银六千万两，黄金一千万两，愿意割让边疆两座城池，青壮女子两万名。 林园大致看一眼这所谓供奉礼单，直接丢给韩琦： “告诉那使者，让他回信天方皇帝。主动献上纳迪尔沙以及全家老小人头，再送来青壮女子五万名，包括其未婚皇族公主七位。 咱家要用纳迪尔沙项上人头制作酒器，让他全家死于自己同胞之手，才是最好结局。若是不答应，咱家就继续屠城。至于青壮女子，他可以不用献出，咱家自己会派兵抓捕。” 林园旁边，忽然十名士兵押送二十余名天方女子经过，林园见状冷笑一声。咱家就不信，这天方狗皇帝能忍耐到何时？咱家继续征讨，抓捕青壮女子押回国内，咱家就要看看，这天方国还能经得起多少次削弱？ “厂公，这些异族女子，还是需要善待。”韩琦在一旁劝道。“那是自然，天下多女子，届是本国姊妹之群。传令下去，让军法官以及各部将校，皆要善待这些被送回国内女子，若是胆敢虐待，别怪咱家军法无情。” 在林园看来，这些异族青壮女子，远比金银财物土地更值钱珍贵。女子不似男人，若是在异乡不被虐待，好好尊重爱慕，待与本国百姓生下血脉孩儿，那就是本国百姓，一样是帝国公民，不会有另眼看待。 若要快速增加本国人口，最佳方式，莫过于直接从异族掳掠适婚青壮女子回来使用。此番出兵天方国，预计至少十五万天方女子带回本国，加上此前对南方德里帝国所捕获女子，至少二十余万，最多不过五年，帝国便可新增五十余万人口。 咱家是没有能耐享受异族美人艳福，但本国百姓还有机会。“厂公，纳迪尔沙使者悄悄到来，厂公可要一见？”韩琦也是颇为意外，这纳迪尔沙率军四处逃窜，居然还有胆量派人前来面见厂公？ 第573章 出乎意料结为同盟 营帐之中，林园随意席地而坐，面前就地摆放一个酒坛与两个木碗。 “尊贵的厂公，真没想到，我会如此容易见到您。您似乎能够猜到是我到来？” 纳迪尔沙摘下暗红色花格头巾，来到林园对面，同样席地而坐。 “天方之剑？咱家记得，贵国可不止一个人用过你这绰号。” 林园给他倒下一碗酒，面色如常，尽管在他看来，极少有敌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安之如常。再者，纳迪尔沙竟然能说一口流利帝国语言，这确实有趣。 “尊敬的厂公，绰号如同手里刀剑，谁在用，或者谁更强，那就是谁所有。” 纳迪尔沙毫不客气端起酒碗，先喝一口以示敬意。 侍卫端来烤炉，放好红亮炭火，支起烤架，烤羊很快散发出浓郁肉香，弥漫在营帐之中。 “阁下莫非在帝国生活过一阵？”对于纳迪尔沙如此流利帝国官话，这让林园颇为好奇。 “托厂公洪福，我曾经随我国商团往返帝国各港口之间，足有八九年之久。对于厂公治下铁律，不许无故欺压外国商团，也不许无故勒索额外税费。说起来，我国商团很多大商人，宁可在贵国做生意，也不愿在国内。” 林园再次给纳迪尔沙倒满酒，淡淡一笑：“商才是天下之根本，国家兴亡之重器。咱家又不是那种只顾在本国百姓身上吸血之恶人，重商是应有之意，公平契约信用，不分内外，皆要普及才好。” 林园对此人，虽然初次相见，却有一见如故之感。若不是分属两国，倒是不错朋友。 “尊敬的厂公，您的高瞻远瞩，远超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此次我前来冒险拜访，是有一个重要提议。” “哦？莫非是你主动在咱家面前自刎献上人头。要知道，咱家可是很希望将你大好头颅来制作酒器。” 听到林园这样说话，纳迪尔沙哈哈大笑：“厂公说笑，我之头颅，还有大用，不可相让。” 林园同纳迪尔沙两人在营帐内推杯换盏，交谈言语之间，颇多欢笑。 帐外，韩琦静静侍立足有小半个时辰，这才摇头缓缓离去。 这纳迪尔沙当真是勇武过人，明知道厂公正在强行压迫天方国皇帝交出他人头，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纳迪尔沙自己只携带七名侍卫，就胆敢直接拜见厂公，这勇武，这胆识，世间少有之辈。 “纳迪尔沙，咱家问你，你有何种提议，可以从咱家手里换回来项上人头。要知道，你盟友鄂图曼帝国，已经与咱家签订和约，就此退兵。” 林园切下一块焦黄羊腿肉，缓缓放入口中。林园也有点好奇，纳迪尔沙这次单独冒险前来，可不是一时兴起前来喝酒吃肉。 纳迪尔沙并不着急，学着林园，也用小刀慢慢切下一块烤好腿肉，边吃边点头。帝国这烤羊肉手艺，加上多种香料，味道着实让人迷恋。 他与帝国经商来往将近十年，对于帝国佳肴，他并非陌生，可是在林园这大帐中所吃烤肉，确实更加美味。 “七河骑兵师，顿河骑兵师，捷列克骑兵师，阿斯特拉罕骑兵师，乌苏里骑兵师。罗刹国这五大哥萨克骑兵师。”纳迪尔沙说到这里，给林园主动倒酒。 这五大哥萨克骑兵师，其中顿河骑兵师，曾经被林园歼灭。如今，这五大骑兵师，将近十万，正在帝国北方各省肆虐，所到之处，烧杀不断，林园早就下定主意，要把这罗刹国五大哥萨克骑兵师，全数都留在帝国境内，化为京观。 “闻弦歌而知雅意。纳迪尔沙，你这提议，咱家很有兴趣。若你真能帮助咱家把这五大罗刹国骑兵师都留在帝国，咱家或许可以对你项上人头那份执念放下。” 纳迪尔沙面露微笑，他知道，厂公一定不会拒绝他这个提议。在厂公心里，天方国没有那么重要，而罗刹国若是被重创，他一定乐意为之。 “尊敬的厂公，你我双方两国合力，不仅罗刹国这五大骑兵师都会留在帝国，我保证，罗刹国都城会被攻陷。我会为厂公献上五万罗刹国贵族青壮女子。” “十五万罗刹国青壮女子，咱家会为你把这五大骑兵师留下，同时在罗刹国边境陈兵三十万。若是有机会，咱家对于趁火打劫一事，也是很有兴趣。” 区区五万罗刹国青壮女子，可满足不了林园胃口。罗刹国青壮女子，身材高挑，骨骼匀称，金发碧眼，容貌上佳者不少，又好生养，岂可错过。 “尊敬的厂公，这一碗酒，就当你我双方结盟，必能重创罗刹国。”纳迪尔沙举起酒碗，大笑说道。 第574章 对待异族，绝不留情 三月之后，秋风萧瑟，北地野草枯黄，草尖已然能看到点点白霜。红日初升，却并未有多少暖意，林园伫立在秋风之中。 “厂公威武，幸好帝国境内官道修缮完整，一路坦途。 不然，要想断去这七河哥萨克骑兵师后路，怕是力所能及。 ”韩琦裹紧身上皮袍，打了个冷颤。北地气候素来如此，比起内陆和南方，八九月份就已经常下雪，可谓苦寒之地。 “不妨事，就算放七河哥萨克骑兵师归国，咱家也会率军追杀，直到歼灭为止。” 林园话语之中杀气酷寒，比这萧瑟秋风还要让人发冷。韩琦当然不知道，自异世侥幸穿越而来，林园对罗刹国，可谓两世仇恨，无以复加。 若有代价，不论多少，林园都愿意换来罗刹国覆灭。 侍卫牵马过来，两人翻身上马，在大群侍卫簇拥之下，回到军营之中。 “厂公，如今我部神机营，虎豹营，镇北新军，已然将乌苏里哥萨克骑兵师拦截在前方十五里白浪河湾处。而圣武军，兴武军，已然南北合围，把七河哥萨克骑兵师死死围住。 镇西军新军，宁武军，宁武军新军，圣武军新军，龙武军新军，镇南军新军，已然将顿河哥萨克骑兵师，捷列克哥萨克骑兵师断去归国后路。” 韩琦把最新军情拿来，放到林园面前。林园看过之后，又在北方地图上仔细查看一番，如今罗刹国五大哥萨克骑兵师，仅剩阿斯特拉罕哥萨克骑兵师还在自由之中。 不过如今六万忠武军，最多三日就会咬住阿斯特拉罕哥萨克骑兵师后尾，让其再也难以自由行动。“纳迪尔沙这十三万天方精兵，杀入罗刹国腹地已然半月，可有消息传来？” 林园让人把罗刹国地图拿来，上面血红标记处，是纳迪尔沙所部，在十二日之前所在位置。 可如今双方距离足有四五千里，就算用猎鹰传信，也绝不是几日便可往来。 韩琦摇头苦笑：“厂公，上次纳迪尔沙信使来到，就已说明，接下来三月之内，恐无法及时传递消息过来。只要厂公截住这五大哥萨克骑兵师，罗刹国此番定然在劫难逃。” 林园点头，微微叹息。这异世界，可并非他生活前世，这通信手段还依靠快马和信鸽或者猎鹰，四五千里之外，谁也无法。 只要大军远离，一切都要靠行军主将自身决断，后方都是鞭长莫及。 “威远军新军那三万人马，还要几日来到白浪河湾所在？” “回厂公，威远军新军，五日之内，必定到达白浪河湾，不会耽误歼灭七河哥萨克骑兵师。”韩琦语气之中信心十足。 威远军新军只要一到，七河哥萨克骑兵师，就是死到临头。 哼！这七河哥萨克骑兵师自从半年前杀入帝国境内，一路烧杀抢掠，可谓血债累累。如今围歼七河哥萨克骑兵师，势必要为惨死之帝国同胞报仇雪恨。 林园点头：“传令下去，拔营前往白浪河湾，咱家要亲自上阵，将罗刹国将军斩于马下。” 林园放下手里军情，转身走出营帐，来到外面秋风之中。目光所到之处，帝国兵卒，都已换上皮衣，足以御寒。 此时，十二位传令兵四散急行而出，传达林园军令，拔营起寨，前往白浪河湾。 “启禀厂公，游骑抓来七河哥萨克逃兵三十余名，请厂公发落。” 一名偏将快步来到林园近前，躬身行礼，禀报此事。 “正好，咱家亲自过去监斩。”林园忽然有了兴致，罗刹国军兵，不论老幼，一个不留。西边营门外空地之上，三十余名战俘被缚住双手，跪在那里。林园点点头： “诸位将士辛苦，先行以这些异族军士之头颅来祭奠我国惨死之同胞，动手就是。” 林园一声令下，三十余名哥萨克战俘人头落地。“厂公威武！” 围观军士纷纷大吼起来。军兵们大多兴高采烈，对于即将到来大战，都是信心十足。 “多谢厂公。厂公威武！”那百名游骑兵，依次上前，来接受林园此番封赏。林园最新军令，如今活捉一个罗刹国战俘，赏银十两，若是只能带回来人头，赏银五两。 第575章 意外刺客出现 “厂公威武！厂公威武！厂公威武！” 白浪河湾大片沙地之上，上万帝国军兵在振臂狂呼。这其中，有很多人，都负伤在身。罗刹国哥萨克骑兵师，是罗刹国赖以称霸的国之利器。 今日在白浪河湾，那近百座京观，都是罗刹国士兵人头贡献。林园举起绿沉枪，枪尖所挑人头，正是一位罗刹国大公爵人头。 “恭喜厂公，捷报传来，乌苏里骑兵师已经被击溃，帝国斩首一万。” “嗯！算上今日之七河骑兵师，那五大骑兵师，已去其二。传令下去，穷寇必追。乌苏里骑兵师溃兵，一个都不能活着走出帝国边境。” 林园把枪尖人头丢在地上。此番，罗刹国共有两位大公爵进入帝国，如今这第一位已经授首，那剩下一位，也要尽快才好。林园此刻，心情愉悦。 一阵微风吹来，微风里还有浓重血腥气味，对林园而言，这也是另一种醇酒。 “好好养伤，诸位鲜血性命，都是为帝国，为千千万万帝国百姓所流所牺牲。咱家答应诸位，哪怕帝国因此崩塌，也必不负尔等在战场浴血厮杀。” 林园环视周围，这里二十几位伤兵，都躺在毛毡之上。这里面，有不少人都已是残缺之身，听到林园如此承诺，他们纷纷热泪盈眶。林园这承诺，并非凭空说话。 而是执掌帝国多年，无论多么紧张危机时刻，从未亏待任何一位对国家有功之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有所养，这让所有百姓，都得以庇护在帝国羽翼之下。 “厂公威武！我等平民百姓，愿意为国死战。末将从军十三年，牺牲之战友，他们家小都有帝国足额抚恤供养，无一人饥寒困顿。” 说话者，是一位负伤校尉，那中年汉子两鬓微霜，右手腕齐腕断去，已经上药包裹。救治及时，加上伙食丰富，那汉子脸色还算正常，并未因重伤失血变得脸色苍白如纸。 “末将拜见厂公！”营帐之中，两位将军单膝跪地，拜见林园。“两位将军远来辛苦，此番两位将军能及时前来，对于咱家歼灭顿河哥萨克骑兵师有大用处。” 平武军新军将军段洪山连忙开口：“厂公谬赞，我等愿意为国效死，为帝国尽忠。” 一旁灵武军新军将军李思齐赶忙出声附和。这两位新军将军，都是出自镇南军，都曾经是副将。如今得以晋升将军，独自统领一支新军，此刻都是满腔抱负。 侍卫端上来酒坛和烤鱼，林园营帐中，席地而坐，算是为两位新军将军接风洗尘。“这两柄罗刹国伯爵佩剑，就当是见面礼，送给两位将军。 咱家希望，两位将军以后牢记，帝国兵锋之所以不可阻挡，皆因先为民，为家，最后为国。没有民，没有家，那国就不可能为国。” “厂公教诲，我等谨记。” 两位新军将军再次拜谢林园。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一位执掌帝国者，每次出言，都是先为民，再为家，最后为国。这等信念，也在林园治下，帝国诸军中慢慢成为共识。 平武军新军四万，灵武军新军三万七千，这其中，八成都是骑兵，都已列装最新燧发火枪，这可是征战利器，比起以往火绳枪，不论射速还是伤害，都不可同日而语。 有这两支新军加入，可谓如虎添翼。酒后，林园坐在帐中，盘算如今战局进展，心中更坚定胜念。“阉党受死！”两名军兵突然闯入营帐，一左一右手持火枪对准林园。 可惜他们手中火枪还没等开火，两人咽喉先后被一块瓷片割开。危急之中，林园把手里茶碗掰成瓷片，当作暗器发出。“厂公恕罪，是末将疏忽。” 一名锦衣卫副将进入营帐，跪在林园面前。他神情紧张，那两名刺客士兵，是一年之前加入锦衣卫，这期间表现一向很好，可不知为何，会在此时，行刺杀之事。 “无妨，回去慢慢调查这两名刺客来历就是。不要着急追寻所谓同党，以免行冤枉之事，错上加错。” “多谢厂公，多谢厂公。”那位锦衣卫副将心中长出一口气，知道林园不会迁怒于他。 对于这种刺客，林园并不在意。他心里清楚，自从他执掌帝国以来，不知道多少豪门大族在他手里灰飞烟灭，恨他入骨者不在少数。 第576章 宪政突然到来 “厂公威武！今日势必要杀光这些罗刹国异族。” 激战之中，一名校尉举起马刀，大声怒吼。在他身后不远处，帝国黑龙战旗高高飘扬，那是林园亲临战场标志。林园并未停在后方，而是亲自率领近卫来到战场之上。 此时，七河哥萨克骑兵师正在负隅顽抗，双方依然激战大半日。当林园到来，黑龙战旗出现，帝国大军气势犹如碧海潮生，猛然高涨。 “擂鼓！”四面大鼓立刻竖起，咚咚咚！沉重鼓声响起在战场。 “这支哥萨克骑兵师，倒也悍勇。战到此处，依然死战不退。正好，一个不留。” 在林园看来，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今日都要把侵入帝国 之敌军，尤其罗刹国敌军，必须屠灭。胆敢入侵帝国，立威就在今日。 “厂公，一千六百里加急，帝都急报。” 韩琦将一份急报呈到林园手中。林园打开一看，面色如常。帝皇驾崩，突发急症。 对于如今这位帝皇，林园心里早已没有什么瓜葛。当初，那位还是皇子之时，确实双方都是盟友，可谓肝胆相照。而如今，功成名就多年，彼此之间，唯有剩下嫌隙。 “传信帝都，着欧阳玉书等内阁大臣，扶持一位皇子继位就好。具体人选，他们自行处置。另外让他们给新皇下诏，此后内阁诸位大臣，与六部三省各位官员，一律由帝国元老院提名选举，帝皇下旨加封。这包括帝国各部驻军将领。” 林园沉吟片刻，就在战场上，与韩琦说完此事。林园心里，早就要把帝皇极权分离出来，慢慢交给元老院以及各行省乡贤院。 各省县令，都要由本地乡贤院推举提名，各省巡抚确认。而各省巡抚，都要由帝都元老院提名推举，帝皇下旨确认加封。 加上之前所说帝都各部衙门大员，这原本属于皇权，如今都要交给帝都元老院。宪政，是必须实行之事。哪怕帝国百姓都不理解，也要强力推行。 反正这世界，咱家成不了帝皇，那就干脆，让这帝国，彻底架空帝皇。 从此之后，帝皇虽高高在上，却只是如同木雕泥塑神仙，有名无实。 韩琦面色凝重，虽然跟随厂公多日，对于这等宪政破天荒之事，也算耳熟能详。可真到实施，进一步限制皇权，却还是心头有千斤重担压下来。 自幼，就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如今，却要彻底架空帝皇，推行所谓宪政。以前是帝皇轮流做，时机到来，兵强马壮者就可。 而如今，帝皇始终都在。而这掌管天下之大权，却与帝皇，与皇族无关。不知后世如何看待今日厂公之行为，不论是天下第一佞臣？还是流芳百世。 那都非我所能预料，如今，只要忠心执行厂公命令就是。说不定，日后我也会成为帝都元老院掌控者之一。韩琦心里纷繁复杂，许多念头此起彼伏。 不过他始终坚信，皇权至高无上哪怕已然千百年，自从今日起，已然是风中朽木。 “厂公！还请下令，让各地锦衣卫，三法司，严加监视帝都以及行省各主要之地。严防有乱臣贼子趁机作乱。” 对于韩琦此言，林园当然点头。这宪政推行，在帝国，虽然早就放出风来好几年。可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难以接受之事。祖祖辈辈效忠帝皇一人一家，如今却要效忠国家。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千难万难。这种大势之下，必然有一批死忠顽固之辈，要用鲜血来祭奠宪政大局。 三十二位传令官自军中骑快马疾驰而出，这是大事，必须要尽快通知各处驻军。 而此刻，帝都各大报纸，已经纷纷刊印最新消息。这里面，关于新皇继位，以及所下诏书法令，都已明明白白写在各大报纸上，迅速在帝国之内扩散传播。 号角声响起，此战帝国大胜。林园看着眼前正在搭建京观，心里默念。这异族人头，就当做祭奠先帝，进献太庙。等咱家回到帝都，就下令建立帝国先贤祠。 帝国千百年来，无论帝皇将相还是文人豪客还是富商巨贾还是能工巧匠，只要为帝国立大功劳者，都将进入帝国先贤祠，永世供奉，受帝国百姓世代供养。 第577章 待咱家回去收割权贵 第一场冬雪渐渐飘零而至，帝国与罗刹国边境一段，上百座京观几乎连在一起。这是阿斯特拉罕哥萨克骑兵师在帝国最后贡献。 就在附近十里外那一处帝国关隘堡垒所在，三千罗刹国贵族女子，静静聚集在一起。等待她们是一辆辆帝国马车，在这里，帝国数十位商号东家和掌柜，都在这里，同帝国驻军紧张交接这些罗刹国女子。 这三千罗刹国贵族女子，可是天方国大公爵纳迪尔沙亲自派人送来第一批供奉礼物。据说，天方国还有一批运奴船最多三月之内，就会抵达帝国龙山和塔山港口，那里起码还有两三万罗刹国青壮女子要送来帝国。 这些罗刹国女子，每个在交接给帝国商号时，其每人都已在帝国户部入籍，若是胆敢虐待残杀，莫怪帝国法律不容情面。自林园执掌帝国以来，几乎没有大肆兴建多少监牢。 在他心里，根本不需要如此费事。帝国刑罚，要么罚金，要么鞭刑示众，要么苦役，要么人头落地，根本不需要多少监牢来囚禁犯人。 林园站在堡垒之上，静静观看那些罗刹国女子片刻，这才转身下来，来到后面早已准备马车上。“厂公路上保重。”白乐天躬身施礼，与林园道别。 他受命在北疆收尾，待他回到帝都，起码也是一两年后事情。 “乐天，保重。”林园道别，进入车厢。此番北疆战事结束，林园必然要返回帝都。只因新登基之年幼帝皇，突发疾病驾崩。 这一年之内，帝国又迎来一位年幼帝皇，预定在年后春分之时正式登基。这段时间，帝国许多地方，尤其是帝都，流言飞起，愈演愈烈。 其中多数都在猜测，林园意欲登基，成为帝皇。虽然从未有太监成皇之事，可凡事总有头一遭。更何况，如今帝国，外部几乎没有明面之敌。 而帝国内部，更没有人敢与林园对抗。至于皇族，早已是混吃享受等死之徒居多，至于雄心皇图，那都已是过去故事。林园把手里一份加急密报丢下，他淡然一笑。 真是笑话，这天下之人，多半都是榆木脑袋，死活不开窍。咱家为何要图帝皇这个虚名？那张黄金龙椅，或许很多人眼热，但是在咱家眼里，此物早就慢慢褪色。 正如今，宪政在缓缓推行，这帝国百姓，最多一两代人，就会完全明白，如今和以后，帝皇在帝国，永远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君临天下，大权独揽。 这偌大帝国，绝不会是一人，一家之产业。还是咱家那句话，咱家不当帝皇，自此以后，这帝皇就是个摆设。 入夜，林园坐在营帐之中，面前摆放一份最新加急密报。“厂公，帝都附近一县，有大胆狂徒假借驾崩先皇之名，自称转世，要行聚众造反之事。幸好，反贼不过二百人，已经被当地讲武堂巡逻军兵抓捕送去帝都三法司。” 韩琦又把一份加急密报拿出来，是说帝都太庙之前，一些本地名流人士聚集，要求彻查帝皇驾崩之事。尤其是有人竟敢打出旗号，要林园认罪，说他是最大罪人。 “既然要查，就让元老院商议，推举官员出来负责。” 林园淡淡回应一句，让韩琦处置就是。柳影端来一碗热汤，林园笑笑，自柳影手里接过来。大战结束，不管如何，自此，林园就有悠闲喝汤之时。肉汤香醇温暖，入口滋味无穷。 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韩琦连忙起身去外面查看。片刻之后返回，韩琦开口：“厂公，有刺客欲行不轨。如今刺客已经被擒拿，还请处置。” “追查同党，一网打尽。” 林园对于刺杀，早已司空见惯。这偌大帝国，无数权贵，他不知断送多少人富贵钱财甚至还有性命，要杀他之人不可计数。 既然有人要冒死刺杀咱家，成就一份名声，那咱家也不会在乎，先成全他们送死之举。林园手中轻轻一震，汤碗碎裂。 “厂公，此次回到帝都，可否会在帝都小住一段时间？”陈圆圆坐在林园身边，娇声问道。她想回到帝都，去好好看看那些商号。 据说帝都现在有许多西洋开放商号送来珍奇物品售卖，陈圆圆早就心痒难耐。 “那是自然，要回去常住一段。”林园一笑，眼神之中似有杀气闪现。韩琦微微叹息，他明白。厂公回到帝都，帝国必有一批权贵要送上家产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