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让恶毒女配剧情翻车了》 第1章 一穿越就结婚 某天穿越成了小说里的女配角,还是极其恶毒兼不得好死的那种。 一睁眼就坐在花轿里,红盖头下满头珠翠,一身大红织金喜服的花百荷眼泪掉下来…… 穿越这件事。 花百荷每时每刻都在期待,期待有一天她能像书中的女主们突然穿越,然后和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主爱死爱活…… 只是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嘤嘤嘤,放在冰箱里的可乐还没喝,那还是2.5l的。 缓存在手机里的修仙小说《清风不在》还没看! 晚上还约好了和朋友出去吃烧烤,辛辛苦苦当社畜的工资还没发,某宝里相中的衣服还没买…… 嘤嘤嘤…… 等等!!! 现在的装扮!难道? “林小姐,真是好福气!百里大人英武不凡,容貌俊美好比天人下凡,还是天水楼的主人,您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 轿子外一个尖利谄媚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张扬的喜悦,仿佛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听轿子里花百荷没回话,轿外的女人的声音有些紧张。 “林姑娘?林姑娘有在听吗?” 花百荷有些慌,不敢回答,捏住红色袖子的手又加重了些力度,那人凑过来想伸手掀开轿帘。 她脑中飞快回想起那个如锋利的刀一般飒爽女子的经典台词。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听见花百荷的话,伸进轿子的手指一顿随后又退了出去。 紧接着那女人又笑着道:“哎呦喂,瞧姑娘你这火气,等今晚上一过,你就知道老奴的话对不对啦!” 她哪里能不知道?瞧这对话和场景,这不就是她今天缓存的那部修仙小说《清风不在》的剧情吗? 故事发生在一个架空国家——祈凤。 女主是林若凡,清丽脱俗,美貌非凡。 不说拥有倾国倾城貌也有闭月羞花容,从小在母亲的影响下有了当大侠的梦想。 长大后母亲亡故后林父另娶她人,她便离开家门拜在聆才道人的门下潜心修习御剑术,时不时下山行侠仗义。 完成她梦想的同时渐渐有了点名气…… 命运的安排下,她结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杦凰教,一个专注炼丹修仙的门派的少教主——伍明晨,他温柔如水,气质不凡。 一个是天水楼,一个专注于修炼邪能易法的教派楼主——百里舜,他阴狠残暴!病态偏执。 两位都是实力强大,背景雄厚帅到人神共愤的存在,且都深爱女主。 这样优秀专一的男人肯定有大把觊觎的人,比如说现在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的她——林若锦。 没错! 花百荷现在的身份就是女主同父异母的妹妹林若锦。 原文里,她不崇尚修炼,是一个除了美貌和身材好一无是处,一心爱着百里舜,为了抢夺百里舜而不择手段的普通女人。 这个女人不像她父母和林若凡的心善反而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她可以说是个蛇蝎美人。 但是智商却不行,做事老是冲动行事不计后果。 其他时候倒还好,但是一遇到和男主百里舜有关的事情就会不受控制的激动。 可能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多多少少都会受影响吧。 要不然怎么会在女主出嫁之前,做出冒名顶替这种事呢? 不仅冒名顶替还把自己的姐姐用秘药迷晕送去了土匪窝,让他们糟蹋女主,毁了她的清白,着实可恶! 也正是因为她这一举动,才让女主被男二明晨及时救下而产生了爱情的火花,形成后来的二男争一女的三角恋。 而林若锦则和喝醉酒的百里舜春宵一度…… 然后第二天她就被酒醒后震怒不已的百里舜几剑捅成残废然后扔给了他的手下们享用。 最后她成功疯掉了,哪怕这样仅有的一丝理智仍在左右她伤害女主。 执拗的认为一切都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林若凡造成的,最后也是被男女主和伍明晨一同送下了地狱…… 他看着她在血污中从挣扎咒骂到浑身僵硬咽气,面上不起波澜,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原主至死也不明白,为何她对百里舜付出的真心在他眼里竟如此不堪, 你阴狠,我毒辣。 明明,明明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才最为相配不是吗? 轿子摇晃着,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贺喜声中停了下来。 听这周围贺喜的声音,人数看来不少。 虽然女主这次是被百里舜用恶劣手段强迫,威逼利诱。 百般不情愿之下才答应嫁给他,但这般大的架势,百里舜对林若凡的在乎不言而喻! 看来他真的很爱女主,他给了林若凡最奢华,盛大隆重的婚礼。 却没想到他亲自迎来的却是心肠狠毒的妹妹林若锦,而他最心爱的女人此时正在土匪窝里受苦…… “新郎官,踢轿门迎新娘喽!” 喜娘扯着嗓子喊着,在众人欢乐的气氛下,喜娘请着百里舜来到轿门前。 花百荷,不…… 现在她是林若锦了。 她看着红色的轿帘印出一个高壮的人影,从风晃起的门帘露出的缝隙中,她能看见他红色的衣摆和缝着金线的黑色长靴。 咚! 他抬脚踢了下轿门,声音不大,动作也轻柔得很,可能是怕吓到他心爱的女人吧。 然而缩在轿子里的她却因为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吓得肝颤。 林若锦愈发害怕心慌,心跳的极其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过快的心跳而昏厥过去。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会有什么下场? “若凡,我来接你了。” 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传来!低沉,温柔还带着隐藏不住的喜悦。 虽然害怕,但林若锦为了不让人发现起疑,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下了轿子。 幸好原主的身影和女主的差不太多,再加上衣服和盖头,没人发现异样。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在喜娘和百里舜的搀扶下浑浑噩噩,跨过熊熊燃烧的火盆后。 林若锦和原文中这个即将要杀了自己的男人完成了拜堂,结为了夫妻…… 第2章 洞房博弈 什么叫赶鸭子上架?这就是! 林若锦被他们簇拥着送入洞房,他们可能是怕她出意外,房门关上后还留了两个侍从在门口把守。 喜娘跟林若锦交代了了最后几步,合卺酒还有挑盖头等,顺势还塞给林若锦一本少儿不宜才离开。 现在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房间里很安静,坐在床上林若锦慌忙扯下大红盖头! 好家伙! 这是虾米啊? 这tm是房间?这是宫殿还差不多吧! 看起来很贵的红木桌椅,看起来很贵的雕花仕女屏风,看起来很贵的红木桌椅还有一个四个人躺绝对绰绰有余的床! 百里舜还贴心的摆好了女子用的梳妆台。 上面的妆奁里满满当当的珍珠翡翠,金钗玉环,满的盒子都关不上…… 房间里琳琅满目的家具摆设,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深深刺痛了她没见识的眼睛还有心。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吧!可恶!好羡慕啊!”林若锦抚着胸口万般心痛! 可惜这一切本来是属于她那个姐姐的? 摸了摸刚才进来时抓在手里的簪子走到了桌边,红木桌子上摆的各种水果旁,有一壶酒。 原主为了这费尽心机得来的机会不被浪费失败,所以留了后手。 她在自己的簪子上淬了药,一种可以让人浑身无力,任人摆布的药。 可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一夜春宵,难道是原主她霸王硬上弓,强了…… 嗐! 怎么可能,没可能的,没可能的!她可是个普通女人! 林若锦这正拿簪子在酒壶里搅的起劲呢,就听见门外的侍从们喊着贺喜楼主。 糟了!来的这么快的吗? 等百里舜挥退二人,一身酒气推开门的时候就见了一抹飞速而过的红色。 他的小新娘背对他跑回床边然后慌慌张张的往头上套盖头。 可能是太紧张了,盖头明明只是四四方方一块布。 可她手足无措的拿起盖头扯来扯去,才放在她的头上,还盖歪了,一边高一边低,低的那块正好露出她的纤细修长的脖颈。 “呵~” 带着酒气,百里舜头有些晕乎。 站在门口看着心爱的女人像只小猫一样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若凡,你终于是我的了!” 百里舜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绕过桌子径直来到林若锦面前,急切的想拉开她的盖头。 这怎么能行呢? 他这一看不就露馅了! 林若锦慌忙的往后退去,双手紧紧抓住她的盖头,顺势还矫正了下盖头的高低。 百里舜一愣,手还垂在半空中,片刻后他声音再次响起。 “你在生气吗?怪我用强的让你嫁给我?” 他再次逼近,林若锦使劲摇头,盖头抓得更紧了。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他开始扯林若锦盖头了! 卧槽!卧槽!卧槽! 说好的流程呢?你连酒都不喝就开始扯盖头了? 卧槽!力气好大!你妹啊!!! 林若锦慌乱至极,心中早已将这个傻大个骂了个遍。 “我绝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 林若锦死命挣扎,左闪右避死死把住最后的底线。 林若锦发誓,哪怕天塌下来,百里舜不死,她的手就绝不放开这块布!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男主的行为! 试问,有谁见过新婚当天,用盖头把自己的头裹成晴天娃娃的。 长着身子的红色超大号真人等身晴天娃娃各位有谁见过? 挣扎中。 林若锦一个没站稳就跌在了床上,床上铺的整齐的桂圆红枣胳的她手臂生疼差点松开了手。 百里舜情绪有些激动! 他随之上床半躺在她身侧,上半身伏在林若锦身上。带着热气,双手使劲握住她的手腕,准备撬开身下女人的手。 “嗯!!嗯!!!” 压着声音,林若锦含混不清的发出声音,松开一只手指,指了指桌子的方向,也不知道指的对不对,但是百里舜停下了动作。 他看向桌子上的秤杆还有酒,仿佛明白了什么。 “若凡是想要先喝合卺酒吗?” “嗯嗯,嗯嗯!!”林若锦点头如捣蒜的应着。 “哈!原来是这样”百里舜吐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你不愿意见我呢” 他起身去桌边倒酒,林若锦才有机会坐起身子微微松一下抓盖头的手,刚才为了防止盖头被他扯下来,抓太紧了,差点把自己勒死! 他端来两杯酒坐在林若锦的身边,她接过他递过来的酒陷入了沉思…… 这,啊这? 自杀式操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端着酒没动弹,翘着腿靠在床柱上,哪怕她看不见他还有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正在死盯着这边,审视着林若锦的举动。 他在等自己喝下这杯酒。 “怎么不喝?我的若凡难道是不敢喝酒吗?” 罢!罢!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命由我不由天!!!! 心里想着,林若锦手上也做出了冲动的举动。 林若锦一鼓作气仰头喝下一整杯,辛辣的酒像刀片一样划过喉咙,流入胃里,泛起一阵阵的灼烧感。 伸出杯子向他示意,百里舜似乎放了心,满意的笑了,然后他慵懒的声音响起。 “合卺酒是要交杯的,不是这样喝的,再来一杯吧!” “啊?” “我去再倒一杯。” “啥?” 我tm干杯,结果你随意了??? 林若锦愣住,差点把我可以用盖头勒死你吗的话说出来。 夜色朦胧,月上柳梢头 外面宾客们都散了个大概,而这边的战斗也结束了! 百里舜成功失去了抵抗能力,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不过不是靠下了药的酒而是靠林若锦的…… 一记头槌! 她趁他低头给我揭盖头的时候,给他直接来了那么一下子,百里舜之前喝酒喝多了再加上这猝不及防的瞬间一击…… 最终战况是以自己两杯酒加一记头槌凄惨获胜。 妈的,狗男人! 林若锦暗自骂他,本来最后那杯酒她可以趁交杯的时候偷偷倒掉的,可是百里舜硬生生按着她的手把酒灌进她自己的嘴里。 …… 妈的,喝了两杯!亏大了! 林若锦内心暴躁,扶着床柱捂着刺痛的额头,垂着头缓缓吸气呼气。 好疼!头好疼! 感觉大脑都在震荡,用力过猛了…… 药发挥作用的速度并不快,喝下药酒的百里舜还能精神振奋,生龙活虎的要洞房。 不然自己也不会直接来硬的。 等头痛的程度缓缓减轻后她突然震惊了! 妈的,药效上来了! 林若锦大惊失色。 她赶忙用最快速度扯下盖头,快速脱下身上的外披和霞帔扔在百里舜身上,只着淡红色中衣。 扯下梳好的发髻发簪就跑了出去! 第3章 重回林府 外面比较安静,但是人还是比较多的。 大部分都是奴仆婢子在收拾打扫残羹剩饭,大部分宾客都走了。 还有少部分的几个站在门口处谈笑风生,趁着没人,林若锦偷摸跟随几个要出去的宾客后面溜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现在衣着虽然比较红,但是没有梳妇人的发髻也没有繁重的打扮,众人并没有起疑。 只当林若锦是哪家来随礼的千金小姐或者婢女。 所以很轻易的混着最后一批大声说笑的人群离开了天水楼…… 毕竟新娘子逃婚的都见过,但是没人见过新郎官还在洞房里新娘就跑了的吧。 头有些晕,像极了发烧时那种无力感,脚步有些虚浮甚至还有些软的走不动路…… 林若锦跌跌撞撞,几次都差点跌倒,不过凭着逃出洞房的喜悦感支撑,高度兴奋下还能保持清醒。 嘿嘿!不愧是我! 林若锦不停的在心里夸赞着自己的英勇。 笑意难耐,心底一阵激动! 不过要这么说来的话,当初莫非真的是原主林若锦强上了男主? 女攻男…… 根据小说里的情节再加上各种问路林若锦不算太成功的倒在林府的门口。 药劲彻底发作,她浑身瘫软成一滩烂泥,一动不动。 恍惚中看见几个仆人打扮的人从门里面往自己这跑过来。 “父亲,救我!救姐姐!!!” 用尽全身力气喊完这句话林若锦就晕过去了…… 等人把她抬进去房间,身边的婢女就给林若锦换衣服,还给她擦了擦被汗水浸花的胭脂水粉…… “奇怪,二小姐怎么会这么晚还在外面呢?” “是啊,还昏倒在大门口,还有二小姐说的救大小姐,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吗?” “今天是大小姐出阁的日子,能出什么事呢?我们光顾着忙了,都没注意到二小姐。” “哎呀!老爷夫人通知了吗?” “通知了,通知了!” 两个人的小声讨论被躺在床上的她听了个真切。 等自己那个父亲母亲过来叫林若锦的时候,她才假装迷迷茫茫的睁开眼睛。 入目是两个年纪不大,在40岁左右的夫妻。 男的有些瘦弱,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女的但是保养的不错,皮肤水嫩光滑,眉眼如画,五官标致,化着精致的妆容发髻盘的一丝不苟。 见林若锦醒来女人立刻冲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嘘寒问暖。 “若锦!发生了什么事?你姐姐怎么了?” 面对林父的询问,在床上有气无力,柔弱无助的林若锦开始对今天的遭遇向他们娓娓道来。 声情并茂,眼泪簌簌,几度哽咽着说不下去。 在众人悲伤怜惜的目光下,林若锦摸着眼泪说出了土匪绑架姐姐林若凡,并威胁自己替嫁之事。 山中有名,为藏龙。 近日有匪在山中扎寨,他们恶名昭着,奸淫掳掠,杀人买命无恶不作。 他们为了金银钱财打算绑架天水楼楼主的未婚妻。 “今天早上,姐姐若凡和自己上街买东西,被他们跟踪,他们把我们二人堵进巷子里! 姐姐为了保护我被他们迷昏带走,他们以姐姐性命威胁我,让我先替嫁给他们拖时间不让百里舜立刻起疑追赶他们。 如若告密不从就要撕票,我胆小怕事,不敢不从,如今我从天水楼逃出回来报信。 途中听闻杦凰教少教主在山中剿匪带回了一个受伤昏迷的少女,我猜想那一定是姐姐,所以……” 听到林若锦讲完,林父怒气冲冲,他指着她就开始骂: “你糊涂啊!你怎么不偷偷告诉我,你姐姐被他们带走这么长时间,那些都是什么人啊!你姐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承担的起吗?还有!你替嫁?百里舜那边又该……” “老爷!” 林母有些埋怨的撇了撇嘴。 “锦儿也还是个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慌的,也别都赖我们锦儿,现在不防派人去杦凰那里问问,他们救下的女孩是不是若凡?” 林父瞪了林若锦一眼,压住即将再次脱口而出的话,头也不回的愤怒甩袖离去。 “真是的,就知道冲我们母女撒气,有本事你冲百里舜吼几句啊!” 林母安慰了林若锦几句就让其他几个婢女替她熄灯。 躺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林若锦内心十分复杂。 别看她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她自己也很慌。 生怕他们多问几句答不上来暴露,其实她说的并不算好,毕竟还是有了解原主脾气秉性,做事手段的人存在的。 不然林母在仆人离开房间后也不会问她。 “锦儿,若凡真的是被土匪抓走的吗?” 林若锦眼眸含泪,声音哀怨,细声回道。 “当真。” 虽然不能保证胜券在握,但是前期较为谨慎的操作。 没人知道是原主林若锦通知的土匪并在今天早上找理由引诱女主出府,加上现在的说法,有林父林母夫妻二人的庇护,自己不会有太坏的下场。 顶多为原主的愚昧无知,和替嫁的骚操作受点罚。 原主和女主在没发生这件事以前关系还算可以。 虽然林若锦有时候也会耍点小手段,但是不算过分。林若凡人设到位,对这个妹妹满是关心爱护。 是个大度的好姐姐。 只要她能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我就会万事大吉,剩下的就是她和百里舜,伍明晨的事了。 毕竟…现在的她可是林若凡柔弱无助的妹妹,胆小怕事的林若锦啊…… 想到这里,林若锦高高兴兴的窝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清晨,鸡鸣三声。 林若锦听见屋外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有说话的声音有搬东西走来走去的声音。 其中比较突出的是一个清冷的男人声音。 林若锦慌忙扯开被子从床上爬起,光着脚趴在门口,推开一丝门缝向外望去。 外面林父正在和一个男子说话。 那男人正背对着自己的房间。 一身暖白色长衫,长长的头发用银白的发带扎起一个及腰高马尾,身影修长且健壮,站的端正,说话间还时不时俯身作揖,尽显侠士风度。 这…难道就是男二伍明晨? 果然和书中所说的一样,是个丰神俊逸,气度不凡,可以与男主匹敌的美男子。 远远的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过了片刻他们二人抬脚一前一后向左侧偏院走去,随后又有几个粉衣婢女端着水盆向那个偏院走去。 难道,是伍明晨把女主送回来了?他们这是去看女主了? 不行!我也得去! 林若锦想到这里赶忙穿好鞋推门而出。 第4章 修罗场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林若锦悄悄凑过去趴在门口看了一眼,她的母亲正坐在女主的床前哭的像个泪人,不断用帕子擦着脸颊上的泪。 林父一边叹气一边转过头对伍明晨道谢。 “多谢伍公子的仗义相救,妾身替小女若凡谢过公子。” “老夫感激不尽,还请伍公子收下这些谢礼。” 面对身前仆人递过来的金银财宝,伍明晨看也不看。 只是浅浅一笑,随后望着床上睡着的林若凡说道“我能救了您的爱女,是行侠仗义也是缘分使然,又何须这些黄白之物?您不必如此客气” “公子不但实力高强,且淡泊高洁,不趋名利,实在是令人敬佩!” “在下愧不敢当,只是……”伍明晨犹豫了一下,看着林父林母。 眼里闪过莫名神色,片刻后他开口道“藏龙山的土匪们在被围剿歼灭之前,有人说出……” “说出…什么?” 林母警觉了起来,连眼泪都不擦了,那美丽的眸子还带着泪,一滴一滴的掉在衣袖上,看着是十分焦急难过。 “是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他们才打死了绑架林小姐的主意。” “那可是查到了是谁人指使?” “不曾,他们也不清楚那个人的具体身份。” “那…真是太可惜了!” 女人偏过头看着床上的林若凡,半晌不语。 “姐姐!是姐姐回来了吗?” 刚刚沉默下来的气氛被一声声焦急的呼喊打破,他们齐齐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蓝色衣裙的妙龄少女从门外跑了进来。 少女眉眼略微上扬,有点英气还有点妩媚,一双水灵灵的眼里缀满了泪水,高挺的鼻子下面微红的樱桃小口紧紧抿着。 饱含委屈与难过。 “锦儿,你怎么?”林母想站起,却被林若锦下一刻的动作惊了一下。 林若锦冲到了床边,猛地跪坐在林若凡的身边,抱着她的手就开始哭。 “呜呜呜,姐姐,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是小妹的错,不然也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 在众人的感慨叹息声中。 林若锦一边哭一边偷摸的抬眼看了眼平躺躺在锦被之下的女主, 好家伙! 这还是原文中清雅秀丽,闭月羞花的女主吗? 一张小脸脸青紫肿胀,眼睛都肿成一条缝,快不成人样了! 这…伍明晨,你确定救回来的是女主林若凡吗? 确定没救错人吗?还是说她是被土匪打成这个样子的? 林若锦哭的卖力,窝在那里不断抽泣着,哭到都快出戏了,直到林母出声安抚,林若锦才顺势停了下来。 “二小姐不必太过伤心,虽然林大小姐受了些苦,但无大碍,不伤性命,休养几日……”伍明晨开口安慰着我。 话还没说完一个冰冷的声音径直从外面闯了进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伍明晨的话。 众人望向门口。 身披玄色薄纱,里面是绣着金色祥云鹤纹锦袍的男人在侍从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内,黑色长发编成松松散散的鱼骨辫用金色的发带绑紧搭在胸前。 眉眼俊美,五官极其精致,散发着成熟男人该有的气度与魅力。 原文中他是座高冷冰山,不喜言笑的玉面贵公子。 虽然容貌不凡,然而浑身冰冷如刀的戾气让人不敢靠近他,更不敢肖想他。 除了不畏强权的林若凡和不怕死的林若锦! 百里舜微微眯起的丹凤眼环视了一眼众人,视线停在床上的林若凡后,随即不轻不浅地冷笑了一声。 这是林若锦第一次认真看清男主的模样。 俊美中带着森森邪气,既令人心生向往,又令人恐惧不已。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男主端着手,十分淡漠的向林父夫妻俩作揖。 他眉眼没有一丝变化,平淡且自然,动作优雅沉稳,举止谦逊有礼。 他和伍明晨的出尘不染,温润儒雅相比,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优雅贵气,雍容华贵,更像是生杀大权紧握在手的王侯贵族。 “哪里哪里,啊…这……” 林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嗫嚅着看向坐在床边的林母,林母蹙了蹙眉又转头看向了林若锦。 林若锦默默擦汗。 “原来天水楼楼主就是林大小姐的未婚夫?杦凰教伍明晨久慕其名!” 伍明晨开口说道,微微扬起的嘴角扯出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 “正是,不过不是未婚夫,而是她的相公”百里舜面色一沉,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听闻我的妻子遭遇不幸被贼人掳去,多亏了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百里舜改日当亲自到府拜谢!” “楼主何必客气?” “如何能不客气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发动着无声的战争。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啊,贤婿,我这……”林父紧张的看着林若锦又看了看百里舜,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岳父不必操心,小婿会处理好一切”百里舜斜着头看了一眼左右为难,不知该说什么的林父继续对伍明晨说道: “在下来时看见院子里摆放的几大盒灵丹妙药,都是上等灵材炼成,听闻是公子送来林府为我妻若凡疗伤用的,让公子破费了” “哪里哪里,杦凰善于修药炼丹,疗伤的丹药数不胜数,只是举手之劳尽一份心意罢了,时间不早,在下还有事那就先行告退了” 林若锦慌忙站起:“公子稍等,小女送公子出府吧!” “二小姐不必客……” “如何能不客气呢!”林若锦连忙堵住他未说出口的话。 林若锦提起裙子跑向有些惊讶的伍明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与百里舜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的领口突然一紧,把林若锦勒的身子一顿。 这熟悉的窒息感令林若锦一下子想起了昨夜的盖头。 后脊背瞬间发凉。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玉面修罗。 百里舜居然用一只手薅住了林若锦命运的脖领子…… 他竟然在大庭广众,林父林母还在场的情况下当众下林若锦面子! 气氛瞬间凝固。 饶是疼爱原主的林父林母在面对百里舜时也不敢多言。 林母有些紧张的打算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一脸严肃的林父拦下。 下一秒 林若锦被百里舜扯着后衣领拽回他的身后,力度之大仿佛要把她掼死一般。 第5章 女主也丢了 林若锦懵逼至极。 柔弱,无助且可怜的跑回林母的怀里窝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缩成一团。 小小的一团。 “不巧在下正好有事与林二小姐探讨,公子既然有事,就让林府侍从带公子出府吧!” 伍明晨也很识趣,言语了两句便离开了。 百里舜清空了房间,只有几个人在,外人都不在了。 百里舜的神情仿佛更阴暗了,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摸着昏迷不醒的爱妻林若凡受伤的面颊。 百里舜十分心疼的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虽然动作轻柔面无表情。 但是哪怕林若锦离他那么远也能看清他眼里愤怒的情绪。 百里舜紧咬着牙关,红润的嘴唇微微抿着,紧握的拳头连手指的骨节都都有些发白。 半晌,百里舜才缓缓开口。 “岳父您,可知道?昨天若凡在婚礼前被掳走,我竟浑然不知。” 他阴鹜的眸子带着恨意向林若锦这边看了过来,“若凡不在林府,我竟然还能用为若凡准备的花轿从林府抬走一位盛装打扮的新娘!” 百里舜笑得十分可怕,腥红色的眼睛被愤怒填满,仿佛像一个无底深渊。 在他看向林若锦的时候,林若锦仿佛身处深渊之中,无力挣扎只能被肆意吞噬。 “不知道本楼主抬走的那位新娘是哪位大罗神仙呢?” “贤婿,都是我这小女儿若锦的错!她天性胆小怕事,为了保住若凡的性命被贼人胁迫替嫁来拖延时间……” 林父顿了顿望向黑着脸的百里舜,看他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才继续说道“贤婿千万别怪罪,她是无奈之举且年纪尚小,看在她是若凡妹妹的份上,贤婿就原谅她一回。” “是呀!我这女儿哪有那么大胆子敢欺骗贤婿呢,再说不是也什么都没发生吗?快!锦儿快给你姐夫道个歉!” 林若锦被林母推了过去。 就很尴尬,尤其是林母口中的姐夫二字更是让她尴尬的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了三层楼的豪华小别墅。 自带花园的那种。 昨夜发生的事仿佛就在眼前,林若锦有些心慌脸红,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半晌说不出来话。 百里舜面色似乎更难看了!连眉头都蹙了起来。 “姐…姐夫!都是…是…是我的错,对不住!我知道错了!” “呵!”百里舜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真的!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一时糊涂,没了分寸主意。” “哼!”又是一声冷哼。 “没了主意?好一个没了主意,那酒里的药也是你没了主意,提前准备下在合卺酒里的?” …… “锦儿你……”林母震惊至极。 “孽女,你竟然!”林父愤怒至极。 林若锦欲哭无泪。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支支吾吾。 此时此刻林若锦只想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再把地缝堵死。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发出了细碎的呻吟。 “若凡,你醒了?” “姐姐醒了!” 百里舜听见林若凡声音,顾不上继续追问我缘由,握住林若凡的手激动的喊着她的名字。 同样紧张的还有林父,林母还有正在找地缝的林若锦。 几个人紧张的看着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若凡睁开眼睛后,没有激动,没有悲伤什么情绪也没有反而有些迷茫的左看看右看看。 看看百里舜又看了看林父他们,就在林父和林母准备上前去安慰她的时候,她忽然猛地推开了握着她手的百里舜在床上弹坐起来。 速度之快仿佛死人诈尸一般,连百里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接愣住了。 “卧槽!牛批!” 女人震惊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起来,气势如虹,声音之大如雷贯耳。 这居然出自刚刚在床上诈尸,虚弱的仿佛一碰就倒的林若凡之口。 话音刚落,房间内几个人脸上的喜悦瞬间石化,包括百里舜。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晴天霹雳! 苏醒过来的林若凡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中,十分迷茫,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她好像缓过了神,然后找了各种理由拒绝和百里舜回天水楼。 比如她说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妹妹,伤没好想留在这里养伤! 心情不好需要父母治愈,甚至她还用了自己想在成婚前最后举办一个长达一个月的单身派对当理由…… 当然,被百里舜十分决绝的给驳回了。 她举动的反常,让林若锦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找到战友了! 夭寿啦。 原女主被弄丢啦! 在她抛出自己得了失忆症的结论和林父林母的苦苦挽留之后。 三个人十分艰难地劝退要带她走的百里舜。 百里舜黑着脸留下一句等若凡伤好了,他再来接她就不满的离开了林府。 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林若锦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对她说: 都怪你!小丫头,你给我等着! 说罢便拂袖而去,拂起的袖子扑了林若锦一脸。 林若锦差点被当场吓哭。 不过想着恶女人设还是要稳住的,林若锦生生撑住了没有腿软摔倒。 等林父林母等人走了之后,林若锦用想照顾姐姐的理由留下来,她盯着床上闭目养神的女人,目光灼灼。 许久,许久…… “百里舜他也配当男主?” 我话音刚落,下一秒床上的女人猛地坐了起来,她惊喜的捂住嘴,不可置信的望着林若锦。 “卧槽,姐妹?” “嗯!是我!老姐!”林若锦笑意盈盈的应着。 百里舜也配当男主这句话是书迷们都知道的一个梗。 每一章下面读者们全在刷这句话。 他偏执病态的人设,对女主虐身虐心的骚操作让众位读者总是忍不住拿他和男二伍明晨对比。 所以后期故事发展到高潮,也就是男二和男主争斗的不死不休时,所有人强烈要求作者换男主。 实在是男二人设太香了…… 二人相拥而泣,互相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 穿到林若凡身上的女孩,是个苦逼大学生,平时没啥爱好,也就是偶尔舔个文和日常修个仙。 学校放假宿舍没别人,只有她留校。 她一个人半夜在宿舍熬夜看《清风不在》这个小说时。 面对百里舜在书里的一些惊到没眼看的骚操作,气到情绪一激动就嘎嘣一声,穿越了。 当林若锦听到她用“熬夜”“嘎嘣”这两个词来形容她穿越过来的情景时。 林若锦甚至一度怀疑她怕不是猝死了吧,还能回的去吗? 姐妹? 第6章 江湖道义 床上。 林若凡接着说道。 “我一醒过来就看见了你们,然后才发现自己穿越了,没想到还穿成了女主,那么现在我是什么情况,发展到哪里了?” 林若锦:“嗯…你和百里舜结婚了!” 林若凡愣了几秒,随后连连摇头。 “卧槽!可恨呐!晚了一步!” “啊?这…放心,我想办法挽回了,你刚刚才从土匪窝里被救回过来了,还没和他洞房呢。” “那么也就是说…跟他洞房的是…你?” “嗯……”林若锦叹了只口气。 她拍了拍林若锦的肩膀,十分感慨的说道:“辛苦你了!妹!” 林若锦也拍了回去,表示:“我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接下来就靠你了!姐!” 林若凡笑嘻嘻地躺了回去,肿胀的脸做出笑的表情也属实挺难。 她笑眯眯的问道:“这两个你喜欢哪一个啊?我还没见到伍明晨呢?你看到他了没?帅不帅?” “挺帅的!你要是早点醒过来的话就能看见他了。” “我是女主,你是女二,一个男主一个男二,要不…咱俩分了吧!”林若凡看向林若锦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分? “嘿嘿!”她用被子捂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狡黠的眼眸,“你一个,我一个。” 我嘞个神? 林若锦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难以相信面前这个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代的的女孩这么快就接受设定了吗? 这是分不分的事吗?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渡过难关吗? 似乎是生怕她不开心,林若凡又补充了一句。 “先来后到,江湖规矩我懂得的~!” “啊这…不太好吧…” “你先挑!” 嗯? “那我要我选伍明晨!”林若锦猛然回道。 男二,真香!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用着林父,伍明晨和百里舜送来的药丹补品。 不过半个月她的伤就全部好了,容颜似乎也变得更加美丽,每当林若凡过来找她喝茶聊聊天的时候,林若锦都会忍不住‘痛哭’一顿。 为啥,自己没穿越成女主! 为啥,自己是恶毒女配!! “老姐,百里舜那边你要替我说好话,我可不想被弄死!” “放心!”林若凡拍了拍丰满挺拔的胸部,十分自信的表示:“我会保护你的!”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的某一天,她被百里舜叫走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百里舜等不及了,来到林府,把林若凡叫去林府庭院里的花园里见面。 林若锦没敢露面,在她赴约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也让林若凡一定要帮我说好话。 林若凡去了很久,一直没回来,一直在等,她内心焦急的不行。 林若锦甚至都以为她被百里舜强行带走了。 下午去的,直到夕阳染红了天边,林府开始处处掌灯仆人穿来过去忙活开饭。 林若凡窈窕美丽的身影才出现在后院的门口。 “怎么样了?”林若锦倚在房间门口的朱红柱子上问她。 她面色有些奇怪,没有立刻回答我,走到林若锦面前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有点震惊有点惊讶还有点…惊恐?总之,就是很复杂的表情。 林若锦莫名紧张起来。 “百里舜不打算放过我?要对我动手了?怎么这么个表情,还是百里舜说我坏话了?”林若锦站直了身子。 “呃…”看着林若锦美丽的小脸,她有些犹豫“确实没说你好话,他说你…胆小怕事,冒名顶替,意图不轨,妄想……” 剩下的话林若凡没说出来,可能是为了保护林若锦的面子。 被百里舜这些话气的面红耳赤的林若锦,不死心的继续问道:“还有呢?” “……” 她美丽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犹豫不决的神色,半晌她才凑近林若锦说道: “百里舜说洞房的时候,你给他下药了?” “我是为了保住清白!总不能真的和他那啥,那啥吧……” “这倒也是…那…你真的把百里舜打晕了?” “不是打,是撞!我用头撞晕了他……” “姐妹!你也太猛了吧!!!” “谁让他以为我是你,非要和我洞…洞房……” 林若锦身子一僵,站直了身体,羞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 林若凡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捂住嘴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太牛批了吧!原着作者本人都不敢这么写吧……” 林若凡惊叹着这般说道。 事实上,作者真的敢这么写…… 百里舜也做过和林若锦差不多的事。 甚至, 作者后期还描写了女主因为对伍明晨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打算悔婚。 结果被盛怒的百里舜下了情咒,每次发作都必须被迫承欢于他。 有一次女主情咒发作,他竟然请来伍明晨! 故意让坐在纱帘后的伍明晨看见让意乱情迷面色潮红,暧昧喘息的女主和衣衫不整的他…… 那可真是,什么高难度动作都有! 伍明晨为了保护心爱女孩的尊严,敢怒不敢言,心脏仿佛被尖刺一点点戳穿,怒上心头,目眦撕裂。 最后直接把伍明晨气吐血,昏了过去。 女主清醒过来后知道伍明晨来过!还看见了他们俩的深入交流,痛苦至极,甚至一度想用死来解脱。 想想他对女主的狠绝,对她尊严无尽的践踏,林若锦后背直发凉。 “奇怪,你今天怎么才吃了这么点?”林若凡问。 “嗝!嗐…心情不好呗,自然吃得少了。” 林若凡的房间内。 两个小姐妹正在吃晚饭,难得能不用和林父林母一起吃饭。 两个人叫走服侍的仆人后,尽情的打开话匣子。 林若锦背对门口,面对对面的林若凡打了个嗝。 推开面前的摞起的两个空碗,喝下一碗汤,啃着一个鸡腿,惆怅万分。 “唉!”林若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垂着头,丧气的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好烦啊!” “怎么啦?” “……”她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百里舜……他好烦啊?” “又烦又粘人!” 啊? 烦?粘人? 回忆了一下百里舜的身影模样,和那天凶神恶煞瞪自己的眼神。 粘人什么的和他一点都不沾边。 “这个月都来找我4次了,一周一次,我找不到理由拒绝他了!他也太粘人了。” 林若锦忍不住蹙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悔婚的话要,你会很惨!我掺合进去,会死的更惨!咱俩要不想个办法跑路算了!一起跑到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想办法穿越回去!” “这可不行!你忘了吗?”林若凡凝重了神色。 林若锦也沉默了。 第7章 单独会面 跑一次,就被抓回来一次。 虐待一次…… “艾玛,这可真是要命。你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正好轿子到门口了,我走投无路。我被两个人架着推进洞房里,到洞房里我都被人看着,幸好百里舜不是那么变态,让他们在外面……” 林若锦大诉苦水。 话没说完,一直在默默听她讲话的若凡突然放下了筷子,然后微微坐直了身体。 林若凡:“咳咳!” “怎么了?你是不知道百里舜那家伙心有多黑,腹黑的要死。我都下药了,都没放倒他… “哎?你咋了?眼睛不舒服吗?说话呀!”林若锦奇怪的看向对面的少女。 林若凡:“哎呀……” “呃…怎么啦?” “别说啦!” 林若凡扶着额头,低垂着眼睛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对林若锦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还没理解明白为啥她突然冲自己挤眉弄眼,为啥面色难看的阻止自己说话的时候。 只听身后一个略带冷意的嘲讽之声突然响起。 “呵!” “林二小姐,对那天洞房还念念不忘吗?” 语气虽然轻松,但话里满满都是嘲讽,最重要的是,这个熟悉的声音貌似…… 不会这么倒霉吧…… 林若锦僵硬的回过头看去。 “姐…姐夫,你怎么来了!” 她立刻像谍战剧里的汉奸狗腿子一般站起来,擦了擦身下的原木凳子。 速度之快,动作之规范令林若凡惊叹不已,林若凡下意识的捂住嘴站起来。 在百里舜冰冷不屑的目光下,林若锦快速退到一边,指着凳子,点头哈腰。 “姐夫,坐!” 百里舜一身黑衣,顶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毫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果然是有武功在身的男人。 1米8.9的男人走起路来像猫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像走在棉花上一样,步伐轻盈的很。 门外空空荡荡,除了百里舜没有其他人,这次也是他一个人过来。 怪不得没听见他走过来的声音。 林若凡叹了口气,偷偷向林若锦这边看过来,满目同情。 ‘抱歉啊,我尽力提醒你了。’ 林若锦嘴角抽搐。 ‘你提醒的还不够明显啊!’ 百里舜十分不领情地抬脚,咚的一声踢开了林若锦擦过的椅子。 椅子向旁边滑了一小段距离后,百里舜走到另外一张椅子上优雅的坐下然后拉过若凡笑意盈盈的嘘寒问暖。 而林若凡像受了惊的兔子,一张美的像仙女一般的小脸肉眼可见的僵了起来。 满满都是嫌弃与疏离。 “我是真的不舒服,你可以不用来看我的,我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要多久呢?还要多久呢?” 若凡蹙了蹙眉:“可能还要很久。” “你让我等太久了,和我回天水楼不好吗?我可以照顾你……” “不了吧…我想呆在这里,说不定记忆会恢复的快一些……”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林若凡拒绝的次数越多,百里舜的语气就越急促。 已经逐渐有了生气的情绪。 不过很意外的,百里舜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强迫她。 林若锦本来是想找个理由先走的,但是林若凡求救的目光犹如实质,盯的她发毛。 想着就在这里可以提醒自己的战友,千万别不小心哪一句话惹到偏执的百里舜,于是她厚着脸皮继续呆了下去。 “林二小姐还有事吗?” 在林若锦这电灯泡的照耀下,百里舜终于是忍不住了,他站起身子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百里舜!你别伤害她!” “放心!”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两根手指捏住林若锦的后衣领,语气飘忽,阴冷诡异的开口道:“我有点事,想向你的好妹妹打听,一会就把她送回来。” “等等!姐夫!在这里问不行吗?” “不行!” 说罢…… 林若锦被他拖走了。 和上次一样,被他用两根手指从屋里拖了出去,跨出门口的那一瞬间。 林若锦看见门口两侧一边一个黑衣侍卫,腰间各别着一把赤金长刀。 门外竟然还有两个人! 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面无表情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看见林若锦被他们主子拖出门口时,其中一个站在林若锦右边的年轻侍卫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还很大声! 也正是他拦住了要跑出来救自己的若凡。 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林若锦愤恨的挣扎着。 林若锦被他带到了后花园,夜半时分,无人出没的后花园静谧非常。 百里舜松开林若锦被他扯松的衣领,背对着她,半晌不语。 “姐夫,怎么了吗?”林若锦压住怒火,小心翼翼的问。 “你姐姐失忆了。” “嗯,我知道……” “她不认得我,却认得你们?” “啊这,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她至亲之人,所以姐姐容易想起来……” “她不愿意和我回去,一定是有原因的!” “……” “这个原因,林二小姐觉得会是什么?” “姐夫是觉得…因为…我?” “嗯!”百里舜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嗯???” 林若锦惊恐的直摇头。 这发展不对劲! “林二小姐今日晚上的话本楼主可是听了个真切,我实在不觉得若凡和你接触是个好事,作为妹妹,应该也希望姐姐过的好吧。” “当然……”林若锦低垂着眸子,十分恭顺。 “那么作为妹妹的你,劝劝你姐姐,多说些该说的话,不该说的,就麻烦林二小姐烂在肚子里吧。” “不该说的?” “洞房,下药,替嫁还有……” “我错了!对不起!” “知道就好……” 百里舜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林若锦的眼神都仿佛在说: 孺子可教,甚好!甚好! 瞥了一眼我松松垮垮,还没理好的衣领,忽然百里舜笑了。 眼若星河,璀璨生辉,唇角微扬,仿佛心情是真的不错。 “下次别吃那么多,你看看若凡,多么纤细窈窕,明明是姐妹,差的却这么多。” “啊?” 林若锦还没从他那惊为天人的笑容中缓过神来只听见百里舜压低了声音凑近她小声问道。 “最近伍明晨来过吗?你姐姐提过他吗?” 林若锦摇了摇头,百里舜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接下来百里舜吩咐了她几句,大致意思就是要看顾林若凡的一举一动。 如果她有不同于平常的举动就要及时联系他,尤其是伍明晨。 “这不就是监视吗?” “你不愿意,嗯?” “十分乐意为你效劳!” 等百里舜离开后,林若锦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晚风微凉,拂面而过时还带着院子里盛开的牡丹的芬芳。 林若锦坐在亭子里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些个麻烦事,呆看着几只色彩异常 艳丽的金色飞蛾不停在亭子檐角的红灯笼旁上下飞舞,看着看着她猛然睁大了眼睛,突然想起! 刚才…… 百里舜好像在说她胖? 第8章 守护灵监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本来林若锦是想先和若凡透个底的。 然而等林若锦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靠近不了她,她也靠近不了自己…… 林若凡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三个戴着纯白,金色勾花牡丹面具的女人。 白色的道袍,除了披在身后如墨一般的黑色长发,其他什么都是白的,跟鬼一样。 身影,衣着,连头发的长短都几乎一模一样,就好比传说中的影分身。 大半夜回去的时候被这几个‘大佬’吓得差点叫出声。 这时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净整洁,纤尘不染。桌子上的餐碗剩菜也被收拾过了。 林若凡被她们强制按在床上,被迫进入休眠模式。 “我还不想休息呢!” 她在被褥里不老实的动来动去。 “按照时间算,小姐该困了!” 神tm该困了! 这还能定点困? 看见林若锦进来房间,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惊恐的从铺的整齐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对林若锦喊到:“救命哦,救人呐!” “嗯?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一个守在她床边的面具人眼疾手快的将她伸向林若锦代表求救的手猛地塞回进了厚厚的被子里。 另一个在落地灯笼前看向她这边,时刻准备着等她这个不速之客离开好熄灯,而最后一个则站在林若锦面前,微微弯腰。 指着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她声音从面具内传出来,瓮声瓮气,声音中性,雌雄莫辨,冷淡的像个机器人,毫无情绪起伏。 “林二小姐,时间到了,请您回去休息吧。” “你们是百里舜派来照顾姐姐的?”林若锦诧异的问道。 “是的!”三人异口同声。 犹豫片刻, 林若锦十分愤慨的表示: “姐,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我擦!你呜…呜呜……” “若凡姑娘,请保护好嗓子,请少言” 对不住了!忍忍吧! 后来林若凡跟林若锦说,那一晚是她度过的最可怕的一晚。 熄灯后,这三个人像个门神一样,整齐的站在门外,身姿挺拔,背对着林若凡的房间。 虽然她们不在屋里伺候,但是啊…… 月光照进院子里的时候,她们那修长的身体在月光照耀下形成的影子印在格子门上。 黑漆漆的三个影子,一动不动…… 跟鬼一样! 床上的她大气不敢喘,头皮直发麻,大脑像放映机一样开始轮番播放起了很多恐怖电影情节。 林若凡忍不住想起来点灯舒缓下心情,然而这时候最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她这边刚刚掀开被子坐起身,门外其中一个面具人就忽然转过身子,双臂自然垂下,快速靠近房门口。 身子前倾几乎是贴在门上的状态,面具部分透过格子窗户在向屋子里林若凡的方向偷看着。 “姑娘,有什么需要吗?” ……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被这冥场面吓昏过去了。 林若锦一边安慰她一边想办法支开她身边的三个守护灵。 本来想告诉她百里舜有意想让自己监视她和伍明晨这件事,没想到那个三个守护灵动作如此之快,心眼如此之多。 很不幸的被其中一个回来的不知名,分不清的‘大佬’听见了,不是让她们去给若凡做糕点去了吗? 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若锦庆幸着自己只说了一点点,看那面具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应该没事…… 本以为自己足够小心谨慎,然而直到晚上睡觉时,林若锦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在熄灯躺下的时候,林若锦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门…… 门上,映出了一个笔直的黑色影子…… 百里舜…真的是个狼人! 通过这次的教训。 林若锦也不得不开始循规蹈矩,除了对林若凡关怀备至外。 林若锦甚至不再提起任何违禁词,比如——伍明晨! 差不多有6,7天的时间,那几个面具人见林若锦如此老实安分便没有继续在她房门口蹲守。 几日来,除了用饭时能看见顶着一双熊猫眼,满脸的生无可恋的林若凡以外,其余时间几乎都看不见她。 林若锦想,她大概是被那几个‘守护灵’带去植入记忆了吧。 只要一有时间她们就会把百里舜和林若锦的相遇,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还有百里舜对她有多么关心爱护一遍一遍讲给她听。 以争取最快速度让其恢复记忆。 林父有时也会发挥一下慈父的责任,去看望一下林若凡。 其一是为的安慰她,毕竟自己的女儿受了在杀人不眨眼的土匪那里那么多的苦,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其二是劝劝她,让她千万别惹恼了百里舜,早日跟他回家,只是林若凡百般的不情愿,着实让她的老父亲伤透了心。 而林若锦的母亲看见现下的情况私下里竟然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清晨。 林若锦的卧房里。 突然心血来潮的林母在林若锦刚起床后不久便来到她的房间里挥退侍女,亲自为她梳妆。 拢过原主林若锦披散下来长长的黑发,林母动作轻柔的拿起梳子缓缓的梳理着。 昏黄的铜镜子里印出两张相似的面孔。 林若锦那艳丽无双的美貌毋庸置疑,沉默不语时如冰似雪,清冷中带着与世隔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勾唇浅笑时,眉眼温柔似水,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慵懒妩媚的妖娆撩人。 作为林若锦母亲的陈月夭亦是如此,岁月从不败美人,尤其是她这样颇有心机的美人。 “最近为娘看你和林若凡走的近乎,聊的热络,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她吗?”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林若锦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片刻后,她摆弄着垂下来的一缕长发,柔声答到:“女儿只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她始终是我的姐姐,我不能再和以前那么娇纵任性。” 主要是这要是太放肆了,她就活不过大结局嘞! 透过镜子,林若锦能看见她有些疑惑的表情,捏着木梳的手半停在空中,林母半晌不语,随后便是沉沉的一声轻叹。 “其实,这样也好……” 陈月夭手法利落干净,不一会便梳好了一个婉约大方的发髻。 她一边为林若锦别上一朵淡粉色的小桃花流苏簪子一边摸着她的头。 弄得林若锦毛毛的。 今天的林母怎么有点怪怪的? 第9章 穿越必去景点 “我一直都觉得锦儿你执念太重,你凡事都要与她争个高低,我一直都担心没有她那种力量的你吃亏…我也不是不知道你这孩子有多倔。” “我现在不是不倔了吗~” 林若锦笑嘻嘻的在镜子前摇头晃脑,看着头上只别了一支钗子。 再看看桌前的首饰盒,忍不住伸手又挑了几只看起来十分符合自己的审美的发簪,顺手就要往头上送去。 “嗐,当娘的还能不知道你…嗯?这个发簪不行!” “哎呀,我喜欢这个!”林若锦撇了撇嘴看向突然拿走手上发簪的林母,有些小委屈。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爱慕着…等等!这个镶金荷叶簪和你的红衣服不相称!” “那这个?” “不行,这些细碎的流苏和发型不配!” “我…还是喜欢那个浅绿色的镶金荷叶簪,照片别致,颜色透亮多好看啊……” “……红配绿?”林母眉头终于蹙起来了!几次从林若锦手中夺下来她相中的簪子。 虽然作为最受宠爱的女儿的林若锦有不少美丽夺目的珠宝首饰。 但是大多都很素气,也仅有那么一两只华美艳丽的金钗,比如刚才这只荷叶簪。 就这还是原主专门为了吸引百里舜的目光才买来的。 “为娘看出来了,你喜欢百里舜吧!”林母将手中从林若锦这里拿走的那几根发钗放在桌上,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有!没有!”闻言林若锦大惊!随后便是连连否认。 林母用手捂着嘴,轻轻地笑着,“我是你娘~你的任何心思都瞒不过我。”她走到梳妆台前,伸出小拇指手指凑近口脂盒子,轻轻点了点,又往林若锦的嘴唇上蹭去。 “我的女儿如此美貌,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动心?即使是百里舜心悦林若凡。但是美人在侧,即使不想也不可能不看,我看那林若凡对百里舜没什么意思,你若是实在舍不下,求了求她,让她把这……” “娘,百里舜他…我真没那个意思,他只喜欢姐姐,我绝非那横刀夺爱,勾引姐夫的无耻女子…” “什么叫横刀夺爱?什么是无耻女子?那日大婚,八抬大轿抬得是谁?拜堂成亲,饮下合卺酒的又是谁?说破大天去,那日和百里舜成婚的都是你,你替嫁都入了洞房了,不管有的没的,这名声都不好听,何不顺水推舟?再者说她不是也对百里舜没心思?” 林母说的激动! 那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仿佛是要上战场前给士兵鼓气的将军,又像是林若锦还是花百荷之前工作时遇到的的公司领导,给被资本主义无情压制的手下员工洗脑。 总之就是完全没有顾及她的阻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而好巧不巧的,林若锦无语之时瞥了一眼门口,林若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好出现在门口。 许是按昨日晚饭时定下的约今日来找自己的吧。 更巧的是和她一块来的还有她的那几位专属贴心‘管家’,面具下的她们恭顺安静,在她身后并排而立,低垂着头。 林若锦冲林若凡使了个眼色,救我! 林若凡马上心领神会的冲她点了点头。 好的! 身前忽然察觉不对的林母顺着林若锦的视线回过头去,看见房间门口突然出现的几个人也一瞬间僵了脸。 瞬间将没讲完的话咽了下去。 “母亲?”林若凡向林母恭敬地颌首点头,随后看向我“妹妹今日可有空?我想找她出去逛街。” 今日的林若凡,身着粉蓝色碎花百褶裙,白色的白蝶穿花大袖下淡蓝色的里衣,化着清新典雅的淡妆。 简单的将头发挽起,只别了一支莲花白玉钗子。 清新端庄的打扮装束愈发衬得她人比花美,灵巧动人。 比小说中所描写的形象少了几分淡漠忧愁,多了几分英姿飒爽,豪迈潇洒。 同样的容貌身体,不同的灵魂人格,不知道这样的林若凡,能瞒过那修罗君子百里舜到几时。 她半提着裙子面带微笑着跨进门槛,向坐在梳妆台前的林若锦走来。 林母尴尬的笑了笑:“啊…逛街啊,去吧去吧,要早些回来!” 林母侧过身子拍了拍林若锦的肩膀,林若锦立刻提起裙子跑过去挽住若凡的胳膊,回过头对林母说道:“母亲,晚饭不用等我们两个了,今天我和姐姐要晚点回来。” 见林母点头应允,她和若锦放心大胆的走出了房间。 今天是个天晴气爽的好日子,正适合出去踏青游玩。 林若凡摆出主人的架子喝退了她那几个侍从,见四周无人后,笑眯眯的张开双臂放肆的手舞足蹈起来。 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 “这副模样要是让百里舜看见了,你估计会把他吓死。”林若锦无奈的吐槽着她。 “嘿嘿~”林若凡傻笑着“我都快憋死了,好不容易才空出一天的时间出来玩,当然要放开一点。 我好不容易才把百里舜送过来那几个跟屁虫甩开…今天天儿真好,我看昨天晚上的天空那么阴沉,还以为今日会下雨。对啦~我们现在要去哪?” 闻听此言,林若锦猥琐,阿不! 是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弧度,甩开额前的几捋发丝,一把搂住身旁正打算‘起飞’的林若凡,豪气十足的开口。 “姐妹!今天!就是今天!作为穿书者的我们就要体验一把小说中穿越文女主的常规操作!体验一把女主的快乐了!” “哦哦!斯狗一!”林若凡小鸟依人般的窝在林若锦的怀里。 仰着一张精心打扮了一番,无比美丽的小脸,一脸的崇拜的望着她,眼里都是星星。 今日的目标,就是体验一下古言穿越小说中必定会出现的副本场地! 也就是《清风不在》这本书里多次出现过的——镜花水月阁! 试问哪个穿越类重生类女主不去青楼? 不去个一次两次那都不好意思说你穿越过! 来都来了,那肯定也要紧跟潮流! 虽然,林若锦只是个恶毒女配角…… 镜花水月阁。 是一个身份不详的神秘人士闲着无聊时创立的专门为单身未婚嫁的单身男女提供可以深入交流的地方。 简单来说就是带颜色的楼。 但是这镜花水月阁与其他场所不同的是,别的红尘之所是只允许男人去。而这里男女不拒。 只要你有钱,哪怕你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路都走不动,他们也能把你恭恭敬敬,舒舒服服的抬进去。 它坐落于整个祈凤的中心地带。 四周车马通行无阻,白天时它是不营业的,其他的各色商铺开张大吉,买卖吆喝,是普通的商业街。 但是一到了晚上,它便会敞开大门迎客往来商客们便齐聚于此。 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美酒美姬那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在书中,这可谓是人间最奢靡的天堂。 第10章 恶毒女配林若锦 而她特意选在今日出来的原因。 是因为今天是镜花水月阁现任花魁出阁的热闹日子。 原文中这花魁不是女子。 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虽然年少,却拥有一副令人雌雄莫辨,惊为天人的好皮相。 小说中他初登场时只是在那大殿中央红纱帐里,用纤细的手指微微撩开红纱一角。 不露真容,只单单一双柔情似水的星眸望了一眼嘈杂混乱的人群,就有无数人为他一掷千金,只望千金能得与他一夜春宵,这其中有男亦有女。 他就是书中曾和女二林若锦一同合谋暗害女主,一个与百里舜有着难以言说的仇恨的少年——折夜。 他年纪虽小,但手段却十分阴狠,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他最落魄时为了一口吃的竟然能去杀掉一个无辜的路人。 为了和一个乞丐争抢路人扔给他们一文钱,他竟然直接用木棍戳瞎了那个乞丐的眼睛,无视乞丐因为他而痛苦哀嚎的声音。 将钱藏进衣兜里后连便扬长而去。然而这样的他却是所有读者们最不舍,最意难平的角色。 其中也包括穿越过来的她和林若凡。 此时,林若锦二人正为了填满那份遗憾而焦急的在等待夜晚降临。 林若凡一手提着各式各样的盒子布袋一手叉着腰站在街边的糖葫芦摊子旁边买零嘴,林若锦则蹲在一旁的角落里心痛万分的祭奠她‘死去’不久的荷包…… “老板,这糖葫芦不错!再来两串!哎?姐妹~”林若凡冲林若锦摆了摆手,“你要不要也再来两串。” “啊?” 林若锦呆呆地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句。 因为金钱极速离她而去,而感到悲痛不已的心情还没得到平缓。 只看见林若凡身后那忙活了一天的摊子老板笑眯眯的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快包好了四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紧接着递给林若凡。 “姑娘,您拿好了!这四串加上之前的八串一共十二串,十二文钱~” 摊子老板笑嘻嘻的搓搓手,热情至极的目光在她和林若凡之间游移,最后看着林若锦,向她伸出还沾着点点糖浆的粗糙大手。 哎…这小妮子……也太能吃了。 林若锦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着,一边进行着和之前一样的流程付款。 在这边刚付了钱,还没过一会,林若凡就又没了人影。 再看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一个卖珠花首饰的小摊子前走不动路了,手上提着她这一下午走走逛逛吃吃喝喝,‘谋害’了自己本来鼓鼓囊囊的荷包的罪证。 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回头望向林若锦。 “妹~我想要这个~” “不给!” “拜托拜托~再买一个吧!” “不行,今天你已经买了,两个金玉阁的血玉镯,三把簪子。两包聚香楼的炒米糕和一份八宝鸭,四包稻香坊的云片糕,三盒云水斋的胭脂水粉,还有这小摊子上的十二根糖葫芦了!还有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你买来做什么?” “一人一个嘛!我不买多,就买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林若锦捂紧荷包,果断拒绝了她和撒娇,眼看着天色逐渐昏暗,已是夕阳西下,暮色正浓之时。 再不抓紧时间就赶不上花魁出场了,瞧瞧这大街上不减反增的人流量和不约而前往的方向。 不早一点怕是连镜花水月阁的大门都进不去,这不还得找个好位置好看看美人嘛! 然而,事实证明来的早也不一定能抢到好位置…… 比如说刚才…… 真就纳了闷了。 刚刚还在她们身前呼哧带喘,一步三摇晃的那个。 看起来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面容慈祥,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太太是怎么做到在腿脚不便气喘吁吁的情况下能在镜花水月阁大门一开的一瞬间。 举着拐杖挤进拥挤的人群,和那些年轻的男人女人们‘厮杀’的? 您老这么大岁数了,也来逛花楼? 还有! 原来这拐杖的作用是用来敲别人的脑壳吗? 眼看着那锦衣华服的老太太双目圆瞪,咬牙切齿得高举手里的红木拐杖‘轻柔’的送向一个,即将跨进大门的络腮胡汉子光秃秃的头顶。 林若锦和林若凡都惊呆了。 那清晰的一声声闷响;那一个个倒下来,直翻白眼的人;那染着血的拐杖,还有那现在奔在最前面,浑身散发着‘挡我者死’的气息,面目极其狰狞的老太太…… 林若凡被这一幕惊到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糖葫芦:“不是吧!这么猛?” 林若锦看着乌泱乌泱的吵闹起来的人群考虑了一下。 顺势偏过头去咬了一口她手里的糖葫芦随后摸了摸下巴表示:“嗯…虽然方式粗暴了些,但挺实用的!你看着人群,是不是给这位老太太让出一条路了?” 林若凡:“嗯???” 林若锦:“要不你也试试?你这身体原来不也是修仙的吗?肯定打得过他们,你直接杀进去,咱们肯定能去到最前排!” 林若凡:“杀进去?我???” 林若锦:“走!找个地方,咱俩先蒙个面!” 林若凡:“啊这…我总算知道你为啥会穿越成这本书的恶毒女配了…… 林若锦闻言倒也是配合的很,双臂环胸。学着小说和影视剧里大反派的模样叫喊道: “都给爷闪开!都懂不懂规矩?也不瞧瞧咱是谁?” 林若凡被逗的捂着肚子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主的光环起作用了,林若锦话音刚落,只听见前方一个少年的声音透过密密麻麻,嘈杂不断的人群中传了过来。 “哎?那不是百里楼主的未婚妻,林小姐林大侠女吗?” 话音刚落,原本吵闹的人群,就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什么?天水楼楼主的未婚妻?在这?” “不对不对!人家都已经是新婚夫妻了!都成婚的姑娘怎么回来这?你们忘了前些日子那么大的排场了吗?” “哪一个是啊?咱也没见过真人啊!” “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女侠!怎么会来这?” 人群逐渐议论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身旁的女孩虽然披了个大女主的皮,内芯却还是个普通的,没见过大场面的女大学生。 哪里能像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从容应对,况且她才刚来第一次出门,林若凡紧张的忍不住瑟缩身子,想往林若锦身后躲。 林若锦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抬起下巴,十分傲气的冲门口堵着的所有人大声喊道: “什么夫妻女侠的!我们俩是天水楼楼主的亲戚!还不通通给我们让出一条路?都懂不懂规矩啊?” 话音刚落,人群齐刷刷的闪出一条路来,没了刚才的你争我抢倒是让二人有些不习惯了! 门内的风花雪月正在冲二人招手,门外众人恭恭敬敬的低眉伏首。 林若锦十分感慨的摸了摸下巴。 百里舜亲属的身份真好用! 第11章 花魁见面会 “妹…你说我们会不会太招摇了?” “会吗?我觉得还好啊!” 镜花水月阁二楼处,四扇白玉雕花屏风隔开的包厢内,两个女子一左一右的坐在其中。 林若凡一边吃着刚刚小厮送来的茶点一边担心的望着起身走到包厢门口观望风景的林若锦。 林若锦此时倒是玩到兴头上,一边看着下面的舞姬们热情豪放的异域舞蹈一边哼着刚刚从几个妓子们那里学到的小曲儿,看着林若凡说道:“别担心了,快过来看表演!马上就要到咱的宝贝崽崽的节目了!” 林若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二人一同挤在门口,满目期待的搓搓手。 一曲终了,一楼的人群纷纷鼓掌,倒是有几个品味不一样的兴致缺缺,他们双臂环胸摆出一脸就这的表情。 等到舞姬们退场后其中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便迫不及待的大声冲台子上,正热情洋溢感谢恩客们捧场的老鸨子喊了起来。 男人不耐烦的叫喊着:“喂!你们家花魁呢?怎么还不出来?” 另一个人接着来了一嘴子:“就是啊,咱爷们儿几个在这里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众人也被激起了情绪,忍不住催促起来。 而这几个富商打扮的男人中有的在催促,有的忍不住开始讲起了下流话。 什么你们家的花魁不会是已经被人包下了?什么你们家的花魁徒有虚名不敢露脸啊!还有甚者竟然直接说出他要是今晚真的来接客,怕是好几天都下不来床…… 这一番露骨的话让楼上看热闹的林若锦林若凡二人听的火冒三丈! “呸!什么东西啊!”林若凡大骂一句,气鼓鼓的抓紧二楼的围栏,恨不得立刻跳下去给他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而林若锦虽然气愤不已但也及时拦住正准备骂架的林若凡。 “别生气!咱是出来玩的!”林若锦悠悠开口,视线在众人之间游移,随后定在台上一脸平静的老鸨子。 “可是,你听他们说的话!” 林若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他今天敢说这话,明天他就要倒霉了!你忘了吗?” 林若凡不明所以。 “毕竟,咱们的崽崽可是一朵心狠手辣的食人花呀!” 果不其然,男人们的污言秽语刚一落地,那老鸨身后就窜上来一个披着长发,身着红衣的俊秀少年。 少年俯下身子谦逊的在她耳边耳语几句,那头戴大红花的老鸨就立刻收敛了职业笑容。 老鸨拍了拍手掌,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随后对台下挑情绪带节奏的那几个富商温声说道。 “哎呦,客官们等的心急,咱明白!可这哪里都有哪里的规矩,不巧了!咱们的规矩就是到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要是客官您几位实在等的急……” 老鸨眯着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继续笑着道:“那镜花水月阁就不做您的生意了,您请另择一个好去处!” “什么!”男人愤怒的直指台上的中年女人。 他嘴角抽搐,一脸的愤怒。 在这富丽堂皇,旖旎绮丽的环境里,他急得跳脚的样子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许是心中对镜花水月阁有些了解,他们也不敢放肆。 他见众人向他们投来了嬉笑目光,终于面子上挂不住了,脚尖也转向门口的方向。 但是死鸭子嘴硬的他们仍然嘴不留情,丢下了一堆脏话,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场闹剧结束后。 众人们千呼万唤的节目才刚刚揭开帷幕。 大厅之上,空中突然降下层层红纱,翩翩落地。 丝竹管乐之声此起彼伏,交相呼应。 乐师们在台下角落里大汗淋漓,尽情演奏,一首首令人心痒难耐,热血沸腾的曲子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而就在众人们如痴如醉的时候,红纱之间突然浮现一个身着长衣水袖,纤细曼妙的人影。 虽然只是个人影,但也魅惑十足! “来了来了!”林若锦兴奋的抓住一旁的林若凡,而林若凡也是高兴的忍不住发出尖叫。 二人的模样,活像现在去明星见面会见偶像的纯情少女! 那红纱中的人影伴随着乐曲的高低节奏,扭动着身体。腰肢柔软,双臂交叠水袖飞舞。 一双玉手也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拨起轻纱一角露出一条修长嫩白的细腿,妩媚却不轻浮! 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直接化身成那条纱帘,好尽情抚摸那嫩滑白皙的肌肤。 楼下众人惊叫连连,楼上林若锦二人也同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激动的晕过去。 一舞很快就结束了,众人都没看够,连连要求再来一舞。 那老鸨笑着走上台来说道:“大家不必心急,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今夜是咱们花魁折夜的初夜竞拍,谁能出得最高价,那咱们的花魁就能为他跳上一整晚!何其美哉呀?” “底价多少?” “我愿意出一千两白银!” “老鸨,你快说呀!可急死我们了!” “底价…一……”老鸨笑眯眯的环视众人。戴满了金玉,宝石扳指的手高高举起,比出了一个一! “一…一百两?”林若锦猜了猜价格。 “一百两不够吧!而且小说里我记得好像没说他初夜拍出去过呀?”林若凡捏着一根糖葫芦递给林若锦继续说:“你不会想拍吧!” “有钱我就拍!”林若锦接过糖葫芦。 话音刚落,老鸨在众人的声声叫价中喊出了定好的底价。 “一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众人都吓得一哆嗦,楼上的林若锦也差点吓得腿软掉下来。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价格太高,虽然众人们退缩了,但是他们的热情却不曾减退,纷纷要求花魁露面。 可这镜花水月阁从不干亏本的买卖,当众人得知只有初夜被拍花魁才会露面之后…… 就出现了令楼上两个现代人震惊一百年的一幕! 他们高呼着折夜的名,然后掏出自己所带的银两,银票还有珍珠首饰直直的往台上砸。人群中还有些红衣婢女手拿钱袋捧着超大束各色各样的鲜花在人群中穿梭叫卖。 花魁还没有露面,他们似乎是想用东西砸开那碍事的帘子,一个接一个,有的能砸开帘子一角,有的直接飞进帘子内。 顿时,鲜花混着金银珠宝齐飞。 而里面的美人丝毫不动,仿佛和自己没关系一样的摆弄起了自己的衣裙。 不到一会,地上就变得金灿灿红彤彤一片。 这样的热闹,林若锦怎么能不凑一凑?虽然她舍不得荷包里的大把金银,但是头上的那几根钗子倒是舍得。 林若锦兴致高昂,拔下一根钗子用她最大的嗓门高喊了一句: “折夜,我爱你!” 然后便抡了抡胳膊使劲儿朝那边甩去。 然而…… 尴尬的事情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 要说原主林若锦,本身也是个文弱女子,按道理即使是现实世界的花百荷附身,也不可能突然天降神力。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神奇。 从她手中飞向红纱帘子的不仅有一根钗子,还有一根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那竹签子尖锐得很,竟然直接扎穿了在空中飘荡的红纱,众人只看见一道银红色的光芒闪过,随后便看见一串糖葫芦挂在了帘子上,随着风缓缓飘动…… 二楼上。 “妹,你把什么…扔出去了?” “这……” 二人犹如被点了穴一般愣在原地,林若锦右手高举还维持着刚刚扔东西的动作。 镜花水月阁此时此刻,犹如被时间静止了一般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中。 第12章 计划启动 二楼之上,林若锦尴尬之下瞬间原地蹲下,借助栏杆的遮挡躲起来脚趾扣地。 丢人! 太丢人了! 楼下的老鸨把帘子上的糖葫芦一把扯下,语带不满的环顾四周问道:“这是哪位客官的?” 老鸨的视线在众人之间游逛,最后直直看向二楼,而二楼之上不见一个人影。 原来,林若凡也蹲下了。 正在老鸨要开口的时候,一个娇弱却清丽的声音从帘子内传出,打断了正要扔掉糖葫芦的老鸨的动作。 “有趣的礼物,是哪位姑娘送给奴的?” 话音一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这花魁不仅美,跳舞一绝,这声音也动听得很! 林若锦忍不住想抬起头看看小说里那羞花闭月的美人,却又生生忍住了。 “姑娘不出来难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奴身份卑微,不值得姑娘现身一见?!”折夜声音柔弱,带着几分委屈。 他伸出细白的手指挑开帘子,然后就这么毫不遮掩的从帘子内走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众人欢呼起来! 他们的目光紧随折夜的步伐移动。他们的视线贪婪的可怕,像蛇一样滑腻的在他的肌肤上游走。 有几个人甚至都开始唉声叹气的后悔起来,后悔没有带足够的钱来。 林若锦和林若凡一听到花魁露面了赶忙趴在围栏缝隙往下看。 此时,台子上站立着一个弱风扶柳般柔弱纤细,唇红齿白的绝世美人。 他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在正常世界他本该是个无忧无虑孩子。然而此时此刻盛装打扮,描眉点唇的他,一颦一笑都符合成人世界里所喜爱的妩媚风情,没有一点属于孩子的活泼开朗。 用金线缝着牡丹的红色水袖长裙对较为瘦弱的他而言有些宽大。半边白嫩圆润的肩头露出,胸前也是松松垮垮的露出肌肤。 不过脖颈之间带着的一条条金链子金璎珞倒是能遮了大部分春光,如海藻般微微卷曲的长发随意的挽起,几捋柔软的垂在胸前。 他骨节分明,涂着红蔻丹的小手接过老鸨手里的糖葫芦略微打量了一下,视线随即转向了二楼。 这一看,正好和二楼上的林若锦对上了眼。 “完蛋,他看见我们了!”林若锦低声说道。 “别躲了反正都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我们去道个歉吧!”林若凡戳了戳林若锦的胳膊。 见她没动弹,林若凡犹豫了一会正要起身,却看见林若锦也慢慢的动了身子。 “你别动,这事我来解决!别让他们看见你的脸!”林若锦将她往后扯了扯随后站直身子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 “哎呀,姑娘愿意见奴,真是令人家开心不已,姑娘身后的姐姐也是来捧奴的场吗?”折夜看见林若锦的大方现身,微微笑了笑。 “在场所有人包括我都是来捧你的场的,小郎君~”林若锦优雅的整了整衣服,随后将双臂搭在栏杆上,望着下面的折夜,她再次开口:“一不小心手滑了,没惊扰到你吧!” “不碍事,姑娘的礼物很特别呦~姑娘情深意切奴感动万分,不知姑娘…”折夜笑意盈盈:“今夜可愿意为奴一掷千金?” 林若锦肯定的使劲儿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啦,不过目前我身上的银子不够,但是你们不必担心我的荷包,有人能替我付这剩下的,我可是天水楼主的亲属还能付不起钱?” 天水楼主的名号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老鸨更是眼冒金光,要知道天水楼楼主百里舜,那可是名震一方的存在,世人都知一个道理。 惹了伍明晨,长阶三千律! 惹了百里舜,血浸青玉台。 百里舜的亲属,没人敢假冒,要是她真的想要花魁,别说一个折夜,就算十个也要排成队挨个去伺候她! 可这姑娘是百里舜的谁呢? 众人在底下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终于有一个人在仔细观察林若锦的美丽的样貌以后恍然大悟般叫道:“是林二小姐!是和百里楼主结亲的林家二小姐!” 蹲着的林若凡一听这话赶忙扯了扯林若锦的裙摆。 而林若锦却对着林若凡笑了笑似乎在示意没关系,然后她无视众人疑惑,羡慕,震惊还有垂涎的目光看向折夜。 她知道,他一定会同意的。 就好像当初原主走投无路时,他同意她的肆意妄为,同意她的狠毒残忍,同意她的一意孤行。 折夜向一旁的老鸨点了点头,对方立刻心领神会的向众人宣布: 花魁出阁的第一晚,是属于林家二小姐的。 折夜的房间内。 淡淡的牡丹花香薰侵染在房间各个角落,暧昧的烛光在房间内晕染出绮丽的颜色。 只是没想到,镜花水月阁的房间如此不隔音。 左右两旁的房间内,此时此刻正有两名妓子在接客,交完银子坐在房间里等待花魁服侍的时候林若锦二人就能听见一个房间有男人和女人嬉闹和唱小曲儿的声音。 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能听的清,另一个房间是你追我我追你的嬉戏打闹声,后来随着旁边一声琵琶断弦的啪嗒声后,便听见茶杯摔碎声,男人女人行鱼水之欢的声音。 一声比一声清晰坐在中间的她们仿佛身临其境的欣赏了两场左右交织的活春宫。 坐在房间内的三人,则在这不可描述的声音包围里面坐下了。 折夜没讲话,她们也不讲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哎呀呀,二位莫要拘谨…”折夜笑容不变的出声打破沉静的气氛,他端起茶壶给对面坐的笔直的像棵树一样的二人一人倒了一杯香茗。 林若凡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努力压下想要摸他柔软长发的冲动,温柔了声音对正在重新沏茶的折夜道:“那个…你不用忙!我们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虽然是这样讲的,但是林若凡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她也不知道身旁的林若锦想做什么。被婢女带进房间前林若锦只是说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其余的便什么也没透露。 砸重金,包花魁这件事听起来确实很爽很装逼。 但是一旁面色沉着,稳如老狗的她真的只是想体会一把挥金如土,和花魁玩玩闹闹吗? 很显然,并不是。 林若锦端起茶杯礼貌性的轻轻抿了抿随后打开了话匣子。 “折夜,其实我们两个今日来是想和你做……” “做?”折夜大吃一惊的放下了茶壶。 林若锦茫然的嗯了一声,没明白面前的男孩在吃惊什么。 “奴…才十五岁……”他眼角微红。 接着可怜巴巴的望着二人不解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说道:“奴身子较为虚弱,本以为今夜只有姑娘一人,不曾想是两位一起,奴也是第一次侍奉两个人,还请温柔些……” 林若凡猛然红了脸,刚才旁边的声响本就让她这个纯情大姑娘面红耳赤,现如今他又讲的如此直白。 脸皮薄的林若凡羞得双手捂脸,然而双手之下却忍不住高高的扬起嘴角。 林若锦也是被这一番虎狼之词震惊到呛了一口茶水。 这小孩儿,想的也太歪了吧! 才一会没看住,车就开到了秋名山。 “姑娘与奴初相识,还未做介绍便知道奴的小名折夜,想来定是对奴心心念念已久!奴怎么舍得让二位姑娘失望而归?”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林若凡好不容易收起姨母笑,赶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二位是想…一个一个来?” “不是不是!我们的意思是我们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林若锦擦着脸上的茶水,苦笑着摇头解释。 “交易?” 林若锦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想好的话讲了出来。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第13章 交易成功 很显然,折夜比较难以打动。 他认真听完女子的说辞,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所以说?”折夜撑着头凑近林若锦,“姑娘是想用我的身世之谜来换取二位的自由,好不受百里楼主的束缚?” 听着话音不太对,林若凡有些紧张,她结结巴巴的想辩解些什么,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林若锦。 她也是听完这些话才明白林若锦今天来找折夜的用意,心下里对这位妹妹愈发崇拜起来。 林若锦耸耸肩,摊着手笑了笑:“我既然能来找你自然也不会是对你一无所知,你身后的势力我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你迫切想知道的秘密我也许能给你解惑!” 一开始林若锦自觉自己的话无可挑剔,毕竟她也是手握半个剧本,拥有上帝视角的人物。 她自然知道这个绝色狠辣的少年穷尽一生,是作恶也好还是处处帮助林若锦也好都是为了他的身世。 想来这样的交换条件,按照目前折夜所建立的名为‘断杀’的强大组织,只要他想,从百里舜那里隐藏两个女子的踪迹是不成问题…… 可是看着眼前仍然笑的温温柔柔,面色平常的折夜,林若锦也不由得有些不自信起来。 “姑娘果然不同寻常,不过……”折夜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小口小口的喝着。 “不过什么?”林若锦问道。 “不过…若是在三天前,姑娘来同奴说这些,奴也许会奋不顾身的同意,可惜……” 林若凡捏了捏林若锦的手,感受到她的暗示,林若锦回头看去,却看见林若凡面色不善。 “妹…错了!错了!” 什么?错了? “你时间点记错了!”林若凡小声的提示她,“花魁的这段他已经黑化了!你这时候提他身世就是火上浇油啊!” “黑化?怎么可能,我看的时候他可没黑化!” “你信我啊!一定是你记错了!” 林若锦脑海中的记忆突然攻击她,她张了张嘴哎呀了一声,猛然想起花魁出阁的那几章,曾经被原作者修改过。 要是她没记错,林若凡也没记错,那就是她俩看的时间段不一样! “卧槽!我…完了!”林若锦无地自容的捂着脸,试图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不等林若锦想好理由狡辩,折夜冷冰冰的语气便在二人身后突兀的响起。 “确实完了~身世这种小事现在在奴这里不值一提,奴已经不在意了,您还有别的筹码吗?要不然…奴可就要让二位从这个世界一起消失了~” 折夜泛着阵阵杀意的话让房间变得压迫至极。 林若锦心中一阵闷涨,脑袋也有些发昏,双手努力扶住桌子,才让自己不至于腿软。 林若凡见状赶忙来扶住林若锦,二人对视一眼,林若凡忍不住看了看面前收敛了笑意的纤细少年。 温柔的语调转瞬即逝,满含柔情的脸瞬间冷厉,这就是折夜。 那个读者们心心念念,满怀疼惜的病态少年此刻就站在她们眼前啊,可是如今心底蔓延的恐惧已经多于喜爱。 少年笑意浅浅,眼睛却实在冷到令人骇然。 林若锦后悔的咬了咬牙。 也许她真的想错了…… 仗着自己看过小说就可以完美通关,导致自己在折夜这个腹黑男面前踩雷…… 可如今,能求到的人除了伍明晨就只有他了,没办法了,现在想抬腿就走说不定第二天尸体就被扔到护城河沟里了,想到这里林若锦干脆豁出去了。 “我和你换,苍雷木!” 林若凡惊讶的张了张嘴,显然她没想到林若锦能如此聪明冷静。 “苍雷木?姑娘可知您在说什么?” 林若锦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苍雷木,乃修仙界千年难得一见的炼器,可炼丹筑器,得知其价值的人不在少数,多番争抢,导致其成为稀世之物,目前整个祁凤只有一家有,且只有一根,我不说你也晓得吧!” 折夜沉思了一下,随后突然挥了挥手。 他手落下的一瞬间,周边环境莫名感觉明亮了很多,林若凡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睁大眼睛看着房间各处,门的方向,随后又看了看房梁。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卧槽!吓死我了!”林若凡吓得倒吸一口气,毫无形象的爆了句粗口。 林若锦随着林若凡的视线往上看也被震住。 好家伙!好家伙! 两个人头顶上方,有个面色冷酷,身形瘦削的黑衣男人正拿着一把超级超级大的大剪刀。 他倒立着用脚勾着房梁,而还闪着寒光的剪刀尖还大开着,双臂靠拢正将剪刀往回收。 而再看位置,林若锦更是大气不敢喘。 那剪刀尖的位置离林若凡的脖颈不过半米距离,如果说刚才不是自己及时想到了苍雷木,说不定下一秒回头就能看见林若凡没了头的身体,血溅当场。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突然觉得周围有些亮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当时二人太紧张所以才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呵呵呵,吓到了二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云!你可以下去了!” 折夜长袖掩唇,笑意再次回到他美丽娇艳的脸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从容。 “是!” 名为云的男人冷淡的应了一声。 随后利落的收起大剪刀翻身下来,落地无声。 紧接着他像没事人一样淡然的从吓呆的姐妹二人之间走过,随后眨眼间消失在门口。 “姑娘,现在可以让我们谈谈您要如何完成你的交易筹码呢?那苍雷木是够劲儿,但是它的主人也很够劲儿哦~” 的确够劲。 当初有人监守自盗,打过苍雷木的主意,结果还没把东西拿到手就被其主人一巴掌给拍死了。 不过一掌,就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成了血沫。 所以到现在,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举世罕见的苍雷木就在祁凤,就在百里舜的天水楼,也无人敢打半分主意。 不过…… 要是换个人去拿,说不定百里舜能把苍雷木拱手相送。 “既然你选中了我们姐妹俩,那当时你也应该听到消息了,我这姐姐的身份不作假。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有话说一旦恋爱智商就会下降,小帅哥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有这个本事拿到呢?” “既然姑娘如此有诚意,不防赠与奴家些什么当做见面礼,好让奴时时刻刻念着与姑娘的约定啊?” “玉佩可以吗?”林若锦掏出今天在摊位上买来的两块雕花牡丹白玉佩,将一块递给了折夜,本来想林若凡是想着姐妹俩一人一块,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看着折夜收下玉佩,林若凡激动的恨不得原地爆炸,“你同意了?你愿意帮我们吗?” 折夜对着激动的林若凡眨了眨眼睛道:“有钱赚为什么不做呢?只是现在二位姑娘可要抓紧时间了!” “什么时间?”二人不解。 “二位姑娘可是包了奴来的,这晚上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折夜美眸流转,看着两个呆呆的笨女人,他直接说出了令人极度心碎的话。 “现在一万两黄金的账单估计已经送到天水楼了~” 林若锦结结巴巴:“等…等等,为什么…是…天水楼!不应该送到我林家吗?” 折夜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面如土色的二人道:“林家虽然有钱,但不出名,镜花水月阁可能连您家在哪里都找不到,所以只能往最知名的地方送了,一万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想来单子现在已经在百里楼主手上过目了……” …… 二女震惊。 惶恐。 痛苦面具。 第14章 被堵着揍 带着已婚妇女逛青楼,应该问题不大…… 对吧? 房间内,林若凡趴在桌子上无声的哀嚎。 林若锦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一下这样的场景。 百里舜看着账单,脸瞬间黑的像煤炭,连夜带着人一脚踹开镜花水月阁大门,然后怒吼着要把带坏自己老婆的她给大卸八块。 “在哪个房间!我问你她在哪个房间!” 屋外传来一阵男人愤怒的吼声,瞬间打破林若锦的幻想。 什么声音?难不成? “完了完了!是不是你老公杀过来了!” “谁老公啊?我不要!谁爱要谁要!”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折夜走近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对二人说:“别担心,不是百里楼主,不过似乎也是个颇有本事……呃,你们要不要先从奴窗户上下来?奴的房间是最高层,跳窗户不是个合理选择。” 正扒着窗户探出一只脚的林若锦尴尬一笑。 她连忙拉着林若凡下来,然而二人鞋尖刚刚落地,折夜的房门就被啪的一声踹开。 而入目之人却是五个膀大腰粗的壮汉,为首的一个男人,穿的黑色锦缎长衫,两只手臂上绑着护腕,膀大腰圆,眼神冷厉,一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凶神恶煞。 他粗犷难听的嗓音震耳欲聋,指着林若凡和林若锦,对着身旁的一个人问: “林若锦是哪一个?害死了我们兄弟,以为能安然无恙的置身事外?” 林若锦闻听此言,顿时脸色苍白。 心中暗叫不好,这是土匪没有被绞杀干净,给这个头头报信,他们跑来寻仇了! 求救的目光刚向折夜投去,就听见林若凡的一声尖叫。 “小心!” 林若凡扑过来想推开林若锦,却被一个男人狠狠的按在了冰凉的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这撞一下并不轻,林若凡痛的直哼哼。 而林若锦来不及反应,眼前就被一个高大黑影笼罩。 男人的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嗜血的愤怒,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心脏跳的几乎要爆裂开来。 下一秒, 一只粗糙的长满茧子的大手就狠狠捏上了她的喉咙。 “小贱货!你倒是个敢的!让我们兄弟替你做刀,你害的我们兄弟好苦啊!” “呜呜…”林若锦死命蹬腿,抓挠着挣扎,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之身怎么能比得过习武修行的壮汉,怎样努力挣扎终究是力不从心。 眼前被生理泪水模糊,视线像蒙了一层雾。 随着他力道的加重,由白变红,所见之景象慢慢的变化,就连近在咫尺行凶的男人的样子都在慢慢的扭曲! 极度的痛苦让她对死亡有了更加清楚的认知。 似乎是为了好好折磨她欣赏她痛苦的表情,男人并没有立刻折断她的脖子,只是一点一点的加重。 耳畔还能清楚的听到男人逐渐粗重的喘息,透露出浓烈的兴奋。 “救…我……” “咳咳!快救她啊!” 林若锦和林若凡几乎同时出声向房间内的另外一个人求救。 “哎呀…大爷们,这是做什么?”房间角落里的折夜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闯进奴的房间,还想在这里杀奴的第一位客人…是不是太没礼貌了,嗯?”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把这个男妓当回事。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罢了,就算他们在他面前直接杀了这个女人,他也不敢声张,所以压根没去管他。 直到这个男孩一挥长袖便闪现到为首之人的面前,并一掌将他们的老大打退时,他们才发现这个少年的不同。 “金老大!您没事吧!” 众人围过去扶住他,被叫老大的男人后退几步稳了稳身影,杀意更甚。 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般再次冲了过来,而折夜却丝毫不慌的将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的林若锦推到身后。 二人在房间内打斗起来,压着林若凡的男人见情况不对也松开了手加入战斗。 折夜一人和五个人缠斗在一起丝毫不显下风,甚至还有些游刃有余。 林若凡捂着发痛的胸口赶紧跑过来扶林若锦。 林若锦小心观察眼下的形式,片刻后便拉过林若凡对她小声耳语。 “这样行吗??”林若凡听完她的话,犹豫着看她。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吓,被撞击桌面的痛让林若凡心难以掩饰面上的惧意,她明白此时的状况十分凶险,身子忍不住的哆嗦。 林若锦捂着已经红肿发紫的脖颈,用已经嘶哑的声音说道:“听我的!你赶紧回家。这边折夜会保护我的,不管百里舜来与不来,你都要当做什么事都与你无关明白吗?” 林若锦看着她点头,便赶紧起身拉着林若凡往门口去,然而她们的小动作完全被金老大看见了! 金老大此时刚刚与折夜互对一掌,见到余光里的二人的动作,只觉可笑至极。 想在他手下跑掉?简直笑话。 他一个翻身,冲向门口。折夜被其他人绊住脚步,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喂!小心身后!” 林若锦忽然觉得身后刮来一阵冷风,冷的她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不能停!不能停! 别怕!别怕! 来不及思考,她一把将林若凡推出门外! 这时由于屋内剧烈的打斗声,桌椅茶具的破碎声,此刻门外已经有很多人往这边走来看热闹。 所以林若凡只快跑几步,就很轻松的救混进花花绿绿的人群里。 林若锦趁着人多,对着外面的人群大喊。 “快叫人!有人要杀人了!快…噗——” 话未完,她后背被金老大重重的打上一掌,未讲完的话戛然而止。 过来的人群只看见一个柔弱美丽的红衣女子从花魁的房间奔出,还没来得及跑远便被一个紧随其后的男人一掌打倒在地! 那男人用了极大的力气,甚至可以说是下了死手。 大口的血瞬间从林若锦嘴里喷出,大片大片的喷洒在红色的柱子上,随后她如一块破布一样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 看见这样的场景,众人们被吓得大叫着四散分逃。 有的去叫了老鸨和护卫,有的一听说杀人了,吓得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狼狈的跑走了。 而此时金老大看见脚边悄无声息的女人,满意的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要不是进这里不能拿刀,我非得一刀一刀活剐了你这小娘们,便宜你了!”金老大一边说一边抬脚准备踩在林若锦的头上。 光是一掌不足以平息他的愤怒,他还想继续凌虐,还想看着这具身体变得破烂不堪。 “住手!谁允许你如此放肆!”折夜再次开口,“即使是百里家,杦凰教的人也不能这样在镜花水月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掌将挡在面前金老大的手下打死,他看着手上的鲜红,抬眼看着金老大用威胁的语气制止了他的动作。 金老大眯了眯眼,冷笑着收回了脚道:“小子,我今天来就做好了得罪人的准备。管他是谁,我们想为兄弟们报仇!谁也阻止不了!再者说…” 他看了看倒在折夜脚下的手下尸体继续说:“你的本事不止于此,要说起来,真早动起手,我也未必能打赢你,你既然无心应战,那我杀了这贱人你也不会多管吧!” 折夜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看着金老大:“奴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过太过火了可就讨人厌了,这下是否算报完仇了?” “杀了一个她还不够!” “既然还有仇要报,那你们现在可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 “此女与百里楼主…哦,也就是百里舜有着亲属关系……”折夜走到窗边,用还沾着血的手指着窗外黑夜下的灯火通明说:“现在他,要来我这里找人了!” 金老大自知要想报仇不能轻易暴露和招惹不必要的人,知晓百里舜的可怕实力,他只能和手下先离开。 他们快速离去,只剩下林若锦和折夜二人。 折夜将身体软的像死了一样的林若锦从门口抱进来放到自己的床上,探了探鼻息。 “嗯~碰上一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你的运气还挺好,他再用力一分,你的内脏就碎了!” 确定人还活着,他便从屋内的梳妆台上的盒子里取出一枚丹药,路过桌边时看了一眼屋内地上的大片血迹,不由感慨起来: “是个仗义的,还知道把自己兄弟的尸体带走,真省事。” 第15章 可怕的梦 求求你住手! 百里舜你不能这样子对我! 百里舜!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黑暗中的寂静里,女人撕心裂肺的挣扎,指甲与地面发出的抓挠声听的人毛骨悚然,骨头发麻。 此时她还是身穿现代衬衫长裤的花百荷,正在围观一场可怕的戏码。 一群男人围在一个牢房的门外,向门内投去污秽龌龊的视线。 而牢房内, 一个衣服凌乱的女人平躺在地上,身下血色弥漫。 一个男人推门而入,女人看到他的到来,让接近疯狂边缘的她平静了一些。 “陵哥哥,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救救我!我的手脚不能动了……” 卑微的祈求并没有让她面前的男人产生同情,相反他面对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对他口口声声喊着哥哥的她,竟然一言不发开始宽衣解带。 “陵大哥?你做什么?不不……” 林若锦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意识到不对想挣扎起身,刚坐起就又狼狈的倒了下来。 她怔愣之后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尖叫。 门外男人们兴奋的笑骂声不断在耳畔回响,痛彻心扉。 一个结束了,另一个迫不及待的解开腰带钻了进去。 那凄惨的哀嚎震耳欲聋,门外远处的花百荷只觉得喉咙酸涩,眼睛难受。 同为女人,这样的场面让她难以忍受,她想离开想闭眼不去看,可是她走不了也动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知道这是梦还是原主身体经历过的过往幻象。 许久许久,这场可怕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牢房内, 女人已经没有了声音,她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嘴唇上的胭脂在泪痕未干的脸上蹭出一抹艳红,让她看起来似乎是在诡异的咧着嘴笑。 看见她嘴巴微微翕动仿佛在喃喃自语,花百荷忍不住想听听她在讲什么,而就在这时,侧躺在地上的林若锦缓缓坐了起来! “你……”林若锦抬起被摩擦出血痕的青紫手臂,从牢房内伸向外面花百荷的方向,失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眦欲裂。 随后在花百荷的注视下,两行猩红的血泪从眼睛里缓缓淌下。 “…你抢走了我的家人,拥有了我的一切,既然得了我的身躯,你就是第二个我!杀了他们,我要你杀了他们!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我杀不了人,我不敢杀人……” “哈哈哈哈,你说谎你说谎!你明明…就杀了我!” 满含怨念愤怒的话字字泣血,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扎向花百荷的身体。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闷的她快不能呼吸,她还没理解原主口中她杀了她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 她就变成了林若锦。 充满臭气,鼠虫还有凝固鲜血的大牢里,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被原主口中名为陵的男人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他凝视着她的不堪,凝视着她的卑微祈求和痛苦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怎么也碰不到门外的光明,抓不到那近在咫尺的自由。 她忍不住放声尖叫!用已经不能自主活动的手腕推拒男人的靠近,然而无济于事。 身体上的触感异常真实,被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让她恍惚间有些分不清。 在这里被迫遭受暴行,被迫失去清白的自己到底是花百荷还是林若锦…… “啊!” 一声尖叫后,花百荷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明亮古典,充斥着药香的房间,再一看,这正是折夜的房间。 现在的她还是林若锦,一个受着重伤却仍然清白纯粹的林若锦。 “醒了?可吓坏奴了,还以为姑娘要一睡不醒了。幸而这药效好,才过了一晚上姑娘就醒来了。” 床边,折夜正拿出一颗黑红色的药丸抵在林若锦的唇边,温柔的催促:“快把药吃了,这样好的快。” 感受到唇边的凉意,林若锦略微怔愣,然后才慢慢张开干裂的嘴唇将药丸吞下,一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把苦味散开。 “为什么……”林若锦看着折夜温柔的笑脸,将一直疑惑的问题提出。 “什么为什么?” “那天,你的侍卫没走远吧…甚至,他可能就在房间附近,为什么不让他出来帮忙……” 折夜看着林若锦苍白的脸,轻轻的凑近。 梦里的恶心一幕忽然划过脑海,让林若锦产生了极大阴影,看见折夜忽然凑近的身体,鼻尖萦绕的男性气息让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 不小心带动了背后的伤口,痛的林若锦不由得皱紧眉头。 “奴的合作伙伴,除了实力要够硬以外还得有足够运气,您很聪明知道如何把握时机。比那个姐姐强很多,我想您应该明白,奴不帮您的原因,奴更希望能看见更有说服力的一幕……” “所以,我…挨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一幕?” “非也,奴也没想到那个人如此粗鲁嘛~” 得到这不痛不痒的解释,林若锦苦涩的勾了勾嘴角,慢慢感受着后背刀劈斧凿般的痛。 林若锦直叫人生疾苦。 现在的情况是她的后背不能碰,人也不能动,直挺挺的躺在折夜的床上。昨天的事已经闹大了,镜花水月阁也因此宣布停业整顿七天。 不知道折夜都打点了什么,镜花水月阁所有人集体失忆。 对那晚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要不是还有人去收拾清理她那天吐的血,林若锦都怀疑自己记忆是不是出问题了。 “那个,我现在怎么办啊?”林若锦苦恼的看着坐在桌边翘着腿看窗外风景的折夜。 折夜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美得惊人的少年寻思了一下说道:“有人会来接你,刚刚林家的下人和百里家的侍从都过来了,见姑娘没醒便在楼下等待。你现在可以想一下一会的说辞。” 林若锦忍痛想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勉强只能活动下胳膊。 就在林若锦想着一会该怎么瞎编,好不让众人起疑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好多人正往这边急匆匆的来。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看样子是来接你了。”折夜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随后打开门和门外那些七嘴八舌的人交代了几句。 林若锦余光里看见有个为首的黑衣男人提着刀往自己这边走来,步子轻盈。 看样子又是个习武之人,是百里舜的人吗? 林若锦艰难撇过头去,看了一眼来者。 而就一眼, 却让林若锦浑身发冷,血液凝固。 面前的人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面色平静,眼神冷厉,额间的斜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让他显得格外阴森,像一头狼在凝视无力挣扎的猎物。 男人直直注视着林若锦,而林若锦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瞳孔里倒印着男人充满寒意的高大身影。 片刻后,他充满嘲讽的话在林若锦耳边冷冰冰的响起。 “好久不见,林二小姐。” 第16章 女主又丢了 林若锦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论是恐惧的尖叫还是痛苦的呻吟,都像被胶水全部糊在了干涩的喉咙里。 “小姐啊!您这是被谁所伤?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男人身后,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心疼的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林若锦。 林若锦认出,这人是林府的管家林忠。 “小姐!家里又出事了,您快跟老奴回去吧!!”李忠急匆匆的对后面的人说:“快把二小姐扶起来,我们回府。” 说话间李忠身后的丫鬟和家丁便走过来,七手八脚配合默契的扶着虚弱的林若锦。 他们的搀扶背后的疼痛更加明显,皮肉仿佛要裂开一般,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掺杂着炽热的温度,不禁让林若锦倒吸一口凉气,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一条搁浅的鱼。 而她这狼狈的一幕被他——天水楼侍从陈玄陵尽收眼底。 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家丁,毫不避讳直直的抓住林若锦纤细嫩白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手略微使了点力气。 林若锦脑袋轰的一声,那握在手臂上的力道…… 可太熟悉了。 梦里, 他就是这样握住了她的手臂,一模一样的力道将她按在肮脏的地上,肆意凌辱。 林若锦浑身发抖,大惊失色,几乎是一瞬间发起反抗:“放开!你给我放开!” 林忠和折夜等人都被惊到。 “陈玄陵你这是做什么?我家二小姐身受重伤,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有什么事我们家老爷夫人会和百里楼主说明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去找大小姐吗?” 林忠怒气冲冲的想掰开玄陵的手,而折夜看着这样混乱的表面却是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去。 林若锦心知, 人多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帮自己,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 现在只能靠她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小心应对了。 林府的下人们都比较忠心,面对陈玄陵一点都没退步,其中林忠更是一步不让的维护林若锦。 “还不快放手!我家二小姐还未出阁,你怎么能如此放肆?” 陈玄陵冷眼瞥了一眼林忠,他虽然少言寡语,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无人能辩驳。 “未出阁的姑娘家却可以来这里?” “你!”林忠无语凝噎。 说话间,陈玄陵一把将被褥中的林若锦打横抱起,也不管她痛不痛就抬脚往门外走。 众人一见这架势,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想阻止,陈玄陵已经抱着林若锦走下了楼。 “你做什么?咳咳咳,放…放开……”林若锦气若游丝,连咳带喘,无力抬头敲打男人健壮的手臂,她用尽全力,可拍打他身体的软绵绵的力道却像是只小猫在与他玩闹一般,毫无存在感。 男人忽然停住脚步,双臂用力癫了一下怀中女人柔软的身体,然后看着林若锦咬牙克制,泪眼朦胧的模样冷冷一笑。 “林二小姐,与其与我挣扎反抗不如想想如何对楼主说清昨日之事吧。” 林若锦闻言一怔,刚刚还皱紧的眉头舒瞬间展开来,二人身后林忠带着人急急赶来。 “什么…意思?”林若锦结结巴巴的问。 “夫人,昨日失踪了。” 失踪了? 林若锦难以置信,胸口发闷,心瞬间揪紧。 林若凡怎么会失踪,不是让她回林府吗?难道是路上被人劫持了?是那个金老大干的吗? 小说情节已经被她们二人篡改,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被她预测了,林若锦不再言语了。 “姐妹情深的戏码,你还真是玩不腻啊~” 忽然间,他说出了这句话。 林若锦呼吸局促了起来,她一抬头,正好对上男人带着戏谑的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一切,我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 梦里的场景与面前之人的笑容,身形缓慢在眼前完美重合,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恐瞬间涌来,眼看着男人抱着自己继续在楼中穿行,林若锦只觉头皮发麻。 “放开,我不要走!你带我咳咳咳,带我去哪里?” “天水楼。” “滚开!我不去,我要去也…咳咳…要去我自己去……” 林若锦再次挣扎起来。 然而还没走到镜花水月阁的大门口,林若锦变觉喉头弥漫出一股浓烈的猩咸味。 下一秒, 林若锦痛苦的皱起眉头,在男人怀里略微弓起了腰,紧接着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唇里喷涌出来。 林若锦昏昏沉沉之间,只听见背后男人女人们惊恐的呼叫,而身前抱着自己的男人仍然是一言不发。 感受到唇边向下顺着下颌蜿蜒滑入脖颈衣领内的温热,林若锦在昏迷之前,用尽力气说道: “你小子,够阴险!” 此时,林家。 林父在大厅内急得团团转,时不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止不住的叹气。 而更急的还有林母,昨日直到入夜没见到二女归来又在后来听见百里家的人过来报信大小姐失踪二小姐被人重伤,她一夜未眠急的差点晕倒。 “老爷,要是锦儿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办啊……”林母拿着手帕拭泪。 “你就光担心锦儿,不担心下若凡?她失踪了,百里家不得急疯?” “要不是你大女儿带锦儿出去,怎么会出事?” “你说什么?若凡我了解,那种地方的门口她路过都不会看一眼!倒是锦儿,都是被你这妇人宠坏了!”林父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哭的控制不了的林母,十分不满的替林若凡辩解。 而林母一听哭的更凶:“你是说锦儿不对了?她都重伤昏迷了,你这当爹的,怎么还能这么偏心她?你都不心疼心疼咱们锦儿,她才多大啊?” “好了好了!妇人家家多说无益,可恶,林忠怎么还没回来。” 林父焦急的走来走去,这时林忠带着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跑进大门。 一向好面子的林父见状顾得的让林母注意形象便迎了过去。 “怎么样了?”林父出声询问,却又发现只有林忠和后面的家仆回来了,不见女儿的身影,“锦儿和若凡呢?” “老爷!大小姐那边咱姑爷派人去找了,二小姐她被天水楼的侍卫赵玄陵带走了?” “什么?为什么他要带走锦儿?” “听他说是百里楼主下的命令,我见二小姐还在吐血不止也不敢轻易阻拦,便嘱咐他们好好救治照顾二小姐。” 话一出,林父只觉脑袋发蒙,身体摇晃几步被林忠及时扶稳才不至于倒地。 “怎么会,怎么会啊,锦儿你为什么总是惹祸呢?” 林父痛心疾首,望向屋外已经逐渐要黑下来的天色,心下一片无奈。 天水楼中。 沉睡许久的林若锦缓缓睁开干涩的眼睛,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一看, 好家伙。 林若锦表示,还不如不醒不看呢,为什么一睁眼就看见床前桌子旁,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啊? “醒了?”男人的声音沉稳而冷静,然而语气的温度却低到了极致。 林若锦盯着质地丝滑高级的淡紫色床帐使劲呼吸了几口空气,强迫自己平复即将加速的心跳。 “嗯…多谢姐夫出手相救,那个…姐姐她?” “失踪了,在回林府的路上失踪了。” 林若锦仔细分辨男人语气中的意味。 “那姐夫可有找到姐姐的踪迹?” 百里舜沉默片刻,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缓慢沉重的敲击着桌面。 气氛冷凝的可怕,让林若锦本来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自然是找到了,我已经派人去接她了,不过在她回来之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会重伤在镜花水月阁,一个会出现在杦凰教少主的宅邸呢?” 闻言床上的林若锦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直接一个翻身,当着百里舜的面表演了一把垂死病中惊坐起。 伍明晨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男二的重在参与吗? 第17章 腹背受敌 “林二小姐激动什么?” “……” 林若锦坐在床上维持着扶腰弓背的姿势,喘着粗气,沉默着。 百里舜拂袖而起,径直从桌边走了过来,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一脸茫然不解的林若锦脑瓜就是一弹。 “我躲!”林若锦本就防着这男人,顺势一歪头,眼疾手快的躲过了这一‘攻击’。 “躲什么?”百里舜不解起来。 她,更加不解。 刚想开口,却见眼前百里舜长袖一动,紧接着只觉脑袋被沉重一击,她还没来得及躲,等着她的就是一套来自百里舜的组合四连击。 “啊!痛痛痛!我的肩膀…我的胳膊,我的…好痛!你干嘛?” 被连着用手指怼了好几下的林若锦被浑身的疼痛整得怒火中烧,没忍住愤而出声质问百里舜。 而面前的百里舜在猛戳了一下林若锦的肚子后便收回手指,默默看着床上的林若锦蜷缩起身子抱着自己,望着自己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 “本楼主虽然不愿做无用之事,但是念在你是若凡的妹妹,又与本楼主有亲戚关系,所以亲自出手替你止痛……” 此话一出,林若锦才后知后觉,虽然刚刚百里舜怼自己手劲贼大,但是除了这几下很痛以外,背后的最严重的痛感似乎正慢慢消失。 “现在,你可以跟我好好说说你带若凡去镜花水月阁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被人惦记了。” “我……”林若锦想了想接着道:“我并没有和姐姐一起去镜花水月阁啊,我怎么会带姐姐去那里呢?一定是姐夫你误会了,我只是和路上结识的姑娘一块结伴去看热闹,谁料到因为独占花魁,被人记恨,未曾想那人就如此狠毒要置我于死地。” 林若锦面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编起了又一个瞎话。 “路上结识的姑娘?” “是啊,镜花水月阁人太多,入场也是要给钱的,两个人有优惠。” 这句话不作假,林若锦心想着要是他去查也不会查到什么。 她有十足的把握,不仅是镜花水月阁的小厮,还是折夜,甚至于林父林母,林若凡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只要能把金老大那伙漏网之鱼解决掉,一切的秘密就都会随风消散。 林若锦正想着后面的应对,一时出神,并没有注意到百里舜正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眼前的女人柔弱不能自理,外表看似胆小怕事,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处处透露着精明,说她有几分心机也不为过。这一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还不能得知,不过此女并不如当初自己想的那么愚笨简单。 百里舜沉思片刻又再次开口:“伤你的人可记得长相了?” 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呢? 若是说看见了,说不定百里舜这疑心重的人会假借为自己报仇的名义抓金老大,这样什么都暴露了,若是说没看见那又不太可能,想了想林若锦只能再坏一把。 对不住了,各位大兄弟。 “看见了一个两个人…剩下的由于我太害怕了没看清就被他们打了…我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在花魁登场前闹事的几个人,他们没见到花魁就被迫赶出去了,我猜应该是为了报复吧……” “你说他们为了报复你被花魁选中,所以才要杀你?” 林若锦眼中弥漫着水雾,泫然欲泣的轻轻点头。 看着她泪眼朦胧,百里舜有一瞬间想起了那天的林若锦,也是这般模样。 百里舜俊美的脸没什么表情变化,他打量了一下用手背擦拭眼角的泪水的林若锦,慢慢悠悠的又伸出手指,毫不留情的狠狠一弹。 “哎呀!”林若锦吃痛捂头,眼泪被生生憋了回去。 再抬眼看去时,百里舜已经走出了门口。 看着他高大坚实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林若锦满头黑人问号。 什么奇怪癖好? 喜欢弹人家脑袋瓜子? 门外。 黑衣男人站在房子不远处的假山后,凝视着一身紫衣的百里舜走出林若锦所在的房间。 他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淡淡杀意。 而不远处正准备离开的百里舜,此时脚步一顿。 “出来!” 百里舜冷声呵斥。 陈玄陵听到声音,将那幽冷目光慢慢从那禁闭的房间移开,从容走出假山后来到百里舜面前屈膝半跪。 “见过楼主。” “你在做什么?” “属下认为此女并不简单,故来查看。” 百里舜皱起眉头,视线极快的扫向身后的房间,他脸上不显情绪。他对下属都较为宽容,和往常一样抬手拍了拍陈玄陵的肩膀,他低声细语:“本楼主自有决断,不需要你多此一举,明白吗?” “……”陈玄陵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低下头沉声应到:“是。” “既然你如此之闲,那么你就替本楼主去查几件事吧……” 此时屋内的床上。 林若锦趁着身体的情况变好,便开始整理自己的仪态。 现在的情况,她要更加谨慎,金老大这件事不能让百里舜知晓,想着他一伙人要找伍明晨报仇,肯定会把自己的行踪小心翼翼隐藏起来。 毕竟杦凰教势力不小,与天水楼不相上下。 杦凰的少主更是年少有为实力不俗,他们绝对不会贸然出手,这样倒也给了她一些时间去想应对办法。 然而…… 现在的问题是,原小说里作者也不过是用不到几十字写出山贼被实力高强的男二全灭。 压根没有说什么漏网之鱼金老大的存在,甚至没有后面的金老大找原主林若锦和伍明晨报仇这种事。 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剧情发展吗? 看着梳妆镜里印出来一脸愁容的苍白面孔还有手臂上的紫红色抓痕,林若锦十分苦恼。 事情的发展如果再这么继续错综复杂下来,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这样应对自如。 女二剧本不好拿,恶毒女配的剧本更不好拿。 怎么所有人都想杀自己? 看着那抓痕,林若锦陷入沉默,“陈玄陵……”仔细回忆这个男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所看过的小说篇幅里也是压根没有提过这号人物…… 但是看他对自己的态度,脑海中那个人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那句好久不见就说明他那时和现在对原主的行为,都是在报复。 他恨原主林若锦。 “真麻烦。”林若锦咬牙搓了搓胳膊上被陈玄陵捏出来的红印,见没消失又加大力度揉搓,直到皮肤大片出红盖住了原本的印记,林若锦眼底的厌恶才渐渐褪去。 她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一口浊气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要是现在他也对自己不怀好意,那就得想办法……” 让他, 彻底消失…… 第18章 巧妙的解释 天水楼外。 伍明晨带着一瘸一拐的林若凡站在门口。 林若凡神色慌乱,手脚忍不住发颤。 “那个…百里舜是怎么和你说的啊?明晨大哥?” 被身旁女子这般称呼,伍明晨心头有一瞬间的心动,但自知美人已经有了归属,再不能和她有任何牵连,他只能极力掩藏眼中的惊喜和期待。 他微微看向门口出来迎接的几个侍卫道:“楼主他只是派人请在下和林小姐来天水楼,其他的…在下也不知。” 林若凡听的心惊肉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不就是风雨欲来的既视感吗? 她想都怪她自己,出门不记路。 昨晚她本来想找林父林母来帮忙,再不然去报个官。可是她跑出镜花水月阁后才发现自己压根不记得路,街面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让她晕头转向不知该去哪里去哪个方向。 结果就这么拐进了死胡同,好死不死的被两个喝醉酒的汉子碰见了…… 看了看身边的伍明晨,原本林若凡只觉自己太幸运了能被他救下,可如今她只觉得千错万错,都是命运惹得祸。 现在自己是不是把她的计划打乱了?等会情敌见面该怎么处理啊? 林若凡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刚进天水楼,林若凡便被眼前的豪华震惊到口不能言。 “卧槽!这是宫殿吧?还是个上下八层的豪华别墅宫殿?” “嗯,天水楼果然气派不凡,殿堂楼阁,丹楹刻桷。天上则玉宇琼楼人间亦贝阙珠宫,和楼主的风格十分匹配!”伍明晨听见身旁女子的小声呢喃,也附和着感慨了几句。 说话间,林若凡想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然而她脚在昨晚崴到了,一瘸一拐走过去的姿势被细心体贴的伍明晨注意到,赶忙过去搀扶,即使是这般情况,他依旧守礼,伸出一只胳膊示意对方搀扶。 而此时,百里舜和林若锦恰好一同出现。 看见林若凡和伍明晨站在一起的场景,百里舜脸瞬间阴沉下来,而旁边的林若锦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眨眨眼,不合时宜的吸了吸鼻子。 “哎?奇怪,哪里来的这么大酸味,我鼻子被他打坏了?” 百里舜向二人的方向走了过去,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凉风。 “嗯?”林若锦诧异的又吸了吸鼻子,“怎么味更大了呢?果然我被百里舜打坏了脑袋。” “若凡,昨晚你去哪里了?” 面对百里舜一身的冷厉,林若凡哆嗦了一下,舌头打结磕磕绊绊的回道:“去…去……” 正当她无助的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时,余光里看见百里舜身后的林若锦默不作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林若凡立刻会意,她轻轻咳了几声才正视百里舜:“昨夜不见小妹归来,担心她出去玩遇到坏人,我便出门寻找,结果因为我不记得路,被贼人堵在了胡同里,是明晨大哥救了我。” 得到了答复的百里舜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有些红了眼,这是他第一次失态。 当然, 在林若锦和林若凡那里看来,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明晨大哥?好生热络的称呼。”百里舜半眯起狭长的凤眸,眼中的冷意毫不掩饰的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最终落在伍明晨的身上。 伍明晨今日穿的一身浅灰色的短袍,黑裤,手腕处绑着黑色织金护臂,上面还绣着凤尾花纹,那是杦凰的标志。一般小说里出现伍明晨这样的衣着打扮,就是他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刻,看来是他是还在出任务时顺手救了林若凡。 这样的情况其实稍微冷静点就能明白二人之间绝无男女私情。 可问题在于,即使伍明晨神情再坦荡,林若凡的言辞多合理,也架不住百里舜醋意爆发时的疑心病。 伍明晨意识到不对,连忙开口解释。 “楼主莫要误会,林大小姐被我救下,心怀感恩在所难免,这大哥二字也只是大小姐对在下的敬称。” “对啊对啊,我只是……”刚要解释的林若凡忽然注意到百里舜阴鹜到极致的目光,剩下的话被直接堵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气氛一时僵硬化,四个人在空旷奢华的大厅里发生了诡异的——沉默。 “哎呀哎呀,原来是这样。” 此时,一道娇嗔般的柔弱女声适时的替不知所措的林若凡接了下来。 百里舜慢慢回头看去,身后的林若锦正好与他擦身而过,上前一把便握住了——伍明晨的手,满眼热情。 年轻英俊的男人一愣,意识到被女人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他赶忙想抽出来,却没想到这姑娘看着柔弱,但手劲不小,明明她的手比自己小了近乎一半,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是林二小姐?您这是?” “明晨公子,多谢您仗义救了姐姐,都怪小女贪玩不懂事,不然姐姐怎么会深夜来寻我?”说完她又看向林若凡接着说:“又让姐姐遭遇了危险,都是妹妹的错,姐姐失忆不认识回家的路,怎么也不带着姐夫带给你的那三位式灵?” 闻言,百里舜也渐渐冷静下来,等待着林若凡的回答。 而意识到林若锦的暗示,她也大胆了起来,说道:“他们几个只知道听你的吩咐看着我,都帮不上忙,反倒成了我的拖累。” 三位式灵:嗯嗯嗯? 端茶倒水,服侍入睡,白天晚上全天守护白做了? 林若锦嘴唇微微上扬,她十分高兴林若凡能这么上道,也十分庆幸她能配合这么默契。 正高兴着呢,一直没有讲话的伍明晨在安静的房间里幽幽开口。 伍明晨:“姑娘……” 林若锦:“嗯?怎么了?” 伍明晨:“可以放开在下的手了么?” 林若锦:“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一时被公子不俗的气质和仗义救人的善举迷了眼忘了忘了。” 林若锦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放开了手。而伍明晨收回手后默默甩了甩细长的手指。 “好疼。” “嗯?” 伍明晨伸出自己被握住的手指,向林若锦显示手指被她握到泛白的样子,温声开口。 “在下的手,好疼。” 第19章 失窃的丹药 林若锦懵了。 伍明晨见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的模样,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想连忙补救。然而林若锦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她再次捧起伍明晨的手指轻轻的揉着。 旁若无人般揉着揉着,看似暧昧的场景,伍明晨却突然蹙了下眉,随后又迅速舒展变为平静。 “还疼吗?” “……”伍明晨似有所悟,不作回答。 百里舜看见这一幕不由微微攥紧拳头,他只觉的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杦凰少主,你既然救了本楼主的妻子,那也是我的恩人,如果不嫌弃还请留在天水楼用膳,过后有关玉楼丹失窃之事我们可以先谈一谈。” “正好家父也交代在下要与天水楼商讨这件事,既然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平复,并慢慢恢复正常。 林若锦缓缓吐了一口气。 等二人一前一后去往会客厅后,林若凡一改刚才淡定模样,转头扑进了林若锦的怀里哭唧唧求安慰。 这一抱,差点要了林若锦的小命。 “哎呦呦,好疼,你扯到我老腰了。”林若锦斯哈斯哈的倒吸气直接吓得林若凡不会了。 “怎么了?” “我……”林若锦犹豫了一下,把她是如何被金老大所伤,被折夜,百里舜所救助说了一遍。 只是, 梦里的那些可怕场景和陈玄陵,她并没有提一个字。 听完林若锦的遭遇,林若凡眼睛红红的,语无伦次的红着眼眶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不认路,就不会被坏人盯上,遇到男二…搞得这么复杂,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我……” 林若锦轻轻拍了拍林若凡的背,将人揽进怀里温柔的说道:“没事,不是你的错。要知道金老大要对付的是林若锦,百里舜他们要争的是林若凡,你我只是被牵扯其中罢了,书里的事有些不是刚来的你我,两个普通人能够左右的,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林若凡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林若锦的后背看着富丽堂皇的天水楼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走到了这一步,可那苍雷……” “嘘!不能说。”林若锦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她四下观望,确定无人后,便小声对林若凡耳语,“这个我们回去想办法,现在我们需要把妨碍我们的处理掉,你处理那三个式灵,我去把碍事的金老大……” 说话间,林若锦用手对着脖子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另一边,会客厅内。 百里舜请伍明晨坐下,随后叫来一个侍卫。 侍卫进来后便对伍明晨说起几日前他们的发现。 侍卫对着坐在下方的伍明晨躬身行礼道:“三日前,徽鼎楼新进了一批万鳕砂,鲛珠泪和血天参,而后不过一夜,便丢了全部血天参。徽鼎楼掌柜派人调查时发现现场遗落了一块玉佩,便交到了楼主这里。” 说话间,侍卫走近伍明晨,将一块材质极佳的凤尾玉佩双手奉上。 看见凤尾玉佩的一刹那,伍明晨一下子站起,他紧抿着嘴唇看了看玉佩上雕刻精细的凤尾花纹,接过来观察了下材质,放在掌心颠了颠,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那侍卫又接着说:“血天参,现在市面上只有天水楼,杦凰教才有,连徽鼎楼都是从楼主大人这里拿的货。” 百里舜靠在雕花红木椅上,一只手撑着头看着下方正拿着那块玉佩的伍明晨。 “楼主,这其中必有蹊跷。” “本楼主自然知晓,先是贵派的玉楼丹,后是血天参,玉楼丹乃杦凰看家之物,即使是我方真有心想窃取,以杦凰的实力,哪怕我亲自去都不可能容易拿到玉楼丹,血天参从苦寒之地寻来虽贵重无比,但其价格并未高于其他货品,窃贼专挑血天参下手,少主你想想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伍明晨皱紧了眉头,脑海中猛然想到了一个失传已久的炼丹方子,其中就有血天参和玉楼丹,“楼主莫非是觉得对方想……” 百里舜点了点头,道:“世人修仙所求无非两样,长生不死了却生老病死,永享尊荣了断贫苦灾殃。而此人不惜挑拨你我两家的信任来窃取这两样,无非那一种可能就是无法保持初心修不成仙便想着,用长生不老之躯永享人世富贵荣华。” 伍明晨看着手里的玉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楼主!在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哦?” “前些日子在下出门执行任务时,在恰好遇到了一个楼主和在下都认识的人。” “谁呢?” “曾经在您的天水楼当差如今拜在杦凰的弟子——沐鹰佐,他虽然到了杦凰,但没过多久便自离杦凰,不见影踪。但那日在下似乎看见了他形迹略显鬼祟,出现在徽鼎楼附近,只是在下着急任务,未曾多加留意。” 百里舜听到这个名字后并没有很惊讶,反而似乎早就知道这个人一样。 “沐鹰佐,本楼主知晓他,一个不思上进的废物。若说他是贼人确实是非常合理,不过,此人早就在两天前就死于本楼主掌下了。” 伍明晨急忙追问:“为何?” 百里舜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抬起,紧握成拳,手指拢起时的空隙正好容得下伍明晨的身体。 透过缝隙这一眼的观察,百里舜更加确信这个男人,在任何方面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个贪生怕死贪图享乐之人,怎么会有狗胆觊觎天水楼和杦凰教的东西?更何况,一条狗找两个主人,不过是个畏畏缩缩听人吩咐摇尾听赏的。愚笨如他,连幕后主使都不知道是何模样,即使用刑从他嘴里得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少主你说,不杀留之何用啊~” “……可是,他与此事有关,也曾是杦凰的弟子,为何楼主从未通知家父?”伍明晨心中暗有不满的情绪,面上却一丝一毫都不显露。 这百里舜分明是有意为之,不满曾经的门下侍从转头投向杦凰,故而杀之示威,警告天水楼众人不得另生二心。 “无碍,他在本楼主这里一无是处,在杦凰那以实力正心为荣为胜的名门正派又能有什么出息。更何况他本就心思不正,说不定除之亦是除害。”百里舜顿了顿,凤眸倒映着伍明晨出尘挺拔的身形,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般的光芒,道:“不过少主可要小心了,局中之人有你有我,牵连之人必定不在少数,那人实力不俗,否则如何能藏头藏尾,坐享其成?这幕后之人总得揪出来,否则定如跗骨之蛆,反受其害。少主如此聪慧能干,本楼主便点到为止,剩下的……” 伍明晨虽然心里并不信他话中之意,但是这些话确实有提点之心,若真是如此,那这次的事便关乎杦凰内门。 伍明晨沉静如水,他将玉佩收入怀中看着上座的男人,点头应是。 “这玉佩在下收下了,多谢楼主提点。” 第20章 姐妹情深不能分 天水楼大厅内。 林若锦微微喘气,艳绝无双的小脸红彤彤的,眼角还挂着点点晶莹的泪珠。 “我都这样拜托你了,你都不能帮帮我吗?” “阿这……” “你还说爱我,你的爱难道就是这样口头说说嘛~对我如此冷漠,都不帮我铸一把好剑,我将来如何保护自己?难道你只想让我成一个靠男人而过,连保护家人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的废物?” “唔…这么说也太……” “既然如此,干脆我回我的涕云山做个避世隐居的侠女,你做你高高在上的楼主罢了。” “……” 林若凡嘴巴张成一个‘ o’形,一脸不可思议。她努力平复震惊的心情,脑袋里却满满都是美艳同盟感情充沛,台词字字诛心的精湛表演。 怎么消化都消化不了。 简直要消化不良了。 “学着点,找个机会,这些台词以后你用的上。”林若锦擦了擦眼睛,下一秒无比灿烂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眉眼弯弯,高高扬起逐渐红润的嘴唇。仿佛刚才泪眼婆娑的不是她一般。 “这些话,我去说,百里舜不会气的给我一巴掌吧。” “怎么会?你可是他的心尖尖,宝贝贝。” 林若凡无语,甚至还想yue。 忽然,会客厅的方向传来一阵你来我往的客套话。林若锦和林若凡一瞬停下了各自的动作,默契的安静下来直到看见百里舜和伍明晨的出现,两人齐齐换上了另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那么,楼主大人不必挽留了,在下告辞了。” “即有事在身,那本楼主便恭送少主了。” 伍明晨点头回应,却在踏出大门口的一瞬回头望了一眼姐妹二人的方向。 目送伍明晨离去,百里舜这才把重心放在林若凡身上,眸子里写满了: 若凡,想你。 若凡,念你。 目光灼灼,深情款款,浓烈的思念几乎化为实体爱心向林若凡狂砸过去。 林若凡当即就是一个拒绝,讨厌,离我远点的直女三连。 百里舜并没有因为心爱之人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感到不悦,他眼含热切的握住林若凡细嫩的手指,温柔如水般诱哄着:“若凡,莫要再胡闹了。” 说到这里他冷眼瞥向正打着哈欠的林若锦,瞧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他语气不善道:“看来某些人对我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既然若凡不喜欢我派去的式灵,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若凡你既然来了这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你会好的更快。” 林若凡压根听不了这话,赶忙想把手抽出来。然而这次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唔……”林若凡蹙起眉头,感受到男人逐渐用力的手,她明明很痛却不敢说出来,带着委屈的水润眸子看向百里舜时,正好撞进一双幽暗的猩红凤眸里。 压迫感十足。 林若凡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住疼,不再挣扎。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男主的变态不是吹的,不过是拒绝他几次就这个样子对待她,她不敢想象以后会是什么场景。 “若凡你说,你要不要住在天水楼?”百里舜把最后三个字刻意加重,语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当初他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态度语气威胁林若凡嫁给他呢? “我……”林若凡红唇紧抿,眼底的纠结与畏惧几乎要溢出来。 “姐姐不是不愿意~”林若锦走上前来,白皙到毫无瑕疵的素手轻柔的如羽毛般搭上二人的手,“姐夫这样会吓到姐姐的,您难道希望姐姐对您没有爱只有恨只有畏惧吗?” “哦?”百里舜冷然一笑,倒是放开了林若凡的手,但是下一秒他就紧紧攥住林若锦的手腕,“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我是姐姐最为疼爱的妹妹,姐妹之间亲密无间,我此刻受了伤姐姐实在放心不下,更何况……” 林若锦摇头叹息。 “百里舜!我不愿意。” 林若凡利落洒脱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样的声音骄傲张扬,像极了了最初仗剑闯江湖的侠女,清冷却不傲慢。 那是百里舜最喜欢的声音。 “若凡,你在挑战我的耐性。我最不喜欢有人欺骗我,你认真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 讨厌你这三个字一出,把林若锦和百里舜都震惊到了。 反应最大的当属林若锦。 她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卧槽,而面前的女人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冲着浑身散发阴冷寒气的百里舜就是一句: “我讨厌你在大婚当日没来救我!” 百里舜一身的冰冷瞬间被击溃。这是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也是最愧疚的地方。 他还想解释什么,却见林若凡低垂着头,看起来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低声倾诉着那日在土匪窝受到的苦痛。 字字诛心,如泣如诉。 林若凡将过往种种一并吐出后,百里舜终于不再强势。他伸手欲揽住受尽委屈却一言不发的坚强女子,却被林若锦捷足先登。 “啊~姐姐,你怎么受了那么多苦啊!妹妹我好生心疼啊!” “哎,妹妹,姐姐本来打算一直埋在心底,若不是若不是……” 百里舜看着二女抱在一块,泪流满面。冷哼了一声收回了张开的双臂,他虽然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大度君子,但也不是如此这般阴狠。 这俩丫头怎么弄得好像自己要强抢良家妇女。 “罢了!”良久后,百里舜忽的松了口。 他也不想真的吓坏了林若凡,虽然她对自己很抗拒,但是他的心意,他会用时间来证明。 就像他父亲一样…… 这边林若锦和林若凡开开心心刚出天水楼,另一边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便从房间角落里钻出。 “大人,我看夫人和她那小妹心里藏着秘密,如今更是找借口再三推脱,为何楼主不留下夫人呢?” “无妨,本楼主一向很有耐性,林若锦那小丫头,鬼心眼确实挺多…不过……” “不过?” “许是我无聊太久了,看着她故作聪明的样子倒是挺有趣的。” 第21章 人间天使伍明晨 夜,月亮刚刚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头。 水蓝色锦衣女子从林府后门里溜了出来,穿过热闹的街道走进一家茶楼内。 彼时,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正好一拍板,开始讲起了客人点的戏。茶客们听的聚精会神,也没注意到这名容貌倾城的女子走入茶楼。 女子环视一圈,看见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端坐着一位清俊男子,他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捏住茶杯递在红润的唇瓣上轻抿茶水,时不时看向戏台上说书先生声情并茂,口水四溅的表演。 “等久了吗?公子。” 伍明晨看见来人一愣,目光跟随着女子的举动,看她整理衣袖从容的坐在自己对面,他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 真的不是她…… 伍明晨将刚刚倒好的茶和刚送来的茶点微微推近她,柔声道:“并未……”。 “选择这种地方,是为了掩人耳目,希望公子不要介怀。” 伍明晨微微笑了笑,随后摇摇头说:“许久未曾这般放松,这里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很热闹。”他目光缓缓落在门外远处,似乎有点落寞。 林若锦立刻注意到这视线。 这伍明晨,可是原着里痴情的天之骄子。想必此时他对女主已经有了感情,看见来人没有林若凡,所以才失落吧。 说起来,那天趁机接近他给他手里塞小纸条的时候就应该说明是自己要见他,不然也不会这么尴尬。 “咳咳。”林若锦轻轻咳嗽两声道:“事态紧急,公子可还记得上次你救我姐姐时剿灭的那群匪徒?” “记得,已经过去很久了,为何忽然提及此事?” “那群匪徒并没有被一网打尽,其中有个头领带着几个小弟逃了出来,准备找你报仇!” “……” 见伍明晨没有反应,林若锦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严重,正想再组织下语言告诉他那伙人有多狠时,伍明晨幽幽开口。 伍明晨:“姑娘,是如何得知?” 林若锦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丰富词汇,改口回答:“之前我彻夜未归就是因为…因为我差点被他们杀了,他们认为是我告的密,就想对我下手好在有好心人救了我,不过我听说他们还要找你报仇。毕竟都是惯匪,手段狡诈狠毒,公子不得不防。” 伍明晨点头,但他又不解:“多谢提醒,在下回去后会派人继续追捕,不过,姑娘既然已经被盯上过了,为何不在那日纸条上写下这个信息,邀在下出来岂不是会让姑娘陷入危险?” “这个嘛,一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写下,这是我画的那几个人的画像,为首的人连金老大,希望这些画像能帮你把他们一网打尽。”林若锦从怀中掏出几张叠好的纸递给伍明晨。 看着他收下,林若锦继续说:“二是其实我的私心,希望公子能帮我一个忙。我知晓杦凰善于炼制丹药,我需要一样丹药,可否请公子卖给我呢?” 伍明晨闻言,并没有拒绝。 “隐藏气息的丹药公子可有?” “有,云隐丹正好可以隐藏气息…不过在下第一次见姑娘就知道你的身体未曾修炼,在这个年纪未曾涉及炼丹炼器想必你对修仙是不感兴趣的,怎么突然会想到要这个?” 林若锦苦笑了一下。 她该怎么说? 说她想带女主私奔?拐百里舜名义上的老婆? 开玩笑。 “我也怕呀,总不能让我姐夫来保护我这个外人,那些贼人没能杀了我保不住还会第二次对我动手,所以我想自保。” “既然如此,姑娘迫于形势。在下也不能如此冷漠,这丹药晚些时候在下会派人送到府中,无需钱财,姑娘若遇到危险也可以找人通知在下,在下必定竭力相助。” 天呐天呐! 林若锦简直要激动的大叫起来,这人也太好了吧!不仅免费送东西还愿意免费帮忙,什么人间天使啊! “公子这次可要注意,凶徒毕竟手段歹毒阴险,有道是春风吹不尽,野草吹又生。这次若不连根除掉,后患无穷。为了自保他们什么都说得出来做得出来,公子可不能心慈手软。” “这是自然,对待这些奸淫掳掠,穷凶极恶之徒,杦凰向来不心慈手软。” 事成一半,林若锦难以控制心中喜悦,连忙想握住男人的手表达感谢之情,却在刚刚碰到那双冷白的肌肤时,被他一个抬手,利落的躲了过去。 …… 林若锦愣了愣,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男人略显惊讶的脸。 “手……” “手?” “手疼。” 林若锦呆呆的啊了一声,伍明晨以为她没有理解,赶忙又补充了一句: “手疼,还没有缓过来。” 林若锦欲语还休,美丽的小脸羞红一片。 茶楼内,二人相处融洽,一同听完说书先生讲完一段又一段故事。 茶楼外,陈玄陵站在一个角落里,默默注视着茶楼内男人和女人交谈甚欢的模样。 他如潜伏在幽暗深夜的狼一般,目光阴冷如刀在二人之间来回探索,落在那个言笑晏晏,容貌艳丽的女子身上时,一股杀意直窜脑海深处。 热闹的大街充满了烟火气,温暖热络。满身冰冷戾气的他与之格格不入,仿佛他从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仿佛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看的入了神,直到一个流着鼻涕,破布麻衣的小男孩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回神。 男孩手里拿着一串挂着满满晶莹糖浆的糖葫芦,鲜艳的红色山楂看着十分晃眼。 “什么事?”陈玄陵冷漠开口。 “这是几个叔叔让我给你的。”说话间男孩把一张纸塞进男人的大手里,然后便蹦蹦跳跳跑开了。 陈玄陵看着手里的纸,厌恶之情几乎要化为实质,等他抽回思绪再次看向茶馆内的女子时,却正好看见让他瞬间攥紧双拳的一幕。 女人此时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用白皙的手抚摸一个男人的脸,对方不仅不觉不对,还微微凑近她,任由她的肆意动作。 好一番浓情蜜意。 陈玄陵冷笑一声,转头将信纸塞入怀中,大步离去。 茶馆内。 伍明晨看着女子温柔的擦去粘在自己脸上的瓜子壳和星星点点的灰黑碎屑,忍不住开口:“姑娘,即使再激动,也不能对说书先生扔瓜子壳啊……” “哎呀对不住,我是听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有貌有才祸水灾殃被气到了,没想到有风没扔过去,我给你擦擦。” 林若锦笑意盈盈,忍住想亲手抚摸那张俊脸的冲动,轻轻捻下最后一个瓜子皮如是说到。 第22章 女主光环重启中 林府,林若凡房间内。 林若锦从房间里的床边拿出一个长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横躺着一把通体纯白如雪的长剑。 剑长两尺四寸,剑把手选用材质上等的白色皮革包覆,剑身中间从头到尾被名师刻下如倒刺一般倒三角凹痕,剑首处是一个镂空的菱形,里面裹着一颗圆润的羊脂玉球,牢牢卡在里面。 如此精致美丽的长剑,便是原女主从她师傅那里得来的拜师礼——月啼。 看到月啼的一瞬,林若凡和林若锦同时发出一声赞叹的惊呼。 “卧槽!” “真美……” 林若锦:…… 林若凡没顾着林若锦一脸你怎么这么没文化的表情,迫不及待将长剑取出,握在手里在空中挥来挥去。 “妹!你看我这套平沙落雁耍的怎么样?” “…啊?平沙落雁?” “我再给你表演个游龙戏珠!” “卧槽!我不是珠!” 堪堪躲过林若凡的剑尖,林若锦赶忙躲远了一些,看着对方身姿利落,挥剑时的利落流畅,月啼破空发出的剑鸣声,给了林若锦很大的心理安慰。 乖乖,真是个练家子。 毕竟原女主是修仙御剑的,托这具身体的福,说不定她很快就能发挥原本的实力,自己不能修仙但是她可以啊,给她整点仙丹灵药啥的,武力值不得蹭蹭往上涨? 到时候就可以自保兼保护她了。 想到这里,林若锦笑眯眯的问正停下休息的林若凡:“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感觉?” “对,就是下一秒就能御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感觉?” “没有…不过,我有别的感觉……” “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 “我突然,想拉x。” …… 林若锦有被无语到。 房间外。 原本林父焦急的探着头正准备偷听,而这时一个粗鄙的词汇如下山猛虎般扑撞进他耳朵里。 林父像被人打了一棒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大女儿,他的骄傲,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下一秒,老爷子直翻白眼。嘎的一下就晕倒了。 直到林若锦打算带着林若凡出来开发下原主的实力,才发现倒在外面的林父。 吃饭时,林父打了几个喷嚏,看着婢女们给两个女儿夹菜,林父看着吃相斯文的大女儿面露欣慰。 想来,上午的事情是他幻听了。 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能听错,正想着他又看向了二女儿…… “二小姐,二小姐您慢点吃,奴婢我…我菜加不过来了。” 林父震惊。 林母不解。 林母欲言又止,可是想着自己的锦儿前不久才刚刚痊愈身体,而且吐了那么多血,补补也是应该的,便让自己尽力不去注意那极度夸张的吃相。 “若凡啊……”林父叹了口气提起筷子加了一块鱼肉递到林若凡的盘子里,看着对方和前妻十分相似的面容说道:“你什么时候回你夫家啊,毕竟成了婚的女子老是待在娘家总会让人说闲话。” “父亲难道不愿意女儿住在家中?” “说的这是什么话?有你父亲在,这个家永远有你一份,只是百里家那边……” 一旁的林母赶忙补充道:“对呀,若凡。夫妻夫妻,谁都离不开谁,你现在失忆了,更应该和夫君多多相处好找回记忆啊?” 说起夫妻相处,一直在干饭的林若锦脑袋里突然涌出了许多不可描述的黄色废料。 说起来,这事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即使和折夜搭在一块,拿不到苍雷木他是绝不会管她们死活,现如今比起远离百里舜说不定主动出击对于以后的计划会更好一点。 “再等几天,我想和姐姐多待几天。” “哎呀!”林母蹙了蹙眉,“你这丫头,可不能这样任性啊。” “咳咳!” “你看看!你娘说你几句就这样。” “咳咳咳咳!” “锦儿你别胡闹,为娘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 “好了好了,我和你娘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午饭后,林若锦仔细梳理了一下目前的要做到的事。 一是要处理金老大等人,二是要想办法拿到苍雷木,在此期间必须要有足够的情报并且想办法让百里舜本人亲自拿出来,还有就是要借折夜的势力让二人想办法远走他乡。 最后,也是最最重要事,她们要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第一件事可以让伍明晨处理,第二件事就得让百里舜的心尖尖林若凡去做了。 林若凡也知道现在不努力不行,所以刚吃饭完她就拿起月啼跑到院子里按照原主留下的剑谱去练习了。 林若锦看了看她空旷的屋子,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问:“你那三个守护灵呢?” “被百里舜拿回去了,说会派过来一个可靠的。” “可靠的?希望新来的能听话一点,最好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原女主林若凡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可能是原主的肌肉记忆,不到一天她就练的有模有样的。 看着她行云流水的起式,挥剑,挽出一套漂亮的剑花,林若锦心里羡慕的不行。 为啥,她没穿成女主。 为啥,她就是人人喊打的恶毒女配。 一套林若锦看不懂的招式下来,林若凡倒退两步回身一个收剑,干净利落,发丝微微飘起又缓缓落下,衣袖翻飞之间,侠女之风姿尽显无疑。 “很不错!” 二女惊讶回头,望向这道突兀的声音来源。 此时门口站着的赫然是百里舜。 今天的他身着玄金长衫,外批黑色薄纱,头发用一根木簪绾住,简单但是仍显十分贵气。 他站在门口,背着手嘴角略带笑意,像是在欣赏一个美景。 而林若锦二人,脸上的表情仿佛便秘了十年。 “你怎么来了?”林若凡皱着眉头,不由得后退到林若锦身后。 “自然是来看你的,或许也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老鼠在蛊惑你。” 林若锦听的胆战心惊,直摇头。 再抬头就看见百里舜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注意到林若锦不可置信的目光,他懒洋洋的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光滑的下巴,然后微微用力向上一抬,合上了她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 “这么震惊做什么?”百里舜偏着头收回手指。然后又指向大门口,低沉着声音没好气的开口:“懂点事,自己走。” 卧槽,嫌她电灯泡? 她就不走!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林若锦耿直了脖子。 “讨厌的小丫头。”看着女人露在外面的瓷白肌肤,看起来毫无瑕疵,一定如丝绸一般柔滑。 百里舜脑海里再次晃过那天她戴歪了盖头时,露出的纤细脖颈的一幕。 百里舜蹙了蹙眉,瞬间移开视线。伸出手掌向她一推,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流裹起她的身体就往门口去了。 “啊——”林若锦慌乱的左抓右抓,结果仍然是被推出了大门。 随后院子大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 她愤怒的踢了一脚大门,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在门外呆了一会,数着地上的草,屋檐的瓦片,天上飞过的几只麻雀,林若锦觉得无聊至极,正打算回屋睡会觉的时候,眼前的院子里出来传来咔哒噗通几声巨响。 意识到不对的林若锦赶忙推开大门,大门打开的瞬间,林若锦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二人。 她不久前坐过的石头桌凳碎成好几块,百里舜怒气冲天,背对着大门。林若凡则摊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低垂着头,发髻凌乱。 而她手里仍然握着的月啼只剩下了一半,另外一半不知去向。 第23章 卑鄙无耻百里舜 “这是怎么了?”林若锦赶忙跑过去,却在下一瞬被百里舜抬手挡住。 看不清百里舜此时的表情,但林若锦却知晓他被林若凡激怒了。 “若凡,我再讲一次,我不喜欢从你嘴里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只不过是名字,我随口一提而已啊”林若凡抬起握着的半截月啼,面上没有一点畏惧。 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原女主回来了。 可实际上,只是林若凡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这样的冷静。 百里舜难掩怒意,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林若凡,她在这可怕的凝视中缓缓起身,仍旧不卑不亢。 “小丫头,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我……” 林若锦一时语塞,抬眼看向林若凡时,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那双如眼明亮璀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我想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都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而且姐夫说的那个人是…伍明晨吗?” 听到伍明晨的名字,百里舜俊美不凡的脸又阴沉了好几个度,很显然林若锦猜对了。 “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过温和了,也许……”他微微低头凑近林若凡,沉着嗓音道:“是时候给我不听话的妻子一个小惩戒。” “你要做什…啊!”还没等林若锦说完,百里舜粗暴的一把拉起林若凡的胳膊,拽着她就往门口走去。 林若锦本能的想去拦,却被顿住脚步的百里舜回头反手赏了一掌。 力气虽然不大,但还是让林若锦被掌气推得向后趔趄了几步。 眼看着百里舜一个闪身便带着林若凡从眼前消失,林若锦仰天长叹,简直要疯了。 啥情况啊这是? 她急得团团转,并未注意到此时一个小侍女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注视着这一切,看着大姑爷他们离开,她才小跑着出来给林若锦行礼。 “二小姐,这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东西。说是给二小姐您的?” 林若锦接过来一看,是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林二小姐亲启。字迹丑陋,龙飞凤舞。 可见写信之人文化不高。 “人呢?” “回二小姐,没有见到人,听到敲门声下人开门时就看到了这个。” 待丫鬟退下后,林若锦赶忙拆开一看,这一看,身体瞬间僵硬。 信上寥寥几字,却将她近日来的举动一一记下。 仿佛有个人正在暗中观察监视自己,是恐吓是威胁。 再看看这过于潦草的字迹,林若锦最怀疑的还是金老大一行人。 “该死……”林若锦咬牙切齿,“以为监视我就能吓唬住我?老子就是吓大的。” 随手一扯,将信和信封撕的粉碎,雪白的碎纸片纷纷扬扬落下,林若锦冷哼了一声,从容踩过离开了林若凡的小院。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退无可退那就主动出击。 不到一天,祁凤上下就流传出一个遛言。 一传十,十传百。从一个流言传成十个流言不过半日,而传到百里舜那里不过两个时辰。 此时,他从座位上摔杯而起,怒斥前来报信的侍从。 “你再说一遍!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说…夫人和夫人的妹妹‘,二女共享一夫……” “简直可笑!夫人呢?夫人她听到了没有?” 侍从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猛的摇了摇头。 “夫人她听到了,但夫人似乎不是很在意。” 百里舜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更加难看,飘忽的视线晃晃悠悠从侍从不安的脸上转移到窗台的水仙盆栽,侍从小心的观察着楼主大人的神情,内心早已将神佛保佑念了个无数遍。 天知道,楼主大人会不会突然的拿他出气? “怎么传出来的?”百里舜冷声开口,打断了小侍从的胡思乱想。 小侍从连忙将今日听到的一股脑说出。 什么新婚妹妹替嫁,男方暗自心动,抛弃红颜旧爱,威逼姐妹二人效仿娥皇女英,二女侍一夫等等。 侍卫讲的透彻,百里舜脸黑的也同样透彻。 他本来是不在意这种小事的,可如今牵扯到了心爱之人,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查,两天之内,把源头斩尽杀绝。” “是!”侍从领命退下。 座位上的百里舜怒气正盛,再次看向窗外的那盆花开正茂的水仙,眉心的郁结消散了些许。 看着迎风摇曳的浅白色花瓣,他又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美丽温柔,却又总是会弃他人于不顾的女子,“母亲……”他缓缓出声,念叨着这个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称呼。 强迫是个很卑鄙的行为,无论是他百里舜还是那个男人,这样的事都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一定要留住若凡,卑鄙无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用比失去后的无尽不舍悔恨要强得多。 实在留不住的话…… 百里舜看着自己宽大的手掌,慢慢收力直到五指弯曲紧握成拳,慢悠悠的开口,似在暗示又似在强调。 “毁了你,直到你没有能力没有办法离开我的视线。” 百里舜卧房外,林若凡四下观察,见到周边无人外,便深吸一口气拢起长发在墙角蹲了下来。 “加油,差一点,还差一点……”她一边顾涌一边给自己小声的打气,地下的潮湿灰尘泥土泛着令人难受的土腥味儿,她难受的直打喷嚏。 墙外,百里舜和跟在身后的两个侍从正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个被堵好的狗洞。 眼看着堵在那里的碎石被一点点扒拉开,然后冒出一颗头。 林若凡不可置信的抬头,小脸灰蒙蒙的。百里舜冷笑一声,走过来蹲下。 “做什么?想跑?” “不不不!我就是…在想这个…这个洞和我,那个……”林若凡难以自圆其说,诡异的沉默起来。 “怎么,你想说看看这个狗洞合不合身?” “呃……” “这个蠢理由,也只有你妹妹才能想出来。” 林若凡:? 片刻后,她才洗干净被婢女带出来,走出卧房,看一眼屋外墙角正在卖力堵墙的两个工匠,林若凡心痛万分。 堵的好严实啊…… 这下可怎么钻啊。 正在她欲哭无泪时,婢女们悄然退下,随即一双大手从后面慢慢搭在了她的双肩。 “喂!你干嘛?”林若凡头皮一阵发麻,像触电一般甩开了肩膀上的大手,倒退两步。 百里舜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偏着头。薄唇微微上扬,露出勾人心魄的浅笑,殷红的眸子倒印出若凡美丽动人的脸,他不紧不慢的走进他,随即大手对着敞开的大门一挥,门瞬间紧闭。 在林若凡看来,那门上似乎还有一道淡金色的光。 “当然是……”他带着慵懒的微笑脱下身上的赤金色外衫,将它随意的扔在桌上,“补上我们未完成的洞房花烛夜啊。” 眼看尊贵不凡的俊美男人优雅撩开垂在胸前的长辫,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衫,一边用充满欲望的眼神深深凝视着自己,林若凡完全不能接受,也完全不能把自己代入女主,和男主开展强制爱的十八禁环节。 “你冷静点啊!卧槽!你别脱了,你别…啊!”话刚说一半,林若凡就被只穿着中衣的百里舜打横抱起,缓步走向那可以容纳下四个人,超级大的床榻。 “百里舜!放开我!我们绝对没可能的!” “只要成为我的人,没有什么不可能。” 第24章 二女一夫太猖狂 扔挂着鲜红绸布的房间内,暧昧的气息越来越烈。 天水楼大厅内,林母和林若锦翘首以盼。 紫衣婢女倒好两杯香茶便退下去,屏风后面,一个粉衣外套望了望夫妻二人拉住退下来的紫衣,二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聊了起来。 “哎呦,这是什么情况啊?我看那林家二小姐都来了,难不成是想求楼主高抬贵手?” “想什么呢?那种传闻都是假的,楼主只爱夫人一个。我看分明就是林二小姐有那心思,顺水推舟罢了” 在二女走远后,林母忍不住瞪了林若锦一眼,道:“你个丫头,为娘来就可以了,你这时候来这里岂不让人非议?” 林若锦默默将滚烫的茶水轻轻吹了吹,她只让折夜在城里散布些对百里舜不好的谣言,她好趁虚而入打入天水楼保护队友清白,兼接近保管苍雷木的炼器阁查情报。 谁能想到折夜一听要打入内部,直接来了这一出。 好个一女侍二夫,好个娥皇女英。 丢死个人了。 “名节受损,想来只有这个办法了。”林母端起茶杯,感受着手中的炙热她又嘟囔着:“你爹也真是的,要我这个妇人家来讲这事,索幸有这层关系,不然还真难办。” “娘,你只要想办法将姐姐带回来就行,百里舜实在不让的话想办法让我住下来陪着她也好。” “这事,为娘自有主意你别管。” 林若锦看着波澜不惊的林母,急得恨不得将滚烫热茶一饮而尽。 看着半天百里舜都不出现,林若锦更是急不可耐想起身往后院走去,守在门口的侍卫见状赶忙拦住这大胆乱窜的女子。 “二小姐,请在此等候片刻……” “我去后院找我姐姐不可以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更不能去了,夫人和楼主他们正在为天水楼未来的继承人而努力奋斗!姑娘您再急也得等楼主第一波结束吧……” 林若锦猛然睁大了眼睛,什么第一波,什么虎狼之词? 她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了两个赤条条的身影在一堆粉红色马赛克下交叠在一起的画面。 要说她喜欢他,想就这么顺水推舟和男主在一起也就罢了,她什么都不管。 可如今对方如此被强迫,真出了什么事…… 她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朋友?她又会怎么看待对她不管不顾的自己? 林若锦一手撩起裙摆,一手将还在拦他的侍卫一把推开准备冲刺到他们房间门口及时打断这白日宣淫。 见他还想阻拦她果断不留情面。 下一秒,在一脸嫌弃的林若锦和目瞪口呆的林母眼前,年轻的俊俏侍卫惨叫一声双手捂着眼睛痛苦的跪下。 “啊!我的眼睛,我明亮璀璨,毫无瑕疵深情款款的一双桃花眼啊!” 呸! 林若锦默默收回手指,看着他无语嫌弃。 又没使力气,这小子,形容词还挺多。 丢下背后的二人,林若锦直奔百里舜的房间。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来过天水楼两回,这地方虽大布局虽密但是她还是轻车熟路飞奔到了百里舜房间外。 房间大门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异常的寂静令她心慌。 难不成已经结束了? 她蹑手蹑脚走近,却不敢趴到门口偷听,生怕听到不该听的。犹豫片刻后她壮着胆子咳嗽几下大声道:“姐姐……” ‘唰——’ 话音未落,一道破风声与她的声音同时响起,紧闭的大门内,一道冷白色光束瞬间刺破大门上的门缝,对着她的侧脸就冲过来了。 只差一寸,只差一寸她如花似玉的脸就要破相了,林若锦的神经瞬间紧绷。 “放开那个女孩!” 这时,推门而入的她还觉得自己真是个了不起的勇士,敢于以正义面对邪恶。 然而在她看清屋内的情况时,林若锦只觉得刚刚的话应该换成: 放开那个男人。 屋内的长桌上,林若凡头发有些凌乱。 微微红润的脸颊配合着她粗重的喘气声,衣领半开露出白嫩的肌肤让人浮想联翩。 这时她正目光坚定,一只手按着百里舜的肩膀,将一个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死死抵在桌上。 而林若凡和百里舜不约而同回头看着踢门而入的林若锦,前者欣喜不已后者冷漠沉静。 林若锦:“oh my god,我是打扰到……” “疯了吗?姐妹?”林若凡气红了脸。 二人迅速分开,百里舜一边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闯进门,俏脸微红的林若锦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被扯的半开的衣襟。 “你又来做什么?滚出去!”百里舜整理好衣服又站起来去拿搭在桌边的衣服,目光阴沉,薄唇紧抿,眉头皱的快能夹死苍蝇了。 “好嘞。”林若锦迅速狗腿子一般点头回应,顺势拉住一旁的林若凡就往门口跑去。 然而下一秒她发现林若凡拉不动,再一回头只见百里舜正拉着林若凡的胳膊偏着头,用阴冷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似乎要在她身上狠狠戳几个洞来宣泄好事被打断的不爽。 “放开你姐姐,不要胡搅蛮缠。”百里舜冷淡开口,语气不咸不淡,但那刺骨生寒的目光却有十足的威胁之意。 “若我保护失忆的姐姐是胡搅蛮缠,那姐夫强人所难,逼迫姐姐下嫁便不是胡搅蛮缠?” “本楼主与若凡的事与你何干?难不成…你居心叵测,所求甚多?” 林若锦身子一抖,压制住面上的情绪,再抬眼时却兀自撞进一双红艳如血的眼眸中。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若凡,她说不知道我在讲什么,你和你的好妹妹说说,最近祁凤的百姓们再口口相传什么?” 林若凡咬了咬牙,一句话也不讲。 就在百里舜还想说着些什么的时候,林母姗姗来迟的身影打断了三人之间凝滞的气氛。 百里舜看向被侍从带来的林母,这才松开林若凡的手,但是他浑身的冰冷丝毫不减。 “贤婿,未曾提前打招呼,贸然来访千万别介意啊。” 百里舜微微躬身,虽然看起来谦逊有礼,但他行礼之后便走到一边自顾自坐下,也不搭理林母。 三番两次有人来打扰他和若凡相处,他已经在愤怒的边缘,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想着不久前若凡为了不和自己亲近而拼命反抗,用灵气竭尽全力想打破大门结界的模样,他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这边林母还在客套的说些家长里短的场面话,见百里舜没有反应,她便放了心。 “莫怪我出此下策,只是锦儿确实和姑爷你入了洞房,本来这事人不知鬼不觉,只有咱一家人知道。可不知道哪个多嘴的把这事传了出去,现在真真是骑虎难下……” 百里舜闻言抽回飘远的思绪,漠然回头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林母。 他冷着声音打断了林母,“那依岳母之见,本楼主该当如何补救你的女儿犯下的错?” 林母拉过锦儿,看向百里舜:“我这女儿不才,虽比不得若凡天资出众,但容貌修养尚可,贤婿也知晓人言可畏,我的女儿还未出嫁便失了名声……” 说话间林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接着道:“既然名声已损,那我只希望她能有个好去处。贤婿毕竟已经和锦儿入了洞房,那表示正儿八经成了亲的,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了,贤婿觉得如何?” 林若锦猛然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母,心下哀叫连连。 你怎么能这样讲? 这就是你口中的下策? 我让你带回林若凡,不是让你把我送出去! “不是的!我没这样想!你们都误会了!我……” “你住口!”百里舜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咬牙切齿,大手一挥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扫落至地。 他先是眯了眯眼睛环视一眼母女二人又看向一旁茫然无措的林若凡,然后他大笑出声。 声音中带着些许嘶哑。 “好一个将错就错啊。” 第25章 洗衣之神附体 百里舜走了过来,一身的冰冷阴鹜。 下一秒,他便一手捏住林若锦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她水润清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疑惑,将这情绪尽收眼底的百里舜,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手上的力道更重。 但在外人眼里,却是别样的场景。 林母不知这其中的危险,还暗自得意,余光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林若凡,她更高兴了! 林若凡虽得百里舜青睐,可到底比不过自己如珠似宝的女儿。 然而林若锦却知道这是病态男主要发怒的前兆。 “姐夫…你别听我娘乱说,我没那个意思……”林若锦顺势想躲开。 却没想到百里舜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另一只手在她侧身的一瞬,死死扣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 “若凡觉得本楼主应该如何?”百里舜看着一旁的林若凡,笑的极为阴冷,似乎得不到满意答复就会立刻大开杀戒一般,飘忽不定的语气更添几分狠毒。 “我…我不知道……”林若凡细眉微微拧起。 说愿意,百里舜就要发飙。说不愿意,林母这边又要得罪。 正犹豫着,林母开口了。 “若凡,我知道这事对你不公平。但是锦儿是你妹妹……”林母眼神恳切的看着她,“为娘真的没办法了,若你要怪,就怪为娘吧。就当是心疼你妹妹了,好不好?” 林若锦:…… 谢谢,短短几句话就让她在阎王面前闪现好几回。 看着黑化值即将100%的男人,林若锦只能心中狂念福生无量天尊,愿佛祖保佑,阿门! 没办法,她只能趁百里舜不注意她向林若凡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一切推给自己,就像之前那样。 林若凡看懂了,她本也不愿意这样,但百里舜非要她给出答案,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她犹豫再三终于打起精神道:“我毕竟与你未拜堂,既然替嫁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婚约既然不能作废的话,我只能希望你善待妹妹。” 百里舜的力气瞬间又大了起来。 “疼。我肩膀真的疼……” “闭嘴!” “哦……” 林若凡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百里舜一把将林若锦揽入怀中,他长发披散遮住侧脸,只露下巴,但是嘴角高高扬起的弧度却是十分明显。 “若凡……”男人沉闷阴鹜的声音慢悠悠响起,“这是你说的,既然你想尽方法拒绝我,那你就要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另外……” 百里舜看向林母又看了看怀里不安却沉默的林若锦,声音再也没有一丝温度,“既然你们家的小女儿这么不知廉耻,那我也可以当个乐子收下来。” 林若锦后背一阵战栗,头皮发麻。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比百里舜的手段还要恶劣。 用原主犯下的错误去道德绑架对方,的确很可耻。 可是原主林若凡的芯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这样危险的场面她应付不来,但承担错误的却必须要有一个人。 所以, 她全部揽下来,就算被男人骂不知羞耻也没关系。 她既然起了一起逃走的主意,那她一定会负起责任的!她一定要和林若凡一起平安回到自己的世界! 第二天, 林若锦被百里舜派人请进了天水楼。 说是请,不如说是被捉进来了。 幸亏她胆子大,按照当时十个号人气势汹汹在林府砸门的场景,她都以为是仇家上门寻仇了。 天水楼内。 林若锦在内院的空地上茫然的看着门口抱着一堆衣服的两个侍女。 “这是?”林若锦疑惑的问。 话音刚落,其中抱的衣服最多的粉衣侍女一把将衣服扔在林若锦面前的木桶内。 她卸下力气也点头示意另一位像她这样做,直到木桶里的衣服已经堆不下,散落在外才停下。 “姑娘,开始洗吧。” 林若锦猛然抬头,“我为什么要洗?楼主吩咐的?” 粉衣侍女冷笑几声,抱着胳膊道:“楼主大人说了,不知羞耻的人不配在这里吃白饭,你其它尽手段想倒贴楼主,那你就得付出劳动,还有之前是谁一口一句姐夫姐夫的叫?你娘这么会打算盘,怎么不告诉你伺候人该怎么伺候?” “就是啊!”另一个侍女讥讽的笑着。 她斜着眼不屑的撇着林若锦接着道:“和自己姐姐抢男人,怪不得楼主说她不知羞耻呢?要我啊~” “要你如何呢?”林若锦笑眯眯的看着她。 “要我被人这么说,早就一头撞死了。” 林若锦默默笑着,面上毫无波澜。 “叫你过来就是为了欺辱我,好逼我姐回头是吧?” “什么叫欺辱,不过是教教你怎么伺候人罢了,反正楼主大人说了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天水楼的夫人只有一个,某些人用再多的花样都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等二人讥讽够了,林若锦才慢悠悠蹲下来扒拉木桶里的衣服,她半抬眼皮看着两个人一边笑一边走远的身影,心下有些许酸涩。 淡定,淡定。 不就是些衣服吗,当年住宿学校时,副业大神岂是浪得虚名? 三天手洗一百件的不是吹的!想欺负我我偏不如你意。 想到这里,林若锦一撩衣袖,开始倒水狂搓。 动作之快,虎虎生风。 犹如洗衣之神附体,令人瞠目结舌。常言道,妇女能顶半边天,工作积极劲冲天! 半天不到,满满一整桶的衣服不仅全部洗干净并且都平平整整的晾在架子上。 就在林若锦气定神闲,满怀自豪的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时,那两个侍女又过来了。 “呦,没想到林二小姐干的这么快啊~” “就是啊,还挺干净的,真是个当丫鬟的好料子啊。” 林若锦笑了笑,看着二人在衣服架子下穿来走去的检查。 她抱着胳膊道“既然我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门女子都能做的这么快这么好,那你们到底都能干些什么呢?天水楼做事不看效率的吗?” 粉衣侍女闻言挑着眉正要说些什么,林若锦就看见另一个嬉笑着拦住了她,随后那女人伸手握住了晾衣服的架子。 林若锦知道,刁难刁难,刁不是关键,难才是她们想要让自己感受到的,自己没趁到她们的心,她们就要开始使绊子了。 “呦,你可别一不小心把架子弄倒了,这些衣服我提前去打过招呼了,现在日头正盛,到晚上就能晾干。要是你们不小心弄丢掉地,我只能和他们说是因为你的失误导致他们拿不到衣服了。” “你以为我要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倒也不是,是提醒罢了。”林若锦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看着她们一脸鄙夷的表情,温柔着道: “使用的手段再多,退路就越少。我虽然现在被你们,被他使唤着…可我毕竟是林若凡的妹子,虽然婚约解除了,但你们就能保证你们的楼主真的就不再喜欢我姐姐了?若我姐姐和楼主再续旧情…二位,你猜猜我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粉衣侍女冷下了脸。 看了看林若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免有些犹豫。 而旁边的侍女像是没听懂一般涨黑着脸道:“你还能指望你那个姐姐能讨回楼主欢心?” 说罢,她快步走到衣服架子旁一件一件将湿漉漉的衣服扯到地上,一边扯一边说:“没洗干净,这件的领口没戏干净,还有这件,这件还有……” 片刻后, 看着一地的衣服,林若锦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的看着得意的挽着被试衣服打湿衣袖的女人。 二人似乎以为林若锦是被她们给气到无话可说。 却不想林若锦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架子,和地上被尘土弄脏的衣服后,并没有红脸落泪,只是淡定的转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大门,娇娇弱弱的喊了一句: “哎呦喂,侍从大人快来看看呐,这衣服您可是拿不回去了啊~” 第26章 来自他的关照 什么? 二女惊讶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就在这时,角落里走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男人走到三人中间,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一堆湿衣服。 标准的桃花眼弯了弯,他指着地下笑眯眯的勾着嘴角问: “谁干的?” “大人,是她衣服没洗干净,我们想让她重新洗!” “对呀对呀!她不仅不愿意还威胁我们!” 男人闻言,嘴边漾起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没洗干净,差不多也行,可你们这一扯一扔,让晚上我和兄弟们穿什么?嗯?” 二女沉默了下来,可面上仍是不甘心。 “我们兄弟几个衣服不多,也就这些,出外执行任务衣服脏的很,你们觉得她洗不干净,要不你们来?本来还想着别让你们受累,不过既然你们这么仔细认真,不然就有二位姑娘代劳吧!” 二人僵硬一笑,连连摆手拒绝随后不等他继续讲就一前一后走了。 天水楼的侍从各个都是狠角色,出去执行的任务都是杀人见血,一身腥气,谁敢亲手碰他们的衣服? 上一次有个新来的丫鬟,刚拿起一件就沾了一手黑红的血浆,吓得她直接昏过去。 这下有的那林若锦受得了,二人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笑。 “姑娘,我帮了你,怎么不谢谢我?” 林若锦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谢,“谢谢你啊,上次我冲动了,你眼睛没事吧?” “没事~不过,就是吓坏了我,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要瞎了。”想想那天面前姑娘的突然袭击,他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 “对了,你怎么会来帮我?你不是百里舜的人?” 男人笑了笑,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裹好的糖块递给林若锦,看着她不明所以的接下,他收起笑容道:“姑娘的确有勇有谋,但是行事急躁了些,今日姑娘受苦了,吃点糖吧。” “啊?” “听闻姑娘要来,属下可是特意买来送你的!口味极其独特,姑娘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品尝啊……” 林若锦看了看手里的沉甸甸,终于明白了眼前之人的意思。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想吃糖了可以找你吗?” “当然,你叫我阿九就行了。”男人又一次恢复了充满阳光的笑脸。 “对了,阿九。我姐姐那边你能帮我给她带句话吗?” “请说。” “好好练习,远离一切男性,不要随意出府。” 阿九一愣,略有琢磨的意思,但看在林若锦一脸严肃的模样,他只能点点头。 天色渐沉,林若锦终于把那堆衣服再次洗干净。 眼看着绮丽的夕阳余辉染红了半边天,林若锦才意识到不仅没干饭,百里舜他们似乎也没给自己安排住的地方。 书房中。 白玉香炉内,轻烟袅袅。 百里舜正在书桌前欣赏手里的一块翠绿如嫩柳的菱状晶石。 这晶石品质极佳,市面上的价值近黄金千两,最适用于炼器,本来他是打算拿来修补林若凡的月啼的。 可惜…… 百里舜看着晶石在手中投下的一片浅绿光影,心下黯然。 这时,林若锦推门而入。 百里舜慵懒的抬了下眼皮,瞧见来人后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那个,我来……” “本楼主允许你进来了吗?出去!”百里舜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好吧…我的错……”女子转身走出屋子,顺手关上了门。 咚咚咚! “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进来吗?”林若锦轻轻敲了几下门,严格遵守了敲门三下,一声轻两声重的礼仪。 百里舜:…… 久等门内的男人不回话,林若锦没忍住的又敲了几声,然而百里舜依旧没有回答。 来回几次后,林若锦再次推门而入。 这一次百里舜没有出言推赶她。 见他仍坐在书桌后把玩手中的灵石,林若锦理了理有些濡湿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要我住在这里,那是不是要给我个住的地方?” 百里舜闻言,将灵石‘啪’的一下扔在桌子上,他用手撑着头像在看笑话一样歪着头,回道:“何时本楼主让你住在我天水楼了?” “你的手下今天跟我爹娘说是你的吩咐。” “那是你误会了。”百里舜冷笑着顿了顿,继续道:“是你娘想让你住进来的,我百里舜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得, 这是说她厚颜无耻,上赶着了。 “那我可以回去自己的家吗?” “不准。” “为什么?” 百里舜不屑的哼了一声,看着面前与林若凡有几分相似的林若锦,他只觉胸口有种难以言说的愤怒! 那名为愤怒的情绪不断叫嚣着让他一定要狠狠的凌虐这个帮助林若凡逃避自己的女人。 他压下心底难以言说的情绪,冷声道:“我那好岳母既然如此宽宏,那本楼主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我倒真的对你有些好奇,你会有什么本事,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林若锦勾起淡淡笑意。 她礼貌欠身,对着百里舜道:“既然您愿意接纳小女,那还请您给我一个地方住,我可以像今天一样付出力所能及的劳动,不白吃饭。” “你能做的事别人也能,既然你说你不白吃饭,那本楼主问你,你愿意听我的吩咐指令来换这些吗。” 林若锦犹豫了一下,慢慢的点了点头。 她不会想到,这次的行为给她的以后造成多大的痛苦折磨。 得到林若锦的肯定的答复,百里舜抬手敲了敲桌面,不一会等在门外的阿九就推门而入。 “阿九,给她安排个地方,随便哪里都行。” 得到吩咐的阿九带着林若锦就去了百里舜卧房的隔壁。 林若锦看着这个装饰古典,掺杂着些许豪华的房间有些不可置信。 “他能让我住这个吗?离他这么近,不会嫌我膈应吗?”林若锦戳了戳正在房间内检查家具的阿九,阿九抬起头看着他道:“楼主的吩咐,我一个字都没记错啊。” 他笑了笑,一边低头整理窗户上的珠帘一边对坐在桌边的林若锦道:“这里对姑娘,哦不对,是对夫人来说很有帮助。” “哎呀,别叫我夫人,太奇怪了。叫我姑娘就行。” “好嘞!姑娘你要小心一点,楼主他没这么轻易接纳你,说不定会有别的招式对待姑娘。” 林若锦摸了摸桌上的茶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这样了只希望你的糖能帮帮我。” “自然能,遇到麻烦就拆一个看看,当然全拆了都可以,只要不被别人偷吃抢走,姑娘就一定能达成所愿的。”阿九走到门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走了回来。 林若锦看着他去而复返,疑惑的问:“什么事?” 阿九从怀里掏出一个靛蓝色的葫芦样式的瓷瓶交给林若锦,“这是下午林大小姐让我给你的,她说她留了两颗,给你留了三颗。希望你万事小心。” 待阿九走后,林若锦立刻紧闭房门,打开瓷瓶倒向掌心后,从细小的瓶口滚出一个带着浓浓苦味,泛着黑紫的油润药丸,不过一个小指甲盖大小。 这正是伍明晨那日约好要送给自己的丹药。 第27章 厚颜无耻的女人 这样在天水楼待了几日,林若锦就洗了几日的衣服,扫了几天的地和厕所。 虽然她是充分发挥了兼职能手的实力,可是架不住这每天被水浸泡。 没过多久,原本一双纤纤玉手,就干裂起皮。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瘦了。 女人一瘦不瘦脸,光瘦肚子和胸。好的是她的腰更加苗条,曲线感更优美。坏的是,她的胸,变小了…… “我完美傲人36d啊……”林若锦一边搓衣服一边落泪。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盆里的水面,将那个刁难人的粉衣侍女落月的倒影搅乱。 这几天这女人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她的屁股后面,给她不停的安排各种脏活累活,她每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连打听苍雷木的机会都没有。 “喂,怎么又慢下来了?你还有下人的茅厕没打扫呢!”落月一边数落一边坐在一旁悠闲的嗑着瓜子,瓜子皮她刻意扔在林若锦周围。 这些天楼主提都没提过她,也没见她姐姐来帮她撑腰,就彻底放下了心,使唤起她来更是不遗余力。 真讨厌,落月想着。 身材好,脸又长得这么漂亮,还有个有钱的爹妈,楼主还喜欢她姐姐,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占到了? 瞧瞧她这得意的样子,指不定心里想着怎么勾引楼主大人呢。 她这边想的天花乱坠,林若锦丝毫不知道,正用干净的袖口擦着脸上的汗,下一刻落月就走过来抬腿狠狠的踢向她面前的木桶。 哐啷一声,水盆里带着皂角粉泡沫的水晃荡一下就溅了她一脸。 看着林若锦大叫了一声,顾不得躲开便胡乱擦脸的狼狈模样,落月更高兴了。不等林若锦开口,落月一把扯起她的长发强迫林若锦抬头看她。 “小贱蹄子,弄出这副勾人的样子给谁看?” “放开!”林若锦忍着头皮的刺痛喊着。 “真会装,想男人想疯了吧,真是不要脸!” 落月见四下无人,手段更是猖狂,按着林若锦的头就想往桶里按,林若锦意识到危险,便开始大声呼救…… 然而, 这次,没人来救她。 夜晚。 林若锦拖着酸痛的身体,满脸疲惫的往屋子里走去,恍惚间她看见有个人影正站在她的屋子不远处的拐角,那人衣服上的金色饰品,被下人们点起的灯笼印的闪闪发光。 让林若锦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怎么,受不住了?”男人轻蔑着语气,慢悠悠的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还行……”林若锦望着他平静的抹了一把脸,将有些哽咽的声音竭力放的平稳,“多亏楼主的照拂,有吃有喝有地方住。” 百里舜仍旧笑着,只是眼神没有什么感情,他走了过来,伸手拦住林若锦道:“今日你母亲和姐姐过来了,想求本楼主让你和她们见一面……” “是吗?我都不知道。” “本楼主体恤你平日辛苦,便替你回绝了她们,你不会埋怨吧~” 林若锦忽然站直了身子,后背挺得直直的,她看着面前的男人道:“得楼主爱护,此生无憾。虽思念家人,但全凭楼主吩咐,若是楼主舍不得我见家人徒增伤感,那便不见。”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丫头。” “楼主谬赞了,与楼主接触过多,多少聪明了一点。”林若锦见他没有想放她回屋的迹象,她便顺势直接走近百里舜的身前。 很近,很近。 近到几乎快贴到一起的地步。 “做什么?”百里舜不满的皱起眉头,下意识往后一退,却不想女人紧跟着又靠近了几分。 “楼主大人,我身上的味道如何?” “你……” 百里舜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几乎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她怎么敢这么大胆? 鼻尖萦绕着的是她身上混着皂角粉和她本来自带的香气,通过她的体的温度在空气中弥漫,百里舜捂住了鼻子不自然的偏了偏头,颇有些嫌弃的意味。 “楼主大人觉得我的味道如何呢?这可是您的侍女亲自把我按在洗衣水里才弄出来的味道,楼主喜欢吗?” 百里舜冷哼了一声,像是再说:这是你和你娘不知好歹,自找的。 “自然喜欢。”百里舜低头,像是与爱人亲密耳语一般对着林若锦说道:“尤其是你现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湿漉漉的模样,本楼主更是欢喜不已。” 林若锦淡然一笑,随后转身换了个方向,头也不回的往那个人所住的地方走去。 “喂!你去哪里?” 林若锦并不会回答,等走到地方,林若锦直接推门就去了百里说的房间。 百里舜:…… “你给我出来!”百里舜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刚准备把那不止天高地厚的女人从自己的卧房里揪出来,就见那女人已经大大方方,厚颜无耻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看见百里舜气到发黑的脸,林若锦直接抱起身旁叠的整齐的被子在床上来回滚动。 “楼主大人既然喜欢,那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特意与楼主大人分享。” 说话间她起身理了理衣服,在百里舜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她带着温柔的危险抱上了他的腰,然后…… 又是使劲的蹭来蹭去。 “滚!带着你躺过碰过的东西滚!”百里舜一把推开她,嫌恶的拍打着身上的衣服。 他并不是什么超级大洁癖,只是他有着男主必备特质,为女主守身如玉的美好男德。 林若锦点了点头。 下一刻, 百里舜的床上空了。 “你…速度还真快。” “承让了楼主大人,我洗衣服时的速度更快。” “你还不走干什么?还想投怀送抱?” 林若锦:…… 百里舜:? 林若锦在百里舜强压的怒火下,摆出一张无辜且真诚的小脸指着百里舜道: “衣服,我碰过了。” 百里舜:“什么?” “你让我把碰过的东西都带走,所以你的衣服,我也得带走……” 见男人无动于衷,只是死死盯着她,林若锦心中暗自腹诽,这男人莫非还要自己动手? 想着,她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搭在男人腰间的系带上,下一秒,她只觉手背一阵剧痛。再抬眼,只见一向冷漠腹黑,只会阴鸷的呵呵冷笑,俊美的只有画本子里才会出现的男人此刻涨红了脸,失了往日的冷静,指着她的手都在抖。 林若锦捂着被百里舜打痛的手背,委屈巴巴的问:“好疼啊,您干嘛?” 百里舜冷声:“滚……” 林若锦:“什么?” 百里舜指着大门,咬牙切齿:“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 第28章 再优秀的男人都会被鸽 月色幽暗,漆黑的夜空只有星星少许。 屋檐之上的黑猫伸了个老腰后舔弄着嘴角丝丝缕缕的碎肉。 屋檐之下,黑衣男人抬腿踢了一脚身下的男人,冷声道:“你们做事太不小心了。” “好小子,要不是等你这么久不来,我们至于暴露行踪吗?” 金老大向后一挥手,两个手下赶忙走上前,一个搬走二人脚边身穿白衣的男人尸体,另一个抱着水桶冲洗地面。 “那个贱人好像没死,小子你帮我做掉她。” “我会的,不过你要小心了,杦凰已经在全城下通缉令重金悬赏你们。而且还有你们每个人的画像。” “是谁出卖了我们?” “呵。”黑衣男人看着片刻后就被收拾干净的地面,声音冷漠道:“镜花水月阁的时候,你们冲动行事多少人看到你们了?” 还好意思问谁出卖你们? 金老大皱了皱眉头,片刻后他沉默着隐入寂静的街角。 杦凰教。 炼丹筑器是他们的强项,行侠仗义守护百姓是他们的重责。门派清规戒律众多,每一条都极尽约束之力,行为正派,心怀良善。 是百姓心中犹如神一般的存在。 而这样高洁,正义的门派此刻却出了一个背弃门规,行为不检不当,甚至有可能坠入魔道的人。 大殿中央。 掌门和三位议事长老坐在大殿主位,下方伍明晨和两位炼丹师端坐在一旁。 “我说,那天水楼的真的会交底?”议事长老陈虎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看着下方的伍明晨。 “虽然天水楼楼主与杦凰一向背道而驰,但无利益冲突和仇怨,似乎也没有理由对我们有隐瞒。” “而且他说的那个长生药方,确实有丢失的这两样,我和我兄弟确认过了。”说话间,这位炼丹师还看向身旁的人。 见对方也同意的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道:“不过这方子是祖师爷所留,能不能成,中间需要什么样的步骤无人知晓,能如此大胆行窃必定是胸有成竹的炼丹高手。” 伍明晨若有所思的看向主位的三位长老,长老们面色不善。 现场的凤尾玉佩直指杦凰,而且所丢之物还是只有杦凰长生不老的药方才会用到的血天参和玉楼丹这两样……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一块玉佩而已。门中弟子出外执行任务玉佩随身携带,或有丢失,被贼人捡了去也未有可知啊” 议论纷纷之下,伍明晨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派人下去查门中之人的随身玉佩。若是真的查出了什么不管是谁,我们都要秉公处理。” 众人纷纷赞同,正当以为议会结束准备离开的伍明晨被掌门伍天巡叫住。 “父亲?有什么事吗?”伍明晨见众人急匆匆的离开,不免疑惑的问。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和天水楼走的太近了?” 伍明晨一愣,赶忙向其解释他是如何救了林若凡,后而和林若锦相交并得到漏网之鱼画像的事一并说出。 伍天巡听后使劲的冷哼一声,抬手狠狠敲了一下伍明晨的脑袋,看着儿子明明痛的眼角都红了起来,明明还有些许委屈却忍着不开口。 伍天巡只觉得他这儿子真是傻的可怕,一点他的优良基因都没继承到,除了实力以外。 “你也知道城里的传闻,正所谓无风不起浪,那林家姐妹与百里舜纠缠不清,终归不是普通女人家,你和她们走的近了会招惹那人,还有,你最近在忙什么?在杦凰都看不见你人。” 伍明晨垂下头,默默说道:“上次…剿灭的土匪,有几个…逃走…了……” 见父亲一言不发,眉头紧皱的威严模样,他赶忙补充:“不过林二小姐已经把那些人的画像给了我,我马上就能派人去追查他们的下落!” 伍天巡一听林二小姐几个字,眉头皱的更深了,恨不得直接用额头的川字纹狠狠夹死这个小呆子。 “怎么又是她?她一个不修炼的普通女人,这也能牵扯那也能挂上的,你离她远一点!别被美色迷了眼睛。” 伍天巡转身就要走,随后像想起了什么赶忙又走了回来对着默默揉脑袋的伍明晨道: “那些漏网之鱼派几个人去处理就行,你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你娘她给你安排了个相亲,明日下午春水扶樱见一手拿红帕的女子,那便是慕容家的嫡女了。” “可是,父亲,孩儿并没有想娶亲的意思。” “可是无效。” “父亲,我去找母亲说明。” “摇人无效。” 伍明晨:…… 第二日,午后。 伍明晨走在路上,心中半是迷茫半是纠结。 等到了地方,伍明晨看了看酒楼招牌,上面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春水扶樱。 他在楼中转了一圈并未见到有拿红帕子的女子,便坐在一楼点了壶热茶静静等待。 而春水扶樱另一边的一个酒楼二层,一身热烈红衣,高束马尾的明艳美人,正抱着一坦香气四溢的美酒站在窗口望向伍明晨的方向。 她提前就到了这里,却没有老老实实的在那里等他,她对这个人人口中,如清风朗月般的高洁君子产生了一点好奇。 以这个角度来看,伍明晨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茶杯,目光落在春水扶樱的大门口,白皙的皮肤,如画的眉眼和挺拔的身材让他更显俊美忧郁。 真是个美男子啊,可惜了你看看他的眉头皱的,老了以后皮肤状态就不好看了。 红衣美人已经脑补出50年后,一个皱巴巴的小老头跟自己同吃同住的场面了。 她摇摇头,猛的抬起怀中酒坛就开始性情了。 吨吨吨了几声,美人身后的婢女赶忙阻止自家小姐。 “别喝了,小姐!一会还要和杦凰少主相谈,您喝醉了可不让人笑话?” “相谈?”美人愣了愣,又看了看那一边叹气一边猛的给自己灌茶的某个男人,“你看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哪里像是来相亲的,我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索性是个人品好的,还能来。” 红衣美人放下酒坛,从怀里掏出一块艳红的丝帕。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随后便直接扬手。 这边的春水扶樱,伍明晨半天没能等到来人,他看了看空了的茶壶,又看了看楼内为数不多的客人,脚底下像是抹了油一般坐立难安。 就在他打算留个字条吩咐掌柜小二留心来人时,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门口走过。 伍明晨听到有人停在门口的声音,便下意识回头看去,恰好…… 一抹艳丽如血的红映入眼帘。 第29章 再次相遇 伍明晨愣了愣,手指紧紧攥着走出门去。 “姑娘,你……” “哎呀,好巧好巧啊。” 林若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伍明晨,看见他帅气逼人的脸,她仿佛被困在黑暗中许久又重见光明的求生者,难以控制激动之情。 要不是此处人多眼杂,她真想冲上去狠狠rua一下他。 “姑娘你为什么会拿着这个?”伍明晨指了指她手里的红帕子,他满满的疑惑。她今天一身粉衣,扎着少女发型,青春靓丽的颜色与这样热烈的红格格不入。 “受伤了,你也知道的我比较马虎,这手帕我在路上捡的。” “捡的?哪里捡的?” “就这门口。”林若锦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指着门口。 男人的表情从惊讶到不可思议再到懊悔,慢慢的他好像接受了这个事实。 “本以为不愿的只有我,不曾想我也是别人的不愿。看来是在下自视过高了。” 说完这句,他看见林若锦费力的系着红帕,他下意识伸手接过女子手中红帕的两端。 本来只是件随手而来的小事,却不想眼前的女子突然变了脸色,甚至不顾横在脖子前的布条,整个人跳到了一旁。 她满眼惊慌神色被他完全看在眼里,他正想问,却发现手里的绸布上有几缕暗红色的血渍。 “姑娘,你的脖子受了很重的伤吗?我看看!” “没有事,我就是不小心划到了而已。” 林若锦尴尬的捂着脖子解释,见他不信赶忙扯绸帕子转头就往门口跑去。 她的表现格外诡异,伍明晨天生古道热肠自然放心不下便多看了两眼,那脖颈处的伤口分明是人为的,用利器划出来的。 力道不小,伤口还渗着血,血糊糊的三道口子被他一眼便瞧见了。 自从他听说林若锦替嫁,被百里舜派人请进天水楼后,他本以为是她心悦楼主所以是心甘情愿的,却不想她过得如此之难。 此时市集上,落月叉着腰,满脸的恼怒。 瞧见那抹粉色纤细的身影挤过人群向自己这边提裙跑来,她心下一阵厌恶。 瞧她那样子吧,装的柔柔弱弱。不就是轻轻划了几下子吗? “让你出来拿个东西,跑哪里去了?” 林若锦理了理脖子上的绸布,漠然开口:“找了块布止血。” “……”落月本想再骂几句舒舒心,可瞧着她脖子上的红绸布被印出一小块暗红,她就不再说什么,转头去挑旁边摊子上的胭脂水粉。 片刻后落月挑好了许多东西,零零散散装好盒子,已经落的快有三岁孩童的高度。 “这么多?” “少废话,赶快给我抱着,我们回天水楼。” 一路上,林若锦摇摇晃晃的抱着盒子,还要偏着头看路,本来视线就受阻,再加上脖子此刻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歪头在肩膀上蹭一下脖子。 不到一会,身边的人三三两两的回头看向两人。 林若锦和落月还觉得奇怪,此时一个小姑娘尖叫着指着林若锦道:“阿娘!这个姐姐怎么这么红啊?” 听到这孩童声音的落月疑惑回头看向身后的林若锦,这一看直接吓了一跳。 好家伙! 简直不要太吓人。 “你怎么搞的?”落月倒吸一口气。 “嗯?怎么了?”林若锦不明所以的偏过头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有个好心的姑娘一脸担忧的将一面铜镜递到她眼前。 林若锦一看,直接软了手脚。 随后在众人眼前,林若锦手一松,盒子哗啦啦掉了一地,她白眼一翻直接倒地。 “阿娘,这个漂亮姐姐是不是屎了?” “幺妹,不是屎是死,发音要准确哦~” 林若锦闭眼,流出了心酸的眼泪。 想不到别人穿越晕倒,别人嘘寒问暖。自己晕倒别人在讨论自己是屎了,还是死了。 就当林若锦心中哀叹自己的不易后,只听见一个男人一边喊着自己一边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随后,她被男人抱起,听着男人与旁边的落月争论几句后便快步挤出人群。 “林二小姐!坚持住!” 林若锦:嗯? 她赶忙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伍明晨帅气的脸。 “伍公子?您怎么?” “别说话,我知道你受伤了。”伍明晨先是跑了几步见速度有些慢,竟直接腾空而起,给一脸懵逼的林若锦表演了一把绝世轻功。 眼看着男人由走到跑,由跑变飞,直到原本高不可攀的屋檐变成男人脚下的踏板,林若锦才终于明白。 什么是高手啊? 这就是高手啊! 可是,现如今林若锦只能默默憋下这些赞叹的话。 因为她刚刚只是被血吓到,所以表演了一把躺尸摆烂的戏,现如今男二如此重视认真的送她去急救,她怎么好意思说她只是装的? 所以, 直到她被伍明晨缓慢轻柔的送到医馆的榻上,她都从未睁开眼睛过。 医馆里的人也被这场面吓到,被杦凰少主抱着送进来的女子脖子肩膀上都是大片的血,再瞧那女子,已经是昏迷状态了,肯定是受了极重的伤! 想到这里医馆的人赶忙表示: 公子别急!我们这就请出医馆从业多年,颇有经验的医药圣手! 姑娘的命! 就交给他们了。 被众人簇拥的白发老者赶忙来到林若锦的榻边,看见血次呼啦的女子。 他长舒一口气,觉得从医多年,终于遇到能展示他实力的病人了,还是杦凰少主带来的,肯定伤的不轻才会找他救治。 想着想着他满怀激动的低头解开林若锦脖颈处的红帕,并仔细观察起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荒谬!太荒谬了!” 下一秒,不等伍明晨等人反应,老者气鼓鼓的把帕子一摔,直接扬长而去。 片刻后,伍明晨捂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深深叹气。 林若锦摸了摸被仔细包扎好的脖子,尴尬的笑着。 “我也没想到我伤口开裂的这么厉害,我也第一次知道会留这么多血…可能,可能是我蹭了肩膀后,血粘的到处都是…所以,所以……” 林若锦红着脸,再也说不下去。 伍明晨摇了摇头道:“是在下太过紧张了,只是姑娘为何不愿把受伤的原因告诉在下呢?而且我看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对你十分苛待,甚是多次阻止在下将你带走,是不是与她有关?” 林若锦摸了摸伤口处,那里还保存着阵阵刺痛。 “是她用破掉的碗划的,因为我给她盛饭时没拿稳,不小心摔碎了她的碗……”林若锦说到这里正好对上伍明晨怜悯的眼神。 她下意识笑了笑,别过头去,“一报还一报,她想报复我也阻止不了,反正都过去了就当我倒霉,只是我没想到伤口有点深,搬东西的时候撑开了,麻烦公子了……” “楼主他知道吗?为何不与楼主讲呢。” “…您不知道我与他现在的情况吗?” 伍明晨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脆弱女子,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起身走到一旁给她倒水。 “抱歉,在下说了不该说的。” “无妨。”林若锦笑了笑,接着她恶作剧般的笑着,美丽的眼睛盯着房顶挂着一串药方的梁柱,慢悠悠的说出了惊人之语。 此话一出,伍明晨手里的茶杯差点掉落。 他惊讶回头,看着榻上摆弄手中药瓶的女子,瞧着她温柔娴静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他幻听了一般。 他刚刚听到, 她说,百里舜想和她相爱相杀? 第30章 要留清白在人间 天水楼。 落月满怀怨念的站在百里舜面前,将林若锦如何如何娇气不愿好好干活,无理取闹顶撞她们说了个遍。 “奴婢不过说了她几句,不小心误伤到了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她就借机在大街上胡闹起来,还和外男举止亲密,奴婢几番阻止未果,眼睁睁看着那人抱走了林二小姐!” “你说她被一个男人抱走了?”百里舜看着手里的帐铺,头也不抬,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挺好一般。 瞧着百里舜的模样,落月更加大胆:“是啊!您不知道,这姑娘平日里就喜欢和男的勾勾搭搭,前些日子还和楼中的侍卫在一块偷偷摸摸说话,那侍卫没事就给她送吃的喝的……” 百里舜勾着唇角淡淡一笑,落月突然的不说话了,她呆呆的看着百里舜惊为天人的俊美容貌,贪婪的用眼神隐晦的描摹男人的眉眼。 “落月,眼睛不想要了吗?” “楼主恕罪!奴婢…奴婢……” 百里舜又翻了一页账本,空出一只手敲了敲桌面…… 街市上, 林若锦望着正在铺子里给自己挑入门修炼手册的伍明晨,心里暖洋洋的,对这个书里温柔的男人更加充满了敬爱仰慕。 知道自己不能修仙且没有自保能力,便带着自己在这里挑选入门修炼的秘籍。 虽说她知道这个世界修仙是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她心里的确也想试试,不过现在可不是慢慢挑选的时候。 “公子,我得走了。” 这么长时间不回去,那个落月一定要去告她的状了。 伍明晨拿着几本薄册子,左右不定的犹豫:“本想给你几本杦凰的,不过杦凰的人大抵都有些根基,只能在这里挑几本适合你的了。” 说话间伍明晨似乎又看到了别的什么,付钱的手再次收回。 “哎呀没事的,随便几本都可以。”林若锦止住他的手,把他碰过的几本胡乱的抱进怀里,“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要坏事了。” 事实确实如她所说所想的那样。 他们刚一出门,就看见远处的那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街角看着他们。 “天水楼的侍卫,陈玄陵。是来接你的吗?”伍明晨见身旁的林若锦久不回答,奇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不知道,我……” 林若锦此刻已经慌乱的躲在了伍明晨身后,她紧咬嘴唇,死死的抓着伍明晨的衣袖。 “林二小姐,我们该走了。”陈玄陵大步走近,见女人对自己退避三舍,他不由蹙起了眉头,“您的姐姐刚刚回去,若是二小姐你继续如此,那后果是什么你自己考量。” 林若锦紧紧攥着拳头,直到她理智下来才发现指甲已经陷入了手中,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她努力控制对陈玄陵的厌恶,表面装作波澜不惊的对伍明晨道别便提着那些书册回到了天水楼。 一路上, 身旁的男人一言不发倒是让她安心了很多,不然,她真的会忍不住腿脚发软! 回到天水楼后,很不意外的,她迎来了百里舜的训问。 “楼主!您看她这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奴婢就说她平时矫情惯了!” 林若锦:? “先是侍卫阿九,然后又是杦凰的少主!明明使劲手段留在楼主您身边还到处勾三搭四!” 林若锦:??? “请你省点时间留给我,让我说一句话。”林若锦努力抬头想看着座位上的百里舜和陈玄陵,却被一身旁的落月压着头按在地上,“咱就是说我没卖身对吧,没签卖身契对吧!” 百里舜端起茶杯,颇有闲情逸致的翘着腿欣赏眼前的奇妙景色。 “你不是嫁给了本楼主吗?” 仿佛是生怕阴阳不到这个傻女人,百里舜刻意加重了‘嫁’这个字。 “就算是在外人心里我是替嫁的,但是我也没卖给你吧!”林若锦喘了几口气,“我受伤了天水楼无人救我,我意外被杦凰少主所救,难道不可以吗?难道不合理吗?” 落月嗤笑一声:“借口~” “落月!你欺人太甚!”林若锦顾涌两下,怀里的书散落一地。 就在林若锦张口欲骂些什么时,却发现按着自己的手慢慢,慢慢的收了力气…… “入门修炼手册,丹药认知大全,炼气一阶新手入门须知……”落月看着地上的书,跟报菜名一样念叨着。 林若锦忽的羞红了脸。 总感觉怪丢人的是什么原因? 就在林若锦实在是无法抵抗这可怕的尴尬时,她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书册一本一本往怀里扒拉。 可这举动更显她‘心虚’之态。 这时落月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她正在拿书的手腕:“楼主您快看!她拿的什么?” 林若锦:“还还能拿什么?不就是关于修炼…卧槽!” 什么鬼? 为什么她手上此刻拿的是一本白纸黑字的《双修必备守则》? 林若锦当场石化,而落月更加激动了。 把书从她手里抢过来献宝似的举到百里舜面前。 百里舜看了一眼,眉心一阵抽搐。 而陈玄陵也只不过简简单单扫了封面一眼,万古不变的阴鹜面孔便有了一丝开裂。 “你想修炼?”百里舜难以理解的看着这个除了脸和身材,在修仙方面毫无能为的女人。 “嗯……” “你,想用双修修炼?” “不!!!” 粉骨碎身混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清白啊!清白啊! 林若锦从未如此坚定,她哆嗦着指着百里舜——拿在手里的书册,言语都有些混乱:“我买错书了,还我!划我…不对!是还我!” 百里舜:…… 陈玄陵:…… 落月得意的退到一旁,她刚刚抢过来那本书时,她也看了一眼。 那书的封面极为大胆,有一男一女赤裸身躯一前一后在院中红梅树下相互配合舞剑。横在胸前的剑刃堪堪遮住女子重点之处! 如此放荡,即使是她看了一眼也不勉难堪,这小贱人当真不知羞耻! 想到接下来楼主一定会严厉训骂林若锦,惩罚她,她就觉得心里痛快异常。 正想着呢,只听百里舜将那本书随手一扬,就这么丢在了半跪在地上的林若锦面前。 林若锦知道这是嫌她丢人,嫌她丑人多作怪。 不知道百里舜此刻是不是以为她东施效颦,刻意模仿林若凡,用不正当的方式想博取他的关注…… “林若锦……” “我…在听……” 来吧,来吧。 有什么想嘲笑自己,骂自己的都说出来吧! 她受得住! “双修对于你这个普通人来说,只会让你被骗,被当成炉鼎!别傻了,你只会被当成玩物变成人干,你……” 百里舜看着她的眼神莫名的柔和起来,似乎…… 他在看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 “别说了,你们还是骂我吧!” 这人, 她林若锦实在丢不起了! 第31章 幸运的女人 “嘿,你们听说了吗?刚进来那侧室可不得了了!她想跟野男人双修被楼主给发现了!” “什么野男人啊,明明是她想和楼主双修,结果楼主没同意!” “你们都错了!是她和野男人双修的过程,被楼主发现后,楼主怒杀她奸夫!” 厨房内,三个做饭婆子一边准备饭食一边喜气洋洋的聊起了这天大的秘密。 不到半日,便在整个天水楼传开了。 林府。 “什么?妹妹她勾引百里舜的男人,还强行让其和百里舜在她面前双修???” 林若凡大吃一斤月下瓜地里的猹。 “你妹妹她糊涂啊!” “不是,您真的信啊?” 脑子捏? 林父扶额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直喘气。 他认为他的二女儿一向娇纵,能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也是这样莫名其妙进了百里舜的天水楼,现在也不知道百里舜这凶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别让你二娘知道,否则又要闹了!” “父亲,您不去看看妹妹吗?她一个人在那里过得一定很辛苦,即使不能帮些什么起码也能送些衣服吃食。” “送什么?我给她送上我这条老命吧!” 林若凡看着恼怒中的林父也只能无奈叹气,那日天水楼的侍卫过来替林若锦传话,本以为她那么聪明肯定能趋利避害,却没想到…… 她不敢随意出门,只能静观其变,等着那人再来传话。 天水楼,百里舜的书房。 男人刚刚起床,套上婢女备好的锦色长衫,洗干净的衣服上带着淡淡的香味,让长久被困在噩梦中的百里舜有种难得的安心。 “那丫头呢?”百里舜看了一眼房门外空旷的屋外,看了一眼为其梳发的侍女,不是让她来找我吗?” 侍女一愣,随后赶忙回答:“回楼主的话,已经去催过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来,奴婢让人再去催一下吧!” 百里舜冷哼道:“三请两催,真把自己当成天水楼的女主人了?” 殊不知他口中的‘女主人’此刻正像霜打了的茄子样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可能是伤口没长好,洗衣服时碰到了水。所以导致她发烧,四肢酸痛。拿回来的药放在枕头底下,一晃眼就没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嗨害嗨! 喜大普奔,恶毒女配遭报应了! 没虐到别人,自己倒是被一次次虐!传别人八卦,结果自己被真实了…… “好累啊,好想回…回家啊……”林若锦窝在单薄的棉被里呼着滚烫热气,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穿越过来这么久,她从没有一次这样大方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病的重了,她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是一方小小的天地,在这小小的地方里安静的享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快乐。 哪怕只有她自己…也行。 在内脏都仿佛在烧灼的闷热感下,她恍恍惚惚觉得有人推门进来了! 那人慢悠悠的,悄无声息来到她的床边,冰凉的呼吸均匀的喷洒在她的脸和她的脖颈上,让她下意识一阵瑟缩。 慢慢的,冰凉的感觉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来回游走,直到停留在滚烫的脖颈处。 然后…… 狠狠地缠在她滚烫的肌肤上! 像蛇选中了它脆弱可怜的猎物,冰冷的身体紧紧缠绕收缩到让其不能喘息的地步,像野狼张开满嘴的森白尖牙狠狠的咬住那柔软皮肤下浇薄的血管。 下一秒, 鲜血飞溅! “喂!还想睡多久?” 林若锦慢慢睁开困顿的双眼,强烈的干涩让她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看清了床前居高临下审视自己的男人。 “啊…早上了吗,妈?” 百里舜怔愣一下,随后他不爽的抬高声音:“林若锦,你给本楼主清醒一点!” “妈,我…想吃你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别放葱还有……” 百里舜:…… 百里舜身后跟来的侍女:…… “她怎么了?看着活不了多久了的样子,可别脏了本楼住的地方!” 婢女苦笑着走上前摸了摸林若锦的额头,又想摸摸她的脖子,便扒开被褥和她的衣领。 忽然侍女倒吸了一口凉气。 “楼主,您快看!” 百里舜的视线落在侍女手指的位置,恰好看见那染上粉红的白皙脖颈皮肤上,绕着一圈青紫色的痕迹,最重的地方是侧边三道伤口似乎感染了,已经红肿起来。 “嗯~下手挺重!”百里舜抬手摸了摸那圈痕迹,皮肤的压痕仍然清晰。 “楼主大人,怎么会有人想杀侧夫人呢?要不要派阿九他们去排查一下?” “不必,反正让她来本楼主这里,本楼主从未想优待于她,生死全凭她自己,她倒是个幸运的,你我再晚来一步这屋子就不能要了!” 百里舜垂下眸子,看着她在床上瑟瑟发抖,迷糊的喊着妈,有一瞬间他心底泛起一点涟漪。 但,只有一瞬。 “妈…别打了!别打了!”林若锦皱着眉头,语调里都带着痛苦。 百里舜怔愣了一下,被突如其来的好奇心驱使,他意外的想听听她在说什么,不一会林若锦猛然声音大开: “他刚说了就算你把他打死,他都不会做我男朋友的!用力…再用力!打…打死…他,千万别放过他……” 百里舜:…… 侍女:…林夫人这么凶猛吗? 下午,屋内的阳光已经褪去大半,林若锦才幽幽醒来,从厚重的被子里爬起。 这一次倒是没有被落月追着喊着叫醒,她摸了摸脖子,伤口处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绸布和药膏,还有一阵冰凉的感觉。而且,自己的被子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想起那天百里舜的吩咐,她不敢耽搁穿好衣服就往去找他。 路上,她看见一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伺候人的下人和侍女们一看到自己就开始交头接耳,往日行踪诡秘来去如风,总是三三两两并肩而行的帅哥侍从们也对自己投来热烈的注目礼。 她顿时有点不自在起来,倒是路上遇到和他兄弟们聊天的阿九并没有和他们一样。 “姑娘,身体可好些了?”阿九带着阳光的微笑,一边冲她笑一边狠狠用胳膊肘怼后面笑的不怀好意的两人。 “嗯,好些了。你看见楼主了吗?” “楼主正在和炼器师们商讨炼器阁重建事宜,等一会才能从炼器阁出来,姑娘在这等一会吧!” “嗯……”林若锦乖巧点了点头。 平常的对话,不知怎的阿九身后的两人互看一眼笑的更欢了。 其中一人个子比阿九高半个头,眯着个小眼睛,眼尾上挑配上他尖尖的鼻头和扬着的嘴角,让他看起来像只狐狸样精明。 “侧夫人好啊~”男人笑的顽劣,向她打招呼,见没有得到他期待的回应,他有些不甘心的凑近了一步,“侧夫人的书看完了吗?双修要怎么修啊?也教教属下好不好?” 话音一落,二人不顾阿九呵斥笑的摇来晃去,好不开心。 林若锦微微笑笑,走上前去。 在阿九震惊的目光下她巧笑倩兮的勾上那人的领口,不等那人开口,她一把将他扯下来。 男人被迫弯着腰,面上虽有些许惊愕但欠揍的语气丝毫不改,他笑着问:“侧夫人莫不是想亲身示范?” “十四!你住口!”阿九急了。 “没事。”林若锦淡定的制止阿九,然后对着侍从十四笑道:“我怕你的夫人会生气啊~” “属下没夫人,侧夫人可以明说,让属下们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没关系,现在没有过几天你侧夫人我赏你一个!” 十四微微整大眼睛,漆黑的眼睛印出女人胸有成竹的冷笑。 林若锦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了这个无理的男人转头就走,潇洒至极。 阿九见状气的直接敲了下两人的脑袋,怒喝道:“惹是生非,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楼主的侍从一共十四位,各个都是顶尖高手,他们都是无家可归从小跟着天水楼走出来的,按实力排名取名,这小十四被这些大哥们惯坏了,说话做事总是不计后果。 活像个小混子。 阿九表面急着追林若锦向她解释,心里却想着以后大事将成之际,那时若是要他先动手清楚障碍, 那就… 先把他们最疼爱的十四杀了吧…… 第32章 初遇闻戚 阿九追上林若锦的时候,她正在炼器阁的门外安静的等候,略显单薄的身子站的笔直。 他有些诧异。 天水楼一共八层,这炼器阁在最顶层,由于每层管制和负责的事不同,一般人刚进到这里都会不知所措的找不到路。 而她因为身份的问题,在天水楼与众不同,她怎么会这么轻易找到这里? “姑娘,好快的速度!”阿九笑着走上前去。 “有吗?”林若锦回头笑了笑,见四下无人林若锦凑近可以问:“你和我姐最近见过了吗?” 阿九摇了摇头。 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就掩藏了起来。 阿九叹了一口气,望着仍然紧闭的炼器阁大门,他心中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上午天水楼中的炼丹长老闻戚端着一个盒子走进百里舜的书房,那时他正在门外守卫,恰好听见闻戚那老不休用沙哑干涩的嗓音说着丹药已成大半,尚未检验。 闻戚此人,手段冷酷,入楼主门下之前为了练出杀人无形的锁魂丹曾在三日之内连掳了十个男女老少,依次试药。 那些人惨叫哀嚎,下跪哭求也让他心软不得,直到他们骨肉全消,了无生气他才罢手! 他罪恶滔天,本应该被杦凰为民除害绞杀,却没想到楼主惜才,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保下了这贼人! 如今他又拿着丹药来请示楼主,就说明他又要开始试药了! 而楼主与往日的反应不同,不仅同意了还说他已经找好了合适人选…… 莫非? 他的视线悄悄投向身旁模样艳丽,活泼开朗的女子,心下不好的猜想慢慢浮上脑海之中。 “姑娘……” “怎么了?” “那东西……”阿九看向她,难得的正经起来道:“您吃了吗?” 林若锦一怔,突然想起那天她收下盒子后由于落月一直死盯着她。 没办法她只能把盒子藏起来,因为她太过担心被发现才导致摔了落月的碗,然后就被这个看似普通的侍女用指刀划了脖子。 天杀的! 一个侍女也有法术?这真的很没天理! 想到这里,林若锦瘪了瘪嘴道:“还没。” “那今天回去吃一个吧!” “怎么突然让我吃那个?不会有什么事吧!” “属下……” 话音未落,炼器阁的大门吱呀一下打开了,从门内浩浩荡荡走出一大批人。 被簇拥在正中间的便是‘万恶之源’百里舜! 他们个个气势磅礴,华丽的暗色系服饰配上他们冷漠庄重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黑道巡街一样,就差一人拿一把砍刀,棒球棍再配上一首《乱世巨星》了! 要死了,林若锦忍不住瑟缩着脑袋想起男二的种种优点! 比如,温柔和善。 众人行至二人前方,阿九率先拉住林若锦退到一旁行礼。 百里舜心中正在盘算炼器阁重建的开销和需要加强的地方,身旁的跟随的闻戚忽然出声,打断了百里舜的思考。 “楼主大人。”他苍老的满是褶子的黑黄老脸转向林若锦的方向,贪婪的目光有如一个漆黑的洞穴,阴森可怖到仿佛里面全是互相啃食的蛇虫鼠蚁。 林若锦接触到那恶心的目光,后背仿佛被冰锥狠狠的戳了几个冰凉的洞,通体生寒,恶心的感觉在胃里不停翻涌。 “何事?”百里舜停下脚步。 他一停下来,后面的人都原地不动。 “楼主大人,老夫老眼昏花,不知这位是否就是楼主大人所引荐的?” 林若锦瞧着他干枯的好像没有血肉的手指指着自己,一阵恶寒油然而生。 百里舜沉默了片刻。 “楼主大人您昨日吩咐我来有什么事吗?”林若锦小声的问。 他并不回答,暗红色的眼眸望着她的方向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发着呆犹豫什么,直到闻戚再次开口寻问,百里舜才收回视线轻轻点点头。 “哈哈哈哈,多谢楼主大人!”闻戚哈哈笑着,那声音别提多刺耳。 百里舜带着众人走后,林若锦长舒了一口气。正抻着胳膊感慨楼里怪人太多的时候,一旁的阿九已经变了脸色。 “姑娘,属下猜想的已有七八,那盒子里的东西一定要尽快!” 林若锦不明所以,却见他没有等自己就像一阵风一样的下了楼,急切的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奇怪的人又增加了。” 林若锦再次吐槽。 回到房间后,林若锦赶忙从床下翻出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还是之前原封不动的状态,九颗糖和一个白纸叠成,画着眼睛的千纸鹤。 林若锦松了一口气赶忙打开一块糖,掰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黑红色药丸,油纸上写着护心丸。 林若锦皱了皱眉,看着药丸想起阿九的劝告。 毕竟现在是一伙的,他没理由害自己,想着百里舜这黑心怪和那个看起来就是个变态的糟老头子,林若锦直接吞下了一颗。 吃了一颗只剩下八颗,她有点小心痛。 折夜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吃一个少一个。 林若锦担心这东西被人发现便都拆开了,到手的有五颗护心丸,两颗清心丸,一颗九诛丹还有那个千纸鹤。 将东西帮好后,林若锦瘫在床上歇息,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阴森老登和那腹黑百里舜交谈的场景。 想着想着,她渐渐陷入深度睡眠中。 这一天风平浪静的无事发生,直到入夜所有人入睡后。 一个漆黑漆黑的人影从院子里钻出,蹑手蹑脚的钻进那个屋子里。 片刻后黑衣人小心的关上房门,生怕留下痕迹还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确认无误后一个闪身离开了现场。 翌日,林若锦早早起了床,和往常一样收拾好自己出门去洗衣服。 刚到后院,就看见洗衣房里有几个人影攒动。 “你们有什么事吗?”林若锦走上前去,这一看她瞬间气上心头,差点口吐芬芳。 “我们找东西呢!” 其中一人将木桶里的女子衣物倒了一地,剩下的两人赶忙蹲在地上左翻翻右看看。见二人无奈摇头,为首的女子又抱来一个木桶倒在地上。 不到一会儿,地上就一片凌乱。 “姐姐们,你们能不能别翻了!”林若锦想阻拦却被三人狠狠的推开。 “我们东西丢了,来找找。和你这个低贱的洗衣婢有什么关系?” “丢了东西报告你们的上级,在这里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们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有意义么?” “你管的着吗?”为首的人瞪了林若锦一眼,起身就要继续翻倒木桶。 这时,落月从大门内走了进来。 “几位妹妹在这里做什么?”落月差异的看着三人,又看了看林若锦,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是不是这死丫头又做了什么下贱的事了?” 林若锦愤恨咬牙,差点就怼了回去。 “她勾引男人还是怎样与我们姐妹三人无关,不过她忒不懂事,不帮我们找东西,就知道盯着眼前这些衣服,弄得好像这活给了她多少钱似的。” “妹妹们丢了什么东西?”落月惊讶的走近,指着林若锦冷声道:“还不帮忙找找?愣着做什么?” 林若锦刚要动弹,就听那三人开始讲自己分别丢了一两碎银,本来是为了采购用的,昨日放在衣兜忘了拿出来,便送到这边来洗了。 “银子不是我们自己的,是姑姑给的。没了这我们指定要挨罚,奇了怪了怎么都找不到!” 说话间,三人的视线一同转向林若锦和落月。 “二位,洗衣服的时候可瞧见什么了?”。 不等林若锦回答,落月赶忙打断了她。 “我倒是没看见…”落月笑了笑,说道:“毕竟现在衣服我没都没碰过洗过,这个银子要是真丢了那就只能……” 只能,查林若锦。 第33章 你不仁我不义 “你们这话说的难不成想说我偷拿了?”林若锦抱着双臂,看着落月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嘲讽。 落月冷笑着说:“银子可没长腿。” 是,银子没长腿,可有人长腿了。 以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说,今天的事别人儿不简单,总有点栽赃陷害的意思。 要是别人她会觉得是巧合误会,可是这次的是一直看不惯她的落月,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林若锦眯了眯眼睛,瞧着落月眼里的兴奋神色,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我看这样吧!”落月仰着头往门口走去,“你说你没拿,那你敢不敢让我们去查一下你的房间?” 林若锦:“……” 三人一听,赶忙附和着落月,甚至有的已经跟着落月出了大门口,林若锦咬咬牙,赶忙追上去阻止了他们。 “对不起,各位。那银子我的确看到了!” 林若锦大方的承认了,眼看落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林若锦却一转话头直接让她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可是,我并没有自己留下。你们想我平日里没什么花销,家里又有钱属实没必要偷拿那三两银子,而且……”林若锦眸光水润,似有无限委屈压抑在心的感觉望向了落月。 落月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讲,顿时有些急:“你真会胡编,要是你一开始看见了怎么不说,非得等我们想去查你的房间你才说?做贼心虚吧!” 另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最先反应,她冷声道:“你既然看到了,那为什么不上交?” “就是啊!你如果不是有意的拿的也应该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碰吧!” “哈哈哈,她要是知道还能让楼主把她带进这里?” 林若锦微微垂着头,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裙摆,她有些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我也是别人管着的,这样,我给你们补上吧!”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表情都明晃晃的写着厌恶二字,落月更是落井下石带头骂起了她。 等到众人走了,林若锦才收拾委屈的模样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她赶忙回到自己房间翻找,果然从自己的褥子底下发现了三块碎银。 她忽然回忆起,昨日昏昏沉沉睡着时,感觉身下的被褥动了动,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现如今她才知道那个落月竟然为了陷害她大胆的半夜偷进自己的房间。 要是她并没有上心,真让她们进来房间找到了,自己正中落月下怀,百口莫辩。 到时候不仅要背上抢姐姐丈夫,不知廉耻找人双修,还得背上小偷的名声。 林若锦捏了捏手里的银块,心下一阵恼火。 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个落月,至于吗?三番两次陷害伤害自己。 既然, 落月你不仁,那就休怪别人也和你玩阴的了! 直到午后,林若锦才不紧不慢的拿着银两换了那三人,三人接过银子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仿佛在说偷钱被发现了还不赶快还,拖这么久,你要不要脸啊。 她们不知道林若锦的磨蹭是故意为之。 林若锦双眼含泪,一边擦着一边哽咽着声音道歉:“各位勿怪,我身无分文,这银子凑了好久才凑了出来,慢了时辰,还请宽恕。” “怎么,不到半日你就把我们的钱花光了?” “哪有的事,我都没出去过,怎么可能会花掉呢!那钱早就被她拿……”林若锦声音有些激动,随即她好像有又反应过来道:“不不不,是我花了,花了……” 三人很快抓住了重点,脸色讶异:“谁拿了?” 林若锦垂下头,三人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缠着的布条。 她们心里暗自嘀咕,没想到落月下手挺狠。 “我如你们说的就是个在人眼底下洗衣服的,这钱怎么能轻易落到我手里,而且,我真不缺钱。”林若锦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想到她明明知道真实情况却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虽有些不信但是想起落月为人,再加上林若锦确实不缺钱,倒觉得此话有了些可信度。 林若锦回到房间前,又去了后院的洗衣房转了一圈,翻翻找找就看见了那身被他洗的干净的男子衣物,赤黑两色的样式,上面领口里面绣着一个‘十四’的字符。 随后她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整齐叠好塞进衣服里衬的暗兜里,想了想又扯出一个角。 之前她洗衣服时,百里舜的近身侍从们曾多次交代过她,这衣服里面有个暗兜,平时都是空的,偶尔会用来装暗器或者毒药,让她洗的时候切记小心,别洗坏了。 笑死, 现在这暗兜让她用上了。 侍从们有8人平时守在天水楼的每一层,其他的都是跟着百里舜住在天水楼后后面的三层住宅里,百里舜和她住在第三层,其他的侍从和侍女下人们都住在一楼二楼。 除了日常出任务和巡逻,那些侍从们都会在自己的房间,由于天水楼人口众多,为了方便每个房间外都会挂着他们名字的木牌。 所以林若锦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侍从十四的房间。 十四打开门后看见门外笑的开心的美貌女子,略有些差异。 “侧夫人,怎么会突然来找属下?属下今日有事,可陪不了侧夫人您解闷儿。” “你别想的这么花,你和你兄弟们的衣服都洗好了,衣服要洗的太多,干净衣服我一个人也送不过来,你自己通知他们去洗衣房拿吧。” 十四笑的狡猾,“哎呀,那就多谢侧夫人啦。” 林若锦心底不屑的冷哼一声。 “不客气,最近你有听说吗~”林若锦捂唇一笑,“楼里有个姑娘喜欢你,四处打听你的消息。” “有这事?属下闻所未闻,侧夫人如何听得?” “这个嘛,你一会就知道了。” 出了门,她强忍笑意从怀里拿出那个白纸叠成的纸鹤,对它喊着: “阿九阿九在吗?” 片刻后,放在手心的纸鹤动了动,随后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从纸鹤里传出来。 林若锦欣喜的凑近查看,阿九曾对她说这个纸鹤有沟通传音的作用,今天是她第一次使用,没想到这么神奇。 “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阿九在没有听到她的回话,声音有些急切。 “阿九,我跟你说个事,你们的衣服已经洗好了,一会去洗衣房拿吧,哦,对了我叠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整理错,为了防止搭错衣服,你们再仔细看看!” 阿九:“行,正好我和兄弟几个马上就到十四房间附近了,我正好让他和我们一块去拿。” 林若锦强忍笑意,再次嘱托:“一定仔细看看哦,要是哪里没洗干净再跟我讲~” 阿九应了声好,随着声音的消失原本一直在微微颤动的纸鹤瞬间一动不动起来。 房间内,林若锦喜笑颜开的躺在床上。 就在这时,落月一脸不爽的大力推开了林若锦的房门。 林若锦抬头看去,只见落月叉着腰站在自己的床前。 “有什么事吗?我衣服洗了,茅厕刷了,地也扫了。”林若锦笑眯眯的问。 “昨天的衣服都洗了吗?” 看着落月烦躁的模样,林若锦心中狂喜! 来了,来了! 她期待的事终于来了! 第34章 大胆示爱的女子 “洗了,也晾了。我晾在洗衣房里面了。” 落月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安的抿着嘴,“我之前放在那里的衣物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在那里晾着呢!” “奇怪了,怎么……”落月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她恼怒的嘟囔几句赶忙头也不回跑出去。 很意外,这次她没有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 现在去的话,哪怕就是长了飞毛腿,她也赶不过去了。 林若锦笑的肚子疼,倒在床上翻来覆去。 做坏事之后,必须要稳,否则容易得意忘形露出马脚,想到这里林若锦强制让自己平心静气,收敛笑容。 她十分期待等落月过去后遇到那些人会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就如林若锦所料,落月急匆匆赶到洗衣房,一到门口就听见里外传来男人们的交谈声。 他们兴高采烈的似乎在打闹,言谈之间说起了衣服,好看,香等等字样。落在她的耳朵里犹如炸雷一样轰隆炸响。 不久前的屋内。 阿九正在找自己的衣服,翻看一下并没有林若锦所说的搭错衣服便让其他人赶快找自己的。 结果, 侍卫阿十在找衣服时不小心把几件碰到地上了,捡了起来一看领口绣着十四二字。 “嘿!十四,你的衣服拿好了!” 十四回头接过对方扔来的衣服,皱着眉骂到:“啧啧,看把我衣服弄得乱七八糟,我还得叠!” 这一叠不要紧,一抹鲜红色就这么突兀的从交领内露了出来。 这时十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些疑惑。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捏起一个角轻轻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在众人眼前将这红色扯了出来。 众人看见这抹红色的真面目后,都倒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众人发出哄堂大笑! 阿九强忍笑意,他走过来一边拍十四的肩膀一边笑着道:“瞧瞧咱的十四爷,打了二十多年的光棍,没想到啊没想到!看起来不近女色实际上早就在身上藏着这个了,估计是脱衣服时给忘了!” “十四,羞不羞啊?” “快闻闻,有没有漂亮姑娘的体香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十四皱着一双好看的剑眉,略有无奈又带了些不满,“哪里是我藏的,这分明……”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不久侧夫人林若锦的那番话,他心里想,莫不是真的有这样大胆的姑娘? 屋外。 落月浑身发抖,面色难看至极。 她并没有听到别的,只听到了这些人在笑话侍卫十四手里拿了个女子贴身衣物。她向里面望了一眼,正好看见那贴身衣物被几个大男人在手里扯来扯去,扔来扔去,甚至还有把它放在鼻子下闻着的。 她想大骂他们,却又不敢露面。正当无措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柔软的声音。 “哎呀,都在呀!” 落月回头看去,身后是好几个下人,有男有女。 林若锦走了过来,状似疑惑的问她:“你不是要拿衣服?怎么在这里站着不进去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落月觉得林若锦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故意放大了声音。 “你们这么多人来这里……”不等落月讲完,林若锦先一步开口对后面的人说:“大家进来抱衣服吧!都给你们洗好晾干净了!” 众人鱼贯而入,落月想阻止都来不及。 于是乎,挤进洗衣房的众人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阿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十四捂着额头不语,另外的三人两个在一只手拽着一根绳带,另一个人则兴高采烈的指着二人扯着的红布,站在阿九和十四面前,一边轻柔抚摸那块布一边开始他‘惊天动地’的演讲。 众人进去时,那人正在整活,讲到精彩之处。 众人被那孟浪的话惊的瞬间整齐划一的停下了脚步,耳朵还没从那惊世骇俗的春画本子情节脱离,眼睛就被那抹艳红色的布闪瞎了眼。 林若锦翩翩走近,看见那展示在众人面前的东西也倒吸了一口气。 “哎呦喂,你们怎么这样啊?这东西也往外拿?” “不是的!我们没……”阿九见林若锦满脸埋怨之意,又见到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另外扯着布的两人也慌忙的想把那东西收起来。 可惜他们没商量好,一个往左扯一个往右扽。 于是乎,那块赤色鸳鸯肚兜在众人面前华丽丽的扯成了两半。 “谁的肚兜啊?你们怎么拿女子的衣物,这要让人家姑娘知道了可不得羞死?”林若锦故作责怪的模样,眼睛却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门外站得笔直,稍显僵硬的落月,彼时她美丽的小脸已经惨白一片了。 林若锦这话一出,身后众人纷纷开始议论。 “就说吧,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没想到咱这几个跟在楼主身边的侍从也这样!” “什么呀!我就不这样!” “我看你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 “好可怜啊,哪个姑娘的肚兜被偷了,这么多人碰过她的衣物,她还不知道呢?” 众人们每说一句,门外的落月脸就白一分。 她多想冲这些人喊一声闭嘴啊! 可惜,女子被贞洁观念所束缚的思想,延伸出来名为羞耻的情感像一根针死死的缝上了她的嘴巴。 这个世界的林若锦的灵魂是那个开放的年代,世界的花百荷,都是女人她能理解这种痛,但是她就是要落月痛。 要她发自内心的痛! “你们看!”其中一个侍女指着两半的东西问,“这个花纹和颜色好熟悉,是谁的来着?我似乎见过!” 那几个被当面议论的大老爷们实在受不住,阿十赶忙解释:“不是我们偷的,是十四的!从他衣服里掏出来的!” “不是我的,我来拿衣服时,那东西就在我衣服里夹着!”十四抱着衣服连退两步。 那一开始被他们扯来扯去的东西,如今仿佛是洪水猛兽一般,让他们避之不及。 “女子的内衣到了你那里?怎么可能,你莫非想说这贴身衣物会是那个女子特意塞你那里的?”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原本吵闹的环境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十四像狐狸一样细长的眼睛慢慢睁大,他又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两片碎布,他并不是对那大胆女子的示好有什么情意,他只是十分嫌弃罢了!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放错了衣服,如今他觉得可能是真有个女人,脱下了她带有体温的肚兜偷偷放在了他的衣服里。 那也就是说,这个林若锦是知道这件事了? 他看向林若锦,林若锦却在看别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将落月一副气红了眼的模样尽收眼底。 是她? 竟然是这恶毒又愚蠢,只会耍嘴皮子和小聪明的女人? 林若锦的第六感让她知道,十四正在看她和落月,心知目的已经达成,基于下一步计划还没有实行,她并不打算就这样一举除之,把事情做绝。 “好了好了,真没羞!”林若锦打着哈哈,捡起那两块布,说道:“也许你真的有个小迷妹喜欢你,刻意给你送了这表达心意,你不喜欢也不能随意糟蹋,既然都坏了,你还要拿走吗?不拿我就处理掉了,省的对方伤心尴尬!” 十四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拿着洗干净的衣服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 “扔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出门的一瞬,他与落月擦肩而过。 落月本想假装轻松,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与男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却清楚听见男人冰冷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真是个傻子!” 落月五指骤然握起,攥得紧紧的,直到指甲陷入手中,从手指缝里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袖,她都没有发觉。 第35章 百里舜不做人了 林若锦走出洗衣房时,落月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怎么了?”林若锦靠着门框,“怎么这副表情?” 落月一声不吭的走上前来,看见她手里正拿着那两片红色,眼底浮现浓烈恨意! 林若锦不知道她是恨自己还是恨侍从十四。 为了确认和方便以后的计划。 她决定再坏一把。 “你还没拿衣服吧,那快进去拿吧,今天那几个侍从一闹,估计以后没有姑娘会把亵衣晾在这了!” “你给我滚!”落月哑着嗓子,停顿了一下,她的语气莫名软了下来“滚去做你的事去。” ’“这样啊,那我去扫地了。”林若锦笑着将手里的红布碎片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的柴火堆里转身便走。 余光里,她看见落月背对着她,一言不发的望着那堆柴火下的碎片。 看样子,落月以后的针对目标就多了一个十四了。 晚上,林若锦累的直扶墙。 落月心情不好,就给她发了好多活。 她一度以为是落月发现事情真相了,不过瞧对方一整天心不在焉连晚饭都没吃,她又觉得自己多心。 她不吃就不吃,可是为啥,也不让她吃饭? 天水楼虐待人? 肚子里饿的咕咕叫,她也没心情去想那些计划,正想着要不要去厨房偷点余粮时,阿九又过来找她了。 “东西,吃了吗?” 路上,阿九再一次问到。 “吃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感觉你有事情瞒我!” 阿九叹了一口气:“楼主,把姑娘您送给…闻戚了……” 林若锦:? 这惊人的消息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闻戚,他实在歹毒。你过去了肯定不会感受,吃了那个也许能保住身体不受损伤!” 林若锦:嗯嗯嗯? 什么? 送给闻戚?不是…… 百里舜是不是搞错人了,她不是女主,虐她做什么? 瞧着林若锦呆若木鸡的模样,阿九更加替这个傻姑娘担心。 不到一会,他们就到了天水楼第四层——回生阁。 小说中,这里是百里舜特意给闻戚用来练丹试药的地方,只有他能随意进出。 闻戚此人,在原着里阴险至极,曾经在男主百里舜示意下多次给女主下药,希望能让女主回心转意,丧失自我意识回到他的身边。 而他为了能发挥女主最大的价值没少折磨她,当初这也是小说里引人泪目的一大虐点! 如今! 如今,是她要被虐了? 回生阁门外。 “其实,你可以早点说,我也许能靠自己躲过去……”林若锦无语仰天长叹。 “对不住……” “罢了罢了,给我把刀吧!” “您要自残?使不得使不得!” 神tm自残,她是为了防身! 防那个变态糟老头子!可怜她貌美如花,进了这里成了试验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算活着出来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完整的人形…… 可惜, 直到进了回生阁,也没拿到刀。 此时回生阁内,除了她并无一人。 房间内布局诡秘压抑,你说不是房间吧,它确实有桌子有床有柜子。 你说是房间吧,它还有蜘蛛,老鼠,五毒虫还有些奇花异草,诡异山石。 就好像房间里装了一个小森林一般。 整体黑暗中透着幽绿的光,层层叠叠的枝叶从地面挖出的土坑里生长到了房梁上。 似乎这不知名的植物还有果子,几个几个串在一根藤蔓上,小小的肉粉色椭圆形果实垂在半空中,在一片翠绿中格外显眼。 林若锦看的入神,并没有注意在她靠近仔细观察时,那藤蔓在小幅度抖动。 就在她好奇心旺盛到抑制不住自己不安分的小手时,一声尖叫在半空中响起。 那声音尖锐中带着奶气,像一个两三岁的婴孩一般。 缓过神来,林若锦四处寻找声音来源,找了半天才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她头顶上的果子里传来的。 “什么鬼?果子会叫?”林若锦不可置信的抬头围着刚刚发出叫声的果子来回转着看。 就在这时,从一旁的枝叶丛中,一身黑衣的白发老头子拄着一根银色长棍,剥开叶子大步走出。 他看见林若锦,又看了看她头顶上的果子,浑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人面果,没熟透。你后面的那个熟了,要吃吗?” 人面果? 林若锦睁大了眼睛,再回头往身后上面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一张巴掌大小的肉粉色果子! 那果子上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看起来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正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 林若锦腿脚一软,差点摔倒。 好家伙,她怎么忘了,这就是小说中的回生阁的人面树啊。 刚刚,要不是闻戚突然出现打断了她,她就要伸手把那个‘脸’握在手掌心里了。 “人面果是怎么长出来的?” 林若锦不敢再抬头去看那诡异的果子,但是她内心的确有好奇,因为原着里对这人面果没细致描写,看书的时候并不在意,如今正儿八经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当真有些奇妙。 闻戚笑了笑,用银色长棍挨个戳了戳果子。 有的会叫有的不会叫,来回一番后,他才哑着嗓子道:“三日一次,用人血浇灌。一个月喂一次无魂水半年一次血天参磨成的粉施肥才能长出的人面果树,老夫费劲心思才从主体上切下一部分带回来培养……” 他颇有成就感的勾唇笑着,眼里尽是痴迷与自豪。 那眼神好像在说:世间只有我闻戚一人能做到这样的壮举,这样的成就! 先不论这是会说话的果子树,就单说这东西的生长方式和生长环境。 哪一样不逆天? 哪一样不血腥? 老登你是真的勇,百里舜你也是真的狠! 让她试药,是真的不怕她当场嘎掉是吗? 自己的命不值钱,所以可劲儿祸祸吗? 林若锦再也不敢吱声,闻戚自顾自的说着一会要用什么药,要怎么吃,配合着什么吃一边走到他的桌子旁,取出一个盒子。 “小丫头先别看了,来把这个先吃了。” 他干枯的手从打开的盒子里掏出一个黑褐色的药丸,递向林若锦并示意她赶快吃。 林若锦是很害怕的,因为作为穿书者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时间点,按照剧情来说闻戚这老登给她试的应该是离魂丹。 对,就是给女主吃的那个。 说是只要成了,少量服用就能把吃药的人的灵魂分散成好几份。服药的人就会变得痴傻。 虽然这药有毒性,但对于修仙者来说,如果你有幸成功抗下了离魂丹的毒性,那你就能迎来它的药性! 修仙者想要达到神魂离体的境地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即使能够离体也得小心谨慎以防止肉身受损,或者魂魄离体太久太远导致无法与肉身结合。 总之,无法两全。 而如果激发了离魂丹的药性,就可以迅速达到一体分双魂的地步。并且再也不会担心以上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把自己分两半,一半用灵魂的方式出去浪,另一部分留在身体里看家,不仅两方都可以自由活动,而且一个丢了另一个还可以去把自己的一半找回来。 简直爽歪歪! 原着里女主就是通过离魂丹达到了神魂离体,一体分双魂的境界。 第36章 她受苦了 夜晚,林若锦躺在床上难受的直打滚。 身体越是不舒服,对百里舜的行为就越痛恨。 狗男人!狗男人! 除了脸,身材,身材,能力,地位,有钱以外一无是处的狗男人! 她将那人在心里换个花样骂,摸了摸有些红肿发热的脸颊,她的怨念简直是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姑娘。回来了吗?” 忽然枕头下面传来阿九的声音,林若锦赶忙把纸鹤拿在手中,“阿九阿九,我要难受死了,你有没有药可以缓解啊……” 听着女子委屈的声音,阿九也为难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他回想起第一次知道试药这件事时,他怕任务出错就联系了自己的主子折夜。 可是主子并没有担忧自己的同盟出危险,只是让他们俩多加小心,以防暴露。 所以能给林若锦的,他早就给了。主子不帮忙,他也没办法。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林若锦发觉对方一直不回话自觉尴尬的揉了揉脸,“对了,你负责后宅,十四是不是前不久被调去负责天水楼七层?” “是的,炼器阁要重建,七,八两层是天水楼重地,所以他也被调去了。” 林若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个计划在脑海里渐渐成型。 “行,知道了。” 林若锦说完便不再理会阿九,把纸鹤再次塞进枕头底下。 翌日,林府。 林若凡的剑术经过这几日的练习,颇有长进。从一开始的啥也不懂到后来的行云流水不过半月。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身为一个现实世界的普通大学生能达到这样的成就! 可惜月啼被百里舜折断带走了,不然用月啼练剑应该更加能勾起原主的肌肉记忆。 抹了一把汗她正专心的坐在房间里看愿女主留下的剑谱时,林母急匆匆的从门外走过。 林若凡愣了一下,本不当回事,但是她总觉得林母的神情紧张,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犹豫了一下,她赶忙跟了上去。 “老爷!给锦儿送的东西都被天水楼退了回来。” 一进房间,林母便趴在床边委屈哭泣。 “你又送东西去了?” “锦儿从小没吃过苦,我就送了一点吃食衣物首饰给她,没给多!” “你现在知道难受了?当时你怎么做的?谁让你把若凡接回来,让锦儿替的!惯子如杀子,你这是在害她啊!” 林母瞬间止住眼泪,她嘴唇颤抖:“不然呢?你大女儿这般不愿意那般不情愿,闹得所有人都知道锦儿的事,你知道名声对于女儿家的重要性吗?” 言下之意,你大女儿不愿意是无可奈何,她的女儿替了也是合情合理。 一句话把林父气的直喘气,指着委屈控诉的林母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二人你争我吵,愣是没有发现站在门外听了半天的林若凡。 百里舜心眼小,定然记恨自己。 好姐妹一个人什么都没带孤身一人去了那里一定很难受。 说不定他们会虐待她,会不给她吃饭,把她柴房里连个被子都不给,还有可能有的人,括弧百里舜,会贪图她的美色,几次强迫她在自己身下被迫承欢! 受尽屈辱,无处可诉。 为了让她自己安心练剑,可怜的姑娘只能在漆黑的深夜,咬着牙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痛! 太痛了! 林若凡暗下决心,坚决要帮助林若锦,让她有吃有喝还能完成二人目的。 镜花水月阁内。 十个衣着水蓝色,缝着珍珠宝石的绣花舞衣的女子在台子上拂袖起舞,随着一旁的乐师们的乐曲扭动着年轻,妖娆的身体。 各个眉眼含羞带怯,红唇微张欲语还休。 每一次的转身回手都带走些欲拒还迎的味道。 一曲终了,美貌舞姬们聚拢队形,一字排开等着他检查点评。 折夜少见的没穿着华丽的衣衫,只是将长发拢起扎着高马尾,穿着嫩绿色的公子长衫坐在舞台前面的椅子上,端着茶轻轻的吹着里面的茶叶。 “您看看,这跳的怎么样啊?”老鸨走过来,凑近面无表情的折夜笑眯眯的问,“这些都是有些底子的,不会再出错了!” 折夜抬起眸子,慵懒的歪着身子放下茶杯。 茶杯与桌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声音不大却吓的几位姑娘大气不敢喘。 有几个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不由自主看向台子后面的地上,整齐摆好的几具和她们穿着同样舞衣的尸体。 “这次,还可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折夜眯了眯眼睛道:“早就说让你们好好跳了,一个个东倒西歪臭着脸的,哪个男人喜欢看啊?说你们你们不听,非得奴亲自动手教训你们才肯认真吗?” 老鸨看了一眼台子后面地上流淌出来的血,心痛至极。 花钱买了好几个模样好能歌善舞的丫头,跳一场舞就没了5个。 “您莫动气,咱这就好好收拾收拾她们,绝不会让她们丢了镜花水月的脸面和招牌!”老鸨谄媚的笑着,一边给折夜扇风一边给他递水果。 “最近萧漠来传话了吗?她没死吧?” “没呢?!挺听话的,吃了药的话应该没事。” 折夜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舞台上的十个姑娘,他冷漠的将手里的葡萄砸在她们脚下,“继续!过不了几日咱就让你们这几个有福气的去天水楼好好的跳一场,到时候攀了什么高枝都告诉奴一声,好让奴也羡慕羡慕你们这些有主的~” 乐曲声再次响起,舞姬们迅速分开,摆着动作随节奏摇晃身体。 像个人偶一般,只要主人下了命令,她们就得不停的跳着。 此时,镜花水月阁大厅内。 “怎么,一千两都叫不出你们的花魁陪本小姐喝酒?” “对不住了,今日花魁被妈妈叫去培训舞姬去了,一时半会来不了…但是我们这还有好多俊美男子,您可以……” 慕容聆霜冷哼一声,起身就要走。但是她又觉得很不爽,往日自己来他不管有什么事都会来见自己,怎么现在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折夜这小子,他不会是喜新厌旧吧?” 围着慕容聆霜的几个姑娘赶忙解释。 “本小姐为了他连那清风朗月的杦凰少主都不要。”慕容聆霜拍了拍自己艳红的裙角,冷着脸看着这些人道:“要我知道他对别的姑娘有二心,本小姐烧了你们的镜花水月阁!” 第37章 潜入天水楼 “丫头,来吃这个。别喝太多水,对了你没吃饭吧?” “老爷子您放心,一口都没吃上。” 走出回生阁的时候,林若锦没忍住打了一个饱嗝。 一股浓郁的离魂丹边角料味直窜脑海,让她差点吐出来。 正在她扶墙酝酿的时候,百里舜和阿九还有陈玄陵从远处走来。 他倒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柱子旁的粉色身影正弓着腰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吐在这你自己打扫干净!”百里舜略有嫌弃的看着她。 “还没吐呢,楼主大人您真是物尽其用,不仅要我洗衣服打扫卫生当下人,还要我当试验品。”林若锦气的脸红,再看到百里舜身后,阿九旁边的那个陈玄陵后,赶忙站直了身体。 仿佛她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活蹦乱跳,精神的不得了。 然而这样惨白的面色任她怎么伪装都没用。 “你既然说愿意听本楼主的任何吩咐,那试个药也自然可以。既然嫁给本楼主,那夫唱妇随也是你该遵守的。” 好一个夫唱妇随。 “夫唱妇随是吧?行,懂了!”林若锦此刻大胆了起来,毕竟她现在可是行走的实验体数据,闻戚都怕自己出一丁点问题,让几日来的努力白费,她就更不怕了!“既然夫唱妇随是您说的,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百里舜:“你……‘” 林若锦:“夫君~人家今天要和你一起休息~” 百里舜眉头紧锁,俊脸闪过一丝警惕:“你胡说什么?” 林若锦娇笑出声,莲步轻移径直走近百里舜,她柔若无骨,故作娇嗔的想依靠在男人的身上,却被百里舜毫不留情的推开。 他推一次她就更进一步。 林若锦发挥死皮赖脸的模式,像八爪鱼一样牢牢扒住男人的腰,她语气娇软,低低的唤了一声。 “阿舜,别欺负人家嘛~人家老是和你分床而眠,让所有人误会以为你我感情不和睦,总是这样,怎么夫唱妇随嘛~” 她有恃无恐的恶心百里舜。 这么肉麻的话和矫揉造作的语调,一定把他这狗男人恶心坏了吧! 想着此刻男人的脸一定黑的像锅底,气的像炸了毛的猫,林若锦就急不可耐的抬头想立刻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盛景。 入目的是百里舜那深邃的眼睛,和嘴唇略弯温润弧度。没有她料想的气急败坏,也没有她习惯的厌恶嫌弃。 “你,怎么不推开我了?”林若锦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好像你骗别人吃巨酸的柠檬,本想看对方搞笑的的痛苦表情结果对方面无表情的吐出柠檬片扬长而去一样,毫无意义的奇怪感觉。 十分的不合理。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推开你呢?”百里舜温和的笑着,如恶魔最后的温柔一般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发顶,“既然你这么想,那为夫成全你……” 林若锦:…… 什么为夫?哪个为夫? 余光里, 百里舜身后的阿九满眼的不可思议渐渐变成无比的敬佩,而那个高大的男人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读懂了那个眼神,一阵恶寒直窜脑门。百里舜没推开她,她反而先一步推开百里舜,连停都没有停就往楼下跑去。 阿九看着林若锦的背影,在心里默默为她比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他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啊!顺势而上趁机接近楼主套取情报,主子和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虽年纪尚轻,但此女胆识不凡! 一旁的陈玄陵望着那女人的背影,脑袋里满满都是她娇声软语,投怀送抱的画面,碍眼到他差点把她狠狠推倒在地然后再将她一剑穿心! 他心中憋闷的厉害,不由的握紧拳头。 “楼主大人,此女心思不纯,何至于要留在您身边?”陈玄陵问。 百里舜背对二人,慢悠悠的往前走,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 “只要她对本楼主有价值,留她再久都可以。” “楼主大人说的极是…玄陵?你…怎么这幅表情?”阿九差异的看向一旁的陈玄陵。 刚刚陈玄陵在听到百里舜说出留她再久都可以这句话时,几乎是一瞬间一种狠厉毫无掩饰的浮现在他的脸上。 阿九一直以为陈玄陵这人老古板,对什么事都仿佛毫不在意,平常喜怒不形于色,虽也是近侍,但不在他们十四个人之中。 他像个影子一般,神出鬼没的执行秘密任务,就连他们大哥也说这人没感情的,像块硬铁。 怎么现在一提到林若锦就控制不住情绪,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你看错了,我一直都这样。”陈玄陵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便跟上百里舜的步伐。 房间里,林若锦赶忙从梳妆盒里拿出一个丹药,仰头吞下。 感受到身体内的烧灼感一点点减弱,她才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耳畔传来一声女子温柔的呼唤。 林若锦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忽然间嘴唇上冰冷一片,惊的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 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房间大门紧闭。 一身粗布麻衣,带着帽子的林若凡正蹲在她的床边,灿烂的眸子里满含喜悦的望着自己。她一只手拎着一颗洗干净,还在滴水的樱桃堵在自己的唇边,见自己醒来笑着道:“醒了?来吃樱桃,我刚刚洗好的。” 她像是突然凭空出现一般,林若锦脑袋懵懵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林若凡竟然进来了!她进来天水楼了! “你怎么进来的?”林若锦控制不住的大喊了一声,意识到声音太大赶忙捂住嘴紧接着压低声音问:“你来干嘛?很危险的!” “我来看看你,就拜托阿九带我进来了。” “百里舜要是发现你了可怎么办?” 林若凡拍了拍林若锦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记得男二送来的丹药吗?我吃了一颗才进来的,只要不和他打照面,他感受不到我的存在!看完你我偷偷跑掉就行了!” “可……” 林若凡不等她讲完,便放下手里放着樱桃的盘子,开始对她上下其手,摸来摸去。 “你干嘛摸我?”林若锦没料到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行为,脸颊微微泛红,不自然的缩起身子,“突然摸我很奇怪啊。” 注意到面前之人的反应,林若凡浑身一震,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完了,完了…… 瞧这羞涩娇弱的模样, 这,这是被百里舜那老色批得逞了呀! 没想到,没想到。这男人一边嘴上说着只爱姐姐,一边对柔弱无助的妹妹强制爱。 呜呜呜,可怜的姑娘,你受苦了呀。 林若锦看着她犹如幻灯片一样不停变换的表情,懵了。 这来看她就来看她,咋还一言不合就开启了幻灯片模式了? 第38章 恶女的又一个情敌正式出场 “我真没事!我和他也没事!” 林若锦往嘴里扔了个樱桃,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壳,“你看小说看多了,男主又不是到了发情期,来者不拒。” “可是…就算他对你没想法,其他人呢?还有你脖子上的伤?” 说到想法,林若锦猛然想到了陈玄陵。 看他对自己那副恨不得弄死她的模样,她就浑身打颤。虽然和百里舜是一种类型,但百里舜有时候还能温和一点,这个人是从头到尾的阴冷可怕。 “你别难过,我随口一提,你要是难受我就不提了。”林若凡瞧着对方的脸色不好看,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歉。 “没事,过一会儿你就和阿九离开天水楼,而且你要多多练习剑术还有其他的,等我们拿到东西,我们就一起离开祁凤!” “我会的!” 林若凡连连点头,但下一秒她又低沉了情绪。 “怎么了?”林若锦将樱桃递到她手边。 林若凡心里不好受,一开始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后来看见她有吃有喝又很高兴,但见到她躺在床上昏睡,然后脖子上还有伤,她就知道这都是表象。 林若锦以为她刚来,但林若凡事实上在屋子里已经待了快一个小时她才醒,这期间不管对方怎么叫她,她都昏昏沉沉的睡着。 “我真的很没用,话也说不明白,什么事都要你帮忙善后,这次因为我把事推到你的身上,才让你过得这么不好。” 林若锦:“……” 林若锦本来还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也不去细想,想着能躲能撑,就能坚强面对。 果然, 人脆弱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不能听到安慰的话。 喉头酸涩,泪水慢慢湿润干涩的眼眶,差一点就要流下来。林若锦赶忙装作无事发生的吃着樱桃。 林若锦笑了笑,平稳了语气:“没关系,你不聪明我也笨啊?咱俩要想跑总得有个人来打头阵稳住百里舜,我先来你后补呗!” “后补?” 林若锦点了点头,接着道:“你想,咱俩要是跑出去了,以后的路就只能靠我们俩了,我啥也不会,遇到坏人或者危险不就要靠你保护我啊?” 林若凡眨了眨眼睛,然后恍然大悟:“对啊!我学会了还可以教你练剑啊!” “你要是来这里了还哪有时间练剑?”林若锦扯了扯对方软乎乎的脸蛋,笑着道:“就算有时间,原主可是用剑天才,你刚学要是被百里舜发现原主被换了芯子可怎么办?” “也是!”林若凡点了点头。 “所以趁我给你拖出来的这些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的学,我上次来找你,我看你也能发挥女主的能力了,所以咱加油啊!” 二女在房间里轻松的聊天,房门外不远处的阿九却神经紧绷的四处巡视。 他停下来,看着离林若锦房间只有一道墙的距离的百里舜房间,内心一片纠结。 果然自己对女人还是心太软,竟然真的答应带她进来了!十四说楼主一个时辰前去了炼器阁不在后宅,倒是能找出些时间 阿九叹着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时间差不多就把林若凡叫了出来。 林若锦怕出去送她会引起别人注意就嘱咐了他们二人几句,目送她们离开。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一次剩下她一人,她坐在床边打开林若凡带进来的几个包袱一个个的看。 有些吃的,喝的,一包金子和银子,还有几根珠钗。 简单看了看她刚把东西放好,忽然她听见门外远处传来阿九和女人的说话声。 奇怪? 他不是才刚和林若凡出门吗?还没走吗?怎么在房子外说着话了? 林若锦推门一看,那声音又大了几分。仔细一听,林若锦大惊失色。 遭了! 他们被人拦下了! 远处。 “阿九,你身后的这位是谁啊?本小姐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红衣美人一手抱着一坛酒一手叉腰,挑着眉,用漂亮的丹凤眼上下打量阿九身后的女人。 “回大小姐,这是今天过来后院打杂的下人,第一次来走错了地方,属下正打算带她离开。” “是吗,第一次?”慕容聆霜语调上扬,仿佛看穿了一切,她径直想走近林若凡,却再一次被阿九拦住。 “大小姐,您是来找楼主吗?今日楼主有事不在后宅。” 阿九身后的林若凡抬手压低了帽檐,垂着头往后边侧了侧身子。 “是来找舜哥哥的,却没想到在这里好像遇到了熟人,真奇怪啊?”慕容聆霜眯了眯眼睛,仔细的分辨阿九身后的女人。 半晌,她接着道:“你怎么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你一个洒扫下人也是修仙者?” 林若凡垂着的眼睛猛然睁大,她心里紧张得很,没想到躲了百里舜没躲过这个女人。 就在慕容聆霜准备推开阿九,扯下林若凡的帽子时,林若锦跌跌撞撞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林若锦看见他们二人和那个抱着酒坛,一身红衣,腰间别着的烟斗的美貌女子时,一下子就确认了她的身份——慕容家嫡女,慕容聆霜。 她是百里舜的青梅竹马,关系好的不得了。 在百里舜没有喜欢上林若凡时,他俩是世人眼中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她,是认识林若凡姐妹二人的。 林若锦的忽然出现,让慕容聆霜准备扯下林若凡帽子的手一顿。 她回头看向林若锦,差异道:“林家二小姐?你怎么?” 她想问她怎么在这,又突然想起最近的那些传闻,她眉头微微拧起。 没想到她的舜哥哥竟然真的把林若凡换成了林若锦,这还能换来换去? 林若锦瞧见她眼中的差异,更加卖力的表演。 “救救我…我好难受……”林若锦捂着肚子,皱着眉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往三人中走去。 下一秒,她身子一软直直的倒向愣神的慕容身上。 林若凡紧张的看向阿九,阿九将她又往自己身后扯了扯。 忽然向自己倾倒的重量让慕容聆霜差点把手上的酒坛摔地上去,她撑住身子稍微用手腕一用力,酒坛腾空飞起,唰的一下落在旁边的石桌上。 她这才空出手来扶住身前柔软的身体。 “你怎么了?”慕容聆霜将软倒在她身上的女子撑起,扶着她摸了摸额头。 “我好难受,我快死了!救救我……”林若锦扯着慕容聆霜的衣角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肚子很痛……” 说完最后一句话,林若锦直接‘晕’了过去。 被吓了一跳的慕容聆霜赶紧顺势摸了一下她的脉搏,确实很乱。 “她住哪?我带她回去!”慕容顾不得其他,转头看向阿九,阿九赶忙指向林若锦屋子的方向道:“楼主房间旁,左拐一道墙后的那个房间。” 看着慕容将林若锦打横抱起,往房间跑去。阿九这才赶紧带着林若凡离开了。 第39章 感动!大佬来送温暖了 林若锦被轻轻放在床上,她看着床上的林若锦,内心复杂。 “她的房间这么近?舜哥哥竟然把她放身边了。……”慕容聆霜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自言自语道:“莫不是他喜欢这种类型的,真不明白,我差哪里了?” 等慕容聆霜走后。 林若锦迅速睁开双眼,起身,走到床边的痰桶。 呕—— 林若锦本来只想装装,没想到这身体给她真的。 清理完污物,她躺在床上等着慕容聆霜过来,可这一等她又不可控制的睡着了。 脑袋眩晕,身体无力。感觉好像飘在云端,不可控制。 忽然她听见耳畔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刺耳的令她清醒了几分。 睁眼一看,她正站在一个铁笼子外。笼子内,两个浑身黑臭的乞丐一边脱自己的破衣烂衫一边发出阵阵淫笑。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慕容聆霜头发散乱,手脚尽断,她躲在角落里痛苦尖叫,泪水模糊了她美丽的脸。 “林若锦!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慕容家和百里家不会放过你们,放过你们家的!” 花百荷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穿着现代的衣服,干净整洁。 就在花百荷怔愣间,身穿黑紫色低领罗裙的林若锦从笼子的后面缓慢走出。 她画着浓艳到有着夸张的妆容,血红色的唇扯的高高的,满脸都是疯狂的喜悦。 她停在笼子旁边驻足欣赏这个百里舜的青梅竹马,曾经带头嘲讽自己对百里舜一片真心的女人。 看着她在笼子里痛苦挣扎的场景,她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笼子里的两个乞丐真像两条发情的公狗,对吧?慕容……” “混账!别碰我!滚出去!!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绝望的嘶吼几乎要把耳膜撕裂,那般不堪入目的场景,原主林若锦竟然能面无表情的盯着看。 花百荷心脏闷闷作痛,让她喘不上来气。 就在这时,折夜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看着笼子里荒唐的一幕,捂着鼻子蹙着眉,“无聊的把戏,这样你就满意了?” “自然满意,一会儿把她就这样衣不蔽体的送回去给百里舜看看,我要让他知道当初他对我,有多残忍。都是因为他自己,导致他的红颜知己被两个最低贱最肮脏之人糟蹋侮辱,哈哈哈。” “啊?她死了!她死了!” 笼子里的两个乞丐忽然趔趄着往后退,一边穿衣服一边拍着笼子叫喊着要出去。 林若锦原本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愣了一会,无神的眼睛微微睁大。 好一会才提起拖地的长裙慢慢走近笼子,往里看去。 花百荷的视线被她的背影挡住,看不见笼子里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折夜望着笼子的冷漠表情和那个趴在笼子外,双手死死抓着铁笼栏杆,肩膀不停颤抖的林若锦。 “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这种选择,还有这种…选择啊……”林若锦忽然大笑出声,像疯了一样大笑。 梦在此刻戛然而止。 醒来时, 她看见床边的白发老人正拿着银针在她脑袋上比来比去,无比认真。 “快住手!”她大叫着往旁边一滚,本想躲开却被一双手按住。 “华老先生真不愧是医科圣手,两针就把她扎醒了!”慕容聆霜垂着头一把把林若锦侧过的身子拉回来,“别乱动!你头上还有针,再来一针巩固巩固就好了。” 林若锦这才发现她脑袋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轻微的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好家伙,原来头顶上有根针…… 回过头来,林若锦又发现,这老头好熟悉啊。 注意到林若锦的视线,白发老人哼一声收回了针,道:“不用扎十宣了,你精神得很,老夫给你扎下百会穴吧,给你找找记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再看看这老人家的外貌还有衣着打扮,林若锦猛的睁大眼睛。 “您是那天医馆里的那位?” “才想起来?小丫头你装晕啊!你装晕啊!” 林若锦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旁的慕容聆霜听着二人之间的加密通话,疑惑道:“什么装晕,你们之前认识吗?” 华文圣收回针灸针,抬着眼皮瞅了一眼林若锦,并没有回答慕容聆霜。等收拾好东西后,他让慕容在门外等她。 在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华文圣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慢悠悠道:“小丫头你这是吃太多不该吃的东西了,你可知道再这么吃下去,轻则痴呆,重则内脏枯竭,神仙不保啊!” 林若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也没办法,要是可以我也不想吃。” “老夫猜也能猜出来,是闻戚那败类的手笔吧!” 林若锦有些惊讶:“您也认识他?” “嗯,过往的孽缘,不提也罢。他还没死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是百里家保住了他。” “我身体是不是不行了?我试药时吃了很多,饭还没吃呢,吃药倒是吃饱了。” “老夫看你脉象虽乱,但好在并没有伤及五脏六腑,你应该是吃了别的好东西护住了身体,目前情况尚轻,老夫问你,你想不想活?” “自然…老先生您是有办法帮我吗?” 华文圣笑了笑,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瓶丹药。 看见那接近于透明的瓶子里满满一大堆的黑色药丹,林若锦几乎是一瞬间条件反射。 林若锦:“呕——” 华文圣吓得赶忙退到一边双手捧着瓶子举高:“你干啥?你这是干啥?老夫这药可是练了几十年的!” 华文圣可太生气了! 自己给这小丫头诊脉时,发觉她经脉淤堵的厉害,几处大穴也未开。她吃了那人那么多的离魂丹,即使有神仙给的灵丹妙药护着,身体受损也绝对不可能会低。 可如今看来,她似乎能抵抗离魂丹的药性,算是个可造之材。 本想将自己炼制几十年的‘华光引’给她吃几颗,保命的同时让其开个经脉,让她也能自行修炼。 在这以修行为上的时代,搅在混水中的她,不能修炼无异于找死。 说不定她就是那个能继承自己的能力的人!要是自己成功救了她,自己不仅名声远扬振兴师门,还能与那闻戚相争一二。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懂事!按人家画本子的说法自己可是那传说中送机缘的大能,给这小丫头送东西,她还嫌弃的吐了。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不送了,不送了!就让你被那闻戚祸害吧!”说话间,华文圣抄起药箱就要往外走。 林若锦赶紧一手抱住他的胳膊,一手擦嘴,委屈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条件反射!我这是条件反射,药吃多了被恶心到了,呜呜呜,别走啊我的大佬!” 华文圣脚步停住,回过头看着林若锦诚恳的眼睛,错觉吗?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的,发的幽绿幽绿的光,看起来要吃人一样。 还有她口中的大佬是什么意思?是在夸他很厉害吗? 那…她要这么夸他,自己也不是不能原谅她的冒失。 “小丫头,你想的美,只能给你一点点,珍贵的药你还想当饭吃?”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咱长话短说,这世间的药啊千奇百怪,花草树木是药,飞鸟走兽是药,人是药,连日光月华也都是药。只要你练成了,你必然不同凡响啊!” 华文圣坐了下来,接着道“你吃老夫的药,老夫我给你来扎针开经脉,然后从炼气开始,等到了火候,你再练习老夫的绝技‘引药入体’,要是你天赋异禀,练成了你就是老夫的首徒! “那,要是练不成呢?” 华文圣黑脸:“那你就赔老夫的药!” 林若锦无奈:“……” “来吧!”华文圣撸起袖子,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对着林若锦就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先平躺着,脱衣服!。” “行!” 林若锦利落的开始脱上身的衣服,毫不扭捏的态度让华文圣有了些讶异。 他转过身去走远一点,背对着床上的林若锦道:“小丫头,你倒是干脆利落,老夫以往这样说那些大姑娘家都各个这不行那不行,扭捏的不愿意,把老夫当成下流人物,你倒是大胆!” “讳疾忌医可不行。” 说话间,林若锦躺只准挂脖亵衣躺下来用脱下的衣服盖住胸口。 第40章 同床共枕 没想到啊,没想到。 恶毒女配的情敌之一,竟然把大佬给她带来了。 林若锦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美滋滋的想着以后的各种可能性。 下一秒,一阵冰凉的触感混着尖锐的刺痛,再到酥酥麻麻的痒席卷而来。 “啊,怎么这么痛!”林若锦抓着衣服的手指猛然收紧,她被痛的龇牙咧嘴。 华文圣摸了摸胡子,见怪不怪的道:“正常,忍着点。” 他扎针的手不是很稳,抬起手从布袋子里拿针时,手还在细微抖动,比量穴位的时候都要半天时间。 林若锦的心也跟着一抖再抖。 “…老先生,您,您要是累了,可以歇会手,我没关系……” “静心少言!老夫手稳的很!” 抬手落手之间,一声声惨叫从房间里传出。 房门外,慕容聆霜抱着刚拿回来的酒坛,看了看紧闭的房间门。 “这么疼吗?” 她嘀咕了一句,虽然不理解但马上她又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身娇体弱,估计是被她的舜哥哥欺负惨了,平时不敢哭只能借此发泄。 一个时辰后。 华文圣抱着药箱从容的走出房间。 “华老先生,她情况怎么样?”慕容聆霜走过来问。 “没事,疼个几天就好了!不过,楼主也不能这么折腾她一个姑娘家,天天吃那些毒物身体受不了了会死人的。” 华文圣被下人送走后,慕容聆霜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她听到华文圣说林若锦试药时也是震惊不已。 在她心中,百里舜虽然行事作风与正道门派截然相反,但也不会强迫他人以身试药,天水楼不急于求成,对于修仙向来保持自在逍遥,无拘无束的理念态度。又怎么会为了快速炼成离魂丹而行如此强硬手段呢? 她眉头紧锁,搭在木质大门上的手微微使力,慢慢的推开门进去。 床上的林若锦此时窝在被子里,吞下一颗华文圣给的药后,便揉着后背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慕容聆霜。 慕容聆霜是个极其漂亮明艳的女子,喜欢穿红衣服,喜欢喝酒。在原着里,她对女二林若锦极其不喜欢。 可能是因为她潇洒的性格看不上林若锦这样使下作手段抢姐姐男人的她,也看不上她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所以她对缠着百里舜不放的林若锦厌恶至极,从没有好脸色。 而原主林若锦,则在黑化后和折夜搭在一起,对她进行了残忍的报复。 生性刚烈的慕容家嫡女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当场咬舌自尽。 她的死让慕容家,百里舜等人对折夜和林若锦展开了疯狂报复。 当然,身为她父母的林父林母也未能幸免。 当现在身为林若锦的她亲眼看见这明艳美丽,如火般耀眼的女子现在自己面前时,她脑袋里全是梦里的画面。 “你,被舜哥哥送去试药了?”慕容聆霜坐在床边,歪着头看她。 “嗯。半成品离魂丹,我吃了好多。” “你是不是惹到舜哥哥了,不然他是不会这样对待女子的,而且毕竟你,你知道本来应该是你姐姐来的……”她欲言又止,但眼中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毕竟你林若锦,心思不纯,卑鄙替嫁,强迫百里舜带你回天水楼,要是你姐姐来,怎么会有这种事? 林若锦苦笑着摆了摆手,“我是惹他不高兴了,要是姐姐愿意和他在一起,哪里还能有这么多事?” 慕容聆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毕竟她也听下人们说过,舜哥哥和林若凡之所以成亲,其实都是舜哥哥用不好的手段胁迫出来的。 她想说林若锦手段难看,林若锦也会说她不明是非,帮亲不帮理。 话讲到这里,说再多都是自找没趣。 慕容聆霜的视线移向他处,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房间接近奢华的布置,“你真的不是故意想接近舜哥哥吗?” “你放心,接近他一点我浑身都刺挠。” “那你姐姐是真的对舜哥哥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不知道以前,但是现在不可能有。” “那如果说…”慕容聆霜斟酌了一下说辞,她看着房间的布置,心里有了一丝不确定,这么好的房间给她住,还离舜哥哥住的地方这么近,难不成传言二女侍一夫是真的? 可是要是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会这样对林若锦? “舜哥哥如果哪天突然同时喜欢上了你和你姐姐,你愿意……” “不愿意!” 林若锦一口回绝,她看着床边的女人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说什么可怕的话? 他不可能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喜欢他! 见着林若锦一本正经的样子,慕容聆霜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 作为书中针锋相对的二人,此刻竟然能平心静气的交谈这么久,林若锦也是没想到。 原小说里,这姑娘见一次林若锦都要挖苦嘲笑她一次,怎么如今反倒是苦口婆心的劝起她来了? “算了算…啊哈……!”慕容聆霜说话时突然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伸了个腰。 她左顾右盼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她转头对床上的林若锦道:“昨天去玩太晚了,没怎么休息好,我能在你这睡一会吗?” “啊?睡我这?” “嗯,你愿意的话给我让一小块地方就行,晚上等舜哥哥回来像和他一块喝酒叙旧,本小姐太困了懒得再去找地方休息了。” 林若锦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太明白这姑娘的脑回路。 她不是应该会嫌弃自己,讨厌自己吗? “那个,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怎么还想和我一块睡?”林若锦虽然嘴上小心翼翼的问,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退让的动作。 看着床空出一大半的位置,慕容聆霜笑着脱下鞋子,她笑着回道:“以前觉得你不好,现在不觉得了呗。” 说话间她径直躺在林若锦身侧,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讲了,林若锦看看她的一大半位置又看看自己的一小半位置。 思来想去之下,林若锦慢慢的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抽过身上的被子往旁边的慕容聆霜身上搭去,看了几眼确认盖好被子了,她才再一次闭上眼睛。 林若锦小心完成一系列动作之后,身旁的女子早已进入了梦乡。 她离自己很近,睫毛长长的,呼吸轻柔。即使盖着被子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缥缈梦幻的花香味,总是萦绕在自己的鼻尖,令她忍不住的往身边之人看去。 真奇怪的发展。 自己和情敌睡在一起了? 原书里的慕容聆霜是这种性格吗?她还以为对方是不折不扣的傲娇,带着些许刁蛮脾气的大小姐。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大小姐就平易近人的在自己身边睡着,这让她的心绪有些难以平静。 第41章 这就是爱而自知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畔翻来覆去的响起。 惹得慕容聆霜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在紧蹙着。 “你在干嘛?什么时辰了?”慕容聆霜慢慢睁开眼睛,却在看清楚面前的场景被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林若锦也被吓了一跳,跨在慕容聆霜身上的腿迅速收回,条件反射的猛然跳下了床。 “吓到你了?我到时间去打扫茅厕了。” “你还要扫茅厕?不是吧!”慕容聆霜看着对方点点头的乖巧模样,以往对她的那些子娇生惯养的偏见少了一大半,她又问:“你干这活多久了?你不嫌脏吗?” “快一个月了吧,还行,他们肠胃挺好,茅厕不脏也不臭,就是吧,他们男的小便时总是会对不准……” 慕容聆霜:呕…… “好了好了!别讲了别讲了!快到饭点了,本大小姐听不得这个。” 林若锦前脚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慕容聆霜后脚就抱起桌子上的酒坛走出了房门。 晚上,百里舜换好了一套素色锦缎长衫,来到了后院的凉亭里。 慕容聆霜正在吩咐侍女们把厨房做好,刚送来的吃食往桌上端。 “今日,你倒是有空。往日你我二人一起相聚你总是到一半就跑!”慕容聆霜掏出腰间的‘烟羽’抵在唇边吞云吐雾,毫不客气的坐在石凳上看着凉亭下的男人。 百里舜挥退侍女们,拂袖落座。瞧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人,冷冰冰的脸上浮现了温和之色。 “我不似你这般轻松,有好多事要处理。你最近也挺忙,忙的连你舜哥哥的大喜之日也不曾前来庆贺。” “是妹妹的错!”慕容聆霜赶紧放下烟斗给百里舜倒上满满一杯佳酿赔罪,“妹妹自罚三杯,先干为敬。” 吨吨吨的干了三杯后,慕容聆霜将空碗底往下扣了扣,笑眯眯的道:“这酒可是我高价从酒仙翁那里买来的,快些尝尝,不然就让我一个人喝完了。” 百里舜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酒的确是好酒,可惜他百里舜从不喜饮酒。 许是儿时见那人天天醉倒在酒坛子中央,醉生梦死的丑陋让他对于酒的印象只有愁,苦,恨,怨。 回想起来他第一次喝醉,还是那日的大婚…… 想到愤懑处,他仰头将杯中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后,二人都处于微醺状态。 见着百里舜情绪还可以,慕容聆霜试探性的问着林若锦和林若凡姐妹俩的事。 “所以,舜哥哥是真的…喜欢那个林若锦了吗?” “林若锦?”百里舜挑眉,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说你,那林若凡好歹也是行侠仗义,仗剑天涯的奇女子,最是不喜威逼利诱这种手段,舜哥哥你再喜欢她也要知道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百里舜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他就是要得到林若凡,不顾一切! “而且舜哥哥,你既然喜欢姐姐,怎么又把妹妹带在身边?姐妹二人一起…你也太狂野了!” 百里舜被这话刺激到,忍不住咳嗽了几下,他声音带了些愠怒,道:“我都杀了那么多传嘴子的东西,结果还是压不住这些流言蜚语?我心里只有一人,那人永远不可能是那个小丫头,留她在天水楼后宅也是为了牵制林若凡。” 他确实是不喜欢这个小丫头,也想要折磨她来让她们知道欺骗自己的代价。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他偶尔也会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她,当知道她一个普通人却能三番两次扯到奇怪的事情中,自己的手下陈玄陵又对她几次…… 他就对她产生不了怜惜的想法。 不过关于试药,他曾交代过闻戚,她过去试药,只要不死不残就可以,这样以后若是若凡回心转意,他也好交代。 慕容聆霜看着百里舜沉思的模样,心里的猜想更加确定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百里舜的话只说了一半。 “那舜哥哥别再让她去试药了,今天她都晕倒了,再试下去会死的!试药奴而已,去个傀儡街就能买到好几个身强力壮的!” “你在心疼那丫头?” “我替她姐姐心疼,你就不怕她姐姐知道了跟你拼命?” “那就来啊,我等着她。”百里舜笑意变深,暗红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期待。 慕容聆霜震惊的睁大了她美丽的丹凤眼,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变态。 她咂咂嘴,凑近百里舜问:“那要是她一日不来,你就一日不放林若锦走吗?难道你要让她天天住在你卧房旁边?” “嗯。看着方便,我不能让她偷跑了。” 慕容聆霜心里骇然,完了完了! 舜哥哥真的变态了! 什么用妹妹管着姐姐,分明是喜欢而不自知! 她的视线不敢再往百里舜那边瞅,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眼中的惊涛骇浪,便往看了看桌上没怎么动过的珍馐佳肴看去,随后撑着脑袋看向院子的小门,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 “奇怪,她怎么还没来?” “她?你还叫了朋友吗?” 朋友吗?慕容聆霜在心中默念了这两个字。 “还不算吧,我今天叫她一块来吃饭了,怎么还不来?别是打扫卫生时晕倒了栽倒茅厕里了!舜哥哥你先等等,我去找她过来!” 说罢,慕容聆霜起身就往亭子外跑去,还没跑几步,一道倩影正好从门外往里走。 “终于来了,菜还没动,你再不来就凉了。” 慕容聆霜拉住林若锦的小手就往亭子里走去。 百里舜还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在看见慕容聆霜身后的女人时,瞬间冷了下来。 与之同时, 百里舜:“啧……” 林若锦:“啧……” 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表示了不耐烦。 林若锦迅速转头,就要走。 慕容聆霜有被二人的默契同步小小震惊到,意识到她要走,赶忙去追。 “不愿意,那便让她走!”百里舜突然出声。 寡淡到干涩的声音让还想拉着林若锦的慕容聆霜停住。 林若锦闻言不爽回头:“哎~我又不想走了。多谢楼主和大小姐盛情款待!” 亭子里,三人端坐。 夜风微凉,吹起亭子外小池塘里幽幽开放的睡莲。花瓣微颤之间,雅致香气一阵阵吹向四方,夜风卷起开的正盛的睡莲中的几片粉白花瓣,轻飘慢落在白玉桌面上。 为这场三人宴席,添上几分诗情画意。 林若锦看见百里舜端着酒杯,骨节分明白皙大手抬起又放下,她倒也不客气的抄起筷子就开始牵菜往自己的碟子里送,一筷子一筷子的夹菜,一口一口的吃。 百里舜看了看慕容聆霜,用眼神询问她为什么要让林若锦来。慕容聆霜倒酒的手一顿,她抿抿嘴边粘带的酒液,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林若锦,你倒是真不客气。” “楼主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是被邀请过来吃饭的嘛~”林若锦咬着一个鸡腿,粉嫩唇瓣上带着一层亮晶晶的油,饱满红唇显的格外诱人。 不知怎的,百里舜只觉心中的一团火气又起来了。 果然,一看见她,自己就压制不住脾气。 “舜哥哥,咱俩人光喝酒也没意思。我想着她还没吃,就叫过来一起了。”说完,慕容聆霜瞧瞧打量了一下二人。 虽然他们中间隔了个自己,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时不时就会撞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之前自己的丫鬟春桃说的,有种爱情是隐晦的,难以捉摸的。 舜哥哥以为自己对姐姐情根深种,被拒绝后一怒之下把妹妹囚禁在身边,想借此要挟姐姐,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被妹妹的坚强打动,心中有了她,爱而不自知。 相互折磨,又彼此相爱,最后只能…… 悲剧收场! 天呐! 一定是这样,如果真的互相厌恶,他们怎么会这样默契?如果真的是想折磨她又怎么会把她放在身边,吃穿用度都不缺? 慕容聆霜内心感慨万千,果然还是春桃懂啊?不然她怎么会那么早就能嫁出去? 早知道就应该多问问她这种三角恋该怎么处理了。 她这边想的十分深远,而左右两侧的二人早就对着一盘蒜蓉虾‘打’起来了。 噼里啪啦,筷子打筷子。 林若锦皱着眉:“一只虾而已,盘子里不是还有很多吗?” 百里舜挑眉:“本楼主喜欢这个,放手。” “不放!我碰过了!” “你碰过的东西,一开始就属于本楼主!”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百里舜没来由的幼稚起来了,他本来夹着虾的筷子一顿,随后身子左右摇晃了一下。 第42章 这也能认错 趁他松手的一瞬,林若锦顺利抢到了她的战利品。本想气气百里舜的她在看见男人的状态后,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 慕容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去扶百里舜摇晃的身体。 “舜哥哥,你喝多了!” 林若锦站起来也走过去,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帮忙,只是想近距离欣赏这狗男人喝醉时的有趣模样。 百里舜面颊微红,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眼尾带红。带着着意味不明的暧昧感,看到林若锦心跳似乎快了一点。 他撑着身子想起来,薄唇微张着吐着浓浓的酒气。 “林若锦,你帮我把舜哥哥带回房间去,我一个人拉不动他?” “啊?我?”林若锦张了张嘴,对上慕容聆霜一脸你不愿意?的表情,她只能摆摆手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腰。 太夸张了吧,又不是醉的走不动了。 林若锦这样想着,费力扶着百里舜台阶下走去。 通往院子里的路有一段距离,天色已晚,虽有灯火却也视线不明。 更何况亭子两旁是半人高的池塘,这段路林若锦走的格外小心,生怕一个没走稳就掉下去喂鱼了。 “大小姐,我怎么觉得我这边越来越沉?”林若锦咬了咬牙,又往上使了使力。 可百里舜左侧的慕容聆霜却一句话不说,林若锦正要再问,被扶着的百里舜忽然像没了支撑一样整个人都往她身上倒了下来。 扑通扑通两声后。 石板路上,只有慕容聆霜一人倒在地上…… 人间惨剧! 问:蹭个饭还要照顾两个喝醉的人,把他们一个从池塘里拖出来,一个从池塘边拖回来是种什么体验? 答:濒死的体验。 等到终于把二人安顿好后,林若锦才去通知慕容家的人把慕容聆霜接走了。 她打着喷嚏,走到百里舜房间,想着怕他吐了或者感冒了便来看看他的状况。 “百里舜!醒醒,把衣服换了!”林若锦拍了拍床上躺着的男人,他和自己都浑身湿透,自己都觉得冷的厉害,更别说他了。 本想叫人过来,但她看着自己同样还在滴水的衣服,思来想去之下,还是起身脱下了他的外套。 湿了水的外套变得异常沉重,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第一件脱下扔到地上,正准备继续脱第二件时,一双大手猛的抓住了林若锦的手腕。 “你醒了?那你自己……”林若锦抬头望去。 下一秒,男人猛的一个翻身将林若锦压在身下,他的唇毫无预兆的落在林若锦的脖颈上,带着冰凉的水渍,惹的林若锦阵阵瑟缩。 “放开!你喝蒙了吧!”林若锦使劲挣扎,好不容易推开他,让他们之间多出一部分距离。 结果,喘息之间又被他轻易钳制住了手腕,顺势压在她头顶上。 百里舜意识迷离,看着身下不安分的女子,他恶作剧般把自己的身子往下沉了沉,林若锦被这重量压的喘不上气来。 二人的衣服都是湿的,贴的这么近让她极为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这个男人的肆意触碰会让她回想到不好的记忆。 “你疯了吧!你给我…唔——” 她欲张口叫骂的话下一秒被他死死堵住了。 唇舌被他强势侵占,衣服被他撕扯到快要遮不住身体。 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在一瞬间同时发生,耳畔衣服布料撕裂的声音让林若锦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 直到那双大手探进濡湿的衣裙里拂过大腿的肌肤,她才反应过来。 “滚!滚…哈哈…滚开!你认错人了,哈…我……” 林若锦用足力气在他要更进一步之前猛的踢开了百里舜,她喘着粗气扯过一旁的薄被挡住胸前暴露的春色,怒视百里舜。 百里舜被推开后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 他眸光晦暗,笑意深深的看着退在角落准备下床逃跑的女人,倾着身子长臂一勾,将她又带了回来。 见她在自己身下挣扎的厉害,他带着疑惑的亲吻她粉嫩的耳垂,凑近她的脖颈和发间,深深的嗅着独属于女人的香气。 “你跑什么,我们是夫妻啊……” 他闷声开口。 “什么,夫妻?” 百里舜抬起头,放开被他握住的手腕,转而捧起林若锦带着汗珠的脸,满怀爱意的吻了吻她的唇角道:“你忘了吗?我们早就成婚了,八抬大轿把你抬进了天水楼……” “那是我替……” 不等林若锦辩解,男人自顾自的抱着她打断了她。 “若凡…成为我的人吧,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林若锦浑身发抖。 是冷的?还是被气的? 林若锦不知道,只知道在她听到这个名字后,她的手便一巴掌扇在了抱着她的百里舜的脸上。 百里舜似乎还在怔愣,下一秒就被林若锦揪住了敞开的衣领。 她真的气疯了,不顾自己胸前的春光乍泄,拼命地晃着百里舜:“看清楚!你兽性大发非礼的是林若锦,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若凡!” 认错人,酒后乱性这种梗怎么也会发生在她身上,太狗血了吧! “不…是…若凡?若锦…若……” “对!你疯了吧?见到个女的你就…你就……” 林若锦要说不下去了!太可恨了! 百里舜似乎清醒了点,他的眼睛略微聚焦,他看见面前的女人衣衫被撕成一条条的,里面被扯开一半的月白色肚兜勉强遮住那女子的丰满。 再看她粉唇红肿,脖颈胸前都是红印和齿痕,每个痕迹都在告诉现在的他,他之前有多疯狂的留恋这个女人。 不是若凡,是若锦…… 不是若凡,是若锦。 不是若凡,是…若锦?! 百里舜彻底清醒了,他怔愣的看着林若锦泪流满面的愤恨,又看了看自己的身边还有她衣服上的布条,不可置信的摇头。 “我做了什么?”百里舜红着眼,朦胧的记忆片段慢慢拼凑,逐渐显示出一个较为完整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回忆起前因后果的他后悔不已的捂着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把妹妹认成姐姐,把林若锦认成林若凡? 林若锦看见他终于冷静下来,冷笑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扯过一旁的薄被裹在身上就要往外跑。 然而此时。 “你们…怎么…你们在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由一开始的含混不清突然变成高声大叫,像是看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林若锦愣住,像被人定住了一般,她僵在原地看着门外的慕容聆霜。 “你怎么…你不是回去了吗?” 慕容聆霜本来是要被慕容家的侍女带走的,可她还没出门就又醒了,醉酒的脑子记不清事,只知道自己扶着百里舜回房间时似乎闯了祸,但闯了什么祸她记不得了。 就赶忙跑过来看看,结果…… “林若锦,你先回房间去吧。”慕容聆霜忽然开口打破了僵局。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没有生气也没有厌恶,反而还很温柔。 见林若锦呆呆的看着自己,她迈着虚软的步子走上前去,拉着林若锦就往门外走。 林若锦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度,莫名的有些安心。 房间内,慕容看着还在不停落泪的林若锦,又看看她身上的红印,和发青的手腕。 她的眼里全是怜悯。 “你先洗个澡,别着凉了!我去帮你教训舜哥哥!真是的,酒后乱性,渣男人!”说话间她撸着袖子就准备往外跑去。 “等等,你别去了!” “没事!女人就是要帮女人!” 慕容聆霜扔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门口。 第43章 臣菀瑛 林若锦委屈巴巴的将身上的破布脱下来,披了件外套出门打水洗澡。 这边,慕容聆霜心中的正义不断叫嚣着: 打倒色狼!帮理不帮亲! 等找到百里舜的时候,看见他如以往一样波澜不惊的样子,这股子义愤填膺更加汹涌。 彼时百里舜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理好有些乱的长发,坐在桌边安静的看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不叫提上裤子不认人还能叫什么?这时候突然正经起来了? “舜哥哥,你什么时候也看《静心诀》了!” 慕容聆霜看了他好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戳破他的慌乱。 “舜哥哥,你是不是和她?”慕容聆霜比出一个隐晦暧昧的手势,见对方摇头后,她又说道:“是不是差最后一步就……” “聆霜!你一个女儿家嘴里说些什么?” “你看看你!我来的时候可都听见了,人家明明不同意,你非要霸王硬上弓!现在你倒害羞起来了,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 百里舜捏着书卷的手紧了紧。 “你现在就得想办法补偿人家,怎么说人家也是黄花闺女,你不知道她哭的有多惨!人家为了保护你的面子好心好意照顾你,结果你…啧啧……” 百里舜蹙着眉,书里的内容他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她在自己身下时流着泪委屈的挣扎,满脸的愤恨的画面,让他头疼的很。 “我…不让她去试药了。” “然后呢?” “我也不让她当下人了。” “就这?” “那你还想怎么样?”百里舜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后面的半句,“我知道你想让她回家,我绝不让。” 有病! 慕容聆霜没想到有一日她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做事雷厉风行的天水楼主人,百里舜。 “你和她不过见了几面,你倒是愿意掏心掏肺帮她?” 慕容聆霜简直要被他气死,她冲过来一把夺过百里舜手中的书道:“什么叫我还想怎样,你不知不道这种话女人最讨厌听了?女孩子家的清白啊!被你…”她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将那些字眼说出,便又换了一种说法,“你想办法争取她的原谅吧,你不是喜欢林若凡吗?这事你自己整出来的,不解决你怎么心安理得的说你爱的只有姐姐?” 百里舜听到林若凡的名字,脸更阴沉了。 长袖中拳头握紧又松开,他难得愿意服软一次。 第二日,林若锦和往日一样出现在回生阁内。 这次的闻戚没了以前的情绪高涨,花白眉头蹙起,像两个趴在额头上的毛毛虫。 他端着一盆紫色的水一勺一勺往人面果树的根部浇着,看见她来便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怎么来了?” 林若锦讶异的找了个凳子坐下,“不需要我试药了?” “不需要了,楼主会给老夫再找来几个年轻的。你小丫头是怎么让楼主放过你的?”闻戚努力站直佝偻的身子,指了指林若锦示意她过来。 “小丫头你吃了那么多离魂丹怎么没什么反应啊?正常人这个药量保守估计也得痴痴傻傻的。”闻戚围着林若锦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你自己回去找人给你把残存的药给泄出来了?” “嗯…并没有。” 林若锦没把华文圣说出来。 闻戚不再言语,走到一旁拿起立在墙角的银棍子在人面果树上捅了捅,不一会一个巴掌大的肉粉色果子掉在他手里。 圆润饱满,如果不是它生长的方式和长相,它真的很有收藏价值,毕竟会叫的果子世间罕见。 “吃一个尝尝吧!”闻戚走到林若锦旁边直接把还在发出尖叫的人面果摆成两半,塞进了林若锦的手里。 嗯…… 是上半部分的人面果… 果子还是睁开眼睛的模样。 “能吃吗?”林若锦甩了甩果子断口处鲜红的汁液,闻了闻,也不腥。 看着红彤彤的液体从手掌中淌下,像血,闻起来倒是甜的。 “吃不死人,尝尝味道如何?” 林若锦犹豫片刻,张口咬下。噗嗤一声,汁水四溢,呛得她直咳嗽。 闻戚这人不喜欢浪费东西,尤其是这样的东西,所以林若锦只能硬着头皮吃下。 挺甜的,和柿子一样的口感,不难吃。就是吃着感觉像咬到人面果大动脉了。 “小丫头,能轻易脱离老夫离魂丹的毒性,你真是个可造之材,日后可想过修炼?” “想过,不过……” “那要不要拜老夫为师,老夫可以见你御毒控蛊!” “多谢老先生美意,只可惜我已经有了一个师傅了。” 闻戚眯了眯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是不是华文圣?你也不用瞒我,我感受到你身上留有几丝他的药气。” “你与他有仇?” “无仇有怨,小丫头你不必担心!”看出林若锦的警惕,他走到一旁坐在凳子上吃着剩下的人面果,“你与谁做徒弟都一样,楼主和老夫我都不关心,我虽与他有怨,却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还能见到他吗?” “能……” “替老夫告诉他一声,等…等我的离魂丹练成了,我们思过崖见,一绝生死。” 林若锦愣了愣,随后又点了点头。 杦凰内,伍明晨看着大殿中央十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攥紧了拳头。 “少主,前去执行剿匪人物的十个弟子全部丧命。”白衣弟子呈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是十个染着血带着刀痕的凤尾玉佩,“而这多余的一具是刚入门的,不久前失踪,昨日被一个船夫从河里捞了出来。” “只是几个土匪罢了,十个人去竟然无一幸存?” “是…而且,少主您之前吩咐查玉牌的事,弟子已经差过了,门内从师门到全体弟子没有人的玉牌不见。” “行了,你下去吧。” 伍天巡房内,伍明晨将最近的事说出。 伍天巡看着桌子上盘子里的玉牌,皱着眉头道:“残存余孽,真是祸害。这次十个人追凶而亡,一个人被抛尸河中。” “这几个人我调查过,没有一个会用剑的。金老大的掌法了得,但对于剑术一窍不通,定是有人在背后相助,只是那人的行踪我们怎么也查不出来。” “悬赏令之后,可有线索?” “有一个。” 伍明晨将那日之事一一道来。 半月前,一个街边乞丐找到了发布悬赏令的弟子。 他在街边乞讨时,看见一个小孩拿着串糖葫芦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递了封字条。 当时他饿急了,便时刻注意着小孩的走向,所以他就看见了那个男人的侧脸。 当时他站在墙角望着茶馆的方向,目光阴沉吓人得很,他没敢直接跟着小孩,等那个高大男人看了字条走后他才动手。 他抢糖葫芦时问了一句那小孩这是怎么来的,那孩子说这是几个长胡子的大叔叔给的,让他去送字条给拿个哥哥。 “身材高大的男人?” “是的。”伍明晨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画像,展开送到伍天巡面前,“按照画像的描述,画出了一张正脸画像。” 伍天巡看了一眼,眸子里忽然闪过一起惊讶与慌乱。 “父亲?您怎么了?”伍明晨看向父亲拿着画像微微颤抖的手。 “好像的脸,太像了……” “太像?父亲您认出这个人了?” “真的太像臣菀瑛了……” 这张画像里男人的眉眼和当年因为与魔道相通,被众多名门世家围攻而灭门的臣氏家族嫡女——臣菀瑛如出一辙的相似。 第44章 一把年纪的认真 “当年的臣氏一族,全部伏诛。可这人分明……” “父亲,那臣家嫡女与您是旧识?” “当年,她曾经……”伍天巡摇了摇头,将后话咽下。 与臣菀瑛有所联系,就不能掉以轻心。本来伍天巡打算把这画像张布出去,又想起最近天水楼要举办大会。 没有确认的事情就先按下不表,派人调查些情报,以免弄错,贻笑大方。 “你和慕容家嫡女真是心有灵犀,两个都跑了。你娘又要说我了。” “父亲勿怪,落花无意流水又怎能期盼落花跌落枝头?” “哼,过几日你和为父一起赴宴天水楼吧。” “是。” 回仙堂内。 众人在店内忙活着晾晒药材,皮肤黝黑的男子将药锅里的药渣聚到一起准备丢出门去,一出门迎面就撞上一个美貌女子。 女子含笑,轻柔的问:“华老先生在吗?” 男人常年闷头干活,哪里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不觉红了脸,闷闷道:“在,在!” 随手把药渣一丢,扑了扑衣服就带着林若锦进了内堂。 华文圣正在清点药材,回过头来就看见林若锦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丫头,最近经脉打开,感觉如何?” “身子特别轻,每天都很精神。” 华文圣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看了看林若锦的脸,有些奇怪,“你眼睛怎么了?都是血丝?没休息好?” 林若锦:别提,晦气! 都怪百里舜,自己难受了一整晚。 “罢了罢了,你修炼到哪里了?” “还在炼气,倒是有些感觉,但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对的。” 林若锦昨日遇了那一遭,晚上纠结难以入睡,便把伍明晨送她的那些修炼书籍看了一晚上。 她努力的学,认真的看,按照书里的方式盘腿打坐,呼气吐气。 果然,身体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小腹内有一团热气在缓慢流窜。 “老夫跟你说,只要流程不出错,随心去走,炼气阶段没那么多事,修行等级越高,你注意的点才越多。” 接下来,华文圣又给她讲了许许多多的药,分类与作用,药与丹与毒如何结合,如何互补,还有他的师门万药宗。 “老夫年轻时,家徒四壁,走投无路的差点要去街边讨饭。”他眼睛微眯,似乎在回忆,“好在老夫幸运,靠着几块馊馒头才活下来,后来遇到你师爷,把我捡了回去,教我读书写字,让我修炼药宗密技。” 瞧着他满脸幸福,林若锦一直没有打断等他讲完她才出声询问, “闻戚,他是您的什么人?” “他?”华文圣哼了一声起身去继续摆弄药材,背对着林若锦,接着道:“不成器的小师弟,师傅教我们学药,他学了一半便背德弃师,跑去学了毒。” “他知道我是你救的,他让我转告老先生您一句话。” “……” 他拿着簸箕的手停在半空,好半晌才开口。 “他说了什么?” “他说,等他离魂丹练成了,思过崖等您一绝生死。” “哼,老小子,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搞什么决斗。作恶多端能被百里舜保下来算他走运……” 林若锦砸了咂嘴,起身向华文圣告别。 “小丫头,回去也记得不可荒废修行,还有……” “还有?” “下次要叫老夫为师父,礼不可废。” “好嘞,师父!” 林若锦笑嘻嘻的冲华文圣摆了摆手,便回去了天水楼。 最近天水楼里各个人都在忙,他们每天早出晚归,忙的脚打后脑勺,倒下来换洗的衣服早就堆了好几个大木桶。 林若锦走到洗衣房时,里面已经有几个浅绿衣服,丫鬟打扮的女子抱着木桶往外搬。 “哎?你们这是?”林若锦走上前去,看她们忙来忙去。 “姑娘,可以去休息了。以后的衣服都不用您洗了。” 林若锦讶异的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一连去了好几个地方,回复都是如此。 大厅内,落月正吩咐着其他丫鬟扫地擦桌,看见林若锦一脸茫然的走进来,她直接撂脸子端起一盆脏水往门外泼去,故意弄得声音很大。 她消息还算灵通,自然知晓昨日她和楼主还有慕容家嫡女一起饮酒相交的事。 “呵,你倒有本事。不仅能让楼主对你好,还能让慕容家大小姐为你求情。” “哦~你羡慕了。” 落月蹙眉,正欲怼回去,却看见那个恶心讨厌的男人正往这边走来。 “侧夫人这是重新得宠了?”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 “可别。” 林若锦虽然否认了这种说法,但她也知道,这似乎是百里舜在为昨日的事道歉。 “你们俩走的这么近,可得避嫌啊,不然名声不好,可是会给楼主丢脸的。” 林若锦白了她一眼。 “你舌头是不想要了?”十四依旧笑着,“侧夫人今非昔比,可不是你我能轻易置喙的。” “怎么,你心疼也不见得楼主心疼。不过是撤了她洗衣服打扫卫生的活,得意什么?” 落月刻意的大声,引得其他下人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的议论。 落月笑的得意,也不再理会他们,抱着胳膊走出了大厅。 “真没想到,你还会帮我。” “这不是还想将功补过,让夫人原谅那些天不懂事吗?” “见风使舵的本事挺好,真没想到你这样的性格能去炼器阁里当差。” 十四笑了笑道:“前些日子十哥身体不适,承蒙楼主看得起,让属下代替。” “怎么不是阿九去?他不是实力更强吗?” “侧夫人这是觉得属下实力不济,不配这个活?”十四捂着胸口跟着林若凡出了大厅。 一副心被她伤的透透的模样。 林若锦懒得搭理他,快速把他甩在身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开大门,她瞬间呆住。 退出来看看房间大门,在看看外面的环境,再走远一点看了看那个男人的卧房。 没错啊,这是她一直住的地方啊? 怎么早上还是摆置较少,有些空荡的房间。 等她出了一趟门回来就是这样的光景? 房间内的家具被换了一个遍,全部都是上好的木材极高的雕工做出的红木桌椅,梳妆柜台。 床幔和被褥都换了一套全新,淡紫色的鹅绒被褥还是带着精致的莲花刺绣。 房间里的梳妆台上还放着一个赤金香炉,点着不知名的香。让房间里有一阵沁人心脾的淡香。 “真上道!” 林若锦听到声音回头看去。 大门外,慕容聆霜叉着腰大步走近,她左右看了看,不管林若锦的惊讶走到梳妆台旁,白净的手扇了扇飘散而出的香雾。 “怎么样喜不喜欢?现在开心点了吗?”她笑眯眯的问。 第45章 比试大会开始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还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来的好。” 慕容聆霜本来还高兴的笑容消失,“你是不是觉得我瞎掺和,管的太多了?” 林若锦赶忙摇头。 “我吧,不会在这里太久。麻烦你这么照顾我。” “不会太久是什么意思?舜哥哥他……”慕容聆霜差点把他不会放你走的话说漏嘴,赶忙改口:“照顾你是应该的,省的我那没点数的舜哥哥以后找不到老婆,孤独一生。” 林若锦:啊?照顾我等于给他找老婆? 二人聊了几句,慕容聆霜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逐渐艳红的夕阳,突然开口: “后天是天水楼十年一度的比试大会,名门世家和各界精英都会齐聚天水楼,交流经验,比试能力。到时候我慕容家也会去,你要不要和本小姐一起去凑个热闹?” “比试大会?你要参加吗?”林若锦盘腿坐在床上问。 慕容聆霜点了点头。 慕容家以幻术知名,慕容聆霜随身携带的是慕容家家主亲手锻造的高等级法器——‘烟羽’。 其威力不凡,听闻可以借物化物,化物为真。 不是一般的幻术障眼法可以比的。她能得到这个就说明她在慕容家实力不凡,相当于一家的门面。 “到时候天水楼一定会来很多人吧!” “这是自然,名家各显神通,在天水楼一展头角,若是能拔得头筹,可是极大的荣耀!” 林若锦思考一下,一把抱住慕容聆霜的肩膀,笑嘻嘻的答应了她。 “那约好了,后天在天水楼里见。你可不能爽约,到时候你可以直接说你是我慕容聆霜的朋友,他们会把你带到慕容家入座的地方。” 朋友吗?她竟然把自己当朋友? 林若锦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但是,百里舜会让我去吗?” “这事听我的!我让你去你就可以去!” 二人在房间内嬉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屋外,百里舜盯着房门里两道追逐打闹的倩丽身影,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阿九赶忙追上去。 “楼主大人,您不进去和林姑娘说几句?” “你看那小丫头如此开心的模样,需要本楼主说什么?” 他真的想太多。 怎么会觉得她被醉酒的自己轻薄会羞愤欲死,悲痛万分? 本来做好了拉下脸面想去和她说清楚,没想到她们两个女人倒是聊的开心。 倒显得自己胡思乱想了。 书房内,阿九呈上厚厚的一打名册,百里舜接过来粗略的扫了一眼。 “名帖准备的如何?” “回楼主,都送过去了。有几家位置偏远倒还需些时日。还有一家,据说门下一大批弟子出去试炼时被魔族屠杀,所以这次便不来比试大会了。” “人数定好,场地清理好,从宴会开始前把天水楼关闭。” “那头筹的奖品楼主您选好了吗?” “本楼主从炼器阁选几个就好,最近炼器阁外围的灵阵加强不少,人手可以撤下来一部分去场地巡视,十四就留在炼器阁吧,他做事细心。” “是。”阿九垂眸应下,心中波澜渐起。 晚上,林若锦送走慕容聆霜后,便躺在床上摆弄着手里的纸鹤。 忽然,阿九的声音从纸鹤里传出。 “姑娘,在吗?” “在,有事你说。” 阿九将后天大会的事宜通通告诉林若锦。 林若锦并没有太激动,摸索着纸鹤的翅膀,她道:“那就把计划定在那天吧,我到时候也会在天水楼里。不过我一个人拿不到吧。” “无妨,灵阵结界对修行者的感应极强,对普通人或者低等修行者感应力会很弱。姑娘不是有可以隐藏气息的丹药吗?前面的机关法阵我可以帮姑娘压下,但苍雷木需要姑娘亲自去取。” “行,那你帮我通知我姐姐,可以准备好远行的东西了。” 没想到,突然要干起大事,她心里还多少有点忐忑。 “姑娘切记,这等好机会只有一次。后天人数众多,我们十个近侍都要留在外面,其余四个在炼器阁附近,我无法抽身接近炼器阁,所以…姑娘可以再想想办法。” 林若锦:“……” 现在是十四看守,要想让阿九合情合理的替下来,要么让十四自愿替换,要么就是用手段…… 但可以看得出来,看守炼器阁对侍从来说,是对实力的肯定,所以只能选第二种方法了。 这边林若锦在挑灯和阿九对计划。 另一边,林府。 林若凡听到这个消息后,赶忙就开始打包行李,金钱首饰还有换洗衣物,她找了一大包。 觉得还不够,想着要不要去管林父林母再要点,但一想到以后要离开了,让他们知道自己离开前拿了这么多钱怕他们起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仔细算下来,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两,应该够花。 林若凡充分发挥了一个大学生该有的囤货天赋,一整晚都在计划以后的出路还有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 天亮以后,整整四大包都收拾妥当了。 她累倒在床上,看着桌上盒子里断成两半的月啼,心下不舍。 带着吧,以后还能有机会修好。 一晃眼,就到了大会的当天。 天水楼不愧是小说中神一般的存在,对它崇拜,敬佩的人趋之若鹜。 天刚亮,从城门口就涌进来好几辆豪华的马车,卷起阵阵的尘沙往天水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等到了天水楼后,他们才发现,这样都来晚了。 彼时天水楼门前,早已是人挤人的状态,他们手上有的捧着木盒,有的举着瓶子,还有的背着刀枪剑戟,不要命的往里挤。 “这个是炼药师。” “这个是御蛊师。” “这个被扇了一巴掌,拔剑没拔出来又被人踹到在地顺便踩了几脚的是…哦,剑修!” 林若锦蹲在门口一个一个数着红着眼睛你争我抢,无情开骂的人。 这时,一个在人群外转来转去,贼眉鼠眼的男人看见了蹲在地上画圈的她,便绽放出一个他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凑近了她。 “姑娘,是刚炼气吗?” “哎?你看得出来!”林若锦看着来人,虽然对方的面容对她来说,凑近看是一种残忍,但她还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当然当然,姑娘天资聪慧,只可惜没有好的资源。这样,我也是惜才,我这里有千年灵丹一枚……” “打住!”林若锦瞬间冷下了脸,“没钱,不买,不需要。” 男人一愣,这是把他的话给堵死了。 “姑娘,再考虑……” “我是天水楼楼主的亲戚。” 男人:嗯嗯嗯? 骗鬼呢?一个刚炼气的小丫头口气但是不小,这种谎话也说得出口? 就在他还要说些什么,来宣传他的灵丹妙药时,一个黑衣侍卫从拥挤的人群走出,径直来到林若锦和男人的面前。 “是林二小姐吗?大小姐有请您前去席位入座。” “嗯,好,带我去吧。” 看着那粉衣小丫头和那个凶神恶煞,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那个男人在凑近人群后竟然轻轻松松一把拨开拥挤的人群时,他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卧槽!他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一大把一大把银子! 第46章 热闹的开端 比试大会开始前,林若锦早早就看见慕容聆霜穿着往日张扬艳丽的红衣,和一个面容秀气的少年在席位上争来斗去。 那个少年,似乎就是慕容聆霜的弟弟慕容罗烨。 “若锦,你来的正好,他总和我吵,烦死人了,你和我一起去逛逛吧。” 林若锦被她拉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骄傲的少年,眼角带着红色泪痣少年看见她礼貌的笑了笑。 “我这弟弟总是和我不对付,要是他姐姐我哪天死了,他估计要开心死了。” 林若锦苦笑着摇头。 并不会开心,甚至慕容罗烨会像疯了一样追杀林若锦和折夜。就为了给惨死的你报仇,最后连命都搭上了。 慕容家失去最优秀优秀的嫡女和最宠爱的次子,没过多久就垮了。 大殿内,各族门派的参赛者和领导人三三两两的在交谈,空中时不时会有几道艳丽光芒盘旋飞舞,化成几只蝴蝶,一条金蟒或几只火凤。 “等会你和谁比试?”林若锦站在二楼最佳位置上,看着擦拭烟羽的慕容聆霜。她抬头回道:“切磋不一定是幻术和幻术比拼,为了公平是不会透露对手身份的,但想来也不会是实力弱的。” 林若锦注意到穿梭在人群中的侍卫,很快就找到了阿九。 就在林若锦准备下去和阿九碰面时,一旁一直在准备的慕容聆霜忽然凑了上来,她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担忧,“你在看谁?” “呃…没看谁啊?” “没看谁就好,记住你有主了,有夫之妇不能乱看。今天来的男修多,可别被人惦记上了。” 说话间她忽然拍了拍手,一个样貌乖巧的大眼睛女孩突然窜出来,扯着林若锦就往一旁的偏屋走。 “这是要干嘛?”林若锦不解的一步三回头。 “安啦,给你换身衣服而已。” 慕容笑着继续坐回凳子上,发觉下面的一个男修还在冲林若锦离开的方向张望,她狠狠的把人瞪走了。 舜哥哥啊舜哥哥,你老婆全靠本大小姐看着,否则指不定被谁惦记上呢。 正感慨自己的认真负责时,余光里两个白色人影从大门进去。 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好多人一见到他们的打扮立刻围上去,大献殷勤。 丹药,法器通通往二人眼前凑,非要对方收下。 伍明晨也是第一次来,瞧见这么多人的疯狂热络的往他身边凑,略有些不适应。 他一再推拒,甚至一反常态的冷了脸也抵不住有些为他痴为他狂的少女们往他怀里疯狂砸情书。 不到一会儿,他就抱着一堆情书半推半就的被人们‘迎‘走了。 而一旁的伍天巡更惨,一进门没多久就被人群推到了座位上。 一堆人围着他坐下,应是要对方讲讲如何斩妖除魔初心不变,如何得道,如何飞升。 他们目光虔诚热切到,中间就差再摆个香炉了!他们插上三根香,伍天巡就是那天神再世! 伍天巡无奈扶额,前一个好说,后面两个他还没飞升呢,又哪里能跟他们说些这那的。 再说,他也不知道啊? 儿啊,爹后悔了,现在能回杦凰吗? 另一边。 父亲啊,儿实在承受不起,可以先行一步吗? 二楼上的慕容笑眯眯的望着下面焦头烂额的父子俩,吸了一口烟羽,吐出淡淡的烟雾,轻烟缭绕下,一道倩丽的身影在烟雾散尽的最后一刻出现在她眼前。 慕容眼前一亮,赶紧起身拉住林若锦的手,仔细的打量这角色美人的风姿。 “瞧瞧,多好看,人就是要打扮才能精神才能漂亮!转一圈给我看看?” 林若锦扯了扯胸口处的缝着珍珠的纱,有些难为情的慢慢转了一圈,今天她穿的是慕容给她特意准备的鲛人泪。 裙摆是淡紫色半透明的珍珠纱,剪裁成鲛人尾鳍的形状。内衬是蓝色渐变高领长袖罗裙。胸口,袖口都拼接着月白色薄纱,上面点缀着圆润光泽的珍珠。 在烛光下,会散发着璀璨的光辉,流光溢彩飘飘若仙。裙摆薄如蝉翼,走动时更显人袅娜娉婷,仙气飘飘。 不需要太多华丽的发簪珠钗,只需要一天条淡紫色发带,将头发绑成一条鱼骨辫垂在脑后,再配上林若锦那张只需浅浅描画就能动人心魄,引人犯罪的小脸。 “我要说你可以把人魂勾走,一定会有人信。” 林若锦被这猛的一夸不由的红了脸,摸着身上华丽异常的衣裙,她有些结巴,“这么贵重的衣服,给我穿是不是太浪费了?” “浪费什么?这叫物尽其用!”慕容拉住林若锦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她忍不住打量林若锦窈窕的身段,内心里止不住的羡慕某人,“好不容易出来享受一次闲暇时光,不打扮打扮怎么行?” “那,谢谢你了。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林若锦没想到慕容竟然对她这么好,高兴的恨不得直接亲她一口。 看见林若锦垂眸羞涩的红了脸,却藏不住脸上的笑容的模样,慕容搂住林若凡就是一顿夸赞。 而被她在心里疯狂指责的某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厢房内,透过虚掩的窗户,望着林若锦与慕容二人的方向。 “没想到,还真的很适合她。” 他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手上的赤竹雕花扇在手心里一下一下的轻点着,女人起身落座时,衣裙飘扬的幅度也很赏心悦目,他不由看的出神。 “楼主大人,在看什么?”落月将沏好的茶放到百里舜面前。 “无事。”百里舜并没有喝茶,只是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手里的名册。 无事? 落月心里明白得很,名义上是慕容家大小姐给林若锦准备的那鲛人泪,实际上分明就是楼主送给她的。 一件鲛人泪,市面上用普通银钱是买不到的,只能用灵石换。 她到底有什么好?慕容大小姐莫名其妙开始喜欢她,帮她。连一向厌恶她的楼主也突然照顾起了她,还给她送这么贵重的衣服! 她不过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她配吗? 落月越想越气,但她却不敢在百里舜面前表露分毫,收拾好房间她便退出去,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观察着二楼的动静。 再等一会儿吧,药粉还需要再渗透一段时间。 一想到只要再等一会,就能看见林若锦那个贱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药效发作,成了万人眼中的笑话,她心情就好了很多。 在这样的场合出了那样的事,楼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若锦,你的死期到了! 第47章 娇合欢 钟鸣三声,锣响七次。 名家高人落座,旁观者退到一旁将场地中间的四方试炼台空出。 “各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楼主特意为大家准备了美酒佳肴,上等厢房。在正式开始之前,请静心欣赏一段乐舞,缓解忧虑与疲惫。” 伴随着男人的声音结束,试炼台上由下而上走出十名身姿婀娜,紫衣白裙,身披粉色薄纱的蒙面舞姬。 她们浅浅向众人施礼后便伴随着乐曲在台上如盛开的花儿一般旋转,绽放。 踩着鼓点在台上重合交叠,纱裙轻飘好似一幅绝妙的画作。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二楼的林若锦也不由的陷进去…… 心跳的频率开始变快,呼吸逐渐有些急促。 林若锦焦躁的扯了扯领口的薄纱,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鼻腔里钻进冰凉的冷气,入了肺却是瞬间消散。 “聆霜,我有点热……” “热?是身体不舒服吗?先喝点茶吧。”聆霜推过来一杯茶水。 嫩绿的茶叶被热水泡开,伏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看的林若锦心口发闷。 “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林若锦不等对方回应,便自顾自扶着栏杆走下了二楼。 怎么回事?腿怎么也软了下来? 当她颤颤悠悠走到楼梯拐角处时,一个舞姬从台子上下来,身后的舞姬们也随后跟着下了台子。 她们对自己刚刚的舞蹈表现还有观众们赞赏的目光甚为满意,连面纱都遮不住她们的笑容。 林若锦不可避免的闻到她们身上热烈浓郁的香气,只觉得身体某处更热了。 周边和她擦脸而过的男修士们时不时侧目窥探这从楼上下来哦女子的容貌,然而他们都不敢轻易靠近。 虽然这女人才刚刚炼气,但这身上穿的衣裙可不是家世普通的人能穿的起的。 察觉到那一道道恶心的视线,她背靠着柱子侧过身子躲避,可有些人偏就不懂我眼色,竟不依不饶的跟了过来,有的甚至十分恶劣的凑近了她死盯着看。 就在这时,一个舞姬似乎注意到她的状况。她扭着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迈着优雅的莲步走了过来,拍了拍林若锦问道:“姑娘,您在这里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我休息,想休息……” 见到有人来和她搭话了,这些人才肯退后几步。 “休息?”女人扯下脸上的薄纱,露出一张颇为艳丽的脸,她艳红的唇瓣忽然凑近林若锦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竟然惹得林若锦面红耳赤,瑟缩了身体。 “姑娘可不能再这里休息,带着一身的娇合欢的气味,您怎么敢走在这满是男修士的地方?万一被哪只饿狼抓进小黑屋里,将您生吞活剥了可怎么办?” “你是谁啊?” “您的救命稻草!”女人拉住林若锦就往一个空厢房里钻了进去,关上房门后一把将她推到椅子上。 “让奴家闻闻……”女人凑近林若锦的腰腹,轻轻的嗅着,不待林若锦拒绝,她一把扯开林若锦的衣领,“在这里,药粉撒在了这里。” “药粉?”林若锦猛然清醒了几分,“你说的药粉是说,有人给我下了药吗?” “当然!”女人擦了擦柔嫩细白的手指,“把主子给您的药吃了吧,我看您已经在炼气了,吃了药运气将被皮肤吸收的药粉逼出体外就行了。” 林若锦恍然大悟,这女人口中的主子就是折夜。 她赶忙从衣兜里把阿九给自己的药丹里找出清心丸,咽下一颗就开始打坐运气。 “您幸好是遇到了奴家,要是您再晚一点,药粉被肌肤吸收干净了,在众人面前突然发作……” 片刻后,林若锦才感觉浑身轻松许多。 那难忍的燥热被身体内的气流冲散,力气也渐渐回来了。 “娇合欢是什么?很厉害的春药吗?” “嗯,这种药一开始是合欢宗专有的,是为了让门下弟子能够顺利采阳补阴,后来嘛出售给了许许多多,各色各样的人物。这药粉药性极强……”女人眉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一旦中招了,发作起来就必须立刻和异性同房,有的严重的还必须要整个几个时辰才能消,否则,会七窍流血,五脏具焚。” 林若锦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还穿在身上的鲛人泪,默默的攥紧了手指。 “那个,你今天在这里是有任务还是?” “奴家是来找当年负了奴家的薄情人啊~”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在那个试炼台下面坐着呢。一晃多年,倒是混出个人模样了!当年快饿死的时候为了一口吃的还爬在奴家门前连磕了十几个响头呢。” 女人将面纱再次带上,只露出一双饱含心酸又柔情如水的眼,“奴家还有事,在此别过了。” “等等!” 林若锦叫住她问到:“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摇了摇头道:“卑贱之人的姓名,不说也罢。姑娘可以查查是谁如此歹毒,下作。以防他人背后捅刀,防不胜防了。” 此时的二楼, 慕容聆霜在听到侍女的回禀后,气的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之前她看见林若锦状态不对,便在她走后让自己的贴身侍女春岁去跟着她防止意外,没想到春岁意外听到林若锦竟然中了娇合欢这种yin毒,而且这药还是下在了鲛人泪上面。 这可是她去万宝阁亲自挑选,舜哥哥用百块灵石换来的。 是他给林若锦赔罪的礼物!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本小姐的手段不够硬朗,名声还不够响吗?”慕容聆霜难得生气一次。 上一次生气,还是她讨厌的弟弟把她酒窖给砸了,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生气的时候就像个索命恶鬼。当时就追着慕容罗烨打了三天三夜。 “小姐,奴婢把衣服放在厢房里,要是有人下了药,那肯定是奴婢出来带林小姐过去试衣服时,那人潜进去了。” “你看到有可疑的人了吗?” “出去时…好像是一个穿着粉白色衣服,个头比我高。然后瘦瘦的,身上有股皂角粉味的侍女与奴婢擦肩而过。” “侍女?你没看错?” “咱们的包厢外没什么人路过,奴婢那段时间就看到她一个,所以印象比较深。” 听着春岁的话,慕容聆霜起身就要去找百里舜说道说道,迎面撞上回来的林若锦。 “若锦!”慕容聆霜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你别误会了我和舜哥哥,我们没有……” “我没事刚刚吃了药好多了,我刚刚听到了,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似乎知道是谁了。” “真的?你跟我说,本小姐帮你报仇!” 等她抓到那个贱人,扒她一层皮! 竟然敢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害人家姑娘清白! 简直卑鄙无耻!不要脸! “我们一会儿……”林若锦凑近慕容聆霜,将她的计划一一说出。 这边人群后的落月,看见林若锦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再次离开了坐席,她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 不对呀,这么久才发作吗? 那刚刚她出去不是因为娇合欢的缘故? 种种的猜测最终看见林若锦的身影走入一间偏僻的空厢房后,瞬间消失。 “我就说嘛,看样子是受不住药力准备去屋子里躲着了~”落月看着二楼的慕容和她侍女,似乎没有发现什么,还在兴致勃勃的看着楼下的试炼台。 虽然不是她原本计划的那样,让她有些小失望,但是只要换个方法,就可以让她一石二鸟。 提起裙摆,落月快速穿过拥挤的旁观群众,追着林若锦的方向而去。 第48章 喜闻乐见的捉奸现场 紧闭的房间里,散发着甜腻古怪的香味。 难以启齿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散落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粘在光洁的后背上,令人浮想联翩。 “不行,不行…我不能,好难受……”女人的声音逐渐在这燥热中染上了哭腔,像一只离开温暖怀抱的无助小猫崽一般。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扑通一声,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 随后就是一阵阵脚步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女人被蒙着眼意识不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被子里,那东西带来外面的一阵凉气,。 虽然不多,却刚刚好能缓解这身体的灼热。 “好凉……” “凉吗?”一个声音在被褥之外冷声问着,“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一会儿可要好好表现。” 手上的绳子被解开的一瞬间,女人再也控制不住那原始的冲动…… 屋内逐渐变高的声音被屋外的人呼喊助威的声音压下。 台上,紫衣长袍的高冷女长剑回鞘,对着瘫坐在地上的男修士道了句承让。 “青云山,璧如月修者胜!中场休息两个时辰后,进行下半场比试!” 众人们似乎还在沉浸刚刚惊心动魄的比试,三三俩俩的聚在一块讨论着比试者们的招式套路,用的什么功法,使的什么法器。 “下半场都有谁?” “我看看,下半场似乎是青云山的璧如月对战苍桦派的待月君子。” “哎,你们说这两个谁能赢?要不来个局赌上一赌?” “疯了吧!”男人皱着眉指了指大门上天数水楼三个大字的牌匾,“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搞这个,被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 被指责的人也不甘示弱的回怼,“那又怎么样,天水楼不是一向随心随性,自在逍遥及时享乐吗?” 其他人鄙夷的看着他,“今天可不一样,十年一度的大会,不允许有任何情况出现!哪个敢在今天胡搞,祖宗的坟都要被刨出来!” 男人也不敢再提,灰溜溜的低下头随着众人离开。 百里舜房间内。 今日作为举办大会的主家,他改变了以往素色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织金紫色长衫,搭着一件墨色立领长袍,头发整齐利落的梳起,扣上白玉流苏冠。 他整理着衣服的空当,慕容聆霜推门而入。见着他就开始叹气,叹气,非常惋惜的叹气。 百里舜被她弄的一头雾水,挑着眉坐下,“笑什么?不陪着你的好姐妹了?” “舜哥哥你说要是有人两情相悦,却因为世俗礼法,身份悬殊而不能在一起,你说是不是很可惜。” “你,想说什么?有话直说。” 慕容聆霜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百里舜瞬间站起,他脸色阴沉,声音也冷下来。 “带本楼主去看看,到底是哪两个痴男怨女,敢这么放肆!” 等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那个偏僻处的厢房外,此时大门外已经围了好几个凑热闹的人。 百里舜几乎停也没停,上去一脚就把门踹开。 几乎是刹那间,那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突兀的停止。 百里舜见那烟雾缭绕的房间内,床上被子高高隆起两个人形。 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在这里苟且,是不把他百里舜放在眼里吗? 女人原本还在床上难耐的扯着身旁男人的衣服,在被子被扯开的一瞬她看见那一身杀气的百里舜,瞬间清醒。 “楼主…楼主大人!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落月哭着拢起半退的衣衫,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跪在百里舜脚边,脸上半是眼泪半是汗水,顺着红晕未散的脸颊滑下。 “来人!”百里舜怒吼一声,门外阿九和阿十推开众人进了门。 看见床上还在沉睡的男人,阿九和其他侍从都愣住了。 “十四?怎么会是十四?” “十四一向沉稳,不近女色。楼主大人,这一定是误会!” 门外的人有的在嬉笑,有的在议论,吵吵闹闹的声音让百里舜厌烦。他一个眼色落入阿九眼里,他便心领神会的走出大门。 可怜的他们,不过是走晚了看了一会热闹,就这么命丧天水楼。 “把这两个东西给我送下去,落月杖毙!十四鞭笞百下!” 阿十将门外的尸体拖走,阿九进门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听见这话赶忙开口求情:“十四还有守炼器阁的职责,鞭笞百下怕是不能……” 就在这时,床上一直一动不动的十四倒吸了一口气,捂着脑袋慢慢坐起身子,看见眼前屋子里的人,茫然的翻身下床。 “楼主大人,属下怎么……” “十四!你糊涂了吗?不顾炼器阁到这里和此女不清不楚?还…选在了这个供参加大会者的厢房私会?”阿九先一步替盛怒的百里舜训斥他,“幸亏这里偏僻,附近没有安排什么人住!否则岂不是要被人当成笑话?” 十四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扯开大半,而一旁跪着的是同样衣衫不整,不断哭着喊着自己不知情的落月。 看看这女人披头散发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一个不好的预感冲上脑海。 “落月!是你干的好事?”十四怒斥落月的不知廉耻,落月一愣,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把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本来她想假传消息让十四去毁了中了娇合欢的林若锦清白,为此她刻意从窗户往屋子里撒了一点买来的媚药。 就算没发生什么,但如果能让大家都知道天水楼的林若锦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做出了与人私通的丑事。 她想,楼主一定会在盛怒之下杀了她。 她伺候楼主这么多年,对百里舜多少有点了解他不会让任何人辱了天水楼还有他的名声。 本来是一石二鸟的计划,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变故,明明她追着中了药的林若锦而来,看着她进了房间。 明明…明明…… “楼主,落月,落月伺候您这么长时间。奴婢哪里敢这么做?我是被林若锦那个贱人害得!是林若锦把我骗到这个屋子里的!” “贱人!”十四咬牙切齿,他恨不得直接动手打死这个蠢女人,竟然敢陷害他,让他如此丢脸。 想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的,竟然扯上林二小姐。 “楼主大人,属下本来一直在炼器阁巡视,是有人对属下说楼主您要属下来这见您,属下一进门就被人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奴婢是中了药才这样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激动处,二人几乎要吵起来。 一直沉默的百里舜突然走近二人身边,抬手就是两巴掌。 这两巴掌下来,成功的制止了这闹人的争吵。 “楼主大人,属下……” ‘啪!’ 又是一巴掌。 “十四,本楼主问你,你是谁?” “…十四,是楼主的近身侍从……” “本楼主的近侍,会如此愚笨?又或者说你太弱了,连背后有人偷袭都没有发觉?” “属下……” “本楼主再讲一次,落月杖毙!十四鞭笞百下!炼器阁换阿九来看守!” 阿九眸光一亮,赶忙应下。 听到阿九接下了这个任务,十四紧握拳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好不容易有了展现能力的机会,却被人轻易的夺走,他怎么能接受?真是有苦难言。 落月本来还抱有一丝希冀,在听到自己的下场后,直接瘫倒在地。 忽然,一直不见人人影的林若锦在门外的慕容聆霜身后探出头来。 “怎么了?大家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林若锦衣着光鲜,容光焕发言笑晏晏的模样,哪有一点像中了娇合欢的样子。 慕容聆霜叹着气,指着跪在地上的落月和十四,故作惋惜着回道:“唉,一对苦命鸳鸯马上就要天人永隔了。” 苦命鸳鸯,天人永隔。 落月这才明白,这是慕容和林若锦两个人给她下的套。 百里舜向来说一不不二。 对待犯了错的下属从来不留情,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是没救了。 不过一定要死的话,她总不会孤单一人上路。 第49章 原地成婚,可喜可贺! “楼主大人,在奴婢死之前,奴婢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百里舜十分没耐性,不愿再听。挥手示意阿十将人拖下去。 眼看阿十靠近,落月顾不得礼数站起来指着林若锦就喊着: “今日奴婢亲眼看见她和一群修士勾勾搭搭,被一个舞姬撞破后。她一个人偷偷摸摸进了屋子,奴婢怕她做出什么错事便来查看,却不想反被她陷害!” 慕容聆霜没想到落月这么厚颜无耻,当着她们俩的面就开始信口雌黄。气的准备冲上去给她展示一把铁血手段,却被林若锦拦住。 落月恶毒狠辣的视线停在林若锦那精致的脸上,意识到百里舜并没有打断她,她继续指着林若锦道:“林若锦,你在后宅手脚不干净,偷拿别人的银钱,被我惩罚后你怀恨在心,便用药害我意图报复!” “疯了吧!偷钱?一个商贾人家的小姐,会需要偷钱?”慕容叉着腰着看向一言不发的百里舜,“舜哥哥,你的下人怎么说谎也不说点靠谱的?” 落月冷笑一声:“若是她一开始就打算逃跑呢?偷偷的准备银子好逃走呢?她没有带钱又不能找她家人要,就去偷钱!” 百里舜暗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她想逃? 怎么逃?和谁一起逃? “你…想跑?”慕容聆霜不解的看着林若锦,林若锦这时被百里舜盯的发毛,不知该如何回答慕容的问题。 就在她以为要被百里舜发现端倪时,慕容忽然话锋一转。 “嗨!没可能的,有本大小姐照顾你,你有什么可跑的?” 林若锦:…… 太合理了,真的很难不栓q。 落月见百里舜已经对林若锦起疑心,她赶忙趁热打铁继续拱火:“林若锦,你厚颜无耻勾引楼主,仗着姐姐失忆你逼其让位,你得不到楼主的心,就开始用下作手段勾引男人,被我发现了你就狗急跳墙!” 百里舜依旧保持沉默,他像一个看了客,冷眼看着被如此指责却面无表情的林若锦,目光幽深仿佛要将这个总是惹火上身的女人看穿看透。 林若锦忽然摇摇头,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唇角。 “既然落月你如此刻薄寡情,那我也就不再替你隐瞒了,虽然你是因为喜欢十四才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但也不能一出了事就把脏水泼我身上啊?” “贱人,你说什么?”落月气喘吁吁,脸更红了。 林若锦转头蹙有些怜悯的看着顶着一脸‘我就知道’表情的十四接着道: “你也知道落月对你情根深种吧,不然她怎么会把贴身的肚兜送给你呢?你们俩的事大家早都知道了,如今更是不用藏着掖着了,再不表态你的女人落月就要被处死了……” “她不是属下的女人,她与属下毫无瓜葛!请您慎言!” 落月反应过来后,愤怒到情绪失控,想要上去掐住林若锦的脖子。 “贱人!你污蔑我!那都是你做的好事!是你毁了我的名声!” 慕容挑眉,冲在林若锦面前护住了林若锦,落月不敢冲撞慕容家的人,只能退下去继续跪在地上。 十四被当面戳破那种事,面上难堪的很。 “我不需要用钱,不需要也没必要逃跑,钱是你塞给我让我为你喜欢十四这件事保密,至于媚药,勾搭男修士更是没有的事。 况且我今天一直和慕容大小姐在二楼坐着,好多人都看见了!我一个普通人难道还能一分为二把你带到屋子里再把十四骗过来,打晕你们两个?” 林若锦面不改色说的头头是道,慕容聆霜冲着百里舜连连点头,表示确认以及肯定。 “楼主,您与其为了那天晚上的事处处费时费钱的弥补我,不如今日就卖我一个面子,落月和十四郎才女貌,她对十四又有爱慕之心,如今又有了肌肤之亲……” “不曾想你如此大度,她不是时常苛待你吗?为何不求本楼主让她为此付出代价?” 林若锦苦笑这样摇头:“我不怪她,许是我和十四偶尔的闲谈被她误会了,她以为我和十四有什么才如此的冲动,我能理解……” 慕容很上道的表示:“舜哥哥,别棒打鸳鸯了,他们既然互相爱慕,不如就成全了他俩吧!他们情难自抑做出这样的事,该罚就罚,但人就留他们一命吧!我最看不得生离死别这种戏码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两个毫关系的人死死绑在了一起。 直到百里舜和阿九阿十走后许久,二人都呆愣的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 “好事将近,怎么都这个表情啊?”慕容差点笑出声,但还是故作疑惑的凑近了二人,像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盯着二人阴晴不定的脸。 “二位是故意的吧。”十四哑着嗓音,一双精明的狐狸眼失去往日的神采,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多谢二位的推波助澜啊~” “哪里哪里。”林若锦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转头看向一旁像死了一样失魂落魄的落月,转头继续对十四温声细语,“你总归叫了我一声侧夫人,之前说好的,本侧夫人要赏你一个媳妇儿。怎么样,你可以和她讨论讨论什么叫双修?” 十四笑着站起,转头就对着落月落下一巴掌。 声音响亮,落月的脸一下子就红肿起来。 可是对方却没有一点反应,哪怕被打了也双眼无神一动不动。 十四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把将地上的落月粗鲁的扯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谢二位美意,属下铭记于心,永生难忘! 二楼之上。 春岁备好了茶点,远远的看见自家小姐和林姑娘有说有笑的过来。 “就这样放过那个落月和十四?好亏啊,要是本小姐的话,男的掌嘴,女的直接剥皮抽筋!” 林若锦虽然是有想狠狠报复落月,但十四对她也没做太过分的事,如今的顺水推舟,她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此时,下半场比试已经开始了。 这次百里舜也亲自到场主持。他倚坐在试炼台正前方的高座上,仿佛像一个堕入俗世,却仍然傲然睥睨众生的神只。 只不过男人眉眼间的阴鹜之气让他看起来似神近魔,神秘莫测。 “开始吧。”百里舜沉声示意。 试炼台上,从两方又走出一男一女。二人互相行了个礼便开始起式出招。 林若锦此时腰间口袋里还放着阿九的纸鹤,等着对方给自己发消息,她便立刻赶去那里与他汇合。 久等不来消息,台上的比试者换了一波又一波,她心急如焚坐立难安。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慕容聆霜拉过林若锦的胳膊,示意她专心看台上。 可她怎么有心情,连忙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坐席。 她走后,慕容罗烨从另一边的坐席上探出头来,小声叫道:“红萝卜头!红萝卜头!听见了吗?红萝卜头!” 慕容聆霜望向声音来源,气急败坏的吐了他一口,道:“不许再喊这个外号!再喊我打死你!还有,别乱窜!跑到人家的坐席上干嘛?” “这不是给你们俩腾地方吗?对了,刚刚那位就是百里大哥替嫁过来的媳妇儿?” “对啊,怎么样,还行吧?” “还行!看着是个老实人!百里大哥真有福气,那身材那脸蛋,有了妹妹还要姐姐干嘛?乐不思蜀乐不思蜀啊~” 慕容聆霜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转头看了一眼百里舜的方向…… 哎?奇怪? “什么情况?”慕容聆霜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林若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此时,楼下百里舜身旁坐着的那个女人。 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春岁?本小姐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舜哥哥身旁坐着的那个是若锦吗?” 春岁闻言也诧异的靠着栏杆向下探头看了一眼,她挠挠头哎呀了一声,道:“还真是!林姑娘刚刚不是说要去上茅房吗?怎么一转眼就坐在百里楼主的身旁了?” 主仆二人在楼上,摸不着头脑。 林若锦在一楼处,无语望天,深深长叹。 “楼主大人!我就去上个茅厕,上个茅厕也不行吗?” “不行!憋着!”百里舜面色平静,看着台下向他打招呼的名家氏族点头示意。 “那我回二楼和聆霜一起坐可以了吧?” “不准!” “为什么啊——给我个必须坐你身边的,合理的,理!由!” “防止不长脑子的小猫乱跑,钻出哪个狗洞跑丢。这个理由合理吗?” 这理由合理? 合理你大爷啊! 第50章 各怀鬼胎的合作 林若锦此刻百爪挠心,但在二楼,暗搓搓磕汤的慕容眼里却是另一副景象。 “真是郎才女貌,你说对吧春岁?” 春岁晃了晃不太灵光的脑袋瓜,怎么也不能把温柔活泼的林姑娘和心狠手辣的百里楼主联系在一起。 这俩一个温柔一个腹黑,真在一起了,百里楼主不得折腾死林姑娘? 楼下。 青云山的璧如月和众人寒暄半天后,才回到座位坐下,一旁同样打扮的少女赶忙凑过来。 “师姐,你看那?”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百里舜的方向。 壁如月本来还为上半场的胜利感到高兴,却在看到师妹手指的方向后一下子乱了心。 百里舜身边何时有个女人?! 难道她就是百里舜之前广发请帖,高调迎娶的妻子吗? “师姐,你好不容易争取来这次大会,可惜百里楼主他……”师妹略带惋惜的摇摇头。 壁如月眼角浮现泪光,心里酸涩难忍,赶忙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低下头擦拭自己的佩剑,可她清丽的脸上布满的愁怨瞒的了别人瞒不了自己。 那个女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终究只是庸脂俗粉,怎么会配得上百里舜这样的男人呢? 璧如月心里感慨万千,手上的动作都带着情绪。 而被定义为庸脂俗粉的某人,此刻正捂着肚子,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吃着瓜果。 “白费心思,等比试结束你就可以和本楼主回后宅了,在此之前,劝你安分一点。” “哦,那跟我在这里憋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百里舜:…粗俗! “如此急切,莫不是落月说中了你的秘密?”百里舜一把扯过林若锦的身子,他冷笑一声,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慢悠悠的开口:“你想跑也得看看本楼主允不允许!” 二人凑的很近,林若锦唇边还带着水果的清甜香气。 “嗝~”林若锦忽然张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嗝,把百里舜吓得赶忙推开了她,又把她的头微微往下按。 环视一圈,见无人往这边看来,他才微微松了松手劲。 一副我真嫌弃死你了的举动。 “你要吐别吐这,不好清理。” 林若锦愣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要吐了?真无语啊这男人,是没见过吃饱了打嗝吗? 腰间的纸鹤突然小幅度动了起来,微微的震动感让她僵了下身子,生怕百里舜发觉,她佯装难受的用手捂住腰间。 “对,我快吐了!”林若锦顺水推舟,赶忙装作干呕的模样,哑着嗓音道:“不放开我,我就吐你身上了哦~” “你真的是……” “你让我天天去试药,吃那么多有毒的东西我还能活着就不错了,有点后遗症了不行?” 百里舜看着她比来天水楼之前还要瘦弱的身体,浇薄的嘴唇抿了抿,各种意义上的心虚了几分。 林若锦被放开后,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跑,跑到一半就听见百里舜不依不饶的在背后阴森森来上一句。 “敢和别人乱跑,本楼主一定要你好看。” 林若锦瞳孔地震,不敢停下脚步一路‘干呕’着跑走。 二楼上,慕容看着那熟悉的美丽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心下一阵惶恐。 咋回事, 不是没成吗?怎么还孕吐上了? 炼器阁外,阿九刚刚拿出纸鹤,就见林若锦喘着粗气,提着流光溢彩的裙子跳上了最后一阶台阶。 “阿九!怎么样了?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我先将大门的咒符摘下,趁咒符脱离,必须由你打开大门我们才能一同进入。” 确定好计划和分工后,阿九双手合十,默念咒文。 一道金光从他手中飞出,径直冲向炼器阁大门。 林若锦惊讶的看着一张金色符纸从原本空无一物的大门上飞出,飞快落在阿九伸出的手掌中。 “快!封印符不能离开大门太久,时间长了会被楼主发现的!” 林若锦点点头,不敢磨蹭,冲过去双臂用力打开了大门。 炼器阁之内,诡异莫测。 四边墙壁上的烛台上,燃着几根蜡烛。点点火光投下一大片虚影。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红雾,刚进来时林若锦还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进错了地方呢。 炼器阁的布局和现代的图书馆一样,一排排红木柜子从里到外成环形依次排开。每一个柜子上都刻着摆放之物的名字。 “苍雷木…苍雷木…在哪里?”林若锦挨个找,时间紧迫,可无论是找摆放器物的架子,还是摆放珍品的柜子,都没有看到苍雷木的影子。 就在她焦头烂额时,阿九从一旁的柜子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烫金的红黑匣子,上面落着一个金灿灿的小锁。 “阿九,你拿的这是什么?” 阿九笑了笑,将盒子收起,道:“没什么,我的小私心罢了。” 林若锦十分能理解的点了点头,转头继续找苍雷木。 “姑娘,您看上面,那里是不是苍雷木?”阿九指着炼器阁的楼顶。 她抬头一看。 在层层血雾的炼器阁的最上方,一个黑色长方形的盒子漂浮在空中,他们二人站在环形架子中间,头顶就是那盒子。 阿九抽出腰间长剑,对着林若锦道:“姑娘,苍雷木周边有灵阵保护,你先退后待我将灵阵压下,你需要进到阵法中央,将苍雷木拿出来。” “好!开始吧。” “可是…只有普通人或者低阶修行者才能进去,而姑娘您身上的这件鲛人泪,是由灵气和脑海的鲛人尾凝聚成的,并非凡品,所以……” “所以,你该不会是让我脱了衣服进入拿吧?” 阿九红了脸:“嗯,实在是我没想到今天您会突然穿上这件衣服……”但看见她的不自然,又赶忙解释道: “我会背过身子的!您不必担心” 算了,还能怎么办呢?就算被看了又不会少块肉。 要是拿不到东西任务失败,那少的就是她一条命。 片刻后, 阿九深吸一口气,凝神聚气,再度施展术法。 同一时间,一道白色光柱从堵在半空中的木盒投射出来,落地一瞬像周边扩展出一个圆形灵阵结节。 与之同时二人耳畔风声轰鸣。 阿九紧闭双眼满头是汗,一手掐诀,一手持剑在白光扩出来的光壁上劈砍。 三两下,正好劈砍出足够一人进入的缺口。 早已脱下外衣的林若锦飞快冲进光柱内,拿出进门之前阿九给她的符咒,低声念出咒语。 光柱内的她念完咒语,光柱外的红雾与之同时迅速散去,四周的视野也变得逐渐清晰…… “拿到了吗?”阿九仍然闭着眼睛,但他似乎有感应,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喜悦。 可,等了半天,林若锦那边都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姑娘?” 阿九喊了几声,仍然没等到回应,心里逐渐慌了起来,下意识想正要看看她是不是出事了。 然而他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缝,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就死死的把他的脸推到一边。 “姑…姑娘?您这是?” “就知道你会偷看!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阿九无奈长叹:我是真不知道啊…… 炼器阁外,阿九带着成功得手的林若锦准备从偏门出去。 刚走几步就听见楼下似乎传开了吵闹的声响。 “怎么这么吵,是不是百里舜他们发现了?” “不会的!”阿九蹙眉,转头对林若锦严肃的说道:“如果一会出了意外,您先走,我断后!” 林若锦还想说些什么。 突然,一个高壮男人从楼下跑了上来,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林若锦和阿九。 “阿九还有…侧夫人?你们在炼器阁门前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干涩低沉,带着沙哑。他原本面容急切但看到二人出现在这里后转而变得谨慎起来。 “八哥,下面出事了吗?”阿九走上前去,用身子挡住侍从老八。 “是出事了,一个舞姬胆大包天,行刺客人。”老八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阿九往炼器阁大门走去。 他的眼神锐利,来来回回在大门上扫视,检查一圈后发现封印符纸还贴在大门上,他才松下了一口气。 “侧夫人,这里不是您……” 话未说完,老八猛然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颤抖两下。 林若锦后退了两步,看向了老八胸口处慢慢透出,闪着血光的刀尖。 老八摇晃了几下,眼睛里满是不可以置信,他伸粗糙黝黑的手指着林若锦,又歪了歪头看着身后一脸笑意的阿九,“你…你们…阿九,我们…是…兄弟啊……”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背后捅他一刀的竟然是与他兄弟相称,朝夕相处的阿九。 可惜阿九并没有因为兄弟二字而心软,反而是更加残忍的连捅了他好几刀。 直到老八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断了生气,他才将染血匕首抽出在他身上蹭干净,利落放回刀鞘递给林若锦。 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 “姑娘,我来善后,下面有主子的人去吸引注意,您可以去后门等着找到一辆只点着一个红灯笼的马车,我们的人已经把您姐姐带过来了。” “阿九……”林若锦看着这个和现实世界的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她轻声问:“你是他们的兄弟,是百里舜的手下,为何会效忠折夜呢?” “姑娘,都和我合作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可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间。” “那我长话短说。你,真的是来帮我的吗?” 阿九愣了一下,随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阿九从没有害过姑娘您,这您可以放心。山高路远,以后我与您不会再见了。今日一别……”阿九勾着唇角,看着林若锦慢慢皱起的双眉,道: “后会无期。姑娘,您万事小心,尤其是要小心……” 那个叫陈玄陵的男人。 第51章 这章名字怎么取?跑路吧 天水楼发生的小插曲已经被压下。 百里舜看着众人视线聚集处,一个女人半跪在长剑之下,她朱唇红艳如血,人却早就没了生气。 “请各位见谅,招待不周让各位受惊了。” “这刺客颇为大胆,下手毫无保留,温公子可是与她结仇?”一个商人打扮,头戴珍珠高帽,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笑眯眯的扶起瘫坐在地上的男人。 “不认识,不认识,我乃世家公子,怎么会认识一个…舞姬……”温莲度擦了擦脖间被女人用匕首划出的血痕,那伤口隐隐作痛,刚才的惊心动魄令他腿软不已。 该死,竟然被这死缠烂打的女人认出来了。 百里舜不会想到,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一通折腾,放跑了林若锦。 林若锦带上她能带的所有东西,钻出后门。 远远的看见一簇红光在幽暗寂静的小路上摇来晃去。 今夜的风很大,林若锦被吹了个透心凉,打了个寒战后便跑向马车方向。 “要去镜花水月阁吗?林小姐?” 高头大马后,车夫顶着一个宽大草帽,一身黑衣,见到林若锦赶忙下车走近。 林若锦点了点头,车夫见状赶忙将车帘拉开…… 车轮在车夫的一声‘驾’中,往天水楼的另一个方向快速转动。 细白手指掀开密不透风的厚布料,林若锦再看了一眼那挂着红彤彤灯笼,压抑诡谲的天水楼。 拜拜了您内,咱不跟你们玩了。 “车夫,去一趟回仙堂,我有最后的事要处理。“ 回仙堂内。 华文圣听着林若锦的过往和以后的打算,他长叹一声,感慨万千。 他拿出柜子里的一枚巴掌大小的铜镜递给林若锦,语重心长道:“你既然有这打算,就要知道外面不比家里,危险无处不在。 有道是画皮画虎难画骨,不可轻信别人。这通灵镜你拿着,为师可与你联系,为你解难授课。” “谢谢师父。” “不用谢,你我毕竟师徒,为师百年之后还望你有心回来送师父一程,若你走投无路,可以去钿昉山的万药宫找掌门收留,报为师的名字,包吃包住!” 林若锦感动不已,鞠躬拜谢。 包吃包住也太诱惑人了! 门外,枣红大马忽然嘶鸣几声!仿佛是在催她快一些。 林若锦拜别华文圣,赶忙准备上马车与林若凡汇合,车夫依旧坐在车厢外的柱子上,弓腰低头正拿着一捆草料喂马。 马蹄踏了沾水的砖石几下,哧着鼻子,闻了闻干草却怎么也不吃。 马车上,林若锦看着手里的长盒子,内心的好奇逐渐升起。 看看也没关系吧。 想到这,她咔哒一下,打开了木盒。 入眼是一块几乎要碎成两半的木头块儿,差不多有一节小手臂长。 中间有一块像是被刀砍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经过长久的时间下已经出现轻微的碎屑,看起来快断成两半了。 好巧不少的。 马车的轱辘似乎磕到了路上石块,车子哐当的颠了几下,然后就出现了预想之外,意料之中的画面。 断了,应该…没事吧…… 怎么会啊,震一下就在盒子里断了,是开玩笑的吧。 就在林若锦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措时,马车又在不断颠簸。 一个没坐稳,林若锦扑通一下撞到了车璧,手里的盒子连带苍雷木整个砸在地上。 “车夫,你慢一点!你慢……” 哐啷! 忽然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座位下的空间里滚出来了一点,打断了林若锦的话。 一下又一下,伴随着车前后的晃动一下又一下碰着林若锦的小腿。 林若锦欲低头看去,可车实在颠簸的太厉害,让她满心疑惑顾不上座位下的东西。 撩开车帘,马车外的景象急匆匆倒退而去,陌生的街角,陌生的摊贩商铺令她心头一颤。 奇怪了,这条路…去镜花水月阁要走这条路吗? 此时,天水楼内。 百里舜阴沉着脸看着白布下侍从老八血肉模糊的身体。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死在回生阁。” 闻戚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老夫今日并不在回生阁,不知发生了何事,侍从他或许是被人抛尸在这里,望楼主查明真相,还老夫清白。” “阿九呢?”百里舜看着周边的人,却没找到他的身影。 “阿九重伤昏迷在炼器阁外…还有…炼器阁门上符纸上的咒文开始消色,似乎有人闯进去了!” 百里舜怒气腾腾,一个闪身便来到炼器阁外…… 彼时,一楼试炼台上。 伍明晨与慕容聆霜相对而立,二人异口同声: “姑娘,请先。” “还是公子,请先。” 慕容老爹和伍明晨老爹的催促,让二人之间萦绕着尴尬的气氛。 慕容聆霜心里把给他俩排在一起的人骂了十几遍都不解恨!把曾经的相亲对象安排到一起,多尴尬。 就在她抽出腰间烟羽准备做做样子,好赶快认输下台时。 春岁奋力挤过人群,冲着她喊道: “小姐!茅房根本没人!林二小姐会不会是跑了?” 什么!跑了?! “本小姐,弃权!” “在下,弃权!” 一同响起来的弃权声让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一个人风度翩翩行礼下场,一个神色匆匆跳下试炼台就往外跑,众人惊呆了! 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百里家的试炼台上弃权的! “怎么回事啊?打都不打就弃权,这不是给自己家族抹黑丢脸吗?” “你懂什么,你知道台上那两个人是谁吗?一个杦凰少主,一个慕容家嫡女!人家啊,可和咱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来了这上了台不就是和我们一个目的吗!” 众人的窃窃私语被两家人的父亲听在眼里,他们虽然并不在意名次胜败,但都非常讨厌不战而退,慕容聆霜跑得快,她爹想骂都骂不到,只能大口喝酒生着闷气。 而伍明晨却躲不过去被伍天巡一怼再怼。 “你小子,怎么回事?就不能装装样子再弃权?” “父亲,我不会装,要么真动手要么不动手!” “你躲她做什么?不是那姑娘先跑的?怎么你倒如此心虚?” “我既然是杦凰的少主,您的孩子,自然无需在试炼台上比试高低!” 伍天巡心累,看了一眼台上空着的主位,他心里好受了一点。 幸亏百里舜不在,否则杦凰怕不是要被百里家给笑话了。 伍天巡收回思绪,正准备去和慕容家主聊聊时却突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楼梯拐角处战力。 只是一眼而已,那人似乎注意到伍天巡的目光,回头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伍天巡瞬间僵立在原地。 “是她…是她的长相…一模一样……” 伍天巡喃喃自语,赶忙冲过去想去确认,想去再看看那个楼梯处男人的样貌。 可,对方似乎有意防备。 快伍天巡一步,隐入人群深处,不见踪影。 “晨儿,我们现在去找百里楼主!” “父亲,出什么事了?” 伍天巡并没有回答,拉着伍明晨就往楼上走去。 第52章 半路杀出个慕容聆霜 “车夫,你在逗我吗?” 林若锦捂着被撞疼的手臂在地上寻着苍雷木。 这苍雷木和普通木头一样,并没有太大分别,落到黑黢黢的地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好半天林若锦才找到较小的那一半放回盒子中。 “停下,我要找个东西。”林若锦摸索着地面,见车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林若锦又拍了拍车璧,对方置若罔闻,挥着马鞭一下一下的打着马屁股。 越来越快的车速,将林若锦再次晃倒。 这时,马车顶上忽然传来一阵规律的诡异声响。 哒,哒,哒。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马车上慢悠悠的从后往前走动。 突然, 一道冷冽寒光猛的从外面刺入车厢,顺势挑开布帘。 男人一身墨蓝长衫,额角垂下来的发在脸侧飞舞。 他冷峻的眉眼,让看清来者的林若锦呼吸一顿,一股寒意从脚底冷到了头顶,冷到她止不住发抖。 “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陈玄陵冷笑一声,继而恢复往日冷冰冰的表情长腿一伸,跨进车厢内,紧靠着林若锦坐下。 “林二小姐,把盒子给我吧!”陈玄陵冲林若锦伸出手。 “给你什么?” “苍雷木!属于我的东西。” 林若锦咬了咬牙,心跳的厉害。这时陈玄陵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弯下身子。 这样的举动,让二人的距离靠的有些近,一阵没来由的恶心感让她努力缩着身子躲避与他的接触。 细小的举动逃不过他的眼,他勾唇一笑,随手从二人的座位底下扯出来…… 一个人。 一个死不瞑目的死人。 被整个扯出来的瞬间,林若锦无可避免的与他灰白无神,了无生气的眼睛对视。 是车夫,是一开始迎接自己的车夫。 陈玄陵随手将被扒掉上衣的车夫扔下了车。 重物落地的巨响让林若锦恐惧再添几分。他见女人被吓到惨白的小脸,心里的涌现的快意在无声嘶吼。 你做到了!你终于又见到她了,你可以将你想做的事情对她做个遍! 折磨她!羞辱她! 让她知道你有多恨她对你的欺骗利用!瞧瞧这女人,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一次次欺骗你的真心! 多可恨的林若锦! 尽管林若锦再想守住盒子,可这狭小的空间里,她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玄陵打开盒子,微微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却又在片刻后露出淡淡笑意。 “你拿到东西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越走越远的路,让她心里没底。 陈玄陵将盒子收起,翘着腿靠在车璧上闭目小憩,似乎没有打算要放她走的迹象。 她脚动了动,揉了揉腿脚扶着车璧准备起身,身边的男人忽然又一把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侧。 “林若锦,你走不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苍雷木做什么,但是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还要做什么。” “苍雷木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什么鬼? 林若锦仿佛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好笑,甚至冷到极致的笑话。 陈玄陵看出她眼里的惊恐与迷惑,空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发,她躲开时的厌弃他毫不在意。 对…… 就是这样。 陈玄陵微微眯起眼睛,心里的那个声音又在得意的叫嚷。 陈玄陵和林若锦,要永远的在一起折磨彼此,至死方休。 林若锦真的要吐血了, 原主你到底都惹了什么祸,怎么不是要杀你,就是要折磨你! 她一个普通穿越者,真的要处理不了这么多破事,她就想好好的躲在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平静生活,找方法穿越回去,有这么难吗? 谁能告诉她,难道真的刚离虎穴,又要入狼窝? 慕容告诉你,不存在的! 就在陈玄陵越靠越近时,车厢外驾车的男人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举动。 “老大,不好了,有人追上来了!” 陈玄陵听到这话,才放开了林若锦,“甩掉他!” 林若锦松了一口气,迅速的挪到一边摸了摸腰间阿九的匕首。 离马车几十米外,慕容一身红衣,在月下漆黑的树林里显得十分亮眼。 她手里还握着林若锦换下来的一件小外衫,利落轻盈的在树丛中穿梭,抄近路追赶林若锦所在的马车。 幸亏有这件衣服,不然她还真的找不到逃走的林若锦。 眼看着马车忽然调转方向离她越来越远,慕容聆霜立刻掏出怀中烟羽抵在唇边。 深吸一口气在轻轻吐出,一大团黑白色的烟雾从烟羽中飘出,像有意识一样聚拢在一起沉沉落地。 下一秒,一只白毛黑纹,体型庞大的老虎凭空从烟雾中窜出,眼神凶狠,动作迅猛的冲向马车。 慕容跟在烟雾化成的老虎的身后,叫喊林若锦停下。 林若锦此刻被陈玄陵抵在脖子间的长剑威胁,半分不能动,一句话也不能回应。 猛虎速度极快,不过一会便已经快追上马车了,虎啸声震的林若锦耳膜生疼,侧头望去,只见车璧上的格子窗外,血红一片。 咔嚓! 猛虎张开的血盆大口下,森白粗壮的獠牙一和,一口咬住了马车后的木板,白色长毛下一双闪着红光的硕大兽眼死死盯着车内的二人,鼻尖喷出的气流冲的木板呼哧做响。 伪装成车夫的男人直把马抽的嘶鸣声不断。 可有灵气化成的巨虎咬住车尾,一匹普通的马又怎么能拉动三人呢? 陈玄陵冷哼一声碍事,提着剑转头出了马车。 陈玄陵长剑挥下,裹着煞气的剑直接砍下猛虎的头,白虎的头和身分离开来,它长啸一声后便无声的化成一团白雾向四周散去。 男人稳稳落地,长剑直指消散的白雾后,紧追而来的慕容聆霜。 被拦下的慕容没了往日的温和,眼里全是怒意。 “陈玄陵?你不是舜哥哥的手下吗?你要把林若锦带去哪里?” “没怎么,请来在下的家中做客!” “贼子!今日我替舜哥哥杀了你!” 慕容迅速冲上来,利用烟羽与陈玄陵斗起来。 “慕容小姐还是和往前一样,这么爱多管闲事啊!小心这一世也死于非命。”陈玄陵灵气注剑,下手毫无保留。 此时,马车上。 土匪手下正在专心赶车,忽然听见车厢内有什么东西咣当响了一下,心里暗叫不好。 难不成这蠢女人跳车了? 这可是陈少爷要留下的人,要是出事了,他可没法交代啊! 他赶紧收起缰绳勒马,让马车降下速度,回头掀开帘子。 下一瞬,一把匕首直刺他咽喉。 “你…咕噜…你……” 林若锦抽回匕首的手还在抖,她第一次动刀子,虽然抓紧了机会,可是仍然偏了几寸,没有做到一刀毙命。 皮肉被刺透的触感透过匕首传来,让她心脏狂跳,见那人手往腰间摸索,她不假思索直接抬脚将人狠狠踹下马车。 她用足了力气,那人还来不及反应便掉了下去。 咕咚! 马车忽然震动一下。 林若锦蹲下身子,接过勒马的缰绳,迅速稳住晃动的马车。 林若锦: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车轮无情早生极乐。 车夫,你的马车给你报仇了! 第53章 再度重相逢 远远的,金老大等人看见一辆马车小步向树丛深处跑去。 宽大车厢将狭窄小道周边的盘曲错折的树枝挂断,稀稀拉拉的落了一地。 直到走到死路,马儿才停下。 金老大掀开帘子,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星星点点的血痕从座位下拖到外面的扶手。 “小瞧那丫头了,让她跑了。” 此时,林若锦蹲在郁郁葱葱的树丛后,拿出纸鹤,对着它唤了几声阿九。 好半天,纸鹤那边才传来阿九略显虚弱的声音。 “姑娘…是遇到困难了…吗?” “阿九,我现在被困在深山老林了,靠走是走不了了,能让折夜派人来接我吗?” “行,你先…把…纸鹤注入自己的气息,然后……” 林若锦赶忙照做,不一会,纸鹤像是活了起来一样慢慢从她手中腾起,随后往来时的方向飞去,一眨眼便隐入黑暗中。 趁这时间,林若锦赶忙从怀里把苍雷木拿了出来。 “半截…应该没事吧。” 原小说里,只是一小块都有不凡的作用,那这么大一块应该也足够交差了。 幸亏当时掉了一块在座位下,她没捡回来,趁着揉腿的动作把苍雷木藏在自己身边才没被陈玄陵发现。 若是他全拿走,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将近半个时辰,夜色更深。 又一辆马车从远处卷起尘土枯叶向自己来,林若锦被今天晚上的真假车夫弄得不敢贸然露面,伏下身子观察着这辆简朴马车上下来的男人。 那人一身黑色收腰长衫,背上背着一把超大的剪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雕花白玉佩举在胸前,在周边转了一圈。 “林二小姐你在哪儿,出来吧!” “我在这!”意识到这人是折夜的近侍,那个叫云的男人,林若锦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子走出树丛。 “林二小姐,辛苦了。”云拉起缰绳,驾驶马车载着林若锦折返。 不过一会儿,马车稳稳在一个山顶上停下,林若锦诧异的从马车里探出头,看了看周围的光秃秃的山壁,疑惑的询问给马喂草的云。 “我们在这里等吗?” “主子已经到了这里,等您好久了。” 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话音刚落,一阵窸窣脚步声从外至内,在这山间里回荡。 “哎呀哎呀,林姑娘让奴等了好久啊?”折夜一身素色烫金长袍,一手捧着黑匣子带着许久不见的林若凡,缓步走来。 他看着二女相拥的画面,示意云把林若凡的大包小卷搬到林若锦来时的马车上。 二人激动过后,林若锦拿出苍雷木准备交到折夜手里,却看见折夜手里此刻正拿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熟悉的盒子,尤其是上面的那一把小金锁。 “这是?”林若锦将伸出去的苍雷木又收了回来。 “这个,是阿九的任务。也是奴最想要的东西。” “你不是要苍雷木吗?” “那个有主的,奴可不敢要。”折夜笑了笑,眼尾带着着狡诈,“姑娘来时遇险想必也是因为这块木头吧。” “所以……”林若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爽,接着道:“你让我拿苍雷木只是个幌子?你根本就不需要,你需要的是你手里的盒子?” “姑娘,交易的东西是什么,看奴想要什么,奴想要的东西是姑娘帮忙拿到了,那您二位想要的奴也会满足,既然二位想在世人眼中彻底消失,那背负点罪名也没什么吧?” 背负罪名? “难不成,你是要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她就知道,这人在小说里那么严谨精明,不可能轻易让自己捞到甜头。 折夜白皙如陶瓷般的手摆弄着匣子上的锁,道:“姑娘聪慧,断杀是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组织,不只有您和奴做交易,苍雷木本就不是奴需要的。 奴没有拒绝您的交易,您只不过背负一个罪名,就能从百里楼主那里换来你们二人的自由,不是很好的结果吗?” 看着林若锦逐渐凝重的面孔,折夜继续安抚她,“姑娘的时间把握的好,要不是您先来找奴,这交易的机会说不定就给别人了” 言外之意,不要得了便宜还计较这种小事。反正对你来说不痛不痒! 林若锦冷笑几声,将苍雷直接收回怀里,道:“这么说,陈玄陵就是你们的另一个交易者吧,他已经拿到了一半苍雷木,剩下的你们既然不要那给我也行吧。” “自然……”折夜笑着转头欲走。 林若凡却叫住了他,“折夜!你一定要想个好主意,让我们父母不受牵连,好生过活。” 见他点头示意,林若凡才和林若锦上了马车。 云随后坐上马车,驾着马车往山下大道走去。 “妹,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林若锦想了想,摸了摸怀里的苍雷木道:“去一个离这里远远的地方,找个偏僻的地方平静的生活一段时间吧。” 这些天的一通忙活,让她精疲力尽。 她不再理会林若凡,闭着眼睛小憩。 这一闭眼一放松,往日积累的疲劳整个弥漫上来,她渐渐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急促的呼唤让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林若锦睁眼一看,身边的林若凡手里握着半截月啼,满脸的警惕。看见林若锦醒来,她赶忙食指抵在紧紧抿着的唇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第一次见她如此紧张认真的模样,林若锦本来放松下来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马车稳稳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云似乎离开了。 好半天,二人紧紧靠在一起,就这样保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姿势,直到林若凡撞起胆子用月啼挑开布帘的一条缝。 ‘唰!’一把匕首直接飞进布帘中,划破林若凡的手掌后,猛的钉在二人身后的木板。 匕首的尾尖小幅度快速晃动,发出狰鸣声。 林若锦赶忙查看林若凡的伤势,很幸运,只是皮外伤。 林若凡倒吸一口凉气,推开一旁的林若锦,拿起月啼直接跳下了马车。 林若锦见状紧随其后下了车。 马车外,金老大等人在与云打作一团,云实力高强,应对他们绰绰有余,然而…… 姐妹二人下车后,林若锦一眼就看见金老大。 “完蛋,伍明晨竟然没把他们杀掉!”林若锦拉着林若凡就要上车。 这时候还在这里傻呆着不仅帮不了忙,反而会拖累云。 “呵呵…躲到这里了?真让我好找。”阴鹜的声音低低的在林若锦二人身后响起,她下意识回头,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陈玄陵一把掐住林若锦的脖子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刚上马车的林若凡看见她被挟持,准备下车救她。 陈玄陵哪肯给她机会,空出手来一剑刺向马屁股,马吃痛叫了一声便带着林若凡跑向远处。 “停!快停!”林若凡死死扯住缰绳,想把马车勒停,却被惯性甩了回去。 就这样,刚碰面汇合,准备开启新生活的二人再一次分开。 “还要打吗?”金老大收掌退后几步,看着云又看了看挟持着林若锦的陈玄陵,语气略带不满,“都是熟人,何必为了这个贱人伤了和气?” “你们这样做,会坏了主子的名声,陈玄陵!请立刻放开林二小姐。”云手持长剪,眼中浮现寒意。 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断杀的规矩,毁坏主子的名声! 陈玄陵看着此刻就在自己身前,沉默安静的女人,他道:“不杀了她,不就行了吗?云,林若凡现在跑远了,你不去追吗?” 云皱着眉,仍要动手。 金老大见他不肯摆手,正准备应招时,远处几股掺杂到一块的气息,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向这边冲来。 已经开始修炼的林若锦隐隐有感觉。 这股气息是三个人的,有慕容,有伍明晨,还有…… 卧槽! 还有百里舜! 第54章 经典二选一 是陈玄陵可怕,还是百里舜可怕。 要是按之前,是陈玄陵。按照现在,百里舜比动机不明,还挟持自己的陈玄陵可怕百倍。 显然,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先是看向杀气涌现的方向,又看了看一脸懵的她。随后迅速收回剪刀。 “喂!喂!”林若锦慌了,“云,你不会是要跑吧!” “您猜对了!” 云转身就跑,丝毫不拖泥带水,利落的令人瞠目结舌。 悬崖上的风吹的人衣衫凌乱,她林若锦心也逐渐凌乱起来。 这人,一点江湖道义也不讲啊…… 金老大耸耸鼻子,看着林若锦:“小子,不是让你杀了她吗?怎么还带着?” “你废话,真多。不是要报仇吗?杦凰少主来了。” 金老大有些恼怒的道:“臭小子,怎么讲话的,我可是你……” 似乎意识到金老大要说什么,陈玄陵忽然提高了声音,怒斥着金老大。 “闭嘴!你再说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金老大也怒了,却不再言语,转头带着剩下的两个兄弟离开了。 这边,陈玄陵扯着她就往远处走。 越往那里走,吹来的风就越大,她感觉不对,怎么也不肯往前走。 “怕什么?不会轻易的就让你死的!” “咱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抓着我不放?” 陈玄陵沉默不语,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逐渐暴躁的林若锦。 “百里舜他们要来了,你背叛了百里舜,不跑是要等他来找你算账?” “为什么要跑,要是我跑了哪里能看到接下来走趣的画面?再说,要算账最先找的人难道不该是你林若锦吗?” 林若锦一时语塞。 说的也是,他来也不会救自己,估计是发现炼器阁丢了两样东西,来找她算账了。 要是知道是自己偷的,估计要被气的一掌打死自己,可是为什么怕他的只有自己,陈玄陵是一点也不怕? 胡思乱想之际,两道身影出现在林若锦陈玄陵的后面。 慕容聆霜看见陈玄陵掐着林若锦的手臂,一脸愤恨,“舜哥哥!就是他把若锦挟持到这里了!”转头她又怒骂陈玄陵,道:“陈玄陵,之前让你跑了,这次我们两个人绝对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陈玄陵对上百里舜的滔天怒火,丝毫不惧。将林若锦扯到胸前,他声音带着戏谑。 “百里楼主,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找丢的东西?” “明知故问!”百里舜歪着头看着二人靠的极近的身体,眼里的怒火更盛。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如……”陈玄陵低着头,示意林若锦看着百里舜,他恶趣味的道:“不如你问问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林若锦白了他一眼,这种羞耻的话她不会说的。 林若锦清了清嗓子,用平稳的声音道:“百里舜,你要苍雷木的话,东西在他身上。” 陈玄陵闻言,手上的力度又加大几分。 可百里舜听到这话,倒也没太激动。 “苍雷木算是物归原主了吗?陈玄…哦,不对,应该叫你臣玄陵吧。”百里舜走上前一步,目光却定定的看着林若锦,“那个匣子呢?” “匣子?”林若锦疑惑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个上着锁的黑匣子,她赶忙回到。 “我不知道什么盒子,我只见了苍雷木!” 慕容的性子急,看见好友被一个外男挟持,而舜哥哥还在问东问西,她快急死了。 “舜哥哥!你老婆都被男人欺负了,你还问?打他就对了,有什么事打完再问!” 臣玄陵哼了一声,带着林若锦就往断崖处走,直到林若锦脚下的几块碎石掉进那漆黑的深渊,臣玄陵才慢慢开口。 “楼主,选一个吧,是要东西,还是要人?” 百里舜依旧沉静,他一边走着一边冷笑着回答:“她与本楼主有何关系?你想杀便杀?我只要问清她东西的去向便可。” 林若锦心中怅然,到底是她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还以为凭借着那些日子的相处,靠那微薄的情分他能救自己一把呢。 也是,在他心里,自己把他媳妇拐跑了,可不得希望自己死远点,别打扰他和林若凡吗? 嗨…… 真是自己想多了。 臣玄陵听到百里舜的回答,竟然一把扯住林若锦的的衣领,手一使力轻松将人提到断崖外。 脚下悬空,冷风呼啸。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恐惧感再一次冲上脑海。 这疯子,要是真把自己扔下去可怎么办? 男人疯狂的举动,成功阻止了百里舜和慕容的靠近。 被盯着的二人,无法再靠近臣玄陵和林若锦半步,就连慕容也不敢轻易使出烟羽。 “臣玄陵,你想要什么?”百里舜负手而立,仍然是一片从容,仿佛事不关己。 “我要一个能让我发自内心感到喜悦的一瞬。” “哦?那你想如何,从本楼主这里得不到答案!” 慕容望着二人的对峙,心里愈发紧张。 “得不到?真的得不到?百里舜,你摸摸自己的心,你真的没有一刻在乎这个女人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为她紧张,为她愤怒,为她质疑自己,难道真的一刻也没有吗?” “……”百里舜闭了闭眼睛,随后他依旧回道:“从未!” 林若锦苦笑几声,这俩人搁这你问我答,记者采访大明星呢? 就在她自暴自弃时,心里忽然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内心深处钻出来。 「他要放弃你了,又要放弃你了。」 林若锦呆愣的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声音来自己的内心。 那声音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脆弱和希冀,它又带着蛊惑性的开口。 「都怪百里舜,都怪臣玄陵,都怪他们!他们把你当筹码,当玩物,你的命不过是玩乐的东西罢了。」 「还有那个慕容聆霜,一副她什么都懂的样子,只会说好话,能帮上你什么?」 林若锦呼吸急促起来,开始挣扎。 「你既然觉得自己无辜,那为什么不可以恨,不可以怨呢?」 臣玄陵不知女人的变化,听见百里舜的回答后,他沉默一会。 “既然楼主不在乎,那我就处理了这个女人,给你和林若凡清理障碍吧!” 随后, 他放开了手。 女人即将掉下断崖的一瞬,百里舜和慕容聆霜同时出手。 百里舜背在身后的手掌早就暗中聚气,在臣玄陵松手前便朝着他胸口劈上一掌。 臣玄陵刚侧身躲开,慕容的烟雾幻化出双眼赤红的狼群紧随其后,狼群张开獠牙扑向臣玄陵。 慕容与臣玄陵缠斗起来,而百里舜一个闪身冲过去,半跪在崖边,一手扯住林若锦的手腕。 差一点,差一点,幸好赶上了。 百里舜心里紧张起来,看着断崖下的林若锦低垂着头,他以为林若锦晕过去了,便准备将人扯上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若锦忽然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来。 “林若锦?快抓住我的手!”百里舜蹙着眉,断崖上的风实在太大,他看着不是很配合的林若锦,声音夹着恼怒。 “百里舜……” “你在做什么?发什么愣,找死吗?” “百里…舜……” “有什么话,回去再讲,把手给我!” “……” 林若锦睁着无神的双眼,嘴巴嗫嚅着,似乎要说些什么。 就在百里舜已经把人拉到一半时,林若锦垂下的另一只手忽然猛的一下死死抓住了百里舜的手。 与之同时,一个怨毒的声音从她嘴里滑出。 “阿舜,都怪你……”林若锦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对上百里舜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用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声音,幽怨的再次开口:“阿舜,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你害得,都是你害得!你真是个祸害!” 一模一样话,让脑海中零碎的画面在百里舜脑海中重新汇聚在一起,那些本被他打碎的记忆再次浮现。 那些本来不愿再想起的痛苦,再一次涌进他破碎不堪的心底。 不,不! “你怎么…你怎么?”百里舜愣在原地,身后的慕容似乎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她抽空喊着百里舜的名字,这下才让百里舜清醒过来。 林若锦笑了,笑的更加阴冷。 她双手用力,突然一道紫光缠绕在二人紧握着的手,被紫光盘绕过的皮肤开始红肿,溃烂。 下一秒,林若锦的手从百里舜的手中脱出。 她在赤红着眼睛的百里舜大吼中,带着不属于她的笑。 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第55章 什么样的人才配被爱 断崖之上,百里舜对臣玄陵发起猛烈的进攻。 就连慕容也无法参与其中。 虽然每一次他的攻击,臣玄陵都只能费力接下,但他依旧不肯退去。 “怎么,你这是心疼那个女人,还是想起了什么让你心烦气躁的事了?” 百里舜咬紧牙关,林若锦那一句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在不断提醒他,快想起来吧。 你百里舜做的那件事,有多么可悲,可笑,可恨呐! 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是得不到她们的爱。 自己真的这么不堪,这么…… 肮脏吗? “死了一个林若锦,不是还有一个林若凡吗?”臣玄陵堪堪躲过百里舜的近身一击。 他身法诡谲,一段移形换影迅速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 “本楼主,何时有把她们二人同时放在一起?” “是想说,你心里只有一人吗?”臣玄陵见对方罢手,便收回长剑,道:“你自诩情深,但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曾在某个深夜,想过你对林若凡的爱是十足的纯粹吗?真是可悲,你百里舜身份再高,实力再强,连一个女人的心都得不到,又如何自傲?” “你也不是一样,你费尽心机也得不到林若锦她的心!” “心?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想要。不过是玩物罢了,捧在手里玩玩厌了就丢掉。楼主若是学不会及时止损,可就要步前任楼主的后尘了。” 慕容此时还趴在断崖边,想着怎么下去找林若锦,听到二人的对话,她回头看去,正好看到臣玄陵那贼子满脸戏谑的模样。 愤怒使她想冲上去杀了他,却被百里舜挡下。 眼看百里舜放走臣玄陵,慕容大失所望。 “舜哥哥你,你难道真的不在乎若锦了?好歹你们也……她掉下去了生死不明!你不担心吗?要是她死了,你不会后悔没抓住她的手吗?” “我……” 百里舜沉默着看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又望向那断崖,他头发被风吹乱,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漆黑的深洞。 他看起来十分脆弱,一点也不像世人口中杀伐果断的天水楼楼主。 都说他和已故的前任楼主百里长渊心性一模一样,但今日在她看来一样又不一样。 没人知道百里舜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人会知道他在看着那断崖时。 内心有多煎熬。 远处树林中。 本应与百里慕容一起去找林若锦的伍明晨被金老大等人拦住去路。 金老大试探了伍明晨几次,发觉他年纪虽轻,但剑术一流。 他们三个人合力才能勉强拖住他的脚步,要说杀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金老大,能让你逃这么久,算老天眷顾你,可你的福分到此为止!” “哈哈哈哈!”金老大大笑几声,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伍明晨也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巧能遇见金老大等余孽,本来是打算追查与臣式有关的那个男人,没想到顺手还能剿个匪。 他深吸一口气,默念咒文,一道深蓝的光束从他体内窜出,裹着他手中的长剑冲向上空。 金老大等人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抬眼望去,只见那长剑一变十,十变百。 深蓝色的光将四周照亮,枯枝败叶横飞,飞沙走石之间,伍明晨头上就悬着密密麻麻几百把‘剑’。 金老大叫了一声不好,忙唤身边二人后退。 可二人哪里见过这架势,都呆在原地。 金老大本想去救他俩,但伍明晨一点机会也不给他留。 伍明晨双手交叠,念决,直指金老大等人。 “百杀剑阵,三式!灭!” 几乎是瞬间功夫,数百道剑气对着他们三人俯冲下去。 二人眼看着那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周围的干枯树丛,他们的喊叫声在恐惧的影响下,直接变了音调。 像狗一样惨叫几声,便被一道道剑气接连不断的冲击下被戳成了筛子。 金老大因为犹豫慢了一步,膝盖被剑气捅出一个不小的血窟窿。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腿躲在一个土坑中,剑招一过,他赶忙爬起来。 扒拉下脸上的沙石,他看见远处伍明晨脚下的两具破烂残躯,拳头砸地,阴狠着眯起眼睛。 伍明晨发觉四周的安静,收回光芒散去的长剑,查看着二人的尸体,确定已经伏诛后,他又往那边的坑洞走去。 金老大侧躺在土坑中,身上都是土块,右腿不自然的弯曲,粘稠的液体混着松软泥土黏在腿上。 “死了吗?”伍明晨没有听见金老大的呼吸声,对方的气息也十分微弱,他愣了一下,弯下身子准备翻过他的身体查看鼻息。 就在金老大被翻过身子后,他突然睁开红彤彤的眼睛,背在身后的手半握成拳猛的朝靠近他的伍明晨脸上撒去。 伍明晨虽有防备迅速后退,脸上却还是沾了金老大撒出的少量粉末。 “哈哈哈哈!这钻…钻心粉的滋味…怎么样?”金老大灰头土脸的从坑洞里爬出,捂着血流不止的腿走到伍明晨身后,捡起手下的长剑。 “真是耍的好一手阴谋诡计!”伍明晨努力想睁开红肿流泪的眼睛,可怎么也睁不开,越挣扎眼睛越痛。 不一会,他就‘哭’成一个泪人。 而金老大则一瘸一拐的拿着刀向他走近。 “老子不玩阴谋诡计,怎么找到的婆娘,怎么坐上大当家的位子?多说无益!”金老大对准伍明晨的脖子举起长刀,“我要一刀一刀剐了你,好让我地下的的兄弟们看看,我是怎么给他们报仇的!” 寒光一闪,杀气弥漫。 伍明晨侧耳一听,判断人在身后三步内。 他迅速扭转身子,提剑欲挡下这一击。 然而,预想之内的剑刃并没有落下。 “够了,别不懂事,这人你要是动了!我饶不了你!” “你也配跟我说话?你还不是得为我干活?他杀我出生入死,一同入山的兄弟们,我给他们报仇有什么不可以!” “啧…我真的怀疑。留下你是个错误的决定!” 伍明晨眼睛看不见,但他知道金老大没能成功得手,是因为有个男人突然出现阻止了他。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明白此人是来保他的。 他非敌非友,听着声音,年纪差不多四五十岁左右。 金老大怒不可遏的声音骤然提高,他怒吼道:“你听那小子的,就不听我的?” “我只听臣家人的话。”那人长叹一声,接着道:“你太吵了!给我安静一点!” 话音刚落,伍明晨的周遭忽然寂静下来。 只能听见虫鸣,鸟啼。还有落叶坠地的细微声响。 “前辈?您走了吗?” 无人回应。 “前……” “安静!还没走呢。” 伍明晨哑然。 “原地等着,我留了记号,他们一会儿就过来找你了。”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前辈?” “前辈您还在吗?” “…前…辈?” “……” 第56章 捞鱼了 树丛中,林若凡生怕对方跑掉,死死扯着云的衣袖。 二人一同窝在里面,看着百里舜和慕容带走了受伤的男二伍明晨。 看见三人一同离开,林若凡紧咬着下唇,小声道:“怎么办,她没和他们在一起,一定是出事了!” “嗯,看起来是的。” 云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叶子,道:“姑娘先随我回镜花水月阁吧,后面的事主子会去处理,也许还能帮你找找人!” 林若凡跟着他走出树林,她知道折夜的性格古怪。 “万一不肯帮呢?万一…万一……” 她实在不愿说出,万一林若锦真的死了怎么办。 灵魂穿越,死了是直接消失还是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不会!“云找到停在远处的马车,“主子做事一向做到极致,善后工作也是。” 这时天边,浮现红色的光,驱散了大地的黑暗。 某处的一个小村庄内。 十岁的少年水娃掀开打着补丁的被子,穿好鞋袜,背着竹笼和渔网便叫上小他一岁的弟弟金娃出门去了。 红溪村的后山,有一条深百尺的湖泊,里面鱼虾是出了名的肥美。 正值鱼虾繁殖旺季,许多人都去那里捕鱼捉虾放网,好养家糊口。 但毕竟村子里人口多,鱼虾再多也经不起每家每户天天捞。 所以村长严格要求每天只能有十人进去捞,且只能用规定大小的竹笼捞鱼,下网也只能有半天时间。 所以早早地水娃和金娃便迅速跑向后山。 “哥哥,今天怎么没人来啊!”金娃奶声奶气的抱着堆成一块渔网,问着走在前头的水娃。 水娃左看看右看看,选中一块地方,道:“咱时间把握的好,今天一定能捞到大的!” “那,最大的鱼有多大?”金娃使劲将渔网丢给哥哥,稚嫩柔软的小手张开在胸前比划着,“有这么大?还是这么大,还是这么大!” 水娃哈哈大笑,指着弟弟大开到后背的手臂,捂着肚子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见过最大的鱼,有一个人那么高呢!” “人?”金娃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圆圆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行了,我骗你的,小笨蛋!”水娃脱下鞋袜放到一旁,指着一旁的浅水区,对光着脚的金娃说:“你去洗把脸吧,这里由我来!” 金娃点点头赶紧跑到一边蹲下身子。 日头高升,渔网里依旧空空荡荡。 周边已经有了很多带着工具的村民,他们喜气洋洋的聚在边上说自己的网里进了多少多少条,都有多大多大个! 听的水娃急得在自己的渔网边转来转去。 “哥哥!哥哥!”金娃突然跑过来扯着水娃的胳膊,“哥哥你来,我看见一条大鱼!” “大鱼?有多大?” “嗯……”金娃想了想,道:“咱两个加一起那么大!” “你没看错?” “没看错,真的好大好大一条,我们两个人肯定搬不动,要不要把其他人喊来一块搬啊!” 水娃瞬间一个激灵抱着刚收起的渔网,“在哪,别人看见了吗?” “没,就我一个人看见了!”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的趟着水,往大鱼的身边赶去。 小屋内。 皮肤黝黑的壮实女人气的直跺脚,一边往灶台里塞干树枝,一边指责金娃水娃。 “你们俩,咱家啥情况啊,你还往家里带张嘴!” “阿娘,我们以为那是鱼!” “以为是你就带啊!孩他爸!”芳嫂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朝屋外唤着自己那老实巴交的丈夫,“你一会儿你去找村长,把人送过去!就瞅着咱一家欺负,大家都看见了,结果倒是送咱家来了?”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竹笼,眼里满是诧异。 “今天的鱼咋这么多呢?这么大个竹笼都装满了?” 水娃赶紧点头,道:“我们看到她时,鱼都在她身边围着,一抓一个准儿!都不用网!” 金娃也用稚嫩的手指向里屋床上的人道:“是真的!她是仙女!给我们送来了鱼!” 听到这话,芳嫂哼了一声。 这世界哪有什么仙女,修行的人就跟那湖里的鱼虾似的,一咕噜一咕噜往外冒,就没见哪个说看见成仙的! 芳嫂摆摆手,示意两个孩子烧火,自己则擦擦手,进了里屋。 床上的女人美得不像话,而且衣服也华贵无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再仔细瞧瞧,她浑身湿透,但是身上的衣服却干干净净,一点水也没粘上。 肯定也是个修仙的,这衣服肯定也是好东西。 不敢用手去碰,芳嫂只好拿出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身子,又给她盖上了被子这才退出去,烧火做饭。 昏迷中的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到了小时后爸爸和妈妈带着她久违的去了一次游乐园,吃了一次汉堡,还带她去看了电影。 回家时的路很黑,很陌生。 在后座望着黑漆漆的车窗外景,小小的她一直在问这是哪里。 可爸妈只是笑着说: 我们要一起走了。 寒冷刺骨裹含腥气的湖水猛烈的灌进车窗,车门。 小小的花百荷茫然的看着驾驶座的爸爸拉住妈妈的手。 后视镜里,她看见两个人脸上全是释怀的幸福笑容…… “小荷啊,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我们一起走不是很好嘛……” “别怪我们,妈妈和爸爸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转眼间,黑白色的两张相框并排,摆在白色挽联花圈前。 周围的亲戚朋友看着跪在遗像前的小女孩,都在小声的议论。 「真可怜啊,爸妈生意失败想带着孩子一起走,结果……」 「现在留下一个孩子,以后怎么生活啊,当爸当妈的,真是狠心……」 「有她姑姑呢不是,结婚好几年还没孩子,还能照顾一把,只不过万一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估计就是没人疼没人爱了。」 「真可怜啊,我看啊还不如……」 一起死了算了! 比那天的湖水淹没鼻腔,呛进喉咙还要令她感到悲伤,痛苦的。 便是照顾她的姑姑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后,果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对自己的态度只剩下厌烦,憎恶! 「我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收养你,把你当女儿照顾你这么久,给你吃穿,你也得负起点责任吧……」女人抱起啼哭的婴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是责任,当初就跟你说不让你把你哥哥的孩子带回来,结果……」男人接过女人怀里的婴儿走回屋里。 她想说,她懂得。 她真的懂,她已经是没爸没妈的孩子了,所以她会吃很少的饭,干力所能及的活,不乱花钱,不惹事。 要管他们叫爸妈,但有时又不能真的把他们当成爸爸和妈妈。 她真的…… 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会懂得。 梦境破碎,像一颗巨石砸进平静无波的水面,水花四溅,涟漪难止。 花百荷慢慢睁开干涩的眼睛,苦涩的泪水却是从林若锦的眼眶里流出来,滑入发髻里。 无比的清明感告诉她,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她还在这个世界继续扮演林若锦。 芳嫂端着热气腾腾的鱼汤进屋时,林若锦正要掀开打着补丁的被子下床。 “哎哎哎,妹子你别动,你伤到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修养着。” 林若锦一愣,一说到腿,她的脚踝上果然肿了一大块。 “大姐,这是哪里啊?还有……”林若锦摸了摸怀里,发现苍雷木,还有阿九的药丹和师父给的镜子都不见了。 “哦…你说的那块木头疙瘩,还有几个药丸子和镜子吧,把你救回来时被俺家娃娃一块儿捡回来了,我给你拿。” 说罢,她把一碗泛着些许油花和腥气的鱼汤递给林若锦。 “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吧,先喝点汤,一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林若锦心里一暖,赶忙道谢。 鱼汤腥气很足,看起来没放什么料,就连盐味也没怎么尝出来,她实在喝不下。 为了不浪费他们的心意,她端着碗小口小口抿着。 闲下来时,她也会疑惑的回想昨晚的惊险刺激。 她是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 被陈…哦不,是臣玄陵把她扔下来的吧。 有人救自己吗? 嗯…… 记不得了。 应该,没人来救自己吧…… 第57章 求您一封休书 “阿姐阿姐,你是不是仙女啊。” “我不是,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仙女啊?” “因为我们捡到你时,你身上闪闪发光的,然后,然后你周边都是鱼,各种各样的鱼,你是不是鱼仙女啊!!” “哈……” 在屋外晒太阳的林若锦摸了摸金娃的头,笑着向其解释了镜面折射,反射等光学原理,甚至还讲了鱼对光的反应自己如何才能抓到更多的鱼。 听的俩小孩,包括趴在屋后石墙外偷听偷看的某几个不知名男村民一愣一愣的。 彼时,林若锦已经将那件鲛人泪脱下装在布包里,想着毕竟他们救了自己,索性从衣服上扣了一颗珠子送给芳嫂和她丈夫。 二人没想到会有这意外收获,高兴的不得了,更是请她多住几日。 林若锦貌美,即使换了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也难掩盖窈窕妩媚。 这来偷看‘仙女’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虽然林若锦会躲着人不出屋子,但总是如此,芳嫂也实在不堪其扰。 经常看见她瞪着虎一样的眼,眉头拧成个大疙瘩,抄起扫帚去扫脏东西。 其中,村长的儿子最不是东西。 他仗着自己的村长爹,经常死赖在院子里不走,几次想找理由进屋。 “我有钱,美人你嫁给我,你不会受委屈的——” 他挡住芳嫂的笤帚疙瘩,一边冲着里屋喊,一边示意自己的人把自己带来的大大小小的礼物往院子里搬。 “美人,你出来看看本少爷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保证你喜——欢——” 屋内,林若锦盘腿而坐,理也不理的开始修炼。 天水楼内。 试炼大会早已结束,赢得前三者和其他人带着天水楼准备的奖品和慰问品心满意足的踏上归途。 但有一部分人却急得焦头烂额,他们你问我我问你,都在找自己的朋友或者手下。 一天没见着人,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慕容将受伤的伍明晨送回杦凰后便帮百里舜照看下客人。 她的视线扫过逐渐离开的陌生人群,从中再也看不见那熟悉的身影,心里的难受整个都写在脸上了。 “慕容姑娘,百里楼主现在何处?” 慕容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是得了头筹,捧着百里舜给的奖品的璧如月。 “他有事要处理,去林府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想着临行前再和百里楼主谈一谈。” 璧如月有些紧张,生怕自己的心绪表达的太明显,说话时语调刻意放缓压低,想给慕容留个好印象。 可慕容聆霜听惯了这些说辞,又正是心绪焦躁的时候,她满脸不耐烦的抱着胳膊,道: “你的话不用和舜哥哥讲了,我怕你难过。他有喜欢的人了,姑娘不用在此耽误时间。” 璧如月僵了笑意,她面露尴尬。 一旁追过来的小师妹青乌见慕容聆霜这般刻薄的说辞,气不打一处来的要帮自己师姐讲话。 “慕容姑娘这话也太过分了!我家师姐只不过是有些话要和楼主讲,你何必这么刻薄的拒绝?” “怎样?没有特别热心的帮你们行方便,生气了?” “您又不是百里楼主的人,怎么能替楼主做主拒客?” “我是百里楼主夫人的姐妹!当然有权利保护姐妹的男人不被其他的人惦记!” 青乌愣了一下,恼火的很。在心里骂了她无数遍多管闲事。 “对啊,本大小姐就是爱多管闲事,你们要是有能耐也让我舜哥哥把你们八抬大轿娶回来。哦~我忘了~”慕容走到一旁坐下,眼神轻飘飘的落在沉着脸的二人,笑着道:“再娶就不能八抬大轿了,只能穿粉带花进侧门了~” 青乌气急,这是说她师姐只能当个妾? 她师姐璧如月是谁啊? 天之骄女,今日又打败众人一举夺魁,她一个弃权半路逃跑,连排名都没有的丢人家伙,怎么敢这么说她师姐! 青乌还想争辩,一旁的璧如月一把扯住了青乌的衣袖。 她温温柔柔的道:“今日失了良机,是无可奈何。但同为修炼者,若初心不变终有机会再见,倒是不急于一时。” 说罢她便拉着青乌转头就走。 慕容冷眼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满心的不屑。 又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厚脸皮。 此时,林家内。 百里舜和阿十刚进大门,就看见林母和林父焦急的迎了上来。 “贤婿,出事了!好在你来了!” 林父哆嗦着手,把一张因翻来翻去,变得皱巴巴的信纸递给他。 百里舜接过信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贤婿,今日一早不见若凡出来吃饭,派人去叫时在屋里发现了这个,现在人找不到了,怕是出事了!” “对啊!”林母抹着脸上的泪赶忙接上话,“看内容,是有人借着锦儿的名义把若凡骗出去了!我们锦儿不是一直在天水楼吗?怎么信上说人已经没了?” “……”百里舜捏着信纸的手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见他是这幅表情,林母摇晃了下身子,她声音哽咽,难以置信的走上前去,“姑爷,我家锦儿在哪儿啊?她真的出事了吗?” 见百里舜不言语。 林母的声音陡然提高:“姑爷,我家锦儿还好好的待在天水楼吗?我知道让锦儿留在你身边是我出的下策,可那也是逼不得已,你怨我可以,是我的错!” 林母泪再次落下,她上去一把打开百里舜拿纸的手,不顾林父的劝阻抓住他的衣袖,使劲的晃着,“锦儿是不愿意的!她是不愿意的!若凡也是不愿意的,你要怪怪我啊,怪我陈月夭! 当娘的,希望女儿有个清白名声,嫁个好人家有什么错!你断了我和锦儿的联系,我知道她受了苦,我想着忍忍就好,忍忍就好,谁料到……” 林父眼中含泪,百里舜被这般指责却一句话也不说,就证明信上说的是真的。 他的两个女儿,一个被人骗出去下落不明,一个被贼人劫走扔下悬崖,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无动于衷! “够了,月夭。”林父拉开林母,走上前去。 他一向怕事,虽然当初知道百里舜强娶若凡时,但他又惊又喜。 想着能找到这样的人家算祖上积德,可谁能想到这是祸事开端。 如今,小女儿若锦也牵连在此丧了性命,这就是老天则给作为一个懦弱的无能父亲的他,一个狠狠的惩戒。 “百里楼主,是我们高攀了您,怨不得您也怨不得他人,要怨只能怨我们当父母的。” 林父沧桑的眼略带浑浊,不过四十的年纪,老的却像五十多岁的样子,“劳您写下休书,还她们俩自由吧。这庄亲事就当黄粱一梦,各自忘却吧?” 百里舜忽然不再沉默。 “不可能!” “百里楼主!您不能这样……” “幕后真凶臣玄陵要杀,林若锦本楼主派人去找,林若凡本楼主也会去找。生死未知的情况下,谁都不能说这是绝对的事情!” 百里舜转头欲走。 林父长叹一声,身边林母捂面痛哭。 “锦儿!我的锦儿啊!是娘的错啊!” 身后的林母痛哭流涕,百里舜置若罔闻般跨出林府大门。 第58章 圣女入庙 天水楼中。 慕容终于等到百里舜回来,此时大堂内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二人。 “舜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派人去断崖下找人了吗?” “嗯。”百里舜点头。 察觉到百里舜心情的低落,慕容换了换急切的口吻,继续问道:“炼器阁丢的苍雷木就在那个贼子手里,他还害了若锦,你为什么不夺回东西,然后杀了他!” 这是她从昨晚就一直疑惑的问题。 “苍雷木…本就不是我百里家的东西,得来不正,现在可谓是物归原主。” “什么?那东西是臣玄陵的,臣…是那个臣家?” 百里舜再次点了点头。 说来这事,臣家的事也是他父亲当年一手促成的。 苍雷木在臣家这个消息百里长渊无意间得知,恰好他们臣家因为给普通人赠送丹药,教其炼气筑基,挡了别人的利益。 又广结同修,对有些入了魔的魔修保持中立态度,让他们家惹了众怒。 为了得到苍雷木,百里长渊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最后便是臣氏灭门的结局。 要这么说,他百里可是臣玄陵的仇人! 百里舜略显疲惫的撑着头,接着道:“不知情的人只知道苍雷木的好,却不知它能吸收邪怨煞气,如今它在炼器阁吸收了太多炼器的邪煞,早就不堪其重。 已经是一块难以处理的烫手山芋,现在被拿走反倒让我轻松…而丢的两样东西中,我在乎的只有那个盒子。” “盒子里到底是什么?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不是……” 不算是,一些画像,一把雕花牡丹象牙梳,几根簪子步摇…… 是父亲对她的思念,是他对她的畏惧…… 可是,为什么有人会对这个盒子动手呢?甚至此人还知道这个盒子放在炼器阁。 百里舜也在疑惑。 就在二人沉默时,屋外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赶过来,看见二人后赶忙向两人行了个礼。 “楼主大人,您放在后宅大堂的水仙花,要枯死了……” 百里舜赶到后宅时,已经有很多丫鬟下人围在窗边。 “这可怎么办啊,楼主大人特意交代我们好生照看的。” “现在成了这样,楼主说不定会大发雷霆,我们的小命不保啊!”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楼…楼主大人!” 一个人发现百里舜和慕容出现在门口,赶忙跪下,其他人也惨白了脸,赶紧跪下。 窗边的水仙,花瓣绵软枯黄,叶子软哒哒的搭在石盆上,枝干弯曲的仿佛稍不小心就会断掉。 “怎么回事!本楼主问你们怎么回事?”百里舜心疼的蹙起眉,伸出手想扶住那近乎衰败的枝叶。 “回…回楼主大人,前几日还好好的,不知怎的今日突然发现……” “之前,平常都好好的,因为试炼大会所有人都在忙,就让林小姐偶尔在浇水照看,林小姐不在,我们……” 丫鬟死死低着头,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墓碑该刻什么字了。 百里舜看着手里的白色花瓣,从不曾想过那个柔弱的女人曾经站在这里过,用心照料过这盆花。 修炼之人,程度越高,身上的俗气人气就会越少。 而自己修炼功法的身体气息特殊,这花留在自己身边只会越来越颓败,这才放在大堂,让这些侍女下人们身上的人气滋养。 却不想…… “林姑娘,是…林若锦?” “是侧夫人……”侍女说完忽然意识不对,猛然变了脸色。 她怎么说了侧夫人这三个字啊! 天呐,一直用这三个字嘲讽林二小姐,习惯了就秃噜出来了。 要死了,娘啊,闺女真的要先走一步了。 臆想之中的怒火并没有出现,百里舜像没听到一样,伸出一根手指扑落石盆边缘的落花。 “你们都记住了,她不是侧夫人!还有,把花给本楼主看好,再敢交于他人之手照看,你们都得给本楼主死下去!” “是!” 众人点头如捣蒜,心脏都快跳出体外。 慕容见状,不由摇头。 “你个男人家家的,不会养花还偏养。” “这花是我母亲一直……” “那看起来,若锦把花照顾的挺好。你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了,花早晚让你养死。你的人要是找到了若锦跟我说一声,我现在也回去加人手!” 慕容说完就随着慕容度的仆从离开了。 百里舜眸光落在自己手上的伤痕,它仍在微微的刺痛。 她掉下去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恨,恨自己对她的冷漠欺负。 是不是也在想这样就能彻底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走? 是不是也在想她如此牺牲,这样她姐姐就能远离自己? 百里舜轻笑一声。 即使这样又如何,他一定会找到她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林若凡是否有十足的爱? 他并不清楚,对林若锦有没有别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虽然心里有一瞬的迷茫,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见异思迁人物。 此刻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找到两人,亲自验证。找回盒子,把小偷杀了。 “来了!加派人手,找回林若锦和林若凡!” 与之同时,小屋内。 林若凡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天刚和师父用通灵镜联系过,从中也知道了林家和林若凡的事。 她不认为林若凡会出事,所以就找了纸笔写了信送给驿站的小厮,让其送到镜花水月阁的折夜手里。 希望林若凡也能好好的,若是两个人没办法再碰头,那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也行。 “阿姐,明天村里要举办圣女入庙,隔壁的霜花大姐姐被选上了!咱们一块去看看吧!” 林若锦端着饭碗的手一顿,疑惑的看向芳嫂等人。 芳嫂也是一愣,刚忙放下筷子走到门外,往右边人家望了一眼,随后又皱着眉头坐了回来。 芳嫂的丈夫叹了一口气,道:“可怜的孩子,听说不是马上就要和铁生成亲了吗?怎么被选上了?” “圣女要做什么?是不好的事吗?”林若锦问。 “要是好事,隔壁早就张灯结彩,满村里告诉了。”芳嫂扒拉了一口饭,含混不清的回道:“你是外村人,有些事实在不能告诉你,妹子你过几天赶快离开这红溪村,我不是嫌你住的久,毕竟你也给了我们那么珍贵的东西,我们也没理由赶你。” 芳嫂丈夫紧接着又道:“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家,要是能回家就赶紧回家,不然我怕有人惦记你,把你也送去当圣女!” 林若锦还不明白圣女的事,他们却不愿意再提,只是不断给林若锦夹菜。 第二日。 村里一大清早就开始有人忙活把圣女入庙所用的东西准备好。 什么金顶红花的八抬大轿,圈在圈子里洗干净带着红花的猪牛羊,还有钟鼓鸣锣,通通都有。 林若锦被金娃水娃簇拥过去的时候,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林若锦的身上。 她从人群中走过时,听见有个没牙的老婆婆在小声问旁边的妇人。 “怎么不让她去啊,反正也是……” “还不是村长儿子相中了,人家爹妈昨天去求村长了,没用!” 林若锦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正准备要走,一个裹着一身红衣的清秀女子披头散发的从后面冲了出来,她像疯了一样推开修整轿子的男村民,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抱起一大块压轿的石头做势就要砸向轿子。 好不容易众人才把她拦下,那村长才带着他儿子魏昌封过来。 村长年纪有五十左右,一脸的精明,满心的算计。 十足的老油条既视感。 “你们怎么回事!”村长魏云虎转头看向一旁抱着女儿痛哭的一男一女,“轿子砸坏了,圣女怎么入庙?” 这一男一女的年纪很大,鬓角已经有了花白的头发,可他们怀里抱着的姑娘年龄似乎不到二十。 “村长,您大发慈悲,换个人吧!” “村长,我和他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女儿。” 芳嫂口中的霜花,泪眼朦胧默默垂泪,她似乎不死心,指着村长身后的林若锦叫道:“选她啊!你们怎么不选她!” 一个外人,和村子里的人八竿子的关系都打不着! 为什么?不选她? 第59章 和尚进村 林若锦忽然被指名,有些无措。 看个热闹而已,怎么好像还摊上事儿了? 魏昌封一听这话,瞪起一双死鱼眼就跑过来,拍开霜花指着林若锦的手。 “别瞎指!那可是我未过门的老婆。” 林若锦:嗯嗯嗯? “我也是别人未过门的妻,凭什么!”霜花撕心裂肺的吼着,声音都嘶哑了也不肯停下,“你们为了一个外人把在这里长大的我推出去,凭什么?” 他们虽然不忍,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霜花啊……”村长叹着气,看着她道:“今年呐就是轮到你们家了,你看呐,三年前是柳家姑娘,两年前是文家二女儿…他们都把女儿送去当圣女了,她们也不是外人呐……” 就在霜花想反驳时,一旁的两户人家都开口了。 “谁家女儿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我家女儿不是也去当圣女了?” “老赵啊,你家霜花怎么这般自私,不愿为村子奉献,还要拖人家外来的姑娘下水?” 众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一时间对霜花的同情也没了。霜花被这些人的话压的再也不能为自己争取什么。 她低垂着头,哭笑不得的捂着脸,最后嚎啕大哭。 “我…我要嫁人了…我要…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再过三天…只有三天我就…就……” “我苦命…的孩子啊……”她的妈妈泪如雨下。 她还不敢告诉自己的女儿,对方家听说霜花被选中当圣女,一早就把退婚书送来了。 因为,圣女必须纯洁无瑕,且没有夫家。 一通突如其来的闹剧,突然的停止了。 林若锦看着霜花满脸愤恨的被人带了回去,她问身边的金娃水娃:“圣女入庙,每一年都要举行吗?” 水娃点了点头,回道:“一年一次,每一次都要个漂亮大姐姐去,就是每一次去了都不会回来。” 林若锦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圣女入庙,一去不回,这不就是献祭吗? 她还想再问,魏昌封又乐颠颠的跑过来,见林若锦皱着眉头侧过身子不愿搭理他,他笑了笑,清咳两声。 “水娃金娃,你们回家去,哥哥有事和你们的美人姐姐说。” “不要,阿娘说了要回家一起回家的!”水娃使劲摇头,拽着林若锦就要走。 “不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的不懂事啊?”魏昌封瞪着眼睛,吓得水娃哆嗦一下。 林若锦伸手拦住魏昌封,她冷着声音问他,“有什么事,在这说就行。你不愿意就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哎呦,美人别生气。我是一片赤诚之心呐!今天要不是我和我爹护着你,说不定你就要被送出去了!” “圣女入庙到底为了什么?” 难得这村外来的美人愿意和他多讲两句话,魏昌封赶忙把自己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 原来,红溪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本命叫水溪村。 从后山的胡泊里流淌出来的水流绕着村子,是他们村里的人赖以生存的水源。 三年前不知什么情况,可以清澈见底的水突然变得恶臭难闻,阵阵腥气。 一连数月不散,就在村民们无助时,有个老和尚带着一个小和尚路过,看见这情况便对村子里的人说村里的人招了邪物,需要一个处子之身的女子成为圣女,为其建庙,月圆之夜送圣女入庙,镇压邪祟。 才能让村子重回安宁,否则溪水变红后便是村里的人丧命之时。 本来村里的人是不信的,老和尚直接显示一把净化术,他将手探进猩红的水中,周边的水瞬间变得清澈。 他又说自己能力有限,若他们无动于衷,那便回天乏术。 所以,从三年前开始就开始送圣女入庙了。 “你们就不怕那和尚是骗你们的,你们有去看过前两个圣女吗” “圣庙除了送圣女进去,其他时间都不能靠近半步。而且去的人都要蒙眼,只有……” “只有?” “每年一次月圆之夜,当年的老和尚和他的弟子都会回来主持圣女入庙的仪式。” 说罢,魏昌封看了看天,道:“圣女入庙的时间在月亮最圆的时候,一般前一个时辰,那两个和尚就会到村子里。” 林若锦所有所思的望向那重新刷了红漆的轿子。 入夜,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在村子里响彻,同时还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 林若锦在紧闭房门的屋内也听见了。 芳嫂看了看外面,擦着手喊着金娃和水娃一块出去观看仪式。 “妹子,你要一起来嘛?” 林若锦本想拒绝,但看了看外面,又同意了。 此时村中央的空地,停着白天的轿子,轿子上的红花布条随风飘扬,红的刺眼。 在围成一圈的众人之间,显得格外诡异,轿子里不透光,红艳的轿帘后黑漆漆的内部像一个张着大嘴的怪物,等着即将入口的新娘。 “圣女到——众人跪拜——” 村长对着众人高喊一声,村民们全部跪下。 林若锦跪在地上,抬着眼看着一身红喜服,挽着头带着红花的女人被绑住手脚,套上一个盖头强硬塞进轿子里。 “圣女赵式霜花,年十七,品貌端良,为圣女之最佳人选……” 一长串的念词被轿子中不断传出的踢撞声打断。 村长皱起眉,加快了念词的速度。 最后一句话终了,村长侧身让出一条道,“有请法慧禅师!” 法慧禅师? 林若锦赶忙抬起头,台子上正站着一个穿着黄色僧衣,身披袈裟的中年男人。身旁是一个垂眸的清俊和尚。 “女施主,感谢您对村子的贡献!”老和尚语气从容温和,听的人心里却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轿子里一动不动,没了刚才的激烈声响。 就这样在老和尚的诵经声中,轿子被八个穿着红衣的蒙眼壮汉抬起,缓缓往村外走去。 众人们缓缓起身,目送老和尚和小和尚一前一后引着抬轿人出村子。 这时,走在轿子最后面的小和尚忽然停了下脚步,他慢慢转过头,鼻尖耸动,眼神疑惑。 好像在闻什么,又好像在找什么。 一旁的村长上前,压低了身体小声询问:“小长老,可还有什么吩咐?” 小和尚眼睛眯了眯,随后笑着念了一声佛号,便追上了其他人的脚步。 第60章 悲天悯人,慈悲为怀 准备和水娃回屋时,远远的林若锦看到一个手持长剑,长发披肩,一身黄衣的男子正望着自己。 “嘿!过来!”男人指了指林若锦的方向。 林若锦左看看右看看,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没错,就是你!”男人痞笑着点头。 林若锦让金娃水娃和芳嫂先回去,她走近男人。 “在下柳扶风,我看出来了,你想救这个姑娘对吧?” “你…看出我想救她?”林若锦摆了摆手,“我没那么悲天悯人,慈悲为怀,大兄弟你看错人了。” “那你愿意成为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好人,和在下一块搭救她吗?” 林若锦:“为什么?” “因为……”柳扶风拨了拨额头垂下来的一缕发丝道:“你不和我一块一会儿走,等那些人再回来,可就没人能救你了哦——” 以为碰到傻子转头要走的林若锦停下了,她回过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柳扶风耐心的解释:“那年轻和尚走的时候,你不是也看到了?举止怪异,肯定有问题啊。村里有的人早就想把你换成圣女,要不是村长的儿子保你,你早就被送进去了。万一中途忽然有人说一个圣女不够,又要再来一个,你猜谁会是最佳人选?” “一看你也不是村子里的人,如何会知道他们会多要一个?” “因为除了隐藏气息的我,这村子只有你一个才炼气的女人,那贼和尚闻来闻去,闻的就是你!你被他记住了气味,就算一会不来找你以后你总会被他抓到的。” 林若锦骇然。 “怎么样,要不要帮忙?好歹咱都是修炼者,你帮我救人,我帮你保命如何?” 林若锦一言不发转头就走。 “喂!你还走啊?你真不怕死啊?” “怕!”林若锦一边走一边说。 “那你怎么还往回走?” “收拾东西,躲起来先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柳扶风挠了挠头。 嗨,这姑娘还挺谨慎。 午夜,月亮还剩下一小半就圆了。 林若锦带好自己的东西躲在一个牛棚里,放缓呼吸,用书里学到的知识屏蔽气息。 村里的黄狗还趴在大道上假寐,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狗猛的跳起狂吠。 下一秒,红衣男人一脚把狗踹开,黄狗痛的呜咽着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过身子仍对着红衣男人狂叫。 男人正要再抬脚,年轻的和尚如鬼魅般悄无声息从他身后走出,劝阻了他。 “时辰要到了,快些请那位女施主过来吧!” 他声音温软的,令人难以对他产生厌恶。 男人赶忙应着,领着和尚就往芳嫂家走去。 月光下,林若锦勉强看见红衣人的真面目,竟然是村长。 芳嫂被喊出来,得知住在自己家的姑娘要当圣女了,脸上的表情有错愕有难过。 一家子人都出来了,却怎么也找不见那美貌无双的女子。 “你们把她藏起来了?”村长问。 “没有没有,我们都不知道她被选上了,怎么可能去藏?”芳嫂连连摇头。 金娃和水娃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跑到一旁高声喊着: “姐姐姐姐,你快出来啊?你要被选成圣女啦!” “阿姐阿姐,你在附近的话千万要出来啊!” 村长挑着眉头看着芳嫂夫妇,似是不信,进了屋找了一圈又围着屋外巡视了一圈后才死心。 “长老,看样子那丫头被今天的事吓跑了,您看要不再换一个?” 和尚沉默着。 片刻后,他勾了勾嘴角闻声道:“阿弥陀佛,若是有缘,定会再见,既然女施主不在,那便由霜花姑娘一人入庙吧!” 说罢他转头便走,村长赶紧跟上。 牛棚里的林若锦见人彻底走了,才松下一口气。 “真讲义气,还知道给你报信,让你躲起来……” “啊!”林若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去,黑暗的牛棚里柳扶风正坐在牛背上看着自己。 “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来的!”林若锦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那俩小孩给你报信时,我就在了。”柳扶风跳下牛背,爽朗的笑着:“怎么样,在下说对了吧?我跟你讲,他盯上你了,现在你一个人想跑怕是来不及。” “那你说说你的计划呗?” “首先,我们先跟上他们,然后把新娘换下来,然后你带着我的镇邪符给他们一个迎面痛击,然后在下再一剑结果了他们!” 林若锦点头示意,随后又问。 “你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在村子里?” 柳扶风先是爽朗一笑,然后沉下声音,道: “家道中落,苦于没钱。” …… 原来,这柳扶风还是个打工仔啊…… 红溪村后山,一行人敲敲打打抬着轿子走在不算宽阔的山间小道。 月光下,老和尚笑容一成不变,他眯起眼睛望向山顶露出来的圣女庙一角,笑容更深。 不远处,背着包裹的林若锦看了一眼身旁叼着草根的柳扶风道:“现在该怎么做?” “等他们到地方了,会把轿子停在圣女庙里,然后他们会出来听这老和尚在庙外诵经。”他将嘴里的草根吐出,敛下刚刚的嬉皮笑脸接着道:“等他念经的时候,我们就隐藏气息进去把正主换出来,不过你切记你修为低,他念经的时候你要捂住耳朵!” 见林若锦点头,他才抱起林若锦追上轿子远去的方向。 圣女庙和普通的寺庙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普通的寺庙更小一点。 林若锦二人看着他们停下来,把轿子中不断挣扎的新娘拽出来塞进大门里,任她在门里尖叫痛哭。 “你说这两个和尚是主谋?” “嗯,之前这种套路他们在别的地方也有用,那时候他们人数还挺多,在一些修仙者追杀最后只剩下几个,在下也是通过参与绞杀他们的修炼者中得知他们的把戏的。” “那,他们要圣女来做什么?” “吃吧…应该是吃……” 林若锦倒吸了一口凉气。 念经声在下一刻响起。 林若锦赶忙屏住呼吸,捂紧耳朵任柳扶风抱着她从庙后飞进里面。 落地后,林若锦环视一圈,层层叠叠的经幡里,一个红色的身影躺在地上,无声的颤抖。 霜花双眼无神,没了对生的盼望。 她听着门外的声响,内心只有恨,要是她当时没有冲动,就可以在衣服里揣上一把刀,好一刀一个,把他们全杀了。 就算杀不完,也要拉几个下黄泉给自己垫背! 正悲观的想着,忽然感觉有双柔软冰凉的手碰上了自己被绳子捆住的手腕。 庙里还有别人?! 完了,难道这就是那两个同村姑娘有去无回的原因? 霜花张口欲叫,却被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死死捂住嘴巴。 霜花看清眼前的男人清冷如画的眉眼,心中一阵绝望。 “姑娘~你乖乖听话,我们会……啊——” 林若锦忙着解绳子,却听见柳扶风低着声音,叫了一嗓子。 “你叫什么啊?怎么了?” “混蛋……”柳扶风仍然捂着霜花的嘴,但一开始半跪的腿慢慢的放下了。 他整个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紧咬牙关,面颊通红。 仔细一看他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再看侧躺着的霜花,一开始还怕的发抖,现在不仅不抖了,甚至她的眼睛里满是喜悦。 到底, 啥情况啊? 第61章 拜托,你们好弱唉 霜花被放开后,得知二人的来意,脸颊通红。 半是内疚半是惭愧。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是坏人……”她支支吾吾,完全不敢看那满脸怒色的男子。 “罢了罢了,你快些从后窗溜出去,这里交给我们!”柳扶风掏出一张写着咒文的符纸塞进霜花的手里又道: “拿着这个,它可以带你下山,现在把你这身嫁衣脱下来和这位…哎?我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若锦。” “哦哦,你和林若锦换一下衣服吧?” 林若锦白了柳扶风一眼,快速和霜花交换了衣服。 霜花走后没一会儿,门外的诵经声停止,人群攒动,窸窸窣窣往山下走。 “快!钻进去。一会听我指令,我说上你就上!” “嗯。” 林若锦捏着符纸坐在轿子里,隐藏起气息等待。 不过一会儿,门被推开。 有两股腥气随着夜风涌进来,差点让轿子里的林若锦被恶心的泄了气息。 “这次的,算你的吧。可惜另一个没能带来,不然咱们俩一人一个。” “多谢哥哥,到时候主子给的药,多分哥哥你一份。” 一老一少两个声音在轿子外响起。 这时,老和尚突然靠近了轿子,道:“你说这圣女必须要处子身吗?” “老哥哥,这女人可不能碰,主子吃惯了,可尝的出来……” “我随口一说而已,哈哈哈。” 那年轻和尚又道:“哎?这女人怎么不动了?之前不是还挣扎的很厉害吗?不会是?” “我看看!” 说话间一个粗糙的手探进轿子里,扒开了轿帘,与之同时,一道冷厉的男声从屋顶骤然响起。 “上!” 林若锦迅速起身,一把将符纸贴在探进来的一个圆滚滚的头上。 “啊——”老和尚惨叫一声,便一动也不能动。 年轻和尚见状知道出事了,转身就要跑,却被一把长剑划开了脖子。 刺啦一声,从年轻和尚脖子上的裂口处一涌出来深绿色的粘液,顺势染湿了僧衣的领口,前襟。 林若锦推开挡住轿子门口的老和尚,抬眼就看见一道光闪过。 年轻和尚捂住脖子,温润的声音变了调。 “你们,什么人?” 柳扶风作势提剑将要再次往他头上劈去。 “等等!你杀了我也没用,我的主子厉害无……” 话未说完,就看见剑锋一闪,与之同时发生的,是一张从直立着身体的赤色狐狸身上滑下的人皮。 连带着厚实的僧衣,软踏踏的落在地上堆成一堆。 “我去!狐狸披着人皮?”林若锦难以置信的赶忙退开好几步,远离了轿子边还保持伸手探头姿势的老和尚,“这个也是狐狸吗?” “那个?闻起来的味道像狗。”柳扶风长剑回鞘,使劲搓了搓鼻子,提起地上的死狐狸的尾巴走了过来。 “现在结束了吗?” “还没,不是还有个主子吗?” 柳扶风将狐狸血淋淋的身体胡乱的塞进轿子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小葫芦,对着被定住的老和尚就是一通念咒。 下一瞬,老和尚还在左右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睛,惊恐的眼神一点都不像人类,他呜呜的哀鸣几声直接幻化成一道黑烟钻进了葫芦里。 “我这宝贝专门化妖的,呆上几个时辰就会骨肉全消。” “那这……”林若锦戳了戳地上的人皮,触手是一阵诡异的柔软和异常的冰凉,吓得她像触电一般退远了。 “等处理了它们的老大,你要是于心不忍就把这个埋了吧,估计是哪个可怜的僧人被妖怪杀了扒下的皮,人都死了,其实埋不埋也不是很重要。” 轰隆隆—— 一阵阵巨响从神女庙的圣女像那里传出来,震的整个庙都在抖。 “来了!躲起来。”柳扶风将林若锦拉过一旁的供桌旁,示意对方收敛气息。 二人屏气凝神,注视着在不断左右晃动的一人高的石头圣女像。 咔咔咔几声,圣女像猛的向右滑出一段距离,紧接着一条粗壮的像庙里的红柱子的黑色大蛇,吐着信子从圣女像下方的黑洞里钻了出来。 林若锦心脏狂跳,这么大的一条蛇,她只在现实世界里的《狂蟒x魂》这样的片子里见过。 好家伙,这么长这么粗一条蛇,一顿得吃多少个人啊? 那蛇鳞片光滑油亮,映着庙里的烛火,显得湿漉漉,红彤彤的。它绕着一旁的红柱子,半条尾巴抬起,将圣女像又卷回原来的位置后,才缓缓从柱子上下来爬到轿子旁。 忽然,大蛇左顾右盼,突然张开血红大嘴,口吐人言。 “狐狸~豺狗~你们去哪啦?” 大蛇发出的声音尖细,讲话的声音和方式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公公们。 它尾巴一扫,不知从哪里扫出来一大堆金灿灿的金币,还有几个瓶瓶罐罐,哗啦啦堆在一起。 “本座~要开始享用啦~啊,怎么一股血味啊~狐狸你们可别是偷吃啦~” 它用头顶开轿帘,准备钻进去享用美餐,赤红的竖瞳向下一瞅,就看见一只硬了身子,血淋淋的红毛狐狸趴在座位上。 “啊——被骗啦——” 大蛇尖叫一声,猛的把头转出轿子,巨大粗壮的身子一顶,金顶红轿四分五裂。 “林若锦,我去对付这条长虫,你……”柳扶风暗示般眼神往旁边瞅了一眼,林若锦视线跟过去一看,“你帮我把那些瓶子还有金币装起来,记得小心点,别让大蛇抓住你!” 不等林若锦回答,他蹭的一下就窜出去跟大蛇决一死战。 “记住,你三我七,不准偷藏不准多拿!道义为先——” 林若锦:…… 此时红溪村后山。 霜花借着满月的光辉,一路小跑跑到了山下,正准备回家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男人提着灯笼往这边走。 “啊…铁生大哥!” “是…霜花吗?” 霜花喜极而泣,赶忙扑上去抱住了来人。 “你怎么不救我啊……”她强忍心中的痛苦委屈,捶打着男人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 “你怎么在这?” 铁生的话脱口而出,让霜花猛然惊醒。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希望自己在这?难道他不是来救自己的吗? 看出怀中女子的惊讶,铁生慢慢推开她。 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霜花也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其实一直都未把她放在心上,只是自己傻没看出来。 早就提出要他迎娶自己,他总是推三阻四,好不容易同意了,又一拖再拖,直到自己被选中圣女,他的一封退婚书接踵而至。 “我不应该在这,难道你就应该在这?”霜花冷眼看着他,藏下心里即将泛出来的委屈。 铁生意识到什么,赶忙要解释,却被一个娇柔造作的扭捏声音打断。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只穿着肚兜,半披着外衫的女人,面色潮红的从一旁的树林里钻出。 “铁生~你刚刚把人家弄成这样,说走就走啊~死没良心的~” “你…你们?” 霜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她,她可是铁生爹后娶的新妇,是铁生的继母啊! 铁生羞红了脸,他自知奸情败露,若是放她离开了,以后他就没脸待在村里了,而且继母要被浸猪笼,他也要被围观杖刑。 反正她上了山,入了庙,本就不应该回来。 不如…… “霜花啊,你知道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铁生一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一边慢慢走近霜花,他手里提着的灯笼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霜花的心也咯噔一下。 “铁生,你要干什么?!” “过来,霜花。铁生哥哥带你回家~” 第62章 他也是药宗弟子 男人带着虚伪的笑容,步步紧逼。 霜花退无可退,被他逼在一堆碎石前,铁生的继母看出他的意图,一边穿衣服一边急切叫道:“快动手啊?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跑哪儿去,你怕什么?” 铁生狰狞着面容,听话的扑上去猛的掐住了霜花的脖子。 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出圣女庙,结果又要被负心汉害了。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不管她怎么求救服软,男人都狠下心一定致她于死地。 就在她意识陷入迷离时,山顶忽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震耳欲聋,震得人心口发疼。 “什么声音?”铁生慌了神,手上的劲儿松了下来,霜花猛然清醒,趁他不备抄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男人捂着头倒退几步,倒在他继母身边。他们听着那像动物又像人一样的惨叫从山顶一直传到耳边,做贼心虚的他们顾不得霜花,也顾不得刚才还亲密接触,又同流合污的彼此,跑的飞快。 被扔在原地的霜花捂着刺痛的脖子望向高悬于天际的皎洁满月,再看看只露出一个角的圣女庙,心里满是担忧。 两位恩人可别出事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柳扶风已经带着林若锦一个飞跃跳出了坍塌成废墟的圣女庙。 他们一路飞奔,不一会就看见坐在石头上望着他们的赵霜花。 “哎?”柳扶风停下脚步放下林若锦,看着霜花,“你怎么还没下山啊?” 一听这个,霜花忍不住眼角泛红。将今晚的遭遇一并吐出。 “好个渣男!”林若锦义愤填膺的道:“你怎么不下重点手,直接打死他,反正圣女不会自己下山也不可能会杀死一个本不该在山上的人!” “我,我忘了……” 柳扶风:…… 什么大型现场犯罪教学…… 第二天,鸡鸣三声。 柳扶风带着林若锦和霜花在村中一通敲锣打鼓。 把所有刚起床的村民都给喊了过来,村民们睡眼惺忪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有的衣服没穿对,有的鞋子穿错了,还有的头发乱的像鸟窝。 他们一看见一身红衣的林若锦又看见本该在圣女庙的霜花,所有人都瞬间清醒。 村长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人后满脸愤怒,指着霜花和林若锦道:“怎么回事?霜花你怎么回来了?还有你这丫头身上的喜服?” “你们做了什么呀!造孽啊!” “送进去的圣女就没有回来的!霜花你这是害苦了我们啊!” 霜花成了众矢之的,望着这些不想她回来的村民,往日他们温柔和善的脸像一块镜子,一点点破碎,再也看不出一点原本的样子。 她本来就哭红的眼睛再一次涌出泪水,无助的捏着衣角。 这一次,林若锦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手上的温度,霜花愣愣的看着身边从容美丽的人。 “别怕……”林若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她拉住霜花颤抖的手,给予无助的她力量,“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大家伙,再费点事,把圣女送回圣女庙!” 村长一声令下,就有几个壮汉要上前拿人,人群里霜花的父母怎么哭求都拦不住。 “阿姐怎么办啊?”水娃扯了扯芳嫂的衣角,芳嫂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见他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三人,她也叹了一口气。 “水娃,这事儿咱家管不了。” 眼看他们中,有人把手伸向了霜花,柳扶风伸手一扯将人扯入怀中,他胳膊搭在霜花肩上,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你们,知道你们供的圣女庙里有个大妖怪吗?” “什么大妖怪?外来小子你胡说什么呢?”村长怒斥出声。 柳扶风笑了笑,继续道:“昨天咱出去行侠仗义,就听见有两个秃驴在那里说什么要把圣女送妖怪换宝贝,那秃驴还打上了林姑娘的主意。” 柳扶风说完又看了一眼林若锦。 林若锦立刻接话:“我差点就被那个小和尚抓走了,好在这位大侠救了我,我们后来才知道那两个和尚根本不是人,圣女庙里藏着一条巨蛇,我们好不容易打败大蛇才把霜花救回来!” “什么巨蛇,别胡说八道了,有什么证据?” 柳扶风送来霜花,示意众人退后,他看着村长道:“瞧着点,你要的证据来喽!” 随后柳扶风食指一捻,掏出黑葫芦对着空中一甩。 ‘啪,啪’两声,两坨软绵绵,湿哒哒的东西被甩在地上。 众人吓得各个脸白如纸。 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蛇头,那头像一个大磨盘,看得人腿软。另一个是一个‘人’。 皮肤像是一层纸被泡软了,一晃一晃的挂在一个不明生物身上,黄红的袈裟破碎,粉白的皮肤里露出来一片片湿漉红黑色的毛。 有人定眼细瞅,惊呼:“大家快来看啊!这不是那老和尚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丑陋恶心的东西哪里还是每年来一次,昨晚上热切劝导大家切勿害怕的和尚? 这分明是个狗妖!披着人皮的豺狗妖! “现在你们信了吗?”柳扶风看着地上还在挪动,没死透的豺狗妖道:“还有没有人说这里没妖怪了?” “这位大侠!我们红溪村的溪水变红是不是也是被这两个妖物害得?” “是的,你猜对了!这蛇妖先往溪水里下毒,你们坚持不碰水还好,要是迫于无奈不小心喝了就会中毒致死,到时候这妖物便冒充和尚骗你们选圣女献祭好送给这条大蛇吃!” 众人窃窃私语,村长又问:“可是这妖怪都死了,我们村的溪水怎么还没变回来啊?” “妖物刚除,毒还没解怎么会变回来?” “侠士如此厉害,可否……” “好说,好说,咱就是干这个的!” 村民们听他这话,一扫刚才的阴霾,欢天喜地的凑过来。 “感谢侠士!” “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幸好有他们帮忙,不然我们村子要被那妖物害死了呀!” “这位少侠,年纪轻轻就一幅侠义心肠,世间难得啊!” 柳扶风先是十分享受的眯起眼睛,听着众人的赞美,然后慢慢对众人比出两个手指。 众人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伸出的手指,村长也是一愣。 “侠士,您这是?” “两百两解毒,少一个子我不干!” 众村民:…… 林若锦,霜花:…… 村长挠头:“侠士,两百两这也……” 柳扶风:“哎呀呀,我刚抓的豺狗妖可哪里去了呀?” 什么?豺狗妖不见了? 众人纷纷看向那巨大蛇头旁边的物体,却发现刚刚还趴在地上,披着袈裟的妖物不见了。 只留一地粘稠的绿色液体。 “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柳扶风挠了挠耳朵,道:“还能怎么回事?你们扣扣搜搜不肯付钱,让那妖怪跑了呗。说不定它养好身体又要回来报复了!” 众人欲哭无泪,村长直叹气。 在众人车轮战的讨价还价中,最终以一百五十两成交。 林若锦:牛批! “在下这就去为大家解毒,请稍等片刻!”说罢柳扶风就要往村子里的小溪走。 “大侠,敢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可能是不想凑的钱给了谁都不知道,村长连忙追上来问。 柳扶风爽朗一笑,报出自己的身份。 “药宗!柳扶风!” 什么? 林若锦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被众人簇拥着往后山走的柳扶风。 抠搜小气,视财如命的他,竟然是药宗的弟子? 第63章 钢铁直男柳扶风 小溪边,柳扶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往水里倒下一些粉末。 不过片刻,那腥臭的血红溪水从粉末倒下的位置开始变得清澈起来。 “这…这…这就好了?”村长睁大眼睛,心痛二字几乎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了。 柳扶风点点头,又拍了拍背后装了满满一包的碎银子,笑的开怀,“不必谢,也是多亏了在下药宗的秘药,不然一般人可真没法轻易解了这蛇毒。” 村长:客气了,这方面真没想谢你。 “那跑掉的豺狗妖,侠士可否再次出手?”村长眼巴巴的看着他。 “哦~”柳扶风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哎呀!我可能弄错了!它可能没跑,就是被在下的宝贝葫芦炼化了,那滩水儿就是它呀,可喜可贺。你们不用担心妖怪再度报复了。” 村长:去你娘的可喜可贺! 看着村长心痛的无以复加,捂着心口嘎的一下抽过去,倒在他儿子怀里。 林若锦和霜花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奸诈。 回去的路上,林若锦问柳扶风。 “你真的是药宗的弟子?” “是啊,如假包换!”柳扶风接过一旁霜花递给他的苹果咬了一口。 “既然你是药宗弟子,你认不认识我师父华文圣?” “华文圣?”柳扶风愣了一下,随后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道:“当然认识啦!你是他徒弟?” 林若锦感觉自己找到了组织,激动的连连点头,道:“那你现在回药宗吗?我无家可归可不可以和你一块回去啊?” 柳扶风爽朗一笑,“当然,我师父见了你一定很激动!” “那肯定的!都是一家人嘛!”林若锦笑着。 霜花看着二人的交流,赶忙又从布兜里掏出一把花生和纸袋子里装的包好的石榴递给柳扶风,给林若锦一块麦芽糖。 林若锦,柳扶风:“……” 柳扶风接过霜花递过来的一大堆东西,愣了愣,道:“姑娘,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吃的?” 林若锦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块糖,又看了看柳扶风怀里的一大堆东西,“都是救过你的,你也太双标了吧,怎么就给我一块糖?还有我也想问你哪里掏出来的?你怕不是再世哆啦x梦吧?” 哆啦……什么梦? 霜花不是很明白,但她知道这俩人都是外村人,还不知道这红溪村的传统。 这倒是行了方便! “那个…谢礼不多,你们先吃着,吃好了我再给你们拿!姑娘你也是快吃点!” 二人面面相觑,林若锦在霜花强烈的期待中吃下了糖,柳扶风吃了几个石榴,花生他怎么也不吃。 把霜花急坏了,红着脸蛋就要亲自剥花生喂给柳扶风。 午后。 林若锦将一身染血衣服换下,想着一会要上山入宗门,总要穿的正式一点便换上了鲛人泪。 去告别了芳嫂一家,离别时金娃和水娃哭的不成样子,一直让她答应以后还要再回来看他们才让走。 “大姐,我走了以后要是有人来问我有没有来过,你要说我已经往东边去了。” “这是为啥呀?万一是要找你的亲人呢?” “哎……”林若锦长叹一声道:“大姐有所不知,我呀,被父母强迫嫁给一个大坏蛋,我不愿意才逃出来的。” 那大坏蛋仗着自己有钱,老婆都取了十四个,各个嚣张跋扈,吓人得很! 这大坏蛋见异思迁朝秦暮楚,见一个爱一个。 她就是不愿当他第十五个小妾才跑出来,结果不小心掉下悬崖被水冲到这里了。 “所以,大姐你千万别把我的事说出去啊……” 芳嫂十分敬佩她的坚强,拍着胸脯道:“妹子,你放心!你姐我绝对是个嘴严实的,不会说出去的!” 林若锦来到村口,却见霜花正缠着柳扶风,柳扶风左躲右躲的就是不肯接她手里的东西。 “你们在干嘛?”林若锦走过去,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看。 好家伙! 霜花白净的小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花生。 “姑娘,在下不喜花生!” “就一个,拿一个吃也不行吗?” “不——行——”柳扶风果断摇头,并迅速后退。 林若锦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忘了问你了,你那个人渣铁生和他继母怎么办,还有村里的人会不会为难你啊?” 霜花这才从刚才的失落中缓过神来道:“我们其实已经准备要搬走了,想着走都要走了,就不把事情闹大了。听说他们昨天回去时被他爹逮个正着,今天他俩被打的各自下不了床!” 林若锦听到人渣受到惩罚后,松了一口气。 “林若锦,你身上的衣服是……”柳扶风眼里闪过激动和惊艳。 “啊…别人送我的,我想着进宗门总要穿的正式一点,好一点,像个样子嘛。” “嗯……你去药宗的话,这一身恐怕……” 柳扶风有些纠结,刚要讲话就被霜花打断了。 “那个,我知道药宗。我以后……”霜花看了看两个人,眼神羞怯,脸颊微红,嗫嚅着继续道:“可不可以去找你们玩啊……” 柳扶风见这死心眼的丫头终于不再给他塞花生后,才重新恢复笑容道:“可以啊,要是能多带点石榴之类的东西来看我们就更好了!” 林若锦无语至极,白眼快翻到天上了! 这家伙真傻还是假傻啊? 看这霜花脸红的,这姑娘分明是看上他了。 春心萌动时的少女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心意讲出,只想到送东西来向他示好。 这小子,竟然只想到白嫖人家石榴! “那你要记住!”霜花捏着篮子的手紧了紧,羞红着脸说:“我叫赵霜花,今年十七岁,然后我…我还是黄花…不不!我好养活……” 说罢,她脸红的像能滴出血一样,捂着脸就要跑。 “等等!” 柳扶风面色一凛,突然正经起来,他开口叫住正要狂奔而去的霜花。 霜花听着声音,迅速顿下脚步,却不敢回头。 “你是不是喜欢我?”柳扶风冲着她直接了当的问出来。 霜花手里的篮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花生撒了一地,她赶紧蹲下手忙脚乱的去捡。 柳扶风走过来,蹲在她旁边一块捡,捡了一半,他一只胳膊搭上了她的肩膀,道: “在下很贵,等你银子够了再来下聘礼吧!” 霜花茫然的啊了一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自己面前。 再一看,连那个救了自己的恩人林姑娘也不见了。 真神秘,真厉害,真优秀的男人! 霜花捡起最后一颗花生,看向空荡荡的村口,飘忽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暗示她,她还有机会吗? 她赵霜花今日立誓,日后一定要娶了这个男人! 山间小道上。 林若锦跟着他走上盘曲的山间石阶,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男人,她一脸鄙夷。 这药宗的弟子怎么这样啊?师父他老人家一本正经的,怎么同门会这么…… 这么…… “大哥,没骗我吧!你真的是药宗的弟子?” “当然!你看,我们宗门就在前面。” 林若锦远远的看见一个山顶处立着三层高楼,雕梁画栋。 真的要到了?太好了! 她眼睛一亮,精神一震,赶忙加快速度,跑上了山顶。 师父华文圣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做事洒脱不拘世俗礼数,柳扶风这一点倒是和他老人家很像。 药宗,想来也一定是个遗世独立,清净脱俗的大门派! 她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跳上了最后一节石梯,看向了她心中的‘世外仙境’。 下一刻,她沉默了。 不是! 这破地方,是药宗??? 第64章 药宗药丸 门呢?门呢? 药宗好歹也是个有名有姓的门派,你们家门呢? 还有院子里是什么情况啊? 地砖开裂的几乎没有可下脚的好地方,屋子的门窗破烂的漏风,屋顶瓦片这秃了一块,那没了一片。 还有一堆蜘蛛挂在门板,房檐下面的网上生崽儿。 林若锦倒吸了一口气,强忍心里的惊涛骇浪,她本也不是娇生惯养,可她实在是接受不能。 她转头看向身后慢悠悠跟上来的柳扶风,道:“咱们走错地方了吧?” 是不是柳扶风你好久没回来,记错地方了? “没走错!”柳扶风淡淡回答,顺势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方空出来的一块浅色长方形的痕迹,“哎呀?还真给卖了呀?不知道紫檀木的牌匾卖了多少钱,亏没亏啊……” 林若锦虎躯一震。 卖了? 药宗的牌匾被你们…卖了?! 她以为这话就已经够令人震惊的,没想到真正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就在二人准备进去时,一个苗疆打扮,头戴银角冠,头发缠成一个个小辫,身上配着一整套银饰的娃娃脸萝莉推开了房门,见到大门口的二人后。 她先是一愣,随后揉了揉眼睛。 然后一个直接当着二人的面展示了一把跨栏冲刺,‘飞’到了林若锦的身边。 是的,没错,是林若锦的身边! 少女滑跪到林若锦脚边,一身的银饰叮当作响,打开双臂猛的抱住了林若锦的腿,并狠狠的闻了闻。 “啊~是钱的味道!”话音刚落,她又猛的将脸埋到林若锦的衣裙里再次深深的闻着。 “鲛人泪,选用极品鲛人尾鳍,还有可以流光溢彩的流光纱,可避水的蓝凌丝混合织成,还有这南海珍珠!起码上百灵石!钱…是钱的味道,钱啊——” 林若锦:我嘞个神,啥情况? 还不等柳扶风把人从林若锦脚上扯开,苗疆少女忽然猛的站起身子跳开半步,双手背到身后,左右猛的抽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 “感谢二师兄的馈赠!漂亮姑娘你的墓碑要什么样式儿的?要是你的话可以提好一点的要求,青白石的碑打顶,再贵就不行了!” 卧槽!她怕不是要打劫? “阿骨珠你够了!这是客人!”柳扶风实在看不下去了,让名叫阿骨珠的少女把刀收起来。 这边还没结束。 另一边的屋子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白衣飘飘,面容憔悴却清冷如谪仙的美女子从里探出头来,她眉眼温柔的仿佛能让人一眼就沦陷在那一汪春水中。 用木簪挽起的发髻简朴优雅,垂下来的发柔弱的披在胸前。 好一个病弱美人,颇有些花下黛玉之姿。 “来客人了?”那病美人暗幽幽的视线飘忽的落在林若锦的身上,上下打量。 正当林若锦感慨遇到了一个正常的美人时,只见那女子忽然睁大了双眼,紧抿着不算红润的唇,一个跨栏就跳下了窗户! 林若锦:卧槽!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遭喽!大师姐发病了耶!” “阿骨珠你别跑,快和我拦住大师姐啊!” 接下来,林若锦就看到了一男一女,冲向窗户那里,一人扯着胳膊,一人抱着美人的腰,生生没让人再往前一步的诡异画面。 他们在那边僵持不下,林若锦在这边只觉得脑袋发蒙。 “林若锦,没事的!”柳扶风看着她喊了一声,结果一个没注意,就挨了病弱美人的一个肘击! 高挺的鼻子下,两道红色让他的话变得十分不可信。 “漂亮姑娘,你别走噻,我们都是好人呐!” 林若锦:走?往那里走? 走是来不及了,她得跑啊! 想到这,林若锦不再犹豫转头就要跑。 结果一抬脚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高喊了一声: “快些住脚!” 林若锦皱着眉头,寻着声音缓缓低下头。 脚下的地上,竟然凭空多出一个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头。 那老人见林若锦喘着粗气,猛然退后两步,她才笑着道:“哎呀~让小姑娘你见笑了!本座今日突然想起好久没练过土遁术,一时兴起试了一把,结果钻到一半本座把法决给忘了,嗨嗨,不小心玩脱啦~” 林若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这是什么地方啊?这里真的有有正常人吗? 一个时辰后。 心灵被反复摧残的林若锦,终于与被柳扶风阿骨珠二人合力从地里拔出来的药宗现任掌门——巫执云正经会面了。 “掌门,我叫林若锦,无家可归想借助在药宗这里。” 巫执云点了点头,道:“可以,但……” “我可以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出门赚钱,少吃少喝!” 巫执云愣了愣又道:“啊~这个嘛,我们……” “您说,您说什么我都答应!” “嗨害嗨,傻孩子,希望你别后悔!那你就留下来和灵尘住一起吧。但是你独自面对她的时候最好不要把脸露出来。” “为啥?” 巫执云叹了一口气,告诉林若锦这事说来话长,不必再问。 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到了晚上她就知道了。 巫执云口中的灵尘就是那个病弱美人,她的房间简单古朴,不仅干净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和她一样雅致。 她蒙着脸进去的,灵尘并没有和白天一样做出诡异的举动,甚至还热情的招呼她把这里当自己家,主动给她抱被褥铺床。 一系列暖心的举动,让林若锦对她的不好印象渐渐淡去。 可能,白天是有什么误会吧! 可能是柳扶风说的,因为她生病了,才会情绪不稳定做出奇怪的举动。 这样想着,林若锦便带着终于安定下来的微笑进去梦乡。 然而,半夜三更时。 她忽然觉得耳边痒痒的,朦胧之间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耳边动来动去。 太困了也没在意,这么干净的房间肯定不会是虫子之类的。 然而,就在她准备翻个身子继续睡时,一个软绵绵却十分坚定的声音缓缓滑入她的耳朵。 “断情绝爱,方得自在!” “男人是洪水猛兽,男人是惹祸根苗!” “舍弃情爱,大道自在!” “女人!你绝不应该全心全意的为男人付出!” “听懂…掌声!” 听懂你妹,掌声你妹! 什么新型传教现场! 林若锦猛然睁眼,偏过头去,却见不久前还温柔的灵尘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自己的床边,一手提着自己掩面的面纱,一手撑着床铺,歪着头眼睛睁的大大的死盯着自己。 林若锦就这么在黑暗中和她面对面,眼对眼。 不是……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正相顾无言,大眼对小眼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生轰隆的巨响。 连带着还有砖块破碎的声音。 林若锦赶忙爬起来看向窗外。 月光下,一个人一样的东西从巫执云被挖出的坑里爬了出来。 爬,是真的爬。 他不紧爬,还一路慢吞吞,手脚并用的的往屋门口的方向爬! 要不是借着月光,能直观看出来他是个人,否则她真的会以为是哪条自寻死路的蜥蜴精来夜袭这没一个正常人的药宗了。 累,真的好累,神经衰弱的林若锦猛的掀开被子。 下一秒,她抄起一旁桌上还燃着蜡烛的烛台,推开窗户就是一个跨栏冲刺! 来呀!来让她看看! 这药宗还能有什么诡异的奇葩! 第65章 蛊药宗 “饿…好……” 黑暗中,地上的人形生物一边发出稀碎的呢喃,一边慢慢往前爬着,忽然一双白色的绣花鞋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药宗的人吗?” “不是…药宗,我…走错了吗……”他有一瞬间的迷惑。 地上趴伏的俊美少年喃喃自语,无神的双眼眨呀眨,随后他转换方向又要往门外爬去。 爬了几步,他忽然停住慢慢松了力气,彻底不动了。 林若锦满脸问号。 这时,一旁的屋子里忽然亮了起来,柳扶风披着外套就出来了,看见林若锦和地上的人,猛然变了脸色。 “来人呐!”柳扶风大吼一声,满脸悲切的跑过来将那少年抱在怀里,道: “小师弟,你怎么了小师弟!你先别死,先告诉我你银子拿回来了吗?” “小师弟?”林若锦诧异的问,“那我刚刚问他是不是药宗的人,他为什么要往外爬?” 柳扶风莫名尴尬的笑了笑,躺在他怀里的少年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避开了柳扶风递到了刚跟出来的灵尘手中。 “你不是出去卖牌匾了吗?拿钱买点吃的呀?”灵尘满脸的心疼。 “身负重托,不敢私用宗门一分一毫!” 这时阿骨珠也都出来了,不过她就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两人急匆匆的将他往屋里送,林若锦叫住阿骨珠。 “阿骨珠,我今晚能和你一块睡吗?” 退下苗服的阿骨珠显得十分青涩单纯。 “漂亮姑娘,我倒也想和穿着鲛人泪的你亲近亲近,可是来财在我屋里,我怕……” “来财?来财是谁?” “我养的大蟒蛇!”阿骨珠笑嘻嘻的指着自己亮堂堂的屋子,林若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对方的窗户上突然有一条粗壮的长条物体缓缓爬过透光的窗户。 真的谢了,谁家蛇叫来财,谁家把蛇养屋里! 你是怕你的来财把她给炫了是吗? “对了…那人真的是你们的小师弟吗?” 阿骨珠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道:“是小师弟龙君,瓜娃子一个!抱了一大堆钱回来,结果还能饿晕到家门口。” “怪不得我问他是不是药宗的,他也不回答,原来是饿蒙了呀。” 阿骨珠看着一脸了然的林若锦,摸摸脑袋道:“什么药宗?我们和药宗可没关系。” 林若锦懵了。 “什么叫没关系?你们不是药宗吗?” “你搞错了吧!”阿骨珠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 “我们是蛊药宗,不是药宗!他们玩药,我们玩蛊~” 蛊…药宗? 林若锦感受到了这世界深深的恶意。 第二日,清晨。 林若锦和巫执云面面相觑,柳扶风在一旁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讲。 “小姑娘,蛊药宗我们简称药宗没毛病啊!再说你看你不是在这里呆的也挺好的吗?何必查的这么仔细呢?” 哪里好,哪里好?林若锦简直无话可讲,只能恨恨的瞪上柳扶风一眼。 这蛊药宗她穿书来之前,原作者在小说里作为伏笔曾经提过一嘴,这玩蛊,虫的门派里各个都是反骨仔! 两面三刀,阴险狡猾,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反骨!而且这个门派和药宗是可是敌对关系啊! 身为药宗之人的弟子,结果住到了敌对的蛊药宗家里,要是被师傅知道了,他不得杀过来跟她断绝师徒关系啊。 “万药宗远在钿昉山,那里山高路远,你不过炼气又身无分文,你是过不去的!何不珍惜当下?有吃有喝,弟子和睦,相亲相爱的大好环境啊~” “我已经拜了师,没理由住在您这里,昨日是被某些人骗了才打扰,今天我便下山去了。” 闻言,巫执云苍老的脸浮现一抹冷色。 “小姑娘,你确定要走?” “自然是要走的。” 巫执云轻轻笑了笑,扶风乖徒甚得她心,遇到了这丫头便想着把人带回来给她,来都来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华文圣啊华文圣,你这负心人,没想到有一天你的徒弟会落在她巫执云手里吧…… 柳扶风见巫执云示意,便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林若锦,林若锦愣了愣接过一看瞬间睁大眼睛。 柳扶风见她神情惊愕,便道:“林若锦,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看这悬赏令上是不是你?” 这当然是她,不仅有她还有提到林若凡。 天水楼重金悬赏失踪的两名女子,模样如图,提供有效信息赏金百两,找到人赏金千两。 “这张悬赏令是在下刚下山遇到你不久前在红溪村前一个小镇接下的,天水楼的悬赏一向惹人红眼,你和另一个姑娘若是暴露出来,一定逃不过的,虽不知道你为何会招惹天水楼,但……” 林若锦紧抿着唇,不满道:“你是早有预谋才刻意告诉我你是药宗的人吧,把我骗过来是想做什么?” “在下的师尊与华文圣老先生虽门派不同,却是故交,你不用担心我们害你。相反你还可以在这里住下,有吃有喝,我还可以和你三七分帐,这么好的条件你没理由拒绝。” 林若锦犹豫了,按照这张悬赏令的出现时间来看,她如果不跟柳扶风走,肯定会被他们找到。 想必她这边刚走红溪村,那人的悬赏令就到了吧。 林若锦想的的确不错。 她和柳扶风走后,就有一帮人顺着河流来到了红溪村张贴悬赏令,村里的人好多都围了上去看,刚从后山捞鱼回来的芳嫂也在其中。 芳嫂看着那令人难以忽视的巨额悬赏金,不免眼馋,但看到画像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这不是?! 正在张贴画像的阿十耳朵动了动赶忙转头,正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大姐,你是见过这画像上的女子吗?” 芳嫂抱着竹笼的胳膊不自然的动了动,她看面前的男子面容清俊,同行的十几个面相各个不差,又听他们说一定要找到这姑娘。 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 “见过…她和一个男子往东边去了……” 阿十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东方,东面的方向?她还和…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他们是一起出现在村子里的吗?有在村子里呆过吗?” 不等芳嫂回答,已经有了几个人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要回答。 “她掉在水里,被芳嫂的两个娃娃发现了,在芳嫂家里住了一两天,那姑娘可漂亮了,村长儿子也特别喜欢……” “你说的没用,我见过她和一个来村里干活的小伙子一块往村外走了,刚走不过几个时辰,你们就来了!” “我说的有用!赏金给我吧!” “给我才对!应该给我!” 芳嫂见几个人争起来了,不敢再和这凶神恶煞的男子多待,转头就要走。 下一秒一把长剑就抵住了她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把这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吓得倒地,她哆哆嗦嗦不敢讲话。 “大姐,您说谎了~”阿十带了几分笑意,“往村外去了,你怎么好骗我说去东面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真的往东去了……”芳嫂眼泪唰的一下流出,顺着黝黑的面颊滑下。 “不知道还是想瞒?我建议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们的人为了查证只好去一趟您家看看了……”阿十冷笑一声,示意其他人过来。 乌央乌央一大批人瞬间将她围住,她再也不敢瞒了。 “那妹子要我这么说的,她说她未来夫君不是她的意中人,花心的很!老婆就有十四个,所以她就想跑…不关我的事不,我只是收留她住了两晚而已!” 众人嘴角一抽,老婆?十四个?咋感觉说的好像是…… “人去哪里了?”阿十清咳一声,继续冷脸。 “不知道,但那小伙子说他是药宗的人,估计是一起去药宗了吧!” 芳嫂一股脑秃噜出来,声音抖的像筛糠,其他人见这伙人一言不合就舞刀弄剑的,也知道这钱不好拿,灰溜溜的就走了。 药宗…… 阿十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怎么会是药宗的人呢? “十哥,林姑娘这是…被骗了吧?” 第66章 跟别人跑了 天水楼中。 阿九已经可以起身了,他摸了摸胸口处的刀痕,微微笑了笑。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他推门而出,正好看见阿十急匆匆往百里舜书房的方向走去。 “九哥?你能起来了?”阿十惊喜的停下脚步走近微笑看他的阿九,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你这是找到林小姐了吗?” “没呢,不过已经有消息了,人活着!” “那就好!对了…八哥的……” 阿十叹了一口气,满目怨恨道:“楼主仁慈,厚葬了八哥。八哥的仇咱们一定要报!” 阿九微微笑笑道:“自然。” 书房内。 百里舜听着阿十关于林若锦的情报,他微微放下了悬着的心。 没死就好,活着就行。 “那林若凡呢?” “说起这林大小姐,行踪的确奇怪,并非一点都查不到,只是每次找到的线索都会莫名奇妙断掉。仿佛,是有人故意将其隐藏起来。” 百里舜沉默,林若凡临行前还带走家里的值钱物品,就说明她早有离开的打算。 臣玄陵与林若凡毫无瓜葛,执念之人也不是她,所以这是一个障眼法。 是有人在背后帮助了她们,用这种方式掩人耳目隐藏行踪。 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还有一件事,林二姑娘似乎目的是要往药宗去。” 百里舜面无表情,示意对方继续。 “听红溪村一个村妇说,在我们赶到之前,林二小姐结识一个男子名叫柳扶风,他们一起结伴说要去药宗。” 百里舜听到她和一个男人离开,有些愣,道:“男人?她和一个男人走了?” 这次换阿十愣了。 男人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去药宗啊…… “楼主大人,您有所不知,能叫药宗的只有钿昉山一派,可是一年前他们就被魔族攻破,早就散了,林二小姐无依无靠肯定是被这个叫柳扶风的男人骗了” “蠢女人……”百里舜手指敲桌的频率加快了几分,不耐烦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他又道:“在水里不能用寻物斗,现在确定人活着就去拿来用!” 阿十诧异的抬眼看了一眼男人,他没想到楼主竟然会用这个东西,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用寻物斗来找一个普通人的! “楼主…寻物斗一旦用了,对被寻找的人是会有影响的,轻则魂魄震荡,重则……” “你们小心些着用,就不会伤到她,找到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带回来,打断她的腿也要带回来!” 阿十:说好的不伤她呢?! 阿十离开后,他坐立不安的在那里猜想起来了。 林若锦掉下断崖后,他曾经来过她住的房间。里面和她有关的一些东西也被带走了。 她并不知道镇守苍雷木的灵阵结节有收纳影像的作用,他进去查看时,看的清清楚楚。 事情的大抵真相他猜的七七八八,只是查不出她和谁一起密谋。 “好一个林若锦,果真是和别人逃了……”百里舜兀自握拳,心中已经将远在天边的林若锦千刀万剐无数次了。 此时,天边的林若锦正穿着衣服,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走进蛊药宗后厨房。 还别说,这蛊药宗外面破烂不堪,这厨房倒是干干净净的。 干净到一点…呃…一点吃的都没有啊…… 所以这个干净是他们找吃的给摸索干净了吗? 翻找半天,才找到几条养在缸里的鲫鱼,几个土豆,两个鸡蛋和三颗干瘪小白菜和一些米。 想着巫执云让她负责众人的餐食,她一阵挠头,只好简单用这些做了一顿。 当其他人跨进饭堂看见桌子上的鸡蛋汤,和辣炒白菜还有红烧鱼后,并没有她臆想中称赞或者不喜欢。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柳扶风趴在桌边,捂着胸口夸张的喊了起来。 “半个月口粮啊!没啦…没啦…这日子没法过啦没法过啦!分行李散伙吧!”阿骨珠跪倒在门口痛苦的揪着一条碧绿的小蛇,差点让这小蛇吐魂升天。 “师祖啊,难道天要亡我蛊药宗吗……”灵尘默默垂泪,一旁的龙君没说什么,只是眼疾手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给她拭泪。 林若锦:我怕不是戳到他们大动脉了…… 林若锦走到桌边,默默盛了一碗米饭,请才走进饭堂的巫执云坐下吃饭。 师父不愧是师父,仪态从容,不过…您端碗的手怎么抖的这么厉害啊? “你们伙食都这么节省吗?”林若锦推了推一旁泪眼朦胧的阿骨珠道:“你别难过,之前的蛇妖三七分账,我还有点钱可以……” 一旁的柳扶风怅然若失,“哪有三七分,都上交了!” 上交了?林若锦猛的看向巫执云。 巫执云收起拿出了一半的算盘,说:“你不是我宗门弟子,住在这里总要交房租吧,还有你这身上的衣服,每日的饭食,还有……” 林若锦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一派掌门竟然连这点银子也要霸占。 “对不起,我真的没法呆,我真的要走了!” 说话间林若锦就准备起身。 下一刻, 阿骨珠手执两把弯刀将敞开的食堂大门推上,桀桀冷笑。 灵尘端着碗,夹起一块鱼肉递到林若锦唇边,闻声软语。 柳扶风则开始无情碎碎念:你伤害了我们赤诚的心,这份情你要怎么赔!我救你于水火,这份情你要怎么赔!我带你回宗门给你安定的居所,这份情你要怎么赔! 林若锦: fuck! 巫执云拉着龙君的手,老泪纵横:她伤害了一颗老人的心,还一笑而过,弃这一家老小不顾啊~ 林若锦:“好,行,可以了,我不走了。” 午夜,林若锦悄咪咪的摸索出了屋。 借着月光摸到了大门口,正庆幸自己的幸运时,就听见身后阿骨珠冷漠的声音。 “关门,放来财!” 来财? 林若锦回过头,就看见黑暗中一个长条扭曲着快速向自己爬了过来。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惊起树林中的乌鸦猫头鹰。 屋内。 巫执云满意的合上窗户,旁边的柳扶风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盘账,他听见林若锦的惨叫才缓缓抬起头。 “师父,天水楼势力不小,留下她真的好吗?” 巫执云闻言笑了笑,道:“华文圣都快进棺材的人了,好不容易收了个小徒弟。都送上门了,让本座留下来玩玩也好。。” “也不知道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这里只要有一人就可以,你们都可以走的。”巫执云摸了摸柳扶风的脑袋,接着道:“你那几个师兄弟们不着调,你多照顾下那姑娘,若是实在没办法,你就带着她离开吧。” 柳扶风心里宽慰了很多,看样子师尊她是真心要留下她的,这样也好。 就在这里,除了要面对他们,她会是安全的。 第67章 该讲的道理还是要讲的 镜花水月阁内。 折夜正抱着琵琶唱着曲调婉转,词意隐晦的小曲儿,对面的纱帘后,一个红衣男人侧躺在软榻上,撑着头闭目养神。 “折夜啊…你最近可真是忙,慕容家大小姐闭门不见,连我也不见了,到底是翅膀硬了啊……” 琵琶断弦,划破了折夜的修长手指。 “主人,您误会了。最近出了疏忽,前几日派去天水楼的舞姬里进去了一个不懂事的,闹出了事。奴最近一直在处理。” “不是你叫去的吗?”男人的声音阴冷,深邃的目光透过纱帘看向端坐在对面的折夜。 “她没钱没权没势,奴怎么会平白无故帮她?倒是真让人辛苦,还得找人替补空位。” 男人哈哈大笑着扯开纱帘,挑起折夜的下颌道:“那今夜你便不用去接客了,就在我这里,让我好好的疼你。” 折夜唇角微勾,本就妖冶的容貌配上这魅惑人心的笑容,更显他妖艳刻骨。 男人的呼吸明显一滞,手指慢慢染指那细滑的肌肤,眼神里的占有欲是偏执到令人畏惧的。 这个男孩,是他从小养大的。在这些枯燥的年月中,不觉无趣的倒只会有这个男孩。 就在男人就要扯开折夜的外衣时,云在屋外轻轻敲门。 “二位,新来的货到了,有一个闹腾的厉害,请二位示意。” 门吱呀一声打开。 “打扰二位,请恕罪!”云微微弯腰。 折夜拢好衣服,微微侧身让男人先走。男人一出大门就直接赏了云一巴掌。 “这轻轻的一巴掌,罚你太碍事!” 云擦去嘴角血迹,不再言语。 男人走后,云将一封信递到折夜手上,折夜凤眼微眯将信对云晃了晃,道:“她还活着就不关我的事,这信给林若凡便是,好不容易哄走一个麻烦,你倒又给我找了一个。” “属下……” “罢了,到底是不能贪便宜,我去看看她,你今天替我受得委屈,我会记在心里的。” 舞姬房内。 林若凡挑着桌上五颜六色的衣裙,一旁的舞姬笑着摸了摸林若凡的细腰,道: “你好好学,我跟你说学好了凭你的美貌去人群里随便扭扭腰就能得到好多打赏!” 林若凡正挑着一件暴露到只能遮住重点部位的红裙,好家伙不知道还以为现代的夜店晚礼服也穿越了。 “学?为什么要学?” 舞姬有些愣道:“妈妈不是让你当舞姬,和我们一块学吗?” 林若凡猛然睁大眼睛。 “不然怎么会让你来这?来这都是跳舞取悦客人的!” 好个折夜!好小子! 说会善后,给自己找居所,结果把自己忽悠到这里了,感情是扩充人手来了! “不行,我要找他讲道理!”林若凡转头就要走。 恰好,折夜正到门口看见虎着脸气势汹汹的她。 “怎么了这是?”折夜依旧是营业式招牌微笑,可林若凡不再吃这一套。 她扯着折夜就往外面走,折夜倒也安静,随着她走过长廊,直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远离了外面的吵闹,她才放开男孩,冷声质问他的用意。 “你不是要奴给你一个去处吗?” “你的去处就是让我去当脱衣舞娘?”林若凡气的脸红。 “怎么会?奴还怕你被天水楼的人发现呢。不过是让你伪装成一个舞姬做做样子罢了,随便学几下,好住进那里。” 林若凡哑然,面前艳丽妖冶的少年似乎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他? 想着,林若凡放低了语气又问:“我妹还没找到吗?” “不用担心,人还活着!” 折夜将信递给林若凡的道:“她还活着,你也没被带走,那剩下的就不归奴……” 啪的一下。 林若凡双手撑住墙面,将折夜禁锢在自己的面前,少年不过十几,个子确实没有林若凡高,二人距离靠近后,身高差更是明显。 少年明显不悦,语气也平淡下来。 “还有问题?”折夜偏过头,再次确认没人看见。 “有!当然有!你占两家便宜,没处理好问题就想撒手不管,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折夜细眉微挑。 “你不负责任。”林若凡凑近折夜耳边小声道,“断杀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吧,你要是撒手不管我就到处说了啊,尤其是……” 折夜脸色瞬间冷厉起来,他一把推开林若凡反手将人抵在墙边,一反攻势。 少年一成不变的笑容不变的面具终于被扯下。 丑陋,自私,恶毒才是他的本性。 “你……”折夜唇瓣微启,杀意肆虐,他冷着声音笑着问:“不怕被杀?反正我有的是招数让你暴尸荒野,还可以找人背下杀你的罪名。 甚至我还可以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就比如现在,我一只手就可以了结了你!” “我不怕!”林若凡面色如常。 “不怕?”折夜的手用力几分,但看林若锦依旧面无表情。 他有些诧异。 这个女人总是畏畏缩缩,靠林若锦帮忙背锅善后,怎么如今又变了一个人。 林若凡道:“我首先是林若凡,是林家的女儿,其次是聆才道人的徒弟,最后才是百里舜心心念念的女子。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让自己做在乎的人平白无故失踪对吧?” “所以呢?” “所以,我在离开家的时候就做好了被你反水的准备,杀了我你的组织都得完,藏的这么好的断杀被我们给毁了很可惜吧。” 不确定这个女人话里真假,折夜慢慢松了手。 “你不信也要想想,我和妹妹是怎么会找到你的。世人只知道花魁折夜,可不知断杀。” 折夜沉默一笑,摸了摸手指尖仔细涂抹的艳红,“回去吧,你妹妹我们已经派人带着信物去找人了,希望能利落点,别撞上百里家的。” 林若凡捂着刺痛的脖子,一听这话来不及吐槽对方的反复无常,一把抱住折夜的手臂撒娇似的晃了晃。 “感谢小天使,就知道小天使面冷心善啦,那就拜托你了!” “不知所谓!”折夜感受到手臂似乎碰到了一团柔软,想着把手臂抽回来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手臂上长了个人可还行。 楼下正招呼客人的老鸨看见折夜满脸不耐的被她搂在怀里,带满戒指宝石玉环的手提起裙子就往楼上冲。 “姑娘,您付钱了吗?”老鸨一口气窜上三楼,气都不带喘的上下打量林若凡。 “付…什么钱?” “摸一下十两,抱一下二十两,半夜一百两金!” “我们的关系这么近不用这么……” “一码归一码哟,姑娘您要付钱哦~” 折夜再次换上笑嘻嘻的表情,不再理会几近奔溃的某人。 第68章 打零工的一天 一连在这穷的令人挠头的蛊药宗待了几天,别的没学会,这抠搜二字的精髓已经完全被她掌握。 试问,有谁能把一条鱼的三个部位做三道菜让六个人分三天吃完? 每次干净到过分的碗盘都令她无从下手啊! 看到她的进步,阿骨珠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掏刀掏蛇,龙君偶尔还会把自己的珍藏给她看看,不过自己就睡在灵尘的房内,这些珍藏实在小儿科。 柳扶风时不时会和她讲讲如何突破筑基如何结丹,如果不是要收钱的话,她一定会十分感动。 白天看他们和毒虫毒蛇一起修炼,晚上偷摸去茅房掏出通灵镜和师父学习如何分辨药材。 她每天都很小心,生怕被蛊药宗的人看见。而华文圣对林若锦每次和他通信都呆在黑漆漆的小地方感到十分不解。 “徒儿啊,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听老夫授课啊?” “哦,我自己找的小屋,没别的,纯看中这密封性好。” “那怎么听着有那么多苍蝇和蚊子啊?” “哦,荒山野岭,特别正常。” 就在这时,茅房门被猛的打开。 灵尘一身冷冰冰的气息捂着鼻子立于门外,吓得林若锦手一滑只听得扑通一声…… 场面就惨不忍睹了,而华文圣那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断情绝爱,方得自在!” “和男人情情爱爱,不如多背两本修炼手册!” 林若锦无奈,这是又犯病了啊!赶忙唤来阿骨珠带走她,自己则找了一双不用的筷子夹掉进茅厕的通灵镜。 然而太过投入以至于完全忽略门外不知何时出现的龙君。 第二天,林若锦的碗里的菜明显多了起来,其他人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露出怜悯的神情望着她。 林若锦:怎么感觉哪里的不对? “小锦,你快筑基了吧……”饭后,巫执云问。 林若锦正在收拾碗筷,听这话她赶忙回道:“是的,大概就在这两天。” “筑基后就是结丹,华文圣有联系你吗?” “没有。” “没有?”巫执云咂了咂嘴,“怪不得没人愿意拜在他门下,对徒弟也太不上心了!我们这活特别多,你以后也能学到很多!” 活…多?林若锦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几天后。 手拿拂尘的灵尘和背着布包的林若锦面面相觑。 “我们是去打零工的,对吧?”林若锦死死盯着那把镶着倒刺,尾部藏有断剑的夺命拂尘。 “对的。” “打零工需要用这么凶残的工具吗?” “非常需要!” 灵尘如是说道,转眼间。 红溪村后山的森林里,一个个披着人类衣服的兔子妖,一个个被打回原型,倒在灵尘的拂尘下,有几个不服气躺地后用血写了个拦路打劫惨惨惨字。 只剩下一个已经化形成妙龄少女的母兔子,抱着一只只化出一个脑袋的公兔。 “造孽啊,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灵尘语气依旧温温柔柔。 她手持拂尘对着母兔甩了甩,气势逼人,令母兔子抖得兔耳朵歘的一下冒出来。 “那个,灵尘姐。不是说去打零工吗?怎么过来打兔子了?” “这些兔妖外号零工,成群结队专门负责替人鬼妖搬运货物的,你别看它们长得可爱,其实心眼子特别多。” 说话间灵尘将抱在一起的他们打晕,左右巡视,随后拽起一只正要逃跑的兔子脚。 往下狠狠晃了晃,只听得啪啪几声,几块金豆子就从那柔软的毛内掉在地上。 “看,这不是还藏了几块吗?” “吱吱,那是小兔我的珍藏,求您了,别都拿走,我还得靠着它买药丹化形,我化不了形会被吃掉的!会被吃掉的!求求您了……” 小兔子扑腾着前腿,豆大的红眼睛渗出了泪水,啪嗒啪嗒的掉,看着可怜极了。 看着一地被打的头冒烟的兔子,林若锦实在不忍心,就偷偷揣了一个小金豆子。 趁灵尘打包战利品时,偷偷塞进还眼泪汪汪的小白兔白乎乎软绵绵的小爪子里。 “谢……” “嘘!”林若锦轻声细语道。 小兔子粉嫩的鼻子动了动,又看了看正在不断搜刮的坏女人灵尘,转头就跑进了树丛中。 就在灵尘和林若锦回蛊药宗时,路上遇到了一位中年男人。 他相貌堂堂,一双狭长的眼红润的唇配上一身白衣,看起来有点像古画中走出来的诗人文豪。 那人一见灵尘便从路边的石头上拂袖起身相迎。 “你怎么来了?最近不太平。小心点才是。” 正常时候的灵尘说话沉稳,好像变了一个人。 “正是因为不太平,为了稳妥,在下才亲自前来拜见蛊药宗掌门。”男人回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劳烦灵尘姑娘了。” 灵尘点头,三人一块往山门里走。 走着走着,忽然林若锦感受到一股气流冲过林若锦的身体。 林若锦一愣,灵尘见状道:“这是封锁蛊药宗的结节,刚来时能力不足,又是扶风带进来的,所以察觉不到。” 男人借着话头看向林若锦,眼神里满是探究,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在她跨上最后一阶石梯后闭上了嘴。 那人不知和巫执云做了什么交易,他一脸担忧的进去又一脸怅然的出来。对着山门拜了拜便离开了。 最近临近筑基,五感敏锐了许多,对周遭的变化能敏锐的察觉到,包括这个神秘男人从屋里离开时身上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苦味。 她在巫执云房间里闻过。巫执云说那是她闲来无事研制的借命蛊。 难道说,他要借别人的命? “林若锦,别看了。不要对他产生好奇,甚至不要和他有一点点接触……”灵尘整理好自己的拂尘继续道,“这人不过多久就会来一次,到时候你躲着点他。” “好的。”林若锦没有再问,转头准备往厨房给灵尘端药时,忽然觉得心口一痛。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导致的,直到刺痛感越来越重,让她胸闷心慌,一步一摇晃时,她才觉得出大问题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喊人的一瞬,胸口忽然蹿出一阵剧痛,像是被刀刺入血肉中,那是深入骨髓的剧痛。 疼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头一昏,在灵尘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第69章 都是一家人 “这样会不会太重了,楼主吩咐过……” “没事的!我只订魂,没定血肉……” 说话间老七将一根手手指长的铁针往手里的碎布人偶再次扎了下去。 一旁坐着看他们忙活的十四活动着手腕,一想到因为女人无聊的嫉妒心导致自己在楼主面前出错,他就恼火的很。 “还是第一次见用寻物斗来找普通人的,侧夫人是出什么事了?”十四问漫不经心的问着。 “还侧夫人呢?让楼主听了肯定要再罚你一次!听说她和叛徒陈玄陵在试炼大会合谋偷了苍雷木,楼主连夜去追都没追回来!” 十四愣住。 试炼大会,连夜去追,苍雷木…… 这不就是那天的事吗?难道真的和落月那贱人说的一样,他和她的事都是林若锦谋划陷害的? “行了!”阿十摇摇头将将寻物斗递向十四,问道:“别气了,你来帮我们看看,这个方向是不是辰时?” 十四接过寻物斗,仔细查看起来。 寻物斗里养着一只红色小虫,小虫吐出的血丝用长针连接到沾有人气息的人偶上,小虫就会在寻物斗里指出寻找之人的方向。 同样的方法,只能找林若锦,却无法找林若凡,似乎是因为林若凡气息被有的人完美的隐藏起来了,毫无破绽的手法即使寻物斗也无可奈何。 小虫在原地转着,在辰时和巳时的方向来回爬动,血丝被小虫带动,随后猛的抻直。 “看来,找到了!”十四冷笑一声。 此时远在蛊药宗的林若锦躺在床上,冷汗直流。 她陷入昏迷状态,眼睛紧闭着。只有胸膛均匀的起伏才能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巫执云被灵尘叫来的时候,她还在数着布袋里的银钱,听到林若锦出事了赶忙将数了一半的钱收起来,急匆匆的赶过去。 众人都来到房间的时候,前后不过一小会,林若锦的状态仿佛更差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会这样?”巫执云佝偻的背微微挺直,唉声叹气的坐到床边摸了摸林若锦光洁的额头,又把了一下她的脉搏。 巫执云眉头紧蹙,让其他人也紧张了起来。 “师尊,她的状态不太好,会不会把那东西引出来?”柳扶风小声问道。 “糟了哇!她这样魂魄虚弱肯定会被钻空子的!”阿骨珠抚摸着缠在她身上的来财,来财似乎能听懂人话,吐着信子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阿骨珠头上的银冠。 巫执云点头,随后又道:“她看起来像是中了咒,本座先试试能不能帮她解咒。” 她咬破食指,鲜红的指尖抵在林若锦的眉心,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她专心念咒时,林若锦的身上突然窜出一道红光猛的窜到巫执云的手上。 巫执云吃痛收回手,退后一步。 “师尊,您的手!”灵尘紧张的上前,从怀里掏出布条为她包扎。 巫执云摇摇头道:“不是咒,是订魂寻人。本座刚才的举动打扰到了施术者……”她叹了一口气,“订魂术,真是个狠辣的手段。这丫头也是可怜,带有自己气息的东西落在恶人手里。” “那…我们要怎么办?”一直沉默靠在墙边的龙君突然出声。 “那定魂术是天水楼才会用的凶狠异常的手段,不是寻人就是寻仇。不知是敌是友,看这情况,对方似乎已经到附近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灵尘先做出的决断。 “藏起来不能被找到,先把她藏起来。” 说罢,巫执云也十分赞同的和灵尘准备把林若锦扶起来。 “要藏在,这里?”龙君看着她们走的方向指着地下,诧异问道。 “哎呀……”阿骨珠欲言又止,“藏在那里可不得行啊,那里可是……” 情况紧急,容不得考虑,灵尘推开自己的床,和巫执云打开地上的暗门,合力将林若锦和她的物品都送了进去。 房间外,龙君看向一脸担忧的柳扶风。 “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留下。” 柳扶风神色平淡,笑道:“师尊和我们心地善良,不想让她漂泊在外呗。” “一早就让她走,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柳扶风哑然,好半晌他才回道:“那是一早,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说别的也没用,要知道师尊说过,她留下来的人都是能成为一家人的合适人选。” “华文圣的弟子也是我们的家人?” “龙君,不管是谁的弟子,难道你真的想看她就这么死掉吗?” 龙君沉默着低下头,家人吗? 想起每次吃饭,这个细心体贴的外来姑娘知道自己饭量大,会特意给自己多盛米饭。还会耐心听着自己无聊时的碎碎念,感觉…也不是不可以把她划成家人的部分,只是不能与灵尘分成一类。 既然师尊和灵尘姐都要护着她,那他也一定会用心保护她的。 安顿好林若锦后,巫执云回到自己的房间。 巫执云闭目,双手合掌,召唤出自己的蛊虫。 一只红白两色,三只眼的蜘蛛从她的掌心爬出,细长的脚倒腾飞快,顺着她的手臂快速爬到鞋尖跳到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迅速分裂成数以百计,几乎透明的小蜘蛛。它们规律的分成一小撮一小撮往蛊药宗各个方向角落爬去。 不过一会儿,大部分的蜘蛛都回到了巫执云身边,只有去往蛊药宗通往山下小路上的一小部分迟迟未归。 巫执云透过窗户看向刚刚修好,紧闭的大门。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此时,山脚下。 阿十一手捧着寻物斗,一手抓着碎布人偶在山脚下寻找方位。 小虫慢慢爬动到左上方的位置,阿十顺着血丝抻直的方向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葱葱郁郁的山林中,竟然还有一条隐秘的小路。 “在山上,我们过去!” 顺着寻物斗的指示,他们走到了半山腰。就在这时一直在好好指引方向小虫忽然乱了方向,它左扭又扭,混乱的很。 见此情况,阿十将还扎在人偶上的那根针又往下按了几寸,这才让寻物斗再次恢复正常。 又走了一会儿,小虫又开始乱动。 他们在山间转来转去,好像鬼打墙一样,怎么也走不出那个方位。 “慢着老十。”老七提出手中长刀,“我先来试试!” 只见他提到凌空对着空中劈了几刀,半空中忽然发出像是水球被猛烈撞击时才会发出的声音,随后一个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半球体结节便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 最后一刀,阿七用了十足力气,还注入了灵气。结节瞬间被劈出一个洞,这下寻物斗里的小虫再次动了起来。 血丝再次抻直,阿十满脸喜悦。 示意众人跟上,他们跟着寻物斗的指引一个个钻进了结节里。 他们的动静不小,远在蛊药宗的巫执云等人很快就察觉到了。 “客人来了,我去迎接。”咽下一大口茶,柳扶风提着长剑就出了门。 “我也去看看,扶风性子直,我去可以帮忙说话。”灵尘将手里的红色汤药一饮而尽,接过龙君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唇角起身额而去。 龙君默默起身收拾碗筷,出门时还看了一眼灵尘没有点蜡烛的房间。 他摸了摸腰间的骨笛,下了决心。 阿骨珠笑意盈盈的将一块带血的生肉扔给爬到椅子上黑红色的来财,笑着道:“乖乖要好好表现噻,一会儿子要是打起来了,你就要负责善后工作了哦~” 第70章 林若锦噶了?! 蛊药宗门外,柳扶风将手指抵在剑柄上,笑的温和。 “要进蛊药宗,入门费一人十两,不退的哦。” “少侠误会了。”阿十确认了一下寻物斗传递出的信息接着道:“在下和兄弟几个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 “无可奉告。寻物斗显示人在这里,可否行个方便通告一声贵派……?” “不行哦。”灵尘手执拂尘款款而来。 月下的白衣女子清冷美丽,本来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再看见门外一群陌生男人后,且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就让她烦躁的直接冷了脸色。 “门内多有女眷,深更半夜如何能听你们三言两语,就放你们进来寻人?” 阿七从怀里掏出两张女子的画像展在堵在门口的二人问道:“可有见过这两个女子?” 灵尘一看,美眸里划过一丝隐晦的光芒。 阿十冷哼一声道:“想来也是认识的,尤其是把这画上的姑娘从红溪村带走的柳扶风柳少侠!” 柳扶风笑了笑:“人家嫌我们宗门穷,不愿多待,早就走了。你们去别去别处找找吧。” 众人见这两人的推脱,更加确认人就在这里。 “在与不在,得让我们亲自查证。” 阿七手一挥,阿十和其他三个人直接拔剑相向冲进了蛊药宗。 柳扶风他们也不拦着,等所有人进了院子,灵尘诡异的笑着随后慢慢合上沉重的大门。 显然,阿七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个愚蠢的决定。 他们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的寻找林若锦,见一身红黑袍子的巫执云从大堂走出,阿七正要说明来意,却听见一阵杂乱刺耳的虫鸣声从远处传来。 再一听,一看。他们才发现左边屋顶上有个黄衣的少年正在吹奏旋律诡谲的笛曲。 “等等!我们是天水楼的人,奉楼主的命令来寻找林若锦的!”阿七再次报上来意。 巫执云懒洋洋的摸了摸发髻,似乎还能听得进去。可已经扑到阿七阿十等人面前的虫群可不是吃素的。 他们被遮挡了视线,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果不其然,下一秒两道剑气从他们后面突然袭来。 灵尘拔出浮尘姐姐长剑,柳扶风提剑而来,招招攻其要害。 阿七还想说什么,却被柳扶风一次次打断。 “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这次擅闯蛊药宗,下次说不定就要夜袭女儿家闺房,徒弟们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 神tm擅闯女儿闺房! 阿七气的直骂娘,结果被灵尘一个浮尘甩到了嘴上。 一时之间,乱做一团。 阿十知道是他们莽撞了,这群人是明摆着要杀人灭口。他接下柳扶风一招后便抽出空开捻了一个决,唤出一个小纸人飞出蛊药宗给百里舜报信。 “我手里握着林若锦的命脉,你们确定要继续动手吗?”阿十将还插着针的碎布人偶高举起来。 霎时间,笛声停,虫群散。 柳扶风和灵尘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巫执云。 巫执云倒是冷静,她摇摇头道:“小辈就是小辈,威胁别人也要拿点有用的东西,一个破东西有什么用~” 紧接着她露出一个古怪残忍的笑,阴森森道:“反正你们人都在这里了,我们可以慢慢研究研究你用什么东西想为难我们。” 阿十故作镇定,其实心里也没底。 拼刀剑,论他们兄弟二人的实力来说与这拿拂尘的女人和柳扶风斗上一斗是没有问题的,可问题是照这架势,是他们门派所有人围殴他们几个! “你们藏匿天水楼逃者,难道是想与天水楼为敌吗?”阿七这边快招架不住,但嘴也不闲着。 到底是年轻气盛,爱逞嘴上功夫。 “说的哪里话,几个闯到人家里打了就打了,还需要看是谁家的狗?” “灵尘大师姐说的对!”龙君放下骨笛一脸的崇拜。 阿十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蛮横,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便举起手中的碎布人偶。 “既然你们说人早就走了,那我们就看看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等自当赔礼道歉……” 阿十将人偶上的针又往下扎了一下,寻物斗里的小虫开始在里面疯狂窜动。 但它方向不明,仿佛被什么干扰了一般,好半晌才慢慢转动到一个方向。 顺着方向望去,阿十基本上已经可以判定人就在那个房间。 就在他愣神时,一道黑影猛的窜出,一把夺走了阿十手里的人偶。 “哎呀,这人偶真丑!”阿骨珠甩了甩娃娃,将上面的针拔了出来接着手指一弹,长针直接飞出扎进一个侍卫的脖子。 眼见那侍卫捂着脖子痛苦的倒下,阿十和阿七都握紧了手里的刀剑。 虽然针被拔出,但是阿十刚才的举动对林若锦还是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黑暗的密室里,一直昏迷林若锦猛的吐出一大口血,随后她竟然意外的清醒了。 她眨眨眼睛,不可思议的左看看又看看,分辨着屋里的每一个东西。 这密室里一点亮光都没有,但是她竟然能清楚看到屋里的一切景物。 就在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嘴边都是血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林若锦。 卧槽,她死了? 晃了晃身子,又蹦了蹦。 她终于发现了异样,比如身子特别的轻,好像没有重量,又或者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又比如自己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变成了花百荷…… 死了?自己莫名奇妙死了?还不是在做梦? 对于死了也没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花百荷万分心痛。 就在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滑倒了床边,耳畔还能听到嘶嘶的声响。 这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大,逐渐在靠近床边。 回头一看,好家伙十几条蛇眼冒绿光冲着床爬过来了。 “救命啊!救人啊!”花百荷猛敲门。 这一敲,她重心不稳直接穿墙而过,对于这个新技能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就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嘎掉,又为什么会被塞进蛇窝! 她一鼓作气飞出灵尘的房间,已经是灵魂状态下的她飘在半空中,将外面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跑到这里都能被阿十他们找到,她也是无语。 院子里,老熟人阿九和阿七已经败了,有些狼狈的半跪在地上直喘气,其他的人倒地不起。 花百荷闻了闻空中的气味,没闻到血味儿就说明都还活着。 “师尊,可以开吃了吗?”阿骨珠语气轻快,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随便你,但是要吃的干净点,别像上次留了一堆骨头渣子。” “哎呀,上次是来财胃口不好,所以剃小块了一点嘛……” 阿十震惊。 这些人在说什么? 吃?吃什么?难不成? 飘在半空中花百荷也同样震惊,他们把活人喂蛇? 那自己…… 难不成他们以为自己死了,不能浪费所以就被他们当成喂蛇的饲料了? 第71章 你们的天王老子来了 这边阿七他们已经被打昏,被他们拖进了一个灵尘房间旁边一个废弃的小屋。 那个小屋他们从来没让她靠近过,说是里面关着一些蜘蛛,蜈蚣之类的毒虫,怕她受伤。 阿七他们也算熟人,花百荷虽说与他们关系一般,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她跟上去,想看看能不能提示一下他们自己就在他们身边。 跟着他们进去后,花百荷被屋里的场景吓到直接愣在当场。 没有什么蜘蛛毒蛇,只有一个布置的极为诡异阴暗的祭祀现场。 地上画的巨大蛇形符文下有一个暗门。 巫执云先是在符文前的祭桌上点好两根白蜡烛,念诵了一大段诡异的悼词,才慢悠悠看向身后的众人道:“挑几个留着,剩下的都扔下去。” “好嘞!”阿骨珠在躺在一堆的人里挑来挑去,摸了摸阿十的脸,“这个长得好看,喂了可惜,扔下去吧。” 挑挑选选,除了阿七和其他两人,剩下的都被柳扶风打开暗门后扔了下去。 扔下去的他们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好像里面是个无底洞。 “喂喂!你们听得见吗?”花百荷试着触碰他们,也试着大喊大叫。 但也只喊了一声,他们根本听不见。她又试着在耳边吹风,或者去吹蜡烛。 很好,也没反应。 废了废了,那原主的身体真的要被蛇吃掉了! 这样想着花百荷随着把来财放进房间后离开的众人,出了门。 院子外,夜色正深,只有几个星星装饰厚重的天空。 柳扶风伸了个懒腰,问道:“那个寻物斗和人偶怎么办?” 巫执云想了想道:“钉子拔出来了就没什么大事了,一会把人偶烧了就行。” “只要处理好,任谁都不会发现的。”阿骨珠揉揉困顿的眼有些得意道:“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哦~是吗?” 一道突兀的男声紧随着阿骨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冷厉阴鸷。 所有人紧盯着紧闭的门外,忽然一道光束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他们新做的大门上。 顿时灰尘碎屑纷飞,大门四分五裂,只有一半还在原地。 一双冷白的手握住有些碍事的门一边狠狠一扯,厚重的半扇大门死瞬间被利落扔向一边。 随后,他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邪如煞。 即使在这黑夜,也挡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满身贵气。 一身绣竹玄色立领长衫,外披蓝色大袖。腰间挂着两条玉坠。他拢了拢被吹乱的头发,单手佛了佛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跨进了大门。 “你是谁?”灵尘蹙眉。 百里舜冷冷一笑,不带任何感情的回道: “你们要的天王老子!” “本楼主的人呢?” 阿骨珠有些莽撞,她望了望四周,察觉到来的只有这男人一个,看他头发披散,估计是太过心急来不及整理就过来了。 他们蛊药宗的人,端的是恶,行的也是恶。 手上沾的人命不再少数,几个人对打他一个,不成问题。 想着阿骨珠笑道:“今晚倒是有几个不懂事的家伙强闯我们宗,你?要找的是他们?” “不仅是他们,本楼主还要你们将被你们骗来林若锦交出来!” “交不出来!”阿骨珠发出诡异的笑声道:“人不在我们这里啦!” 百里舜蹙眉,环视众人后视线死死定住这里面身形高大的柳扶风,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们把她怎么了?” “藏起来啦!” “你们,杀了她?” “对,杀了!” 听见阿骨珠的回答,巫执云和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巫执云瞪了一眼她,刚准备对百里舜解释。 却见门口已经没了人影,下一秒巫执云等人感受到身后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杀气。 废屋里。 来财已经吞下了一个侍从,身体被撑的老大,可它似乎还是有点不满足,又缓缓吐着信子张开大口开始吞阿七的头。 尖牙划过阿七的额头,这一下让阿七猛的惊醒。 眼睛转一转,他瞬间意识到了危险。 “我去!” 他叫骂一声,惊骇之下一拳打在来财的眼睛上,痛的它不得不吐出阿七的脑袋,在地上疯狂扭曲着鼓胀的身体。 爬起来的阿七左右查看,却发现随身的刀剑全被拿走。 再看那大蛇,肚子鼓的这么厉害,肯定是把他兄弟中的一个给吞了! 他越想越气,抄起拳头对着大蛇就打了过去! 不久,来财奄奄一息。 趁它不能动阿七抄起祭桌上的一把磨尖的骨刀就对着它的七寸扎了下去…… 院外,一场大战已经开始了。 还飘在半空的花百荷根本没料到百里舜会突然出现,更没料到他以为自己被杀了会这么…… 是在替自己报仇吗? 她有些不确定,再看看。 百里舜眼睛赤红,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林若凡被从土匪那里救回来时他似乎也没这么气,但也许是太过心疼,忘了生气。 “你冷静点!” 柳扶风见这俊美罗刹对着自己不依不饶,招招狠辣,他很无语。 “你把她骗来,本楼主要寻的人你也敢动!”百里舜拉开半步距离,一手扯住灵尘袭来的拂尘,一脚踢开巫执云的蛊虫,一手迅速凝成一把光剑。 “蛊药宗不容许他人放肆!”巫执云唤出自己的权杖,这次来的这个男人,实在比以往的人都要危险,“劝你自行离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呵,本楼主倒要看看是谁不客气!我再说一次把人交出来,否则本楼主踏平你这破宗烂门!” 百里舜的话成功激怒众人! 他们各不相让,两方都动了杀心,一时之间整个山门都开始闪着这种绚烂的灵气光芒。 远远看去,神仙打架。 花百荷看着这一幕,不担心是假的,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到来,惹得两方你死我亡。 就在她挠头不已的时候,阿七和几个人冲出了那个废屋。 他们见自家主子来了,还打了起来,赶忙要上去帮忙。 虫群再次伴随着笛曲袭来,本来应该是巫执云的胜局,却见阿七从背后掏出了一根白蜡烛和一坛原本放在祭桌上的酒坛。 龙君俊脸冷下,赶忙转换曲调,可惜为时已晚。 虫群被火一烧,死了大半,局势瞬间扭转。 阿七上前指着灵尘的房间说道:“林二小姐就在那个房间,他们想法设法阻拦,还把阿十他们弄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百里舜闻言,转身冲向了灵尘的房间。 灵尘再次甩出拂尘追了上去,她可不想让陌生男人进去自己的房间。 就在灵尘等人准备动手时,灵尘紧闭的房间门忽然从里面…… 吱呀一声打开了。 第72章 血海菩提树 谁? 谁从屋里出来了? 半空的花百荷和地上的众人都一脸懵。 就在这时,一只穿着白色绣花鞋的脚先伸了出来。 花百荷倒吸一口凉气。 百里舜已经站到了门口,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人,也有些愣,片刻后他轻唤了一声。 “林若锦?” 门内走出的‘林若锦’满脸呆滞,懵懂。看着面前的百里舜,她痴痴的笑。 夭寿了,这是什么情况? 花百荷飘到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看着这具没了她还可以自主活动的身体,她下意识以为是原主回来了。 可是这状态怎么好像不太对? 下一刻,在花百荷面前,‘林若锦’像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一样,步履蹒跚的走过来一把抱住百里舜的腰,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埋头在他胸口处蹭来蹭去。 “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舜……” 百里舜怔住,都忘了推开她。 幸好,还活着。 百里舜的怒气消散了一些,不过他仍然对这些人的欺瞒感到愤怒。 巫执云诧异的收回权杖,一旁的灵尘一脸愤恨,恨铁不成钢般看着林若锦抱着百里舜。 “不对,小锦的状态不对!”巫执云也不顾柳扶风的阻拦,一权杖打开阿七他们上前将‘林若锦’从他怀里扯了出来。 “小辈,我们双方先停一下,她有问题。” 百里舜自然知道,从见到她第一眼,他就觉得不对,这丫头从来不会这样。 巫执云干枯的手拂过‘林若锦’的眼,闭目查看。 片刻后她才说出林若锦的魂不在了这一惊人事实。 阿骨珠看见柳扶风冲她挤眉弄眼,立刻会意指着阿七他们就说:“都是你们干的!弄个什么破娃娃,把漂亮姑娘变成了这样!” “要不是你们把她藏起来,还和我们动手!我们怎么会!” “你们把漂亮姑娘弄晕了,我们怕你伤害她才将昏迷的她藏起来的!” “蛇蝎歹毒的一门,竟然还说着保护什么的,我看你们分明有所图!” 巫执云和百里舜同时瞪了一眼自己人。 百里舜不满的蹙着眉头道:“阿七,你忘了本楼主的吩咐?” 阿七自知有错,不敢多言,只能告状似告诉百里舜他们把阿七等人弄没了。 “放心,还死不了,大不了把他们从洞里掏出来还你。”巫执云没空理会他们,只自顾自想把林若锦的魂魄招回来,看着这一切的花百荷却内心苦涩。 他们只知道林若锦,又有谁能知道她花百荷。 想来也好,若是把原主召回来了,自己也不用再处理那些本跟自己没关系的破事了。 阿骨珠带着阿七他们去捞人,巫执云灵尘柳扶风,龙君和百里舜等着林若锦回魂。 可无论巫执云怎么做,‘林若锦’依旧痴痴的抱着他不肯撒手。 好半晌,百里舜终是忍不住一个禁锢咒将人定在原地。 “丫头,老实点!” “莫要对小锦这么凶,本座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喜欢你,不然怎么魂都跑丢了,却只缠着你?” 百里舜一怔,看着‘林若锦’怒斥:“不知羞耻!我可是她……” “住口!”灵尘哪里肯听得这种话,当即喝止对方,“小锦被你和你的手下害成这样,你一点都不愧疚吗?她魂丢了还想着你,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 百里舜被她噎的说不出来话。 灵尘满脸痛恨的道:“果然天下男儿皆薄幸!” 百里舜:“……” 龙君:“我不是,大师姐我不是!” 柳扶风:“那个…我……” 花百荷:“夭寿了,没有你们想的那种事!” 就在这时,安静了没一会儿被禁锢在地上的‘林若锦’傻傻的笑了笑。 “舜…舜…我们…一起…一起死…死吧……” 没来由的,她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柔软到几乎让人心痒的话音一落,蛊药宗忽然开始震荡。 巫执云猛的站起来,她睁大眼睛死死望向那废屋的方向。 百里舜察觉不对,想去拉‘林若锦’。 “不好啦,不好啦!” 阿骨珠和阿七等人从远处跑来,阿骨珠脸上的惊恐几乎化为实质,她带满银镯子的手指向废屋的方向,气喘吁吁道:“师尊!出事啦!屋子里的虎蛇封印破了!” 巫执云大惊失色。 轰隆隆几声,废屋的房顶破开一个大洞,砖瓦灰屑落地扬起大片尘土。 一个血红色树干从里面以势不可挡的速度钻出。 顶出房顶后,到了一定位置开始延展枝干,生出黑红色的叶片,不一会就变得郁郁葱葱,几乎覆盖了整个蛊药宗的上空。 这树颜色艳丽,即使在黑夜也莫名觉得它在散发光芒。 树下的巫执云声音颤抖。 “来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百里舜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诡谲场景,他紧紧抓住身旁傻笑的女人准备离开这里,但是树冠覆盖下的位置与没有覆盖的地方之间似乎多了一个结节,任他如何使手段都没用。 巫执云长叹一口气,阻止了百里舜。 “没用的,这是血海菩提树,树覆盖到的地方都被化为了死地,任谁都出不去。没想到打了半天,最后还会死在一块儿。要是有人能给我们几个立个碑就好了。” 百里舜懒得听别人如何如何,直接问道:“树下面的是什么?” “是一个半魔。曾经蛊药宗的某一代掌门将为祸人间的他封印在这里,为了安抚他会不定时送下去一些人,分担其产生的煞气怨念。防止邪气溢出来。” 阿七赶忙道:“你是把阿十当祭品了?你还说能把他们带回来?原来是骗我们的!” “我们只把他们扔在第一层!只要结节没破就能救回来的!但是现在不仅是他们我们都要死了。” 柳扶风仰天长叹摸了摸怀里他的宝贝长剑,小声呢喃:“没想到会突然走到这一天。” 灵尘却有些释怀的望着巨大的树冠,眼尾红红的,走火入魔而发病,被困顿这么久终于可以结束了。 龙君看着身边的女子,微微笑了笑,大家都在的话,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了。 阿骨珠摸了摸身上的银饰,沉默的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放弃了,只有百里舜一个人还在坚持,他先释放灵识进去树里查看,随后又唤出一把长剑紧随灵识的方向而去。 只听得唰的一声,长剑捅入树干里,树干开始龟裂,掉下片片树皮和枝叶。 树干晃动的瞬间,笼罩在蛊药宗上当的结节也松散了些。 百里舜拦腰抱起‘林若锦’就准备飞出蛊药宗,巫执云不知这样的方法可不可行,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男人的动作。 他和阿七他们飞出一半,只见那血海菩提像是感应到他们要逃跑,忽然从树冠里抽出几根枝条,直接刺向他们。 有的没躲过直接被枝条捆住手脚拽回了树冠里。 不过尖叫一声,被抓住的人就没了踪影。百里舜和阿七眼疾手快的躲过树干的干扰,但百里舜毕竟还抱着一个人,动作明显没那么利落。 最终还是被树枝扯扯住了脚。 就在百里舜准备砍断枝条,趁血海菩提没有恢复好离开时,身后…… 一个诡异的声音从树冠里传了出来。 先是男声再是女声,嬉嬉笑笑,来回转换。 “阿舜,都怪你,一切都怪你,你真是个祸害~” 随后又是一个清丽却哀伤的女声。 “阿骨珠,我就信了你这一次啊…我们不是姐妹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紧接着又变成一个男声。 “吃吧,吃吧,多吃点,把你那个荡妇娘都吃光,吃干净!” “尘儿,虽然我家里已经有了一个糟糠之妻,可怎么能跟一心一意跟着我的你比呢?妻妾同行,每个男人都是这样的啊?” “扶风…你的死鬼爹娘他们早就把你卖给本老爷我啦,乖乖脱光等我宠幸,否则……” “好徒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收留你们师兄妹几个?不都是为了今天吗?乖乖的听话,好好做我的炉鼎…师父我不会亏待了你……” 花百荷不敢相这个声音说的话,仓惶的回头看去,却惊恐发现。 众人不知何时已经被枝条牢牢捆住,他们却一点都不挣扎。 “你们怎么了!”花百荷扑过去,“你们快点自救啊!不然你们会死的!” 巫执云他们似乎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所有人脸上都是惊恐还有悲伤。他们口中的血海菩提似乎有某种奇特的力量,能通过枝条抽取人心中恐惧的回忆。 那,百里舜呢? 花百荷回头看去,果不其然,对方紧闭着眼也沉浸在了某种痛苦之中,被死死捆在半空中。 整个蛊药宗,唯一清醒的似乎…… 只剩下她了! 第73章 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封印为什么会破?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 花百荷不知所措。 如今的她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如何帮的了大家?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害怕了?” 一个笑声突兀的在半空响起。 花百荷猛的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那笑声竟然来自被百里舜护在怀里的她! “你是谁?你不是林若锦吧?” “哎呀~被你发现啦~” ‘林若锦’诡异的笑着,推开百里舜飞到灵魂状态下的花百荷身边。 她似乎想说什么,眼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随后她慢慢转动手臂,控制枝条收紧。 被困住的众人面色逐渐青紫。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林若锦’笑眯眯道:“干什么?当然是吃饭啊?不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花百荷,“看你也挺惨的,等我把他们吃完了,就把这具身体还你,怎么样?本尊对你不赖吧!” 不赖个屁! “把身体还给我!” ‘林若锦’白了她一眼,哼哼道:“不是说了本尊吃完了他们就还你?再对我御罗王不敬,本尊连你这个身体也吃了!” 花百荷一听,御罗王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等等! 御罗王不就是原小说里的一个boss吗? 简单回忆了一下原小说的剧情,这应该是御罗王准备出世复仇之前。 “你先把人放开!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知道瑶华真人在哪里!” 原本正准备将人拖进树冠里的御罗王忽然呆住,他用‘林若锦’的身体做出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 他并没有说什么,可眼神里的期待却十分明显。 很好,果然和小说里一样,这个半魔boss是个顶级恋爱脑。 被瑶华挖心背叛,还心心念念着这个女人。 “你…是什么人?” “我?掌握了小半部剧本的天选之子,把人放下,我们可以彻夜长谈!” 御罗王原本还有些心动,但一听到彻夜长谈,却莫名红了脸。 他恼怒的问:“你要和本尊彻夜长谈?” “啊?呃…谈谈呗,你不愿意听听瑶华的……” “不知羞耻!” 御罗王用女人的声音骂了一句,直接给花百荷整不会了。 “你也想和那个女人一样用这种手段害本尊!你以为你是什么花容月色,你以为本尊还会上你们的当?做梦!” 他冷哼着抬起双臂,整个树开始往屋里钻,整个蛊药宗都开始震动,而巫执云和百里舜他们被枝条整个带进了树冠里。 速度极快,快到花百荷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一脸我真的想知道瑶华在哪儿,下一秒又突然莫名奇妙的变脸。 是不是有病啊? 很显然,是的。 他满脸得意,笑道:“你的情郎被我抓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心痛?” 花百荷:“情郎个鬼,心痛个鬼!” 御罗王:“口是心非,你们女人都这样。” 说完,他直接拽着花百荷飞向了树冠, “你干什么?”花百荷没想到都是个啊飘了,还能被人拽住。 “进来,本尊无聊了百年,正好带你们一起玩玩。” 说话间,花百荷脑袋一沉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正身处一片火红的喜房内。 身上是做工精细,有些繁复刺绣的华丽衣服。艳红的晃眼,花百荷走到房间的梳妆台前,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 不是林若锦,而是花百荷。 “奇怪,梦吗?” 她自言自语,却不料有人的真的回答了她。 “不是梦,这是真的。” 花百荷回头望去,身后是一身同款喜服,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且满脸愉悦的百里舜。 花百荷:“卧槽!” 疯了吧,怎么他俩会穿同款喜服?什么情况,是御罗王搞的鬼吗? “我们今天成亲了,你不记得吗?”百里舜笑的温柔,一双勾人心魄的凤眼里,看向她时满是化不开的柔情和惊艳,仿佛她是他的心尖至宝,不可多得的绝世美人一般。 “别闹了!御罗王,这很没意思!”花百荷拔下头顶的珍珠流苏发簪狠狠摔在地上。 身边的百里舜看见她的动作有些不满的将她扯入自己的怀里。 温暖宽阔的胸膛令她心神摇晃,她使劲挣扎,可越挣扎,‘百里舜’就抱的越紧。 生怕她跑掉一般。 “新婚之夜,竟然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不怕你夫君我生气?” “气?”林若锦呵呵笑着,抬手对着‘百里舜’的眼睛就是一拳,触手温暖的感觉还让她有片刻怔愣,但她知道这场景都是假的!这人是假的,这触感也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还客气什么? 打就对了! 幻境外,附身在林若锦身体里的御罗王看呆了。 而另一边,百里舜的幻境里。 他正抱着一个才足月,还只会呜呜哭闹,被锦被包住的奶娃,手足无措的望着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忙活的女子。 女子专心下厨,从一开始就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怀里的孩子哭的厉害,惹的他心烦意乱。 “他,在哭……” 有些无助的他伸出双手把这个‘杀器’递向女人的方向,希望对方能哄一哄,让他安静。 “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为你生下孩子,你就不愿意叫我的名字了?” 女人穿着一身粉衣,系着一条棕色粗布围裙,头发盘起,仍然不肯回头一下。 “名字?” “对啊,都是夫妻了,还你呀你呀的,真见外!”女人把一堆木柴利落的塞进灶台里,背对着他点燃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里,她一动不动的坐在旁边的小木椅子上,“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赌气似的,仿佛他叫不出她的名字,她真的就一辈子不回头。 可,她是谁? 该用什么名字叫她?为什么一定要叫她名字?这是哪里?这孩子又是谁? 他迟疑了许久,意识有些不清。仿佛知道了他心中的迷惑,女人幽怨的缓缓开口。 “你希望我是谁,我就是谁。” “我……” “百里舜,你希望我是谁,我就会是谁!” “我不知道……” “舜…你希望你的妻子是谁,我就会是谁,说出来,喊出我的名字。” 百里舜沉默了,他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不停的劝他。 不能说,你不应该说,那个人不能在这里被说出来。 别想,别听,你不是说你爱的人只有她一个吗? 就在他内心挣扎之间,屋里的女人忽然起身了。 她拢了拢自己的长发,纤细柔嫩的手指拂过柔顺的如绸缎一般的发后慢慢转到自己纤细的腰身,指尖捻起衣裙的一角。 她又问。 “舜,我的头发怎么样?我的身体怎么样?我的裙子怎么样?” 百里舜心神有些恍惚,这个身形…… 下一秒,女人慢慢的转过身子。 一张极为熟悉的脸露出来,让他看了个仔细。 怀里的婴孩忽然不哭了,反而眯着眼睛奶声奶气的笑着。 艳丽妩媚的女人也笑了。 “阿舜,你选了我,选了锦儿……” 不! 不是的!不会的!不可能的! 自己喜欢的不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都是假的!假的! 幻境外,御罗王看着慌了神的男人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对,这才像个样子! 他拍拍脑袋努力忘掉花百荷在他编织的幻境里暴打‘百里舜‘的可怕画面。 第74章 灵魂双分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能让其纠缠在一起无非情爱。 御罗王欣赏完了回到树冠中间,面前的十几个人都被血海菩提的枝叶拢成的球困在里面,他们还在沉睡。 做着一个用他们的记忆刻意编织的噩梦,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痛苦悲凄。 “越痛苦的灵魂和肉体,吃起来就更美味。”御罗王有些不太习惯用女子的身体,听着嘴里发出女人的声音还是觉得奇怪,“换一个吧,看这那个叫百里舜的,长得不赖,换他的也不错。” 花百荷的幻境乱糟糟的,让御罗王终于忍不住了。 “别打了,你真没情趣!” 花百荷心情畅快很多,见‘林若锦’从墙里钻进来,她才拍拍手起身。 她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能再拖。所以她上前一把拽住对方,就顶着对方的身体要往里面钻。 “别想了,本尊不会…哎?哎?你怎么?” 本以为只要有他在,这小丫头就抢不到身体,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要把自己顶出去了。 “我要回来!你阻止不了我!”花百荷大喊一声似乎在加油鼓气,“回来!我要…回来!” 呼的一下,再睁眼花百荷再次变回林若锦。 林若锦摸了摸脸,触感真实的令她想哭。 “小丫头,你是怎么做到的?你难不成会灵魂双分之术?”御罗王长发披散,显露真身的他身材高大,上半身赤裸,下半身是快要拖地的黑裙,白发柔软披散在身后,遮住他的眼,只露出因为惊讶而半张的唇,和虎牙。 “算是吧!”林若锦抬头望着他道:“我们不与你为敌,我们交换下条件吧,把所有人放了,我就告诉你瑶华在哪里?” “你以为本尊会在乎那个女人?” 林若锦故作神秘的学着那些算命大师还是掐指,随后她眼皮一抬道:“可惜了,可惜了,那女子福薄命薄啊~” “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都不在乎了,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御罗王一怔,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自己的长发,露出干净清爽的清俊面容,他故作不在乎的道:“确实,不过本尊以后要找她报挖心之仇,所以还需要知道她的方位,好找她!” “想知道?那答应我的条件!” “不行!本尊饿了很久!” “不行,我就不说。” “……” 林若锦掩下唇边的笑意,她实在想不到为祸一方,与女主为敌的半魔御罗王这么单纯且恋爱脑。 估计是失了心,或者又被困了这么久导致智力下降了吧。 跟个孩子似的,真的很好骗。 好半晌,他才道:“蛊药宗的不行,他们的师祖与本尊有仇,但是那个叫百里舜的手下你可以都带走。” “讨价还价可不行,哎呀~”林若锦再次掐指,连连摇头叹气,“此女时日无多了呀……” “……行吧,蛊药宗的可以带走,男的手下也可以带走,但那个男的不行!” “你要百里舜做什么?” “长得好看,留着用。” 林若锦:…… “不行,他我也要!” 好歹也是来找自己的,还想为自己报仇。算还人情了,从此以后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谁允许你们拿本楼主讨价还价了?” 突然,林若锦所处的红色的树球爆裂开来,百里舜冷着眉眼,紧抿着唇提剑走进来。 “你怎么醒的?不对,你是怎么样找到我的……”林若锦不可置信。 “不然呢?小小把戏,不过如此。还真当这是百年前,所有人都如此软弱无能吗?” “所以幻境里,你都是装的?”御罗王显然不信,他戏谑的飞到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 “自然,无趣的把戏,御罗王也不过如此。” “是吗?可你的表演还真是真实的很。” 二人斗着嘴,看起来像小孩吵架一样,但林若锦明显看出百里舜目的不在于此。 林若锦扯了扯他,握住他的掌心。 男人愣了一下,却感觉她的指尖在手掌里默默写下了几个字。 两个人暗中交流的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百年前瑶华和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互相对视,似有千言万语却不愿当着他的面说出。 “就听你这一回。” “行,就这一回。” 林若锦笑笑,看着百里舜提剑向御罗王攻了过去。 她趁机钻出被百里舜破开的墙壁出去,墙壁外仍是一片血红,红的快让她看不清路。 但是那几个巨大的球体她还是找到了,她看向一个树叶拢成的球下面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认出了那是柳扶风的东西。 抄起长剑,凝神聚气,用尽全力劈砍下去。 一个,两个,三个…… 很快她就把蛊药宗和百里舜手下等人救了出来。 可是,摆脱了控制禁锢的他们依旧不醒。 他们躺在赤红的树枝上,眼角留下血红泪水。 林若锦忽然想起灵魂状态下的她,可以凭借自己的意识挤进肉身里,是不是可以用灵魂离体的方式进去他们的幻境? 林若锦想了想,聚起灵气抬手对着自己就是一掌。 下一秒,她满意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肉身。 很好,很完美。 她走到灵尘的面前,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下一秒,场景变化。 那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堂。 比现在要年轻,一身白衣的灵尘梳着马尾,她笔直的站在一个男人的旁边,他们对面是一群脸色阴沉的男女老少。 “灵尘,是我对不起你……”男人闷声开口,“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灵尘满脸震惊,她哆哆嗦嗦的后退两步。 “你有妻子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妇人指着灵尘怒骂。 “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学着勾栏里的狐媚手段勾引男人,你要不要脸?我儿怎么会看上你?” 另一个年轻秀气的妇人上前一步,道:“天下男人有的是,你为何要非抢别人的丈夫?” 一个女孩笑嘻嘻的指着灵尘,大叫:“狐狸精!狐狸精!蛊药宗的狐狸精!” 灵尘百口莫辩,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身边的男人为她解释。 可,终究让她失望了。 林若锦刚一到附近,就听见那男人长叹一声,随后瞬间变了脸。 “你要是真爱我,你就放下身段,做我的妾吧……” 林若锦看着被各种针对女子的恶毒话语不断攻击到直不起腰的灵尘,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精神出问题。 灵尘身边的景物开始变暗,这不是个好预兆。 “让灵尘给你做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得看看你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就在灵尘接近奔溃之前,林若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指着男人就开始骂。 灵尘愣住,其他人也愣住。 “管不住自己丈夫,也不敢指责这个男人,只好把怨气发泄在别人身上,你敢说这是灵尘的错?” “还有你,臭小孩,狐狸精是什么?你知道嘛你就在这叫?” “我们家灵尘那么优秀,要不是被你骗了能看上你?怕不是连蛊药宗做饭的都看不上你!” 哎等等,蛊药宗做饭的好像就是她自己。 灵尘缓过神来,四周安静的厉害。但是幻境开始慢慢变得光亮。 林若锦松了一口气,回身握住灵尘的手,道:“你不是说过舍弃情爱,大道自在吗?现在你的大道就在眼前,快点从幻境醒来,我们等你!” 灵尘仿佛清醒了,林若锦见状笑了笑转身就走。 还有给好几个人提供叫醒服务呢。 下一秒,她钻进了龙君的幻境。 第75章 叫醒服务已结束 “阿娘呢?” “你阿娘出去了,你先吃饭。” 面容粗犷的男人喉咙嘶哑,端着一碗淋着红色酱汁的肉从厨房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不等阿娘了吗?” 男人有些不耐烦,打断年幼龙君的话,将黏腻的肉块推向他道:“吃吧,你不是饭量大吗?多吃一点。” “……” 一种难言的感觉冲上他的脑海。 但看着父亲即将发怒的模样,今天是他的生辰,为了避免争吵他还是端起碗筷夹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唇舌触碰到那块腥甜,牙齿一点点磨碎肉沫,那是和以往的肉都不一样的感觉。 “咽下去了吗?” “呃……” 男人眼睛睁的老大,死死盯着少年咀嚼时鼓起的腮帮子,他兴奋的难以自控,站起来走来走去,又喃喃自语。 “贱人,这就是你背叛我的报应!” “龙君啊,肉好吃吗?” 少年愣住,他不太明白平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吃吧,吃吧……”他的声音颤抖,“把你那个荡妇娘都吃干净!” 瞬间整个房子都变成黑白色,龙君难以置信的低头盯着碗里的肉,随后他再次抬头就看见父亲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锯子和斧头,上面还粘着碎肉皮屑。 “呕——”龙君趴到地上剧烈的吐了起来,一边吐一边疯狂捶打自己的肚子,“吐出来…吐出来啊……娘,从我肚子里出来吧……” 林若锦被这样的回忆震惊到了。 “龙君,快醒醒!这是假的!”她扑过去时,那把斧头已经快要朝龙君的头上劈去。 然后下一秒鲜血四溅的却是那个男人。 父杀母,子食母,子杀父。 可怜的少年已经茫然麻木,他看着男人脖子里插的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诡异。 周边的幻境如同灵尘的幻境一般,开始灰白变暗,林若锦抱住小小的龙君。 “快醒醒,都过去了!” “阿娘一定会怨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一定会恨我…把她给……” “不会的!” 林若锦及时打断了他,她实在不想再从这个可怜人的嘴里听到那个字。 “你母亲那么爱你,一定会庆幸你还活着,一定会希望以后也能好好活着!都过去了,灵尘还等着你去找她,你就这么没了,她会接受不了的!你还想让她再疯一次吗?” “师姐…等我…在等这样像怪物的我吗?” “不是怪物,是会为了蛊药宗的人不肯多花一分钱,为了保护我这个外人费心费力的你!你娘辛苦生养了你,要是你就这么放弃,才真的对不起她!” 龙君眼神渐渐明亮。 二人的身后,门帘后的厨房,还有一堆肉块在被血浸泡的木盆里。 一连如此,林若锦不断穿梭在其他人的梦境,唤醒他们。 到了最后的巫执云,她觉得身体虚的厉害。 半透明的身子连飘都快飘不起来,她大口喘气。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从一片红色的树墙里飞出。 “别进去她的幻境了,你虽然会灵魂双分,但是修行较浅,多次进入他人幻境会让你的灵魂受损,严重的话会魂飞魄散的。” 来者是白衣红裙的少女,她与林若锦同样身形透明。 “你是谁?” “我,一个同样被困在这里的平平无奇的美女子罢了……” 林若锦:“……” 林若锦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好,可是只差最后一个了,再看其他人似乎也有慢慢转醒的模样,她实在不想放弃。 “你要是还想救她,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有所求,看你应不应!” “你尽管说吧。” 得到女子的交换条件,林若锦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那你要怎么帮我?” 女子手一抬,一株鹤望兰浮现在她手掌中,她递给林若锦道:“把它吸收进身体里,你的身体可以容纳药,这样你的身体就可以得到保护,不受血海菩提的影响,还能救这个老人家。” 林若锦先凝神回到自己的身体,接过鹤望兰回想华文圣交过的引药入体之法进行吸收。 她心里有些没底,还没到结丹期,不知道可不可行。 金红色的暖流从手里的鹤望兰渡进身体内,浑身轻松不少,力气也回来了。 “这样就行了吗?”眼看着手里的花慢慢枯萎最后化成白光散去,林若锦看向白衣女子。 女子点头,示意她赶快去救人。 林若锦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可女子只是默不作声的瞬间消失。 场景再次变化。 这次是在一个黑色的房间,只有桌上的一盏烛台上的蜡烛照亮了房间一角。 刚进来,她就听见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徒儿错了!徒儿真的知道错了!” 林若锦听着那声音,有些疑惑。这声音好生年轻,难不成是年轻时候的巫执云? 正愣神间,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年轻女人从黑暗的尽处缓缓爬了过来,林若锦大骇,赶忙上去扶住巫执云。 “掌门!这是幻境,我们在……” “你来救我吗?你是来救我的吗?”年轻的巫执云十分漂亮,可满脸的灰尘蛛网让她看起来十分狼狈脏乱。 “我出不去了,一辈子都出不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下?”巫执云失神的眼睛睁的目眦欲裂,“我好恨他,好恨他们,我好恨啊,凭什么这么对我……” “掌门,你清醒点!” 巫执云什么都听不进去,长长的指甲死命抓扯自己的长发。 “巫执云!”林若锦大喊着她的名字,可她仍旧毫无反应。 “我来救你出去!天王老子都拦不住我救你出去,我说的!”说话间林若锦凝出一道灵气直接劈向束缚巫执云纤细脚腕上的锁链。 一下接着一下,那锁链似乎坚固到永远切不断。 可林若锦依旧没有放弃。 “不行的…切不断的。” “那你就看着我切,只要我想,就一定能切断!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走出去!” 巫执云嗫嚅着苍白干裂的唇,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坚强乐观。如果她面对的是这样的环境,她还能这么乐观吗? “你看!”林若锦指着铁链道:“我快切开了,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要加把劲儿啊!” 黑暗的囚笼让巫执云根本看不清脚上的铁链,但身边的女子声音中的兴奋和喜悦却是如此真实。 切开了?竟然能被她切开一部分? 难道,她真的要得到自由了? 突然升起的喜悦与强烈的期盼,让她无神的双眼恢复了光亮。 四周的场景和之前几个幻境一样,慢慢分解。 林若锦瘫坐在地上,有些疲惫的笑着拉住她的手:“掌门,蛊药宗的大门还等着你出钱修呢,你可要快点回来。” 下一瞬,一声清脆的崩裂声林若锦耳畔砰的响起。 第76章 恋爱脑的半魔 再次脱离幻境,林若锦回头看去,有几个人已经悠悠转醒了。 “姑娘,你在不在?”她对着一片血红大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 林若锦思索片刻,见身处的血海菩提树已经开始震动,她赶忙去寻百里舜和御罗王。 失去心脏御罗王在百里舜猛烈的攻势下,已经逐渐显露败势。若不是百里舜被困在他的树里,估计他也坚持不了不多久。 “小子,你有点本事啊?”御罗王咬牙,再次控制枝条准备故技重施。 可百里舜已经有了防备,每次向他袭来的枝条都被完美躲开。 “血檀噬魂,万菱刺,开!” 百里舜发动主攻灵魂的招式,灵气凝成无数尖锥瞬间刺向御罗王。 可惜,仍是被碍事的树叶枝条一个不剩的挡下。 御罗王猖狂大笑:“就算现在我杀不了你,可困在我血海菩提里的你,光用耗的也能耗死你。” “本楼主一人对付你,可能有些难,但是现在可不是我一人。” 御罗王歪了歪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血海菩提树的枝条无法再把那些人的回忆和痛苦的情绪传给自己。 是那丫头?是那丫头把他们救了? “你们真是该死啊……”御罗王先是阵阵冷笑,随后开始认真起来,“先把你这小子的肉身夺过来,再去找那小丫头算账!” “痴人说梦!” 百里舜提起长剑准备迎接又一场战斗,然而脚下的枝叶忽然变得柔软起来,让他脚步不稳起来,余光向下一瞥。 惊愕的发现, 脚下厚重的树叶慢慢隆成一张类似人脸的形状,它慢慢震响,枝叶浮动,像是在模仿人类说话。 “舜…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舜,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事说出去!” “你害得我好苦啊!” 百里舜呼吸有些急促,心知这是御罗王的把戏,强迫自己镇定。可御罗王却转身没入树墙内,仿佛在为下一个登场的娱乐节目腾出一个空旷舞台。 一个个人脸紧接着浮现,慢慢升起到与百里舜面对面,鲜红粗壮的树枝顶着一个圆滚滚的树叶树,场面十分诡异恐怖。 “御罗王是怯战了吗?”百里舜冷脸嘲讽。 “小子,你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大话吧。” 话音刚落,那哀怨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上的枝条开始像蛇虫一样蠕动,阻止他离开。 “阿舜,你为什么没拉住你娘寻短见?” “都是你害得我失去了你娘!” “舜…是你害得我落得如此下场,是你毁了我!” 百里舜聚起精神,开始默念静心决,忽然一双‘手’慢慢的抚摸着他的心口。 “百里舜,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我是你最爱的女人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谁吗?~” 那声音戏谑着在耳边飘荡,不断诱惑他睁开眼。 “吵死了,御罗王。这点招数已经对付不了……” 忽然,一阵急促轻快的脚步声从前方跑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女子轻微却急促的喘气声。 “百里舜,我把他们救下来了,快和我一起离开这里,血海菩提要塌了!” 说罢,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了他提剑的手腕往外扯着。 “林若锦?你成功了?”百里舜闭着的眼慢慢睁开。 红光入眼,却不见刚才说话的女子,取而代之的是扯住他手腕迅速贴近他的御罗王。 “哈哈哈,心乱了,你输了!” 御罗王满意的欣赏着百里舜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随后一手掐住百里舜的脖子,一手我住他持剑的手准备夺取他的肉身。 “等本尊把你的身体抢过来,就去找那丫头问出她的下落,放心~我会让你们死在一起,做个亡命鸳鸯!” “呵…是吗?那…你的计划要落空了!” “怎么?不信?” 御罗王想了无数种这嚣张男人面对这样的困局会有什么表情,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冷静。 他已经快将对方的灵魂逼出身体,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时,忽然一双半透明的手从背后一把扯住了他的手。 “是你?”御罗王紧皱着眉头,想用魔气将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林若锦震碎,可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魔气对她丝毫没有作用。 御罗王被林若锦从背后死死束缚住双手,无法再次操控血海菩提,就在他愣神的一秒,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自己的魔气也瞬间从身体里往外散。 针对灵魂的术法…… 御罗王赤红的眼满是不甘心的愤恨,捂着不断泄露魔气的胸口,他一把推开林若锦指着她叫骂。 “你这家伙,这都是你们商量好了?” 百里舜看不见灵魂状态下的女人,但他却隐隐有感觉,刚才刻意引诱御罗王现身时,他似乎感应到有什么人在慢慢靠近他们。 御罗王受到重创,血海菩提树已经无法维持平衡,缓慢的向一旁倾斜。 外面,巫执云和阿七等人已经开始从里面攻破。 对于幻境的事,他们简单互相确认了一下,再看看一旁只有肉身的林若锦,顿时明白一切多亏了这个姑娘。 柳扶风抱着林若锦的肉身道:“快点把这棵树破坏掉,不然她的努力都白费了!” “对呀!在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众人听到这声音各个都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看着从柳扶风怀里微微起身的林若锦。 巫执云回过神赶忙再次召出权杖,压下心里的愧疚,开始施展术法打破结节。 林若锦示意众人先走,随后跳下柳扶风的怀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两波人里应外合,御罗王被逼的走投无路。 百里舜提起长剑正要下死手,却被急匆匆赶来的林若锦拦住。 “你…刚来吗?”百里舜有些不解,难道刚刚的不是她? “别问这个了,听我说!我答应过一个人,不能杀他。这是帮助我救人和让我们顺利逃出去的交换条件,可以再次封印他,却不能杀了他。” “不知是敌是友,你怎么能轻信?”百里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丫头,她真是天真的可怕。 修仙的世界,尔虞我诈太多,即使是亲朋好友,手足兄弟有时都不可信,她竟然会答应这么奇怪的要求。 “我信她是因为……” “够了!” 御罗王咳嗽两下,胸口的黑色魔气散的快没了,他努力挺直身子飘到半空。 “想杀就杀,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不过…丫头,就算你们能杀本尊,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瑶华…她在哪里?” 林若锦笑了笑,没想到这半魔还挺痴情。 就是有些恋爱脑,给把锄头能一口气挖好几筐野菜。 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林若锦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瑶华…就在这里啊……” 第77章 玩不起了,同归于尽吧 都说路边的男人不要随便乱捡也不要乱救。 显然,青云山的瑶华真人没把这至理名言放在心上。 和好友蛊药宗的掌门一次下山游历,从一堆合欢宗妖女里把快被不可描述的少年祯狐救了出来。 从此我恋爱了四个字就写在了祯狐的脑门上。 情爱于瑶华来讲,不过是那些看不透大道的痴男怨女填补空虚人生的粘合剂。 她能把男女之情对门下弟子说的简单易懂,天花乱坠,可真面对这个半魔少年的疯狂求爱,终是乱了阵脚落荒而逃。 少年因为爱陷入疯魔,最终一半魔族血统彻底觉醒,瑶华和蛊药宗掌门费尽心力才把他镇压在这山顶。 想来,他还不知道瑶华为了他已经牺牲了自己这件事。 “你说,她在这?”御罗王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 “嗯!在这,陪了你很久。但是因为你三番两次的胡闹,比如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她快要消失了。” 林若锦顿了顿,观察了下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你可以继续跟我们打,反正都是拖时间罢了,拖得越久你能见到她的机会就越少。” 御罗王怔愣着不再讲话,好半晌他拢了拢脸上的发丝,略带小心的再次问道。 “你说吧,本尊不打了,人本尊也不吃了。” “那就好,她现在就在你身后……” 御罗王一回头,便将那身形半透明的女子映入眼中。 他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是愤怒吗?还是该质问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薄情? 突然出现的女子让他和百里舜都是一怔,百里舜下意识看了看林若锦。 不等御罗王开口,瑶华看向林若锦。 “你我初次见面,为什么知道我是瑶华?” 林若锦笑笑。 “能出现在这里,还不想让他死的只有瑶华了吧。” 被林若锦揭底,瑶华便不再隐瞒。她眼底全是冷静,看着似喜似悲的祯狐,她将过往的情分和挖心的缘由都讲了出来。 “你说,挖心封印是为了我好?”祯狐苦笑一声,满是不信,“这等好事,我真是无福消受!” “信不信由你,事实便是如此。好友巫溪与我为了你做了很多,能再次与你相见的只有我了,他百年前……” “够了!一口一个他!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没问过我这些年是怎么在这地下熬过来的!” 瑶华:“呃…我知道啊,我一直在你身边……” 祯狐:“你从没见过我一次!从没有!” 瑶华:“我现在这个样子……” 祯狐:“我不听我不听!” 林若锦,百里舜:…… 祯狐眼睛微眯,指着瑶华道:“你说你为了我做了很多,那来证明吧!” 林若锦看瑶华眼神逐渐坚定的朝御罗王祯狐走去,感觉不妙连忙要阻止,却被瑶华的眼神拒绝。 “你要证明,那我就来把你的心还你。” 瑶华走上前来抱住祯狐,头贴近他空荡荡的胸膛,慢慢闭上眼。下一刻,便是女子从脚开始逐渐消散的画面。 为什么消散了? 为什么她说把心还给他,她自己会消散?祯狐没反应过来。 “御罗王!”林若锦焦急大喊,“她再这样,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回过神来,御罗王使劲的把面前她朝思暮想,恨了很久的女人从自己面前推开。 身体已经变得很透明,气息变得十分微弱,她还是倔强的撑着身子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他,那双眼清明无比,她望向祯狐时的眼神仿佛再说现在你我是不是两不相欠了? 一如当年,她满脸失望的看着入魔后疯狂杀戮的自己,爱恨情仇通通了断在二人对立的一刻。 那时他满心杀意,浑身浴血的站在尸山血海里,看见她追着自己而来,他努力的微笑,向她证明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一片真心的祯狐。 可她的温柔安慰不过是诱骗他放下警惕,好和那个男人联手将他挖心封印的诡计。 当时挖心那么痛,可仍不及现在这女人对自己的无情。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话啊!” “把心…还你了。我就不能再留在人间了,百年前那场大战我也和巫溪在你之后都死了…你的心和我的魂魄融合在一起,没了你的心我的身体就会消散。” 祯狐愣住了,尖厉的指甲触碰自己已经开始再次一下一下急促跳动的心脏,喜悦和悲伤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一并袭来。 “你和我的心融合,你一直都在这里,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你又在骗我是不是?”他声音颤抖的厉害。 瑶华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脸上挂着满意的笑,随后在他碎裂的目光里像一只经不起风雨吹打的白色蝴蝶,收起轻薄的双翅翩然坠落。 这次,他再也无法碰触她了,就像是一团云雾,即使你用尽全力去拢起,它还是会无情的从你的指尖流下散开,抓的太紧反而会将其破坏殆尽。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他们面前的美丽女子便再也不见踪迹,只留御罗王一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百里舜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心下只觉得讽刺和悲哀。 自以为是的牺牲奉献,却让结果适得其反。 祯狐嗫嚅着嘴角,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里,喃喃自语:“死了?死了?就这样…还没和她说说我这么多年的痛苦,还没和她说说我日日夜夜都在期盼什么等待什么,她就一个人这么的死了?” 林若锦被百里舜拉着离开,她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大对劲儿的御罗王。 “百里舜,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莫管闲事,你刚才的举动太唐突了,那女子行事果决不计后果,留下烂摊子给你,你不想想你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二人的对话似乎唤醒了御罗王,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百里舜和林若锦,视线落在他牵着她的手,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癫狂的冷笑。 想走…瑶华想和那个男人走,想丢下自己双宿双飞…… 没可能的!没可能的!心脏回来了,谁都奈何不了他! 杀了你们,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让你们永远得不到幸福,永远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忽然间,血海菩提疯狂震动,然后开始瓦解坠落,好几次差点砸到林若锦。 百里舜食指一挑,替她挡开坠物,随后开启结节扯着她就往外面跑,林若锦不甘心的咬着下唇。 命运对她总是这么残忍,总是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出事故。 御罗王施展术法,瓦解自己的血海菩提,他时不时癫狂大笑,神志不清把百里舜和林若锦当成了瑶华和巫溪,看着二人一同离他而去,他愤怒之下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而外面的巫执云等人,已经把结节从内部破开了一个一人高的洞,他们久等林若锦和百里舜不来,倒先察觉血海菩提的崩坏。 “怎么办?漂亮姑娘和你们家的大高个还没来?” “难不成,他们两个是私奔了?” 众人沉默的看着说出这句话的灵尘。 就在最后一刻,他们终于看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向他们跑来,阿七赶忙上去迎接。 但,还是晚了一步,二者中间盘曲重叠的枝干咔嚓一声裂开一个大口子,生生阻断百里舜等人的脚步。 下一刻,血海菩提树从树冠中间快速断成两截,同时裹着着百里舜和林若锦的部分轰然坠入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林若锦从仍然维持的结节里醒来,抬手撑起身子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 百里舜! 她赶忙回头寻找,百里舜就在她身边靠着一块石头躺着,他的脸苍白,微微喘着粗气,即使深处险境,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见林若锦醒来,他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流血了?哪里受伤了?” 四周环境很暗,她看不清,只能过去摸摸他垂在身侧的手,和腿。 直到摸到他的长发,感觉到一片顺滑中的黏腻,她才发现,是他的头受伤了! “本楼主…无碍……”百里舜把被女人拢在掌心的长发抽了回来。 “你是因为保护我,才受伤的吗?” 林若锦满心的愧疚,她有印象。掉下来时,是百里舜保护了她,将她护在了身前。 “本楼主有点困,先睡一下,等会我再…再…带你…走出去,等…等我…醒来,我带你…带你…回家……” 断断续续的话从他嘴角缓慢滑出,男人目光迷离,渐渐阖上疲惫了很久的双眼。 第78章 暴雨将至 睡? 不得了的信息,林若锦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还好,有气。 “你还在吗?瑶华?” 好半晌,一个轻不可闻的声音才回应了一声嗯。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好了,你怎么提前把心还给御罗王了?你真是害苦了我们!” 瑶华慢慢从墙壁里钻出,她看见蹲在百里舜旁边,一脸不高兴的林若锦,连忙道歉。 “我没说谎,我是真的快撑不住了。我现在只是一缕从主体里分出来的残魂,不靠着祯狐的身体滋养我就会消失。所以我才突然改了计划。” “那现在呢?他可是和发了疯一样,怕不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吧。我唯一的战力值爆表的队友也倒了,这笔账你怎么赔?” 瑶华闻言赶忙讨好般的指向二人一旁的土墙道:“你把这个砸开,里面的东西能帮你,工具的话你挖两下估计就能看见了。” 工具? 林若锦虽然照做了但还是觉得奇怪,这都被血海菩提拖到蛊药宗的地下,能找到什么工具? 挖了两三下后,林若锦傻了眼。 “怎么样,应该可以用吧?” “谢谢,你说的工具就是这根看起来像人类大腿骨的东西吗?”林若锦又仔细的观察了包裹这堆骨头的布料,忽而她面色凝重的问:“不要跟我说这就是你的骨头。” “就是我的骨头啊,没事你挖来用吧,我死前把一些丹药带在身边了,趁祯狐没来,你快点拿来吃,你的朋友也是要快点把他叫醒,不然他这个状态很有可能会被附近的游魂怨煞夺舍!” 在瑶华不断的催促指示下,林若锦终于挖出了那几个密封的瓶瓶罐罐。 她拿在手中,擦了擦上面的土,却迟迟没有打开的意思。 瑶华看出她的顾虑,道:“没有变质,可以放心吃。对了,记得把我的骨头埋好,等祯狐过来后你就按我说的做。” 她赶忙回到百里舜身边,将一颗黑色药丹也塞进他嘴里。 “百里舜,先别睡,这里不安全!”林若锦推了推对方,可他呼吸均匀似乎陷入了深度睡眠怎么也叫不醒。 而就在林若锦准备将百里舜头抬起来查看伤势时。他身后的土堆忽然鼓起来一个包,随后噗咚一下钻出一个圆润的地鼠头。 林若锦,瑶华:呃…… 下一秒又有一个兔子头紧随其后钻了出来。 “啊,是恩人!” 白色毛绒绒的兔子看见林若锦后,两只耷拉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让它看起来高了不少,顾涌着身体跳出土洞,跑到林若锦身边蹦蹦跳跳,本来就狭窄的地方因为这两只的到来变得更挤了。 她认出这是那天被灵尘打劫的兔妖,惊讶之下更多的是惊喜。 “你们怎么进来这地下的?”她又看了看那只背了个比它还高的包袱的地鼠,“是从外面打洞进来的?” 兔子妖点点头,对于这个心善的人类,它没有半点隐瞒,将如何进来的路线都说了出来。 “恩人,快些走吧,这里的邪灵太多了,很危险的!我们一开始只敢呆在外面,这是发觉结界消散了才敢进来。” 瑶华挑了挑眉,对林若锦道:“这两只小妖手脚不干净啊,你看看他们包袱里的是什么?” 林若锦听罢,便按着她的话问了一遍兔子妖。 小妖耳朵一红,嗫嚅着说出了它们冒险前来的原因。 给一旁的地鼠妖听的直挠头。 原来,它们一开始就打算来这里偷走被灵尘拿走的东西,结果血海菩提树的瓦解时恰好把它们给扯入了地下。而恰好地鼠妖的看家本领就是打洞,他们在地里挖出一条通道,捡了一些埋在地下的宝贝。 兔子妖很实诚的把东西显示出来给林若锦看,三瓣小嘴奶声奶气的道:“就捡到了这些,还有一个木头,看起来好像与众不同,估计也是个宝贝,可是我们拿不起来……” 林若锦一看,无奈扶额。 “小家伙们,你们捡的那都是我的宝贝啊……” “啊?”兔子妖和地鼠妖睁大了眼睛,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后悔的神色,早知道就不说了。 什么通灵镜,修炼手册,药丹,鲛人泪…你们是一个都没落下啊! “那块木头你们没拿?在哪里?” 兔子指了指左边的方向道:“在那里,对了!说来也奇怪得很,只有那里特别安全,邪祟都不会靠近那里!” 不会靠近那里?拿不起来的苍雷木? 难不成,是因为苍雷木可以阻挡那些东西? 林若锦想了想,回头看了一下百里舜道:“你们带我去找那块木头行吗?” 地鼠妖看着这个漂亮的人类,欣然同意了这个请求。 “你们一个留在这里帮我看着这个男人,另一个带我去找木头。”说完,林若锦拿起那个包袱将里面的鲛人泪和通灵镜握在手里接着道:“事成之后,剩下的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其余的都是重要的东西,所以……” “没事的,恩人!这些就够了!我会在这里看着这个帅哥哥的!” “谢谢你们。” 林若锦又回头准备对瑶华说些什么,对方先一步对她点点头道:“放心,有事我联系你,不过要快去快回,我待不了多久。” 林若锦离开后,瑶华百无聊赖的摸着兔子妖毛绒绒的脑袋,兔子妖看不见瑶华,只感觉头顶一阵冰凉。 “呜呜呜,怎么头上这么冷,不会是被鬼摸头了吧?” 瑶华笑了笑,随即加大了力度。 此时,御罗王已经在地下血海菩提的树根的中心寻回了自己定了三颗封神钉的肉身。 他冰冷着神色,指尖对着棺材里自己的躯壳一抬,一颗钉子毫不费力的被魔气从胸口的皮肉里被挑飞,接着是头顶百会穴和腹部丹田的封魂神钉。 “很好,多亏了你们把本尊的心脏送回,才让本尊有了再次重生的机会,接下来,就让本尊好好报答你们吧!” 说完,他开始释放魔气寻找百里舜等人。 心脏刚回来时,在胸腔里跳的急促,让他烦闷的很,可如今回到了自己的肉身里似乎又沉静了下来。 瑶华啊瑶华,你和巫溪一定想不到你们费尽心力最终还是让本尊恢复了自由,。 尤其是你瑶华,你是不是很后悔,很愤怒? 你们且等着,本尊现在就来杀你们了! 第79章 邪祟也爱百里舜 小兔子在原地转了转,摸着男人俊美的脸颊,十分感慨。 以后它化形了,也要化成这么漂亮的雄性人类! 正记着百里舜的五官比例呢,忽然它竖起耳朵,鼻尖耸动,耳朵轻轻晃了两下。片刻后它猫着身体缩在百里舜的身侧,将他宽大的衣袖盖住自己的身子。 “糟了糟了,有人来了!”兔妖哭唧唧的缩着身子,眼睛瞪得老大。 瑶华也感受到了,听声音似乎…他们是在地上走着的。看来是那些被扔下来的人的身体被他们占去了。 下一刻,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几个人影就证实了她的猜想。 十了个没见过的年轻男子,他们双眼赤红神情有些呆滞,摇晃着不协调的身体往这边走来。 瑶华赶忙去寻找林若锦,此刻只剩下兔妖和百里舜。 兔妖使劲蹬踹百里舜的手背。 眼见那群家伙越来越近,它急得直接对着百里舜的手背,用白花花的兔牙狠狠咬了上去! “嘶……”百里舜被手背上的钝痛唤醒,低头看向手边毛绒绒,瞪着一双闪亮大眼的兔妖,捏着它脖颈的软肉提起来扔到一边,小兔见他醒来,扭着身子头也不回的钻进地鼠的土洞里。 百里舜抬眼看向来者,又左右看了看,不见林若锦的人影,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阿十,你们……” “啊~”无神的眼睛缓缓的眨了眨,‘阿十’嘴唇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活人的味道……” “是我的,这个完美的身体是我的!”一个侍从疯狂大笑,提着长剑就扑向百里舜。 百里舜还坐在地上靠在石头上,他虽皱着眉却是不慌不忙,一个咒诀从指尖甩出,直接将人钉在原地。 阿十嘻嘻笑着,没有动作。其余的人不是很聪明,嚷嚷着自己现在的身体不够完美,你争我抢的要去夺百里的肉身。 百里舜缓缓起身,看着手下的这一批人,内心盘算着这些人太弱了,要不要直接抹掉再换一批有实力的。 就在这时,‘阿十’瞬间身形一换! 趁着百里应对自己的同伴时,‘阿十’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他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他头顶的土块。 百里舜对于他的接近早已察觉,利落踢开面前的侍卫,他抽出长剑准备将‘阿十’身体里的那个东西逼出来,而‘阿十’却忽然恢复了意识,眨了眨眼睛指着百里舜的身后露出惊慌紧张的表情! “姑娘,不要过来!有危险!” 林若锦? 轰隆隆几声土堆塌陷的声音混杂着一个女子清浅的闷哼,让百里舜愣了一下。 百里舜难得露出破绽,‘阿十’再次冷笑,一块石头狠狠砸在百里舜头顶上的土墙,他猝不及防被掉下土灰石块遮挡视线,紧接着就感觉胸口中了一掌。 头本就昏昏沉沉的,又中了这力道不小的那个一掌,让他直接踉跄着后退了几大步。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么拙劣的把戏给糊弄了,愤怒之下,他杀心渐起。 “百里舜!你怎么了?” 土堆外,得到消息急忙赶回来林若锦敲着被土堆堵上的洞口,里面的打斗声听的她心惊。 “邪祟把那几个人的身体占了,不知道你朋友怎么样了。” “邪祟?这还有邪祟?” “为了封印祯狐,不让血海菩提树突破封印,蛊药宗的弟子每年都会往这虎蛇封印里扔下活人或者尸体,让因祯狐的怨念和魔气而产生的邪祟可以得到暂时的肉身,从而安抚它们,不会逐渐壮大而强化血海菩提树。” “你就不怕它们有了身体会大闹一场?” “不会,他们每次送下来的人不会多,邪祟会因为狼多肉少而互相争斗抢夺,自相残杀。而且肉身的时间有限,不过多久就会自行腐化,这段时间他们会很老实。” “…洞口被堵的这么死…早知道就不让那地鼠妖先走了!” 瑶华看着林若锦逐渐凝重的神情,心知这是吓到了她,赶忙转移话题道:“姑娘,让我上你身,我帮你把这里破开!” 林若锦点头,被她附身后,林若锦如有神助,灵气瞬间聚于掌中,一掌就推开了堵在洞口的土块。 林若锦跑进去时,一切都结束了。。 “你去哪儿了?”百里舜语气寡淡,面无表情的将长剑从一个天水楼侍从的肩膀里拔出,带出来一条‘红线’。 “我去找东西了,你怎么把他们杀了?” “不然呢?要本楼主耐心体贴的一个个唤醒他们?驱赶那些东西?” 林若锦没想到男主的凶狠的如此不留情面,连对自己如此忠心的手下说杀就杀,看着被他踩在脚下不断挣扎的阿十,她心里的恐慌逐渐弥漫。 果然不能靠近他,要是被他带回去,说不定接下去被他踩在身下的就是自己了。 百里没看出她的惊恐,兀自提剑准备了结最难缠的阿十,‘阿十’见状赶忙换了口吻。 “楼主,您真的要杀我吗?属下跟了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又玩儿这种把戏!” 见男人没有怜悯和一丝迟疑,他又赶紧转头看向林若锦道:“姑娘,求您救救属下!属下是为了寻您才来到这里的,您怎么忍心呢?” 林若锦皱了皱眉头,抬脚走过去推开百里舜,将人扶起,对面前的百里道:“阿十,你不能杀!” “你又在胡闹什么?”百里舜拉住她的手往回扯,却见林若锦低垂着头不再讲话。 这是对他失望?觉得他心狠手辣? ‘阿十’被林若锦护在身后,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突然换上邪笑的表情,张开双臂瞬间抱住她的腰。 “混账!放开她!” “你让我放我偏不!这么香软的身体,我特别中意!是我的了!”他大笑着凑近林若锦的脖颈闻了闻,无视百里舜愤怒到要把他活撕了的眼神,继续道:“估计是被这树影响了,这女人的灵魂不在了!正好方便我夺舍!” 那邪祟瞅准时机从阿十的身体里钻出大半,准备进去林若锦的身体。 可就在准备附身的一瞬,原本空壳子的女人忽然动了,虽然仍是双眼无神,但她却能准确清楚的念出驱邪除祟的咒语。 只见金光遍布整个洞穴,那些邪祟难以承受,纷纷从那些被附身的侍从里飞出逃跑,阿十身体里的东西并没有来得及跑,它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这金光瞬间吞没,哀嚎几声便消失殆尽。 金光散去,林若锦浑身一抖,无神的双眼再次恢复神采,她看着仍保持捻决的手,见计划成功嘴角止不住的扬起微笑。 它不知自己可以灵魂离体,更不知道她的灵魂可以双分。一部分脱离体外另一部分留在身体里和瑶华一同消灭它。 阿十捂着头晃了晃身子,彻底清醒了,但此时他却一脸痛苦,真心的望自己不要清醒。 被附身后,他还是有记忆和些许意识的,所以他清楚记得自己是如何对楼主和林姑娘放肆的。 “楼主……”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两个头,声音颤抖的请罪,“请楼主恕罪!属下一时失察,不幸被奸人所害,被邪祟……” 说完,他已经做好了被一剑劈死的准备,可半天都没动静,他壮起胆子抬头看了一眼。 却见他的楼主大人,正握着林若锦的手腕,上下左右的打量她,中途还敲着林姑娘的手让其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阿十哎了一声,意识到不对赶忙捂着嘴又低下头。 “你刚才是如何做到的?” “就故意骗他的!我……” “不过分离些许时日,你何时修炼到这种地步了?是那群蛊药宗的教的你?” “没有…我是自己……” “不管如何,你不能和他们多待,会带坏你,别离开本楼主身边,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若锦:…… 其他几个活着的人悠悠转醒,也是一番请罪,随后他们顺着地鼠和兔子挖出的那一条洞准备出去。 “血海菩提封了我们大半能为,所以只能这样挖了,你们动作快点。”百里舜坐在一边,示意众人掩藏气息。 百里舜敏锐的察觉到御罗王已经在靠近这里了,虽然是在地下,但是他们还在血海菩提树范围内,被找到是迟早的事。 就算要打,也绝对不能在这里动手,这样局势对他们是不利的。 一旁的林若锦没说话,她见瑶华仍没从自己身里出来,她走到一旁小声的问:“瑶华,你怎么不出来?” 瑶华沉默着,随后慢慢道:“让他们停手别挖了,隐藏气息也没用的。” “你这话,莫非?” “祯狐就在你们的上方。” “…哦,这样啊……”林若锦苦笑了几声,心里的几只羊驼铺天盖地的往嘴边涌来,又被她生生咽下。 第80章 难以置信的和好 洞的上方,一条红色的枝条缓缓钻出土墙。 阿十听见声响,抬头看去,瞬间无数枝条破土而出直接刺死几个没注意的侍从。 土崩瓦解,巨大土块伴随灰尘在地下绽开,与之同时蔓延开来的是鲜红的枝叶。 “见到本尊,意外吗?” 御罗王被堆叠在一起的枝干托举着身体,轻巧落入地洞中,他冷眼环视众人后,视线直直定在林若锦和百里舜身上。 林若锦看着御罗王脸上的笑意消散,她犹豫片刻还是认真的说道:“御罗王!你说好的会放我们走的!” “放你们走?放你们双宿双飞吗?”他掌心凝聚出一把长刀,寒光冷朔,直指他们。 “你不要蛮不讲理,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如果能让你们永远不得安好,那本尊便要一错再错,永不回头!” 林若锦立刻明白,御罗王这是把他们当成瑶华和巫溪了。 心底里传来瑶华的声音,她指示林若锦按她的口吻说话。 “我一心为你,你真的不知吗?”林若锦听着瑶华的话,学着她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开口。 她的声音过于温柔,是百里舜都不曾听过的娇软,他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林若锦忙着观察御罗王的神情,百里舜的不满情绪她一点都没察觉到。 御罗王疯的厉害,傻的可怕,一点都认不出来她不是瑶华。 他的身体直往外飘黑气。 “为我好,你要是真的为我好,瑶华你就过来,离开巫溪!” 本来百里舜还有些不明所以,结果一听这话,他瞬间失笑。 这一笑,把御罗王气的不行,上来就要抢人。阿十他们严阵以待,想着哪怕是死也要在楼主面前留个英勇牺牲的好印象。 可林若锦却先一步走上前去,扯住御罗王的袖子阻止他动手,她换上难过的表情。 “巫溪他们是以为你会伤害我,才这样防着你的。” “我怎么会伤害你!”他声音陡然加大,焦急的为自己辩解,“你…只要你不再骗我,伤害我,不和他走,我就不杀你,也不杀别人了!” “……” 林若锦沉默,她身体里的瑶华也沉默了。 百里舜清咳了一声,林若锦微微侧着头看去,百里舜道:“你即便是真有心,可你是否知道瑶华现在是何状况?” 林若锦睁大眼睛,百里舜似乎知道她的意图,这是在配合她啊! “我…已经死了,一切都晚了。” “死了?死了?”御罗王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我不信!你不是还好好的在我面前吗……” 林若锦指着不远处的土堆,用一种不悲不喜却十分遗憾的语气道:“你看看那里,我的身体就埋在那里,我一直都在只是我……” 起先他是真的不信,直到林若锦牵着他的手亲自去将那土里的尸骨挖出来后,御罗王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有些无助,有些茫然,像个受了挫折而无处宣泄,委屈的孩子一样蹲在那里。好半晌他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从一堆散乱的骨架里捧起那白花花的头骨,轻轻的佛去头骨眼眶里的泥土,他凝视了它许久许久。 “瑶华?” “是你吗?瑶华?” 他嘴唇轻轻颤抖,长长的睫毛下滑下一颗红色的泪珠,啪嗒一下滴在那头骨的眼眶里,顺着那空洞漆黑的骨头上滑下,仿佛她也在哭泣。 “回答我,回答我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林若锦身体内的残魂缓缓飘出,落到祯狐的身边。瑶华凑近他,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回应。 “是我。” “你死了,我怎么复仇啊,你死了我要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啊?” “等我,如果你想…便等我一回吧。” 残魂不能和完全体相比,除了林若锦,百里舜等人和祯狐都看不见听不见。 这样迟了百年的回应,还是林若锦这个外人亲口一字一句告诉悲痛欲绝的祯狐。 巫溪并没有记恨他责怪他,和瑶华一样,一直在等他改过自新。 祯狐摸着胸口的位置,嘶哑着嗓子,他已经清醒了,不会再认错人了。 他看着面前温柔的女子问道:“你是说,虽然她和我的心融为一体,但是还是可以分离出来,她还是有重生的机会吗?” “嗯……”林若锦点点头,笑着道:“有情念念不忘,魂魄不散就有重生的机会,在此之前你愿意一直留在这里保护瑶华的灵魂,等她顺利重生,与你再次相见吗?” 再次相见。是一个美好的期盼和祝福。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大战,结果就这么轻松平和的结束。 百里舜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和阿十蹙着眉头,看着御罗王一根一根把那些骨头按顺序往怀里揣,然后腾出一只大手揉了揉林若锦的脑袋,揉的她一头土。 “好姑娘,你这妹子本尊认定了!以后本尊就是你哥!有事来这找我!” “好的大哥!” “等本尊把瑶华安置好,我们一起拜个兄妹吧!” “好嘞!大哥!” 百里舜,阿十,其余人:“……” 此时正值晌午,日头高照。 百里舜和林若锦等人被血海菩提树的叶子卷着送出废屋,随后那些鲜红的枝叶迅速收回废屋里的地下。 御罗王祯狐自愿在蛊药宗地下自我封印百年,等待瑶华魂魄能够重生。 屋外,等了许久的巫执云等人欣喜若狂的出来迎接他们,得到这个消息,他们激动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巫执云眼中含泪,颤抖着上前迎接林若锦。 “丫头。真是辛苦了你!” “没事的,我不辛苦。” 灵尘走上前来,握住林若锦的手,担忧的擦了擦她的脸道:“莫要委屈自己,你帮了我们很多,在下面没被什么奇怪的男人缠上吧!” “啊?奇怪的男人?” 一旁的阿十往远处缩了缩,被灵尘一眼发现,她清冷的脸猛然变得狰狞。在准备掏出拂尘发飙的前一刻被龙君拦住。 阿十很委屈,但是阿十不能说。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百里舜感觉头痛的又厉害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林若锦,和他们告别吧。我们该走了。” 林若锦虎躯一震,她僵硬回头。 “走…我们?” “不然呢?” 她欲哭无泪,巫执云将她揽在身后道:“虽然你帮了我们,但是林丫头辛苦了一整晚,怎么也要让她在这里休息几日吧?” “不劳费心,天水楼有的是地方供她休息,还有她的母家亦可。” 灵尘推开龙君,上前死死抱住林若锦。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她。没有带林若锦走上断情绝爱的大道,怎么能让她被这男人拐了去? 更何况他还说林若锦不知羞耻,一定不是个会疼惜林若锦的正直男儿! 阿骨珠因为在幻境里被林若锦救赎,她对林若锦也关切起来。 “不给你们!她是我们蛊药宗滴姑娘!” 阿七看到这差点把他和他的兄弟喂蛇的丫头,气不打一处来戳着她头上的银冠,瞪着眼睛争辩。 “是我们天水楼的!” “是我们家滴姑娘!” “是我们楼主的姑娘!” “凭什么是你家楼主的?你有什么证据?” “凭她是替姐姐下嫁,被八抬喜轿抬进天水楼,凭她与楼主拜堂成亲入了洞房,她生病发热楼主亲自照看,凭她穿着楼主亲自用灵石换的鲛人泪!凭楼主不辞辛劳亲自来找人还帮了你们的忙!!!” 二人吵的起劲儿,竟然没察觉周边的空气逐渐凝固起来了…… 第81章 万能的失忆梗 替嫁,入过洞房,还送价值百块灵石的衣服。 哪一件听起来都很炸裂。 阿骨珠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上去就死死扯着他的衣袖要放来财咬他。 “来财?你那条蛇早就被我给剖腹了!” “你赔我!赔我的来财!” “要钱没有,要命我有,你要吗?你要我也不给!” 一时间,又是一团乱糟。百里舜本就头疼,这一闹就更疼了。他见林若锦一动不动,主动对她伸出手掌,用眼神示意。 仿佛再说还要本楼主亲自请你吗? “我真的不知道姐姐在哪里,我们一直没联系上。” “过来!” “我…回去会被欺负,会被……” “过!来!” 百里舜的耐性被磨光,他上前扯着林若锦的手腕就要强硬的带走她,灵尘也是个倔强的人,二人就这样跟拔河一样互不相让。 而灵尘的表情愈发不对劲起来! 忽然,她一个反身顺势将林若猛的扯过来,另一手执拂尘迅速甩向百里,百里舜这一躲倒是加重了他的头疼,向后晃了几步便闷头倒了下去。 阿七赶忙去扶,刚和阿十把人扶稳,就觉得手上不对,低头一看竟是满手的鲜血。 “楼主受伤了!” 巫执云这才发现,这个小伙子一直在硬撑啊,按照他的伤势,能到现在才倒下也是个厉害人物。 她示意柳扶风等人收拾出一间屋子让他们把百里舜扶进去,林若锦见百里舜突然昏倒也是被吓到,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会因为他如此惊慌。 屋内,百里舜被阿十脱下染着尘土的外衫,林若锦护着他的头,和阿七一起把人放躺下来。 阿七看着细心照料百里舜的林若锦,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十阻止。 阿十将一旁准备好的药布递给林若锦道:“楼主他为了寻你,多次涉险。不求姑娘领情,但希望姑娘能等楼主醒来后交涉明白,再行离开。” 林若锦准备接药布的手一顿,她道:“你知道我要走?” 阿十点着头看向身旁的阿七,阿七赶忙接话:“钉魂术是我们的错。楼主没想伤害您,是我们求功心切!” “你们的楼主他对你们都如此寡情,我可不敢拿命赌。”林若锦一边为他包扎一边道:“我会等他醒后把话说明白的,毕竟也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阿七赶忙应好,“您的姐姐,也一定很担心您,您回去后可以……” 林若锦并没有再理会他,他发现套不出来话便安静的在一旁站着。 门外,巫执云看着那间重新被她加上封印的废屋,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从那年到现在,从一个青葱少女到如今白发苍苍的老妪,她在这里度过了几十年提心吊胆的岁月,如今突然自由,没了负担反而有些不真实,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师父,如今我们还要在这里吗?”柳扶风端着一盆刚烧好的热水走到巫执云面前,身后是还在互呛的阿七和阿骨珠。 “现在既然御罗王自愿被封印,那住下也行,你们若是有了别的好去处……” “那就一直住着吧,反正都这么多年了。”柳扶风笑了笑,端着水盆进了屋。 直至下午,百里舜才睁开眼。 阿七捂着被咬出牙印的脸,不爽的走进屋里,正好看见趴在床边小憩的林若锦和正给她披衣服的百里舜。 “楼主!您醒了?” 百里舜闻声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阿七,又低下头整理起林若锦睡乱的长发。 阿七一度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 没听见?那他再叫一声看看吧。 “楼主…您身体好些了吗?” 百里舜愣了一下,缓慢抬起头又看了看林若锦,随后指着自己问道: “楼主…是在叫我吗?” 阿七:“……” “好像是在叫我。”百里舜自言自语着,“不过我什么时候成了楼主?” 阿七:我的娘啊! 巫执云听到消息赶来时,屋子里已经聚了一大帮人,百里舜头上缠着白布正拉着林若锦不放,林若锦满脸无奈的试图将手从他那里抽回来。 “听好,你叫百里舜!天水楼的主人,你之所以回来这是为了找我不错,但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所以我不会和你回去!” “我记得我们似乎…成亲了。” “你记错了。你连自己是谁都记得模模糊糊,把我认错了也很正常!” “……” 百里舜因林若锦的信誓旦旦,不由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他沉默下来回忆时,眉目低垂,颇有些破碎美的感觉。 他目光幽怨的看着林若锦从自己这里抽出的细白手腕,却怎么也理不清二人的关系。 记错了?她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那为什么他的印象里,这个女子曾经一身艳红,和自己一起共饮合卺酒呢?还那挡住她容貌的红色绣着金凤的盖头下,半露的脖颈…… “楼主,您真的不记得了?”阿七不可置信。 百里舜摇摇头,望向他人仍是一脸的淡漠。 他们轮番提示他的过往,在一系列的提问暗示下,他们终于了解确定了一个事实。 百里舜的记忆回到了他十几岁的时候,那时的他还不是独当一面,杀伐决断的天水楼楼主。 可为什么明明记忆都回到少年时代,但是却能记得在青年时期一面未见的林若锦呢? 巫执云有试过查探百里舜的神识,试图寻回这段丢失的记忆,可对方似乎潜意识十分抗拒巫执云的介入,多次尝试无果后,巫执云只得放弃。 “你们把人带回去吧,本座毫无办法,只能靠你们了,也许回去后他能想起来什么。” “要不是你们,我家楼主好好的,绝对不会弄成这样!”阿七不满的敲着桌子。 “如果不是你们不请自来,何至于此?”灵尘甩着拂尘,语气冷厉的道:“事已至此,再多口舌之争也无济于事,你们先把人带回去想办法。” 林若锦听着他们商量对策,有些恍惚。 男主竟然失忆了?这么看来,岂不是老天都在帮她? “你……” 百里舜突然出声,打断了林若锦的出神。 “你真的与我不熟?” “不熟!”林若锦直接了当,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 “那…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你是因为我受的伤,这是在报答你,所以才……”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对吧?”百里舜唇边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林若锦:怎么觉得这又是个套呢? 第82章 两不相欠 “当然,我会负责到直到你和他们回家为止。” 百里舜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笑,便不再讲话也不再看她。 阿七从山下买了新的衣物,回来时还带回来一个人。 林若锦看着和阿七一起进门的慕容聆霜,手里的药布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聆…聆霜?”林若锦结结巴巴的看着径直朝她走来的慕容,“你怎么?” 慕容聆霜很不满自己手下的办事效率,同样都出门找人,怎么还是得靠天水楼的人通知林若锦的消息? 接到信息的时候,她正在杦凰以慕容家的名义探望受伤的伍明晨。药刚给他上一半,就收到天水楼通信的纸鹤。 舜哥哥和传说中百年前被封印的御罗王打架,打到失忆可真牛! “我不来,是不是以后你都不会来找我们了?” “……” “先等一下再和你聊,舜哥哥呢?” “里屋。” 慕容聆霜抬脚就进了屋,林若锦本就对百里舜失忆这件事存有怀疑,看她进了屋便也悄悄跟过去。 屋里,百里舜看见慕容聆霜,含笑打了个招呼。 “舜哥哥你不是失忆了吗?还能记得我?” “聆霜,你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如何能不认识?” 二人聊起家常来,一点也不生分。门外偷听的林若锦脚都蹲麻了也听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只好离开。 这一转头就看见柳扶风和阿骨珠站在院子里对她不怀好意的笑着…… 等百里舜和慕容再次出门时,柳扶风热切的迎了上去,阿骨珠则掏出算盘笑容满满的道:“打坏的大门,是金丝楠木的呦!还有我的来财,是跟了我快五年的灵蛇,喂养它也花了不少心思!还有你和你的手下……”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要赔偿?”慕容聆霜惊叹于他们精打细算的本领。 “然也!”柳扶风笑眯眯的道:“天水楼主,一定会一分不差的解决这种事吧!” 百里舜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袖,抬眼看向笑的谄媚至极的男人,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也想不起来他和这群人的关系,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很讨厌这些家伙,除了…… “你们别太过分!是你们先动的手,让蛇吃我们的兄弟!”阿七指着被两个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立的男人接着道:“我们被你们牵连死了多少兄弟!你们……” “够了!” 百里舜打断阿七的愤愤不平,清冷着声音开口:“你们的门板,并非金丝楠木,而是块普通的染色旧木。如果阿七讲的不差,你们纵蛇行凶,本就罪大恶极,他们也是行保护自己人的责任才无奈下手。至于医药费,我的手下死伤无数,论医药费,也当是互相赔付才对!” 柳扶风诧异的和阿骨珠互看一眼,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门清? 百里舜不给他们辩驳的机会又道:“两块染色旧木,最多不过五两。蛇吃我手下,造成的身体和精神的损害,我天水楼侍卫身担重任,如今还得算上带职修养费用起码五十两。你们的伤亡,目前来看并没有我们的严重,以伤一人五十两来算,亡一人一百两来看……” 柳扶风两人彻底傻眼。 “我们需要赔付你们三百两,而你们需要赔付天水楼九百五十两。互相抵消,你们倒欠天水楼六百五十两!” “我们可以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各自忘了吗”柳扶风欲哭无泪,弱弱的问。 “不能,阿七,留下来收账。” “是!”阿七应了一声,脸上尽是得意。 “夭寿了哇!这人简直丧尽天良啊!”阿骨珠哭着狠狠怼了阿七一拳才跑开。 林若锦看着那个一脸冷漠的男人,不由的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装的吧? 他是装的吧? 慕容回头过来拉着林若锦的手,满目不舍。 “你不和我们回去吗?你姐姐我们还在找,你倒是先回家看看你爹娘?” “……” 林若锦不是没想过自己和林若凡的同时离开会对林父林母造成伤害,可她现在毕竟不是他们的亲女儿…… “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 林若锦扯开自己的衣领,脖颈左侧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浅浅的白色印子。 “这是?”慕容抬手轻轻摸索着那道白印子。 “这是被落月用破碗划的,因为这伤我病了很久。还有你知道的被诬陷偷钱,被强迫试药,还被下药…我真的很累,真的不想和天水楼再有半分联系,你就让我走吧。” 看着那长长的一道痕迹,慕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将在心里准备了好久要劝慰她的话吞回去。 “舜哥哥对你是有……” “若是有,那现在他的失忆正好可以就此打住。” “对不起…我不拦你了,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自然。” 林若锦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回握住慕容的手指,“你可不能再在百里舜面前提起我了,就让他彻底忘了我和姐姐。” 见慕容聆霜同意了,林若锦开心的坐在一旁等他们和自己彻底说再见,临行前,她还和巫执云他们送了送百里舜等人。 慕容十分恳切的对林若锦说:“实在不行,考虑下我弟弟慕容罗烨怎么样?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人品是没问题的!不花心且没有妻妾!” “啊,这个嘛,我不太喜欢年下。” “年下?” 慕容不太明白,刚要询问年下是什么意思,突然, 山门外不远处的一颗松树轰然倒下,惊起大片叽叽喳喳的麻雀。 柳扶风吹了个口哨,搭着一旁龙君的肩膀笑道:“一会儿把那树抬回来,用来做大门正好!”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龙君默默合掌,虔诚的闭上双眼。 慕容聆霜一脸心虚的回头,正对上百里舜阴鹜的眸子。 “聆霜?不是要回去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话要讲?” “就几句。” “回去要带的东西别忘了。” “啊?哎呀,好吧……” 慕容犹豫着握了握拳,跟她又交代几句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跟着百里舜下山了。 直到那些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石阶下,林若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巫执云看着林若锦轻松的模样,虽然好奇他们的关系,却也没多问,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林若锦披在身后黑亮柔顺的长发。 “嗯?掌门你怎么一直在看我?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那个叫百里的年轻人对你很执着啊,你以后有的忙了。” 林若锦笑笑,伸了个懒腰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我和他没有以后,也就算有也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阳关道?独木桥? 傻丫头啊,还是入世不深,都没发现你被他俩算计了吗? 第83章 真相 一路上,马车里的二人都在沉默。 百里舜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一根发丝绕在指尖,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舜哥哥,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慕容聆霜翘着腿,抱着双臂靠在车厢壁,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算了,你还是放弃吧”。 “把戏?” “对啊!你装失忆,不就是为了把林若锦带回来吗?怎么又放弃了转而要我偷拿她的头发?” 百里舜再度沉默,好半晌他才将头发收起。 “没什么把戏。我只是记不得一些小事,想自己去验证真相罢了,她如此防备我,只能另寻他法了。” “不记得小事,那你还记得你爹你娘吗?” “这是自然,你这一说,我才想起似乎好久没见到父亲和母亲了,一会儿回去得去看看他们才是。” “看他们?”慕容倒吸了口凉气,错愕的看着一本正经的他,赶忙追问“去哪里看?” “自然是慧岚院啊,聆霜你的问题很奇怪。” “……” 这哪里能看得到啊,看什么?看二老牌位吗? 慕容不再讲话,她心闷闷的。 难以想象一会儿回去后他看见两个灵位会是什么反应。 “聆霜…那个林若锦到底是谁呢?我明明记得她的名字和长相,为什么她却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呗!你伤害了她,她怕你了,再也不会搭理你了。” 慕容见他不信,便将他们之间的过往一一说出,包括他酒后非礼林若锦的细节。 百里舜怎么不能相信自己会对一个柔弱可怜的女子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可聆霜的模样看起来又不像是在编瞎话。 百里舜表面沉着,内心像一团乱麻。摸了摸头上的药布,又不可控制的回想那个纤细窈窕的女子伏在床边小憩的模样,即使睡着了手里也紧攥着药布。 她该是担心自己,念着自己的,或许聆霜口中那些爱恨纠葛是真的发生过的。 懂了, 他懂了,他彻底明白了。 自己以为不爱她爱的是她姐姐,因为各种误会他又把她困在身边,被囚禁在笼中的飞鸟不再对狠心的自己有任何留恋,如今正准备张开了双翅,翱翔于天际。 这,可不行啊…… 慕容不知道百里舜的心理和想法,她靠在一旁,盘算着等回去怎么和他解释他父母早亡的事。 夜晚,蛊药宗内。 早已入睡的林若锦做了个梦,梦里的蛊药宗院子里,御罗王指着山门外的一棵长得像老头折了腰的松树让她在申时来这里找他。 梦醒,林若锦揉了揉惺忪的眼皮,思索片刻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走出大门。 她在大门外环视了一圈,果然看见了隐藏在夜色里,那颗梦里的松树。与之同时还有站在那里,一身淡紫色长袍,头发高束的御罗王在望着月亮发呆 “叫我来干嘛?”林若锦打了个哈欠走过去。 “你怎么这身打扮?这么重要的时刻,回去穿好一点。” “大哥,半夜时分,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会惹人怀疑吗?而且我和灵尘住一个屋子,会吵醒人家的。” 御罗王挑了挑眉,没再讲话,反手从怀里掏出三支香。 没错,从怀里,掏出了,三根整整齐齐的香。 林若锦差点以为自己出幻觉了,这么长的香,他怎么从怀里完整掏出来的? “你是要和我拜把子啊?”林若锦哭笑不得,走过去看着他,笑着问:“你御罗王也能看得上我这个小人物?” “本尊曾经也是人人可欺的小人物。”御罗王指着这棵树道:“这棵树快有千年的树龄,如今你我二人在此结拜,让它做个见证。” 于是乎,在一片漆黑中的山林中,林若锦认了个奇奇怪怪的大哥。 “既然你是我小妹,那来叫声大哥听听。” “大哥。” “再叫声嫂子听听!”御罗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贼兮兮的笑着,“让瑶华也听听。” 他本也是个俊美的男人,可配上这话怎么会这么…奇怪的猥琐呢? “别了吧,有点变态!” “叫一声,叫一声让你大哥听听,别让我求你。” “这我真的……” “算我求你……” “嫂子!” 御罗王:啧!我这收不住的嘴! 心脏忽然急促的跳动起来,让御罗王有些眩晕。 这是瑶华在开心吧,他心满意足的拍拍林若锦的肩膀,林若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废屋的方向。 “你怎么出来的?不是上了封印吗?” 御罗王嗤笑一声,回道:“那种封印早就过时了,百年前能封印住没了心脏的我,如今心脏回来了,要是还能被那东西封印,御罗王这称号就算本尊捡的。” “怪不得呢,你可不能再惹事了!” “你真啰嗦呀。”御罗王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敛下了嬉皮笑脸,他盯着面前的女子轻声问道: “小妹,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突破封印的吗?” 没头没尾的话让林若锦愣了愣,她疑惑的看着御罗王。 “不是你自己打破的吗?” “不是。”御罗王轻轻摇头,他眼里的认真让林若锦心里有些发毛。 “难不成是有人帮了你?是谁啊?” “是你。” 林若锦:王德发!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御罗王靠在松树上,向她讲述那天无人知晓的真相。 本来,血海菩提里的冤魂邪祟越来越多,过多的邪念已经让虎蛇封印承受不住,开始松动。 但它仍然可以维持作用,继续封印御罗王十几年左右也是没问题的。他在树里因为没有心脏和肉身,只能靠沉睡来维持灵魂的存在。 就在那一天,他忽然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透过血海菩提的枝叶传进他的耳中。 那女人满心的怨恨,言语里都是对一个男人无尽的痛恨。 一开始他并没当回事,只当那是某个被扔进来献祭的可怜虫临死前的遗言。 直到那面墙壁被打破,才让他彻底从沉睡中清醒。 女人唇边血迹斑驳,她从一间幽暗的房间内跨出,跌跌撞撞三步两步走到蛊药宗地下血海菩提前。 “在这啊……”女人擦擦唇角,抬手触摸血海菩提树。 “我放你出来,你可一定要帮我…杀了…百里舜啊……” 她忽然诡异的咧着嘴,仿佛在无声的大笑,只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忽然御罗王感觉血海菩提树的枝叶慢慢开始蔓延生长,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 与之同时,蔓延出去的枝叶将外面的影像一并传给了御罗王,这才让他看清正在外面对着血海菩提树输送煞气的女人真容。 她,正是本该昏迷在密室床上的林若锦。 第84章 又一个老乡 御罗王讲完这一切,看着目瞪口呆的某人,又补充了一句。 “破坏封印要我杀百里舜,又要我不要杀他的似乎是两个人啊,而且我见你灵魂体的模样和肉身似乎长得不一样。” 林若锦沉默着,今晚于她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身体里有另一个人,那个人指名点姓的要杀百里舜,种种迹象表明,这就是原主啊! 原主没有消失,而是一直都在这具身体里,可这一世的她应该是深爱着百里舜的,又怎么会突然要杀他? 不对不对,目前要在乎的不还是这个,而是原主如果还在,那要是有一天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她该去哪? 回不去现代的孤魂又能去哪里? 御罗王看出她的惊惧,慢慢的揉了揉她的的脑袋安慰着她:“也许是有个邪祟占了你的肉身,你的灵魂与肉体之间有感应,所以我才能认出你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许是哪个邪祟占了你的肉身,都过去了莫要担心。” 御罗王看着天空上的一弯残月,道:“以后你要是遇到事了,就可以默念我的名字,我感知到后可以去帮你。” 林若锦点点头,告别御罗王准备回去独自一人消化那些可怕的话,走到巫执云房间外时,被屋里的一顿吵闹吸引了注意力。 林若锦凑过去一听,认出那是阿骨珠和阿七还有巫执云的声音。 “小伙子,说会你夜闯女子闺房,你还真闯啊……” “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呜呜呜呜!” “你穿的好好的,哪里有被看光!” “哎,黄花闺女的清白让你毁了,你可得负责,你要为了她住在这里,这精神损失费和住宿费起码千八百两吧~” 林若锦满头黑线,转头就走。 房间内,灵尘从床上坐起,看着林若锦推门而入。 “哎呀,我吵醒你了吗?”林若锦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放慢动作轻轻关上门。 灵尘摇摇头,靠在床柱问道:“你和那个男人真的成过亲?” “……”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真的,世人钟爱求不得的美好,一旦轻易得到就会弃之如敝履,你可一定要把握好分寸。” “我和他的都是过去了,我们俩……” 灵尘叹口气,摆摆手打断林若锦的解释,她望着自己的窗幔,“真是日了狗了,小锦你要记住,恋爱脑万万使不得。” 正准备爬上床的林若锦忽然愣住。 “你…灵尘,你也是穿越的吗?” 这些现代的词汇,这里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穿越?”灵尘诧异的摇摇头,“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吗?那你怎么知道日了狗和恋爱脑这样的词语?” 灵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用手帕捂着唇笑道:“你和我那个分道扬镳的大师兄一样,会说些奇怪的话。” “大师兄?” “是啊。很早以前其实蛊药宗除了掌门,我和扶风们几个还有一个人,比我入门早些时日?本来是个性子古怪孤僻的人,可有一次他意外掉进师父挖的坑里昏迷几日后,性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 这不就是穿越的常规流程吗? “那然后呢?”林若锦光着脚凑到灵尘床边,灵尘注意到她泛白的足,便拉她坐在自己的床上。 “他变得十分开朗活泼,还说要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去开辟一个新时代,随后就拜别了师父一个人下山去了。” “那现在他人呢?” “他去了青云山,在那里混出了点名声。前几日听说他在四处搜集一些名门法器,说是要创造出一个可以跨越时空的法器。” 林若锦兴奋不已,激动的直搓手。 不用想就知道, 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一定也和自己还有林若凡一样,是个穿越者! 而他似乎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目的,就是回家,回到自己的时代! 为了能找到这位独自奋斗的老乡问出回家的方法,林若锦几乎将他所有的信息都问了个遍,差点让灵尘以为她看上自己那个大师兄了。 浓重的夜色渐渐寡淡,露出浅白发蓝的天空。从东方缓缓升起的绮丽光色染红了一半的天空。 清晨的风总是萧瑟,冰冷的。一只黑色的隼从蛊药宗的树林里扇动翅膀,在蛊药宗的上方来回绕了几圈后快速飞走。 而不过半个时辰,一座距离蛊药宗千里之隔的破庙里,消失了许久的臣玄陵盘腿闭目坐在一个巨大的三足赤金炼丹炉前的蒲团上,慵懒的抬起系着皮质护腕的胳膊,稳稳接住从窗口飞进来的黑隼。 陈玄陵用灵识从它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蛊药宗的全貌,还有那个女人一边披着外衫,一边睡眼惺忪的走向厨房的模样。 “没死吗,看来这算是上天的安排。”臣玄陵冷笑一声,抽回灵识。手臂上的黑隼抖了抖蓬松的羽毛,歪了歪头,听见有人靠近这边,赶忙飞走了。 “我的腿,这个样子已经很多天了,你的药还没做好吗?” 金老大满脸哀怨,他虽然被臣玄陵拖延时间的行为搞得怒气冲天,但为了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不得不强压怒火,用和善的语气询问对背着他坐在那里的臣玄陵。 见他半晌不答话,金承虎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他咬着牙,怒目圆瞪的盯着陈玄陵毫无表情的脸,再次问道:“还没好吗?老子的腿耽误不得!” 闻言,臣玄陵略显阴鹜的目光才换换从冒着火光和热气的炼丹炉上移到他那条绑着纱布的右腿。 “急什么?”臣玄陵嗤笑一声,“不是在炼药了吗?若不是你不自量力去硬碰硬,不会有这档子麻烦事。” “你说什么话?老子本来可以把那个伍明晨的头砍下来给弟兄们报仇,要不是那个要死不死的家伙横叉一脚……” ‘啪!’ 忽然,金老大耳畔传来一声巨响,震得他没把剩下的话讲完,就痛苦的捂着耳朵瘫坐在地上。 臣玄陵冷着脸收回自己的手指,他鄙夷的站起身子,语气阴森的像冬日里的寒冰一样,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逼近金老大。 “说什么要死不死?那可是我的叔父啊!你要是还记不住,那就别怪我替叔父出手,让你长长记性!” “一个外人罢了……”金老大难掩恨意,死死的握着拳头,“你倒是和他亲近的很,莫非你娘……” “我娘如何,所有人都知道的。要是你再多话惹我不快……” 臣玄陵抬脚狠狠踩上金承虎的伤腿,凝视着他因痛苦而猩红的眼,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愉悦,他难得有了笑意接着道: “不听话,那龙虎山的三当家就只能一辈子当个残废了。” 毕竟有腿没腿都没关系,残废的金承虎,也照样能用。 第85章 负心人是不可原谅的 折夜最近很苦恼,他觉得自己捡到了个大麻烦。 在门槛快被告状的老鸨踩烂之前,他终于去找林若凡谈话了。 二人在燃着熏香的房间内相对而坐,林若凡不好意思的倒了杯茶递给他,见他冷着脸不接,便讪讪低头热茶推到他面前。 “这…真的不能怪我……” 折夜细长的眉一挑,冷声问:“是吗?以前的那几回你也是这么说的。我这镜花水月阁还是第一次一个月内接到这么多投诉,每个都说你脾气差,会动手!” “我都说了我不会,还非让我去桌上跳舞给他们取乐!我想走他们就要扯我衣服,所以…所以……” 折夜怒极反笑,指尖狠狠怼了怼她的额头,“你要是不出门,会被客人纠缠吗?”说完,他扯着林若凡就往门外走,一出大门,他指着楼下逐渐涌进来的巨大人流接着道: “这里的人天南海北的,各种势力都有,你以为天水楼的人不会来吗?你以为他们来了就认不出你?” 林若凡语塞,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错,便想道歉,却不料折夜一把掰过她的下巴,示意她看向大门口。 此时,拥挤的大门处,一个身着黑红色衣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他左顾右盼,在人群中四处穿梭后,在一个房间门口寻到了一个黄衣美貌女子,二人正在攀谈。 林若凡一下子就认出那高大男人正是百里舜的近身侍从十四。 “我的天!是……” “现在瞧见了吧?” “他怎么会来这?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不用担心,你的行踪我们藏的很好。他不过是来这里找他的老相好,你以后藏着点,那个臣玄陵对你小妹别有用心,我们派出去的人被多番阻拦,估计也是他的手笔。” 林若凡正要再问,余光里瞧见十四似乎要往这边看过来,吓的她一溜烟钻进了折夜的房间。 折夜很是无语,这女人怕不是把这当成自己的房间了? 楼下,十四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他诧异的望过去,却只见少年红色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楼梯的扶手旁。 “爷,在看什么?”茯苓笑眯眯的伸出精心涂抹着红色花汁的手指擦去唇边被蹭花的口脂,靠在门上,满面春风的打量十四英俊的容貌。 “没什么……” 十四回过头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好的红绸,带着温柔的笑在疑惑不解的她面一点点打开。 里面是一块做工精美,用料颇足的白玉兰花步摇。 “这是?” “给你的,喜欢吗?”十四第一次这样大方的送她这东西,但他来时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已经准备好了赎金,今晚就可以为茯苓赎身,以后的他也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 茯苓水润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讶,又带着些后悔,她看着男人期待的模样,最后是沉沉的一声叹息。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你拿回去吧,奴家已经有主了。” 十四愣住,就在他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时,茯苓的屋子里走出一个正提着裤腰带的肥胖男人,他衣着富丽,该是个有钱的纨绔子弟。 那人一出门看见茯苓和十四,有些不太高兴的叫道:“茯苓啊,钱都给够了!你今晚儿就和爷回家,在床上看你身子还是个处子,以后你就是我的侧室啦,可不能和别的人有瓜葛了!” “哎呦,夫君~”茯苓换上娇媚的笑脸迎了上去,“奴家可是卖艺不卖身,清清白白的身子一心一意跟着你的,怎么这样说人家~” “你知道就好!”男人勾着一副邪笑,鄙夷的打量十四还捧在手里的步摇,嗤笑一声,“真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拿得出手啊,茯苓你以后不会缺这些东西的!” 十四这才了然,他咬紧牙关,先是收起手里的东西才出声质问茯苓为何如此绝情。 茯苓为了不闹出事端惹富家子弟不满,便先哄走他。 随后才冷下脸对十四决绝的说道:“等不起了不行吗?在这楼里不管是干净的不干净的,先来的后到的,能走早就走了! 有人赎身也好自力更生也罢,谁不想早日脱离苦海?我等了你多久?你倒是拿钱来啊?到最后还不得靠我自己?” “我已经准备好了钱!”十四双眼赤红,,他怒吼出声,“今晚就可以带你走!你就这么等不及要跟了那头猪?” 茯苓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但回过神的她也不服输的叫道:“当富人家的侧室也比当一个侍从的正妻好!你有本事早就带我走了,就是因为你没本事才会什么都没有!我看,你只能娶个同样是下人的丫鬟了!” 十四狭长的狐狸眼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阴狠,他紧紧闭上双眼,仿佛是在最后确认什么般轻声的问。 “所以一开始,是不是我也无所谓对吗?对我的情意也都是装出来的?” “自然!要不是看在你能时不时送钱来,我才不会搭理你呢。我以前还觉得你给的挺多,后来才发现和其他人比,连个零头都不到!” “好!”十四迅速转头,“我等你后悔的那一刻!” 午夜, 一辆豪华的马车翻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摊位旁。 马车四分五裂,车夫当场死亡,而剩下的一男一女则被断裂的木头压在里面,痛苦的呻吟。 黑夜里,男人抱着一个酒坛缓步走上前来,他先是给自己灌了几大口,才叹着气坐在那摇摇晃晃的木头桩子上看着里面被固住身子动弹不得的两人。 那身明黄色的裙子还是他一个月前买给她的。 她当时还说因为是他买的所以舍不得穿,可如今她竟然穿着这身衣服和这个肥猪一样龌龊恶心的男人在床上颠鸾倒凤。 “茯苓,现在,你后悔了吗?” 茯苓已经被碎木屑扎成了个麻子脸。破了相的脸已经看不出往日的美艳,而一旁的男人也不比她好多少,满脸的血几乎看不清他鼻子眼睛都在哪里。 二人被压在一块,看起来很是紧密。 “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救我!快救我!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 十四慢慢起身,走到一旁的碎木堆里左挑右选,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 见十四再次回返,茯苓仿佛看见了希望,顾不得其他哭着向他示好。 “我错了!我错了!我后悔了!我是爱你的!” 爱?爱他会这么绝情的伤害他的一片真心? “哎…既然你后悔了,我的答案也就得到了。”他将酒坛里剩余的酒对着他们当头倒下,随后在他们惊恐的目光里,高高举起一块粗壮木桩。 “错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 他狠狠的砸下去。 “有情人终成眷属啊,黄泉路上有你们相互作陪,定不会寂寞。” 第86章 来日方长 亮着灯的小屋里,落月关紧房门,解下衣衫看着自己青紫的肩头。 自从被楼主赏给十四后,就只能被迫待在十四在外买下的宅子。 她有想过逃跑,但总会被十四抓住,这样遍体鳞伤的情况她已经习惯了。 楼主说的话好比皇帝的圣旨,不然十四和她不可能在互相看不顺眼的情况下还待在一起。 正用药膏擦着疼痛的位置,突然紧闭的大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你做什么?”落月看着突然闯进屋来的人,惊慌失措的扯紧外衣,“你给我出去!” “出去?”十四一身酒气,摇晃着身子走进门内,“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家?” 落月慌乱穿衣服的画面被他看在眼里,进屋时女人露出的雪白肌肤也被他尽收眼底。 一瞬间,本就愁闷的他心里浮现出浓浓的恶意。 正准备系上最后一根绑带的落月,忽然被走近的十四扯着手腕扔到了梳妆柜前,落月跌倒在柜子前,吃痛的闭了闭眼。 “你又发什么疯,你…唔……” 忽然,她被十四堵上了嘴。她面色羞红,扬手就要打他,却被十四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使劲压在梳妆柜上。 好半天他才放开她,看着她大口喘息的羞愤模样,他心里的愤懑意外的少了一大半。转而将她抵在一面近乎半米高的铜镜前,逼迫正对自己的落月仰头看着铜镜里被他按在身下的她自己。 半米高,且被精心打磨好的铜镜,可以完整清晰的照出此刻紧贴在一起的两人。 “你要干什么?”落月发觉对方满身的酒气,意识到不对的她声音瞬间染上恐惧的音色,她颤抖着身体,“放开我!放开!你是喝糊涂了吧!” 十四冷笑一声,一只手禁锢着落月的两个手腕,一手轻松解开她的腰带,本就松垮单薄的衣物瞬间被男人剥离随意扔到地上,露出散发着淡香的诱人胴体。 虽然落月还未经人事,但她此刻也意识到他想要对她做什么,开始使劲儿挣扎起来。 “怕什么?”十四狠狠咬上落月的锁骨,说出含混不清的嘲弄话语,“献媚于楼主,送肚兜,下媚药你不是都干过了?装的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给谁看?” “啊——”落月尖叫着仰头,却恰好看见铜镜里近乎赤裸的自己,狼狈且羞耻。 瞬间泪水决堤,她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哭声。十四听着身下女子的声音,笑容更深。从怀里掏出那没送出去的白玉步摇,利落的插在落月盘好未拆的发髻上。 步摇垂下来的珠串相互碰撞,清脆的玉质珠子伴随着十四的动作剧烈的摇晃,发出的声音竟然意外的动听。 “唔…啊…放了我吧,求你了,求求你…啊——” “贱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拖我下水,如今我反过来拖你下地狱,你怎么怕了?” 梳妆柜吱嘎作响,女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几次挣扎无果,她只能绝望的半睁着眼睛被十四托着腰抱在怀里,无力的咒骂他来宣泄心中被强行侮辱的痛苦。 痛苦之余,她对林若锦的恨就又多了几分。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被这个男人夺去清白身子? 十四低头凑近她红肿的唇,低低浅笑。 “那样艳红的颜色,的确很适合你,为什么不穿了?” “混蛋!你就是个混蛋!”落月咬着牙流着泪,伤心欲绝的骂着对自己为所欲为的他,“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不!” 十四皱了皱眉,狠狠的掐住她的脖颈,让她再也说不出讨厌的话来。 “别这么不情愿,知道什么是赏什么是赐吗?既然是赏给我的,我想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落月,我们来日方长……” 十四的酒未醒,执拗的一遍一遍发了狠的欺负身下的女人,仿佛不知疲倦。 直到落月昏过去,天光渐亮,他才肯偃旗息鼓,抱着满身痕迹的女人回到床上盖上锦被拥着她入睡。 再次醒来的十四,看见身边蜷缩着身体昏睡的女人,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只单单看落月露出来手臂脖颈上的红色吻痕和牙印,就能知晓昨日那些荒唐。 他怎么会因为醉酒情绪失控对这个讨厌的女人做出这种事? 他赶忙穿上衣服,临走前,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落月生的伶俐,也是个美人。被他这么折腾一晚,往日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柔弱可怜起来,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心虚。 想着楼主今日要回来,他赶忙整理好自己出门而去。 而此时,林若锦已经走在了热闹的大街上。 她告别蛊药宗的众人时,巫执云他们意外的对她十分不舍。 “漂亮姑娘,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林若锦,遇到事了就回来,这也是你的家。” “小锦,记住早日从青云山回来,不要搭理那些男人!” 龙君沉默寡言,倒没说什么。也有可能是他想说的话都被别人说完了,他默默从背后掏出一个大布包塞进林若锦怀里。 “呃,这个不会是你们半个月口粮吧?”林若锦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分开包装好的各种水果,馒头和晾干的肉干。 “没有半个月,这些也就两三天的口粮,你拿着路上吃。”龙君顿了顿继续说道:“吃完了你就回来,不要硬撑。” 林若锦无奈笑笑,收起包袱笑着道:“谢谢你们了,有机会我会再回来看你们。” 巫执云没有讲什么,只是又拿出一个装的鼓鼓的钱袋塞进包袱里嘱咐她千万看管好。 就这样她在蛊药宗众人的目送下,背着行囊下了山。 “阿骨珠,你那个阿七呢?怎么今天没见着他?”柳扶风一边回头往屋里望,一边问道:“该不会是被你讹跑了吧。” “什么叫我的那个阿七?那瓜娃子看要不出钱,今天一早就跑了噻。” 龙君一边吃着馒头一边道:“真的是为了要钱才留在这的吗?” 走在最前头的巫执云忽然笑了起来。 青云山,远在祁凤国最北方的边界处,与蛊药宗有千里之隔。 靠走得走上半个月,所以林若锦便来到了热闹的城镇准备走水路,坐船节省时间。 船上的人不少,林若锦选了一个好位置坐下,四周的人衣着打扮各有不同,林若锦闲来无事就会默默观察周边人的衣着言谈举止来解闷。 因为知道出门在外,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她格外小心。 就当她坐久了准备起身回船舱时,一道水浪涌过,让整个船体剧烈晃动了几下,林若锦因为起身的动作一个没站稳就在众人的目光下仰头向后倒入。 完了完了!这下要当众出丑了! 林若锦无奈的闭上眼,准备迎接一个难看的屁股墩儿。 却没想到下一秒,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倒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若锦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个带着狐狸面具,身影高大,扎着高马尾的男人。 第87章 初入青云山 “哎呦,瞧瞧那两个。” “小伙子人高马大的,那妹子长得也漂亮,说不定是看对眼儿了。” 人群之中,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们。 林若锦难掩尴尬,立刻从男人怀里跳开。 “谢谢你扶我。”林若锦说完就背上包袱跑进船舱里。 男人精明的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透过厚实的白色狐狸面具看着自己的手,触碰到女子腰肢时,那轻盈的感觉时刻萦绕在他心头,怎么也忘不掉。 走水路很快,又是顺风向。不到三日就到了苍洲界,只需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青云山了。 这期间,林若锦过的相当苦闷。 那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似乎是见色起意缠上她了,走哪里都能碰见。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几乎是第一个挤下船板,飞快的跑走,生怕跑晚了被他叫住。 等把人甩掉后,她才肯放慢脚步欣赏沿途的美景,这一看还真是不得了,路边的花草每一个都是可以入药的药材。 蹲在那里仔细看了看,这棵是柏独叶,那个是蛇君子,还有香兰佛和草枝子,都是能用于炼药的好东西。 师父华文圣教导过,遇到这种药材,宁放过不错过。蛊药宗的人提醒过,宁放火不放过。 所以她赶忙运用师父教的引药入体,将这些药材通通吸收进体内。这引药入体的大概技能就是把药材的精华药性吸收体内,用身体作为存储药的容器。 可以用于救他人救自己,也可以用来帮助修炼。 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操纵世间所有的药灵。 她盘腿而坐,感受身体的变化。忽然有一种通透的感觉直冲脑海,仿佛一个紧紧堵着瓶口的塞子扑通一下被拔开一样,顿时头脑一片清明。 几股热气从身体四处涌向胸口处,慢慢汇聚,不过眨眼间凝结出一个珠子。 林若锦欣喜的睁开眼睛,这是成功结丹了? 正当她满心欢喜的准备掏出通灵镜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远处的草丛忽然抖动了几下。 林若锦谨慎的的看过去,一道痛苦的呻吟声紧接着撞进她的耳朵里。 “救命!救命!” 那是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同时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刚才林若锦太过专心,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她意识到不对时,已经走到了一半。她清楚的看见在茂密的树丛里,有个年纪尚小被麻绳捆住手脚的女孩子,一个男人正趴在她身上,她满脸都是泪,看见林若锦的出现,她急忙向她求救。 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这畜生是真敢下手啊! 男人也注意到突然出现的林若锦,他看了看林若锦又看了看身下的女孩。兴奋的舔了舔嘴唇笑道:“竟然又来了一个如此美貌的小娘们儿,我今儿个真是眼福不浅啊!” 说罢,他挠了挠大开的衣衫下白花花的肉皮,浪荡着靠近林若锦,“别怕,这种事很舒服的,哥哥来带你体验下,反正你以后都会经历的,哥哥提前教教你怎么伺候男人?” 每一句话都散发着无比的恶臭。 林若锦强忍恶心微微笑着,随后轻轻的呼气,语气娇软道:“你闻到什么了没?” “闻到什么?”男人疑惑的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呀?” “不对,有的~”林若锦先一步走到他面前,对着他又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闻到了没?” “闻…闻到了,很香,很香!”男人邪笑着,留着口水准备抱林若锦,却在下一秒翻了个白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香兰佛可以致人晕厥,少量眩晕,大量的吸入甚至可以迷晕一头成年大象。 林若锦抬脚狠狠踹向男人的下身,一脚不解气又狠狠踹了几脚,直到可以完全确认对方不会再有生育能力为止。 “谢谢你。”被林若锦放开的姑娘抹着眼泪,“我以后一定听大师姐的话再也不下山了。” 林若锦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的同时顺便向她打听青云山的位置。 一听救命恩人是要去青云山,她兴奋的直点头,拉着她道:“我就是青云山的弟子,今天是青云山的收徒大典。我本来是想偷偷下山来玩的,结果…对了!大姐姐你也是要去青云山拜师学艺吗?” “嗯…不是,我是来找人的,你可以带我去吗?我不认路。” 小姑娘连连点头,“我叫雪碎,你叫我小雪就可以,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林若锦。” “那我就叫你小锦姐姐,可以吗?” “自然。” 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她们,林若锦回头看去,看见来者顿时心里一惊。 什么鬼? 这是什么鬼? “姑娘,你走的好快。在下本想与姑娘告别却没找到你。不曾想在这又一次遇见了你。” “夸张了,你走的更快。” 雪碎看着二人的互动,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她笑着问:“大哥哥,你是不是也要去青云山?” 狐面男子微微点头,道:“在下柏无厢,此次是受邀前去青云山观礼。” “那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吧!”雪碎兴冲冲的在前面带路,身后的林若锦和柏无厢并肩同行。 “姑娘独自一人前来,会不会害怕呢?” “不会。” “那姑娘的夫君,是否知道你独自一人前往青云山?” “我没有夫君……”说完,林若锦又皱了皱眉改了话头,“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对方能得姑娘青睐,定是不同凡响之人吧……” “自然,有钱有颜有身材,万千家业,能文能武,就是凶了点,但我知道那都是他太爱我,怕我被他人惦记,要是我被人纠缠了,他一定会气的找那人拼命!” “……” “哎呀……”林若锦笑了笑,“一不小心说多了,公子勿怪。” “不会。”似乎是担心林若锦不信,他又低低的重复了一遍不会二字。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雪碎指着人声鼎沸的青云山正门。 “二位,青云山到了!” 林若锦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抬头看向雪碎手指的方向。 青云山是个大门派,师资力量雄厚。想进去拜师的人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有的为了表现自己的惊世才能,当着登记访客的青云山弟子的面开始耍剑。 结果一个剑花还没挽出来,下一秒。 他就被两个青云山弟子连人带剑一块丢下了山。 林若锦: what happened? 扔人的两个弟子拍拍手顶着一张冷漠的厌世脸走过他们,嘴里还在烦躁嘟囔着。 “耍什么耍,搞得你好像能耍的过我们剑宗弟子似的。” “就那几套我们天天看,都不会学点新招是吗?” “没用的废物!” “无聊的白痴!” 第88章 拜入青云山 林若锦:好可怕的宗门。 雪碎尴尬的笑笑,道:“姐姐,你要是想宗门的话可以和这个大哥哥一起进,我一会儿要回去沐浴更衣,大哥哥既然是受邀请来的,会有专门的人来接。” 柏无厢顺势接话:“那姑娘便和在下一起吧。” 林若锦可怜雪碎的遭遇,便点头同意了。随着柏无厢一块被青云山弟子进去。 外面是热闹的人流,到了里面却是宁静祥和的清净之地。苍云白鹤,高山流水,清一色的白袍长发,手持长剑的青云弟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手持名帖进入的山外之人见到这样灵气磅礴,雅致清净的地方也是连连赞叹,和林若锦一样目不暇接的左顾右盼。 相反,身边的柏无厢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负手而立看着林若锦欣喜的模样。 “你以前就来过这里吗?”林若锦注意到他一直在看自己,察觉自己有点失态,尴尬的咳嗽一声。 “每年的收徒大会,在下都会来。” “那就是熟客了,那你可知道青云山的锋钰尊者?” “略有耳闻,姑娘是找他有事?” “嗯嗯!”林若锦连连点头,“有急事,我……” 忽然,一个面容娇俏的少女从柏无厢身后窜出,并狠狠的拍了下他的后背,林若锦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还真是你柏无厢啊,要不是看你戴着这个面具差点认不出你,你小子厉害了啊!看来你那药效果不错,你都长这么高了!” 柏无厢一愣,慢慢回头看了一眼双马尾的少女,这才嗯了一声。 青乌正笑着呢,回头便看见柏无厢身前的林若锦,她的笑容逐渐凝固。 “你好,我是林若锦。我来……” “你是天水楼楼主身边的那个女人?”青乌盯着林若锦,上下的打量。 少女打量她的目光,让林若锦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礼貌的点点头。 柏无厢眼里有着难以忽视的迷惑,他出声询问:“天水楼楼主?你也认识这位姑娘?” 青乌没好气的嗯了一声,转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比试大会那天都坐在一块了,谁不知道啊?” 柏无厢沉思片刻,对林若锦笑着问:“姑娘你说的那位心仪之人就是天水楼主百里舜吗?” “不是。” “那是谁?” “是一个比他还要优秀的人。” 柏无厢愣了愣,瞧见面前的女子面露不满神色,便转移了话题指着前面的接待弟子,“我带你去问问他们,看看锋钰尊者在哪里吧!” 林若锦轻轻叹了口气,跟着他过去了。 青云山的收徒大会,三位开派掌门和所有的师者弟子都会到场。 从入山中的人,以入山之人和青云门派的弟子,首徒和师者对决的方式,以优胜劣汰的原则筛选好苗子,在正式拜入青云之前还要经过一次重灵幻境,再重新筛选心地良善,正直勇敢的人。 毕竟,青云的弟子必须品德端正,心思良善。哪怕你是实力超凡,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但你心思不正,满心邪念。是连内门的边都碰不到的! 林若锦听着青云弟子对他们的介绍,又回想了下刚才被拒之门外的场景。 她属实觉得,这青云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莫要生气,一个弟子罢了。不知道锋钰尊者也是合理。” “可是,他让我哪凉快哪儿呆着去……”林若锦略带委屈的控诉对方的冷漠蛮横。 “我帮你教训他,你且等着!” 说罢,他不顾林若锦的阻拦,甩开长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过一会儿他又回来对林若锦道:“好了,一会儿等着看吧!” “一会儿?” 还没明白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用一根牛角簪盘着花白发髻的老者从柏无厢回来的方向,一路小跑的冲向那个态度极差的弟子。 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鼻窦,直接给他打蒙了。 “师父,您为什么?” “闭嘴!为师让你态度和善的待人接物,你怎么敢言行如此放肆?滚回去抄它十遍门规!” “是……” 瞧见这一幕,林若锦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做的?” “青云山是个讲道理的门派,在下不过是去说了说刚才发生的事,他们就立刻处理了。” “…你到底是谁啊?你是不是某个大人物?也对,你肯定是!不然怎么会被邀请过来?” 柏无厢闷闷的笑声透过狐狸面具传来。 “若我是,姑娘可愿不再如此防备在下?” 林若锦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 以前还想着这人可能是个见色起意的老色批,如今看来倒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她又想起在船上的时候,一次她在人挤人的船舱里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身边的他提着自己的钱袋,对她讲小心银钱失窃。 那时她对他没有好印象,也没怎么领他的情,现在来看,自己真是过份。 “谢谢你帮我!” “不客气,在下替你打听过了,锋钰尊者如今去了重灵幻境,并且由于某种原因,已经定居在那里。重灵幻境只会对入门的弟子开放,且一年只会开放一次,如果你想见他只有进入重灵幻境了!” 只对入门弟子开放? 那也就是说想见他只能以拜师的名义进入? 林若锦咬了咬牙,她掏出通灵镜联系华文圣。 许久没有和自己的小徒弟联系,华文圣每天都很担心,直到再次看见完好无损的林若锦他才放下悬着的心。 “师父,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你说!” “我想去青云山拜个师……” 对面的华文圣愣了一秒,他揉了揉耳朵,再次问道:“你说什么?青云山?拜师?” “对,我想进去重灵幻境,只能拜师才可以……” “欺师灭祖!天理难容!” “我不是真的要拜师!” “赔钱!赔老夫的药!” 华文圣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这其中就有出来替掌门查看有天赋之人的璧如月。 璧如月一身掌门首徒才能穿的紫色长袍,翩然走在人群之中,十分亮眼。她本就如月般清冷美丽,纯洁无暇。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控制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看见林若锦后,也是微微发愣。 这不是百里舜的新婚妻子吗?怎么会出现在青云? 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师姐!”青乌拉过璧如月,小声耳语。璧如月先是蹙眉又是了然的舒展眉头,再看向林若锦美艳妩媚的脸时,就带上几分嫌弃和厌恶。 她猜的不错,这女人的品性实在配不得百里舜那样优秀的男子。百里楼主也真是可怜,这女子朝三暮四,背着他偷跑,他一定还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她就再次替百里舜感到不值。 收徒大会正式开始。 柏无厢听见远处传来鸣锣的声响,对着好不容易才劝好华文圣的林若锦道:“你且随我来。我替你做引荐人!” 第89章 重灵幻境 没想到柏无厢竟然还有如此特权。 她几乎不用参加能力展示和对决,就可以入围最后一批进去重灵幻境。 观众席上,林若锦对着坐在远处单人间的柏无厢比了个谢谢的手势。柏无厢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内心也有了不一样的波澜。 但是下一秒,波澜止住。 他还记得她说过她有个心仪之人,比百里舜还要优秀的人,会是谁呢? 恍惚间,一旁走过来一个紫衣女子,柏无厢抬起头看向来者。 璧如月轻声开口:“柏无厢,你和那姑娘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朋友罢了。” “你可知道她已有丈夫?” “知道。”柏无厢端起茶杯轻轻啜饮几口,这青云山别的都一般,只有这茶不同凡响。 “她背着百里楼主远道而来,和你一个外男在一起有损名节,你得和她保持距离,以免遭人非议。” 柏无厢并不回答,面具下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时而鼓掌时而欢呼的女子,她毫不做作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是那么可爱,令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过去紧紧抱着她,感受她温热且柔软身体里,急促的心跳。 见柏无厢没有搭理自己,璧如月好看的柳眉紧紧蹙起。 “她不懂礼数,难道你身为华阳门的掌门首徒也不懂吗?” 一句话,让柏无厢本来愉悦的心情瞬间平静,他冷声开口,语气里满是疏离和冷漠,“百里楼主品性率直,非是斤斤计较之人。我与她清清白白,从未逾越规矩。不知你强求的礼数是什么?是将男女之事挂在嘴边,还是突如其来的站在我这个外男的身边?” 璧如月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既然不是在下想的那些意思,就请你回到你该在的位置。今日在下对青云山的做派倒是有了和以往不一样的认知。身为青云弟子你一定不希望在外面听到对青云山不好的评价吧?” 璧如月彻底无话,她转头就走。走到一半,她又回头望去,只见那个一向以绝情绝爱自称的男人依旧在默默注视着林若锦的方向。 “绝情绝爱的柏无厢,也不过如此。” 一轮一轮的筛选走过去,已经到了下午。林若锦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直到柏无厢走过来叫着她,她才清醒些许。 “结束了吗?要去重灵幻境了吗?” 林若锦伸了个懒腰,柏无厢点了点头接着道:“虽然不会有危险,但是里面的情况还是比较复杂,你第一次来有很多不懂,在下可以陪你一同进入。” “不是只有入门弟子才可以进去吗?” “我可以作为指引人员进去,不过我需要等你们正式开始面对幻境后进去,你等着我便可。” 林若锦十分感动,对这份有些突如其来的友谊感到无比高兴。 “好啊,我等你。” “嗯…等我。” 被筛选了好几轮之后,场上不过二十几名参选者。林若锦左看看又看看,周边的人和她年纪相仿,他们脸上难掩得意神色,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重灵幻境。 其中一个模样端正的男子在人群中穿过,径直来到林若锦面前。 “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算是吧。” “那可愿和在下一起组队?” 林若锦正要拒绝,那男人忽然僵住了表情,赶忙远离林若锦躲进人群的最后方。 “林姑娘。”柏无厢远远的提醒林若锦道:“不要和任何人组队,为了进入青云,可能会有不怀好意之辈拿你当垫脚石。” 林若锦后知后觉的点点头,随着人群进入青云宗后山的山洞里。 初进去时,两侧都很狭窄,他们只能一个跟着一个人的后面随着青云的师者进去。 后来地方逐渐宽敞起来,众人才纷纷散开。 墙壁上的火把依次亮起,照亮了黑暗的山洞。 他们这才看见面前的盘曲着藤蔓的四道石门,上面分别刻着仁,义,礼,智。 为首的青云山师者指着这四道石门道:“诸位可随意选一道门进去,其中所施展的幻境会根据人的不同和选择的不同而幻化不同的场景。尔等要选择的什么,全凭心而定。”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少年咋咋呼呼的走到门前一把推开智的石门,望着黑漆漆的石门内,他有些犹豫。但是他既然已经上前了为了面子,他愣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各位,请选吧。时间为两个时辰,成功通过幻境考验的人有可能会被掌门收入内门。” 此话一出,其他人跃跃欲试,争先抢后的在门口选着适合自己的门。 林若锦并没有立刻跟上去,她看着那四道门略微沉思,随后对着默默站在一旁观察众人的师者问道:“请问,这门是通往不同的地方,各有各的出路。还是……” 师者回头笑了笑道:“虽然途中风景不同,但殊途同归。” 林若锦心下了然,道了声谢便推开了仁的石门,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进去后,林若锦本想跟上前面的那几个人,却发现对方越走越快,怎么也追不上。 而石门内是另一番她从没见过的天地。 溪水潺潺,苍松劲翠。飞鸟在湛蓝如洗的天空盘旋,好一个宁静幽怨的世外仙居。 林若锦踩了踩水边的青苔,又用手拨动了下潺潺流动的清流,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幻境竟然如此真实,不知一会儿会有什么样的情景等着她。 说什么就来什么,刚起身林若锦就看见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抱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婴孩从树丛中跑出来。 她相貌丑陋,人也邋遢,脸上的灰尘被汗水打湿,流下一道道黑痕。 见着林若锦,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喘着粗气跑过来,将浑身都是羊水和血水的婴孩递向林若锦,并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跪下。 “姑娘,我被歹人所害身受重伤怕是命不久矣。生下一子求您见怜,帮我把他送去我丈夫那里。”妇人眼神恳切的望着林若锦,哆嗦着干裂发白的嘴唇,看起来十分虚弱。 林若锦心知这是‘仁’的幻境,那么眼下的情况定是要自己救下这个婴孩。 想到这里,林若锦毫不犹豫的接过婴孩,刚将孩子抱在怀里,还没问她的夫君在哪里那妇人就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没了气息,临死也没闭上双眼。 林若锦满眼纠结的站在原地,恰好此时怀中的轻的仿佛没有重量的婴孩又开始哭闹。似乎是饿了,可母亲已经身死,如何能取得奶水? 难不成要把逝者的衣衫剥开? 林若锦为难的抱着婴孩哄了哄,随后一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看着圆润鲜红的血珠顺利从指尖涌出,才轻柔塞进了婴孩的口中。 血液被慢慢吸取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不过不这样做就一定会失败。 若是失败就再也无法进入重灵幻境,见到那位老乡了。 等婴孩喝够了,林若锦看着自己被嘬到发白的手指,无奈的走到一旁的妇人身边合上她的双眼,并扯下她的头巾将赤裸的婴儿包好。 带着孩子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前方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和尚盘腿坐在一块石头打坐。 他双目紧闭口中不断念诵佛经,温暖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脆叶,将斑驳的光撒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林若锦经过他时,偏着头看了他一眼,眉目俊秀,不过三十岁。 “女施主,请留步。” 和尚突然停止诵经,出声阻止林若锦继续往前走,林若锦顿住脚步回身看他。只见僧人睁开双眼,抬腿从石块上起身,念着佛号走近她,道:“女施主可是要替这婴孩寻找生父?” “正是,大师可知晓其人下落?” 和尚浅笑着双掌合十道:“女施主请随我来。” 林若锦并没有拒绝这个npc的要求,跟着他走出茂密树林。 转眼间就来到一个没有墓碑,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祭拜过的坟堆前。 第90章 恋爱脑是病 和尚指着这个坟堆,温声说道:“这便是那个妇人的丈夫,这婴孩的生父。” 林若锦懵了,她有些茫然无措的看向和尚。 和尚慈悲的双眼里是怜悯是惋惜,他继续说道:“妇人凭着对丈夫无尽的思念和爱恋,未睁眼的婴孩凭着对生的渴望。 两种截然不同的执念在同一时间产生,便在此牢牢困住这两个人的灵魂。”他顿了顿,抬手捡起那看起来已经很久无人祭拜的荒坟上,枯黄的草叶和石块扔到一边。 “女施主此刻再看看,您怀中所抱的是什么?” 林若锦闻言低头一看,自己的怀里只有一团缠在一起的黑布,哪里还有刚才哭泣不止,浑身血污的婴孩? “这是怎么回事?”林若锦抖开黑布,满脸不解,“难不成这孩子和那妇人都已经……” “您猜想的不错,那妇人和婴孩都已经死了。但是她和孩子的执念太深,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和他的丈夫一样,早已死去多年。带着对丈夫的思念徘徊在人世间,无法安息。” 林若锦看着手指上还在冒出的血珠,即使知道这不过是个虚假的幻境,她仍是发自内心觉得那个妇人和婴孩十分可怜可悲。 “贫僧在此已经连续十天,每日都在此诵经超度。可惜贫僧能力微薄,不足以超度这对母子,虽是萍水相逢,但可否请姑娘帮忙,结下善缘,积攒功德福报?” 林若锦自是愿意的,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妇人出现过的小溪旁边。 和尚盘腿而坐,林若锦也学着他坐下。 “女施主可会诵往生咒?” “不会。” “那贫僧便传教您往生咒,诚心念诵,自可超度。” 接下来,便是长达两小时的默背。 林若锦眼见天色微沉,心想着入门前师者说时限是两个时辰,急躁感渐渐涌上心头。 “女施主,既然是超度亡者,首先心要净。” 林若锦被对方看出了内心的急躁,她不再想其他,和他一块诵经。 这经文不可念急,不可念错,错一字前功尽弃,林若锦很是小心。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诵了十几遍往生咒,恍然间她突然发现一直在对面低声诵经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甚至听不到了,林若锦猛然睁眼一看。 好家伙,那和尚竟然不见了! 她起身四处寻找,却遇见有一执灯老叟,见他到林若锦后笑着问:“姑娘怎么在这里?天马上就要黑了。” “大叔,您刚刚又看见一个和尚吗?” “看见了。”他干枯发黄的手指指了指与二人相反的方向道:“那和尚往那个方向走了,姑娘我看你是被那和尚哄骗了! 那和尚日日在此,不知拉拢了多少个人给那妇人诵经超度。可那妇人本就不是个好东西,真不明白那和尚怎么想的。” “怎么说?” “那女的本来貌丑,没人愿意娶她。可她异想天开看上了王秀才,那可是个秀才啊!人家能看上她,结果这女的死缠烂打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怀了身孕嫁给了王秀才!” 他哼了一声,十分鄙夷,“结果没过多久王秀才英年早逝,她就立马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逝者已矣,就不要再讲这些了。”林若锦摇摇头道:“和尚他慈悲为怀,以心渡人救世。救人难道还要打听被救者身世和过往吗?” 老叟被怼了也不恼,把灯笼递给林若锦,转头就要走。 “天黑了,请拿着这灯笼来照亮回去的路吧。” “…多谢。” 林若锦看着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气极,虽然替他说了好话,但她真的恨不得把这灯笼砸在那npc和尚光秃秃的脑门上。 这搞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难不成要失败了吗? 罢了罢了,失败就失败,大不了撑个一年,等下一年再来也可以。 距离考验结束大概还有段时间,林若锦想起与柏无厢的约定,便不再四处走动,提着灯笼坐在石头上念着那和尚教的往生咒。 一遍念完,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惊的林若锦条件反射的看向风吹来的方向。 “姑娘,我的孩子您送给他的父亲了吗?” “……” “他见到了吗?可欢喜我为他辛苦生下的孩儿?” 林若锦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避开视线不去看站在不远处浑身被脓血湿透,皮肉腐烂见骨的女人。 刚才那一瞥,林若锦清楚妇人的仍然鼓胀的肚皮裂开了一个超级大的口子,从里面不断往外翻涌腥臭黑红的血水。 伴随着她走路时的动作,哗啦啦的往地上浇砸,这场景着实是骇人得很。 “姑娘,为何不说话呢?” “我没能把你的孩子亲自送给你丈夫,他自己不见了,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丈夫。” 妇人闻言,连忙捂着脸摇头,哽咽着声音道:“夫君如何能愿意见我,我如此丑陋,肮脏……” “不是他见你,是你见他,你愿意吗?” “天太黑了……” “我有灯笼,可以照亮方向。” 妇人没再讲话,默默跟着林若锦往那个坟堆走去。 天色彻底黑下来,林若锦对通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想着赶紧结束这个环境。 不过一会儿,那妇人用沙哑的声音又说道:“好黑啊…我看不见…看不见……” 林若锦叹了一口气,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开口安抚,可她却怎么也不肯继续跟上来。 无奈,林若锦只好回头握住妇人湿淋淋的手,拉着她继续走,“跟着我,快到了。” “姑娘…你说,我夫君真的愿意见我,见孩子吗?” “我真的很爱他,他们都说我不配喜欢她,我不该喜欢他,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不去想他……” “他恨我,恨到了哪怕我怀有他的孩子也要杀了我扔进河里,让我身骨俱消……” 林若锦脚步一顿,此时她们距离那个荒坟只有几步之遥,这样的真相对于林若锦来说就好比内急刚进厕所蹲下就发现忘记带纸了。 那叫一个悔啊。 林若锦僵硬着身子,但转念一想她都死在他丈夫手里了还想着他,应该不会暴走吧…… “你要是恨,便可去恨,这是你自己的自由。但是你要是爱,就可以想想因什么而爱,你的爱问心可有愧,可有悔?” 妇人的脸上滴滴答答的留着血和水。 “若你有悔,你的夫君便不去看了。你的孩儿一直都在你这里,她是你的孩子,他虽然小,但也有自己的意识。你们自己选择吧。” 话音一落,妇人似乎是释怀了,主动放开了林若锦的手。 第91章 一袋米要抗几楼 “放下了爱恨,就了却了执念。” 身后默默注视着一切的柏无厢慢悠悠走上前来,他像是一直在关注着这里的一切一般,从容不迫的坐在一旁林若锦坐过的石头上。 而此刻,她的手里没了灯笼,而是多了一块刻着乙字的木牌。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过关了吗?”林若锦将木牌凑到柏无厢面前,她语气里的喜悦毫不掩饰,“我是乙哎~” “……嗯。”柏无厢轻轻点头,然而面具下表情却是有些不满的。 另一边,青云山大殿。 二掌门屠鸿拍桌大笑着,手指着大殿中央的显示林若锦幻想的水镜道:“这女娃娃不错!我很中意!要不我收了吧!” 旁边的三掌门韫颜冷哼一声:“那华阳门家的小子可是给她开后门了,实力够不够进内门还不一定!别一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记得你的身份!” 正进来向掌门师父汇报今日入门弟子名册的璧如月听到这些话,下意识看了一眼水镜的方向,而水镜里的柏无厢也正看过来…… “呦!被发现了。”韫颜笑着侧过身子望着她和屠鸿的师兄,指尖轻点艳红唇瓣,笑意盈盈道:“这样做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二者的师兄名唤帝酃师,是青云山主事掌门。性格有些孤僻阴冷,不喜言笑和与人交流,而璧如月是他唯一的弟子。 他看着水镜里的柏无厢身影,又看向他身旁的女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罢了,随他去吧。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待。” 他一挥衣袖,水镜瞬间化雾消散。 “师尊,这…多少于理不和。”璧如月看着散开的白雾,忍不住开口劝阻帝酃师。 “其余的人都是认认真真一路比试过来的,这其中有多少艰辛,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青云山的人有意通融与她,可是会……” “虽人是华阳门的,但师兄你也未免太惯着他了。” 帝酃师不再讲话,默默拢起垂下来的发丝,仔细的观察着名册上的最后一排,找到了林若锦三个字。 幻境内,林若锦和柏无厢并肩而行。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看见你。” “在你提着灯笼带着她往那边走的时候,我就进来了。” 林若锦挠挠头,“那你为什么不叫住我?” 其实,一开始他刚进来就想要叫住林若锦,但是看见那漆黑的树丛里,被灯笼的黄光拢住身体,美丽纯净的女子时,他竟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她并没有穿华丽的服饰,也没有精心妆点自己。只是站在那里,沐在光芒之下,温柔牵起那妇人的手,素白纤细的手指握住那恶臭肮脏的手腕时,她仍然在用平静温和的笑容,指引着迷失之人方向,开导劝解一个执拗的亡魂。 她有她的方式,他不应该打扰她。 “虽然看起来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其实不过也就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我们还有时间去找锋钰。” “我们?” 柏无厢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回身对林若锦伸出左手,“我想陪你一起去。” 这话说的直白,让林若锦有些慌乱。本想着拒绝对方,但是不知道怎的,她有种感觉。 如果拒绝了,他会生气。 柔弱无骨的小手犹豫再三,还是慢慢搭到他宽大的手掌上,柏无厢轻轻收拢手指,仿佛在用心感受这一刻的真实。 “快…快到了吗?”她心跳如鼓,恨不得立刻把手抽回来,可是这样反而会很怪。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手…好像还没洗…… 救命啊!谁来救救她这个从没牵过男生手的母胎单身啊! 她这边抓心挠肝的纠结自己还没洗手,而反观柏无厢则开心的不行,一边说着快了快了,一边又在心里不停想着终于找到好机会牵手了。 昨天是朋友,今天是牵手。这不妥妥的表示他们二人的关系更近一步了吗? 计划通! 二人手牵手,走了一段异常曲折的山路。 林若锦终于看见那一片漆黑的山林里,有个燃着烛光的小屋。 林若锦先是惊呼一声终于找到了,随后故作惊喜的模样顺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手上的温热柔软忽然抽离,让柏无厢略感失落。 看着她快步跑开的背影,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女子被飘散长发遮挡下的脖颈,纤细到一只手臂就可以拢住的腰身…… 这样精巧的人儿,就是应该藏起来束缚在一个华美的笼子里小心呵护,狠狠的疼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赤裸,林若锦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十分不自在的揉了揉脖子后她轻轻敲响了房门。 “锋钰尊者在家吗?” 里面一片寂静,刚刚还亮着的窗户在她喊完这一句后瞬间变为黑暗。 她的手还做着半扣的姿势僵在那里: what? 这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闭门谢客? “咳咳,锋钰尊者,我是来找你的,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可以跨越时空的法器,我……” “快快,把门锁上!” 两道同时想起来的声音,让林若锦怔住。柏无厢慢悠悠跟上来,他也听见了屋里那个男人的声音,他掏出别在腰间金片折扇指着门问她:“要不要把门劈开?” 劈开? “那倒不至于,有事相求不能这么强势……” ‘咔哒’。 一声熟悉的,清脆的响声撞进林若锦的耳朵里,让她失了冷静。 “既然在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我们的时间不多,可否麻烦您开一下门呢?”林若锦努力吸气呼气。 片刻后,一个清朗男声在门的另一边开了口。 “不在。” 林若锦,柏无厢:“……” “…你说你不在???” “我不在。” 掩耳盗铃,斩钉截铁的糊弄让林若锦直接崩不住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来对着门就是一招无影连环掌。 “开门呐!开门呐!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不开不开,我不开!媳妇儿不回来,谁来都不开!” 林若锦开始上脚踹了。 好半晌,在门快被林若锦踹碎的前一刻,锋钰终于松口了。 “且先住脚,我问你个问题,你能答上来,我就开。” “问!” “一袋米要抗几楼?” 林若锦:嘛玩意儿??? 第92章 杀了她就好 林若锦在门口愣了很久。 显然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那些穿越暗号一个都对不上来。 和她一样沉思着的柏无厢摸摸扇骨,忽然他低低的回了一句。 “…抗二楼。” 林若锦还没反应过来,门从里面砰的一声打开。 一个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男人从里面冲出,飞快越过林若锦一把握住了柏无厢的手。 他眼含热泪,激动的身子都在抖。 “亲人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同病相怜的同担,新出的动漫更新到多少了?” 柏无厢略带嫌弃的用扇子隔开了男人的手,后退半步道:“你认错了。” 林若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慢悠悠道: “你的亲人,是我才对。” 小屋内。 林若锦看着在走去另一个房间烧水沏茶的锋钰,压低声音询问柏无厢是如何知道那个答案的。 “这个嘛,我家的弟子会把米袋和干粮扛进二楼的储藏室。听到他的问题随口答了一句,不曾想对上了。”说罢,他意识到林若锦的目光过于震惊,他垂眸用扇子轻轻的点着桌面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不错~” “哎呦,茶来了!” 锋钰端着茶具从厨房里一路小跑过来,茶盘哐啷啷摆在桌上的声音让柏无厢蹙了蹙眉头。 这锋钰真人,礼数实在是有欠妥当。 “我们时间不多,其实不用说你也知道了,我和你是同类人。”林若锦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坐在对面神游天外的锋钰,一杯推给陪自己一路奔波的柏无厢。 “所以…你不看x影吗?”锋钰瘫在椅子上满脸失落,没有接那杯茶。 嗨害嗨,这穿越过来的老乡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面呢? “你来想干什么我都知道,不过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那公子可否……” 柏无厢点点头,走出房间。 待只剩下二人的时候,锋钰才将他的前半生一一道来。 锋钰本来是个大学老师,父母健在,兄妹成群,各个都是精英,混的一个比一个好。 从中一比较,锋钰是最差的那一个。 人一旦被拿来比较,被所有人用价值二字来衡量就会变得敏感,等于就是这样在所有至亲之人的审视打分中度过了童年,少年到青年最后到他的死亡。 他的生命在一座高楼上自由的落地!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挺直了脊背,他用自己的死亡告诉他的父母兄弟姐妹。 这样的人生,这样的家庭,他不奉陪了。 和花百荷二人不一样,他已经可以确认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死亡的事实。毕竟那么高的地方,不可能有活的机会。 他,很会挑地方。 而时空跨越,不过是他百无聊赖之间打算做的一个实验,解闷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他也没想到真的会有穿越者找到他。 “那,已经研究出来了吗?我情况有点特殊,可能没办法…一直待在这个身体里了……” “还在准备中,目前只差几个道具,我还在找。你为什么不能一直待在这具身体里?” 林若锦紧攥着衣袖,沉默片刻后抬头看着锋钰俊逸的脸道:“我觉得,这具身体的原主还在。” “这样吗?”锋钰终于端起那杯茶,递在唇边轻轻吹了吹,“那你想办法把她杀了不就行了?” 杀了原主? 这怕不是有点过分。 锋钰眯着眼睛,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我杀的。” “你……” “我刚来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锋钰抬头看着窗外的夜空,似乎在回忆,“他是一个很没用,很没用的人。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他的人生就和这茶一样淡。我问他你想一步登天,受万人敬仰吗?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林若锦摇头。 “猜不出来。” 锋钰冷笑一声,道:“他说,一步登天是空口白话,万人敬仰是痴人愚梦。” 懒惰的人偏安一隅,明知天地广阔却甘愿浑浑噩噩的虚度光阴。 “所以,我在他神魂震荡的那一刻,夺走了他的身体。你可以觉得我很坏,抢了别人的身体还义正言辞,但我敢说敢认。既然来都来了,让他们一直糟蹋这个身体去做愚昧的事,不如由我们终结,他们也好,我们也罢,都可有机会重来。仔细想来我们能够来到原主的身边,也许就是上天注定啊~” 林若锦垂眸,不发一言的握着茶杯。 “觉得我简直三观败坏,无耻的很?”锋钰笑着问。 “没有…我倒是希望,我能像你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本就可以像我一样?修仙的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什么都会发生,这些,你身边应该有人告诉过你吧,太过正直吃不开的。什么叫弱肉强食啊?” 林若锦一愣,这话的确有人说过,不止一次,那个人的背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让她凭空心跳加快了一瞬。 锋钰战术性后仰道:“不杀她,你就可能会彻底消失。人自私点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他们本命该终了,与其等着对方将刀拿在手里,不如先下手为强。你我都是第一次穿越,这身体出了问题谁也不知道是能再回去还是彻底消失。” “……” 锋钰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浓浓夜色,突然他语气柔和下来,轻声问着:“周xx出新专辑了吗?走的匆忙,没等到。” 话题转变的太快,林若锦愣了愣,随后才点点头回应:“出了,挺好听的。” “你会唱吗?唱给老乡我听听吧。” “那…别嫌我唱的难听。” “你唱了,等我动一下研究好就送你回去。” 林若锦轻轻咳嗽几下,张来嘴缓缓的唱着旋律悠扬,歌词沧桑的曲。 一曲唱罢,窗边的锋钰沉沉的闭上双眼,逐渐涌出眼眶的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轻轻的用手指一点一点蹭去。 好半晌,他才回过头来,露出悲喜交加的神情道了一句。 “偶像的歌,越发深入人心了。” “你怎么哭了?” “如此动听的旋律,引人入胜的歌词,如何能不动容。”他叹着气摇头,接着道:“你们是通过幻境而来,这时间要到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我会通知你,先用弟子的身份在青云山住些时日。” 林若锦点头道谢,随后出门去寻柏无厢。 溪边,柏无厢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从小屋里走出来,他一动不动的凝视,仿佛视线从未离开那道门。 “等急了吧…我已经完事了……” “你刚才,在唱歌?” “嗯,他想听我就随口唱了一句。” “他想听,你就唱吗?” 柏无厢莫名的焦躁,语气也有些激动。 第93章 要我留下吗 一路上,柏无厢走走停停,时不时就会趁林若锦不注意侧头看她一眼。 没听到她的理由,这让他心里很纠结。 一直从重灵关闭,所有人重新出现在那个山洞中时,他都在纠结和不满着。 “我为什么没有木牌!” 最开始的男人跨出幻境后看着其他人手中的木牌,满目疑惑,没大没小的冲着师者喊着。 “为什么没有,你心里应该清楚。很遗憾你没有资格成为我们青云的弟子。” “凭什么?我做的哪里不对?”说话间他一回头正好看见了林若锦握在手中的木牌,上面明晃晃的乙字仿佛刺激到了他,“这个才刚刚结丹的小丫头都是乙,我怎么可能进不去青云?” 林若锦:哄朋友呢,很忙,勿call。 师者背对众人一挥长袖,众人这才发现。 这山洞里,从头到尾只有一扇门,门上雕刻己心二字。 男人错愕的盯着那石门,又不明所以的看着其他人,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叽叽喳喳的议论。师者紧接着说道:“从一开始踏入这个山洞,考验便已经开始了。所谓仁义礼智,不过是一道障眼法,你们如果只是为了这门上之意而做任务,就一定会失败。仁义道德,心怀苍生怎么可能只用一道特定的门来看?” 林若锦似乎懂了,“所以这门里,是将仁义礼智信全部考验了一遍,来试验内心是否只注意形式。对吗?” 师者听着林若锦的回答轻轻的点头,露出赞赏的神色,再看向那个急躁的男人迅速冷下声音:“妇人饥寒交迫,将仅剩的一块干饼掰了一半给你,你是如何做的?” 男人呆愣几秒,面对众人的议论显得有些心虚,偏过头去,“我又不想吃,也没让她给!是她硬要给我关我什么事?” “孩童请你帮他寻回因你而丢失的看家犬,你又是如何回答的?” “不过就一条狗,我还有任务……” 师者蹙眉又道:“你的兄长,今日在山下意图侮辱我青云门的女弟子,你又有什么要讲的?” 男人呆呆的啊了一声,彻底傻眼。 这和他那不成器的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林若锦了然的看着那个手拿长剑的男人,细看那轻佻的眉眼,确实和被她踹废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又是个仇家……”林若锦缩缩身子往人群后退了半步,却不想他忽然开始叫骂起来,死追着林若锦不放。 “不公平?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丫头使了什么勾人手段?是不是靠的男人?不靠男人你算个屁!一个刚结丹的货色,靠丹药堆出来的吧?” “啧……”林若锦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还真被他猜中了,这副身子如今的修为还真是靠这丹药堆起来的。 “看你这心虚的样子,我就知道猜对了!”他刻意大声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是辛辛苦苦进的幻境,辛辛苦苦过的任务,你倒是有本事靠男人抢位子?青云山这么大的门派,怎么也能容忍这种贱货……” ‘啪!’ 一个清脆到震耳的巴掌声,脆生生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 “你…你敢打我……” 迎上他震惊的目光,凭空凝成的灵气对着他狰狞的脸又是一巴掌,这一次力道极大,将人直接扇倒在地,白花花的牙齿混着血和口水落了一地。 林若锦慌乱的扯了扯柏无厢,小声道:“你下这么重的手干嘛?为我出气吗?其实也不用……” 柏无厢泰然自若的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并不看林若锦一眼,只是阴测测的笑。 他的笑很轻很轻,透过面具传出来显得十分阴森,笑的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柏无厢,你何至于如此动怒。”师者见柏无厢浑身满是阴寒,也不由心跳加快。 这华阳门的弟子怎么气性这么大? 其他人见对方如此公然行凶而师者却未有责备之意,都对这位带着诡异面具,掩藏真面目的男人感到了无比好奇。 “青云进了垃圾,不处理吗?” 短短几个字却是由不得他人分辩的强势,这样的强势让本来还对他护着自己的行为感动的林若锦心头一颤。 他,真的好熟悉。 除了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外,这说话的语气,态度和百里舜十分相似。 想到那个人,林若锦再也不敢拽着他的衣袖,赶忙放开退到一边。 柏无厢察觉到袖子上的手猛的松开,下意识回头,温柔了声音问。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一场无趣的争辩在那人被搀扶着赶下了山,众人离开山洞后结束了。 清幽雅致的青云山大殿内,林若锦站在通过幻境的其他人之中,等待三位掌门挑选。 璧如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衣着朴素的林若锦,同时注意到她的还有坐在大殿主位上的帝酃师。 帝酃师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不见一直在她身边的柏无厢,他倒有几分意外。 这小子一向占有欲强,看上什么就要什么,怎么现在倒是不紧追着了? 师者汇报好人数和名次后,他慢悠悠的问向坐在下方的韫颜和屠鸿。 “你们峰可缺弟子?” 屠鸿拍掌大笑着道:“虽然不缺,但是要是多给几个漂亮丫头帅小伙儿,也不是不能收。” 韫颜冷哼着撇过头去,暗骂一句不知羞耻。 “大师兄,我的没霞峰可以收下四个左右。” “可惜我已经有了如月一个徒弟,再收不得。便也选几个给内门首徒当弟子。” 一语敲定,林若锦和众人被分批送进三位掌门的门下。 林若锦看着一身紫袍,清冷高贵的璧如月缓缓向自己走来,略有些紧张。 想着自己被分给她暂时培训,怎么也得搞好关系,于是乎她结结巴巴的向她打着招呼,却见对方冷漠着一张脸从自己身边翩然走过,带起一阵冷冽的香风,让林若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入夜。 林若锦坐在分好的房间内,考虑着以后的计划。 就在这时,窗户外,似乎有人影走动。 林若锦猛然回头,却见是从重灵幻境出来后一直没见的柏无厢,他负手而立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你怎么来了?”林若锦小跑着打开房门,“我还以为你回华阳门了。” “希望我走吗?” “这个……” “如果你需要我,我可以留下来。” 他在等她的回答,等了许久,可面前美艳的女子支支吾吾怎么也不能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她的犹豫让男人心底里出现了一抹酸涩。 直到他耐心即将耗尽的前一刻,林若锦忽然吸了口气,仿佛鼓起了勇气才抬眼正视着他。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二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看似一门之隔,但在柏无厢看来二人之间的距离异常遥远。 “问吧。” “你……”林若锦抬手触碰那惨白的狐狸面具,轻声问道: “百里舜,是你吗?” 第94章 下山捉妖 柏无厢有一瞬的怔愣,在林若锦愈来愈怀疑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扯下自己的面具。 入目是一张算不得俊美的脸,平凡却温润,从左边嘴角处向左眼角的方向有一道弧形的伤疤,看起来十分狰狞的伤疤却仍然掩盖不住他脸上的温柔。 “现在,你还认为我是百里楼主吗?” 林若锦一时无话,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随后道了一句失礼,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两侧,的确是真实皮肉的触感,没有易容的痕迹。 林若锦心头的石头轰然落地,她不自觉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赶忙松开手。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无妨,那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我的了吗?” 林若锦脸一红,赶忙侧过头去,不自觉低下声音:“你为什么要留下?” “因为心悦你。” 林若锦脑门一热,直接一个反身就钻进房间里,嘭的一下关上了门,她心跳的厉害,头脑已经不能正常思考。 “为什么要关门?” “你要拒绝我吗?” “男女之情,由心而定,难道你对我没有其他的感情吗?” 恐怖三连问,迫使房间内的某人在原地转来转去,最后她强忍即将脱口而出的国粹看着门上的剪影干巴巴的道了一句明天再说,便快速熄了灯趴在床上捂着急促跳动的心口紧闭双眼。 门外,被晾在外面的柏无厢看着漆黑的房间,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他心里是高兴的。 他转身欲走,却看见拐角处一个少女面带不屑的望着他。 “哎呀,柏无厢你真是变得不一样了,对一个有夫之妇说这种话不怕你师父责罚你?” 青乌抱着胳膊,靠在不远处的红柱子上,嬉笑着看着正在戴面具的柏无厢,吐出来的话全是讥讽。 “这里似乎没有你的事。” 面对柏无厢冷漠且阴森的警告,青乌不仅不怕反而声音更大,“勾搭有夫之妇,被我撞见了,怎么?恼羞成怒了?” 柏无厢冷冷笑了笑,那声音和白日在山洞里的一模一样,“你真的很多话。” 青乌挑眉,道:“话再多也不如你们俩的浓情蜜语多啊~柏无厢,这里是青云,不是你的华阳。要是这么想美人在怀,不如直接把那女人带回去,反正我想百里楼主也不会喜欢这种朝三暮四的无耻之徒,你拿走正好清地方。” 柏无厢面具下的唇角勾起,走近对方并压低身子凑近小声的说了什么,却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青乌忽然变了脸色,还不等她开口质问对方是如何知道那件事的,被被柏无厢一把攥住了脖子。 柔软娇小的身体猛的撞在柱子上,痛的她哀嚎一声,但也只能叫一声。 脖子上的手说用力也不算用力,但是却牢牢的卡在喉管那里,叫她痛苦不已。 “小东西,你的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特别的?” “呃…放开,你这么做就不怕…呃呃……” “在我的认知里,青云山是不会留多话的人的,舌头长了收不进嘴里不如就切了~” 远处,乌云聚集,几道闪电穿透乌云,伴随着噼啪几声闷雷,照亮了青云山里,二人所在的修竹院。 青乌将那面具里接近修罗妖邪般阴森可怖的眼神一览无余…… 雨,连绵不断下了近乎一日。 入地的积水已有几厘深,所以青云的日常修炼和课业只在室内进行。 林若锦趴在桌子上,用课本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尽全力让自己的存在感变低。 而原因,除了躲柏无厢,还有就是…… 她走后门被正义制裁了,被广而告之了。 此时,课堂上,所有人的目光和讨论的内容都是围绕着那天内门选拔和重灵幻境所发生的事情。 大家看她讨厌,厌恶等情绪虽然有,但也不是全部。似乎是分出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拒绝走后门,拒绝耍手段的正义阵营。另一个是胜利才是一切,走后门也是实力的一种展现的阵营。 二者围绕着林若锦展开了无休止的争论,声音越来越大,尤其是后者,就差要握着林若锦的手,大声告诉她: 加油!你是我们的偶像! 林若锦:不是很理解你们修仙人的脑回路。 一场怪异的争吵在走进来的璧如月一声轻斥后便停止了。 林若锦看见来人,又恰好对上了她的眼,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时,身边人都开始翻起木桌左侧早就摆好的书册,林若锦赶忙也拿起和众人读了起来,一节课下来,倒意外的轻松。 课程并不多,很快就结束了,临到结束前,璧如月对众人说: “过几日青云会派一些入门有些时日的弟子下山历练,这次依旧是挑选十人,各位可有想挑战历练的?” 说完,便有几个弟子踊跃的举起手来,璧如月抬眼扫过举手的弟子,数了一下还差一人。 她眼光一转,轻飘飘落在埋头在课本里的女子那乌黑柔顺的长发。 “林若锦,还差一人,你便来吧。” “啊?”林若锦猛的抬头,“为什么?” “你毕竟是柏无厢引荐入门,想来也是有些能为的,正好趁此次机会发挥你的实力。” 璧如月面上依旧是挑不出瑕疵的完美笑容,可是林若锦却觉得这简直是最标准的笑里藏刀。 什么发挥实力,分明是想说自己走后门。 “对啊!这不用一轮一轮比试就能进内门,那实力肯定比我们这些人强啊。” “林若锦,你去吧!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你的修为有多强?” 林若锦尴尬笑笑,只好同意了。 于是乎,进入青云不到几日,她就又下山了。 这一次他们接下了一个江湖捉妖榜的任务三,通缉一个蜥蜴妖。 这蜥蜴妖杀人无数,且贪恋女人身体的温度沉溺于肉欲。最后一次的出现,是在青云山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里,掳走了村长的女儿从此消失不见。 村庄内。 村长一听是青云山的人,赶忙被村民从病榻上搀扶起到了村口。他老泪纵横,一见到浑身不食烟火,仙子一般的璧如月,扑通一下跪趴在她面前。 “仙长请您救救我那可怜的小女儿吧,贱内不在了,就这一个小女儿与我相依为命啊呜呜呜……” “村长你别太忧心,这青云来了这么多人,一定能救回小栎的!” 年近花甲,被掳走相依为命的独女,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悲痛。 璧如月轻声安慰,随后询问他蜥蜴妖的情况。 午夜,众人围聚在村长为他们准备的房间里开始谋划捉妖的计划和要准备的东西。 “大师姐,您看是要用捉妖蕃还是诛邪剑?”一个少年掏出一把用铜钱串起来的长剑和一个布袋子,询问坐在主位上的璧如月。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大叠符纸,略带紧张的问询:“大师姐,这些驱邪咒够吗?我只带了这些,朱砂黄符都忘了带……” 璧如月轻轻点头,随后示意众人不要紧张。 “虽然此妖位居榜三,但是青云的弟子都是一轮一轮筛选出来的佼佼者,所以也不用如此紧张,不过既然是历练,我希望大家都能发挥所长。现在,请各位听一听我的计划……” 璧如月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详细说出,引得大家一阵激动。 “不愧是大师姐,这个计划简直太周到了。我们这次试炼一定会很顺利的。”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被师者长老们承认的,不像某些人,心思都用在走后门上了。” 林若锦挠挠头,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这些事,她一个新来的啥也不知道就只能听着,而这平静的模样却被人认为她是置身之外,对试炼漠不关心,话头一下子就冲着她来了。 “抱歉,我虽然走了后门,但后门是青云的掌门同意开的,不然以青云山刚正的行事风格,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可能被放进来吧。” 众人闻言,略带鄙夷的嗤了一声,各个都显得特别不愿意搭理她,唯独璧如月,依旧唇边带笑,眸光幽暗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第95章 味道 夜半,璧如月敲开了林若锦的房间。 由于大家都很默契的孤立她,所以她有幸自己单独一个屋子。 “进来坐!”林若锦乐呵呵的打开门让开一条路,璧如月笑了笑进了屋。 “百里楼主近来可好?” “呃…怎么突然问他?” 璧如月轻叹一口气,摆着手示意她不要紧张,随后她道: “那天试炼大会,我见过你。你与百里楼主感情甚笃我也有所耳闻,我不知你为何千里迢迢来青云拜师修行,不过既然你已经成了青云的弟子,那我多少是该照拂你的。”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符娃娃,仅有一根手指长,下面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黄铜铃铛,林若锦晃了晃,铃铛便发出清脆却细微的声响。 “这是?” “镇魂铃,可以保护灵魂不受邪祟侵害。”璧如月眼看林若锦满脸高兴的将黄符娃娃挂在腰间,她那潋滟含情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冷漠的笑意。 “是每个人都有,还是独我一个?” “其他人不需要这个,你毕竟是新人,需要小心些。” 第二天,璧如月正在大堂准备分布所有人的任务。 听到自己任务的人纷纷点头,开始准备东西,而其中有个高挑瘦削的白衣男人一听自己竟然和林若锦组成一队,颇为不满。 “大师姐!”他语气有些冲,抬手作揖,“琅环入山不久,无法照顾新人,请为林若锦师妹换个配合之人吧!” “琅环,你这是做什么?”璧如月蹙起眉头。 “琅环行事不够妥帖,大师姐和各位师兄弟们都是知道的,带不了新人!” 林若锦摇头轻笑,是真的带不了,还是嫌自己麻烦? “莫要使性子,这不是儿戏!林若锦的实力……” “她有什么实力?取悦男人,靠男人给她铺路的实力?” “琅环!你住口!”璧如月有了怒意,使劲用手掌拍了拍桌子。 众人似乎被说到心坎儿上了,虽然不搭腔,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毫不掩饰,有几个交头接中还断断续续传来笑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被林若锦听清楚。 这种事,她并不会放在心上。 她已经习惯了,从小学开始,当所有人都知道她没爸没妈的时候,孤立和排斥就从未离开她的生活。 “嫌弃我就直说呗,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各位求仙问道的路上都是本本分分,一点外力都没用呢?一点别人的帮助也没接受吗?”林若锦微笑着看向璧如月道:“既然只是收尾工作,我一个人来也是没问题的,抓捕蜥蜴妖的过程想必凶险,不如多加一人,也有保障。” 琅环闻言,冷笑了一声,走到一旁的两人身边道:“大师姐,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多言了。” 下午,有五人随着璧如月出门巡查妖物动向。剩余的包括林若锦的五人则在村庄内巡视。 林若锦一人倒也自在,跟在其他人身后走来走去。 只不过这村子里的空气似乎有点臭烘烘的,刚来时她还觉得是错觉,如今在这里呆了一天,这味道不减反增。 尤其是村尾那里,一股浓烈的酸臭时不时就会伴着凉风钻进鼻子里,让她喷嚏不断。 在打了n个喷嚏后,林若锦揉了揉红肿的鼻头对走在最前头的四人开口了。 “你们不觉得这里很臭吗?” “切,真娇贵啊!小村庄不都这样吗?”琅环冷嘲热讽的对着众人说道:“不过就是猪牛羊的粪臭,咱们都能受得,某些人就受不得了?” “真不知道这点事儿都要说出来,她能干点什么?” “有张漂亮脸蛋就是不一样啊~” 林若锦自觉无趣,转头看向一旁。的确是有几家猪牛羊的圈子紧挨着搭在围着村子的土墙两边,不过她也是在养殖场干过兼职的,这味道绝对不是排泄物的臭味。 她轻轻吸了两下鼻子,随后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快步走到一个猪圈旁边。 刚靠近,一股扑鼻而来的酸臭味熏的林若锦喉头一紧,直接干呕起来。 强忍恶心又往猪圈里看去,这个猪圈意外的十分干净,貌似不久前才被人仔细打扫过,几头白花花的肉猪扑扇着耳朵拱在靠着土墙那里的石槽,哼哼唧唧的吃食。 “好干净啊,这么干净怎么还这么臭?” 她心里泛起低估,双手撑着圈门正要探着身子低头再去闻上一闻。 忽然间,一双有力的手狠狠扯住她的胳膊,接着又狠狠往后甩去。 “谁让你靠近我家猪圈的?” 一个膀大腰粗,一身粗布麻衣却相貌英伟的男人仍旧扯着林若锦的胳膊,发狠的咬牙。一双豹子一样狠厉的眼死死盯着林若锦的脸。 “你是谁?村里没你这样的人!” “我……”林若锦顿了一下,想着总不能说他家猪圈太臭了过来闻闻这种理由,所以她勾起唇角故作轻松的指着自己的耳朵道:“我是青云山的弟子来帮村长捉妖的,昨日路过这里不小心丢了一个坠子,今日过来找找。” “坠子?”男人的目光缓缓落在林若锦白皙到能看出淡淡血色的耳垂,愣了一愣,“这样吗?但,这里我今日打扫过,没见到什么坠子。就算是掉在这里了,也只能算你倒霉,你铁定找不到了。” “……” “大哥~”林若锦换上一副娇软语气,委屈的抬手揉着眼睛,“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并不是多大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要是我弄丢了,回家我娘会打死我的!” “你娘…还打你吗?”男人缓缓松开了一直固着女人胳膊的手。 “嗯,嫁妆只有一份,丢了就不会再给我准备了!所以…让我再找找吧,要是真的找不到,小女子自认倒霉,可以吗?” 鸩崖看着女子眼中渐渐泛出莹莹水光,赶忙侧过头去,哑着嗓子指了指猪圈道:“去找吧,快一点。” 林若并未急着进去,反而端起了大家闺秀弱风拂柳般的姿态,低头行了个礼道了声谢,才提着裙子缓步走进去。 见她低头认真的寻找每一个缝隙,男人的目光又有几瞬是不可控制的落在她纤细到一只胳膊就能揽住的腰肢上…… 林若锦蹲在地上捂着口鼻,一旁的白猪见到有生人进了圈子,都在靠近林若锦,用鼻子拱她。 “下去!下去!”鸩崖几巴掌拍在它们的后背上把碍事的赶走,他看着女人仰起的漂亮脸蛋儿,好心情的将双臂交叠搭在圈门上,问着她:“怎么样?有找到吗?” “没有……”林若锦摇摇头站起身来,“找不到那便是我倒霉了。” “……” 鸩崖不讲话,默默的看着林若锦一脸失落的走出猪圈。 路上,林若锦若有所思的回想刚刚的一切。 猪圈的确很干净,干净到一点杂物秽物都看不见,但是那股像泔水在烈日下暴晒了好几天才能产生的酸臭腐败的味道的的确确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正想着呢,迎面撞上了琅环。 第96章 珠胎暗结 “你瞎跑什么?知不知道出事了?” 林若锦这才发现琅环面色不善,举在胸前的双手全是鲜血。 “别愣着了,他们说你会医术,快跟我走!” 小屋内,一盆一盆的热水直往屋里端,林若锦被琅环带到门口,见对方不进去,林若锦有些奇怪的一边撸袖子一边问:“你怎么不进去?” “她是…我没法说!你快进去别磨蹭!” 瞧他涨红了脸的模样,林若锦还奇怪呢,这一进屋见到屋里那阵仗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床上,一个女弟子下半身的裙摆全是血,大汗淋漓仰面躺着,已经陷入了昏迷。 “林若锦,你快来看看!”璧如月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起身,“盈盈她早上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出血了,止也止不住。” 林若锦坐在床边,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又摸了摸她的脉搏,随后皱紧眉头的看着门外。 刚进开始时,门外其实围了很多人,都是担心这个师姐的弟子,其中的琅环是最紧张的,他似乎和这个盈盈有不一样的关系。 “怎么样了?”璧如月一脸担忧。 “等我先给她处理一下,不过她最大的问题现在已经不是出不出血的事了。” 林若锦闭目调换体内的蛇君子,凑近盈盈苍白的小脸,轻轻吐息。 随后聚力点上几个穴道,用以锁住药气和止血。 紧接着她掀开被子一角准备去脱她的裤子查看,璧如月以为她要给盈盈擦洗,赶忙端上热水,下一秒却见林若锦白了脸色。 “怎么了?”璧如月微微低头看向盈盈被污血染脏的双腿间,同样也是一脸的震惊。 “这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那接近透明带着血丝的物体啪嗒一声落在洁白的床铺上,小小的一团染湿了一片。 “孩子,盈盈的孩子。” 屋外,琅环满目担忧,一旁的女弟子凑上前来询问他,“盈盈师姐是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大师姐送她回来什么也没说……” “早上她还好好的,我们一块去了村后的紫竹林搜寻妖气,不过一会儿她就说肚子疼想休息一下,结果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血流不止,点了穴喂了丹药也止不住。” “那林若锦真的行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要我说不如直接联系师者将人送回山门治疗。” 琅环攥住拳头,紧张到了极致,以至于他呼吸开始急促。 直到璧如月一脸茫然的走出屋子,他才能缓和情绪走上前去询问情况。 “你还好意思问?盈盈她……”璧如月难掩愤怒,碍于众人在场只好收敛情绪挥退众人。 众人离开后,她先是痛骂一顿琅环才放他进屋,琅环跟在璧如月身后还很懵。 大师姐怎么突然这么生气的责骂他?他也没犯错啊? “你和盈盈是结过契的道侣吗?”林若锦抬眼看着往床边走的琅环,语气不善。 似乎是发觉这问题转向不对,他并没有急躁,反而耐下性子认真回答。 “不是,我虽然有心,但是盈盈认为刚入门就结契对名声不好,就一直搁缓到现在。” “那你有碰过她吗?” “啊?” 璧如月看着不明所以的琅环,想提醒却又红了脸不知怎么说。 林若锦叹了一声指着水盆里漂浮着的物体道:“盈盈怀孕了,是不是你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如今她的孩子已经没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等她醒了也好交代。” 琅环被这一大段话惊的倒退了好几步,站稳后他的目光落在那鲜红的水盆里。 不可能! 他脑海里全是这三个字,可事实却证明盈盈真的另有新欢,并已珠胎暗结。 “呵……” 他苦笑一声,眼底都是痛苦神色,“不让我碰,结果自己倒是玩的花。” 璧如月刚要斥责他,琅环却突然泪流满面的冲到水盆前,扒着盆檐端详着里面的婴孩尸体。 片刻后他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几个月?” “起码三个月。” “三个月…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刚刚入青云,不对!不对!”琅环的神色接近癫狂,“那时候她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可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除非除非是…那一晚……” 正说着呢,床上的盈盈忽然咳嗽几声悠悠转醒,琅环见她醒来,竟然做出惊人之举。 他大手探进水盆后,立刻抽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盈盈的身边,盈盈见到心爱的男人,眼中半是欣喜半是疲惫的伸出手,被琅环握住的瞬间盈盈露出温柔的笑容。 “琅环,我…没事……” “贱人!谁管你有没有事!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琅环怒喝一声,抬手将那婴孩塞进盈盈的掌心。 感受到手上的湿濡和柔软,盈盈下意识看了掌心一眼,待她看清掌心的东西,竟是叫也叫不出径直晕了过去。 因为这种事,一个被禁足,一个只能躺在榻上默默流眼泪。 林若锦嘱咐几句,正要离开时,盈盈第一次对她开口说了一句话,从此盈盈双眼一闭就再也没睁开眼睛,一共下山十一人,现在只有十人。 “林若锦,盈盈的事我会处理调查汇报师门,现在队伍少了一人,计划和任务分配就要另改。” 林若锦端着茶杯看着屋外的几个弟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走出村子。 “是要我替盈盈的任务吗?” 璧如月轻轻点头,随后道:“蜥蜴妖它好女色,为了引它出来,所以……” 林若锦放茶杯,杯中浮浮沉沉的叶片似乎在预示着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一日后,一顶红绸缠花的红轿在一阵敲敲打打中停在了村门口。 村民们喜气洋洋的围在一块,发喜饼和糖块,村长则坐在村口的石块上望着那顶大红喜轿发呆。 孩童们和穿着红衣的喜婆在屋口唱着迎新娘的喜词,村子里热闹至极。 “哎呀,新娘子都穿戴好了吗?” “快啦快啦!急什么?又不是嫁给你!” “洞房花烛交颈鸳鸯双得意,夫妻恩爱和鸣凤鸾两多情~” “门口一林竹,风吹哗哗绿,今年过喜事,明年娃娃哭。” 一声声的喜词,被厚实的木门挡在外面。 小屋内, 林若锦将领口的盘扣解开,又理了理头发,这才坐到桌边让璧如月为她在脖颈处用笔写上护身法咒。 林若锦皮肤细滑,红衣在烛光辉映下,在皮肤上映照出淡淡红色,璧如月眸光深深,不知在想什么,落笔几次迟疑。 “你害怕吗?” 忽然,璧如月问出了这句话。 林若锦并不回答,看着铜镜里一身大红的自己,用手指将衣领又往下扯了扯。 害怕? 她怎么能不害怕?伪装成羔羊往虎口里送,谁能不怕? “现在问这个,我能说我不想去吗?” “实在是找不到合适人选…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那就,全靠大师姐的咒文和黄符娃娃保命了。” 第97章 做饵 村里,有一个的姑娘叫绣娘。 死的时候全身赤裸,浑身青白发紫。上下遍布齿痕,甚至已经咬下了些许皮肉。 杂乱的齿痕,分不清是被什么东西啃咬的,她就这么死不瞑目的被弃尸紫竹林,许久才被路过砍竹子的村中老人发现。 当时。 紫竹林满目翠绿,如今已经有了衰败之景,绿叶铺了一地,走起来咔嚓作响。 盖上红盖头的林若锦被璧如月扶着出了门,周边人发出阵阵惊叹,各种喜庆话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砸。 人群外,鸩崖看着被喜婆搀住的女子,他想今天的她一定很美吧。 “姑娘,你的东西我找到了!” 盖头下的林若锦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声音是那天的男人。 “有什么事吗?” “你的耳坠子,我找到了,特意来还你。” 啥? 真的找出了一个耳环? 林若锦:很好,是我没想过的发展。 手心一片冰凉,林若锦半挑了下盖头,入目是一个银红色水滴形状的红玉耳坠,虽然不过拇指大小,但分量不轻,还沾着些许水渍。 “我洗干净了才给你送来的。”男人露出一个耿直的微笑,顺势在身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手。 “呃…谢谢…有心了。”林若锦笑笑,将耳环握在手中,她轻轻的放缓呼吸。 太臭了,这坠子上的味道,太臭了。 鸩崖露出淡淡笑意,赶忙退到一边,璧如月望着轿子旁穿红色短衫的轿夫们轻轻点了下头,他们立刻压下轿子。 忽然, 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石落叶将准备入轿的林若锦盖头吹落至地,露出她精心打扮过的绝色容貌。 鸩崖看的清楚,他本以为他对美丽的女人是没有那肤浅的欲望的,但不能否认的事实却是他的心在看到林若锦粉面桃花般的脸和红润饱满的唇瓣时,产生了欲望。 真的好美。 美得令人心痒难耐,美得令人难以忘怀…… “哎呦,落了地的盖头不吉利啊!快再找一块!”喜婆忙用扇子挡着林若锦的脸以避开那些人或惊艳或垂涎的目光。 林若锦瞧着四周,这刚刚还狂风大作,如今却又微风习习,看来是引出来了。 “不用,就这块。”林若锦捡起盖头抖了抖直接盖在头上钻进了轿子。 吹吹打打的喜乐一路响到了紫竹林,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林若锦扯下自己的盖头深呼吸几口。 那股恶臭又来了…… 林若锦脑子嗡嗡的,忍受的捂住口鼻,轿子外璧如月垂着眸子跟在喜婆后,她仔细观察着四周。 竹叶慢悠悠落下,又被一阵风吹过轻飘飘的落在轿子顶上。 “哎呦…好沉啊,这轿子突然好沉……” “师…姑娘,我们抬不动了。” 璧如月听着这话,抬眸看向身前缓步走着的媒婆,轻声问道: “喜婆,您看这时辰如何,赶得及吗?” “赶得及,赶得及。” 喜婆笑眯眯的顿住脚步,随后慢慢扭过头,用扇子挡住嘴笑嘻嘻的道:“如月姑娘莫急,各位脚程快一点,就不会误了吉时。” “是吗?你们都听到了?都快一点!” 此时,鸩崖还站在村口望着林若锦离去的那条路。 今日虽是吉日,但天色却是阴沉沉的,像是笼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雾。 他们应该已经过了紫竹林了吧…… “要下雨了,鸩崖,你和我回去把圈子遮一遮。” 村长拉着鸩崖穿过围在一块议论林若锦等人的村民往回走。 “村长,您别太担心,小栎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路上,鸩崖看着村长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还以为他是担忧女儿,可村长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卸下慌乱的表情,反而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加大了握着鸩崖的胳膊的力度。 二人来到鸩崖的猪圈,村长胡乱抹了一把脸上控制不住留下的眼泪鼻涕,指着鸩崖那个干净的猪圈,颤着声音道:“我犯错了!你郑叔叔我犯了大错了!我悔啊!” 鸩崖不解的望过去,却看见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可怕场面。 竹林内。 林若锦一脸懵的坐在一堆轿子的残骸里,看着前面打成一团的人。 场面庞大,大概就是璧如月和四个伪装成轿夫的青云弟子围殴面相慈祥的喜婆, 四方阵法已成,众人合力织起诛妖法阵,后方璧如月手执长剑准备给予被困阵法中的‘喜婆’最后一击。 “刻意弄了这么一出好戏,怎么又突然沉不住气了?还没到我的洞府呢~” 喜婆涂着劣质胭脂的嘴唇忽然大开,露出一排黄黄的细密尖牙,两颊撕裂扯到耳后,拉着粘稠的血丝粘液,滴滴答答的挂在脸颊上。 “妖孽,你作恶多端,今日定饶不了你!” “作恶多端,你们把一个无辜的老喜婆掺和进来是不是也算作恶多端呐~” 璧如月微微一愣,对面的‘喜婆’一手摇扇一手指着璧如月护在身后的林若锦大嘴咧开,发出嘲讽的奸笑:“小美人儿,等我把碍事的处理了,就带你回去好好宠爱宠爱你,希望你能……” 话未说完,一道长鞭和白色的剑气疾驰而来,将蜥蜴妖披在身上的人皮扯开了一道大口子,紧接着两个弟子扯下身上的红衣冲上前去。 “林若锦!我们拦住它,你先……” 璧如月回身准备拉起坐在地上的林若锦,若发现林若锦并没有害怕的情绪,她没有一丝慌乱的起身,随后转身就跑。 林若锦:我不会战斗,靠你们了! “小美人儿,别跑啊!” 一脚踢开一个弟子后,蜥蜴妖彻底扯下身上的人皮狠狠摔在那个弟子身上。那弟子被身上软踏踏的人皮吓得白眼一翻直接晕倒过去。 “遭了,快拉法阵!别让它跑了!” “不行!不行,没了一个人,法阵结不成……” “怪不得排名第三,可恶,为什么要接这么麻烦的捉妖任务啊!” 蜥蜴妖毫不费力就跳出阵法光圈,弯曲膝盖,一个轻盈的弹跳,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红的弧线便落在林若锦面前。 “林若锦!小心!” “小美人儿,别跑啊~” 蜥蜴妖对上林若锦美艳的脸蛋,发出阵阵yin笑,正要抬手去抓林若锦,忽然一阵破空声飞驰而来。 紧接着一道金光撞向蜥蜴妖的手臂。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让蜥蜴妖一愣,随后它才仰着头哀叫起来,同时一把金片长扇咔哒一下掉在地上。 林若锦趁机凝神释放储存的所有香兰佛的妖气,一道光晕绕过长着一身绿色鳞片的蜥蜴妖。 它明黄的大眼中,瞳孔扩散成圆,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的倒下,却在落地的下一刻化成一大团黑色雾气并迅速散去。 “消失了,消失了,太好了!” “吓死了,差点以为第一次历练就要挂在这里了。” “这是…消灭了吗?”被吓晕的男弟子清醒过来,听见其他人的话,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慌忙的从地上爬起,将身上血淋淋的人皮使劲儿丢到老远。 “并没有。”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璧如月刚说完,望向从另一边茂密竹林里从容不迫走出来,一身雪衣长衫的柏无厢,她又看了看蹲在地上将金片扇子捧在手中的林若锦。 “柏无厢,你怎么也来了?”璧如月问。 “帮忙。” “不愧是华阳门的首徒,真是有心,我差点以为你是另有它意呢。” “谬赞,它意自然也是有的,不过与帝酃师掌门的首徒你没有关系。” 璧如月冷哼一声,转头掏出寻妖盘寻找脱逃的妖气。 怼完璧如月,柏无厢摸了摸脸上的狐狸面具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转头看向把扇子双手递上的林若锦。 “谢谢你,柏无厢。”林若锦越来越信任他,笑容也更加真诚。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全心全意的信任了这个古怪的男人。 原本柏无厢心情还不错,待看清林若锦身上做工粗糙的红嫁衣后,他接扇子的手一顿。 他回头打量着被其他人围住的璧如月,声音带着阴冷,幽幽问道: “嫁衣…他们中,谁要你做饵?” 第98章 公平竞争 “我同意的,因为队伍里少了一个人,所以我就替了一下。” “你不是已经……”柏无厢意识到语气有些急,又迅速放缓,“以后不要随便答应别人的请求,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愿意不想要拒绝就好了,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林若锦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张口想将没关系三个字说出。 却在对上面具下那璨若星河的深邃眸子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幸的童年,她从不敢拒绝别人慢慢到了不会拒绝别人的地步。 讨好型人格,让她在那个世界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到了这个世界就截然相反,有讨厌有喜欢,但只有两个人对她说出她可以拒绝这样的话。 一个是面前的柏无厢,另一个则是…… “好…以后我不愿意会拒绝的。” “真的?不会又被人两三句好话给糊弄着同意了?” “哎呀!”林若锦红了脸怼了他一拳,将扇子塞进他手中,“不会了!” “不信。” “不信你可以监督我啊!” 柏无厢沉默片刻,林若锦后知后觉发现对一个前不久才表白过自己的人说这话有些露骨。 毕竟时代不同,在古代男人面前露个脚都能被说不知羞耻的时代,这话未免…… 林若锦刚要接着上面的话再补上几句,却见对方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抬起沉重的金扇子轻轻的敲了一下林若锦的额头。 “勉为其难。” “大师姐。” “嗯?” 一旁的璧如月侧着头看着身边浑身是血和粘液的男弟子,放缓了声音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先……” “不是的,大师姐,我是想说我能不能不去捉妖了,换那个柏无厢来替我吧。” “……” “大师姐你别生气,我……” “行,那你去和他说吧,态度好点。” 于是乎,这队伍里突然多了一个古怪的男人。 柏无厢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唯独对林若锦总是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出一丁点差错。 蜥蜴妖逃脱了,璧如月只能重新制定计划。然而这一次柏无厢怎么也不肯让林若锦涉险。 “曲曲一个蜥蜴妖,靠吃女人才混到了榜三,不至于出动这么多人吧?”柏无厢长扇开合间,锐利冰冷的目光落在璧如月平淡如水的脸上。 璧如月迎着这阴鹜目光,不退不让道:“既是历练,自然是要所有人参与其中的。林若锦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此时必然是要乘胜追击的,你代表不了她的意见,这件事还是要听林若锦的想法。” 柏无厢哼了一声,“她不会……” “我愿意再次做饵。” 柏无厢彻底呆住,他一把扯下狐狸面具,满脸怒意的看着她。 “刚刚你还说你不会轻易答应别人。” “现在情况紧急,如果我还优柔寡断,那村长的女儿怕是要丧命了,而且你不是要陪我,保护我吗?我相信大家和你会像刚才一样护住我的?” 林若锦笑意盈盈,眸子亮晶晶的。让柏无厢无话可讲,他有些愤懑的捏着手里的面具。 就在这时,一只飞鸟从远处飞来,落在紫衣的璧如月手心上。 村庄内。 村长悲痛欲绝的瘫坐在地上,村民们围在猪圈那里各个面色惨白。 鸩崖撸起袖子不顾众人阻拦打开了圈门,拿起一把铁叉子走进去。 猪群每一头的鼻子和嘴巴都是黑红的粘液,其中几只正哼哼唧唧的互相抢着一个血红的肉块,血滩成圆形,在蹄子的踩踏下向外溅出大量血斑。 “鸩崖,你…你家的猪在…吃…吃什么啊?” “这么多血,难不成?” “村长。怎么办啊?这不会是人肉吧!” 鸩崖看了一眼吵闹人群后的村长,面上有一些犹豫,随后抬起铁叉驱散猪群,这一下被挡住的东西完全暴露在众人之间。 呕吐声和尖叫声接连响起,有的胆小的村民吓得脸色惨白,腿一软就和村长一样瘫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猪,吃的的确是人。 那被啃食的四分五裂的躯体,从头到尾没有一丁点皮肤。血红的肌肉和白色的经脉就这么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看着恐怖效果十足。 因为没有眼皮的遮盖,她被鲜血浸润的浑浊眼球完全显露,仿佛正死死盯着发现尸体的众人们。 鸩崖看着身下的尸体,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还是无法直视这血腥的一幕。 急忙赶回的璧如月和柏无厢他们在琅环的带领下来到这里,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琅环和青云弟子把村民们带离,璧如月经过简单的盘问,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蜥蜴妖一早就潜伏进村子,趁喜婆一人去后院如厕,将其杀害,剥下人皮后将尸体扔在猪圈,并冒充喜婆意图将璧如月和花轿引入它的陷阱。 然而,璧如月和柏无厢在听到琅环和鸩崖的说法后,都表示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鸩崖公子,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尸体?”璧如月望了一眼猪圈里的场面,喉头酸涩,好半晌她才皱着眉头问到。 “是的。” 柏无厢语气轻松接着话问:“那第二个是谁发现的?” “是我。”村长抹了抹汗涔涔的额头上前一步,抢先回答。 “听刚才你们的话,也就是说花轿走后没多久你们就发现了尸体……”柏无厢看向林若锦,笑着道:“ 既然一早就发现,那为何不第一时间告知村中留守的青云弟子?为何不第一时间告知假扮新娘出嫁的璧如月等人?为何第一时间知道的会是其他村民?” 鸩崖沉默不语,村长赶忙解释。 “不是我们不提前通知,是我们发现的时候……” “村长!你行差踏错一步却要所有人为你付出代价!这借口太拙劣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们!” 一石惊起千层浪。 村长本就心虚,被拆穿后更是老脸一红无地自容,他哆哆嗦嗦的看向黑着脸的璧如月,道:“大人,我也是怕打乱了计划,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鸩崖在一旁紧握着拳头不发一言,听到从远处走来的声响,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见远处的红衣女子神情自若,衣衫完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脸上温柔的笑意不自觉浮现出来。 下一秒,肩膀一沉。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鸩崖笑着看向身侧之人。 柏无厢的长扇轻轻搭在鸩崖的肩头,冰凉扇骨不准痕迹的滑过他的脖颈,泛起阵阵刺骨寒意。 “公子,他人之妻怎可多看?”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我记得那位姑娘说过,她并未婚配啊~” “马上就有了,所以…”柏无厢阴沉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到他耳中,威胁感十足,“请离她远一点,虽然她比较天真,但有我在,就不会有一个活人能觊觎她。” “既然如此。那你我公平的竞争,如何?” 柏无厢再次冷笑,公平竞争? 他是何许人也?这个乡野小子也配与他争? 虽然他很想鄙夷的立刻嘲讽眼前这个男人的不自量力,但林若锦在此时却突然看了过来,迫使二人瞬间分开,各自退了一步。 “怎么样?”鸩崖看着正往他们面前走来的林若锦,笑着压低声音问:“没自信的男人又怎么会有勇气敢担保一定能得到她的心?” 呵呵! 这傻小子,竟然以为林若锦会对他有感觉,真是自负的可笑,不论别的,就单单算相处时间来说,他都毫无胜算。 就在他这样自信满满收起扇子的时候,林若锦与他擦肩而过…… “啊,你也在啊?” “嗯,听说你们和蜥蜴妖交手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了!村子里怎么了?” 二人聊的热络,仿佛是认识了很久的熟人。被干晾在一边的某人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开展。 “你们认识多久了?”柏无厢故作轻松的问了一句。 “一天不到。”林若锦笑着回答:“他帮我找到了耳坠。” 一天…不到? 一天不到,你就和他这么亲近?我想和你亲近都废了这么大力气,你竟然…… “好。”柏无厢咬牙切齿的笑着点头。 第99章 绣娘之死 “请问,是绣娘的家吗?” 听见呼声,一个头发油腻,面容苍老丑陋,缠着红头巾的妇人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走出房门。 “你们是?”妇人瞧见容貌美艳的林若锦,又看向她身边长衫折扇,带着面具的高大男人,下意识退回门槛里。 “我们是青云山的弟子,这次特地来除妖的,想问问你关于绣娘的事儿!” 妇人闻言,忽然皱起眉头,塞满污垢的指甲扯着襁褓一角,拍着怀中婴儿并晃了晃,语气不耐烦的道: “那死丫头的事儿,不是都说了吗?和一个外村的穷小子私奔,然后就死了。都死一个月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林若锦没想到绣娘的家人对于她的死竟然是这种态度,她继续问道:“可是她的死有问题,你是她娘吧,难道……” “不想知道!”妇人斩钉截铁的打断林若锦,她啐了一口唾沫,厌恶的说:“本想着赔钱货养好了还能收点聘礼,结果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她死了就是让我们丢脸遭到的报应!” 林若锦心中泛起阵阵酸涩,亲生骨肉惨死荒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诋毁侮辱。 绣娘,何其可怜的一个姑娘啊…… 这时,里屋走出一个哈欠连天的男人,已经快到了中午,但他仿佛刚睡醒,揉着眼睛走出来,却在看见林若锦的一瞬亮了眼睛。 “哎呦,真漂亮的姑娘啊,你找谁啊?” “我……” 妇人狠狠瞪了林若锦一眼,仿佛认为林若锦这美貌的脸和妖娆婀娜的身段就是刻意来勾引她男人的,沉着脸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找谁都不是找你的!” 男人恼怒的踹了她一脚,也不管她还抱着孩子。 回头讨好般的指着屋子道:“进屋说,咱进屋说说。” 屋内。 林若锦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男人本来笑嘻嘻的脸瞬间垮下来,他挠挠油乎乎的头发,啧啧叹气。 “这么和你们说吧,我那闺女其实不是妖怪杀的。当时她啥都没穿,下半身还都是血,一看就是被男人给玩死了!要是妖怪害的,人早就被吃干净,还能囫囵喽?” 柏无厢敲着扇子的手一顿,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个庄稼汉子,林若锦倒还好。 满心满眼只有恶心,没有其他。 男人继续说道:“后来啊,村长他们给人包了块布,给我们家送回来了,毕竟死的不好看,就谎称是野兽吃人。 再后来村里连续有好多成了亲,带着娃儿的小媳妇儿被掳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听说有蜥蜴妖专吃女人,所以绣娘的事也算到了它头上。” “那她身边可有什么东西留下?比如能证明凶手身份的证物?毕竟是你的女儿,不管怎么样,总要找到凶手吧!” 男人想了想,随后从柜子里翻出一块碎花布,往桌上一倒。 咔哒一声! 一个红色坠子掉在桌子上。 林若锦不由瞪大了眼睛,伸手拿起一看,竟然和鸩崖给自己的那个坠子一模一样。 “这是绣娘的坠子?只有一个?” “哪能是她的,我们没钱给她买这种东西,只有一个。”男人坐在桌边,翘着腿一边抠耳朵一边打着哈欠继续道:“当时丫头她身体上上下下都被咬烂了,手里紧紧握着这一个,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呢,结果就这个,早知道就不砍……”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他不再讲下去。 可林若锦已经猜到了他为了打开绣娘紧握成拳的手,都做了什么。 恶心,太恶心了。 “你们能抓到真凶吗?要是抓到了告诉我们一声。” “要是真抓到了,是要为绣娘报仇吗?” 男人挠挠头,笑了笑,露出黑黄的牙齿,笑道:“事情都过这么久了,人都死了,重在当下嘛,我儿子要银子养活的!” 林若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扯着柏无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路上,林若锦再次掏出怀中鸩崖给他的耳坠和刚得的坠子做了对比。 果然是一对,且同样散发着阵阵恶臭。 “柏无厢,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嗯,是邪气和怨气的味道。” “你也能闻到那股臭味?”林若锦兴奋的将坠子捧在胸前,但随即又凝重的抿着嘴唇,“为什么另一个坠子会在他的猪圈里,莫非紫竹林不是第一现场?” “这就要去问问那个鸩崖了,他和村长关系匪浅,说不定他知道的很多。” “那我现在去问!” “你不准去!” 林若锦被突如其来的冷厉喝止吓了一跳,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愣住的柏无厢。 “怎么了?” “我觉得你刚才,真的太像百里舜了……” 夜晚, 林若锦坐在屋顶,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发呆,柏无厢端着切好的西瓜的托盘一个闪身跳上房顶,俯身坐在林若锦身边。 他离她很近,几乎是肩并着肩,林若锦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立刻躲开。柏无厢见她并没有拒绝,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 “吃点瓜,是那个村长的赔礼。” “你查到了?”林若锦笑眯眯的接过柏无厢递来的西瓜,小小的咬了一口,“鸩崖怎么说?” 柏无厢将查到的情况一一说明。 听完这段故事,林若锦顿觉手上的瓜也泛着腥臭味了。 “绣娘的爹妈是亲兄妹?” “嗯。他们二人一个丑一个挫,直接凑一对违背伦理生下绣娘,在养大成人的过程中她没少遭到她爹的猥亵,随后又为了钱又想把她卖给年近四十的屠户,绣娘忍无可忍和一个外村少年相约私奔。” “外村少年,是她的恋人吗?” “那人,样貌和姓名村中的人从未见过和听过,他像是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村子里,在绣娘与村中的屠夫成亲当日将其抢走……” 柏无厢看着面前女子因太过错愕而微张的红唇,轻轻用袖口蹭去她脸颊上的西瓜汁水。 “我又去查了一番,村民说那人可能是一个人牙子,用年轻俊郎的样貌诓骗无知少女好卖去换钱,想来绣娘就是被此人所害。绣娘死时手中抓的坠子怨邪之气深重,且与昨日紫竹林出现的蜥蜴妖分身气息相同,此物必然是属于那蜥蜴妖的……” “所以,我做出了一个浅薄推测,若锦可想听听?” “嗯,你说,我想听!” “传闻喜好女色的蜥蜴妖其实很大可能是个女妖,它的确和绣娘接触过,蜥蜴妖假扮外村男子带走了她,然而其目的并非要吃掉她而是要带她逃离那个恶心的亲事和家庭。 蜥蜴妖送绣娘至紫竹林后分别后,没过多久绣娘便被歹人残忍的侮辱并杀害了,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被逃婚的屠户。 来时我通知了璧如月等人,他们已经去找屠户调查了。” 林若锦眨眨眼,她从柏无厢的推论中得到了太多惊人消息。 “那蜥蜴妖是为了要给绣娘报仇吗?为何又要劫走村中女子?” 柏无厢摘下狐狸面具,望着炊烟袅袅的村子,轻笑着再次说道:“你发现了吗?村子里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异吗?” 林若锦顺着他的指引,回想了来到村子中所见过的所有女性。 貌似…… 漂亮的很漂亮。不漂亮的就有些丑的过分。 如果吃人还要专挑漂亮的女人吃,那它还真是个有品味的妖。 “而且,被掳走的那些姑娘,包括村长的女儿都与那死在猪圈的喜婆有关联,一个妖怪的坠子竟然有一只出现在了猪圈里,那个猪圈很有可能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手里的西瓜味同嚼蜡,林若锦强忍恶心咽下最后一口,将瓜皮放到托盘里,一边擦手一边笑问:“你出去这一会儿就查到了这么多?” “非也,是托了其他人帮忙,他们什么都帮,什么都做。” “给钱了吗?” “他们二人侠肝义胆。”柏无厢伸手拿起托盘里浸湿的手帕拉过她的手轻轻擦拭,“听闻可以诛妖行善救人于水火之中,便兴高采烈到分文不收的来帮我了。” 林若锦看着被擦的干净的手指,突然十分感慨来上一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此时,抗着铁锹走在坟堆旁的两人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在这挖了半天怕不是要染上风寒了,还要埋回去吗?” “埋!不能让人发现这座坟是空的。” 第100章 熟人见面 午夜,村中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小屋内,壁如月将自己找到的情报详细的向众人解说。 村中有个屠户,名叫王天苟。 打了小半辈子光棍,经过无良喜婆的介绍撮合,绣娘被以两头牛的价格卖给了王天苟。他对美丽的绣娘垂涎已久,却不料新婚当天被人抢走新娘。 他哪怕是要回彩礼也难解心头的愤恨和屈辱,所以于夜半循着绣娘和男子离开的方向追去了紫竹林。 “那就是他杀害了绣娘吗?”琅环语气平淡,目光晦暗不明的透过窗户望向村口的方向。 另一个弟子敲着桌子,十分气愤的回着琅环, “肯定是了!有些男人为了尊严和面子什么都能做! 壁如月点了点头,道: “据我查到的信息来说,人的确极大可能是他奸杀的,但是他于不久之后就以极其凄惨的方式死了。如今是死无对证 柏无厢问: “是不是被活活剥了皮,然后切断四肢扔进了某人的猪圈? “你查到的消息倒不少,的确是这样。然而鸠崖家世清白, 父母早亡,身上并无邪气应该不会与妖怪有所牵连。” 坐在柏无厢身边的林若锦,回想起那日她要凑近鸠崖的猪圈时对方的态度和神情。那般的紧张和愤怒,的确像有事在隐瞒。 但, 为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的一句话,用心寻找着那坠子还给自己的他,真的会是个坏人吗? 简单定下计划,林若锦心里算着时辰,便匆匆推门而出。 又是一个夜晚。 月亮高悬天际,寒风瑟瑟,一抹诡谲黑影背着一个长麻袋以 极快的速度踩着厚厚一层竹叶穿过竹林。 在被竹林掩盖的漆黑的洞府内,香花宝烛,烟雾缭绕。 黑影脚步放慢,最终离洞府外几米处停下脚步。 “来者虽是客,不过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私自进入,不合规矩吧!” 蓦然,一声轻笑伴随着蜥蜴妖的话尾不紧不慢的响起。 “好一个情深义重,不过她未必领你的情啊~”。 蜥蜴妖的脸色微变,抓着麻袋的爪子紧了紧。 “与你何干!你碰她了?”, 臣玄凌似乎刚刚沐浴过,身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墨蓝长衫,高抬双手捋着湿漉长发,不紧不慢的从洞府中走出。 看着蜥蜴妖背在身后的麻袋,眼神深邃,他冷淡的再次开口: “紧张什么?我没兴趣管你的破事,我来是为了提醒你既然拿了我的丹药,那我的交换条件你可别忘了。” “知道了,我这不是已经帮你把人带过来了吗?要我腾个地方好让你和这个女人好生云雨一番吗?\\\" “真是肤浅,你以为我是那种好色之徒吗?”臣玄凌略显鄙夷的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接过麻袋,却被蜥蜴妖躲过。 臣玄陵语气骤然冷峻,阴森森的问着它:“想反悔?\\\" “不敢,不过偶然间听闻你得了寒天鼎,血天参和玉楼丹,不知我能不能凭借这情份分得一二?” “贪婪无厌会失去很多。” 蜥蜴妖眨了眨浑圆的眼睛,故作为难的放下麻袋,由于袋子口没捆好,林若锦就这么从袋子口里倒了出来,头发散开,只着白色里衣。 “我最讨厌别人不识好歹的威胁我了,更何况你连人都不是!”说话间,臣玄凌双目微微睁大,紧接着洞府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尖叫。 “够了够了!”蜥蜴妖惊慌失措的把林若锦从麻袋里拽出来,抱给冷着脸的臣玄凌道: “你只要帮我把绣娘的身体缝好,帮我复活她,我就什么都不要了!” “我虽然想要她,但绝不会是非她不可,要记住了谁才是你的恩人!凭你那微溥的妖力,不是我帮你,绣娘的身体早就成了一堆烂肉!” 蜥蜴妖不敢再呛声。 虽心有不甘却只能忍气吞声的进了洞府,急忙查看自己费劲心力也要救回的人。 此时远处的竹林后,柏无厢正要起身,却被好几个人按住手脚。 “放开,你们瞎了眼?没看见人被带走吗?”, “冷静!”璧如月紧盯着臣玄凌离去的方向,随后才转头看着身后快掏扇子暴走的男人,皱着眉头小声道:“我有后手和保障,你别这么激动。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柏无厢缓缓摇了摇头。 其他弟子见他似乎冷静下来,有几个松开了手,结果下一秒,白影从众人眼前划过,柏无厢瞬间没了踪影。 众人直接发出一个无语至极的靠! “不是吧?好快!你们看见他怎么走的吗?” “他和那个林若锦到底什么关系啊?至于吗?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好歹也是结丹,至于这么放心不下吗? 忽然人群中,有一人笑着说道:“可能是怕被人捷足先登, 毕竞盈盈就是个例子啊,你们说对不对?\\\" “师兄!你这么说也太……” “就是啊,盈盈也很可怜,年纪轻轻的就……” 男人挑了挑眉,对其他人的话置之不理,但眼神仍然戏谑的看着蹲在草丛后,垂着头紧握捉妖蕃,一言不发的琅环。 山洞内,蜥蜴妖快步跑到石床边。 先是仔细查看床上女人的四肢躯干,见柔弱苍白的女孩双目紧闭,眉头舒展, 周身并无不妥,它才松下一口气。 随即蹲在一边自言自语的讲话,一边收拾被切下来的废弃残肢。 “别怪我,绣娘你再忍忍就好了!”, 它缓下语气时,声音虽然有些粗哑,但却是温柔的。 心情愉快时,倒也有几分像人间的凡人女子,会和所有她们一样,为了那个美好的未来而潜心期盼着。 明明都不是人,却有了这样复杂奇异的情绪,真的很奇怪。 它算人还是算妖怪? 它将最后一条纤细的手臂塞进麻袋里,拖到石墙旁边准备挑几个先填饱肚子,却听见细碎的哭声从角落里传出来。 睁大眼睛一看,竞然是前儿日掳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喂!你怎么还在这?”蜥蜴妖将半截惨白的吓人的手臂又塞回了袋子里,这才看着小姑娘,示意她过来讲话。 “大姐姐,我害怕!刚才有个陌生男人突然进来了,好多血啊!\\u0027 蜥蜴妖看着她,嘴巴撕拉一下裂开,嗤笑着道:“叫谁大姐姐呢?没你的事了,想回家就回家,但要是你对外说出在我这里看到的一切,嘴把不住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红裙白袄,扎着两个小丸子的美丽少女脸颊一红,伴着细碎的鸣咽声,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她丝毫不怕这个浑身有着绿油油鳞片,身形巨大,和人类外形毫无关系的蜥蜴妖。 甚至还有点崇拜似的,胆大的抱着它胳膊,晃来晃去的撒着娇,怎么也不撒手。 “做什么!你放开!” “我不要回家,我想和你呆在一起,你要是一开始就不想吃我,为什么要抓我来?我一定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你以为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她的心愿?还以为你也是被拐来这里的,结果……”蜥蜴妖啧啧两声,“你和你爹长得也差太多了吧!” 什么叫差太多? 她爹老实本分,相貌端正,她容貌姣好,亭亭玉立,差哪里了? 见对方有些烦了,少女泪眼婆娑,紧咬着嘴唇,有些怨怼的看着石床上例目躺着的女人,下一秒,带着嫉妒的话语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反正都死了,修整的再好有什么用?不都是残次品吗? 第101章 它最听不得残次品三个字。 它的绣娘只是需要些手段修复出一个完好的身体而已。 绣娘还是那个温柔美丽的姑娘,她会变得更加完美,纯粹,无瑕。它都这么努力了,她又怎么被认为是一个残次品? “大姐姐…你怎么了?”小栎眼里突然涌出恐惧,下意识放开了它的胳膊,结结巴巴道:“你生我气了吗?那我不说…说了,别生唔……” “对你温柔点,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蜥蜴妖尖利的指尖一点一点没入小栎的胳膊,痛得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想躲躲不开,想喊不敢喊。 就在小栎痛的想半跪在地上求饶时。一道金黄色的光伴随着雷声轰隆一声,像一条弯曲疾行的蛇冲破石洞内的黑暗。 仅一瞬便死死咬住了蜥蜴妖的手腕。 雷光闪动,顿时绿色的鳞片混着粘稠的血飞溅出来,泼了小栎一脸。 受了惊的少女顾不得其他狠狠甩开桎梏,往洞口跑去,下一秒跌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莫慌,有我们青云弟子在,定能护你周全。” 小栎脸上都是蜥蜴妖的血迹,仍是惊慌。抓着壁如月尖声叫喊: “快杀了它带我离开这!” 蜥蜴妖的手臂被雷法击中,无法立刻恢复,拖着快要骨肉分离的手嘻嘻笑了起来:“真善变!” 随即它一个起跳来到石床前将绣娘扶起来,“幸亏我的绣娘不是那种薄情寡信的人类!” “妖孽!你把那些被掳走的姑娘怎么了?” 它扶着绣娘的动作实在温柔的不像话,这样的细心体贴似乎彻底印证了柏无厢的猜测。 “那些姑娘该回哪里就回哪里了!这种事去问问那村子里的男人不就知道了!” 蜥蝎妖将苍白冰冷的尸身融进自己的身体内,血流不止的手腕在绣娘的身体彻底被吞没之前迅速恢复。 邪气从它冷笑时扯开的嘴角漏出,将洞府内笼成像蒸笼一样闷热室息,它狰狞着脸笑望众人: “来,打一架?” 这边战意滔天,而另一边的某个山洞内却是异常诡异的场景。 林若锦被许久未出现的臣玄凌抱在怀中,右手不断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从眉到眼尾,再到鼻尖最后轻轻滑到她小巧红润的唇瓣,久久不再动作。 不敢醒。 完全不敢醒!!! 其实装晕被蜥蜴妖掳走是一个大家一起制定的计划。 她一直以为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听到那个可怕的声音,又被突如其来的带走…… 谁能告诉她,这位大佬在原着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怎么哪里都有他? 抵在那里的指尖忽然猛地探入唇舌之内,紧接着一点点滚烫的液体滚过舌尖落入喉咙深处。 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完全咽了下去。 心跳的历害,让她慌乱的差点露馅,就在这时,臣玄凌忽然开口了。 他一边说着很乖,真听话之类的, 一边扯开了束缚肢的绸带,大手探进层叠的衣裙。 就在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肌肤的瞬间,林若锦再也装不下去了。 抬手,睁眼,一巴掌,一气呵成。 臣玄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可他不气也不恼,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从自己的怀里跳下后退的她,眼神冰冷,毫无感情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仅知道你在这,还知道你在蛊药宗待过,还知道你在蛊药宗和百里舜纠缠不休。” “你一直在监视我?” 臣玄凌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他笑着反问道:“你我如此熟悉,何至于用这么凉薄的词?\\\" 林若锦一阵恶寒,又忽然想起自己口中残余的些许腥甜,她怒不可遏的质问刚刚他给自己喂了什么? “我说过!\\\"臣玄凌拍了拍衣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难看的女人,“林若锦是属于臣玄凌的,为了让玩散了心的金丝雀老实安分,只能套上锁链!喝了我的血,你就躲不掉了。” 看着她凌乱的衣衫,臣玄凌歪着头摆弄着刚刚从林若锦身上扯下的鹅黄色腰带道:“你且猜猜,若是那人来了,知道你留了我的印记,又看见你衣衫不整,腰带还在我手中,他会怎么看你!” 他,谁? 百里舜吗? “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我就是我! “哈。”臣玄凌嗤笑一声。 那漆黑阴冷的眼死死盯着林若锦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 她又在说谎了。 她最在乎了! 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她都无比在乎,不论何时。 前世, 她被自己强行侮辱,在发了疯的情况下还想着找自己报仇,为了获得自己的信任舍弃身体和尊严,毫无廉耻的向自己献媚,躺在自己身下痛苦承受。 本以为这个女人永远不会有羞耻心,可结果,当她看见百里舜时,却还是会哭者躲起来,等男人和他姐姐走了,走得远远的,她才换上娇媚的资态软在他的身下。 林若锦气的眼眶红,刚要继续开口,一阵冷风刮了进来,林若锦的腰被人环住,紧贴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是谁呢?我似乎认得你又认不得你!”臣玄凌看似疑感,却刻意做了个抬手的动作,手中明晃晃的颜色想不注意都难。 “伪装的真好,连我都快认不出了。” 他语调里的戏谑不加掩饰,但柏无厢丝毫不在意,他看着身旁有些发抖的林若锦,随手扯下自己的发带,将她松散的衣服系住,他长发柔顺披下,面具下他的眼神异常温柔。 他的发带很长,她的腰很细,快速绕了两圈再再打一个结。 “他伤害你了吗?” 是伤害,而不是别的词汇,对此林若锦是意外的。 她赶忙摇摇头道。柏无厢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发示意她先回村子,她信任他的实力,轻轻点头后便在男人的保护下脱离了这里。 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准任何人伤害她,觊觎她!” “伤害她最彩的是你才对!要论觊觎二字,也得送还给你才对!” 林若锦刚到紫竹林,就听见两声巨响从前后两个不同的方向撞进耳朵里。 紧接着一道金光从竹林中闪了一下。 这边,蜥蜴妖的洞府内。 青云众人每个都带了伤,石洞略微狭小,有些难以施展,但他们丝毫不敢退出半分。 蜥蜴妖的速度极快,一旦让它出了洞府就很难再找到了! “该死的!”蜥蜴妖恼怒的看着围堵在外的几人,这番对战,它自己也没讨着好,邪气被削弱,又挨了几道雷法被砍了几剑,伤口愈合的越来越慢。 “别撑了,把绣娘放出来!交出那些女孩再自费修为,可饶你不死!” “呸!装什么善良!自费修为这种话真是歹毒,高高在上惯了就玩起施舍来了!鹿死谁手,且行且看!” 发觉不对时,蜥蜴妖已经被诛妖阵困在里而了。 几道符咒从阵法中飞出紧贴在阵法形成的圆柱光壁上。 一时之间金光大作,雷声轰鸣,时不时还有雷光如蛇,嘶鸣着撞进璧如月翻飞的衣袖中。 蜥蜴妖用尽办法想撞破,撕破阵法光壁,任它上窜下跳都无济于事,渐渐地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落寞的垂下头,不再动作。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些女人去哪里了吗?我告诉你,别杀我。” “哈哈哈,终于怕了吧!” “还得是大师姐,就是厉害,三两下就把蜥蜴妖引出来制服了!” 琅环走上前去,冷声质问:“快说!” “你算什么?有实权吗?让你们的那个大师姐过来!” “你是不是想耍诈!”琅环拿着长剑对准蜥蜴妖的一只眼睛冷笑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说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壁如月略微思索一下,看向身后紧紧跟随的小栎,见她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再看蜥蜴妖。 模样颓靡,似乎也掀不起风浪,便放心的朝阵法中的妖物走去。 第102章 林若锦进来时,就看见清冷出尘的壁如月被痛利爪穿了身体。血淅淅沥沥的从蜥蜴妖的爪中落在地上。 围堵在石洞内的人虽然依旧手执武器,但各个都面容惊慌呆滞,似乎是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直到诛邪阵的光柱像玻璃样一块块碎掉消散,众人才反应过来准备迎战。 璧如月是青云掌门的首徒,实力高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哪里是这些刚入门的弟子能比的? 如今她倒下了,凭他们是绝对撑不住的! 士气弱了,不知道是谁小心的哽咽了一声。用恐惧的声音说了一句:“不行,我们不行! “对~”蜥蜴妖准备收回的手在听到这话时,发狠似的握紧拳头,用凌虑的姿态缓慢的的抽离璧如月脆弱的身体,笑道: “你们都不行,包括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没了她你们就是群废物,正好尝尝你们修仙者的味道,不知是何种滋味!” 猖狂的笑在林若锦踏入洞口的一瞬,停下了。 众人回身见被掳走的她脸上神色各异。 “你怎么回来了?你来有什么用?快走!把柏无厢叫回来!” 琅环红着眼向她跑来却被一道光束甩到墙边,口吐鲜血。 林若锦赶忙要去扶他,余光里瞥见其他人费力抵抗却还是被打退,倒的七扭八歪不知死活。 局势一时间的扭转让林若锦猝不及防,汗毛倒立。尤其是那妖怪注视着自己时那戏谑的笑。 “快跑,找救兵!找柏无厢!”琅环使劲推搡她,却见她纹丝不动的蹲在自己身侧,他怒的快要发疯。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发呆,是想害死他们吗? “你做什么啊!你听不到吗?别拖累我们!” “动不了,我身体动不了了。” “你说什么?动不了?” 直到蜥蜴妖甩开璧如月来到林若锦面前,她都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 恶臭气味袭来,林若锦极力聚气,奋力突破禁锢。 “小丫头,怎么不怕我?“ “你做了这么,连那人都肯低三下四的合作,但你的绣娘活过来了吗?” 林若锦强做平静姿态来拖延时间,蜥蜴妖的眼睛瞬间浮现愤怒,但又慢慢变成平静。 “怎么?想嘲笑我?” 林若锦面对这逼人的气势,一时之间竟不觉恐惧。 甚至感觉它的威压还不如百里舜,要是百里舜在这如此凶神恶煞的瞪着她,她早就崩溃,尖叫,阴暗的爬行了。 覆盖鳞片的粗糙爪子突然摸住林若锦的脸,片刻后它道: “真漂亮,你的皮我定然是要扒下来的。到时候我会好好披在身上!” 皮肤划破的痛令林若锦难以忍受的想要尖叫,滚烫的温度滑落,仿佛下一秒它就会突然使力一把撕下自己黏连血肉的整张皮。 然而就在此时,蜥蜴妖忽然睁大眼睛,瞳孔骤缩成一条线,不可思议的扭过头。 而对面,竟然是执剑起身的璧如月。 “什么?还没死?” 璧如月低垂着头,胸口的洞正迅速愈合。她并未动作,口中却念念有词,神色自若。 瞬林若锦忽然发觉自己可以动了。 可以动,却不能控制。 她像一个可操控的木偶般凝聚灵气,在琅环震惊的目光中一掌挥开蜥蜴妖庞大身躯,轻轻松松就可以施展所学术法,极度的震惊让她不由得看向璧如月,恰好对上她眼。 瞬间,林若锦什么都明白了。 如今是二打一,蜥蜴妖本也不想招惹青云的人,就又动起了逃跑的心思。 粗壮的长尾用力,轻松甩开林若锦就迅速冲出了洞口,消失在了夜色里。 “林若锦,劳烦你先跟着它,一会我们与你汇合!” “大师姐,不带这样强行使唤我的吧..” “对不起,但是……”恢复如初的璧如月眼神依旧清明澄澈。 仿佛是她自已大惊小怪,似乎这非没有什么不对。 “真正的青云弟子,为了大义,必要的付出都是合理的。而且这也是在保护你,不然刚刚你会死的,去吧,我将众人唤醒后会和你一起诛杀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林若锦真的很想爆粗口,结果自己的脚却不受控制的迅速冲向洞口。 这是要她直面恐惧,笑对人生啊。 要是能参加运动比赛,靠这脚下的速度,拿个竞走赛第一名不成问题。 山崖上,臣玄凌负手而立,看着手中还残存着她温度的腰带,轻轻用指肚摩挲着。 随后他一松手,那腰带被夜风吹起,坠入漆黑的断崖。 去爱吧,去爱上他吧。 在你满心欢喜接受即将到来的幸福时,你就沉入我的深渊,来陪我一起沉沦吧! 另一边,柏无厢发觉林若锦并没有回村子,他脸色阴沉的朝向林若锦所在的地方冲去,心中的恼怒,止不住萦绕上心头。 跨出茂密竹林时,他一眼就瞧见了林若锦。纯白衣领处突然多出的血迹让柏无厢的心揪了一下。 “若锦,你受伤了?”。 “啊!你回来了,你把他杀了吗…不不,不是这个,拦住…我…快……” 语气急切,但所说的话和行为背道而驰,林若锦蹭蹭蹭的与他擦身而过。 “若锦,你去哪里?”柏无厢紧跟着她,正要拉她,结果她似乎又加快了速度,蹭蹭蹭的迅速消失在他眼前。 柏无厢:“……” 石洞内,琅环扶着墙听着身边的人对璧如月的夸赞,好半晌都无人提起追着蜥蜴妖而去的林若锦。 毕竟他一直清醒,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次看向风光霁月,清冷绝尘的大师姐,内心十分复杂。 “大师姐,我们去找林若锦汇合吧!” “当然。” 当然? 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回复? 林若锦找到蜥蜴妖的时候,它正在坟地那里的一个被刨开的土堆上,低头啃着血糊糊的人类大腿。而身边躺着一个美丽的红衣女子。 林若锦能动了,她掏出怀里璧如月送她的人偶。 人偶微微发热,底下的铃铛在被拿出来的瞬间开始叮铃作响。 这铃声一响,立刻引起了蜥蜴妖的注意,它回过头,血淋淋的大嘴还叼着半块血红的肉块。 “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找到我,等我吃完了就带着你和绣娘去别的地方躲起来,然后扒了你的皮给我……” 它没说完就被随后赶来的柏无厢一个咒决砸头给打断了。 “躲?你最好的躲藏地,就是九幽黄泉路!不知死活的东西,滚过来受死!” “受死?”蜥蜴妖头上绿色的液体冒个不停,它嗤笑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将手里啃完的骨头一扔,“受你妈的……” 轰隆一声巨响,它身下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柏无厢收回手指,冷笑一声。 蜥蜴妖捧着绣娘的身体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一圈,快速起身后第一时间便是查看绣娘的身体。 想来是臣玄凌没用心缝合,这一下脆弱的身体终于还是撑不住这番折腾。 绣娘尸身明明双目和嘴唇紧闭,并无生气,却在此刻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尸体在他们眼前颤抖两下,随后发出女子悲惨痛苦的呻吟声:“坠子…放…恨…你,恨你……” 林若锦一听,立马伸进怀里准备拿出那两个红坠子。 “呃啊…救…杀…为什么…别…看我……” 这时绣娘的声音已经变得破碎,像坏了的八音盒一样嘶哑,断断续续,念叨了两声便沉静下来。 “绣娘,马上就好了,你别……” 两条胳膊前后掉下来,啪嗒一声,吓得它庞大的身体哆嗦了起来。 然后又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像软下来的橡皮泥般堆在地上。 精心挑选缝合,组成的完美身躯,刹那间就这么在它面前分解,到最后只剩下一颗苍白的头颅被蜥蜴妖捧在胸前。 “为什么!为什么!”它咬牙切齿,浑浊的绿色液体涌眼眶缓慢滴落在绣娘苍白的眉眼上,“为什么就是不行!” 它能明白什么是愤怒,被修仙者打伤落魄到要躲到猪圈里的时候,它就很愤怒。 而如今却不知道在此时此刻,这样的心情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表达。 大概。 因为它连人都不是,所以才很笨吧。 第103章 重伤濒死的妖怪和遭受虐待的人类女孩第一次的相遇,是在一个猪圈。 少女心思纯良的过分,悄悄喂养自己许久才发现自己只是披着女人皮的妖怪,也才发现它偷偷摸摸吃了村中许多人。 病弱的刘寡妇,钱家新娶的儿媳,周家的童养媳等等。 都是如花似玉般美丽娇嫩的姑娘,和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长得都不一样。 但她并没有大声张扬来找人杀它,更没有害怕和惊恐。 甚至,还很开心。 “对于村子里大部分被拐来买来为人妻的女人,逃不出去的话被吃掉也是好事,只是可怜被困顿一生,回不了家。” 她是这样讲的。 人类的情感和思想好复杂。 那么多弯弯绕绕它根本不懂。它只觉这丫头太奇怪了,不嫌弃它不害怕它,甚至还亲口对自己说。 她,喜欢它。 它不喜欢她用这种理由,骗自己出手帮她逃婚。不过倒也不介意帮这浑身是伤的可怜孩子一把。 毕竟那村里唯一的老媒婆结的亲事都没个好的。 只当是一场无聊时的游戏。 一个妖怪变成无比正义善良的存在, 摇身一变成了挽救她可悲人生的救赎者。 它给了她自己这身人皮上戴着的耳坠,去哄又被家人毒打一顿的她,反正只剩下一只,另一只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偶尔想到带着她离开后,能看到她能发自内心的笑,它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无聊的事情。 但它没想过,这场救赎游戏会害死她。 蜥蜴精思绪飘远,连肩膀上被锁链捅穿,身体被锁妖绳捆住都没发觉。 直到它看见了林若锦手上的东西,它才像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激烈反抗,嘶吼着要冲向林若锦。 赶来的壁如月见这一幕,再看林若锦神色惊惶的被柏无厢护在怀中,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 “坠子!还我!” “把坠子还给我!那是我给绣娘的!” 柏无厢瞧见青云的人已经重振旗鼓,迎上去 摆阵准备击杀蜥蜴妖,也准备凑个热闹,反正早解决早完事。 恰好这时余光瞥见,满脸担忧的林若锦另一只手上的人偶,停下脚步笑问:“不曾想,你还喜欢人偶娃娃?” 远处打的昏天暗地,蜥蜴妖狂暴的吼叫混着青云弟子念咒的声音刺激着耳膜和神经,众人要面临接下来的血雨腥风,殊死搏斗。 在这危急关卡,林若锦没想到身边人还能这么轻松的和她聊天。 “这是……”林若锦顿了顿笑着否定,“别人送的礼物,我也不是多喜欢,一会儿也就还回去了。” “的确是该还回去,你不喜欢这类的小物件,我送你别的,喜欢饰品还是法器?” “不用,不用!”林若锦慌了神似的,迅速从战场上收回视线道:“我配不上……\\\" “配得上!”柏无厢拿过她手上的人偶,细细打量。眸光闪动阴暗的光,但对林若锦吐出的话依旧温柔, “你在我心里,配得上所有。” 一旁的琅环被身后这狂撒粉红泡泡的二人晃瞎了眼,脚下绊了个趔趄,差点被蜥蜴妖一爪子呼在脑壳上。 “都什么时候了!来帮忙啊,大哥大姐!”琅环没好气的喊,“知道你俩关系不一般,别秀了!” “来了!来了!”林若锦故作轻松的跑过去加入战斗,她自以为刚才表现的足够镇定,却还是被脸颊染上的薄红出卖了。 柏无厢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意味深长的跟着上来了。 长夜冷寒,荒冢枯坟。 滚动在众人之间的邪气不减分毫,这妖邪护着身后的一堆尸块半步不退,铁了心的要与众人不死不休。 见又有人加入,它气急败坏的掏出臣玄凌给的丹药就往嘴里吞,一连吞了好几口。 “算什么东西啊!”蜥蜴妖仰天大笑,“你们算什么东西啊!你们算什么东西啊!” 乌云翻滚,阴风怒号。 刚下肚它的身体就产生了异变。身体突然涨大了接近两倍左右,尖牙利齿也长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脚踏下,地面瞬间裂出缝隙,伴随着它愤怒的嘶吼下刮起的邪风,吹到了坟地的石碑木牌,引得亡灵震荡。 蜥蜴妖刻意选在这里,除了随时可以吃尸体增长妖力,还有就是因为绣娘仅存的一缕意识不断拒绝自己,几次要脱离自己的保护。 本想凭借坟场的阴邪之气,讨个天时地利,好带着她远走高飞。 但命运弄人,它仍然被逼到了这种地步。 “大家小心!”璧如月出声提示。 其实,它也知道自己哪怕吃了那男人施舍来的药,结局都已经是注定了。 可它就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疯了一样的挣扎,来一个打一个,胳膊断了,就换成尾巴,尾巴也被砍断了就换腿。 绣娘没了,它迷茫,无措,对现在和以后都没了期待。 几个回合下来,满地都是它的血,浸入泥土中洇湿了一大片。 位列榜三的妖物终于要被他们铲除了,众人满脸的兴奋,在璧如月的示意下琅环提起长剑,低声捻决将灵气注入剑中,准备最后一击。 “哇哦!你们好厉害啊!” 本来被送回村庄的小栎不知何故去而复返。 大咧咧的凑上前来,也不怕危险,满脸兴奋崇拜的扯着璧如月的长袖道: “大姐姐,你们怎么抓到它的啊!你们真的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们!” “你怎么又回来了?这里很危险!” “我来看看你们怎么抓妖怪啊!鸩崖哥哥一直说青云弟子各个都厉害,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 “别胡闹了!” 壁如月没空理她,众人合力收阵散邪,另一个空出来的弟子为了在璧如月面前好好表现,掏出自己所有的符咒打开结界准备收尾。 “我没胡闹!这妖怪啊~”小栎突然在众人的眼皮下,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握住琅环提剑的手就狠狠戳下去。 后背的鳞片虽然坚硬的覆盖住庞大身躯的每一寸,但还是被用尽全力一寸寸压下,注满灵气的剑锋刺透。 瞬间,蜥蜴妖被钉在地上尖叫着挣扎,地上被抓出深深的痕迹。 邪气和剑气一股脑的从背脊的伤口处翻涌出来,被收合的阵法固在原地的它,此刻像一个冒烟的火炉。 琅环和身后的众人看着少女得意的模样都愣了一下。 “在它身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机会杀它!要不是因为它我娘怎么会跑?” 郑栎愤怒到面容扭曲,再次提剑狠狠地戳下去, “还说什么是为了完成那个女人的遗愿,谁要你们多管闲事,要不是你把我娘放跑,我才不会没了娘!“ 林若锦一愣,看向柏无厢。柏无厢依旧平静,只不过脸色有些冷。 “姑娘,快住手!这种事交给我们!”琅环要上前阻拦,可郑栎看起来柔弱,力气却大得很,又一把推开了他。 “你还不知道吧!”郑栎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满脸嫌恶,完全没了刚才柔弱可怜的模样。 她笑得恶劣至极,“那个男人知道我也在洞里,当着我的面缝的她,他刚走我就把那些线给拆了!” 被痛苦折磨的蜥蜴精听了个清楚,身形渐渐萎缩下去,哼哧着发出奇怪的声响。 “拼起来的残次品,怪物!你和她都是怪物!不得好死的怪物!” “每个…女人..走的时候,都可高兴了,从未回头!”已经退化到十岁孩童般大小的妖怪笑眯眯的,“也从未想过把生下的孩子带走!” “胡说!我娘是被你和你那个绣娘给骗了!我爹说了我娘只有这个家可以去,她的一生只属于我们,她没别的家了!你还骗了其他人家的媳妇!他们妻离子散都是因为你们两个!“ 郑栎的一番话,令在场的人各个面色凝重,阵法感受不到蜥蜴妖散发的妖气,便自行褪去了。 郑栎气的眼红,瞧见被蜥蜴精护在身后的绣娘身体,她像疯了一般提着剑踹开它就要砍过去。 寒光划过。 气若游丝的蜥蜴妖猛然冲过去,在生命消散的最后一刻为它心心念念的人类姑娘挡下了这一剑。 绣娘生时,没能保护好她,难道它会这么无能,到最后连这尸身都无法护住吗?. 肉身碎裂时,蜥蜴精流下了清澈透明的泪水。 “坠子,还我。” 林若锦走上前去,将坠子递到它无力抬高的爪心,“还你,我找到了另一只,是完整的一对。” 再看向这个凶神恶煞的妖怪,林若锦打心里为它感到了悲哀,“谢谢你救了那么多被拐到这个村子的女孩,还有,再见了。” “我…不是…什么正义人士…我也没那么…善良……” 蜥蜴精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捏起一只,放在自己的嘴里。另一只它撑着散了一半的身子,努力戴上绣娘的耳垂。 它深深凝望绣娘的脸,饱含无尽的遗憾。 愿, 这一对的坠子,能许它和她来世,生死相随。 第104章 狂风止住,月朗星稀。 琅环捡起蜥蜴妖的原型扔进储物袋,剩下的人将绣娘的尸块装起来,挖坑埋土。 众人在月下的坟地里忙活起来,璧如月带着正在捡破碎的符咒的林若锦来到一旁无人处。 “林若锦,这次的历练你有什么感悟?” 感悟? “挺好的,向大家学习了很多知识,术法和技巧,感受了大家的团结,互相配合的默契。勇敢无畏,正义为先才是合格的青云弟子!” 璧如月凝视了林若锦片刻,随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答的不错,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她看着林若锦,满脸郑重的问:“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怕不怕。” “还好,不是很怕……” “看得出来,你面对危险很冷静,但是有句话我说了,你别介意。” 林若锦垂眸,心口有些闷,“没事,说吧。” “青云,并不适合你。 “好,我知道了。” 璧如月显然不满意这个平静,寡淡的答复。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过来的柏无厢打断。 “嗯?要我去治疗?” “他们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你去帮忙看看。”柏无厢略带宠溺的拍了拍她肩上的灰尘,继续道:“简单包扎下就行,去吧。” 璧如月皱眉,看着林若锦满脸笑意的应好,心里一阵烦躁。 有股闷气堵在心头,叫她吐不出来散不下去。 “林若锦,稍等一下,我……” 见她还要追上来,柏无厢横过身子,伸手将二人隔开。 林若锦越走越越远,璧如月没了刚才的温和。 “你这是做什么?”璧如月冷着脸问。 柏无厢轻笑一声,伸出的手掌一翻,一个人偶娃娃静静躺在掌心。 “做什么?你觉得我想做什么?”柏无厢眼里的戾气翻涌,那张没了遮挡的平凡面孔此刻看起来邪气横生,“我想知道有青云的弟子暗害他人时贵派该如何处理,这样的问题是应该问你,还是该问青云掌门呢?” “你!”璧如月慌了一瞬,而后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那我到是要问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讨好林若锦,让她对你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你身为华阳弟子,能么可以做这种撬墙角的事,不觉可耻吗?” 收回人偶,柏无厢抚摸着唇角的疤痕,冷笑着看向面前的女人道: “你也不是清冷出尘,一无所知嘛!你要是这么替百里舜不平,你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他,看看他会不会理你。” 小村内。 迎回爱女的村长和村民们喜气洋洋,尤其是村长,立刻摆下几大桌素宴慰劳众人,盛情难却,璧如月同意了。 林若锦挑了一桌就要坐下,见柏无厢被郑栎围着,烦不胜烦的样子,笑着招了招手。 “快来,这里有位子!” 柏无厢眼睛亮了一下,脚上加快速度,把盛装打扮的郑栎甩在后面。 “那姑娘找你有事?”林若锦笑眯眯的问。 瞧见她,柏无厢一直紧皱的眉头迅速舒展开来,摸摸脸颊上的伤疤漫不经心的道:“她想让我们找回她娘,烦人的家伙,找回来了又怎么样?像之前一样锁在猪圈里?” 林若锦哑然。 这个村子的贫穷,不仅是穷在他们的生活,更多是他们的思想和道德。 无论是为了钱抛弃亲女的绣娘父母,为了寻回女儿隐瞒实情的村长,还是买卖女人,将逃跑的女人锁在猪圈的村民。 这个村子的人从里到外都很烂。 林若锦叹了一口气,恰好此时身边的木椅子被抽动,一身灰蓝短衫的鸠崖落座,无视柏无厢像要杀人般的目光,自来熟的给林若锦倒了一杯果酒。 “今日便要回去了吗?”鸠崖问。 “嗯,要回了!谢谢你帮我找到坠子。” 鸠崖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再看她,只剩下一声叹息。 酒过三巡,几番推杯换盏下,有些人已经醉了,在酒桌上大谈自己的老婆不乖该怎么教训,怎么样才能找到漂亮的老婆。 璧如月难掩嫌恶,端坐正位对村长和郑栎的夸赞充耳不间。 独自坐在角落里的琅环一杯杯灌酒,眼睛红的吓人,其他的弟子则在村民的推崇中渐渐迷失自我。 柏无厢烦了,往日的独来独往让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热闹,恰好脸上的感觉有些异样。 也不知是不是伤疤处有问题,正要起身去找块镜子,却被身旁伸来的小手攥住。 “去哪?”林若锦眼神迷离,面颊红的似乎能滴出血,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的,一只手扒着桌沿,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柏无厢衣袖。 “去哪儿啊!带上我,别把我一个人丢下...…” 坐一桌的村民眼里闪光,像狼一样眼冒绿光。柏无厢瞪一眼,他们就迅速低下头,喝酒夹菜。 “醉了?这是喝了多少?” 鸩崖放下筷子,回道:“不过三杯……” 鸠崖正要伸手扶她,却因林若锦已经被柏无厢拉走,而错过。 另一桌上,璧如月刚推了一波敬酒,俯身落座时瞧见和柏无厢手牵手的林若锦,二人一前一后往村后头走去。 村长也注意到了,打着哈哈笑道: “年轻人就是好啊!” 村后的小溪旁。 林若锦长舒了口气,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醒酒。 此时的天,淇蓝如洗,无限明媚,配合着潺潺流动的溪水,让她放松了不少。 好久没有感受过的快意,让她愉悦的张嘴轻轻哼着歌。 蹲在溪边,正借着清澈水流观察面颊的柏无厢听见身后的声音,愣了一下。 曲调悠扬,歌词旖旎,似乎是一首女子唱与男子的情歌。 “喜欢吗?我跟你隔!说,我嗝!”连打两个酒啊,林若锦的脸更红了。 柏无厢从怀里掏出一块软帕子在水里浸湿,走过来轻柔的理好她的长发,擦着她发热的脸颊。 红唇柔软,只是指尖不小心碰到,都可以轻易让他心颤动起来,更何况她此时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媚眼如丝,柔若无骨且对自己毫无防备。 仿佛,只要再进一小步,就可以让她软倒在自己身上……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与她的距离近到几乎快要吻上她了。 快速分离,柏无厢红了脸咳一声,认真回道:“声音好听,唱的也好听。” “喜欢吗?喜欢我唱的吗?” “喜欢。”柏无厢抬起她柔软的手,仔细擦着每一个指缝,“再唱给我听听吧,什么都行,刚才这首…继续唱给我也行。” 林若锦琢磨一下,然后缓慢开口:“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嗝,来这嗝…里……\\\" 对上柏无厢复杂微妙的表情,唱了好一会的林若锦捂着脸摇摇头,“换…一个,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小朋友…的眼睛里~” 柏无厢:…… “算了,别唱了……\\\" 现在想想,也不是一定要听。 林若锦:“不行,你没有选择!我…我再唱一个,唱…个爱死爱活,死了都要爱…唱……” 许久许久没有动静,柏无厢收回帕子抬头看去时,才发现女人已经坐着睡了。 呼吸均匀,睫毛微颤。 柏无厢忍不住的笑,伸手揽住林若锦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让她换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脸上的不适感越来越强,见四下无人,身边的女子又沉沉睡去,他对着远处的树林唤了一声。 下一秒, 一个黑衣男人捧着一个盒子窜出树林,郑重的将东西放到柏无厢手上,瞧见他怀中安睡的林若锦,男人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不解。 “看什么?”柏无厢大手遮住林若锦的脸。 “属下知错。” 男人再度隐入树丛,柏无厢这才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直担心林若锦和柏无厢会偷摸做什么的璧如月端着一壶醒酒汤,匆匆赶来。 拨开树枝后,就看见男女亲密靠在一起的画面。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如此不顾廉耻? 璧如月皱起眉头,正要出声却见柏无厢的手从林若锦的脸颊抬起,抓挠着自己的侧脸。 下一秒,璧如月就看见了惊人一幕! 只听得撕拉一声,一张皮被他用力扯下! 从璧如月的位置看去,正好清楚看见那张人皮上从嘴角到眼角上的疤痕。 心脏瞬间揪起,璧如月美丽的眼睛不自觉睁大,慢慢移过视线看向他卸下伪装后的脸…… 然而看到男人真容后,璧如月心口的闷气更加无处释放。 端着醒酒汤的手不可控的抖了起来,汹涌而来的喜悦和震惊同时进发,让她红了眼眶。 是你啊,竟然是你啊! 第105章 怀中女子嘤咛一声,半睁开眼睛。 “要回去了吗?” “无碍,多睡会吧。我一直在你身边会叫醒你的。” “嗯...” 好好睡吧,我的小丫头。 不知道你发现我真正身份的那一天,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 远处,两道身影一闪而过。 镜花水月阁内。 折夜刚跳完一场舞,在侍女簇拥下来到三楼拐角处最里面的房间。 一推门就看见林若凡撅着屁股趴在窗户那里眺望夜景。 “瞧瞧,刚能下床就开始乱动起来了。” 林若凡吓得差点手滑掉下去,赶忙跳下来谄媚的笑着倒茶,顺势理了理床上凌乱的被褥。 两个随身侍女互看一眼,得到折夜的示意才退出门去。 “画眉姐姐,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这还用问,肯定不一般啦!不过你也不用多想,花魁是那位大人的所属物,除非他俩不要命了,否则他俩之间没有其他可能!“ 两个少女一边笑一边走远,屋内只剩下黑着脸的折夜和一脸肿么又不开心了祖宗的林若凡。 “折夜天使,你来看我啦!呜呜,你人真好!” 折夜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瞧你委屈的,那时候你都不怕他真的掐死你吗?” 林若凡回想起那天的事还是有些胆战心惊,那个红衣服男人真的好恐怖。 前些天,镜花水月暂停营业一日。 好不容易有了不被拘束的机会,她将整个镜花水月逛了一个遍。 与侍女们聊客人八卦,与后厨的人分享美食,和舞姬们挑选舞衣和听歌姬们练唱小曲儿。 几场下来,老鸨瞧见她时,眉火皱的快夹死苍蝇了。 打道回屋时,一时兴起想去折夜的房间看看他,却不料这次他的房间有人了! 窗户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那人情绪很稳,语气也很平和, 但一言一行之间就是有一种狠辣阴毒。 对方不知是什么身份,竟然连食人霸王花折夜也要低眉顺目的讨好他。 好奇心驱使下,她摸到窗边想趁机偷听会,却不料下一秒就是盒子摔砸到门上的巨响。 她被吓了一跳,不小心发出了声音,结果下一秒她被凶神恶煞的男人暴力扯进了屋子里。 屋内的气氛极度压抑,折夜一身红衣香肩半露,双臂后撑,慵懒的坐在床上看着她被男人扯着头发拽进了屋子,唇角虽然带着笑意,然而眼里全是冷漠。 看见地上被摔烂的木盒,和里面的东西,再听他们的对话,她大概知道事件的起因。 彼时男人杀气腾腾,掐着她的脖子拽到折夜面前,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木盒的主人,暴怒之下便想在折夜面前将她活活掐死。 妈耶, 碰到杀人如麻的活病娇了! 折夜对此不为所动,她只能靠自己了。 用力挤出几滴眼泪,“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偷攒钱买发钗发梳,求花魁原谅奴婢!” 她把那盒东西全盘认下,在两个人阴冷的且光下哭的要死要活,哭着哭着她想起未分别时,同病相怜好姐妹的教导。 上位者永远都瞧不起弱者,只要你足够卑微,那他们连杀你都会觉得没有意思。 “我不该整日想着打扮自己,不该拿出来炫耀,我知道错了,您没收得好,是我该罚!就算您扔了我也不敢有怨言,奴婢知错了!” 她一边哭,一边躲开男人的手连滚带爬的把盒子和里面的东西,恭敬的双手递到男人面前。 末了她还用七分不舍三分惋惜的目光流连了一眼木盒。 也许是信了,男人不屑的抬手将木盒砸在她身上,让人把她拉下去仗刑。 所幸镜花水月里的人有大部分的是折夜的人,做做样子磨了磨时间打了十几个板子。 想到这里,林若凡只觉得后背一阵刺痛,痛着痛着就开始有点热有点痒。 “哇,后背好痒。”林若凡扭动着肩膀,使劲抓挠着后背,不料稍一用力,后背猛地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痛。 痛得她直接软了身子倒在凳子下颤抖。 “怎么了?伤口裂开了?”折夜起身扶起她,搭上后背的一刹那,滚烫的液体粘了一手。 折夜好干净,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拦腰将人抱起到了床边,掀开被子一看,白色被褥上还染着几点干涸后的暗红血迹。 “抱歉,我没来得及洗,我一会就去……” ”林若凡喘匀了几口粗气,扯出尴尬的笑。 折夜没好气的将人翻了个面扔到床上,林若凡没明白他的意思,紧接着就听见背后传来撕拉一声。 皮肤暴露在外人眼前的感觉不是很好,林若凡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这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少年用一只手重重按在床上。 “不要,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给自己上药,你别扯了!” “老实点!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 林若凡的脑海里忽然想起那个名叫强哥的男人。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断了正一脸认真扒衣服的少年,无语的挑了下眉头,折夜食指一动,轻松挑开里衣。 俊美的少年倒吸一口气。 他耳朵慢慢染上红色,好看的凤眼微微睁大, “你…你……”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伤的很重?会不会留疤?啊!要死了要死了!我最怕……” “你怎么不穿肚兜?” 林若凡:…… “伤口没好,肚兜的带子磨得很痛的!”林若凡捂脸嗔怪, “哎呀,我都说了不让你看了,你你你,好不知羞啊……” 这一下子就摸到了大片光滑的肌肤,纵使在这种声色犬马的风月场所长大的他也不由怔愣些许。 但很快,他便整理好情绪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冰凉指尖蘸起药膏,轻轻涂抹,引得身下人一阵瑟缩,林若凡不自觉发出一声呻吟,下一秒她死死用手捂住嘴。 “怎么,春心动了?”折夜好心情的轻笑两声,“也是,我这么美丽的人,又如此温柔体贴的照顾你,换任何人都会动心的,我允许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林若凡本就害羞不已,一听这话顿时双眼发光。 “真的吗?我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你吗?折夜天使,你知道我给你产了多少同人粮,请了多少画师大大来画你吗?” “粮?画师?”折夜回想起那时女子的举动,心里莫名烦躁, “我不缺吃喝,也不需要什么画师画像……” 话都说完了,他的指尖仍停在她雪白肌肤上,许久未动。 讨好自己,不过是讨好自己而已,折夜你不可能会因为这种话对她生愧疚之心。 莫要再糊涂了,莫要再轻信他人了! “盒子放我这里总有人想抓我把柄,你替我暂时放着。” “行啊!说起来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你重要之人的吗?你有喜欢的姑娘?” 虽然她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但有些事还是听得一二,那个红衣男人身份的确尊贵,是人人不可触及的存在,但俊美皮囊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折夜虽然衣食富足,受尽荣宠却也不过是被困在笼里的鸟雀。 所拥有的一分一毫都必须是那个男人亲手给的,对方龌龊的占有欲强烈到连几个发梳发议都容不下。 这不纯纯是把折夜当成了宠物?折夜宝贝落在他手底下真是受苦了啊!!! “鸣呜鸣,折夜宝贝你才这么大点就受了那么多苦,也太不容易了啊,一定要早日脱离虎口啊!” 然而折夜听到这话,眼里的温度瞬间冷却。 什么? 这女人,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计划了?! 而就在这诡异的气氛越发沉重,门被轻轻敲响了。 云板着脸进来时,手上还提着一个水蓝色衣衫的姑娘的领子,不顾她的挣扎和解释,冷声开口。 “主子,这丫头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说不定那件事就是她告的密!” “不是,不是!我是来找林姑娘写本子,交流经验的!\\\" 折夜挑眉低头看向林若凡,彼时她已经穿好衣服坐起身子, 抬眼瞬间正好撞进折夜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折夜的眼睛永远含情脉脉,永远魅惑勾人,看得她心颤,让她老脸一红。 幸亏他还小,幸亏他不喜欢她,否则,否则…… “她,你认识?”折夜用帕子擦拭着指尖,眸光暗淡,语气不明。 林若凡回神,笑着冲云摆摆手道:“前不久才被你们买进来这就忘了?”接着她对欲哭无泪,像只小鸡崽一样被拎着领子的少女伸出手。 “霜花,快过来给我看看你今日的大作?” 第106章 大作? 那可有的是啊! 霜花挣开云的钳制,掏出怀里的一本本书册小跑着凑过来,献宝似的塞进林若凡怀里。 折夜理着衣袖,好奇的看了一眼,然而林若凡护的紧,他连书名都没看到就和云被林若凡推出了门。 门外,折夜摆手一笑。 “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云看着少年一脸轻松,心里也不免替他高兴,毕竟他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刻。 “属下已经打探到林若锦现在身处何处,是否要?” “这么快吗?我还以为……”对上云疑惑的神情,折夜微微笑笑,撩起衣摆往回走去。 “她要是没事,就晚些时候再告诉林若凡吧。让她陪我再玩玩。” 二人在房间内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露出猥琐的笑容。 霜花摊开书册,双臂环胸,难掩自豪,一一报道: “这几本最近上卷的销量在镜花水月阁里都很不错!霸道侍卫强宠冷面主子,冷心美人狠狠爱,倾世王妃与忠犬侍卫不为人知的二三事,还有这儿本都是我写出来的完本哦~” “真厉害!哎?”林若凡余光里瞥到被压在最下面的一本,上面的笔墨还很新,散发着阵阵墨香。 拿起来一看书名,林若凡拧起眉头,再简单翻看一下内容。 林若凡惊恐的瞬间睁大了眼睛。 卧槽?! 这tm写的怎么越看越像她和折夜? 霜花凑上前来看了一眼,笑道:“这本啊,我和我爹娘刚进城时,听了一个说书先生说了那么一段痴男怨女的故事。 我随手写的一本,结局没想好,不过冷面冷情的杀手和心地善良,柔弱可怜的富商小姐搭配在一起的话,我觉得结局写成生离死别更带劲呢!” 林若凡:呃,be大法好啊! 此时,青云内。 三位掌门在大殿内听着壁如月对这次历练的汇报。 “十个人下山,回来九个活人,死的那个是叫盈盈吧。”屠鸿指尖敲着桌子,略带急躁的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蕴颜。 “我记得那个盈盈原本是你没霞峰弟子,后来因为资质不错才调到了掌门师兄门下的?” “的确,那孩子天资聪慧,人又温柔知礼,却不料私下竟然与人珠胎暗结,如今年纪轻轻就滑胎,命丧黄泉实在可惜。”蕴颜扶着额头,不住叹气。 “死亡原因,和与她私相授受的人可曾查过?毕竟是青云的弟子,生死都要有说法。”帝酃师抬眼看向座下一言不发的璧如月。 “如月?” 璧如月愣了一下,回过头来,见师尊和其他二位掌门都在看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了好久。 “回师尊,盈盈其实一直都很洁身自好,她虽然与弟子琅环心意相通,可依旧遵守礼法不曾结为道侣也不曾有过多接触,盈盈即使血崩不止,也不知自己怀了身孕,此事实在蹊晓……” 屠鸿和蕴颜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他们面色凝重起来。 “那,师尊,要私下彻查吗?” 帝酃师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身旁正小声商量的师弟师妹。 屠鸿二人立刻会意,一前一后离开大殿。 “师尊。”璧如月眸光微动,长袖下的手指攥紧。 “你近期主要任务是要突破化神期,太虚剑法要进阶八层,怎可如此分心?” “师尊,徒儿……\\\" “难得见你分心,听闻这次历练,他也参与其中,想来也是你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但……” 帝酃师沉着叹口气,“他一心为那个姑娘而来,是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和他爹一样死心眼,你且收心吧。” 璧如月眼眶一红,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对他的感情本来就是她藏在心里的女儿家心思,如今被她尊敬的师尊放在明面上提点,当真叫她无地自容。 “你听见了吗?” 帝酃师见她不回应,语气陡然严肃,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残酷。 璧如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郑重的点了点。 而另一边。 林若锦只觉脑袋嗡鸣的快要炸掉。 天知道这青云的规矩和教导有多严苛,她只是因为替蜥蜴妖递上个坠子,露出了同情它的情绪就被璧如月告诉到了师者那里,然后教导了一个小时。 另外几个就更惨了。 琅环因为死去的盈盈被单独问话调查。 那个被人皮吓到晕厥的,直接被遣送到铸剑阁去处理各种血淋淋的动物皮毛。 而那个败坏士气的朋友则被关禁闭抄青云门规三百遍。 “哎呀,林若锦,你真幸运!”走出学堂的一个年轻男人笑眯眯的走上前来,仔细打量林若锦美丽的脸,随后小声道: “你这张脸,怕是要惹事!” “什么意思?”林若锦蹙眉。 此时,走出课常的人越来越多,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惹得大家纷纷侧目。 “什么意思?”男人虽语气不屑,但声音却小了下来,转身欲走的瞬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盈盈不就是死在你面前的?她怎么死的你心里不清楚?说到底,世间哪有什么完美无缺,仁义良善!仗着美貌的脸皮获得好处,到最后也不过就是那么个下场!” 林若锦无语的白了男人一眼,跟着蜂拥而出的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此时,卧房里已经有人提前等候在那里了。 见到林若锦推门而入时愣在原地的模样,那人笑着跑上来,一把抱上林若锦的腰。 “姐姐,想不想我?” “雪碎?” 雪碎满脸的纯真,声音甜甜的嗯了一声。 “我听说大姐姐你进了内门,还是由大师姐来教导,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大师姐剑术高超,而且配上那把天水楼楼主亲赠的惊鸿剑,实力更上一层楼,大姐姐你很幸运哦!” 虽也知道这本小说里,百里舜的实力和人脉,却不晓得他的人脉已经广泛到无论去哪里都能听到他的名字。 雪碎以为她很感兴趣,便滔滔不绝的与她讲起了璧如月和百里舜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初入凡尘的高岭之花璧如月,落入魔修的圈套,差点就要被炼成药人,当成炉鼎吸干。 恰好,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某个在所有人心中一直完美无缺,但此时心情不爽到极点的男人路过。 本着看见垃圾随手送走的心理,就这么随手救下了青云掌门的首徒。 末了,百里舜还赠与仓皇无助的璧如月一把长剑护身。 一把名匠所作,举世无双的好剑。璧如月视如珍宝,特别取名惊鸿。 惊鸿一瞥,入目难忘。 “哎呀,姐姐我跟你说!”雪碎压低声音,道:“之前百里楼主大婚那天广发喜帖,听说大师姐在后山的竹林练了一晚上的剑。 真不知道那个嫁给百里楼主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得到他的爱。” 林若锦:“谁知道呢……\\\" 雪碎:“不过后来听说,天水楼主的夫人又偷偷跟别人跑了! 天呐!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要!她真的知道百里楼主有多优秀吗?这不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嘛!” 林若锦沉默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要我说啊!”雪碎喝了一大口茶道,“不愿意陪伴楼主大人的话,就应该把位子让出来给我们大师姐!他们郎才女貌,那必定是天作之合。哎呀,想想就觉得好甜啊!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林若锦闻言脑补了一下,随后她默默比出了个大拇指。 “此言,甚妙!” 第107章 规规矩矩的上了两天课,规规矩矩的被训了两天。 第三天,林若锦愤愤不平掀了课桌,然后又默默摆好,随后再次猛地掀翻。 “淦!打击报复我!”林若锦愤恨难当,从水桶里掏出湿布咬牙切齿的擦洗课桌。 正把平整的桃木桌面擦得嘎吱作响,门外一身灰黑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捋着胡子步伐悠悠的走进来。 看着弯着身子的美丽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小锦啊,慢点来也是可以的。” “啧。” 林若锦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背对着他狠狠的踢开了一个木椅。 “哎~”男人不恼, 慢悠悠走上前来,“你这样擦会很累,虽然你在课上项撞我,不过为人师也不会和你一个孩子计较。” 见林若锦不搭理他,他又上前一步,这一次他直直贴上了林若锦的后背, 手也不老实的搭上了林若锦的肩头。 “我来指导指导你怎么擦!” 林若锦脸色一变,瞬间扯过一旁的的水桶。 哗啦一声,水桶倾倒,污水瞬间溅了二人一身。不过林若锦躲的及时,只湿了裙摆。 “哎呀!”男人皱起眉头,道了一句:“你倒是小心点啊!毛手毛脚的,还是太年轻,需要我们教导啊~” 语气依旧从容,只是他抬起眼皮时皱巴巴的脸上,表情诡异的很。 “师者,您才是该小心点。我这正忙着,肯定顾及不到突然出现的您,这下可好……”林若锦冷然一笑,毫不客气地将抹布往桌上一扔。 “师者德高望重,还请速速回去更衣,以免影响您老的形象。” 男人闻言也是笑了笑,点了点头,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走出去,路过之处拖了一地的水痕,“这个地面你来清理了吧!” 这边男人刚走,那个昨日与她阴阳怪气的李明城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没有进门,而是靠在门上幸灾乐祸的笑,“瞧瞧,我就说吧!\\u0027 林若锦本就窝火,如今又看见他,怒气是蹭蹭往上涨,恨不得一抹布砸对方脸上,给他好好擦擦那张破嘴! 哪有这种无缘无故找事的人啊?自己又不认识他,又没惹到他! 见林若锦不搭话,李明城继续道:“没想到你脸这么有吸引力,这么惹眼!劝你早点找个男人,不然……\\\" 啪的一声,一块抹布正中他的嘴巴。 脏水糊了他一嘴,叫他差点呕出来,使劲擦着嘴吐着唾沫。 “呸!呸!呕…臭女人…你做什么!你想死吗? “等等!你干什么!把桶放下!” “别!啊!啊!住手!” 几声尖叫后,林若锦心满意足的放下空水桶。 被浇的浑身凉的男人呆愣愣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吡牙咧嘴的骂了起来。 “好心没好报!你就该像盈盈那样被他们玩……\\\" 他似乎意识到自已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们?”林若锦蒙了,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的盈盈,血水盆里漂浮的婴孩,琅环的悲痛神色。 他们,是指有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和盈盈…… 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李明城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急匆匆的跑开,路上差点撞到柏无厢。 他狼狈的身影和湿漉的衣衫令柏无厢忍不住皱起眉头,再回头时就看见林若锦提着木桶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的东西带来了吗?” “放在后面了,等你许久了。” 后山竹林内。 林若锦兴奋整理着食材,摆好了桌椅板凳和铁架子。 “这是?”柏无厢看着桌边的四张椅子,有些失落,“所以你不是只请我一个人吗?” “不啊!还有两个!咱们两人吃多没意思啊!”, “没意思吗……”男人抿着唇,再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小女孩抱着两个酒坛蹦蹦跳跳的拨开竹叶,小跑过来。 他认出了这个小女孩就是那天带他们上山的雪碎,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不过一盏茶,一个熟悉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柏无厢面无表情的笑了起来。 从上次历练之后,为了这张华阳门首徒的面皮不会经易坏掉,他便不再戴着碍事的面具。 如今他即使再不满,但在她的面前也只能维持面上的假笑,只是可怜了他手里的…… 酒杯:谢邀,刚被他拿起来,但早晚要碎! “好久不见,柏公子~” “哪里叫好久不见?才不过几日,你倒真是会找时机!” “也许,这就是修仙者们所讲的机缘呢!我与诸位有大缘份啊!” 鸠崖笑着落座,略带挑衅的将椅子又往林若锦的方向挪了挪,动作熟稔的很。知道的他不过是送了个坠子,认识几天多说了几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她有多熟一样! 气! 真的很气! 柏无厢皮笑肉不笑,无视雪碎在二人之间来游移的目光,起身来到正把穿在竹签上的肉串放在铁炉子上烤的林若锦身边。 “他何时来的青云?” “他?”林若锦回头看了眼正和雪碎聊天的鸠崖,这才笑着道:“我也是昨天下课在厨房看见他的,听说是到青云后厨帮忙给新入门弟子做饭的,正好今天请来一起来吃个饭。” 柏无厢不再讲话,瞧见林若锦的长发垂过胸前,便下意识伸出手拢住。 顺滑到犹如丝绸般的长发拢在手心,他心里对以后有了无比期待。 以后,她会陪在自山身边。以后,也可以天大为她束发。 在她意识到自己的真正身份,在相信自己不会再伤害她,会好好珍惜她之前,他还会是柏无厢。 “哎呀,今天小锦要给我们准备什么大餐?”鸠崖也挽起袖子走过来, “好香啊,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准备的吗?” “不是,都是柏无厢准备的,感谢天使!”说罢,林若锦放下竹签对着柏无厢比了个心。 柏无厢很是受用,唇边不自觉带上笑意。 而鸠崖却默然点头,随后不紧不慢的开口,“但是小锦一个人料理这么多东西还是很辛苦的,还是交给我来吧!” “既然鸠崖公子如此盛情,我们怎么能拒绝呢?小锦,我们回去休息吧!”柏无厢微双臂环胸,语气毫无温度。 “可是,这么多呢,你一个人怎么弄得完?”林若锦看着堆在旁边 的菜篮肉筐,“我也一起吧!” “没关系,毕竟男人嘛,就是应该有担当。” 柏无厢被这人气笑了,他的性格一旦倔强起来,就无人能拦得住。 一场男人之间,没有硝烟的争斗在一个烧烤炉子前默默展开了。 另一边, 透明人雪碎正双手缕着两条双马尾坐在远处看着围在一起的三个人。 雪碎:孤独,寂寞,饿了。 酒菜端上桌后,众人落座品尝美味,享受悠闲时光。 雪碎吃得开心,对林若锦的创意和鸠崖的手艺赞不绝口,柏无厢则默不作声坐在林若锦的右边,面前的盘子都快被林若锦堆满了,也不见动一口。 他心思不在这里,握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在想什么。 “鸩崖哥哥,你要在青云里常住吗?”雪碎问。 “嗯。据说要等新入门的弟子辟谷了就可以下山了,等下一届招收弟子时还可以再来。” 雪碎高兴的手舞足蹈,林若锦见身边的人一直在沉默,她拉过对方的杯子给他续上一杯雪碎带来的果酒。 “那你的猪圈呢?有人照顾吗?”林若锦放下杯子问。 “我让郑叔叔,哦!也就是村长帮我照看了,我是个孤儿, 那圈子和种猪还是郑叔叔让给我的,真是个好人啊。” 林若锦愣了一瞬,那两个字直戳进她心窝。 都是没了家人的孤家寡人,相同的身份处境让她对这个鸩崖多了份亲近的感觉。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鸠崖露出落寞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随后挪动了下椅子,不着痕迹的靠近林若锦,“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我了。” 林若锦放下杯子正要应好,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拂面,打断了二人间的对话。 紧接着一道清丽冷漠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伴随地上的竹叶被踩踏的沙沙声,许久未见的璧如月就这么握着出鞘的惊鸿剑,蹙着眉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们在小聚,大师姐你要不要也来尝尝,还有很多!”林若锦赶忙起身,拉开自己的椅子,热情的道:“来这边坐!” “谁要和你一块在这里不务正业!” 璧如月几乎没有犹豫的低声喝斥了一句,余光里看见柏无厢冷漠的看着她,心脏瞬间闷痛起来。 但呵斥完林若锦后,瞧见对方面色上的尴尬,璧如月虽然不想承认,但心底的确涌出了些许的快感。 刚刚在另一边突破第八层的太虚剑意未能成功,体内的灵气还在紊乱中,以至于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若是以往,说了也就说了,但如今他在,她却不由拘束了起来。想来话头重了,便一改语气。 “林若锦,你难道认为最近你的表现很好吗?现在难道不该好好修炼?你知不知道你课上顶撞师者的事,已经告到了我这里!” 第108章 雪碎睁大眼睛,拉了拉林若锦的袖子道:“大姐姐,你被告状了?” 鸠崖起身恭敬回礼,“仙者,若有不周还请您海涵,若小锦有错应在课上纠正,课下再提又有何意?” “大师姐,别那么认真啦!”雪碎起身过去拉住璧如月,“都下课了,闲暇时间聚聚才有意思嘛!” 两个人都在帮自己说话,林若锦心口一暖。 然而…… 林若锦偷摸看向仍坐着的柏无厢,眸色一暗。 这人,还说喜欢自己呢,结果一句好话都不帮自己讲! 壁如月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衣袖,“雪碎!你应该和你姐姐青乌学学,整日插科打诨,你是忘了你那天偷摸下山差点被……” 即使后面的话不说,也成功让雪碎白了脸。 璧如月性子直,处事古板到不近人情,雪碎被说的委屈起来,眼眶红的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就要泪洒当场。 就在愉快的气氛快被毁坏殆尽时,柏无厢默默放下茶杯,抬手指向一旁的竹林。 下一秒,绿光闪烁,竹干浮起慢慢汇聚成型,一把翠竹椅子稳稳落在桌子旁。 “我等诚心邀请,还请大师姐赏脸。” 柏无厢也慢悠悠起身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壁如月心跳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炼时乱了气息,下意识就点头同意了。 林若锦见她怒意平息,又看向璧如月走近拉过那把柏无厢为她准备的翠竹椅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又不是感情白痴,相反,她对感情有着极高的敏感度。 为什么壁如月会突然喜欢柏无厢?那自己现在是不是要远离他…… 落座之后,璧如月便不再说林若锦的事了,可即使这样,刚才的氛围都回不去了。 “大师姐你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我们到时候大办一场生辰宴吧! “再办也太过麻烦了….. ”璧如月看着一旁搭在桌边的惊鸿剑,抿着嘴不再言语。 “不会不会!”雪碎推了推林若锦和鸩崖,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不知道!大师姐每次的生辰掌门都会来哦!一般的弟子只能自己和相处好的师兄弟过,只有大师姐的生辰是大操大办!所有人都会来!” “不愧是掌门首徒!那大师姐我那天也可以去吗?”林若锦笑了笑,接着推了推一旁的柏无厢, “你也来吧!” 柏无厢面无表情许久的脸终于在此刻有了笑意。 明明是一张极为普通,普通到毫不起眼的容貌,在此刻似也俊朗起来,配上他矜贵的气质和慵懒恣意的做派,显得格外器宇轩昂,雍容华贵。 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璧如月这才鼓足勇气偷偷望了一眼她朝思暮想的人,而此时的他正温柔的为另一个女人整理长发。 林若锦虽不愿,但连翻推拒下也不见他有一丝不满。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为什么明明与他近在咫尺却只能隐藏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这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女人却可以和他如此亲近? 林若锦她还不知道身边的人真实身份,已为人妇却和他人亲近,何其…何其…… ‘何其放荡啊~’ 突然一道女声在耳畔划过,如一条吐着信子,散发森森寒气的毒蛇。 虽不过一瞬,但璧如月还是发觉到了。 那声音幽幽怨怨无比熟悉,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难掩惊恐,猛地起身。 “大师姐,怎么了吗?”林若锦看向她。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林若锦记得要和你的师者道歉。” 回去的路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却让璧如月觉得十分漫长,等到了自己的卧房,她卸了力一样瘫坐在地上。 屋外的暖阳透过窗根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屋内的桌角还燃着出门时点的檀香,还未燃尽就说明她的修炼不仅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了。 她的心无法平静如水,因为那人,她无法潜心修炼。 璧如月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僵直着身子坐在床上盘腿运气。 然而下一秒, 她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床边,惊鸿仍靠在那里,剑身冷硬,即使沐浴在阳光下,也未沾上一丝温度。 此时, 远在大殿的帝酃师似平察觉到了什么,他黑沉着脸,猛地将手里的毛笔按在桌上。 “怎么了,大师兄? ”蕴颜正看着手里的弟子考核记录,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无事。” “…无事,眉头皱成这样,这种谎话大师兄你还真敢说。” “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丫头,我出去转转,这些门内各峰的账本你来看。” 说罢,帝酃师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大殿。 蕴颜还是第一次接手掌门所负责的职务,心里高兴得不行,赶忙将帝酃师桌上的一堆账本捧到自己的桌子上细细翻看起来。 帝酃师出现在壁如月房门前的时候,璧如月正打开门准备出去,瞧见自己的师尊就站在自己房前,心下一惊,赶忙上前行礼。 帝酃师没有像以往一样拦住她,只是默默凝视着她,似乎要在她身上有出些什么。 “师尊?您找徒儿有何吩咐?” 帝酃师坐到一旁的凉亭里的石凳上,不紧不慢道:“太虚剑第八层,凌波无影。给为师演示一二。” 璧如月怔愣些许,直到帝酃师一个冷淡的眼神撇过来,她才收敛心神躬身行礼,随后唤出惊鸿剑…… 太虚剑第八层,接近顶峰。 剑招名唤凌波无影,字表其意就是讲究一个快字。 快到如光,如影,招招不留痕。 配合着壁如月如今的修为,应该是惊为天人,有破竹之势,有瞬尘之能。 眼看璧如月提剑收式,帝酃师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他目光落在惊鸿剑泛着寒光的剑身,半晌在璧如月不安的目光中开口:“如月,你觉得自己的表现如何。” “徒儿觉得,仍需加以练习。 “为师觉得,太虚剑法招招伶俐,配合的剑刃也该如此,才能更好地发挥其剑意……” 璧如月猛地握紧手中的剑柄,她的声音不自觉紧张起来。 “师尊,是徒儿无能,和惊鸿是没有关系的!” “如月,你若无能,为师当年不会从你父母手中救下你并收你为徒。多年教导下,你不仅修为远超常人达到化神期,更能在天水楼的试炼大会夺得魁首,你该明白你的任务是什么,你的未来是什么!” 璧如月羞愧地低下头,一番话说的她胸口发闷,似乎有股热气梗在喉咙那里。 “灵气紊乱到如此程度,想瞒为师到走火入魔的地步,等为师清理门户吗?”帝酃师走上前来,看着身前低垂着头的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把惊鸿交给为师!\\\" 第109章 默然回到屋里时,帝酃师带着惊鸿已经离去多时。 璧如月的父母一个是酒鬼一个是赌鬼。 二人意外生下了她,不到满月就想着卖了她还债。 不过一个女娃儿,又不能传宗接代,留着还得供水供饭,他们可负担不起这一张白吃饭的嘴! 帝酃师与抱着她,蹲在墙角等待买家的父母擦肩而过时,瞬间推算出了她的未来,于是毫不犹豫用一锭金买下了她。 恩师如父, 一把剑…不过一把剑而已…… 璧如月心中苦涩几乎化为实质,竟然直接呕出一小口鲜血。 一口接一口,直到浸湿自己的长袖,她才觉得郁结在胸口的热气散了。 “真是···要走火入魔了… ”璧如月闷闷的笑了起来,唇边的红像涂了胭脂, 艳丽无比。 翌日。 林若锦慢悠悠的走进学堂,教室里聚在一起的弟子叽叽喳喳的在议论些什么, 见林若锦进来了赶忙凑上来问道: “林若锦 你见过盈盈最后一面,她真的是堕了胎才死的吗?” 林若锦皱起眉头,左右看着人群,果不其然在课堂最后靠着窗的位置看到了李明城。 而对方翘着腿撑着头,顺势回以一个挑衅的笑,仿佛在说你要倒霉了! “各位,这种话你们是哪里听到的啊?”林若锦微微一笑,“盈盈的事我也只不过简单帮了下忙,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你别瞒着了,我们都听说了!琅环回来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听说盈盈的尸身被送回来的时候,担架上还在往下淌血哎!肯定是她不检点和哪个男人搞在一起,弄出来一个孽种,真给青云丢脸!” “说不定就是琅环那小子的,他不敢认罢了!” 众人一言一语热切讨论起来,林若锦烦躁的挠挠头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来青云许久,除了在这里学到的御剑理论和一些剑招外,自己的药宗知识还没提升。 正盘算着晚上去和师父连个麦继续学习时,几日未见的琅环一脸杀气,提着剑冲进了学堂,惊得众人赶忙退到一边。 其中有个年纪稍大些的男子叉腰叫道: “琅环!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敢持剑进入?” 另一个人也附和着劝导:“快收起来,师者要来了!看见你这样不免要挨罚的!” 赤红着眼睛的琅环不像开玩笑,他环视众人,怒目而视。 “谁把盈盈的事说出去了!是谁?”琅环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狂暴的嘶吼。 “不知道我们也是听来的……” “琅环,你先别生气!” “你别闹了!盈盈的事我们也很难过!但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 琅环正在气头上,一回头就看向正看着他的林若锦,那眼神似乎闪着阴侧恻的光。 林若锦:卧槽,看我干嘛? 下一刻, 一把长剑死抵在她的脖颈上,紧接着她被扯出人群,拖着往门外走。 “琅环!你快放开林若锦!”众人知晓琅环犯浑的严重性,青云的门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同门弟子不可争斗。 他这边众目睽睽下如此放肆定是会连累他们,所以只能一边劝解拦着一边去找师者和璧如月。 而这时,师者常州正不紧不慢的捋着胡子往这边走,听见学堂那边传来的声音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加快了脚步。 “琅环!你做什么!”常州怒喝一声,捻决唤出长剑,直接刺冲向琅环。 一场闹剧在琅环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才结束。 然而动手者却不是师者常州,而是随着璧如月赶来的柏无厢。 “你…莫要动气。他也是一时糊涂!”璧如月柔着声音,看向柏无厢时眸光温柔如水,而对方一个眼神也没看她,径直走向了林若锦身边。 大殿内。 帝酃师一脸我头疼的表情看者下面的三人。 “又出什么事了!” “回师尊,盈盈的事不知被何人泄露出去,琅环认为是林若锦做的,所以愤怒之下失了理智。”璧如月回道。 帝酃师脸更黑了。 “琅环,你脾性如此急躁,未查明真相就对同门刀剑相向,青云对你这么长时间的教导就教出了这样的你?” 话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帝酃师端起茶杯自顾自喝着,而台阶下跪着的琅环白了脸。 这是要赶他下山! 这怎么行,还没有修行得道,还没有一展宏图,他怎么能就这么被赶出青云? “掌门!求您原谅弟子这一次,求您了!弟子是一时糊涂,为了盈盈一时…一时...…” “琅环,你实在糊涂,你差点伤了林若锦!” 突然被点名,林若锦不自觉抬头看向璧如月。这话虽然听着像是替她说话,但璧如月的眼睛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难道不是她吗?就她和大师姐还有我进到了房间,盈盈的事只有我们知道!不是我不是林若锦,难道还是大师姐你吗?” 他气的不顾在场之人,起身抓有林若锦不停摇晃,“是你说的吧!是你吧!” “不是我,你冷静点!你也不想想我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能得钱还是修炼资源?”林若锦使劲推开他。 周围很安静,除了琅环的歇斯底里外,璧如月和帝酃师安静的可怕,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终于,在被晃晕之前,林若锦忍不住了。 谁都是有脾气的!是不是不发火就把她当傻子啊! 就在琅环想再度开口时,林若锦一个猛踹直接将没有防备的琅环踹倒在地上,他吃痛的惊呼一声,顺势向外划出足足两米远。 帝酃师愣了一下,瞧着下面阴沉着脸的林若锦,他颇为惊讶。 那小子,怕还不知道他以为柔弱的姑娘如此凶猛吧。 “掌门!弟子林若锦与此事的确无关,但是我却知道有一个极可能与此事有关的人。那人是同样参与过历练的李明城。” “李明城?”琅环捂着肚子,从地上慢慢爬起。 虽然李明城和自己不对付,但盈盈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就是他!他举止放荡,多次骚扰我,我被师者罚的那天,李明城亲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帝酃师万年冰块脸有了些变化,他声音带了些温和。 “放心说,这里的话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那我就说了,他说我就应该向盈盈一样被他们玩…虽然话没说完,但他下意识的惊慌做不得假!” 林若锦说的坦白直率,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坐在青云议事大殿上的一派掌门。 “盈盈还剩下最后一口气时,曾经说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孕,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所以弟子以 为盈盈她是被人用了龌龊手段欺辱了,而人并不止一个,李明城极有可能知道真相,甚至可能还亲眼见过他们欺辱盈盈的场景!” 璧如月难以相信,青云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不齿的事情? 不过几日,琅环的身体就消瘦了一大圈,身体摇摇晃晃的似乎要撑不住。 他记忆中的盈盈是单纯的,是一个保守的女孩。 每次情动时,一个简单的亲吻都能让她脸颊红透,对于那天的事,琅环不知为什么越来越记不清了。 他只能记起那天盈盈躺在床上,费力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在安慰自己,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担心她。 但,她想错了,她还没有见过自己不堪的那一面。 他听到盈盈大出血的原因时第一件事就是想狠狠扇她一巴掌,再用一副被背叛的表情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羞辱她。 看啊, 是你这寡廉鲜耻,与人苟合的女人对不起我! 他本来该忘了的,但现在忽然又想起来了。 那时她看自己时的眼神仿佛在哭泣,漆黑无光的眼里翻涌着浓烈的悲痛,她的眼神仿佛在哭着向自己求助…… 忽然,一个弟子快步跨进殿中,对着帝酃师行礼,道:“掌门!出事了!内门弟子李明城刚刚被人发现吊颈在卧房内,已气绝多时!\\\" 第110章 李明城的尸身被抬下来时,围在房间门口的弟子们都被他的死状吓了一跳。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刚刚才从学堂分开的李明城,一转眼就死了…… 尸体脖颈青紫渗血,眼球突出,舌头长吐。双臂似乎因为死前的挣扎而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五指张开,指甲里都是他脖颈上的皮肉血丝。 “自缢?莫不是畏罪自杀?”璧如月蹲下身子检查,定下了这个结论。 “这就是死无对证了!” 林若锦走上前来,道:“但是盈盈她的事还没查到真凶!” “真凶就在这里。何须再查?”璧如月听见周围的议论声,站起身子道:“内门弟子李明城,德行败坏,残害同门,如今畏罪自尽。此后不准再提及此事,违者教法司领罚!”。 一听教法司,众人悻悻的闭上了嘴。 那是什么地方?进去的再出来身上没一块好皮,更有传言,被罚进教法司的男女弟子,不过儿日就会被赶出青云。 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多弟子被师者们赶出去了。 林着锦不知她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为了维持青云体面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不想自讨没趣使不再讲话。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闻到一股汽油味,淡淡的,不是很刺鼻,但仍让林若锦浑身一震! “等等!”林若锦拦住要抬走尸体的人,不顾形象的捧着李明城的脸深深的闻了一下。 众人惊讶于她的举动,壁如月更是不解,只是不管林若锦有什么想法,大庭广众之下此举都不妥,她上前一步拉着林若锦。 “你在做什么?你要知羞!” 林若锦顾不得其他,连忙扒开他的牙仔细查看。 “她在干嘛啊?真是不知羞耻,别说是她和李明城那家伙有关系!” “也许呢,毕竟她能进来内门都是靠那个华阳门的人!” 壁如月轻咳一声,四周的声音立刻止住,也就是这时林若锦正好抬头。 她问众人: “李明城这人是不是有肺病?” “没有吧…… ”大家异口同声的否认摇头。 “他要是有肺病还能进来青云内门吗?” “就是啊!青云剑修每天都要刻苦修炼,从没见他吃过药,要真有这病早就撑不下去了!” 话是真话,可李明城的舌头青紫,偏黑甚至还有瘀斑,喉头处还有痰液,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不仅有肺病,而且相当严重。 只不过这和现实世界里的汽油如此相像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药,还是毒? 林若锦已经不再信任璧如月,在不清楚对方意图的情况下,她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李明城死后的几天内,内门的气氛一直很平和。 就连那个每次都用奇怪的话头来找自己麻烦的师者常州也安分下来,除了时不时会对她笑一笑外,几乎不怎么接近自己,平和的好像无事发生。 下午,在饭堂用餐的林若锦见到了正在收拾木桌的鸠崖。 鸠崖仍旧是一身灰黑的打扮,即使在这里工作,每日和食物打交道,他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带着皂角粉的清香。 “好久没见了!”鸠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拉过一个木凳,“坐这边吃饭吧!” “好!” 此时饭堂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倒也清闲。鸠崖忙完了便坐在林若锦对面和她聊天。 而就在他坐下的瞬间,一阵淡淡的汽油味飘进林若锦的鼻尖。 “鸠崖大哥,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是沾到什么了吗?”林若锦问。 鸠崖一愣,挺高的汉子却在此时红了脸,赶忙闻着自己的衣袖,衣襟。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个味道很奇特,我好像在哪里闻过,所以才问的。” “没关系,大概是碰到展螺花了,不小心沾到的味道。” 展螺花?那是什么? 瞧出林若锦的好奇,他道了一句等着便离开座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枝喇叭花一样紫色带着海螺壳花纹的食材。 “这就是展螺花,因为看着像花纹展开的海螺,所以才叫这个名字,可以吃。但是生的时候有股淡淡的刺鼻气味。” 从鸠崖手里接过展螺花,林若锦凑近一闻。正是那天从李明城身上闻到的汽油味,一点不差!只不过手里的展螺花没有他身上的味道那么重。 “这个,我可以拿一个走吗?”. “可以。” 林若锦赶紧往怀里揣,她认真地模样看在鸠崖眼里显得十分可爱。 他不自觉发问: “小锦,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若锦的动作停住。 “柏公子似乎对你有意,你喜欢他吗?” 林若锦沉默片刻,随后笑着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很认真的,我可以说我对他有了那么些喜欢的感觉,我会不自觉关注他对我的看法,内心会期待他多向着我一点!” “那……” “即使这样,我也会劝解自己忘掉这种感情,我和他没可能的。” 一个小说中的人物,一个现实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 况且这副身体还不完全,合理的属于花百荷。自己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用这具身体对别人说喜欢。 回到自己的世界才是最好的结局。 林若凡身体里的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此时,远在镜花水月的厨房里给折夜做夜宵的某人打了一个喷嚏。 林若凡: “啊切!就知道半夜不睡觉准没好事!” 鸠崖不知其中隐情,但是心里却十分高兴。 鸠崖微笑着道: “也是,他应该在善解人意一点,就不会让小锦你为难了。” “倒也不是,他挺好的!\\\" “我会更好!” 鸠崖依旧笑着,眼里的光芒熠熠生辉。 晚上,柏无厢的房间内。 黑衣人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一个象牙雕花的木盒递向他的主子。 柏无厢刚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水汽。 “这是最好的料子吗?” “是的!请主子过目。” 柏无厢抬起盖子看了一眼,的确是极品的灵玉,质地细腻,足足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 “下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柏无厢端起盒子走到桌边坐好,从盒子里拿出备好的刻刀磨石,便开始动手操作。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第三个时辰,黑衣人再次手捧木盒,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 桌旁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流血的手。 “主子,要不…试试这个…质地比较软。” “……” 此时,桌上。 堆满了四分五裂的玉块。 第111章 青云后山药有一片废弃的药田,原本归一个师者管的,后来他病亡后, 就换人接管。 只不过对方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特立独行,大手一挥直接种成了蔬菜园。 大片的灵植药田中独有一抹田园风气,令众弟子啧啧称奇。 其他的药田门内弟子都不可以靠近,唯独这个植物园看管松散,无人在意。 夜晚。 林若锦听着华文圣的交代,手拿通灵镜走向后山。 “你已经结丹,修行要小心,今天为师再带你认认药材!”华文圣笑咪咪的靠在软榻上。 他实在好奇青云会种些什么奇花异草,语气里都是兴奋。 “师父,到了。” 眼前的药田足有三亩地,种满了花花绿绿的植物,无一例外都是供给厨房的食材。 “徒儿,你凑近些,为师看看那是不是展螺?”这青云竟然还有人会种展螺,当真是有眼光! 林若锦举着通灵镜,提着一盏小灯走近,道: “师父,这花有什么作用啊? 华文圣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药与毒,相生相克。 展螺有毒,但少量煮食便是药可以补足 身体的血虚,与先天不足的修行者有很好的辅助,否则便是毒。 一般人瞧不上展螺花,毕竟修仙界灵材数以万计,这看似功效不大的东西自然入不了他们的眼,所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食材,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功效。 “乖徒儿,快引药入体!这东西对你有大用处!” 林若锦听话照做。 片刻,菜田秃了一小块,但不是很明显。 “怎么才吸收这么点?” “师父,咱这属于不问自取,拔一点算了要可持续性发展。” 华文圣摸了摸头,笑得有些憨厚。 后来,华文圣将青云宗药田里所有的药材都向林若锦教了一个遍,就在林若锦心满意足的准各打道回府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似乎正往这边走。 林若锦赶紧吹灭手中的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 渐渐地,那脚步声缓缓停在了不远处的药田里,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阴冷。 “处理干净了还叫我出来做什么?” 另一道声音笑了两声,带着些讽刺,“每次都让我来,你倒是会坐享其成。这次又选了谁?” “怎么,你也想分一杯羹?” “自然,我看你想挑那个林若锦吧, 刚来的小丫头倒也挺合适的,不如找个理由把她叫到这里,反正这里一般没人来,怎么样?” 男人不置可否,借着月光,林若锦看清他手中握着一串红色玛瑙珠。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林若虽然震惊但还是冷静的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四周安静的只有她自己细微的喘气声,虫鸣声和风吹叶子的沙沙声。 低着头的林若锦等了一会,抬头看看那另个人走了没时,一张老态龙钟的脸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 很近,很近。 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嘴巴微张,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林若锦原本应该会被这场面吓一跳,但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下意识凝聚灵气一掌劈了过去! 老头猝不及防,倒退了好几步堪堪躲了过去。 “林若锦?!你既然听到了还以为能走的了吗?” 一声怒喝,正要逃走的林若锦耳边呼啸一声,后背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像是被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砸中,让她直接摔倒在地。 糟了! 林若锦忍痛下意识回头,就见两个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似乎在看一个死物。 此时,回仙堂内。 华文圣盯着漆黑一片的通灵镜,心里慌得紧。 小厮端着洗脚水推门而入时,被一脸严肃的华文圣吓了一跳。 “老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厮放下水盆正要再次询问,却被华文圣示意安静。 二人就这么紧盯着那通灵镜漆黑的镜面,直到华文圣轻轻喊了一声,那边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厮瞪大了眼睛,又往前凑了凑,就在他凑上来的一瞬,一阵撕拉声撞进二人的耳膜里…… “小丫头!听我说,尽力吸收药田里的全部药……”华文圣意识到林若锦遇到了危险,顾不得师徒字眼,狂暴的喊了出来。 用尽全身力气,攥着通灵镜的手都在颤抖。 就在久等不来回复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嘲弄的传了过来。 “我当是谁在这里叫嚷,听起来似乎是药宗的人……” 华文圣一愣,“放开我的徒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万药宫的人!她是我的徒弟!” 小厮年幼,被这一幕吓得不敢吱声,只能一遍遍拍着华文圣有些佝偻的后背,为他顺气。 “万药宫?”对面的人笑了起来,“原来就是几年前被魔族攻破,门下弟子被全数斩杀的万药宫?一个靠炉鼎提升的破宗烂门,早就是过街老鼠,还以为能靠这名号吓唬我们?” “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放了我的徒弟!否则…否则老夫杀上青云!” “哈哈哈!我们倒要看看是你来的快,还是我们动手快,老东西你放心,如此较弱的美人我们定会好好宠爱的!” 说完,那人竟把镜面转向了林若锦,而此时林若锦被一个黑衣人捏着脖子压在地上,奋力的挣扎。 林若锦不是没有听到华文圣的话,但是她因为被控制并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吸收药气,眼见那人恶心的嘴巴要碰触自己的身体,一阵愤怒直冲脑海,渐渐形成长发恶鬼一样的黑雾在脑海中盘旋。 ‘让我替你杀了他们吧!’ ‘大方承认有什么不好?你明明和我想的一样!’ ‘花百荷,放弃你的善良吧,别再拒绝我了!\\u0027 瞬间,林若锦的眼睛猛地睁大,接着迅速染上血腥的红色。 那人还以为林若锦认命了,要放弃挣扎了,他用匕首轻浮地拍了拍林若锦的脸颊。 松弛,长满老年斑的脸皮兴奋到微微颤动。 “这样就对了,乖乖的,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林若锦抬起手搭在他的脸上,娇笑着。 长发披散的女人,眉眼艳丽吐气如兰,让他有些眩晕。 “你说不会伤害我,可是~怎么办啊~” “ ?” “我啊,想伤害你!”林若锦笑着的诡异,随后双手猛地一用力,大拇指猛地戳进他那双肮脏的眼球里,鲜血四溅。 那人痛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若锦爆发的灵气狠狠的震飞出去,像一块烂抹布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黏腻的啪嗒声。 “你这贱人,敢反抗我们?”手拿珠串的男人怒吼着。 这段时间,林若锦已经趁机吸收了展螺花全部药气,呼气吐之间,空气中弥漫的全是淡蓝色的云雾,像一个特别为林若锦准备的特殊战场。 通灵镜被他摔在地上,彻底断了她和华文圣的联系,但是林若锦却一点也不慌乱,拾起瞎眼老头划自已衣服的匕首,林若锦再看向那人时眼里全是杀意。 而男人拿珠串的手青筋暴起,似乎被这眼神激怒了,冷笑着扑了过来,林若锦冷静应对试图找寻机会逃离。 但不过几招,她便败下阵来,被这个中年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毕竟她只不过刚入门学了些基础知识,与有实力有经验的人相拼还是会落下风。 很奇怪,明明释放了那么多的药气,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气味浓到令人作呕,可他为什么实力一点也没削弱? 他手上的珠串垂在她脸侧,林若锦能看清它圆润的珠子泛着冷光,这男人似乎不是青云的弟子,而是—— 师者! 教导弟子,德高望重的师者! “贱人,倒是挺心狠手辣!”男人贪焚地目光扫过她饱满峰峦下的细腰,正要抚摸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吼道:“喂!死了没有啊!快过来!” 被弄瞎了眼的男人已经看不见了,他像头暴怒的狮子,捂着眼睛寻声过来。 “我的眼睛废了!我的眼睛啊啊啊啊!!” “我要弄死这个臭娘们!丢到魔修出没的地方让她千人骑才万人睡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他手中凝聚出一把长剑跌跌撞撞就叫嚷着要砍断她的手筋脚筋。 他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见同伴眼睛都成这样了,只好任他去了,只是可惜了这绝色美人。 然而,林若锦却笑了。 剑锋落下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红色席卷而来,吞没所有。 再度睁眼。 二人前方,白发如雪,面容阴郁的男子撑着头,翘着腿坐在被树叶托举到半空的座椅上。 四周是一片虚无的血红,散发着腥气的枝叶像蛇一样缓慢弯曲的交叠,摩擦蠕动。 唰啦唰啦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毒蛇吐信,俯冲而来将怔愣的他们手脚死死缠住。 挤破皮肤,嵌入血肉,任他们惊恐哀叫,血流不止。 林若锦则衣衫完好的站在他们面前,仰头看着被吊在半空,像蛆虫般疯狂扭动的二人不断冷笑。 “surprise!!!\\\" “欢迎来到血海菩提树~~” 第112章 看着被御罗王折磨到脸色惨白的二人,林若锦有了个奇妙的想法。 森白骨头被血肉包裹,又被枝叶剖开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她越想越激动,激动到声音颤抖。 御罗王本来闲着无聊,听着林若锦的讲述,便亲自动手切断他们的手脚筋要为她出气。 想着折磨一番后直接把人吃了,但又想到瑶华不喜自己食人,便准备催动枝叶准备把他俩当成养料喂树。 就在这时,林若锦忽然在御罗王面前做出了惊人之举。 她拿出匕首, 回头笑道: “他俩就这么杀了,难解我心头之恨,难解枉死冤魂之恨啊~” “那小妹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要断了他们的命根,没收作案工具啦!” 说罢,她拿着的刀尖对着那两个人的下半身比划了两下。 “放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饶我们一命!我们愿意给二位当牛做马!” 御罗王轻笑了两声,“两只臭虫,也不看看本尊是谁?敢对我认的小妹动手,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小妹?”年轻男人手腕上的珠串滑落地上,他惊恐的望着林若锦上前一步捡起它。 他哪里能想得到她居然会是这种大人物的妹子,绝望之下他再无之前的嚣张,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 身边的老头瞎了眼, 看不到周边的事物,但恐惧与疼痛激起他强烈的求生欲,竟将与身边之人合谋在青云做下的腌臜事和盘托出。 听完他们的话,林若锦难掩对他们的鄙夷,冷着脸盘算等会要怎么结果了他们,而御罗王则是开怀大笑,拍着掌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小妹,你去什么青云啊,瞧瞧,身为师者竟然下药奸污弟子,还杀人灭口,排挤弟子,所谓名门正派啊~” “对对对!他是畜生!都是他这么命令我的!”瞎眼老头血和泪流了一脸,“都是他只是我这么干的!林姑娘也是他选的,我是一时糊涂!你们别杀我!” “混蛋,你也…你也没少玩!哪次药不是你给我准备的?哪次你没屁颠屁颠的跟后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盈盈的孩子就是你的种!” “什么我的种?你没上手?你对她下了那么多次药,我才一次,是你的还差不多!” 二人互相推卸起来,听的林若锦一阵恶心,下意识一抬手, 刀尖没入老头的脚踝。 在脚骨之间来回抽动,杀猪般的尖叫再次响彻整个血海菩提。 就在林若锦满怀笑意的抽回匕首准备再次动手时,突然一条细小的藤蔓缠上林若锦的手腕。 林若锦回头,诧异的看向御罗王。 “小妹,你学坏了~” “什么?我没有!” 林若锦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下意识就要解释,但对上御罗王平静的眼,又多了些委屈,像被误会的孩子一样局促的站在原地。 “弱肉强食,有仇报仇,哪里是学坏?他们差点在药田里侵犯了我,难道我不能报仇吗?” “小妹,你真的想好了吗?要怎么杀?剖腹剥皮?凌迟斩首?阉割人彘?你若是想好了大哥我亲自替你动手!” 他的声音带省蛊惑般的磁性,每说一句,林若锦就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那些画面,头脑晕眩了一阵后,一瞬间恢复清明,就好像打了一个瞌睡就立刻清醒一样。 有点残忍…… 奇怪? 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残忍的做法?自己怎么会想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了他们? 御罗王看见林若锦脸上终于一改刚才的冷酷,露出疑惑,后怕的表情后,这才拿出一颗水蓝色的小珠子递给林若锦。 “这是留声珠,已经录下了他们的证词,拿出去放给他们听,自有人清理门户,脏不得你的手。虽说我一介邪魔劝人保持善心挺奇怪的,但是大哥希望你能不变初心,问心无愧迎接自己的未来。” 林若锦感动点头。 魔头大哥,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果然有老婆管着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对了!”正准备把人送走的御罗王顿了顿,“你要去看看蛊药宗的那帮闹腾家伙们?” “不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林若锦笑了笑,眼里满是落寞。 被送回来时,林若锦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到了。 药田里全是人,青云弟子们面露惊讶,白色弟子服在灯笼的映照下晃眼的紧。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晚上路过这边消食,听到这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有人包藏祸心过来偷灵材,赶紧叫了一批人过来抓贼,谁想到就看见两男一女凭空出现在药田里。 “啊?”有人认出了他们,看见两个男人身上血淋淋的,不由提高了声音, “是万恒师者和那个替锋钰尊者看守药田的高老头?” “他们怎么会这样?衣衫不整的,还有林若锦怎么会在这?” 此时的场景让众人顿时脑补出了一些大戏。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拿人时,师者常州慢悠悠的走进人群,看着地上昏迷的两位老熟人,又看了看林若锦这一身常服,眼里划过一丝凝重。 “林若锦,还好吗?”常州问。 林若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半晌在其他人的催促下点了点头。 “还好。” “传掌门口谕,带师者万恒和守田人高盛,还有林若锦一同去议事大殿问话!” 大殿内。 常州把两个人扔在地上,二人的脚踝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割断了脚筋手筋,不能自我站立。 清醒过来后的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青云 “掌门!”万恒满头是汗,扭动身子挣开常州跪下来。 “万恒,你来说说,今晚都发生了什么?” 万恒察觉威胁不在,脑子一转立刻哭诉起来。 他毫不心虚的说着林若锦如何偷取药田灵植,被高盛发现后告到自己这里,为了不被惩罚便恬不知耻勾引他和看守药田的老头高盛,趁他们不防备让她的哥哥用奇怪的手段掳走他们并折磨了许久。 “哥哥?” 帝酃师看向常州,常州摇摇头。 “弟子哪有什么哥哥?我家中只有一个姐姐而已。这二人色胆包天意图侮辱我,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诬陷我的清白。” 帝酃师又将目光看向林若锦,林若锦不再答话,默默拿出了一颗水蓝色的珠子托在掌心。 原本以为这话天衣无缝,他们平日里一直伪装的很好,再加上还是青云的师者,掌门肯定会信他们的。 然而当两个高亢,愤怒,熟悉的对骂声从珠子里飘出来的时候,二人脸上的得意迅速垮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震惊和骇然。 声音停止后,常州提出要取来留声珠查验证词真伪,然而下一秒林若锦托在掌心的留声珠忽然碎裂。 “抱歉,玉珠子不能听第二次。” 话虽这样说,但其实是御罗王特意吩咐的,证明清白指认凶手后要立刻销毁,以防止他们查到这个珠子的来历。 “哎…这……”常州摊了摊手,无奈的看向帝酃师。 回头看掌门的这一眼,那满眼的杀意把身经百战,见过大风大浪的常州都给吓一跳,脊背发凉。 帝酃师和师弟师妹开派至今,何时听过门下之人讲过如此狂言浪语,何曾有弟子做如此罪无可赦的龌龊事?! 而今天,从一开始就跟随他们师兄弟三人的万恒,令他这个掌门开了眼。 “掌门!假的,那是假的!我身为师者,跟随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欺辱女弟子?都是这个林若锦害我!”万恒连连磕头,然而他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我的眼睛就是……” 高盛的话还没讲完,他和万恒同时此吐出一大口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们大殿的青石地面。 像只濒死的鱼,被帝酃师分出的一丝灵气压碾,狼狈的趴在地上。 林若锦掏出她拿走万恒的玛瑙珠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常州,问: “听说每位师者都有一串刻字的定心珠象征身份,而常州师者每次来教课时都没有带,您的珠串呢?” 常州笑了笑,道:“上次教训顽劣弟子不小心扯断了,还没修好……\\\" 林若锦又道;“是坏了,还是根本就不在你手上?” 常州仍旧笑着,帝酃师不耐烦的目光冷厉的像一把尖刀,缓缓在常州消瘦的身体上打转,似乎是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万恒和高盛想侮辱弟子我的时候,我拼命反抗下拿走了他的珠串,仔细看了一下,这珠子上刻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州字,不由让我想起那天盈盈临死前说的那句…师、者、快、救、我……” 林若锦故意放缓语调,一字一句的说着,以便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意料中的慌乱并没有看到,相反常州则是低下头苦笑的勾着嘴角。 看起来,似乎是她猜错了…… 就在这时,璧如月披着一身夜色,手持托盘走进大殿,见到林若锦和常州,还有那两个被师尊用灵压震慑的俩人,大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师尊,已经清查过了,名单在此。”璧如月放下托盘,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串红玉髓手串,“这是在盈盈房间的床缝里查到的。上面有刻字,是万恒师者的定心珠。” 万恒奋力抬起头看着被帝酃师拿在手中的两串样式相同串了81颗鲜红珠子的手串,忽然想起那天晚上。 抹黑进去盈盈的房间后,为了方便行事,他解下自己的串珠放在床边。 尽兴后他随手一摸,从凌乱的被褥旁拿起来戴在手上。 那时,手指似乎触碰到了一串有些冰凉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有当回事。 现在看来,他竟然是拿错了玉串! 第113章 帝酃师看着目光沉沉,毫不慌张的常州,冷哼了一声,随后转了话题。 “弟子李明城是你们谁杀的?他和你们有做了什么苟且的事?” 万恒迫于帝酃师的威压赶紧将他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原来,李明城一直喜欢年轻貌美,性子温柔的盈盈。 可落花无情,盈盈在李明城百般追求下还是选择了同为内门弟子的琅环。 他恼羞成怒,一夜喝醉酒后他准备去找盈盈问个明白,却不料看见两个人在盈盈的门外鬼鬼祟祟。 酒醒了大半的他偷听了一会,终于认出了那两个人。 也明白他们对盈盈做了什么,但他第一时间不是心疼或者气愤。 而是一种解气和喜悦的心情。 高盛本来平平无奇,能进青云全靠他的亲戚万恒提携,走了后门打了关系! 今日的事他们被自己抓了把柄,李明城便动了以此做筹码,来换取利益的心思。 而盈盈嘛…… 不选自己,又被两个人脏了身子就便宜那个琅环吧。 如他所料,只是漏出了一点口风,他们两个人就不敢把自己不当回事,他张张嘴就能轻易从万恒他们那里得到了可以增强修为,缓解肺病的药。 然而他逐渐开始不满足这日日求药的过程,因为盈盈不知不觉露出了怀孕的迹象,他们怕东窗事发,所以在盈盈出去历练前对她最后下了一剂猛药,让她和胎儿一起在历练中死掉。 而盈盈的事无异于给了李明城又一个要挟他们的理由,他开始狮子大开口想要走高盛管理的药田。 盛怒下的高盛在万恒的指示下给李明城的药里做了手脚,准备慢慢毒死他,用肺病的理由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想拿他的药田? 就是给,他李明城也得看看他有没有命拿? 仅仅是这样而已,他们并没有把他吊死。 说完,高盛和万恒就再也不开口了,他们希望能用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换自己活命。 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也低估了帝酃师做事的狠绝。 二人被帝酃师当场捏碎金丹,派壁如月将他们送去了教法司。 就像他们把毫不知情被欺辱和发现端倪的男女弟子找理由罚进教法司折磨,随后赶出青云一样。 可怜那些弟子,被这两个畜生毁了多年辛苦,尤其是盈盈,还丢了性命。 林若锦被帝酃师亲自送出大殿时,她还有些受宠若惊,这么厉害的人竟然会亲自送自己,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那冷厉的眼神,像是在封口一样。 回头再看向一直站在那里的常州,林若锦很奇怪。 常州明明也参与到盈盈的事件里了,为何帝酃师提也不提,难不成是想袒护他? 但她没有说出来,回到房间后,她赶紧拿出通灵镜联系华文圣。 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很担心自己。 镜面荡起水纹,不一会儿华文圣出现在画面里。 老者衣着整齐,正用木梳理着头发,脸色难看到极点。 “师父,您要出门? 华文圣看见林若锦衣服换了,脸色更难看了。 “徒儿你还好吗?你且等着,为师这就去青云为你讨回公道!” 华文圣太过激动,因为咳嗽而弯下了腰,花白的胡子 一颤一颤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了很多。 林若锦赶忙向他报平安,示意他要好好休息。 华文圣坐在桌边,看着通灵镜里面容未变的女子,他犹豫再三,问出了他的疑惑。 “徒儿,你出去这么久,可去了万药宫?” 林若锦的笑脸一僵,她想起了那两个人渣的话,不知道真假,她不敢轻易回答,只含糊的说自己还没来得及去。 而华文圣在听到这个答案时表情变得格外古怪,苍白的嘴唇张了又合,最后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等林若锦回话就断了通信。 小厮穿好了衣服,准备接华文圣去青云。 他本就不想老先生入青云,进门前想了好多种理由来规劝他。 可到进了门却看见执拗的华文圣默默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老先生?您这是不去了吗?” 华文圣点了点头,脱下外套。小厮赶忙上前一步接过,挂到架子上。 华文圣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问:“小徐啊,你听过万药宫吗?” 小厮整理衣服褶皱的手慢了下来,支支吾吾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小厮才回过头小声回答:“老先生,我就不瞒您了,万药宫早在小半年前就被魔族灭宗了。” 虽然早就听到了这件事,但听到身边人亲口说出来,还是重重打击到了他。 单薄的身子重重摔在床榻上,手脚瞬间无力让他想起身坐稳都办不到,泪水在眼眶里汹涌,将落未落。 小厮被吓了一跳,赶忙要来搀扶,却被华文圣一把甩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我!啊?” “老先生,不是我们要瞒您,实在是您年岁大了,怕您遭不住!” “你们?你们都知道?那为什么……” 小厮叹口气,道:“您那时候正在闭关,就在您刚闭关不久我们就听到了那件事,我们怕您出事,就想着瞒下来,而且…...” 小厮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毕竟万药宫被魔族灭宗的原因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实属是罪有应得! 只是可怜了老先生,还傻傻不知道。 华文圣自嘲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枉他活了这么久,连宗门和师父遭此大难他都丝亮不知,还心安理得的在这里过活,要不是近日发生了那事,这些小子们怕不是要瞒到自己到死! 师父和同门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笑着笑着,一口血就这么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吓的小厮赶紧跑出门去叫人。 房间只剩下华文圣一人,他凝神闭目捻指,为自己卜了一挂。 都说卜卦不能算自己,会折损卜卦人的阳寿。 可如今他年近古稀,早就黄土埋大半截了,可比不得闻契那祸害活的久,都活了这么久了,还怕什么死啊? 看着自己卜出来的卦象,华文圣愣了些许。 “没想到,自己这老头子竟然还能活这么久,活这么久啊!” 他自言自语,看着自己的愈发苍老的手,回想了这一生从咿呀学语的孩童,青年时的寒窗苦读,到后来的家道中落流浪大街,再到被师父捡回青云苦心修炼,最后到为了那人下山。 至今,山有四十几年了。 算起来,也是时候带他回去谢罪,结束这一切了! 而另一边的天水楼,回生阁内。 闻戚忽然觉得心头酸胀的难受,他起身活动了下老迈的身躯,来到门前,久违的打开了回生阁的大门。 天水楼最近忙得很,侍从阿九他们每天都在楼里来回奔波忙碌。 就连一向负贵重要职务的侍从白一也能时不时在楼里看见他健壮的身影。 闻戚靠在门边,看着阿十托着一个托盘向这边走来,他好心情的开口问道: “又要几个?” 阿十想了想,回道:“差不多四个,挑几个大的,这次要给的是和楼主有重要往来的几家大户,要最好的果子。” 闻戚接过带着红绸布的托盘点了点头,回身走进房间。 片刻后他托着盘子走了出来,托盘上红布隆起来的形状可以看出,这次的果子品质个头都难得一见的极品。 “不打扰您了,属下先走了。” 闻戚点了点头继续靠在回生阁门前欣赏着那些忙碌的身影。 阿十捧着成熟的人面果淡然的走上楼,然而他并没有去送东西,反而是托着盘子来到了天水楼楼顶。 他刚满怀欣喜的踏上台阶,就被隐藏在角落里的人一把扯住手腕,夺走了托盘。 第114章 阿十看着夺走托盘,还对他嘻嘻笑的男人,立刻拔出腰间的匕首。 “分一分?” “行啊!” 十三个侍从齐聚顶楼,见到托盘里的东西,都带上了浓浓的好奇。 这人面果世间罕见,到底不是他们这些侍从能碰的。 白一还是有些纠结,他看着阿十和十四掀开布帘,引得其他兄弟几个阵阵惊呼,他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阻止了,“人面果是专供名家的养身珍品,咱这样做万一被发现了,楼主他……” “大哥!没事的,我特意多要了一个!就一个他们不会费心去查的!”阿十笑嘻嘻的看着盘子里的四个肉粉色果实,“你们看看挑哪个?” 阿九看向盘子中最大的一个,闻听此言,笑意更深。 “兄弟们,挑这个吧!这个个头最大,咱们几个够分。”说罢,他不等众人回应,直接接过阿十的匕首切了下去。 一声尖叫过后,汁水四溅。 熟透了的人面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勾的人口水连连。 这下就连一向勤勤恳恳,老实古板的白一也不讲话了。 他们各自都分了一小块,阿九擦擦手挑了最小的一块。 阿十在众兄弟面前毫不客气的咬下一口,随后露出满足的赞叹声。 阿九看着众人一口一口吃掉了果肉,有的甚至不满足的舔着手掌流下的汁水,内心的感觉无比痛快。 众人吃完,白一看着他手里还拿着的一小块人面果,疑惑地问:“老九,你怎么不吃?” “各位兄弟,这个人面果的味道如何?” 见众人纷纷露出怀念,赞叹的眼神。阿九笑着点点头,一口咬下了人面果表皮上那一抹月牙红印。 好吃就行。 毕竞这可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人面果,一定要在你们心中刻下最深的印痕才好。 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后,阿九和十四并肩下楼,路上十四的视线落在天水楼中忙碌的年轻侍女身上。 “九哥,你说女人如果不喜欢首饰,那会喜欢什么?” 阿九愣了一下,随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大声笑了起来,“动心了?落月厉害啊!能让十四你收心,难不成她对你使美人计了?” 十四狭长的狐狸眼眯了眯,不再讲话。 “对了,楼主大人最近怎么一直不来天水楼呢?这里有好多事务需要楼主定夺。” 十四正在发呆,听着这话下意识回答: “楼主早就出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出门了?我怎么不知道?” “也就我,大哥他们几个知道,不过也没什么,咱几个依旧能替楼主管好天水楼。” “……” 镜花水月阁内。 折夜捧着一张画像在细细观察,林若凡一身婢女打扮给他盛汤,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林若凡十分感慨。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奢侈!赶上一百零八道御膳了。 余光里,林若凡瞧见那画像上素衣白裙,头挽摘鬓的美貌女子,她看不太懂古人的画像,只觉得颜色用的浓淡相宜,明明是一身素色却能层次分明,美感十足。 折夜目光幽深,摩挲着画像沉默良久。 久到饭菜都快凉了,林若凡看着已经不再散发热气的汤碗,直接端起来倒回砂锅里搅一搅。 “这是做什么?”折夜终于把视线从画上收回,一边卷画一边斜着眼看林若凡,“我不喝这种凉热混合的汤!” “我的小帅哥,你再看下去,就彻底不用吃喝了。” “怎么,这就不耐烦了?耐性这么差,可别怪我不好好替你找妹妹!” “没关系,她能好好活着就行,我实在不行可以一直陪你啊!” 折夜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孩童。 “你倒是不饿了,我还一口饭都没吃呢!”林若凡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委屈的控诉折夜的劳动压榨, “每天半夜还要起来给你做夜宵,我睡眠都不足了!” 说话间,她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咕噜咕噌叫了起来。 折夜:…… “我不吃了,这些你吃吧!” “行!” 美美的吃了一顿,林若凡这才心满意足的出门去了,走到拐角处,林若凡又回头看了一眼折夜紧闭的房门。 她早就发现那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待在房梁上那么久,久到她都觉得头皮发麻,所以她赶紧蹭完饭就跑! 屋内,云翻身而下,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折夜。 “不在?” “是的,萧漠也被瞒了许久才知晓。主子,我们的时机到了!” 折夜看着手上的画像,闭目仰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云也看见了被折夜护在手里的纸,眼里划过一丝不忍,见折夜如此感伤,忍不住开口安慰。 “主子,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为您感到高兴的!他百里家注定 ……” 然而折夜却冷了脸。 “谁允许你这么讲话的?” 云赶忙低头认错,“那主子您的意思是?“ “再等等,等那混账东西回来,就通知萧漠动手!” 就在折夜准备收拾下自己时,门口忽然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细细听来,似乎是老鸨在讨好什么人。 下一秒,房门被轻轻推开。 老鸨谄媚的摇扇招手,招呼折夜过来侍奉。 “慕容姐姐,您好久不来找奴说话了!”折夜娇媚的脸上饱含委屈,长袖捂眼,泫然欲泣。 慕容聆霜一身水粉色长袖罗衫,梳着鱼骨长辫,一改往日的明艳张扬,倒快让折夜认不出来了,女人一边坐下一边吩咐下人往房间里端酒。 看着堆得越来越高的酒坛,即使是折夜也不由嘴角抽搐。 “还好意思说?折夜你最近真忙啊,找你伺候都要排队!” “姐姐莫要取笑奴,奴身如浮萍,若不是您和众人的怜惜,奴还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去呢!”说完,又是俯身一拜,脆弱的好像碰就会碎。 慕容看着这梨花带雨的美人,心里一阵酸楚。比自己弟弟还小的年纪,就遭遇这么多,真是可怜。 她虽有心想救他于水火,可无奈镜花水月的花魁是特殊的,即使是她也动不得。 “算了,我不说你了!我把你当弟弟,以后我多多照顾你, 不让你去接客,”慕容倒了两杯酒,看着折夜,十分认真。 “今夜咱姐弟俩不醉不归!干!” “干! “再干!” “再干啊! “不是,折夜小子,你养鱼呢?剩下那点喝干净啊!\\\" 折夜捂着额头十分痛苦,看着那扇虚掩的门,恨不得直接把这酒鬼扔出去,可是还不行,他还不能扔了慕容聆霜这个棋子。 酒劲上来了,折夜看着有了醉意却依然精神振奋的她,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 吐干净后,折夜揉了揉发红的限睛起身往问走,却看见站在角落里的林若凡。 “这么看我做什么?”折夜笑了笑,“这么看我是终于发现我很下贱了?” 第115章 林若凡转过身子就走了,头也不回的干脆利落让折夜闷闷的笑了一声。 少年拂拂衣袖挺起身子再次回了房间。 夜半, 慕容聆霜喝尽兴了,才肯罢休,摇摇晃晃的出了镜花水月。 折夜难受的一手捂着胃躺在床榻上,一手捂着红到吓人的脸颊闭目小憩,再睁眼,便是端着碗勺坐在床边看着他的林若凡。 “你来干嘛?这个时间还来我这里你不怕被罚?”折夜扯了扯自己的领口,难受的呼出几口浓浓的酒气。 “这不是给你送醒酒汤吗?” “大家闺秀,救世女侠竟然亲自为我这样的货色送汤,不觉得委屈了你?” “别问了,我自愿的没人逼!先喝两口。我怕你一会吐在这里影响你的形象。” 不顾折夜的摇头拒绝,她毫不客气,一把将勺子怼进了折夜的嘴里。 咕噜一声后,折夜猛地起身,差点撞酒了醒酒汤。 “你咳咳!你要呛死我?咳咳咳!” “呸呸呸!难喝死了!!” 林指凡撇撇嘴,她在现实世界可是个千金大小姐,有钱人亲自做饭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保姆不在,要么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这醒酒汤她可是用心做的,用的都是镜花水月阁里顶好食材,按流程做的能有多难喝?! 于是乎她又灌了他几大口。 见林若凡一脸你怎么这么挑剔的目光,看着快喝完的醒酒汤,少年借着酒劲起了坏心眼。 唇畔一阵冰凉,紧接着一股苦涩的热流顺着被撬开的牙冠送了进来,呛得她猛地推开了贴着自己的少年。 少年双臂撑着床笑得开心,唇红齿白。 沾着水渍的唇显得亮晶晶的,格外诱惑。刚刚就是这样,林若凡一个失神就被他给暗害了。 那一刻的他,像极了现实世界里不学好,专门等在校门口调戏品学兼优大姐姐的不良少年。 坏坏的,却很纯粹。 “啊!苦死我啦!呕…...\\\" “折夜你再这样,我就把剩下的那一大锅都让…你……\\\" 话没说完,折夜偏着头就睡了过去,蜷缩着身子,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林若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拉过薄被给他盖上。 她有些心动了,说出来有些可耻。 她对这个腹黑少年动了心,但是她和花百荷约定好了,要一起回家,要是她反悔了, 她都对不起姐妹对自己的照顾和牺牲。 更何况她现实世界里已经十九岁快到二十岁岁了,折夜才十五岁,她这份感情挺不道德的。 “动心就动心吧,反正这也是书里的世界,有什么可纠结的,最重要的是珍惜当下,就全当是姐弟情吧……”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伸手去拨开折夜面颊上的碎发,却不想正对上一双半眯的眼睛。 “你,你没睡着啊,你…啊!!!” 林若凡尖叫着要把手抽回来,可折夜贝齿紧咬,像在闹脾气一样咬着她的指尖死活不松口。 最后,还是和在听到尖叫声,冲进门来的云合力,她才制服了这咬人的猛兽。 林若凡看着手指上的整齐牙印,再看看睡得正熟的某人。 牛啊,林若凡比了个大拇指。 咬完人倒头就睡,是真没良心啊! 青云的卧房里。 璧如月盘腿坐在床上,提气聚力。 她浑身紫绕着紫气,头发黏在汗涔涔的脸上,只见她双眉紧锁,口中念念有词。 一把通体碧绿的长剑从璧如月体内升起飞到她面前,璧如月不断释放灵气,灵气在空中汇聚凝结成一颗紫色的小珠子慢慢融入剑中。 然而就在她睁眼的一瞬,珠子瞬间消散化成烟雾在剑身周围散开,漫了整个房间。 青乌和雪碎两姐妹等在门外许久,听见璧如月唤她们,便推门进入。 “大师姐,这把碧波剑是不是融不进灵气啊?”雪碎没注意到璧如月不好的脸色,继续道:“我就说嘛,还是惊鸿更好!” “雪碎,别瞎说话!” 青乌白了她一眼,提着水桶走到房间屏风后开始为璧如月倒洗澡水。 璧如月起身收回碧波剑,限里全是悲伤自责,雪碎看在眼里,有些不自在的转头去找青乌。 二人在璧如月听不到的地方小声耳语。 “姐姐,掌门为什么要拿走大师姐的惊鸿?是不是大师姐做错事了?” “哪是什么做错事!分明就是因为那百里楼主还有那林若锦!” 林若锦? 这和大姐姐有什么关系?. 青乌见她不信,便放下手里的活把林若锦的事说了一个遍,直到看见雪碎的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她又意味深长的补充道: “我还听说她行为不检,和好多男人有关系呢,连之前那个死掉的李明城也和她不清不楚,那天好多人都看见了,捧着李明城的脸不肯撒手,连大师姐都没劝走她!” 雪碎听完,感觉对林若锦这个救命恩人的滤镜都碎了。 服侍完璧如月沐浴,青乌给她擦着头发,“大师姐,明天就是你生辰了,要穿的衣服需不需要我们给准备。” 虽然,她每次都会习惯性的一句璧如月,但以往她都会拒绝,穿着平常的衣服去。 只是这一次令她们意外的是,一向低调的大师姐竟然同意了。 二人走后,璧如月看着铜镜里清冷到毫无情绪的脸,心下一紧。 这样寡淡的脸,不施脂粉毫无颜色的脸,就连自己看了都觉无趣,更何况是见过那么多美人的他呢? 但, 要是自己认真打扮一翻,会不会改变那些天他对自己的不好印象,会不会让他的目光也多停留在自己身上? 会不会,会不会觉得自己也不比林若锦差?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连带着去挑衣服的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 然而,陷入到期待和喜悦中的她并不知道,在她转身的一瞬,在她的背后。 慢慢的浮现一道黑紫色的人影…… 期待的日子终于到了,那天整个青云都热闹起来了。 帝酃师和蕴颜屠鸿坐在主座,璧如月用一根珍珠玉兰流苏簪挽着垂云髻,上身是身淡紫色梅纹上襦,下着百褶织锦群,披着水粉色,脱垂到脚面的披帛。 淡施脂粉,莲步轻移地被青乌和雪碎引出时,众人纷纷发出惊叹的呼声。 弟子们第一次看见清冷的大师姐如此装扮,无一不被惊艳,就连亲自为她梳妆的雪碎青乌都自豪的挺起了腰板。 璧如月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还在想自己的口脂颜色会不会红的有些轻浮,衣服是不是有些过于华丽,但看着师尊投来的赞许目光,她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 入座之后,生辰宴便开始了,和往年一样会有掌门,两位副掌门和众弟子送上贺礼,往年都是些灵石,药丹,铸材之类的东西,她不是很期待。 直到她看见白衣翩翩的柏无厢,同样端着锦盒坐在下方座位上时,她不由得红着脸垂下了头。 她难掩开心,接过师尊的礼物时,手都在抖。 帝酃师还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只当是因为有那人在所以才会喜形于色,他慈爱的摸了摸璧如月的头。 “不急,还有很多人要送你生辰礼物。” 璧如月一愣,抬头间帝酃师已经拂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背对着璧如月,似乎刚才的话是她过于激动产生的幻觉。 让她觉得手里的锦盒莫名沉重了几分。 “小丫头,真是长大了,想你小的时候才那么大点,如今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璧如月回过神来,正好迎上蕴颜的目光。 蕴颜微笑着送上托盘里的流光蝴蝶裙和一对雕花碧玉镯。 “以后你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接手掌门事务啊!” 第116章 大殿上。 蕴颜的声音不大,众人却听得分明,人群中柏无厢闻听此言,先是看了一眼在喝茶的帝酃师又看了眼被围着的璧如月,轻轻笑了一声。 意味不明。 璧如月正在收礼物接受贺词,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接着弟子礼物时不自觉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那弟子还以为是对方喜欢自己的礼物,红着脸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柏无厢看见敞开的殿门外,满脸失落的走进来的林若锦,立刻起身打招呼。 “若锦,要坐我这里吗?”柏无厢指着身旁的空位笑问。 然而林若锦心绪不宁,只是看了一眼,便摇摇头走到另一边靠近璧如月的位置坐下了。 被拒绝的柏无厢沉着脸又坐了回去,身边的青云弟子瞧见柏无厢被大美人师妹拒绝了,笑着拍着他坚实的臂膀道: “兄弟,女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面子薄罢了!你千万别灰心,有道是烈女怕缠郎嘛!” “……” “瞧,还不信?我跟你说男人追女人要不死缠烂打,要是放不下面子,可是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啊!” “…那要怎么做才叫放下面子?”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对方的分享欲,他滔滔不绝的输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经验。 哪怕女人拒绝他三千遍,也得有追她三千零一遍的坚持和决心! 刚开始可以送礼物,虽然是最低级的的手段,但却最有效! 一听到礼物,柏无厢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起来的东西并展开给他看,问道:“那送这个是不是也行?” 一眼过去,男弟子沉默了。 “这个…这哎呀…这……”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懂吗?” 柏无厢见对方眼神躲闪,例口不言,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他有些刨根问底的意思,可对方一脸纠结,最后是直接打着哈哈起身离开了座位。 轮到林若锦上去送礼物了,她斟酌了下贺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祝大师姐生辰快乐,且喜且乐,且以永日。”说完她双手高举盒子递上。 她自觉自己的贺词中规中矩没什么出挑,也没什么不妥。 然而其他人的贺礼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只有林若锦的礼物,璧如月接过来后是直接打开的。 盒盖打开后,璧如月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她深深的凝视了林若锦一眼。 这眼神极其古怪,古怪到林若锦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众人看着一动不动的二人,有几个人好奇的凑上来想看看林若锦送了什么。 青乌是负责在璧如月身后放置贺礼的,离璧如月最近,一眼就看见了红盒子里的东西,顿时无名火起,但碍于三位掌门还在便忍了下来。 “小师妹送的什么啊?” “这么小的盒子,是什么饰品吗?” “不是吧?这么寒酸啊?早就通知了大师姐的生辰宴,都不知道多花些心思准备些好的嘛?” 与他们手中的盒子相比,林若锦的确是比不多。 林若锦正要开口,却见璧如月又微笑了起来,温柔的点头回礼。 “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虽不能与师兄师姐们的相比,但是是希望大师姐您能喜欢。”林若锦回道。 在她准备退下去的时候,只听得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华阳门,柏无厢与林若锦共同送上南翎翠玉夜明镜一面。” 众人哗然,就连帝酃师等人也纷纷望了过来。 生辰宴还没正式开始,酒蒙子屠鸿就喝的摇头晃脑,他听到柏无厢的礼物名字笑了起来。 指着柏无厢道:“小子家底挺厚啊!南翎翠玉也能搞到手!你可别急着回华阳门啊,本副掌门过不久嗝!也…也过生辰……” 蕴颜拧着好看的柳叶眉,使劲推了他一下,“注意点形象,喝多了吧你!” 帝酃师端起茶杯,目光落在柏无厢看过来的脸,他冷哼了一声。 臭小子,送面镜子来是什么意思? “夜明镜,还是南翎翠玉,这也太豪气了吧!” “华阳门的弟子这么有钱吗?不对,他说是林若锦和他一块送的?” “我懂了!”一个弟子像是明白了什么转头对众人道:“这是抛砖引玉啊!这夜明镜才是重头戏啊!”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真的好奇小师妹送的是什么?” 林若锦听着他们的话,狐疑的看着就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哪里有什么抛砖引玉,哪里是他们二人一起送的,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怎么送得起? 把她卖了都送不起! 柏无厢看着众人道:“正所谓君子以镜正衣冠,女子以镜成自我。青云掌门的首徒虽是女子也是君子,我等以镜赞扬壁如月姑娘的容貌,气度与品德,遂与林姑娘一同赠上此礼,祝璧如月姑娘岁岁长无事,相逢玉颜初。” 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鼓掌,璧如月看着柏无厢的礼物,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表情。 生辰宴正式开始,初上场的是弟子们的组合剑舞,趁着他们表演的间隙,林若锦小声喊过柏无厢, “那里礼物是什么情况?”林若锦借着大殿上乐师们的奏乐声,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个人拿来风光太高调!” 林若锦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了,不过也没什么,你不必帮我争面子……\\\"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出来,要是她说了她以前和百里舜的瓜葛,他会不会也和来之前的雪碎一样,那样看自己呢? 生辰宴结束后的夜晚, 青乌和雪碎把白天的贺礼搬进璧如月的小屋内。 搬得差不乡了,青乌停下来擦汗时看见璧如月坐在梳妆台那里,手里捏着一只红色长方形的盒子。 “大师姐,你手里的那个是?”青乌走过来一看,瞬间拧紧眉头,“这东西直按扔了吧!看着就讨厌!” 璧如月打开盒子,纤细的食指探进去一挑,一条打着红色莲花络子的珍珠剑穗从盒子被带了出来。 编法精致,上面的珍珠也是圆润光泽的珍品,看起来也是用了心的。 然而这番用心在此刻的她看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大师姐的惊鸿被掌门带走,如今她送来一个红色珍珠的络子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不知道才会送的这个,惊鸿剑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璧如月食指捻着剑穗上的珍珠,语气淡淡, “若是惊鸿在,的确是合适,然而现在它怎么也配不上这碧波剑了!” 青乌听出大师姐语气里的失落,有些气恼的问,“今天,我本想借着生辰替大师姐开口要回惊鸿,大师姐你为什么要拦我嘛!” 璧如月沉默着一言不发。 能要回来吗?估计是不行的。 以师尊的脾气他其至可能会直接毁掉惊鸿剑来断她和他的念想缘分。她不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直都是这样。 她必须要努力,才能维承师父的衣钵,接任青云的掌门。 这时雪碎把最后三个不大的盒子放在角落里,累得直喘气。 看着姐姐青乌和大师姐之间沉闷的气氛,她想了想赶忙在贺礼里找到了柏无厢的锦盒。 “大师姐,来看看这个!” 雪碎赶忙献宝似的递到璧如月眼前,“大师姐,我们还没见过夜明镜呢,让我们也欣赏欣赏吧!” 璧如月这才想起他的礼物还没拆开看,她面颊微红,赶忙接过来。 她心跳如鼓,暗自想着若是惊鸿剑拿不回来的话,有他送的南翎翠玉夜明镜也可以。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缝隙里泄出淡淡的绿色光影,暗红色织锦软布上静静躺着一面镜子。 镜身是镶嵌着珠宝美玉的夜明石,足有一个巴掌大小,上面镶嵌着一块椭圆形的铜镜,正面打磨的光清如水,清晰可鉴。 背面雕花刻月,典雅脱俗。 光是这块夜光玉就价值不菲,更别提再算上宝石和雕工。 这礼物当真是无价之宝! “林若锦能和柏无厢那丑家伙送这么贵的东西?该不会是赝品吧?” 璧如月笑看点了一下青乌的额头。 “这样精致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他呀…不过是心善,想替林若锦找个面子罢了。”说着,璧如月顿了顿,笑弯了眼睛,“他送的东西绝不会是假的!” 青乌:“大师姐,你不是喜欢百里楼主吗?怎么……” 璧如月很想把真相说出来却又怕对方生气,便笑着找了几个理由把雪碎青乌送出了房间。 只剩下她一人时,她才将镜子放回箱子里好生珍藏起来,生怕落了一点灰。 她满心甜蜜,但看到桌上毫不起眼的红剑穗时又冷下了脸。 “赶你不走,如今倒是膈应起人来了!”她轻笑一声。说话间,红剑穗刷的一下从桌上飞到了璧如月的指尖,轻轻一晃便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落在地上化成了阵阵黑烟。 第117章 夜半。 一阵冷雾从外透过窗棂穿进小屋内,窗纱高高扬起慢慢跌落。 床上的璧如月感觉到一阵凉意,迅捷戒备,猛地坐起身子死死盯着不知何时闯进房间的黑色身影。 “是谁敢夜闯我的房间?” 人影不慌不忙,借着月色缓缓靠近床边,她甚至能听到上等布料摩擦的细微沙沙声。 恰好此时惨白的月光投进了屋子里,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 璧如月第一次失了冷静,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怎么会是你?你…你怎么?” “不希望我来看你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太晚了…而且我已经睡下……” 男人磁性蛊惑的声音轻轻的笑了几声后便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女子的香软被褥上。 “好久不见了,如月,想你想的紧,好不容易才能见你一面!\\\" 璧如月心跳如鼓,难以置信的问:“想见我?真的吗?” 男人不作回答,反而大胆的搂住她的腰,引得怀中的高岭之花惊呼一声。 “今晚,让我来陪你吧~\\\" “你不是喜欢林若锦吗?” 百里舜听到林若锦三个字,不屑的轻笑一声,“那个女人替姐出嫁,驳本楼主的面子,不好好向本楼主赔罪还敢偷跑进青云,若不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好让那个女人把偷走的东西交出来,我怎么会对那么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好?” 璧如月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被他抱在怀里的惊喜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也没时间去思考男人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如月你的情意我从第一天来就知道了,你身为青云未来的掌门,还对我心心念念至此,我又有什么理由对你如此绝情?我不会辜负你的!良宵难得,今晚我们……\\\" 璧如月抵着他胸膛的手微微攥紧,她在犹豫。 但在察觉自己腰间那结实的双臂有了要松开的迹象时,慌忙的点了头。 二人青丝交缠,呼吸滚烫。 一夜旖旎。 晨曦的光慢慢爬进小屋内时,青乌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房门打开后,青乌诧异的看向门内只着寝衣的璧如月。 “大师姐?你怎么?”青乌顿了顿,视线越过璧如月看向屋内床榻上还未叠起的被褥凌乱的堆成一块,“大师姐莫不是身体不适? 璧如月有一瞬的慌乱,随后笑着摇摇头, “没事,可能是昨天太高兴了,今天起晚了!我这就去学堂!” “可是……“ 青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在回身收拾自己整理床铺时,透过床边的铜镜,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竟然那么红,红的像要滴血一样。 青乌走在路上,满脑子都是璧如月开房门的那一瞬,通红的脸颊和有些乱的长发,那模样好奇怪。 而且以往就算是过生辰,也从不会有今天迟迟未起床的情况,还有那床铺,大师姐睡觉一向端正睡姿,床铺被褥从不会那么乱。 一 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胡思乱想间,在心里横冲直撞。 青乌不由得顿住脚步,不远处的雪碎正和朋友有说有笑的往自己的学堂走,看见姐姐青乌,她赶紧跑过来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 “姐姐,咱们一块走啊!” 青乌愣了愣,回头看着雪碎的笑脸道: “我让你和林若锦说的,你都说了?” 雪碎笑容缓缓消失,随后闷闷得点了点头。 “她什么反应啊?” 想起昨天林若锦听见自己那番话时的表情,雪碎不知该怎么和姐姐说,她那时的表情很惊讶,也很失望。 她甚至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笑着道:“他们都说我天真,说人心难测,弱肉强食,如今连被我亲自救下的你也教了我一课。” 看出雪碎的自责,青乌冷笑着继续向她灌输,“你别被她三两句好话给骗了!你说的要是不对,她早就反驳了。她不反驳就说明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对啊!这就是心虚。” “可是我觉得太过了, 让她把楼主让出来什么的,毕竟也救了我。我们是不是误会她了?” 青乌不说话了,迟疑片刻后一言不发的拉着雪碎随着众人进了学堂。 学堂内安静的很,师者常州今日换了一身纯白色的书生长衫,依旧是往日呵呵的笑。 林若锦走进来时和常州四目相对,她看见他再次缠在手腕上的珠串。 “小锦啊,来的正好,你跟我出来一下,临行前作为你的师者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常州走到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到了凉亭,常州一改刚才的温和笑意。他高高扬起的嘴角拉下来,眼里的温和瞬间散去,仿佛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小锦啊,上次的冒犯还请原谅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碰过什么药,吓到你了吧。” 林若锦心下一惊,下意识顺着他的话不着痕迹的敷衍过去。 “哪有师者你说的这种事啊?弟子都不记得了!” 常州笑了笑,仍旧背对林若锦,“其实我是…我是盈盈的生父!” 卧槽,什么惊人的信息量?! 生父?青云的师者竟然会有女儿? 林若锦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目光落在他交叠在背后的双手, 那条珠串不如以往的富有光泽,反而看起来脏脏的,像蒙了层灰。 见林若锦耐心的听着他的话,他便继续说起了他和盈盈之间的故事。 年轻时的常州性子是放浪的。 在一次作为师者带弟子下山历练时,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农家女有了不该有的事。 然而对方虽然美丽又贤良但断不了他求仙问道的心。 一夜的露水情缘后,他毫不犹豫的随同门回了青云,从那日到如今一晃便是二十多年。 然而当他看见从没霞峰补过来的盈盈时,从她的眉眼和言行举止,他想起了那深埋记忆深处的女人。 在一次次心虚,害怕的旁敲侧击下他终于确认了盈盈的身份。 她是他的罪证,是他年轻时不懂事与那农家女结下的果。 起初他很怕,但又觉无比庆幸。 盈盈生母早就死了,盈盈自己都不知道生父是谁,只要他瞒的好谁都不会影响他青云师者的身份。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时间久了,他竟然可以毫无顾忌,毫无愧疚的站在盈盈面前用师者的身份教导她,血脉相连又如何? 也不过如此!很容易就能瞒住的! 他曾经于心不忍的偷偷去了一次盈盈的房间,他想看看那未曾相认的孩子生活的地方,想看看她平时过得怎么样。 却在床板下意外看见了自己当年为了打发那农妇,随手扔给对方的定心珠,看见了盈盈藏在枕头底下的小册子。 他觉得可笑,很可笑。盈盈也是,很可笑。 明明有机会拆穿自已那道貌岸然的嘴脸,明明可以让自己身败名裂,但她什么都没说。 也什么都没做。 在小册子里,他知道了盈盈最近的变化,结合她的死因,他判断是有人暗中下药侮辱了她,导致她死于非命。 从看见册子的那一刻,他莫名放不下心里的那股闷气,他常常会梦到盈盈血淋淋的身体被黄土一点点埋没。 “所以您刻意靠近我是为了看我有没有被他们下过药?” 常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虽说名门正派,但不无私交包庇之举,我还真担心掌门会舍不得除掉万恒。” “后来的那串珠子是您给盈盈的吗?” “算是吧,我送完还有些后悔呢……”常州苦笑着收回手,细细摩挲手上那串发灰玉髓珠子,“我拿走了二十年前旧的,留下的是我之前一直随身带的新珠串。” 万恒和常州被罢了师者的身份,二人的珠串已经被收走了,而现在带在他手上的这一串,应该就是他之前偷摸换下的那个旧珠串。 林若锦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手上的这一串怎么看都不对劲呢。 “那李明城是您杀的吗?” 这次,常州终于回过头来点头应是。 原来,那天因为琅环的大吵大闹,众人的目光都在琅环和林若锦身上,没人发现李明城的状态不对。 常州赶来的时候,发现李明城趁着众人没注意偷摸离开了现场,他察觉有异便跟了上去,然后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后来的一切,包括以前受害的弟子名单和万恒高盛的各种罪证,都是他暗中查找并一点点一点点抛送到璧如月的眼前。 尘埃落定的今天,便是他离开的时候。 “我还是没勇气主动请离,又或许说我这样的人就该被毫不留情的赶出去,一辈子都待在阴沟里当个见不得光的老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该有的报应和惩罚。” 本以为自己始乱终弃,杀害弟子的行为,要么被废修当众处死,要么就是去教法司受刑再被当众赶出青云。 掌门如今的宽容,倒让他没想到。这样卑劣的自己还能用如此体面的方式离开这里。 “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诉你个秘密,厨房做饭的那个小伙子并非常人,小丫头你若是愿意,可以试试接触一下哦!全当是你帮我找到真凶的报答。” 林若锦:啊??? 第118章 常州走的悄无声息,他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没来过这青云一样。 练剑场上,琅环持着剑呆呆的接着林若锦劈来的剑刃。 几套剑招下来,林若锦回剑收鞘笑问琅环。 “怎么样?还行吗?” 琅环愣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林若锦看着身边还在对招的弟子们,再看看面前这无精打采的男人,也是兴致缺缺。 这人也真是奇怪,之前还对自己要打要杀,如今又主动找自己对练,练起来了他又心不在焉,到底是想干嘛? 远处,璧如月将在场的组队表现尽收眼里,有赞赏,有指点,也有不满和斥责,而看见琅环和林若锦这一组,她竟然直接叫走了琅环。 只留林若锦一人孤零零站在原地,找不到人搭伴。 练剑场外, 璧如月看着愁眉苦脸的琅环,忍不住训斥。 “大师姐,对不起,我会努力的!” “你最近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的实力是进步还是后退,大家也都明白。在青云倒退可就是落后的开始。” 琅环的眉头皱起又松开,在良久的沉默里换成一声深思熟虑后的长叹。 “对不起,大师姐,我觉得我应该离开了。” 璧如月点了点头,道,“我尊重你的意愿,回去吧,我会和掌门说的。 琅环失魂落魄的提着剑回去,再也没出现在练剑场。 而璧如月再次回去时却被那场中的一幕刺痛了眼。 为什么? 她脑海里净是这三个字。 场中,在众弟子间,柏无厢和林若锦缠斗在一起,男人手拿长剑,脚步腾转间轻松躲过对方的进攻,顺势还露出几点破绽等待她发觉。 二人衣袖翻飞,林若锦是认真和激动,柏无厢则是一脸的宠溺与温柔。 那样的温柔,在昨天夜里,他也是这样在床上对自己的!!! 为什么啊? 明明和自己说过根本不喜欢她的,为什么还那样对她? 璧如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然而台下的青乌却看的清清楚楚。 她被大师姐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大师姐?” 青乌生怕被别人看见,赶紧叫住她。 璧如月僵硬的低下头,看见青乌已经从练剑场上来到自己的身边,“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不下去练剑?” 冷淡如冰的口吻,即便是青乌也有些难以接受,但她还是没把刚才在心里想问的那些话说出口,只能傻傻笑着说自己有不懂的地方希望大师姐赐教。 “是吗?”璧如月语气未变,却不再看青乌一眼,“那你现在跟我去练剑场上对练,我看看你哪里不懂!” 说罢,她唤出碧波剑飞身下了练剑场。 青乌眼见璧如月冲着柏无厢和林若锦他俩而去,心突然急促的跳了两下。 她总觉得大师姐今天变得好可怕,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练剑场上,众弟子见璧如月来了,都停下了动作向她行礼。 林若锦停下动作时璧如月已经在他们不远处那里站定,青乌紧随其后。 林若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有些诧异的问: “大师姐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璧如月不搭话,只是一言不发的看向一旁的柏无厢。 那一眼, 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她回过身子对众人说:“今天要教大家一件事,就是定心!心不定,就容易往别的地方胡思乱想,与其去幻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如看看自己的实力够不够!” 林若锦: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柏无厢:这女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难不成是想打压若锦? “青乌,你来出招,我来教你怎么应对!” 青乌赶紧唤出自己的红央剑,对着执剑而立的璧如月冲了过去。 青乌个子比较矮小,所以她的红央剑不管是材质还是外形,都采取简便轻巧的理念,用极快的剑法强攻使对方露出破绽,从而一击必杀。 在这基础上她需要格外的专心,眼力方面也要比常人更加刻苦锻炼。 青乌十分认真,进退和攻守十分有度。 然而她招式再多,璧如月仍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迎接青乌的招式,让了对方好几个来回后,她运用太虚剑招二式直接一剑劈开了青乌的红央剑。 众人惊呼一声厉害,而璧如月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打飞出去,斜着插在地上的红央。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璧如月问。 青乌还愣着呢,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璧如月转头又问林若锦,“林若锦,你最近剑术有所提升,你觉得呢?”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人群中极其惹眼的美貌女子。 林若锦摇头,又叹了一口气,随后回道:“弟子不才,拿剑不过几日,看不出来。” “也是…”她笑了笑,“毕竟你还什么都不懂。” 然后,璧如月眸光一转看向柏无厢,这一次她不再直呼其名。 “你呢?你能看出来吗?” 柏无厢歪着头,略微不解的看着她,“我看不出青云的剑招,身为华阳门弟子,来这里也不过是小住几日交流经验,怎能妄自尊大,不知礼数的指点贵派弟子?” “也是……”璧如月点点头,回头对众人开始解析刚刚青乌剑招里的瑕疵。 一番话下来,众人纷纷露出获益颇丰的满足表情,赶紧将这些经验和技巧用在自己身上来查缺补漏。 璧如月走过去拾起红央递给青乌,这次她的语气终于恢复到了以前的温度。 “要好好练习,虽然有我在,但你也要努力啊!” “我会的…倒是大师姐,你今天怎么这么生气啊?” “有吗?” “有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没事……” 璧如月心不在焉的看着练剑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在看见那道雪白挺拔的身影走出了练剑场时,她终于沉不住气了。 她不顾青乌的的呼喊,紧紧跟上那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出了练剑场。 彼时,清风徐徐,吹动着璧如月的脚步,让她越走越快。 终于在一处凉亭前,柏无厢停下了了脚步。 “跟着我做什么?” 柏无厢蹙着眉头回头看着璧如月,语气里有些不耐。 “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生气不生气?在下听不明白,虽然现在是青云弟子上课的时辰,但此处也不是什么僻静无人之所,你跟着在下的身后会遭人非议,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是了!” 璧如月看着那张一开一合的薄唇,脑袋不受控制的想起昨晚,它肆意的游走在自己皮肤上的触感,至今想起来还是会令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久久没听到回答,柏无厢没了耐性,转头就又要走,却在下刻听见身后有人快步跑来的声响,再次回头时他被冲上来的璧如月紧紧抱住了腰! 她贴的极近,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喉头,女人常年辟谷的身体自带馨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放开!你做什么?” 柏无厢反应过来历声呵斥,抬手就要推开她。 “为什么要拒绝我?”璧如月清冷的模样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她像一朵脆弱的花,在冷风里摇曳,“你为什么不让我靠近你?” 柏无厢本来还顾及她是帝酃师的弟子,给了她几分薄面,如今听到这番话,终是忍不住了。 他催动灵气,毫不客气的将人震了出去。璧如月未曾想他会这么做,毫无防备的被摔了出去。 要不是她反应快,稳住了身子,她早就狼狈的趴在地上了。 “你简直放肆!谁允许你靠近我的?” 四下无人,他终于不再掩藏,嫌弃的拂了拂胸前的衣物,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璧如月。 璧如月愣住了,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骗我吗?昨晚是在骗我吗?” “昨晚,骗你?你是练剑练糊涂了吗?在下昨日可是一直在和林若锦在一起!何时去骗你了?” 璧如月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耳朵翁鸣到似乎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礼的举动!也许你还不清楚在下的手段……” “怎么会不清楚呢?”璧如月打断了他,“百里楼主的手段,有几个人不清楚?您的伪装真的快要骗过我了!” 身份骤然被揭穿,柏无厢倒也不怎么惊讶,只是嘲讽一笑,“怎么,察觉到我的身份就开始大献殷勤了?” 正要离开的他忍不住回过头来想奚落这个女人。 然而下一秒他瞬间愣住 他睁大了眼睛,眼神慌乱的看向璧如月的身后。 璧如月从悲伤中缓过神来,顺着他的视线慢慢回过头去,同样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林若锦?” 第119章 林若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那两个人的表情却实实在在不作假,两个什么都知道的聪明人,和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俊瓜。 一瞬间,那些日子里对这个男人的依赖,信任和心动全部变成了一种难言的羞耻和愤怒。 她转身就走,不肯理会追在身后的百里舜。 回到房间后,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怕。她不敢想对方在察觉到自己动心后,背地里又是如何去嘲讽天真的自己。 门外的敲门声就在她自嘲着自己的蠢笨时响起。 林若锦警惕的看着房门,防着他下一秒就闯进来。 门外的百里舜面上也是纠结,虽然有心想找机会暗示对方自己的身份,但,绝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戳破窗户纸,他费心买通真正的柏无厢,借着他的样貌进来青云,也只是想保护她,照顾她,让她接受自己。 所有人都说他爱的人是林若凡,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林若凡是谁,只有林若锦,他记忆深刻。 如果说他们之间毫无关系,他是绝对不信的。父亲自小就教育过他,眼见耳听都不一定为实,想要得知事情的真相,就只能靠自己去寻找去分辨。 现在的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林若锦,绝不是林若凡! 如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全被毁了,现在又要怎么处理? 他的手段有很多,比如现在,他的心里就有一个办法可以把她带走…… 就在这见不得人的想法愈来愈烈时,门内的女子忽然开口了,语气十分疏离。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找到我的?” “可以让我进来说吗?”, 几番思索后,房门被打开了,透过打开的小缝隙,林若锦眸光暗淡,抬眼看向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时,原本底气十足的她忽然说不出那些话了。 挂在嘴边的质问无声的消散在风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痛。 “就这么说吧!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让你进来我房间的地步!”林若锦冷着脸,“为什么要假扮别人,来找我做什么?” “我的确记不得一些事情,但是我还记得你。凌霜说过你和我的关系,她不会骗我。” 见林若锦只是凶着脸,还算有耐心,他放缓语气向她解释他是如何说动慕容凌霜拿到林若锦的头发,又是如何买通真正的柏无厢,说通帝酃师,借着沾有她气息的头发来青云找她的。 林若锦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简直不敢相信慕容竟然会这么做,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毕竟他们俩青梅竹马,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向着自己这个外人。 只是她没想到一派掌门帝酃师还会任着他胡来。 百里舜还想说什么,林若锦却用力关上房门不肯再听。 “若锦...…” 房间内,林若锦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用平静认真的语气回答他,“之前你问过我,想不想你留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你,但现在我可以认真的对你说出答案了,我不想你留下。” 她一股脑说完,初时心里还有些闷,但到后来脑袋里的那些胡思乱想都消失了,她还疑惑他怎么不再讲话了,回头再看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院落空荡,宁静无比。她心中那份懵懂的悸动像颗干瘪的种子轻飘飘的沉入深潭里,荡不起一丝涟漪。 隐在暗处的女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那紧闭的门,她满意的勾起嘴角,然而这笑意未达眼底,转瞬即逝。 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璧如月坐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盯着纱幔出神,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如梦初醒,赶忙里里外外的检查自己的身体。 ……没有,什么都没有。 皮肤洁白,毫无瑕疵。可她清楚记得那天晚上,二人情动时做了该做的事,她从婴孩时期入了这清净山门,自然不会有守宫砂这世俗之物,她无迹可寻。 璧如月蒙了,坐在床上缓了很久,心里将各种可能都想了个遍,很久之后她才恍然察觉这很有可能是一场幻梦。 幻梦,是每个修行者都会经历的梦境。 修行时心有杂念,就会在入眠时梦到自己所思所求的事物。 它会真实到连嗅觉,味觉,痛觉都能感受到。能做到这样的梦就说明此人有了心魔! 任何人都会有心魔,只是修仙者的心魔会更可怕。他们的心魔会毫无痕迹的出现,寄生在宿主的内心,蚕食他们的意识。 璧如月从小到大听过,见过无数人因为各种欲望而被心魔蛊惑,疯癫之下修行尽毁的例子。 羞耻于自己的莽撞后她感到无比的恐惧,赶忙去找师尊帝酃师寻找破除心魔的方法。 大殿内。 帝酃师面色凝重的看着她,表情几度变化。 然而那些责备的话终是没说出来,只是掌心一翻找出一本静心咒书,交给自己这令人担忧的小徒弟。 他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对这个徒儿多了很多以前绝不会有的关怀和理解。 壁如月接过来时还跪在地上,弯曲着脊背,面露难堪。 和小时候一样,犯了错时会把脊背弯下,可怜兮兮的等着帝酃师训诫。 “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与你修行不利。每个修行者都会遇到这样的事!”帝酃师摸了模她的发顶,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 璧如月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问出了自己藏在心中很久的疑问。 “如镜大师兄也有过心魔吗?” “……” 如镜是帝酃师的第一个徒弟,五岁炼气,仅半月便可筑基,远超常人的实力让他从小就备受帝酃师的宠爱。 他的优秀无人能比,就连一向挑剔孤僻的帝酃师也会满含骄傲的逢人就说自己有徒如此,不枉此生。 可是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失踪了,哪怕对他了如指掌的帝酃师也找不到他,如镜带着帝酃师和青云众人的所有期待隐没在茫茫天地间,再无痕迹。 也就是在下山寻他的某一天,帝酃师买回了璧如月。 如镜,如月,很相像的名字含义,让璧如月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替身。 她时常害怕,怕那个未曾见过的大师兄某天会披着一身霞光,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再度归来。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深埋心底的名字时,帝酃师怒了。 “如月!你跟在为师身边这么久,还不懂得何为谨言慎行?” “师尊,我……” “如镜天资卓越,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他哪样都好,就是不听为师的话!如月,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破不开心魔,那为师不介意再多执掌青云几年!” 这句话已经说的明了,如果她维续执迷百里舜,那她很可能就会被他人替代,就如自己替代如镜一般。 不敢再问,璧如月只能抱着帝酃师给的指导回去闭关精修。 璧如月不在,学堂上的气氛明显活跃了起来,下课后,林若锦随着人流去了饭堂。 心情不好,连往日可口的饭菜如今也没了滋味,她正叹气呢,恰好听见身后的桌子上一群人在聊着八卦,言辞中似乎提到了后厨的鸩崖。 “昨天咱没霞峰的小师妹和他表明心意,结果被拒绝了!\\\" “我也听到了,用词还不好听,咱没霞峰的人还能被一个伙夫拒绝?他可太狂了!” “要不……” 不只是谁在这愤愤不平中出了声,他的话引得其他人一阵夸张的赞同声。 他们利落起身,眉头紧拧,虎着脸气势汹汹的像要吃人一样,带着三分孤傲七分势不可挡的架势奔向后厨房。 林若锦意识到不对,赶紧起身追过去。然而这时,那几个衣白如雪的少年已经涌入了后厨。 带着饭菜香味的热气的厨房里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给鸩崖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忙活完的鸠崖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刚要起身就被他们按住,紧接着他们在鸠崖惊讶的目光下撩开裙摆,围着他蹲成一个圆,扇风的扇风,捶腿的捶腿。 “大哥,求赐教怎么才能让女孩子对自己死心塌地!” “我追了那姑娘三年,结果她理都不理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啊?” “大哥,姑娘说我是青蛙是什么意思啊?真心求赐教!” 鸠崖:…… 林若锦:6…… 第120章 鸠崖正要生气推赶他们,抬眼间便瞧见一身白衣的女子倚靠在门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若锦姑娘?” 众人回头,这才看见林若锦,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 “恋爱大师要开课了?”林若锦笑着打了声招呼,见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就出了后厨,鸠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赶忙放下吃了一半的饭追了出去。 后厨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似乎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羡慕嫉妒恨。 后山的竹林里,林若锦拨开竹叶后一眼就瞧见那把仍然待在原地的竹椅,心里的愁闷越来越重,走到一旁的石头上拂袖坐下,这时鸠崖也追过来了。 “这些椅子还没撤走啊?这样也好,下次我们再一起聚聚吧?” 林若锦一愣,随后摆手拒绝,“要聚也只能我和你两个人聚聚了,其他人就算了。” 鸩崖走过来,就着一地的落叶坐下,半截小麦色,肌肉结实的小臂规律的捶着有些酸的肩膀。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和柏公子还有那个雪碎小姑娘闹别扭了?” 不提还好…… 一提起那两个人她就会深想,想起来就头疼。 “若锦姑娘莫要与他们置气。”鸩崖笑着,伸手入怀,掏出两个红彤彤的枣子递给林若锦,“若是小事,吵几句也就过去了。若是大事,你不愿和他们交好那便不再理会他们就可。” 接过枣子,林若锦却没有要吃的意思,在手里握着转了又转。 她在这里闯荡许久,遇到过无数的人,见过一个又一个残酷的故事,这些事实仿佛都在告诉她,绝对不能留恋这个世界的人事物,想到这,她渐渐乐观起来。 “你说的挺对的,以后我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了。” 正在吃枣的男人闻言愣了愣,林若锦倒没什么反应,擦了擦枣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二人的话匣子从鸩崖提起柏无厢这个名字开始。 四下无人,只有竹叶扑簌落下的声音,鸠崖望着远处的竹林,眸光微动,顿时来了兴趣。 “若锦姑娘,要不要看个戏法,当个解闷乐子就行。” 林若锦疑惑的嗯了一声,鸠崖不等她回答便起身随地捡起一片竹叶开始表演。 戏法挺简单的,井没什么高深之处,甚至林若锦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名堂。 但是鸠崖的动作却放得很大,表情格外夸张,带着几分滑稽。像是在看一个搞怪默剧,逗得林若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忽然,二人不远处几只飞鸟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从竹林中拍着翅膀大声叫着飞向天空,那尖利的鸟鸣令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鸟?” “是有些鸟趴在远处,天凉了鸟儿都闲下来了,不妨事,我再用竹叶子给你吹个小曲儿听听怎么样?” “你还会吹小曲呢?”林若锦撑着头,笑弯了眼睛。 “我爹娘还活着的时候,在我小时候教过一点,当年我有很多兄弟,个个都比我聪明勤勉,只喜欢他们,所以轮不到我学习音律,我娘就教了我这个,勉强能赶上那些兄弟们的脚步,只是后来物是人非罢了。” 闻言,林若锦止了笑意。 她认真听若鸩崖的演奏,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好,配合着那轻快的曲调,倒有些诗情画意。 只是, 此时林若锦还不会知道,在隔着几米远的角落里,有人正在默默的凝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借着竹林的遮掩偷听的两人,脸色冷历,周身的寒气几乎快化为实体,肉眼似乎都能看见周围飘着的冰碴。 “主子,咱要去把林姑娘带走吗?” 百里舜垂下头,一只手握着一旁刚长出来的嫩竹子一言不发。 然而从他紧拧的眉头,和握着竹子越来越用力的手来看,显然此时多言多语是不聪明的行为。 “…季云,你觉得,我是哪里做得不对,要怎么改?” 改?什么改?天水楼主有什么要改的? 但是话都问出来了,季云只能硬着头皮,小心地回道:“属下瞧这那林姑娘的态度,兴许她喜欢的是…幽默风趣那一类的,主子可以试试逗逗林姑娘。” “逗?你是想让我学那个不知羞的家伙扭腰甩胯的耍疯?” 季云蒙了。 哄女孩子开心怎么能叫耍疯?更何况主子本就有错,肯定要软下态度卸掉架子才行啊! 季云正摇头要解释,却见百里舜忽然整个人站直了身子,死死盯着前方。 “混账!他怎么敢碰她?” 季白望过去,只见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似乎在抚摸女人的面颊,二人不知何时靠的很近,气氛无比暖味。 “贱人!我杀了他!” “主子冷静!”季白连忙拦下恨不得要冲出去的百里舜。 “您要是出去了,林姑娘就知道我们在偷听了!” 百里舜喘了两口气,似乎情绪平稳了些许,“那你说,要怎么哄?” 这题,季云总算能回答了,他针对林若锦的性格做了分析,并按现在的状况罗列了几条应对方式。 他很有信心,然而百里舜的脸色一沉再沉,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些?\\\" 林若锦眨了眨眼睛,终于把刚才吹进眼里的脏东西揉了出去, “能看得清楚了。” 鸠崖边笑边点头,“看的清楚就好~”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微微张开的嘴唇下,是略带邪恶的笑容。 百里舜此时处在劣势,同样处在劣势的还有璧如月。 璧如月按照静心咒书老老实实潜心修炼,从闭关开始,她的状况就有些不对劲。她甚至会产生一些幻听或者幻觉。 就好比现在,她的耳畔就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嘲笑她的怯懦。 它无时无刻的在耳畔回荡,等待璧如月露出破绽,好侵蚀她的内心。 只是这心魔还不成气候,只要她足够努力就可以在心魔初期将其消灭,届时她将会完美突破化神期。 就在她心念至此时,那声音变得落寞,语调沙哑间带着几分缱绻暖味。 「你这么冷漠对我,不怕我会不要你了?」 璧如月自知不能回应,便更加大声的念诵咒文,而心魔却仍自言自语的飘在半空中,身影模糊,但较那日相比貌似更为清晰了。 它瞧着盘腿坐在床上,双眸紧闭的清冷美人,放肆的嗤笑这女人的表里不一。 「爱是阴阳调和的秘药,爱何来羞耻一说,你如此惧怕是为了什么?又是因为谁呢?」 「如月,我的好如月~放下你的戒备吧,我就是你啊!你不睁眼看看,怎么知晓我就一定是恶呢?」 见她紧咬牙关,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心魔的身影如雾一般慢慢散去,听不见那吵人的声音,璧如月悬着的心急促的跳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那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然而,就在她准备念完最后一段“静由己心,无量常在”时,那人的声音忽然在璧如月正上的方向响起。 不过一个简单的音调,却让璧如月如临大敌。 「如月,林若锦她要是见了这样的你会怎么想呢?」 「他人都在这了,你还想让别人捷足先登吗?你好生想想,你哪里不比林若锦好?」 五指合拢,双目紧闭不肯睁开半分,然而那到由上而下的视线越来越强烈。 从冒着细汗的脸到因呼吸紊乱而剧烈起伏的胸脯,顺势滑落在她故作镇定而挺直的腰背,最后停到那双紧紧贴合,泛着淡淡盈光的细白指尖上。 接下来的事情比心魔预料的还要简单,娇莲蒂缠,如鱼得水。 屋内的熏香愈来愈浓烈,女人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古怪,洁白的面颊渐渐染上诱惑的薄红,似乎是坠入了旖旎的梦境。 心魔以一种极其暖昧的姿势从前方‘环住’璧如月汗涔涔的身体,像是亲吻般在她的颈畔呢喃辗转。 「迂腐的人,早晚要离开的。只要你再努努力,不管什么都会是你的~」 「我的好如月啊~」 第121章 百里舜在屋子里转了又转,一身戾气浓的快让季云窒息。 也就在这逼人的气势里,季云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接下这么个任务。 百里舜面上维持冷静,但心里乱的很。 父亲,他的父亲在他记事开始就对他耳提面命,他以一个拥有一切的上位者姿态教育百里舜,无论你想要什么,都不可以卑微的求。 百里家的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争,用抢得来的。 他深信不疑,毕竟母亲就是他和父亲一起从外人的身边抢回来的。但是母亲也曾经告诉过自己,她最厌恶的就是他和父亲的手段。 要怎么做呢?要听谁的? 就在百里舜为难时,季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半跪在地上试探着开口。 “主子,都说女人只要嫁了人,行了夫妻之事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的男人。” 百里舜挑了挑眉,回过身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属下这里有种药,女人只要用了,就能产生幻觉,到时候就毫无反抗之力了,只要您得了林姑娘的身子,她还有理由拒绝您吗?” 季云说的起劲儿,完全没注意到百里舜长袖下的手指紧握,青筋暴起。 不过一秒,季云就逃命似的窜出了屋子。 季云心里苦,但他不敢说。 夜晚,林若锦又来到后山的竹林里,望着高悬于夜空的明月投下来的光,略微琢磨下掏出通灵镜联系华文圣。 然而镜面水波流转了许久,也不见对面有人接起,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慌乱,仿佛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这些天的打听之下,她已经知道了药宗的一些事。 那药宗掌门表面为人师长,光风霁月,然而为了提升修为背地里却做出强迫弟子成为他的炉鼎禁脔,日夜采颉。 被吸干修为的他们直接被灭口,死于他手中的弟子有十几人之多! 无故失踪的人多了,他怕事情暴露就不敢再对门中弟子下手,随即将主意打到了那些散修身上。 好巧不巧的,其中惨遭他毒手的有一个是魔族之主认的干妹妹,于是乎一场有理有据的报复就这么展开了…… 名门正派最忌讳这种淫邪之事,又因为魔族他们以理服众,所以哪怕药宗掌门四处求援,其他门派也未曾出面相助。 而这一切师父华文圣毫不知情。 林若锦收起通灵镜,正准备要找石头坐下打坐运气将近些日子学的东西融会贯通,余光里,几日未见的男人不知何时就站在她不远处的角落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一身的藏蓝色长衫,头发有些湿漉似乎是刚刚沐浴过,披着层皎洁的月光的修长身影显得十分孤寂,他不曾出声也不曾上前,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样在那里罚站。 这种比喻挺奇怪,不过却真的有些符合失忆后的百里舜。 林若锦本想装作看不见,但百里舜的眼神太直白了,盯的她浑身发毛。 终于,她没忍住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那你倒是直接说啊?” “可你没让我说,所以我在等你问我。” 林若锦只觉好笑,撇过头去不再讲话了,意识到又说错话的百里舜在远处沉默一瞬,随后轻轻吸了一口气。 “给你个东西要不要。” 林若锦哪里敢要,摇头就要拒绝,不曾想只一瞬,手腕上就多了一片冰凉。 借着明亮的月光,她看见自己手腕上戴了一个分量不轻的东西。 等等,这玩意儿…… 有点像是…手铐!? “什…么东…西?”林若锦结结巴巴的问,手臂还保持着被百里舜拉到半空的姿势。 她不敢动,眼睛盯着那泛着寒光的‘镣铐’不敢多讲话,内心百转千回之下已经想出了很多种酷刑。 “送你的,绞丝镯,喜欢吗?”百里舜有些紧张,看着女子细白的手腕还搭在自己的掌心,心猛的跳了两下,“我…亲手做的,除了给我娘做过外,也只有你……” 林若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她几乎是瞬间发力狠狠的推开他,紧接着就要将那个镯子摘下去。 然而不知道怎么搞得,这镯子怎么也摘不下来,像是刻意弄出来的大小,竟是将手腕磨红都扯不下来! 尤其这还是个两股绕在一起的玉镯,微微动动就能清楚听见清脆的声响,惊的她呼吸不稳额角冒汗。 她是既不敢用力又不敢继续带着。 林若锦拒绝的不留一点情面,百里舜的声音梗在喉咙里久久未能发出声音,心也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前的这一幕刺痛了他的心,让他缓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喜欢吗?”他哑着嗓音问。 林若锦闷头使力,听到这话下意识开口,“喜欢才怪,这我哪里敢……” 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绞丝镯在她的手腕上碎成两半,然后失去支撑砸在地上。 空气凝滞。 林若锦尴尬的不知所错,赶忙要去捡。然而还没蹲下身子就被百里舜拦住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会赔给你的……” 百里舜一言不发的看着脚下那个碎掉的镯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眸光暗淡下来。 林若锦第一次看见百里舜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间做不出反应,心里竟满是愧疚。 毕竟,这时候他也帮了自己,保护了自己很多很多。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是我的不对。而且……”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拒绝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太强势,刚才吓到你了吗?”百里舜勾起唇角,努力的做出了一个并不适合他的表情。 林若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推开他挡着自己的手快速捡起地上的镯子。 “百里舜,你要明白你只是一时失忆。”林若锦手捧着两半的绞丝镯耐心的劝着,“如今对我的态度也不过是误会,等你想起了一切你肯定会觉得很可笑,喜欢一个你极其讨厌的人,难道你能接受吗?” “能,爱与恨本就一体同生,我既然选择随你而来,就做好了面对结果,和你每一次的相处都让我无比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林若锦皱起眉头,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踱步,“那你也知道我和姐姐的事,你能接受吗?难道你不怕别人说天水楼主枉顾礼数?” 百里舜这次答的更加干脆,“我一直很庆幸,自己与你姐姐之间清清白白,让我可以有机会,堂堂正正,毫无顾忌的喜欢你。至于礼数,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你不能接受我……” 听到这话,林若锦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与慌乱,然而很快她就否定了从心里滋生的情感。 她做了太多百里舜不知道的事情,哪怕现在对方喜欢自己,那些事她都不敢说出来。 她很纠结。 有那么一瞬,她想和他在一起,放肆感受下被爱的感觉。然而她想在一起的那个人却不是眼前真正的百里舜。 而是那个心心念念着自己,本不存在的‘柏无厢’。 更何况,当初说好了和姐妹一起回到现实世界,如今要是和百里舜又牵扯在一起,她自己都觉得很尴尬。 林若锦握着镯子的手指微微收拢,渐渐平复了心情,“喜欢与否,我不能强迫自己和别人。虽然我约束不了你,但我要告诉你,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若锦……” “我修好它后就还给你。以后别送了,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给我戴了个手铐!哪有镯子粗的像钢筋啊?” 男人的脸上染上喜悦的神色,什么以后再换,这难不成就是季云说的欲拒还迎?这难不成是在暗示他以后还有机会? 对,一定是这样。 不然她大可以像母亲那样把镯子扔还给自己,如此想来,他更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百里舜几乎是下意识就要伸手去将面前的少女拥入怀中,然而他忽略了对方对自己的防范意识。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林若锦瞬间转身,警惕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正张开双臂向自己而来的男人。 “你…你干嘛?” “我还没抱过你,正好今天我沐浴过了,现在可以抱你吗?” 林若锦还从没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你说什么胡话?”林若锦想起那夜百里舜醉酒的情景,脸颊不由红了起来,“我不是说了我不会接受你的吗,你……” 然而下一秒脖间泛起一阵凉意。 林若锦:…… 百里舜若有所思的点起了头,随后默默将‘掐’在林若锦纤细脖颈上的右手放到眼前打量。 “你,又干什么?” “若锦你脖子好细啊,一只手就能握住,不喜欢镯子的话那你喜欢项链吗?” “……” 此时,蹲在远处把风的季云端着水壶恰好看见听见这一幕,仿佛被一头草泥马以猛虎下山的劲头猛撞胸口,差点被这口水呛死。 主子,不是这样的啊!季云内心咆哮。 属下教你的办法不是这样的啊!!!! 第122章 夜半,林若锦正在熟睡中,忽然被一阵寒意从梦中唤醒。 习惯性睁开一只眼瞧着,却惊见自己的房门大开,只穿着淡紫色薄衫,披散着长发的女子站在床边正低头死盯着自己,林若锦瞬间清醒。 “大师姐?”林若锦心脏狂跳,猛的坐起身,“您来我房间有什么事?” 这么晚了,她就这么悄无声息潜入自己的房间,简直要吓死个人。 闻言,璧如月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冰凉的手搭在林若锦的肩膀细细摩挲,一开口却是让林若锦完全听不懂的话。 “让给我,好不好?” “大师姐,您说的意思我不明白,这么晚了,您悄悄潜入我的房间是不是太奇怪了?” 璧如月的手忽然发了力,尖利的指甲掐入皮肉,痛的林若锦使劲挥开了她的束缚。 但璧如月却不依不饶,嘴里念念有词,看着像是梦魇了,林若锦已经准备唤出药气让她睡过去,然而就在此时。 她…… 低声念出了百里舜的名字! 林若锦捻诀的手松了力,这下才终于明白她口中的‘让’是什么意思。 这时的璧如月双眼空空,其心智已经被心魔蛊惑,身体无意识的行动。 遭到了林若锦反抗的她反而委屈起来,掰过林若锦的身子强势的捧着她的脸轻声的呢喃,带着几分指责与恳求。 “放过他吧,凭你这容貌,想要什么男人没有?我知道你替嫁的事了,他要是真的喜欢你肯定不会连个正经名分都不给你……” 林若锦愣住,眸光顿时冷厉起来,“哪怕我替嫁,哪怕我居心不良道德败坏愚笨软弱,这也和大师姐您没关系吧?” “你要明白你根本配不上他?你哪里都比不过我,我赶你那么多次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你太弱了……” 林若锦冷笑一声,正要讲话却发现床边不远处,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有什么东西,透过柜子缝隙发出红色的光。 林若锦不由紧张起来,那是她放苍雷木的地方。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璧如月神情激动,眼里全是狠厉。林若锦这轻轻一瞥被一直盯着林若锦一举一动的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缓缓偏过头望向梳妆台。 “你偷藏了什么?” 虽是疑问的话,但璧如月嘴上挂着的却是一副十分肯定的笑意,甩开林若锦就要往那里走,她想看看这林若锦是不是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和奸夫合伙偷走了百里舜的宝物。 若真是如此,那她就可以合理的接近百里舜了,他一定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然而还未靠近,她就感到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颤栗,近在咫尺的梳妆柜里好像个极其可怕的东西,让她直接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林若锦还没下床人就倒下去了。林若锦顾不得璧如月,赶紧将梳妆柜里的苍雷木拿出来。 被红布裹着的苍雷木此刻发着血红色的光,顺着木头纵横分布的裂纹里透出来一股浓烈的邪气,只是打开后没一会儿红光渐褪,随后又变成一块普通的木块。 林若锦神色凝重,看着手里的苍雷木,又看看躺在地上的璧如月,直觉让她下意识苍雷木收在怀里,这东西绝对不能再藏到自己这里了。 将璧如月扶到床上后,她这才穿好衣服出门去找人。 刚出门就在偏院碰到了在和雪碎一起练剑的青乌,青乌见到林若锦,立刻移开了视线。雪碎停下动作,犹犹豫豫的看着林若锦,好像有话要说,却被青乌瞪了回去。 “你们大师姐在我房间里晕倒了,你们把人带回她的房间吧!” 青乌闻言,立刻哈哈笑了起来。 “林若锦你睡傻了吧?大师姐在闭关呢,怎么可能晕倒在你房间?”青乌像看傻子一样睨了林若锦一眼,拉着雪碎就要走。 “在不在,看看不就知道了?要是你们不来,我就去禀告掌门,让掌门亲自将他的爱徒带回去吧!” “林若锦!你什么意思?” 林若锦不答,作势就要往回走。青乌虽然不信但看林若锦的表情又不像说胡话骗她们,便拧着眉头拉着雪碎跟上林若锦。 其实,青乌内心隐隐有些不安,她的脑海里全是那天璧如月在教练场上阴森的表情还有那天大师姐晚起,自己去找她时见的那一幕。 难不成,大师姐真的出关去找她了? 紧张了一路,青乌憋了一路的紧张情绪在到地方后全部变成愤怒。 “林若锦,你什么意思啊?” 青乌指着空荡荡的房间,冷笑着把一旁的林若锦推进了房间,“来,我问你,大师姐人呢?” 雪碎看着屋里,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小锦姐姐,你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要拿这种事情骗我们?大师姐怎么可能会让你把百里楼主让给她?这真的……” 林若锦紧攥着拳头,“我没骗你们,刚才璧如月真的是突然来到我这里说了些奇怪的话后就晕过去了,我看她状态不对就把她扶到床上,这才出来叫你们的!” “别再胡说八道了!你当我们傻吗?!什么让不让的,你当我们大师姐是什么人?”青乌拉住雪碎,一脸嫌恶的往林若锦房间的地上啐了一口。 “别以为你救了我妹妹就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璧如月大师姐能和你抢男人?真是可笑!你出个任务不还得靠大师姐和柏无厢帮,不知感恩如今竟然还恶毒的诬赖好人,你以为谁都和你这累赘一样满心算计人家好姑娘吗?” 这话骂的太恶毒,林若锦一时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双眼通红,手不住的颤抖。 “姐姐,你别说了……”雪碎担忧的看了一眼林若锦,见她眼里涌出痛苦的神色,雪碎面露不忍。 但转念一想,这次的确是小锦姐姐做的过分了,所以她想阻止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清白与普通人来说都无比重要,更何况是仙姿玉骨,品性高洁的大师姐呢?身为未来掌门,这样的话对大师姐可是极其的侮辱! 青乌眼抓到林若锦的话柄,嘴上骂的越来越脏,看着林若锦浑身颤抖却还不了嘴,她心里得意极了。 她终于找到替大师姐报那次在试炼大会,被慕容聆霜羞辱的仇了! 二人走后,林若锦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无声的一滴滴砸在地上。 月光冷冽,撒下的光森寒的令人喘不上来气,林若锦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深深吸气。余光里,地上越拉越长的影子忽然变成两个,惊的她不由后退两步,错愕抬头, “…百里舜?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哭了?” 看着女子泪珠不断滑落,百里舜心中也莫名生出一股闷气。 “没什么。”林若锦扯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道:“大晚上的,你赶紧回去吧,让人家看到了我可说不明白。” 百里舜抿着唇,在林若锦躲闪的目光中径直走上前去一把将人揽入怀中,不顾林若锦的挣扎,手掌微微用力将她的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虽然怀中女子十分抗拒自己,但抱紧她后,百里舜只觉得十分满足,内心一直以来的空虚似乎在此刻被填满大半,让他舍不得放开。 林若锦挣扎不过,好不容易散下去的委屈卷土重来,泪水掉入男人顺滑的长发里,她索性空出手里抓着他的长发擦眼泪。 “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去和帝酃师告她的状!” “…反正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我当个坏人玩玩也挺好,冷酷恶毒的坏人!” 百里舜正轻拍着林若锦的后背,听到这话忍俊不禁,连连应好。 “好好好我的小坏姑娘,给你说个消息也许能让你心情好起来。” 林若锦松开拽着他头发的手,心里暗骂自己的不争气,“什么好消息?” 百里舜放开林若锦,笑着轻轻梳理着她乱了的发丝。 “锋钰今天来找我了,说是找不到你,让我替他给你传句话,说是只差最后一样东西就能成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需要那个东西,但是我答应他了。” 林若锦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哑着声音问,“你答应了?答应了什么?” “去问心湖帮你把最后一样东西拿到手!” 第123章 问心湖,在几百年前还是个普通的无名小湖泊。 当年有位云游世间,行侠除魔的散修老者在此处小住。 某天,十几个年轻修行者来此湖泊之上,说是传闻中此湖底藏有稀世珍宝,为了这传闻他们互相争斗。 都是下了杀了心的人,动起手里招招狠辣,搅的周遭一片腥风血雨。老者闻声而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血溅洒到水面上,荡起血红色的水纹刺痛了这位仁厚老者的善心,他做了很多年善事自认是个善人,不舍这些有大能为,未来可期的少年们因为世俗小利就争的你死我活,年纪轻轻就丧命于此,于是设法阻止他们。 哪有什么宝物呢?那传闻从他们口中听来,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几年前老者见这湖水翠绿如玉,鱼虾肥美,是这纷扰世间遗世独立难得一见的清净之所,有益修行。 不过是随口夸了一句此湖乃世间罕见至宝,竟有人意外听了去,又将这话胡编乱造,编出了这种胡话诓人! 然而他虽好心劝阻解释,但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就能杀红了眼的人岂肯就此罢手? 他们大骂老者多管闲事,又定下了口头约定,谁能先杀了这多管闲事的老者,谁就能第一个下去拿宝物! 劝化未果反而累及自身,被群起而攻之的老者见识到了人性险恶,有时一味的善并不能解决问题,无奈下只好改变心意,弃善从恶…… 他们的尸体被尽数抛进湖中,将里面的鱼儿喂得肚皮胀鼓。看着自己染血的长剑,老者沉声叹气中将其扔进湖中,并在其中结法立阵,为其取名封心湖。 听说那日还有人要参与其中争抢宝物,但还未动手就被老者的实力吓退,哪怕知晓这不起眼的湖里有宝物也不敢去拿。 而后多年老者离去,在这片湖的不远处,帝酃师建立了青云宗,这湖顺势被化为青云宗掌管的地界,便再次改名为问心湖。 出发前,季云听闻百里舜要去找青云掌门要通往问心湖的令牌,心里骇然。 “主子,让属下去吧!” 百里舜正将一件墨蓝色的外衫套在身上,听了季云的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如画般妖冶的眼里划过一丝担忧。 “这物件我要亲自来,不是你说的吗?要懂得讨好她?” 季云无语凝噎,内心腹诽自己主子的倔强,虽然说要讨好,但很明显他根本学不会啊! 上次送个礼物直接掐人家姑娘脖子,这次又要去问心湖又不知道去给那林姑娘拿什么东西去了,阿十他们说楼主最近身体不适,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 “那为何不让属下陪同?” “我要你你替我看着后厨那个鸩崖,不准他靠近林若锦。要是他有什么不规矩……”百里舜一只手在脖子间一划,眼里淬满了狠厉。 季云心领神会,点头退下了。 另一边,璧如月的房间里,香雾缭绕。 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胭脂香粉,璧如月浑身酸软,努力撑起身子又从上次生辰贺礼中找出百里舜送的镜子。 她呵呵的笑着,对着镜子打开口脂罐子,颤抖着手指将沾取的艳红涂在嘴唇上。 “为什么不让给我,为什么!你明明说了不喜欢他,为什么还占着他的爱?” 「当然是她在骗你啊,她根本就不想给你!那么优秀的人物,她哪里舍得拱手让人?」 “百里舜…百里舜…他会明白我的!我这就去找他!我这就去……” 颤抖的手指怎么都涂不好,擦了一遍再涂一遍,没了力气的身体趴伏在冰冷刺骨的梳妆台上,璧如月痴痴的笑,脸苍白到犹如见不得光的鬼魅,任谁看了都觉毛骨悚然。 「找他?」 心魔摇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忘了你的师尊吗?他连房门都不让你出去。」 璧如月的手一顿,像是忽然清醒了很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受到了惊吓,捧着百里舜的镜子慌忙向床边爬去。 「给你出个主意,你直接做青云的掌门不就行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以掌门之位与百里舜联姻也未尝不可啊~」 心魔说的不咸不淡,似乎只是随口一言,然而璧如月却在这话音落下的一瞬慢慢抬起头看向那空无一物的半空。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了。 “谁……” 璧如月的声音带着疲惫。 “如月,是为师。” 打开门后,帝酃师带着一身凉气站在门口,他本想着处理完大小事务,便过来指导下徒儿的修行,却不料见到的竟是璧如月如此颓废的一幕。 门外的阳光刺眼,璧如月终于清醒过来,她早就忘了自己刚才发生的一切,赶紧俯首低眉行礼。 然而,还没起身的她,脸颊就迎上了帝酃师的一巴掌。 “你瞧瞧你,还是本掌门的弟子吗?” 帝酃师恨铁不成钢的收回手,怒道:“为师让你精心修行去除心魔,你在干什么?浓妆艳抹不知所谓!” 被训斥一通,且刚刚清醒过来璧如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帝酃师扯进房间并被扔到梳妆台旁。 帝酃师将她的脸掰到铜镜前,“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你这些天就是在干这个?”说罢,他又抓起璧如月的手腕,这一试探竟让他更加气恼,“好啊!修为倒退!郁气横结,你就是这么听为师教导,就是这样闭关修行的?” “师尊,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璧如月委屈的流下了眼泪,然而帝酃师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过几日,我会让百里舜回去,他虽与为师有旧,也与青云有生意往来,但终究该让你清醒点!以后你绝对不准再见他,你只能待在为师眼皮底下修行直到你去除心魔为止!” “师尊!” 璧如月睁大眼睛,失态的冲上前来,“师尊要让他走吗?” “为师说过,他的心从不在你身上,他只为那个林若锦而来!若不是因那姑娘有些天份又是百里舜护着的人,为师定不会允许这二人在青云纠缠!” 帝酃师不会明白这些话对于此刻的璧如月打击有多大,任他讲再多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浑浑噩噩之下,她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走过的岁月,从咿呀学语到万人敬重,她从来都是本本分分,努力刻苦。 从来都是帝酃师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从没有任性过,就这一次,她有了想要的东西。 她不是如镜,为什么师尊要把对如镜望子成龙的失败强安在自己身上,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宽容一点?她不认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不是她自甘堕落,是她根本做不到像如镜那样强悍,她真的做不到。 “如月!愣着做什么?” “如月?如月!你知不知道,如镜他在你这个时候,很快就突破了心魔的桎梏?” 如镜,如镜…又是如镜! 璧如月忽然嘶吼出声,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帝酃师推到床边的柱子上,双手掐住帝酃师的肩膀,“我不是如镜!您看清楚我只是您后买回来的孩子啊!” “如月,你做什么?” 帝酃师在推搡中被扯下绑头发的发带,在女徒弟面前披头散发,是极为失礼的。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表情阴鸷,却还顾忌着还没关上的大门。 抬起手指,用灵气将大门关紧后,他彻底冷下了声音。 “如月,你想欺师灭祖吗?” 房间内,只剩下二人的喘气声,细微却沉闷。 “师尊……把掌门之位传给徒儿吧!” “就凭现在的你?想学人家欺师灭祖你还早的很!” 帝酃师反手一转,右手五指并拢狠狠敲在璧如月的脖颈上,她骤然瘫软了身子,头搭在帝酃师的肩膀上。 他望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内心十分复杂。 回到大殿听到来找自己的百里舜提出的请求,帝酃师惊讶之余,敛下眸子里即将溢出来的不爽和狠决。 “你想去,我不会拦你,不过我也有个东西在问心湖里,你若是想去就要将其一并带回来,如何?” 百里舜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 “你小子!”帝酃师轻轻笑笑,“追人家姑娘都追到我青云来了,上次我有事在身未曾前去祝贺你新婚,当时的请帖我记得女方是林家大小姐林若凡,如今你怎么又会追着林若锦而来?” “年轻犯了错!头脑一时糊涂错了心意,如今幡然醒悟。”百里舜眼中带笑,分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轻轻落到帝酃师的白色衣领上当,“倒是今日的铁树开花,令我开了眼界啊,不知这是哪里的姑娘?” 帝酃师诧异的歪歪头,抬手一抹,这才发现那一片嫣红。 他脸色有些阴沉,不准痕迹的蹭去。 “讨厌的小子,和你爹越来越像!以前的你性子冷漠,如今性子不知怎么突然活份起来,竟是更讨人嫌!” “失礼了,你都一百多岁了,理解不了越活越年轻的我也是很正常的。” “……” 一套寒暄后,百里舜拿到令牌正式前往问心湖。 而林若锦正在大殿外焦急的等着他。 “你真的要帮我?”林若锦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何时骗过你?” 百里舜露出温柔的笑容,“你没和我提过什么要求,这次也是我主动,你不必为难。那么…如果我这次把东西给你拿回来,过几日青云山下小镇上的烟火大会你愿意陪我去吗?” 林若锦看着男人一脸期待的表情,怎么也拒绝不了,只好嗫嚅着点了头。 反正,只是逛逛,如果这算报答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百里舜……” “嗯?” “你要小心点!我,我是说千万要小心别把锋钰要的东西弄坏了!” “好。” 第124章 四方小院里,女人正弯着腰给脏衣服盆里倒水,她撸起被水溅湿的袖子的同时,刚完成任务的十四从外面裹着一身腥气回来了。 落月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对他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恐惧,一见到他的目光如狼似虎般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就浑身发抖。 还不等她起身,男人就大步走过来把她拦腰抱起踹开房门。 落月有心反抗,但回想起那些日子她下毒,夜间拿刀偷袭未果,反而被狠命折腾的下场,她就不敢再挣扎。 十四走后,她强忍了许久的恶心终于涌了上来,被血腥味环绕的房间让她吐了个昏天黑地。 见着时辰快到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草草整理一番,来到了回仙堂。 几个药童端着放有碎药渣的木盆往外走,看见落月在门口踌躇,其中一人说道:“姑娘来看诊吗?不巧今日医师不在!” “不在?”落月慌了神,“那我能买点药吗?” “自然可以,不过有些药需要开方子才能拿,姑娘要买的是什么药?” 落月面色羞红,却不敢言明。 虽然她早就被十四强要了清白身子,但始终不甘心的她连妇人的发髻都没梳。所以这避子药她是万万没脸在这么多人面前讲出口的。 她正要换个说法缓解尴尬,却见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快速跑来,又慢慢停在回仙堂门前。 赶马车的小厮见到药童,收起缰绳下车询问华文圣老先生在否,同样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落月见无人搭理自己,便想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路过马车时,从微微被风吹起的轿帘里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面色灰白脸颊凹陷,紧闭着眼大口喘气,顺着干裂的嘴唇向下看去,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绸布,隐隐有血色渗出。 落月瞧着此人面熟,不由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狠毒刻薄的眼睛蹦发出一道精光直直盯着轿子外的落月,吓的她一跳灰溜溜的低头往回走。 看着两份本该到手的生意没了,药童们有些心疼的议论起来。 “最近真是怪了,以前没发现这么多人来找华老先生啊!” “可不是嘛!话说,你们知道他老人家去干嘛了吗?” “那天我听说他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做,跟掌柜请了辞,老人家年岁已高,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天边,乌云滚滚,似乎暴雨将至。 问心湖畔,百里舜负手而立于湖畔的凉亭内。 他先是放出灵识入湖探查一番,再释放结界笼罩整个湖面。 灵识回返,百里舜这才放心进去问心湖。一进去,他才知这里为何是禁地。 此湖表面翠绿无波,底下实则暗潮涌动,他虽有结界护身却也处处受阻,时刻要小心底下的碎石。 瞧着空无一物的湖底,百里舜心里不由泛起嘀咕,这里能有什么呢?不过是淤泥还有些不自量力之人的骸骨罢了,锋钰此人虽性情古怪,总是前言不搭后语,但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 想到这,百里舜凝神再次唤出一丝灵识往前方最黑暗的角落里扔去。 不过片刻,那神识从远处绽开一方金色的光,百里舜定睛一看,那里竟然…… 有个人! 待他走近将挡在眼前的大片水草剥开,入目的场景竟将他惊到呼吸一顿。 那是一个女人,美丽却毫无生气,像一个死人般穿着服丧的麻衣,安静的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但,即使露出来的皮肤泛白青紫,她的胸膛也在均匀起伏,似在呼吸。 在这湖底竟然有个能呼吸的女人? 百里舜顿感不妙,防备的开始后退,然而那女人似乎感觉到了,她展开的手脚像蜘蛛的腿一样弯折摆动,随后慢慢睁开漆黑的,没有眼白的双目。 她歪着头,长发披散。对着后退戒备的百里舜露出诡异一笑,细长到骇人的手指里还死死拽着百里舜的那缕灵识。 “让我来问问你的心……” 女人咧开嘴,发出古怪的笑声,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百里舜…… 再醒来时,百里舜只觉头痛欲裂,缓了好久才觉好一些。 他环视四周,发现周遭一片漆黑,任他如何施术也无济于事。 “百里舜……”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里响起。 「你有愧吗?」 百里舜紧抿着唇,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女人,她凭空出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对问心湖并非一无所知,知晓这和重灵幻境是一个套路,来者需要回答一切问题,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要隐瞒就会触犯问心湖的禁忌,葬身湖底。 “有。”百里舜声音干涩。 「愧对谁呢?」 “我娘。” 「如何愧对呢?」 百里舜再次沉默,也就是在他沉默的这一点时间内,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化出一个清幽雅致的房间。 身着淡绿色,裙摆绣着白梅的女人靠在窗边,未施脂粉却也清秀标志,看起来平静恬淡,但从她微微垂下的眉尾和唇角看来,仍是有些愁闷。 女人专心的修剪这窗边的水仙花,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身后的屏风里,男人的凝视。 “婵娘还是想着那个男人,舜儿,这次就交给你来,做的干净点!” 百里舜看着眼前的一幕,明知道是幻境,但心里的痛丝丝缕缕,纠缠的错综复杂。 而画面随着他的心念又一转,百里舜看见年幼的自己手执锋利的短剑,将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打到在地! 剑刺入胸口,生生剜下其一块血肉。 “滚吧!”幼年百里舜捡起滴血的肉块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天水楼的楼主夫人,是我爹的妻子,是我娘,她不是你的小婵!” 百里舜难堪的捂着眼睛,紧咬牙关不想再看,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 年仅八岁的他带着那块肉回去向父亲复命,父亲不知道自己把那个男人放走,兴高采烈的抱起了他。 百里长渊是个奇怪的父亲,毕竟在年幼的百里舜认知里,没有任何父亲会对自己的独子如此冷淡,平日里除了修炼他几乎从不管他,只有需要用到自己时才会这样亲昵的抱着自己。 而就在这之后,父亲就带着那块肉去见了娘。 再然后, 就是母亲泪眼婆娑,不顾下人的阻拦,从她的院子里一路跑到他的房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孽种!” “你就是个孽种!” 那天母亲的眼睛红的那样厉害,凶狠的仿佛也要咬下自己的一块肉才能罢休。他也才八岁,别人八岁时,父母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呢?别人八岁的时候,也会像自己一样被母亲当孽种嫌恶,被父亲当成一把刀去杀人吗? 他不得而知,他一直生活在疑惑中。 「愧对母亲,为何不知弥补,反而助纣为虐呢?」 那声音在百里舜耳畔飘来荡去,面前画面维持在他拿着血肉的场景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他回应。 “我……” 要回答,问心湖不可以逃避和说谎。 “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母亲回到我和父亲的身边……” 「所以,你做了什么呢?」 百里舜手背青筋暴起,嘴唇颤抖,呼吸沉重的可怕。 “我,背叛了母亲,将她的消息告诉了父亲。” 第125章 百里舜的母亲是个采药的药女,秀外慧中,美貌温柔的她是十里八乡,人人称赞的好姑娘。 而百里长渊和她的初遇便是由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诊。 当时他在回天水楼的途中遇到杀手,虽然百里长渊实力不凡,但对方有备而来又人多势众,到底让他受了伤 虽不致命,但伤口发炎,总是反复化脓。 行至途中,他不得已之下来到这个小镇找了一个医馆,也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婵娘。 婵娘貌美心细,一双水润纯真的眸子撩人而不自知,冲他甜甜一笑时,总让人心软了又软,男人的视线控制不住的在她身上留恋。 他以为凭着自己的身份,无论哪个女人都不会拒绝自己,但很显然这次是例外,婵娘不仅有未婚夫,而且马上就要成亲。 心仪之人为了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低贱男人拒绝自己的示好,让不可一世的百里长渊严重受挫。 但哪怕婵娘如此拒绝自己,百里长渊却不认为是自己强人所难,反而将事情做的更绝。 强掳,下药,玷污…… 被迫失身的婵娘心灰意冷,虽然想一死了之却又因顾忌百里长渊的手段,怕他伤害自己心爱之人,只能委曲求全,被困在天水楼。 即使生了孩子又如何?哪怕百里长渊天天用孩子唤她回心转意又如何? 爱,是不能强迫的。 得不到婵娘的心,百里长渊逐渐疯狂,对这个不能改变婵娘心意的孩子愈发冷淡,虽然他是长子,但百里长渊从不认为这天水楼的家业必须由长子继承。 不能发挥用处的孩子,不配得到他的爱。 而在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也不懂什么是爱。百里长渊像逗猫逗狗一样的一时兴起的教育,让百里舜逐渐对‘爱’产生了错误的理解。 爱,就是占有另一个人全部! 爱来之不易,所以必要时候需要用争,抢来得到。 这种行为没有什么不对,百里家的人历来都是如此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爱绝不会是放手,成全心爱之人去别的男人的身边。 婵娘柔软,但品性坚韧,她无法忍受百里舜越来越像百里长渊,也无法忍受百里舜变得越来越残忍,终于,在某一天。 她和那个去而复返的男人一起逃跑了…… 「真的很残忍,对吧?」女人的声音悠扬,飘忽不定,「你为了独占母亲,又做了什么肮脏,龌龊的事呢?」 百里舜声音双目通红,痛苦的后退,他不愿意想起来,他甚至潜意识在心中为自己找好了理由,但他又不敢说,这里是问心湖,只要说谎了就能被发现。 接下来的事,他清楚的记得。 母亲和那个男人隐蔽在乡野不过一年就生了孩子,然后被自己意外发现。 那时,他十六岁。 他经常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一遍遍的寻找失踪的母亲,八年来,他从未放弃过。 就在那天,他看到了母亲,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挽着妇人的发髻,正在一个卖麦芽糖的摊子前买东西。 她笑的那么开心,眼睛弯弯的,像是她曾经对自己说的那样,这样开心的笑才能证明她是一个幸福的‘人’。 他叫住了她,却没在母亲的脸上看见思念和快乐,只有那一点点爬上眉眼的恐惧和憎恶。 母亲说,不要告诉父亲。母亲说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她什么都可以答应自己,只要他别将她的行踪告诉父亲。 他这个傻孩子信了。 然而与母亲约定好见面的那天,母亲失约了。 他在学堂里等了母亲许久,久到同窗的期待变成失望再到戏谑,久到他的眼里再没有一点光亮,久到他捧着还没吃的麦芽糖一路跑到了母亲的新家。 天黑的彻底,黑的他迷茫无措。 而在这一片漆黑里,他还是一眼看见母亲满脸焦急的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和男人一起去医馆里给生病发烧的婴儿拿药的背影。 有母亲真好,被父亲和母亲爱着的感觉真好啊!!! 那个他一口都没舍得吃的麦芽糖,终是被他踩在了脚下。 “他们死了,我吿的密。父亲在得知母亲的下落后,欣喜的快要疯了,几乎是等也不能等的把人抢了回来,而那个男人和尚在襁褓的婴儿都死了,毕竟他不会允许母亲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的关系。问心湖所问是的人心还是要问人性?” 看似平静的话,百里舜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 说完了,心里的感觉变得更奇怪,没有他想象中的解脱,反而感觉似乎还忘了什么,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想起来! 模糊的片段在脑海里时隐时现,他想不起来,也不敢细想。 虚幻的过往化为泡沫散去,女人的身体在百里舜说出这些话后,慢慢的浮现在他面前。 她双眼微眯似乎在回味着面前之人的痛苦,不一会儿她又笑了起来。 「人心和人性密不可分啊~你在担心和疑虑什么呢?」 “瞧这湖底枯骨,明明只要回答出不作假的问题就能通过你的考验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何他们还是命丧于此?是传闻不实,还是你有意为之?” 「这就是我所说的人心人性啊,我身为这问心湖的灵,我是没理由说谎的。会因为利益和脸面而遮遮掩掩的只有你们人类罢了。更何况违心不一定就代表全面否定,哪怕心念一动说出了避重就轻的话,都是失败。」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算你过关了,那么现在告诉我你来此是为了什么?”」 “我要通天晷。” 女人的笑意止住。 「虽然这湖里这些年来掉进来的宝贝不少,但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那个东西呢?」 “养在问心湖的灵既然一定不会撒谎出尔反尔,那你只要告诉在下东西的去处,有或没有就可以了。” 「东西…是有!然而……」女人的视线移到百里舜身后,「它当年是和那把长剑一同被扔下来,同时作为封印湖中怨灵的法器。你若是拿走了通天晷,这些死在湖里家伙们就会变得狂躁,虽然他们永沉湖底被宁清剑束缚无法脱离问心湖,但只要你还在湖里,他们就会死缠着你抓替身,你很有可能会招架不住。」 “封印怨灵?” 女子点了点头,继续道:「死在我这里这么多人,不都是因为那个老头?我这清净之地,让他害成什么样子了?这无处可散的怨气不得他来管?我答应过他只需要负责通过‘问心’阻拦下你们这些来送死的人类!要是没通过还要不自量力执意求宝被那些怨灵抓替身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百里舜此时头正痛着,不太想和她多讲话,只大概听听便去拿东西。 果不其然,在拿到被红布裹着的圆形物体的一瞬,周边的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动起来,伴随着一阵阵腥气向百里舜压了过来。 女人双臂高举,后仰身子像鱼一样在湖中转动身体。 她哼笑了一声,停到半空,居高临下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原本沉在石头缝,水草底的人骨被水流卷出,又在半空中开始东拼西凑的组装成一具具完成的身躯。 百里舜不敢耽搁,将东西收好向上游去,而骷髅们紧紧跟随,在即将靠近的结界前一秒争先抢后向里面的百里舜伸出骨手。 「小子,你倒是真的很有自信,靠着记忆缺失避过了剩下的试验,不过就是不知道你要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零零碎碎被乱了心神,你定不能活着离开这问心湖啊~」 第126章 身后的亡魂穷追不舍,百里舜灵识化剑来抵御它们的袭击。 百里舜离湖面的距离越来越近时,那女人所期盼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需再加把劲儿,他就可以脱离问心湖,摆脱这些怨灵的纠缠,然而他却突然停了动作。 护在结界外,用灵识化出来的剑瞬间消散。没了灵识护体,结界很快就被骨爪扯碎,而百里舜却神情错愕,在他晃神的瞬间,几双骨手同时捅入他的肩膀和腹部。 鲜血融入水中,向四周大面积扩散,看起来触目惊心! 问心湖的女灵面露愉悦,细细抚摸着麻衣的袖口,「这个时候你又回想起了那些事啊~只差最后一步真是可惜,看起来我今日的丧服是要为你而穿了……」 百里舜神色悲怆,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使他猝不及防狠狠的呛了一大口水,再次仰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湖面,危急关头时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临行前女子略带羞涩的嘱托。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这么弱,他有感觉自己的实力不止于此,只是他忘了该怎么施展,心知情况危急容不得他胡思乱想,百里舜紧咬牙关,目光坚定,重聚结界来反抗! 忽然, 一道邪气从幽暗的湖底猛破开湖水,与幸灾乐祸的湖灵擦肩而过,裹挟着浓烈的愤怒之气和众邪灵一起冲向百里舜…… 与此同时,青云宗内。 林若锦猛然瘫倒在地,一截袖口在她错愕的目光下飘飘然落在地上。 “林师妹,可是伤到了?” “没有,不小心走神了,不好意思……” 林若锦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截袖口,不准痕迹避开男弟子向自己伸开的手,笑着提剑撑地,慢慢的站起身子。 被拂了好意,男弟子的表情有些尴尬。 而当他看见起身后的林若锦,他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怎么了?”林若锦不明所以的看着涨红了脸的男人,低下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裙子上多出了一抹突兀的红。 小腹隐隐作痛,她立刻明白这是来了葵水,林若锦顾不得其他将脏了的裙摆攥成一团提着就要往练剑场外跑,而那男弟子回过神来,赶忙追了过去。 林若锦百般推拒,可他就像听不懂一样,眼见走到学堂长廊,见四下无人,男弟子不仅不走还要上演一把‘英雄救美’的把戏,不顾她的拒绝就要上手去抱她。 “林师妹,我送你回去吧!你不用和我如此客套,都是同门,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若锦本来就心烦意乱,看着这个自来熟的不知名师兄,怒火是一压再压。 就在要爆发的前一刻,那个师兄忽然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发出‘嘎’的一声,眼一闭,腿一伸就倒了下去。 林若锦懵了,这时一个黑衣男人从角落里走出,冲着她行了一礼就背着那倒霉师兄往反方向走去。 “喂!你是谁?百里舜的手下吗?”林若锦唤住他,见对方停下来,她心下了然,却不由皱起眉头继续问,“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你难道已经把他杀了,现在要去抛尸吗?” 季云愣住,不可思议的回头。 “您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事?属下只是打晕他罢了” 说完,他又像是在思考一般,好半晌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毕竟…是青云的弟子,以主子和青云掌门的关系…这杀人不太行,要是您实在想处理了他,等主子回来再商量可以吗?” 林若锦:啊…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回到房间里换好衣裙时,房间的桌子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汤。 林若锦犹疑端起红枣汤查看,温度刚好好,人应该没走远,来到门口观望时,就看见坐在自己门外的走廊上的鸩崖。 “哎?是你给我送的红枣汤?”林若锦端着汤药在他身边坐下。 “嗯,我在厨房忙活时忽然有一人进来要一碗姜糖水,我听说是你身体不适,想着姜糖水熬煮要等一会儿,而红枣汤却正好多出一碗便提前带过来看望你……” 多一碗?没听说中午的伙食是红枣汤啊? “谢谢,不过我也没没什么不舒服。”林若锦笑眯眯的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香甜,满满的红枣味。然而就在她想继续喝第二口时,手中的碗突然被人一把扯走。 紧接着一碗泛着辛辣味的红糖水递到她眼前。 她最讨厌喝姜糖水,闻到味道都让她脑袋疼,这么一大碗她实在难以下咽。 “喝这个,楼主吩咐过要属下好生照看林姑娘!” 鸩崖瞧着季云,又看着林若锦,疑惑的道:“楼主是谁?怎么如此霸道?竟连一碗汤都要如此强迫你?” 这话问的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但季云一听,语气当场严肃了起来。 “楼主是天水楼的主人!而林姑娘是楼主要看顾的人。”说完,季云强行将碗放在林若锦的手上,面无表情的‘威逼’,“姑娘,该选谁的东西,您可要想好。主子对您一片赤诚,今个儿又为您去了问心湖,您总不会在主子为您费心奔波时接受别人的示好吧!” 林若锦想了想,索性也不做纠结一口气灌下了姜丝红糖水。 姜放的量很足,小腹内的刚刚升起的闷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季云满意的要收回汤碗,却一个不注意被林若锦一把拿回了那碗红枣汤,不等他阻拦,仰头一饮而尽。 “林姑娘,你!” “小锦,慢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季云看着林若锦,心里为远在问心湖的百里舜打不平。 这林姑娘太不懂事了! 她难道不知道楼主的身份吗?为她纡尊降贵,处处讨好,她还有什么不满?竟然如此摇摆不定! 林若锦瞧出季云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她只是将碗送还鸩崖,随后起身对着二人道: “我能力低微,他为我去了问心湖我很感激他,但一碗汤不能代表什么。我不会因为为了时时刻刻记得他对我的优待而刻意远离朋友,这两碗我都喝了,两个朋友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 季云眉头一皱,两个朋友? “林姑娘……”季云眼神幽暗,嘴笑意十分僵硬,“不是什么人对您的好都是为了和您做朋友的!” 林若锦点点头,“自然,比如你家主子!” 闻听此言,许久没说话的鸩崖脸上浮现一抹沉沉的笑意。 夜晚转瞬之间便到了,林若锦打开窗户凝视着头顶上的弯月,想着这时间差不多了,便再次掏出通灵镜。 通灵镜的水纹在林若锦的意念下转了又转,最后缓缓散开,露出华文圣的脸。 看见华文圣的第一眼,林若锦心头不由咯噔一下。 “师父,您这是在哪里?” 华文圣一言不发,只是抬头也看了看天空悬着的冷月。 “为师今晚儿吃多了,出来散散步消食。” “消食?”林若锦握着通灵镜的手紧了又紧,语气十分严肃,“这么晚了,您老人家穿成这样一个人在外面瞎溜达,万一遇到坏人打劫该怎么办?赶快回去,不要让徒儿和回仙堂的人担心!” 华文圣捋着打理的无比顺滑的白胡子,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嘴里不断的嘀咕。 “修行之艰辛,越往上越容易走错路,行差踏错哪怕半步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万劫不复啊……” 最后一句,语带万分心酸,似乎是在对镜子另一头的林若锦而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毫无头绪的话,再加上华文圣今日异常整齐的穿戴,让林若锦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就在她还苦口婆心的劝他回去时,通灵镜的通讯断了,再然后任她如何连接都无法接通。 此刻的她不会知道,这一次是她和师父华文圣的最后一面。 第127章 思过崖上,老人一边理着自己的衣冠,一边哼着汤药诀。 身后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由快到缓,由缓到慢,最后停在远处安静下来。 二人在风声呼啸的崖顶相见,静默无言。 “师弟,好久不见……” 闻戚声音有些抖,细听起来还有些喘。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康健了。 华文圣回头,视线落在一路风尘仆仆的他身上,然后从石头上站起身子,默默唤出自己的随身法器龙骨鞭。 “师弟!” 闻戚突然高喊出声,“你真的要和我闹到如此地步吗?我说过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很苦恼,华文圣这老小子为什么就是如此执拗不肯听他这个师兄解释,这一切真的不是他闻戚的错! “你背叛师门,可有一丝悔恨?师门被魔族灭宗你知不知晓?” 闻戚一愣,苍老阴鹜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古怪笑意,“是了,我都知道。因为,那个老不死的之所以会昏了头找上魔族之主的义妹,之所以会被报复到灭宗,就是我在背后挑的线!你知道吗?这是那个畜生应该……” 华文圣浑浊的双眼霎时间爆发出浓烈的恨意,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甩出龙骨鞭就冲向了满脸得意的闻戚。 师兄,师弟相伴数十载。他华文圣未曾想过闻戚他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枉顾同门,背信弃义之辈! 今日,他与闻戚必然不死不休! 长鞭打碎崖璧,在空中舞动,发出野兽般的鸣响,掉落碎石砸了闻戚一身。 他不想与华文圣为敌,起码…… 也不能兵戎相见,但对方招招都是下了死手,再躲下去只能是他自己血洒当场,死于华文圣之手! 闻戚不愿,他怎么死都好,就是不能这样死! “师兄,师父待你不薄!当年你下山闯祸,哪一次不是师父亲自替你遮掩赔罪,哪一次你受伤不是他老人家亲自为你上药,还有小师妹……” “住口!混小子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闻戚听到这话,双目猩红的几欲滴血。 他被华文圣一番话勾起了那些年的不堪回忆,顿时怒气当头,气血翻涌。 “那个混账也配我感激他?”闻戚说着,手上凝结出一把弯刀,这是他当年用来炼药刨心的刀,虽然时光匆匆,但刀刃仍旧锋利。 二人都红了眼,下手不再留一丝情面。 闻戚本是天才,入门早,再加上这些年的不断修炼,实力早已远超华文圣,药气与巫毒之气在空气中争斗的难解难分。 眼见自己那逐渐微薄的药气快被闻戚的巫毒之气蚕食,华文圣努力释放更多药气,与之抗衡,然而谁更胜一筹似乎已经有了分晓。 “师兄……和我回药宗吧,我们把小师妹也……”说到这里,华文圣像是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睛猛然睁大,好半天他才继续说道:“把师妹…也叫回来,咱们…咱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面对华文圣的请求,闻戚低下头。眼中半是恨意,半是柔情。 然而就在他准备回答华文圣时,龙骨鞭的鞭尾已经直奔他的咽喉而来!只要他再迟疑一秒,他就会被龙骨鞭削首! 华文圣,竟然真的要杀他! 闻戚怒目相视,两腮发颤。快速反应过来一手抓住长鞭,一手凝聚邪气同样向对方打去! 他本以为以华文圣的能力,即便老迈,但总是要交战几个回合才能彻底分出胜负,却不料华文圣在此时,竟然是双手卸力扔掉龙骨鞭,坦然的闭上了双眼。 “师弟!快躲开!” 闻戚目眦欲裂,苍老干涩的嗓音在这一声急促的呼唤下变了音调。 在倒下的那一刻,华文圣神情无比轻松,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般,无怨无恨。 闻戚慌乱的将人抱在怀中,冷冽的夜风吹乱了二人白花花的头发,吹乱了二人身上截然不同的气,吹的华文圣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 “你,你是故意寻死?” 华文圣看着面前之人的脸,突兀的笑了,他问:“师妹是不是也被你带坏了……所以,她这么多年来不肯见我一面?” 闻戚忍不住落泪,滴滴砸在华文圣鲜血喷涌的胸口,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一颗药丸倒在手掌中,“师弟,先吃药!这是师兄炼的离魂丹,可以让你一体双魂,你可以换掉这个老迈的身体再次重返青春!这次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应下你于今日见面的!” “我病入…膏肓,早就算出自己无药可救,再活多久也,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我…想回去了……” 闻戚怒极,却不敢再说重话,只将语气放缓,“活下来!你不是要杀我报师门之仇吗?活下来,我让你杀!”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我………看样子我是…没办法完成师命了,是我的错…我既然无法让你回头,就只能下去…和师父他们谢罪了……” 闻戚为了将药丸强行塞进华文圣嘴里,甚至狠心卸下了他的下颌,然而他死活不肯吞咽,任他如何祈求也无济于事。 华文圣的双眼就这么认真的看着他,仿佛再说为什么你不能迷途知返呢?为什么你不肯低头认错呢?明明那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就是要一意孤行的离开呢? 可,有谁知道他闻戚当年都在药宗遭遇了什么?又有谁能知道他们口中善良的师父是个什么魔鬼呢? “师弟,你不明白!我没错,是那个混账畜生错了,是他!是他!” 华文圣看着赤红着眼,状若癫狂的老人摇头苦笑,努力将手里的通灵镜交给闻戚后。 华文圣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第一次进入药宗的那天。 那天,晴空万里,阳光正好。 他穿上了干净整洁的弟子服跪在师父前面奉茶,那个高他一头的俊美少年站在师父的身边,挑着眉一边看他一边笑着道: “师父,您终于有个老实徒弟了!” 面容温和的男人接过自己的茶时,双眼微眯带着笑意的告诉他,要好好学习,这样才能出人头地,他不会嫌弃自己是个乞丐。 再后来,年轻活泼的小师妹也拜在师父门下。 闻戚会经常半夜三更把自己和小师妹从温暖的床铺上喊起来,忍着小师妹的一顿暴打埋怨,带他俩一起去药宗种植的茶叶田里,采摘最新鲜的茶叶。 虽然小师妹每次都很不满,虽然每次闻戚都摘了一半就不见人影,只有他自己认认真真的干着两人份的活。 但最后他们三个人还是会背着满满的茶叶袋一边说笑,一边吃着闻戚偷摸下山买回来的云片糕,快快乐乐的回宗门。 那时候,多美好啊,他永远忘不了那些快乐的时光,永远忘不了…… 怎么会回不去呢? 明明他已经看见了回去的路,为什么小师妹和大师兄就是不肯回去呢?又为什么所有人都将自己瞒在鼓里,排除在外呢? 华文圣虽然是笑着的,但发觉自己不论来时和去时,终究只有他一人时。还是在仰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前,落下一滴遗憾的眼泪。 闻戚眼睁睁看着在自己怀里逐渐冰冷的人,久久无法回神。 “师弟啊……”闻戚晃悠着起身,“是你错了啊,是你错了啊……” 当年,华文圣之所以能被药宗救回,并不是因为药宗掌门有多宅心仁厚慈悲为怀,而是因为那是年轻时闻戚的请求。 闻戚年轻时的容貌昳丽非常,连女子都不能比。他深受药宗掌门的喜爱,所以当他提出收留像流浪汉一样邋遢的华文圣时,对方同意了。 那时闻戚和华文圣还有小师妹都将他们的师父当成了天底下最良善的授业恩师,直到闻戚误闯进了师父藏在隐秘之处的暗室囚牢。 回想起那些时日,师父一脸关切的为受伤的自己上药的场景,他只觉无比恶心和恐惧!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师如父的男人私底下竟然是觊觎徒儿的身体和修为的畜生,天下还有这种荒谬之事吗? 闻戚虽然厌恶留在药宗,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师弟师妹,他几次暗中保护,几次委曲求全的将那畜生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 他,从未打破华文圣还有小师妹对那个老不死的敬仰之心。 哪怕他身处在恶心的监视下,也从未在华文圣他们面前袒露半分苦痛。 然而,如今这番情深意切,师弟再也听不到了…… 将华文圣埋葬在思过崖后,闻戚看着手里的通灵镜,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 那半分怨恨在心中来回翻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浪花呼啸着褪去,再次席卷上心间的,只剩柔情。 “好好睡吧,我的小文圣。” 第128章 蛊药宗。 巫执云窝在自己的书房里,捧着黑白珠子的算盘敲敲打打,瞧着日渐充盈的钱袋子,她皱纹横生的脸笑开了花。 “师父?” 阿骨珠从虚掩的门缝里挤出一个脑袋来,惊得巫执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起了荷包。 “什么事啊?这个月的零用钱可都给了你们,可别再想管本座要啊!” 阿骨珠翻了个白眼,“师父,门外有个老头子来找您,要让他进来吗?” 巫执云双手一摊,满脸无辜。 她也没下山去骗人家老头子家产啊?怎么还有老头子找上门? 正纳闷呢,门缝里又挤进来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脑袋。 “师父,扶风觉得那老大爷与您关系匪浅,您要是真的想有个幸福的晚年,我们肯定双手双哎呀!” 巫执云闪身而来,一巴掌打在柳扶风的头上,怒道:“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这种话多伤为师的心?你们两个给为师造成的精神损伤就用你们下个月的零用钱来赔吧!” 柳扶风,阿骨珠:真的有必要连亲徒弟都要扒皮吗? 轻手轻脚来到大堂时,巫执云都因为猜不出这位客人的真实身份而心虚不已,直到走出那个人佝偻漆黑的身影撞入她的眼帘……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坐在椅子上冲自己淡淡微笑。 他为什么还要来?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恨他和那个人吗? “滚出去!” 巫执云颤抖着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扯住闻契的衣领就往门外拽。 “小师妹,最后一次了!” 闻契笑意不变,拍了拍她同样苍老的手,“我带了云片糕,能不能再陪师兄我吃一块?” “你不配,你和他都不配!你以为还能回到过去吗?”巫执云红了眼眶,注意到他手中还提着一包黄油纸包裹的糕点,她一把夺了过来,然后狠狠扔到院子里。 看着被扔出去的东西,闻契眼睫微颤,颤抖的唇角在巫执云一下一下的捶打中慢慢扯平。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再来我这里吗?你还来做什么!来看看被你们扔下的我混的好不好?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都遭了什么罪……” 虽然已经经历过这么多风雨,但巫执云再次面对闻契这个大师兄时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几次隐忍终是在闻契那满怀歉意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来做什么啊,现在来做什么啊?”巫执云像个孩子一样哭泣。无力的发泄着那些年遭到的苦痛。 但她又想,这种事他们都没经历过,这种痛他们又哪里能理解呢?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发疯罢了…… 屋内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让本想在角落安静偷听八卦的阿骨珠等人慌了神。 在他们心中,巫执云永远都是乐呵呵的抠搜,永远都是温柔的剥削他们的零用钱,从来不会和任何人急头白脸成这样。 龙君手里的麻饼被紧张的他捏的稀碎,他清澈到看起来有点愚蠢的大眼睛眨呀眨,茫然的低声询问“……要不要劝架?” 阿骨珠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接着推了下最前面的柳扶风和灵尘,“师兄,师姐,你们为大,你们进去看看吧!” 柳扶风,灵尘:啧……疯了吧? 这情况,他俩有几个胆子敢进去? 几个人正小声嘀咕着呢,不过一眨眼,闻契就神态自若的走出了大堂,只不过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震耳欲聋的甩门声。 他面无表情的跨过地上的云片糕,一步步走到大门口,然后,他顿住了脚步。 再回头时,他精准的从窝在角落里的一帮人中喊住了柳扶风。 “您说,要我把这个东西给师父?”柳扶风接过闻契递过来的小瓷瓶。 “嗯,现在不要给,等她气消了,等我也走了再给她吧……” 灵尘眉头轻蹙,看着面前的老人家,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道:“您和我们师父有仇吗?” 闻契满是阴冷之气的目光轻轻望向着灵尘,那毫无温度的目光让一向沉稳的灵尘慌乱不已。 她强做镇定之态,像是随口一问。 然而她敏锐的第六感让其迅速防备起来,长袖下的手已经做好了掐诀唤出法器的准备。 阿骨珠倒是没有灵尘那么心细和坚定,她目光灼灼,盯着那白瓷瓶许久。 “老大爷,这瓶子里的是啥子好东西呐!” 闻契笑了笑,并不正面明说,只言说这东西只有巫执云能明白其用处,是给她准备的生辰礼。 “听起来是个好东西,那我们可以帮你送东西,但是报酬呢?”阿骨珠把手一伸,笑容明媚灿烂。 闻契佝偻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时,阿骨珠刚好数清荷包里的碎银子。 “阿骨珠,你怎么应下了?”灵尘略有责怪的看着少女。 阿骨珠嬉笑着望了眼将染暮色的天空,意味深长笑了笑。 “你们呀都不懂,还有师父也是,都不懂~” 龙君虽然不明白阿骨珠口中的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心疼粮食的乖宝宝第一时间将那包云片糕紧紧捧在了怀里。 珍爱粮食,龙君有责! 此刻,在遥远的青云山上。林若锦突然接到了通灵镜的传讯。 然而,当镜子里出现闻契的脸时,林若锦几乎是瞬间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她眉头紧锁,双眼死死盯着镜子里浮现的人影。 “您怎么会拿到我师父的通灵镜?” 林若锦心紧紧揪起,头皮发麻。她不是不知道这两个老头之间有恩怨,但她从不认为他俩的恩怨是会达到互相厮杀的地步。 “小丫头,好久不见了,这是逃去了哪里呢?” “闻契!!!” 林若锦心急如焚,没了好脾气的她语气冰冷的再次重复,“为什么,你会拿我师父的通灵镜?” “你师父他说你远在青云,担心你受欺负,所以让老夫来代他教导你,监督你……”闻契浑浊的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睁了又闭,像是累极了般,无比懒散的耷拉着眼皮睨着镜子另一头的女子,“你,信不信啊?” “信什么信?我是不够聪明,但也不是三岁小儿!你做了什么?” 林若锦气的心口疼,她捂着心口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和悲痛,咬着牙质问。 “你杀了他吗?” 眼眶逐渐湿润,脑海里全是华文圣苍老却挺拔孤傲的身影。 她的师父,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说话啊!我问你是不是杀了他!是不是啊!!!” 闻契坐在月夜下的思过崖顶,听着对面姑娘疯狂的质问,只是默默的将镜子转向了另一边。 然后,林若锦便不再讲话了。 一块土堆,一块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长方形石块,随意搭在一起,再刻上几个字,竟然就成了华文圣的坟墓。 她的师父,那个温柔,唠叨的。总是担心自己学无所成,整日把赔钱挂在嘴边的小老头,原来已经躺进了那里啊…… 一个人,孤独的沉睡在这里。 “他病了,病的无药可救。我失手伤了他,他又死活不肯吃我的药,所以他就只能去死了。” “……” 指甲掐入掌心,渗出的红濡湿了整个手掌,但林若锦一点痛意都没感觉到,只觉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的从胸膛里刮了出去,怎么都寻不回来了。 “小姑娘,老夫还有件事想问你。” “你…想问什么……” 闻契将镜子转回来,神色恹恹。 “老夫想问,你和你那姐姐是否是共同出逃,又是否盗窃了炼器阁的宝物,那个侍从的死是否也和你有关?” 林若锦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契已经了然于心。 “小丫头,你和你姐姐一走了之,弃许多人不顾,如今是否后悔,又是否遇到阻碍而左右为难?”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难不成你还能帮我?” 闻契眼睛猛然睁开,似乎是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他如往常般阴测测的笑出了声。 “老夫正是想要帮你啊……” 第129章 帮忙? 杀师仇人会想着帮自己?他说什么鬼话呢? 林若锦藏下眼中的愤怒,正要再问他的真实目的,忽听门外有人行走的声响,紧接着门被大力敲打。 “林姑娘,楼主回来了!” 季云嗓门不小,这声音被通灵镜另一边的闻戚听了个清楚,闻戚虽然惊讶但心思一转倒也明了,只笑笑道下次再见便挂断了联系。 “林姑娘?您有在听吗?楼主他受了重伤,现在正在……” 听到百里舜所在的地方,林若锦无比讶异,连忙开门跟着季云一路小跑过去。 此时,璧如月的房间内,女人无比担忧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只是趁夜偷偷出门透个气,却不料在山门口见到伤痕累累的百里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但她担心之余又是十分庆幸终于能有机会和百里舜独处。 她贪婪的抚摸着百里舜高挺的鼻尖,目光在他因为痛苦而紧抿的唇瓣上流连。 忽然, 心底有个声音。 像慢慢爬上来的毒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而细的獠牙,细声细气的和她分析现在的情况。 她想躲,那毒蛇反而步步紧逼。她怒斥,它则扭动着细长滑腻的身体退回到暗处。 忽的,璧如月发现,那蛇是没有花纹的,它并不是自己认为的毒蛇。 “如果,我说我仰慕你很多久,多年来心心念念只有你一人,是不是……”璧如月的手指一顿接着一路而下,落在百里舜染着血污的衣领,她轻声自语,“你若愿意,我情愿与她一起爱你……” 说话间,门外的声音逐渐嘈杂了起来。 “楼主在这里!” 璧如月闻声回头,只见季云带了好几个人往这边而来,其中还包括林若锦。 林若锦听说百里舜浑身是血的从问心湖回来,满心担忧。她冲到最前面进入了璧如月的房间,众人随之进来后就看见眼前荒诞的一幕。 季云本来还在指挥众人拿药端水进屋,在看见床上靠的极近的两人时,顿觉不妙的他立刻看向林若锦。 天杀的,林姑娘可千万别误会了楼主啊…… 床上,璧如月神情淡然的望着众人,双臂拥住坐在床上的百里舜。而百里舜眼睛微睁,衣领大开,胸口已经缠好了纱布,整个人像是还没清醒般无力的靠在璧如月的肩上。 林若锦怔愣了一会,随后自嘲一声看向身后的季云“这不都已经治好了吗,还叫我来做什么?当电灯泡吗?” 季云赶忙解道:“林姑娘,属下接收到主子发来的消息时,楼主的确是重伤状态,属下见当时只有璧如月姑娘在,所以才……” “的确是这样,林若锦你觉得我做的有哪里不对吗?” 璧如月笑容依旧,只是她的眼里满满的得意与炫耀几乎是丝毫未藏,连跟着季云进来的青云弟子们都觉得诧异。 这气氛怎么这么怪? 这男人又是谁啊,怎么躺在璧如月大师姐的床上,这到底还要不要救人啊? 看出大家的疑惑,林若锦深吸一口气,笑容不变的转过身子,“不用帮忙了!既然大师姐已经替这位公子处理好了伤口,那便不用劳烦大家了,大家先……” “璧…如月,是……” 这声音虽然细微,却也是清楚明了的将林若锦着补的话打断了,她难以置信的侧身看着床上的男人。 他醒了?他醒来喊的不是别人而是璧如月? 林若锦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去准备查看下他的伤势,不管心里如何纠结,但人毕竟是为了自己涉险才受的伤,该关心还是要关心的。 只是她人还未到跟前,璧如月原本欣喜的眼神在看见林若锦的靠近后忽然变为阴冷,她先是睨了林若锦一眼,随后一掌推开她。 “他还不容易睡着,你就不要瞎掺和了。”说罢,璧如月将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扔到她怀里,冷冷的说道:“听那个下属说,他就是为了替你找这个东西才会受伤的!现在东西都拿到手了你还待着这里做什么?” 林若锦被推了一个趔趄时,余光里,曾见百里舜是微微睁眼在注视着她的。 他看着自己被璧如月推开,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般再次闭上了眼睛。 林若锦眼眶一酸,推开阻拦的季云夺门而出,一路跑回自己的屋里,从梳妆台的木盒子翻出那个用布包着的绞丝镯。 “我竟然真的信了……”林若锦在桌子前弓起身子颤着手拼接碎掉的玉镯,“我怎么会信你呢?你根本就是在拿我当乐子对待罢了,我怎么还会以为高高在上的你会喜欢一个什么都比不上女主的我?” 怎么就信了啊!真是傻瓜一个,自己从来就不是任何人所意的存在! 另一边。 百里舜在季云一声声焦急呼唤下恢复了清醒。 醒来时头痛欲裂,躲开璧如月伸过来的手自顾自起身。这时,他忽然发觉晕倒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通天晷不见了。 “我这是在哪里?东西呢?我拿回来的东西呢?” “你在我的房间暂时休息。” 听见璧如月的话,百里舜才发觉这房间的异样,再看一旁的季云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他顿时变了脸色。 “若锦呢?她来了吗?” “回主子,来是来了,但是又走了。” “走了?” “是的,拿到楼主带回来的东西后就走了……” 百里舜长睫微垂,难掩失落的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还在疼着,断断续续的记忆随着他吸气呼气之间,细碎的涌入脑海。 百里舜忽然沉下脸,眉头也紧锁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匆忙整理好衣服就要走。 璧如月眸光闪动,担心他随意走动伤口会裂开又担心他去找林若锦,赶忙开口劝阻,却不料在下一秒对上百里舜愤怒的眼。 “为何我会在你的房间?青云这么多客房,为何你要将我带回你的房间?你是故意的?!” “我是一时心急罢了,你的伤那么重,还在不停流血,我房间的伤药有很多,所以才想着把你带到这里。” 璧如月说的恳切,仿佛一心救人,行端坐正的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眼角含泪盈盈欲泣的模样看的百里舜和季云心里是一阵阵恼火,尤其是季云。 “少玩这些把戏,璧如月!你的示好我不能也不会接受。我心里只有一人,从来都只有一人,你以为凭借那些,我根本就不记得也不在乎的情意和过往,就能让我放在心上吗?不要白日做梦了,我只要林若锦一人,只要她一人!”百里舜语气放缓,但眸光依旧冷厉无情,“还有,我没准你叫我的名字!” 能叫他名字的除了父亲和母亲,他也只允许她林若锦一人。 璧如月美丽的眼睛瞬间没了光彩,她未曾想过对方竟然是这样对待自己,哪怕她悉心救治他,甘愿放低姿态也不过换来一句不配叫他的名字。 那天的初次相遇,她还牢牢记在心里。 那时的他那么温柔,像是落入尘世的神只般,轻易便从那些肮脏之人的手下救了她,那时的他不是这样的。 虽然世人眼中的他冷漠残酷,性情暴戾难以接近,但只有自己明白真正的他有多孤独,有多渴求着爱,他不会对自己这么狠决的…… 不会的!!! 一口腥咸的热气堵在喉咙里,眼前是男人轻蔑的打量,耳畔是心魔无情的讥讽。 这一切都让本来就意识混乱的璧如月接近崩溃。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林若锦只是为了利用你罢了,我和她不一样的!只要……” 心急如焚的百里舜着急要去找林若锦解释,带着季云急匆匆的往外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璧如月。 “她就这么好吗?”璧如月弯着身子费力的咳嗽,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的吐血,视线模糊不清下,她连那人离开的决绝背影都没看到。 潜伏许久的心魔吸收后了负面能量,肆无忌惮的从她身体里腾空而起,在空中盘踞的大量黑雾慢慢聚拢,渐渐凝聚成一个美丽的女子。 细瞧那身型样貌清晰可见,几乎与蹲在地上轻声啜泣的璧如月一模一样。 「是啊~好奇怪啊,虽然在你眼里她一无是处,但在百里舜眼里却如珠如宝啊,你要怎么办呢~」 “我要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样?他马上就要走了……”璧如月痛苦的捂着脑袋,接近癫狂般的嘶吼。 双目猩红,唇角带血,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避之不及。 「当然要留下他啊,笨!」 「就算留不下,也绝不能让他和林若锦在一起,我的好如月,把你的东西拿回来吧,是时候了~」 第130章 百里舜趁夜而行,季云在后面紧紧跟随,并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的嘴来上一巴掌,但转念一想,要是林若锦不肯原谅他的话,这巴掌就当着她的面打,她一定会心疼自己,然后他就可以趁机解释…… 转过长廊,距离林若锦的房间只需再过一个小门时,一男一女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小屋外,林若锦接过鸩崖送来的红枣汤,用无事发生般的口吻招呼鸩崖去屋外的石头凳上坐一坐。 鸩崖虽然看出了林若锦故作坚强的伪装,却也没有以关心的目的对她刨根问底。 毕竟猎物尚未表现出渴求怀抱的示好,猎人的绳套自然不能轻易套上她的脖颈。 二人坐下后,林若锦搅动着红枣汤。 “明日晚上,由官府开办的烟火大会要在山下的落花镇举办,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林若锦蹙起眉头,她又想起了他。 “我是个孤儿,虽然想去却也只能一个人,怪无趣的。这样热闹的集会还是得结伴同行才好……”鸩崖恰到好处的半抬眼眸,展露浅浅笑意,“小锦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不喜欢热闹,况且……” 况且,她的师父才刚刚去世,一想到师父,林若锦的心就沉痛不已。 “是吗,那真是可惜……”鸩崖语带失落。 注意到林若锦的表情发生变化,他又垂下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怪我唐突了,只是我从小就孤身一人,从没有去过那种热闹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便想着……都是我的不对,小锦你别介意,是我不该强人所难……” 林若锦无措的握住碗边,看着黯然神伤的男子,犹豫半晌才道:“我…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最近的确遇到了很多事所以心情不好。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去的话,我可以……” “不可以!!!” 一道隐含着怨气的声音,猝不及防的打断了林若锦的话。 二人被这声怒喝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看向小院门口的方向。 门口,百里舜衣衫带血,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身旁的季云快步走上前来,再次将林若锦捧在手中的红枣汤拿走。 “哎呀,又是这位不知名姓的公子,两次上手抢一个姑娘家的东西可不太好啊!”鸩崖没了笑意,正要起身,却在转头的那一瞬愣住了。 刚才他没看清门口之人的样貌,如今那人正一步步走近,他这才看了个清楚。 不会有错的,这人是百里舜!天水楼楼主百里舜!几年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前不久还被美人抱了个满怀的某人,如今又生龙活虎的站在这,林若锦只觉好笑。 鸩崖目光晦暗,看向那四目相对的两人,几乎是瞬间就猜想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最后还是他先一步打破了僵局。 “你来的真是巧。”林若锦眼看着鸩崖和季云一同离开,她眼里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不过也挺是时候的,我正想把这东西还你。” 说罢,林若锦掏出修好的玉镯双手递到百里舜面前。 玉镯的断口处已经用了银线缠补,虽然修补的手艺不精,但也看得出用心。有种锦上添花之美,让其更显小巧精致。 两不相欠,从此陌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想让她还,也不想让她和自己互不相欠!他想要的是永永远远的纠缠。 “不要还给我!”百里舜声音低哑,似是恳求般的握住林若锦的手,“我记起来了,我之所以会喊璧如月的名字,是我意识模糊的时候看见了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的心意从始而终都只有你!” 林若锦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挣扎后退了没两步就被他抵在了亭子的石柱上。 凉意从背后袭来,林若锦的心慌了一瞬。二人靠的很近,温热的呼吸互相纠缠。她感到有些难堪,冷着脸撇过头去。 “你又流血了。” “不管它,不要管它!”百里舜平缓的语气里隐约透出一抹急切,“别恨我,是我的错,我会改……” “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执着,真正的你面对我时从不卑微。” “如果我的卑微,我的狼狈能让你相信我的真心,那卑微又如何,狼狈又如何?为了你我是情愿的。我知道爱来之不易,所以我愿意做你的追随者!” 百里舜的捧起她的脸颊,本以为她还在记恨自己才不愿正脸看他,却不想此时的林若锦正眼角含泪,满是悲伤。 他知道她会落泪不是为了自己这一番情话,但他并知道她其实是在感慨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珍视还有爱。 即使情节再荒诞再曲折,不过是小说世界里一字一句描绘出来镜花水月,终是要有落幕退场的那一天。 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泪珠,从眼角到脸颊再到唇边,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是他还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忌之地。 忍着那强烈的冲动,克制的做一个正人君子,百里舜将人打横抱起,直接往屋里走去。 “你做什么!”林若锦惊呼一声,还握着玉镯的手微微颤抖。 “你的回答多晚我都可以等,但是现在我不想听。时间到了,你应该要休息。” 休息?这还要定点休息? “放开!”林若锦虎着脸,空出一只手想狠狠锤他,又怕她这一下再给他锤成重伤,“男女授受不亲!你再不放开我可就报告掌门了!” “可以一试~但我和帝酃师是忘年交,我担心你告不赢~” 林若锦无语的张大了嘴,她竟然不知百里舜失忆后竟然会变得这么厚脸皮! “你这是耍流氓,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我和你……” “那,等你答应我的求爱,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相亲相爱了?”百里舜狭长的凤眸里闪动着希冀的光。 暧昧突兀的转折让刚才还尴尬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林若锦再也忍不住,铆足劲儿狠狠锤上他肩膀,见对方吃痛,她顺势转移话题,“你在问心湖发生了什么?怎么受的伤,说来我听听。” 百里舜脸上的笑意僵住,湖中之事他并不想再提起,实在是难堪。 只是,那湖底向自己袭来的邪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他自己也并不知晓。 为什么帝酃师会让他拿回那样东西呢?他更是一头雾水,而且他虽然是回来了但他却总觉得以自己的能力来说,是不可能也不应该会应对的如此费劲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湖里有看守通天晷的湖灵和亡灵邪气,一时走神被伤到了,好在我记着你的嘱托,拼了命和他们打了一架,这才能好好的回来见你。” 注意到林若锦落在自己胸口的视线,百里舜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天你答应过我了,明晚的烟火大会只能陪我去。要是你想好了愿意接受我,就戴上这个镯子和我在青云的山门口处相见,多久我都会等你,多久都会!” 林若锦心口一窒,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抬起头。 “那,要是我去了,你还能再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我希望……” 午夜,月亮隐入厚厚的云层。 百里舜走出林若锦的房间,季云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主子,东西已经给青云掌门送过去了。” 百里舜点点头,淡淡的夸了他一句,便准备回自己的客房。 “主子,您的脸色很差……” 百里舜忽然长舒了一口气,稳住有些晃的身子,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处,那里还有滚烫液体缓缓渗出,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让他冷汗涔涔,视线模糊。 “无碍,等过了明晚再修养也不算迟……” 冷风阵阵,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响从青云正殿的方向透过风送了过来,时断时续,一点一点撕破宁静的夜。 青云的大殿上,静谧的月色透过窗棂洒进来。 大殿各个角落的灯笼依次点亮,屠鸿和蕴颜二人坐在椅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酒蒙子屠鸿今日又喝了很多米酒,醉意上头的他早没了耐性。 “大师兄,今晚叫我们俩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屠鸿话音落下,又觉自己这话问的不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蕴颜。 蕴颜眉头紧锁,余光看向摆在大殿中央架子上的三样东西,依次分别是削魂刃,断心石和一杯水一样的液体。 先不论这最后一杯不知名的液体,单说这前两样就很不得了,那可是青云藏宝阁中,上了名册的禁忌之物! 二人身前,帝酃师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的坐在最上方。 “我要做一把斩心刀,材料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需你们相助,将东西炼成。” 听到这话,屠鸿一下子就清醒了,“什么?大师兄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我要用它把如月的‘心’挖出来!” 第131章 热闹人流一浪接一浪,挤在大街上,走过一个又一个商贩的小摊。 小吃摊的桌子翻了好几遍,忙的小贩们大汗淋漓。卖花灯的小姑娘捧了很多蜡烛支架,在人群中高声叫卖,形形色色的路人都穿上最鲜艳靓丽的衣裙,为即将到来的夜晚添上一份华丽的色彩。 “快到夏季了,要不要再添上一件薄衫?”百里舜指着一间已经准备点灯的成衣铺问,“正好这有……” “你也知道快到夏季了?”林若锦有些无奈,“还穿这么厚实,不怕捂出痱子?” 人群中,百里舜极其显眼。 他不说话时眉眼略有阴沉之色,一身紫色烫着梅花金纹的长衫,发尾垂到腰间,随着走动轻轻的晃。本来俊美贵气的好似神只还是那些春心萌动的少女们的梦中情人,可是快入夏还穿的如此厚实,实在是怪异的令人难以理解。 就好像,是有大病的帅哥一样。 “那有麦芽糖,要不要我买点你尝尝?” “不要,我现在不想吃甜的。” “……真是可惜,我小的时候觉得那是最好吃的东西,抱歉……” “那你想吃的花就去买吧,我自己先去前面看看。” “……” 眼看穿着青云弟子服的林若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百里舜的手狠狠攥紧了。 凭什么! 凭什么这卖惨的一招只有他鸩崖才行的通?! 他像是赌气般甩开袖子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小摊子上。 “哎呦,公子生的真是面如…面如那个什么玉来着……”小贩是个中年汉子,长得五大三粗。一见到百里舜便不由舌头打结,很显然他的知识储备不足,在百里舜的淡漠的眼神下,只好改成您长得真俊。 百里舜轻哼了一声,准备买下锅里为数不多还散发着热气的麦芽糖。然而老板却笑着摇摇头。 “公子,不好意思,没多少东西了。我准备和我老婆子还有小儿子一起留着逛街吃嘞,不好意思啦!” “我给你双倍价钱,三倍也可。这样的价格可以吗?” 小贩有些犹豫,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冲天髻,穿着粗布短衫的小孩子和一个农妇牵着手走过来。 三人一见面就乐呵呵的说着一会要去干什么去吃什么,其乐融融的快把百里舜给忘到一边。虽然小贩刚开始还有心想多赚点,但见到家人又不再犹豫,小贩的妻子知道原委后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呀带孩子逛摊子的时候看见了你们,是想哄那个同行的漂亮姑娘开心吧!”农妇嗔怪的推了一下小贩,似乎是在怪他不懂风情。 随手拿起摊位上的油纸,利落用小木棍挑出两大块麦芽糖包好递给百里舜。 “公子拿着吃吧,钱就给正常价好了。” 百里舜见对方和善,倒也乐得掏钱,就在他要接过油纸包时,妇人忽然又道:“可别说出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别说出去啊!” 百里舜正欲离开的脚步猛的挺住,脑袋瞬间涌进来许许多多的声音,有男有女,吵的他头晕目眩,几乎要站不稳。 这话不是对他讲的,而是农妇背对着收摊的汉子对她的小儿子说的,说话间农妇晃动着手腕,上面缠着一条成色,质地都很拙劣的红玛瑙串子。 他们三人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手牵手走进人群里。 “一家三口真是幸福啊……”百里舜攥紧油纸包,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爆出发极其狠厉的光,“那我算什么!那我算什么!” 咬牙切齿的说完,他又迷惑,诧异。 脑海中那个一闪而过的断崖是哪里?他记忆里从没去过,那为什么他和母亲会出现在那里? 母亲在说什么?他听不清,也想不起来! 不,不行,不能再想了,不!!! “百里舜!” 一声惊呼,将百里舜飘忽的意识再度唤了回来。 百里舜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却在看清来者后藏下了那份脆弱,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他换上温柔的声音,“我买好了……” “谁问你这个了!” 好久没看见他回来,林若锦急匆匆的往回跑,路上还被路人手里的灯笼边角刮到头发。 整的她像个在大街无脑狂奔的疯婆子。 百里舜拢住她乱了的发,扯出一抹讨好般的笑。 可林若不肯吃这一套,一把拍开他的手。 “拜托,我刚洗的头,你的手有油啊!” 转身欲走时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走回来拉住隐在黑暗角落的百里舜的手臂,将他扯了出来。 “躲在里面能看到什么?一会儿人多了你就彻底要被挤丢了,待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干嘛?外面多亮堂!” 似乎是时辰到了,路上已经能看见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衙差在巡逻,偶尔还能看见漆黑的天空上绽放出几个样式简单的烟花。 二人手牵手,在人群中并肩而立看着烟花从一个两个到后来不间断的燃放,男女老少喜悦的欢呼声配合着绚丽多彩的烟火,将节日的快乐传得很远很远。 远到连青云山守门的两个弟子,都能看见山脚下有着像流水般涌动的亮色,等看见空中炸起的灿烂烟花,只能连连叹气。 “我也想去,听说好多同门都换了常服跑下山去逛了。” “为什么偏偏今天是我们俩守山门啊!” 正说着呢,身后传来脚步声,让他俩赶紧止住了声音。 来者是屠鸿副掌门的弟子张承英,他见到门口站姿笔直的其中一人,脸上的表情逐渐从一开始的高兴变为疑惑。 他走到左边那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是在藏剑阁吗?” 被问到的人不明白他再说什么,右边的弟子挠挠头,“他一直在这啊,今天是我们俩守山门。奇怪,师兄你来有什么事吗?” “怎么可能!刚刚不是你来叫我,说是屠鸿掌门的吩咐,让我来守山门吗?”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沉默了。 张承英意识到不对,大喊一声遭了,赶忙掉头御剑往回赶去。 他反应的很及时,但还是晚了一步。 此刻藏剑阁的大门已经开出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金锁和铁链松垮垮的搭在上面,做出无人闯入的假象。 一身紫衣的璧如月神色自若的走过一排又一排放着长剑的架子,像是心有所感般径直走到最后面。 那里,放着她的惊鸿。 “终于,找到你了……”她将惊鸿从盒子里小心翼翼的取出,冰凉的手指抚上剑身,“我才不要什么碧波剑,它…根本比不上你半分。只有你才是我的东西,只有你,我只有你了……” 也许是她身体太冷了,摸着惊鸿没有温度的剑身,竟然从指尖上感受到了暖意,这感觉与那天她抚过百里舜的面颊是一样的。 温暖的,激动的。 “师尊,他不懂我。他不应该连我最后一点幻想也要夺走,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你说的没错,师尊太古板了,谁说这就一定是错呢?如月,去试试吧。」 “对,对!我这就去!” 「快去,他们就在山下!」 从纤细身体里爆发而出的强大执念和怨气,激的藏剑阁内所有的剑都在嗡鸣颤动,震得架子都在左摇右晃。 第132章 “你也同去吗?” “不去。” “那么……”鸩崖抱胸苦笑,“公子你跟我到这里做什么?” 茅厕门口,季云和鸩崖面面相觑。 季云睨了他一眼,“不做什么,单纯偶遇。” 鸩崖:“……一直偶遇一下午吗?” 忽然,一个黑影从二人上方一闪而过,季云和鸩崖都察觉到了。 “刚刚是不是有人御剑往山门那里去了?” 季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的确,只是…那个人影怎么看起来有点像……” 此时此刻,落花镇上。 百里舜温顺至极,像个懂事听话的乖娃娃般被林若锦牵着。偶尔遇到穿着清凉,暗送秋波的少女大妈,他会毫不客气的瞪回去。 林若锦瞧着那些心碎的女人们羡慕嫉妒的视线,下意识要放开自己的手,却不料反被百里紧紧握住手腕。 “干什么?”林若锦不自然的望着他。 “原来,你没有戴啊……”百里舜眯了眯眼,眼里的迷惘和难过来回变化,“罢了,你来了就可以了,我们去那茶馆里坐坐吧。” 茶馆有三层,最顶上的那层有个可以上房顶的梯子,等二人在三楼的窗口坐下,窗外的官差们就开始鸣锣开道,为接下来的烟火大会做正式的开场。 林若锦摩挲着手腕扫了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正要收回视线时,却意外撞上一双冷厉幽黑的眼。 其实看见那人并不打紧,也许她也是来逛大会的,只是无意间碰见了。 但…… 按照她与那一身暗紫纱衣的璧如月之间的距离来看,如果不是有心,璧如月是如何在此时此刻,站在人群最外边的街角与她四目相对的? 而且,她又为什么从见到自己开始就一直在笑? 林若锦浑身一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吃着麦芽糖的百里舜还以为是她着凉了,凑上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二人的身影正好透过四方小窗,被隐藏在角落的那人看了个清楚。 “在看什么?”百里舜将一块糖递到林若锦的唇边,顺着林若锦的视线往外看去,除了开始捧着制成各种花样的爆竹准备燃放的人群外没有任何异常。 “你没看见璧如月吗?” “没有。” 璧如月诡异的笑容还在脑中回荡,她总觉得那人是璧如月,但又…不完全是璧如月。 严格一点来说,在她看来,那个人更像是披着璧如月皮囊的怪物! 林若锦不敢再想,恰好这时烟火大会已经正式开始了,各色爆竹在天空上依次绽放,将天空染成各种绮丽的颜色。 落花镇亮如白昼,喧闹的声响不绝于耳。 百里舜拉起林若锦,和她一同来到房顶,开阔的视野能更好的欣赏烟花的绚烂。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冲天而起的流光,模模糊糊记起小时候官府为了当朝三皇子回宫后的第一次诞辰,也曾举办过这样的节日。 当时他才六岁,父亲从不关心他,他想去只能去求母亲。 母亲第一次同意了这样的请求,但是,她却不是因为母子情所以带自己去赏烟花,而是想偷偷把他带去无人的角落,再借着人流的掩护,把自己掐死在小巷子里。 头,又开始痛了。 明明是那么好干净的人,竟然被折磨到顾不得房顶的灰尘树叶,捂着头就坐了下来。 极力调整灵气修养灵识,也无济于事。林若锦正吃着麦芽糖想着刚才的事,后知后觉发现身后百里舜一直没动静。 “百里舜!你怎么了?头痛吗?”林若锦赶忙过来将人扶住,试图找出他头痛的原因。 百里舜呼吸急促,紧紧抓住林若锦的手,双眼却不肯睁开。他怕自己无法控制表情吓到身边人,只得松开她,用手轻轻点点灯火通明处。 “去帮我…找个大夫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那你撑得住吗?我会些医术,我帮你先止痛!” “没用的……你快去找大夫吧,去吧,我没事……”百里舜眸光涣散,汗淋淋的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 目送林若锦小跑着离开后,他突然叫变了脸色,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霎时间,一股骇人的气浪从他周身向外疯狂席卷而去,卷飞大量瓦片,狂躁的发泄一通后,痛意减轻。他疲惫的躺下身子,望着绚烂多彩的天空。 也就在他闭目养神间,耳畔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竹响。像极了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一声巨响,母亲用只有她和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说,总有一天会让他和父亲后悔一生! 在想起这句话后,冠礼,出逃,断崖,诅咒,一幕幕回忆像破开了隐秘的防线,源源不断的涌入脑海,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在梦中辗转留连许久,而后突如其然清醒。 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遭受什么巨大刺激,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想起了一切。 他僵着身体走下楼顶,看见还摆在窗边桌上的麦芽糖,回想起失忆期间做过的事,百里舜难以置信。 他竟然为了林若锦乔装打扮偷跑进青云,竟然还会为了她三番两次出头,还会去没日没夜的雕一个镯子?多幼稚可笑的举动!他可是天水楼主,他怎么会…… “都是失忆导致的……”百里舜捂着眼睛,紧紧咬着后槽牙,“我不可能喜欢她的,她可是林若凡的妹妹,就算我…就算我……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此时,他并不知道林若锦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从一阵剧痛中清醒过来的林若锦,一抬头就看见堵在巷口,拿着惊鸿剑的璧如月。 “不用看了,这是唯一的出路。” 璧如月嘴角上扬,眼里不加掩饰的恶意像只咆哮的恶鬼,似乎要将地上的林若锦活生生撕碎。 “大师姐你这是干什么?你是青云的未来掌门,前途无量,何必为难我一个入门小弟子呢?” “谁和你过不去啦~” 璧如月的声音十分突兀的换了一个语调,听起来着实诡异。 “一块,两块,三块……”璧如月用惊鸿剑轻轻的敲击着两边砖墙,一边数着一边在墙上轻轻的点一下,每个数字之间都会隔开一段距离。 等她口中数到了九,她已经走到了林若锦身前居高临下,轻蔑审视林若锦美丽柔弱的脸和丰满的胸口。 “他是不是睡过你了?”璧如月轻声问道。 “你胡说什么?”林若锦感到被冒犯,挣扎着坐起身子。 璧如月又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就算你们有肌肤之亲,拜了堂行了夫妻之事也没关系……九下刚刚好…砍九下就可以把碍事的你切碎,再一块块砌进墙里。要是分开藏的话哪怕是舜,也绝对找不到你整个尸身,你消失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你忘了……” 逐渐恢复的剧烈疼痛让林若锦终于意识到不是自己怕的跑不动。 而是她的手腕脚腕,都被扭断了! 璧如月趁自己着急给百里舜找大夫的情况下从背后偷袭了她,并在她昏迷不醒时残忍的扭断了她的手脚! “怕了?你早该怕我了!”璧如月猩红的眼死死盯住面露慌乱的林若锦,生怕砍下去的角度不对,她竟是直接踩住了林若锦的左腿,“就从这条踏入青云的腿这里开始吧!” 剑高高举起,随着璧如月的用力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阴冷森寒的光…… 远在茶馆的百里舜还在等着林若锦回来,他心慌意乱,沉着一张脸,像索命的罗刹。 见多识广的茶馆掌柜被他吓到不敢上前搭话,小二端茶上楼接待客人时都要小心翼翼绕过他。 “蠢丫头,找个大夫都找了这么久。”见人许久未归,百里舜冷着脸嘀咕起来,“莫不是觉得本楼主麻烦,想偷偷甩掉我?” 越想越烦的他起身走到大街上时,向她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后,远远就看见有一群人堵在一个狭窄的巷子口,指着里面窃窃私语。 “哎呦,我就说吧,好好一个姑娘怎么这么心狠啊,肯定是那个白衣服的姑娘勾搭紫衣服姑娘的汉子了!”一个妇人拍着手,煞有其事的向那些不知情的人说着她分析出来的结果。 另一个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抱着胳膊连连摇头反驳:“你说的不对,你不看看那地上的姑娘穿得是青云的衣服吗?人家青云弟子会干这事?我看那拿剑的才不是什么好人,大半夜将人家堵在这里,能是要干什么好事?!” “人嘴两张皮,你要是这么想替那白衣姑娘说话,那我也没办法!我经历这么多大风大浪还能不知道这个?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罢了!” “你们别吵了!快找官差过来,快点啊!” 有几个热心肠,要报官的汉子被这几声喊动,快步跑出巷口准备找巡逻衙差,正好与百里舜擦肩而过。 本来只是好奇的撇了一眼,却不想在这群人口中听见了青云弟子,白衣姑娘这几个字眼。 “林若锦?!” 百里舜一掌挥开人群,快步上前将躺在地上的昏迷不醒的林若锦抱入怀里。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的猜测这三个容貌不凡的人之间的关系,听着他们的话,百里舜这才看见还有一个璧如月也在这里。 璧如月倚靠在墙边,额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止不住的从她光滑的脸上流下,染红了胸前的布料,见到他来,璧如月有些惊讶。 “百里舜,你来了唔……” 话还没说完,众目睽睽之下,百里舜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攥住了她的脖颈。围观的人被百里舜的凶狠吓得不轻,虽说想劝说,但男人的表情像恶鬼一样狰狞,吓得众人不敢多话,一窝蜂逃命般散开了。 临走前,多嘴的妇人还拉住和她争执的男人衣袖,得意的道:“看吧,我就说是因为一个男人吧!” 众人如鸟兽般散去,四周变得静悄悄,只有女子因呼吸不畅而痛苦闷哼的声响。 “百里舜,放…放开……” 林若锦的手腕,脚腕都断了…… 只不过离开自己一小会儿就被璧如月害成这样!就被她害成这样!!! 百里舜红了眼眶,有两个的声音同时从心底里争先恐后的爬了出来。 「杀了她!璧如月三番两次针对陷害林若锦,如今又将为你找大夫的林若锦伤成这样,难道你不想要为其报仇?快杀了璧如月!」 「杀了她?事关天水楼和青云山,你难道要不顾利益与帝酃师撕破脸?你不是说不在意她吗,既然不在意那就更要冷静啊百里舜,如此冲动可不像你。」 十七岁,喜欢林若锦的声音,与二十五岁冷静残酷,利益为上的声音互不相让。 他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他很愧疚,自己竟然想选后者。 然而就在他心中纠结,手上的力度渐松之时,一只雕工不精缠着银丝的绞丝镯从林若锦的怀中掉了出来。 百里舜眼里翻起惊涛骇浪,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填满了他空虚寂寞的心,让他明明白白感受到了只属于他的温暖。 手上的力道迅速收紧! 是他帝酃师的徒弟又如何?他要杀的就是他的徒弟! 心底有个熟悉的声音缓慢而沉重的发出一声感叹。 「哎……百里舜你不要再逃避了,承认吧,你爱的从来不是林若凡,从来不是……」 第133章 「小荷,你说我这次会生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美丽的女人穿着红丝绒的吊带睡衣,坐在竹编吊篮里,轻轻的晃着浮肿的脚丫,她像孩子一样开心。 「小荷,等我自己的孩子出生,我和他还想出去上班,你愿意帮我们带带你的弟弟或妹妹吗?」 女孩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散落一地的图画纸和彩笔,沉默了许久,直到面前坐在吊篮上的女人停下了动作。 空气安静的像是凝固住的冰,冻得小小的女孩浑身发抖,不敢看她。 「小荷啊,养了你这么久,有些事你也应该要负点责任吧!」 一滴水砸落在额头上,林若锦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百里舜站在离她很远的桌边,正在水盆里洗着软布,手腕脚腕已经不痛了,除了还在肿着,她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百里舜……” 她有些不确定的撇过头看着门口的那人,他衣着未变,似乎是一夜未眠的在照顾自己。 “还痛吗?” “你……”林若锦轻轻咳了下,“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百里舜洗着软布的手顿住,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从他刚才的语气里,林若锦已经知道了一切,她笑了笑,无比平静的问:“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想,是的。” 林若锦眸光微动,眼眶有些酸,她又问:“璧如月,她受了什么惩罚?昨天我听见掌门来替她求情了。” 昨日,就在百里舜准备下死手先斩后奏将璧如月扼死之时,帝酃师一身黑衣从天而降,精准的打断了百里舜的动作。 帝酃师看到手脚被扭断,陷入昏迷的林若锦,心里已经知晓了七七八八,但即使璧如月犯下如此罪过,帝酃师依旧想保下她。 这一点,百里舜很不满意。 “璧如月,的确是少见的天才。但有我在,即便是帝酃师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林若锦不再讲话,慢慢合上双眼。 百里舜识趣的离开,走出大门后的他直奔帝酃师的苍桦殿。 此时,大殿内只有帝酃师和璧如月在,帝酃师手里紧握着一把玄铁匕首,面色平静,见百里舜前来此处,迅速走上前将瘫坐在地上的璧如月挡住。 “是我教徒不善,今日定会给林若锦和你一个交代!” 百里舜轻轻扫了一眼璧如月,这才慢悠悠开口,“不是教徒不善,而是教徒无方。你要我拿来问心湖水就是为了淬炼这把匕首吗?” 帝酃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既然主意已定,那我静候佳音。”百里舜不再看璧如月一眼,转身欲走却被连滚带爬追过来的女人紧紧抱住了腿。 堂堂的天之骄女,如今真真是丢人现眼至极。 “舜,你别丢下我啊!!!” 璧如月声音抖得厉害,在看见师尊手里的那把匕首时,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你不知道,当年我是多么的无助,绝望。是你救了我,是你把我从黑暗里带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算我……”她泪眼婆娑的仰望着那如神只般尊贵,高傲的男人,“算我的错,我给她道歉,求求你了,全当可怜可怜我!别这么对待我!” 师尊说她心魔入骨,无法抑制,只有行了那一招才能保住她。可她也明白,挖了‘心’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女子哭的撕心裂肺,笔直的脊梁一点点弯下去,帝酃师不无失望的合上了眼睛。而百里舜听到这些话,只是冷漠的甩开了她,任她跌倒在寒冷刺骨的地上。 “本楼主不会可怜你,只有你的师尊会。做错了事就是要付出代价去弥补!”说话间,百里舜反手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一个黄符人偶扔到璧如月面前,“祸水东引,铁证如山,帝酃师你自己看着办吧!” 璧如月的泪流干了, 她有些呆愣的歪着头,慢慢抓起人偶,“你要是从来不在意,为什么要送我惊鸿?” “惊鸿?”百里舜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帝酃师,“说起来,既然要了断一切,那把剑便也送去融了吧。当年,本楼主随手救了你,你自报家门。看在是挚友弟子的份上,便随便找了一把剑给你防身,不过如此罢了。” 璧如月的头猛的垂下,由于跪坐,导致她的长发披散了一地,苍白脆弱的似乎一碰就碎。 “百里舜,你说你喜欢林若锦。可你知道吗?你们俩不过是两只刺猬互相取暖罢了,一旦有人先收起身上的尖刺,就会被另一个刺伤!”璧如月猛的抬起头,双手拼命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尽全力的癫狂大笑,笑的仿佛声带都要撕裂,“不过就是你们俩互相把对方当成取暖的工具罢了!你们之间有爱吗?林若锦爱的根本不是你!是‘柏无厢’啊!你只有假扮别人才能得到她那一丁点爱意,可怜啊!可怜…啊——” 利刃刺下,烛火猩红。 百里舜事不关己拂袖而去,苍桦殿上,璧如月一声尖叫后无声的倒在地上。 “师尊,师尊…师尊,别把我买回来,别把我……” 帝酃师无视璧如月如幼猫般的叫喊,为其止血施咒,等一切结束后,帝酃师这才将喷溅到脸上的血擦去。 殿外,乌云滚滚,雷声震震,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天水楼内,阿九披着蓑衣走进雨中。 另一边,落月正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一个布袋,里面都是些珍珠玉石的手钏珠链。都是她攒了许久的家当。有了这些,她就能逃离这个地方,逃离十四。 正想的出神,忽听门外有人在敲门。她走出房门时,风停雨暂歇,阿九一边脱着湿淋淋的蓑衣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 “落月姑娘,好久不见了,上次一别是什么时候来着?” 落月皱起眉头,看着他蓑衣下的一身便服,“想替你的老相好林若锦来找我麻烦?” 阿九闻听此言,笑的前仰后合,好不容易在落月气的快拿刀时停了下来,“落月姑娘还是这么风趣,不过,再风趣的人被囚困在笼子里也会变得死气沉沉。” 意有所指的话令落月起了疑,看着阿九向自己慢悠悠走来,落月不由的怒斥阿九的无礼,但阿九却喋喋不休的说起那时她和十四被‘捉奸在床’的丑事,像是故意要激怒她。 又故作不经意的指出落月脖间和手腕上的暧昧红痕,替她抱不平。 “十四,真的太过分了……”阿九依靠在门柱上,将落月堵在房间里,“明明他知道你有意于他时,嫌弃的恨不得把自己洗个十几遍,如今却把你当玩物一样关在宅子里,这不就是把你当……” 落月浑身一激灵,她愤怒的咬紧唇瓣,“你说什么?当我什么?” “当…青楼妓女呗……”十四无辜的摊开双臂,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落月还要再问。 “闭嘴!闭嘴!!!” 落月嘶吼着,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怎么可能不明白?每次他一回来都要折腾自己,偶尔还会扔给自己一个镯子,珠花……这不就是那些恶心男人用来打发那种女人的方式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为了羞辱我?行!你做到了,现在可以滚了吧!” 阿九连连摇头,他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道:“落月,我可是想帮你啊!你,想不想离开十四?” 落月怔愣之间,外面又下起了倾盆大雨,朦胧湿漉的雨幕衬的阿九的身影极其诡异。 隐约之间,有股血腥气透过大雨弥漫而来,落月看着阿九灼灼的目光,终于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第134章 落月坐在桌子前看着准备好的饭菜和茶水久久无法回神,她不太确定和阿九合作是否能成功,若是失败了,那她会落得什么下场…… 落月紧张的胃里不适,正要回屋休息时就看见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正双臂抱胸的打量自己。 瞧着面露紧张的落月,又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狐狸眼眯了又眯,“又下药了?” 落月不回答,绕过他就要走,却被十四死死握住手腕再次拖回到了桌边。 笑着夹起一块鱼肉,看着落月有些慌乱的脸,十四将其递到落月嘴边,见她一动不动,他便毫不在意的自己吃了,紧接着其他的菜每一样他都吃了一口。 “都说了这种小把戏对我没用的!你在后宅呆傻了?不知道身为贴身侍卫的我们百毒不侵吗?”十四粗鲁的将落月箍在怀里,无视她的挣扎一手端起那壶茶水,“茶还没喝,你也有下在这里吗?” “我没有……” 这时,十四瞥见了角落里的扔在地上的蓑衣,大咧咧的扔在墙角,看起来像是九哥今天出门时穿的蓑衣。 十四手背忽然青筋暴起,扔下茶壶死死掐住落月的脖颈,怒道:“九哥?他什么时候来的?你胆子肥了?敢将别的男人迎进门来,信不信我把你也杀了!!!” 落月被掐的不能呼吸,拼命的蹬着双腿。为了宣布主权,十四松开手一把将人扛回屋子扔到床上,俯身上来,使劲儿扯着落月的衣服,粗暴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身上,令她不自觉弓起身子发出细碎的闷喘。 成了,要成了…… 落月蹙着眉,无力的吸了几口气,终是忍不住推开十四,“放开我!别…碰我,我不舒服……” “想骗我?”十四染上情欲的眼凝视着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女人。 本以为十四还会不依不饶的折腾他。却不料这次十四竟然停下了。 “真的不舒服?” 落月赶紧缩到床角,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潮红褪去,她美丽的小脸此刻看起来的确有些苍白。 “……” 十四坐在床边,像是在想着什么,随后起身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钱扔到落月脚边,“拿去找大夫看看,不够再和我讲。” 落月有些难以置信,直到男人离开,她才后知后觉捡起布袋子看了看。 这么多钱都给她,他难道就不怕自己跑了吗?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阿九给她的药她都涂在了自己的身上,刚才那一番纠缠,想来也能让他…… 这一切都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你十四欺人太甚! 天水楼内,阿九看着十四步伐有些虚晃,赶忙上去扶他,十四有些腿脚无力,这边看见阿九,心里还想着今天在家里看见的那件蓑衣。 “我的蓑衣今日好像落在你家了,方便九哥去你家拿回来吗?” “我家?”十四又蹙起眉头,故作不解的问“为什么九哥的蓑衣会落在我家?” “出门时,雨下的太大,正好有路过你家,落月见到我就邀请我进来坐坐,落月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十四的脸阴沉沉的,带着阿九一块回了家。 落月看见两个人一左一右向屋里走来时,手忙脚乱的躲回了屋里,她的一举一动落在十四眼里那就是一个做贼心虚。 他十分气恼的看着落月的背影,脑袋里想的全然是她白日里殷勤招呼九哥进门的模样,他想的出神,却不知危险将至。 十四回头之之际,一道狠厉的掌风直奔他的胸口而来。 ‘砰’的一声,二人身前的桌子碎成两半,十四闪身躲到门前站稳,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 “九哥!你这是做什么?” 阿九笑容不变,语气却十分冰冷,他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剑,笑着回道:“做什么?自然是要送我们的小十四去见你八哥啊!” 屋内灯笼坠地,黑暗瞬间吞噬一切。屋外大雨倾盆,刀剑相碰之声被雨声掩埋,十四还不明所以,只要他一运气,无力感就会遍布全身,以至于他无力抵抗,被逼的连连后退。 黑暗中,有人拿着匕首悄悄的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接下来只听得一声惊呼! “贱人!你,竟然…敢背叛我……” 门外雷声震震,呼啸的狂风将这声怒喝卷走。 青云山上,季云急急而奔来到林若锦门前,听了听屋里的声音,确定没事后才敲了敲门。 “楼主,天水楼有急信到!” 百里舜刚为林若锦涂好消肿的药膏,听见这话顺势问道:“什么事?” 季云犹豫片刻,最后回道:“天水楼有个侍从出了事,关系重大需要楼主定夺!” 林若锦靠在床边,看着百里舜拧紧的眉头,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百里舜看向林若锦,后者回以一个无事的表情,他这才放下药碗出了屋子。 季云见到百里舜,赶紧将信递给百里舜,见对方不紧不慢,他有些急。 “楼主,我们得回天水楼,天水楼可能……” “可能有内鬼,是吗?” 百里舜将手信纸化成灰,头也不回的往帝酃师那里而去,天水楼出了事,他身为楼主必定要回去处理。只是一想到林若锦伤没好,他就放心不下,只能先去和帝酃师告别,再请他代为照顾林若锦直到他回来为止。 他还有话想对林若锦说。 只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再等等,他还要再等等…… 季云看出百里舜的想法,提出要留下照顾,却被百里舜拒绝,他更想季云能去看着鸩崖。虽然鸩崖于他不过是失忆时有些交集的一介村夫,但鸩崖的眉眼总能让他想到那个男人。 他总觉得鸩崖隐藏了什么秘密,所以,他要季云看着鸩崖,顺便调查下他的身世。 说什么来什么。 路过饭堂时,鸩崖背着竹筐从食堂里往外走,恰好与二人打了个照面。 和衣饰奢华,纤尘不染的二人不同,鸩崖一身粗布麻衣不知洗过多少遍,头发只用一根草绳缠紧,他们相对而立,身份悬殊,天差地别。 虽然只是一贫如洗的伙夫,但百里舜却觉得他的眼神却是如虎豹一样,凌厉有神。 注意到百里舜和季云的目光,鸩崖擦了把脸上密密麻麻的细汗,笑着问:“二位有什么事吗?” 季云正要回答,百里舜却先一步摇头,道:“没什么。” “刚才我远远的听到了一点,二位可是要回天水楼了?” 鸩崖虽也笑着询问,但是接下来的话却十分怪异。 “最近听闻,当朝三皇子要与异国公主结亲,明日就会迎对方回祁凤。水陆两方都会严查死守,即使是修行者也不可御剑而行,随意展露能为,到时候可能会有一大批天南海北,形形色色的人要挤在路上了……” 这话说的似有提点之意,百里舜心思一转,正要说话之际,鸩崖迈步要进到饭堂里。 “等等!小子,我们楼主要问你话!” 鸩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百里舜,“楼主还是最好和三皇子不要打照面,毕竟是皇亲国戚,只要是祁凤的子民,哪怕是修行者也绝不可能凌驾于皇权之上!” 鸩崖走后,百里舜和季云继续走着,鸩崖的话让百里舜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喜好一身红衣,行事任性乖张,视人命如玩物的男人——当朝三皇子,姬彧衡。 一岁时,母妃获病而亡被养在当朝皇后的身下。 一次去寺庙祈福时意外被贼人从皇后身边偷走。皇帝悲痛不已,重金聘请全国有能异士寻回三皇子。天水楼和杦凰教也参与其中。 只是谁也没想到,七年了那么多奇能异士都没人能找回三皇子,反而是远在深宫的皇后重返寺庙祈福时,被她找到了。 流落民间整整七年,再被寻回,其中所遭受的苦楚,竟是将姬彧衡变成一个十分冷血,薄情的人物。 这样从底层爬回来以至于心理扭曲的人,即使是手段狠辣的百里舜也不愿与之接触。 因为,实在太脏了。 第135章 侍女们围在一起,小心翼翼听着那个最里面的房间传出的声响。 其中有一个穿着翠绿色坦领罗裙的姑娘,似乎是里面被传出来的怒喝声吓到,紧张的扯着最前头的姑娘。 “花月姐姐,出什么大事了?” “听说是楼主的侍从出了事,哎!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呢?” “……是死了吗?” 花月并未回答,而是看了眼楼下,又道:“算了,咱们女人家家的操什么心啊!都散了吧!”她把扯着自己袖子的小姑娘从离开人群里单独叫了出来。 “落月不在了,正好侍女少一个,你虽然是个普通丫鬟,但好在做事心细服帖我便挑你了,一会儿,温家家主温莲度要来拜访楼主,你和我先去招待着,等楼主回来了我就把你提到落月的位置上。” “谢谢花月姐姐!” 二人一同往门口走去,二人身后的小屋里,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白一看着床上的人,表情从疑惑变成盛怒,他看了看左边的阿十和右边的阿七,深呼吸了几口气终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小十四,你说的是真的吗?” 男人从翠鸟屏风后慢慢走出,半裸着的上身缠满了药布,虚晃着步伐走到白一身后,“九哥,真的要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阿九和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以阿九和你之间的实力,就算他失心疯了,真的要杀你,你又怎么可能……”说到这他猛的顿住,意识到这话不对,赶紧弥补,“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阿九可是我们兄弟啊!” 兄弟…… 十四捂着胸口的手掌微微颤抖,他又想起了昨夜的那惊险一幕。 带着杀气的剑刃逼近自己的脖颈,阿九口中念念有词,召出一条黑蛇攻向自己的下盘,招招不留余地,他对自己哪还有什么兄弟情义,自己几乎是无路可逃,避无可避。 却不想…… 落月竟然在这时从角落里出现,帮了自己一把,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拼命反抗。他不明白为何落月明明下了药要致自己于死地,却又转头来帮自己,但他无暇分心。 落月早已偷袭得手,而后,二人齐心合力压住了阿九的攻击。 阿九被浸了药的匕首刺破手臂,药性入体以至于败在二人手下,他们看着阿九满脸怨恨的倒下,相视无言。落月用他读不懂的眼神深深凝视着屋外的瓢泼,随后一言不发,沉默的捂着肚子推门进入里屋。 “阿九!醒醒!”白一说着,顺势伸手拽起被缚魂锁紧紧捆住的阿九衣领。 这时他正好醒来,看向围在身边的那几个人,倒也不惊讶。 “阿九!”阿七满脸恼怒的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发什么疯竟然要杀十四?” “发疯?我可是很清醒啊~”阿九依旧从容,眼里毫无惧色 白一停下手,许久他才开口问道:“你,不是阿九?” 白一本是猜想,他平日忙得很,很少和阿九他们碰面,心想着是不是自己犯了疑心病,但见到面前之人愈发戏谑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 粗暴的将人扯下床,再将他狠狠踩在脚下,看着‘阿九’口吐鲜血,白一的怒火止不住的在心底燃烧,恨不得直接将他踩碎! “阿九呢?阿九呢?你把他怎么了?老八是不是你杀的?” 众人本来还想劝阻,却不料听到石破天惊的话。这下都呆在原地,尤其是和阿九相处许久的阿七和阿十,像被当头一棒,打的他们晕头转向,措手不及。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阿十声音发抖,伸手指着床上的人,“他…他不是九哥?但是,没可能啊,他的气息……” 怎么可能不是呢?朝夕相处的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鲜血顺着鼻腔唇瓣流淌,‘阿九’看着他们,狂妄的笑了起来,他连咳带喘的道:“对,老八是我杀的!但是真正的阿九嘛……你们想让真正的阿九回来,可以啊!但是你不能……” 白一虽自认是个冷静的人,但当他听到自己的兄弟被他害了,他还敢恬不知耻的与他们讨价还价,心头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 他发了狂的踹着‘阿九’的小腹和大腿,众人只听得地上的男人身体上时不时就会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看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的皮肉渐渐青紫肿胀。 看着熟悉的脸痛苦到扭曲,阿七和阿十心始终里有些不忍。 “混账!老子宰了你!” “杀我?你…你咳咳,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指…使咳咳咳咳,我杀人吗……”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白一的脚在踹破他内脏的前一秒停在他肚子的位置,很惊险!只要晚一秒,他都会命丧当场! “留我一命,等…楼主回来,我什么都说,包括咳咳咳…包括阿九…阿九的下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统一决定先穿琵琶骨废其修为,再投入地牢等候楼主处置。 白一看着那张脸,紧皱眉头伸手去抓挠‘阿九’发际线和脖颈,他想要看看这人的真面目。却不料结果竟让他大吃一惊! 阿七和阿十各扯着‘阿九’的一只胳膊,他们自然看的清楚。 “大哥,他,他的脸?”阿七睁大眼睛,似乎要再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众人身后,十四坐在床边,眸光暗淡,像是已经猜到了真相。 “你的脸,你……”白一看着对方,语气震惊。 ‘阿九’无力的扯起唇角,“这没…什么…不能信的!” 毕竟…… 孪生兄弟,不可能长得不一样吧。 天水楼正厅内,富商温莲度在绿衣侍女枔儿和自家小厮的搀扶下,一步一停顿的走进正厅,慢慢坐在红木椅上的他面露哀求,迫不及待的对一旁施茶的花月说道:“楼主大人可在,我有急事要……” 话未说完,他猛的发出一声干呕,紧接着从喉咙里喷出一大口又红又黑的粘液,有的还从他紧捂着的脖子处涌了出来,花月正在倒茶,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喷了一身。 黏答答的,泛着鱼腥气,混在天水楼特有的缇萝花的熏香之中,那叫一个恶心,花月眼皮跳的快要抽筋,强忍着涌入鼻腔的腥臭向温莲度扯出一个无碍的笑容。 随后找了个换衣服的理由落荒而逃…… 温莲度本也是个样貌清俊,颇有学识之人,曾经虽有落魄但如今已经家财万贯,自然是好脸面的,花月即便努力装出无事,也仍然让他感到无比难堪。 小厮也是满眼的恶心,但为了讨生活赶紧上前为其擦拭换布,也许是忍到极致了,胡乱的擦了一大半,也不管擦没擦干净便也找了个由头跑出去。 温莲度大汗淋漓的半摊在椅子上,歪着头,满眼疲惫的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绿衣侍女。喉咙里发出时断时续的咕噜声,他气喘连连的问:“你怎…么不走…啊……” 枔儿回以温柔恬静的笑,大步上前,毫不嫌弃的扯出自己的手帕为其擦拭嘴角残留的粘液,:“您这是受伤了还是中毒了?怎么不早些去看看大夫?如今拖得这么严重!” 温莲度一想到这个就生气! 那个贱女人当时定是在匕首上下了毒,才让他如此这般遭罪!天南海北的大夫他都问了,没一个能治好的,也就回仙堂的华文圣医术尚可压制,然而…… “我寻遍高人,却…无济…于事,我无奈才来求助楼主赠医施药,搭救搭救在下。” 枔儿略微沉思,这才露出一副犹豫的模样,说道:“我瞧您这伤…怕是再耽误不得,不瞒您说,楼主此时不在天水楼,就算回来也要个几日,但您还等的起吗?” 枔儿的话让温莲度心脏狂跳,他怎么能等?根本等不了!日夜的折磨已经让他奔溃!他是半天都等不得! 为什么不在!去了哪里?可恶啊,为什么他不早点扯下面子来找百里楼主!!! 他眼睛湿润起来,苍白干裂的唇无声的颤抖,再高傲的人在面对逐渐逼近的死亡折磨时,都会变得极其易碎。 “哎呀,您别难过,我刚想到一人,也许能帮您!” “什么人?不可能…咳咳了,除了…楼主,还能有谁可以……” “有个隐姓埋名的诡医,长年与毒打交道,您这伤口古怪,定是中毒所致,也许他能看出些名堂来。楼主不在,我们也不敢随意为您赠药,您在这等也是干等着浪费时间啊~” 温莲度深吸一口气,像是又升起了一丝期望,这才求问对方所在。 枔儿眼角弯起,见四下无人附身凑到温莲度耳边,低声说道。 “他在,镜花水月阁!” 第136章 花月换好衣服出来时,大堂里只剩下打扫的婢女。 “哎?”花月看向门口,“温老爷呢?” 枔儿放下手里的毛巾,想了想道:“我说了楼主暂时不在,他等不及就走了。” 闻言,花月卸下脸上的假笑,满脸嫌弃的拍打着身上新换的衣服,“走了也罢,要不是他和楼主有过生意往来,这种抛妻弃女快病死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他进来天水楼,真晦气!” 枔儿笑了笑,道:“作恶多端……他这叫报应,有道是天理循环,无论是多高高在上,只要做错了事,报应早晚会到!” 花月认同的点头,恰好这时阿七和阿十拖着一个头盖黑布的男人往地牢的方向走去,枔儿偏偏头,看着地上拖出的长条血痕,不屑的笑了一声。 午夜,地牢内。 男人被一根铁链捆住并被吊在半空中,铁链的两头分别被定在地牢两边的墙角,以这样的方式勒住伤痕累累的身体,让他不堪承受。闷闷的喘着气,脸上豆大的汗珠裹着醒目的鲜红,一滴滴,争先恐后般砸在地上,溅起的细微灰尘,在他脚下弥漫。 这时,一阵冷风从闷热的地牢外慢慢钻了进来,吹散了尘土,也吹醒了几欲昏厥的他。 略微清醒后,黑暗的空间里多出了一个人,她神情冷漠,靠在墙边看热闹似的吹了个口哨。 “你也太废了!还以为你能多杀几个,结果连个十四都没杀掉就暴露了。” “……” “怎么了?这就撑不住,要死了?” 枔儿一身黑衣,略微嫌弃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药丸,飘起身子浮在半空喂给他,看着男人恢复了点精神她才转过身子轻盈的落地。 “多谢。”萧默说完又再次沉默起来。 “计划成功,百里舜现在已经快和他相遇了,你嘛,按原计划等百里舜回来吧,只是你的退路要自己想了……” “……林若凡呢?” “她?” 枔儿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她本以为主子年少气盛,被温柔美人软了心肠。却不想他还是把林若凡也算进去了。 年纪虽小,但到底是铁石心肠,阴狠毒辣的断杀首领。 而此时,她口中的林若凡刚下船,结束了小半天的漂泊之旅。 “折夜这小子,还挺照顾人嘛!”她美滋滋的打开包袱,看着天上的月,低头从里面掏出一包红豆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上半天,她还在镜花水月阁混吃等死,下半天,她就披上了新马甲! 可能是觉得她太麻烦了,于是折夜迫不及待给她安排了其他去处,她被带到折夜房间时还一脸懵,直到一个面白如纸,一身腥臭的男人要认自己为义妹,并要以兄长的名义送自己一个商铺,她才反应过来是咋回事。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她欣然同意了,她临走时还拿走了霜花写完的那本杀手和富家小姐的画本,留着路上看。 “林若凡,到了那里就去青云山打听打听,你的妹妹可能在那里!” 林若凡正在收拾包裹,听到这个消息她激动的不行,和往常一样冲过去就想抱他表示感谢,毕竟以后可能很难再见了。藏在心里的爱恋也要就此打住,虽有不舍,但林若凡也没表现出什么。 她想,离别前总要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一次,妖冶如画的少年没有嫌弃的躲开,而是一动不动任她抱了个满怀。 “林若凡……” “嗯?” “你……算了。”折夜任她亲昵的搂着自己的肩膀,不动声色的看向桌上的剑盒,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等她收拾完包裹,亲自送她上了船。 也许,以后就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这边,林若凡正在夜晚的街头寻着客栈,这一逛她才发现,街面上,商铺里多了很多修仙者。他们背着,提着各种形状怪异的刀剑,时不时猛烈颤动的葫芦和无风而响铃铛,浑身散发着世外高人般生人勿近的气场。 而她也因为背上的剑盒被人盯上了,幸运的是她再也不用自己辛苦找客栈,只要往那里一站,就有一大批人围上来热情的推荐自己家的客栈。 这其中,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最为卖力,几乎是把她家客栈的优点全说出来了,包括她家有好几只会撒娇,爱粘人的狸奴。 “你这小丫头,狸奴有啥好说出来炫耀的?我家还养了碧水游龙呢!” “去你的碧水游龙,不过就一条喂了点药的染色锦鲤罢了!姑娘,来我这里吧!豪华客房只要两块灵石,还带上等酒席一桌!” “来我们这,就在前面不用多走路,哎呦我来帮姑娘拎东西!” 说着那人就要上手拿林若凡的东西,眼见自己的客人要被抢走,红衣小姑娘急了。 “我家…我家的狸奴会后空翻!” 林若凡笑了,“这后空翻有什么可看的?” “后空翻拉屎!!!” 闻言,众人嫌弃到异口同声的嘘了一声,这么低俗的东西谁会想去看啊? 林若凡:“妙极,我去看!” 众人:啥??? 跟着得意洋洋的小姑娘走过长街,很快就到了一个装修异常豪华的客栈,比镜花水月阁小很多,但是装修设计却很像,看着富丽堂皇的,像个分店。 “小姑娘,你这是镜花水月阁的分店?” 女孩推开略显沉重的大门,回头笑了笑,道:“林小姐说的对,是分店,这镜花水月阁是我家主人开的第二家,只用来住宿的!” 林若凡一愣,刚想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姓林时,却见正对大门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蓝眼红唇的异域女人。 她戴满红宝石珍珠戒指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卷着自己的波浪长发,一身长到拖地的宝蓝色齐肩纱裙,衬得女人格外纤细窈窕,肤白胜雪。 人已经足够美丽,脖颈,腰间和手腕处过多的宝石珠链,全搭在她身上反而有些主次不分,显得累赘。 她提起缝着银色水纹,如潮浪般流光溢彩的裙摆,先是停下来上下打量着门口的林若凡,而后又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人物般倚靠在栏杆上,出声问着:“你,一个人?” “呃,你是?” “没礼貌!”异域女人虽然蹙起了眉头,但过于柔软清丽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生气和埋怨的意味,“你们中原人不是都说有问必答是礼貌吗?你怎么答非所问!” “抱歉……”林若凡嘴上道歉,心里却嘀咕着眼前女人的奇怪。 “我是这里的住客,中原姑娘,你是想看看我养的狸奴吗?” 一说起这个,林若凡顿时来了精神。 “原来是你的猫啊!你的猫真的会后空翻拉屎吗?” “……” 异域女人的笑容僵住,她有些生气的瞪了林若凡身旁的小姑娘一眼,见对方无声的开口示意,女人这才重新换上笑容来拉林若锦上楼,红衣女孩顺手将林若凡的包裹和剑盒接过,目送二人上了楼。 这客栈大堂有些入住的男女老少,他们衣着多富丽光鲜,看起来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有人坐在大堂上的长桌旁小声说笑,在林若凡与那异域女子走上一楼最后一个台阶时,他们忽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在一片寂静中,众人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不约而同的望向消失在二楼的两道倩影。 “中原姑娘,你是修仙者吗?”异域女人画满红色莲花纹样的手指有意无意的从林若凡的长发上拂过,随后试探性的搭上林若凡的肩膀,“我叫蒂莲娜,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头发, 它看起来又黑又亮还很直,不像我的。” “谢谢。”林若凡笑了笑。 虽然蒂莲娜轻声软语的,但不知为何林若凡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蒂莲娜的屋子在第三层,也就是客栈的最顶层。 一上二楼,林若凡就被楼上的烛光晃得眼睛不舒服,烛光热气里的红纱粉雾让她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好像, 那里不是什么客房,而是一个阴森血腥的魔窟,仿佛只要踏进一步就再无回头路。 她不由的停下脚步,开始细想进来之前和之后的一些事情,心里逐渐起了疑。 “蒂莲娜,这有茅房吗?我想去如厕。” “没关系,我房间里有恭桶,还有侍女燃着熏香来伺候你……”蒂莲娜拉着她的手腕有些用力。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林若凡挣开对方的束缚,转头就走,却在楼梯口处被从下而上的来人挡住了去路。 “哎呀……”男人抚着左手上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声音轻轻,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强装镇定的林若凡。 林若凡认出这就是那天折夜房间里的人,眼中的惊惧如海浪般汹涌而来,她赶忙低下了头,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 蒂莲娜笑意盈盈的扭着腰,晃着一身的珠宝,丁零当啷的从后面走过来。 “看看,你的丫鬟给我挑的!” “嗯~是个美人,要送给我吗?” “才不呢!上一个在船上,不过一晚就让你玩死了,中原男人就是不懂怜香惜玉!” “小气的女人可不讨男人喜欢~” 二人自说自话,却默契的一前一后将林若凡堵在楼梯中间,林若凡心知不妙,故作淡定的将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确定够稳后,她迅速靠近准备一跃而下。 “快拦住她!” 耳畔传来蒂莲娜愤怒的叫喊,林若凡以为能够借此逃生,却不料她的想法早就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红衣男人猜透了! 仅仅几秒之间,她就被粗暴的扯住头发硬生生拽了回来,然后被他狠狠的压在墙壁上,粗重的呼吸声里夹杂着男人略显兴奋的低笑。 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抬手就要唤出月啼。却又很快想起装着月啼的剑盒已经被红衣服的小姑娘拿走了。 男人手指按上她的后腰,一股气浪从他指尖快速贯穿了林若凡的丹田,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快到眨眼之间浑身瘫软的她就被男人扛上肩头往三楼走去。 “你看你啊!”蒂莲娜十分激动的快步跟上,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双蓝眼睛瞪得像只猫样圆溜溜,嘴里嘀嘀咕咕的好似在念咒,“别扯坏了她的头发!!!!我要她的头发啊啊啊啊!!!” “你们,要干什么?救命!放开我!”林若凡努力的呼救!却不料这里竟然无人搭理她,明明进来时还能在一楼看见一些男女,可现在一楼那里悄无声息。 恐惧袭来,林若凡脑海里晃过林若锦的身影。 明明都是初来乍到,明明自己也从她眼里看见了恐惧,但她总会笑着和自己说她会想办法。 想办法…… 对! 想办法! 她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总想着让别人帮自己,她要想办法! “嘘!” 男人的手狠狠的掐上她的腰。 “虽然我觉得有些无聊,但是明天就要走了,蒂莲娜想玩的话,你便好好陪她玩玩吧!” 第137章 轻纱罗帐里,两人如恩爱无比的鸳鸯,窝在织金软被上,暧昧耳语。 可被捆成大字形,吊在床对面木桩上的林若凡却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将那些可怕的话收入耳中。 不一会儿,半褪衣衫的男人拥着蒂莲娜从床上坐起,他眯着一双桃花眼,慢悠悠问着蒂莲娜:“你,想看我宠幸她?” “都说中原女子最重清白,我要你毁了她的身体给我看,怎么样?” “不曾想,我的小未婚妻竟有如此癖好~” “你不就是知道我的癖好,才同意迎娶我的嘛?我们可是同类啊!” 寂静无声中,林若凡忽觉腰间的带子有些松垮,下一秒,就见红衣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只手慢条斯理的解着她的腰带。 林若凡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几乎是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骂这俩人的变态无耻。 “对对对!继续,继续哭吧,一会儿我要看到你崩溃到疯掉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哈!”蒂莲娜在床边扭动着细腰。 听着因林若凡极力挣扎而不断发出吱嘎声的木架,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慢慢浮现了淡淡的红晕,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引人遐想的低喘。 外衫被扯掉,露出林若凡白皙修长的小臂,男人随手将手中的浅绿色外衫扔给蒂莲娜,他自己则揽住林若凡的腰,张开嘴露出舌尖,轻轻的舔吻她的手腕。 蒂莲娜抱着沾有林若凡身体温度的外衫,放在鼻尖轻轻嗅着,陶醉的说道:“还没有试过用这一招毁掉一个修仙者呢,真是让人激动啊!” 男人没有出声附和,长睫低垂,冷冰冰的眼里没有一丝欲念。 只是当他看到像林若凡这种高岭之花,因自己这番举动而露出羞耻痛苦的表情时,他意外的感到了愉悦。 以权利凌驾于生命,尊严之上的感觉,令他无比痴迷。虽然这种像拢在心头的蛛丝般,丝丝缕缕的痒不能维持很久…… 但只要有这样的一瞬,于他也足够了。 起了兴致的男人准备再进一步,正要将林若凡的里衣也扯下时,二人忽听门外的地板围帘发出了令人难以忽视的破碎声响。 声音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在耳畔放大。 蒂莲娜的喘息声戛然而止,她五指抓紧裙摆,冷了声音,“谁在外面?”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一把泛着金光的长折扇震碎,长扇击破大门后并未停下,而是直直冲着男人而去,从林若凡和他中间震出一段距离。 “混账!是谁敢打扰我的好事!” 他这边话音刚落,又一道白光从外面冲了进来,利落的削断捆绑林若凡的绳子和柱子。紧接着一道冷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天水楼百里舜,特来拜会三皇子殿下。” 突然出现的百里舜一身素色长衫,一手拖着昏迷的红衣小姑娘,一手拿着林若凡的月啼,踩过一地碎木屑,无比从容的走入房间。 他看见失踪许久,此刻正窝在角落颤抖着手穿衣服的林若凡,眉头蹙了起来,“有受伤吗?” “没……” “林若凡,先拿好你的月啼出去等本楼主!” 百里舜将月啼扔给她,便没有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一开始还在思考,自己见到了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林若凡时,会说什么,会想什么。 但真的见到了人,他竟然是没什么可想,没什么可说。 很久很久之前,和她的初次见面是在自己刚刚办好父亲丧事的那天,他屏退手下,独自一人待在阴雨连绵下发着土腥气的亭子里,她就是在此时御剑而来追着满身血污,半人半狐的妖物。 女子一身白衣,哪怕被雨水浇淋也显得飘逸若仙。 长剑利落,弹指一挥间便斩下狐妖头颅! 看到剑刃上的鲜血没有被雨水冲走,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雨停了,淡淡的光从厚重的云层凳子里倾泻而下,林中微微刮起的风将萦绕在身边的腥气也一并带走。 林若凡在看他,他也在看她。 真像是踏光而来神女,一瞬间就驱散了四周的昏暗,神女不会在意他的骇人的阴沉,不会在意他人人畏惧的身份,神女会温柔的和他讲话,没有谄媚讨好,没有厌恶嫌弃,他好像遇到了知己。 他想,真好啊。 她生在光里,活在光里。哪怕长剑染血,她的心也仍旧纤尘不染,虽然和自己是初次见面,但她应该是懂自己的。 只要和她讲讲话,他的心里的苦闷就能缓解很多。 但,也只是缓解。 夜半无人时,黑暗会无声无息的卷土重来,将好不容易找到一丝光明的他再度引诱到黑暗的角落。 一定要将痛苦的原因说出来,林若凡才能理解和接受真实的自己吗?他们之间的关系貌似只是能坐在一起说说话的朋友。 可要到达什么样的程度才能是友情,友情会在二人悬殊的身份下维持多久,没了这束‘光’他又该怎么办?他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想和她讲话? 突然出现的担忧和苦恼的情绪反复困扰着他,终于有一天,他似乎想明白了这样的感情是什么。 这就是父亲时常对自己说的‘爱’。 他不会失败,不会和父亲一样失去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意外对方的强烈拒绝,但他认为得到总比失去好。只是威逼利诱之下,他得到的只有林若凡痛恨的眼神。 回忆消散,百里舜有了决定。 林若凡见到百里舜的突然出现,惊喜交加。 她庆幸有人来救自己,却又在看见来者是百里舜时吓得魂不附体,索性趁他们针锋相对时偷偷跑出去,却不料百里舜先一步扯住了她的衣袖。 “楼下等我,我有话要和你讲清楚。” 淡淡扔下一句话后,百里舜疏离的松开手。 对面,红衣男人反手握住在空中嗡鸣的金片长扇,看清来者后,他眉间的阴狠散开,迅速换成充满玩味的挑眉。 “原来是百里楼主啊,故人相逢,何必弄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本宫与公主大婚将近,只是在这里小住,顺便玩玩而已……”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林若凡不得而知,只是她一鼓作气跑到楼下时,大堂里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 各个都是标志性的一身红衣,看起来是这客栈的打工仔。 “杀人啦!杀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起来,有异域装扮,拿刀的侍卫一窝蜂从楼下往上跑,被喊声吸引出来的男女老少围在大堂里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 有的人惊讶,有的人却像是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里透出几分得意,见到抱着月啼惊慌失措从楼上跑下来的林若凡,其中有几个人像是找到了目标,混在人群大喊起来。 “快看!是天水楼的楼主夫人!侠女林若凡!” “楼主失踪许久的妻子竟然在三皇子那里?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有奸情?” “各位,这件事咱就当没看见,没听见吧!”男人的声音拉的老长,凭空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三皇子生性喜乐,说不定只是偶遇了林女侠,楼主这是误会了二人,才会如此冲动当场杀人泄愤!” 一番话说的清楚了当,矛头直指百里舜。林若凡很疑惑为什么百里舜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却又不敢多想,脑海中闪过少年的慵懒恣意笑脸,她的心忽然停了一拍。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折夜不会这么对她的,明明他也会关心自己,也会温柔的照顾自己,就算没什么感情也不至于这么对她…… 林若凡一边劝解自己一边挤出人群,跑出大门,毕竟百里舜要是不依不饶的跟着她,可是会出大麻烦的。 房间里,气氛十分怪异。 二人停手,三皇子手里拿着百里舜的扇子的将自己松散的衣襟挑正,浪荡的坐在床边,顺势搂过一旁的蒂莲娜。 “百里楼主,真是稀客,几年前本宫多次邀你参加赏花宴,你为何总是避而不见?” 百里舜抬手一点,扇子从姬彧衡的手中迅速飞回,他像是很不解的样子,握住扇柄的手轻轻晃着,“不知是赏的什么花?是您的这朵食人花吗?在下实在是品味欠缺,欣赏不得。” 蒂莲娜立刻会意,在姬彧衡看来时软在姬彧衡身上,搂住他的脖颈撒娇,“哎呀!本公主才不是食人花啊,我未来的好夫君,你看他!在取笑我啊~” 姬彧衡轻轻捋着蒂莲娜柔软的发丝,眼里的阴鸷慢慢浮起,他将蒂莲娜轻轻推开,起身走到百里舜身前。 二人面对面,翻涌的气息交织在一处,似是要争出个高低。 姬彧衡倒也不是想为蒂莲娜出头,毕竟在他眼里,这女人也不过是志趣相投的玩乐搭子,只是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游戏,这个游戏他很早就想邀请百里舜加入了。 “楼主,精明的商人知道该怎么取舍,本宫知道你父亲背地里的筹谋,我很感兴趣,也许我会是你最好的伙伴,同路而行总比狭路相逢要好,你也不会想看见对面的人是我吧!” 百里舜脸上没什么表情,姬彧衡却突然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竟是对方金片长扇的扇骨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刺骨的寒意令他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就好像抵在自己胸口的不是扇子,而是一把可以轻易取走他性命的尖刀。 “楼主,这是做什么?”姬彧衡声音骤然冷下。 “不做什么。” 说着,百里舜忽然使了几分力,推得姬彧衡向后退了好几步。 “殿下,如今天水楼的主人是在下。”百里舜收回长扇,轻轻的吹了吹扇骨,“家父的谋划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是个很认真的人,不是很喜欢开玩笑,也不喜欢玩一些品味独特的小游戏。如此不懂情趣的我如何能配与您同路而行?” 姬彧衡轻轻喘了几口气,好像有些生气,但面上仍是笑意盈盈。 他重新坐到床上,问道:“你是生气本宫戏弄了刚才的那个女人?之前听闻你娶了妻,莫不是她?” “殿下,娶妻之事不便多讲,在下今日本不知林若凡在您的房间,只是来时路上巧遇了这个丫头。”说罢,百里舜手指被他一早扔到桌边口吐白沫的小女孩,“她手中的东西让我注意到了而已,想着该是熟人在此这才来看看……” 说到这里,百里舜话锋一转,“但是,在下不得不提醒您,这里人多眼杂,大婚在即,您何必如此急切的落剪折花?以后的乐趣多不可数,您身份尊贵,此番若是落人话柄可是会大事不妙啊!在下冒失行事已经惹人注目,大堂的事可需要在下亲自处理?” 说话间,一群异域男子大叫着涌进房间,说着听不懂的话,蒂莲娜抬抬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收起长刀退到一边警惕的瞪看百里舜。 姬彧衡哼了一声,翘着腿靠在床柱上,他一言不发上下打量着百里舜,好半晌才摆摆手。 “楼主好走,良宵难得,本宫不送了~” 百里舜抬脚走出客房,姬彧衡微勾的唇角一点一点扯下,他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目光阴沉的看着破碎的大门。 “公主,你说这百里舜可还有趣?” 蒂莲娜在一旁低低的笑了起来,她再次攀上姬彧衡的脖子,却不想这次姬彧衡莫名倒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变了脸色。 “你受伤了?”蒂莲娜的手指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口,湛蓝深邃的眼里划过一丝担忧,“你疼,我也疼~我们可不能就放过那个嚣张的男人,凭咱们的身份,将他变成我们的玩具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 “哦?那依公主看来,这次我们该怎么玩?” 蒂莲娜的手指在他胸口处轻轻的打了一个圈,红艳的嘴唇轻启,吐气如兰。 “我想,你呀~应该先死一死~” 第138章 逃林若凡脑抱着月啼一出客栈,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就有两个黑衣人探出头。 “成了,快发消息。”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个人点点头,从怀中利落掏出一只纸鸟向空中一抛,它瞬间化为一只活灵活现,羽毛顺滑柔亮的画眉鸟,叽叽叫着抖着翅膀飞向天际。 二人刚刚离开不一会儿,百里舜也从客栈里气定神闲的走出,他环视了一眼大堂,见不到林若凡的身影,略微一思量便知晓其中故事。 此地距离青云不远,她能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了来意。只是他看着熙熙攘攘的长街,和身后那些议论纷纷却又不敢大声言语的人,总觉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他抬手捻诀,分出一缕灵识送进人群里,在寡淡的夜色中寻觅林若凡的微薄气息…… 与此同时,祁凤的镜花水月阁里,妖冶少年一脸解脱的扯下身上的红衣。 他窝在椅子里看着像垃圾一样堆在地上的红色,漫不经心的哼起小曲儿。 折夜在这楼里生活了多久他自己都快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身边的仆从换了五次,他们无一例外是因为和自己走的太近而被占有欲太强的姬彧衡换走。 说是换走,其实也就是他找了个由头拿去开‘赏花宴’了,毕竟他拿女人作‘花’玩乐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生性阴邪做事虽然狠辣但总会留下个转圜余地,再靠着有个得宠的已逝母妃庇护,让他得以嚣张跋扈到如今。 从被那人秘密送到姬彧衡的镜花水月阁做眼线开始,他就知道祁凤的天要变了。 只是他身为一个给口饭就能活命的棋子,任何纷争都不是他有资格掺和进来的。 他生来就是草芥命,他不想认也得认。 然而某一天,他竟意外得到了逆转命运的机会。 这个机会让他从污臭的泥潭里找到了可以脱身的绳索,尽管这绳子上尽是尖刺,会刺的他双手血肉模糊,他也甘之如饴。 他利用这次机会得到了断杀首领的位子,他获得了最大的利益,拿到了最锋利的刀,他走到了最高的位置! 而后,他会亲自报仇,一刀一刀活剐了百里舜! 这一切的不公,都要用百里舜的血肉来换,用天水楼的覆灭来换! “红颜易老,春色芳华尽,且看今朝钗断朱红散,搅乱春水女儿心,谁堪……” 唱到此处,折夜莫名唱不下去。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让他的心总是空落落的。 似痛非痛。 怒火中烧下,折夜一把掀翻了身边小桌上的茶盏。 云闻声推门进来时,便看到少年披散着长发,只穿着白色的长裤,光着半个身子窝在椅子里看着一地陶瓷碎片发呆。 “主子?” 这一声唤回了折夜的冷静,少年看了云一眼,这才慢悠悠起身走到衣柜旁挑衣服。 “主子,您莫非是舍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你觉得我会舍不得什么?” 语调戏谑,折夜脸上的表情如常。 在衣柜里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一套水绿色长衫,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清爽干净。 正要穿上时,衣服里面的暗兜忽然掉出个三角形的东西,很轻,落地无声。 折夜弯身捡起。 云也是好奇,上前一步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竟让折夜在捡起后的一瞬间表情如此凝重。 然而未等他凑近,折夜就一把握紧手指将那红黑色的东西藏进了掌心。虎视眈眈的眼神愣是盯的云尴尬收回抬在半空的脚。 “主子,厨房的丫鬟来送东西了,虽然属下觉得您该不会喜欢,但……” “什么东西?”折夜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坐到桌边,“厨房?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没有用的东西不要来烦我!” “这个可能会,有点不一样……”云冲门外一挥手,一身浅红罗裙的霜花便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花魁公子,这是林姐姐走时让我给您送来的,说是您近日饮酒太多,要多喝些养胃汤。” 说完,霜花把托盘往桌上轻轻一放,正要退出房间时却听见对面少年略显不屑的一声轻哼。 霜花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妥,抬眼间,与折夜那双黑沉沉的眼对视了一秒。 折夜脸上端着能让人心跳加速的浅淡笑意,然而直勾勾盯着霜花的凤眼里却尽是凉薄。 对于林若凡的这一举动,他虽然嗤之以鼻,却又不自觉的想起那天醉酒,林若凡与他在长廊处的相遇。 那时,她表情复杂,古怪的令他记忆犹新,细长的指尖抚着唇,折夜冷笑了两声。 “都不需要奴帮衬了,戏还做的这么全套,真是难为她了!” 霜花原本沉默的看着托盘上白色的汤盅,听到折夜的这句话,一直谨慎小心,低头做事的她愣是没忍住替林若凡辩驳。 她被买进镜花水月做下人至今,也只和林若凡兴趣相投,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就把林若凡当成了好朋友,虽然她没什么本事,但一两句话还是可以为对方说说的。 “不是这样的!林姐姐她临走时交代了我们厨房下人很多,她还……” “是吗,然后呢?” “她说您不喜欢太苦的解酒汤,一遍又一遍的嘱咐我要想办法在醒酒汤加点料,让它甜一点,她也是很关心您的。” “本花魁不需要谁的关心。” 冰冷到极致的无所谓态度令霜花愣在原地,嘴边的话像抹了层浆糊,让她觉得说出口反而添了几分恶心,就好似她在空口白牙的辩解什么。 也是,他是花魁。 见惯了世间冷暖,用惯了绫罗绸缎,吃惯了山珍海味,听惯了阿谀奉承,又怎么会在乎这一碗汤呢? 霜花在心里可怜着林若凡,她走时还那么担心花魁,她能看得出林姐姐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幸亏,林姐姐她走了,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在花魁眼里如此不值一提那该多难过啊…… 但霜花转念一想,又觉得林若凡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意是一件好事。 这般冷心冷情的人不会真的把谁认真放在心里,注定没有结果的两人就这样分离便可以了。 云眼见折夜心态毫无波澜,便将霜花推出房间,却不想下一刻他也被折夜以同样的方式赶出了房间。 房间外,一男一女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耳力极好的云就听见屋子里传出一声常人细不可闻的轻骂。 月色浅浅,夜色如潮水般随之褪去,隐匿在天际。 林若凡不知跑了多久,等跑到渡口后腿脚已经发软无力,而这时的渡口全是等着上船的路人,他们背着大包小裹,正和船家激烈的争论。 船头上跳下渡口的船夫身形魁梧,皮肤黝黑,叼着草叶虎着脸堵在船头的踏板处,对着渡口的一群人伸着手吆喝,“去沧州界要二两银,少一个子儿不拉!” “店家,几日前不还是一两吗?你这涨的也太快太狠了!” “哪怕挣钱也不能这样挣啊!” “三皇子今日就要离开这儿了,也就这会儿功夫,你这价格能不能稍稍降一降?往后咱……” “别咱啊咱的!”船夫吐出草叶,一脸轻慢,“诸位各个都修仙,我们这些不能修仙可比不了你们,只能靠着天时地利还有这种特殊情况挣点钱养活自己,你当我们天天挣你们二三两?在者说你们个个都大有本事,还能缺这二两?” 闻言人们脸上各个都是难堪的神色,也包括挤在最后面的林若凡。 如今她人虽在渡口,可上船的银子却全都丢在了那客栈,此时她兜里空空如也,穷的堪比乞丐。 眼看着船夫一人一个收钱,马上就要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时,愁眉不展的林若凡忽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小丫头,跑的好生快,不能使用移形换影,差点跟丢了你。”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让林若凡被吓了一跳。身上传出轻微的哆嗦被似乎被后面的人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人又轻轻笑了笑示意林若凡回头看他。 “你,你……”林若凡舌头打结,慌乱的回头。 却见身后之人,竟是一个头发花白,面容阴鹜,胸前挂着一堆虫蛇圆镜配饰的黑袍老者。 第139章 林若凡上下的打量这位老者,挖空脑袋也记不得知晓对方来历,久久的对望让对方先一步打破沉寂。 “忘了你没见过老夫,正式介绍一下吧,老夫……” “别客套了二位!” 不知何时,船夫已经站在二人面前一手插着腰,一手在二人面前来回摆着,“走不走?一人二两,马上开船!” 见林若凡面露难色,闻戚十方的从兜里掏出一块灵石扔到船夫手上,“只带了这个,但其价值不菲,足以抵了我们二人的船费。” 船夫掂了掂手上的泛着深邃紫色的灵石,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二人一眼。 “二位,我们哥几个五大三粗,哪里看起来像修仙者?” 长年不出天水楼一步的闻戚压根不知道现如今外面世界的变化,还以为能以物抵钱,结果这次碰到意外了。 好在周边的好心人多,才免于一场尴尬。 船上,二人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地面,林若凡忍不住发问。 “老爷子,您的灵石值多少钱啊。” “之前的话,大概可以抵一百两左右吧……” “……” 一块价值百两的灵石就这么被‘好心’路人用四两银子换走了,抠搜大学生的心,痛的可是十分厉害。 “小丫头莫要纠结一时的得失,长久的考量才是正理,我带你去青云找你妹妹,路上一切就听老夫的吧!” “你!”林若凡一噎。 闻契笑了笑,“你这丫头能在楼主的眼线中隐藏行踪这么久,定是有人暗中相助,让老夫猜猜……” 闻契眼睛一转,耸耸鼻子。 “好浓烈的水粉胭脂味啊~你身上这味道不似寻常人家能有的,老夫倒是曾在天水楼的侍从十四身上闻到过,而他常去的地方会不会就是……” 林若凡猛的抬眼,面前的闻契干瘦的食指抵在唇边,冲她扯出一个温和的笑。 “年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不会瞎掺和,只是有人托付了老夫去照顾林若锦不得不与你一起走一趟,你也不需要担心楼主的事,老夫猜想,他应该不会执着你了。” “他不会执着?你怎么知道?” “这个嘛~”闻戚佝偻着背,眯着眼睛观察周边的风吹草动,昏黄的眼睛转的极快,“这就要去问问你的好妹妹林若锦了。” 这话说的晦涩,林若凡听的云山雾罩却也不敢多问。 这老人家一脸邪气,浑身挂着的配饰不是毒虫就是蛇蝎,盘起来的花白头发微微打着卷,看的林若凡头皮直发麻,虽是同行,却是半句闲话都不敢说。 而被他们念叨的某人,此刻正被青乌和雪碎堵在屋子里。 要不是她一早就看见了青乌拎在手里的果篮,她真的以为她们姐妹俩又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心下没有什么感动,只有平静。 “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下山一趟就弄成这幅德行,不知道你平时在青云学的什么,废这些时间还不如回去当你的富贵小姐?” 话中颇有些试探引诱的意味,林若锦眯了眯眼睛没说什么,只是抬眼淡淡的撇了一眼青乌,“你怎么知道我下山受了伤?谁说的?” 青乌一时语塞,雪碎赶忙转移话题,她笑着走上前想要和以前一样拉林若锦的手,却被她冷淡躲过,俏丽的眉眼划过一丝受伤的表情。 “我们听大师姐说的,所以来看望姐姐……一会儿大师姐也要来看你!”雪碎一边说着一边将青乌拉过来,将果篮送到林若锦手边,“我们带了水果过来,都是成熟的刚刚好的,我和姐姐亲自一个个挑的!” 林若锦不语,她在犹豫要不要做出开心的表情然后再坦然收下,她和她们坦诚相待时被冷言冷语被轻视不屑,如今她也是看透了,也累了。 “怎么?瞧不上?”青乌有些恼怒的叉起腰,“不要就算了,算我们多管闲事,瞎操心!小妹,咱们走” “没有没有!姐,你别瞎说话了!”雪碎尴尬的推了青乌一把,转头焦急的对林若锦说道:“我姐姐挑的最大!她挑的可认真了,我姐姐就是脾气大嘴坏,但人还是好的,上次是她说的过分,我们……” “臭妮子,别胡说,我没有!林若锦,你爱吃不吃,我什么时候,我…我……” 正闹着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林若锦毫无起伏的表情也没注意到门口忽然出现的素白身影。 等青乌注意到来人,赶忙拉着雪碎行礼,见林若锦一动不动甚至还冷漠的别过头,她正要出声训斥林若锦的无礼却被璧如月摆手打断。 璧如月依旧纤尘不染,美丽从容。 距离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再次见面,璧如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态自若,举止大方。 林若锦被一双柔软且泛着凉意的手握住,她有些不自在的蹙起眉头。 “好些了吗?”璧如月眸光落在林若锦单薄的身体,不等对方回答,她快速扫视着房间内的布局以及床边的梳妆柜,“这屋子里死气沉沉的,不利于身体恢复,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出门逛逛!” 林若锦看着她,内心的疑惑止也止不住。 璧如月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如今的转变是帝酃师的手笔,还是特地来封口的? “大师姐,你今天怎么会来看我呢?掌门那边说过了吗?”林若锦迅速换上笑脸,趁对方怔愣的一瞬间抽回了手。 “我刚出关便听到师尊说你受伤了,毕竟你是由我带着的弟子,自然是要来看望你的!” “刚…出关?那大师姐您的身体如何,修行可还顺利?头有没有时不时会痛起来呢?” 林若锦说完,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看着璧如月,她以为能看出什么破绽,但结果却令她失望。 璧如月表现的太过完美了,直到她和青乌雪碎她们走出房间,她都没有套出一丝有用的线索。 林若锦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转而放下被她们塞到手上的果篮抚摸着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手腕。 脑海里忽然闪过百里舜拢发垂眸,为自己上药的场景…… 她第一次发觉他看向自己只有满目疼惜,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不屑的嘲讽,不得不承认,她是感动的。 前世,她从不敢在任何人眼前暴露脆弱的自己,她是姑姑姑父负责懂事的‘大女儿’,是表弟勇敢温柔的‘好姐姐’,却绝不能是一个会撒娇会任性的女孩。 她有茫然,她无声的在心里哭喊,她何曾不希望有人能在自己受伤和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挡在自己身前。何曾不希望有人可以告诉她无需那么辛苦,委屈自己去负‘责任’。 作为花百荷,她无数次想将不是我,我没有,我不愿意说出口,却最终还是变成交给我,没关系。 百里舜不会知道,在她问出的那句话前她有多挣扎,所幸,所幸…… 想到这里,林若锦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起身下了床。 另一边,男人在挺拔翠绿的竹林中来回穿梭,像是在寻找什么,终于在一顿忙活中,抬手削断一截竹竿。 见四下无人,他将竹竿握在手中,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念由心动,灵随剑身,抱元守一,往复循环,听吾号令,起!” 衣袖翻飞,灵气肆意,竹竿在他手中轻飘飘晃动起来,他分外认真又高喊一声起。 竹竿左右摇晃着,锋钰开始焦急的咬牙切齿,脖子上的青筋也猛的暴起。 在青云有一席之地,名声远扬的锋钰尊者,竟然不会青云的御剑术,这谁能想到? “给我起!!!!” 锋钰不认输的怒吼出声。 ‘噗——’ 灵气顺着竹竿中间的空洞以无法挽留的速度泻出,发出的声响不可描述。 而且,巨响! 林若锦刚要踏出竹林的脚迅速收回,转头就走。 “对不起。”林若锦一脸冷漠,“我什么都没听到。” “站住,回来,立刻!”锋钰涨红着脸,泄愤似的把竹竿大卸八块。 灵器炼制的很成功,只余一些细节需要林若锦与他多花费时间沟通来保障安全,这也就是今日锋钰邀她见面的原因。 “我仔细想过了,既然你说这是一本无脑虐妻的十八禁小说,那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的,靠他人在书中构建的肉体身份存活,所以这具肉身和这个世界就相当于一个小结界和一个大结界,我们需要打破肉身和整个世界的桎梏,所以我用到了通天晷和宿魂镜。” 林若锦对这个好消息表示十分高兴,然而锋钰的表情却有些不太好。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还有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一旦跨越时空的法器开启,那通天晷宿和魂镜就会成为一次性损耗品,而这两样东西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 林若锦脸上的喜悦一点点垮下。 “这么说,我和我朋友……难道没有两全的方法吗?比如再找一个可以代替通天晷和宿魂镜的东西?” “也许,还能找到别的东西代替,但这需要时间,你还撑得住吗?” 说起来,自从上次师者那件事开始,至今那个蛊惑人心的声音都没出现过,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阻挡住了那个声音。 “不知道,我现在状态还可以。到时候再说吧,毕竟她也快来了。” “谁?” “我的朋友,她要来青云这边了。” 第140章 百里舜前脚刚急匆匆的走,后脚就有人派纸鸟过来送林若凡即将到达青云的消息,想来也只有折夜一个人能做到。 林若锦看这茫茫天地,总觉得一切都太过虚幻了。 “喂……” 锋钰扭捏的不去看她。 “怎么了?” “你剑术学的怎么样?” 林若锦不知他的用意,还以为他是在好奇自己的学习进度,略一琢磨便道:“还行,只是御剑飞行不太好,总是晃晃悠悠的。” 看着对方好奇的模样,林若锦直接走到一旁像锋钰一样削断一根竹竿演练起来,意外的这一次出奇的顺利。 身形虽然还有些晃,但片刻后她已经可以平稳的站在竹竿上在空中移动。 “…学的不错…嘛……” 锋钰很酸但他不说。 转眼两天过去了。 沧州界的渡口处,冷风阵阵,一老一少两道‘扭曲’的身形在腥咸的海风中晃下了船板。 闻契和林若凡互相搀扶着,一口一口干呕着走下了船,脚实实在在的踩着泥土地让林若凡双腿打软,一旁的闻契也不太好过。 毕竟他‘作恶多端’,哪怕事情过去很久也不敢大方露面,一路上藏头遮尾不见风生怕被人认出,两天过去,人好像又老了几岁。 “大爷,你也晕船啊?” “呕——” 林若凡闭了闭眼,仰着头强忍着喉头的异样扶起闻契,一个仰头一个弯腰,二人在行人的注目礼下,以‘卧龙凤雏’之姿一步步挪到了街上。 长街上的某个茶馆二楼处,早已等候许久的她一眼就看见二人颤颤巍巍的背影,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当她彻底看清和林若凡交谈之人的模样后,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没有立刻叫住他们而是先观察了一番,好半天这才出了茶楼走过去叫住了二人。 闻声,闻契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林若凡诧异回头,竟见到分别许久的好友,只一眼,她满身的不适瞬间转换成激动兴奋。 “好久不见,想死我了亲亲!你过得怎么样啊,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个变态有没有伤到你啊!” 她喜不自胜的迎上去,撒娇般的拥住林若锦的细腰,头在她的颈窝轻轻的蹭着,像只小猫一样依赖着身前之人,任谁看了都是一副阔别重逢的姐妹情深。 “好久不见了,之前你都在哪里住着?镜花水月阁吗?” 林若凡呼吸一窒,赶忙扯了扯林若锦的衣角,示意有外人在。等林若锦再看过去时,闻戚已经从路边的木头墩子拂袖起身。 “好久不见,小丫头,老夫与你先前一别已经快半年了吧。” 林若凡呆呆的看着四目相对的二人,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有很多故事一样。 林若锦风尘仆仆的从青云来到渡口,自然是没有闲心与他寒暄,她淡漠的目光越过林若凡看向闻戚,“我与你有很多话要谈,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如何?” “自然可以。” 脱离苦海,久别重逢的激动消散下来时,林若凡这才注意到对方脸上并没有一丝喜悦之情,自己兴高采烈的样子在三人之间显得有些突兀和奇怪。 莫不是不希望自己来找她?看她的衣着也不像过的不好的样子,难道是…… 胡思乱想之际,远处的胡同里传出几声吵嚷,在这只有三三两两行人的长街显得格外清楚,几声争执过后,胡同里飞快走出几个衣着锦袍头戴冠帽的中年男人。 为首的是一个容貌端正,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眼睛很好看,是脉脉含情的一双桃花眼。他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与林若凡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忽然定住了脚步。 “您……”他看了看画像又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林若凡,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您是林若凡林大小姐吗?” “是我啊。” “太好了!”崇明义先是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而后快速将纸收好,确保对方没有看见后,这才继续说着:“在下是沧州界玉石分铺的前任掌柜,听家主的吩咐前来迎接新任掌柜,舟车劳顿怕是十分辛苦,请随在下前往店铺中休憩吧,这二位是掌柜的朋友吗?” 林若锦看了一眼林若凡,只见对方利落自然的与之利落自然交谈,不过一会男人便连连点头,殷勤的领着三人去了这个小镇最知名的翠升华玉石店。 路上,林若锦知晓了这是折夜的安排,如今林若凡的身份是翠升华玉石店铺的新掌柜,虽说她也替林若凡喜得一家店铺而感到高兴,但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却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闻戚特地向副掌柜要了翠升华二楼的一间雅室,单独请林若锦入座后,他缓缓道出自己的来意。 师父华文圣亡故之前,本是想将运用内丹制作妖灵的能为教与自己,只可惜他一生劳碌苦,年轻时流浪街头身体亏损严重,至今未能修复完全,以至于重病突袭无力回天。 所以,他趁着最后的时间与闻契在思过崖见了最后一面。 他向死而生,唯一的牵挂便只有漂迫他乡无依无靠的小徒儿林若锦。 “你师父,还是放心不下你,老夫便来此了却他最后的遗愿。” “药灵,你要帮我吗?你与师父的关系是?” 闻契捋了捋胡子,“虽然我御毒控蛊,但我好歹是他师兄,好歹入过药宗,总不见得连这也不会。” 说话间,闻契反手一扬,白光闪过后,一条灰白色的龙骨鞭静静的盘躺在茶桌中间,泛着淡淡的润泽光芒。 失去了主人的法器,已经快变成了死物。 “这东西,你要收下。” 不是请求而是命令,闻契拂过龙骨鞭的沟壑纹路,“我想相比于刀剑这类利器,长鞭会更适合身为女性的你,这是他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想到那个小老头临死前还想着自己,她的心抽痛起来,抬手揉去眼角湿润时,又听闻契再度出声,像感慨又像在惋惜。 “你和他真像,看到你老夫就会想到他,但老夫不希望你也和他一样,你明白吗……” 林若锦抿了一口茶,凝视着翠升华窗外的山茶树,那白洁孤高的花,一朵朵从翠绿的枝头上完整的,凄美的沉沉坠下,只余一道白影在心头挥之不去。 “如果说,我们师徒俩是同性相吸,那您与师父是异性相斥吗?” 闻契轻轻笑了笑,再未言语。 一场本应该硝烟弥漫的对峙讨伐在二人持续的沉默里落下了帷幕,二人下楼时,林若凡正在大堂里的雕花躺椅上翻看着厚厚的本子。 “前月采买费用这么贵啊?”林若凡指着本子上的一页,发出不可思议的一声惊呼。 一旁的崇明义点头笑道:“上月镇上的几家商户的联合开了新石矿,人工和运输都比平常的成本贵了很多,您刚来沧州界,有所不知。” 林若凡正要再问,余光看见林若锦二人从楼上缓步下来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 “没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说到这林若锦又笑了起来,“大掌柜有钱了以后可要好好请我们吃一顿了!” “当然了,要不就今天好不好?” “这个,不行。” “……” 林若锦心知这个天真单纯的姑娘一路上憋了很多话想和自己讲,但她的确不能在这里多待浪费时间。 “你们姐妹若有话要聊,可以让老夫代为帮忙啊!只需负责老夫的衣食住行即可啊~”闻契掏出怀里的通灵镜摆在二人面前,“以后老夫也可以隔空授课,指点与你。” 他拿出镜子的那一刻,林若锦只觉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真的太贴切此刻她的心境了。 “您倒是热心肠,连我师父的镜子也拿到手了。” 面对林若锦的冷言冷语,闻契忍不住勾勾唇角,“谁让他总是记性不好,忘了这个忘了那个,我不替他想着又有谁能帮他,帮你呢……” 第141章 教练场上,众人围成一个圈看着里面正费力让长剑浮在半空中的女人,他们神情放松,嘴角噙着一抹压不住的弧度。 “噗——” 奇怪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放声大笑。 “哇哇哇!真牛啊,怎么做到的!之前其他几个师姐师兄不是还说她肯努力有天分嘛,结果就这?” “像不像鼓足了气的田蛙被啪的一下踩扁?” “新人吗?入门时间也不短了吧!听说那个华阳门弟子已经回去了,这是没人给开后门了所以原形毕露了?” 众人哄笑一团,有的人还刻意撅着嘴模仿刚才灵气泄露时发出的闷响。 讥讽声不绝于耳,女人的脸色越来越沉,黑中带红,看起来有些狰狞。 “够了!” 一声轻喝,制止了众人。 “同门之间,何来的这么多闲话。”璧如月美眸含怒,与帝酃师近乎一样的威压让众人立刻噤声,见众人低头不语她眉头舒展随即冲林若锦露出温柔一笑,“林若锦,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几日前你已经可以平稳御剑,今日怎么又有落后之态,莫不是紧张了?” “是的,让各位…见笑了……” 林若锦握着剑柄的手暗自使力,短短一句话似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短短几个字,愣是让他用平静的语调说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今日便由青乌来多教教你吧,毕竟和同日进山门的弟子来说,你这进度是不可以的。” 温和安抚的语气赢得了众人的好感,他们纷纷转换态度,语重心长的劝诫林若锦要好生学习,不可贪玩耍懒。 一向不满意林若锦走后门的青乌看着身前的璧如月,眼里浮现出诧异之色。 “大师姐,真的要我教她?”青乌问。 “这是自然。”璧如月笑容不变,“身为她的师姐,你我皆有义务,你先带她在在这里练上两个时辰吧。” 青乌这次没有拒绝,等众人走后,青乌这才不耐烦的倚在一旁的练剑桩上。 “喂,你哪里不会?” “……” “说呀,不说出来难道要我猜?我告诉你,你哪怕是救过我妹妹,我也不会给你开后门的,你是大师姐教导的弟子,就得比别人更努力,绝对不能给大师姐丢人!你要知道你比别人不知幸运了多少,要懂得珍惜和知足!” 一直不讲话的林若锦转过身。 “你大师姐,一直都这样怪吗?” “什么?” 青乌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阴阳怪气,顿时恼怒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家大师姐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很奇怪。” 很刻意,又很虚伪。 就好像,是在刻意伪装成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一颦一笑都在刻意模仿着帝酃师的样子,只是,不过四五分相像,照猫画虎罢了。 午后,从山下急匆匆赶回来的女子御剑飞回自己的住所。 她收起长剑跨进院子时,面前的屋门大开,院子里乱糟糟一片,像是遭了贼。 一地的土块砂石,院子角落的石桌也往旁边挪了很大的位置,露出一个土皮外翻的大坑。 “不是吧……” 林若锦顿住脚步,先将长剑紧握在手,收敛了气息这才抬脚继续往屋内走去。 屋内的场景比外面更‘凄惨’,里面布置的物件碎了一地,墙壁床柱尽是划痕,纱幔珠链被齐刷刷砍断,早晨离开时叠好的被褥也堆在床边的地上,伸手一挑,这才发现已经碎成一堆棉花破布。 像是在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经历了一场激烈打斗。 她第一时间想要出去喊人,却又停住了脚步。 奇怪,被褥碎了,棉花出来了…… 但,棉花…好像不是白色的? 脊背上蹿升的寒意直逼脑袋,她浑身发寒,蹲下身一把扯开了那一堆碎布。 然后她看见了令她差点叫出声的惊悚一幕。 散乱的黑色发丝缠在棉花里,裹住点点猩红,像夏日里被暴晒的污泥潭,腥臭难闻,令人作呕。 她才离开不过两个时辰,怎么会?! “哎呦,大手笔啊。” 女人清冽至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林若锦的发愣。 林若锦猛然回过头,只见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眉眼淡然的抱剑入了屋。 “你杀的?”女人问。 “不,我回来时就看见她死了……” 女人左手举起,在自己那张美艳刻骨的脸前一划,眨眼之间便恢复了他原本的样貌。 他弯下身子伸出苍白的手,探进血红污秽的棉花中,滚烫湿滑的触感隐隐传来,惹的锋钰轻轻笑了起来。 “才死没多久,血肉还是热乎的,看来凶手没走多久,你猜对方是要刻意陷害你还是因为你提早一步回来来不及处理呢?” “这种问题现在问都是多余吧……”林若锦紧紧闭了闭眼,“锋钰,再帮个忙吧!” 锋钰甩了甩指尖的脏污,“好啊~” 青乌从外面路过时,下意识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见林若锦手执扫帚在院中扫着土块,又见除了她以外四下无人,便停住了脚步。 “你回来的怎么这么快啊?” 林若锦轻轻点了点头便又低头专注着手里的活,青乌抬脚踏进院门左右看了两下。 “不对啊,我与你从教练场刚分开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你怎么……” “御剑而回,肯定会快些。” 青乌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信,林若锦此刻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再次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罢了,院子里乱糟糟的所以想打扫打扫。” “你别扫了,刚刚掌门派人来了说有事让你去大殿,这里交给我吧。” 青乌刚想接过扫帚,林若锦却忽的使劲用扫帚杵着地面,弄出来的灰尘铺天盖地,呛得青乌赶忙退出了院子。 “咳咳,林若锦你干嘛啊?弄的都是灰!” “灰尘太大,我一个人弄就行了,马上就好,不劳烦师姐你了。” 林若锦的礼貌与疏离意外的让青乌露出些许满意之色,也许在青乌心中,这样才符合循规蹈矩的青云弟子模样。 也只有这样沉稳安静的模样才有资格做璧如月的弟子。 青乌走后,锋钰才提着一个布包从角落里走出,他看见失魂落魄的林若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小事而已,与你无关你怕什么?我把她处理处理,再丢到后山和你撇清关系就可以了。” “锋钰……”林若锦扶额瘫坐在椅子上,“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容易摊上事呢,我为什么总会遇到这样的事……” 余光落在锋钰手中的包裹,林若锦只觉头疼不已,血淋淋的一幕像是在她脑海中扎了根,让她压力重重。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死的会是她? 锋钰掂了掂手中,增加了十足重量的乾坤袋,笑着反问:“你还是没明白吗?” 林若锦愣住,有些不明所以。 “哪怕是原着小说,也不是什么娇妻文学,更不是什么爽文世界,这是人人尔虞我诈的世界,每天因为各种原因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修士。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善恶两面,没有人永远干净纯粹,邪魔外道也可能有赤子之心,名门正派也可能藏污纳垢。你我啊,都是各自人生的主角却从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你既然能得到他人的关照爱护,就该想到会有其他人嫉妒憎恨你。得到太多未必是好事,没有经历过挫折磨难,哪里能快速成长?” 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锋钰说的头头是道,让林若锦颇有感悟,恢复好心情,林若锦起身整理衣摆时笑着问:“你这么懂,平时没少没收学生的小说偷摸看吧?” “哼!那些没营养的小黄文只会增加我扫黄打非的工作量,浪费我的脑细胞!”锋钰又恢复了原来的散漫,“现在你该考虑的是为何帝酃师会找你,我很忙的,从现在开始御剑去大殿,越快越好,我会造势让她的死变得十分合理。” 第142章 到大殿时,屠鸿和蕴颜两位副掌门正一前一后的走下台阶。 二人看见正收剑冲他们行礼的林若锦,并未收敛反而争吵的更加厉害。 他们吵的声音虽不大,但还是可以从些许的话头上听出争吵的对象正是林若锦和璧如月。 她并不想多做停留,只行了一礼,稍稍后退让出一条路就继续往大殿的方向走去,却不想那一向不同她有接触的两位副掌门竟同时叫住了她。 “林若锦,你在青云……” 副掌门蕴颜语气温和,只是话未说完便被脾气急躁的屠鸿打断。 屠鸿一身的铁甲,精心养护的甲面寒光四射,让他看起来不像个修仙之人反倒像个从战场上收兵归乡的武将。 倒让林若锦想起刚入青云时,师者们曾教过的青云创派史,一位天赋异禀的道士,一位弃恶从善的女杀手和一位兵败,流落他乡的将军,三人机缘巧合下拜为师兄弟,共同研究仙法妙术,随后广收门徒开宗立派。 “小丫头,要是掌门师兄让你换峰学习的话,你就去没霞峰!跟她学!”说罢,屠鸿抬手指了指蕴颜。 蕴颜思索了一会儿也点点头,柔声说道:“也好,林若锦你仔细考虑下,如果愿意换的话来没霞峰找我。” 二人说的话藏头不露尾,但林若锦也知晓了他们的意思。 等林若锦来到大殿时,璧如月正好从里面出来,她唇角弯弯,笑意却泛着冷。眼里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这样的表情倒符合她对璧如月的印象。 “小师妹,不知道我们是否还会再相见。”忽的,璧如月吐出一句话。 见林若锦停住脚步,她又转换了表情,变得十分难过和惋惜,“小师妹,快进去吧,师尊已经等你很久了。” “多谢大师姐,不过,大师姐……” “嗯?” “最近我总是觉得我住的小屋外总有人影晃来晃去,我怕的很便自作主张让巡逻的师兄师姐们多留意那里,师姐不会生气吧?” 闻言,璧如月大方无比的拍了拍林若锦的肩膀,“青云门内不会有作奸犯科之人,就算有也早已被处理了,对吧?而且屋内既没什么重要的物品,你又为人低调不与他人争胜,哪里会有危险呢?” 璧如月的话听起来无可挑剔,林若锦的心却往下沉了几分。 就在此时,大殿内一声叹息引起了二人的注意,也是在这时林若锦才发觉有道轻飘飘的视线正在二人身前留连。 “拜见掌门!” 林若锦不再与璧如月客套,对着大殿内的方向行了一礼,抬脚进去。 大殿内。 帝酃师的长袍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摆弄着一把锋利匕首,见林若锦进来,他停住了动作,开门见山。 “林若锦,本掌门的交代你可还满意?” 视线从那把做工怪异的匕首上迅速收回,林若锦神色自若的点头又摇头。 “你不满意如今璧如月的变化吗?她已经不再会执着任何人了。” “掌门,恕弟子直言。”林若锦站直了身体,毫无畏惧的直视帝酃师那双眼,“若是有歉疚,那为何不对苦主明说,而是一直隐瞒?弟子愚笨卑微,不懂这变化为何而起因谁而生!” 帝酃师微微眯起眼睛,这样简单的问题明明他可以很快就回答出来,但他仍是沉默了好半天。 “你看本掌门如今的模样,如何?” “……正值壮年。” “可,如果本掌门说,外表虽不过而立之年,可实际本掌门已经年过百岁,已经不再年轻了呢……” 帝酃师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一点点将他为何一定要保下璧如月的事全盘托出。 “人活于世,肉体凡胎。即便世人得了天机大道,也不过些许。老病可以凭修行斩断,但生死是世间万物皆无法避免的,哪怕是我也不能例外,也许成神和永生终是虚话,但传承可以让我们的意志永生!” 帝酃师眼里忽然生出些许得意,就像几十年前他得到如镜一样自豪无比。 “掌门的意思,是想要一个传承人接替青云,那,这个人就一定是璧如月吗?” “本掌门没有时间再去花几十年挑选出一个和如镜一样的天才,也没精力去一步步培养起来。” “那……”林若锦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那两位副掌门或是其弟子是否可以为掌门分忧?” “很可惜,并不能。如镜是我一手提拔教养起来的,他的陨落是本掌门最大的痛,所以本掌门将如月‘挖心断情’,从今日起她再也不会有任何情欲纠葛,自然也不会纠缠伤害你,你与百里可以放心。” 林若锦轻笑一声,不做回答。 这也算是惩罚? 这就是对璧如月三番两次陷害指责自己,又将自己四肢扭断的惩罚? 那晚如果不是自己及时灵魂双分控制住璧如月往墙上撞去,让她的惊鸿剑偏离要害,自己早就是他好徒弟的剑下亡魂了! 帝酃师看的出林若锦的不满,他又委婉的给林若锦指出两条选择。 如她所料,一是拜在蕴颜副掌门门下,接受新的一对一指导。 二是另寻他处拜师,帝酃师会以一派掌门之名亲自下帖为她做介绍人。 只可惜,这都不是她想要的,包括对璧如月的惩罚。 她其实,并不是什么善良到不得了的好人,她善良不是因为本性,而是因为她想要善良,以心换心,以情换情。 如今她累了,她再也不想了。 既然帝酃师想护短,那身为一个小弟子她自然没法紧抓不放,但她必须要得到一个足以让她放下仇怨的好处。 于是乎,她得到了掌门令牌的短暂使用权。 有了它,青云的各个地方都可以畅通无阻,甚至可以在合理的情况使用掌门的权利。 “对不住了,林若锦。”帝酃师露出愧疚的表情。 这该是一直高高在上的他能做的最好退让和弥补,林若锦揣起令牌,终于在他面前露出释怀的笑容。 帝酃师如释重负,只是下一刻,林若锦再次开口。 “原谅可以,但是,掌门。如果您的徒弟还是做出了伤害我的事,我会尽全力反击的。” “本掌门保证不会有这种事!” 帝酃师有着十足的自信,只待璧如月安稳修炼,成功度过化神期,他就可以将掌门之位传于她。 林若锦点点头,转身欲走时,早已离开的璧如月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也不知道璧如月听到了多少,帝酃师有些尴尬的站起来温声问道:“如月,有什么事吗?” “师尊……” 璧如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林若锦,四目相对之间,璧如月突然跪地,双手微颤的举起,露出掌心的两颗铜铃铛。 上面沾着星星点点,已然干涸的血迹,林若锦看了个分明,心脏像是被人猛捶了一拳,闷闷发痛。 后山的竹林里,众人围成一团,哭声起伏。 林若锦跟着帝酃师和璧如月一同前往,入眼便是浑身是血的青乌抱着一堆散碎尸骸歇斯力竭的哭喊,崩溃到近乎昏厥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帝酃师的一声怒喝震慑住了众人,他们中有人上前将如何听见竹林中的打斗声,野兽的嘶吼声和发现尸体的过程一一道来。 林若锦沉默的看着一切,眼睛死死盯着那尸块,一时之间竟快要忘了怎么呼吸。 帝酃师从众人让开的空地走到青乌面前低头查看。 从雪碎的身体从脖颈裂口的痕迹和僵硬程度来看,像是前不久遇到了大型野兽的袭击,由于未带武器防身,猝不及防下被撕扯的四分五裂,死不瞑目。 一个才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就这么惨烈突兀的死去,令大家无不惋惜。 “师尊,雪碎死在后山,后山设有结界,外人不可能轻易进入,四周没有邪气魔气,应当不是妖物害人。”璧如月顿了顿,视线从浑身发抖的青乌身上移开,“雪碎平日贪玩不思修行,实力本就薄弱,看情况她应该是偶然来到了后山,在未带武器的情况被野兽突然袭击……” 众人的安慰让跪在地上哭的直喘气的青乌回过了神,她听见这种说法顿时连连摇头,随手扯住了璧如月的裙摆不住的摇着。 “大师姐,雪碎没了!我的雪碎没了啊!!!” “我知道,你不要太难过了!” “雪碎还那么小,还那么小,昨日她还和我一起去摘瓜果,今日就……”青乌顺不过来气,猛的咳嗽几声,咳的鼻涕口水混在一起,无比狼狈。 她像是不甘心,上去要抓璧如月的手,“雪碎她啊…她可是我们要好好保护的小妹啊……” 她可是大师姐往日最为照顾的孩子,大师姐在众人面前亲口说会永远保护的小师妹雪碎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似乎没有打动璧如月,她面上不显一丝怜悯,在众人面前毫不犹豫的扯开了青乌的纠缠。 青乌有些愣,她还没明白为何大师姐会推开她的手,只听得璧如月一声轻斥。 “大师…姐?”青乌身子僵了一瞬,头脑发懵。 “雪碎的死是意外,我也心痛,但人死不能复生,所以青乌,不要再伤心了好吗?” “我怎么能不伤心啊大师姐!”青乌双眼红的几欲滴血,用仅存的理智疯狂寻找着可疑的蛛丝马迹,“那是我的骨肉至亲,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我知她能力浅,但绝不会丧命于区区野兽之口!不…绝对不是野兽…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害了雪碎!一定是!” 林若锦心头一颤,长袖下指甲几乎陷入皮肉中。 璧如月冷了脸,几乎是毫不犹豫,冷静无比的指挥弟子将青乌和尸体分开,处理现场和吩咐弟子如何整理遗体。 帝酃师安抚了青乌和众人的心情,吩咐了几句便先回去了,直到最后,青乌也没得到她想听到的话。 只有她一人脸色惨白的跪在原地,无声哀哭。 第143章 一片幽红中,林若凡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男人的手像蛇一样冰冷湿滑,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她肌肤上来汲取温暖。 撕心裂肺的呼救毫无意义,反倒成了男人施虐的兴奋剂。 “小美人,上次你逃了这次你能让谁来救你呢?” “呜呜…别碰我!折夜!折夜啊!救救我啊!” 男人的呼吸越发粗重,他先是轻蔑的哼了一声,随后双臂从背后越至胸前,慢条斯理的扯着她松垮的衣带。 “折夜是我的玩物,你也一样~” 女人痛苦挣扎,不甘心的紧闭双眼。 忽的,一双温柔的手从前面捧住了林若凡的脸,他轻柔的蹭去她脸上的泪痕,那样温柔的动作,正是她熟悉的。 “折夜,是你吗?”林若凡瞬间有了勇气。 然而在睁眼的一瞬间,却看见折夜一身红衣,近乎与周围的景物融为一体。 那是,和身后这个肮脏之人甚为相似的红。 折夜撕开她的衣物,在凉意爬上肌肤的一瞬,猛然将她推进那人的怀中。 “折夜…你……” “呵呵呵,林若凡你难道不知吗?奴等的就是今天,为的就是今天啊~” 恍惚间,似有几只黑蓝两色的长尾蝶从某个不起眼的黑暗角落飘出。 它们明明那么美丽,却被妖冶少年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给蛊惑,心甘情愿的点缀在折夜乌黑的发间。 如碎星般绚烂的磷粉抖落,衬的少年如梦似幻。 莫名看不清折夜的样子了。 少年娇纵艳丽的脸变得模糊,而长尾蝶却越聚越多,一只只落在折夜的身上,似乎要把他整个吞没! “折夜,你不能…呜呜,我这么相信你!这么相信你啊!!!” 属于折夜的吻轻轻落在胸前,停在心口的位置辗转反复, 披上华丽却脆弱无比的蝴蝶羽衣,少年的笑容残忍无比,刺的她眼睛生疼,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莫名而生的心痛到让她无力再挣扎,而身后的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嘲讽似的追问林若凡。 “小美人,书里是怎么写的来着?难道你忘了他原本就是这么薄情,就是这么寡义的人了吗~” 字字诛心,掷地有声。 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时,林若凡看见屋内明亮的烛光和一旁正认真擦着通灵镜的闻契。 “我在大堂就这么睡着了?”林若凡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桌边撑起身子打了个哈欠,手中的书册顺势掉落在闻戚脚边。 她这才想起不久前她闲来无事便看起了霜花送给她的话本子,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那是什么?”闻契停下动作,伸手捡起。 话本子总共没几页,闻契正好拿到最后一页,他粗略的扫了一眼,认真的点评。 “字迹倒是娟秀,小丫头你写的吗?” 心,忽然揪痛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喉头,让她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怎么了?”闻契歪着头看她,“怎么这个表情。” 林若凡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愣了好一会儿才动作僵硬的接过闻戚手中的书,“没什么,就是被结局…吓到做噩梦了……” “小丫头,话本子而已,看个乐呵,结局是人定的,都是假的,无需放在心上。” 都是…… 假的…… 林若凡愁眉紧锁,紧攥着手里那本书,心里却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哪怕是假的,她也不想要be结局啊…… “看你睡得正熟,便没叫醒你,不想刚和你妹妹聊完你便醒了。” 林若凡打了个哈欠,“你们聊了什么?” “关于如何处理一个危险炼材,小丫头,你们厉害啊!苍雷木都拿到手了。” “苍雷木?” 林若凡有些疑惑,明明记得那天晚上林若锦说过苍雷木被人抢走了啊?怎么林若锦手里还有呢? “苍雷木,可是邪物。这样的东西早处理早安心,所以我教她用炼器炉把苍雷木融入龙骨鞭里,这样既加上了她自身实力,也免了他人觊觎。” 话落,闻戚忽然耸动鼻尖,侧过身子看向窗外红云滚滚的夜空。 “要下雨啊……”他轻声呢喃。 林若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解的问道:“下雨?你怎么知道的?”说完,林若凡又猛地一拍大腿,“你会卜卦?!” 闻戚像看到了傻瓜一样睨了林若凡一眼。 “红云漫天,水气便足,则积水成雨。一般这个时候飞虫多,林间的小动物都要往高处躲的。” “厉害厉害。”林若凡由衷的冲闻戚比了个大拇指,思索着时间尚早,便揣起书起身笑眯眯的望着闻戚问道:“要不要吃火锅?” “火锅?” “下雨天,最好的就是吃火锅了,大爷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闻戚放下镜子正欲拒绝,然而一向不喜食人间烟火的他,在看见林若凡那双泛着星光的双眸时,竟有些错愕。 透过那双眼,闻戚仿佛又忆起了那些年,那些人,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问过他。 回忆涌上心头,直到林若凡再次出声催促,他这才收回心绪慢悠悠的应下。 “不吃辣,不吃葱,尤其不吃咸的。”想了想,他又解释般说道:“咸了,我容易掉头发。” 窗外,轰隆一声。 即将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总是下的很急,房檐上积攒的雨像小水柱一样‘连’在地上,快速汇聚成‘小河’。 林若锦收起纸伞,来到两名守在天工阁的两名弟子前,抖了抖水珠。 “天工阁重地,除三位掌门外无令牌不可进入。” 林若锦指尖一挑,一道金色令牌跃于掌心,两人一看,眼睛瞬间睁的老大,其中一人更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林若锦。 “是掌门有什么吩咐吗?”那名弟子恭敬的问。 “不是掌门,是我。”林若锦收回令牌,将滴水的伞搭在一旁的红柱子上,随手指向紧闭的天工阁大门。 “现在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青云的天工阁内,藏有许多青云收集炼制的法器,还有各种古书,上面记录着许多奇闻异宝。 而记载于其中,世间数一数二的炼器炉,在这天工阁里便有三座。 它们分高,中,低三等,闻戚曾说过,苍雷木属于邪物,一般的炉是烧不化的,只有用青云最高等的炼器炉红鼎金纹才可以。 来到那快有她一般高的炼器炉前,林若锦掏出闻戚送的乾坤袋,从中取出龙骨鞭和苍雷木。 不知为何,手中的苍雷木此刻似乎在发热,隐隐有温热气流从它的细长裂痕中散出,在手心里盘踞。 随着时间变化,竟还有些烫手。 收回目光,林若锦毫不犹豫将苍雷木扔进红鼎金纹炉里,随后引火焚烧。 火光大盛之际,苍雷木在其中发出大片血红色雾气,止不住的从炼器炉各个缝隙里弥漫而出。 红雾包裹着赤金色炼器炉,隐隐绰绰中透出几分诡谲。 林若锦刚坐下准备用灵气催动炼器炉加快炼烧苍雷木,却听见炼器炉中除了烈火焚烧木块的噼啪声外,似乎还有无数刀枪剑戟相互碰撞而发出的争鸣声。 传言中,有无数人为了炼制出绝佳的法器丹药,而争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苍雷木在世人的厮杀中,吸收了他们濒死的怨气,从而由极品炼材化为邪物。 如果苍雷木真如闻戚在通灵镜里说的那样,可以招揽,吸附邪怨之气,那最近的怪事,惨事,就绝对是有人冲着苍雷木而来,而对方是谁,不言而喻。 “融合进龙骨鞭内,就是我的法器,苍雷木没人可以拿走。有了它,原主也不能……” 林若锦眯了眯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灵气在身体内凝聚,顺着手掌涌出,径直奔向炼器炉。 炼器炉周边的红雾在林若锦灵气的介入下,渐渐加深了颜色,由红变棕,由棕变紫,由紫变黑。 就在这黑气翻涌,哀鸣不觉的关键时刻,林若锦猛然睁开眼睛咬破左手食指,指尖一弹,一滴血珠顺势飞向热气蒸腾的炼器炉, 黑红两色烟雾在炉中翻搅纠缠,晦暗不明的火光映衬林若锦那眉头紧锁的脸无比阴沉。 “一定要成功啊。”林若锦死死盯着那两团烟雾,“苍雷木,定要为我所用!” 屋外狂风大作,偶尔会有些飞沙走石被卷起,轻轻剐蹭着天工阁的窗纸,林若锦紧张的挺直腰背,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焰的变化,直到那抹血红在炉中逐渐占据上风,她才松口气般微微弯下腰。 不过一个时辰,苍雷木融合龙骨鞭便已大成。 林若锦揉揉酸痛的腿,起身收回灵气,她有些兴奋,忙不迭从熄灭的炼器炉中取出龙骨鞭,然而她脸上的笑意却在看清手中之物时猛然僵住…… 完了,坏了! 这tm说好的万无一失呢? 林若锦焦急的从乾坤袋里搜出通灵镜,一秒不敢耽误的联系闻戚。 闻戚接起通灵镜时,正坐在热气滚滚的房间里,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一边捏着双筷子夹起肉片往铜锅里放。 “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小丫头?” 林若锦赶忙将手里盘成一团的龙骨鞭递到通灵镜前,出声询问:“你不是说这方法傻子都能炼出来吗?你看颜色,是你教错了,还是它心情不好自己想不开变异了?!” 闻戚眯起眼睛,凑到镜前仔细查看着,片刻后他突然放下筷子,抚掌大笑。 “好好好!” 闻戚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在林若锦不解的目光下,闻戚重新拿起筷子。 “莫担心,你做的非常成功。炼器并不是靠颜色是否接近于白而定论好坏高低,而是看颜色的纯度。颜色越纯越好,而加入主人灵气与精血后的炼器颜色更能体现持有者的性格和心境。” 林若锦深吸一口气,试图降低自己的审美标准,然而再看手里的龙骨鞭,她仍是纠结。 “所以啊……”闻戚加起铜锅里的肉片放在自己的碗中,学着林若凡洒辣椒面的动作,往上捏了一撮不知名的绿色粉末,他从容的继续说道:“老夫就说,你该拜我我师。学什么药呢?瞧你炼出的颜色,多适合学蛊啊?” 林若锦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几次张口欲要反驳,然而,她不得不承认,这诡异的颜色的确很适合身为恶毒女配的她。 第144章 雨势渐大,雷声滚滚。 天工阁的格子窗被狂风吹的呼啦作响,就在林若凡翻找古书查询能代替通天晷的法器时,紧闭的窗户被风瞬间撞开。 窗外漆黑的雨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向天工阁而来。 林若锦放下手里满是灰尘的古书,擦着手走到窗边,细密的雨珠裹挟些森森寒意砸在脸上。 定睛望去,林若锦讶异的哎了一声。 那东西像只兔子,通体幽红,头小小的,似乎有两个长耳朵垂在脑袋两侧。四只爪子在积水里扑腾的飞快,不过一会就蹦到了窗户前。 “林若锦……” 那东西温声温气的喊了一声。 林若锦惊住了,不曾想这小东西竟然会说话?! “小心…大师姐…我,我在大师姐,掌门,找……” 奇怪的小东西一个猛扑,从窗外跳到了林若锦的怀中,林若锦这才看清自己怀中之物的真实模样,这是一只白兔子。 那幽红的颜色竟然是它皮毛上染的血,混着雨水的红色液体淅淅沥沥的从她指缝里淌下。 兔子毛发濡湿,三瓣嘴动的飞快。 口吐人言,语调虽然微弱但仍能感到十分的急切。 “大师姐…找…掌门…快啊……” 兔子凄厉的一声哀鸣过后,不等她再问,那身体浑圆的兔子突然浑身抽搐,眨眼之间在林若锦的怀中化为一团烟雾消散。 烟雾散去后,她的怀里多出了一枚染血的铃铛和一块布料上成的白色碎布。 布料是上乘的蚕丝,用银线勾着云纹。淡金色的铃铛上,裹了一层浓稠的血浆。林若锦她从中感受到的气息令她无比熟悉。 这时,门外的看门弟子轻轻敲门催促林若锦,林若锦只好收起这诡异的东西来到门前。 一路上,林若锦满怀心事。 廊外的雨很急,她来到这个世界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的瓢泼大雨,像是快要把青云淹了一般下个不停。 正要掏出长剑准备御剑而行去找帝酃师的她,忽然发觉不远处,有跌跌撞撞的人影从长廊的另一侧跑过。 瞧那身形,颇为熟悉。 “琅环?”林若锦试着大喊了一声。 那人停了下来,惨白着一张脸回头看去,就见林若锦缩着身子撑伞而来。 见到老熟人,琅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从惊恐中逐渐缓回了神。 “你怎么了?”林若锦把伞微微偏向他。 “……” 琅环眼睛睁的很大,嘴唇也哆嗦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利索。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大师姐,大师姐她…她…她杀了青乌!” 什么?! 林若锦倒吸一口凉气,稳住手里的伞。 狂风怒号,几道闪电破空而来,驱散了四周的黑暗,琅环的脸在这亮光中显得十分诡异。 “你怎么知道的,你亲眼看见的?” “自然!你不信我?你不信我?!”琅环激动起来,湿乎乎的手猛的攥住林若锦撑伞的手。 “我亲眼看见的,青乌和大师姐在房间里吵起来!青乌正说着话突然就尖叫起来,然后大师姐就动手了,不对不对,她不是大师姐,她不是大师姐!” 琅环抓着林若锦一阵猛晃,直到被突然出现的季云一巴掌打在后脖颈上才停下。 “林姑娘,没事吧?”季云一边扛起昏迷的琅环一边问道。 “没事,正好需要你帮忙,带着他和我一起去大殿找掌门吧。” 季云力气很大,带着一个大男人脚程丝毫不慢,林若锦紧赶慢赶的跟着撑伞,很快就来到大殿外。 远远的,便听见男人女人细微的说话声,混在轰隆的雷声中,听的不是很清。 季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若锦,压低声音说道:“有三人在大殿里,直接进去怕是不妥。” 林若锦略一琢磨便把伞递给季云。 “你在外面等着,一定要保护好琅环,他很重要。” 得到季云的肯定,林若锦冒着雨跑到殿前。 此时,两位副掌门和璧如月正在大殿内说话,直到林若锦出现,璧如月才收了声,拧着眉冲她微笑。 “林若锦?你也是来面见师尊的吗?” “是的,掌门如今可在殿中?” “不在,师尊刚刚闭关不久,现下谁也不见。” 璧如月回答的简单,话音刚落她转头看向坐在上位的两位副掌门,语气恭敬。 “二位师伯,师尊近来身体不适,所以教内事务全权托付于弟子,如今如月已经成功突破化神期。” 屠鸿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呢,一听最后三个字,赶忙将茶盏放下,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你说的是真的?” 璧如月乖巧点头,看向一旁同样面露欣喜的蕴颜,温声回道:“其实师尊本就有意让二位师伯去共享人间繁华,只是如月之前实力不够心思不成熟,如今我已然得到了师尊肯定,可以传承青云,明日继任大殿,如月可亲自为二位师伯举行饯别礼……” “明日?也太过仓促了吧……” 蕴颜和屠鸿互看了一眼,屠鸿正欲说话,璧如月却先一步附身跪下。 “其实师尊已经提前准备了,只是如月未能及时通知二位师伯,师伯勿怪。” 他们仔细打量着璧如月,这孩子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不如帝酃师那样对她护犊情深,但也是疼惜和爱护的。 身为杀手,十指不沾女红刺绣的蕴颜会给璧如月缝制百福褂,给她梳最好看最流行的发髻,虽然每次都松散的像鸡窝头。 身为将军,粗鲁莽撞的屠鸿会用他削铁如泥的宝剑为璧如月一点点刻着婴孩爱玩的小木马,会瞒着掌门师兄给她带山下的各种小女孩喜欢的零嘴,导致她比同龄人迟了许久才到辟谷期。 他们成为修行之人后,就不再念着子嗣之事,这孩子虽是师兄帝酃师的弟子,但他们二人也是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璧如月在他们二人心中从来都是是骄傲,未来。 “如月,继任掌门是大事,我们必须和你师尊商量啊……”屠鸿抬手唤出传音纸鹤联络帝酃师。 只见纸鹤浮在半空中,翅膀轻轻晃动,散发着柔软的光晕。 那一瞬璧如月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 像是得意又像是早有预料般的心知肚明。林若锦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极为不妙的猜想,但她不敢相信。 “闭关?这老小子!”屠鸿久等未果,一把收回纸鹤。抬眼再看璧如月,面上又多了几分温柔,他们对璧如月没有丝毫的怀疑。 “如月!你放心,明天我们一定会给你置办一个隆重的继任仪式,让你风风光光的当上掌门!”蕴颜笑道。 三人喜笑颜开其乐融融,情深意切到无人不不为其动容,只有林若锦像个电灯泡一样沉默的立在一旁,毫无存在感。 嘘寒问暖,殷殷教诲了璧如月好半晌,蕴颜这才意识到还有个外人在,她敛下了笑意,温声问她,“林若锦,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们对璧如月溢于言表的偏爱难以忽视,林若锦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能有什么事? 之前是有,不过现在也没了。 第145章 林若锦离开大殿时,雨已经有了要停的迹象。 她和蹲在角落的季云一起,避开青云守夜的弟子把琅环背回了她的房间。 收起湿淋淋的伞推开房门,林若锦指着床示意季云妥善安置昏迷的琅环。 季云看向柔软干净的床铺,下一秒竟直接将琅环撇到地上,力度大到对方接连在地上滚了一圈,吓得林若锦赶忙过去扶。 “你扔他干嘛?”林若锦不满的瞪了季云一眼。 季云满脸无辜的歪头,“林姑娘,他是个男人……” “这有什么关系?”林若锦好不容易将琅环扶起,却再次被季云拦住,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将人扶到桌边,“我又不是和他睡到一起,你担心什么?” 季云纳闷至极。 这姑娘怎么如此不开情窍,这是睡不睡到一起的问题吗? 这要是让楼主知道有个男人在他季云眼皮子底下躺上林小姐的床,他的命说不定就要折在青云了! 礼物,林小姐收了。情话,林小姐也听了,怎么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安顿好琅环,林若锦坐在桌边再次开口。 “季云,你家楼主是要你保护我,对吗?” 这些天总算听到林若锦提到自家楼主大人,季云莫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那最近你在忙什么?你家楼主的吩咐我音犹在耳,可是你却失职了!” “对不住林姑娘,是属下失职,属下有另一个任务在身,耽误了时间。不过,有件事,属下说了姑娘别生气。” 林若锦摇摇头,抬手示意他接着说。 “厨房帮工的那个鸩崖,他虽声称自己是一介农夫,但其身份存疑,哪怕属下派无数情报人员多番探查也找不出他的全部信息,这样的人物不得不防,所以林姑娘莫要相信那厮的话,要远离他,不可与他交心……” “那他,可对我有威胁?”林若锦笑着反问,不等季云回答,林若锦又接着道:“放心,他不会妨碍我什么。百里舜想的太多了,他把我当什么人?谁给块糖我就要跟着跑?我要说的事与鸩崖他无关,我说的失职是之前死在我屋子里的女孩,还有被人偷偷潜入屋子乱翻的事。” 季云满脸尴尬,自知有错,赶紧把话头扯到帝酃师身上,详细说出他最近的所见所闻。 这几天,除了调查鸩崖的身份外,季云在青云弟子中还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据说帝酃师在前几日经常会往返后山的问心湖,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而后每一次出来都心事重重,据守在问心湖弟子们的说法,有好几次他们看见帝酃师一人拿着一本厚实的书籍去问心湖,隐约还听见有练剑的声音。 “也许正如弟子们所传的那样,为潜心修炼得大道登仙,这才将掌门之位传于璧如月。” 林若锦却不这么认为,一切都发生转变的太快,事出反常必有妖,帝酃师对璧如月的期望与要求极高,不可能这么着急的交出位子。 而今日璧如月的言行举止都格外怪异,有种…… 等不及了的,感觉。 “属下知晓林小姐并非是为了修行才拜入青云,而那璧如月对您颇有敌意,如今她得了掌门之位,说不定会借掌门之名打压您,何不如早做打算?” “这也是你的楼主让你说给我听的?” 季云俯首低眉,道:“是属下的楼主,难道便不是林姑娘您的楼主吗?” 她的楼主?不见得吧…… 这时,琅环悠悠转醒。 男人受了风寒惊吓,刚一醒来就不住的咳嗽,双眼惊慌失措的在房间里游移,直到看见围过来的季云和林若锦,这才松了口气。 “我…咳咳,头,好疼……” 季云了然于心,只见他撸起袖子,捧住琅环的后脖颈就开始大力揉搓,痛的琅环直翻白眼。 “掌门闭关了,谁也不见。”林若锦倒了一杯热茶送到琅环手边,语气严肃的问道:“琅环,现在事情有些严重,从现在开始你要仔细的将今晚看到的一切说出来。” 琅环挣扎的动作一顿,顾不得喊疼,哑着嗓子开口…… 翌日,风止天晴。 青云的大殿前,除了看守,巡视重地的弟子外,其余所有弟子师者,包括洒扫下人和厨房帮工皆齐聚于广场上。 众弟子衣着正式,头戴羽冠,神情庄重而虔诚的望着台阶上的女人。 璧如月如今,一身的绸缎华服,挽着华美典雅的发髻,未戴发饰未化妆面,却轻灵秀美的如九天仙子。 她身后有三个座位,蕴颜和屠鸿坐在左右两边。 起初他们在看见中间的空位时,还在想为何今日不见掌门师兄,毕竟今日是璧如月担任掌门的重要日子。 蕴颜几次使用传音纸鹤都未能联络到人,直到鼓乐声渐息,师者宣祝词快要结束都不见的帝酃师的身影。 屠鸿趁间隙,唤来了璧如月。 “如月,你师尊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为何不来?” 璧如月垂下眼帘,压低着声音,“师伯,您知道的,师尊要闭关,如月几次求请师尊也没有用啊……” 屠鸿沉默一瞬,想着帝酃师行事一向随心不繁文缛节,便不再讲话。 蕴颜在一旁看不过眼,便接着问道:“可是如月啊,这掌门玉印得由你师尊亲自交于你,才算名正言顺,哪有直接登上掌门之位的道理。” “是这个吗?师尊于闭关之前便交给如月了,二位师伯,莫要担心。”说罢,璧如月双手合拢,一枚四方白玉印便展现在屠鸿二人面前。 让他们亲眼看见,也正好可以打消他们的疑虑。 璧如月不再理会二人,捧着玉印拂开袖子走到正前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青云众人的欢呼。 仪式正常举行到了最后,只差仪式的最后一项,璧如月便可彻彻底底的坐上正中间的空位。 她平静的面容下,有着无人能察觉的汹涌澎湃。 俯视众人低头跪拜自己时,她的表情虽然未变,但眼眸里闪动的诡异光芒全然是欲望的展现。 如同爬行在尸山血海中,吃到肚皮发亮的蟒蛇,这里是它的猎场,是它的供给之地。 这一天,她等了不知多久,终于不用受制于人了!终于不用汲汲营营的当个完美的徒弟了! 她,终于可以高高在上的藐视这群家伙了! 老师者捋着胡子,将看守天工阁,练剑阁,重灵幻境和问心湖的令牌钥匙从女弟子端着的托盘里拿出,在众人面前一个个交给璧如月。 璧如月笑的温柔,在接过师者手中最后一个令牌时,她转头看向蕴颜。 “三师伯,还有您代师尊保管的掌门令牌,这也是要交给我的!” 蕴颜愣了一下,诧异的开口反问。 “掌门令牌?本副掌门怎么会有?” 蕴颜的声音很大,在场所有的弟子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人群里并肩而立的琅环和林若锦。 一直有条不紊进行的继任仪式突然出了差子,让其他师者们和弟子忍不住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主持继任仪式的师者看看蕴颜又看看满脸震惊的璧如月,擦擦脸上的汗,赶紧向众人说客套话缓和现场气氛,总算把那些议论声压了下去。 “师伯,拿出来吧!师尊闭关前亲口告诉如月,令牌在您手中保管的。”璧如月转身向蕴颜行礼,低下头去,长发正好可以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不论如何,今日如月都该用掌门令牌和掌门玉印接任掌门之位。师伯莫要为难如月了,拿出来吧,这掌门之位本就是师尊要留给我的!” “这是掌门师兄亲口说的?” “…难道不在师伯这里?”璧如月仰起头,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散。 她甚至都不再伪装,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蕴颜,像是要生生从蕴颜的表情中挖出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来。 蕴颜皱起眉头,隐约觉得不对。 师兄帝酃师做事一项稳妥认真,绝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如果是师兄亲口说令牌在她手里,那么…… “礼不可成!” 蕴颜猛的从座位上站起。 “事发突然,掌门继任之事,择日再办!” 现场一片哗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那一道道怪异的目光不约而同砸在了璧如月的身上。 “怎么会择日再办?出什么事了?” “奇怪了……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掌门今日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好奇怪啊?” “奇怪什么?掌门闭关了你们不知道吗?” “不是,重要的是,哪有在亲传弟子即将继任的前一天闭关的?还有你们刚才听到没?大师姐没拿到掌门令牌?” 长阶之上,璧如月像是早有预料般,没有一点慌乱无措。 她静静凝视着站在一侧的两位副掌门,缓慢起身,温柔的笑道:“不过早晚而已,如月确实不急于一时……” 话未说全,但已经明确告诉众人,她足够有资格承担掌门,如今也只是走个流程,继位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罢了。 “今日掌门继任可以择日再办,但二位师伯的饯别仪式,万不能拖延,这…是师尊特意吩咐的。” 璧如月抬手示意,一旁的老师者点头应是,老师者转头一拍手,长阶下的乐师们便开始吹奏起旋律缓慢悠扬的曲子。 屠鸿皱起眉头,“你师尊的意思吗?我们可不知道他会这么说!” “二位,请看看,这个是什么?” 璧如月反手唤出一卷木简。 满是岁月痕迹的木简从她手中迅速飞出,于半空中慢慢展开。 修行之人,耳聪目明,一眼便能看清上面锋利张狂的字迹。 待林若锦仰头看清那些文字时,心陡然一惊。 第146章 “你们看,这是?”一个弟子惊呼出声。 “原来是这样,这不是挟恩图报吗?” “怪不得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掌门不出现,蕴颜副掌门还拒绝交出掌门令牌!原来是掌门另有安排!” 他们早就知道青云的两位副掌门曾经都是刀口舔血,征战沙场的人物,众人只当他们是与帝酃师志趣相投故而拜为师兄弟,却不知竟是他们趁人之危,挟恩图报才搭上的缘分。 “哪来的令牌!”屠鸿厉声训斥众人,“我和蕴颜副掌门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非议我们两位副掌门,谁教的你们?!” “三师伯,如月并不想让您伤心……” 蕴颜猛然回头,璧如月此时的话好比煽风点火,烈火烹油,打的蕴颜二人猝不及防。 璧如月眉头微蹙,眸中水光盈盈,仿佛是受尽了长辈欺压却隐忍不发的可怜人。 “师尊身体康健时,您之前几次劝诫师尊,让师尊不要轻易将掌门之位传于如月,如月本以为您爱慕师伯想与其同游山水,同时离开青云后担心如月不能担此大任,却不想师尊一闭关,您和二师伯便逼迫如月至此……” 众人听到这话,虽有疑惑不敢妄言,嘴上不说然而心里却是信的。 他们不知蕴颜和屠鸿之间还有这旖旎的男女关系。但掌门注重璧如月,且要将掌门之位传于璧如月却是实打实的真,而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再加上那卷木简上的说辞…… 一切缘由便清晰可见,不信都难。 气氛冷的可怕,几乎可以滴水成冰。 人群中也有为这两位副掌门争辩的弟子,尤其是屠鸿的徒弟张承英。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气的浑身发抖,他正要替自己的师尊和三掌门说话却被屠鸿怒斥了回去。 他屠鸿何许人也,就算被千夫所指,也自有一番傲骨,又不是做了亏心事或者老到任人欺凌,还轮不到要靠自家小徒弟给自己挣面。 蕴颜一向认为自己无比坚忍,任何事情都无法使她伤怀,然而在看见一手带大的璧如月对他们如此冷清时,这一刻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屠鸿盯着那木简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体许久,好半晌才鼓着掌笑出声。 “哈哈哈!好一个挟恩图报!”屠鸿一把扯起蕴颜的手,环视众人,“什么令牌不令牌的,不过借口罢了!当年的事现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难为他还一件不落的写在木简上,原来是为了给亲传弟子铺路,留后手呢。我说是添油加醋,也不为过啊!” “副掌门,请息怒……” 众人纷纷跪地俯首。 万不曾想,有一天他们还能听到看到如此劲爆的师门秘密。 屠鸿深深的看了璧如月一眼,随即撇过头去,看向屹立远处,雄伟壮观的青云山门。 一晃多年过去,没想到他们三人终是逃不过人心难测,物是人非这俗气狗血的结局。 凡尘俗世啊…… “我与蕴颜对你们师徒赤诚以待,如月!你和你师尊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说罢,屠鸿拉着蕴颜,张承英和其他几个弟子紧随其后,他们头也不回的大步迈下台阶,一旁几位德高望重的师者追上去轮番劝说也无济于事。 抛弃一切追随他入道修行,如今反成了帝酃师口中的强人所难,危难之时舍命救他于水火却成了一句为了修仙,对他挟恩图报! 既然他帝酃师无情无义,那他们不如就此离去,也不劳他日夜担心! 他们挺直腰背穿过人群,为首的屠鸿忽觉有两道视线紧随着自己,下一瞬他的手臂被人紧紧扯住。 “副掌门,请留步。弟子有紧急之事要告知二位。” 众人闻声看去,在跪的一片整齐中,唯有一人站的笔直。 女人眉眼艳丽,身形窈窕,同样的青云弟子服穿在她身上凭空多了几分妖娆。与屠鸿对话时的从容自信,不禁让众人对她产生了好奇。 她要做什么?敢拉扯屠鸿副掌门?真是好大的胆子! 远处,璧如月笑意不减,优雅撩开衣摆,缓缓走下长阶。 “林若锦?哈……”璧如月冷眼看向人群之中的女子。 她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的踩在石阶上,却像是踩在了人心里,逼仄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跪在地上的众人莫名觉得心发慌。 脚尖踏在最后一阶的下一刻,她便转瞬站到林了若锦面前。 神情放松,双臂交叠,璧如月笑着问道:“林若锦,你这是何意啊?” 林若锦察觉周边的视线越来越集中,融汇在她与璧如月二人之间,她知时机已到,不由分说的冲着蕴颜和屠鸿俯身跪下。 “小丫头,你有什么便说什么!” “门中弟子,青乌于昨日雨夜被人残杀,请二位副掌门与大师姐查明真凶,还青乌一个公道!” 跪在一旁的琅环,苍白着脸色。 璧如月此刻就站在他和林若锦面前,低着头的他略抬眼皮就能看见璧如月的鞋尖。 这双紫色云纹软底的绣花鞋,在昨日的雨夜,在那个暗香浮动,烛光影影绰绰的屋子里,曾经将一地血红踩于脚下。 碾断脚踝,踩住脊背,扯起少女乌黑的长发。 透过门缝,琅环看见璧如月那张淡漠孤高的神情变得很是诡异,她会对绝望挣扎的青乌温柔低语,又会在青乌以为自己可以被放过时狠厉的扯断她的胳膊。 不是杀,而是在玩弄。 玩弄人命,玩弄人心,寄予希望又十分残忍的破坏殆尽。 琅环喉头隐隐发酸,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晚血与雨水混合的湿腥。 青乌,被杀了? 林若锦的话终于让众人意识到了不对,他们你问我,我问你,左顾右盼交头接耳,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青乌,那个围着大师姐转的跟屁虫,今日的确不在。 众人都知道,青乌对大师姐有很深的感情,之前总有与之亲近的弟子,常拿她打趣,他们说若大师姐是个男儿郎,她青乌怕是道侣结契书都要写上几百,几千封了! 她和她妹妹俩人总是时刻不离的跟在璧如月的身边,不像弟子反像个丫鬟,平日都恨不得黏在大师姐身上,更不用说是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 妹妹前不久丧命于野兽之口,难不成姐姐也遭了难? “林若锦,你说青乌死了,可有证据?”璧如月每走近一步,声音便愈发森寒,像毒蛇般令人不适,“我知你与青乌平日不和,可是二位师伯今日的饯别仪式,你可要谨言慎行!” “自然是有证据的!”说罢,林若锦双手高举,露出手心的一块碎布和染血的铃铛,“证据在此,青乌的铃铛,凶手的衣物皆在,请二位副掌门协助大师姐捉拿真凶!” 屠鸿和蕴颜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彼此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琅环蹙着眉头思考,正要一鼓作气起身把璧如月的行为公之于众,却被林若锦一脚踩住衣摆,他起身不得下意识便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林若锦。 然而他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此刻都被璧如月尽收眼底,璧如月阴冷如冰的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缓慢移到林若锦的脸上,忽而,璧如月笑了。 林若锦不说话,心中却在暗骂琅环。 平日看起来挺聪明一人,怎么现在就糊涂了,还如此莽撞的想起身告发? 他难不成以为凭他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可以搬倒璧如月?搬倒众人心中的高岭之花,人心所向的璧如月? 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璧如月以诬陷之名送进教法司杀人灭口了。 人心终究是偏的,哪怕是现在他们有争执,哪怕她把证人和青乌的遗物都交给这两位副掌门,她也不敢保证这二人会向着自己。 说不定闹大了,他们二人还会把这件众人皆知的丑闻算在自己的身上,怪自己没有藏着掖着。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两个人留在青云,牵制璧如月,然后再让琅环私下作为证人将青乌之死的真相告诉他们,这样谁都会安全。 她也可以趁乱坐收渔利,在锋钰成事之后将林若凡带进重灵幻境。 至于帝酃师,只看他与这二位的师兄弟之情,与璧如月的师徒情谊够不够坚固了。 第147章 仪式虽匆匆结束,虽未礼成,但在众人心中,璧如月已经是青云掌门了。 门派诸多事务大多都交于璧如月去处理,她也不负众望完成的很好,众人看在眼里,嘴上对她也是不吝赞叹。 路过的琅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赞扬璧如月的丰功伟绩,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中纯洁无瑕的人突然被撕开了伪装,完美的皮囊下竟可怕的如同蛇虫毒窟,毫无准备的撞破的确会让人难以接受。 见林若锦仍窝在屋子里好整以暇的看书,他气恼的直在屋子里打转。 “林若锦,你早上为什么要拦着我?我要是说了,二位副掌门就能……” 琅环被林若锦突然看过来的冷漠眼神震住,下意识把剩下指责的话咽了回去。 “说什么?说你看见璧如月走火入魔,说你看见璧如月杀人毁尸?还是……”林若锦弯起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还是说你觉得你一人之言就能把璧如月置于死地?让众人临阵倒戈制裁璧如月?” 他做不到,众人也做不到。 这话太过咄咄逼人,琅环脸瞬间红了,他的确没想到这一层面。 但转念,他又有些不服气。 “那你说怎么办?她当上掌门了,副掌门如今也要……虽然我也有意离开,但毕竟也还是青云弟子,不能坐视不理。” 原本璧如月说过要替他向掌门申请离开青云下山。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回音,他等不及了便打算趁众人晚饭时间去找璧如月问清楚。 然而,突发的大雨耽搁了他的脚步,入夜再过去时,未曾想就看见了那残忍的一幕。 真的太可怕了,明明她该是披着霞光羽衣的仙子,善良强大,慈悲救世。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那样可怖的恶鬼? 他至今都觉恍如梦中,难以置信。 “那晚她有发现你吗?”林若锦问。 “不知道,看起来应该没有。不过她好像察觉了什么,曾经出来看过。刚巧外面有巡逻的弟子在远处替换房檐下的灯笼,她就又回去了。” 看样子,璧如月已然发现了青乌临死前曾经发出过求救的灵侍。 林若锦点点头,站起身。 “现在大家都去饭堂吃饭了,你现在就去吧。”林若锦为琅环打开房门,“跟副掌门说完情况,你就请示直接下山吧,离开青云别再回来,谁叫你都不要回来。” 这也是为了琅环好,作为证人的他,在青云待的越久越危险。 琅环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才垂着头,闷闷的说了一句多谢。 “对不起,林若锦。之前我对你有偏见,说了很多难听话,我只是…只是……” 只是多年辛苦,得知他人的一步登天,便心生嫉妒,林若锦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人乐观的很,不生你的气。”林若锦顿了顿又道:“这一路上的跌跌撞撞,遇到的人事物,都让我学到了很多,你和他们皆是我的老师。” 琅环离开后,林若锦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蕴颜副掌门的召见。 这是林若锦第一次来到没霞峰。 刚入大门,便能看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太阳落山时绮丽辉煌的余光均匀的涂抹在每个山顶,晚霞的深红和夜色的墨蓝交映,与偶尔飞过山间的归燕,凑巧形成一幅色泽浓艳的绝美画卷。 在弟子的带领下,林若锦见到了端坐在凉亭里神色阴沉的蕴颜副掌门。 她手里紧攥着两柄短剑,虽是面无表情且一言不发,但从她用力到发白的骨节仍能看出。 此刻的她,正处于盛怒状态。 “林若锦,是你指示琅环来告发璧如月的?” 林若锦行了一礼,点头应是。 “一面之词,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林若锦早知她不会轻信,便直接说出掌门令牌在她手里。 果不其然,蕴颜在听到这话后瞬间起身,十分严肃的看着林若锦。 “在你那里?” “掌门亲自给的,至于为什么,想必参与璧如月之事的您也该知晓了。这是掌门对我的补偿,为了让我忘记曾经的伤痛而被赋予的暂时使用权。” 林若锦从容淡定,蕴颜看不透她,眼中闪过的迷茫,恰好被林若锦捕捉到一丝。 “三掌门,青云要出事了!这时候您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我知道您肯定不愿意继续把掌门令牌交给我,我也知道掌门令牌在我手中的事早晚会被璧如月查出,所以我想请您帮个忙,可以吗?” 蕴颜紧拧的眉头慢慢舒展。 “你想交换条件?那我若是不同意呢?事情我可与屠鸿掌门一起调查商量,你有何资格与我们谈条件?” “木简就可以板上钉钉,那手执掌门令牌的我是不是也能力排众议,成为下一个掌门?” 蕴颜对林若锦的话发出一声嗤笑。 她在笑林若锦的痴人说梦,小小的入门弟子,怎么能成为掌门? “副掌门莫要笑我,毕竟在青云这里,奇怪的事也不止这一例,奸污弟子的师者,走火入魔的大师姐,死无全尸的小弟子。不管是哪一件都比我今天所说的话好笑!” “您的师兄,帝酃师。护徒心切如今下落不明,好不好笑?” “您的徒侄儿,万众期待的天选之子却走火入魔,好不好笑?” “您与二掌门一片赤诚,却被一卷木简堵的哑口无言,落得一个要被赶出青云的下场……” 林若锦略带轻蔑的审视,让蕴颜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她红唇微启,再次吐出杀人诛心的话语。 “您说说,这又好不好笑呢?” 蕴颜一时之间毫无招架之力,她颇为震惊的看着林若锦,好半晌才拍案而起怒斥对方的无礼,可林若锦压根不在意她的愤怒。 身为一派副掌门,处理不好门下弟子的烂摊子,本就该自惭形秽,如今的局面他们更是要负责到底。 光气愤又有什么用? “好啦,小丫头,别欺负我们家小蕴颜啦。” 门外,屠鸿慢悠悠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蕴颜旁边的石阶上。 他在门外听了许久,直到听到蕴颜闷声喘气的声音,生怕她气坏身子便忍不住出声了。 “小丫头,认真起来这气势跟那个小子真是像。” 林若锦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才不像,惹得屠鸿捂脸大笑。 不喝酒,保持清醒状态的屠鸿意外的稳重,说起话来也是一本正经的。 “这事,属实太丢人了。如果你愿意协助我们保住这个秘密,维护青云名声我们自然也是乐意的,小姑娘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屠鸿副掌门可是已经调查过了?” 屠鸿冷了眉眼,他的神情让蕴颜如遭雷击。 蕴颜难以置信的一把扯住屠鸿的衣袖,厉声问道:“真的?她真的敢那么干?” 屠鸿沉默着点头。 “二位副掌门,既然已经知道璧如月所作所为,那就请二位在找到掌门之前,尽力保护我,并且替我找到可以替代通天晷的法器并交给我” 林若锦知道这样的法器凭她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拿到,只能靠见多识广的蕴颜二人帮忙,在回到现实世界前,她必须保证不会有多余的事来打扰自己。 璧如月行事诡谲,帝酃师不见踪影,她或许此刻就是璧如月的眼中钉,等她闲下来后保不齐会对她动手。 蕴颜二人的权利一点点被璧如月分走,如今他们已被完全架空,除了自家忠心跟随的弟子外,在青云已和外人无异。 还有那掌门令牌,它的作用很大,意义特殊。 若是之前还可以在关键时刻交由蕴颜二人去使用,可木简内容一出,他们二人就绝不可以碰掌门令牌一下!否则’罪名坐实’,难以服众。 “通天晷……你要这种法器做什么?那是当年首位修行者通神意老祖的随身法器啊!”蕴颜问。 林若锦不想多做回答,毕竟多说多错。 “学习,研讨,开拓创新创业。” 蕴颜,屠鸿:…… 第148章 黑红色的鹰隼在破庙的房梁上稳稳的站着,漆黑的眼紧盯着那紧闭的厢房。 女子娇媚的喘气声与男人粗重的低吼声在厢房里此起彼伏,无需刻意便能清晰的传到屋外臣玄陵的耳中。 臣玄陵双目紧闭,眉头舒展盘腿坐在炼丹炉前,直到耳畔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嗡鸣声,他才终于勾唇浅笑了起来。 厢房门在此时猛的被金老大从里面踹开,一身的臭汗,也顾不得穿衣,几乎赤条条的跑到丹炉前。 “成了?” “……” “我问你呢,成了吗?” 臣玄陵微微睁开眼睛,只淡淡扫了一眼敞开的厢房大门和里面那个同样未着寸缕,身形臃肿的妓女。 “真有心情,这个时候还能想着下面那点破事!” “废什么话,要不是你耽误老子的腿,老子还至于叫这种货色来伺候?妈的……” 说话间,女子已然穿好衣服扭着腰走了出来,伸手就要钱,却不料金老大是个心狠手辣的,还不等女子开口就直接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上。 女子只闷哼了一声,便仰面倒地浑身抽搐。 臣玄陵冷漠的看着金老大搜出躺在血污中女子的荷包,急切揣进自己的口袋,他难以掩饰嫌恶的蹙起眉头。 所幸,与这种肮脏东西一伍的日子今日便要结束了。 炉火正盛,由红变紫。 逐渐散发出世间罕见的异色,从丹炉的洞口往里看去,隐约可以看见一颗圆润的金珠子在火中上下浮动。 只差最后一步了。 另一边,伍明晨正在杦凰药师封止贺的叮嘱下解开敷在眼睛上的药布。 自从上次中了暗算,双眼视物总是有些模模糊糊,好在有药师贺止风的药草每日敷用,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少教主,今日老夫便是最后一天待在杦凰了,也是最后一次为您制药了。” “为何?” 伍明晨虽是在问,但在看清贺止风那略显憔悴的面容时,心中隐约猜出了原由。 贺止风,是杦凰的老人了。 为人和善谦逊,平日里极少说话,与杦凰掌门乃是儿时挚友,也是伍明晨的半个师父。 贺止风没有过多回答,只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关切的话。 “既然心意已决,那晨儿恭送阿叔。千万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劳了。” “哎……”贺止风沉声应下,温柔的目光落在伍明晨俊朗的侧脸上。 越是这样看他,贺止风心中的怨恨和思念就越深。 “可向我父亲告别了?” “不用了……” 到最后,最不想见的人便是他伍天巡了。 秋雨过后,已然入冬。 初冬时节,老百姓们早早开始上街置办过冬的物件,衣物。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一边拉着长音一边走街窜巷,惹来一群留着口水的娃娃笑闹着跟随。 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唯贺止风一人孤寂的穿过热闹人群。 一个年长的小贩远远看见了身子出众的贺止风。 “哎?老先生又来了?” 贺止风点头,从袖口掏出一块银锭轻轻放在摊上的竹篮里。 “哎呀,老先生今天怎么付这么多啊?您放心!”小贩拿出一大把香烛摆在摊位前,“都是好的,每年到了祭拜日子我都会亲自去!” “这次去过了,以后,便不用再去了。” “呃……您是要亲自去拜祭吗?” 贺止风再次点头,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在笑。 来到破庙时,天色已晚,破庙被夕阳的余光镀上一层金色。 “叔父,您终于来了。” 炼丹炉前,一袭黑衣的臣玄陵赶忙站起来迎了过去。 臣玄陵身后,是满脸错愕的金老大。 金老大拧着眉头看过去,贺止风和当年初见时几乎没有太大变化,除了头发有些白,脸上多了些皱纹外,那双眼睛和挺得笔直的脊梁都让金老大厌恶至极。 切…… 什么文人风骨啊,不过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小子,你让他来干什么?”金老大鄙夷的啐了一口,“这杯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分的!” 臣玄陵恭敬的扶过贺止风走到一旁,然后温声说道:“叔父,今日来的确有喜讯要告知您,长生丹的确练成了,但您也知道,要替她报仇还需要……” 贺止风笑了起来。 他拍着臣玄陵的手,满含心喜的点头,随手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串红艳艳,挂着晶莹糖衣的山楂递给臣玄陵。 “尝尝吧,味道和以前一样没变,还是你喜欢的!平日里我知你也不会想着买来吃一口,所以今日给你带了来。” 臣玄陵愣了一下,随后勾着嘴角,伸出两根手指接过。 “叔父,您真的愿意?” “自然,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好孩子,真不愧是琬英的孩子,你和你母亲一样,天赋极高!臣家有你,终有报仇雪恨洗清屈辱,重登高峰的那一天啊!” 看见如此亲昵的二人,让被晾在一旁的金老大极为不爽。 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左手揪起贺止风绣着松竹的衣领。 “给老子滚!”金老大举起右拳就要打他,却被臣玄陵一把攥住手腕,还不等他回头,只觉右腿上猛然传来一阵钻心刺骨般的剧痛! 低头看去,一把尖刀。 顺着刀背向上一瞧,插在自己腿上的尖刀竟是被臣玄陵握在手中。 “你……” 金老大手中脱力,不由的松了左手,这将是他犯下最大的错误。 贺止风在金老大松手的一瞬,猛的从怀中抽出一把赤金色匕首,上面镶嵌着一颗铜钱大小的莹月石,锋利的刀锋让金老大恍然记起了那年,那天,那晚。 女人衣衫破碎,头发散乱,毫无抵抗之力的被金老大堵在床角。 他喜欢在吞吃猎物前先玩弄一番,尽情欣赏女人羞窘到奔溃大哭的模样,可这个被他从河边掳来的女人不一样,哪怕心知肚明自己无路可逃,也紧抓着手里的匕首,拼了命的向自己狂刺。 金老大对于有骨气的女人一向有耐心,直到一时的分心被匕首刺破脖颈,他便从一开始的逗弄变成拳脚相向…… 血瞬间喷涌,突然而来的失重感让金老大回过神来。 只见贺止风的匕首一次次扎穿自己的肚腑,他想挣扎却被臣玄陵死死牵制住了右手右脚…… 很快,他便口吐血沫倒在地上。见状,二人同时撇开了他,像在丢一个碍眼的垃圾。 “小,畜生……老子咳咳咳,老子……”金老大努力想爬起,却只能在地上像爬虫一样挪动沉重的身子。 贺止风一边擦着匕首上的血一边低声呢喃道:“婉英,我要为你报仇了,害死你的金承虎就在这了!我终于报仇了,终于报仇了……” 隐忍多年,假装自己不在意,不难过,眼睁睁看着霸占心爱之人的金老大畅快人生…… 没人知道他有多恨,没人知道他有多痛苦。 “老子…是…咳咳咳,是…你…是你爹啊!”金老大双眼血红,声音却莫名软了下来。 臣玄陵甩掉指尖沾染的血,像没听见似的擦了擦脸上的血点子,看着金老大展露出来的恐惧,他就像看一只臭虫般满目鄙夷。 “你这,畜生,竟然敢…弑父!!!” “弑父?你也配做我的父亲?”臣玄陵一脚踩上金老大的手,狠狠地碾动。 “说起来留你活命这么久,你真该感谢我和叔父,不然你早该死在龙虎山剿匪那一夜了,哪有空在这里玩女人?” 真是个不懂感恩的男人啊! 贺止风在此刻忽然咳嗽了起来,引得臣玄陵侧目。 臣玄陵将手中快被丹炉热气融化的糖葫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轻拍着贺止风的后背。 “叔父,您果然与玄陵是一条心,您为了母亲可谓尽心尽力,母亲常说您是有心人,连临死之前也在喊着您的名字……” “叔父,时机已到,可以开始了……” 贺止风沉浸在可以报仇的喜悦中,此刻已是满脸泪痕,他看着火光大盛的炼丹炉,起身出手,拖起金老大的脚踝一步步上前。 金老大瞬间慌了神,双手拼命的在地上抓挠。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放开老子!放开!” 两人默契的沉默,让金老大彻底怂了,炼丹炉的炉鼎打开,热气蒸腾的令人心胆俱颤,愤怒的嘶吼瞬间变了音调,他苦苦哀求,甚至用父子亲情来祈求臣玄陵心软。 但是,金老大忘了,臣玄陵是由一个被他自己逼到疯傻的女人养大。 他也忘了,臣玄陵的无情无义是他一点点教出出来的。 “叔父,您的恩情,玄陵和母亲永远不会忘!”臣玄陵撩开衣摆,郑重的跪在贺止风身后。 “畜生!你会比我的下场更惨!你会下地狱,你会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老大的身体很快就融化在炼丹炉里,与之同时,长生丹开始颤动,像是有意识的一般,开始吸收金老大的精血骨肉。 贺止风笑的癫狂,欺天已然做到,剩下便是瞒地。 “好孩子。”贺止风垂头,看着疯狂上窜的火舌卷上自已翻飞的衣摆,他面对熊熊烈火,再次问道:“你娘,走的时候痛苦吗?” 臣玄陵微微眯眼,随后沉声回答。 “叔父,娘最后只希望能再见到您,满怀希望的离去,想来应当是不痛苦的……” “叔父……一路走好!” 终于得到了答案,贺止风眼神逐渐坚定。 “好好好!玄陵,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报仇啊!” 几乎是毫不犹豫,他再一次大喊了一声要报仇三个字后,张开双臂,跳进了炼丹炉内。 破庙里即刻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安静。 臣玄陵缓缓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 “呵……” 装的这么久,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有了血亲的骨肉精血,再加上为他和母亲不断借命增寿的贺止风,结合从蜥蜴妖那里剥离出的一部分妖灵为引。 按照臣家秘法再佐以天材地宝,就可以练成世人求而不得的无上至宝,真正的长生不老丹。 臣玄陵站起身,眼角余光撇见那串糖葫芦,不由哼笑一声。 “叔父,你总是喜欢回忆过去,这种东西我从不喜欢的。” 随手捏起木棍,扬手便撇出门外,生怕融化的甜腻糖汁沾到手上。 “对不起啊,叔父。” “母亲,从来就没喊过你的名字。” “她甚至没有想起过你,她被我亲手杀死之前,想的只有她自己,何等无情无义的女人。” 真的对不起啊…… 我的好叔父! 第149章 祁凤傀儡街中央的众生台二楼上。 头戴半张红罗刹面具的女人坐在正中间,红唇轻抿,拿着名册的玉指纤纤一页一页翻动。 “久闻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傀儡街的大老板竟然是个出家人呐。” 傀儡街的老板是个慈眉善目,身穿土黄色僧衣,名唤无量的老和尚。 垂眼慈悲,手捻佛珠,口念佛号。 虽然受过戒,却不入佛门,转而从商做起了买卖奴隶的生意。 品出慕容家大小姐话里的揶揄,无量笑着随手指向跪在戏台下,一群被五花大绑的奴隶说道:“这些人有的生活所迫,有的不思进取,还有的恶贯满盈,奸淫掳掠甚至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毒手!” “世人常说是虎毒不食子,人心黑暗到这个地步,如果不加引导教化,世人必定会深陷泥潭,堕落成欲望的傀儡。贫僧实在无法安居寺庙,坐视不理。” 慕容聆霜来了兴致,赶忙追问。 “那您是如何教化的?” “被卖过来的人,善者,贫僧为其挑选顶好的去处。恶者,贫僧也会为其挑选好去处。不过对他们来说,那一定会是极致的痛苦,比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罢,无量笑容加深,眼睛快眯成一条缝,接着道:“贫僧最是不喜什么轮回因果报应,今世做恶为善,当今生得报才对啊,只有切身体会他人的恶,才能设身处地,得到最好的教化,这也是贫僧创立傀儡街的初衷啊……” 今生赎清了罪孽,来世便不用为因果循环而堕入畜生道,这是他对那些人的另类救赎。 无量注意到慕容聆霜默默移开了视线,他便顺着慕容目光所及之处,依次介绍。 这位杀妻卖女,这位弑父弑母,那位奸淫幼女,还有那位…… 忽然,慕容聆霜眼睛发亮。 无量看过去,面露喜色。 “慕容施主,那个人的确适合搬货这类的力气活,但如果您要买下他,就要出双倍的价格,买下他和他的老娘,他心地善良侠肝义胆,连没有血缘关系的义母杀气强盗三人,在逃命路上被贫僧买下,贫僧尊重他的意愿,成全他一片孝心。” 慕容聆霜:啥?还要买他的老娘??? 老娘那么大岁数?怕是连她酒窖的一个酒坛都抱不动吧? 一盏茶后,聆霜和一男一老妪一起走出了傀儡街。 “……” “大娘,您别抖了,我害怕……” “大娘,您怎么翻白眼了?天呐!来人啊!!!!” “不是,你这当儿子别光哭啊,一身腱子肉你搁我这嘤嘤哭?” 慕容震惊的看着泪眼汪汪的男人抱着突发恶疾的老妇,再一回头,无量站在众生台上双手举着一块木牌子向她左右摇晃,上面赫然写着: 一经出售, 概不退换。 聆霜:……天杀的死奸商! 就在聆霜一筹莫展,准备救人时,远远的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从傀儡街外路过,他出众的气质引人注目,虽穿着便服,但聆霜一眼就认出来了。 “伍明晨,你来一下!” 男人回头,便看见聆霜戴着面具冲他兴奋招手。 杦凰不入傀儡街,伍明晨让她把人带出来后正要背起她,处在半昏迷状态的老太太忽然一把抓住了伍明晨垂在腰间的玉佩。 “借走…了…借走了…呃…呃……” “您说什么?”伍明晨动作一顿。 聆霜不明所以的要凑过去听一听时,一旁的儿子忽然出声。 “我娘年迈,脑子不好使,总会说胡话……”男人松开老太太干枯倔强的手,耐心哄道:“娘,快莫缠人了,这位公子要救您呢!” 老太太支支吾吾,看着伍明晨,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高喊一声猛的抱住伍明晨的大腿。 “他…他妖怪是一伙的!他也有这个玉佩,他也是吃人阳寿的妖怪…崖儿快跑啊!娘拦着他,你快跑,不要管我!” 得,又说起胡话来了…… 慕容聆霜尴尬的直笑,刚要开口却见伍明晨骤然冷了脸色。 与此同时,天水楼中地牢内。 难言的恶臭萦绕在黑暗的空间里,百里舜看着被人放下来的萧漠,脸色阴沉。 “楼主大人……” 萧漠喘了几口粗气,强忍身体上的剧痛和伤口发出的恶臭,抬眼看向百里舜。 “好大的胆子,敢动我百里舜的人,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在下萧漠,上头的主子……如果您想知道的话,就要答应在下的一个要求,要让……” 话未说完,白一猛的抽了他一鞭子。 “楼主问话,不可讨价还价,快说!” “咳咳……行吧,真拿你这暴脾气没办法……”萧漠苦笑两声随后摆正了神色。 “楼主大人,您的父亲做了太多坏事了。当年前任楼主看中了慕容,沧海,延徽等世家大族的价值,假意与其交好提供商用助力,其实背地里处处涉限,挖坑让他们跳,几年之间沧海就一败涂地归于天水楼……” 百里舜沉默不语。 当年,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的确做过这样的事。 他野心庞大,冷漠无情。仿佛世间一切都只是成为他称霸一方的垫脚石。 萧漠继续说道:“而吞并世家的计划并没有完全进行下去,他中途因为一个女人的离世,终日酗酒最后郁郁而终。而这计划,当初的您,也接手了。” 百里舜拧着眉,缓缓坐在白一他们为自己准备的椅子上,思考能知道这件事的人。 “萧漠。”百里舜问,“你是谁派来的,沧海?还是延徽又或者说,是某位皇子?” 能对天水楼有复仇之心且有能力安插奸细进来的,只有沧海,延徽两家。而那三皇子…… 品行低劣,若说他想趁机生事,迫自己与他合作也极有可能。 当年,百里长渊吞并了两家的产业后,为了防止他们心有不忿私下拉帮结派,百里长渊更是借他们准备东山再起积攒本钱物资时,趁机好一番打压。 延徽一族皆孤傲清高,宁愿一无所有也不肯同沧海一族一样,向卑鄙的百里长渊低头。他们渐渐被逼到在祁凤毫无立足之地,无奈全族远迁,无人知其去向。 “为何咳咳…不咳咳…不提慕容家?” 萧漠忽的轻笑两色,眼里异色流转,染血的唇突兀的半张着,笑呵呵的吐着气。 “楼主大人,您还真是对慕容家不一般啊~” 言罢,他突然大叫了起来。 “楼主,您以为慕容家就没防着您吗?当初指腹为婚的婚约慕容家因何要协商退婚?对了对了……”萧漠笑着冲仍一脸淡然的百里舜道。 “还有林家两位小姐,您知道她们为了远离你废了多少心思吗?您费劲心力照顾林府一家,派人去找失踪的二人,却被蒙在鼓里,真滑稽啊!” 白一怒急,狠踹了萧漠一脚。 “贱人,休得放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萧漠在故意激怒百里舜,说话专往伤口上捅,百里舜虽然没说话,但眉眼间已经染上了浓重的阴鹜。 “你还是没说到我想知道的重点,萧漠。”百里舜笑着继续说道:“他想求死,本楼主偏要他活,白一你来好好开导开导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所谓,只要有一口气就行。人生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后悔今日的狂言狂语……” 不论是延徽,沧海,还是任何人,他百里舜都不放在眼里。 能查就查,查不到就见招拆招,逐个毁之! 正向白一交代如何处置萧漠的话的百里舜忽然顿住,身旁的白一也猛然回头。 地牢外,黑暗中,有一道颓然的身影。 百里舜心猛然一沉,再回头看萧漠时,他毫不掩饰嘴角扬起来的弧度,像是在向他展示计划达成后的得意。 “你……”百里舜愤怒出声。 萧漠眼睛一闭,眸子里流转翻腾的喜色被他无声藏起。 “延徽子弟,绝不贪生怕死,萧漠今日就算被千刀万剐,也绝不会向吞并了延徽的天水楼低头!” 门外,慕容聆霜手指猛然攥紧。 “舜哥哥,是真的?你真的……” 她声音有些沉,尾音还隐约能听出几分颤抖。 为什么舜哥哥此时的表情那么奇怪,难道他真的想吞掉慕容家吗? 第150章 此时青云,林若锦猛然从地上坐起。 “我靠,睡过头了?!”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悄悄躲入身侧茂密的草丛,看着弟子们完成一波换岗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过后,林若锦提着裙子跨过地躺着的两名守门弟子,大摇大摆的进去了重灵幻境。 走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时,林若锦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施展技能的方式。想着想着她突然忍不住吐槽起来。 感觉,好像自己好像个喷雾器啊…… 重灵幻境的另一边,锋钰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向林若锦伸出有些干裂的宽厚手掌。 林若锦抿了抿嘴,有些不确定的试探,“你确定要看吗?” “哥们为了你,手搓仪器数十日,你看看我手掌都裂开了。”他幽幽叹气,接着道:“哥们辛辛苦苦,等的就是这个!” “那行吧,但是吧,我希望你看了以后别激动。毕竟他们也不能凭你的画刻出一模一样的……那个,就是,我希望你能坚强!” “没事,给我吧,我看看!” 男人如此坚持,林若锦只得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将一个木雕取出来,双手递上。 锋钰脸上的喜色在看见林若锦手上之物后,多日积攒的喜悦忽然沉寂。 他的表情三分破碎,四分迷茫,两分痛苦和一分难以置信。 他崩溃,他尖叫,他甚至掏出了长剑捧着那个造型奇特的木雕就要杀出重灵幻境。 “我要杀了他!我的本命大蛇丸啊啊啊啊!” “冷静点!” 林若锦拽着他的后衣领,费力将人往他的小屋方向走。 “天杀的!我要报警抓他!” “人家又不看动漫,你画的又抽象!还有…人家是刻剑的!刻剑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免费!!!” “啊啊啊,我的……” 免费二字让锋钰的哀嚎戛然而止。 像是被人狠狠在心口砸上一拳,冷静下来的他只得红着眼圈将那个邪恶的手办捧了回去。 小屋内,炭火正盛,屋子里暖洋洋的。 林若锦低头,只见一只可爱的棕色小松鼠在厨房的地上蹦来蹦去。 一阵叮呤咣啷后,它端着茶杯从里面跳出,将茶杯一个个抛到桌面上,然后再跳上桌子,用两只小爪子捧起缩小版茶壶费力的倒着水。 “这是什么?你的灵侍?”林若锦笑眯眯的凑近,手指在它柔软的胸膛上上下揉了揉。 下一秒,她惊讶的发现,小松鼠看似柔软的皮毛下,竟然是如钢铁般的冷硬。 锋钰强忍痛心,把他口中的邪神手办手办摆在书桌旁的木架上,随即走过来捏住松鼠柔软的后颈皮,道:“不算灵侍,而是我特意制作出来的仿真机器,注入灵气后便可如灵侍一般,可化形传音还可看家护院。” 说到这,小松鼠水润黑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勇猛能干,四只小爪子高高举举起,随后猛的张开。 瞬间,从小巧的爪子上弹出几根细长尖利的铁钩子。毛茸茸的小嘴一咧开,门牙缩回的瞬间,再度弹出的竟是满口如鲨鱼般的尖牙。 林若锦猛然看向锋钰。 “雪碎的尸身,是它造出来的?” 锋钰将恢复原样的松鼠随手扔进厨房,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小松鼠蓬松的尾巴翘起,两只小爪子趴在厨房的门槛上无辜的望着林若锦。 林若锦不再讲话,她也知道锋钰做得很好,他们都被瞒住了。 “来吧,到我的结界里看看成果。” 锋钰走到一旁的窗户那里,抬手捻诀,一阵听不懂的法诀喊出,原本紧闭的窗户在二人眼前缓慢打开,一面水波流转,流光溢彩的屏障在林若锦眼前展露。 等进入锋钰的结界后,她终于看见日夜期盼的仪器。 处于混沌空间正中央的仪器,如同一只长满黑红色‘触手’的白色‘蛋壳’,蛋壳中间可以打开,里面有一人可坐的位子,从外面看去,隐约可以透过清薄的‘触手’看出里面向蛋壳涌入的淡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林若锦指着液体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养护液,包容了灵气与执念的东西,可以保护维系仪器的强度,尽大可能发挥通天晷等物的作用,尽最大可能保护仪器里的人。” “执念?执念又是什么?” “是世上那些可怜人为了对抗天道,一同凝聚而出的思想。我尽可能的收集过来,与灵气融合成做出来的。” 林若锦凝视着仪器雪白的光泽,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空虚又寂寞。 锋钰不过看了林若锦背影一眼,便能猜出七七八八。 “林若锦,好久没看见你的朋友了,那个小伙子回去了?走之前要不要再找时间与你重要的人叙叙旧,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再见一面…吗? 林若锦的手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还戴着他给自己的镯子。 镯子的色泽被她养的越发温润柔和,在这略显昏暗的结界内,也依旧可以发出醒目的柔光。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手腕上的这份重量,已经习惯了它带给自己的温度,长睫微颤,她抿着唇轻轻的笑了两声。 真是可怕的习惯,让一直坚定己心的自己也变得犹犹豫豫起来。 “不见,谁也不见。” 说完,她潇洒的一摆手,随即拿出通灵镜走到一旁。 “啊…发生什么事了啊哈……” 林若凡揉着乱糟糟的长发,从柔软的床上坐起,哈欠连天。 “什么?!已经成功了!太好了!我今天就去,你来接我吧!” 听到好消息,林若凡睡意全无,她猛然从床上跳起来开始梳头洗脸。 直到对面的林若锦挂断通讯,她才穿好鞋子出门。 门外的楼梯拐角,副掌柜崇明义正一手托着剑盒子一手扯着店小二的耳朵训诫。 听见掌门的房门开了,他赶忙收起脸上的怒容,命令小二。 “你去把今日采买的账本拿来给掌柜过目!” 小二捂着耳朵委屈的掉眼泪,慌乱之下竟差点与正在下楼的林若凡撞个正着。 “你这白痴!你眼睛白长的,怎么看路的!”崇明义冲过来狠狠给了小二一巴掌,“冲撞了掌柜,你就别干了!” 就在林若凡面前,崇明义丝毫没有收敛,如今的他一改往日的面目温和,像极了吸血扒皮,作威作福的大老板。 林若凡看着小二清瘦的脸颊瞬间红肿,忽然想到了现实世界父亲说过的话。 “副掌柜真是细心,都不用我讲话就能自己动手教训小二了,本掌柜初来乍到,还是得多向你学习啊!” 崇明义连连摇头,爽朗一笑。 “掌柜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看得出您心善,不愿与这些下等人一般见识。不过有的人就是要一压再压,对他好一点,他就能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 林若凡嘴上说着有理,心里却无比鄙视这种人。 现实世界里她爸爸也是个商人,从小听着那些弯弯绕绕的生意经还有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她自然听得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是在说她小孩一个,管不住手底下的人,在宣扬这里没了他管着就不行。 “哦,在下差点忘了。”崇明义将手上的剑盒打开,递向林若凡道:“掌柜的配剑已经补修好了,请过目。” 林若凡伸手拿出月啼,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月啼虽久未使用,也没有做过精细的保养,但光泽依旧。 中间被折断的裂痕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和工艺,竟然能修补到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浑然一体,毫无瑕疵。 “哇,好厉害,一点都不像断过的样子!”林若凡挥动月啼,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听着剑身如行云流水的破风声,她一脸赞叹。 “掌柜的,一会可有时间过目一下账本?最近店中的开销有点超过标准……” 林若凡看着外面的天色,一边摇着头一边将月啼收进剑盒里,说道:“今日本掌柜有事要出门,账本就由身为副掌柜的你先核对,等我回来我最后审核一遍就可以了。” 崇明义微垂着眼,轻声应是。 “掌柜何时归来?” “很快。” 第151章 夜晚,慕容家大小姐径直奔向后宅。 百里舜紧随其后,却是平静的跟着,甚至没有出声劝阻。 百里家的书房前,慕容聆霜顿住脚步。 原本可以任她进出的书房,如今大门紧闭,上头还浮现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是被下了禁制令的原因。 “舜哥哥,让聆霜进去看看,行吗?” “对不起。” 百里舜声音淡然而镇定。 仿佛这句话在很久之前已经演练了无数遍,如今一经出口,聆霜便轻易从他脸上看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多年相交,她自以为无比了解眼前人,却不料仍是看错。 慕容聆霜扶着额头颓然的蹲在地上,她突然觉得后悔,要是今天从傀儡街出来直接回家就好了,而不是听说舜哥哥回来便急着来找他,不然也不会听到那些话。 一心当做是哥哥的人,一开始竟然抱着这样的歹毒心思,这让她如何面对,如何接受? “何必麻烦呢。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聆霜,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但我没有那么做,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向慕容伯父求证。” “我爹?” 慕容聆霜的表情一僵,她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十多年前,慕容家与百里家曾为他们定下娃娃亲,这桩婚事彼此都是有算计在里面的,她家图对方的背后势力。 想着两家强强联合,她也能坐上天水楼未来的楼主夫人,而对方也不过是同样为了这个目的。世家大族的联姻,目的也不过如此。 但,父亲也的确是突然反悔,在某天与当时已经成为楼主的百里舜商量解除婚约。难不成,父亲是早有预感? “我与你兄妹相称,青梅竹马,我何时有欺骗过你。你该知晓,我与父亲是不同的。”百里舜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话虽这样讲,但接受计划这件事他的确有做,百里舜接着道:“如果你认为这也是欺骗的话,那我愿意解除你的后顾之忧,我……” 百里舜突然不再言语,慕容聆霜抬眼往庭院的拱门外望去,只见阿十快步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主子,不好了!” “门外,朝廷来人了!” 此时,天水楼外,百姓挤在路两旁,看着一批又一批手执长枪,身披银黑色盔甲的士兵依次围住富丽堂皇的天水楼。 为首的两个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在天水楼前勒住马匹。 一个身穿道袍头戴莲冠,手执七星剑。 一个白眉白胡,身穿百家衣,手拿黄卷。 二人分别是守护皇帝的两位护国法师,前者司空冽后者落营天。 他们同时翻身下马,引得众人窃窃私语,其中有人盯上了落营天手里的黄卷,他们认出了上面的龙纹,认出了那是皇帝圣旨。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楼主即刻就来,请二位法师大人到……” 司空冽哼了一声,道:“大可不必,请天水楼楼主百里舜到楼前听旨!” 守在门口的阿十和阿七等人一时无话,就在此时,百里舜与聆霜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见到百里舜,落营天便高喊一声圣旨到,随即甩开长袖,展开黄卷大声念了起来。 “奉陛下圣旨,天水楼楼主百里舜,涉嫌谋害当朝三皇子,即日起查封天水楼,百里舜押入死牢,接受问讯!” 姬彧衡,死了? 怎么可能?! 楼内前一秒还在纵情沉沦的人,下一秒便慌乱跑出,生怕慢了一步被牵连进去。 而楼外的人一听圣旨内容更是乱成一锅粥。 “三皇子,那可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啊!” “可不是嘛,这天水楼主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谋害皇亲,在祁凤可是要被五马分尸,弃尸鬼穴,永世不得轮回超生的啊!” “天水楼这么多年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可怜了那三皇子,小时候颠沛流离,长大后刚刚要娶上娇妻人就被害了!” 一声声唏嘘和揣测中,有人挤进人群的最前头,不甘落后的道出了一个秘闻。 “你们还不知道呢?三皇子他是因为看上了楼主的女人,楼主气不过,就冲进了驿馆大开杀戒。三皇子被一巴掌拍在了心口,不过一天就死在了回皇城的路上,还有啊,我听…啊——” 忽的一道灵压,将那多嘴多舌的男人拍晕了过去,众人被这恐怖的灵压震慑到纷纷跪地,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司空冽轻蔑的收回手,灵压消散。 百里舜怔愣一瞬,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看着迎面走来的司空冽和落营天,他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百里舜,接旨吧!”司空冽叹了一口气。 落营天上前一步,冷着声音怒瞪百里舜。 “楼主,你实力雄厚,为了方便审讯,我们只能得罪了,把这个喝下去,免得受皮肉之苦。” 说罢,落营天反手掏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里面是粘稠的墨绿色液体。 聆霜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东西,从刚才开始她就处于震惊之中,什么皇子被害,什么查封天水楼,她听的云里雾里,直到看见落营天手里的东西,她像是被当头一棒,脸上瞬间涌出恐惧之色。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杀三皇子?!”聆霜一把将百里舜拉到身后,“这种东西怎么能使得?修行之人碰了这个会浑身痛痒,无法使用能为!对修行者来说可算得上‘至毒之物’,反应严重的话甚至会死,如果是调查,为什么要……” 忽然,聆霜对上了落营天的眼,他满目的无可奈何,使她难以再开口。 “……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聆霜扯着百里舜的衣袖不松,“舜哥哥,你说话啊!你和三皇子都没有交集仇怨,怎么可能会杀人啊!” “三皇子与百里舜,在驿馆大打出手,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杀驿馆小厮,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的,更有一同归来的蒂莲娜公主亲口作证,再者……”话风一转,落营天看向一脸焦急寻求百里舜回答的慕容聆霜。 她腰间别着的烟羽巧妙的证明了她的身份,落营天手指轻捻,继续说道:“慕容家清白无私,可莫要一时冲动,众目睽睽下若是因慕容大小姐一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陛下动怒,慕容家定承受不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就是让她闭嘴了。 慕容不甘心的咬着嘴唇,担忧的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百里舜,却见对方正凝视着人群外的某个角落,一脸从容。 “请吧,楼主。” 慕容红了眼眶,她看着那瓶液体,嗫嚅了半天却不知该怎样阻止。 百里舜不愿她为难,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怯懦般的犹豫,他长袖一挥,从容接过琉璃瓶,却没有立刻饮下,而是对着议论纷纷的百姓开口。 “苍天可见我百里舜,一身清白。虽然的确曾与三殿下发生过误会,但我与三皇子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如今三皇子被害,我同样伤怀,只盼贼人伏诛。” 说罢,百里舜在聆霜的不解下打开瓶塞,一口饮下。 令人作呕的酸涩划过唇舌,几乎是咽进喉咙的下瞬间,百里舜便觉身体浮现出异常的燥热。 这种感觉如果是寻常人面对,可能不觉难受,只是百里舜所修的是至阴至邪的术法,体质异于常人,只不过一瞬他便觉两股气流在腹腔内搅动起来,连带着四肢也被横冲直撞的气流震得止不住颤抖。 撑住身体,百里舜刚才还略显迷茫的眼突然清明了起来,脊背笔直,长身玉立,再不见一丝慌乱。 哪怕喝下了‘剧毒’,也仍可以保持着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稳重,一双幽冷的眼眸满含孤傲,睥睨一切。 人群中或惊讶不解或惋惜哀叹或冷嘲热讽,那些人都以为这是扳倒天水楼的机会,他们以为百里家自此翻不了身,他们以为他百里舜会一无所有,坠入泥潭!甚至不得善终! 呵,简直痴心妄想。 林若锦…… 百里舜心念一动,她的名字就这样轻飘飘的划过心头。 说真的,此刻忽然有些想念她。 若是她在自己身边,她会不会像聆霜一样,像那晚的烟火大会一样,露出紧张的表情,一把将快要被拖入黑暗的自己拉出来,并认真的问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百里舜,问心无愧。相信二位一定能尽快查明真相,还天水楼,百里家一个清白名声。” 咔嚓一声, 天水楼的大门被重重锁上。 第152章 放下通灵镜时,锋钰正一边捋着打结的头发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林若锦。 “我脸上长手办了?这么看我干嘛?” “你没告诉她,只能回去一个。” 锋钰走到仪器前轻轻拍了拍它光滑的外壁,说道:“我推算过了,明天和后天晚上,是这个世界所设定的曈阳日,这两天的时间轨道,与现实世界你们二人穿越过来的时间段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我为你们找到了机会,但目前能回去的只有一人。” 林若锦如遭雷劈,惊诧的瞪大眼睛,心头火起,她拳头握得生紧。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林若锦强忍怒气,眼里的怒意疯狂翻涌。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屠鸿蕴颜还来不及为自己找东西! 锋钰摇摇头,无辜的摊手叹气。 “曈阳日也是我研究好仪器,一时兴起推算出来的,这是时机问题。况且,我觉得如果你的朋友是个有良心的,她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况且我想的是两个人一同回去,只有一个人有机会的话,那剩下的人又要在这里呆多久?” 闻言,锋钰缓缓皱起眉头,疲惫的揉着发青发黑的眼眶,淡淡说道:“林若锦,这和我锋钰尊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若锦被噎的无言以对,拳头紧了又松,纠结了片刻她便冷静下来冷静。 “对不起,锋钰,是我心急了,说了不好的话。” 锋钰哼了一声,却也软了口气。 “行了,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回去帮我梳下头我就不生气了。” “梳头?你个大男人还要我帮你梳头?” 锋钰尴尬的用手掌搓了搓胸前打结的发尾,眼神闪烁,小声说道:“前几天那只松鼠趁我睡着时,把我唯一的梳子当成了磨牙棒,等我醒过来后就剩一个齿了……” 林若锦脑海中闪出一个生动的画面: 借着融融月色,一只松鼠避开床上呼呼大睡的锋钰,小巧的爪子捧起一把木梳,躲在某个角落里张开了血盆大口,用满嘴尖牙一点点磨搓着梳齿,像啃玉米似的…… “不是…那…你最近怎么梳的头发?” “……狼牙棒。” 林若锦:嘛玩意?狼牙棒? 你房间里还有狼牙棒??? 正要跟着锋钰离开,她忽听结界外传来几声狼嚎。 声音悠远,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透过锋钰小屋传进结界里的。二人同时收回脚步,锋钰示意她等一下,随即单手掐诀挥袖。 下一刻,二人面前的结界光璧上突然波纹荡漾,波纹一圈圈散开后,外面的影像在他们面前显露无疑,像投影仪一样清晰可见。 此时,小屋外的草地上。 三只白毛蓝眼,体型健壮的成年雪狼不知从哪里闯进来。 它们低下头在草地上呼哧呼哧的嗅着,像是在寻找猎物般,一边向小屋靠近一边用粗壮的利爪在地上扒拉。 忽而,其中一头抻起脖子,仰天呼号,一声声清脆的狼嚎透过影像传进二人的耳朵里。 “狼?”林若锦疑惑的看向锋钰,问道:“重灵幻境在无人试炼的情况下还会出现狼吗?” “傻瓜,怎么可能!”锋钰看了看那三只在自己屋子前来回转圈的野兽,烦躁的收起影像,“林若锦,你把麻烦带过来了!” “……” “知道那三只雪狼是谁的灵侍吗?” “知道……” “牛的,你是故意引她过来的?” 此时,重灵幻境外,璧如月冷眼看着脚下的两人,随即弯下腰将晕倒在门口的一名弟子一巴掌扇醒。 那名弟子平白挨了一巴掌,睁开眼就想骂人,却看见了璧如月,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头迅速被他自己咽了回去,连忙跪下认错。 另一个人也悠悠醒来,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璧如月扯着衣领,一把薅到她的面前。 “大…大…师姐,不不是,是掌门。” 小弟子被这粗鲁的动作震住,再看璧如月身后跟着的一众弟子,心知自己这是犯下了大错,整个人都在打颤。 璧如月略微吐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只是,她手中的力道不轻反重,扯的小弟子喘不上来气,慢慢涨红了脸。 “谁进去了?”璧如月轻声细语的问道。 “回…掌门,没…没有人进去。” “是吗?你们两个玩忽职守,睡得正香怎么能一口咬定无人进去?” 两名弟子冷汗直流,要知道看守青云重地的弟子们是绝对不可以出错的,可是就这么奇怪,他们竟然同时睡着了! 璧如月继续笑着,随手把那个弟子扔到一旁命人带去教法司受罚。 她已然知晓林若锦就在里面,她召唤出的灵侍在环境中已经嗅到对方的气味,并立即将位置报给了自己,只待她亲自把人揪出来,众目睽睽下,她林若锦将百口莫辩。 璧如月熟练掩去眼底的阴狠,抬脚踏入重灵。 一路往里走去,随着外面的光源渐渐远去,往前的通道便越来越黑。璧如月下意识抬手想再次指挥灵侍为自己留下引路记号。 心念微动的刹那,一阵凉风吹过,几捋发丝拂过眼前,女人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厉,几乎是一瞬间便展开了结界。 拂袖扬手,整个人向后一跃,随后,幽黑的隐秘角落里,一道如疾风般刻着咒文的箭矢从正对面向璧如月破空而来,气流翻涌,飞沙走石。 “敕令箭…锋钰……” 璧如月咬牙切齿的望向山洞深处,那个持着弓,正优哉游哉走出的人影。 这一箭突如其来,璧如月没有一点防备,抬手施展结界去挡的功夫就已经慢了一步,被敕令箭震得一退再退,整个人被强势的灵气逼出了密道。 ‘叮!’ 一只黑色羽箭擦过璧如月的结界,直插入地。 嵌入土地的一瞬,箭矢上汇聚的灵气疏然散开,生长在那一块的草叶受到灵气滋养,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直生长,泛着勃勃生机。 众人惊愕的看着这支羽箭,有人认出了它的样式和附着在上面的咒文灵气,不由惊呼出声。 “敕令箭!这是尊者的法器!尊者终于要出关了吗?” “果然是敕令箭!尊者闭关多年,如今这一箭,相较之前,威力似乎更强了!” “不过,为什么突然会从幻境里射出来?还攻击了掌门?!” 最后一句话说出后,众人才把注意力放在背对他们的璧如月身上。 璧如月并未转头,众人只能看见她挺直的,飘逸出尘的背影,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此刻璧如月脸上的表情是何等阴鹜。 “尊者?”璧如月后退半步一边整理衣裙,一边冷眼看向洞内,“这是何意啊?” 洞内,男人的轻笑声伴随着回音,一下一下敲击着众人的耳膜,身为弟子的他们立刻低头,恭敬的抱拳行礼,齐声喊到。 “恭迎尊者出关!” 烟尘散去后,锋钰头戴紫金冠披着一身赤金大氅,脚踩登云履,一手拿着长弓,倚靠在洞口内的石壁上。 他并没有真正踏出重灵大门,只是随手从身后拖出一只脖颈上插着箭矢的白狼,手腕略一用力便轻松将其甩到璧如月脚下。 第153章 “嗷呜……” 白狼仰头,短促的哀叫一声,吐出舌头看向自己冷若冰霜的主人,脖颈处的伤口正冒着白烟,看着好不可怜。 白狼是璧如月的灵侍,只要璧如月安好,它便不会轻易消散。如今锋钰的举动便更加打脸。 虽然身为的青云尊者,但锋钰是不受掌门命令的。无上下之分,哪怕璧如月如今身份不同,也得恭敬喊上一声尊者。 “尊者,您为何要伤掌门的灵侍?”一弟子面露不解。 闻言,锋钰冷笑几声,带着三分狂傲之态,威压直逼众人。 “还能有什么?这几只畜生打扰了本尊者的清修,所以我便特意带它出来看看。”锋钰指尖一转,似有若无的指向对面为首之人,“看看这是谁的灵侍,敢这么大胆的在本尊者的屋前放肆!” 众人面面相觑,眼看着白狼呼哧带喘的想爬起,却只能扑腾两下爪子,脱力般化成一道浅紫色光晕。 刚才那出声的弟子似有若悟,他猜想锋钰是觉得被冒犯而在不满,赶忙替璧如月解释原由。 “尊者误会了,刚才掌门带领我等巡视重地,到重灵幻境时,竟发现守门弟子玩忽职守,为了防止有贼人进入幻境,所以掌门才派出灵侍进入查看!” “是吗?”锋钰打了一个哈欠,眼角隐隐泛着水光。 “本尊者闭关在此,不曾见过有外人进入,你们可以放心回去了。” 璧如月拂袖的手一顿,缓缓抬眼。 锋钰此人,才能不俗但性情古怪,平日里与众人没有多少交集,连她也不过只见过他几面,想来也不会和林若锦有什么交情。 但转念一想,林若锦既然出现在重灵之内,身为尊者的他绝对不可能毫不知情! 锋钰,好一个碍事的家伙! “呵……锋钰尊者既然是在里面闭关,又如何能对外面的情况如此确信?请尊者莫要阻拦,让吾等进去!” 璧如月上前一步,与锋钰近乎只有一步距离。 “锋钰尊者,为何千方百计要拦本掌门?莫不是您名义上为闭关,实际上在其中与人厮混,包藏祸心?” “……” 两人互不相让的,气氛顿觉剑拔弩张。 “本尊者虽在闭关却有听闻,你貌似还没拿到掌门令牌,还算不得青云掌门吧?” 璧如月像是猜到了什么,愈发阴冷的眼神慢慢上移,定在锋钰的头冠上。 她那的目光很是诡谲,锋钰顿感浑身不自在。 “您的发冠,看起来不像是自己戴的,是有人在身边服侍吗?” 说话间,璧如月抬手用两根指尖捏住锋钰头冠上垂下,在下颌处紧系的两根绑带。 “曾经有个女弟子为我送上了一个剑穗子,尾端打结的方式和这个一模一样……看样子,是她太不小心,露出马脚让我发现了,对吗?” 锋钰表面依旧笑嘻嘻,然而心里却在妈卖批。 幻境里,林若锦把外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这次她来不仅是为了看仪器和送手办,更是为了将璧如月引到重灵这边,好给屠鸿蕴颜二人拖时间。 知晓了其中原有的他忍不住暗骂那三个人的固执,又不是打不过璧如月这欺师灭祖的小兔崽子,非要搞得跟地下游击战似的! 不过就是没教好徒弟丢面子罢了,到底在怕什么啊? 这群老古板! “三个人跟本掌门进重灵幻境巡查,剩下的守在幻境外,如果遇到有人从里面逃出,无论是谁,就地格杀!” 一晃神的功夫,璧如月就已经下了死命令。 锋钰不耐的啧了一声,“行吧,想进去就进去吧!” 锋钰让出路来,璧如月转过身子示意那三个人跟上,一转头的功夫,锋钰突然动作,一把搂住了女子的肩膀。 众人当场石化,璧如月更是直接黑了脸,“锋钰尊者,你这是做什么?” “好啦好啦,不生气啦,我让你进去行了吧!” 璧如月抬手就要给他一掌,却被锋钰轻松钳制住。 男人眉眼弯弯,声音柔软中透着低沉喑哑的磁性,一扫之前的低沉,整个人都仿佛泛着光华。 “幻境里只有我一个人在住,你如此急切想进去查看有没有外人,还言说我的头冠是别人给戴的,我如何能不懂你的意思,嗯?” 暧昧不明的话语,满是得意的语调。 众人的腰板瞬间挺直,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可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已然暴露了他们的八卦之魂。 “锋钰尊者,你太放肆了!” 璧如月提神聚气,唤出碧波剑狠狠刺向锋钰,锋钰松开搂住她的手,迅速闪身,轻松躲过这凭空出现的一击。 “没关系,我知道你暗恋我许久,毕竟本尊者这么优秀,既然小辈你如此坚定,这份情意本尊者也不是不能接受!” “锋钰尊者,您二位身份同等尊贵,还请慎言以免被有心人听去乱做文章!” 有人终是看不下去,出言劝拦锋钰,然而对方却变本加厉的胡诌起来。 他轻挑的勾起璧如月的一缕长发,狭长的眼里露出几分自得,将璧如月气到颤抖的模样尽数记入脑海里。 真有趣的表情,瞧瞧这恨不得把自己活活碾碎,装进坛子里任血肉发烂发臭的小模样,帝酃师那家伙没亲眼看见真是可惜,要是他看见了,其表情也一定会很有趣吧! 锋钰这样想着…… 璧如月被无耻的锋钰堵在重灵这边差不多能有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给林若锦还有屠鸿和蕴颜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屠鸿他们为了查找帝酃师所在的线索,一个去了璧如月的房间,一个去了帝酃师的寝殿,联络便靠一个通讯纸鹤。 蕴颜藏起气息,迅速翻找璧如月屋子里的一切可疑痕迹。 屋子的角落里堆着上次生辰宴众人送的贺礼盒子,似乎已被屋子主人遗忘,上面落了薄薄一层灰,唯独一个盒子,干净到不染尘埃。 床榻,梳妆台,桌案等等能找的地方,她都有认真搜查,只是越查越寒心。尤其是在查到衣柜时,她翻找出了那件缺了一角,绣着百福祥云的白色褂子…… 那件,是她在璧如月刚成年时托人绣出来的,如今却成了指证璧如月罪名的证物。 蕴颜将褂子收进乾坤袋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和屠鸿当个撒手掌柜,若是她二人能用上些心思,璧如月断不会变成这样! 窗外,清风徐徐。 于这破窗而入的清风之中,蕴颜似乎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她俯身半跪,低头向内看去,目光还未看清深处,余光里一个圆球竟无风而动,向她这边慢悠悠的滚了过来。 慢慢的滚动,距离越来越近。 慢慢的摩擦,声音越来越大。 骨碌碌,骨碌碌…… 蕴颜有心防范,身子迅速向后退去,她以为自己已经反应得很快,然而…… ‘噗通——’ 蕴颜胸口被一阵细密的光束从背后捅穿,巨大的冲击让她瞬间失了平衡,无力趴下! 紧接着,从她头顶的房梁上直直落下一个严密的拘灵阵法。 阵法将蕴颜的身体牢牢落在地上,挣扎不得,严重受创的躯壳无法承受这样强烈的阵法侵蚀,不过眨眼间,蕴颜的身体开始瓦解…… 最后的视线里,她看见了害她中招的东西,一颗虽然圆润却干瘪的——眼球。 它慢慢悠悠的从床底滚到了她的眼前。 那是青乌的眼球,也是璧如月刻意设下的陷阱。 第154章 阵法开启,远在后山的璧如月清楚感知到死亡的味道。 她虽知那碍事的两人不是那般容易撤手而去的人,但也未曾料想过他们竟如此迫不及待。如今看起来像是共同谋划的一场调虎离山,只可惜,是他们棋差一步。 既然他们不识好歹,那她将事情彻底做绝又如何? 一掌推开锋钰,璧如月带领三名弟子堂而皇之的进入重灵。 锋钰算着时间也不再阻拦,只打着哈欠和守在洞口的弟子们闲聊起来。 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得见,众人对这位可炼出无数奇异名器的尊者更添敬仰之情。 “锋钰尊者既然已经出关,那请弟子们为您安排新的住处可好?” “出关?我可没说我要出关!”锋钰指着自己的脚下,淡然说道:“你们看,我还在洞内,没有踏出去一步哦~” 众人低头看去,未曾想锋钰混不吝的与璧如月拉扯半天,双脚竟仍站在山洞内,半步未出。 众人:…… 璧如月打定了林若锦就在重灵幻境内,却不知道,林若锦还有另一条逃脱之路。 血海菩提内,祯狐和林若锦一言不发的对坐着。 “小妹,青云又有人对你不利?” 林若锦尬笑两声,随手拿起祯狐为其准备的佳肴。 一根肉肘子,林若锦小口小口啃了起来,咸香四溢,肉质软烂,像是灵尘大师姐的厨艺。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祯狐慢悠悠给她倒了一杯茶,瞧见壶底的茶叶已经被泡的快成了碎渣,下意识啧了一声。 “这群人啊,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巫溪的后辈怎么混的这么差?” 林若锦擦了擦嘴问道:“这些东西都是掌门给的?” “献祭的祭品罢了,我现在算是半个血肉之躯,大部分力量都用来养瑶华,就只能进补点人间烟火……” “等下,也不算是祭品,偶尔他们杀人越货了,也会和本座商量,丢个尸体下来给我的血海菩提树做养分……” 话音未落,血海菩提树的上方便传来女人的一声声哀叫。 “谁给你们的赏金?本夫人可以给你们双倍,不不不,三倍!” “放开我!我把钱都给你们!放我走,我就不追究了……” “哇啊啊啊啊——” 惨烈的尖叫拖着长长的尾音快速划过耳膜,尖利的让人受不了,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茂密枝叶中掉下来,咣当一声狠砸在地上。 鲜血四溅中,女人吐了两口血,就再也没了声响。 林若锦唇间溢出一声轻呼,但很快便恢复了从容的表情,转过头无比淡然擦着手。 祯狐对林若锦的变化颇感意外,他缓慢勾着唇角,淡淡笑着。 “如今的小妹自然见多识广,心境不同。哪怕遇到这种情况也能从容不迫,真令大哥我刮目相看。 “最近恰逢曈阳日,为兄需要借此时机沉睡闭关,血海菩提树也要随之关闭,不能随时迎接你,我一开始还担心你,现在倒也可放心。” 说起曈阳日,林若锦想起那两件重要的法器,祯狐身为半魔,神通广大见识不凡,一定能知晓一二。 刚要问他,祯狐却先一步出声打断了她。 “小妹,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之前在血海菩提中护着你的那个拽里拽气的男人,是叫百里舜吗?还有个天水楼楼主的称号?” 从祯狐嘴里竟说出了百里舜的名字,让林若锦颇为意外。 “你怎么知道他?” 祯狐从林若锦的表情便知,她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纠纠缠缠,若即若离,若说是爱,太过沉重。若说只是寻常喜欢,又有些浅薄。 祯狐斟酌些许,尖利的指甲对着二人身后的树叶轻轻点动,枝叶翻涌着将妇人尸身吞没。 “咔嚓咔嚓……” 在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嚼声里,祯狐再次开口。 “小妹,你久在青云,难道没有听到风声吗?” “天水楼的百里舜,前日因涉嫌谋害皇嗣,已经被毒物封了修为,押入死牢了……” 慢悠悠的说完,祯狐长叹一声,又似在感慨,“小妹,世人皆说自古无情帝王家,你说那百里小子,能够安然脱身吗?” 林若锦:“……” 林若锦从血海菩提里回到青云后的许久,思绪依旧混乱。 她甚至忘了问祯狐两件法器的事,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临走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面对恢复记忆的百里舜,她觉得有些陌生,她有很多疑问想问,但她不敢问,亦如她不敢再见蛊药宗的众人。 有时她也会想,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相遇,相交,而后再糊里糊涂的回去…… 这样的话,对方的爱就会在这场奇幻的异世界旅程中,成为独属于她一人的浓墨重彩。 只属于她的真切爱意,虽然虚假但一定毫无瑕疵。 本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但她又忍不住在想…… 九死一生的大牢,喝下了于修行者剧毒的药水,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他,一朝落魄,该怎么样保全自身,会不会有他的仇家伺机报复? 胡思乱想间,一道人影从林若锦的身后跃出。 林若锦后背一凉,瞬间收回思绪,猛然回头。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林若锦看清来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季云步伐有些不稳,向她走来时整个人都在摇晃。 “林小姐,属下……” “季云?你没事吧?”林若锦意识到不对赶忙去帮季云稳住身体。季云捂着胸口,低声怒骂鸩崖的出手狠辣。 “那小子,深藏不露啊,属下察觉他今日来总是在打听天水楼和楼主之事,便处处留心直到他打算偷偷离开青云,却不想还是被他发现了……” “不会吧,鸩崖把你弄成这样了?他还有这本事?” 季云恼火的想说些什么,却是大咳不止,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若锦一边扶着季云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门刚关上,二人的视线近乎同时落在房间里,桌子上信封。 “那是?有人给林小姐您留了信?” 林若锦打开信封,快速扫了一眼这封措辞文雅的辞别信,仔细端详着上面隽秀的字体,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原来那日的家乡小曲儿也藏着深意啊……”林若锦淡淡勾起唇角,表情却是哭笑不得的模样。 哪怕她不懂书法,第一眼看过去也能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山野村夫能写出的好字。 偷摸打听百里舜,又匆匆离开青云,再结合他与自己的相遇,以前并未细想,毕竟他从任何方面看,都是一个淳朴的农家汉子。 万万没想到,竟是他们都看走了眼。 还真是深藏不露。 鸩崖到底是谁派来的?是折夜吗?是臣玄陵吗?还是…… “他打伤我离开后,我本想将联络楼主,却不得回信,其余人也是如此。”季云恼怒的皱着眉,正要凑过头去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却见林若锦将信纸一撕,随手用灵气轰碎。 碎片化为飞灰,散的了无痕迹。 “既然鸩崖已经离开,季云你也没必要保护我了,如今璧如月有人在看着,我也快离开青云,你可以回去了!” 季云揉着肩头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若锦,而面前的女人神色冷淡,说出的话可谓是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 “你可知天水楼和你家楼主出事了?” “什么?!”季云呆若木鸡,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你远在青云,通讯略不便有所不知也很正常,天水楼出事了,我不知道你心思如何。若你还忠心,便带着这个回去,替百里舜作证。” 说罢,林若锦来到梳妆柜前,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书册递给季云。 季云如梦初醒,赶忙从女人手里接过那本书册,打开一看,竟是青云掌门帝酃师手抄的百药集。 “这是什么?”季云问。 第155章 “这是掌门给我的书册,都是他亲笔书写的。” 原本这是帝酃师连同掌门令牌一块给自己的补偿,好让自己的能为更上一层楼,却不想用在了这种地方。 “若是可行,你在百里舜那里有功。若是不行,在青云这你也许还能得点情分。何乐而不为?” 林若锦凑近季云,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季云耳畔轻轻的浮动,惹得季云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他不着痕迹的屏住呼吸,这样就不用闻到来自那妖娆妩媚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以免红了脸而不自知。 “季云,我要你回去后立刻按着帝酃师的字迹临摹出一幅邀请信,上面就写这几个字……” 季云面上骇然,眼前女人说的每一字他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反倒听不懂了。 “你不必在意其中深意,你只需要把这几个字临摹的惟妙惟肖,深藏内部的东西他们自己会去查,多说多错,容易惹火上身。” 她想了又想,本着保险的想法,她将压在两位副掌门身上的筹码又分出去一部分。 这是远在青云的她唯一能做的。 唯一,能为他做的。 季云走的很快,青云现在只剩下林若锦一人。 她收拾好屋子,又去外面打听了一番,据闲聊弟子们说,璧如月今天带人扫荡式搜查了重灵,却没有找到她所谓居心叵测的贼人。 瘦瘦小小的男弟子一边扫地,一边对着身边修剪桃枝的女弟子说道:“听说,今天的掌门发了好大的火,两个看守重灵的弟子都狠狠罚了!” 女弟子叹了一口气,盯着修剪了一半的树枝沉默了好久。 好半天,她才像是抱怨般嘀咕起来。 “哎……昨天就因为让低阶弟子少练了半个时辰的御剑,我的道侣师兄就被罚进教法司挨了十鞭,昨天我去看的时候他后背肿的厉害,就这样也得带着弟子们练习。” “啊?十鞭……” 从他惊讶的口吻中,也能听出他对璧如月此举的不赞同。 从她接手青云开始,手段和规矩越来越严苛。 众人过的小心翼翼,分外谨慎。有时林若锦路过教法司,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痛苦惨叫。 虽然有矫枉过正的举动,但众人就是莫名的认同,除了听见偶尔几声抱怨,其余时候都在认真遵从。 有弟子情绪低落疏于修炼,璧如月还会亲自把人叫进大殿,不知都说了一番什么大道理,等那些人再出来后,各个精神振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头! 回屋后林若锦盘算着时间,掏出之前屠鸿给的通讯纸鹤。 又是好半晌,屠鸿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小丫头,还平安吗?” 林若锦嗯了一声,“有找到线索和掌门的下落吗?” 此时,屠鸿正捏着纸鹤在帝酃师的偏房里四处查看,本来一无所获就着急,听到林若锦的话,他更是烦闷的直接坐在冰凉的桌面上。 “什么都没有,连张有用的纸都没有,莫说什么人了。” “蕴颜副掌门呢?她可查到什么了?” 说到蕴颜,屠鸿也正奇怪呢,分开前还说着要时刻保持联系,不知为何从很久前就联系不上人。 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屠鸿猛的抓了几下头皮,压下愈来愈烈的不安和焦躁,屠鸿正要继续说话,忽听林若锦的声音再次从纸鹤里传出。 “掌门,您二位与之相处多年,自然也知道掌门的习惯喜好,不如您想想,掌门平日里有没有提过什么暗门,暗道?或是他不能当着璧如月和二位的面大方提起的某个地方或者东西?” 暗门,暗道? 屠鸿想了想,果真想起还有个地方没有找过,一拍脑袋,屠鸿的声音都高亢了不少。 “多亏了小丫头你提醒,差点忘了那个!” 屠鸿关了联络,飞快起身来到师兄卧房里的书架,上面是摆放工整的青云杂事录,按照以往的记忆,屠鸿抬起手移走最上面的一捆册子后按下那个熟知的机关。 咔哒一声,书架在他眼前迅速消失。 空荡光滑的墙面瞬间多出一扇木门,屠鸿推门而入。 这间密室其实也没别的用处,帝酃师也没有对他们隐瞒。 曾经帝酃师亲口说过,他想把这个密室用来放那个孩子的东西,除了他自己,谁都不可以进去。 密室里漆黑一片,屠鸿食指一捻,一道火光从指尖跃出,随着他的动作缓慢飘向半空,旺盛的燃烧。 火光照亮了这个只能容下三个木柜,一张木桌的密室。 长年不见光的密室还算干净。只有一层薄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灰尘浮在表面,看起来帝酃师应该经常来这里。 其中藏书,除了修行籍册外,更多的是一本本写满了那个人生活往事的札记。 随手打开摊在木桌上的一本竹简,屠鸿粗略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就警觉起来。 赶忙展开旁边堆着的第二卷,第三卷,上面的内容让他不得不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继而认真查看。 “这是什么?青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屠鸿喃喃自语,“莫不是师兄刻意藏在这的?” 木简上的字迹无比熟悉,正是出自帝酃师之手,屠鸿甚至可以在这充满帝酃师气息的密室里想象出他那寡言少语的师兄,端坐在桌案前专心致志一笔一划着写东西的样子。 “师兄,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从没见过真正的你……” 像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闷棍,屠鸿被木简上的内容震惊到通体生寒,木简都快被他捏的变了形。 他在战场上拼着刀剑厮杀,被至亲的弟弟背叛偷袭时也从没这么惊讶过! 一时失神,他没有发觉此刻密室的外面,正有一串细微的脚步声在逐渐逼近他。 ‘咔哒’。 一声轻响乍起,屠鸿瞬间回神。 藏起自身的气息,熄灭火焰,将木简收拢好放回原位后的他躲在柜子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密室的门缝。 密室的所在,只有帝酃师,他还有蕴颜三人知道。蕴颜和师兄不在,那此时进来的人就只能是…… 哒哒哒—— 似乎有人在密室门外来回走动,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连屠鸿都要竖起耳朵认真分辨的地步。 就在屠鸿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时,他忽然听见从外透进来的一声轻笑。 屠鸿愣住,手上聚起的灵气骤然散去。他不确定的看向一点一点被暴力打开的门缝,刺目的白光透过缝隙,闯进黑暗的密室! 密室越来越亮,对方似乎在戏弄,在恫吓。一寸寸分离的缝隙,正在一点点磋磨躲在暗处之人的心。 就在这小小的缝隙中,有一道背光的漆黑人影,从外向内投来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第156章 “见到我很意外吗?” 女人右臂撑住木门,不再动作。 “你这臭婆娘!” 虚惊一场。屠鸿转身从柜子后走了出来,十分恼火。 二人互不言语,但屠鸿却好像突然感知到了什么,虎着脸冲到门边,一把将门粗暴推开,愤而出声。 “你身上怎么有邪气?”屠鸿赶忙拉起蕴颜左胳膊看了又看。 只见蕴颜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浮现几缕黑气,缠在手臂上来回浮动。 虽然发现及时,但屠鸿仍是紧蹙起眉头,不爽的瞪着她。 “你可别告诉我是被如月那小丫头伤到的!”话一出口,屠鸿突然一噎,赶紧松开了蕴颜,“真没用,说出去都要丢死人了,亏你曾经还是个杀手!” 蕴颜心头刚刚生起那么一点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她一拳怼在屠鸿的胸口,冷笑道:“嫌我弱?要不是我甩了任务把你从现场上拖回来,你早就被你那不成器的弟弟捅成筛子了,还说我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接的任务不就是来杀我的?等等,我这才想起来呀!”屠鸿一拍脑门,猛然叫喊起来,“我说那天我怎么肚子疼的翻江倒海,差点贻误战机,不会又是你吧?” 蕴颜理亏的撇过头,默默收了声。 在进入璧如月房间前,她凭着杀手谨慎的本能放出替身傀儡进入,不想因一时分心,导致傀儡被璧如月设下的阵法吞噬,自己还因此被邪气反噬。 “得得,不和你胡闹了!”蕴颜揉了揉胳膊走到书案前,拿起屠鸿看过的木简看了起来, 只单单看了一眼,蕴颜就露出了和屠鸿一样的震惊表情。 木简上所写的内容,蕴颜在刚涉及修行时,曾在一个邪修那里听过,此法惯用于被心魔所困扰的修士,虽能力挽狂澜,将修士们拉回正道。 可,方法却十分残忍。 所以,此法一经传播就遭到所有正派人士的围攻,被称作邪术。 “你知道这是什么。”屠鸿将木简拿回,在手中仔细检查,“看这上面的磨损痕迹,我想师兄早已研究多时。”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每个夜晚,帝酃师都会在这里反复研究邪修功法,加以完善,并誊写在木简上。 帝酃师一定是平安无事的,虽然得出了这个答案,但二人心情十分复杂,不知该高兴还是该…… 许久许久,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在寂静的密室里悠悠传来。 另一边的青云山脚下,林若凡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林若锦。 林若凡抱着一大堆从山脚下买来的零食,笑容满面的迎过去,林若锦习惯性的伸手接过,二人有说有笑的往山上走。 一路上,林若凡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东扯扯西扯扯的,不知道从哪句话就谈起了她来时遇到的麻烦事。 “你不知道,当时那男人吓死我了,我的头发被他扯的可疼了。”林若凡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一块糖糕塞进林若锦的嘴里,“那女的也是个变态,她还想看活春宫!不过你猜后来怎么着?” 林若锦正琢磨着一会到山门前要怎么把林若凡带进去,兴致缺缺的接了一句。 “肯定有人救你了呗!” “对了!就是有人来救我了!” 林若凡傻笑起来,接着道:“没想到那么巧,正好遇到百里舜,要不是他拦下那个变态,我就……” 林若锦骤然回身,猛的顿住脚步。 “你说,是百里舜救下了你?那那个绑架你的男人是谁?你知道吗?” 林若凡不明白为什么林若锦会这么紧张,但从对方的语气里,她似乎明白这事关重大。 “我只知道,他们两个变态好像是新婚夫妻,女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异域女人,男的嘛……”说到那个男人,林若凡拧紧了眉头,她真的很不想提起他。 “我只知道他穿着一身红衣,一看就有钱有势的。” 有钱有势,一袭红衣,折夜亲自送她来这里,百里舜恰好救下被绑架的林若凡,而后他便被下了死牢…… 世上,哪有这么多恰好的事呢? 林若凡看林若锦脸色不好,便将话题又往穿越回去的方式上引。 说到这个,林若锦犹豫片刻,便将东西先放到一旁,让林若凡坐到山间的石头上。 彼时,山间碧色已褪,只剩下枯枝败叶。 天际的云一层压着一层,沉重的压迫有种风雪欲来的感觉。 “怎么突然停下了?”林若凡问。 “今日和后天是曈阳日,也是我们回去之时。然而法器不能重复使用,所以在没有替代品且时间紧急的情况下,就只能……” 林若凡对于穿越法器从头到尾都只在通灵镜里通话得知一二,听的那是一个云山雾罩,直到最后一句,她才明白林若锦的意思,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我懂了,所以我们只能先回去一个,然后等代替法器找到了另一个人再在合适的时间回去是吗?” “是啊,所以我叫你来是想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边还能……” “我不回去!”林若凡猛的从石块上起身,不赞同的摇头。 “我安然无恙,好好的当我的掌柜,你不比我,还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你比我更需要回到那个安全的现实世界,我再等等也没关系的。” 林若锦心里一暖,看着林若凡的目光满是感激。 她一直知道穿越而来的这个‘林若凡’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她也从没想过欺瞒她,有什么便说什么。 “谢谢,那这次我带你进入重灵,见见仪器和锋钰,顺便一起商量寻找法器的事。” 林若凡兴高采烈的点头,拎起布包跟在林若锦后面。 这时,一只黑蓝色的蝴蝶,煽动着翅膀从远处的枯枝上飞起,从二人眼前飞快掠过,留下抹不容忽视的残影。 “哎?蝴蝶哎!”林若凡激动大叫起来,目光紧随而去。 慢下脚步的她示意林若锦去看,“你信吗?这蝴蝶我在梦里梦见过,没想到都快冬天了,还能在外面看到活的蝴蝶。” 林若锦驻步望去,只一眼她就说出了那蝴蝶的名字。 “那个是蓝尾长翅凤。”林若锦郑重的说道:“你要小心,别被好看的外表骗了,它翅膀上的磷粉可是有剧毒的。” “有毒?!” 林若凡赶忙退后一步,使劲用手在空中扇着风,生怕空中还有残留的磷粉。 “对啊,这种蝴蝶食肉食腐,为了标记猎物,会等动物死去腐烂后,爬在上面让其沾染自己有毒的磷粉。” “所以你如果看到周边有这种蝴蝶,那一定会有动物的尸体在附近,如果看到一大群,那就会有乱坟岗。” 林若凡忽的停下动作,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的目送蝴蝶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周边没了这抹靓丽的色彩,仿佛又变得冷寂起来。 寒意料峭,不经意间的一阵冷风,吹起片片雪花,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雪送来预警。 另一边,祁凤的死牢内。司空冽被狱守带到百里舜的牢房前。 “百里舜从进来开始就很是安静,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狱守说完,便将牢门打开,请司空冽进去。 牢房很宽敞,床铺也十分干净,相比其他的犯人,可以说给足了这位远近闻名的天水楼主‘面子’。 “司空大人,多年不见了。自从家父离世,至今也快有五年了。” 百里舜说话时,声音低沉喑哑,司空冽抬眼看去,只见往日一身傲气,不可一世的他此刻软弱无力的靠在床尾,冷汗连连。 想来是刚刚忍过毒魂水的药性,虽然现在的他虚弱无比,但那双眼仍是冷静自若。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楼主可以直说无妨。” “百里舜无话可说。便是有,那也是在下,无罪!” 司空冽气的手抖,恨不得抬手给他一掌。 “你知道三皇子有多重要吗?为了个女人你要如此争风吃醋对他下手?”司空冽双眼含恨,怒指百里舜,“你小子敢说你没有用为师教与你的裂风掌,重击三皇子的胸口?” 百里舜闻言一愣,随后轻笑了一声。 “师父已经检查过…尸体了吗?” 第157章 司空冽被百里舜的这一声师父喊的心头一颤,微颤的唇角,既是心喜,又是失望。 一老,一少互相凝视着对方,似乎都想在对方身上找到从前的影子。 然而……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再是曾经倾囊相授的好师傅,和懂事听话的乖徒儿了。 “百里舜,三皇子是不同的!”司空冽看着他,继续说道:“卦象所言三皇子是真龙降世,是天命所归的未来帝王!尸体我们已经派人查验过了,心口偏右近两寸的位置,有深紫色掌印,周边血色如雾向周身散去。” “从印记,证人证言来看,你百里舜无疑就是杀害三皇子的真凶!” “陛下最是宠爱三皇子,得知此事更是食不下咽。不久前在御书房,陛下已经下令一旦证实,你就要在菜市口被五马分尸!而天水楼名下产业要尽数归入国库!” 闻言,百里舜费力撑起无力的身体,恭敬回道:“第一,我虽与三皇子交手,但众目睽睽,我仍保有分寸,绝不会有危及生命之说。” “第二,三皇子与那位公主行为不端,强抢民女,形迹歹毒。三皇子更甚!举办赏花宴,玩弄,蹂躏女人致死。那些尸体是否还埋在三皇子的宅邸下?道貌岸然之徒的邻国异族证词如何能信?” 司空冽眼神一凛,他显然被百里舜列举的第二条所震惊。 三皇子姬彧衡平日里深居简出,行事低调,为人谦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你胡说什么,你这是污蔑皇亲国戚!” 司空冽恼怒百里舜的轻狂,百里舜却眸光冷然,用力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缠着纱布鲜血淋漓的胸膛。 “这就是我的第三条,我有绝不可能会杀害三皇子的证据在身。” 空气中鲜血的腥气愈来愈烈,司空冽疾步上前,认真查看起来。 那伤口虽已有愈合的趋势,却仍能从崩裂流血的程度看出,受伤的程度不轻,甚至可以说是重伤。 如此一来,按照蒂莲娜公主所言,一掌将他亲手教导出来的三皇子,打到重伤致死的可能大大降低。 “司空大人若是不念旧情,那也请您秉公执法,还在下清白。” “你……”司空冽欲言又止,眼里的沉痛与纠结愈来愈明显。 忽而,看守死牢狱守去而复返,在门口回禀。 “大人,死牢门外有一人求见,说是要呈上一份关键证物为百里舜作证。” 百里舜猛然抬眼,诧异的望向外面。 是谁来为自己作证?是谁呢?还能有谁呢? 司空冽随意将百里舜的衣领拢好,抬脚走出大牢。 大牢外,季云看见狱守领着一位黑衣老者走出,又感知到对方逐渐逼近的,深不可测的境界和肃穆沉重威压,一下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不等对方走近,他赶忙迎了上去,冲着司空冽俯身跪拜。 “属下季云,为天水楼主送上证物一份。” 说完,他高举信封递向司空冽。 司空冽并未动作,狱守将信拿过来要拆开查看,才刚把信展开就被季云出声阻止。 “司空大人,这信里的内容只能由您亲自来看,事关皇家名誉,不得假手于人。” 司空冽眉头微蹙,抬手从狱守那里接过信封。 “本座记得,你乃百里舜的手下,你送来的东西,不能为证。” 季云低头躬身,“司空大人爱民如子,刚正不阿之名,人人皆知。” 司空冽捏着信纸的手一顿。 他略微抬眼看向季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落在季云身上仿佛要在他的头顶生生灼出一个洞来。 一片寂静中,唯有书信展开的声响。 然而,只片刻功夫,信纸就猛砸在季云脸上。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耳旁乍响,震得季云头晕脑胀。 司空冽眉眼凛冽,怒气横生。衣袖翻飞,灵气暴动下,压的季云猝不及防跪趴在地上。 他冷笑着凝视季云道:“你与谁沆瀣一气,敢如此放肆?” 季云身子一抖,冷汗直流。 他想起出发前,林若锦的再三叮嘱。无论如何,他必须一口咬定其真实性,就算刀剑加身亦不可改。 否则不仅帮不了百里舜,他也会毙命当场。 记起林若锦的嘱托,季云再次俯首,道:“属下不敢!信上所言乃是青云掌门帝酃师亲笔所书。属下送来此信也不过是为了证明楼主清白,其中之言为真为假都只有青云掌门才知啊!” “你这大逆不道的信,又能为百里舜证明什么?”司空冽问。 “楼主非是为了女人与三皇子争斗,也非是有意与三皇子相遇,而是受青云掌门之邀,归途中行正义之举!” 季云极度紧张,舌头都有些打结,但察觉司空冽周身灵气渐渐收拢,他便放心大胆的继续说道:“青云掌门如今还在青云之中,您若有疑问,可派人前去问讯。三皇子的尸身也能作证!” 司空冽长袖下,五指骤然紧握。 另一边的三皇子府邸,下人们正在门口挂着白灯笼。 往昔富丽堂皇的府邸内如今气氛低沉至极。因着落营天还在,下人们不敢多话。 为表忠心,他们各个哭丧着脸去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惋惜感谢着三皇子对他们那并不存在的种种‘恩情’。 而那些美貌的侍女姬妾们,则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透过窗纱,她们怯生生望着恶人所在的主屋。 整个府邸烟火之气缭绕,主寝室内的冰棺里,躺着那位备受天下人宠爱的男人——三皇子姬彧衡。 护国二法师落营天一身缟素,正将下人递上来的寿衣接过,准备为姬彧衡换上。 姬彧衡死去多时,因着有冰棺维持,容貌不仅不显灰败,甚至可以说上一句面色如常,仿若生人。 才刚刚脱下男人的外袍,落营天就听司空冽的声音从他腰间挂着玉牌里传出。 “营天,你还在三皇子的宅邸吗?” 落营天回身挥退身后下人,等人散去,他才捏住玉牌回道:“仍在,陛下今日早朝,已经下令即刻为三皇子安葬,你呢?又去死牢了?” 司空冽揉着眉心,他听见对面落营的动作, 心中纠结不已。 “阿冽,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其实就算百里舜不认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但是……” “我知道百里是你教导着长大的,但三皇子同样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更何况他身份特殊,你是知道的啊,不管如何,他百里舜都要付出代价。” 司空冽无奈的闭了闭眼。 如今,陛下暗中施压,和亲公主那一边也气急败坏的要讨个说法,再加上百姓们的悠悠众口,百里舜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可他不愿让百里舜这个孩子就这么凄惨死去,哪怕他们家与自己有些深仇大恨,…… 他扶额深思间,脑海里忽然闪过死牢里的那封信,心里隐隐觉得,事情的转机尚存。 只要他再去查看一遍姬彧衡的遗体,一切便还有转圜余地。 他虽嘲笑自己的倔强,但脚下动作丝毫没有放慢,急匆匆的赶去三皇子府。 此刻的司空冽并不知道,还有另一拨人在暗中窥伺他的一举一动。 许久不出房间的折夜,披着狐皮大氅立于镜花水月阁的房顶。 身姿绰约,长发飘飘。 折夜修长的指节搭在胸前的护身符上,一下又一下极轻极缓的抚摸,望向三皇子府邸方向时,他笑的阴邪又狠厉。 再回头,折夜对身后一身黑衣的云吩咐道:“在司空冽去到之前把他抢过来,我要亲自处理!” “另外,通知梣儿撤离,已经用不到她了。” “是。” 云纵身跃下房顶,迅速消失在折夜面前。 少年缓缓收回视线,手指微微用力,扯下胸前的护身符,简单的造型,蹩脚的针线。 他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眼中流转着的几分笑意。 “真丑啊……” 空气有些冷,冷的他喉头有些发涩。 “你别生我气啊,我不得不……” 话音生生止住,折夜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猛然拧紧眉头,“可笑,我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怎么可能变得这么腻歪啰嗦,愧疚?他这种人怎么可有愧疚? 愣神之际,冷了很久的天空,突然飘下一片片素白。 飘飘荡荡的落在少年手掌上的护身符,落在他渐渐收紧的指尖。 “下雪了……” 第158章 “说!你把老九怎么样了!” 长鞭裹着辣椒水,狠狠剐下萧默一层皮肉,剧烈的刺痛从外至内,疯狂凌虐他紧绷的神经。 长鞭破空发出的呼啸声,响彻整个阴暗的地牢。 大汗淋漓,痛苦难当之际,萧默往地上啐了一大口血水。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的去处……你们不觉得他很弱,不配做…天水楼的侍从吗?” “你这杂碎,也配诋毁我们的兄弟?”白一将手中鞭子再次浸泡在装有辣椒水的盆子里,“我只要真正的老九下落!快说!” 只要…… 真正的老九吗? 萧默眼皮抬起,连日来的酷刑让他精神愈发萎靡不振,他于身体无尽的疼痛之中想起,他还是穷孩子时,和兄弟父母挤在一个夏不避雨,冬不避寒的土房子里生活的曾经。 他的娘亲抱着弟弟连连叹气,小心翼翼分着干硬到掉渣的窝头。 家人食不果腹面黄肌瘦,在硬挨了三天的饿后,懦弱无能的父亲终于做了决定,瞒着所有人出了门。 再回来时,父亲带了一袋米和十两银子。 母亲一看就知道父亲做了什么,坐在地上不起来,大哭不止。 萧默连口米汤也没喝到,便和弟弟被父亲送去了一个华丽宽敞,温暖又干净的屋子。那里还有好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贫富不一。 房子的主人对着他们俩上下打量,捏捏胳膊掐掐脸,随后掏出一块绿莹莹的石头举到二人眼前。 “你们两个看看,这是什么颜色的?” 弟弟毫不犹豫准备开口,却被打断。 “要仔细看,话说前头,这不是绿色的。” 弟弟不明所以,但从小性子就争强好胜,不愿落于人后的他还是先所有人一步开口。 “黑色的,我看到里面是黑色的。” 萧默看着石头,小心翼翼的说:“是红色的。” 主人点了点头,转身对等在一旁的父亲耳语。 萧默看见父亲的表情变化极为复杂,又激动,又难过,惋惜中还带着高兴,就像个得到了心仪礼物的孩子,而不是顶天立地的父亲。 晚饭时,犹豫纠结了很久的母亲拿出两根签子。 “爹娘本想把你们两个都送去天水楼享福,但对方只要你们中的一个,所以选哪个去就看你们兄弟俩运气谁好谁坏……” 那晚之后很久很久,萧默都没有发现爹娘的手段。 只因为他相信世上不会有那么偏心的父母,能对自己的大儿子那样无情。 直到他在酒楼,遇见分别多年,衣着光鲜,搂着女人挥金如土却从未回家的弟弟,也是那一天,他差点死在对方手中。 “凭什么什么好东西都得给他呢?”萧默嗫嚅着开口。 白一没听清,上前了几步,“你说什么?你再说清楚点!” 要他再大声点?好啊! 那就再大声些,说出真正的阿九有多不堪! “凭什么他可以衣食无忧,凭什么他可以顶替我选进天水楼!就连我的名字也被他顶了去!” “你说什么?阿九顶替你?”白一猛然停下挥鞭的动作。 萧默回忆起往事气到颤抖,身体的痛根本抵不过他心口的疼。 他恨死了父亲,明明主事选的是看到红色的他,父亲却决心隐瞒。 他恨死了母亲,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她却处处为弟弟考虑,与父亲沆瀣一气,把属于自己的机会,用抽签作弊的方式送给弟弟,还骗自己说是因为他运气不佳,怪不得别人。 而他最恨的,则是弟弟。 那个处处不如自己,还能恬不知耻妄图杀掉亲哥哥来隐瞒顶替真相的弟弟! 他多信任这个弟弟啊,以为他看在兄弟情分上真的会帮自己在天水楼找个能吃饱饭的差事,可他竟然如此恶毒,想让自己永远消失! “我才是一开始被天水楼选中的人,我才是该成为阿九的人,我才是该要成为你们兄弟的人!”萧默双眼通红,仰天大笑,震得肩胛骨上的铁链颤动,而发出不断的撞击声。 “你们既然这么想知道阿九去哪里了,好啊!我告诉你们!” 白一震惊不已的看着面前人,心中的惊涛骇浪翻涌,还不等他从之前那令人震惊的话里回神,就再次听见了足以令他心胆俱裂的真相。 “阿九, 他早就死了,我这个哥哥亲自动的手。” 毕竟弟弟从来都没想过,在他厌恶着哥哥时,哥哥也在无比憎恨他,只差一步就被他杀死,消失于人世间的哥哥被断杀组织救了。 苟活下来的日日夜夜,萧默反复在脑海里想象杀死对方的画面,在林家二小姐林若锦进去天水楼的前一天,他成功了,比他想的还轻松。 萧默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白一。 “你们已经见过他了,就在不久前!你们忘了吗?人面树的果子你们不是都吃的很开心吗?” 说完,萧默放声大笑,用白一最熟悉的面容,放肆的嘲讽他们的兄弟情深。 “好吃吗?用你们兄弟阿九肉身喂养出来的果子,甜不甜啊?” 白一浑身颤抖,脑海中骤然划过那天的画面。 鲜甜多汁的果子,被刀一下下切碎,一块块分到他们兄弟的手中。 白一捂着腹部,脸色瞬间惨白,回忆起那天的场景,还有那颗形状诡异的果树,会发出类似人类尖叫声的果子…… 口中变得腥咸无比。 几乎是想通前因后果的刹那,白一猛的吐了出来,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了。 他们都干了什么?他们都干了什么!!! “畜生,你竟然敢这么做!你竟敢让我们吃了那种东西!!!” 萧默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看着白一。 “别生气,也别怪自己。其实,我不恨你们的,我也是故意没让你们发现那是阿九的肉身喂出来的果子。”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宽慰白一。 “毕竟,我也吃了它。”萧默目光越过弯腰呕吐的白一看向他身后,“我吃的那块,正好有个和他身上胎记一模一样的印子,真不可思议,那被吃掉的到底是血肉喂出来的果子还是……” “那就是真正的阿九呢?” 白一双目充血,几乎快咬碎牙冠,提起腰间的长剑,准备将萧默即刻处死为他的阿九报仇。 不管阿九是否名副其实,他都是相处了十多年,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兄弟! “畜生!那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敢这么狠毒,我杀了你!” 然而, 才迈出两步,他忽然惊觉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变得软绵绵,腿脚虚浮。 “发现了吗?你中毒了。”萧默冷眼看他,语气淡然,“从很久之前我就准备下毒了,一开始我准备先杀十四,乱你们的心再逐个击破……只是后来我又想到了另一种方式。” 白一刚刚稳住身体,下一秒他的瞳孔微微睁大,下意识捂住口鼻,但仍是不可控制喷出大量鲜血。 踉跄半跪在地上,白一已然听不清周遭细微的声响了。 “十四从落月那里将我带回来时,我就在他身上下了可以悄无声息散播的毒,只对修行者有效果呦~” “要记得,害你们的是你们最爱的小十四哦。” 话音落下,身后的铁栅栏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白一听力被毒损伤,反应不及时,被闯入的黑影一脚踹到墙边。他强撑意识低头撕咬手臂软肉,勉强看清来者。 身形纤细,个子不算高,虽然穿着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刚刚二人近距离接触时,他闻到对方身上有天水楼自带的熏香味道,并且很是浓重。 对方,是女人,并且在天水楼藏身很久了。 “你在天水楼隐藏了多久?为何都没有人发现你这个闯入者?” 女人哼笑起来,闷声闷气的说道:“你和你的兄弟们都中了毒,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注意到我?” 萧默被女人解开铁链,萧默自由后第一时间打晕意图与他们二人拼死一战的白一。 “多谢姑娘撤退前,还来拉我一把。” 梣儿揭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谁让我心地善良呢?话说,这就是你的计划?你这算不算是阳奉阴违,不怕被首领问罪吗?” 萧默不语,抬腿跨出困了他多日的地牢,他只觉心中的苦与累,爱与恨都被刮去了,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但,轻松不少。 “喂,萧默!” “……现在,我不叫萧默。” “那你叫什么?” 萧默想了想,随后轻声说出一个名字。 “萧语。” 从前,萧语在父母的指引下心安理得代替了萧默。如今哥哥萧默死了,那活下来的就只有爹娘最爱的弟弟萧语。 他的报复,还没有结束…… 第159章 三皇子的府邸外,云隐在角落里,身后是和他一样黑衣掩面的杀手们。 “云大人,我们现在?” “等着吧,他马上就来了。”云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那挂着白纱的府邸,仔细计算着时间。 小半个时辰后,司空冽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他利落下马,也不管门口管家的招呼,直奔大堂。 “你怎么来了?你……”落营天有些诧异。 司空冽直接调走守在灵堂的下人,随后竟放肆扯下盖在尸体上的白绸,在落营天愤怒的叫喊声中,开始解姬彧衡的腰带。为了顾及死者,他的动作还是比较温和的,外衫刚刚扯开还剩里衣时,司空冽的手被落营天死死抓住。 “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你有所不知,青云山的掌门和百里舜有过书信往来,这其中隐藏了个天大的秘密,只待我们查明,一切疑点自当迎刃而解。” “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百里家那小子?放手!我让你放手!” “营天,事关重大,我不能随意言之。你让我看一眼就好!” 司空冽没想到对方态度会突然这么强势,落营天大力甩开他的手,怒斥道:“你三番两次想找机会保他一命,但你别忘了,你女儿是怎么死的?我的徒儿又是为谁而死的!你把百里长渊当知己,但他是怎么对你女儿的?” 司空冽紧拧的眉头骤然松开,呼吸缓慢而沉重。 他本以为这么多年,身为修行之人,早已远离世俗恩怨,、。但每每想到那个才十几岁,就被醉酒的百里长渊欺辱而死的女儿,他就恨。 恨得夜夜不能安睡,心底痛得仿佛快撕裂一般。 而落营天的徒弟,想替自己女儿报仇的雪儿,也被百里长渊灭口,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她们才十几岁啊! “他百里长渊瞒得多好啊!我们直到他死后,才知道这畜生干了什么!我们在陛下那里口舌多年,好不容易可废他百里家百年根基,你竟然想替畜生的骨肉说话?” “你若是想做公正无私,心胸宽广的正直之人,又何必与我多年来,费心挑拨?” 司空冽强忍心中翻涌而起的苦涩,他看着眼前同样双目赤红的男人道:“百里舜,不一样。” “三言两语,你就心软了,后悔了?” “……是。” 落营天一愣,痛失爱徒的他也是压抑了多年的怒火。 这番更是因司空冽的回答瞬间爆发,他恶狠狠的举起拳头。 “司空冽,你敢再说一遍吗?” “营天……” 而就在二人僵持之际,数道裹着毒气的飞刀破空而来,直冲向二人。 “什么人!”落营天立刻化拳为掌,推开司空冽,先一步与闯入灵堂的几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司空冽看得出这些黑衣人身手不凡,所射出的飞刀皆是淬了毒魂水,而他们的目标在为首黑衣人冲向姬彧衡的尸体时,变得明确起来。 “这里有我们二人在,岂给你们放肆的机会?”司空冽一招烈风掌打过去,先是护住姬彧衡的尸体,再是逼退为首的黑衣人,“谁派你们来的?意欲为何?” 黑衣人低声笑了起来,刻意改换声音慢慢说道:“我们是来为二位分忧的!” 落营天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他虽一人与五人对手,但不落下风。 落营天不再主动进攻,看似全力应敌实则偷偷卸力,这就让司空冽那边压力大了起来。 果不其然,司空冽因分身乏术,在数名高手合力围攻下被抢走了姬彧衡的尸身。 司空冽捂着被暗算受伤的手臂,冷脸靠着柱子。落营天默不作声为他去除伤口上沾染的毒魂水。 灵堂的动静太大,管家下人们匆匆而至,却只见到不翼而飞的尸体和受创的司空冽。 管家顿觉项上人头,吓得脸色惨白,差点给落营天他俩跪下了。 “二位国师,我家三皇子呢?” 司空冽并没有回答管家的话,只闷闷喘了口气,看着身前面色如常的落营天,“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所以刚刚才会……” 落营天带着皱纹的眼轻轻眨了眨。 “发现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他转头对管家等人高声道:“有贼人闯进府中强掳三皇子尸身,本国师即刻进宫禀报!派人全国搜寻!” 管家本就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到站不稳,一听这话更是惶恐的直接跪下了,身后的下人们也跟着跪下,低到尘埃里的姿态,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神情。 “不用紧张,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有我们两位护国法师在,牵扯不到你们。”在背对司空冽时,落营天露出一个极其阴狠的表情,轻轻搭住管家的肩膀,幽幽说道:“只是你,得把后花园里的那些东西都挖出来送到该去的地方!你们若是处理不干净,可要小心了!” 管家点头如捣蒜,冷汗涔涔。 人群中,一个十几岁的丫鬟死死咬着嘴唇,鲜血滑进口中,被她尽数咽下,她眼中的不甘几乎化为实质。 雪下得太大了,厚厚一层素白铺满了整个祈凤,折夜坐在城外的废弃茅草屋里,看着自己精心打理过的的指尖,看着看着他就想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为了几文钱与乞丐厮杀,饿了就去偷吃客栈后门泔水桶里较为干净的肉块。 偶尔吃的太快,连食物已然发臭发酸都没发现,感受到的时候已经咽进肚里了。 最后那么一次被吝啬的店小二发现了,挨了他们好一顿毒打,他们把泔水桶藏起来,一口也不肯施舍。 还有一次,他去河边清洗自己满是污泥的身子,恰好发现一个有龙阳之好的浪荡公子哥正躲在树后,用肮脏的目光深深凝视着他……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在那贱人即将成功前,他用随身带着,磨尖的骨棒捅进了他的心口。 从此,他除了是个孤儿,是个乞丐,还是个杀人犯。 “谁能想到,当初风餐露宿的乞丐如今还能养出这样一双白净的手呢。” 折夜叹气的间隙,云便扛着一具被白雪覆盖了整个后背的尸体进了门,呼啸而来的风带着片片雪花闯进门来,房间里冷的骇人,折夜揉着手腕起身,缓缓走上前来。 “把他叫醒吧。” “是。” 片刻后,云退到一边。 冰冷的尸身在二人的注视下,忽然颤抖起来。慢慢的,那张惨白的脸渐渐恢复了红润的色泽。 姬彧衡,活了。 第160章 “呃……”姬彧衡懒懒抬起眼皮。 一双白净柔软的手,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力一抬后,他猝不及防的看清了面前之人。 “小折夜?你怎么……”姬彧衡顿了顿,好似想起了什么,表情青一阵白一阵。 他看着折夜已经洗去颜色的指甲,和那一身浅绿色的长衫,忽的笑了,很快就又换上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道:“小折夜原来在本宫不知道的时候偷偷长出了爪牙,可惜了……” “我还是喜欢你指涂蔻丹,唇点胭脂为本宫唱曲的样子。”他笑得异常轻佻,仿佛早就猜到了一切。 “姬彧衡,你装的不累我看的都累了。”折夜狠狠甩开他的脸,顺势抬脚狠狠擦上姬彧衡的胸膛,姬彧衡吃痛的仰起头,想挣扎爬起,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除了头能动,身体几乎是瘫痪状态,一点知觉都没有。 “你对本宫做了什么。” “自然就是做了这个!折夜笑了笑,狠狠向下一跺脚。 姬彧衡的意识还是很清楚,这力度虽然不重,但他却是目眦欲裂的直接呕出一口血。 “一个肮脏的杂种,装的再像,也改变不了那低贱的血脉。罢了罢了……”折夜摇着头接过云递来的斧头,凤眼低垂,勾唇一笑,“说了你又能如何?贱人就是贱人,下去等着,你娘会还有那些村民会好好和你说清楚的!” 姬彧衡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少年。 折夜这小子,难道都知道了?难道…难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只有我和她知晓,你是哪一方派来的奸细?” “我?我叫折夜!” 少年话音落下的瞬间,长斧也顺势劈下,破开布料,嵌入骨缝。 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只为了向伤他害他之人报仇的折夜! 姬彧衡只呜咽了一声,随后便仰头大口大口喘气。 染血的胸膛缓慢的起伏,细看那被污血浸湿的白色里衣上,还有斧头拔出时带出来的肉沫骨渣,他整个人气息微弱到看起来像是快死了一样。 “小折夜…你好狠的心啊~”姬彧衡虽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着了折夜的道,但当他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在少年的斧头下,甚至可能粉身碎骨,就很快就接受了这种凄惨的结局。 他享过多年的福泽,也算是金银窟美人窝里滋养出来的,早就腻了。如今便是死到临头他也只觉无趣,便是刀砍斧剁也不足为惧。 他就像失了心的怪物,贪婪地想把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握在手中,但真的拥有了享受了,才发觉也不过尔尔,浸淫得久了,美人犹如红粉骷髅,财帛好似粪堆黄土,无聊的紧。 男人的双眼最后望向折夜那美貌惊人的面庞时,仍是露出了痴恋的神情。 “你我总归是做过几回夫妻的,你怎么这么狠心对我啊!” 云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掏出匕首准备割下他肮脏的舌头,却被折夜制止。 “真是恶心啊,到死还要恶心我。只可惜你还是误会了些什么,我很自爱的,怎么可能卖屁股呢?我又不喜欢男人。” 姬彧衡怔愣的看他,折夜再次高高举起斧头,看着身下的男人狂笑起来,“第一次,是暖香阁的扶柳。第二次是暖香阁的碧袖。第三次是暖香阁的跃枝。哈哈哈!他们可是说很满意三皇子的伺候啊!” 只需要一点点可以致幻的熏香,再从南风馆挑几个身形相貌都与自己相似的男妓,一切就可以自然而然,神不知鬼不觉。 他姬彧衡自以为是玩弄他人的那个,却不想最后自己成了被玩弄的家伙,如同娼妓一般。 姬彧衡眼睛睁的大大的,对于他来说,暖香阁并不陌生,达官显贵们多少都会有的龙阳之好,畅谈之间常把这风流之所挂在嘴边。 听到了真相的他开始干呕起来,与之同时,他迎接的还有一次次劈砍下来的斧头。 “折夜…折夜…折夜啊啊啊啊!!!”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为什么!” “啊哈哈哈哈!折夜!用力的伤害我吧!你只能在我身上找到这最后的喜悦了!啊哈哈哈哈哈!” 姬彧衡从来没有得到他最想占有的小鸟,他本身就从污秽中降生,到最后也是在污秽中离开。 咽气之前,他费力看了眼正在擦斧头的折夜。 “折夜,我的小鸟,你…不可以…不可以…幸福的活下去哦……” 你也要和我一样,先拥有再失去,痛彻心扉的挣扎,死去,最后下地狱。 你与我,地狱再见。 “主子,他死了。” “看到了,也是巧,这烈风掌的掌印正好覆在胎记上,再晚些烈风掌就要把这作假伪造的胎记给驱散了,到时候可瞒不过司空冽那家伙。” 折夜从容的擦着脸上被喷溅上来的血沫,淡然吩咐,“整理整理好,送回去吧。” “如此,不过两天,就能听到百里舜抄家斩首的好消息了。” 第二天,司空冽在御书房外等着皇帝召见。 陈公公恭敬的将他带进书房,便行礼退下。 “陛下……” 皇帝姬铭泽旧病缠身的模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面前,眼圈乌黑,身体佝偻,仿若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朕的皇儿去了,朕甚为心痛,皇后亦是同样。”姬铭泽略微泛红的眼像是刚刚才痛哭过一场,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从椅子上站起,来到司空冽身边,长叹了一口气,“爱卿,昨夜的事朕已然听说了,天家之威岂容他人放肆?必须严查,找回尸身!” 司空冽是当初推举辅佐姬铭泽坐上皇位的人,虽是臣子,但姬铭泽向来十分尊敬他,无论什么事只要司空冽开口,总有转圜的余地,可这件事除外。 “陛下,青云山的掌门似乎也参与其中,微臣已经派人去发帖要他进京面圣,以便查明真相,事关重大,所以特来禀告陛下……” 姬铭泽突然咳了两声,抬眼看向司空冽,虽然司空冽已经不再年轻,但他目光依旧和三十多年前一样,威严冷厉,只一瞬姬铭泽便收回视线,“他能参与什么?” “青云山帝酃师来信邀百里舜前往青云,而信中提及到了天象灾劫恰恰与三皇子有关。帝酃师占卜之术天下闻名,他一定知道什么。” 闻言,姬铭泽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就被另一种复杂未知的情绪代替。 他扯起苍白的唇角,说道:“爱卿还是想替百里舜求情啊,但朕的皇儿惨死他人之手,昨夜甚至连尸身都被人劫走,邻国公主还在驿馆等待答复,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第161章 “陛下!” “爱卿!百里舜必须死!树大遮阴,枝节横生,看着那些枝丫一点点伸进皇宫,朕头疼的很。” 不顾司空冽愈来愈沉的表情,姬铭泽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的心思是否相同谁又知晓?况且,圣旨以下,君无戏言。” “陛下,您答应过微臣,待臣查明真相,才……” “朕给的时间够多了,但等来的结果就是皇儿的尸身受辱!朕本宽容,宽恕了查凶不称职的你们,但朕难以容忍你们为了一个百里舜让天家尊严蒙尘,让祈凤与邻国结盟之谊受到影响!” “三日后,百里舜于闹市凌迟削首,念在爱卿与他师徒一场,本次监刑便由落营天执行。” 姬铭泽背过身去,敛下眼中深深恨意,就在气氛冷凝的令人脊背发颤时,皇后端着参汤在御书房外求见。 与皇后擦肩而过的瞬间,司空冽似乎闻到皇后身上有股苦味。 端容皇后出身名门,不过三十依旧美貌年轻,只是虽身着华服,享尽天子宠爱,但她终日愁眉不展,一脸的苦闷之色。 司空冽随公公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后,皇后推门出了御书房。 只见她脸色苍白,不停擦着嘴上艳红的胭脂,身后的侍女赶忙递上手帕,接过手帕的皇后立刻挥退众人,自己则快步走到偏僻的长廊尽头,使劲的干咳,直到吐出一只血红色,黄豆般大小的肉虫。 “啊!!!” 皇后吓得花容失色,甩开手帕慌忙向后退去,正好撞入去而复返的司空冽怀里。 “司空…大人?” “皇后,小心。” 司空冽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护着她的手,快步去查看手帕里的东西。 白色软帕里,裹着涎水的红虫子缓慢有力的爬出,看样子已然吸足了血。 司空冽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回过头,不顾身份直视皇后已然涕泪纵横的脸。 “皇后娘娘,这可是噬血虫啊,这种极为罕见的蛊毒怎么会缠上您呢?” 怪不得司空冽在皇后身上闻到了浓重的苦味,想来是将干呕,精神不济的现象当做了普通的身体不适,吃了太多无用的药方。怪不得他前脚出了御书房,后脚皇后的婢女就拦住自己。 皇后哆嗦着嘴唇,刚刚那一幕已然让她头晕目眩,如今知晓这是会害人性命的毒虫,她更是难掩悲痛,手指遮住眼睛,低声哭泣。 果然, 果然是薄情帝王家,与他成婚三十载的自己也还是被他算计到这一步。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统统错了。 司空冽道了一声得罪便施展术法为她宁神,顺便为其逼出身体内繁衍出的噬血虫,然而这一看,司空冽的泰然自若瞬间消失。 没有! 没有找到其余噬血虫存活的迹象,难道已经吸食足够的血后与皇后的脏器融为一体了? 皇后强忍心头苦涩,她此刻只能寄希望于刚正不阿的司空冽了,感受到袖子被人死死拽住,司空冽动作一顿。 “司空大人,是陛下…是陛下他要杀本宫啊!” 皇后此刻神情凝重,语气逐渐沉稳,泪水盈在眼眶里将落不落,平添一份高傲倔强。 “皇后的意思…这是陛下的手笔?” “司空大人,本宫这病耽搁时间已久,从你的表情来看,本宫应该是毒入骨髓,时日无多了。”皇后枯瘦的指尖蹭去眼角的泪,又长叹了口气,“你想查,就不能只查三皇子和百里舜的纠葛,还要查查桃源村,那是本宫意外找回三皇子的地方。” 司空冽欲要再问,却被皇后挥手打断,皇后看着长廊外四方天地,苦笑着道:“在深宫之中行事必须谨慎,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身后的家族,本宫只能言尽于此了。我想就算他做事再周密,只要存在过就一定能留下痕迹。” 司空冽:“……” 皇后的话意有所指,司空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在皇后的侍女们来找她之前,先一步离开。 落营天记挂着小徒儿的死,又不满司空冽处处替百里舜开罪,得了监刑指令的他立刻与其暂时划分界限。 司空冽只能一人前往桃源村,再度追查当年的故事。也就在他离开不久,落营天就找回了姬彧衡的尸体。 或者说,是有人把姬彧衡的尸体送了回来。 看着躺在灵堂上的棺材里,衣衫完好的姬彧衡,落营天满眼复杂。 “百里长渊…看样子是有人和我同仇敌忾,要你儿百里舜死无全尸,要你百里家断子绝孙啊。” 那晚,看见自己有意懈怠应敌时,司空冽就在质问他为何如此,他只用了句力不从心掩盖过去,实际上,他早就知晓了一切。 但他不说,绝不可能说。 没人比亲手为姬彧衡更换丧服的落营天更清楚前者尸体上留下的痕迹,包括那个胎记。 现在尸身回来,但胸腹那里遭受了严重的劈砍伤,大半皮肉不翼而飞,连带着那块红色胎记也被砍到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些许。 既想证明姬彧衡皇子身份,又想借助凌虐般的劈砍痕迹激怒朝廷。 落营天如了对方的愿,顺利定死了百里舜的罪名。横在心头多年的那根刺终于要被拔掉了,他喜不自胜,慢慢靠在棺木边上,长袖掩面。 “雪儿,我的好徒儿。明知道你葬身百里家,却连你一捧骨灰都找不到,为师不能杀百里长渊,就一定要杀了百里舜为你报仇。” 地牢内,狱卒端着水壶从铁门的缝隙送了进去。 他悄悄看了一眼里面,只见白衣长发的男人侧坐在床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安静的怪异。 “百里舜……”狱卒和做了贼一样,小声的喊着,“你知不知道还有两天你就要上路了?” 沉默中的男人似有所感,但也只是轻轻一笑。 看来仅凭司空冽一人是保不住他了,百里舜莫名又想起那一天。 那是百里长渊第一次受到皇家封赏的时候,尚且年幼的百里舜看着太监们将流水的珠宝还有皇帝亲赐的画用箱子装着,一箱箱抬进后宅。 天家赏赐无疑是一种荣耀,尤其是和皇家做着生意的百里长渊,只是他从头至尾都毫无笑意,只抱臂冷眼看着宣旨公公在忙里忙外。 四下无人之时,百里长渊向百里舜展开那幅皇帝亲赐的---美人饲虎图。 第162章 威武凶猛的老虎匍匐在身姿袅娜娉婷的华服美人脚下,美人左手以扇遮面,右手捏着一块血红的肉,在喂食一只被剪了利爪的老虎。 “看出来了吗?”百里长渊面无表情收起画。 “莫不是皇帝对我们产生了不满?”百里舜试探着问。 “不仅是我们,还有对他身边的好皇后。帝后不和早有传闻,如今皇帝是想借赏赐之名行警告之事。” “是威胁又如何?舜儿你记住,猛虎不会被饲养也不会被驯服。若是想要拔掉我们的手脚,也得看看我们会不会反扑一口,咬碎他们的咽喉。” “百里家,一生都在争抢,都在掠夺。没有人可以毁掉我们。哪怕是天意压身,我们也要斗上一斗!” 当年的告诫,音犹在耳。百里舜一直没忘,所以他也没指望着他人来帮自己洗刷冤屈,而是在圣旨下来前主动出手。 “你做得很好。” 百里舜回过头来,手腕一转扔出一块金片子,这是他在入狱更换衣服时从衣摆上扯下的饰品。 年轻的狱卒喜不自胜,赶紧伸手进去捡了回来。 “我可没帮,我就是在死牢外草堆里扔了个东西而已!有没有人捡就不关我的事了!”狱卒赶紧擦了擦金片,又放在嘴里咬了咬,看见一排清晰的印后乐得合不拢嘴,话也不藏着掖着了。 “哎呦,我看你就别瞎忙活了。忙活来忙活去你还不是得死?就只剩两天了,你要是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或者你要个女人生个孩子传宗接代我也能帮帮你啊!” 百里舜不做声,也就在这时,狱卒歪着头似乎再和别人小声交流,满脸讨好的从对方那里接过一锭金子,飞快跑出牢房外的长廊。 紧接着,一声轻蔑的冷笑悠悠在牢房外的黑暗中响起。 “百里舜,近来可好啊?” 百里舜听见声音,没来由的心急促的跳了一下。 门外之人并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打算,脚步轻轻,转身便推门进来了牢房。 少年指尖轻点着自己的眉尾,似在斟酌用词。与他面对面的百里舜不着痕迹端正了坐姿。 二人互不言语,都在看对方的脸。 来者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上等偏阴柔,带着满身俗气的脂粉香,百里舜厌恶那浓烈张扬的味道,不由深深地皱眉。 “能进来死牢,看来你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知你是敌还是友?” “我是谁?我是折夜啊!你也看到了,我可是特意花了重金来看望你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这么多年,你过得很好吧!”折夜靠在墙边,目光落到黑漆漆的牢房各处,左看看右看看。 死牢不见日光,就算百里舜再怎么爱干净,也难免会有怪味道,折夜直皱眉。 “百里家的贵公如今遭了难,你的好友,至亲怎么都没来看你最后一面啊?” “何必试探,有话直说便是。” 百里舜十分坦然,甚至那双幽深的红眸里看不出一丝迷茫,他那丝毫不把折夜放在眼里的漠然让折夜略感挫败。 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怎么还能如此傲慢? 少年忽然笑了,笑得咬牙切齿。 “百里舜,你要我有话直说,那我便说!还记得十几年前,你都干了什么吗?” “十几年前?”百里舜闻言,皱眉思索。 “你很得意啊?你害死我爹,毁了我娘,让我成了人人可欺的孤儿,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折夜说完,眼睛便死死盯着百里舜。 眼看着对方的神情逐渐仓皇无措,他咬的咯吱作响的牙冠缓缓松开。 “真可怜,哪怕你费尽心思,也终究是个没人爱的!你爹不爱你,我娘也不爱你,甚至她恨不得你去死!那日你大口大口灌下的毒酒滋味好吗?” “自虐,卑微的哀求,但最终你还是什么都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慕容聆霜,在你蒙受屈辱时也没帮你说一句话,你最爱女人如今躲在天边没事你为洪水猛兽,如今你要死了也没人能为你送行,我心不忍啊!” 百里舜好似被人蒙头一棍,痛得他头皮发麻,双手颤抖不止。 不知何时门口的少年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带着畅快笑意欣赏他的狼狈。 少年的眉眼与记忆里的面孔逐渐重叠。 “你……” “但是,你别担心。我是很善良的,我可以帮你苟活下来!”折夜将苟活二字音节说的很重,显得意味深长。 百里舜终于想起来了,从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百里舜就觉得那张秀气妖娆的脸,愤恨怨怼的眼睛很是熟悉。 原来,他就是母亲和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安抚的男婴! “你没死?” “是~我唯一的优点就是能活,能忍。是不是很意外?” 折夜收敛笑容,声音淡然,“我长大这一路过的真的很辛苦啊,我以为我生来就被抛弃了,在那么多年的奔波求生里恨了他们无数回,可直到你的侍卫臣玄陵把真相告诉给我,我才知道我竟是被你们父子毁了一生!” 只因为百里长渊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爱,就把属于他的幸福人生糟蹋的什么都不剩。 他也曾是有爹娘宠爱的孩子,该和其他人一样入学堂,考功名,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而不是学淫词艳曲,不男不女的涂脂抹粉供人取乐的花魁折夜! 弱小的他,等了好久,忍了好久才盼来了今天。日日夜夜仿若在沸水里煎熬,每当他承受不住想解脱时,命运就为他撒下一颗糖,让他憧憬起大仇得报后的酣畅人生。 每当看到路过镜花水月阁那些带着孩子的夫妻们,他就会想,是不是母亲和父亲还在天上看着自己,等着自己为他们报仇? 百里舜抿着嘴唇,心脏在胸腔里缓缓跳动着,每一次的跳动都像是有无数把钩子从四面八方而来,死死扯着他的心脏。 呼吸不畅,痛苦难当,如坠深潭,不得救赎。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抓住了重要的信息。 “臣玄凌是何时与你有联系的?”百里舜捂着心口,那里传来的阵阵闷痛让他声音微弱下来,听起来像是心虚又像是懊悔。 折夜并未热心回复这个问题,他深深的看了眼百里舜如玉般精致的面容,随后压低了声音,戏谑说道:“百里舜,你的脸生的真是不赖,我想你这般容貌,若是能活下来在镜花水月阁里做个男妓,一定会有很多仰慕你的家伙来买你的初夜吧?” 第163章 百里舜平日里养尊处优,听惯了奉承,乍然被这样侮辱,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大喝一声放肆抬手便要向折夜的胸膛打去。 但他饮下了毒魂水,此刻与常人无异,折夜只是微微闪身,百里舜便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 情绪异常的波动引起连锁反应,毒魂水在其体内再次发作,一时之间他痛的干呕起来。 折夜趁机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句句都在贬低侮辱他。 最后他抱着双臂看着百里舜被折磨到苍白憔悴的脸,从怀里扯出一包银针。 青楼里惯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女子,不会留下疤痕,还能叫人痛的死去活来。 百里舜无力去躲,折夜弹指一挥,银针便在空中留下一道银白色的残影。 骨缝之间瞬间寒气森森,随后麻木,最后刺痛难忍,犹如万千虫蚁在血肉之间来回涌动。 “你若想动手,何不直接切肉碎骨,来的痛快?” 额间长发湿淋淋黏在脸颊,百里舜喘着粗气,“反正要杀本楼主的,不差你一个,若是你晚了,说不定会被人抢先一步。” “莫急,我今日带来了三十多根。”折夜素白的指尖再次捏起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我们以后也有的是时间慢慢玩,放心,这次的小打小闹我不会让你留下疤痕的。” 此刻百里舜,脑海里全是母亲临死前悲戚的哭诉,渐渐的那道仅存于回忆的身影似乎在他面前凝成实质。 幻觉吗? 如果是幻觉吗,那怎么会这么真实呢? “母亲……”百里舜低低的呢喃一声。 折夜愣了一下,随即像疯了一样,动作毫不留情。 布包很快便空了下来,银针汇聚最多的地方已经红肿,渗出鲜血。 “你不配叫她母亲,她是我娘,她爱的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只有我!你这贱种也配?也配?” “我不会让你死!我会偷梁换柱把你救下来,我会给你改名换姓,我会抹掉你在世上存在的所有痕迹!我还会让你像男娼一样跪在恩客脚边献媚苟活!” 他要亲眼看着百里舜跌入最污糟的泥潭,在欲海里被玩弄到麻木,为了苟活为了一口吃食跪在他人脚下摇尾乞怜。 然后,他要让百里舜最爱的人都好好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到底能下贱到什么地步。 杀人诛心,是折夜最擅长的....... 百里舜闷哼了几声,意识不清的他什么都听不清。 但他却能清楚看见一直在注视他的母亲嘴唇动了动,仿佛是想对他说什么,但是这声音太小,完全压不过折夜疯狂的怒吼。 有那么一瞬。 他觉得母亲不是在看他,只是单纯站在这个叫折夜的少年身边陪着他,看他凌虐自己。 那句听不清的话也许只是在夸奖少年做的很好,做的很对。 直到百里舜晕死过去,折夜才肯罢手离去。毕竟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去折磨他,不急一时。 百里舜再次醒来,身边不再是怒火滔天的折夜,而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男人坐在桌边,桌上放了一个紫红色的三层食盒。 他手指在身侧摸了摸,手边是温暖而干燥的褥子,身上还是那件带着血污的白衣。 “还好吗?我一进来就看你躺在地上,我便……” 百里舜闭了闭眼,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会下山,还来这死牢看我。” “鸩崖…你到底是谁?” 鸩崖微微勾起唇角,起身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我偶然得知楼主落难,想来死牢之地,定不会有什么合口饭菜,便带自己做的菜来看您。” “拿走!我不吃!” “现在您修为暂失,不食五谷身体怎能承受得住呢?”鸩崖将第一层里的盘子打开,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几日来因身体不适而少饮少食,忽闻到浓郁的饭菜香气,百里舜只觉胃里酸气翻涌,让他隐隐作呕。 鸩崖对他的厌弃与戒备恍若未闻,自顾自开始介绍起菜名来。 “这道叫三笋烩子羊。” “挑选出生一年,且被羊群排挤出来的小羊羔,配以三种生长在桃源村山上野生的笋,烈火烹制。” “小羊羔没了族群庇护又面临屠刀毙命,它会因惊惧绷紧身体,这样的肉质会嚼劲十足。” 百里舜猛然抬起眼皮,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男人,似乎来了兴趣,“还有吗?” “自然有,这第二道菜略微独特,乃是红烧孝鸟。” 孝鸟反哺自古有之,虽天生聪慧然不好捉。但只要养鸟人训练好其母,便能以情为饵,诱其上钩。 再以利刃将其剁碎,热油滚过一遍又一遍,便是一道入口即化的美味佳肴。。 筷子递到百里舜面前时,百里舜思索片刻,抬手接过。 一经手,百里舜诧异的看向手中,筷身竟然是白玉制成的,触手冰凉。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碰到的东西。 “楼主,既然接了筷子,那便是愿意赏脸了?”鸩崖将装有三笋烩子羊的盘子端到他的面前,膻味浓烈。 “你有何所求,本楼主应你便是。” 鸩崖勾唇浅笑,声音低沉悦耳,“我敬仰楼主多年,不知可否有资格入天水楼当差?” 百里舜:“……那岂非是折辱你了。” 鸩崖:“哪里的话,楼主不嫌弃在下一介草民,于危难之际收留我,让我有了栖身之所,不至落迫街头遭受污秽,丢了家父颜面。日后我发迹,定是要好生报答您呢!” 乍听是摸不着头脑的胡言乱语,但配合着这几道寓意不凡的菜名,就颇有深意了。 百里舜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暖流滑入胃中,周身的疼痛不适似乎也缓解不少,这令他无比惊讶,红眸微颤。 “你在里面还放了什么?” 鸩崖起身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家传秘方,轻易不外传。” 出来时,外面虽然是深夜,但冬日的雪夜,天总是异常明亮的,厚实的红云一层叠着一层,没有半点星光,但脚下的路却是亮堂堂的。 二十了年都漆黑无比的前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都好好看着吧,鸩崖在心里默默说着。 被赶出羊群的小羊羔是如何再次回到你们的面前。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天水楼内的阿十等人,正焦急商量对策,如今事态已经超出他们的预估,阿七看着已然被搬空近一半的天水楼,捶着胸口,死命叹气。